退休爱豆少接触二次元！
　　作者：石头羊
　　文案：
　　李戈陵是个业余coser。
　　他从不露脸，只戴口罩假毛接委托，他的金主爸妈们也没人知道这哥是个真绝色。
　　不想掉马，是因为他以前差点出道，网上都说他是未冕之王，美强惨。
　　他把前爱豆的身份当成互联网黑历史，滚回来考研，萌上了二次元。
　　从天而降的一次机会，李戈陵被师姐拉到漫展，萌上了cos圈当之无愧的顶流楼外楼！
　　师姐调侃道：“小梦男，这座楼不会是你的XP吧？”
　　李戈陵双手打叉：“我是楼外楼皮套粉，三次元男人只会让纸性恋萎。”
　　可只人家萌作品的李戈陵在漫展上搞出来的一次无心之失，也让他被自己眼中的皮套人楼外楼注意到了。
　　楼外楼，男，真名楼昭。
　　一个在二次元世界拥有百万粉丝的‘男神’级别coser，现实中却是父母弟弟眼中最平凡的家中长子，还拥有全世界三次元男人都需要的最强医美——一个自卑，自诩怪物的心。
　　当他亲耳听到李戈陵帮自己在漫展上吵架，说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楼外楼立刻注意到了李戈陵……
　　大coser还发觉李戈陵也玩起了cos，于是当他们在漫展上再次相遇，这一次，楼外楼帮了小透明，他们合作了。
　　数日后，已经回到三次元的李戈陵看到次元壁破了。
　　原来他和楼外楼莫名被人磕上了，二人的CP还横空出世了！网友热评：你们这样不结婚会很难收场哦。
　　他俩自此在网上像真CP一样交换起了联络方式，互相寄快递，催促拿快递。
　　楼外楼和陵陵陵之间那些隐藏在马甲后的爱意，从谷子，到手办，再到场场漫展只为追到你，堪称最佳“CP”。
　　这时的楼家夫打来语音：“家妻，来场面基吗？”
　　他还说。
　　“你从来没说想三次元掉马，是我真不可理喻，因为我这辈子的单推，是你。”
　　前爱豆内心os：别说，天天隔着屏幕和楼老师撩，头皮还真有点痒。
　　啊，自己的恋爱脑是不是快被撩得长出来了？
　　【注意】：
　　1，主受视角，双向箭头，cp：亿点点帅亿点点爱自卑土豪×骚话撩完就跑神颜沙雕。
　　2，1V1，主角都会有一些小众xp，从二次元奔现三次元，各自身世有点狗血，感情是锁死的齁甜，攻超爱，受超牛。
　　3，这是第二版文案，因为初版写的不符合正文，被读者提出合理建议后完成了这次修改，给看过初版的读者们滑跪三连。
　　4.#真的是很好的一对##不结婚会很难收场#。
　　内容标签： 乔装改扮 娱乐圈 甜文 网红 沙雕
　　主角：李戈陵，楼昭 ┃ 配角：美帝姐 ┃ 其它：cos委托，退休爱豆，沙雕文学
　　一句话简介：死宅真好磕～
　　立意：战胜困境，勇于挑战。


第1章 威风堂堂
　　一场台风雨降临在机场附近。
　　今天的暑气正式登陆s市这个沿海城市。
　　翻看日历，这个季节离今年的高考仅有倒计时一百多天了。
　　S市的老师和家长们一夜之间如临大敌，一方面，学校近期都宣布要求学生住校，另一方面，妨碍学习的，诸如化妆，早恋，看小说和动画片等青少年大大难问题，也被无数双成年人的手抓得紧紧的。
　　“喂，同学，你在哪儿呢，跟我去不去明天的ac漫展？姐姐给你做一天的跟拍！”
　　王珂珂发来了微信。
　　停好免费小黄车，李戈陵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想到明天那个人气爆表的二次元漫展，心情还是犹豫不定，他回答师姐第一个问题道，“有个客妹找我给亲友过生日，在外边，做委托。”
　　王珂珂，“你手抖啊，妆容看不清，拍这么花？紫毛西装啊？你也接乙游一日男友业务了？”
　　李戈陵赶紧说，“不是男友委托，我就是个喜欢男的人，本来也不可能出乙游男主，而且人家高中生太太还是未成年，所以我带了我自己做的补习资料……”
　　听说过coser给单主带鲜花和蛋糕的，王珂珂头一次见识到这种离大谱的cos委托，她真诚祝福这位coser老师道，“那我祝你能收到尾款，别被人家家长发现了，找你退钱。”
　　“我就收了个来往车费和蛋糕钱，不至于吧，我又没印本子，算了……我先上楼，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第一次接这么麻烦的委托纯属巧合，李戈陵费劲地骑着破轮子上了好几个坡，一头热汗的他放下包和一打塑封资料，他看到了单主定位的家。
　　目及处，灼目的日光照射着窗边，葫芦区老厂小区的三楼卧室阳台，悬挂水晶手工风铃的窗帘后正传来古早热血少年漫《零之魔使》的片尾曲《月い砂》。
　　这首歌，自从原作动画化播出以来，二十年间都被御宅一族称作二次元十大虐向神曲之一。
　　屋子的主人会听它，心情看来不太好。
　　十分钟后。
　　一声清脆的叮咚响起，屋中少女所拥有的满墙壁海报，谷子和她电脑上的一条亲友私信暴露在了日光中。
　　【“我最伟大的卡密撒嘛，小米老师破壳日快乐啊！很感谢你一直在我圈产出，让我吃到了世上最好的粮食，我悄悄点了一份生日礼物，神秘惊喜即将抵达，也请您注意接收！”】
　　小米红了眼眶。
　　周末也需要早早出去上班的父母，压抑沉闷无人关心的家庭环境。
　　就因为她昨天想给亲友做一次手工吧唧托，爸爸还因为省电问题骂了她一夜不懂事的丫头，责怪母亲当初为什么不多要个弟弟。
　　今天不是她生日，是她必须回现实告别动漫的悲剧日。
　　可作为某同人圈相当著名的高中生太太，她莫名有点被这个互关很久的亲友感动到。
　　努力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表情想哭的小米就像自己平时在网络上转发段子时的E人人设那样开始打字。
　　“谢谢你，礼物应该是你新做的无料吧……”
　　坐在粉红色基调的桌边，小米不想提即将退圈的事，只是一遍遍摸着一枚珍藏的金属吧唧。上面穿棕色礼服的面具男角色俊逸温柔，有着紫色的单马尾，他冷淡的眼睛毫无波澜只有邪恶，手指夹着一支鸢尾花。
　　他叫花京院雅。
　　是女孩最喜欢的二次元反派人物，也是她必须离开的纸片人男神。
　　女孩双手合十：“雅，今天是我的生日，请未来也保佑我好运，考取理想大学。”
　　——叮咚，门响了。
　　女孩过去开门，老破小的防盗门发出噪声。
　　一个安静如月光的身影站在门口，缓缓转过身来，他先是摘下眼镜框，又把左手捧着的巧克力甘纳许蛋糕拿高了一点，一个白巧小牌子写着‘神的孩子，小米老师生日快乐。’
　　高中女孩不敢置信把嘴张大成O形。
　　对方问：“你好。请问您是创作了多幅花京院雅同人图的小米老师吧？”
　　“你是雅……你是我推，不对，你是微博粉丝说的那个……”女孩结巴了半天，就在门口的人差点以为金主妈妈要接的是‘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的时候，女孩喊了出来：“你是礼物！”。
　　女孩子口中的‘生日礼物’，盯着她在自己眼前开心到手舞足蹈，也没不耐，他柔和地点了点头。
　　为了不耽误人家太太学习的时间，李戈陵找出补习资料，他的睫毛都在还原着角色本身的魅力，矜持浅淡的唇角动了动，“祝你生日快乐，太太，我的身份证已经交给门口保安代为保管，感谢您选择我cos您推，使我打破次元帮助他来到您身边。”
　　大约二十八分钟后的业余男coser拿回了小区保安手上的身份证。
　　保安给他掐着表。
　　岗亭的杆子在最后关头抬了起来，紫发死宅青年一身奇装异服，难掩身材出挑。
　　走出去前，他对着电子访客系统录入面孔，匆匆一撇下的侧脸都能把人的目光吸得死死的。
　　保安递出桌上反扣着的证件，把110报警取消了。
　　“小伙子，你本人比化妆明明好看多了，你这个打扮成花圈纸人的兼职是在boss直聘上找的吗？”
　　纸，纸人？
　　“……”身子一僵的李戈陵纳闷地想，这位保安大叔怎么和林萧似的，骂人这么高级。
　　接着又耐心解释了一句：“叔，我扮的不是纸人，准确来说，是人家姑娘的动漫偶像。”之一。
　　保安喷笑：“厉害了，这活可不好干，和明星一样吧。”
　　他答了一句是和明星一样不好干，这不还在等尾款结清吗。
　　接着又给前天付过定金的金主妈妈发了一条微信。
　　当三方交易完成后，李戈陵松了一口气。
　　他这么业余，真是多亏单主们亚撒西啊。
　　手机上，买主和小米正好也一起点评五星，评论：“coser大大亚撒西，cos的花京院雅简直神还原啊啊啊啊啊。”
　　这才感觉没白来一趟的李戈陵把假发一摘，换回口罩，然后拿出地铁卡去往就近站点，就这么踏上了回母校E大的道路。
　　因为实在是无聊，把手机放回桌上的保安玩了几把斗地主，他开始上网查了查纸片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被短视频网站推首页送了一条视频。
　　＃s市家长群转发！！！警惕孩子沉迷二次元cos文化无法自拔！！为了您的孩子能当状元，没收动漫周边迫在眉睫！＃
　　保安嘀咕说：“坏学生才看动漫？也不像的样子，那小伙子明明一幅读书特别棒的模样……”
　　都怪他没问问，刚刚这小伙子应该是大学生吧？
　　……
　　李戈陵回宿舍的时候和走廊上要下楼的学长打了个招呼，聊起今年的企业实习。
　　他这个刚搬来青阳公寓的s市第一电子技校新生代，照例得到了一些夸夸夸。
　　在他们这种和尚庙，李戈陵要是不上课，也不会太过打扮，工科生穿得松松垮垮，配上一副动漫里会反光的阿宅黑框眼镜就是一副标准品学兼优的样子。
　　到全新寝室后，宽敞明亮的屋里只有李戈陵一个人。
　　来了几天和其他两个舍友还没聊过，正打算出去吃个饭先，李戈陵的cos搭子兼专属摄影大炮姐来打听明天的活动了。
　　王珂珂，“回学校了吗？我陪你出第一次漫展自由行，你下周来帮我出一次本命，OK吗？”
　　后面是ac漫展的两张电子门票和一条官宣视频微博。
　　电话里的气息过分静了，师弟又不讲话。
　　王珂珂怕他打退堂鼓，加紧安利一下，“你这个内测玩家抓心挠肺地等《异变要塞》游戏拿版号快三年了吧？出个龙骑士咋样，你新舍友们不是住校外，你从后门口悄悄出去玩去就行了。”
　　“我……”
　　李戈陵的唇角疼了一下，心态忽然不太积极地回过头。
　　他爸他妈交代新买的床上用品，实习要穿的西装皮鞋还没拆。
　　原则上，他得对学业上的事继续多上点心，不能在新环境惹事。
　　不安分的手掌摸着美瞳，化妆箱和假毛。
　　李戈陵憋三四年没放松的表情挣扎了一下，那种想去ac漫展的强烈心愿更明显了。
　　来上学前，他的必完成梦想清单第一条，就是今年搬来新宿舍后参加一次s市漫展。
　　以前的事儿，他不愿意提了。
　　眼下这个拖很久的中二病心愿有机会实现，那种在场人纯粹热爱追番游戏，同好们聚在一起集邮扫荡的幸福感让他真的说不出拒绝的回答。
　　“师姐，你不能白给我买票，行，我帮你出cos，你本命交给我了，明天我先来出个龙骑士……”
　　室友们快回来了，李戈陵深吸两口气。
　　他干脆躲到公寓的公共洗手间陷入沉思，这个不想在新环境暴露二次元属性的人查询起了网络菩萨们的经验。
　　第一页搜索结果，《新手漫展cos注意事项108条》，只是正式出cos又不是牛郎出台，对，不紧张就好了。
　　……
　　次日七点，天刚亮，整个城市的人开始了地铁逃生。
　　出学校的路上一直没摘口罩，李戈陵下地铁后对着出站口或坐或站的彩虹色假毛军团惊呆了！
　　都说来一次ac，现生将无悔入宅坑。
　　s市所有高校的阿宅和同人女，目测全来了吧？
　　人群里，王珂珂准时赶到。
　　她抓紧时间把师弟拉到旁边咬耳朵，扛着大炮的她兴奋地告诉搭子，“你猜怎么着，圈内巨佬！现在最烫的男coser楼外楼和林中三条鱼被请来给《异变要塞》站台了！好像还有个全场大拉郎摇人上台表演的活动呢！”
　　这几年，商业漫展是多，李戈陵一听就知道他心爱的游戏这次出了血本。
　　楼外楼诶，那可是近几年唯一一个从特摄剧cos异军突围的神秘商业coser。
　　除了性别为男。
　　网络不了解这个百万粉博主的一切情报，包括脸。
　　以这个覆面系男coser的成名作，《怪奇物语》的魔神狄摩高根为例。
　　他用张嘴就是一张锯齿的恐怖片半人怪物的造型打破了cos圈看脸才能火的容貌焦虑，也用还原动漫的妆造，精心打磨的道具，创意满分的后期，把每一次的cos成片变成了一拳打破次元壁的绝世神图！
　　另一位coser林中三条鱼，他在网上也是很烫，他的粉丝更是coser圈的美帝姐。
　　据说，一个角色cos出来，林中鱼马上能上热搜，而其他人跟着cos，就是无脑跟风，液化怪，换头尸块。
　　以前的某种记忆再度涌上来。
　　李戈陵对这种风气早有见识，谈不上多喜欢，他取出一包湿巾，和熟人小声说实话，“我觉得林中鱼最近的两次cos出的很一般，很多出片赶工，不了解清楚原作，还同质化，他该找找初心了。”
　　王珂珂用他体贴递来的不脱妆湿巾擦额头，一听也有点这种感觉。
　　她不算林中鱼的粉，光是盯着李戈陵说，
　　“如果你愿意跑一次商业漫展，我愿买股您老做cosplay界的新顶级流量。”
　　李戈陵嘴角抽搐，谢绝了神级女大炮的提议。
　　以粉丝量来说，他没资格和林中鱼比较，而且，因为一些缘故，他即便喜欢cos，也不会露脸。
　　像今天，为了画好这个龙骑士战损妆，他特意把半个肩膀捆了绷带，左臂上的铁片色道具铠甲和金属头盔里的半张脸也沾染了逼真的血浆，突出一个美强惨。
　　除此之外，李戈陵背后还背了一把圣洁绚烂的圣灵龙族大剑和御龙盾牌，即便是暴汗淋漓也一点不在乎道具的重量，这让王珂珂真不知道该夸他还是损他。
　　在尊重作品本身这点上，李戈陵也更欣赏今天同样在场的另一个人。
　　李戈陵拿出手机翻阅场区图：“我要查查嘉宾表，去拍点楼外楼的图做速写参考。”
　　“小梦男，这座楼不会是你的菜吧！”王珂珂调侃起来。
　　“我是楼外楼皮套粉，”李戈陵双手打叉，“三次元男人只会让纸性恋萎。”
　　从小到大，他都喜欢身材好的，越是脸不露出来的，在他这里才会有感觉。
　　尤其是那种真毁了容的覆面系，战损，烧伤，胎记疤痕的角色他最喜欢。
　　这在现实里找多费劲，啧，纸片人不香吗？
　　“可纸片人没法给你性/福嘛。”师姐暴言。
　　“走了，热死了。”
　　李戈陵不会说，他从来还没有和人色色的经验。
　　才九点，地铁站已经热到温度能烫煎熟鸡蛋，二人转眼来到ac漫展的场合。
　　官方请了保安公司，还有实时更新人数的电子大屏。
　　出门前有多激动，1小时后才入场的小透明二人组就有多崩溃。
　　“谁说二次元都是社恐！你们明明那么爱出门排队！”成了他俩草泥马狂奔般的心声。
　　人潮包围下，各家摊位的大红色横幅也迎接了二人，李戈陵要等的《异变要塞》游戏官方展在3区，开始时间是下午一点。
　　王珂珂就说，“自由行总要被集邮吧，我去领无料，半小时后见。”
　　大亲友先入场了，送掉一口气的李戈陵打开主办方微博发布的地图。
　　嗯，超话线报上说，楼外楼今天也出龙骑士皮肤，那他得去拜见一下这位不靠脸出圈的coser大佬了。
　　汗水流淌在缺乏锻炼略显苍白的脖颈，李戈陵透过盔甲面具里闷热的两个洞洞，想找出一张小卡。
　　这是楼外楼去年出《水形物语》人鱼cos的人外向写真照片，他捆一堆小物才收到的。
　　阴冷潮湿的鳞片，畸形骨骼和鱼人粘液，常人对电影里的水底怪物男主只有恐惧，李戈陵却会希望他是“女主”。
　　就是他一个低头找周边的功夫，ac漫展的中央大屏幕亮了亮。
　　官方宣传片先跳出来了一串片假名和中文结合的彩虹色大字：《异变要塞》。
　　下一秒全场忽然听到了一首配合游戏画面的bgm。
　　像天籁般，一个三年前爆火的男团歌划破场馆上空。
　　“啪。”
　　卡直接掉地，李戈陵不可置信地捂住嗓子想，不是这么巧吧，二次元之神要亡我。


第2章 虎视眈眈！
　　漫展正在放的这首koop曲风歌，说实话每个舞蹈动作对他来说都太熟了，那种从身体深处冲出来的冷酷旋律，连带着沉睡三年的肌肉记忆也变得深刻。
　　“卧槽这歌好耳熟谁唱的！快提醒我一下！”
　　“好像是哪个男团的歌……给什么游戏公司做推广的，有段时间抖音特别红……”
　　“宅男不懂就问，《异变要塞》要干嘛，这是找明星推广了？”
　　“不可能吧，男团都解散了，估计是主办方的中控拿蓝牙切歌弄错了，哦哦，我查到了，是叫《人鱼王子》……”
　　颤抖的手到现在没稳定，李戈陵看屏幕的脸色很不好，虽然没有人提到正在广播给全场听的原唱歌手是谁，但他谨慎又小心翼翼地躲在漫展coser们之间，这些嘈杂纷扰的分贝把他心上的大石头弄得越来越……沉……好像快到临界点一样。
　　那个点也真的来了。
　　人群里某个女孩子的声音道：“对了！歌手是前几年选秀比赛上的一个人气选手唱的！他当时好红！长得超级好看的！叫李——”
　　李字刚到耳边。
　　心尖不可抑制地发抖，李戈陵的整张脸不自然地发着红。
　　可没人注意到他的情况，唯有记忆中排山倒海的音浪提醒着这首歌曾经属于一个没出道的全民顶流。
　　光顾着留心前面的路，李戈陵没注意到身后来人了，他从后边被人粗鲁地推了一下，“喂，快让让行不行，这里是嘉宾通道！”
　　继而又是一群尖叫的粉丝从后方袭来，把李戈陵彻底挤出了这条正常的巡场走道。
　　四周围的业余coser们一个个面露不悦，他们敢怒不敢言，就连方才针对广播里那首男团歌的讨论也戛然而止。
　　“啊啊啊！！！林中鱼！！！”
　　叫声持续性压住了广播。
　　“……”
　　捂起耳朵的李戈陵从震惊中被拉回现实，怔怔的他先看向被人踩到的脚，又往制造漫展混乱的人群看她们身上绘着一条三眼鱼的T恤。
　　显然，这是一群只为一个人而来的年轻女性，脸上是他似曾相识的崇拜表情，各个在说：“鱼宝来了没有！啊啊啊期待他和楼外楼今天能正好cos我家西皮！”
　　“鱼鱼是研究生在读吧？功课忙还来跑漫展太爱粉丝了！！”
　　“楼外楼好像在化妆，啊啊，我看见阿鱼了！”
　　“鱼鱼好可爱啊啊啊我理想中的妻子你今天太帅了……”
　　“鱼鱼是法师皮肤！楼外楼今天选了哪个游戏角色啊！是龙骑士套装吗！！龙骑和法师可是本游戏大热西皮！”
　　“诶，大家好，我是林中三条鱼，我们鱼家的宝贝们在哪里啊？”
　　到了台上的游戏法师造型青年一身淡绿色斗篷出现在转播屏幕上，他的灰色八字刘海假发显得清秀温柔，那种温婉淡色系的皮肤和清浅到一撇都在传情达意的眉目让人感觉眼眶里流淌进了一汪月牙泉眼。
　　场内开始沸腾，讨论林中鱼是高材生，校草脸的言论居高不下。
　　大家对超出常人的高颜值面孔都是一样的包容，全副武装的李戈陵倒是没多看一眼，或者对这张脸产生好感。
　　师姐之前的话原来是真的，李戈陵一方面确定了楼外楼还没出现，另一方面心中有种无奈，这帮人原来就是漫展嘉宾，著名coser林中鱼的粉丝。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李戈陵也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准备走掉算了。
　　可也许是他滞留太久，有两个粉丝注意到了李戈陵虚弱扯扯龙骑士头盔，就差把自己整个人包起来的社恐样子。
　　其中一个声音说：“那假毛做的真一般，难怪没人拍他。”
　　另一个更阴阳怪气的粉丝说:“谁会围拍一个妆造C服都是淘宝款的小透明？”
　　“这人还一直站在嘉宾通道旁边盯着我们林中鱼，不会是虐猫变态，或者是那种想给coser送针送刀片的跟踪狂吧！！”
　　李戈陵抿紧嘴唇，不想解释C服是他自己做的。
　　他还知道coser圈某一些人踩高捧低的心理，也是这一刻的心里落差，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漫展可能真的是叶公好龙。
　　明明接委托时候的状态也挺好，为什么要来漫展现场被人指指点点。
　　心里最初的热情已经冷却了。
　　没有一个摄影师选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coser和他cos的角色龙骑士。
　　李戈陵决定去找王珂珂，并很快来到了师姐说的2区，自行找了一个摆满同人本子的摊位就拿起来逛了逛。
　　师姐让他等等，马上过来。
　　李戈陵也决计不提小型推攘事故，和他没露出来的颜值以及手工假毛质量被吐槽丑的事。
　　不承想，刚拿起来，乌龙又来了。
　　先是李戈陵抓起一本漫展制品就假装翻阅起来，嘴里还问人家摊主，“多少钱。”
　　“不要钱，嘿嘿。”小姐姐笑的好大声。
　　“这位龙骑士，您不止是同好吧，正经直男谁买bl啊～”
　　……bl？李戈陵的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低头一看，蛙趣！！
　　《（异变龙骑人外本）龙的妻子》？？？封面图赫然是一条眼球发金的冰原龙本体用粗粝的舌头缠吻骑士装的银发青年，自己这个手气这个造型真的大丈夫？西皮可以冷门不可以邪门啊小姐姐！
　　摊主小姐姐看着面前羞耻到钻地洞的“龙骑士”，
　　“这本来就是我的无料哈哈，免费安利给你！同好都是来支持今天的正版游戏发售的对吧！”
　　“嗯……那旁边的《异变要塞》原画插画集也给我包一下！”
　　“嗯嗯，总共两本，小饼干也请收下享用！”小姐姐送了他两包比利时焦糖饼干。
　　“好的，谢谢。”
　　他有些感激地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王珂珂的微信在问：“你在哪儿？刚刚听到你自己的歌没有！周围一群人在说你的艺名，给老娘激动坏了，谁能想到退圈的你其实就在这场漫展上，这么一想，主办方肯定是你粉丝，你不会被认出来吧……”
　　“不可能……”
　　李戈陵摸到洗手间这边了，手推了推，门板后边顶着一个换衣牌，他往里看一眼，内部是空的。
　　“但有直播啊，马上全场互动要开始了，你小心被抓上去，会和陌生人被现场拉郎哦。”
　　李戈陵从这个角落看了看中央大屏幕，人头攒头的直播画面看着真的很危险，王珂珂知道他听到那首歌肯定急切想要冲淡尴尬，便说你躲去厕所吧，那里最安全没有被抓上台的可能。
　　李戈陵快速往袋子里装起先前那本同人本子走进洗手间透出熏香味的内部，他已经快热疯了。
　　李戈陵带出来cos的银色长发被手撩起来一半。
　　他的气色很差，眼神还有点丧，但生着极其浓艳到妖气冲天的攻击性五官，现实中根本没有人敢肖想他这类型会是二次元。
　　李戈陵对着戴单边耳钉的耳垂一捏，用水龙头流出的凉水洗了头。
　　刺激的水流过他高挑瘦削带点厌世的不羁神态，他的嘴唇颜色漂亮得越发邪性了。
　　大约七八分钟后，没过大脑的刺激消了下去，他闭目养神的面颊眼角很红，透出男性女性都能被勾引到一把的艳。
　　他把水龙头开大，擦擦曾经能跳舞，现在膝盖积水严重的痛处。
　　和耳垂肉一样，那个从裤子边沿露出一节的膝盖连带着小腿肉都是冷白色，让人口干舌燥的说不出来话，只有工～口～漫画之类的肥宅联想……
　　这一系列的声音也正好落入了内部早就在的一个人的耳朵里，使双方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碰。”
　　李戈陵怔怔的，他刚刚差点忘了确认，厕所里面还有人？
　　为了听得更清楚，下意识的，他就绕了进去。
　　然后里面那个坐更衣板凳上的男人半裸的大腿根和人鱼线被看见了。
　　“你没看到换衣牌？”男人单手捂脸，先反将一军，光着膀子把李戈陵问住了。
　　李戈陵一下子紧闭双眼，脑子吓得不好使了，“我没看见你的隐私部位！我发誓！”
　　“没？那你看了我哪儿？”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另外一个男人大白天鬼鬼祟祟闯男厕所，事情没那么简单，再说他又不知道李戈陵头盔底下的表情有多猥琐…
　　“你把头上的头盔摘了。”男人一抓一个准。
　　等李戈陵被拖拽撞在男人身上，顿时感觉天要塌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的胸肌戳自己脸上。
　　该死的是，这个高大男性的身体到处是热热的软软的，这里也要纠正一个误区，男性肌肉饱满的胸膛真的很大很好抱，他的体温偏低，常年僵冷捂不热，这个男人的胸膛胳膊有一种血液流通很健康的粗糙感，抱着就会让人产生臣服，依赖……
　　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啊，李戈陵死命挣扎后退，却被制住手脚。
　　李戈陵只要一紧张，脸色不会红，但被发丝遮挡的后脖颈会整片发红，远看像罂粟红花瓣盛开在皮肤上。
　　更坏的是，他对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身体反应好像特别大。
　　楼昭如触了电般松开手。
　　目光略不可置信地上下看这片脖颈上的红色……
　　他古板的脸上浮现的是一种说不清的疑惑，震撼。
　　可他本来根本没想靠近这个藏头露尾不肯暴露的龙骑士，没想到李戈陵接下来匆忙之下的一个举动更下流，只见奇怪青年温热的脸颊顺势低下来，唇舌也划过了他抬起的手掌，在楼昭的手指上留下湿漉漉的……
　　两个人脸色一顿，各自盯着发烫的手指，表情难看极了。
　　李戈陵的舌头很笨拙。
　　也透出湿滑，情/色。
　　可能是怕麻烦也怕了这个怪人，楼昭看看手机时间，他决定今天不计较了。
　　“麻烦你下次敲个门。”
　　男声说话的感觉低沉有磁性，一股金属质感的冷漠，贴近耳朵好像还能感觉到刺激微妙的电流。
　　根本做不到回答，李戈陵压根没发现这人是什么时候走了。
　　只有门口《异变要塞》主题的纸袋子被提起来的声音宣示危机解除了。
　　五分钟后他浑身发软地离开了厕所。
　　事情似乎解决了，一开始遗落在厕所的纸袋子还在，王珂珂从另一处赶来觉得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很奇怪，“厕所马桶里有触手怪吗？”
　　她师弟最怕软体动物，这个坏师姐老拿触手系play开他玩笑。
　　李戈陵连忙摇头想走，又鬼使神差地翻看包里那本本子，结果，他冷静没几秒的神经网络彻底‘啪嗒’一声断开了。
　　袋里装的东西是高三复习题？还有一条常服裤子？
　　这是刚刚那个没看清脸的男性的？
　　“快帮我找人，里面有楼外楼的小卡怎么办，”气炸了的李戈陵不再顾忌形象，漫展人山人海，架不住一个人冲出去就要抓那个让自己社死的罪魁祸首。
　　王珂珂差点被呛到，“你男神的小卡是你花高价收的，但你这是上赶着被抓到台上进行万人拉郎表演？”
　　倒计时从屏幕上看时间还没到，大家都在跃跃欲试，有最近jump热番的男男coser，也有百合花盛开的T子和lo娘组合。
　　李戈陵咬牙一挥手，“算了，我们接着逛，他的裤子也在我手里，我不信他不来拿。”
　　除非这个高三小伙子想光屁股。
　　李戈陵宣誓对楼昭追杀到底后，师姐弟再度出发了，也浑然不知刚刚的人到底是谁。
　　二楼的嘉宾备用化妆间，空调带起了一股冷气。
　　刚回来的楼昭看到桌上是嘉宾表，写着2:00，coser楼外楼出席，角色：法奈尔魔龙，随机抽一位幸运观众进行粉丝互动。
　　心理上逃避现实的欲望涌了上来。
　　楼昭古井无波地按了按下颚和脖颈狰狞到让人脊背发冷的疾病残留疤痕。
　　他并不想被人看见这个。


第3章 病名为爱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恐惧过被人发现秘密了。
　　楼外楼是他，会被人知道吗？
　　“楼外楼老师，很抱歉没给您安排好换衣间，请问，您准备好了吗？”外边是游戏公司的企划部员工。
　　高大却面有残缺的男人沉默着微颌嘴角，上半身裸露的地方裹着龙形生物的仿真皮套，因为不用露脸，他的美黑闪粉都打在身体上，露出精壮的胸膛，下半身套在道具服里，皮带没系，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部。
　　他发出艰涩的声音：“能帮我查一下监控吗，我和人拿错袋子了，裤子和我弟弟的高三习题也被捡走了。”
　　“啊？找裤子和习题？好的好的……”
　　工作人员紧急跑下楼。
　　楼昭坐了下来，坐姿有多端正，表情就有冷漠。
　　他摊开掌心，指头没有痉挛的感觉了，纹路清晰的正中央残留着一抹热，还有淡淡的山茶花面霜味，那是属于李戈陵身上的。
　　一般男生玩cos也少有会精致到自己涂妆前精油的，但此刻想想，洗手间那个男性暴露在银发假发后头的皮肤是很好，也很敏感。
　　这种人的身体或许被手一掐都好像会掐出青紫，按到弱点处揉一揉，皮肉底下甚至会浮现出荡漾的薄红。
　　楼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记住那么多细节。
　　只知道他的思维在被那根湿软渴求的舌头触碰后，脑海中有种把玩对方美艳脖颈皮肤的奇怪冲动。
　　但他不觉得自己是性向有问题，这个世界上不喜好美好事物的人根本不存在，二次元有手控，足控，他今天算是偶然发现自己喜欢看他人的后颈，这短暂的感觉也只是正常人类对欲望的一两秒妥协。
　　“老师，我进来了。”
　　门又响了。
　　因为楼外楼素日里为人高冷的名声在外，只有他亲近的工作人员敢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
　　猫猫手里端着的纸杯是香气苦涩的福建普洱茶，喜饮这口的楼昭接了过来，拿出化妆包的猫猫问：“听说你东西丢了？”
　　“嗯。”
　　女助理猫猫站到左边，忧心咬嘴唇：“会不会又是上次那种漫展跟踪狂还有线下AT的变态？”
　　这种事在漫展发生太多次，他一开始也这么怀疑过，后来李戈陵的表现又不像那回事。
　　可他真的如猫猫所说饱受跟踪狂困扰，自从短视频平台红起来，cosplay和电竞，汉服，直播，原耽圈子一样都热闹到不行。
　　十年前，你周围的人也许很少能在路上看见coser。
　　这个圈子以前太小了，又都是社恐在混，真的很小众。
　　但现在，大家对漫展会的观点，早已经不会当这是一群人奇装异服的小孩子家家。
　　因为，cosplay和漫展是真的能吸金。
　　很多的商业coser深谙其道选择这条赛道进行创业，他们多数是哪部番最近红出一下，他们有一个紧贴动漫圈热点的团队来批次完成流水线生产美图，再发到各大平台测试热度。
　　这样一来，流量大爆，商业价值也就提升，coser比很多三四线明显都要王冠加身，资源多到爆炸。
　　楼昭抬抬下巴：“变态应该不会潜伏在厕所就为了偷楼一俊的作业本，而且，是我先拿错东西的。”
　　猫猫又看了两眼他激素问题没得到遏制的脖颈和左脸上的大块火烧云斑，手上的化妆棉力度下得更轻了：“是我没多和主办方确认一次，对不起，你明明最讨厌和人共用换衣间了，林中鱼老师还说什么一起用……”
　　“和你没关系。”
　　楼昭咽下苦到提神的茶水。
　　“是我这张脸的事。”
　　“……”猫猫低着头，一个人经常自卑会使人们同情弱者，楼昭不弱，只是需要被人真正发现他的好。
　　楼昭放下杯子，杯底四四方方，和他的眼眸温度一样，“不能露脸是因为长成这样的人是我，你当初第一次见我，没有用异样目光盯着我的疤痕已经不容易了。”
　　猫猫对自家coser大神的愧疚更浓到挥之不去了，楼昭和她是一个流媒体mcn公司，共事三年对话都极少。
　　一是楼外楼现实里是个规矩老派，情感表达薄弱到让人时常觉得缺氧的人。
　　二就是她经常也会在不经意间被楼昭身上的疤之狰狞给吓一大跳，她没有敢对上楼昭的眼睛说，“哥，林中鱼老师的经纪人刚刚问，你去不去下次华东动漫展？大家一起吃个火锅？”
　　“……”楼昭的眉并到了一起，同时修养不错从不骂人的他开始觉得超级烦，原本在去厕所后不错的心情荡然无存。
　　圈子里认识他的都知道。
　　楼昭是体面温和的，也是带有距离感的。
　　有些人三番五次拉他炒CP，已经让楼外楼有了直接退出眼前这场漫展站台活动的念头。
　　要知道，一般coser缺钱，怕赔偿，楼外楼根本没这个负担，他的家境不是财富自由那么简单能概括的。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猫猫吓得连忙解释立场，“我没答应，我猜应该是林中鱼老师主动攒局的，对了，他还托我送您一盒情人梅和玫瑰饼，说是上个月去旅游带来的。”
　　“我去看看我的袋子找回来没有。”说完，楼昭推开coser林中鱼送的那两盒特产。
　　到离自己远远的，没关系，他的长手才停下。
　　没有一丝喜欢的东西，他的手多放上去碰一秒都不能够。
　　……
　　王珂珂谢过穿着游戏主题T恤的主办方工作人员，轻轻撤出了透明色的声控扶门，李戈陵从另一处跑来，挥挥手跟师姐在场中央回合后问：“那个人报失物招领了吗？”
　　“没有，但好像说三楼有可以切大屏幕，寻找物品的地方……”
　　“那我现在就去。”
　　……
　　李戈陵跑向乘电梯的地方，中途经过了场馆楼道，旁边的门是半开着的。
　　有两个声音从安全通道恰好传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从背影穿着《异变要塞》法师的cos服，他就这么多留心了一下，鼻子竟闻到了里边有没素质的烟味和一位熟人。
　　是林中三条鱼……？李戈陵看到了这个粉丝口中的天使丢了满地烟头，又对着墙上肉眼能看见的楼道消防安全警示牌陷入沉思。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鱼大，那个人又不给您面子了，靠，要不是听说是个富二代谁会钓他……”
　　他的小伙伴应该是mcn公司的助理，疙瘩一堆的脸长得肥肥壮壮。
　　这个男的还在吐槽AC刚刚全场放了《人鱼王子》这首歌，语气要多茶有多茶。
　　“这歌真难听，不过歌词用来形容您的人生经历也合适，虽然咱当初没出道，但换个赛道，还不是比什么男团爱豆都赚得多。”
　　林中鱼抖抖烟头，促狭地笑了两下：“哦，多谢你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我练习几年都没混进那个圈子的事。”
　　胖子助理一愣意识到说错话，怕被穿小鞋的马屁精哀求道：“不是，鱼大，我说错话了，是那破公司没眼光，主推一个黑红退圈的废物……”
　　李戈陵听着这对话，有种这两个人在讨论另外一个世界里那堆人和事的陌生感，他端详了两眼林中鱼，脑子里其实根本想不起这个路人甲是谁。
　　林中鱼对传说中的废物开始指点江山起来。
　　“是啊，当时圣泽传媒和星视推的只有一个人。”
　　“李陵，Lin。”
　　“一开始是传说中的全民顶流预备役啊，未出道前就有几百万粉丝追着他，每次他走过练舞室大家都只敢围观，我就记得那张墨镜后头臭拽嚣张的脸了。”
　　男助理呵呵：
　　“我看黑料说他其实就那样吧？”
　　林中鱼：“这倒没，那张脸归我，我能迷死楼外楼让他当狗，我后来合同到期自己出来做自媒体了，也不清楚这个大天选之子般的明星到底怎么会退圈了，可能，身体被资本圈早内部玩烂了吧。”
　　别人总这么好奇这件事，李戈陵对自己的传奇倒是无所谓解释。
　　他转身想走。
　　耳朵里却听到男助理奉承地说，“你看看今天的在线访客人数，要是咱们买的营销号在这次活动后发挥顺利，你跟楼外楼的人气应该可以拉开界线了。咱们拉他炒那么久CP，也算物尽其用，今后您就是国内第一coser，踩死这个渣攻。”
　　……
　　“林中鱼和他助理被人拉到主办方那边去了暂时没办法上台？出什么事了？”
　　这一边，楼昭还在找寻袋子的下落，可几分钟后，一件闻所未闻过的漫展奇闻传到了他这里，猫猫憋笑说：
　　“一个龙骑士coser，在楼道外边按响了消防警报，听飞鸟他们在群里说，林中鱼和男助理被他从后边举着的灭火器喷了一脑袋，假毛现在湿了，林中鱼在那儿发疯要抓这个小哥去派出所。”
　　楼昭：“……”
　　又是龙骑士？
　　在同在一场漫展的差不多时间段连续碰上一个人，他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楼昭说：“你去飞鸟那里借一顶，给林中鱼用。”
　　“哥你怎么……”猫猫以为楼昭是想帮林中鱼，又有点不理解。
　　咿！
　　小助理她惴惴不安地想，楼哥这种吹毛求疵高要求，宁可孤寡到老也追求灵魂外在的神级眼光怎么可能被一个罗圈腿一米五照骗泡走了……
　　哥！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饿了！她要闹了！
　　“我直的，”楼昭脑子里门清，说着把桌上的袋子拿起来，已经穿起皮套的他也没注意李戈陵的私人物品究竟是什么：“你再帮我个忙，我不想掺和这事，你去调解一下，顺便捞走那个龙骑士，别让他被欺负了。”
　　“当然，”楼昭想想加了一句，“也别让他上天到把其他人虐坏了。”
　　李戈陵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他。
　　刚才事发紧急。
　　灭火器是他拿来解决火灾隐患的。
　　他可不认识什么林中鱼海中鱼，他从进入安保办公室后说的唯一的话就是这样子。
　　手掌一把丢开男助理的毛巾，林中鱼脸色难看地指着王珂珂手上的袋子：“你少给我睁着眼说瞎话！你玩《异变要塞》的吧，你特么就是搞事老子要告你！”
　　“是我的错吗？谁在楼道抽烟来着？”
　　李戈陵好几年没这么破坏欲强烈过了。
　　他头盔里的妖气嘴角翘了一下，一种撕破温和假面的张扬味出来了，他在主动找茬般试图挑衅这个知名coser和他的助理。
　　“你报警，那我就爆料，二次元bot扒皮故事会有没有~以后应该没办法跑漫展圈钱了吧？”
　　“喂喂……”王珂珂知道她师弟什么来头，觉得这帮人可能要倒霉了。
　　林中鱼淡淡地叹气冷笑，“路人甲，你真的很奇怪，我说的算是因为漫展要优先考虑一下嘉宾的想法，我也算有名的人，为了我带来的买票群体，官方也会尊重我的。”
　　他什么粉丝量？这人又是哪来的野鸡coser？敢管他的闲事，AC漫展不想在圈内混下去了吧。
　　林中鱼的回答让王珂珂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果不其然她师弟退圈那么久，骨子里就不是吃素的善男。
　　李戈陵点了点头，学他目中无人的笑脸，“你很有名，可我就想问一个问题，这位coser老师。”
　　林中鱼：“什么？”
　　“我发现有一对CP是假的哦，让你的那些梦女，CP粉，皮套粉看到你一嘴黄牙，背地里吐槽搭档的素质，你确定你这辈子不会过气？”
　　李戈陵恶劣一笑，表情要多戏谑有多戏谑，“哎呀，鱼老师，霸王茶基买一送一，要不是刚刚亲眼看见我都不敢信，茶艺不错，下次给你颁个最佳茶男奖好不好？对了，你们还吐槽那个唱《人鱼王子》的了吧，我听说他粉丝现在还不少。”
　　男助理掐着腰，兰花指抖动得厉害，“你少恐吓人啊！”
　　有那么一瞬间，林中鱼他们也是真的害怕。
　　骂前顶流，引来的就是另一波粉丝了，他们可不敢激化矛盾。
　　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着。
　　到头来急的还要属游戏主办方，他们找来了一个大神帮忙，那个人恰好也想来看看李戈陵闹到第几层了。
　　楼昭站在门口，前不久疑似偷看他换衣服的‘龙骑士’这会跑来官方后台这边了，隔着一扇门，楼昭能确定的是，李戈陵嘴很利，人也挺野，他旁边的女生死死拖拽都管不了这个暴躁大爷。
　　只是就这么个家伙也有例外。
　　在他那种耍别人一耍一个准的嘴里，唯独提到一个名字的时候会露出破绽，就连银色假毛遮掩下的耳垂肉都急红了。
　　“官方小姐姐，我真不是这位coser的黑子，我是来找袋子的，如果有人捡到了，请一定要把我的小卡还我，楼外楼的，折一个角都不行。”
　　楼外楼本尊低了下头，此时终于关注到，他也提着从李戈陵这里拿错了的东西，粉丝向的小卡在，那本BL本更是令室内温度变得升了一个度。
　　李戈陵一改暴躁，有点羞耻：“都说了老子只喜欢楼外楼，谁来看你，我还要急着去抽奖。”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因为藏在包里的那张卡是我无法治疗、不能放手、决不回头的病，和药。


第4章 孑然妒火
　　猫猫在群里问：“飞鸟？你那里有备用假发吗？”
　　B市五次元生徒会会长张胜男，也就是本次AC漫展联合主办之一开了口：
　　“他不会回答的，见面会开始，飞鸟他正在台上，我在布展区这边摆做奖品的谷子，弄完给你们送过去。”
　　妆娘小舟问：
　　“猫猫，林中鱼为什么和一个报名自由行的业余coser好端端吵起来？”
　　“额，一言难尽，”猫猫想想对小舟这个亲友八卦了一句，“一座楼正在赶去英雄救美，括号，好像不是去帮林中鱼，再加一个括号，是去捞那个cos龙骑士男生出来。”
　　群里一下炸了。
　　【噗噗噗，冒昧问一下，这座楼，是我想的那个楼吗？】
　　【楼大佬铁直男一个，今天怎么了？】
　　【他最好是直男（指指点点）不然我要上了，也求猫猫老师前方直播楼老师和龙骑士的基情四射小糖点！！！！】
　　猫猫顾不上回复，先赶往这边的见面会。
　　“对不起，对不起，让一让！”
　　她娇小的身影穿过a区挤入大量的coser和粉丝中，不远处有一支由日本大牌声优们配音的宣传片正向全场播放着新游戏的概念设定。
　　传说，在某个欧亚文明兼容的魔法国度。
　　一场不明原因的陨石天灾造成了地球的极寒。
　　土地在冻结200年后爆发了大规模异变，一种名叫异灵的怪物被黑雾控制攻击城邦，人类战士们建立起雇佣兵军团，以‘异种战士’自称，为和平而战。
　　在‘龙骑士’CV大岛周明的声音消失后混入后台，猫猫看到张胜男一身灰色运动套装，举着咖啡和假发，“东西拿去给楼大佬，对了，他之前要查监控，我正好在楼道那边发现了林中鱼的一点‘趣闻’，已经交给主办方了。”
　　“谢了谢了……张姐，我替楼哥谢谢你。”猫猫秒懂女人是站谁的，千恩万谢，说着要走。
　　张胜男也不拦着，“你记住，楼外楼这次欠了五次元圣徒会一个人情，下次我找他出cos，不能说没空，不想来。”
　　这种情况，猫猫不能推脱，楼昭未来会不会答应跑来帮这个社团的忙，她也真不好说。
　　原因很简单，当两人从舞台后边看了一眼台前情况，两个姿态暧昧的男coser已经代替楼昭他们先上场了，他们建模般的完美面容和身材都在1米8左右，摄影师们蹲在安全线后，但这些粉丝们基本是同人女。
　　coser皮皮和coser飞鸟，微博粉丝各有30W，首都五次元生徒会的签约商业coser，今天这个小展子请来的大咖之一。
　　与很多卖颜值吸梦女的商业coser走的路线不同，他们只出CP向，是男男CP。
　　大炮军团中的一个棒球帽大哥举手提了一个要求：“皮皮，和飞鸟来个开机画面的动作吧！”
　　男coser皮皮一顿，他抬臂，戴着性感皮手套的指尖顶住银蓝色的短款假毛。
　　飞鸟微微一笑，桔黄色短发的他先搂住皮皮托抱起来，接着勾起另外一只手动作利落地拔出腰间的道具枪。
　　洁白色的光自头顶而来。
　　两个帅哥一个助跳，一个下腰，一起完成鸽子一样的后空翻，又将长靴稳稳砸地，面对摄影师们举高了双手。
　　台下观众席的腐女们嗷嗷哭了：“磕拉了！皮飞赛高，再来一张再来一张吧！”
　　这一part的活动顺利结束了。
　　两个人走了下来，飞鸟和皮皮对于错过跟大神搭讪表达了十万分的心痛。
　　楼外楼的面孔年纪职业均是不公开的二次元最高级别情报。
　　如果能勾搭，来个微博互关，多长脸！
　　但他们完全不觉得楼昭可能会因为一顶假发的人情答应来帮他们做活动。
　　“楼哥啥都牛叉。”飞鸟嘟囔，“就是他这人正经，打死不乐意和男的麦麸。”
　　皮皮滑看群聊说：“也未必，猫猫不是说有个例外了吗？”
　　飞鸟：“谁？林中鱼吗？”
　　皮皮晕了：“那是个屑，谢谢，你这智商还是别思考了，等猫猫姐回头怎么说吧。”
　　大家决定看看情况，今天的事到这里已经把全场各个社团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但该怎么说呢，全场现在心情最复杂的人也就是站在门口的楼外楼，他这人除了玩cosplay，其余现实方面的兴趣很土。
　　他也不是走颜路线的，粉丝会欣赏他的专业度，作品却基本不吸颜粉，谁让他出一堆奇形怪状的覆面系怪物呢。
　　林中鱼无非也是看到上次楼昭从化妆间里换衣服，胳膊上有块九万的劳力士。
　　本来踩低捧高的普通同事自此之后才态度大变。
　　这人，图什么呢？
　　被‘表白’的楼昭完全能用一句时髦的网络流行语形容心情。
　　他的小脑，被李戈陵的大胆给搞得萎缩了一下。
　　他的手。
　　也相当不自然地抬了抬。
　　虽然，楼昭尚且不确定自己进去以后是不是该和李戈陵说点什么，可门口那句话表达的意思还在耳边，他的感觉很陌生，也很新奇。
　　十秒后，他那只透出成年男性骨架高大的指尖落下的地方是门把手，他渗出焦躁情绪和心烦汗液的掌肉合握了一下，身体侧顶了过去。
　　门：“咚。”
　　李戈陵回过神。
　　下一秒，他被惊到了的眼神看到了什么。
　　坏，菜了。
　　他的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
　　王珂珂比他更激动。
　　她这个“妖艳贱货”师弟，跟一般人以为的个性不一样，别看旁边怆然涕下的林中鱼老师在李戈陵的对比下像一朵被白雪公主后妈欺负的小白莲花。
　　她师弟才没那个欺负人的强大实力。
　　李戈陵思维方式从来直来直去的简单大脑，八成刚刚只经历了一个思想转变。
　　呵呵呵，这菜比背后说我坏话，算了，老子大气上档次不鸟他。
　　嗯？
　　菜比说楼外楼不好是吧，楼好，鱼坏，都闪开，我要挠死他！！！
　　王珂珂急需唤醒一只沙雕，她疯狂撞师弟垂落在身侧的胳膊，眼神里满满都写着，抬头啊啊啊，宝，这是亲眼见男神啊，就算是签售也未必能这么凑近着见到楼外楼这个咖位吧！
　　嘴里不忘点评，
　　“你男神原来真的现实里也这么像恐怖游戏NPC！冷不丁能吓死人！”
　　楼昭听见了。
　　李戈陵连忙让她低声。
　　但他在安保室里舌战众人的脑子空白一片。
　　他能看到一道光无意中打在过道上，对一张带半脸覆面系蒙面巾的面庞上投落阴影。
　　楼外楼的身体大部分在黑色中世纪披风里。
　　他与他不久前曾经擦肩而过，李戈陵不知情，但两个人站在明亮处的目光短短交错，李戈陵心却古怪地跳了两下。
　　看起来，这个男人的个性和漫展上的其他二次元coser就有很大区别。
　　楼昭的眼睛死气沉沉的，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像那种是诡异恐怖又充满压迫感的异种。
　　除了贴合肌肤的皮套随着呼吸轻微一起一伏，楼昭灰色眼眸里那种若即若离的人外感不像假的，他和全世界，包括自己都是游离开来的。
　　在遮盖面部的龙族覆面后，男人没佩戴美瞳的原色眼神是神秘的贝加尔湖，有石子掉进去也显不出波纹的平静。
　　正如很多人喜欢覆面系动漫人物的理由，他身上的谜，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李戈陵对楼昭也只有一句话：
　　楼外楼绝世荣光，不知世上有谁可堪比。
　　让他说人话就是。
　　他被这个活爹的买家秀和卖家秀竟如此一比一还原给苏到了，不靠脸能百万粉的神级coser有点子东西，肌肉不是p的啊……
　　连他最喜欢的疤痕战损，都那么像真的被怪物附体。
　　或许是被这双高孤独眼睛的深色威慑了，也可能是本能地臣服和畏惧感，李戈陵闭上了嘴，还低下了头。
　　楼昭看到一个会表达主人情感的‘长嘴’后脖颈，从他的角度看，跟厕所搞粉丝偷窥（？被发现时一样又是红的。
　　也就是这一秒的见“色”起意。
　　楼外楼决定为好看的事物，再多行个方便。


第5章 粘着系十五年男子
　　楼昭往里走。
　　林中鱼眼睛一亮：“楼，楼老师，你来了啊。”
　　李戈陵一时半会儿做不到直视楼昭。
　　听见林中鱼走到楼外楼身边，二者似乎关系‘熟稔’，楼外楼也并不看任何人只和林中鱼沟通……李戈陵会觉得这个属于那两个人的环境真是出奇没意思。
　　“鱼大，情况有变化，主办方语气不对找我……”胖助理从刚才起一直在看手机，他和林中鱼咬耳朵，内容依稀说的像是，“楼大佬还在，是他找的主办方还借了假发给我们，咱们给大家一个面子……”
　　李戈陵没法不多看一眼楼昭。
　　楼昭一语不发着。
　　胖助理大声说：“喂！你还是在校生吧？别逼我们找那个野鸡学校的负责人来弄你，我们也是讲道理的，双方各有一些小问题，现在主办方认为我们应该对粉丝留情，那么，你就跟鱼大说个不好意思吧。”
　　这话没错，报警就要联系学校，学校就得负责任找家属方面。
　　他父母那边如果知道了……
　　李戈陵不准备往下想。
　　林中鱼跟川剧变脸演员附体了一样，装着弱小和扭捏，“快点啊，我和楼老师赶时间，一定要是‘对不起’开头哦。”
　　其他人等着李戈陵低个头。
　　楼昭也看一眼李戈陵。
　　全场果真等来了龙骑士深刻反省的道歉。
　　“对不起，被我一脚踹碎了的灭火器保护玻璃。”
　　林中鱼已经答应不计较的小脑也萎缩了。
　　……
　　虽然大家脸上不满意。
　　可主办方以最快速度通知林中鱼，活动马上开始了。
　　林中鱼只能拨开旁边围着的一堆人匆忙赶过去换装，他可不能闹得赔违约金。
　　事情解决了。
　　楼外楼的助理猫猫跑下来叫住了王珂珂和李戈陵，客气地问，
　　“你好，小姐姐，请问这个袋子是你们的吗？”
　　“诶！真的，阿陵，小卡和本子这些东西找到了！”
　　王珂珂追问是有人交到主办这边的吗。
　　负责给自家coser圆场的女孩子沉默一下，回头看蒙脸男coser在聚光下浑身不爽，对林中鱼那张高颜值脸也是懒得多看一眼的低气压模样。
　　李戈陵注意到了这点，顺着猫猫的方向看。
　　这一边的楼昭立刻感觉到了某一处的视线。
　　他也又看了一眼李戈陵。
　　毫不温和的恐怖气场，不带着笑的阴郁眼睛，微散的头发给病态惨淡的男coser带来了对他人精神的绝对攻击性。
　　师姐说的没错，楼外楼，太像披着人类皮囊的吃人怪物了……
　　李戈陵对他绝对不到超越纸片人喜欢的程度，却叫这对视的一眼弄得胸腔一空，随后心跳如鼓。
　　甚至，李戈陵觉得跟这个爱答不理自己的男人对视多一秒，都有种吃生肉活剖肚子的血腥味在嘴边渗透。
　　“额，我是在失物招领处拿到的……”猫猫也替她哥撒了个谎。
　　王珂珂还是没放弃追问：“那你见到一个人了吗？小屁孩一个没穿裤子还喜欢凶人，是个高三党！”
　　猫猫的头摇晃得像一个亚克力弹簧谷子夹：“没有没有，是失物招领处的人托我送来的。”
　　李戈陵表情奇怪了一下。
　　他不是找过那里吗？
　　丸子头小姐姐为什么要对他撒谎？她不是楼外楼的助理，跟厕所那个没看清楚脸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李戈陵的疑惑就此种下。
　　与此同时，楼外楼正在远处，他低头整理魔龙皮套的冷漠样子看上去对一切都兴致不高，他身边的林中鱼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注视二人的李戈陵看不到其他，只关注到男人刚刚一声不吭的嗓子似乎‘嗯’了一下。
　　从刚才到现在，他印象中，楼外楼第一次对外发出回应的声音。
　　林中鱼茶里茶气了起来，对李戈陵露出了情场胜利般的表情。
　　李戈陵沉默，他拿出手机，他还感觉眼睛要不就直接瞎了吧。
　　但他无话可说，还很想回学校。
　　不知不觉，都两点了。
　　转一小时地铁才被他赶来凑热闹的异变要塞活动开始。
　　两个coser要抽奖了。
　　台上和台下陷入沸腾。
　　《人鱼王子》的旋律徐徐回荡于空气中，男爱豆化为人鱼的高音唱腔淹没了其他杂音，屏幕上只有法师和魔龙的组合身影。
　　兽人女战士装扮的著名coser主持小乔挥了挥手：“楼粉们，鱼粉们，欢迎大家的到来，coser楼外楼选择的幸运观众是……4419。”
　　女助理看到这一幕，回头想问问王珂珂和李戈陵的号码是多少。
　　李戈陵：“哦，我看一下，在哪儿看号码？”
　　王珂珂：“你自己的袋子！彩蛋上说好像是袋子底部！每个人检票进来的时候已经得到幸运数字了！”
　　李戈陵：“……”
　　跟被雷劈了一样，袋底的数字让他闭了嘴。
　　跺脚的王珂珂和猫猫一起目瞪口呆：
　　“卧槽，欧皇！”
　　楼外楼嫡长粉你可以啊！
　　难怪能让一个人‘发卖’庶同事林中鱼！
　　李戈陵完全状况外地问，“我可以上去了？”
　　一模一样的号码名字这时也已经进入了楼昭和李戈陵一起被吵到耳鸣的耳朵，原来，他从入场就已经被抽的互动号码，就是大屏幕上的4419。
　　……
　　十来分钟后，直播开始了。
　　飞鸟和皮皮他们站在底下。
　　是李戈陵抽到了楼昭的粉丝互动券，他们也很惊讶，飞鸟跟CP兴奋不已说：“哇哇哇，龙骑士和龙！！这个cp真的是闻所未闻，是谁骑谁呢？”
　　皮皮：“……”
　　张胜男：“……”
　　已经站在台上，李戈陵的大脑也还在消化快乐。
　　他本来打算深藏功与名的。
　　现在的他因为比买见面会票更近距离看到了自推两次，他把前半辈子最悲伤的事在脑子里想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是没忍住吭哧了一下。
　　楼昭：？
　　林中鱼从刚才就想骂人，他起了杀心，碍于底下全是人，只能扭曲脸低声问：“你笑什么笑？”
　　造反了是吧，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死出东西，谁能不能过来管管领走？
　　“……”
　　李戈陵感觉自己被鱼大针对了，他其实完全不在意林中鱼的存在，也根本没把眼前的楼昭和厕所里的人对上号，他的思绪只是全被‘楼外楼’三个字弄混乱了。
　　女主持人不明就里招手：“鱼大太宠粉了，一直和粉丝互动，这位欧皇觉得开心吗？对直播镜头笑一下？”
　　李戈陵努力真诚：“哦，好，哈，哈，哈，谢谢我推。”
　　旁边的楼昭低了低头。
　　他忽然觉得。
　　李戈陵从头盔里发出的干巴巴笑声让他的嘴角有点痒。
　　……
　　走流程台上完成了抽奖和互动。
　　李戈陵得到了一个主办方送的游戏纪念吧唧，望向屏幕，他想到了一件事，远赴西大陆的银发龙骑士在驯服魔龙前，是否也有过龙其实不可怕的念头。
　　是，这可怖的龙，有着龙角，倒刺和黑黢黢的熔岩棘皮。
　　他长得如此凶恶，像被诅咒过，公主的吻都不会怜悯地落在他的嘴唇上。
　　但他不经意的某些余光，又怎么会这么温柔，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让我害怕。
　　楼昭好像看出了李戈陵的心情，他只见熟悉的银色发丝倾倒在那片后脖颈，几根因为再度变得更近距离导致暴露的真实黑发倔强地跳出了发网。
　　楼昭真心希望，别人对‘楼外楼’是期待值大于失望吧。
　　过去多年，从来没人会不憎恨他的真面目。
　　楼昭印象里最近的一次，他父母小区邻居家的孩子第一次见他回家就被吓哭了。
　　那么丁点大的人不会说谎照顾面子问题。
　　孩子憋着嗓子对父母说，“丑！这个人好恐怖，脸上像鬼片里抓我的怪物啊呜啊呜！呜呜呜！”
　　有时候他会有浓重的自毁倾向。
　　如果是动漫的世界里，他这种本性大概像中二病那样，用刀子打火机自我伤害，可现实里的他更多的是理智，平凡，学会自我和解。
　　自从中学第一次在学校被人叫丑鬼，他把人耳朵差点撕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情绪起伏过了。
　　稍后王珂珂和李戈陵走了之后，见面会结束在下午六点半，楼昭敬业地继续工作，一直到所有人完成见面会。
　　主办方请大家吃晚饭。
　　楼昭不可能去人多的地方，他在回看直播，有人说，抽奖结束的他后半段不敬业，完全不在状态。
　　他在场馆附近点了外卖，坐在车上吃完一盒汤汁流失，被复热过的小杨生煎。
　　来S市的时间很快到达了末尾，一辆黑色商务车去的是机场外。
　　这时在车上的猫猫惊讶地得知了一个消息：“华东漫展不去了。”是林中鱼老拉着楼昭炒西皮的缘故吗？
　　“是。”
　　楼昭不迁就一个连他的眼睛都无法直视的搭档。
　　猫猫还是不懂，“林中鱼不是唯一怕你的人啊？”
　　“我是一名coser，一切以还原角色出发，每次搭档，他都并不喜欢我cos的角色，丑陋的怪物感觉不到另一方的爱，同理，我也感觉不到被尊重。”
　　楼昭还说，
　　“也有例外，今天有个人，不是用这种眼神看向我的，但我也没和他说上话，冷淡地对待他了。”
　　“这又是为什么？”
　　车内的光线勾勒着黑衣毁容男人的温柔眼廓，固定发型的发胶失去了作用，几缕柔情似水的发丝垂在他的额前。
　　猫猫看着这双深邃的眼眸流出一丝令人心慌的情感。
　　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发现没看错。
　　楼昭仅仅在对他自己回忆中的人陷入美好，他说出了一句感谢。
　　“他说喜欢我，那么如果被打破梦以外的想象，才是会吓到他吧。”
　　“我也很感激来自健全人类的‘喜欢’。”
　　……
　　晚上十点。
　　值机柜台带走了一个轻装带着一只黑色cos装备箱回家的人。
　　飞来飞去的人们身上总有浓重的疲惫。
　　这不单指身体，还有精神。
　　楼昭从不会。
　　去掉了漫展的妆容服化道，他戴着耳机，眼镜，口罩和意大利杀手般的优雅黑色手套，拖着箱子往前步行。
　　这具躯壳是墨守成规的无趣者。
　　他的衣服不会有褶子，鞋底不能粘上灰。
　　楼昭从来做派规矩，步子全透着性格中的表里如一。
　　猫猫目送一个这样一丝不苟的背影上了飞机。
　　说到底，能混这个圈子的人是个宅。
　　楼哥他啊，恐怕又得呆在那座四九皇城的家，不会跑来S市了。
　　她尝试找到了那场对话的合适形容词：“我怎么觉得大神的意思是……他就需要一个爱他爱到不在乎世人目光，能拉出泥潭深处的人呢。”
　　前往首都的航班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了灰烬色的天空余温，也带走S市的满眼霓虹。
　　楼昭和祖父祖母，爸妈，还有弟弟妹妹的现居地是B市，他这种古板的人要是不玩cosplay，就是个接送孩子放学，料理一家生活的三好未婚男士，连国内外旅游都不热衷。
　　这一刻，命运这个安徒生仿佛用羽毛笔在铺开的纸上写下一句话，很久很久以前，S市和B市，相隔千里。
　　两个城市内拥有平凡人学习和工作的‘怪物’和‘公主’如无意外，一生本也不会再相遇于无趣的人海两端。
　　除非，是童话。


第6章 极乐净土
　　雾沉沉的雨水卷着干糙糙的风，一周后，红色降雨令整个白巍巍的百年名校陷入夏季。
　　每次天气只要湿湿的，李戈陵就会讨厌学习，他这个阿宅还会用熬夜看番，撸假毛，接bjd妆面，帮人装棉花娃娃关节等事情来排遣三次元的压力。
　　没想到，老师给他的课题有难度。
　　李戈陵从漫展当‘欧皇’回来还没高兴一天，立刻被迫现充了，之后更是一充充了八天。
　　今天交论文又是坏天气。
　　李戈陵膝盖里没法拆除的钢板，以前腰上打过的封闭针后遗症，还有从小到大留下的重伤都让他想叫妈。
　　冒雨去了系院办公室，李戈陵难得穿了一次西装，脸色却很难看，早等着他的张教授指指桌上的豆浆煎饼。
　　抓着机会，李戈陵和这个新导师说上话。
　　隔着扇门，生着病的侧脸和声音一样模糊不清，只有那淋到一点雨，透着半湿了的偏分发丝和动来动去的下巴被人看见了。
　　其实并未刻意挑逗。
　　可动人之人，总有非一般的颜色，四处招惹人。
　　当一个实验结束，办公室外有好几个过路的白大褂师姐们盯着这个学生看……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伴着驻足在外的脚步声，“这是谁啊？”
　　“不知道，看起来是老张带的。”
　　“哦哦，张教授刚考上来的爱徒，脸还没见过呢，这个人的侧脸好像有点明星相……诶，是不是很像……前几年一个选秀节目……”
　　张教授听到了动静，放下茶缸，老头摸摸脑门，细看了男学生笔直挺立的身形两眼。
　　明星相？
　　老教授不上网，他也没多想，提着裤子站起来关上门，他才回来招呼道：“诶，今天可以了，你上周的作业写的很有章程，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下周我要外派研学两天，你跟着你师兄他们做做课题吧。”
　　李戈陵抬了下头，他的头发乌黑，纯原生的面部轮廓一看就是从小俊美到大，这一身像极了校园小说很多人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男主，在老师面前也是留下了绝对的好印象分。
　　之后导师老张送了一包茶叶，铁盒子的，老张让新晋宝贝徒弟拿回宿舍泡水喝，不要老喝什么奶茶，还拿出饭卡推荐道，咱们教职工食堂的红烧肉香绝了，你拿我的卡去消费，回宿舍学习准能怒学八节网课。
　　李戈陵收下了张教授的好意，一顿肉下肚，他人也舒服了，看来胃部是情绪器官，吃饱喝足，烦恼消失一半。
　　这点倒是和男人不安躁动又容易被弄好的性/欲莫名很像。
　　李戈陵回到宿舍，身体某些关节还是痛得要死。
　　换了T恤短裤后，他坐下把玩起桌上的两个客单，这是一对男性棉花布娃娃，可以调整关节，脱下娃衣发现还有小丁丁和小菊花的设计。
　　巧的是，这对娃娃中有一个角色也是覆面系。
　　指尖点到娃娃左脸的那个‘疤’。
　　李戈陵想了想，点进了@楼外楼的微博。
　　昨晚他才知道，最近二次元圈子有瓜吃，他连夜找了几个超话看网友总结的时间线，发现和自己的人间蒸发有点雷同，楼外楼这一次也没去华东漫展。
　　有业内说，林中三条鱼当天才知道消息，整个人在签售会都要气疯掉了，对着很多粉丝都是一副小白菜地里黄的委屈模样。
　　两边粉丝自然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拉偏架的，秀存在感的，暴露智商的，把好好一个coser圈撕出了攻粉和受粉决战的味道。
　　林中鱼粉丝气不过自家小受被‘抛弃’，开始黑楼外楼素质低，还借用网络黑梗‘面具之下藏着一个更丑的面具’来讽刺人。
　　可很多人也站出来说，楼外楼从来不卖颜你们黑错方向了，他还一直明确表达过自己是直男，现在忽然翘掉了这次签售，搞不好是近期三次元脱单奔赴现生爱情了。
　　有些人啊，也别太CP脑发梦惹人笑了，真以为全平台粉丝总数2000W的顶流coser楼外楼给你脸了？
　　楼粉这么贬低她们的宝宝鱼，林中鱼粉丝当然咽不下这口气，这场架撕碎了本来很多人心中的那个虚假cp。
　　可林中鱼那边再炸毛也没用，目前看来，其中一个正主没打算吭声。
　　自从被骂渣背叛林中鱼，说丑才不露脸，楼外楼的微博到现在没冒泡一次。
　　李戈陵一直开了特别关注，这次没吃到新粮食，干脆打开了以前点赞收藏过的短视频博主，看看其他覆面系男coser。
　　看了一圈，李戈陵的另一种‘食欲’觉得都没那个味。
　　为什么呢，可能是他知道这帮会整活，懂擦边的男coser面具底下的脸还是帅的，也没什么神秘感，纵观国内外，从皮套里也能拥有那种破碎自卑感眼神的覆面系男人只有一个。
　　李戈陵能得出这种评价，取决于他已经亲眼对方那双怪物般的眼睛。
　　那人眸间的神秘和阴沉真的就像魅影脸上一层不能揭开的白色面具，引发着李戈陵下意识去搜索AC漫展后的coser到底去了哪里的邪火。
　　为此，他还关注了上回同一场漫展的其他几个coser和五次元圣徒会，用的是他发布了漫展返图的小号。
　　碰了碰莫名发烫的耳垂，李戈陵想起回来以后的这么多天，他的日子和以前根本是差不多，可他又总是在睡前偶尔产生一个念头，那天那个人看过来的眼神表面看着恐怖，实际上很像那种需要被人爱一下，或是摸一摸脑袋的大号哥斯拉。
　　除了一个CN，这个人完全不公开年龄职业。
　　李戈陵除了守着他的超话等下次的漫展线报，好像也没办法再见一次他了。
　　晚上，李戈陵正和王珂珂互相传着几部被网盘和/谐的新番资源，他的电脑忽然‘叮咚’收到一条私信。
　　备注叫【张胜男】的陌生联系人向他的小号留言：“您是上次AC漫展的龙骑士吗？我想咨询一下，我看了你的空间，你是不是接cos委托？你想来试试同人会的商单演出吗？”
　　张胜男后头补了一句：“飞鸟，皮皮，哦，还有楼外楼，这些coser我都有联系方式，我不是骗子。”
　　李戈陵崩坏的表情有点控制不住了。
　　以前，经济人嘴过他，说他这人表面狂的上天，其实屁大点事都放脸上，人家一眼看穿他的面子里子，想整他易如反掌。
　　这次李戈陵聪明了。
　　他没立刻同意添加好友。
　　因为当时加了漫展官方群用来看申报表格。
　　回来后，李戈陵就用官方要求的标准文案格式发了一个自由行集邮微博到小号上，并附上了本次活动的九宫格场图。
　　张胜男能知道他是龙骑士，肯定是从微博摸过来的。
　　李戈陵返回一周前的微博看，然后就被他发现张胜男点赞了他的事。
　　他顺着这个号真的发现了张胜男和楼外楼是互关……
　　李戈陵告诉了王珂珂，他俩最后在门口拍的那组巡场图被大社团发掘了。
　　王珂珂差点叫出来：“次奥！欧皇！真的假的！加这个姐让她带你飞！以及，这是不是代表着，又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又可以见到楼外楼。”
　　他是想再见一次对方，但……李戈陵觉得王珂珂把凡事想的过于简单了，张胜男只是提出加一个Q/Q聊聊，五次元生徒会也没有招揽新成员的意思，他不做那个傻子在这里瞎开心。
　　S大优秀学子字正腔圆回答道：“我先把论文搞定，学分比男人重要。”
　　王珂珂：“你啊你。”
　　李戈陵被师姐戏谑的口气搞得羞耻：“我要的那部最新动漫资/源好了吗？”
　　二人分享的资源此时刚好下好。
　　王珂珂对着这部《最终彼男蒙面系4》噗一下，“又幸福了吧，lin，你真的不想见见你的代餐‘楼外楼’么。”
　　想了想，她又说，“哎，不过我也觉得喜欢这回事不能代入二次元思维，太多的动漫角色，咱们不都是二次元高喊我可以，现实里去动物园都隔玻璃嘛，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但你要是后续没信心和人联络商单，记得找我，姐有课也排除万难拉你过去。”
　　李戈陵‘嗯’了一声，有了师姐的外力鼓励，他这才往没有骨骼的棉花团里填入了支撑。
　　他还用手弄弄棉花布娃娃的灰色眼睛。
　　……
　　B市。
　　晴空万丈。
　　古板单调的黑色棒球帽帽檐压住眼，疤痕全脸在墨镜和口罩里的楼昭挥了一下手，和迎面走来的人当做招呼了。
　　许谈一见面就骂他：“老畜生，一个礼拜啊，你竟然能做到关机不上网，躲到那什么新疆无人区去，你也不怕被狼吃了！”
　　自从漫展结束后，楼昭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去了新疆。
　　网上怎么回事，他不了解。
　　但当车子驶入山与山之间，楼昭感觉到，人渺小的躯壳也不过是诸神吹落的一粒微尘，偶尔深入这种恐怖的绝境自然也让楼昭有种不用被三次元人际关系绑架的摆脱束缚感。
　　也许人死在这里比出去活着都要安静。
　　楼昭藏起厌世念头，微笑着说：“那倒不会，现在盘龙古道，塔县，帕米尔高原到处都是背包客，你说的那只网红狼，已经会自己乞讨赚蛋黄派吃了。”
　　朋友哈哈：“那你拍那狼没？”
　　楼昭打开手机找视频，开机画面出现后，许谈问：“去你哪个家啊。”
　　楼昭低着头：“二环胡同里的那间平房，过去之前我要上菜市场买几斤羊肉。”
　　许谈：“大厨您不介意添双筷子吧，咱爷爷还没长孙媳妇，弟弟妹妹也还小，带我一个家里也热热闹闹的……”
　　两人的家是挺近，楼昭想了想，摸出墨镜带上，
　　“下午你联系一下你妈，我最近想再做一次整形前的血型检查，看看能不能打生长因子。”
　　“打那个对你来说很危险啊，不如整个脸植皮。”
　　“我不想整容，更不想变成另一张满是人造痕迹的完美脸，但我希望医学有一天能进步，不然总是会吓到其他人。”
　　“你吓到谁了？”许谈问。
　　楼昭说，“那天，漫展，粉丝差点看见我的脸了，他……可能也被吓到了。”那种情况下，没暴露对他来说是侥幸，更幸好的是，李戈陵也不像是四处乱说秘密的人。
　　“……”
　　他朋友许谈一愣，微微蹙眉，朝他肩膀上安慰起来：
　　“那个粉丝是不是反应过度伤到你了？比起一般人，他能一眼看上你不露脸cos的异形怪胎，人家搞不好爱的就是你的内心啊，楼外楼。”
　　楼昭玩cos，他是知道的，许谈在全国各地的高级商圈内部三四楼也经营着十几家谷子店，女仆咖啡，一番赏周边，电玩城，还有一个一兰拉面。
　　楼昭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这些商场大楼都是他家的，他是个许老板这种高端创业者要跪舔的超级大富翁，豪门公子爷。
　　二人现在说到这个粉丝和楼昭的事。
　　楼昭的疤痕很奇怪地痒了一下。
　　许谈未察觉友人有异常，回头只见楼昭的五指按在下巴上，表情出人意料从‘不感兴趣’变成了‘有在听’。
　　楼昭很闷骚，“说，怎么不往下说了。”
　　许谈：“啊？看病吗？还要说什么？”
　　楼外楼马上有点下头，嫌弃他：“没什么，开吧，愚蠢的欧豆豆。”
　　许谈：“……”


第7章 午夜の待ち合わせ
　　趁朋友开车，楼昭找了助理，他想知道，ac漫展后有个龙骑士coser有没有晒中奖。
　　“猫猫，把微博账号密码给我一下。”
　　微博号@楼外楼，一向是猫猫管理的。
　　楼昭从来不主动上去看看谁的评论和私信，但他很清楚上一次主动翘漫展肯定会被人骂，他现在想要回来免得波及女助理心态。
　　猫猫从工作中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哦，哥，给你，对了，你回家了吗？你还记得上次的龙骑士吗？”
　　“记得，幸运观众，4419。”楼昭一看，他的身体也在这个瞬间似乎微微前倾。
　　猫猫很诧异，“真的假的你没忘记他？emmm，张姐跟我说，想招他进五次元。”
　　楼昭的手，很难不停下所有事情，他侧开有点古怪的面颊骨，对着窗户假装看b市的蓝天。
　　“有这回事？他也是b市人？”
　　“不。”
　　“……”
　　“张姐说龙骑士目前在s市，和我们不同城，她也是第一次跨城招揽，想找你帮忙。”
　　好巧不巧，路上的车里传来一个男声，许谈没切歌。
　　楼昭一看，车载屏幕上是《人鱼王子》。
　　楼昭想起他参加AC漫展那天。
　　他所熟悉的东西还是二次元圈的。
　　可他弟弟一直很想借出众的外形和家里的力量出道，妹妹这个富家小姐也是一个追星族，唱这个歌的人是谁，楼昭算是被迫接受了科普。
　　Lin。
　　妹妹买的那堆实体专辑封面上就是这个名字。
　　Lin和很多女孩子喜欢的明星类型一样，狂傲，暴躁，黑料一堆，楼昭记得前几年满大街都有此人的照片，但留给他印象的只有一张。
　　爱豆的脸，楼昭记不清了。
　　不过Lin浑身有种凶悍狂野的劲，背心底下有超级酷的腹肌，一身汗在台上耍帅时的小腿绷得跟自由野马一样。
　　最吸人眼球的是他的镂空背心牛仔裤底下是女人的丝袜和黑色高跟鞋。
　　楼昭当时一秒懂了黑丝这种题材为什么会是宅男最爱。
　　一个肤色和姿态能‘工/口’这样的人，他就算是男生，穿着黑丝对同性来说，也会是一种并不友好的诱导犯罪。
　　妹妹卖爱豆安利的时候说：“大哥，你说我爱豆怎么这么美又野，谁转给我一张他退圈前的小卡，信女愿一生吃素。”
　　家里人都说她疯，只有大哥这个人温柔也最好说话，他妹撅高嘴巴：“你也不爱我了对不对！我要你和我学，我要你像我一样彩虹屁夸Lin！”
　　妹妹还仿佛韩女附体，向她哥传播起追星一族的圣经，“像这样！西八，神一样的美貌，我的Lin老婆！我全世界最爱的妻子，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此时的楼昭回过头来，压根没联想过Lin可能是谁，猫猫等来了楼外楼注定很不简单的一次口气松动：“那让她把人招来再说，我不负责到底，他又不是我的人。”
　　猫猫：“QAQ，哥，你真好。”
　　……
　　许谈在一旁看着可奇怪了。
　　上车前一切如常，有人聊着微信，他在前视镜怎么变成翘嘴了？
　　兄弟之间有默契，楼昭这德行，八成有情况。
　　这之后，许谈开着车，二人到二环。
　　说是平房，这红砖绿瓦的院落分明有百年的历史，屋外一棵樟木香气盈盈，四面环境古朴，在皇城脚下可谓是闹中取静。
　　临要下来，许老板做人见色忘义，他接了个电话说有美女找他吃饭，下次再约楼昭。
　　楼昭进门和保姆刘阿姨关心了一下祖父祖母的身体状况，他没想到的是，家里人一个星期也没关心他去什么地方，现在刚坐下跟他提的第一件事是相亲。
　　楼昭一身油烟味，一年中难得的团圆饭不能被破坏气氛，闻言的他低头摆好碗筷，态度比世上最好的长子都谦卑平凡。
　　爸妈，弟弟妹妹都在讨论这件事了。
　　不讲话的大哥忙得像个保姆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反驳。
　　爷爷给奶奶布了菜，说：“结婚是好，但也要楼昭你自己想好。”
　　楼昭问：“又是咱家的世交？知道我脸上的问题吗？”
　　蒋钦说：“知道的。”
　　楼昭不解。
　　对方斯坦福在读，父母是律师和证券公司老板，一个正常女孩怎么会选择他。
　　蒋钦知道大儿子的顾虑，笑笑说：“婷婷自己没那个意思，她说年轻还想多接触一下人，是我们双方父母认为可以见面，结婚又不是两个人的事。”
　　他父母认为门第是择偶的一大要素。
　　哪怕双方根本没到足够结婚的感情程度，哪怕在楼昭心里，最多算一面之缘的世交家妹妹，但只要家里认为可以，他就必须在看了两次电影，维持不痛不痒的联络后，规矩地走向人生最重要的婚姻殿堂。
　　长子以前是答应相亲的。
　　聊来聊去，为什么从来没成，主要是他的容貌劝退了太多人，楼昭就算有时候从相亲对象那里受了委屈，他也不会说，他从不让父母下不来台。
　　蒋钦喝着碗中的汤，安排着这次见面：“我定的是星期三的相亲酒宴，两个家庭一起吃饭，对面家里还有个妹妹，她各方面更优秀，楼昭你要是和姐姐相处得好，以后，家里不就能亲上加亲。”
　　楼一俊这小子刚把一块滚烫的羊肉塞到嘴里，险些咳进气管子，他难以置信对母亲使眼色：我才多大，妈。
　　楼父不悦道：“楼一俊还小，咱们当父母的也不必来这套了，要尊重孩子的想法。”
　　楼昭后面不说话了，他彻底变得没什么存在感。
　　大家的话题开始围绕着弟弟的学业和梦想。
　　这个家的大哥平静地看了一眼满脸泡在阳光和快乐里的楼一俊。
　　相比起楼昭这个保守呆板，沉默寡言的大少爷，脸帅气的高中生弟弟明显才深受父母的偏袒和爱护。
　　当初生下他，蒋钦有多产后焦虑，能拥有后面那双儿女的时候，这个母亲就有多骄傲。
　　家里如今能欢声笑语，是楼一俊能健康出生带来的。
　　楼昭就是个年龄大了的多余人，谁也不当回事的丑大哥。
　　手机扣在大腿上，楼外楼明明应该用饭菜冲淡一切，可阔别网络整整一周的思绪已经精准回忆起漫展上的身影。
　　原来会说喜欢他一个人的，真的只有那个声音。
　　他那点想去做修复，回归常人的念头一下子熄灭了。
　　第二天，李戈陵的教授从微信上找他，从这个学期开始，名叫张信达的院主任会全权负责他在S大的学业生活。
　　初次认识时，李戈陵还觉得导师这个秃瓢大叔很老派。
　　没想到做人方面也很风趣。
　　他报道第一天去办公室见对方是星期四，这位亲师傅都没有过多了解他，竟拉着李戈陵和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一起凑单点肯德基，还说今天同学们都可以疯狂一把，因为有他这个老板请客。
　　张教授这次找他还是那么幽默：“明星脸爱徒，昨天的红烧肉如何？今日可否发动你的人脉帮师傅找一个修车行？我经常去的那家老板不接我电话，你们年轻人不是都会玩互联网吗？”
　　早听说自己跟着的这位老教授是全系年纪最大的学术泰斗人物。
　　他能第一时间想到求助自己，和李戈陵是张教授今年唯一带的学生有关。
　　李戈陵一口答应了，拿手机查着谷歌地图，又一改骨子里的桀骜，态度放谦逊朴实点问：“老师，您的车哪坏了？是什么车？”
　　张教授：“嘿，一台小破奥迪，开了不少年头了，有点底盘异响，师傅我也拿不准问题，停在路边了，现在这老心脏还怪慌的。”
　　“嗯，车子可能要更换胶套，您交给我。”
　　李戈陵找到最近的车行特别痛快地揽下了活，被心理疾病折磨得几年走不出来，来到新环境后，他也想和教授私底下多培养下师生关系，“张教授，您往前开一小段，如果打方向也不对劲，我马上来，咱们打个车再联络。”
　　十一点半，撑着伞的他靠定位找到大学城有个店门口的外边。
　　这是一家卖娱乐圈明星小卡，周边的二手店。
　　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他就看见过这个店了，王珂珂说本校很少有人进去，大家周末都是在附近玩密室逃生剧本杀，又可以社交又刺激，你去附近也不用全副武装。
　　今天李戈陵一抬头，眼前的店门口依旧挂的是他。
　　‘Lin'退圈好几年，好像还是在那个领域无人能替代，火红色头发的美艳视觉系爱豆在那张宣传照上面无表情地掀开单眼皮。
　　李戈陵扯扯卫衣后帽子，看着‘Lin’的脖颈子雪白魅惑，挂着一串狼蛛项链，怀抱一把造价百万的红色吉他。
　　抛开失去不再回来的勇气，他的腿也已经再没有可能让他重新回到过去的人生。
　　时值盛夏，学校的后门在一个小时后驶来了张教授已经修好的奥迪车。
　　李戈陵帮好导师的忙，要跑回宿舍，刚起跑，两条腿忽然感到腿又剧烈地痛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站住。
　　张教授面色担忧状，“哎哟，慢慢走，小伙子你这关节不行啊，要给自己多做做按摩。”
　　李戈陵疼得咧嘴和摇摇手，他以为老张会让他去盲人按摩店。
　　张教授：“不，师傅给你推荐一个特别好的‘老中医’，就算你浑身酸疼，这位神人天天晚上也能帮你入睡，让你舒服得不得了。”
　　李戈陵怀疑自己是不是想歪了：……？
　　张老师嘿嘿一笑，由于老爷子急着去上课，他先急匆匆拿出自手机，从微信分享了李戈陵一个账号链接，居然是睡前听一个听书软件上的免费博主给他读中医书？
　　到雨水停下已经是天黑见底的七点多，张胜男这一晚上又过来聊了五次元的事。
　　李戈陵在做课业，他没多回复张胜男，他也听出这位姐的意思是想劝他试一次cos圈，他说再想想，他这边有事。
　　宿舍现在也没人。
　　李戈陵把短裤换好趴在床上，他忍痛到现在的鼻尖渗出细汗，只能不太文明地夹住后边，弯腰并拢腿，他还难为情地埋进枕头内部吸了一口气。
　　做完准备工作后，李戈陵轻轻戴好耳机，打开听书想学习按摩腿的办法，谁知道，刚刚等手抬了抬，一道背离常人概念的‘老中医音’流淌进床上这片白皙的耳朵。
　　“晚上好，我是听书博客，楼昭，今天的按摩知识科普是针对脊椎侧弯康复……”
　　名叫楼昭的男配音是沙哑中带着厚重感的嗓音。
　　李戈陵一愣，不提耳熟这件事，他竟然觉得这人讲话有点像古典大提琴。
　　李戈陵靠眼罩遮光，躲在黑暗中听了下去。
　　楼昭讲话开头是一种慵懒的浅浅叹息，之后逐渐转到重音，楼昭的每个咬字又是那么大气潇洒，让人能感到配音者本音的撩人和性感。
　　“如果是侧睡常觉疼痛的患者，可以拜托配偶或者子女为您经常揉脖子，肩颈和大腿内侧穴位，首先，我们需要你躺下，将自己摆成一个舒展的M字，接着让人趴在你身体上方，向你的锁骨和腰部打圈，按压，直至您浑身发热。”
　　得这位看不见脸的男中医如此教导。
　　男菩萨都憋不住浮想联翩。
　　李戈陵的后脖颈‘蹭’一下听出邪念，他木着脸苦中作乐想，自己现在到底该按摩哪儿才比较好啊，楼昭哥哥。


第8章 红莲华
　　第二天是周六。
　　和平时一样，今天在S市没课的两个人约在学校附近的小黄车停放柱旁边，李戈陵的身体状况也很佳。
　　配着这个季节的山茶花，王珂珂自花香弥漫的天桥上跑下来，一眼看到了晨光里的另一朵更烈的山茶，她迎了上去。
　　李戈陵个高腿长，背也薄，一根斜跨的痛包背带上正是上次AC抽奖的法奈尔魔龙吧唧。
　　两个二次元背着痛包溜达出来玩，不是冲展子抢联名，就是找个有自担公仔，免费漫画书蹭的咖啡馆。
　　王珂珂从点评上找了一家评分4.9的柴犬咖啡厅，李戈陵和她凑近了站，师姐一愣，又笑说，“你过敏啦？怎么脸色这么白眼角还红了？”
　　“没。”李戈陵跨坐在自行车凳上，双腿今天意外能迈开，低下去的声音却怪怪的，“睡前听了点东西，一不小心刺激到眼睑板，哎，手机太好玩。”
　　王珂珂‘哦’一下，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看来上次那部蒙面系不错，二刷了是吧。”
　　手冲是成年人的自由。
　　外面人多，李戈陵不好意思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挡起脸来了句：“我想找你聊五次元那件事。”
　　“走吧，进去聊。
　　他们一起进到面基的地点，李戈陵戴着一个粉色原宿风口罩坐在角落处，师姐帮忙兑换了88元双人下午茶餐券。
　　“啥，你说，楼外楼的助理私信了你？”
　　李戈陵从早上睁眼看手机到现在都很惊讶，他展示了微博聊天记录。
　　@楼外楼这个微博号在深夜1点找到了不知道被他从哪里扒出的李戈陵小号。
　　【请问睡了吗。】
　　【你是上次ac漫展的龙骑士？那天中了抽奖，你不喜悦吗？为什么没发微博？】
　　李戈陵当时是醒着的。
　　前几分钟还在床上按摩，他从‘老中医’的余韵中还没走出来，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微博号就把他拍入了另一个次元。
　　是楼外楼……本人？
　　李戈陵捂脸抱住弱小的自己，他真的不敢开口问，万一是电信诈骗呢他的存款只有一宿舍的谷子和银行卡里的空气啊。
　　没想到十来分钟后，画风似乎变了几分的这个号主动补充，打消了李戈陵的恐惧。
　　【“龙骑士，你不要害怕，呵呵，我是楼老师的助理猫猫，我和你还有你的女朋友见过，我不是本人，就是想帮老师问问这件事。”】
　　李戈陵觉得对方问的这个事也挺难评，为此他整整等了一夜，想请教一下从初中就混贴吧，当同人女的师姐。
　　王珂珂很大条：“哦，是那个丸子头小姐姐？她叫猫猫，语气真可爱嘿嘿。”
　　李戈陵头上流了一滴汗：“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人家以为我是直男！”
　　王珂珂一愣，她对着私信一个字一个字读了三遍，女大炮当场做恶梦般抱头发出‘啊啊啊啊’，指着师弟的鼻子说：“都怪你！老娘是姬仔啊！！！你快给我回答，老子是0，是梦楼外楼的鹅熏死宅男！我对三次元根本硬不起来！”
　　李戈陵：“……”
　　二人组很崩溃，李戈陵完全能理解师姐的炸毛。
　　“快发微博@楼外楼！这次都有大社团找你了，你退缩个毛？”王珂珂说着，二人还是基友情不散地共同分吃着草莓甜品，李戈陵嘴角落下奶油，吸了一口怀里的柯基脑袋：“我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是做了欧皇降世而已，如果签约五次元，我也不想蹭……楼外楼的热度。”
　　“哦，是这样。”王珂珂撑着下巴尖，手指划拉开手机上的黄色海鲜软件，这个眼熟到可怕的卖主主页赫然是李戈陵的。
　　【仅展示，自留勿拍，标价99999999999999999999】
　　【楼外楼cos埃及风系列谷绝版谷，含透卡，色卡，吧唧，盲盒】
　　【楼外楼cos卡牌幻想教皇谷，含痛包，海报，八款签名】
　　【楼外楼cos瘟疫系列，18款扭蛋以及日版原画集】
　　【楼外楼ac漫展异变要塞绝版谷，全场唯一一枚纪念吧唧】
　　评论区留言都在“啊啊啊啊啊全是高价谷！这个主页是我能勾搭的富婆嘛！！！”
　　王珂珂对“富婆”咬牙切齿：“这就是谷子圈最恨的那种人！知不知道不卖还挂在上面有多拉仇恨！啊啊啊为什么同是吃谷人，你每次抽的柄图就不会重复？扭蛋永远能拿到隐藏款？连去个漫展都会被楼外楼抽中？”
　　李戈陵摸摸狗子的爱心屁股，以牙还牙：“你说了啊，冲多了，导致我脸白，活该我欧。”
　　“我祝你半夜看番也冲不起来，哈哈！”王珂珂比了一个中指。
　　嘴巴噗一下喷出半嘴抹茶拿铁，李戈陵被这个女人的歹毒给吓住了！
　　他怀里的狗感觉到了自由的呼吸，这家柴犬咖啡屋的头牌‘黄豆大福’汪一声，受惊的大号煤气罐就这么撒欢跳下了椅子。
　　李戈陵看着这只柴，面容忧桑，脑子里又想起昨夜他躲在宿舍被窝里被‘教导’的名场面。
　　快别说了。
　　里番真的已经对他无效很久了。
　　他还又想起来了一个名叫楼昭的老中医。
　　继楼外楼的眼睛后，又被一座楼给迷住。
　　迷弟本人有点难为情。
　　毕竟昨晚就是因为他冲太多，又是床哭又是M字，现在他的肾脏都在告急，说着主人这次经过老中医治疗后库存没有一滴的死宅男现状…
　　……
　　AC漫展门本已落下帷幕。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周三。
　　林中鱼的mcn公司可能觉得这一个礼拜的气再也忍不下去了，开始给自家coser买全平台营销，微博上一夜之间流传出去某种说法。
　　林中鱼是星视曾经的练习生，他差一点就成了大明星，是真正的coser紫微星，热搜里的营销号还将其美化为正经娱乐圈文男主角，至于为什么他会抛开名利变成coser，源于他对二次元文化的热爱。
　　这事一上热搜，林中鱼还没站出来说话，很多真假难辨的路人已经表示比较吃好看的那张颜了。
　　林中鱼粉借机跑到各种评论区对着楼外楼开始一顿输出。
　　【打脸了吧？错过了我们的贵人鱼，楼外楼有没有感到悔恨？】
　　【呜呜呜我搞的果然是大男主，麻批骂林中鱼的小心我给他寄刀片！】
　　【你若骂我鱼酱，我必毁你天堂。】
　　【我已经脱粉楼外楼，转鱼的单人了！】
　　S市。
　　某个默默围观掐架后续的人下了课又被张教授叫过去，弄了一下院里的新项目经费申报。
　　本院第一受宠爱徒最近地位已经牛到所有人都认识他了，他现在在做的是一份全英语的专项论文，讨论的是S市当下对海外旅游和港口开发方面的宏观线路。
　　‘老中医’的播客在放。
　　桌下的腿也舒服多了。
　　李戈陵开着电脑，敲击键盘，他从今年全国旅游开辟赛道写到各类城市国创联名IP，最后着重突出了一点，就是真正的热点，不在于‘流量’而在于‘留量’。
　　S市，在他眼中有一个吸引年轻旅游赛道的秘密武器，这个点就是，漫展，对，全国唯有S市和B市拥有这个先决条件。
　　对二次元爱好者来说，B市每年的AC次元周和S市每年举办的CP可以说是一南一北，相辅相成。
　　就在论文快写完时，李戈陵的微信跳出张胜男的头像。
　　“龙骑士，看到微博热搜没有？我记得你也清楚AC漫展的前因后果，这些天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入圈子的利弊，现在还有一点，你不反击，人家就会骑你脸上，有粉才是王道。”张胜男的话主要还是说楼昭没及时反黑，被构陷，现在甩不开林中鱼的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直没有怎么接触商业coser的圈子，李戈陵听对方讲了那么多，心中在意的是，楼外楼为什么还不吭声，以及，他的前公司现在估计比他看到这个热搜还晦气。
　　星视是全球流行音乐文化出品公司，出来澄清他们没捧过这号人，也就让他当了三周海选游客，这都属于免费送热度。
　　李戈陵看他们一个两个现在都收拾不了烂摊子。
　　他考虑了几天又有点加入五次元的意向了。
　　李戈陵还明白，这个新人龙骑士的马甲背后是谁，在他主动出露脸cos前没人知道，也许自己这双光脚倒是能玩玩穿鞋的了。
　　“姐，我真人的……五官条件很一般，不适合上镜，但你上次说如果我换赛道，我可以先蹭飞鸟，皮皮的商单，他们愿意带我是吧。”
　　张胜男：
　　“嗯，这部分是公司帮忙找金主爸爸牵线的，你积累人气后，我会给你找一个能最佳出圈的cosplay角色，不露脸也ok，对了，你的cn呢。”
　　李戈陵捶了捶头，“我想叫，我的翘臀足以顶起一瓶矿泉水。”
　　“…”
　　张姐的母语成了无语。
　　辛辛苦苦给人当妈哄孩子，还游说了几天的下一个coser圈顶流就这？
　　双方能合作谈到这一步不容易，短发御姐控制住吐槽，她一改对待飞鸟他们的残暴，双手垫起下巴向新人社员建议道，
　　“小陵，你作为新人coser的记忆点是已经有了，但你不觉得有点长？”
　　“哦，换一个好记的，”李戈陵对她很乖宝宝，一点不藏匿自己的沙雕属性，“那我就叫，cn：有梦想谁都可以基。”
　　张胜男：“……”
　　张姐蚌埠住了，此时此刻，她愿意分享‘快乐’的对象只有另一个聊了好几天的人。
　　“楼外楼，有个事，感兴趣想听吗？”张胜男找楼昭。
　　“有事在忙。”
　　楼昭正在家对着电脑，他在录着深夜播客，他还知道张胜男很可能又企图想安慰他，这真的很好猜。
　　说他天性古怪也对，他可以表面处理好家庭人际关系，倾听他人困难，却少有倾诉的打算，因为骨子里多穿着一层保护衣的他就不信任所有人。
　　正因为如此，青少年前就开始喜欢自言自语的楼昭会根据心情变化，录不同内容的有声读物片段，有时候也能传到网上借机吐吐黑泥。
　　三次元总给他压力，这几天的他录得不是老中医，是午夜怪物系列，叫《牙魔》。
　　楼昭阴郁苍白，脸颊凹瘦，高耸的颧骨配着他的深色翻领羊毛家居服和脸上的疮疤，让他活脱脱像一个被钢钉杀死在城堡棺木内的畸形怪物。
　　他其实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像个鬼，没人能理解这种得来又失去的感觉，他真的做人很糟吧，不然为什么连那个龙骑士也‘嫌弃’了他？连个私信都不回复？
　　岂料今天的他得到了拯救。
　　男人冰封的心脏被外力揉软，紧闭窗帘的屋内，光线变得不暗，他看到了窗外的春暖花开。
　　“刚刚你说谁，”说话像卡了壳，他用大声会吓到谁的音量，重复屏幕上的字：“他……真答应了？”


第9章 打上花火
　　楼昭想看看私信，结果里头什么都没有，他捏捏鼻梁骨,要继续装猫猫，微信又响了。
　　张胜男说：“你也和我们这次的主办赞助商合作过，他的第一站漫展商单应该是H市蜜蜂动漫节的第二天，你最近有没有功夫来H市跑漫展？大家面个基，约个饭。”
　　H市和B市挺远的，楼昭以这个理由还是拒绝了，一来，他不会和人在三次元见面的，更不可能让李戈陵发现他是谁。
　　二来，虽然cosplay圈都觉得他是大神。
　　可不对家里人露陷，也不和网友们掉马甲，是现实中的楼大公子不想引来任何注意的保护措施，不然外边知道楼家长子私底下成天都是中二病晚期的样子，恐怕会疯掉。
　　楼家今天还有早约定好的家宴，楼昭脱掉家居服，弯腰一抓手机。
　　母亲蒋钦的电话又过来催了，嘱咐他不能露怯，要有派头。
　　他妈还是想多了，她以为大儿子说自己临时给朋友播客录音，是自卑想拖时间。
　　淋浴中的楼昭翻过手心，上上下下擦过胸膛饱满的肌肉，镜子里的男人虽然脸上有疤痕，配着这具肉/体更有一种雄性性张力。
　　以前的他为了这幅身材疯狂健身过一段日子，因为被校园暴力过，他不想让别人欺负他，在某次受伤后剃了寸头，还硬生生把自己十来岁练得浑身腱子肉一拳能弄死几个人才罢休。
　　后来楼昭喜欢装普通，低调，个性也越来越藏着凶狠。
　　四五分钟后，脸上该洗掉的戾气没了，变得温吞的楼昭拿出了一身行头。
　　cos圈被誉为教皇级别圣体地位的总攻，展开臂膀套入衬衫，他下塌的刘海和上班族眼镜框，让这张脸变成了掉进人堆里的平凡大龄剩男。
　　李戈陵就算来。
　　他肯定也都不会认出，眼前叫楼昭的路人男，是送他入天堂的老中医，也是引他下地狱的楼外楼。
　　……
　　半小时后，酒店这边，正坐满了亲友。
　　蒋钦从秘书手中挂了电话，他对被请来的许谈和许谈妈妈抱怨起来：“许谈，刘副院长，你说楼昭又没工作，没理想，做事还这么不像话，他是不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
　　同为母亲，刘副院长被蒋钦弄得尴尬了，许谈说出大实话：“蒋阿姨，楼昭真的对你们不够孝顺，他应该不答应过来相亲的。”
　　楼家人如果能听明白潜台词，他们不会漠视楼昭多年来的感受。
　　女方家来了，楼昭还没来，叫婷婷的女孩放起了脸。
　　楼一俊笑得像一只小狼狗，主动敬酒，“姐姐，我哥这人就是这样，从来闷闷不乐的，不会和女生聊天，以前也特别容易扫兴，大家都是一样说他的，你这么好看，我就特别喜欢你，我叫你最可爱的婷婷姐好不好。”
　　其他人都在，相亲女孩这样一来和帅气弟弟聊得特别好。
　　蒋钦还和楼一俊说差不多的话：“楼昭就是这样闷，也做不好哥哥的样子，婷婷，你得包容一下他。”
　　刚好赶到的楼昭原地站了一下。
　　路上的他已经很烦这个场合，现在的他第一次想不文明地站着随便抽根烟，手才摸口袋，心底蹦出来一个拉回他良知和素质的声音，他想起上次漫展上英勇宣传消防的人。
　　楼昭的脑子晃了晃点。
　　手机依旧没私信。
　　龙骑士这小子挺沉得住气。
　　他用一条微博把楼外楼拿捏的，已经连相亲都会分心了。
　　楼昭心底的野兽叹息着蹲回去了。
　　会客厅里面还在编排他。
　　其实更应该转身就走，楼昭稍微犹豫一会儿，打火机和香烟也被一只手给藏起来。
　　“咚咚。”
　　蒋钦：“来了来了。”
　　楼昭的余光能看见里面坐了多少长辈。
　　这个丢人的长子闻言索性摘了口罩，用他最上不得台面的左脸来打破寂静，下一秒，这场家宴在著名的钓鱼台宴客厅迎来史诗级的尴尬场面。
　　楼昭用实力让相亲直接告吹。
　　父母和弟弟石化了：“楼昭……哥……你……”
　　许谈目瞪口呆。
　　他兄弟怎么把自己弄成个屌/丝了！
　　楼公子莫非在玩一种很新的cosplay？
　　“爸，妈，我坐哪儿。”
　　楼昭往女主角旁边看，婷婷往父母身边一个劲地躲，她刚刚‘啊’一下，表情快吓死了。
　　若不是楼家夫妇的面子大，大小姐本来也看不上楼昭。
　　谁知道进门的楼大公子简直是美女与野兽里的那个……真野兽！还给所有人来了当头一击！
　　男人的气质太……土了，他家这个背景！他怎么能穿老实木讷不显身材的衬衣西裤和皮鞋，颜又长这个样子，真是毫无魅力，这病，这脑子，万一遗传给后代怎么办……
　　谁爱拯救这个人，谁快来捡走救救她吧！
　　现在谁来劝也没用，双方本就将就的一顿饭谁也没说场面话，婷婷逃跑前也把难听的话当着楼父楼母也说了。
　　饭局一散，许谈想拦住楼昭问问脸入院修复的事，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好兄弟让母亲刘副院长等一等，他走到酒店外找人，泊车的区域，楼昭侧脸弧度不对，他的表情和沮丧悲伤一点没关系。
　　容许谈描述下楼昭的状态的话，他似乎正表现出一种成年人都懂的暧昧期愉悦，和收到神秘小情人消息的兴奋。
　　“又不装啦，楼外楼，cos好玩吗？你妈都快拉着我妈在楼上撞豆腐了。”
　　楼昭没表情。
　　眼睛却在笑。
　　许谈也乐：“到底什么事啊闹这出？”
　　楼昭收回目光：“最近心情不好，找点宣泄口不行么。”
　　许谈凑了过来：“放你娘的屁，你刚刚对着手机笑那个样，我要窥屏！”
　　基友扑了过来。
　　楼昭连忙藏手机，放到只有他自己能碰的地方，紧紧往后保护好。
　　许谈像个cp粉：“我看见了！是个特别白的手抓了你的周边！楼外楼你真有情况了？还是网恋！！！”
　　就在刚刚，李戈陵真的发微博了，这家伙专门打着手机灯晒出了本来不想拍到微博上的吧唧，又私信了楼昭正在批皮的马甲一号‘猫猫’。
　　楼昭等了那么多天，他终于再度看到了龙骑士同学白皙的皮肤。
　　李戈陵看来很喜欢这个被粉色吧唧托装着的‘魔龙’，傻乎乎比出一个合影耶，他和楼昭说，“请帮我转达给楼外楼，我给他晒图了。”
　　许谈妈妈走了过来，在她的视角中，楼昭和许谈这两个大人勾着肩，搭了背，表情像两个孩子。
　　她一早就知道楼昭玩cos，儿子开谷子店的事，母亲上去就揪他们的耳朵。
　　“哎哟，妈！你干嘛！”许谈嚷嚷。
　　许谈妈妈看楼昭：“蒋太太到处让秘书找你呢，需不需要到阿姨家来避避？你最近有接漫展吗，还是直接出去工作，你的脸要等综合情况成熟，一时半会儿留在B市也没用。”
　　楼昭等的消息就是这个，他离开前谢过许谈妈妈，也没提接下来的时间安排。
　　……
　　楼昭在回去后才回答了李戈陵。
　　“你还在吗？老师发朋友圈的，我给你分享一下，这是他去新疆拍的照片。”
　　其实没发朋友圈，楼昭从来不发这个，但他需要一个话题认识对方。
　　李戈陵也是第一个看见过楼昭三次元旅行摄影的人。
　　“你还没睡？哦，那个山上的云像螺旋丸，鸣人会不会很想搓它，放个大招炸了底下。”
　　楼昭愣住了，随后，他有点意外。
　　一周前离开b市，当时坐在越野车驾驶座休息盘腿吃面包，放下一瓶矿泉水的他举起相机看到这片云，脑子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果然都是脑洞清奇的二次元爱好者。
　　……
　　不善于交际，两个人还是这样聊了两句，莫名很投缘起来。
　　李戈陵出人意料了，他道起歉：“那天是我第一次参加漫展给你们惹了麻烦，最近楼外楼很忙，对吗。”
　　原来真的是他第一次参加漫展。楼昭想。
　　现在张胜男拉他进大圈子，社恐会不会怕？
　　宅男们的个性半斤八两，楼昭心里倒是体会到了所谓养成和年上系的操心感，他脚底站的地方和S市差着大半个中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有点开始想去H市。
　　两个人初次聊天的今晚，一个破碎的人，被一双手拼好了裂痕，还摸了把伤疤。
　　——心，好像还有了一种想面基对方的冲动。


第10章 砂之惑星
　　市区，许家母子二人在等绿灯，也讨论着今夜的事。
　　“楼昭的脸，不是他最大的结，我担心的是，他被亲人逼出心理上的毛病。”
　　许谈妈妈是著名的医学专家，借她之口，楼昭的不幸福显然是旁观者都熟知的事了。
　　今天楼家的闹剧，也让她提到了一个人。
　　“许谈，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说过一个年轻人，父母也是这么苛责孩子，当时这孩子看得我心疼死了。”
　　许谈妈妈至今忘不掉对方，楼昭方才离去时的眼神和这个人是一样的孤独。
　　3岁被送到武校，13岁从国家武术队转去跳舞，跳到腰伤十级靠封闭针走路。
　　20岁，这孩子直接结束了正当年华的演艺圈生命。
　　父母哭天抢地难受的是他们生的天才摇钱树丢了多少代言，粉丝，也不关心那个就差没半瘫痪的孩子。
　　从小养活全家的儿子腿残了，妈妈宁可和经纪人吵架也不进病房给他的腰部垫一个枕头。
　　那个被网上说成是‘皇族’，‘黑料咖’的青年就这么乖乖地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躲在厕所吃一碗没营养的康师傅泡面，一点不吵闹地被主治医生们检查。
　　素面朝天的男生是那么张扬，骄肆，又缺爱。
　　他拔掉尖锐的刺，拆了耳钉，红头发的样子和不像真人的等比例娃娃一样，但他却特别喜欢歪头坐在阳台上，咬着大拇指兴致勃勃看日本漫画，尤其是柯南，金田一和各种少年jump动画。
　　据说，因为他从小没机会看，动漫是他的初心，现在想补偿回去，护士们听说全转妈妈粉了。
　　协和有那么多知晓内幕的眼睛，为何没把他们看到的事说出去，多少和这个顶流爱豆身上的孩子气单纯有关。
　　许谈妈妈拿手比划了下：“他也跟你们一样看特摄，楼昭cos过的，什么高达变形金刚，我在病房里看到过这个模型。”
　　许谈个老二次元蛮激动的：“哈哈，妈，您给我说说是谁，我强力卖谷给他。”
　　刘副院长忍笑道：“我一说你就知道，李陵，楼家的倩倩以前特别喜欢他吧。”
　　许谈瞪了一下眼睛，“竟然是倩倩这丫头追的那个爱豆，Lin，他身上还有这种八卦？热搜都没爆过。”
　　他妈说：“正经事能看那个谁都能买上去的热搜吗？政府窗口和医生这里才能看清世间百态，哼，你妈这辈子就认识这一个大明星了，微信现在都还没舍得删，他真的挺不容易，当时说离开那行还考上了那么好的学校，我每次都想问问他的近况……”
　　“哟，院长，您这也是活脱脱的妈妈粉口气啊……”
　　许谈挨了母亲一记打，被训道：“那是因为他的脊椎侧弯真的很严重，他现在的学费生活费都靠自己，你说有没有办法帮帮李陵呢。”
　　许谈摸摸下巴：“堂堂退休爱豆，不会饿死的吧。”
　　“我感觉他最近应该还在喜欢看那些日本动漫……我看他朋友圈，去了一个楼昭也经常去的那种漫展，他好像忘了单独屏蔽或者分组我……”刘副院长又是一句无心之语。
　　“漫展？最近的吗？哪里的啊？K市？”
　　许谈是真没把漫展、cosplay、前大明星李陵这些字眼和他兄弟楼外楼联系到一起。
　　可有一句话怎么说，亲基友就是自家人，许许子今晚上大分了。
　　原本母子俩聊到这里，刘副院长不愿透露病人的故事了，她回忆着说：
　　“李陵，给我的感觉和楼昭很像，现在你们这帮长大也喜欢动漫的年轻人是不是都比较心地善良？向往里头的单纯干净？就跟我们小时候看上海动画电影公司的齐天大圣，哪吒一样？”
　　“……”许谈难为情地笑，他又轻点点头。
　　他妈妈似乎很开心自己说对了，“许谈，妈真心觉得，哪天楼昭，你还有李陵能有缘交上个朋友，一定会特处得来，像你跟楼昭的关系一样，楼昭会像世上最强大有安全感的哥哥一样保护李陵吧。”
　　自从李陵出院，刘副院长总会在中国人过节的时候和他聊天，也是直到近期，才得知这孩子的父母一分钱都没给过他，已经各自再婚出国，他们把培养大明星儿子这条赛道算是放弃了。
　　刘副院长：“那你的打算呢？”
　　李陵告诉她说：“好好读研，留在S市或者去B市，以后再找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好工作，过完平淡一生。”
　　没人认识这四个字，触动了刘副院长心酸发软到家的心窝，她好想说，没找对象就考虑考虑我家，临要说出口，她傻了，自己没闺女，就一傻大儿。
　　比许谈好很多的楼昭，也是个直男，刘副院长更惋惜了。
　　但真要是未来过来B市的话，楼昭绝对会有办法，楼父和蒋钦再不喜欢大儿子，楼家的多数产业也轮不到二公子楼一俊。
　　许谈相当了解母亲的医德和善心，他单脚踩离合器，替大家提前攒了一个饭局说：“这还不简单，这俩的微信名片您都有吧，加一个好友的事就由我来负责。”
　　……
　　回到几小时前的S市。
　　张胜男这个‘线人’问完楼昭去不去H市后，友好地回复了五次元的一位新社员：“小陵，你的第一站现在能确定是H市蜜蜂动漫节，以及你让我问的，楼外楼这次去不去，他说不去，B市和H市太远了。”
　　吊着的那个气，终于死了，哦，楼外楼不去啊，都怪H市和B市太远。
　　——李戈陵内心本以为能见到人的小九九破灭，他假公济私开始地域‘仇恨’了。
　　李戈陵接着看向屏幕的眼神又一顿，B市？
　　“姐姐，楼外楼是B市人？”他打字过去，跟个好奇小蜜蜂一样，“你们很熟吗？他几岁？做什么工作的？”
　　张胜男回复：“谁会和他熟的起来，我就知道他应该是B市本地的，其他都很神秘，只是听他助理说过一次，他的家境可不是我们这种上班族学生党能比的，楼外楼公司老板也管不了自己手下的签约coser，像个皇帝一样供着。”
　　这很符合楼昭上次在漫展做签售活动的样子，一个纯粹出于兴趣从事coser这个行业的男人，生活在大城市，身材出众，衣食无忧，他在现实里肯定是人见人爱的高富帅，王老五吧？
　　张胜男：“龙骑士，怎么不说话，你这么内心强大，又是脚踢灭火器，又是制裁林中鱼，不会正在嘤嘤婴吧？”
　　李戈陵卖萌：“在嘤嘤了【假哭三声】。”
　　张胜男：“噗，你真是有点戳我萌点。”
　　她又说：“但你的前辈楼外楼对你表达了鼓励，让我们好好带新人，面基以后有机会再说。”
　　李戈陵发：“【小心脏噗噗】哈特软软。”
　　张胜男笑：“小哥哥你怎么还有两幅面孔？看来下次一定要让楼外楼出来面基了，不说让你看见他的真容，起码双方加个微信吧。”
　　张胜男是说着玩的，网络上一开始谁都能处基友，但大家其实都很避讳谈隐私，怕被骗，再说楼昭的微信什么也不发，别人加了和没加也毫无区别。
　　李戈陵也真没想扒楼外楼的马甲。
　　他就是好奇下楼外楼目前的状态，对没机会和那个人面基的事根本谈不上失落，只有一种‘怪物果然是怪物’的预料之中。
　　张胜男和李戈陵的聊天先这么结束了。
　　张姐一走，离当代大学生要睡的时间还早，他发了条晒周边的微博。
　　李戈陵告诉了楼昭。
　　卡在这个点的楼昭回来正好给他发了照片。
　　李戈陵此时还不知道楼昭是谁。
　　一瞬间，他对着‘楼外楼’三个字和那张三次元的旅行照片，内心的轰鸣声也轻易地盖过了杂音，当下心脏深陷潮湿，外边夏季的校园吵闹变成了背景乐，他趴桌上眨了眨眼，忽然傻乎乎地想笑两声。
　　——不喜欢掉马，也不和人面基的楼外楼原来摄影也这么厉害吗？好帅好帅好帅好帅。
　　——女助理会发给他，楼外楼也知道的，是吧。
　　——楼外楼记住我了吗？
　　楼昭在那边紧接着‘面基’的话题试探：“和我聊天，无聊到睡着了？”
　　事实上，李戈陵套了个短袖，已经精神奕奕地坐了起来。
　　和许谈妈妈说的那样，容易对他人情感当真的他咬住了大拇指，被忽视太久的缺爱心脏才能集中在给他分享照片的手机屏幕上。
　　可李戈陵这种人一暴露情绪就容易无限往下掉智商，前爱豆的嘴又抢了拍子，他不出意外地沙雕了。
　　“和小姐姐聊天绝不无聊。”
　　猫猫姐，我的人生之姐，你手上有没有其他楼外楼的物料，请多多！
　　楼昭：“……”
　　水晶灯照射下的京城豪宅没了声音。
　　李戈陵对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这把楼昭一时冲动去H市面基的出格想法给堵死了。
　　楼昭也在重复李戈陵刚刚无法看见人的那种失落了。
　　……
　　李戈陵后来说，我还要去按摩一会儿再睡，拜拜，下次聊。
　　楼昭心思飘忽地回了个，“嗯。”
　　看似正常结束聊天后，他洗了一把脸换上睡衣，满身孤寂走到挂满罗意威和LV的换衣间戴了一副无框眼镜。
　　走出后，他从一众手办模型的置物架拿到一个家庭影院的遥控器，随着长胳膊抬了抬，占据整个平层客厅的墨汁黑白屏开了。
　　老中医罢了工。
　　今夜的‘牙魔’又在深夜播客中上线。
　　龇牙咧嘴的怪物是不可能放弃黑暗，投向光的这边的。
　　戴上耳机的楼昭在心里潮湿地想，“果然又是我自己的心理问题在作祟。”
　　没从播客中收听到老中医楼昭的声音。
　　李戈陵对此毫无察觉到异常。
　　他晚上给自己按摩了两把，把那张螺旋丸云朵保存下来后，他回忆起男coser阴冷，悲哀，能把正常人捏碎玩弄散架的怪物眼神，失神茫然的李戈陵埋头进枕套发出想哭一样的呼吸，嘴里的哽咽被发烫的舌苔磨碎，顺着干渴的喉道扩散，他闭眼把手放在咬死的唇间，又梦男coser了。


第11章 文乃的幸福理論
　　许谈在第二天立马帮他妈推了前大明星的微信给楼昭。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互推微信好友间的名片。
　　楼昭人在cos圈，一次活动保守可以拿30W，直播和签售资源更是好的接不完，他给许谈介绍过不少漫展需要布展的中小团队，还有中日联名商品的合作社。
　　猫猫正好一早要找他聊新一次的商业cos活动，楼昭穿着运动的套装，交叉浏览过一眼消息，也误以为这个号是他们的圈中人，“这谁？”
　　“哦，我妈的病人，一个和咱们算同好的弟弟，听说他也喜欢二次元动漫文化，你最近去s市吗，去帮我妈给人家带点吃的喝的。”
　　“……”
　　“你暂时不方便去S市也无所谓，我妈说的，先让你们聊聊，你们加深一下了解，未来看缘分。”
　　楼昭：“……”
　　这什么情况？
　　昨天是男女相亲。
　　今天是男男拉郎。
　　许谈这老小子是不是还没睡醒，为什么会一大早脑洞大开到要他去给一个陌生的男大学生跨城市送吃喝？他有这么饥不择食，要对男的下手了？
　　楼外楼老师想狠狠怼基友。
　　“嗡嗡”两声，猫猫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手上动作。
　　“老师，我从公司周边库存把你要的独家透卡，角色手拎袋子和十二张盖章签名找到了！你要拿去给谁做人情对不对？”
　　楼昭：“……好，谢谢，别说出去。”
　　楼昭绝口不提东西给谁。
　　转过头来对待基友，还是一句话。
　　“你好端端给我开拓新性向了？对不起，我最近退宅，哪儿都不去。”
　　啊？
　　谁拉你做男同性恋了？
　　正在家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许谈这脑子一晃就差点忘了提李戈陵大名鼎鼎的娱乐圈艺名，他此刻回过神来，扭过头哈哈大笑：“不不不大哥你误会了……”
　　S市，李戈陵和刘副院长正在打差着两个城市距离的电话。
　　对于主治医生的来意，他差点一开始也误会了。
　　他甚至脑子跑偏到以为，许谈老妈的医术已经这么厉害了，除了治疗腿，连他心理上喜欢什么类型的男性都查得出来……
　　都怪手冲，哎，李戈陵反思了。
　　他昨夜到后半段，实在渴得难受起来冲了凉，梦里那个永远看不见脸的coser跟洪水猛兽一样向他压来身躯，他却会因此想叫和发狂，把自己搞得像个短路的泡水玩具。
　　这一早从B市协和住院部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更是意外展开。
　　李戈陵保持礼貌跟长辈唠了十几分钟家常，刘副院长说起楼昭后，他觉得，手上的这个微信很烫手。
　　不提二次元人士都有的社恐，首先他就没想过主治医生会给他倒霉的人生出力，更让李戈陵望而生畏的是，楼昭在双方熟人的介绍，完全是他这辈子触不到的人，是另一个圈子的。
　　离开娱乐圈好几年，他已经一无所有，粉丝送的大红色吉他，999朵玫瑰的大红色签名定制话筒，以及全世界唯一一条的酒红色陨石项链。
　　没有钱，连泡面都吃不起的大明星全卖了，这才换了重新回学校读书的学费。
　　以前他喜欢红色，灼烫，激烈，让所有人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红。
　　后来从高空坠落，他只记得丢开拐杖的日子有多灰色，每每他蹒跚扶着墙壁，抽搐的腿部不停地想跳凳子。
　　凳子总在重重倒地。
　　无人理解的他狼狈到抱着膝盖，从额角蔓延满脸的血迹证实了一点。
　　离舞台正式出道仅仅有一步之遥的他，再也跳不了舞，他能站起来，都是老天爷恩赐给他的一点好运。
　　这天降般的第二次好运，配着来自刘副院长的话，让他又期待又会害怕，怕被骗。
　　李戈陵相当有压力地听着刘副院长向他施恩：“上次你说未来想来B市找工作，最近学习和生活怎么样？阿姨这么说有些早，但我这个世交家的长子，和我儿子关系不错，你多跟他们聊，把生活圈子扩大，对你的专业是有好处的。”
　　“你能行。”
　　他想起自己是说过考研究生和未来就业的压力，那段日子，他还在本科，上岸压力一大，总会话唠。
　　许谈母亲居然记住了……
　　现在又帮他想办法。
　　这辈子，真心待李戈陵的人很少。
　　这个温和善良到如妈妈般的刘副院长，真的算一个，李戈陵尽管觉得社恐，还是答应等楼昭来找自己，一定加楼昭。
　　就这样。
　　双方的时间在各自琐碎的聊天中过去……
　　许谈在B市已经用最简单的语言把李戈陵是谁的事讲清楚了。
　　年纪比他们小的前爱豆，父母不管他，所有的积蓄全无，在靠自己读研究生。
　　许谈讲完事情后，开始等兄弟的回应。
　　刘副院长猜的一点也没错，楼昭不提别的，他竟愿意帮忙到底。
　　楼昭当然不可能是图李戈陵的什么，他妹追Lin的三次元行程追到像个搞情报的，楼一俊好像也经常研究前舞台王者的舞蹈动作流派，但他不记得这个名字的脸。
　　他主要是建立在一丝对李戈陵的怜悯上。
　　两个人的家庭某种程度是一样的。
　　楼昭大清早本来还在消化李戈陵真实身份的事，蒋钦的电话又来了，“楼昭，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是你弟弟劝了我一夜，你下午回来吃个饭吧，别让我再怀疑你当大哥的能力。”
　　楼昭脑子里的弦断了，‘咔’，他捏紧拳头，不悦脸地心烦看手机……
　　许谈已经在喝水休息。
　　他被楼昭这边不对劲的声音带走了注意力，
　　“怎么了？你家里又有事找你吗？照顾那个李陵的问题，你会不会觉得麻烦？”
　　“没什么，我帮忙照看。”
　　楼昭是出于客气才点头的。
　　楼一俊是他亲弟弟，尚且惹楼昭的烦，许谈塞了一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正统爱豆弟弟，他真的一时半会儿做不到脱敏。
　　既然答应了许谈母亲，楼昭的手又是一点，双方省去交换真名的环节，他在申请框里写上自己的手机号：
　　【我是15xxxxxxxxx，你叫我大哥就行，近期有现实工作，过段时间有空，我会代她去看你的。】
　　李戈陵收到了言简意赅的添加消息后莫名沉默，B市遍地权贵和高门，刘副院长儿子的朋友绝对门路很广，人还这么彬彬有礼，他的运气真的不错。
　　一周后，h市。
　　空间转疯的蜜蜂动漫节正式迎来两天的夏日环游盛，也给微博等平台带来了大量的场图刷屏。
　　李戈陵除了王珂珂谁也没透露真话，独自跑来参加这个coser扎堆的动漫节，用的还是他取名过程颇为跌宕，好歹新起的CN：陵陵陵。
　　“陵陵，下场活动你是三点钟，入场就戴口罩。”门外是社长张胜男。
　　今天是五次元社团和一部日本群像运动番的周边联名签售活动。
　　张胜男旗下的那堆coser都在楼下，飞鸟，皮皮，这次出的是这部番的大热CP，大一男子篮球热血笨蛋——风岛光和与之并称为双子星的高冷篮球天才——水泉辉。
　　两个人的粉丝今天来了半个会场，目前基本在前面磕得如生如死，高呼声没断过。
　　如今活动即将开始，他们抓紧时间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李戈陵给膝盖戴了个运动护膝，整整假毛：“飞鸟前辈他们上了吗？”
　　“嗯，人很多呢……”看得出来张胜男忙得根本停不下来，她又拍拍门，“等下有人来，你就自行上场，会有人引导……”
　　女社长未说完，人已经跑远，她根本没好奇李戈陵的脸。
　　李戈陵继续候场，他转转肩膀，舒张两下的手指无意中一碰膝盖上的肌肉，他‘撕’疼得表情扭曲了。
　　手机上的回复此时也让李戈陵一顿。
　　——兔崽子，怎么一下子问我要这么多钱？
　　这个发来消息的人，非常不满李戈陵伸手找他的秘书要钱。
　　—我生活费不够用快饿死了，便利店和奖学金也不够。
　　—别找我，找你妈去，她拿着你以前的收入，在加拿大不是刚换了大房子，让你的犹太继父给你办永久签证去留学啊。
　　—第一，我只喜欢当中国人，二，她现在的老公是华人，还有你不给钱可以不用回复我了。
　　——你不行就去找你的粉丝要，老子看你还是我的种，给你先打点吃饭钱吧，其他自己想办法，最近币圈不景气，早点从那个破大学毕业吧，可以别盯着亲爹亲妈了。
　　备注是死狗的亲生爸爸，用他厌烦自己骨肉的口气草草结束了近一年来的唯一一次交流。
　　李戈陵鼻子发酸，想砸东西冷笑，他忽然庆幸这个角色是运动番里的镶边人物，趁着主创在台上聊天，他在准备室发了一会儿呆，看了看微信上的另一个名字。
　　楼昭的微信，是除了李戈陵的导师和师姐外，最近他三次元最常联系的。
　　两天前的夜里，去挂了个校医院的号，老师发现他不对劲，让他联系家里人。
　　李戈陵脑子乱七八糟的，不小心找了楼昭。
　　楼昭尽职尽责，连夜给李陵先找好了三甲医院的某中医大夫去挂了一个号，又以远方兄长的名义预付了医药费。
　　这些转过来的钱是他自作主张的，李戈陵会做bjd妆容，有委托的副业，可一时半会儿还不了一半，楼昭表示不急，许谈妈妈都已经知道情况了，他们来解决。
　　至于，兄弟妈妈设想的跨城变成二次元同好。
　　两个人都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素未蒙面的楼昭成了债主，只给楼外楼花过钱的李戈陵决定站起来，第一步，以后不买谷子了，他要报答好心人。
　　李戈陵带着经济上的亡命之徒感，准备发出朋友圈一条，拍的是少年感的白色运动鞋，和一个代表舞台王者重新归来，化整为零的耶。
　　私信恰好响了一下，是@楼外楼的微博，但不是他。
　　——“周边是寄到你说的大学城菜鸟驿站了，老师说，让你活动要加油。”
　　哦，哦哦……那一包周边，这又是出发前收到幸运包裹的事件2了。
　　李戈陵被浸泡在楼外楼的宠爱里，戴着火红色假发陷入害羞，他一改桀骜不驯，有点不谙世事地挠了挠烧红了的雪白脖颈。
　　“谢了，我是酱油，不是原作主角。”
　　他cos的这个角色是个设定非常日漫的镶边配角，官方设定是‘场上唯一不被发现的三分球天才’，动画总共出场不到七分钟。
　　最大的角色特点是，打篮球的时候喜欢脑袋上戴个熊本熊布偶头套，唯一暴露的特征是红发。
　　只是一旦爆种，这个角色就会狂投三分，拉满比赛看点，他也被评选为‘蝉联运动番最萌系逼王’的成就。
　　张胜男找了李戈陵，李戈陵把原作重新补了。
　　——“可你最萌，我要封你做我流初代萌神。”——@楼外楼也看过这番，他一个没保持住，调戏了李戈陵。
　　“给我to签吧，老师，你最可爱了。”
　　李戈陵：“……”


第12章 让其响彻
　　楼外楼不知李戈陵脑子都快烫的烧迷糊了。
　　李戈陵看看他在镜子里这张羞耻到涨红的脸，着实觉得反应过度了，他拿出一个cos圈大大的酷酷样子：“无偿TO签，命硬得来。”
　　说话逼王满分的红发coser让楼昭的嘴角松弛了一下，他不紧不慢地挑了下眉毛，“你还想要我的命？想怎么要，小声说说。”
　　楼昭看不到的地方，李戈陵一下子捏紧白色cos服装的下摆。
　　美男前大明星不回答。
　　永远整个大红脸蛋笨拙地语塞，就是他对楼外楼的态度。
　　楼昭自觉口气太直接，开始装温和地改口，“不要紧张，我转告给老师。”
　　楼昭开始自己找话题：“你不想问问老师的事吗？”
　　张胜男说楼外楼不喜欢被扒马甲，李戈陵就真的从不越线，楼昭默默期待的大脑相当不容易地收到了男粉丝的好奇。
　　“姐姐你很了解楼外楼吗。”
　　“嗯，一起工作了几年。”
　　“他吃饭喜欢甜口还是咸口。”
　　“都行，他不挑食。”
　　“他平时是不是喜欢看恐怖片？为什么cos那么多怪物？”
　　“嗯，B级片对他来说很助眠，你怕鬼？”
　　“……”李戈陵只要是身材够苏的超级大帅鬼就不怕还会馋鬼的身子，准备室没人陪玩，他又说好戒谷子了。绞尽脑汁的他想起一件事，趁楼昭不注意问：
　　“楼外楼会讨厌明星吗？”
　　“哪个明星？”
　　“李陵。”
　　为什么问起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抿着嘴角的前爱豆自己也不明白原因。
　　“没有，他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楼昭是真的觉得提到这个名字很奇怪，在家纳闷地低语，“李陵到底有多红？人人都在和我说他。”
　　龙骑士和李陵，在楼昭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他更偏心这个悄悄告诉张胜男自己不好看的小宅男，而不是那个光芒四射的前大明星。
　　楼昭也不会这么去招惹李陵，哪怕许谈说他们很像。
　　Acgn圈是亚文化圈，隔圈如隔山。
　　宅男打死不看腐漫，腐女平生拒绝后宫番。
　　看同部番可能是拆逆，互相辩论AB还是BA还是CA，当然也可能是对家，年年对打二次元燃王。
　　至于那些小众圈子更是离得远了。
　　除了他们玩cosplay的，一个普通人心中的二次元其实可以是打胶的，毛娘妆娘，网文作者，游戏脚本创作者，同人画手……
　　他们不太可能是聊得来的同好。
　　楼昭：“老师连李陵长什么样，应该都不清楚，他很老土的。”
　　自己以前一堆黑料是不容易被忘记，李戈陵知道不被讨厌也从来没被楼昭放在眼里，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哦。”
　　“去买瓶水吧，你喜欢吃什么？一个人呆着不无聊吗。”楼昭能想象得到一个说话机灵，皮肤白白的小宅男初次跑活动的坐立不安。
　　李戈陵摇头：“大大，漫展消费太贵，本人现在是价格敏感型消费者。”
　　“说人话。”
　　楼外楼一发话，李戈陵不沙雕了，他的身体反应带动嘴巴，向楼老师可怜兮兮地传达起自己赤贫的银行卡数字：
　　“就是，我是穷鬼的意思，斯米马赛。”
　　李戈陵说完被自己穷笑了。
　　他爸骂他兔崽子，他会暴躁，转头又对陌生人故意卖萌引起注意……
　　楼昭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有趣的词汇。
　　两个人不熟也不能麻烦他，装作很乖的陵陵陵紧接着说：“好，你去忙吧，不要和我聊天了，拜拜。”
　　楼昭不讲话后，李戈陵的小心脏才恢复平稳节奏，挣扎几下的他决定回去问问师姐，自己老觉得楼外楼在批皮逗他，属不属于一种自恋。
　　AC漫展的事情没过去多久，二人还有过第一次肢体接触。
　　李戈陵老是怀疑厕所那天一开始出现的高三男性也是楼外楼。
　　三点了。
　　张胜男说的人正好来了，让他做准备，李戈陵拿起了熊本雄头套。
　　“好的，马上。”
　　挡起面部的红发青年擦了山茶花面霜，卷卷袖管，亮出胳膊上的漂亮肌肉，再卷卷裤腿，他的两条小腿像小豹子一样充满超强爆发力，一下子跑向前台。
　　楼昭一下午都在等李戈陵再回来，快四点，漫展预计结束，猫猫跑来和他说今天H市有大新闻，是李戈陵带来的。
　　楼昭下意识以为出问题了，“合作方不是都联系过了，是不是谁欺负他？”
　　楼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意的表情一下子坏菜了。
　　猫猫：“……”
　　在圈子里的她其实也是经常创作的同人女，懂不能乱磕cp尊重真人的，猫猫只能腹议，老师怎么和那种古早漫画里的隐忍不发攻一样……
　　“到底怎么了？”楼昭问。
　　三秒后，猫猫狂摇手，打掉头上‘楼陵贴贴'的恋爱小剧场，她压下cp脑嘿嘿嘿地说：“不是，是他在蜜蜂动漫节吸了好多粉！被好多圈内老师夸夸了！”
　　H市不是个大漫展，场子也小，楼昭没能理解李戈陵引起的关注度从何而来，他赶紧看了两眼微博。
　　网上没想到真的在发酵一场陵陵陵帮蜜蜂动漫节出圈的前兆。
　　原来，那部运动番下午进行了一场‘伪’篮球比赛的互动直播，coser们需要在台上做几个篮球动作，但多数人根本不懂篮球。
　　主办方请来的一个真篮球高人默默在台下酝酿好，开始上班了。
　　轮到主角队伍，首次cos的李戈陵远程三分，连投十个，他的腿根本站不住，必须胳膊使点劲。
　　可这一套丝滑的神操作投篮也相当冲击二次元们粉丝的眼球。
　　他把红发弄皮筋绑在脖子里，大汗淋漓甩手落地，球框发出震撼上分的声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弹跳能力有多牛。
　　李戈陵竟然连脑袋上的熊头套都不见丝毫掉落。
　　“蜜蜂动漫节出了个出圈视频！快来看这个coser有多吊！”
　　好事者把这段po上了微博。
　　好多人此刻已经垂直入坑这个不露脸的小coser，夸他可爱，很萌。
　　落后所有人发现李戈陵的好运气，楼昭看了一下，为新人建超话的人也快五百人了。
　　楼昭跑去回看直播，一些弹幕们也被这一幕搞得帅疯了：
　　“山王称帝！流川附体！”
　　“漫！撕！男！第一次见这么帅的表演！我要关注这个打篮球超级厉害的coser啊啊啊啊！”
　　“谢谢老师演绎这么神还原的我推呜呜呜呜呜！球场上的红发冷面抖s帝王，一个平平无奇的熊本雄大一小鬼，原作里未来制霸十大赛区的篮球王子东佃樱雪打破次元壁来到观众面前了！”
　　台上，闪光灯包围着的五次元的人也一改上次AC留下的印象。
　　皮皮目瞪口呆：“……我总算知道AC那天的灭火器是怎么完蛋的了……”
　　飞鸟更是狠狠爱住这个不算熟悉的新兄弟，他燃到大叫道，“陵崽虽踢灭火器，上场却有真实力！他就是传说中的——漫撕哥！”
　　楼昭进cos圈以来，从不会用观众视角去看一场漫展，这次，给他的冲击不亚于他初入宅坑的时候。
　　即便是头戴愚蠢的熊本熊，不好好穿篮球T恤的搞笑角色模样。
　　李戈陵还是一个拥有超绝少年感的coser，他带来的角色扮演能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瞩目。
　　这样的他，实在看不出来过去在三次元有什么不好的人生记忆。
　　却让一双久久落在那段颤抖的小腿上的目光不太高兴。
　　楼昭握拳抵触着大家的兴奋，只感同身受到了一丝不妙的真相。
　　……他，在痛？
　　为什么忍着？
　　他怎么了？
　　他那腿发生过什么？
　　耳边风在刺激不舒服的眼球，别人只看到李戈陵的骄傲。
　　发现他身体脆弱的楼昭整整盯着手机十几秒钟，他很确信这腿绝对不是正常状态。
　　楼昭脸色如冻死人的冰坨子般放下来，还马不停蹄找到张胜男说：“有没有准备冰袋？给你的新人社员买一个吧，我看他不对劲。”
　　张胜男答应了。
　　五次元的人一回头找到李戈陵。
　　飞鸟说他去上厕所了……
　　七八分钟后，李戈陵再出来后，他的状态没什么问题。
　　其他人忙活完准备下班了，张胜男到此觉得楼外楼这人比上次更奇怪了。
　　猫猫说：“哥，你看错了吧？”
　　两人在一起挑下次出席漫展的衣服。
　　楼昭站起来拿起一件纯黑色镂空的cos服，短促地哼了一下，并不解释他不放心，还有点生气，想飞去h市。
　　本来说李戈陵是萌神是随口的，现在莫名感觉远程云养了小动物，喂根胡萝卜都会怕对方吃坏肚子。
　　李戈陵的腿不舒服，楼昭绝对没看错这一点，那个人甚至当时都快踉跄倒下来找自己哭两声了。
　　李戈陵不乖了，敢对楼外楼也表演嘴硬呢。
　　……
　　活动的两天一转眼就到了尾声。
　　动漫节上的大家各回回家了，回到三次元后，s市某宿舍也迎来一个开组会，写作业的可怜小coser……
　　……
　　这天的晚上，b市很晚开始降下热空气，楼昭在录音。
　　他的播客最近整齐地多了一个收听率，他很好奇到底谁在陪他。
　　能得到李戈陵一天不断的支持，楼昭的确是没想到的。
　　一件事也闯入了他的世界，来找他的人是飞鸟。
　　“楼神，陵陵陵来找我问你的活动了！原来他没断网啊哈哈哈……”
　　心情不好的他们已经几天没相互联络了。
　　楼昭的微博早就发了这组图，李戈陵在明知故问。
　　楼昭打开了播客，心情始终对劲不起来，从他录制的第三节牙魔选段能看得出来。
　　飞鸟这傻小子对另一个爱装哑巴的当事人翻出一件事来。
　　“他是不是知道你回来后天天在问他？”
　　从不看一眼他人的那种人，终于跨出了他的心理问题，为谁破例一次，大家都是一样的震惊。
　　“没，不知道。”
　　楼昭的这张脸就写着不可能。
　　可每当李戈陵以为他已经不在。
　　他是在的。
　　——怪物还会悄悄地来，无声地走，丑陋的他一定会保持距离，不会吓到人的。
　　就如山茶花的花语：
　　含蓄的温柔，以及，我愿意将命运交托给你。


第13章 里表情人
　　李戈陵还不知道自己一不留神被飞鸟出卖了，他俩最近常聊，算半个臭味相投的小基友了，但李戈陵自从有了cos圈的粉丝，却根本没敢回复过评论和私信。
　　新注册的微博一夜之间又一次有了曾经的热度数据，是他没想到的。
　　可能是李戈陵真的天生有混圈的天赋，这才几天，他的小号微博数据涨得略有点像他十年前刚出道的那会儿了。
　　这弄得他来了退意。
　　如果不是因为楼外楼和那次ac认识了张胜男，黑历史一堆的他不会再希望引人注目，可现在全网已经到处是他cos红毛逼王的场图了……
　　楼昭莫名也不找李戈陵聊聊人生，他有点不知道一时脑子发热进cos圈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只能跑去问飞鸟了。
　　李戈陵的人在发烫，脖子在发红：“鸟哥，你最近和楼外楼见过吗？”
　　飞鸟：“在l市见过！大神那天角色是蛇系，大奶/子，一张死老婆脸的银发大总攻人夫！！”
　　“……”其实他早就知道，楼外楼的微博都发了，现场看肯定比他这种云梦男爽一百倍？
　　李戈陵又去看了@楼外楼的主页。
　　楼昭在l市的活动发的是标准的带tag九图，和那个魔龙吧唧上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一千遍的柄图不一样，他那天出的角色是赞助商制定的某卡牌游戏人气npc—八崎大蛇。
　　皮皮他们都是正方阵营的，做佣兵团的装扮。
　　只有楼昭在游戏设定里的这个角色是100级以上的黑暗怪物卡牌，男人需要有点衣着暴露，楼昭的脸做好蛇爬满面部的克系特效妆容，从头到脚只披了一件黑色镂空的八头蛇全真空圣衣，还有一些银绿色仿真鳞片，倒刺皮鞭和蛇尾的cos道具。
　　漫展的场灯为他大亮，正好打在男人头顶，将他的全身照亮，他披在后背上如瀑布一般的银白色发丝甚至比光本身更魅惑邪气。
　　李戈陵不知不觉和这双眼睛对视着，照片上的男人只是在环视全场，那种具有暴力感的身上完完全全是一种瑰丽，怪异，雍容，端坐于黑暗王座上的优雅。
　　这男人的大扔子……真是光看看都让人肃然起敬呢（。
　　喜欢发育良好男性的死宅男，一定不是他一个人对不对。
　　“喂喂喂，陵陵陵在吗？”
　　“对了，新人，涨粉快乐吗？”
　　“上次这么出圈，回家到现在也没有发个微博借机多吸点粉，是晕菜了？”
　　“我都没看见过你本人的样子！！准备下次什么时候跟我们跑活动？让我和老皮带你玩滑滑梯！！！”
　　李戈陵对社牛还是有点招架不住，并不想掉马的他看看课表，故作害羞说：“鸟哥，我怕生，还是等未来有机会吧。”
　　飞鸟一下子觉得这小子也没想象中拽嘛，这不是很有小新人的样子吗，配着李戈陵上回的逼王样好反差好卡瓦。
　　呆胶布，他会主动进攻更多地了解陵陵陵，因为这样的后辈也好让人有保护欲，哦哦哦！！！他超级喜欢逗陵陵陵！
　　因为这场对话，飞鸟一个没忍住跑去和楼昭聊过后。
　　楼昭也是这么说的。
　　“嗯，他就是很反差萌，所以我们不要一次就吓坏他，慢慢来，小心逗，不然他会一下子钻进兔子洞跑掉的。”
　　……
　　当晚各表一枝，楼昭那边先放出了新录的《牙魔凶宅》高能片段。
　　他录的这个有声脚本一直是通过儿童的视角去铺垫牙魔潜伏在家中的形象，在西方民间传说故事里，牙魔是牙仙的反义词。
　　牙仙都是精灵。
　　恐怖到吓哭孩子们的牙魔则是一个满嘴锯齿，头部腐烂，整个身子畸形怪诞的半人半鬼男人，这也是楼昭里人格的一种具象体现。
　　和飞鸟说睡了其实还守在电脑边，李戈陵听完没被今夜空降更新的段落吓到，但当楼昭演到獠牙伸出的不可名状怪物在卧室里半夜抓小孩吃人时，他全身战栗，寒意侵袭，能感觉洗过澡水汽淋淋的腿下越来越不自在，而且他刚才真的以为手机马上要真的钻出一个恐怖小说里的牙魔了……
　　“出来……小金币……乖……”
　　高高低低的怪物在耳边逼近，用的声调和老中医明明是一样的，却气质截然相反。
　　太奇怪了，最初一听这个配音是觉得性感温和有男友力，现在他居然觉得空气有种黏腻燥热，像有一根打着舌钉的鲜红色舌头在圈舔深入，搞得他很想抬抬胳膊碰一下那个近在咫尺的红耳朵。
　　一个人竟然能一会儿温柔，一会儿这么阴暗，这只能说明他擅长伪装，这种人到底是什么个性，光是放在三次元想想都会觉得好恐怖……
　　就是怪了，暖男音老师最近这是怎么了？这个以前天天都在读中医书籍，睡前故事的大好人，莫非现实中遇到重大变故，忽然大脑精分变成杀人电锯男变态了？
　　如果接下来每天晚上的入睡读物变成鬼故事，李戈陵好像也没觉得违和，他心里隐隐约约更吃这个男配音的声音了。
　　凶残的牙魔先生此时在今晚的耳机内柔声细语道，“这位单纯的孤儿院宝宝，请从被窝向我张开牙齿，容牙魔先生先向你的鹅毛枕头塞入一枚金币兑换一笔交易吧，只要让我的舌头钻入你的口腔，随你呜呜哭泣几声，我就能偷走你的一颗漂亮牙齿。”
　　不妙了，牙魔一大开杀戒，李戈陵已经安详地起立了，现在怪物开始骗人了，这种带着坏人感的磁性鼻音在他看来又真的很温柔情/色……
　　——我可以……
　　——怪物，和我交换牙齿吧……
　　靠眼罩才能逃避掉内心悄悄听这个解压带来的罪恶感。
　　李戈陵捂住哭泣声压不住的嘴巴，到最后，左侧牙床酥麻后彻彻底底酸了。
　　他在闭眼听书的情况下从来无法想象对方的脸究竟是帅还是丑，但脑海中能脑补的就是一张腐烂不正常却能轻而易举挑逗玩弄他的奸诈妖魔脸……
　　半小时过去了，耳机已经没声音了。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冲呢。
　　双眼放空的李戈陵胸闷坐起来，抖了抖衣领子，又看了一眼‘楼昭’这个名字。
　　过了几秒，宿舍床内响起微弱的低语，是大拇指被咬住的含糊嘀咕声：“我是不是也坏掉了，我竟然觉得这样子的属性很似曾相识，就像……”
　　他唯一梦过的另一个人。
　　不。
　　快速回过神的李戈陵在宿舍狼狈至极地对陌生配音演员滑跪了一秒，他有罪，他到处找同款代餐的想法太变态了，还是再多听楼昭老师一秒，多算一个播放率吧。
　　“我的小金币，呼，听，我吹灭蜡烛了，来吧，小金币，快睡觉，牙魔叔叔明晚一定会过来锯走你的牙，也收好你怀里那枚和你一样可爱愚蠢的……小金币，呵。”
　　小金币这个称呼也是sex死了…
　　眼罩后的‘小金币’李戈陵躺下来决定乖乖听话，好让好心的牙魔哥哥明晚继续出现在梦中唱歌，吓他睡觉觉。
　　“……晚安，牙魔先生。”
　　“晚安，我的小金币。”


第14章 積み木の人形
　　接近五月份快考试的时候是动漫节的淡季，楼昭最近看了一部挺有昭和味道的热血拳击番，又有点喜欢上了练这个。
　　不爱去健身房，都在家闭门，对一墙壁的手办塑料人放着ED。
　　家里人天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所有人也没发现他又剪了短到贴头皮的头发。
　　楼昭自卑，但也已经习惯不在现实里找补这张脸上的一切，他放任疤痕增生横在面中央，一身紧致冰冷的肌肉配着牢里刚放出来的发型，与他出cos的时候可以说是判若两人，楼昭这样子被漫展粉丝看见了绝对都认不出来。
　　星期二，送到门上的一个平平无奇的顺丰速运被拆开，楼昭打开看到里面有几件他年轻时玩过早丢了的中二病东西，别说穿不出去，放在成年男人的身上只有勒肉。
　　楼昭给寄件人发去微信，用的是楼大公子一贯表演出来的，非常没劲的伪现充口吻。
　　【姚策】：“楼外楼，你真没意思，想唤醒一下你体内的真面目可真难，来S市吗？最近我开了个地下偶像剧场。”
　　也叫他这个圈名的姚策和他初认识是十年前。
　　他们都是国内最早有些墙外服务器的论坛用户，楼昭如今看着保守克制，在cos圈也享有各路好评，但他因为家庭和心理问题，曾经有着非常乖僻邪谬的个性。
　　其中包括参与一些不适合青少年了解的B级文化…
　　算一算时间，他俩都脱坑上岸很久了，以前也从来没像同圈子的那帮借小众做遮羞布的乱搞人士一样，玩到和他人的身体层面，一直属于有钱有权游离在小众兴趣的那一层。
　　现在姚策和他说自己决定彻底安定下来，他的地下偶像剧场可正规了，主营舞台表演和卖酒业务，坐标是S市。
　　去s市，楼昭马上想到的是刘副院长交代的事，他好久没跟李陵说过话了。
　　但别提他，楼外楼一断网线，陵陵陵也没他的消息。
　　许谈好巧不巧还能在这个时刻也找他来了。
　　“我妈和其他医生家属们去旅游，也给你和李陵带了东西。”
　　许谈自己最近在处对象，忙约会忙的不可开交，不然他绝对不麻烦楼昭。
　　s市那位朋友姚策的微信又一次对上了。
　　楼昭当即答应帮忙给许谈母亲带了一个礼物过去，李戈陵的东西就这么一起带上了。
　　……
　　s市。
　　在他们二人正式有可能见面之前，楼昭的微信，李戈陵收到了。
　　到现在为止完全没交换过名字。
　　楼昭问他，
　　“我周六过去，换季节了，刘副院长问你衣服够不够？”
　　“够的，你们客气了。”李戈陵想起上次楼昭也是这么慷慨，他借的钱还没着落。
　　“不客气，外套裤子鞋子内裤都有。”
　　“内裤……内裤就不必了吧。”
　　“我也在买，下次给你带一套。”
　　“那等我奖学金一到卡就给你还一部分过去。”
　　楼昭根本不在意这点钱的胸腔又松了松。
　　李戈陵的性格和他大相径庭，有种朴实感，让他想起自己认识的那个初代萌神了。
　　他把李陵的事放在心上：“到S市的第一天我可能没有时间找你见面，第二天也要看情况，吃饭挪下次吧，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嗯，你忙。”
　　楼昭这下也就放心赴姚策说好的聚会去了。
　　留李戈陵一个人回想从小到大的经历。
　　比起什么高级餐厅，小时候被送去学武术的李戈陵喜欢家常菜，大学生活里给他最美好记忆的就是有溜肉段，烧茄子，鲫鱼汤的食堂，只要两个人能一起吃饭，他都能不挑食吃葱姜。
　　这种想法，结合他的实际情况根本不现实。
　　读研是真的累，今天他在忙预习和打捞文献的事。
　　这一段日子他实在没精力回归二次元的世界。
　　就连近期那部拳击新番都没追，想想他可是漫画党，却因为作品画风不够符合现在的审美，一直没在身边找到同好可以拉入坑，这份安利也就烂在了肚子里。
　　李戈陵到下午两点都没吃饭，要学二外，开组会。
　　他英语基础非常好，很容易上手外文，就是写作能力差一些。
　　张教授私聊让他多找找师兄师姐们捞捞。
　　待会儿的李戈陵正好有个交流最近学习进度的机会。
　　他从学校的首页进去先找了张教授提到的几篇论文，在校期间就是有这个好处，知识索引一切免费，李戈陵不一会儿就把修改好的新一周小作业带去了九楼。
　　宽敞教室里没人，仅仅坐了一个学长。
　　这人模样是温和斯文，衣着有品带香水味，还都是名牌，放在外人眼中正经是个8分男神。
　　看也没看这边，李戈陵戴着出宿舍没摘下前额的运动发带。
　　等不及甩干头发的李戈陵进了办公室带起来一阵清新自然的风。
　　不服帖，还很男孩子气的酷感发型，黑色短裤和白色大翻领运动服纯纯和明星毫无关系。
　　只是他的肤色雪白得让人错目不开。
　　有点架子的博士学长看过来的表情变了变，迅速拿起报告说，
　　“哦，你就是张老师说的研一的学弟，你长得……”
　　李戈陵戴上大镜框子，把话给堵了回去。
　　“像明星？经常有人误会，我不会跳舞唱歌，也没上过电视。”
　　李戈陵本来就痞，自从cos一次红毛逼王，他清楚自己的实力还在，他短暂从娱乐圈消失几年的做人态度又有点回来了。
　　也有例外。
　　对楼外楼。
　　还有对刚刚问他要不要买内裤的楼昭，他并不这样。
　　“好的，明星脸……”学长识趣地抠起侧脸，忍不住看李戈陵的眸子微微闪烁，表达友好地夸赞，“那学弟你真是才貌双全，我叫成天杰。”
　　李戈陵没想过交个作业都得社交，以后估计得避开这种话痨，还是把组会快点开完吧。
　　其他人来了后，会议开始了。
　　夏日炎炎似火烧。
　　蝉鸣声里，一场组会完美结束。
　　令人意外的是三天后的李戈陵再遇了成天杰，当时的环境是食堂，王珂珂从对面校区过来的，忽然指着远处说。
　　“那有个男的还在看你诶。”
　　在李戈陵的左前方吃饭，成天杰认出李戈陵，但他坐着从远处招手也不过来：“师弟，你好。”
　　成天杰那帮朋友似乎调侃了他什么。
　　他们有说有笑好久。
　　成天杰走了。
　　王珂珂观察李戈陵，忽然想起他说是喜欢男人，这么久的脑子里似乎只有对楼外楼才有感觉……
　　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压下，师姐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cp脑了，喃喃说：“总不会磕到真的吧……”
　　不等回答，王珂珂又点头：“楼外楼，1中1，配000刚刚好。”
　　李戈陵：“…”
　　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
　　师姐今天肯定又CP脑了。
　　远处离开的那帮人在聊一向很低调的李戈陵。
　　“刚刚那个，我有点意思…”成天杰回忆李戈陵大口扒拉着饭菜的弱不禁风模样，内心推测出了他的家境，一个吃豆芽都要狼吞虎咽的学弟，在这个城市太少见了。
　　“他那样儿穿，你怎么来劲了…”
　　“那皮肤，放在特殊情况下一定超有味道。”成天杰他又一次回头看李戈陵坐在食堂的背影。
　　……
　　夜一转眼就深了，楼昭说过明天会来学校送东西，但也没说，他们到底会不会见面。
　　李戈陵手上正好有一个久违的cos委托找上门，让他去天王湖茶花地拍个不露脸的cos图，李戈陵想问问，两个人能不能吃个饭。
　　或者，他们去天王湖的山上见，如果赚到外快就可以请楼昭喝茶。
　　在同一座城市，楼昭早就到了姚策的那边，两个人聊了很多，此刻独处下来的他滴酒不进，坐在最高级卡座的身体已经想走了。
　　和十年前不一样，打着B级文化噱头的地下偶像剧场为了迎合大众变得低龄化了很多，今夜是开业，观众入场只要带面具，都送鸡尾酒，好多人只是来猎艳的。
　　家世显赫的姚策有个小圈子，他一来就大受欢迎。
　　反观楼昭的身边十分冷清，大家根本不认识这个默默不语的男人，只以为楼昭是姚公子的哪门子穷朋友。
　　楼昭也习惯了。
　　好像只有在那一个人的眼中，他才是世上最充满魅力的人，也唯有那双眼睛才会注意到人群中最不应该被人发现的那个怪物。
　　楼昭的手机这时一震，李戈陵没好意思直接对陌生人说出的邀请，他对楼昭不管是哪一个马甲，总是透着很好捏。
　　“你来过S市吗？知道天王湖的山上有茶花看吗？”
　　“……”
　　楼昭让四面的重金属摇滚音骚扰一晚上的耳朵一下子被分散了注意力。
　　说起来，楼昭上次直言没空，本来也是不想打扰彼此，现在看来他没有私人安排了，或许人年纪大了，不追求刺激的心脏还是回归常态好。
　　楼昭稍作停顿，耐心回复，“听说过，这个季节茶园风景不错，适合找同行者登山。”
　　社交能力低得不相上下的两个人刚想聊两句话，一个破坏聊天气氛的微信过来了。
　　李戈陵发现小组群的成天杰找他了。
　　成天杰给李戈陵发了一个定位，说他找了几个师兄，请李戈陵和其他同学们一起出来玩。
　　几乎是一瞬间，李戈陵想起成天杰对他投来过两次不对劲的眼神。
　　从定位看了看地址，不出他的所料，学长找了个地下偶像剧场。
　　他问了上次组会的成员，人家表示不知道，正经研究生大半夜不赶作业泡哪门子吧啊。
　　努力上岸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档子事真是离大谱，既然成天杰是猥琐男，他肯定要揍他一顿找回场子，再找张教授把这人举报到院里去。
　　……
　　楼昭感到奇怪了。
　　信号是断了吗？
　　要找他爬山的李戈陵怎么不回复了？他又会错意了？
　　他也想走了，却听到对面有个座位的猥琐男在讲语音：
　　“出来玩啊哈哈，给你定位，今天有表演。”
　　“我在看书，有点害怕黑，大家都去了吗。”某个被骚扰的学弟一看就很好骗。
　　“嗯，你来找我，我给你报销车费。你来吧，大家都在呢。”
　　碰巧坐在这个地方的成天杰根本是一个人来的。
　　楼昭看了看。
　　他问姚策的一个朋友：“这人是谁。”
　　朋友本来不想说，抬眸对上楼昭的眼睛，猛地吓了一跳。
　　神秘男人身上有一种平静，可这种感觉又不真切，透过那双震慑他人的眼眸，他的骨骼深处似乎有着极致压制之下的汹涌和残忍。
　　“……哦哦……他是……”
　　接下来的话把楼昭本来想走的脚步彻底给打乱了。
　　“……那小子是个博士在读吧，他学历段位是挺高的，私底下搞什么漫展摄影，专泡福利基。”
　　“什么福利基？”
　　“当然是那种大学里喜欢看动漫，又没钱冲官谷的下海小帅哥了。”
　　“……”
　　“等这家伙把人骗到手，带到床上玩两把就带人一起卖照片，好多在读书的年轻人就这么堕落的。”
　　顾不上答复的李戈陵正在穿衣服，脚步走过公寓中间的客厅，他不咋熟的舍友看见了，搂着蜡笔小新的泡面碗说：“喂，戴帽子干嘛去。”
　　“手痒，练练。”李戈陵出门前决定用帽子遮挡下一整张面部。
　　万一见血，别找他，除了一宿舍不出的楼外楼谷子，鬼火正冒的退休爱豆根本没钱。


第15章 妄想税
　　姚策的店真的在小圈里很有名。
　　李戈陵坐在出租车上翻手机上查到的评价，发现有人说这里有男模接生意陪酒。
　　“应该带把棒球棍防身的。”李戈陵想。
　　Lin是超人气偶像的时候被公司管的很严，私生活可以说是记者都抓不出错处，他从来没去过专做肮脏酒局的地下场子，不过想想也知道，地下剧场的老板不是好东西，不然成天杰这种垃圾怎么会去这里。
　　姚策隔空打了一个喷嚏，嘴里嘀咕，“谁啊，谁骂我！”
　　员工小孙气喘吁吁赶来帮楼昭传话：“哥，楼哥给你在厕所收拾一个变态，现在好多人去围观呢。”
　　……
　　这一边，楼昭已经把人抓到了厕所。
　　有预谋的犯罪被骤然打断时，成天杰是懵的。
　　到了洗手间，楼昭推门，关门，成天杰的手机被没收。
　　楼昭把人随手扔地上了。
　　因为亲手教训人渣不适合戴面具，楼昭卸下伪装长什么样子被这人看见了。
　　他干脆说：“给你刚刚打电话的人回一个消息，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了。”
　　“你在教我做事？”
　　成天杰一愣，楼昭这张脸和他没什么高级感品味可言的打扮让他又掉以轻心了，他拍胸脯发笑：
　　“兄弟，我算是明白了，你听见我电话了吧？你是不是想截胡我等下约的人，你看看你配吗，没镜子还没尿，不知道，美男不会爱上野兽吗？”
　　蠢货犯他忌讳了，习惯被正常人嘲讽长相的楼昭不多废话，照脸就是一拳下去。
　　健全的人类都是有点不痛不痒的，能有全世界围着他们，他们浑身上下也就散发出一种令人讨厌的优越。
　　“碰——”
　　成天杰体会到了宇航员上太空般的天旋地转，人和抛物线一样砸墙上出了一鼻子血，头好死不死磕破了。
　　“我糙你——”
　　成天杰大骂，努力爬起来，想使上王八拳。
　　大脑正好缺点助兴的，楼昭又是一脚，后劲不足的男子踉跄着摔小便池里去了。
　　……
　　晚上八点。
　　李戈陵踏着寻仇的步伐来赴约了。
　　他进门就要找姚策这个店老板，因为店内到处都有监控，如果打人的事弄得上新闻，Lin的马甲还是会掉。
　　前爱豆这么有法制意识，奈何没用上地方，姚策一见到这个自称来找成天杰的帽子青年，比他更义正言辞，“太可耻了！在我的店怎么会有这种消费群体！你放心，我朋友已经逮到这小子了！”
　　李戈陵稍愣了一下，他没懂，有人还能预判成天杰要对他图谋不轨？
　　当即，姚策提出带路，小孙也给他俩拿出对讲机：“喂喂，清场清场……”
　　网上不是说这是青少年不良场所吗，李戈陵压下帽子后边的困惑眼神，有点后知后觉地来和姚策一起找楼昭。
　　然而更搞笑的事情来了，当他们刚走到厕所隔间，除了成天杰的惨叫，能听到旁边有几个从剧场出来放水的真宅男在悄悄围观。
　　几个格子衫镜框的脑袋也不敢进来，光对楼昭揍成天杰的场面说着：“爆种了，撕衣了！总算知道为什么小说里写有些人不开口就是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动起真格就好苏的感觉了——”
　　李戈陵：“……”
　　该说不说，这个场面是真的有点燃？李戈陵走到围观党的旁边，伸手说让让，他也想看看别人口中非常苏的人是谁。
　　楼昭没发现，手按住后颈揉了两把，他的面具和帽子已经掉下来了。
　　无数次，他们在网上用楼外楼和陵陵陵的马甲聊，没想象过现实会有交集。
　　李戈陵却在看见这个背影的一瞬间有了极其熟悉的感觉。
　　原因是这个穿着常服的男人背影和l市那天的蛇系场图很相似，一盏大灯打在男人脱下coser马甲的身躯，也给他制造了满头银发的视觉错误。
　　姚策这家伙好死不死打断了李戈陵看愣神的脑中回闪。
　　“兄弟你让开！找死啊，都说了我们这里是正经酒吧，啊啊啊啊，好烦。”举着过期灭火器的姚策对地上的死鬼连踹带踢。
　　成天杰又开始惨叫起来，和杀猪一样。
　　收拾这人本来应该是他来亲自动手的，被抢先一步的李戈陵一时间只能旁观他们发生冲突，有点插不上手。
　　可也是因为这样的前提，李戈陵光顾着看楼昭了。
　　位于侧后方的他盯着楼昭埋头打架的后背看，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楚长相，又能撇到男人耳朵旁边的红色疤痕增生。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直面陌生人的脸。
　　那好像是胎记吧，看不清楚全部到底有多大，但露出的伤处颜色和皮肤格格不入，边缘更是断裂也不平整。
　　可他第一次从楼外楼cos出图以外的人身上窥见到一次男人的魅力，他觉得这张气色差的面孔不帅，却超级有味道，这种狰狞怪异又没有美感的难看地方，却在抓住他的眼睛。
　　李戈陵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楼昭超级性感。
　　好像日常生活中就是有这么一类人，相貌平平甚至有些缺陷，但就让人莫名觉得有种人格魅力，而还有一类人，五官身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就是没有性吸引力，李戈陵对后者就是完全没有关于性的冲动，对前者会次次沦陷。
　　他在朦胧的感知中清楚明白了什么，心脏又开始跳得厉害，从见到楼昭开始，从没有过的暗流汹涌已经在脑海中冲击过来，比初恋更直观的脸红令他变得支支吾吾。
　　原来他不是彻底的纸片人控。
　　他是可以喜欢上现实里真实存在的人。
　　就算是有着一般人觉得不好看的疤痕，楼昭的其余什么地方，都让李戈陵看住就不想挪开视线，他一时间就连成天杰的死活都忘了。
　　楼昭也不需要差点成为受害人的人出面，他居高临下走到成天杰的身前，脚踢了踢地上那坨东西的裤腿。
　　“抬头。”
　　成天杰鼻孔流着血一抬头被吓一跳。
　　楼昭对他脸揍过来的时候，根本没给他功夫看清脸，此刻对上男人能把他捏死的身材五官，他有一种自己会被这个凶神轻松抹杀掉连个渣渣都不会留的恐惧。
　　楼昭指着自己的鼻子：“如果回学校玩报复，我会把你的裸/照贴到S市所有的酒吧门口，以后也不许带人来姚策的场子，滚。”
　　这话直接令成天杰这个精虫上脑的小人屁滚尿流了。
　　这个店背后有背景，小圈子的人多少听说过，楼昭能直呼老板的名字，绝对家世非同小可，他还有着强大到不能直接明说的特殊身份。
　　这个怂货干了那么久坏事可算收到教训了，巧的是，当捡起眼镜的他爬起来看到了李戈陵。
　　脸一白的成天杰估计是做贼心虚，跪下来道歉起来：“啊啊，学弟，你什么也没看见，我不敢了……学弟……我，我对不起……你和我私了吧……”
　　楼昭没看李戈陵：“别听他的，回去立刻把今晚的事报到你的班级和导师那里。”
　　楼昭说话非常平静有安全感，耳朵有点红的李戈陵闻言什么也没回答，光是听话地点点头，从头到尾也没和楼昭说上一句话。
　　事情到最后就这么解决了。
　　接下来这事也轮不到楼昭管了，深深感觉不如早点回家看新番的他捡起地上的面具，从李戈陵戴着帽子的身边慢慢走了过去，也并未注意到青年微微颤动了一下胳膊的异常。
　　……
　　这一晚到闭店，李戈陵这个受到冲击的小宅男都没走，周六有新番都被他忘了。
　　放平时，王珂珂都不能阻止他今晚追番。
　　如今服务生跑来对老板说外面那个差点被骗的帽子青年拿着一个楼昭临走送的草莓冰淇淋坐在门口。
　　姚策立马跑出来接待李戈陵，问他是不是还有点别的事。
　　“哟，弟你好啊，弟真好看，咋还没走，需要哥哥帮你叫车吗。”
　　“谢谢，我能问问刚刚那个……送我冰淇淋的人是你朋友吗？”李戈陵从不来这种地方，这里五光十色的灯光让他不自在。
　　姚策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楼昭走之前说过把人好好送走。
　　现在李戈陵面对地下剧场这位帅气老板的揣测眼神，开始难以启齿自己从不如此冲动的大脑，但自从见到楼昭……李戈陵从不露出的，对男性的喜好类型就被具象化了。
　　这个社会很现实，他不白嫖人，他就是先问问价。
　　李戈陵这个傻小子鼓足勇气道：“老板，今天提前下班的那个男模，他一次多少钱？你们这里有额外消费吗？”
　　姚策：“……那个，我，其实吧，我是一个正经……”的酒吧老板。
　　李戈陵又懂了：“对不起，我知道我看起来很穷。”一定是看他根本给的不够多，才会不告诉他楼昭这个隐藏菜单需要多少钱的是吧。
　　“……”
　　李戈陵带着现实又给他上的一课从这家黑店里走了。
　　过了好久好久，被留下的姚公子才懂了李戈陵眼中笨拙羞耻又真心实意的恳求是和他来真的。
　　当下，姚策木然的脸上有点难绷。
　　啊？叫谁下次来陪你啊弟弟，你别告诉我是要楼昭这个大魔王出来给你服务啊？
　　等等，李戈陵是不是真的误会我根本不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了！
　　不不不不重要，重点现在是——
　　楼昭你好像收获纯情小少男的芳心了！
　　就是可惜两个人之前没摘下口罩，可世上真的有一个不在乎你外表的人来啦！


第16章 蜘蛛丝Monopoly
　　李戈陵正在惦记的楼昭今晚也不平静。
　　快九点了，明天搞不好还要有事去别人学校。
　　从地下剧场出来，他去泊车区，坐进驾驶座绑上安全带后，他连黑魆魆的窗户还没拉下，许谈的微信虽迟但到：“楼外楼，周六了，你安利的那部五月神作预定今天追完了吗！这集有没有梗？和我说说剧情，我现在心痒痒的。”
　　楼昭刷不了微博也回答不来新番内容：“麻烦自己追，这里不是破站动画区解说，二十五分钟的更新拉速看完不用多久。”
　　“我现在忙约会啊！没你一回家就天天对着个电脑和手机有时间啊，”许谈的回答简直丢尽了广大死宅们的脸，才这个岁数就脱单，让那些抱着一堆手办周边当老婆的男人们怎么活。
　　“那你就忙你的，我在S市的马路上，别逼我开回B市创你，”楼昭又加了句：“才有个小子被我送ICU了。”
　　哪知道，楼昭的回答把许谈给立马吓了一跳，微信很快响了响：
　　“楼昭，你，你咋了？没事吧，你别告诉我又……”
　　上次楼昭忽然当众发作心理问题，明明自己也没错，结果打了个人进医院，最后走好久的法律程序，他记得还是二人二十出头呢。
　　别又出这种事了吧？
　　“没有，和那回不一样，”楼昭心不在焉的，蹙半天眉，双手放方向盘上，最后用那人能爬起来走路做解释了。
　　许谈将信将疑的，他们聊完两句话，楼昭也没对朋友说出口自己是为了一个人而出了头，这次也不需要对伤者负责。
　　只是说起来他为什么觉得李戈陵的身形和……说话的语气那么熟呢。
　　楼昭帮李戈陵的时候已经这么想了，后来从大学生的面前侧肩而过，撇见他短T恤里的脖颈，他俩都同时窜出来一个念头，“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
　　这句话在三次元，楼昭没有好意思讲出来，太像油腻男的搭讪。
　　可独自出现在灯光下的李戈陵和地下剧场的氛围格格不入，可能长得也不错的成天杰那么馋李戈陵真的不是没理由，四周围不少人一瞬间盯上了这一抹风景，他仅露出的半张脸都过分惹眼了。
　　地下偶像剧场的规矩，带面具，送一杯鸡尾酒。
　　故作保守的规则无疑是为了加重这种环境下的暧昧气氛，放大每个人的本能，还有让你一眼会被自己钟意的猎物吸引。
　　楼昭靠面具伪装，故作平常地离开，却还会在此刻回忆起那一幕下的青年。
　　他帽檐下的眼不是完全不熟悉身体的这种感觉，离去后始终毫无表情的脸部也对自己根本看不到李戈陵的方向微抬了下眼。
　　他看的人估计已经安全回学校了吧。
　　不能明着送酒，只能送那一球昂贵的冰淇淋给今晚他唯一产生多看一眼想法的人。
　　对陌生人而言很多余。
　　人类又真的会总是偏心自己的喜好，悄悄取悦一下，以此赢得好感。
　　……
　　到了住的地方，楼昭和许谈想的一样是直奔电脑上那部五月神作预定去的，他打开足有整面墙那么大的巨幕投屏，拳击番的OP刚要开始放。
　　“……姚策，店里那个大学生走了没有……”楼昭一边暂停，想洗个澡回来，又想用手机先问问李戈陵，手中的屏幕却在此时闯入了一个不常联络的亲属消息，弄得楼昭没打好的回复全成了草稿。
　　楼一俊：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
　　不做嫂子~
　　（18男高奶狗撒娇
　　……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
　　看我。
　　看我腹肌。
　　好不好。
　　做你小三。
　　哎呀被姐姐讨厌了，呜呜，不要赶我去小孩那桌。
　　【聊天记录折叠】
　　4月XX日
　　姐姐给我看内衣了诶。
　　小狗害羞逃跑~
　　……
　　屋里明明还是一样的温度，却在几分钟之内平添了一把火，把人心里的怒气都唤上来了。
　　楼昭胃里现在跟吃了苍蝇一样，眼前这些长串的微信转发记录，全部来自他弟弟楼一俊，时间线就是相亲之后，楼一俊和对方每个晚上都没闲着。
　　可这也太狗血剧了。
　　要知道，这个跟楼昭曾经相过亲的女孩家教严，她起初没对一个小那么多的男生轻易沦陷。
　　但富家年下，小孩哥，比乙女游戏男主更纸片人的外貌身材加在一起，这是叠buff养蛊呢，这老实姑娘之后还是被楼一俊给玩了一把，真和他懂起恋爱脑来了，说和家里人闹翻都会等楼一俊长大。
　　就这样，蒋钦还成天在家责怪楼昭呢。
　　低头恶心到想骂脏话回去只是一秒，楼昭很快恢复了一脸平得能看到的成年人无聊感，实际他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在阴影初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狠劲儿。
　　“楼一俊，你跑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们互相喜欢，我会祝福的，但你这样，很没品，快删掉这些照片。”
　　楼一俊很快就回复：“【黄豆人擦汗】哥你真没意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连谢谢都不对你亲弟弟说，我这是帮你，这下爸妈他们不就能看出问题来了。”
　　楼一俊感觉很委屈，他是看他哥被老妈天天责怪不还嘴，看着可怜才帮这个忙的。
　　楼昭根本没想搭理他，楼一俊还在自以为是，他背地里对那个女孩子也几近傲慢地嘲讽道：“算了，你不领情，我也不继续玩了，谁让她岁数这么大，还幻想姐弟恋呢，幻想破灭了吧？”
　　这就是一个标准的现充脑海中以为的可怜虫了吧。
　　电视还在播动漫。
　　一样是沉迷于二次元幻想，楼昭开始觉得楼一俊根本没意识到他在用‘善意’变相羞辱自己第二次。
　　第一次是相亲那天看似兄弟玩笑话的背后挤兑，第二次就是用弟弟的个人魅力论证自己这个哥哥可能一辈子争不过他。
　　从小到大，所有人在见过更好看的脸之后，都会选择忽视楼昭立在旁边的感受。
　　可换成楼昭今年是心理和身体都很正常的十八岁，也没有被父母和同学冷落，自此人生失去最重要的十年，他想必也可以说出这种话。
　　如果。
　　楼昭是假设如果，他才是楼一俊，他不是什么楼昭，是不是对任何人说喜欢，对眼前即有好感的事物坦白想要，就不会显得那么罪恶滔天。
　　到底是不是这样，来个人回答他吧。


第17章 世界第一公主殿下
　　隔日一早，有个中年男人专门打电话找李戈陵，对方是教工处的，称李戈陵后半夜在研究生小组群说的事已经被学校知道了。张教授目前不在，他学长的父母现在想和解，还说你们两个男人，又没真的出什么事，大不了赔他几千块钱。
　　李戈陵方才没睡醒的脑子跟原子弹实验在s市上空轰炸了一样。
　　他昨天回来的晚，一整夜怎么想怎么生气。如果不是成天杰，他怎么会没看成周六新番？
　　成天杰家属打赏乞丐的态度又撞他枪口上了。
　　李戈陵的右手重重丢开热敷的毛巾，把这笔仇记上的前爱豆想抛开素质臭骂他们两句，腿也踹向宿舍的桌椅，准备来他一个谁也别想好好过。
　　咚咚。
　　挺及时雨的一声微信制止了他的冲动。
　　顶着一个手机号备注的男人温稳地问他：“早，起床了吗？”
　　嘴巴想喷脏的李戈陵和青少年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早……起，起了……”因为，他一直在等楼昭搭理自己。
　　楼昭从昨晚开始就没回复过李戈陵的消息，事情的起因是他们说到一半天王湖，李戈陵决定半路跑出去收拾成天杰，后来把一开始想邀请人家爬山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李戈陵道歉过了，是接近凌晨的时候。
　　楼昭可能是睡了，但就算睡醒看见了李陵是如何对他表演滑跪的，他也是选择忽略不快，用天生能包容下所有的心胸说：
　　“你昨晚怎么了？”
　　“在宿舍，看网课睡着了。”
　　“那还是不要在学习上逼自己太紧。”
　　楼昭完全想不到李戈陵平时爱玩得可多了，昨天还当他是什么男模，姚策这家伙早上和他打了一个电话，但这人说话和玛卡巴卡一样，楼昭耳朵嫌烦就没好好听。
　　“李陵，今天太阳挺晒，出门注意防晒，我依旧有事在身，你早上不是说要去和同学拍山茶花么，我让跑腿把副院长的东西带到山下附近去，里面还有一些零食饮料和给你的遮阳伞。”
　　楼昭好好说话的做人方式感染了李戈陵，他也不想大清早骂人了，再说他本来也占着理，根本不怕恶势力，现在还是等张教授周一回来再说。
　　就是等李戈陵弓着背，拖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变成软趴趴的红脸蛋想，楼昭这么懂礼貌有风度，是不是觉得他做人挺半调子，才不想正式认识自己的？
　　不怪李戈陵脑洞大，当他执意想吃个饭，楼昭的回复变得超级奇怪。
　　“我在，你们玩不尽兴的，我不去了。”
　　李戈陵觉得楼昭好像很低迷。
　　双方说不见面后，李戈陵变得有点想东想西的，他冷静下来的大脑也对昨晚发生的事转变了心态。
　　“老师，你刚刚说，成天杰他妈说他是九代单传？”
　　李戈陵急着出门，一边往背包塞防晒耳机和水杯，一边送给教工处一个标准答复。
　　“那我还是独生子女呢，老师，你就让他爹妈闹，我绝对不和解，大家想一起上社会新闻就尽量闹大点好了，现在只是全学校知道成天杰骚扰年轻男子，闹完就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儿子是潜伏在高等学府的死变态了，咱学校也跟着出名，哈哈。”
　　为的就是让这位老师听清楚最后一句话，不卑不亢的李戈陵挂断电话后，爽到冷笑两声的他就随手送凳子进书桌，出去见网上约他cos图的单主。
　　……
　　11点,S 市。
　　不用购买门票，全年自由开放的天王湖是周边最有观赏性的景区了。
　　现在的太阳已经大了，单主和他约好不露脸不掉马，大家都是一样戴口罩和帽子上山，好多游客们欢声笑语，跟妆娘一起走，李戈陵拿出手机想问问早上的楼昭，才抬起来胳膊，他看到了楼昭。
　　也是口罩的样子，楼昭的衣服裤子和昨晚已经不一样。
　　李戈陵也不是认出楼昭来了。
　　他偏好男性好身材的眼睛纯粹是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好特别，哪怕在吵闹的人堆里都没有一丝活人感，楼昭还有点阴沉，感觉生活得并不开心。
　　小妆娘负责开路，对以楼昭为首的右侧路人们道歉请求道：“两条路一起走有点挤，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有些板子比较脆，谢谢谢谢……”
　　供游客行走的茶道本来挺挤的，单主找的小团队带了打光板先过去了。
　　头上挡着东西的样衣模特李戈陵不想露出脸部，往最左边走，穿着繁琐无法看清路的脚无意中踏跑了偏，还撞在过路的楼昭身上。
　　他脸一红，挤出特别小的声音说，“对不起。”
　　两个人差点靠在一起交握手臂，李戈陵发现后快速松手，全副武装的楼昭感觉到胳膊上的依赖被撤开，他恍惚中带着点意犹未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手已经空抓了抓，表情也有点空。
　　……
　　一到山上，迎接大家的是楼昭的礼物，李戈陵还在想路上碰过的那个人。
　　他冷不丁被亭子里等着自己的排面吓到了，其他人也是一样，楼昭虽然人没来，居然把茶园主今天最好的观赏位给买下了，还定了十一人份的单人千元下午茶和水果。
　　其他人站在镜湖边，工作都忘了，各个环呼着围上去抢奶茶，也大出所料的李戈陵想的是，楼昭干嘛这么破费？
　　“我靠这什么——”
　　“上面有字条，给……”妆娘读着手上的纸条，又呆了呆，看向李戈陵。
　　李戈陵抢先一步拿过去了，大家这下集体愕然地看着单主找来的业余小模特，李戈陵以为来不及了，藏起楼昭的字条才发现写着的不是真名，是一个英文：Lin，并备注今天的样衣模特男同学。
　　李戈陵麻了，他现在发微信说……大哥，你快让我活活吓死在山顶上了，来得及吗，QAQ
　　思索再三后，李戈陵问的是多少钱，我还。
　　因为楼昭有钱任性，他的习惯也就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说：“举手之劳。”
　　说完，也怕李戈陵误会什么，楼昭人也在山顶湖泊的附近，却坐在另一个方向的观赏台，然后他还在回忆着昨晚楼一俊找他之后到此刻的心情……
　　亲人给不了他安全感。
　　楼昭似乎只能把目光放在别处，他像是在找一种心理寄托：“你喜欢就好，都是给你准备的，平时我在家也会做饭给弟弟妹妹吃。”
　　“……”
　　李戈陵很难不对着这些东西一愣，他不敢想象做楼昭的弟弟会有多幸福。
　　他这辈子都生不在这种家庭。
　　但他憧憬着能下次见见楼昭，像楼昭这样万事皆成熟的人，他真的很佩服，尊敬。
　　只是李戈陵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神秘感十足的超级有钱人还乐意问二十几岁的他需不需要买夏季的衣服，喜欢什么番，他是不是得对全世界炫耀一辈子？
　　……
　　玩笑归玩笑，无人会当真，拍摄正式在一小时后开始了。
　　太阳实在很大，摄影师拍到一半：“还有把新的太阳伞呢，小哥，我这里要拍个空镜，你把它当后期绿幕用，正好拿来给自己打个光。”
　　大家紧锣密鼓忙着工作了，李戈陵真没怀疑过楼昭买给他的这个套着PP保护袋的全新绿伞存在什么问题，但当他随手往光线刺目的头顶一撑起来。
　　没来的楼昭亲自挑的这把死宅最爱联名遮阳伞把大家整懵逼了。
　　李戈陵：“……”
　　请问，他眼前这两条做成反重力装饰的绿色双马尾固定伞条。
　　还有伞上密密麻麻的的Q版柄图人物不是初，初，初音未来吗
　　楼昭为什么要给他买一把死宅味这么冲的谷子伞啊？？
　　其他人汗流浃背地心想，桥豆麻袋，这个成功人士哥哥对我们死宅超级喜欢的那点小制品还挺懂哈。
　　但要命的是旁边不是二次元的路人们看见李戈陵一个男生拿着这把少女伞真的会社死啊啊啊啊啊啊。
　　可这也不怪楼外楼，好兄弟许谈不是早就说李陵也萌二次元么，他第一次送周边又没把握，挑来挑去还不如选个烫圈基础款，世上应该没有宅男会不想要这个吧。
　　楼外楼年轻时候可是都喜欢过两天的。
　　至于李戈陵当众举着这把二次元教主的绝版周边，还被所有人调侃地盯着指指点点，他就算是铁做的脸皮也会开始臊。
　　今天小姐姐做的的妆容本就偏浓，很显肤色。
　　李戈陵一下子全翻涌上了瓷一般的面部，更别说他秀目微微落下的艳色比取景的茶花更热烈，灼目，耳垂肉上的牡丹红烫得惊扰了旁人的眼睛。
　　妆娘惊艳于她刚化完美美妆造的人变得如此国色天香，嘴上还不忘给李戈陵补了一刀，只听她噗嗤一下，大声对这个因为皮肤白更显得脸色赤红的男coser起哄。
　　“哈哈哈哈哈哈哈。”
　　“帅哥，你这个大哥哥在把你当《世界第一公主殿下》呢。”
　　“这天气这么好，人和花这么美，咱的话又说回来了，没敢来看你的他要是知道你现在的这样子，会不会后悔错过这场美好相遇呢？”
　　到了后半段。
　　楼昭正在凉亭里，喝了两口茶，山底下的茶园间或传来欢笑，他已经听到好久了。
　　“小哥你真不是专业模特吗？定点找的简直是让我大开眼界！来来来，这次咱们来个男祸水的造型！看过来！”摄影大哥拍的很嗨，发出一声吆喝。
　　顺着这道声音越过湖水绿的半空，那个方才擦肩而过的李陵正向他抬起头，按着摄影师的要求撩开头顶的纱帘，对顶上的楼昭传来极有风情的一声笑。
　　双双暴露在空气间，画中人的眼睛如点水般划过来，本质上楼昭也看不清李陵的脸到底长什么样，但他的嘴唇竟也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穿衣难得透出一股妖艳的长发蒙面青年被蒙上红色面纱。
　　特意选的波斯风长假毛显得这一身莫名有异域风情，他的手臂相当放肆张扬地撑着头部，腿叠放在质地曼妙的露腰衣袍底下，穿好耳孔的耳朵上还戴了两串耳骨钉。
　　银色的细穗子垂落在祸国之人的胸前，这色到让人想尖叫的画面完全是单主想要的拍图效果。
　　李陵和路上那片恰逢其时的山茶压枝，像极了一张佚名的宋画。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已在他之心处，再不可无。


第18章 拟声眼镜
　　烈日炎炎的夏季，一个新的周六又到来了。
　　当那部李戈陵和楼昭都在追的拳击番正式播到第三集的时候，迎来了老二次元都知道的三集定律。
　　楼昭两周前在动画开播时说过的五月神作预言直接得到了验证。
　　未来拳皇男主角在制作组的百万经费支持下，相当完美地爆种了。
　　在如今日本那边都普遍难出良心作的年代。
　　第3集，无论是作画，音乐，帧数，以及改编过的重启时间线统统燃到让人落泪，单集播放率还一夜之间破了国内新记录。
　　前两集还常有萌豚在弹幕中发表指导，说这个番的画风如何如何不够美，规矩的日常向剧情占比过大。
　　接下来的剧情拦腰向大家砍来一把四十米大刀，蹲点更新的观众被ED前最后一分钟的镜头表现力杀得只会啊啊啊啊。
　　许谈这两天连约会都顾不上。
　　他的好几家开在商圈的店天天在进货补货打黄牛，他卖出去一个官谷铁皮吧唧才20块，一群代排大爷大妈背后的黄牛能在海鲜市场上卖他200。
　　一夜之间，所有的夏季漫展，短视频平台，同人二创圈，cos圈人士都疯狂蹭这部番的热度，有的商业coser可能连三集动画都没看完，他们已经买好了衣服和假毛，其中就有林中三条鱼。
　　听说鱼大这次蹭的是拳击番男主的人生基友——一个白月光病弱中学生美少年的热度，出完这次cos还马不停蹄买了一个捆绑动画的热搜。
　　这对的同人CP本来就特别火，热搜的排名居高不下，但也有一个问题来了，那就是很多人在动画播出前就投过票的，说楼外楼的气质是国内最适合出男主cos的人。
　　楼外楼在前两集刚播出时，他不常更新的微博都会提到它，是真爱。
　　上次撕过的粉丝们追来问楼神，你和鱼能不能再合作一次……
　　这一切都被端着手机整天刷超话的小助理猫猫老师看在了眼里。
　　对猫猫来说，她先不提自家老师绝对不可能答应cos容貌正常的男主角吧。
　　光是网友们拉男科CP的怪现象，这就让她很是伤脑筋了。
　　以前嘛，她总觉得楼昭这种cos圈的上古元老，又了解宅文化的人应该是无所谓被大家拉郎的，这几天跟他跑活动的猫猫好像不觉得了。
　　因为她怀疑——
　　楼昭，他，三次元，好像，有情况。
　　‘情况’的性别，还是楼外楼以前说绝不吃的男孩纸！！！！！
　　第一次发现楼昭在聊一个不是同城的男生。
　　在心底发出尖锐爆鸣的猫猫还以为楼昭自从那次AC后是不是身体的某个地方坏掉了。
　　但为了能揭开男同的神秘面纱，也还全网一个楼外楼是不是变弯深柜的背后真相，身为前方记者的猫猫老师进行了长达一个礼拜的观察，终于让老同人女如她发现了磕点。
　　楼昭谈的是没和家里人说的网恋！
　　上星期他去S市应该是三次元面基去了，期间还给暧昧阶段的男生买了衣服内裤，亲自送去奶茶。
　　然后目前他的手机屏幕都是一张茶园里的红色山茶花和一个人。
　　猫猫觉得这就是那个神秘的男生，屏保上的茶园绝对是两个人那天的秘密约会地点！
　　网友们一向很买账林中鱼的这张脸，那是大家没亲眼看到楼昭很藏私的这张照片上有个头发超级美，在光下不真实的侧影。
　　我的姥姥我的袄啊。
　　心中咬牙说着‘我吃’的猫猫已经磕上了她脑补中的楼昭和李戈陵，女助理端着饭还想，我的CP不比网上那个乱拉的真多了？待老师公开官方CP之日，就是所有人入坑做饭之时！
　　……
　　S市最近大下午的天好热，不舍得开太久空调，只能呆在宿舍纳凉。
　　李戈陵切换着两个屏幕，一边蹲点组会群，眼睛还聊着cos群。
　　这个群是前天拉他进去的，李戈陵加了以后发现成员中有楼外楼，二人没聊过，对方也没出现，但他半小时前和张教授请示过，周日飞Z市见‘朋友’，星期一回来处理上回学长骚扰的系院内部定论，导师给他批了。
　　李戈陵答复了张胜男。
　　女社长说，那周日在z市见。
　　一个马上又要来活，不能看第四集新番的周日总是显得那么忙碌。
　　李戈陵知道该开始收拾行李了。
　　这也没影响他和每一个自称有货的黄牛们在隔空对线。
　　“你好，帮朋友问价，请问这个拳皇吧唧多少……”
　　“……”
　　“啊？一枚加运费的纯随机官谷吧唧要900也太贵了，哪家这么割韭菜不被骂死了，难道马口铁的学名是金子？”
　　“……”
　　“这叠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工艺，烫圈就能这么逼死原作粉么……逼急了我就守着空气谷过一辈子……”
　　李戈陵一不留神把吐槽发隔壁群里了，那帮玩cosplay的家人们跳出来几个冷圈人，圈子不追热的，男人不搞烫的，这样才能保住钱包。
　　恰好张胜男说：“你只来第一日漫展？”
　　“……”
　　“不过，这才多久，你这么轻松就能接受卖腐了？
　　不轻松，可漫展请了烫男人楼外楼一天能不花钱看啊，李戈陵想到这点，他顺手剥了一个超级大的粑粑柑，嘴里嘟囔：“如果能指定一个搭档的话……”
　　“不可以。”
　　“我明白了，社长大人……”
　　吃橘子不爱吃丝络，会觉得苦，也吞不下去，他必须要低头专心把果肉拔得干干净净的，有一丝都要从嘴里挑了起来。
　　吃着吃着，张胜男向他透露了那天漫展的嘉宾信息，原来这次活动的第二天有他的一生之敌，林中鱼，人家还是第二日的主场大咖。
　　这听上去有种去了会被找上的不安全。
　　李戈陵反省了自己上次的不做人0.1秒。
　　结论是，那次他唯一觉得不好意思的楼外楼已经不介意了，别人的看法算个什么东西，他才不会对他人的批评而感到自惭形秽。
　　可过了十来秒，张胜男也再度被不死心的微信骚扰。
　　“楼外楼……他真的从不和男的主动卖CP？【哽咽】”
　　张胜男：“你再这样害我，我们所有人哪天被楼外楼的粉丝灭了，我会让你当天穿女装和他在漫展公开见面，小裙子喜不喜欢，小哥哥？”
　　“……”
　　……
　　李戈陵就这么去了Z市。
　　第二日，他七点就到了今年新建的国际交流中心。
　　快中午的时候，宅舞音乐带来的奏鸣响彻室内，场中央也汇聚着宅男腐女的身影。
　　一对cos成小樱和知世的小个子女孩子站在五次元搭的巨形集邮看板前，她们挽着两个瘦高如纸片人的男coser，双手举着自拍杆道：“飞鸟！陵陵陵！第一次见你们太开心了呜呜呜！”
　　李戈陵戴着压眼的红色棒球帽和V字形紫色口罩，扎着银发的他点头道：“那下次一起打棒球，吃粘糕汤饭，米米子，娜娜子。”
　　“陵陵陵你和飞鸟也好有cp感！”
　　两个被叫CN的姑娘意满离后，帮社长完成一项指标，低下脸的李戈陵站在活动现场问：
　　“你们说，为什么次次找我的都是运动番？”
　　正好皮哥过来送水，嘴精准吐槽：“因为你腿够长，因为你踢灭火器。”
　　李戈陵靠口罩帮忙才没把水吐出来。
　　“……咳，那次真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踢灭火器。”
　　皮皮上下看看他：“需要我夸你比咱们男足还踢得好吗。”
　　李戈陵：“……”
　　飞鸟在旁边笑得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皮哥别骂了别骂了，被骂傻的李戈陵觉得皮皮今天好像火气很大……
　　他没来得及细想，首日场馆的背景音乐此时一变，还从一开始的《干物妹小埋》变成了植松伸夫的曲子，似乎是为了烘托下一位主场嘉宾的气质。
　　周围人看嘉宾通道说，
　　“——是谁。”
　　“是谁空降了！！”
　　“次奥！我听见最终幻想的曲子了！acct社你敢耍老子试试！是不是消失快一个月的楼——”
　　李戈陵通过这个大排场，也已经猜到了这个来的人肯定是楼昭。
　　激烈起来的风刺进眼眸，他不受控制倾斜过去的眼睛等不及找到了阔别一周的楼昭。
　　这一眼，今天男coser的身材在他看来已经完美超出人类极限了。
　　“啊啊啊！！！银发！铠甲！！蛇眼！！黑色皮手套和高筒靴子！”
　　“啊啊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楼外楼今天cos了萨菲罗斯！！！”
　　“大神没有露脸，可神罗公司配套的官方面具也好苏！！！一款我最爱的变态外星人呜呜呜呜！连老萨最标准的扭胯都还原的那么性张力满满！！！！”
　　“为什么没顺便找个人来cos云片啊啊啊！我恨！想要来一个SC饭饭！”
　　“可能是因为楼外楼不喜欢卖腐吧？”
　　楼昭从通道出来了。
　　他的后背安装了黑色炽天使金属材料的翅膀，配着刀随场馆的音乐一出现，无数大炮已经响起来了。
　　李戈陵也是这时候被楼昭发现的。
　　刚刚远远听见一个声音和人开心地说笑打闹，他已经辨认出五次元社团的所在位置。
　　如今被好几个工作人员请出来，保持游戏人设的银色长发男人相当冷漠地盯着李戈陵看了一眼。
　　众人的目光成了他们之间交流的障碍。
　　李戈陵也不敢看过去，只要余光里能出现楼昭，他的腿已经僵硬地想靠住身后。
　　直到楼昭完全不认识自己般离开了附近。
　　展台活动正式开始了，李戈陵才感觉到飞鸟用拐子撞撞他。
　　“陵，大神走了，你在咬大拇指吗。”
　　李戈陵才回过神来。
　　他俩开始看楼昭站在上面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一起咬耳朵。
　　飞鸟忽然疑惑地指了指楼昭，隔着看台距离的另一边场馆，来了一句。
　　“对了，从我们俩这个角度看，你有没有觉得大神好像总是瞪我，就像被我抢走了老婆？”
　　“……”
　　“咿，他又看了，我好冷。”
　　李戈陵莫名其妙跟飞鸟一起观察楼昭。
　　多看了一会儿，他发现飞鸟说得没错，台上这个进入角色的神级coser低垂着线条阴森傲慢的面部，他一直并未过多开口，但他在看这里。
　　按理楼昭是全场呼声最高的嘉宾，他光顾不来李戈陵这个小透明。
　　可这人隔着全遮挡面具，真的又撇了一眼飞鸟，和那只乱靠李戈陵的手。
　　李戈陵不了解这种表情代表什么，总之楼昭怪怪的。
　　尤其是注意到李戈陵也回了他一个对视后，仓猝拉了一下腕部的手套固定扣子的银发男人似乎气消了，这么爱瞪人的烫男人一下子别过脸去了。


第19章 炉心融解
　　楼昭‘瞪人’的小插曲过去了以后，飞鸟找皮皮上厕所去了，留下李戈陵独自呆着看楼昭跑活动。
　　《最终幻想》是以主角克劳德视角展开的高人气角色扮演沉浸游戏。
　　今天是漫展，免不了放一些片段，其中就有金发男主回忆与反派萨菲罗斯认识的台词：”5年前，当时我16岁，就是在那时，我接到了命令，要我和英雄萨菲罗斯一起出任务……”
　　以前没关注过这个游戏，李戈陵今天发现这对男男CP应该是有不少国内同人女吃的，场面一下子失控了：“是我大SC啊啊啊，爸爸妈妈我出生了，快给端一个克劳德上来，给台上这个欲/求/不/满的萨菲罗斯爽爽！”
　　“我赌这个萨菲罗斯很/能/干，他的云片今天应该是请假养伤了。”
　　李戈陵：“……”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人现场磕CP，原来妹子们私底下和他师姐一样，都这么猛？
　　可今天官方好像真的没请第二个coser，从头到尾是楼昭一个人，后面就连武器展示都是单人。
　　楼昭这么帅，为这一幕才跟过来的李戈陵当然不能错过。
　　他还在看自家展台，只能平均每半分钟看一次楼昭，因为不想太明显被发现，他会在对方转头的一瞬间，马上看左边。
　　灯光下，楼昭全身上下包裹在银色中，黑色翅膀张开的身形圣洁又华丽，他让人感觉得到，大屏幕上萨菲罗斯的技能八段一斩和CV森川智之的配音只有被这个男人在现实中诠释，才具有纸片人突破次元成为真人的视觉冲击力。
　　李戈陵对着这张面具又想咬大拇指了。
　　此时主持人在直播活动的中段激动说：
　　“哇哇哇，原来今天最终幻想的活动，除了请到楼神，游戏制作组与CV森川大神也发来了现场连线……”
　　楼昭穿着风衣款铠甲转了个身，屏幕正中央的官方爸爸与楼昭开始对话，楼昭的日语和英文应该不错，常在宿舍刷英剧的李戈陵发现台上的男coser开口竟然带纯正英音，日语也一点没有太君味，很像专业CV。
　　当制作人和CV也忍不住夸赞楼昭这个中国coser拥有建模身材，华丽的声音也如美酒一般魅惑醉人，全场一致陷入打call声。
　　“楼神就是不管长发短发，黑皮白皮，正派反派，都超级有魅力啊啊啊，他不露脸都这么完美，他到底现实中有多苏啊——”
　　“他的信息素一定都是顶级A的！”
　　听到大家夸楼昭，李戈陵也有点回过神来了，他免不了又好奇起楼昭的三次元。
　　这几年网上好多人讨论楼外楼，都觉得他虽然主cos各类覆面系，现实中应该是那种超有气质，五官上的颜值未必有10分，但绝对可以打到8分的氛围感男人。
　　李戈陵至今以为自己根本没见过楼昭本人，他当然也相信了这个料，更不会发散他们早就认识这件事。
　　不过不管别的，楼外楼这个CN在他心中一直是代表国内coslplay最高水平没有之一的人物，楼昭和现在所有的商业coser都不一样，他从入宅坑以来从没有怀疑过这点。
　　只是作为一个没人气，没作品的普通粉丝，站着看完一小时活动的李戈陵除了腿疼，也注定着无法站在这个如萨神一般的男人身边。
　　这个大到有点空的舞台。
　　今天还是只能留给李戈陵一张观众席而已。
　　……
　　飞鸟和皮皮回来后，李戈陵已经趁没人注意偷偷找了个地方，吃了一颗布洛芬。
　　李戈陵心不在焉的，不知何时楼昭已经下台回去休息了，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皮皮递来一杯奶茶：“陵，我们去厕所刚好看到了林中鱼的那个男助理，这人可能来找楼神了。”
　　“……”
　　李戈陵一下子又想起一切恩怨开头的那场AC了。
　　林中鱼今天不会是闻着楼昭身上的味又过来了吧？
　　脑子有点不冷静的李戈陵马上找@楼外楼，他私信道：“猫猫姐？你在楼上吗？林中鱼的助理来了？”
　　过一会儿有人回答他了。
　　“嗯。”
　　“……”
　　对方说：“他很快会走，工作在忙，今天结束再回答你，你如果站着累，不要忍着不说话，多去找地方坐着。”
　　“……”
　　又过了十来秒，‘猫猫’老妈子道，
　　“二楼有大娘水饺，我刚吃过带回来的，左边的座椅位置现在很空，你可以在椅子上放腿，你们社长说100块钱以内，她负责报销。”
　　李戈陵想问问楼外楼在干什么的话被一顿饺子的安排给堵了回去。
　　他问：“哪个口味好吃？”
　　“芹菜。”
　　“同款get！”
　　楼外楼：“下午还要和男搭档营业的coser不怕有气味？”
　　“我有涂面霜哦，免费安利给你。”
　　“不用你安利，我也有。”
　　李戈陵去听话吃饺子的时候，还不太专心地联想到了刚刚的粉丝讨论，如果不是楼昭从来不接受腐向，林中鱼也过来这个活动估计本来能更吸引一批粉丝。
　　可这次没有，下次呢，别的主办方万一说服楼昭和别人卖……
　　李戈陵自己多想想那个画面，冷静不下来的手开始胡乱抓头烦躁起来，他忽然对着全世界有点不爽了。
　　……
　　这事过去以后，大家还是假装正常聊天，飞鸟和李戈陵属于精力很旺盛的同一类人，只要和你混熟了，他们的两手两脚就没有一刻消停的。
　　在用布展的吉娃卡瓦公仔互相殴打玩闹时，李戈陵单腿跳起来往旁边躲的腿踉跄了一下，差一点又碰到了灭火器。
　　“哦哦，姐！快看，这个红毛笨蛋好像又有第二次踢灭火器的念头了！额额额啊啊啊你松开啊陵我要死了——”
　　飞鸟还没BB完被李戈陵从后边来了一个锁喉警告。
　　李戈陵的运动能力在正常人中真的超强，他弹跳起来环着自家兄弟的脖子，晃飞鸟的脑袋两下用日语玩梗，“你还差得远呢！前辈。”
　　不可否认，他能和这帮同好周末出cos，心情总会格外地好，李戈陵努力甩甩腿忽略掉那种站久了开始的不舒服。
　　他不想在开心的时候扫兴，也不想被区别对待。
　　飞鸟未察觉李戈陵的不对劲，被他追得嗷嗷叫：“前CP你快说句话啊！”
　　李戈陵也对皮皮喊：“皮哥，你要给本团欺做主啊！”
　　皮皮只能走过来，他一手负责拉一个，冷冰冰劝说：“来，听爸爸的，你就随便让让你这失了智的妈妈吧。”
　　李戈陵靠着墙，捂脸呜呜假哭：“那没CP的傻儿子只能吃一口我们皮飞了。”
　　皮皮居然罕见地笑了一下：“哼。”
　　飞鸟：“……”
　　这也太离谱了，飞鸟被眼前俩人的狼狈为奸给震惊了，可李戈陵总算惹不到皮皮这个觉得自己会抢走飞鸟的恰醋男人了。
　　再到张胜男从主办方那边聊完正事回来的时候。
　　三人扭成麻花结，个子最高的皮皮堵着耳朵站在中间，李戈陵和飞鸟的嗓门像两个对冲的大喇叭筒子，这脱线的画面主打一个二得整整齐齐。
　　女社长忍无可忍给了三个沙雕的脑袋上一人一拳。“闭嘴，今天主题里面没有全职，这里也不需要两个黄少天。”
　　“……”
　　……
　　去开会的张胜男一回来，楼昭没多久就出现了，因为据说中场还有一个宅舞大互动，官方会俯拍全员，他们社也要一起上去凑几秒钟的镜头时长。
　　张胜男在李戈陵要走上台之前叫住了他。
　　“我和你说个事，陵。”
　　然后她把刚刚楼上的事说了一下，原来林中鱼其实没来还在酒店休息，但他的助理真的来过了，现在又走了。
　　“漫展活动内容可能有调整，林中鱼他第二日未必会来，”张胜男说，“他助理今天是来找主办方的，说要把价格提到跟楼外楼一样才会出席，现在两边谈崩了，这事最晚周二可能就要撕上微博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李戈陵听不下去了，他把目光放到了站在签售区已经提前开始忙活的楼昭身上，“别人工作连口水都没喝，他在酒店坐地起价。”
　　张胜男说：“看下午的情况吧，两边还在谈这事，主办这次也是吃了哑巴亏，本来以为把‘克劳德’和‘萨菲罗斯’分开就行。”
　　……这个漫展原来定的克劳德coser真是林中鱼啊？
　　楼昭选了第一日，如果明天没有第二日的嘉宾，这事该怎么办？
　　张胜男说：“主办想临时找个新的克劳德，能帅一点，有腹肌，运动能力强就最好，就是她们担心这个coser的人气不够匹配今天的楼外楼，当然了，最好的方案就是他能再配合一天活动。”
　　那问题也来了，楼昭会愿意做别人的陪衬，当第二日的替补吗？他不是从来不卖腐吗？
　　……
　　全场宅舞接下来开始了。
　　楼昭和李戈陵都站在台上，二人混在人堆里被摄像机拍，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周围估摸着也有八丈远。
　　但是到了下台的时候，二人擦肩而过了。
　　前几年还得靠牵引带和拐杖走路，李戈陵被折腾一天的腿哪里受得了这个苦，他是真的累死想坐下休息了。
　　于是当旁边有个coser急着走过去，被撞到的李戈陵从全场热舞环节的台阶旁边扑通一下摔出去，又没留神冲撞向了银发男人佩戴着仿金属材质铠甲的……胸片上。
　　李戈陵这不改变轨道的一下摔倒真用鼻子顶，绝对会破皮留下疤痕，但所有人没想到的画面出现了，楼外楼用行动证明他胳膊随时能为小coser抬起的时机比李戈陵摔得更及时。
　　只见表情冷酷无情的楼昭搂着李戈陵，释放压迫感的手扶着青年的身躯两侧，一头密密麻麻如天罗地网一般的银色及腰长发全部伏在了猎物的单薄肩头和烧红脸颊。
　　不仅如此，阴沉男人身上具有标记性的主人气味也给到了这个青年，楼昭一直不和李戈陵说话，却直接从鼻端往李戈陵耳洞里钻去的呼吸骤然间烫伤了人，这给人的感觉更怪了。
　　空气里弥漫着整个漫展所有人身上的味道，发胶味，零食，某个lo娘的香水味，以及楼外楼的气味……
　　全世界好像都错了，楼昭不涂香水，但他把李戈陵制得服服帖帖的信息素对二人来说有点熟悉。
　　是李戈陵每次只选的山茶花……
　　——面具里的残暴蛇眼睛还像要标记人类的后颈一样，又紧紧盯着自己胳膊上，那属于李戈陵的，正握拢到一起的手指尖皮肤了。


第20章 恋爱裁判
　　李戈陵闻到这股味道的呼吸不太明显地紊乱了一下。
　　楼昭扶了人，又开始整理皮手套，但是当着李戈陵的面，他的手套戴的有点久。
　　他还在看着李戈陵红到快滴血的后耳朵，等小coser能站好，一切差不多好了以后，大神生来不带人类情感的手才离开，可他的手套指尖又无意中摩擦到了李戈陵的后脖颈。
　　李戈陵有点害怕这种样子的他，又不敢反抗，只能瑟缩了一下：“……”
　　后来他们下来了。
　　周围全是人，场馆四周的风吹在脸上，李戈陵才清醒过来，他摸了一把楼昭的双手圈住摁到过的地方，身体还有点热。
　　是不小心帮到一下的对吧，楼外楼才不可能没理由想要多靠近他，还把他的手给捏痛了，做梦呢，兄弟，醒醒吧。
　　……
　　楼外楼与最终幻想联名的下午签售开始了。
　　越过保安站立的金属围挡，一个女粉丝走上前，先是一通表白他cos的萨菲罗斯，又递出一张官方明信片。
　　和一般coser不一样，楼外楼这人对萌妹都从来不笑，也很少玩梗，他见到再好看的女粉丝过来都不会提出摘口罩合照，也不接受握手和任何超过二十块钱的礼物。
　　但这不影响大家佩服他的专业敬业和为人作风，光是卡片上那分成两排的签名已经充分赢得了粉丝的尖叫，楼昭还给每个人写的都是一字不差的两行，第一行全英文花体，第二行是有多年书法功底的中文，字迹超级优雅漂亮。
　　楼昭写完前排的几张签名后，放下自带的钢笔，想去后台喝了口水。
　　低着头拿东西的他没察觉李戈陵换完了身平时的衣服，也跑来排签名了，直到一双带熟悉面霜气味的手伸到面前，楼昭的直觉带动身体往前一抬头。
　　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青年对他最喜欢的男coser挥了挥手，他抱着刚买的萨菲罗斯周边，用的是那种拳头贴耳，上下晃动的讨好动作，这是动漫展上常见的求饭撒手势。
　　二人在下台前撞在一起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一转眼面对面站在对方的眼前，李戈陵的眼神比刚才好多了，也不怕他了。
　　楼外楼想离开的手有点停顿地放下来了，他招呼人过来的声音低低的，咬字有点浊，但很好听。
　　“你好。”
　　李戈陵：“上午辛苦了，演出很精彩。”
　　楼昭看起来在公事公办：“签什么。”
　　“我想想……”
　　李戈陵一边假装想签绘内容，一边瞄了瞄他们的一边，接着他把眼一闭，羞耻地抱头蹲下。
　　被楼昭深邃的眼睛此刻定住，还有每次找楼昭对视都会伴随着心脏的不规律跳动，前爱豆他不擅长伪装，所以接下来这一套，让他来的人得加钱。
　　黑色帽子盖住涨红脸颊的他小心翼翼地趴到桌上找男coser对视。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没说完，他快讲不下去了。
　　楼昭也不催李戈陵。
　　他还仿佛忘记今天活动不能让粉丝指定签绘了，画了一个鼻子湿漉漉的小柴犬。
　　李戈陵看着那狗吸了下鼻子：“晚上……你，你……方便一起吃饭么……”
　　周围没有人发现一位cos圈大神在这一瞬间险些被搞得掉笔。
　　如果不是工作人员此时过来送水，楼昭可能会盯人盯得更严重。
　　“您喝一口吧。”身体旁边的手放下瓶子。
　　楼昭没接。
　　他在试图分析李戈陵脑子里的想法。
　　李戈陵解释说：“是我们社长要求我过来的……”
　　楼昭一下子没什么喝东西的欲/望，他把水接了过来，声音的温度低了两个度，
　　“我应该没空。”
　　“……”
　　救命。
　　是他冒昧了，楼外楼是不是嫌他烦？
　　李戈陵鼻子冒汗地说：
　　“哦，对不起，那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我……我其实听说主场明天差个嘉宾，你觉得，我能行吗。”
　　李戈陵说着把身体蹲得更低了，屈膝半挨着地的他求着楼昭看自己一眼的眼神也带着小粉丝才有的仰慕弧度。
　　楼昭投过场馆洒下来的光能看到这颗不敢昂起的黑色脑袋就像是自愿当宠物一样惹主人单手抚摸。
　　楼昭没养过毛皮柔软，颜色干净的带气味小动物，他面无表情看李戈陵惭愧到极致的眼睫毛，和很容易就服从自己的情态，却又有了那股在家养东西的冲动。
　　但这是公开场合，楼昭也不继续坐着搞李戈陵的心态，二人桌边的那条腿快站不稳了，男人在口罩后的脸低下去，拿起了旁边的那瓶水递出去。
　　“这是你自己的事，带好你的水。”
　　李戈陵接了楼大神最后的一点好脾气。
　　想了想，他也把一杯去冰，全糖，满珍珠，芋圆，仙草，像八宝粥一样黑暗的玩意儿‘碰’放下就跑了。
　　楼昭：“……”
　　李戈陵样子十分抱歉地逃跑，也没有功夫管楼昭到底有没有原谅他一下，楼昭低头看看那个送到他手上的奶茶和吸管，忽然想知道李戈陵平时吃东西到底是什么口味。
　　在不远处。
　　教出去这招的张胜男在问社员们：
　　“让陵去对楼外楼说晚上面基吃个饭，还要求只准成功不准失败，我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飞鸟茫然：“陵不是自告奋勇去的吗。”
　　皮皮也叼着棒棒糖道：“对啊，这家伙真够莽的，不过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又不是我们都不在，让他俩单独开个房。”
　　飞鸟拍了他肩膀：“哇，你是不是讲了什么有点子厉害的东西……”
　　张胜男捏住下巴：“我觉得几率不大，听猫猫说，他今天两点本来就准备走了。”
　　皮皮侧目讯问：“大神为什么每次都走这么急？现实有别的工作吗？”
　　张胜男想开口说楼外楼这个浑身秘密的男人一贯如此，忽然间，她对远处气氛微妙的两个人挑了一下眉。
　　“好像有点子情况啊。”
　　……
　　一两个小时后，Z市的天气有点天公不作美起来，厚重沉闷的雷声集聚在混沌的云层中，白色场馆上方镂空的玻璃吊顶能看到模糊的雨点在从点状区域持续扩大。
　　好多外地赶来的粉丝和摊主有的选择了提前离场，但coser们没卸妆，只能商量着等雨停下来。
　　哪知道又过了半小时，李戈陵的导师和楼昭的女助理同时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沿海今晚又有台风，你买的那班飞机临时停运了，手机上再查查周二的票吧。”
　　原本他俩一个回B市，一个回S市，他们如今却都临时走不掉，就连计程车都叫不来，这场雨配着场馆外好多年轻小情侣们临走时被迫淋雨的惨叫可太具有冲击性。
　　外头黑压压的，李戈陵看看天色，也不想跟社团冒雨去市中心面基吃饭了，他问了问张胜男，这次策划漫展的负责人现在在几楼，之后的前爱豆便独自带着他两次出cos的作品去找人家自荐了。
　　岂料到楼昭更早一步从人家的地方走了出来，他和长发的女负责人在门口熟悉地说着话，讨论事，二人还一块被李戈陵碰巧撞见。
　　作为陌生人，女负责人看到李戈陵的一刹那，她的第一反应是瞄了一眼楼昭，像在观察楼昭和李戈陵到底熟不熟。
　　楼昭一手插兜，没说话。
　　李戈陵也没发现四周气氛的异常：“楼外楼老师，丁姐，我是五次元的陵陵陵。”
　　“克劳德的人选，定了吗？要是还没，能不能也一起考虑下我，我超可以的。”
　　……
　　第二天这次漫展事故的发展还真就挺有戏剧性的。
　　丁姐一开始要走了李戈陵的照片，也没有当即答应他的意思。
　　结果一夜过去，飞鸟的微信轰炸了李戈陵，Z市漫展官微直接宣了他，二话不说还把陵陵陵和楼外楼的微博号放一起了。
　　飞鸟说：“你知不知道这微博说明什么！你快去丁姐那里看看情况，楼大神是不是今天根本没走！你要成为传说中第一个‘楼的男人’了！”
　　李戈陵：“……”不可能吧。
　　……
　　几小时后，李戈陵坐在试妆地点，单手捂着脸颊，华丽丽地傻了。
　　他要是没提前在酒店化好妆，可能会被楼昭近距离坐着的背影给弄成一个红彤彤的热气球。
　　……开，开玩笑的吧。
　　楼外楼在？
　　他不是……不和男人卖吗？
　　就连呼吸都怕出错，李戈陵现在是重置版克劳德的装扮，满头刺刺金发的口罩青年整个人左侧麻痹着，他穿着很显身材的神罗战士装扮，两条结实俊美的小臂不敢有丝毫倾斜，但是犹如神祗的银发太阳神还在用他的强大灵魂笼罩过来，勾引着李戈陵去在乎……
　　他们的名字已经一起被漫展放出去了。
　　结果根本没有人能解释眼前的情况，但就算是接下来的微博会连续几天炸成原子弹实验中心，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楼外楼选了他。
　　这之后，他们犹如游戏里的反派和男主一样完成了准备，又一起伸手扛起各自的武器道具，这是经过一早上化妆实现的完美舞台效果。
　　主办方既然在最后关头选了李戈陵，便是认可他能代替林中鱼。
　　早上有个工作人员又特意告诉他，不必紧张，楼昭会全程配合他的，现在根本还不熟的二人即将第一次共同接受漫展摄影师的拍摄和场外已经酝酿好的尖叫欢呼。
　　这放在一个月前，或者写到任何一个小说里，都会被怀疑是一场梦男视角的春/梦吧。
　　楼昭同意过来做配角也不会使场面冷下来，在他作为替补上场前，他那个足足宽出李戈陵半个的身子往前一步。
　　李戈陵昨日连夜速览了游戏历代的故事背景，人物故事，不算小白了。
　　今天的楼昭选了重生后萨菲罗斯的新装。
　　男人漆黑手套的指尖带了一下李戈陵的手背，这一举动又让原作里时常恐惧反派的金发青年露出符合人物的茫然表情。
　　楼昭垂眸寻找了一下李戈陵像小狗一样好猜测情绪的眼睛。
　　男人深沉的眼瞳是竖状，完美符合游戏角色气质的眼睛轮廓幽深，像能诱惑人类随自己坠落地狱。
　　楼昭说着表演的具体要求：“待会儿，带点恨意用你的武器捅我，眼神也不要有丝毫留情。”
　　李戈陵：“……”
　　差点忘了他们要cos的是宿敌，不是爱慕已久的真基佬，甚至在游戏主线中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才是楼外楼答应的原因吧？
　　楼昭说着慢吞吞先走了，这一头银发飞扬的无情姿态，也把李戈陵的神智勾回来了一半。
　　不想总被男人独自留下，李戈陵咬咬牙，他赶紧追上这背影，当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即将看到底下那些人头前，他又抬手用力拍打左脸逼自己清醒点。
　　一天前的愿望实现了，这就是最理想的开头。
　　不过所有‘不可能’却总在发生的事情全部是巧合而已，楼昭完全是和主办方交情不错才留下来的，一定是他又又又上头才想多了。


第21章 恋爱预演
　　李戈陵是第一个走回漫展后台的，汗流浃背的他一看就运动量过大，一下来赶紧趁人不注意跑到幕布后蹲下。
　　腿疼到又快站不住的金发coser往腹肌和腰背贴了药膏，细听还能听到全场在身后持续对‘萨菲罗斯’发出的尖叫，但如果让他回忆一下过去的一个小时，只有一个想法在李戈陵滚热发烫的心脏充斥着——
　　他，和楼昭，一起被人喜欢了。
　　原作这对cp的人气真的炸，他们在台上被拍了好多对打、对视和肢体接触的双人场照。
　　以及，他在cosplay的过程中又有回到舞台上跳舞的燃烧感了。
　　这让现在的业余coser李戈陵侥幸之余有些感激。
　　很感激这帮二次元的朋友们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了，还有楼外楼。
　　他的萨菲罗斯真的也强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李戈陵cos时没笑过，现在用两个现在还超有劲的拳头来回擦脸，口中发出‘哼哼哼’声傻笑了好久，又埋下头捏捏耳垂想起AC的相遇了。
　　……
　　晚上主办叫还留下来的十几位coser一起到钱柜唱个K，丁姐来买单。
　　出门在外都是成年人，张胜男同时提醒他，和五次元以外的任何人第一次面基，不许说个人信息。
　　张胜男：“不管什么圈子，最后因为太相信所谓的‘基友’发生的金钱纠纷，感情矛盾是挺多的，反正我从来没问过你的学校，真名，你也要平常心看待交往网友的这件事。”
　　李戈陵听了女社长的话，撑了那把初音未来伞，独自回酒店换下雨天弄脏的鞋子，刚想躺下想想二三次元的不一样之处，随手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
　　手举起来一看，恢复素颜的李戈陵又是一愣，三次元的这边，周一本来就是他回学校处理学长那事的日子。
　　昨天张教授让他改机票，一开始的李戈陵也没多想，现在大半天正好过去了，张教授把一个透出雷霆之怒的通知发组会群了。
　　《给予处理本校博士生成某骚扰他人问题并最终强制劝退的公示》。
　　“以此为鉴。@全体”
　　“……”
　　本来也挺有学术稳重气息的群里当时就静了。
　　博士被退学，在别的学校估计不可能发生，顶多给个警告，张教授这次看来真要护李戈陵到底。
　　大家全在发，
　　“1。”
　　“导师辛苦了。”
　　那晚的事发生了这么多天以来，好像也没有人意外这个成天杰的最终下场，院里听说已经把他干过的事调查的很清楚了。
　　张教授这一支从上到下的护犊子是出了名的，李戈陵如果今天在现场，他们才担心受害人对死变态有心理阴影，然后一时心软坐下和解什么的。
　　估计怕小师弟在外边被导师的脾气给吓到，不止是好几个师姐赶来安慰。
　　同组的真学神师兄私聊了小师弟：“戈陵，我拉个新群，再告诉你点前线消息，周一老张在院里可帮你把场子大大找回来咯，校长都差点被他拿那辆破奥迪创飞。”
　　没一会儿，某位开破奥迪的小老头发来一句完全看不出杀气的话：“爱徒，周三和新小组一起吃个饭，我负责经费，你负责多吃，你这身板该养养肉了。”
　　一下子感觉到S大这次并没有愧对它全国第三的名气。
　　有文化的身体也有道德和思想，才是高校学子该有的标准。
　　李戈陵调动起以前没有的情商说：“我来请客吧，成天杰也赔了我点钱，这次我也该赔个罪，这是对我们整个组和您个人声誉的无妄之灾。”
　　张教授婉拒：“这次就该师傅给你压惊，你的师兄师姐们也是被我护着过来的，对了，在外地和新朋友玩要开心点，可一开始刚认识他人的时候，也还是对外尽量少提现实吧。”
　　……
　　李戈陵后来定了周三一早的机票，张老师和师兄师姐们这么爱护自己，也真让人觉得这未来三年的书一定不能白读。
　　夜里，钱柜KTV的包厢内，李戈陵放下初音伞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楼昭没来。
　　李戈陵装作无事坐下，把带来的两杯奶茶藏起来了一杯，连同上午近距离观察后，才为楼昭改成无糖的那点心思。
　　今晚除了他，其他人也大多跑回去卸了妆容，话开始变少的李戈陵有些不认识有的coser，对一张张混进人堆的脸也根本看不出来之前cos了谁。
　　比如右边的男coser，李戈陵是觉得他面熟，才问了问他cos了谁。
　　男coser端来一杯无酒精饮料，贴耳回答：“第二日唯一的明日香就是我本人，当时克劳德还和我贴贴要集邮了呢，你胳膊上的肌肉好卡瓦好涩涩哦。”
　　李戈陵：“……”“她”是上午把一群肥宅迷成傻狗的那个明日香？
　　丁姐：“光光，别调戏这种不太接受女装的男孩子，小心有人知道。”
　　“耶，姐，我是看陵陵陵很害羞嘛，你可别告状，我怕自己死得超难看……”
　　李戈陵为自己的眼瞎而感觉到了羞耻，也被吓得险些喷了一嘴可乐，怪不得光光能一把扛起自己呢，一开始还以为是开eva开出来的力气，原来您老的性别也这么二次元……？
　　光光贡献了一个漫展笑料之后，ktv里的气氛嗨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集体刷新了李戈陵对cosplay的新认识，多上了两倍的啤酒和果盘后，他发现面前有学生党，有国企员工，码农，新媒体，总之……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死宅。
　　但还是没人知道楼昭的三次元信息，李戈陵得到的只有一句话。
　　“楼外楼，有逼格，高大上，什么面基，他根本不care。”光光说。
　　说得就像楼昭这辈子早把家安在了天上，凡人不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李戈陵一下子变沉默许多，丁姐忽然也好奇了一下主动打听楼昭的他，帮着那个人打量了帽檐下这双年轻的眼睛：“陵，你很喜欢楼外楼老师吗？”
　　李戈陵：“……”
　　丁姐笑：“他从来不夸谁，但说你很孩子气，让他不放心呢。”
　　这转述过来的话是本人口气吗？楼昭下午不是没说一声就走了，连李戈陵的现场表现都没给出评价。
　　丁姐没继续深入别人之间的话题，说：“你在S市上的是哪所大学？未来想不想去B市工作？”
　　李戈陵听出人家也就是随便一问，按理来说李戈陵退圈后努力学习才考上这么个好学校，出门在外介绍起来都是该挺自豪坦荡的。
　　师傅和旁人的提醒，又让他时刻记得自己还有个前爱豆的秘密。
　　“嗯，我离毕业还早……我的学校是那个，五角场文秘职业技术学校。”李戈陵干脆把S大人自我玩梗的那个诨名报了出来。
　　不是S市人，外地朋友肯定表示是第一次听说，也果然没发现这个学校到底是何方神圣。
　　……
　　一转眼停了雨，天气又热起来，今天是新一周的周三，李戈陵要上一天的课，他和两个舍友张小达，蒋超中午约在食堂凑人头吃小火锅。
　　李戈陵最近除了上课还在晚上和他们一块打壁球，玩桌游，学习加上运动量大了以后，他在男生里的饭量都能看出来很猛的。
　　这跟他这张‘山茶花脸’，还有穿白色T恤显得体脂过少的体型有点反差。
　　蒋超怕这位如花似玉有七分像大明星的好哥们儿吃噎，他去给三人端碗乘汤了，留下张晓达拍了拍李戈陵冷白色的左胳膊：“你玩ff7吗？CC知道吗？”
　　“不玩。”
　　李戈陵嘴里吃着饭，一点不闲着，丢出简单的两个字，他的冷酷让旁边那双散发强烈安利光波的眼睛觉得很失望。
　　张晓达开始不死心找安利图说：“陵子，你别太爱学习，哥给你看个东西啊……你瞅瞅这俩coser，昨个还一块上热搜了！有点意思吧！”
　　Z市漫展顺利落下帷幕，这对临时组合在一起的萨菲罗斯和克劳德，在一天后又成功破了一次小圈子，各平台全在讨论俩人对游戏角色的高还原和CP感。
　　李戈陵发现自从二人回归现实后，像张晓达这样认不出身边的舍友是这个克劳德，还当面夸两个coser的直男，根本到处都是。
　　李戈陵心里已经暗爽过八百次了，当然他的脸上不能摆出来，干脆假意点评起自己和楼昭，说：“俩男的，怎么了。”
　　张晓达：“兄弟！你没觉得这俩coser的表现力很牛掰吗！我是从直男角度安利给你啊！我才不是也跟着妹子们磕他们兄弟情呢，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他们俩都很man吗。”
　　李戈陵：“哦。”
　　张晓达这个真诚的大男孩被活活气死了：“李戈陵你真是死装哥，算了，本死宅再也不骚扰你这个现充大学霸。”
　　舍友后来好不容易被哄好，李戈陵也快笑死，他干脆这天也上网翻了翻评价。
　　他看到二次元对他们首次合作的正面评价是这样的：
　　“我心目中的天选克劳德和萨菲罗斯终于出现了，这个小新人coser是怎么做到气质这么拽，打架这么帅，一站到楼外楼的旁边像小媳妇一样可爱的？”
　　“真心邀请大家品一品二人的拉丝眼神，本现场狒狒现在很幸福，这俩的相处感觉真的仿佛让我和我CP呆了一天，我将铭记一辈子，ps：两位老师真的第一次搭档就演绎出了那种用眼神在给对方互相脱裤子的西皮感，太涩了啊啊啊啊啊。”
　　“刚刚刷到的别人家的CP！有这种粮吃，不是国宴又是什么！”
　　“从来没有了解这个游戏，这几天刷到两个coser的视频，又是贴脸杀，又是身高差，好饭好香，有点想入坑狒狒7，是从大电影开始还是补游戏呢，就是听说这对虐虐的。”
　　“虐是虐，爽也爽，建议看破站大佬整理的时间线，入SC股绝对不亏，但我小时候玩狒狒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吃这冷西皮啊啊啊，零零后你们吃真好！”
　　不和谐的声音也有。
　　“那对热搜上的男coser是牛郎吗，直男一块下海卖男色不就是公开演AIV？”
　　“楼外楼，好渣。”
　　“真装，那个姓楼的你这次是不是卖很爽？”
　　这游戏是正常向，两个coser当天根本没公开擦边，全是游戏里面的互动。
　　所以你说coser故意卖，可人家游戏里面也是这么玩的啊，这又不是清朝，两个男人没脱裤子凭什么骂人是卖腐。
　　但楼昭最近惹来的黑粉快比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了，其实大家也不用猜，说以上这种话的人一定是某家在趁机捣乱。
　　赶上新游戏世界观的第二部即将发售，楼昭可能是真上网少又不在乎这些，这个被黑子嘲讽死装暗戳戳卖爽了的男人明知道有人会嘴自己双标，也转发了李戈陵，现在这条两代神罗战士对战的微博就在他的置顶底下。
　　@陵陵陵：
　　“[萨菲罗斯，他，的确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楼外楼：
　　“[克劳德，你才是这个星球的英雄。]”
　　不用说，二位现在只要随手这么一卖，评论区一下子就开始帮他们脱裤子了。
　　……
　　“楼外楼，您给大伙翻译翻译，什么叫英雄，是老婆的又一种……读法吗。”


第22章 恋爱乃混沌之奴隶【一更】
　　李戈陵：“……”
　　刚刚一大片网友们的裤衩子是不是从他脸上呼啦一下飞过去了。
　　“哎哟我去……陵！那两个coser竟然还互动了！他俩太有‘那个’了！”住隔壁房间的舍友兄弟又见缝插针卖安利了。
　　看来他首先不能在学校掉马甲。
　　李戈陵深吸了口气，讲实话他很羞耻被全网如此称呼，活到这么大，他这类型没被人叫过老婆，以前后辈们都是叫他Lin哥的。
　　为什么别人觉得他拽，这和他青春期时的糟糕个性，还有生活环境有关。
　　想想当初上学，校园暴力之类的事几乎是他每天都要经历的。
　　他小时候体格本来就不行，那个教练带的其他学生们在上课的时候疯狂掰着他的胳膊，往练习垫旁边狠狠地甩，有时候甚至给他的饭菜埋脏东西，还往他喝过的可乐里故意撒尿。
　　如果他不想办法融入集体，就会被鄙视，殴打，说出那种一般男生嘲笑人不够有男人味的话。
　　对，就是说他的脸。
　　说来很可笑，每个人都是他们的妈生的，有些人对其他同性表达的嘲讽却会这么不孝顺，不友好。
　　李戈陵很不喜欢被当成楼外楼身边的弱者，他本人有自我保护能力，平时再爱看动漫也不可能像光光那样公开cos成女角色。
　　可他根本管不了网友能说会道的嘴。
　　今天微博上这么一闹，《楼外楼の妻陵酱》，会成为他以后微博简介下方的代表作吗？
　　不要啊！
　　李戈陵心里不是想管大家如何磕CP，他是觉得这次卖都卖了，或者大家可不可以互相换个有文化点的称呼，比如……
　　楼……家夫？
　　李戈陵：“掐人中吸氧昏迷.jpg”
　　是的没错他又发现了新大陆。
　　如果是这三个字，他不就稍微……敢下次当面叫出口了吗。
　　……
　　他们这天转完微博，很快一起下线了。
　　又过了几日，张胜男作为五次元的总企划，给人气正高的李戈陵发来了一张主题ONLY漫展拟邀。
　　一个不认识的coser也被张姐首次主动介绍给了李戈陵，让人意外的是，这个需要两个coser的展是BL向的。
　　五次元已经初步定下的男coser和李戈陵是差不多岁数，长相也是不少女孩子喜欢的那种风流桃花眼类型，他那种底色闪闪的目光，高挺自恋的鼻子，是时下网上最流行的小奶狗。
　　他们聊了聊展子。
　　张胜男说，“这个展是BL的，本来我也没想找你，但你肯定听说过这个漫画，它在腐向那边非常出名，可以说是一部镇圈级别的神作了。”
　　李戈陵看过的真腐向作品倒是比较少，但是他的确知道这部《间之楔》讲了一个什么样的同性恋爱故事。
　　漫画里的攻Lason气质很独特，他明明是个金色长发的纯血统完美贵族，却爱上另一个身份不高的贫民窟男人Riki。
　　人造出来的攻从把受当一个宠物，到和受在一起时经受各种外界折磨。
　　他们明知道无法打败人工智能控制的社会，但最终还是在散发香烟的告别一吻中双双赴死。
　　这种用男人之间的禁忌之爱表达反抗社会阶级的腐向作品，会让人觉得一些女性创作者们实际更想突破传统思想。
　　所以说，妹子们喜欢搞男男不止是表面意思想吃粮食，她们也在汲取作品中的内核。
　　一部高水平的原作，本身是值得被coser尊重，而不是用一句卖cp来定义的。
　　而且这个受虽然是下面的，他和攻长得都相当有男人味，二人的肌肉线条还有一些床上分镜真的画得超级带感。
　　说到这里，五次元这个等到七月才会公布的周边秘密企划很有搞头。
　　张胜男没有想到的是，某位研0生虽吃原作，他却依旧用‘课多’拒绝了张胜男的企划邀请，他没说出口的真实原因就是关于那个搭档的。
　　那个高人气男coser或许是一眼能被所有人爱上的高颜值，但这人一看就不是他的菜，强行卖，没必要。
　　楼外楼在李戈陵这里就是他入宅的初心，除了这个独家CN，以后哪个男的都不会和他一起卖，对任何涉及男男CP的作品再喜欢，他也不出双人合作cos。
　　张胜男表示了解，她也没有强求。
　　这次的事情被李戈陵回过头来想想，他的心里还是惋惜，那位古希腊掌管性张力的神楼外楼老师……您真恐卖腐吗。
　　这个角色根本是您的舒适区，啥时候你也给大家一个明确的官方回答可以吗，李戈陵挺想出一次看看的。
　　上次显示ip在国外的楼昭貌似很忙，他已经彻底消失了一周。
　　接下来整整几天，李戈陵每晚会对楼昭录的牙魔冲得根本停不下来。
　　学习把他压榨掉的东西，S大学子要从别处找补回来。
　　以前不拿手机，李戈陵躺床上就犯困，但只要刷手机，听老中医男对他来说就势在必行。
　　王珂珂很想知道，李戈陵到底有多喜欢这个老中医男，一个普通的深夜故事能听那么多遍，手冲光靠脑补，眼睛又看不到对方，不会很快就腻吗。
　　李戈陵又想起了上次的事，他快把脸凑到手机上说话了。
　　“看人又不是非要看脸。”
　　“哎哟喂，你是在说老中医，还是楼外楼啊。”师姐笑了一下。
　　楼昭那双独特的眼睛真的从李戈陵走神的脑海中闪现了。
　　但不是他们上次在酒吧光下看到的彼此。
　　二人到现在根本没认出来真实的容貌，他想起的是更久远的AC。
　　那个被他和王珂珂一起回头怀疑过的开头。
　　同时也被他猜测是导致了楼外楼一直对他颇为照顾的真实理由。
　　李戈陵的思维逻辑其实很缜密，就是他因为一些事情，实在不敢往外乱说，只能找王珂珂讨论。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告诉过别人，那次的作业本让楼外楼已经掉了马。
　　他们当日到处找的男高中生搞不好是楼大神的事，还是李戈陵又主动提了一下，王珂珂才愿意配合的。
　　王珂珂说：
　　“你真看到作业本上有很像楼外楼真名的高中生名字了？”
　　李戈陵：“第一页就写着三个字，楼一俊，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多次了，我还拿他Z市的特签对比过了，字很像。”
　　楼一俊是不是coser男的三次元名字，鬼才知道。
　　“可楼外楼对外维持多年的人设看上去也不像男高啊。”
　　讲完的李戈陵觉得不妥，他又收回这句话。
　　“我是不是不该这样猜测人家的隐私？”
　　王珂珂回答：“他不像男高，不意味着他就不是，你对我们二次元人士的了解可太少了。”
　　当着师弟的面，这个常年混圈子的同人女师姐甚至开始举例某某圈的文手初三太太，以及微博上那些动辄十来万粉的高中生画手老师。
　　王珂珂想了想，帮整个事情补充设定：“大家都知道楼外楼经常从漫展上消失的很快，万一人家每次包里真的塞满了功课，着急回去上高考补习班呢？”
　　李戈陵汗流浃背了：“姐，你别说了，我害怕。”
　　“哈哈哈，你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王珂珂就是想吓吓他，她还故意刺激一下没恋爱经验的师弟：“咱们来一个假设，如果楼外楼的另一个身份是B市某重点高中的楼一俊同学，你会喜欢人家小孩哥吗？他上次对你也挺照顾的？只要继续参加漫展，你们之间难道没有一丝丝可能性？”
　　李戈陵的脸色白了一下，他没给王珂珂表演晕过去，也快破大防了，如果楼昭是真的小孩哥，他可能得假惺惺说一句不可以了。
　　首先他多大啊，一个研究生天天倒过来梦高中生也太超过了，他做人还要点脸呢。
　　虽说他们目前想来想去，都还是觉得楼外楼是年下的几率小的要命，毕竟以楼昭的做人方式看，说他是这个楼同学的爹都有人信。
　　可楼一俊这个名字到底是属于谁的啊？
　　李戈陵真的永远猜不透楼外楼这个人，他严重怀疑人生的表情有点萎了。
　　他师姐狂笑道：“哈哈哈哈哈我要去挂你，原来你不是楼外楼真爱粉，你只是馋高中生coser老师故作成熟的混圈人设罢了。”
　　李戈陵只能选择暂时认输，又暗自祈祷了起来。
　　楼外楼，你马甲后头的真实年龄不会真的比光光裙子底下的大玩意儿还震撼网友全家吧？


第23章 妄想感伤代偿联盟【二更】
　　第二天的李戈陵一起床就开始忙着背单词，上这学期初步安排好的公共课。
　　到五个多钟头的学习过去后，踩着夜色回来关门冲澡的他除了学业上的旱区，另一个地方也开始空虚了。
　　人单身，又压力大，一个人莫名来感觉的时候确实好难顶。
　　比如今晚，李戈陵最想要的不是身体方面的解压，是一场两个有好感的人谈谈近期动漫新番或者是作业难度的陪伴。
　　或许也可以不限定是他们二次元爱好者。
　　他只是时不时想有一个周末可以联络，或者回去住几天的家，也想有旁人给疲惫的自己稍微靠靠肩膀。
　　李戈陵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理想化，男人和女人都可能会感情破裂，现实生活必定夹杂着柴米油盐，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他未来毕了业，走上工作岗位，他也根本找不到一个灵魂伴侣。
　　或许用手机找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三次元有些玩同性的，连灯都不用开就可以一边抚摸对方脸颊，一边随鼻子里的热气扩散到锁骨，然后吸吮彼此舌尖完成一次成年人需求。
　　但他真的超级讨厌约这种行为，如果光是图一时爽，最后被大脑就是空壳子的男草履虫吻和摸，他光是想想都想吐出来，可这个夏天比东京对他这个宅男来说都热。
　　李戈陵又禁不住拍拍脸颊忏悔了起来，按道理他比一般人上学都晚，岁数也并不小了，该迈出初恋这一步了，但他的脸至今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说他俊，更偏向一种尖锐的漂亮，邪气和狂妄，他把盖到鼻尖的发丝撩上去，双手往后一拢，一把半披发被扎成歪马尾。
　　李戈陵想克服那种感觉的手指让热水器的水阀启动，水一开始卡了一下，之后哗啦啦急冲而下，溅射到李戈陵的脚背，他的身体温度一下子升高。
　　镜子里白到发光的后背和长腿被照着，他不太等得及地抬起双手，半撑在墙上的胳膊把衣服扔进了筐子里，一具比脸更勾人心‘脏’的身体开始解压。
　　浴室大面积喷洒的水末过李戈陵欲望很重，眼尾如丝的攻击性脸部。
　　滚烫的热意会带来痛意，却能让他舒服地含舌低哼了一声，他还挺标准的六块腹肌和完全不纤细反而充满过往锻炼痕迹的腿肉抖动起来，又慢悠悠滑向镜子中模糊却丰腴白皙的一团模糊光圈。
　　可还是不够，他决定回床上，翻出电脑找点代餐再说。
　　恰好他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的牙魔故事集就在昨夜出了最后一集。
　　这次的怪物来给饿肚子的小金币开门锁，也化为陪伴者。
　　心里一下子期待起来，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李戈陵横着躺下，继续找代餐，他一头一脸是汗，嘴唇湿淋淋来回舔，气味还很香的年轻身体在盛夏的夜晚等来了耳机里的楼昭。
　　楼昭饰演的怪物在耳机里正拎起主人公的一片红耳朵低声细语着。
　　“你怎么又哭了。”
　　“我的小金币只要看见了我，好像就会哭的很可怜。”
　　“……”
　　楼昭才对李戈陵喘两下气。
　　李戈陵依稀对神秘男人的说话腔调已经来了感觉。
　　他俩像隔空调情，李戈陵在想象楼昭吻他眉心，还有任意摆弄他手脚的手法有多变态，但他还是把一条腿伸在床外边，脚趾不自觉张开表达服从了。
　　“说想要我抱你是难以启齿的吗，我的金币，为什么即便怕黑，也不找你唯一的牙魔出来。”
　　“因为怕你，也想了解你的样子……”
　　怪物故意装出很凉薄地问：【“怕我，怕我这不堪的下等人面目吗？我们不是从未开灯见面过。”】
　　“院长他们都在说，你是没有同情心的大坏人，吃过很多小金币……你会……锯掉……我的牙，我怕鲜血糊嘴的痛楚。”
　　“……”
　　死一般的深夜对峙气氛在相当阴冷的一声讥嘲笑声中迎来儿童恐怖故事的吃人高潮——
　　【“我就是。”】
　　李戈陵喘上节奏，对耳机里的楼昭掉下生理性眼泪了。
　　原来男人生气会比他正常情绪时更性感。
　　他还感觉楼昭如果动真格对人发脾气，说侮辱人的话，会另有一种……风味。
　　与此同时楼昭推翻故作温柔的面具，骨子里往外散发神经质自厌情绪的密集发泄笑声越来越仇恨……
　　“我很难看。”
　　“……”
　　“教会认为我这样的丑鬼从一出生就是错误，这才劝说父母和神父把我拔掉牙齿，钉死在你身下小床的地板之下。”
　　“……”
　　“我数着跳蚤的发丝，对蜡烛等了好久好久，直到你单纯动人寻找妈妈的哭声传来，我以为你会是我在世上最喜欢的一个小金币，所以我才想要保护你漂亮雪白的牙，而不是急着用来装饰我自己，可你还给我了什么——”
　　雷从窗外打过去，轰隆隆，天空上是惊悚惨白的裂痕……
　　爱着怪物的孩子手舞足蹈地坐了起来。
　　他和巨大的怪物一起看到屋外暴雨倾盆，身边窗帘狂舞，牙魔大声说爱他的悲伤像夏夜蔓延的露水，他为这场与人类的失恋而哭泣的声音很空，犹如一个从来可怜而自卑的亡魂，怪物对心爱之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绝决残忍的诗歌——
　　接着二人之间的老旧烛台应声砸落，地上那只走路会发出唰唰声的不死怪物爬行着逼近了瑟瑟发抖的‘小金币’，又把所有不知名的无形触手笼罩在了房间里……
　　它，好像在心痛地哭，用世上最冷酷的样子，控诉地上的小小人类才是最无情的怪物。
　　楼昭录到这里，说话近乎于嘶哑：“现在打开门，外面只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应当抢走你带来的蜡烛和尖刀，可你想借光源帮肥胖贪婪的院长杀死我抢走孤儿院全部的宝藏，小金币，我现在最应当做的，是离开你。”
　　“不！求你请听我解释，别走，牙……牙魔，我愿意永远不知道你的面孔，求你——”
　　楼昭摇了摇头，帮忙掐断那一盏灯里的相爱可能：“我把最珍贵的金币给了你，你竟在扎人的灯下妄图刺伤我的眼睛，你的好奇有罪，我再也不信人类了。”
　　“……”
　　“……我的金币，我会在今后的每一个夜晚，永远抛弃你，独留你思念。”
　　金币和床下鬼魂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李戈陵听到这里真的入戏般打开通红的眼眶，他一下子变得如雷雨声中受惊的白色鸟类，一边抖着翅膀表达自责和后怕，还在分辨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台词内容。
　　为了给部分观众拮据的想象力多留点空间，耳机里其实根本没有除楼昭以外的多余人声……是他自己代入太深，就连耳机中那些锁链失控声，床柱挪移声，一些意义不明的低低喘息都让他幻想着一个阴湿发白，不似人类的黑色獠牙怪物面孔。
　　李戈陵捂住嘴巴‘呃’了一下，他辗转着消化不了身体对楼昭的复杂，最终他只能从仰面平躺变为趴姿，被子上那双伤心到散发失恋感觉的嘴巴渗透出羞耻感的口水。
　　这男人到底正对他发出什么催情的声音啊，他现在也太奇怪了……不会直接泪失禁死掉吧……
　　他们根本没见过，但仿佛这个楼昭每从耳机里打开一次他的泪腺，他就会哭着摇头说一次对不起，我是想要，我在撒谎。
　　迷恋建立在未知上，形成最深度的幻想。
　　浑然不觉什么停下动作的点在哪里，李戈陵像上瘾了这个陌生男性信息素的高戒断反应患者。
　　现在哪怕是一件有类似有男人安全感气味的衬衣盖在他身上都好，亦或者是被正在说话的那片嘴唇贴过的杯子边缘，他都能情迷，意乱，想对方想到不能呼吸，那一页页覆盖在他身躯之上的灰色眼睛到底是谁，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楼昭在冲撞着他的薄弱意志，他早已经被幻想和现实分割成了两个自己。


第24章 疑心暗鬼【三更】
　　一周后，两个人的生活终于又有了一次直接交集。
　　这天的李戈陵先收到了这学期的一部分研究生补贴，当他发现最近通宵写的的论文比其他研一生加起来多拿了几千块钱奖励，他第一反应是还钱给楼昭。
　　现实里的楼外楼也刚好要拍六月的一个漫展企划，他从国外回来了。
　　早上五点他进公司的同时，猫猫马上跑过来告诉他，某个漫展的主办已经等着他了。
　　coser圈老牌大神当然不会忘记工作是几点，他开始相当敬业地切换成工作状态，连午饭都没工夫吃。
　　之后这一整天的楼外楼几乎就是不断面对粉丝，还有和周围工作人员发生一些对话交流，但他没有说过很累。
　　因为从旁人的声音中，消失好几天的楼昭能感觉大家对他的态度变了一下，除了平时的尊敬，也敢开他两句玩笑了。
　　比如每个人现在都喜欢先‘嘿嘿嘿’一下，再对他八卦兮兮地提到了一个名字。
　　“大神，怎么是一个人，萨菲罗斯家的英雄呢。”
　　楼昭抬起头来，夹着笔说：“你们问我的是英雄的第一种读法，还是它的第二种意思？”
　　这个梗一出现，全体哈哈大笑，是你一个人的英雄，那绝对是第二种意思呗。不过您也真会卖cp了啊。
　　就连猫猫好像也变了，她明显被某些CP超话里面的奇怪东西给腌入味了，“哥！你的新周边要不要寄一份给陵陵陵=V=”
　　楼昭也有送谷的打算，他不是想寄，他想亲自去。
　　谁来问，楼昭也不方便泄露，谁让他喜欢少说话，多做事。
　　可这一次，善良的老天爷没给他们两个人帮点忙，他妈又把破事丢了过来。
　　在好几年前，楼家一直有满足小儿子进娱乐圈当爱豆的打算，但又怕未成年的楼一俊耽误掉读书，可事实证明，楼一俊不是读书的料，连作业完不成都要大哥帮忙遮掩。
　　赶上今年，一手遮天的蒋钦看看小儿子快满十八了，她立马着手安排楼一俊涉足了楼家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娱乐圈。
　　星视这家公司，是楼一俊一定要挑的，他一开始肯定不是想过去丢人现眼。
　　他还说什么自己实力最强，准能像Lin一样通杀这批学员，还说在星视随便练习两个月定能出道。
　　蒋太太信了小儿子的迷魂汤，没出两个礼拜，楼昭又被蒋钦叫回来收拾烂摊子。
　　原来他家小少爷刚去已经撑不住星视的训练强度，昨晚连夜溜走出国的他还说一定是经纪公司想打压他。
　　楼一俊的大脑是什么段位，全世界只有父母根本不了解。
　　蒋钦抱怨：“你弟弟走之前告诉我的，他只是想要在训练的时候用一把大红色的吉他，公司的那个叶经纪人马上变了态度，说这吉他属于一个叫李陵的小明星，不能给他用，可一把乐器才值多少钱。”
　　楼昭真不想接话，但他特意留心了一下那把吉他。
　　蒋钦生怕楼昭不答应：“算妈求你一次，你帮我劝劝你弟弟，快哄他回来。”
　　可长子回家后准备去S市，他已经想了好几天。
　　蒋钦看出平时很好说话的大儿子今天不乐意，她张口就是一句无理取闹的话：“楼昭啊，你弟弟受了那么大委屈，他这辈子可就你一个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做大哥做的这么冷血？”
　　“……”
　　“你快告诉我，你能不能帮你弟弟？从小到大，你爷爷总是交代我们要善待你，我和你爸也说过一定会把家里的一切事业全部给你，你弟弟妹妹的人生规化只是实现梦想，你这辈子能拥有这么多东西，还会对父母有怨恨吗？”
　　楼昭一听这话，脑子和钨丝烧断般‘嗡’了一下，差点丧失理智的他忽然不懂他母亲这是何来的怨气？
　　蒋钦这是在仇恨一个从小根本没被父母认真看过一眼的人，恨他可以拥有楼家全部的财产？
　　这对母子可能这辈子从来不太了解对方，怒意涌上来的楼昭很生气的点在于，他也有自己喜欢的爱好，他从没说过要一切。
　　要不是工作伙伴安排好的摄影师叫了一下楼昭，他真要讲了。
　　但他只是挂了蒋钦的电话。
　　一会儿转到棚子，楼昭靠意志力克服怒火，摄影师给他拍起cos的正片，说会发到官博做c位图宣传。
　　知名coser楼外楼面对他的梦想也是平和的，他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好好工作。
　　哪知道他母亲不断开始跑来兴师问罪。
　　这回楼昭非常不耐烦，一秒回到解放前：“我知道了，我们不用再聊，我这种罪人就是冷血。”
　　蒋钦这才收声。
　　大儿子一开始挂断电话前，态度不能说坏，但楼昭这个固执己见的脾气只要真正一板上脸，别说蒋钦了，包括所有人都接不住他面对面的气场，不仅不会过来吭声劝解，还只会怕他。
　　最后大家还是顾忌了一把成年人们最在乎的体面，楼昭回了三次元，又做了一次温和好大哥。
　　只是背地里，楼昭没有让人发现自己那天工作结束后的失态。
　　那夜的他做了什么，蒋钦不会猜到，每个人不会察觉，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在地下室坐下来，并把白天已经捏爆的拳头对身边所有的发泄物品狠狠砸下来。
　　碰！
　　屋内有个不幸遭殃的立式柜子，掉落着他很多年以前的秘密，当下还没消气的怪物坐在废墟里，他扭曲的身心想着个人还没得到的东西，决定先继续保持住他的面具。
　　但如果他脚底下已经变成杂碎的东西是冒犯了他的那些人的头。
　　楼昭这个名字可能已经是造成一级伤害的杀人犯了。
　　……
　　后来恢复正常的楼昭在B市见到了李戈陵的前经纪人叶兴，这个人目前被找来培养楼一俊了。
　　叶兴的外表看起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精英感中年男性，当好大哥楼昭以个人名义找他出来谈二公子的理想时，此人可是一点没敢说楼一俊的不是，他情商相当高地圆起场：
　　“二公子呀，还是小孩子，他条件不错哈哈，我觉得他肯定是没和老师沟通好，我来我来。”
　　楼昭忽然问了一个根本无关楼一俊的问题。
　　“我弟弟和李陵能比吗？”
　　“哦，那两个人还是不用比了，Lin是Lin。”
　　叶兴习惯逢场作戏的口气一下子变得满是亲爹味，楼昭甚至感觉这位国内最强经纪人完全是在往外卖安利，如果李陵在，他也绝不会捧第二个人。
　　“你可能不认识Lin，他虽然脾气差又冲动，却是天生的舞台王者，几年前的他因病退圈，我们这边是万分不舍得的，可惜了他生在一个对他不好的吃人家庭，如果他有您家的这种后盾，您这样的体面人哥哥，又何必吃十几年苦，还是痛苦地掉下去了呢，他应该会站到最高的地方吧。”
　　换句话说，楼一俊想当的人气唱跳爱豆也有门槛，它和考研，玩cos一样，那种能力不行，脑袋空空，眼睛还长在天上的二傻子就是他亲弟弟。
　　现在事情算是暂时摆平，楼一俊不出多久就要回国继续忙出道的事，他俩这种只喜欢cosplay的死宅肯定不会聊这个。
　　“李陵，如果看到消息就回我一下。”
　　楼昭不知道李戈陵正想找他还看病的钱。
　　他就这么随手发的这句话，李戈陵一秒就回复了。
　　“哦，收到，有什么事吗。”
　　楼昭一下子熄了火，他没理由地想起叶兴说的前爱豆，他为什么总是觉得别人口中的李陵和这个回复并不太像一个人。
　　“我明天要去副院长家里。”
　　“哦，收到。”
　　“干嘛总是回我收到？不要这样，你放轻松点。”
　　楼昭最近对谁讲话都容易带上心情上的不妙，为此他没联系过挚友许谈，结果今天晚上的他不想对李戈陵表现得粗鲁了。
　　他俩之间一板一眼的对话气氛一秒停滞。
　　李戈陵也不知道为什么楼昭嘴里的每句话总能让他格外紧张。
　　他纯粹是觉得楼昭用一开始带着躁意的口气说什么指令，他只能点头同意做什么，这就对了。
　　李戈陵：“好像是因为，是你在和我说话。”
　　楼昭一个字一个字把这句话读了十遍，几乎快看出花来了。
　　可他真的感觉心里好多了。
　　就好像，楼昭刚好需要别人的肯定，而李戈陵刚好在。
　　任凭他们两个如何距离遥远。
　　只要两个人是真心，月亮会懂星星。
　　过了很久，楼昭又问：“你最近方便收快递么。”
　　“你又要给我寄东西？”
　　“嗯，先不说是什么了。”
　　那部拳击番最火。
　　楼昭不知道李戈陵玩不玩手办。
　　他人肉带回了两个国外市场不发售的手办模型原厂件，此外特意定了一个世界渲染大赛金奖团队和日本的建模师的A和B版本。
　　这件事如果被小宅男知道，估计S大的宿舍会半夜跑出一个狼人也说不定。
　　李戈陵自己心里也在想，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内心的温柔总是会不小心露出马脚吧。
　　要不是他们没差几岁，楼昭对他根本就是在养孩子的心态。
　　以前二人聊天时，这个人好像特别会照顾他人，有时候也好有人夫感是楼昭给他的唯一印象。
　　可他神奇地发现微信那头的男人说话很像很像他的每晚入睡陪伴者。
　　李戈陵时不时会有种分不清的错觉。
　　像今天就是这样，上次的故事讲到小金币被孤儿院的老师关禁闭，他恍惚间发现楼昭现在的咬字方式很似曾相识。
　　因为楼外楼几乎完全消失在网络，他是有点失去了平常心，忽冷忽热的楼昭此刻一开口，他马上能想到楼外楼。
　　真人和虚拟不一样，李戈陵有点解释不清楚这种乱怀疑别人的心理，他赶紧岔开话题，床上这个最近经常不能自控的年轻身体对楼昭说了一句语音。
　　“那我等你忙完，我和你再说一件我的好事情吧……总之，晚安，嗯，有空再聊……”
　　在这场聊天开始前，李戈陵刚结束睡前的放松小娱乐。
　　他现在身体某个地方舒服多了，又免不了很累。
　　不当爱豆还为了楼外楼守身如玉，他红润的嘴角想到梦里才有的好事情开始身体变沉，他不受控制流下来的水痕还在被舌尖回味。
　　嗯。
　　能被人抱着哄睡这种事，只有等真的睡着了。
　　被冷到缩紧肩窝的青年真任人摆布地睡过去了。
　　说巧不巧的是，李戈陵那一声带点黏连口水音的梦中道别穿过耳机，来到了楼昭的这边。
　　李戈陵大概也不知道一点，对男人来说，青年的嗓子也有一种鼻音松弛到让人想歪的挑逗。
　　他类似工/口漫画中被玩坏了的奇怪声音传入楼昭的听觉系统。
　　楼昭的疤在痒。
　　要不是李戈陵的一句话录的实在短，楼昭可能真要被另一个同性的声音再度勾引变出另一种个性，就这样，他没摘掉耳机的耳朵也多听了几次。
　　十秒钟后，他屋子里的咖啡机预热键响了。
　　楼昭保持着深度思考动作的身体依旧停在原位不动，他左脸的疤很烫，那双看不清楚内里的眼睛和雕塑已经风干了的漆面一样，深沉阴暗到难以读懂。


第25章 転生林檎【一更】
　　他们在夜里的气氛被搞得莫名不对劲后，两个生性不喜社交的重度二次元爱好者也只是说好有空还会聊两句，并未约定一个明确的时间。
　　然后楼昭开始失眠了，但他没有通宵看番打发时间，他是在躺着不动，想声音的事。
　　“晚安……嗯。”
　　“那是……因为，现在说话……的人是你。”
　　他的眼前，恍惚在梦见谁是雨夜花蕊鲜红烂熟的残败山茶。
　　红色的花朵很纯洁，只有在睡梦中会被捅入。
　　一会儿地上湿湿滑滑。
　　气味还很香味扑鼻。
　　手指这时抽拔。
　　往外喷一手的大量甜香味露珠就会代替花去哭。
　　楼昭越去想，这个梦的一切也会越具象化，所有的画面全部是关于山茶花的。
　　而在这孤寂冷冽的夜里，没有一丝睡意的他更是亲眼看到名为道德的东西和心中欲望冲撞到了一起，是它们一起把怪物变得开始随便，也将他脸上维持良好的保守都基本撕碎。
　　他就这么一夜没怎么睡，到了四面光线变得彻底敞亮的清晨后，这个老是联想的大脑残留的还是男人都懂的兴奋。
　　今天还有事，他干脆也起床了，在自己家不穿睡衣的楼昭开始用一些强度拉练来释放掉精力。
　　“呼……”
　　金灿灿的晨光铺满深咖色窗布，白色家装吧台上昨晚没喝掉的咖啡被丢弃了，他在家中这个与大学宿舍风格不同的私人健身房安装着透明的玻璃。
　　他体内根本扩散不出去的情绪也被脸上变深变红的疤痕色素和哗啦啦的水声一并出卖着。
　　好在许谈的电话及时来催楼昭了，他们定好见面的时间，楼昭才变得正常。
　　以前的他总喜欢用一句话带过了心中觉得不愉快的事，现在又认识了总在颠覆他保守内在的李陵，这个男人连心底某些暗自愉快的事都会隐藏起来。
　　一转眼，中午才出门的楼昭来到许谈住的豪庭，朋友家的保姆崔阿姨开了门，二人才打了一个照面，许谈有些古怪地盯了一眼楼昭身上有香水味道的衬衣和他精神奕奕的面貌。
　　早上洗了很多次澡的楼昭当时差点误以为他被发现了早上做的事情，那这对他来说可就太丢人了。
　　许谈只是看看他，根本没想多，但当两人坐下开始玩游戏，基友又拿出了上次的漫展图让他给个解释。
　　“楼外楼啊，你说你，我只不过是随便脱宅了几天，你怎么不告诉我上次去了这个漫展！”
　　楼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cos出图。
　　这不就是Z市的那场？他一年到头偷偷出去跑活动，许谈根本从不多问的，他现在这是脑子被谁踢了。
　　“什么？你还敢装傻，楼外楼我恨你是块木头！”许谈控诉他，“上学时候的我玩那么久的FF7，你怎么会猜不到我也磕到了你和这个coser陵陵陵！”
　　楼昭：“……”
　　原来，又是这个事。
　　但许谈的话说得很离谱。
　　楼昭心里想是不是他最近追番的态度不够积极，触怒了某种次元壁管理者，怎么就连许谈这种一棒子直男都开始玩宅腐不分家了，你们老二次元人士还能不能好了？
　　楼昭必须弄明白朋友到底磕上他和李戈陵哪里了，同人男的磕法一定和同人女不一样。
　　同人男许谈先生说：“哦，其实正是因为你们没有卖腐而是还原了游戏里的感觉啦，SC本来就应该这样，还有就是你们看对方的眼神不算清白。”
　　“……”楼昭开始一脸‘你逗我’了。
　　许谈看不下去了。
　　你看还不承认！
　　楼·萨菲罗斯·盯人狂魔·外楼我都懒得说你！
　　这或许就是当局者迷吧，直男肯定是吃你们这种号称兄弟情的小把戏啦，看看隔壁火影忍者的那俩，村长和他哥们儿，是不是！人多坦荡！
　　为了点醒基友，许谈一个没忍住，他当着正主的面乱磕了起来。
　　‘嘿嘿嘿’的他手握操纵杆打着游戏，抽开功夫拍拍兄弟正在想老婆的身子。
　　“不得不说，楼外楼，你老婆真的很香，我完全能get到这个克劳德为什么能把你那天勾得鬼迷心窍了。”
　　楼昭：“……”
　　“这个金发，他，超，辣。”许谈玩味地拖长调子。
　　“叫谁呢，有病的话快去治。”
　　楼昭要不是今天穿着比较正式，他差点揍朋友一拳，但手里的游戏柄依旧有些握不住。
　　许谈不仅不怕，起哄三连道：“楼外楼你老婆你老婆你老婆，就是那个让你放弃纸片人开始留恋三次元的你老婆呀。”
　　许谈了解他的三次元，楼昭并不想回应网友盖章的称呼，他说：“我并没有老婆，还有你管人家克劳德到底香不香呢？给我立刻马上收收味，别学那些网上的死宅。”
　　许谈：“你不就是死宅，别以为你穿上现充的衣服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楼昭：“别岂疗。”
　　许谈：“嘿，我不。”
　　两个人从三岁开始就是幼儿园里最铁的兄弟了，从他们进门到现在，许谈一开始只是好奇楼昭的微妙变化，此刻的他第一次见楼外楼做人这么遮遮掩掩，略微被震撼住的他认定这人的想法一定是钻死胡同了。
　　两个人在一起说着这事该怎么调理调理呢。
　　刘副院长从厨房门口闪现，又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楼昭，许谈，两个人说什么呢，我的耳朵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楼昭恋爱啦？难怪了，你今天格外注意个人形象。”
　　这位女性长辈的目光写着欣喜，好奇和祝福，一般人会先惊讶有人不介意楼昭的面容，刘副院长却明显在真心期待她这辈子能喝上一次楼昭结婚的喜酒，吃到一口儿子发小的喜糖。
　　她追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不把喜欢的人带来呢，我们吃个饭啊，阿姨正好烧那么多的菜。”
　　楼昭忽然住了嘴，他还陷入茫然，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有变化，他哪来什么喜欢的人。
　　许谈倒是想笑。
　　他和他妈难得想一块去了。
　　许谈还哈哈着想开口说兄弟是有一个对象了，两人光是超话的粉丝都有3W了，沙发底下的腿肚子立马挨了楼昭的一脚。
　　楼昭踢完说：“没有，根本不会有人看得上我。”
　　就算看出楼昭的脸上藏了什么事情，刘副院长马上也不逼他太快说实话了。
　　楼昭是因为他的脸才从小这么敏感，她一个长辈会选择尊重的。
　　亲妈回厨房找住家保姆后，许谈揉着腿骂他：“一说这个克劳德你就急，楼外楼你真双标。”
　　楼昭是双标。
　　本来许谈不提李戈陵还好，一说起来他也满脑子是那个金发很辣的神罗小兵，他们已经离开漫展不少天了，楼昭想起的画面全是细节。
　　比如那个不露脸的男coser那天穿的是露胳膊的贴身背心和黑色露腰牛仔裤。
　　李戈陵的身上还有种吃过苦的痕迹，他的身高勉强能挨着楼昭的肩头，胸肌腹肌竟然一块都不少，从那套皮带旁边露出的雪白肌肉像小豹子，也非常有少年感。
　　而且楼昭认为他和整个cos圈都有点格格不入了。
　　在目前国内有知名度的Coser里面，存在着不少面孔漂亮到能玩转萝莉御姐的男coser，但那都是妹子们喜欢的，死宅们对着这种类型的coser很多都是嘴上说可以，心里叫救命。
　　因为男人们本质上藏着一些更慕强，变态的XP。
　　他们享受纯男性之间的崇拜和热血，还热衷于靠所谓武力征服一些高人气的动漫男角色。
　　有些海外男画师的本子总爱推少年漫男主，也是这个原因。
　　推倒他，而不是‘她’，让世上骨头最硬的帅气身体只为你羞耻到哭，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爽飞？
　　楼昭的爱好没那么过，但很不幸的是，他也是口味很杂的资深老宅男。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克劳德在男性眼中的香是哪里？
　　再说李戈陵利落张扬地扛着大剑，穿性感制服的身材不硬控他的视觉长达整整一场漫展，他根本不会主动找了丁晴，留在Z市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走。
　　但他的想法被兄弟明着说出来，邪火重新烧了起来的男人根本不想说事情了。
　　一次漫展的普通cos行为，注定要让楼昭换来兄弟面前的一生闷着。
　　大伙磕这个，本来也没得到他的批准，现在某位克劳德很‘香’这种事情居然已经被全世界发现了……他该不该做点什么？
　　楼外楼刚这么想了想，搅乱他的许谈打赢了这一局，楼昭用手柄控制的像素小人吐血宣布了‘game over’。
　　最要命的是，楼外楼把平生最擅长的角色玩到倒地不起，眼睛只顾着看裤子褶皱边已经平复的深夜情绪。
　　等他再锁定电视屏幕，心情也很难掩饰身体没打出来的不爽快。
　　“哈哈哈哈，YES，我又赢了，楼外楼你的‘思妻’状态真的不对，我不和你玩了，纯掉分，走吧走吧。”许谈开着玩笑先拉楼昭吃饭了。
　　s市。
　　昨晚睡着过去的李戈陵并不知道，他的声音曾给楼昭制造了一点改变他口味的深夜小彩蛋。
　　一晚上过去了。
　　醒来的李戈陵也不知道楼昭心情起落这么大是因为最近去了他的前公司。
　　为的是蒋钦的爱子之心和他那把遭人惦记的吉他。
　　赶上大清早，李戈陵在刷楼外楼相关微博时，又看到了一组新的cosplay场图。
　　图上的楼昭和他是Z市那场萨菲罗斯和克劳德的装扮。
　　他们当时一起正配合拍摄。
　　男人的银发倾斜了一下，然后他的左边耳朵和后脖颈区域被摄影师捕捉到了。
　　借助这个机位，李戈陵第一次注意到楼外楼连结耳朵的颈部皮肤颜色有点奇怪。
　　他今天本想快速浏览过去的眼神变得超诧异，微微凑到手机前面的目光很难不好奇起了男人的最大秘密。
　　楼外楼的脸后面是什么东西……这是意外受伤的疤？
　　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这事？
　　还是他看错了？
　　照片被他发给了列表里的飞鸟。
　　“鸟哥，你看看这张成片是不是有问题？”
　　他鸟哥一点不让人失望。
　　“有问题。”
　　冲他连点头两下的李戈陵说：“我就说我没看错，你懂PS吗，我想找出其他几张……”
　　飞鸟，“陵，原来你已经不满足合作关系，还想偷偷学PS给你俩发糖了。”
　　李戈陵：“……啊？”
　　飞鸟一指他说：“你难道不是正准备P你和大神的CP错位？”
　　李戈陵快直接吐血给飞鸟看了。
　　才不是！
　　他！没！有！
　　是他怀疑楼昭最近意外受过伤。
　　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楼外楼目前的恢复情况到底好不好。
　　可他即便解释了。
　　飞鸟还是说那个耳后的颜色那么像恐怖片，它怎么可能长在正常人的脸上，应该是光线问题吧。
　　加上萌哭万千同人女的他们在网上的关系已经变得不同往日。
　　飞鸟又磕了一下他们。
　　“陵，说起来你都没发现图上的他藏起了什么疤，难不成你那天全程羞到没敢对大神睁一下眼？”
　　不说还好，一说就真的难受死了，李戈陵和楼昭见过这么多次，他是真的从来没敢仔细凑近看过对方，不然也不会存别人的CP图。
　　晚上才回来的楼昭在许谈家过了一天。
　　“你说，你干嘛这么抗拒结婚。”基友出来送他，还对母亲刚刚关心过的那件事不死心。
　　大家的岁数不小了，找一个合适的人过上柴米油盐，三时三餐的小日子，不止是给父母一个交代，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和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有那么恐怖么，楼昭现在完全就是一棍子打死这两个字。
　　楼昭：“你们是不是都爱劝人入火坑？”
　　“行行行，你厉害，哪天后悔了找我做伴郎，看我不嘲笑死你。”
　　许谈和楼昭说话从来就是这样。
　　楼昭自然不会把情感问题放嘴上继续玩梗，他这种循规蹈矩的人对于婚姻大事反而是真的正经，许谈受不了这位大公子的满口不在乎，哪知道楼昭又和他关怀起李戈陵：“对了，副院长最近和李陵聊过腿的事吗？”
　　“哦，这段日子恢复得还可以，你找的大夫是这么和我妈说的，你们不是上次在s市见到了吗？”
　　“……”楼昭沉默了。
　　恰好放在旁边的手机屏保亮了亮，楼昭从来没对许谈说清楚最近的很多事，其中原因就是这张被他偷拍下来的李陵和S市茶花园。
　　楼昭也是在这次从Z市回来后，才有心情重复想起一个个围绕他生活的小巧合。
　　陵陵陵和李陵都在这个南方城市读书，学校的快递点甚至是同一个，之前他完全没在意过这点。
　　可他就算心存过种种怀疑，也不好亲自证实李戈陵是谁。
　　因为他才是不能先被李戈陵发现这张怪脸的人。


第26章 像神一样呐【二更】
　　当天的七八点钟，他们找到一个时间一块上线了，李戈陵当时正在思考刘副院长丢给他的一个奇怪任务。
　　就在刚刚，许谈妈妈在微信上问他：“陵陵，听我儿子说，他的朋友帮我去看你了？”
　　楼昭没对人家说清楚实话，李戈陵也没说破，他误以为男人是忙得忘了。
　　“嗯，他和我去喝茶了，我们见过了，您放心。”
　　“那就好。”
　　许谈妈妈今天总有点担心楼昭回家后的心情不好，坐在家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希望你不要因为第一次看到他的脸就害怕他，小时候的他很在意这点，我相信你们能聊得来，你是一个特别可爱勇敢热情的人，应该能帮他走出困境。”
　　脸？
　　李戈陵对着微信上的内容，有点不知道做何反应，但他意识到楼昭在别人眼中的形象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样子。
　　可他能害怕楼昭脸上的什么东西？
　　事情还没彻底暴露，他们之间的种种巧合已经像积木一样充分凑到一块，只有一些没解到最后一步的线索还至今遮蔽着两人的双眼。
　　副院长和蔼可亲地好奇起他们的首次见面：
　　“他很成熟稳重吧，就是有点距离感，你们一定聊了不少共同爱好，以后还约好经常一起出去玩了？”
　　“……”
　　“有没有机会带我一个？阿姨也想去。”
　　他们所谓的共同爱好，当然就是戴着各种假毛，玩cosplay。
　　李戈陵的朋友圈至今屏蔽着楼昭。
　　他听不懂许谈妈妈的意思。
　　他甚至怀疑副院长是不是想说楼昭和他一样倒霉，两个人性格才会差不多。
　　楼昭怎么可能需要他多帮忙？
　　明明楼昭总是在保护他。
　　是他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目前做哪种工作。
　　但楼昭是帮了他好多，他们哪怕不熟，李戈陵还是愿意撬开一次嘴巴的。
　　如果是开车回家的，楼昭应该早就回来了。
　　李戈陵决定先说自己得奖的事，再侧面关心一下楼昭。
　　“你在吗？”
　　楼昭的背景摆在那里，李戈陵一直特别注意礼貌。
　　只有对他打字的时候，李戈陵会好好用现充的标点符号，删除他们二次元的表情包。
　　“你今天有空了吗？嗯，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告诉你一声，我有一篇论文很荣幸地获得了院里的创新奖，明天我就把上次的钱汇到你银行卡里。”
　　他发完又开始等人。
　　两个地方的夜间气温应该都进入骄阳似火的盛夏了。
　　年轻人不会那么早睡，他们肯定在各自的城市中开着电脑和空调。
　　然后应该就是刷刷他们的兴趣爱好。
　　比如李戈陵微博小号上的最新推送全部是最近全国的各大漫展宣传。
　　李戈陵想去其中的三场，还想找点委托，再接点汉服的拍摄。
　　毕竟马上就是暑假了，今年的他又没有办法回家，他完全有时间能多跑几个漫展，赚一个假期的cos外快来补贴读研究生的开销。
　　等他靠cosplay这个新领域把楼昭的钱还完，他要买点英文书，再去B市看望刘副院长。
　　这时微信又响了。
　　“恭喜。”
　　楼昭刚刚在录音，这会儿的他正在修改音轨。
　　“我才看到你的好消息，但你最好先保证生活费够用。”
　　楼昭这次发布的新作品主人公是歌剧院魅影。
　　他为了配合好主人公的性格，嗓子又变了一种口气，比平时更低沉，有种动人心魄的优雅魅惑。
　　李戈陵摸摸耳朵，红了一下脸。
　　“谢谢，生活费最近是不成问题了，对了，你在干什么？声音好像很累，刚从公司回家吗？在披阅明天的会议章程？和秘书开远程会议？我今天也刚开完组会。”
　　楼昭面无表情地看一眼电脑，他第一次感觉到全职coser和研究生之间的代沟。
　　半夜还开钉钉会议是什么动漫里才会出现的魔鬼上司设定？
　　楼大神就算退了圈，不玩cos，他也是个死宅男。
　　大概过了一会儿，挤出时间的楼昭才找回合适的对话心态：“我在做一点私人爱好，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
　　“没有就赶紧休息吧，你的腿伤需要好好养，如果经常熬夜，受过伤的骨骼在夜间会反复疼痛。”
　　仅一秒，对话变回楼昭在爱他。
　　他们毕竟没深入了解过彼此的三次元。
　　李戈陵一上来就想要楼昭对他坦白还是不简单的。
　　只是他能感觉到楼昭不是不想理他，否则楼昭不会忍着嗓子不舒服，还和他说那么多话。
　　楼昭是在咳嗽了。
　　皱眉喝了口水，他想等等李戈陵回答晚安，再下线睡觉。
　　自从今晚回到这个呆久了会觉得人生无趣的大房子，楼昭总是很想找个人聊聊，他才会录制歌剧院魅影。
　　他想找人聊什么呢？
　　可能是今天最刺激他的那个字，爱吧。
　　楼昭不懂什么才算是喜欢人的感觉。
　　魅影在他的故事里也不被人爱。
　　楼昭决定问一问李陵懂不懂，可对面的高人气偶像怎么会有经验。
　　楼昭只能谈起另一个话题。
　　“你父母希望你几岁能和人结婚？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戈陵一愣，他吓一跳的脸红得快滴血了：“我？我不急，你是不是被家里人催了？”
　　“嗯。”楼昭回。
　　李戈陵不冷静了。
　　“哦。”
　　现实里的他们开始一块焦虑这个问题了。
　　恰好他们的微博首页随着时间一到自动刷新了一下。
　　身在同一个cos圈，他们最近的互关基本一致。
　　于是两个人凑巧看到了别人今天正在考古一个视频。
　　《非粉安利向——点击就看cos圈第一覆面系男神楼外楼如何10S无痛漫展当爹》
　　李戈陵：“……”
　　楼昭：“……”
　　啥玩意儿？
　　他们一起往下看。
　　这个热搜正在讨论楼外楼当初因为这个视频的大范围传播而意外走红的段子。
　　李戈陵是骨灰粉，要说这个视频对他来说可太眼熟了。
　　几年前的李戈陵刚离开星视，他也是整天不想主动接触外界的人和事。
　　直到那次他刷到楼外楼出cos的粉丝直拍视频。
　　视频里有一个年轻妈妈。
　　那天的她专门想带着女儿找最初人气一般的新人楼外楼求一个签名。
　　在妈妈旁边，穿着可爱的小姑娘好像是第一次看见cosplay现场。
　　只见扎两个小辫子的她先好奇地抬头看着男coser。
　　没一会儿，小女孩想到什么，变得红通通的眼睛掉下了眼泪，她还满脸伤心地跑过来问：
　　“那个，你……的脸是不是很痛，你不要哭。”
　　“……”楼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她。
　　她又跑过来，不停追着楼昭，用同情弱者的口气说。
　　“你蹲下来……朵朵给你的疤呼呼一下，你……不要哭。”
　　漫展一般不允许乱摸coser，小女孩的妈妈一下子惊了，她拉回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朵朵，这是假的，你哭什么，你是不是害怕，妈妈知道这很吓人，我们走吧走吧。”
　　视频外的眼睛们都能看到楼外楼那天化了很逼真的血红色毁容特效妆。
　　朵朵妈妈真以为女儿在怕楼昭。
　　可小姑娘靠在红发男人的左胳膊上，低着头哭得更肝肠寸断了。
　　“妈妈，不是的……朵朵不是怕他……是觉得武神很可怜……他一定吃过很多苦……总是怕没有人喜欢他……”
　　“……”
　　“他什么坏事也没做，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他又不会伤害大家，他的心里才是最害怕被伤害的啊。”
　　楼昭在视频里出现的身体顿了顿。
　　当他亲耳听到人家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男人从不亲近粉丝的身子更是直接越过栏杆，用双手低头抱了一下小粉丝。
　　后来，男coser又跪了下来，把他的脸送给小姑娘，由着孩子的小手主动保护自己。
　　哇——大总攻还有这一面？
　　好苏啊啊啊！
　　评论区的好多新粉老粉都在尖叫不止。
　　每个人都夸楼外楼的临场反应很苏。
　　听说后来的他帮着那个妈妈抱了很久的女儿，让人家妈妈第一次可以冲出去放肆抢本子了。
　　她女儿被男coser放在了肩膀上。
　　楼外楼亲自带着漂亮的小公主找coser们去集邮，一大一小玩得可开心了。
　　现在刚好又看到这个考古向视频，李戈陵也跟着重温了一遍。
　　从如今转发量还超高的画面看过去，楼昭cos的角色身上有着超出常人的恐怖元素。
　　他全身被外神诅咒，两个面颊覆盖着深红色腐烂胎记。
　　几年前的李戈陵一开始也没立刻吃这种类型的安利，但当他查完这个角色叫什么，他才得知楼昭cos的人叫男武神。
　　因为是父母乱/伦所生的，红发男武神本该充满神性的身体从一出生就迎来一双溶解的眼球和耳聋的命运，后来被众人抛弃的他又被各类邪神当做共体，永世蚕食掉了皮肤，每次出现都会迎来杀戮。
　　这个设定让楼昭出的cos看起来绝对是历代级覆面系游戏人物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恐怖男性NPC了。
　　可那次漫展上的楼昭能大红出圈，理由不是他的作品给人带来惊悚，是他真正还原了男武神丑陋之下的本性善良。
　　对，李戈陵认识楼外楼不是靠覆面系文化，是那一次完全对准男coser本人眼神的他拍视角，使他因缘际会地发掘了二次元世界唯一的取向。
　　红发，盲眼，耳聋，被亲人和世人背叛，再加上往外裸/露恶心血肉，丑陋畸形的男武神本应该吓到那个小女孩。
　　可这位怀抱孩童走在漫展上的神大人竟不是一个不懂得爱人的无情怪物。
　　他是一个心里如此温柔，犹如圣光坠落的造物神。
　　他能被小孩子主动提出保护的里人格，像游戏里的神一样，是那么伟大，强壮，充满男性人格上的绝对魅力，让凡人不敢爱，又完全在爱他。
　　这段视频后来也被称为这座楼蝉联cos圈想嫁排行榜第一的一大安利。
　　李戈陵当时已经再也忘不掉楼外楼三个字。
　　现在的他半夜三更对着视频想起旧事，酸胀的心脏又跳了两下，满脑子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很想知道这个神一样的身体在现实中是个怎样的人。
　　“你怎么了。”
　　楼昭情绪不高的声音传入李戈陵的耳膜。
　　李戈陵的心又鬼使神差地跳了两下。
　　当别人说着考古视频里的楼昭特别帅，只有他觉得眼睛睁不开，还很痛。
　　他和那个小女孩心里想的东西大概是一样。
　　关于爱上的第一眼。
　　是他想为那个人哭。


第27章 权御天下
　　一夜的时间好短，S市的天亮了，网上又闹起来了。
　　Z市的漫展结束后，粉丝圈子里一直存在一种说法，有人说林中鱼本来才是‘克劳德’的A方案，可身为主办方的丁晴从来没有承认过。
　　昨天晚上，楼外楼的名字一上热搜，有人看着人家能得到热度，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了，他动用了几个粉丝，在cosplay圈的八卦超话里一大早发扒皮长条。
　　那会儿，李戈陵刚好才起床。
　　昨夜的楼昭最后也没说出晚安，但当李戈陵带着一丝心悸，从关于那人的梦中醒来，他看到了掐架的现场直播。
　　“玩转阴阳合同……cos圈之耻究竟是谁？”
　　李戈陵禁不住‘嘶’了一下，咬着大拇指的他小声地毒舌道：“这局我投匿名票，你鱼呗。”
　　他主动私信丁晴：“姐，我要不要发微博帮你？我很会骂人的。”
　　这事是没有撒谎的余地。
　　李陵以前的一个大众黑点，就是嘴超级坏，他还能不爆脏话，把惹他的人说哭。
　　丁姐马上爽快拒绝：“陵陵，不用了，我有办法治他，你在接下来的这个月里不要回答任何黑评，一切和我们cos圈有关的打脸剧情都会很精彩，你先好好考试。”
　　李戈陵觉得丁姐的口气挺神秘的。
　　他明后有课，只能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继续发酵了起来。
　　一开始，网上的主要讨论中心就是林中鱼为什么没有cos那个克劳德的真相。
　　先得意了一把的人一定还是粉丝百万的林中鱼。
　　这么多年来，林中鱼在cos圈吸引的外部粉丝是很多，他的圈中人缘早烂透了，很多人心里看不惯他‘锁角色’，‘拉踩’，‘高P’。
　　丁晴和他因为商单价格而闹得临时毁约的事现在还被成功地颠倒了黑白。
　　这太气人了。
　　此刻那个内容可笑的长条上正列着所有迫害过林中鱼的三大罪人，第一罪人肯定是主办方。
　　原博主先怒骂丁晴和Z市漫展全体合伙欺负林中鱼，还拿出一张模糊的合同复印件，说林中鱼绝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第二罪人是楼外楼。
　　他不停背锅的理由也不用多说。
　　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三个被讨论的‘罪人’。
　　赫然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
　　网上最近不是经常夸这次漫展没有找林中鱼也办的很成功么。
　　林中鱼的粉丝们觉得那帮喜欢夸李戈陵的路人，还有那些磕到他和楼外楼的人，全是人家漫展主办买来的。
　　吃了洗脑包的私信们爬过来骚扰了李戈陵的微博。
　　——“卖腐！可耻！这么会卖，怎么不天天卖！”
　　——“祝你和楼外楼锁死！钥匙我帮你丢了！”
　　——“你们有种下次再找个漫展接着公开卖CP，楼外楼和你一定能长长久久！这就是你和他的宿命了！”
　　“……”
　　李戈陵一看真是醉了。
　　林中鱼和丁姐他们因为隐藏商单价位问题而撕了一场。
　　这帮人跑来骂他和楼外楼卖腐干嘛？
　　偏偏还要说什么……哎哟，祝你们俩真变成基佬，楼外楼和陵陵陵一定要绑在一起卖一辈子！
　　李戈陵开始还真有点生气，想还嘴两句。
　　但后来想一想，他觉得这不对啊，你们……不是也在磕？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好了，不停回味这些评价的大脑不说活活爽死，他也快“泪目”“哽咽”“被羞辱”到说不出话了。
　　可他不能气人家啊。
　　这个戏很多的前爱豆只能在S大的宿舍里表演了起来，PS：其实就是在手握‘奖杯’——他的40码男士拖鞋，然后对着他家楼外楼送的吧唧说话。
　　“呜呜，呜呜……”
　　“谢谢……实在太谢谢了，好心的鱼粉们，要说CP还是你们会磕，我和楼外楼扯证那天，一定给您家鱼大也点香磕头。”
　　“可是，关于你们也偷偷磕我们的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一句话……”
　　三秒后，娇糅做作的哭声停止了，抽搭两下的李戈陵开始痛苦地倒床上笑，他整个人还欢乐到踢飞了一个动漫等身枕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我的黑粉也磕我们，还亲自认定我们好真！谢谢你，二次元！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一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戈陵‘哭’着感恩完了全网的鱼粉，再回头看微博的吵架，心情简直是好的不行。
　　玩笑当然是归玩笑啦。
　　Z市的破事根本解决问题是判定那张合同的真假。
　　陵陵陵这种小新人也就处在边缘战场围观一下，但人家丁姐的微博都说她一定会找林中鱼到线下打官司的。
　　而且他的上一个职业是恶名昭著的黑红超人气爱豆，李戈陵对这次的无妄之灾连“退退退”都不想说，他直接把微博私信里看到的东西给默默消化忙考试去了。
　　当他考试考到一半，某天，他在Z市那次见过的coser光光递来一个新企划。
　　光光对他说：“陵陵陵，看你的空间，你是不是还接cos啊？我的最新作品是在下次H市漫展上cos一个被消防员解救的独居女大，我还缺一个男搭档。”
　　漫展上还有这个项目？这次看在钱的份上，他得好好问问了，这是哪部番的消防员和哪个类型的女大呢？
　　“你笨死了呀，那当然是……”
　　勾人耳热的笑声来自于对面这位男coser，趁李戈陵被挑起好奇心，他捂嘴泄密了起来：
　　“WWW，是一个超级超级可爱的里/番呀，我呢，就是女主角——那个‘女’大~人家就是喜欢H一点的作品，陵陵陵，你愿不愿意做帅气叛逆的处男小消防员来解救人家嘛。”
　　李戈陵：“……”
　　小宅男明晃晃是吓萎了。
　　光光这个坏人根本是什么问题都清楚，他还故意装作不明白地问：“咿，陵，你怎么不说话了，大夏天的明明这么热，你好像还在害怕发抖？”
　　“……”
　　“你再不吭声，我就要生起气了。”
　　“……”
　　“喂喂，别不说话。”
　　“……”
　　光光忍无可忍，念出咒语。
　　“楼外楼！”
　　“啊！”
　　早已羞耻到想掉眼泪的李戈陵立刻绷不住了。
　　他天性桀骜到宛如带刺玫瑰的脸不敢还嘴，只会脸通红一片。
　　巧的是那天他们开的是视频，光光能看到一个家伙没有装，他真的在怕，头也埋在桌上对自己说，
　　“不要…………这活儿给的再多我也不可以。”
　　光光哼哼两声。
　　李戈陵把脸藏了起来，他这双当明星时经常凶巴巴的眼睛泪点本来就浅，一会儿鼻子也真红了。
　　“求你了，除了这个……我……呜呜……”
　　“呜呜呜……我……我做不到。”
　　“呜。”
　　额。
　　哭了啊？
　　李戈陵每次出的cos都又狠又拽的样子，原来本人该死的可爱，也该死的好软。
　　光光更没想到，一个成年人居然真被‘里/番’两个字给吓了。
　　这样还能跟楼外楼合作，他真让人佩服。
　　可李戈陵也很佩服他啊。
　　……光哥，您次次玩这么大，看来是真不怕那帮死宅一怒之下对您也勃一下啊？
　　他可是怕死了QAQ。
　　……
　　后来，光光被弄回了一点良知。
　　他这个整活向委托没有找李戈陵，但他把李戈陵很爱哭的事传播到了coser们所在的大群里。
　　一传十。
　　十传百。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大家又一起帮忙传到了圈外和楼外楼的耳朵里。
　　Cos圈的又一烫人物已然出现，现在Z市那次的场图都喜欢给他俩带两个tag梗。
　　#陵陵陵腰软腿白爱哭好好推一个床哭受怜爱了#
　　#楼外楼你在家背着我们原来顿顿吃的这么好啊#
　　……
　　此后，S大迎来了考试复习周。
　　李戈陵白天是书的奴隶。
　　晚上是梦的奴隶。
　　——不要……
　　这位大小姐……请自重一点，这完全不是我那个在XP上的‘女’同学！
　　——你不要……过来！
　　我是一个六块腹肌的……处男……消防员！
　　啊啊啊。
　　放开我，我喜欢的是我的尼桑楼外楼，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咚咚——”
　　舍友的一连串敲墙壁声救了他。
　　“陵啊！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听说咱们学校的底下有阿飘，要不咱们去请个黄符贴在门口吧。”隔壁张晓达都发觉他不对劲了。
　　李戈陵：“……”
　　光光早说过他找了别人。
　　但李戈陵知道自己被处男消防员给下了降头，他不止做梦会被吓醒。
　　他根本就是不敢一个人睡了。
　　李戈陵觉得很没脸活下去。
　　如果不是他问王珂珂找了点代餐，给梦里又加了一个BL向的新人物——那就是一定会在处男消防员哭之前从天而降的‘尼桑’楼外楼老师，他都不敢闭眼了……
　　从这里开始，新的梦走起了他想要的剧情线。
　　他的主角从此变成了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每晚站在玄关处，那双抖S的大手还会扯开青年的桔黄色制服裤子，泪失禁的小消防员每次只能像一只烧红的螃蟹一样平躺发抖……
　　“哭什么。”
　　“放松一些，水车会进不来，可你的水管是不是坏掉了，它今天在我手上喷几次了。”
　　“看看这一地再也拖不干净的水。”
　　还有男人最后一定会捏高他下巴，低低说出的一句恭喜。
　　“恭喜你，处男毕业了。”
　　梦很快结束了。
　　但他睁眼的时候，总觉得人活着更难堪起来。
　　热泪盈眶的人擦了擦嘴角的泪：“……”
　　还得是你。
　　舒服了。
　　热热的，很安心。
　　……
　　经过了这一次，可怕的二次元和可怕的光光再度伤害到了一个纯纯死宅只是梦一下楼外楼的清纯傻白小少男。
　　因为光光给他在外边立了一个奇怪的人设，不少BL企划都找了他这个小coser，可他也没接受过那些刺激的邀请。
　　“陵酱，这里是V市一场日番同人ONLY，这次动画企划的CP是黑/道大哥和爱哭鼻子的金毛小弟受，你愿意出这个金毛的cos吗？
　　“是陵老师吗？我是D市‘十年换你天真无邪’主办，十月份的长白山你有空来吗？对的，我家CP现在需要您！”
　　“陵……上次的《间之楔》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李戈陵都说不接BL了，他最后选了到H市去，但是不是出cos，是有个唱见串场的小演出。
　　他准备的曲目是以前很少有真人声演唱的《权御天下》，这可把他们社的人给活生生可惜死了，如果真能趁着热度多跑，林中鱼都得给准备好这位最强新人让位了。
　　李戈陵才不这么想。
　　反，反正，那种让他和男人卖腐的委托，鬼来抓他了，他都不会敢接一次的，万一楼外楼误会他谁都可以怎么办。
　　明天就是最后两天的考试了，又一次十动然拒的李戈陵用力地关上电脑，还对最喜欢的cosplay第一次有了等不到夏季尽头来临的空虚。
　　这段日子，楼外楼在干什么呢？
　　这一年还没有过去多久时间。
　　但距离他们第一次遇见的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宁静的天空照着一张自带少年感的微红面颊，风在动，窗会响，整个世界都了解他在想自己喜欢的人，每天都很想很想，那个人会听到他的告白吗。


第28章 群青【一更】
　　楼昭此刻正在b市。
　　网上在掐他，还有丁晴和林中鱼的战火在整个cos圈正越演越烈，这两件事有无数圈内人已经跑来告诉他了。
　　楼昭要忙工作，他一律让猫猫传达真实态度。
　　只有光光跑到群里，说李戈陵被他作弄哭的时候，楼昭多看了一下，他还跑去窥屏李戈陵的微博。
　　以前的李戈陵只要发微博总会自带一股神秘的东方力量。
　　基本内容也总是这样：
　　“【哭】【哭】【哭】，虽然累得像条狗，买的一堆制品还没整理出来，但是依旧要翻出@楼外楼神，@飞鸟哥，@皮皮爸等等等给我的签绘……太伟大了……太神迹了……”
　　他这种画风一看就是十年来混迹二次元，没一点现充气息的沙雕小宅男。
　　最近他和楼昭出圈了。
　　评论区经常会帮二人磕一把。
　　“你小汁，偷偷把自己老公放第一位，还当家人们不明白呢。”
　　“陵陵陵你哭一个看看，我们就去给白宫写建议，让你和楼外楼在国内合法结婚。”
　　“喂喂喂，楼外楼老师吗？你在这里掉了一个可爱老婆，快来捡走哦。”
　　“……”
　　楼昭从来不点任何粉丝评论的手指，不知怎么想对着三条磕糖言论直接点一个内赞。
　　但楼昭忽然想起来，是林中鱼的热搜害了李戈陵被骂。
　　心里开始拉扯，他压下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而是改成点赞李戈陵的微博。
　　评论区：“！！！！！”
　　哟！楼外楼你原来在冲浪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
　　你光点赞不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但，算了。
　　看在你们好吃的份上。
　　我们吃吃吃！！！
　　他们的cp粉这是又狂喜上了。
　　可这会儿的网上乱糟糟的，忙三次元考试的李戈陵看起来真的没功夫玩网络，他三次元是不是快受不了网络暴力的事，也就让人无从考证。
　　楼昭问猫猫：“最近有很多人骂他？”
　　猫猫点了点头：“是，我听张姐说陵陵陵收到好多奇怪私信。”
　　楼昭连忙套上马甲找人，不出几分钟，李戈陵收到了来自他猫猫姐的叮嘱。
　　“在吗？我听说有人骂你，别为这种事难过，把你的私信关掉。”
　　楼昭混圈以来，他从没惧怕过网络暴力，就算他的脸是个随时会暴雷的黑点，但他始终觉得一件事的正常舆论不会被几个言论给颠倒。
　　李戈陵也不怕这帮人，他装出不太在意地回复：“哦，猫猫姐，谢谢谢谢……我没事。”
　　楼昭对他强调：“关掉，别看了。”
　　李戈陵忽然有点疑惑。
　　上次他曾经怀疑过这个私信背后的人是谁，他现在看到楼外楼女助理转达过来的强硬问候，心里也有一种五味杂陈。
　　可他不觉得楼外楼会很在乎陵陵陵。
　　楼外楼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他是前大明星李陵，他现在才几个粉丝，也没什么圈内号召力，人家看得上你一个小透明吗。
　　换成是他以前的性格，那个张扬自信的大明星Lin绝对会冲动到上去问你是不是楼外楼，如今的李戈陵趴在桌边上陷入了沉默，嘴巴又想咬大拇指解压了。
　　过了一会儿，他掰掰早就不中用的小腿，想低头看两页书的心也不太好过。
　　可他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回应楼昭的人，等李戈陵缓缓内心的酸涩，他联络了一个人。
　　“喂，Lin？”
　　前经济人叶兴在公司培训今年的新人，本来脸色挺严厉的中年人接到了李戈陵的电话，他脸上慈祥疼爱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亲爹模样。
　　“这一年忙，我总是找不到时间多关心你，你在学校吃饭了吗？老师凶不凶？”
　　李戈陵心里明白叶兴保护了他很多年，却故意装出翻白眼的不懂事样子，翘起的两条腿交叠着放在了桌上。
　　“谁能欺负我？”
　　“那是那是，Lin哥最帅，他这小子只要乖一点肯定最招人喜欢哈哈哈，”叶兴给亲儿子顺毛，“上学归上学，你要好好思考终身大事了，最近身边有没有喜欢你，或者追求你的人呀。”
　　李戈陵当场心虚到不说话，收腿的时候还差点从椅子上红着脸摔出去。
　　叶兴：“哟！你当心点！不会真有对象了吧！”
　　狼狈如李戈陵坐回去，假笑着问道：“谁配得上我？”
　　叶兴说：“有啊，比如你主动喜欢的初音未来，凉宫春日，御坂美琴……对了，你今年研一，还会想存钱养一只精灵宝可梦吗？”
　　十几岁的中二病言论被提起来。
　　李戈陵这个老二次元气炸了，他凶狠地打断说：“我早就不看那些幼稚的动漫了，管家公你烦不烦，那天你找我的事，现在谈妥了吗？我要提出我的交换条件了，你帮我弄掉几个热搜吧。”
　　叶兴说：“是你的黑超话吗？你考研以后还在意别人骂你？”
　　“不是，是一个叫楼外楼的……百万账号的相关词条，反正你去弄掉它们，我就给你带新人，那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富二代不是唱歌不行，跳舞也烂吗？”
　　李戈陵以前小心翼翼披马甲的胆子最近是真的变大了。
　　他用自己这仅剩下的一点娱乐圈人脉帮楼昭在微博那边找起场子。
　　被成天杰骚扰，考研究生缺钱，都没有敢找他的前执行经纪人，现在的星视华人区副董事长。
　　从放荡不羁的Lin哥，到唯爱cosplay的陵陵陵，他已经彻底变了。
　　李戈陵还生怕被熟人发现暗恋谁，心里极其羞耻，这个前爱豆只能装出青春期时的任性妄为说：
　　“我命令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许问我这个账号是谁，他是一个不能被人多黑一句的伟大名字，你跪安吧。”
　　“……”留下这边的叶兴一脸‘喵喵喵我儿子长大不听我话了’。
　　……
　　楼昭根本不知道李戈陵背地里所做的一切。
　　这边的他继续留在b市的公司。
　　最近的楼外楼除了要给蒋钦忙家里的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外拍在做前期准备，但是公司刚刚说还没找到合作者。
　　起初，楼昭第一个想的人选还是李戈陵，可关于另一个人选，他们不可能找百万粉以下的coser，这也是人家甲方公司明晃晃要求的。
　　毕竟要做楼昭的搭档，热度绝不能低于林中鱼。
　　再说也不是谁都叫楼外楼啊，就算林中鱼的粉丝也多，但楼外楼这个圈名才是有神格的，因为他的商业价值不止已经悄悄登顶国内cos圈第一位。
　　也只有他，能带着萨菲罗斯这个限定西方人种的游戏角色在国外也红了一把，让老外都吃他这款。
　　这么说起来，林中鱼的公司找麻烦，也是因为那边获取了一个内部消息。
　　听说就在昨天，美国的圣迭戈国际动漫展主动找了楼昭的公司。
　　那边从推上看到了Z市的cos图。
　　楼昭的气质、声音和身材条件被某美漫公司的跨国企划看中了，要以超百万美元的高价邀请他做嘉宾。
　　如果这张合约能定下来，很可能完成一次本国coser的对外输出。
　　楼昭合作的mcn公司老板王小鹏当即建议自家的当红coser老师在这个节骨眼上别沾某些人。
　　楼昭听完这句话，他只多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无所谓，你能不能别让那个cos克劳德的coser跟着我被骂。”
　　楼外楼以前留给合作伙伴的感觉是疏离和冷漠，他今天的表现不像那么回事，脸上的那双灰色眼睛抛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普通人才有的温情和呵护。
　　“这点你放心。”王老板答应得很快。
　　楼昭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八个度：“我不可能放心，他还在读书，我不想有人找他现实的麻烦。”
　　王总吓一跳：“楼老师，那我现在就去找人弄好热搜，谁动他，我掐他。”
　　楼总攻这才点头。
　　王总很想来一句您真是偷偷藏不住。
　　直男老板心里也一下子磕住了这对男男cp。
　　他们公司的人目前都认识那个克劳德。
　　陵陵陵是不错，就是人气差上一点，不然他们也会优先考虑二人的二搭。
　　楼昭谢了王总，站起来的男人去找了猫猫。
　　三楼的看片会议室，猫猫的面前堆着一个纸盒子，一看见楼昭立刻问他，“哥，这个坏掉的路飞手办不是你放在公司里的，你修好要送人吗？”
　　楼昭：“嗯，s市的朋友。”
　　李陵应该快考试结束了，他们这段日子没用私信联系，楼昭是怕自己打扰别人学习。
　　还有就是他在思考如何能不掉马找到李陵和陵陵陵这两个账号的区别。
　　为此，快递是准备了两份。
　　楼昭如今自己也有时间了，楼昭看看地上打包好的双份包裹，正准备让女助理下单子时，他错眼到了公司这个月参h市漫展的安排。
　　……
　　特邀嘉宾：cn林中鱼
　　特邀著名cv：肥鱼
　　著名舞见：cn红莲老师
　　……
　　其他出席列表名单：灯小白，粉粉，陵陵陵。
　　“陵陵陵还会唱歌啊！”猫猫探头跟着诧异，她很诧异为啥李戈陵这次不出cos了，女助理瞄了一眼楼昭，心里在想，难道，陵陵陵是为了楼昭？
　　楼昭低着头，看一眼黏起来的路飞手办，单手整理一下桌上的商单合同和未出片的cos底片，“这活动是不是也找过我？”
　　猫猫：“……啊，是的……可你半个月前说过没空，我就帮你和主办方说没空去h市……因为家里有事……”
　　楼昭从神向人类转变了一下画风：“我又有空了，你帮我问问他们还要不要评委吧，我记得他们就是要找唱见组的嘉宾。”
　　我，我天呐！！！
　　猫猫这个同人女被萌到灵魂出窍又忘了她的本职工作，她就差没当着她哥的面捶墙捂嘴惨叫，你们这么萌！！！那怎么不多来两次同行卖腐啊！！本工具人命令你们上微博互动一下啊啊啊！


第29章 匹诺曹p【二更】【加五百字】
　　猫猫决定了，她今年要赌一个楼昭脱单。
　　只是临要到二人拿胶带封起两个箱口时，楼昭想往箱子上下意识写本名的手又停住了。
　　他准备借猫猫的身份证过来用。
　　猫猫刚要拿出来，她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说要先接了一个电话：“哥，我表弟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
　　“嗯。”
　　顺丰很快会来收货，楼昭决定等等。
　　刚好蒋钦和快递员同时来了，母亲问楼一俊回国的事，顺丰的人说车子在楼下。
　　楼昭不想耽误寄出快递的时间，他有楼一俊的护照和身份证，直接给其中一个箱子随手写了三个字。
　　——楼一俊，寄。
　　做着这一切时，楼昭的心对那个路飞手办也有种跳动感。
　　他的眼睛里的情绪就像已死之人对着唯一的救赎在死灰复燃。
　　明明难以面对他人目光，又对一个比他还缺爱的人产生了关注感。
　　如果陵陵陵不上线。
　　楼昭也会对全世界选择断网，这是一个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单向秘密。
　　继续扒李陵的混圈马甲，楼昭觉得自己也会失陷，他的真容早晚会吓到对方。
　　一段单纯无害的二次元网络关系也会毁于一旦。
　　可趁自己的第二次退意出现前，他又好想去看一看那里有没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宅男上课会不小心弄掉早上没舍得吃完的油墩子，脸上戴了一副上课才用的黑框眼镜。
　　还有每天涂他的山茶花面霜。
　　……
　　一会儿，母子开始了对话。
　　楼昭前段时间就很忙，这次的他又私自定好了新行程。
　　可楼一俊明天就到家了，他现在说不去接他弟弟，蒋钦直接坐不住了。
　　她今天本来正想找楼昭问问二儿子几点到机场的事，还准备交代大儿子参加一个相亲饭局。
　　楼昭带着箱子下楼，抢先说：“你让楼一俊打滴滴吧。”
　　“那样他会晕车想吐的，那种普通车的空气环境多脏，你弟弟连家里派的司机都不要，每次都让你去接他，你就不能迁就一下他吗。”
　　楼昭表情平静，不喜不怒：“那他的大哥也不会被当成司机，我忘了和您说，我以后都不想相亲，我要去看一个人。”
　　大儿子现在直接关机了。
　　蒋钦搞不懂楼昭会去找谁。
　　他没谈过恋爱。
　　工作也没有。
　　怎么一天天忙得很？
　　他能有什么可忙的？
　　楼昭这种保守的人背地里被什么迷得魂儿都丢了？他大儿子不会是找了什么贪图他们家利益的假灰姑娘吧？
　　“老楼，你知道你儿子刚刚对我什么态度吗！”
　　保姆刘阿姨在家小心地扶着女主人，蒋钦精心保养过的脸只顾着气到打哆嗦，她哭着闹着让楼父接下来好好约束楼昭。
　　她可能从来没有想到大儿子天生是这幅外表，有一天会不珍惜自己给他找的婚姻。
　　“我说什么来着，楼昭根本就是没良心，不然他怎么从小只愿意陪着他爷爷奶奶，也不和我们亲近？他说的没错，我这个当妈的，以后也管不了他了！”
　　屋里价值百万的花瓶应声落地。
　　刘阿姨被女主人的大吵大闹声吓得躲回了厨房。
　　法式花纹的玻璃门一关上，刘阿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镯子，她在这个家快二十年，楼父，蒋钦，楼一俊，小小姐倩倩，他们只把她当佣人。
　　只有大公子会把她当家里人，这漂亮的白玉器物就是楼昭前段时间旅行回来送给她做六十岁生日礼物的。
　　李戈陵上次怀疑过楼昭和楼一俊是不是同一个人。
　　其实，这俩兄弟不止是外貌天差地别，一个英俊到像个小王子，一个有胎记和激素病，内心也差别很大。
　　但作为和他们相处过的人，刘阿姨如果认识李戈陵，她一定会告诉年轻人，真正的王子是大的那个。
　　楼家兄弟除了遗传基因相同，根本没有相似之处，刘阿姨被十岁的大公子帮着倒过垃圾，专门送过伞，礼貌地叫着阿姨，但只要楼一俊放学回家，又带着一群纨绔子弟踢掉名牌鞋走进客厅，整个家只会充斥着重金属音乐的吵闹声和那帮人无理的使唤，叫骂和一地的香烟啤酒。
　　而且楼昭在家里面本来也有个房间的。
　　刘阿姨记得，大公子上高中时，还很喜欢用方形的亚克力盒子收集一些模型小玩具。
　　刘阿姨曾好奇问过：“这个戴草帽的小伙子是谁啊？”
　　“他叫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我觉得他很有冒险精神。”
　　脸上有胎记的阴沉少年楼昭竟然愿意告诉保姆，他对着最爱的手办用软布擦了擦，脸也不敢多凑上去，因为他怕弄脏。
　　这个真爱路飞的少年还紧接着又在后边加了一句：“阿姨，我只是随便玩玩，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我妈妈，我想下周就偷放到许谈家去。”
　　刘阿姨当时就笑了，十来岁的楼昭平时很成熟的，她完全没想到大公子还有这种眼睛看着手办变得闪闪发光的样子。
　　于是她开始每天帮忙锁门，擦柜子，保护那个下周可以去别处的‘路飞’。
　　她也曾以为楼昭可以一直保护海贼王的。
　　直到某一天，刘阿姨只是出去了一下，楼昭也不在家。
　　那会儿的楼一俊破坏了一切……
　　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现在回忆一下，刘阿姨完全有点记忆模糊了，可她依稀能想起来，楼昭和蒋钦也是像今天这么吵架的。
　　少年楼昭：“妈，你根本没听清楚我刚刚在说什么，是他故意把我喜欢的东西都毁了……他昨天看见了，然后问我要，我没给，他才砸了的。”
　　刘阿姨知道，楼昭并不是平白无故怀疑亲弟弟的。
　　楼一俊这个孩子自小有个习惯，凡是哥哥得到一件东西，他马上会奶声奶气找父母索要，而且他从来不要新的，一开口就是要楼昭手里的那个同款。
　　如果拿不到，结果就如同那个手办。
　　蒋钦那一年的回答却让母子间的积怨越来越多。
　　“我听清楚了，可你为什么要凶你弟弟？你多大了还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你弟弟不说了，那个柜子是被他不小心弄开的，东西也是自己掉出来的！你干嘛推他？”
　　“一俊，哎哟，不要哭……妈妈听得心疼死了，我让哥哥和你说对不起……是他太小气了……一个玩具而已……”
　　十来岁的楼昭被人在学校说长得恐怖，他已经活的很难堪了。
　　蒋钦总能用一句最偏心的话羞辱他到极致。
　　楼昭估计也明白他这辈子不可能被父母理解，所以他早早逃离了，可他的家里人现在还在不停言语羞辱他的病。
　　“如果早知道他到现在还记恨小时候的事，我根本不会同意让他三年后接班，是，你说得对，我来给一俊打电话，下个月是他生日了，我们要把自己孩子出道的事弄好……”
　　蒋钦到这里，心情才算平稳，她准备联系星视，既然他们不肯给儿子玩那把吉他，她就去定一把更贵的，价位一定要超过那个叫李陵的。
　　叶兴在电话里笑着回复她：“夫人，行，JUNE喜欢什么，我们就给他什么排场。”
　　JUNE是楼一俊的出道名字。
　　叶兴还告诉蒋钦：“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我会想办法让Lin，也就是李陵来帮一俊提升一下唱歌短板。”
　　蒋钦：“我儿子用得着那种退圈小爱豆再出山教？”
　　叶兴脸上的笑容有点掉下来，整了整嘴角的塌陷，他咬定下这次安排道：“您信我一次吧。”
　　“好吧。”
　　很久之后，楼家十来年后的闹剧算是暂时结束了，保姆被女主人叫出来给地板打扫。
　　蒋钦有很多事要留着给世上除了楼昭以外的人，她要买包，做脸，打麻将，去熟悉的会馆和太太们吹嘘小儿子马上要做大明星了，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她也彻底遗忘了大儿子。
　　……
　　一周后的家宴，楼昭没回来吃饭。
　　家里人本来不知道他到底来不来，但当刘阿姨想给那天的餐桌上摆那幅固定的碗筷，蒋钦骂了她，
　　“把碗收下去，他回来了也不准进来。”
　　刘阿姨看向厅里的两个老人：“老爷子和老太太刚刚还问大公子来着……”
　　蒋钦就是不听，挥挥手让她收掉，好在楼昭如了母亲的意，根本也没来。
　　后来大家坐下正常地吃饭，爷爷和奶奶很奇怪地想，最温和朴素的长孙在这个节骨眼怎么会缺席家里的事呢。
　　老人家们当着小辈的面，第一次吃的饭都少了，他们更担心的是楼昭这个月恐怕都会躲着父母和弟弟，不想回家了。
　　楼一俊和楼昭这对亲兄弟的生日都在下一个月
　　微博上的楼外楼粉丝尚且都没忘记过这点，蒋钦今天竟然选择性说自己不知道大儿子哪天有空和弟弟一起过个生日。
　　楼父和蒋钦最近全在忙着支持二公子C位出道的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只会装不知道。
　　可他们并不明白，世上有另一个包容万象的次元，另一群热烈真挚的粉丝，只要楼昭能以‘他推’的形象出现，当台上的他为二次元迷们举起剑时，所有人就会给这个伟大的神堪比万人空巷的排场和支持。
　　不需要被父母牵绊，神也有人会去爱，去懂，去等着他。
　　毕竟，那地方才是世界上每个没长大的二次元爱好者心里唯一的桃源，是真正的幻想乡。
　　与此同时，h市漫展的官方额外宣了本次嘉宾组的一位新成员。
　　皮皮告诉了李戈陵。
　　他点点头说：“楼哥是第三组，你也是第三组，他这是给你现场打call了。”
　　碰一下。
　　皮皮以为视频里这声音是地震了。
　　三次元的他离这个沙雕目前读书的城市最近，赶忙看手机灾害预报。
　　“没有啊。”皮爸无语，发来了一个=_=。
　　“你又能看见楼哥了，也不用开心成这样吧？我会误会你们真的有情况哦。”
　　颤抖的手扒拉着桌子爬了起来。
　　李戈陵自从听到h市的唱见组加了楼外楼做嘉宾。
　　这个陵的脑子已经快烧迷糊了。
　　他现在的大脑就是一个盖子被热气喷到天花板的尖叫开水壶。
　　李戈陵瞪着宿舍的屋顶，死捂住头，过了几秒，他改捂住嘴，又是十几秒钟，他啊啊喘不上来气了，他抱着衣服领口浑身都是发烧一样的滚烫，他还听到了雷声大雨点也大的心跳声。
　　可让他爽歪歪的事还在后头呢。
　　楼昭的快递。
　　还是两个特别重的快递一起到了，而且里面那一大团从谷子身上发出的金光不亚于阿拉丁神灯。
　　李戈陵：“……”
　　谁说我是穷人！！！！
　　看！金光闪闪的拳皇吧唧！！！！
　　看！！是路飞！！
　　他！超！富！


第30章 水没都市
　　S大终于放假了。
　　“是啊，恭喜我们都熬出来了，嗯？你今天去车站回家，你要不要我去送你？我上午刚送了张晓达和蒋超。”
　　李戈陵在打视频给师姐王珂珂，看着隔壁已经空荡荡的公寓客厅，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考试周太折磨人了。
　　时不时会幻听的闹钟声现在还会让他被迫早起。
　　李戈陵今天就是六点醒来的。
　　当他打开小客厅的白色百页窗，看着外头的翠绿湖景，容易晒红的耳朵里听到他师姐说：
　　“别了，我才不想你挺着腰伤来搬箱子，咱俩在H市的动漫展上见吧，到时候我带着相机过去拍你，好好hold住气场哦，新人唱见。”
　　王珂珂一周后也要去H市逛展子，她还会从老家带点本子和无料过来。
　　李戈陵听到她的话似乎笑了笑，转瞬间又坐下来恢复了考后独自过暑假的状态。
　　躲在宿舍看书，出学校买份午饭，溜搭一圈回来午睡，再等晚上天黑看看动漫，最近的他都是这么过的。
　　张教授以系院的名义，给他申请了整整两个月的免费住校和一些餐补。这一遭，李戈陵不用担心被宿管阿姨赶走，但食堂一关门，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半夜的宿舍是挺冷清。
　　他也不说别的，谢了老师。
　　张教授提醒道：“爱徒，放假前忘了和你说，下学期的那个研学很重要，你这次暑假期间最好要考虑好去不去，花费除了能报销的部分大概要一万左右。”
　　这个外出研学活动挺好的，能和b市最顶尖两座学府的人在一起长不少见识，还可以给他们这个专业铺垫一下三年后的留学路。
　　李戈陵当初考研究生，奔着的就是做不一样的人，他要有专业度，去大世界，但这个想法在看到下学期交流外自费支出的数字时，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但他不是觉得泄气，李戈陵更想让现在的局面慢慢变好了。
　　只要等他度过了这一劫，不管是留在S市，还是去B市，他都能吃得开。
　　未来买了房，弄辆爱车，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养个小宠物，生活多好。
　　这么看看，李戈陵和楼昭都蛮顾家的，李戈陵上次的某个想法也冒出来了。
　　或许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李戈陵又挺想有一个和他聊得来的伴儿。
　　很多研二研三的学子们都会选择住出去。
　　李戈陵刷朋友圈，也能看到学术小情侣们的恩爱晒图。
　　但他要脱单真的很难。
　　首先他更萌的是二次元文化，他更怕两个人在现实里谈不下去会分手。
　　他爹妈就是早早离了婚，才害得孩子没人管。
　　李戈陵如果要找谁谈感情，基本都是奔着这辈子到老去的。
　　也许，他要找二次元的同好，都比找一个三次元的对象容易。
　　在宿舍里的李戈陵觉得心里闷，倒头睡了一觉，醒过来后的胃今天又提前饿了，他穿衣服，带好包，去买饭。
　　门口的那个油墩子摊都收了，学生们这一回去，摊主们也放暑假了。
　　他现在的选择有两个，一，去就近的地铁站，市中心有不少白领们爱消费的商场，二，去更远的小吃店买碗麻辣烫。
　　这里有三十七块，那里还有六十八块……算了，他还是吃麻辣烫吧。
　　李戈陵数着口袋叹气，倒也没觉得这日子过得多不如当大明星，本来他又没有那个新人的好命和好大哥。
　　一转眼，3公里外的某小巷迎来了S大研究生的身影。
　　这个偏僻的小吃店和他们学校不算紧挨着，回看这几年，s市整个城市在大规模修路，很多老店被挪走了。
　　表面看起来脏脏旧旧的姚阿姨小吃店靠着老板娘一手做肉圆炒饭、肉酱米线和小龙虾的厉害手艺扎根在了大学生和高校老师群体中。
　　张教授就特喜欢吃这里的肉圆炒饭，李戈陵每次会大老远跑来带两份，然后他和帮忙看论文的师傅一起吃，久而久之，他还爱上了这口麻辣烫。
　　李戈陵刚才进来，胖胖的卷发大姐正在掏手机支付宝，给一位点好饭的男顾客扫码，这个人就是刚到的楼昭。
　　楼昭看了李戈陵的朋友圈才来的。
　　他为了不吓人还是戴遮视线的帽子和口罩，李戈陵正站他的背后，楼昭也没发觉。
　　但一个素质超好的人总会给人留下不一般的开场印象。
　　楼昭的气质一摆，就会让人觉得家教好。
　　他穿的是路人感的黑色短袖，但腕骨以上的性感胳膊撑着一米九的身体，加上男人味的肩宽和腿长，全是意大利男模走秀般的高级养眼感。
　　姚阿姨看楼昭的口罩都看了好几眼，举着夹子说：“大帅哥，你愿不愿意和那个嬢嬢一块先坐一下？她马上吃好就走，你的后面还站着一个同学，你不拼桌，人家不能好吃饭咯。”
　　楼昭想也不想同意了。
　　那个地方挨着墙，他根本不想拿脸冲着陌生人，等他的那份做好了，那个嬢嬢差不多就刚好要走，他还想带一份去找李陵。
　　“哦，谢谢你了，阿姨，还有，那边的——大帅哥，谢谢你们！”
　　站门口的李戈陵跟了一句，楼昭听着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
　　李戈陵紧盯冷柜的眼睛已经先顾不上看楼昭了。
　　他饿得半死，捡了一个红色塑料框子开始挑炸串，又听着这前一位男性顾客只吃了快十块钱的支付宝提示音。
　　这么好吃，就吃十块？
　　李戈陵抬了抬头。
　　楼昭对着这脸一窒。
　　李戈陵没觉得楼昭奇怪。
　　今天的前爱豆没戴口罩，但他知道自己的素颜经常还是会把现实里的人看呆，高颜值的人总能活得很好，只要李戈陵想做到，他想让谁喜欢自己都会像呼吸一样简单。
　　可楼昭和他的个性正好相反，两个人上次见面在Z市漫展，不化cos妆，又都全副武装，这下好了，他们居然又算站在对面也不认识的纯陌生人了。
　　楼昭没想直接叫李戈陵的名字，但他在家联系过他妹妹，直觉这张脸就是前爱豆。
　　他开始对着李戈陵这张近距离看到的“山茶花”脸挪不开眼睛，但后边继续进店排队的人很多，楼昭现在想要看看这是不是李陵也不好凑近了。
　　小店里，怕热的李戈陵继续一无所知地顶着楼昭从背后投来的目光，他选好了菜，送去姚阿姨的手上。
　　汗液顺着面颊流淌下来，他扯了一下滑到肩膀外边的T恤，又卷卷裤腰有点大的裤子。
　　说起来这一身都是楼昭给他买的。
　　他最近快瘦脱了，天气一热还没胃口，整整少了七八斤，要不是还有个屁股托着上半身骨架，他提裤子都会往下滑，锁骨也是深深陷了下去。
　　楼昭顺着这一幕看到了那件T恤，灰色的眸色深了深。
　　这衣服，是他买的，所以这个人是李陵。
　　从未变过，也不会变。
　　可楼昭的脑子一下子被现实的见面搞得陷入混乱。
　　他肯定不想当场表现出应激反应。
　　但面色紧绷到失态的怪物差点想冲动站起来，他想一把抓住李戈陵，用最粗鲁轻狂的措辞去验证一下过去的每一次，他们的相遇之间是不是还有一个二次元的马甲。
　　他甚至迫切到身子僵化了，过分的紧张和激动，把他前半辈子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逼到了绝路，也就是这一个晃神，楼昭亲眼看到李戈陵坐在了背后，他差点慌了，连忙藏起脸。
　　……李陵。
　　他作为一个青年长得真的很漂亮。
　　那次茶园里的他像瓷，白如玉器，面颊红润，整个山野的红山茶都压不住他。
　　这次的男生是纯粹的学生气，乘一片夏风，舒展开身姿，从头到脚的气质更有一种未雕琢的清髓。
　　楼昭没有贪慕过色相，但他觉得正常人的审美在李陵的身上可能找不到任何苛刻，他只有扑面而来的自卑感和羞耻心。
　　两个人如果不化着cos妆见面，楼昭这种性格可能一辈子都不敢和李戈陵多说一个字，他从家庭和现实里收获的所有挫败感在这一刻涌上了巅峰。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近在咫尺的李戈陵。
　　那天从B市寄过来的快递幸好是写了楼一俊，不是什么楼昭，他甚至已经心生退意，想转身就走，每在这里多呆一秒，他都怕自己的丑态会暴露一切。
　　只是私心作祟的楼昭还是坐定了，当余光注意到李戈陵的桌子没有调料，楼昭的手无声地帮他递了一个醋罐。
　　李戈陵在玩手机，眼镜挂鼻子上，裤子里的小腿时不时动动。
　　他瘦了很多，楼昭看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
　　他不会说，他很担心，还很暗自后悔之前没早点来看一下对方，如果让楼昭重头选一下，一个月前他就会亲自来，但依旧不露面。
　　接下来的共处，目前没有线下认识的二人还是各往一边低着头等饭。
　　楼昭不知道的是，从刚刚起，李戈陵的心中也带着一丝觉得他很面熟的疑问。
　　现在饭一送来，李戈陵的手脚装作有点慢地接了，但就是这个仓猝的偷看，他那对有线耳机没被插好，不慎从里泄露的术曲声让他俩差点一秒破功。
　　“阿拉擦擦拉力力拉令——”
　　楼昭：“……”
　　现在可是大庭广众，整个小吃店全是上了年纪的嬢嬢爷叔，李戈陵爱听的公主殿下用这一嗓子把全场搞无声了。
　　李戈陵亲耳听到一个坐在他们左前方的大爷说：“这尖嗓子的女娃在唱大戏呢，还是什么外语啊？”
　　手忙脚乱的他社死了。
　　还能唱什么。
　　当然是我们死宅最喜欢的《甩葱歌》啦，每句话还都是货真价实的中文啊爷爷。
　　楼昭和李戈陵还在这一刻共情了。
　　很多长大了还沉迷动漫的人都容易内向，他们其实很不喜欢别人将二次元文化等同于幼稚，又经常做不到捍卫爱好。
　　幸运的是，楼昭帮李戈陵出声了，男人进门以来第一次吭了声。
　　“是我的手机，对不起。”
　　李戈陵懵逼。
　　此情此景，宅男唯有脸色如血来应对楼昭。
　　也幸亏他们的桌上能有一个筷子筒能给研究生挡脸。
　　两个人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今天也在一起偷偷脚趾抠地。
　　背后的大好人吃起了那碗麻辣烫。
　　李戈陵也暂时忘掉了楼昭，他强作现充地掩饰，又用一边手背盖住屏幕，但低头猛吃两口面的脸色泛着一头撞死在桌上的红。
　　店外的蝉叫好响，对面不相识的他们坐在一台制冷很差的空调下，享用着各自人生里的第一顿双人午餐。
　　后来，他们也都有想过，当下克服对现实的不安，回过头去看看对方，是不是故事还会再早一点发生。
　　到吃完这顿饭之前，楼昭的手不自觉出了很多汗。
　　楼昭在想，后边这个他不敢在三次元相认的人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他还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数日前，S大刚宣布放假。
　　楼昭想知道李戈陵的动向，他们都解了两边的权限，他刷刷朋友圈，发现自己能看到李戈陵的新一条。
　　“我考完了！！！感谢师兄师姐度我！！！！乖乖陵陵下学期还是你们的小狗汪汪汪汪汪【拜菩萨】”
　　手点了赞，楼昭往前翻。
　　前面有一些生活碎片，全是S大相关。
　　等楼昭刚好快翻到李戈陵第二次漫展的日期那边时，他遗憾了一下，李戈陵设置了仅可见一个月。
　　过了几天，大学内部的考试正式结束，所有人都放假了，还在留校的李戈陵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次是他在吃这家麻辣烫。
　　李戈陵那天端着手机看来看去，他乐了，自己这嘴怎么看着还像是让人强吻后亲得一塌糊涂？
　　自己现在这根本是惨遭麻辣烫夺走初吻吧。
　　难得玩了把自拍的男生发出了他被“亲”红的嘴巴，他真的吃不了辣，鼻尖红得像哭过，只露出半片的嘴唇染着星星点点的辣汤，让人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没吃过麻辣烫的楼昭体会不到这种东西的辣。
　　但他不觉得李戈陵分享出来的真实情绪是完全开心的，因为这是七月，所有人早都放了假，空荡荡的宿舍变得只有一个人，所以李戈陵才会每天又不按时吃饭了。
　　如今，楼外楼的现实时间为李戈陵空了出来，他真的在陪李戈陵一起吃最喜欢的饭了。


第31章 醉恋花
　　借来姚策的山地摩托，楼昭吃过饭，不暴露身份的他对一个小研究生继续玩起尾随和保护。
　　但姚公子的黑色幽灵骑士款座驾太有逼格了，开着这车的楼昭都戴那种不露眼的头盔了，那堪比蝙蝠侠归来的帅感还能把路人的关注度拉满。
　　可对三次元不自信的楼昭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很快会对人犯罪的变态，他总是在跃跃欲试着，并渴望下一次近距离窥私李戈陵。
　　……
　　李戈陵哪里知道这些，一口气吃了40块的午饭，他知道自己这胃口妥妥比考试的时候好了，小吃店的配菜一般是丸子和科技肉，但他从小不挑食，一碗堆尖的爆辣麻辣烫吃的比楼昭还快。
　　楼昭当时曾几次怀疑有人会不会撑坏自己。
　　结果现在他们出来了，李戈陵根本就是成功做到满血复活了，他还抽空关心了一把叶兴的选秀新人目前出道进度如何了。
　　“哦，Lin，你放心，他正在每晚看你以前的教学视频，我现在正在开车，要不给你发一个链接吧，他最近在和队友们一块做新人班的艺能才艺直播，你帮我看看他的表现力。”
　　李戈陵对着闪烁的屏幕想，自己的视频发过去都快一个礼拜了怎么还没看完？
　　他也不是天生喜欢欺负后辈，但能感觉到不被人尊重的李戈陵一下子烦死了，他要看番呢，谁要看这人？他老几啊。
　　“没空，你Lin爸的出场费很贵，还想让我看这种没一点营养的直播，让他死到边上去吧。”
　　眼见着大堆垃圾话发出去，李戈陵最后还是保存了楼一俊的直播链接。
　　叶副总对从前的李陵还是有知遇之恩的，李戈陵最嘴硬心软了，他只能略微拖一拖看今晚拳皇番第一季大结局的时间，但这个痴迷追番的人转眼又跑回了学校，他在实验楼的楼下准确地连上了一个梯子，他要现在就翻墙出去看一遍本传的上一集！
　　可他的午睡习惯还是没改掉。不到一会儿，李戈陵坐在楼下觉得困了，远处的楼昭看见了他打哈欠的这一幕。
　　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李戈陵一点没有防狼意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长得很招电/车之狼。
　　楼昭开始觉得这场景怎么看怎么似曾相识。
　　一分钟后，楼昭到底是抬腿走了过去，他还捡起地上的手机，坐下来擦好。这时，李戈陵一翻身，楼昭感觉到腿上一沉。
　　有一个人，似乎没发觉自己在对陌生人投怀送抱。
　　……
　　就这么差不多过去了一小时，李戈陵终于发觉自己睡别人的腿上了，当时的他已经热得差点中暑了。
　　……
　　热。
　　又没那么热，像被人挡住了热气。
　　但他的脸是不是贴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了，隔着布料蹭一蹭看看好了，嗯，好像热度更明显了……
　　他的左手还摸到一个很像人手的东西，入手往上抚摸全是肌肉，手心又觉得好舒服，好像……和楼外楼的大扔子一样很好摸……
　　嗯？怎么还后退？这被他亲近的硬东西被摸得不舒服吗？它现在不管自己了是什么意思？
　　李戈陵发出挽留的声音：
　　硬邦邦，你不要只图自己爽啊，快回来和我玩，出门在外做人一定要有助人为乐的精神喂——
　　等他费力地眨眼。
　　啊……
　　数小时前为了能抽空补番，他坐下来的时候特意选了一个花廊，白色衣服的他躺着也没人会发现，现在这成荫的绿色中插入了一抹很格格不入的黑色头盔影子。
　　原来他旁边有个人，这个性别为男的路人现在坐得离他挺远，一只手还在整理皮带，最可怕的是，那条黑色裤子靠最上边腿跟的地方有块口水一样的痕迹。
　　李戈陵：……呆。
　　三秒后，李戈陵内心‘卧槽三连’，赶紧爬起来说对不起，要不是楼昭又在他吓尿之前主动扶了他，两个人的下巴肯定会撞一起。
　　楼昭听到李戈陵羞耻地低着头对他说，
　　“你，你没事吧！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扒你裤子的，也不应该像羊驼一样对你流口水，对不起，我赔钱——”
　　“……”楼昭看着这只‘羊驼’，他没吭声。
　　好久，他藏在头盔后的嘴唇动了一下，眼神也从一团像是缺乏生命力的灰烬变得有些许光芒。
　　“没关系。”
　　语无伦次的李戈陵一听，这声音好耳熟，他迷瞪着开始分析这一身黑色衣服和裤子的价格，又一下子觉得这个人好眼熟。
　　喂喂。
　　桥豆麻袋……
　　这，这人不是今天那个只吃十元麻辣烫的超有型口罩大帅哥吗？
　　楼昭自己可能觉得他根本不怎么样。
　　但李戈陵一向忠于自己的XP，楼昭的打扮看似常见，但李戈陵对覆面系也是留有绝对的观察力，虽然他们中午的时候没有坐在一块，但这么低沉却有力量的说话声音，他不会认错。
　　两人还没找到语言能进一步开口。
　　李戈陵看着掉在脚边的叶子，已经睡了半天的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很奇怪自己没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
　　楼昭当然是故意的。
　　他不放心李戈陵睡在这里，却忍不住对这个人的身体做气味标记一样的举动，如果李戈陵期间能睁开一次眼睛，他会发现头顶一直停留了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的脸，楼昭的表情像会扒开人体皮囊的野兽，随时面临逼近那片嘴唇。
　　那种画面，活像是午夜爬出的怪物和他独家饲养的人类情人，更别提，这个天真而纯情的情人还主动用嘴唇在梦中亲近了他……
　　……李陵。
　　别蹭了。
　　“嗯……”
　　“……”
　　“好……硬。”
　　李戈陵从梦里发出的任何声音，楼昭都不想被别人听到一个字。
　　楼昭护住了近处的红色耳朵，由着李戈陵睡。
　　这么看，楼昭这个人有时候是真的心理不太健全。
　　他还越发像那个居住在歌剧院地下的魅影，在用歌声呼唤着克里斯汀。
　　此刻，李戈陵的眼睛在看过来，楼昭希望一切接下来能归于正常，心头发出的锁链声让他也恢复了常态。
　　他撒了一个李戈陵一定不会怀疑的谎。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到你的手机从手上掉下来，我担心你这么睡会有财物损失，我就等了等你。”
　　楼昭又问。
　　“我们之前好像见过，你也听初音未来？”
　　二人今天的相遇和解围一下子合理了起来。
　　楼昭把李戈陵给诓住了。
　　现在年轻人萌二次元也不少，没想到他们会在同一个小吃店刚好碰到同好，又一起来了S大。
　　楼昭说：“如果没有碰到你，我肯定忘了今天是拳击番第一季的最后一集，我们这算扯平了。”
　　李戈陵信了楼昭也看动漫，二人一下子忘掉其他事，他打开了话匣子：“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也看这番？它的内核真的特别棒，虽然主角到最后也没有拿下全美拳击大赛冠军，但他已经是真正的拳皇了，现在的人都爱看一刀流无敌流，我还是头一次和人在生活里聊到这个番。”
　　“嗯，它比较小众。”
　　楼昭硬着头皮和他聊两个人的共同爱好，他刚刚复活的眼睛又继续变亮了一点。
　　李戈陵继续说：“我还觉得作画老师生活中是一个——”
　　楼昭接上去：“有童真的人。”
　　李戈陵愣了，要不是他们身处的场合是三次元，他快对楼昭掏出手机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我们互关一下吧！
　　说实在的，楼昭就没见过像李戈陵这么好骗的人。
　　仔细想想的话，李戈陵的脑回路就和很多宅男宅女一样，他对身边刚认识没多久的同学老师可能会社交无能，但只要和人聊起他那点动漫安利，所有的社恐属性便彻底不存在了。
　　他给楼外楼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一行黑体大字。
　　#二次元，真好骗#
　　但李戈陵的心理想法还真的就是这样，他们就是一块聊个新番，又不是撩对方想搞对象，这有什么关系啊。
　　但凡是能喜欢这部拳击番的人，那肯定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想必楼昭一定是个有品位的老二次元人士，嗯嗯嗯！他不会看走眼的。
　　李戈陵想到这里说：“你来接家里人的吗？我记得有好几个本科那边的学弟还没走。”
　　楼昭顿了顿，看着李戈陵的手机说，
　　“嗯，要等人等到五点。”
　　李戈陵见状继续邀请楼昭这个同好坐下聊聊，楼昭只能依了他，但他没说，我没家里人，我现在只有你。
　　一场酣畅淋漓的新番安利继续了下去，五点多，李戈陵和楼昭要走了。
　　研究生好奇地问：“你是来接弟弟吗？你是S市人？”
　　李戈陵是真觉得楼昭的眼神看起来蛮眼熟的，他们不止在小吃店门口，好像还在哪里见过，接着他就迎来楼昭的一道回避正确答案的目光：“不是，他不是我弟弟，是我来这里的私心。”
　　李戈陵有些愣住了：“……哦。”
　　他又看到楼昭毫无人类温度地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放在二人的手边，楼昭居然随身带笔，还给他画了一个拳皇Q版签绘。
　　李戈陵的脸红了。
　　他还觉得很巧，以前这种心律不齐的好奇症状，近期也会发生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也许是那个男人也很有神性吧，又时常流露自卑，还会对年轻的他经常带有引导意味，是一个相当完美的主动方吧。
　　他真的完全好楼昭这口，怎么也戒不掉。
　　李戈陵迫不得以感觉着身体内部的热，他勉强压一压感觉说：“下次你还会来我们学校找他吗？”
　　“嗯，会的，下次见。”楼昭说着对李戈陵转过身去，当他走远，第一次不再趋向阴暗那边的心中也向自己身上属于李陵的气味告别。
　　我们会再见的，我的私心。
　　夜里，姚策和楼昭针对借车的事聊了聊，还提到了李戈陵。
　　李戈陵和楼昭上次的现实见面是姚策的地下剧场。有一说一，楼昭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况了，也不好分辨李戈陵是不是就是那个猥琐博士男的学弟，但他今天回来想起了其中一个巧合，正好可以问姚策。
　　姚策最近一直待店里做风骚老板，当收到好友可算想起某一夜的回复，他气晕了。
　　“对，那天想认识你的那个学弟是s大的学生，可我搞不懂你了，谁会那么久过去还等着你？白瞎一场缘分，现在没机会再见他了吧。”
　　朋友故意挤兑楼昭的话，一点不让人扫兴。
　　楼昭也没说，他不需要那个人来特意找我，我已经见到了学弟本人，现在的我只想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守护他。
　　就像不久之前分开的时候，他们以路人的口气最后交流了两句，李陵也准备走了，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上楼了。
　　楼昭戴着头盔靠在摩托车前，当时的他正准备望着李戈陵消失再离开。
　　李戈陵走在那条公寓前的石子路上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年轻研究生的T恤因为紧张透出薄薄的汗，当这背影如灵动的蝉一样飞入树下，又瞥见背后的机车影子，他正好从S大宿舍楼楼下成片的樟木树下回了头。
　　他们在夏天的尾巴上对视了一眼。
　　学校种的树和花卉的芬芳香气不一样，樟木这种植物总能在最严酷的夏季也给人制造踏实感，楼昭与林荫融为一体，他的身形也很像这苍翠冷静的樟。
　　李戈陵回头紧紧看着楼昭不露出脸部的黑色头盔。
　　他又觉得心有点乱。
　　紧接着推了一把眼镜的青年藏起一脸的红色，他往宿舍上边跑了，楼昭也低下头，弄弄被李戈陵看到温柔起来的强势手掌。
　　夏季最潮湿柔意的中午雨，晨跑纠缠在发丝的雾。
　　好像都没有那制造心动的回眸更能赢得楼昭心如死灰的心。


第32章 右肩之蝶【一马掉了】
　　他们的夜生活又开始掺杂互联网。
　　晚上的李戈陵继续住在空荡荡的大学宿舍，幸好他搞得烫男人楼外楼发微博了，人家说，粉丝们，我在H市等你。
　　李戈陵奋战考试很久的表情变得舒服多了。
　　那来漫展见面吧，coser楼外楼，可能我现在去的漫展没那么大，够不上您的神格，但他有信心，他可不止要做“楼的男人”。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叶兴给的直播间链接迎来了星视的新男团成员。
　　五个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的韩系男生穿着国外男高的黑色西装校服上了麦。
　　李戈陵一开始还觉得这个直播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直到那个艺名是June的待出道红发男生讨人厌地占着C位，又抢来了旁边队友们的说话机会。
　　此人以星视未出道新人的身份光明正大蹭了他。
　　“哦，弹幕大军夸我的发色有Lin感啊，我一直是Lin哥的粉丝，哈哈，你们好奇现在的他去了哪里发展，好吧好吧，悄悄告诉你们吧，女人们，他在我心里，应该也在你们所有人的心里。”
　　李戈陵：……？
　　喂，不是。
　　他只是退了一个圈吧，不是骨灰被洒入大海或者变成小说里从开头到结局都不回国的白月光，你谁啊？
　　Lin很高贵，一般男人对他没机会的。
　　尤其这个新人顶着一张阳光男高脸，作为大前辈的他又莫名感觉到这个人对自己的轻蔑。
　　楼一俊故作少年感的暧昧笑容太雷人了。
　　心里微妙恶心的李戈陵一秒也不想忍。
　　他本来想帮人的，现在准备撂了剩下来的一大半挑子，先全心全意去跑漫展。
　　反正他都录好视频了，是这个被爹妈宠坏了的废物弟中弟不看的，自己管他去死？
　　叶兴坐不住了。
　　虽然他也对这事很烦躁，但是所有人都得罪不起的楼家也是一个大问题，他苦劝道，“你再考虑一下吧，lin，这次我找你，也是想借这个新人的出道大势让你回公司再试试看……”
　　李戈陵“嗤”了一声，额头上的白色发带被抓下来，瞎丢到宿舍的床上。
　　叶兴看到他满眼疲倦地打开了身体，变冷的眉梢全是厌倦，此外他的宿舍和上次开学的时候相比也变了一个格局。
　　这是因为李戈陵最近收到的谷子很多，他把周边藏得很隐蔽。
　　但舍友们回了家，他忍不住在最醒目的书架子上摆了一个路飞，对，就是楼昭送他的那个旧手办。
　　至于李戈陵口中的声音则是叶兴最熟悉的，专属于大明星以前面对权势时的不屑笑声。
　　“我才不怕谁，但你说得对，我不适合那个圈子。”
　　叛逆如风的前爱豆在宿舍说着话，流淌热汗的漂亮胳膊举起一个练臂力的12kg哑铃，他满身伤痕的肌肉直冲着屏幕里的经纪人，释放着从来不曾消失的自尊和原则。
　　“你也可能误会了我们还保持联系的理由，我的目标是研究生毕业，继续考博士，我还要鲨了娱乐圈每一个没文化的花瓶男孩，做二次元最靓的退休爱豆，你们这帮人洗洗睡吧，我不会回去给你们赚钱了。”
　　“那你暑假来B市，我想帮你……”
　　“我会去当家教，我早就长大了，不会半夜打电话说什么一个人睡很害怕，我不想再被你父爱泛滥。”
　　叶兴：“……”
　　李戈陵骂他的态度是不咋滴，发言倒是真的很振聋发聩，就连他的前经纪人都感慨万千地想，
　　“我的lin，哎，不愧是爸爸的男子汉，这么努力，真是又有出息，又该死的可爱啊。”
　　出去玩之前，李戈陵又去吃了一次麻辣烫。
　　就在昨天，发完火的他在宿舍忍不住弄了一次性的红发，打算等暑假回来再恢复正常发色。
　　姚阿姨这次拉着他进行了一场熟客间的交流，她还表示自己对前日的两位男客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可她不仅仅是觉得楼昭跟李戈陵认识，她是看出来了一些李戈陵都没发现的猫腻。
　　“啊？不是！阿姨！他不是我哥……”
　　“那就是你对象？放心，嬢嬢老家是成都的，见过好多帅哥和帅哥谈恋爱，亲嘴嘴，你们很配。”
　　果然……贵地人民就是见多识广哈。
　　李戈陵只能看着姚阿姨一脸“磕到了”的微笑样子，更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一天的饭没了谁的暗中陪伴，浑然不知巧合是预谋的他都吃着不香了。
　　说起来，他在放假前还收过两个快递。
　　他这种死宅一开始看见楼昭送的拳皇吧唧和路飞，他绝对是兴奋的，可后来事情就变了味，原因是其中一个单子的寄件人叫楼一俊。
　　这个名字真是似曾相识……高三党的楼一俊同学……这两次的巧合如果不能被证明是误会，对coser圈第一总攻来说算是人设崩塌了吧？
　　李戈陵入坑cosplay，还单推楼外楼的时候，没想过他们会发展出目前的关系，现在的他对别人的隐私也想说一句——
　　楼外楼，你很为难我胖虎啊QAQ。
　　在结账的时候，今天的李戈陵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下，
　　“姚阿姨，您……看见那个男的的脸了吗？”
　　他是这么瞎问问。
　　但到底是不是看着像乳臭未干的男高中生啊？拜托可千万不要……
　　姚阿姨：“没，店里当时忙。他也一直低着头，除了跟你挨着的时候，他才放松点，我当时就想说，你哥哥好在乎你。”
　　姚阿姨又强调了一遍“哥哥”气质。
　　李戈陵付完钱走出来，他忽然又不想问了。
　　最近好多不可能的事真的堆在一起，他每次多想些细节，脑子都会负荷运行，然后不了了之。
　　也不是不想弄清楚，但可能他天不怕地不怕，只过分想维护……那个烫男人的神格吧。
　　这么说，他觉得自己有点fgo里召唤英灵的从者，楼外楼是他的英雄，是他在脆弱的时候唯一想召唤出来的天神。
　　至于他的天神本人到底是不是需要别人暂时帮忙隐瞒什么秘密，李戈陵也不是那么在乎。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误会’虽然再度酿成了，楼昭被现实世界随意伤害过无数次的个人自尊无形中也被李戈陵给保护了。
　　整个二次元圈子的狂欢节来了。
　　李戈陵好像又被老天爷眷顾了。
　　当他来到H市，见到师姐王珂珂，两个人还没吃够美食，漫展官方就在微博上官宣了一个消息。
　　原来当天的漫展会搞一个人气比赛活动，能在整场活动结束前获得唱见组第一名，不仅能在B市某商场斩获一块应援大屏幕，唱见本人还有万元奖金。
　　这次来参加活动的十多个嘉宾都是新人，李戈陵是里面最新的，他还有个短板，至今没有线下露过脸。
　　这一万，纯靠人气，看起来好像没有他的份。
　　其他人也觉得陵陵陵可能不是那么好看，加上z市的ktv面基让很多人都信了他是个技校在读的普通男生，他和楼外楼的cp也就没让其他选手感到威胁。
　　毕竟，都说他们玩cosplay不能喷颜，可很多人还是觉得，真是绝世美女美男，你还能遮遮掩掩的？
　　楼外楼也是见过很多神颜coser的大神了，他才不会看得上小透明陵陵陵呢。
　　外界的这种声音，五次元的成员们最近听过不少，飞鸟和皮皮今天见到李戈陵，三个coser却没觉得旁人能对他带来任何伤害。
　　李戈陵在忙着吃一大份主办请他们的泰国打抛猪肉饭：“哦豁！我咋没听说过，他们应该找我表达不满，我随时欢迎。”
　　飞鸟：“怕被你抽飞吧，你这胳膊又练帅了啊。”
　　皮皮旧事重提：“难道不是被他抢着送全糖满料超大杯奶茶表白的楼外楼老师打？”
　　飞鸟：“你别说了，陵下次再也不敢塞奶茶给楼哥了，但楼哥那天全部喝完了，肯定是很喜欢陵送的东西啦。”
　　李戈陵：“……”
　　……才几天每见，他鸟哥和皮爸也变得这么会磕CP了？看来据说热度指数已经破万的#楼陵#果然在cos圈即将成为一种大势。
　　但是陵陵陵这次也根本没什么理由过去找楼外楼再送一次奶茶啊。
　　他们每次都不敢多对视，根本不是不熟悉带来的，是他说不出口的真心话，总会在某个凑近的瞬间太容易脱口而出……
　　好在那天看展子的CP粉根本不知道台上的coser们各怀鬼胎，才会全程奇怪这幅样子的，但李戈陵觉得，他真的对楼昭假戏真做什么的，还是尽量多藏在心里吧。
　　而且人家来了又没找他，猫猫的私信也没出现，李戈陵坐在这里，心里面的失落感挺多的，又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飞鸟站了起来。
　　“梁乐飞，你跑哪儿去，我和你一起去。”
　　皮皮叫的名字很陌生。
　　李戈陵问，“这里还有一个人？”
　　飞鸟难得被尬到了，他羞耻地咬牙报复回去说：“孙涛，你大脑有问题，干嘛忽然叫我的本名！陵，被你听见也没关系，你别学他，我最害怕在漫展被人叫大名了。”
　　“因为你的三次元名字像一个会乐飞出去的傻子，是不是，梁？乐？飞？”皮皮说。
　　飞鸟：“孙涛孙涛孙涛！我还有你身份证上的照片呢，别惹我啊！！”
　　他们大闹的这一幕让李戈陵愣住了。
　　梁乐飞和孙涛…
　　李戈陵就算知道了这两个coser的名字，也有点对不上旁边两个化浓妆带假毛的面孔。
　　但他的大脑彻底意识到别人现实面基过的关系是不一样的，飞鸟和皮皮对其他人用的是二次元网名，但他们平时都是互相称呼真名。
　　他们不用穿马甲。
　　两个人也不是不相信对方，需要藏着真实信息的网友。
　　每个人属于各自三次元的隐私，都只能告诉给自己最全心相信的人，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
　　……
　　楼昭后来出现了。
　　当时下午两点的唱见组比赛就要开始了，楼昭离开换衣间。
　　巡场的几大社团都在自己的展位那边喝奶茶。张胜男看见了楼昭，抽出胳膊对他挥了挥，又指指放着李戈陵圈名的小牌子。
　　可某个人吃完免费的美食，他已经不见了。
　　今天漫展不管饭，楼昭知道了，他中午自费买了十几份餐点，让张胜男帮个忙送去楼上了。
　　楼昭以为李戈陵至少会等他一下的，他已经提前过来了，没想到还是错过见面聊聊的可能。
　　他还等着上次的奶茶来着。
　　楼昭只能继续去做某新人唱见的评委。
　　其实原本他来H市就是为了见见李戈陵，但楼昭还对主办提出一个b方案。
　　他说想做幕后赞助，送一块价值二十万的应援大屏幕给全场唯一一位冠军。
　　冠军可以带着他的本命角色，出一次cos，用cosplay把你最爱的二次元文化安利给全世界。
　　此外，冠，亚，季军都会有1万的奖金。
　　楼外楼此刻坐在大家的正前方，他看到不断刷新弹幕的大屏幕亮着，动漫节上的音乐/透露出御宅一族的欢乐气息。
　　线人猫猫发微信过来说，“哥！请做好准备，你的陵即将可爱闪现！”
　　楼昭的身影顿了顿，又开始用目光满场找人，他还想起李戈陵中午早早消失的样子。
　　陵陵陵专门去打扮了那么久，今天是什么造型？
　　他们的见面机会最近可就这几次，几个排在前面的coser很快表演完了准备好的节目，有术曲翻唱，宅舞。
　　忽然，楼昭看了看右边。
　　他觉得自己的四周围仿佛被安下定格键。
　　在一种莫名符合漫画感的全场回眸中，楼外楼看向嘉宾通道的最后一个人，他的瞳孔填入一个男装版的……初音未来。
　　李戈陵穿着自改cos服已经站在了台上，绿色短假毛下的脸颊有点红，这次的业余coser和以前的风格迥异，他以前说过打死都拒绝女装，但很想赢的他玩了一把性转。
　　接下来，李戈陵开始唱准备的曲目了，当他富有个人特色的歌声传入众人耳朵，楼昭也回过神来，此时的弹幕已经同步开始讨论了。
　　【“妈呀！！那个耳机！那个反重力绿毛！！是我可可爱爱的老婆！！一个男的在cos我老婆！！！”】
　　【“啊啊啊好会玩，第一次见男生cos初音，而且他还不是穿小裙子硬蹭我公主殿下的性别，是绿色短假毛和改良版男装，这coser还有一身超帅的肌肉，声音也很带感，呜，死宅的耳朵有点被萌到。】
　　【“+1，这个初音性转秒杀前面所有的节目，本肥宅也可以叫他公主殿下（打call）……”】
　　这种评价又一次验证了实力才能证明一切。
　　就连一开始还想走，后来听呆了的林中鱼也傻着不走了，全场都被李戈陵的全开麦搞得怔住了。
　　借着这个功夫，李戈陵憋笑着看了看楼上的林中鱼，林中鱼和他助理也在目瞪口呆，紧接着一道沉默的目光隔空投落到他身上，这次他不用猜，一定是楼外楼在盯他。
　　李戈陵选在这个时候玩了一把转音，他对某处眨了眨眼。
　　为人正经的楼老师在评委席接受到了小唱见的‘求摸摸’眼神，他的听觉还一下子被魅惑众生的日语磁性嗓音抓住。
　　全世界可能过没有想过，这近在迟尺的“人鱼”歌声，本身也是前爱豆曾经的一大吸粉点。
　　是。
　　这次的李戈陵在主动吸引，上次这么开足火力唱歌，也已经是……很远，很远的上次了。
　　看在他鼓起勇气cos初音未来的份上，让他赢一把吧，但他绝对不能在那个人的目光中沉迷下去，不然他要脸红到热死了。
　　……
　　两个小时的漫展结束了。
　　地铁口附近的coser和游客们带着欢声笑语踏上回程。
　　路人口中得到最多讨论的话题人物，绝对还是李戈陵那不像人类的语速，和他堪比电子人形姬的伪声超绝高音。
　　“呼……”
　　爽得把一个拳头砸额上，李戈陵的后颈滚烫滚烫的，他不会说，自己真的好喜欢漫展的这种气氛。
　　这一首《权御天下》把他心中对纸片人，对二次元最忠实的喜欢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以后哪天要离开这个圈子，他，coser陵陵陵也满足了！
　　巧得是，当天h市漫展的某个角落，某游戏今天唯一请的一位娱乐圈爱豆叶子期也定定地看着台上已经消失了的人。
　　叶子期，24岁，曾经的男团爱豆之一，现在的内娱单飞小天王。
　　这哥今天到b区的演出已经到此结束。
　　他经纪人送来一杯咖啡，他特别奇怪自家大明星是怎么回事，一脸恐惧的叶子期还处在懵逼中，惊恐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是不是疯了……”
　　“咋，咋了？叶子？”
　　“不，我，我好像听见那个最暴躁的大魔王，我家退圈的lin哥在唱歌了……”
　　但这不可能吧。
　　他不咋了解动漫，但这不明显是一群初高中生才会来玩的漫展。
　　李陵如果康复了，他还能来这里匿名走穴？他只要肯回娱乐圈，难道不是随便招招手，粉丝们就疯了！？
　　……
　　h市漫展的口碑小炸了一把。
　　过了一夜，coser陵陵陵带权御天下的tag上了热搜。
　　楼昭回来后，专门又把李戈陵唱歌的现场看了两遍。
　　楼外楼现在变得跟别人追星女孩似的。
　　这个藏着满级马甲换赛道玩cosplay的前爱豆也把他控纸片人的宅男脑子给填满了。
　　与此同时，一夜之间，陵陵陵这个不走颜值路线，热度不还能断提高的新生代coser变成了一个圈中大热门。
　　以前的网友们会说，靠着克劳德破圈的他是楼外楼的老婆。
　　现在，大家会说：
　　——“楼外楼，你给大家伙看到了你挑老婆的眼光，你老婆——真棒！”
　　可为什么他俩那天只是一个在台上唱歌，一个在台下当评委呢？鬼知道，这不科学！
　　两个coser明明热得发烫，还不肯卖腐合作。
　　cp粉看了真急死个人。
　　楼外楼，换作我是你，我根本坐不住！
　　……
　　带着所有人磕不到正主要死掉的期许，李戈陵参的第二场漫展在三天后，这回的主场馆很小，大家这次都奔着工作了也没想要搞线下活动。
　　但张胜男带了一份社团给他自制的周边谷子。
　　陵陵陵如今也是深受一部分漫展粉丝们喜爱，会追着要签名的coser老师了。
　　他还没有混到单独签售跑活动的咖位，但帮忙出钱，还规划无料的社长觉得他也可以回馈一下外界的支持。
　　张胜男好奇地问：“你的oc头像为什么抱一个柴犬，还是红头发？”
　　因为，李戈陵最喜欢可可爱爱又很倔骨头的小柴。
　　而且他最标志性的发色就是红。
　　李戈陵以前也有应援团，还出过专辑小卡，如今的他阴差阳错地换了赛道，还能看见个人周边，他忽然觉得挺新鲜。
　　之后，李戈陵拿到了一大包专属于他自己的个人周边，一会儿，他离开了准备室去往了场馆的另一个休息室，他要带着一枚马口铁吧唧出发去找楼外楼送无料。
　　虽然大家都是coser，待遇真的不一样，李戈陵差点迷了路。
　　结果李戈陵去的时候，楼外楼还没化妆，背对门口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依稀在玩微博。
　　李戈陵：“……”
　　如果现在是几个月前，李戈陵绝对不会瞎扒楼昭的马甲，但楼昭今天好死不死穿了一件前些日子去S大吃十块麻辣烫的T恤。
　　不是吧…………
　　捂嘴觉得事情离谱起来的李戈陵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私信给他聊了几个月的@楼外楼，他问：“猫猫姐，在？【仓鼠趴】”
　　没关门的楼昭听到手机传来‘叮咚’了一声，他的背影在门外那双已经逼近真相的双目观察下，稍微顿了顿，楼老师的手打出了标准回复：
　　“嗯，乖，找我？”
　　李戈陵：“……”


第33章 罗密欧和辛德瑞拉
　　李戈陵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现在的他做不到正视楼昭的真实身份，双腿不自觉地退后了一大步。
　　哪知道，楼昭立刻听到了门口有失态的声音传来，他回头一看，李戈陵在蹲着捡手机，热得一塌糊涂的脸还埋在膝盖里呢。
　　楼昭放下手机：“做什么？”
　　李戈陵：“……”
　　他第一次对人变得没话可说，无意中撞破某件事的大脑只想要快点跑回楼下。
　　但他这么看的话，楼昭锻炼完美的好身材是挺似曾相识。
　　他竟然觉得男人的熟悉程度更扑面而来了。
　　他们在宿舍楼前邂逅的那一天，李戈陵至今还没有忘，因为某个穿黑色衣服裤子，戴机车头盔的神秘男人让他当晚就梦里见了。
　　一个暑假的量，只需要一个梦。
　　二人静了。
　　楼昭的眼神是那么心眼合一，他对李戈陵的态度平静又陌生。
　　李戈陵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楼昭根本不慌，这看起来正常吗？
　　可楼外楼的微博难道不是他的女助理在管吗？
　　他们之前的cp粉言论点赞是谁点的？礼物是谁挑的？每次都是谁和自己聊天？
　　李戈陵实在是没办法做到冷静面对楼昭，走到里面来的他在最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碰掉了矿泉水，半透明的瓶子摔下来，水从地上的洒到他的脸上来了。
　　态度很模糊的楼昭这时做出了一个二人也根本没想到的举动。
　　当李戈陵和楼昭的脸和下巴同时溅上一点瓶子里的水。
　　身上自带一股冷风的楼昭朝他走了过来，还先把一只手盖住了李戈陵的眼睛。
　　他们旁边的桌上有纸巾盒子，李戈陵完全可以自己伸手拿过来的。
　　楼昭没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双方都像是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一样，楼外楼却依旧丝毫不见失态，他的内核是很稳定。
　　这个男人的手无比之强势，也让视觉短暂丧失的李戈陵瞬间感觉到了血液倒流的刺激，但他成功被挡住了看清楚楼昭面部特征的视线。
　　他现在只有保持沉默，狠狠呼吸的权利。
　　而比起一般人，楼昭不太需要用化妆品修饰脸型，也不用垫假胸肌，李戈陵看到了他今天的cos服，是一套西域风剑三明教成男套。
　　“……你cos明教？”李戈陵指着自己的鼻子，呆呆地想，那他们不是一组了吗。
　　第二场漫展主办方要求五次元出的企划也是国产游戏剑三。
　　李戈陵今天是一个唐门的炮哥，此刻他戴的高马尾假发垂落在瘦削流畅的肩头，耳骨上有一对银色的饰品，紧身腰带上还挂了一个银色半脸面具。
　　这个游戏里的古装门派校服总是需要身材来突显性感程度。
　　李戈陵的腹肌和臂膀刚好能撑起这种武侠夜店男的风格，透过这一身深蓝色，紧身诱人的唐门门派制服，李戈陵的V领开到了极致。
　　他的皮肤天生冷白，腰窄腿细，痞味的叉腰站姿配上涩涩的气质，比某些故意擦边的男coser更勾魂摄魄。
　　楼外楼很明显多看了一眼这个唐门青年的胸前景色，和他衣服里边随时要漏的关键区域。
　　李戈陵被看得挠挠耳钉，“那，那我先下去……”
　　“嗯，待会儿见，谢谢你的无料。”楼昭转过身擦完脸，他别过眼看着李戈陵带来的吧唧，低沉地说了一句。
　　李戈陵知道这不是今天的事情重点，重点是楼外楼刚刚是不是和自己在聊私信，他却无法提问。
　　二人最后仓促交换了无料，需要开始化妆的楼昭不再需要有人站在这里了。
　　李戈陵继续保持沉默，可能是想弄清楚自己有没有看错楼昭那一秒眼底的真实情绪，走出去前的他尝试着看了一眼楼昭的耳后。
　　楼昭比一般人戴口罩戴的更掩饰……倒是他那个特制的口罩绳后边压着一块模糊的……
　　李戈陵没能看清楚这个人的秘密，带上明教银色假发的楼昭把门关上了，但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楼昭真的是第一次表现得像今天这样。
　　他俩在玩你猜我猜的小情侣掉马游戏。
　　楼下，布展区的三个女亲友团在聊天。
　　丁晴今天下午刚到漫展，她约了林中鱼的助理，现在的她说完正事，跑来找张姐，路上还撞见了猫猫。
　　丁晴好奇问：“陵呢？”
　　很快她们都知道了情况，楼昭和李戈陵在楼上，猫猫嘿嘿说，“那我先不回去了，张姐你是不是故意让陵有一个机会去找老师的？”
　　张胜男抱手臂，淡淡否认，“没有那回事，本同人女年纪大了，早磕不动cp了。”
　　丁晴和猫猫对视一眼，两个心知肚明的同人女看破真相，她们围拢到自家姐妹的身边，“哎哟！张姐来吧，让我们来看看你手机，哦哦你存了cos图！”
　　张胜男惊了的表情暴露了。
　　她抢不回桌上的手机，只能在被发现羞耻PLAY后一下捂脸，她对外高冷成熟的御姐面具第一次华丽丽地碎了。
　　猫猫：“张姐，你咋让陵cos炮哥！还是你会磕！”
　　“嗯？”丁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张胜男只能招招手，她把李戈陵和楼昭今天的角色透露了一下。
　　“楼外楼今天cos的是明教成男皮肤，陵和他是一组，两个人都选了面具套装展示，因为不露脸，所以主办方要求他俩穿的最少。”
　　这就是楼外楼今天换衣服特别慢的原因，因为他根本不用换，游戏公司只给他丢了一片‘裤子’，目测能遮个关键部位吧，其他地方全是金链子金首饰和一堆纱。
　　相比之下李戈陵的待遇好了不少，他的校服还能有打底裤，就是那个V领太撩男人了，楼外楼刚刚都忍不住看了。
　　“哈哈哈哈！！！”
　　难怪了！
　　一个明，一个唐。
　　两个穿深v的剑三校服男模这下不想公开卖腐也得一起被处刑了！
　　此外张胜男还存了好多双人图。
　　丁晴也是划她的相册划得停不下来，笑得想死：“我的天，你真的存我那次漫展的双人图，姐妹还是你会磕……”
　　“不要说那么大声。”
　　急需转移话题，张胜男过了几秒才找回严肃脸。
　　“他俩目前到底啥情况？”
　　其他两个姐妹表示不懂。
　　张胜男说算了我们不能多管。
　　但大家的内心当然不是这么想的。
　　那两个家伙这么萌，知情者都是有浅浅磕一下！
　　不过大家还是悄悄吃不要吓到正主们，也不许对外说粗去哦。
　　就是他们穿成这样，还正呆在一起，这不正好能发生点什么吗？
　　比如……明教成男试衣间壁咚唐门炮哥狂吻30S，再比如两个成男衣衫全解，教鞭绑腿……
　　“丁！晴！姐！哎呀好久不见！诶，你们在看什么！”背后有个声音出现。
　　李戈陵的不打招呼出场，让三个同人女躲起来磕CP的尴尬程度增加了五倍！
　　张胜男藏起手机：“我们没看什么！”
　　猫猫和丁晴心虚到笑着点头：“对对对对……没什么没什么……”也没有YY你和谁……
　　很快她们还鸟兽状散开。
　　李戈陵莫名其妙的，单举着一只手也没时间问问丁晴有没有搞定林中鱼的事，他只能挪移过来看一眼‘正版’猫猫，“猫猫姐，我问你一个事，你刚刚收到……私信了吗？”
　　猫猫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私信我了？我来瞅瞅！”
　　李戈陵看到女助理镇定地拿出手机，余光悄悄跟了过去的他注意到猫猫的微博账号有好几个，其中一个号就是她绑定的@楼外楼。
　　李戈陵一下子形容不出心情。
　　某些不久前的记忆还都回来了，夹杂隐私问题的奇怪热度一下子涌上脸庞，他现在真的很胸闷。
　　十来分钟后，楼上的门被打开，见猫猫回来，楼昭靠墙站，隔窗户看楼下漫展的视线收了回来，但他还是没想好接下来怎么继续维持二人若隐若现的马甲。
　　但他没想到猫猫递来了一杯奶茶：“哥！喝吧，陵给你的！他说这次没加糖没珍珠，你一定喜欢。”
　　楼昭：“……”
　　Coser大神对着奶茶，心里一下子心烦到极致，虽然别人以为他无所不能，其实楼昭刚才也只是不说话，才能假装对李戈陵表现得很冷静。
　　他才不淡定，他根本就是不想被李戈陵直接扒开cos妆容背后的这张脸。
　　一转眼，夜已经变了颜色。
　　白天的气温太热了，离市中心很远的大家都呆在场馆，说不想去周边觅食。
　　但是也来参展的丁晴此刻用一个很好的理由挽留了coser们，丁姐说上午没吃饱，要不夜宵走起吧，这次的城市盛产海鲜，有没有人听说过鱼生生腌？
　　生腌是广东福建和浙江一带都爱吃的淡水鱼生食做法。
　　李戈陵在s市也听过这座城市的美食盛名，其中就有生腌。
　　一时间的他也很想吃丁晴发来的那一连串富有路边摊气息的当地名店。
　　群里参展的coser们纷纷开始流口水，别说了，吃完再说再见好吗，生腌海鲜粥炸泡泡都是什么没吃过的好东西！
　　沿海美味，凌晨畅吃，看起来无人能拒绝这一口烟火气。
　　李戈陵和全体的意见最终达成了一致。
　　和上次不同，他没有再急着去赶七点的高铁，而是找到一行人出来吃夜宵了。
　　卸妆后的他们约好时间，不用想，大家出门肯定都是素颜加口罩的装扮，宅属性的coser们也不敢在漫展之外的地方太过招摇地爆马甲。
　　晚上八九点，丁姐和张胜男找好了线下聚餐地点，今天有的是从外地过来的，有的是土著。
　　饭搭子们从网约车下来，所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海鲜酒楼。
　　大家怎么又不是吃路边摊了？
　　李戈陵想起前一次同人会的经历，他猜花钱的人不是张姐就是丁姐，两人中的一个今晚绝对是抢着掏腰包请客了。
　　等李戈陵到店后，大家刚坐下来，张胜男把楼昭也要来坐一会儿的事情说了。
　　别说其他人。
　　李戈陵也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攥紧裤子。
　　今天的他都没有洗头和洗澡，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是前段日子在学校天天吃麻辣穿的宅男套装。
　　他的嘴不受控制地问，“他到哪儿了？我帮你去门口接他？他认不认识这里？”
　　张胜男让李戈陵出门帮自己看看。
　　李戈陵去了，刚走到门口的地方，他惊讶地倒退了好几步，楼昭只能了拉他的胳膊，手又放到青年肩膀上。
　　肩上马上变得很沉也安心，李戈陵仔细看看楼昭的身形，这个coser大神离开漫展后穿出来吃饭的常服，和他身上的衣服又是一个牌子。
　　世界上没有脑回路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但无论是他们随便一选恰好撞款的巧合，还是李戈陵身上那身楼昭送的衣服，都注定了他们今晚见面的样子很像出门就撞见的情侣。
　　二人还真撞到了一起。
　　今晚来面基的人都是彼此认识的圈中coser，也算亲友关系了。
　　楼昭的手在远远搭上李戈陵的肩膀，他们还半天不过来坐到桌子边，处在那一片晦涩光影前的眼神和气氛莫名能拉丝。
　　大家的讨论声正在此起彼伏。
　　孙涛，也就是咱们的皮皮老师看着这一幕大胆地问CP，“梁乐飞，我有一个疑问，本圈有对男男cp是背着全网真的在一起了吗？”
　　“别八卦，吃你的吧，别老是跟男媒婆一样行吗。”梁乐飞还在因为白天的事而强烈鄙视他。
　　“我感觉不对劲。”
　　孙涛的声音没让远处的两双耳朵发现，楼昭似乎看出了李戈陵面对自己的窘境，原地思考了几秒，挪开了帮忙的手。
　　“走吧。”楼昭依旧迈着大步先走了过来，他还不忘抬起右手，提了一下脸上这个新口罩的高度。
　　“嗯。”
　　李戈陵跟楼昭走了过来。
　　他们第一次同时参加线下面基。
　　张胜男也好心让出来几个位置。
　　有两张凳子处于卡座的最里面。
　　楼大神来了句：“你跟我过来坐。”
　　“我吗？”李戈陵看了一眼座位的分布，丁姐的旁边是空着的，他坐过去的话，飞鸟就是他的右边，两人特别吵闹，肯定能点燃大伙眼下面基的气氛。
　　楼昭点了点头，座椅被拉开，“张老师，帮个忙。”
　　福至心灵的张姐顺手把李戈陵按头交到了楼老师的怀里。
　　“别客气，楼老师，来，接着。”
　　李戈陵：“……”这什么情况，楼外楼干嘛非要他坐旁边呢。
　　楼外楼你这样会让人误会啊……
　　这时的楼昭放好外套，他根本没对任何人摘帽子和口罩，一只手一直是带着孩子出来玩似的放桌子底下。
　　李戈陵的腿刚好紧挨着楼昭的手。
　　楼外楼低着头问了句：“吃什么？”
　　李戈陵以为楼昭不是和自己说话来着，他对着手机看了一下饭店的点餐小程序，半天也没吭声，腿在半放松的状态下却被拍了一下。
　　啪。
　　刚才在抖腿的李戈陵：“……”
　　“先吃饭，等吃完再看手机。”楼昭低着头说。
　　李戈陵放在桌底下的小腿轻轻地挨完了打，他不得不安分了，但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热气。
　　该说不说，楼昭打这一下的力度其实就像两个人在玩，可楼老师的口气根本像一个出门在外总是过分操心自己的家长。
　　或者说。
　　在当他的男朋友。


第34章 心拍数/0822
　　餐馆已经先上了免费凉菜的桌子下面，两个人陷入暗流涌动，李戈陵的大脑又在缺氧。
　　他没和同性谈过恋爱，也不知道任何网恋奔现的步骤，他现在只想用吃饭来摆正整天就会胡思乱想的小脑。
　　其他的coser已经开始讨论酒店的菜单，等大家拆好了一次性餐具，表情又渐渐迟疑起来。
　　“哇，这里的菜都好奢侈，咱们真要吃野生大黄鱼吗？”
　　“丁姐，呜呜，虽然这本菜单上的名字一听都是山珍海味，但本学生党真的AA不起啊！”
　　“诶，你们有谁在小程序帮忙下了单？怎么还付了钱？卧槽是哪个土豪一口气点两万的菜——”
　　整个餐桌被卧槽声淹没了，丁晴无语且了然地看楼昭：
　　“楼外楼，你又不吃所有容易过敏的食物，说过来参加聚会的时候也强调绝对不喝酒，那干嘛抢着买单？”
　　楼昭随口说：“没事，我来请大家，这餐不用AA。”
　　飞鸟：“楼哥大气！”
　　皮皮：“楼哥你太客气了，这顿只能先谢谢您了，下次轮到其他人来请你。”
　　大家纷纷开始道谢这顿昂贵的晚饭，轮到李戈陵了，他刚要开口来两句假客气，楼昭打断道：“头菜上了，我一口也吃不了，胃口好的人多帮我吃点。”
　　楼昭还把多出来的一双筷子交到了李戈陵的手边。
　　李戈陵：“……”
　　他怎么觉得更奇怪了。
　　别人说谢谢，楼昭都会象征性地点头，没摘口罩的他谈吐尽显风度和成熟。
　　一轮到他，他们就不用说谢了？他们根本没什么私人关系啊？
　　一时间的李戈陵感觉到了这顿饭背后的压力，其他的每个人则感觉到大神在三次元拥有的真实财力。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在想，楼大神这么牛，多年来还能和大家一起坚持玩cosplay，这真是太忠诚的一个老二次元人了。
　　楼外楼的现实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止是他们好奇，吃着这顿饭的李戈陵也想知道这件事。
　　等菜的期间，桌上的一个星座占卜水晶球被拿出来了，大家在玩抽签和解签，丁晴作为楼昭的老朋友，两个人也没把气氛炒冷，开启了互相揭短的吃饭聊天。
　　丁晴：“哎，说起来你们还真的见证历史了，这个叫楼外楼的男人以前可高冷了，我们最早在一个社团玩cos，他还是圈中的新人呢，每次都不搭理大家，开完漫展的面基也是绝对叫不到他的，连明言老师啊，金子大大都说这个覆面系coser人如其人啊。”
　　其他人惊呼：“是国内最早cos《魔卡少女樱》出圈的那对夫妻吗！一个是萝莉脸的年上女coser，一个是正太脸的年下男coser？”
　　丁晴：“对，他俩是长得比较幼态啦，岁数都好大了，楼外楼以前也是哥哥和姐姐们的后辈哦。”
　　楼昭此时来了句：“你说得对，我肯定也有当新人时的社恐情结，但你自己想想明言和金子一起退圈多久了？”
　　丁姐一拍脑门：“对哦，他们离开圈子好久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证coser们线下奔现成功！这两个人后来都和你比较熟，他们最近在干嘛？”
　　楼昭有意无意地看了旁边的人：“他们要结婚了。”
　　李戈陵：“……”
　　“真好——”每个人真心祝福起了那对coser，丁晴感慨地说：“以前的基友们真的很纯粹，漫展也没有那么多的商业气息，一群大学生会带着最破的行头跑去cos本命……我和你们说，我们曾经跑一场漫展下来都会哭……道具太重，化妆伤脸，女孩子还会被揩油，但我们是同好，从来不会被钱搞得翻脸……我们二次元为什么要被你们三次元入侵啊！”
　　丁晴在借着酒精暗示什么，大家听得出来。
　　楼昭让她少说两句，又用其他话题把事情带了过去。
　　不过大家多少会好奇cos圈部分老前辈退圈前的八卦故事，在场的coser们都还很小，楼昭和丁晴这种五年以上的资历都算是老人了。
　　那条色泽诱人的清蒸东海大黄鱼把不开心的话题转移了。
　　“哇！这就是传说中会发光的料理，我要开动了！”
　　“我也是我也是！这鱼看起来好好吃！一本满足呜呜呜！”
　　正说着，有人的筷子掉地上了，李戈陵想办法弯腰捡，楼昭也下意识帮了忙。
　　然后他们的手又在桌下相遇了。
　　“我来捡，你去坐好继续吃饭。”楼昭贴近了在讲话。
　　也许是所有人都喝了点酒的缘故，李戈陵觉得楼昭冷淡清醒的吐息好好闻，对哦，他不是还没见过楼外楼的脸？
　　楼昭会长什么样子呢……
　　被这个问题困扰好久的青年碰了一下男人坐怀不乱的手背，他拿灵巧的小手指戳了那修长的指节中段，抬起来的手借桌子的遮挡靠近了那个黑色口罩。
　　“……”楼昭有所察觉地顿了顿，他没生气地垂眸，温和的音量变更小了：“醉了？”
　　李戈陵：“没。”他只是想偷看一眼楼外楼的脸。
　　楼昭摇了摇头：“那别碰它，今天不给看。”
　　哦。
　　能大气地请吃大餐，但脸还是不给看。
　　李戈陵吐槽归吐槽，内心能察觉到自己肯定干了一件楼昭很不喜欢的事，但楼昭还回来的说话态度又很宽容，好像他永远都会被原谅。
　　既然如此，他对这个冒犯的举动也没做出更多的解释，二人继续坐回去，参与起众人的聊天。
　　张胜男此时提了一句：“B市有秋季动漫展，陵，你参不参加？
　　“哦，我可以参加，我八月份也要去B市。”李戈陵暑假后的研学活动就在b市，他已经期待到时候入秋的b市有多美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李戈陵有点醉意的大脑没感觉到自己拿错了杯子，他喝了一口楼昭的杯子。
　　两个盛满金色液体的杯子早被并排放在那里，今晚的楼昭除了说话，没有主动喝过一口东西，他少数的几句话都是对着张胜男和丁晴。
　　酒桌边，孙涛梁乐飞和李戈陵继续一块玩，这时的孙涛刷着微博，对大家提出一个建议。
　　“朋友们，这次难得都出来了，临走也发个面基大合照？”
　　“可以啊！”李戈陵趁大家不注意又把口罩带上了。
　　可李戈陵明显喝多了点，就算是正常的大合影，他的身体都时不时会想倒向楼昭的肩，他们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股感觉，却被这张照片抓拍到了。
　　一会儿的功夫，皮皮这个代发的评论区有大波带着显微镜的网友们发现了华点：
　　“哟！我关注的coser都在！超级幸福的夜宵啊啊啊！让我看看有没有小情侣在线下贴贴啊？”
　　“我们皮飞果然是好的穿一条裤子的【点头】”
　　“咿，最旁边的黑白煞星是谁？”
　　“哇，我也看到了，那俩穿的是情侣装？一块低着头在干嘛，躲到旁边谈恋爱吗？”
　　过了三秒，一个声音喊了一句‘我艹’。
　　“这两个人是不是楼外楼和陵陵陵啊！体型差和肤色差有点眼熟！”
　　“这对居然这么熟？你俩平时耍大家啊！”
　　“许愿#楼陵#自己出来发双人照片谢罪，不是，你俩都面基喝上了，不发两小时后的宿醉版滚床单照片也给我马上对着网友大卖特卖啊！”
　　……
　　他们在热火朝天地吃着，当天的一个不速之客也听说了，将近十点半的时候，李戈陵说要出去上厕所。
　　楼大神的眼神不出错地盯着右边，李戈陵喜欢吃什么，有任何忌口，他都看得见。
　　比如现在的他立刻关注了一眼李戈陵，手还不动声色地把对方剩下来的半杯酒水拿走了。
　　李戈陵明显是醉了。
　　他也没看楼昭，走出门还拉拉衣服的青年摇晃着来到了服务员说的洗手间位置，他没想到会有机会看到三次元的林中鱼。
　　“……你……”李戈陵起初没认出来，后来猜他要找丁晴，青年指着楼上，“你要是看到那条微博才找过来的……你去303找人……”
　　林中鱼本来都要连夜飞回家了，他就是被那条微博给刺激到了，此刻赶来搞事的他一把拦住了李戈陵，眼神不是一般的不善。
　　“哈哈，我可不差钱！谁会主动视奸你这种圈中low人？对了，这顿饭是不是楼外楼请的？不然我可不信你们吃得起？玩cos能让你认识一堆有钱人，你很得意？”
　　林中鱼讲实话穿得也蛮有钱的，他在生活中也是那种会化妆的年轻男性，但他的额头有一个痘印子，摘掉假发的头发总体也不算多，脸型还很医美，最关键是他一假笑起来，山根部分僵硬得吓人。
　　“你干嘛管那么多？”
　　李戈陵一身酒气，他的手不太清醒地抽出裤兜，用巴掌给自己的脸抽了两下，接着这个脾气不咋地的青年挨着墙根，透过口罩对林中鱼说，
　　“喂，快走，你还是别上去了，大家本来好好的，对了，要是你想帮忙买单，也可以，不~差~钱。”
　　林中鱼：“你找死——”
　　李戈陵笑了。
　　“鱼大生气了？你又要亲自下场撕我？还是回去找你粉丝网暴我，别嘛，直接来打我呗。”
　　Lin哥的人格上了李戈陵喝大的脑子。
　　他放肆地笑，还往旁边挥动的胳膊全是肌肉，林中鱼吓得不敢动了，他暗想自己哪敢和这人线下动粗。
　　李戈陵继续眯眼笑了两声，他浑然不知自己正在撒酒疯，但林中鱼莫名其妙地出现，无疑是白送给他玩呢。
　　“你到底想来说什么。”
　　林中鱼顿了顿，不甘心地说：“陵陵陵，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和那帮人混这么熟，就是想拿到楼外楼的商拍搭档名额吧？”
　　商，拍？
　　李戈陵歪头表示从来没听说过。
　　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他随口胡说。
　　“对，我就是要拿下那个你馋坏了的商拍，怎么样？”
　　“你再说一遍！”
　　林中鱼老师被他气得又差点突发恶疾，他要扯李戈陵的口罩，看看这个家伙为什么能活得这么拽。
　　“别碰他。”
　　楼昭跟出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
　　回头一看的李戈陵已经开始冒汗了。
　　楼昭走过来，他的第一个举动是抬起胳膊扶好李戈陵的腰，偏心的左手按在了青年潮红一片的脸部。
　　林中鱼：“……”
　　李戈陵：“……”
　　三个人都没说话，最后是李戈陵的脸一边藏在楼昭的手底下，一边喘气难受：“我……我要尿裤子了。”
　　楼昭：“很急？”
　　李戈陵：“不急，感觉过了……算了……”
　　他一个人跑出来的时候是急切的，但他不想和楼外楼一起上厕所，这感觉太诡异了。
　　楼昭低下脸，拉走他：“那我们走，下楼透透风。”
　　林中鱼气急败坏了，他喊起来：“喂，楼外楼，你等一等。”
　　楼昭和李戈陵全是理都不理人的态度。
　　林中鱼更大声了：“你真要和这人卖一辈子腐？你不喜欢男人还来这套？”
　　“谁告诉你，我们是在卖腐？”
　　楼昭的话，完全不亚于一道炸雷，砸得其他两个人都震惊到不说话了。
　　但根本不在乎的楼昭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是来找谁的麻烦，建议你找法律途径，我和我CP很忙。”
　　CP？
　　谁？
　　楼外楼CP也来吃饭啦！
　　李戈陵愣在了原地，但他总觉得之前听过这个带有怒气的声音，就连楼昭给他的熟悉度都再度叠加到了一起。
　　之后他想起了那次在酒吧里的见面，自己以为一个救他的男人是男模，还特别喜欢那个人的衣品。
　　李戈陵抬了抬头，眼角有点红。
　　此刻在光暗处的楼昭穿着一件非常有男人味的黑色衬衣，但不是上班的款式，是肌肉撑开衣服，胸前也没扣子的性感款。
　　这种衣服对身材和气质要求很高。
　　楼昭戴口罩的脸看不清楚，但单色调的裤子和鞋子是满满禁欲味，所以对李戈陵来说，他对楼昭只有一个观感。
　　楼外楼好像那个帮他揍死成天杰的男模。
　　真的是超级色/情还s的男模……和楼外楼啊……
　　后来，他们先走了，李戈陵是被楼昭架走的。
　　微微回过神来的林中鱼站在原地，他都快嫉妒到发狂了。
　　要不是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楼外楼对男人的身体不感兴趣，楼昭方才对他带点危险警告，眼神又很清醒的回答基本就是在说……
　　楼外楼看上李戈陵了。
　　除开是cos圈的大神，楼昭家在B市的背景听说也很强大，他怎么会想在三次元也倒追一个在圈内名不见经传，学校超级垃圾，长得也很普的小混混呢……
　　这人到底是不是眼瞎，还是他和正常人审美有偏差？他不比李戈陵长得更好看一百倍！
　　这一边，他们刚走出来，李戈陵已经又被酒精上头了。
　　李戈陵一下子拉住楼昭的衣领子，双手箍在男人足足超越他一个头的双肩上，他急切想要撒气地嚷嚷：“萨菲罗斯，我要杀了你……”
　　楼昭的口罩都被他扯下来了。
　　楼昭那张只能出现在夜幕下的脸，此刻袒露着他的秘密。
　　李戈陵毫无察觉地闭眼在说：
　　“艾伦，你怎么不砍下去？”
　　“我犬夜叉还要代表月亮……消灭你，鲁路修没看错，本大爷就是一拳超人琦玉老师，哈哈哈让我打宿傩，真的假的？”
　　沙雕的二次元青年说完一系列社死的中二病台词，他一下子腿软晕过去了，正好栽入楼昭这边。
　　楼昭单手按按他沉到抬不起来的头。
　　李戈陵的嘴角红红，跟被人粗暴地吻了一样，他那次在S市没被谁捡走真是奇迹，但他们都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几个月，李戈陵还是变成了楼昭的怀中私有。
　　只是这一刻，楼外楼很难不变味的内心意识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自己整夜难忍的手刚才差点想藏在桌底下，反向摸遍李戈陵一点也不乖巧的脚踝、腿部和膝盖。
　　像丁晴说的那样，就凭楼大神多年来的为人。
　　他真的不做一次人，今晚带走并私自“惩罚”这个胡闹的青年，在座的众人也不会敢信这么离谱的谣言才对。
　　楼昭最终发了短信给张胜男。
　　海鲜餐厅一楼的背景音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首粤语歌《你瞒我瞒》，他单手抱起李戈陵的身子先帮忙看护，又忍不住听着歌词，偷着公主抱。
　　渐渐的，楼昭同夜色一样变得不言不语，只久久在看李戈陵。


第35章 十面相
　　暑假的那些快乐日子到底是短暂的，很快，全国的高温季节宣布结束，各大高校开学的日子来临。
　　王珂珂：“什么？你说你在coser的线下聚会时不仅喝多了，还对林中鱼说要和楼外楼一起签约海外漫展？”
　　“嗯，我想嘴炮两句，晕过去后也不记得林中鱼怎么会走了……”
　　李戈陵回来后把面基当晚的事情说了出来，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的鼻尖还是溢出一丝苦恼的耻意。
　　“那是他照顾了酒醉的你？”
　　“……嗯。”
　　“没发生什么大人之间的乱性故事吧？”
　　“没，我裤子穿得好好的呢。”
　　王珂珂抬头，怀疑地问：“你没对楼外楼摘过口罩吗？你确定一般人看见你喝多了的样子能把持得住？”
　　“……”
　　“他单独送你回酒店的？”
　　李戈陵不想还好，想着想着，他的动作一顿， “嗯，那个女社长说楼外楼帮忙找了酒店，但我醒的时候，他又不在，他……应该是当晚直接走了吧……”
　　王珂珂也不是好好骗的傻子，李戈陵跟自己的记忆做着搏斗，呼吸微微乱了，耳朵脖颈也像是被温开水焖熟了一样，他们之间绝对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细节。
　　王珂珂：“然后呢，你们自从那晚之后都没有联系过？”
　　李戈陵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喝醉又没被他占走便宜，干嘛还那么怕见到楼外楼？”王珂珂作为‘楼一俊’事件的唯一知情者关心了一句。
　　“不，不是，我是担心那几个coser，还有楼外楼知道李陵的事。”李戈陵现在就是一整个抱头想死的节奏。
　　那个晚上的好多记忆都乱七八糟的，他如果还往外胡说了什么，搞不好真的要被认出来是那个全网黑红的讨人厌前大明星了。
　　当晚的他号称什么重点都不记得了，又分明和人做了一个有剧情的梦。
　　他梦到，自己喝多了的小肚子后来很涨，正当他呜呜哭，抱着酒店的枕头说要爸爸时，一双散发男人味的手趴下来帮住了他。
　　他只会流眼泪的眼睛被带到另一个地方盖起来，后来又被拉起来坐在谁的腿上。
　　那个人轻拍他的脸，说好了。
　　隔天的李戈陵精神萎顿地摸了摸完好的全身，他也搞不懂这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
　　可他脸颊轻轻挨打的微妙触感，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此时的H市，骄阳正盛，汇聚数位coser的见面会从早上进行到了中午。
　　楼昭刚刚和这座城市的粉丝已经见过面了，他忙了一上午刚坐下喝水。
　　大神coser今天出的是游戏《瘟疫传说》的十三级boss皮肤，这是个黑发红眸高度烂脸的成男npc。
　　在官方设定中的瘟疫人都会出现躯体上的白骨化，楼昭今天的半张脸就是这样可怕的样子。
　　当他以连体人的古怪样子正式出场，专门伪装出驼子效果的他身穿全黑的中世纪披风，半张脸是黑色防毒面具，背上还都是密密麻麻的腐败化细菌触手。
　　别说女粉，好多宅男粉都疯狂了，这才是国内coser的最高逼格！
　　男coser根本不是在玩cosplay，他就是一个身体心理有双重人格的‘瘟疫’，一面圣人一面是魔鬼，就连他在聚光灯下吟唱古语歌谣的声音都让人想下跪。
　　“大神！！求签名！！”
　　“楼神楼神呜呜呜！！看这里，能不能方便集邮！”
　　“楼神！求楼陵三搭！”
　　楼昭从台上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
　　现在的他需要卸妆，抬手撕掉那些不能停留在皮肤上太久的胶后，他发现今天是李戈陵正式开学的日子，许谈偏偏这时上门破坏了他们本月以来的第一次聊天。
　　许谈来问问楼昭这个月准备怎么过生日。
　　楼昭抽空敷衍：“先把新家搬完，再忙点现实里的事，你不忙了？”
　　许谈：“忙啊，是我妈让我问你的，入了秋之后，往后的几个月全是她们老年人比较在意的节日，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和人在暧昧期天天睡不着。”
　　楼昭多了句嘴：“谈恋爱还有副加症状。”
　　许谈：“是啊，她回我，我要斟酌词句，掐点回答，她不回我，我在抓耳挠腮，疑心暗鬼，道完晚安，我要预设约会，截图发圈，而且我见她和其他男人说话就心里酸，她不找我吧，我恨不得自己贴过去讨好追求，你说我能怎么办，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楼昭不说话了，他看看手机里累计起来的往返机票，许谈可能不知道，自己哥们儿今天刚买了一张飞S市的头等舱票。
　　李戈陵上次说自己要去B市研学，他大概会住在哪儿，楼昭回家后彻底已经打听过了，他家老爷子最近正好问他想把新家定在哪个区。
　　楼昭选了离李戈陵开会最近的房子。
　　爷爷说：“位置离你父母那边太远，今年你都不用上班，应该也不会马上过去住，我让秘书帮你照看房子？”
　　楼昭：“不用，我会去住的，我要帮忙照顾一个刘副院长拜托我看着的小病人，他要在那边参加一段时间的学术会议。”
　　楼家爷爷肯定会很好奇，楼昭没多说一个字，毕竟他和李戈陵的关系根本八字都没一撇呢。
　　虽然他们在现实中很快也能单方面离得特别近了，coser楼外楼这一天换衣服的动作都快了一点，因为他待会儿会直接去机场。
　　猫猫在门口等他去吃饭。
　　但女助理在化妆上是帮不上忙的。
　　她就坐下来狂刷一个最近很火的同人超话：“老师您的人体画得太香了，我是说，我们楼陵如果是蒙娜丽莎，而您就是卢浮宫里的达芬奇。”
　　这是她最近工作休息时的最佳补给了。
　　大家所认识的两位coser最近的热度真的很强。
　　这一切都要说回几个月前的剑网三官微发图。
　　本来每次门派校服的cos场图最能看出coser们的真实身材到底好不好。
　　楼外楼和李戈陵当天虽然都戴着面具挡脸，但他们只要碰撞在一起，总会泛滥出荷尔蒙，更别提二人的超强表现力完全把明教和唐门的两个门派特质凸显了。
　　首先是李戈陵。
　　那天站在一米九的超霸气coser大神身边，他毫不费力地举着炮哥的那把机械师暗器，点唇一笑的定点照展现出了刺客暗杀型角色的阴狠诡狡。
　　那随风扬起的黑色高马尾和他淋漓爽快的抬腿动作，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一个懂拍照的coser，而是一个真正的唐门炮哥来到三次元了！
　　旁边的明教教主似乎也很想接住这只桀骜不逊的带刺野猫炮，一头银金色长发的他眯眼仰躺，双手缀着纯金的扳指和指套，指尖先抚上宝座，又点了一下唐门的武器，顺着那流畅的线条一步步向下抚摸。
　　这一瞬间，明教男子是想摸刺客的/枪。
　　他还是想欺负这个唐门青年的下巴，V领，腰臀……粉丝们已经看不懂了。
　　但楼昭cos的明教成年就像沙漠中的黑豹子，如吐信子的腹蛇，再华贵的纱衣和金银饰物都盖不住这个男人的帝王之气，他完全能把李戈陵这个唐门炮哥压在那张椅子上来一场极乐之欢。
　　一个，潇洒，酷味。
　　一个，粗粝，原始。
　　这两个人不擦边胜过擦边、不借位涩过借位的八张组图张张是男人性张力爆了的精品。
　　擦枪走火，这四个字就是给二人专门创造的吧。
　　继Z市的SC后，一群不穿衣服的网友们这次又疯狂舔坏屏幕上的明唐二人组了。
　　就连他们拍的最后一张幕后花絮也产生了更奇妙可爱的化学反应。
　　“工作一结束，又玩纯爱了，不愧是我们楼陵~”
　　“呜呜呜，楼外楼你明明露着一对大扔子还穿的那么骚，怎么能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坐在你西皮的旁边呢，手上就差一个茶缸子了啊。”
　　“陵跟楼比真的好小只哦！而且他好可爱，紧张到还在一直低头玩手指，是被大神的气势吓坏了吗？”
　　“这俩男的是新人吗？小的不懂，老的也装作不懂规矩吗？你们这种身材玩cosplay是不能穿衣服的啊！”
　　“可是最后一张图真的很有恋爱气息呜呜。”
　　“被这俩男同钓的跟狗一样还嘿嘿嘿傻笑，家人们我这病情算正常？”
　　这条评论的幽默感让大家把它顶上了前排，好多人回复：“正常正常，俺也一样！”
　　此刻星视的八楼。
　　楼一俊和叶兴也在用巨大的投屏看一段考古向舞蹈视频。
　　视频以鼓点开场，混合黑人音乐，koop说唱，一个斜戴帽子的人坐在一张塑料凳子上，他那头颜色如红酒一样漂亮的半长红发垂落胸前，随音乐轻描淡写地抬起手臂，但接下来，他在简易道具面前展示的恐怖爆发力还有一流的舞蹈天赋都让人觉得目瞪口呆。
　　“这，这运动能力是正常人类吗？我真要照着他练？哪怕不完整地跟跳一遍都会累得爬不起来吧？”楼一俊套着一件大牌运动服，胆子微微哆嗦了。
　　叶兴镜片后的表情又一次变得充满讽刺性，他在整个办公室来回踱步，不无感慨地叹气：
　　“你不是说要超越他吗，都说台上十年功，才有台上的一分钟，他是一个花了十多年变成这样的天才，但我没有还给他那个一分钟，我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好好看，好好学，你也能做天才。”
　　叶兴一走，楼一俊看了半天，他又抓抓头发选择放弃治疗了。
　　“李陵……为什么就是比我跳得更好呢？”
　　……嗯，真要说一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理由，楼一俊觉得首先还是李陵有着超出一般人的颜值优势？
　　原来男人的素颜都能蛊到他啊。
　　楼一俊更不理解一个前预备役顶流为什么会像视频里那样活的这么努力和拼命。
　　“你明明可以很爽地当人生赢家，偏偏像个跳舞机器一样，真是怪胎，一个真正的天才怎么会需要玩命呢？我出道才不是为了受罪。”
　　嘀嘀咕咕的高中生玩着最新款的手机。
　　李戈陵的舞蹈视频，他反正怎么学着练，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还不如先撩一把他进公司时同期训练的某女团颜值担当。
　　要说这女生的脸真的好可爱，好像以前是走开闭那边的日系风，她还很喜欢动漫，可楼一俊最烦什么二次元了，光是听听都觉得像一群活在自己梦里的傻子。
　　但他的目标不是这么想的，h市的漫展破了圈，那个二次元姑娘也为两个男coser今天的糖点转了一个朋友圈。
　　#coser陵陵陵漫展人形初音未来#
　　#剑三场楼陵糖点合集#
　　女生说：“啊啊啊啊！！我为什么没在现场！！楼外楼他老婆太香了，朋友们，今天我正式入了我们堪比“世界第一初恋”的楼陵党了！”
　　这女生喜欢这个陵陵陵吗？
　　楼外楼是谁？
　　他老婆又是谁？
　　出于好奇，楼一俊看了视频，当他看到一个万分熟悉又不太能确定身份的漫展嘉宾，这小子一整个懵逼了。
　　这个好像超级牛逼的人是谁？他穿这么爆帅，还这么多粉丝，靠，怎么比自己当爱豆还爽的样子！
　　叶兴也在另一边反思人生，但他的心情比楼一俊更压抑。
　　要不是有李陵珠玉在前，他不会这么清醒地认识到楼一俊就是一个废物的事。
　　这小子的哥哥偏偏又是B市顶级名门的下一个接班人，要不是怕得罪这个早晚掌大权的大哥，谁有功夫陪小孩子玩过家家。
　　而且听说楼家的老爷子这个月刚给长孙安排了新宅和公司实权。
　　大公子新家的位置就在清北两所学府的旁边。
　　因为两个人有朋友圈，叶兴看到这个未到三十岁的大公子已经忙着搬家了。
　　叶兴觉得楼昭挺沉稳端方的，除了有点激素遗传病，妥妥是钻石王老五。
　　于是叶兴当天过去道了喜，想与楼大公子再多攀攀关系，结果双方先客气了几句，楼昭问他要了一堆他家Lin的周边和签名。
　　叶兴不敢问原因，心里想：“啊？大公子的妹妹又想要Lin的周边了吗”
　　反正楼昭总不可能自己喜欢追星吧？他家Lin是很帅，但他以前的人设也不是什么能通杀全民的万人迷啊。
　　可他们公司没有了lin，是不是真要完蛋了啊。
　　不，应该说内娱全完蛋了，现在的孩子都喜欢啥呢？怎么都不追星了，不会真和lin这个宅男一样这么大还看动漫吧？
　　叶兴发誓他是随便刷一刷今天的抖音热门，根本没想关心一下二次元。
　　可就是这一刷，短视频第一点赞评论实时榜单刷出一个tag。
　　#coser陵陵陵，漫展人形初音未来#
　　这架势妥妥是全民万人迷的节奏啊！
　　结果他点开了，从视频中看到一个头顶片装绿色假毛，帅气爆炸的少年体态coser正穿着初音未来的服装，这个人在全开麦诠释高难度的术曲，那张口罩后面化浓妆的脸妖气而不娘气，一抹淡绿色眼角烟熏实在太眼熟了，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老熟人。
　　一个他们星视哭着喊着求着也找不回来的lin哥。
　　叶兴：“……”
　　三秒后，气炸了的亲爹开始玩起轰炸。
　　“李陵你的脑子呢！”
　　“说好的暑假当家教呢！偷偷跑去玩cosplay！这么在台上乱动弹，你的两条腿不想要了是吧！”
　　“还有你想过这么玩被人扒出现实马甲吗？目前是我替你瞒着，才能让你好好读研，也不会被记者们骚扰！你现在这是——”
　　这些过年打自家孩子的话，叶兴已经快发出去了。
　　可他转念一想，前经纪人突然记起上次放暑假前的李戈陵在出发跑漫展前还说了什么话。
　　那天的红发前爱豆脆弱地抱着膝盖，当经纪人问他现在还会不会孤独，他摸了摸宿舍的那个路飞手办，说起属于李陵的童年。
　　“你是不是还记得我第一次对你哭的样子？”
　　“是啊是啊，我那会儿很笨。”
　　“有一天在家门口捡到一只柴犬，我就以为那只小狗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呢，不然它为什么出现在我家门口，从纸箱子里一看见我的脸就汪汪汪。”
　　“可后来我认真地养起了它，我妈忽然回了家，她说，脏死了，谁家的野种，又把小狗丢出了家门。”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这并不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没有人送我小狗。”
　　李戈陵当时说着说着，失去常态的眼睛很痛，他自嘲地笑笑，问自己，也问那个路飞。
　　现在呢，是不是有人在送他礼物，是不是你，楼外楼。
　　Lin以前没有得到他的小狗。
　　但他想要有一个楼外楼。
　　他必须去H市，继续当一个coser。
　　现在这么一回忆，叶兴又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所有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别人一辈子都帮不了忙，李戈陵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家给他带来这么多负债，抛弃和眼泪，当他长大，还是想找个人成家，拥有一个个人的家庭。
　　因为他似乎想证明，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和他的父母一样。
　　李戈陵不否定婚姻，爱情，更不否定自己和未来他坚决要喜欢上的那个人。


第36章 Shadow and Truth【一更】
　　李戈陵的中午有一个旁听的组会，外出研学的事必须今天填好信息表格，交完所有作业，张教授对他特别负责，还帮忙把报销的钱全给打过来了。
　　早上的师徒见过一面，现在是博士们的项目会议，李戈陵可以去顺带听听人家的书籍阅读范围。
　　他把行李箱塞满了已经打包封口的谷子，原本是准备去开组会的。
　　可他忽然收到了顺丰快递的短信，鬼使神差的，李戈陵觉得东西是楼昭送给他的。
　　毕竟除了楼昭，谁能这么快把他当亲人，隔三差五要来管管自己的死活。
　　结果年轻的研究生关上门，跑下楼拿到快递，李戈陵被那个类似衣服的礼物盒子给弄愣住了。
　　这半年，他如果不上课，也会一直保持着宅属性，前爱豆不喜欢逛街吃饭，也没有太多日用品需要买，但他第一反应是楼昭很可能送了一套很贵的衣服给自己。
　　可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他不是还没对这个人透露过跑去b市的事吗？
　　除了面基的当天晚上，他连朋友圈都没发，因为他怕叶兴得知他的行踪，会把他征用到公司做新人舞蹈培训的劳工……
　　反正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李戈陵给楼昭发了微信。
　　人在飞机，无人回复。
　　李戈陵左等右等的，没办法的他只能拿走不算重的盒子，然后沙雕的穷宅男被楼昭的土豪给吓了一跳。
　　楼昭送了他一套……阿尼玛！
　　不，不对，阿玛尼！
　　啊？
　　我配吗？
　　李戈陵羞愧地低头看看脚上的那双9.9史莱姆塑料拖鞋，他是真的没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么厉害的行头……刘副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隐瞒了楼昭平时喜欢扶贫男研究生啊？
　　李戈陵只感觉到怕。
　　他又没有头绪。
　　王珂珂的微信此时又来催着他扒一位coser的三次元马甲了。
　　王师姐自从得知一群人面基时的酒醉事件，一直在怂恿李戈陵再跑去b市的时候试探一下猫猫。
　　“陵，楼外楼的mcn公司也在b市，你要不去面试一下那个商拍cos？”
　　“……”
　　“你想想，人家女助理如果没有正主得到暗示，她会投喂你长达几个月？她是女娲娘娘啊！你岁数小也不能这么好骗！”
　　李戈陵才不岁数小，但他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是真的挺好骗，那天楼外楼也没否认啊，他应该a上去揭穿的！
　　……
　　大中午的，也是刚到s大的楼昭坐着等李戈陵的时候，看了一本放在门口的全英文文献书籍，作者是国际关系学教授张信达。
　　楼昭看得懂那些基础词汇，但一些特殊名词还是理解不太清楚。
　　楼昭当初17岁时也考上过国外顶私的。
　　可他没办法待在公众场合面对一切。
　　他最后自己主动退学了。
　　像这样在学校的群居生活，对他来说有点远，也渗透着诸多不愉快，跟在家被父母不喜的感觉很像。
　　他开始想急切见到李戈陵，不早不晚，李戈陵刚刚好开完会了。
　　缘分到了，就是这么巧。
　　楼昭看见刚开完组会的李戈陵，今天教授派了好几个任务给他，一是让他准备一下入新一年的党员计划，二，他去B市参加交换研学的事情定下来了。
　　师兄师姐们找到李戈陵，彼此之间送过礼物，也都道过一轮喜了，但大家也不会嫉妒这机会，因为这种以培养本国外交官为目标的优秀学子报告会都是层层选拔的，李戈陵的能力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研三的师姐当面说：“咱们小师弟的语言能力真的是天赋异禀，期待你代表本院展示学术能力哦！”
　　“会的，等我年底回来的时候，正好能参加本组的滑雪旅行，大家可千万别丢下我。”
　　“带个人回来，我们再带你去玩！”
　　“哈哈哈……”
　　李戈陵对大家回以真诚积极的笑容。
　　楼昭没回头也能听见李戈陵标志性的张扬笑声，他从来没见过穿日常西装的青年，但李戈陵在学术表现上深受恩师器重的样子是很帅气。
　　他送的西装应该被穿出味道了。
　　楼昭又原地不动了，终究觉得自己丑陋无法见人。
　　远处的李戈陵也在不经意间想起某身高级衣服裤子的馈赠方。
　　他没穿别人的礼物是觉得太贵重，受不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楼昭又不在，他干嘛先穿给其他人看呢？
　　刚刚的他顺便看了看桌上的表格，B市两所学校给他找的公寓在一个新的校区，但不少的老胡同围在这附近。
　　他查过攻略，B市的传统风味美食经常就是集中在这种清真菜多的胡同串子，他住在这附近，既能坐地铁找图书馆喝咖啡看书，又能走街串巷拍拍照，吃吃地道的京城名菜。
　　为表初次面基的诚意，他团了一个双人餐，还想请人看场电影。
　　现实里的转机真的要来了，李戈陵不由得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这一段旅程对年轻的研究生来说简直是全方位的吸引力。
　　之后他和大家一块走出来的心情也变得特别棒。
　　“爱徒，今天还是去正教授食堂吃吧，我和你刘师兄，王师兄多和你说说细节。”
　　张教授一脸慈祥，另外两个博士也在。
　　李戈陵一听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老师，我还真的馋红烧肉了，那明天改成我请您喝酒。”
　　然后他就这么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李戈陵的全身造型落入了楼昭的眼中。
　　有点遗憾，一个快一个月没在漫展见过的人没有穿楼外楼老师送的衣服。
　　李戈陵暑假的漫展特供发色好像洗掉了，生活中低调的研究生比暑假的时候好像健康快乐了一些。
　　他的面颊清爽，冷白俊美，散发的状态不再是cosplay需要的浓妆立体感，也许漫展上的陵陵陵粉丝们也不会想象到他的素颜更好看吧。
　　说起这个，不久前的王珂珂也提过一下，
　　“陵，你说有些coser卸妆不亚于刮掉一层墙皮。楼外楼是不是外形和他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李戈陵当时维护了楼昭，“那是楼外楼啊，他根本一点都不好看？不存在的。”
　　他还能打赌说，他心里觉得全世界最帅的那个coser就是这个男人。
　　王珂珂：“你确定？”
　　李戈陵回答：“帅不是脸，是感觉，你知道吗？”
　　“你爱的好伟大哦，你们那天真的没有……”
　　“才木有！”
　　此刻在角落，三次元的楼昭靠在一个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四方形的天，他几乎一下子感觉到了全世界所有的爱意在试图化为阳光，为那个人的出现东升西落。
　　就像昨天的s市阴天，还下着小雨，现如今满校园的花卉照样盛开着，仿佛她们也恋慕如此灿烂明媚的笑容。
　　那绛紫色的花墙，乳白色的泡桐，也让他立在李戈陵的外部世界，渴望去攀他这一支红山茶。
　　等人走远，楼昭脑子里的本能征服欲才恢复自然，他不规律地干渴呼吸着，再这样下去，他肯定迟早会被现实打败又逃离李陵的身边。
　　他还会自暴自弃地选择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不污染谁的眼睛。
　　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执念，楼昭就这么呆到了李戈陵的临走那日。
　　天气预报说b市那边的雨季要来了，李戈陵把楼昭的初音未来伞装上，他才去吃饭。
　　大概是刚开学的缘故，学校的学生食堂目前只开放了一个食堂，大师傅们来了两个，连档口菜都没放满，全部是豆角土豆丝和开学进多了的油炸鸡叉骨。
　　李戈陵不挑食，好养活，但菜少得可怜，他尽是买些高碳水高热量的饭菜作为出发前的最后念想了。
　　因为今天要准备去B市了，他的身上穿起了青阳公寓发的统一蓝色系院院服。
　　也很瘦瘦高高的他跟好多人一样挤在食堂准备吃完再去图书馆，继续陪他起早的楼昭坐的位置刚好是进门充饭卡的死角。
　　楼昭这次真的对李戈陵的饭量有了认知。
　　这么一大盆面条，茄子，鸡腿，排骨，还有虎皮尖椒和海椒面，楼昭如果出门运动了，都未必能一顿搞得完。
　　李戈陵吃饭吃到盘子干干净净，还能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这个标准文科生的胃口就跟体校生一样。
　　赶来的舍友们这时候打断了一切。
　　“陵子，走之前告诉我们，请你吃全家桶！”
　　“真的啊！你们现在去哪儿！带我带我！”
　　有人马上被张小达和蒋超合伙骗走了。
　　两个帅气高大的舍友们把李戈陵拉进怀里，“不告诉你哈哈，你先跟我们一起到宿舍再说！”
　　楼昭口罩里的表情有点压不住了，他是背着人跑来的，也希望他们保持距离，但他现在有点吃味，他只能退了一步，待到下午五点才等来他们一起飞往b市的旅程开启。
　　……
　　一晃眼是半天。
　　s市机场大巴前，李戈陵对舍友们和一个来送自己的博士师兄挥挥手，他还在隐瞒自己喜欢二次元的世界。
　　研一入学认识的舍友蒋超送了他一盆仙人掌和加湿器，让他带去b市，听说那儿的秋天干燥。
　　张小达给他买了一个最终幻想系列的萨菲罗斯亚克力展示架。
　　出于羞耻的李戈陵装出不认识的样子，“这啥玩意？”
　　张宅男嘿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吃下我的安利，跟我一起去漫展看楼外楼！这会是大学生创新创业成果展示！”
　　没在机场前大力拥抱这位同好，李戈陵完全是怕耽误上飞机的时间。
　　同好！有品！
　　我这就顺着网线去找那个coser单人面基！
　　虽然这么说还挺早的，李戈陵拥抱过两个朋友，还和那位师兄聊了几句。
　　师兄问他目标如何，有没有想好定向发展目标，B市的学习环境可是不一样的。
　　李戈陵超有底气地说：“我想，下次有机会去b市，是开着自己的车去，但人家不是叫我校友，是李老师，李教授，李外交官。”
　　博士师兄比了一个大拇指。
　　“瞧瞧我们陵陵师弟，这辈子一直这么厉害牛逼就对了！加油！”
　　大家都笑了，师兄补充道：
　　“本校党员活动还是要关注一下进度，还有常和老张打打视频，重阳节，中秋节，国庆节，你的教授很关心你。”
　　“咱们师兄真的寡，我发现了！”李戈陵皮了一下。
　　师兄：“咱们陵扎心了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戈陵说：“你看那么多节，放假的不放假的，您都知道，怎么偏偏忘记了七夕节？”
　　师兄一愣。
　　“哎呀，我暴露了！可你不也没有嘛，李戈陵啊，你小子长得这么好看，要是今年七夕节找不到过节的人！我准在组会群里笑话你！”
　　他们在一阵寒暄，其中的某些话都落入楼昭的耳朵里。
　　李戈陵走了过来。
　　登机口的口罩男人和他一起走进了通道，时间刚刚好是五点。
　　但他们上了飞机后，李戈陵在放行李的时候，余光撇见了登机口一抹熟悉的黑色影子走进头等舱，他当时就愣了。
　　楼外楼？
　　不对啊！他昨天不是在另一个城市参展吗？那个活动的官微还发了图的。
　　乘客们已经开始落座了，空姐提醒大家尽快坐下来，并关上手机。
　　李戈陵没有办法，背着书包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着愣，他亲眼看见楼外楼的大脑还是一片质疑和悸动。
　　在离开S市的最后一刻，李戈陵打开了微博私信，向某位大神coser提出了有机会面基。
　　至于具体时间，他们没约定。
　　楼昭也收到了，他知道冲动是魔鬼，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害怕他恐怖片一样的脸在掉马的时候还是会有风险，但他没有理由拒绝李戈陵。
　　“好。”
　　“……真的？”
　　时间一到，他快要关机了，青年很急，容不得多想地加了一句。
　　“那我们一定要在B市见！”
　　“嗯。”
　　这个字对楼昭不亚于是一场豪赌。
　　以前的楼昭没有好奇感，没有生存欲，他就是那种在原生家庭过的很惨也不被喜欢的人，得不到父母的爱，可能他都凡事会先问问自己配不配。现在他决定先跟着回家，再找李陵出门吃个饭，只是想来一个关于楼昭是谁的三次元坦白局。
　　他在赌，这一生无处落脚的爱，能否有个归宿，找个新家。


第37章 天ノ弱【二更】【多加七百字】
　　李戈陵的研学开始了。刚开始的一周，s大和b大，q大的学生们进行了友好的书籍，演讲和辩论交流赛，之后这个仅限国际传播文化和对外公共关系的专业讲座请来了国内商业家族企业的大人物。
　　楼新贝老先生和他夫人丁晴霜。
　　发已如霜的老两口都有七十多岁了，结婚也差不多有五十年。
　　他们是那个时代留洋，又回国从事实业制造的一代创业者夫妻，学生们早闻其名，个个忙着提问和合影。
　　令大家印象深刻的是，老夫人会叫楼老先生为阿弟，叱诧风云的楼董也会笑着唤自己夫人一声阿娣。
　　原来如此。
　　众人这才知道，楼老先生和太太是姐弟恋爱，这在当时是自由恋爱的典范了，碰巧听说这事的李戈陵也混在人堆里，他对这对大人物老夫妻当即投去羡慕的眼神。
　　开完会了。
　　老师们出来送两位老人。
　　学生们都在门口讨论吃什么饭菜，有一个学生会干部跑出来说，“谁跑得最快啊，打个电话给系主任，楼老夫人的老花镜掉在桌上了。”
　　“哦，给我，我跑过去好了，你们去吃饭吧，自助餐厅要关了。”
　　“谢了！”
　　其他学生们都图省事，李戈陵在会议室干巴巴地坐了一下午也腿酸，但他说送就送。
　　楼家的车子真的还没走。
　　本学校的教授们还在，李戈陵有点不好意思，他对还不熟悉的新环境容易涨红脸，支支吾吾地举手说：“老师，丁……丁老师的老花镜掉了，我来送。”
　　近几十年来很少有人会叫老太太的本名，总被叫楼老夫人的丁老师惊讶看了李戈陵一眼，她的眼睛没忍住对这张脸悄悄一亮。
　　她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其中有两个孩子天生有英俊和漂亮的基因，但他们的外形如果放在这个研究生青年的面前，立刻会开始不够看了。
　　李戈陵是那种仿佛能把周围人变成背景的先天美貌。
　　B大的正教授陆峰老师点点头，挺器重学生们的他顺势给贵客们帮忙介绍：“你别着急走，先把东西还给人家，大家一起打个招呼，李戈陵，你今天的内容准备的不错。”
　　楼老爷子肯定了他初次演讲的精华：“我第一次了解希腊语，你的语言能力很不错，后来提到的互联网新媒体和城市旅行文化拓宽视野的想法也都有见地。”
　　李戈陵摸摸鼻子，脸上的认真度表达着被大人物夸是荣幸的事，冷漠威严的陆峰老师在他的边上发出‘喂’的一声，剩下的三个人听见教授抱歉地说：“我去接个电话。”
　　李戈陵目送老师离开，他一回过头迎接上了老奶奶和蔼的目光，“听你的口音，家在南方？别和我们耽误时间了，学校的餐厅要关门了，老师这边有我们帮你应付。”
　　“嗯，我不是本校的，今天很开心见到你们！”李戈陵真的饿晕了，很直率地跑了两步，又回头笑笑：“奶奶再见！爷爷也再见！你们路上小心。”
　　学生一跑掉，教授过来客套完也走了，楼昭奶奶被秘书帮忙开了门，她回过头想想，还从车里往外回忆了一眼李戈陵奔跑回去的背影匆匆。
　　接着老人家的眼神变得好奇又想笑。
　　“这个乐于助人的学生好可爱呀，哈哈，他刚刚是不是太紧张才叫我奶奶？”
　　楼老爷子跟着笑，“这是S市选到咱们城市进修的高材生，可不要笑话人家孩子。”
　　楼奶奶：“好孩子啊，性格开朗，气质谦虚，一定是特别好学的孩子，哈哈，长得也好看，我好像还没老，怎么这么喜欢看这样的帅哥。”
　　……
　　紧赶慢赶，开完会后的研究生终于赶上了公交车回宿舍，他已经住在这个公寓快一周了。
　　新舍友李青给他开门，两个人的玄关处放着一堆生鲜水果，李戈陵问：“这里还有超市？”
　　“旁边就是小区，房价特别贵的那种，进去的车都是库里南。”本地人李青啃了一根旱地黄瓜，还好奇地问问他第一次来B市有没有觉得不习惯的地方。
　　这没有。
　　北方的建筑，语言和风景很有特色，旁边还有一个粥店特别好吃，尤其是他离楼外楼的现实坐标肯定不远了，这都是他喜欢住在这里的理由。
　　李青观察好久李戈陵的表情，笑了一下。
　　“你在b市不会是有女朋友在本市吧？你们异地恋，你才特地过来陪伴她？”
　　李戈陵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干脆顺着他的话问，“这么明显？说说你的理由。”
　　李青指指他们房间桌上的八个保温杯。
　　“我可是跟着吃了好几天的爱心便当，红烧肉卤鸡蛋，铁板鱿鱼，西红柿牛腩，麻酱菠菜，茄子煲，还有排骨汤，你的心上人是不是看上你能吃啊？你干嘛每次都不叫人家上楼坐坐？”
　　李戈陵马上绷不住了，他被人说的好像真的跟人家谈恋爱了。
　　可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被送过来的，怎么招呼客人？
　　此时的新舍友还加了一句：“不过每次装来的饭盒袋子也是我们旁边的那个超市啊，你女朋友是不是在这附近读书？哪天一块出来吃饭？”
　　李戈陵：“……”
　　新舍友很快就走了，他忙着做饭还人情，没注意到李戈陵的表情，此刻的他内心正在翻江倒海，掀起巨浪，他意识到这段日子的那股不对劲在哪里了。
　　送东西的那个人可能真的住在附近。
　　他俩身处在两座城市还能隐瞒身份，如今同城变透明化的马甲真的快到极限了。
　　这里是首都，如果不是距离真的不远，工作日的人们都没有这么清闲自在的。
　　……今天的午饭，是不是又是从附近被快递员给送来的？
　　“还是他自己送来的？那我不是欠得更多了？”
　　李戈陵的表情更复杂了。
　　有一说一，李戈陵是那种行动结合努力派，而非天生的脑力派。
　　当新的舍友同学说楼昭的小区门口很可能就在旁边，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想太多，可他此刻决定下楼找找看眼熟的面孔。
　　他们最近每天都在聊天，当时的研究生因为害羞，从来没有敢立刻提出就近的双人面基。
　　‘碰’一声，舍友听见有人做好决定的声音，探出头看到一个人正抄起二次元周边伞往外冲的背影。
　　“喂！陵，我刚要开始做京酱肉丝呢！你去哪儿，要下雨了。”
　　“谢了，给我当晚饭。”
　　李戈陵的大脑已经被面基的那种激动占据了。
　　就算淋点雨，也没关系。
　　之前有人送了他伞，他就撑着去寻自己的艳阳天，李陵从来不怕生活的毒打，他就是天生的朝阳化身，心中既有那种有催促自己变强大的驱动力，也有奔着目标前进的野心。
　　不就是下个雨，他怎么会放弃找到那个人的真实一面呢，他可是生命力顽强的代名词。
　　只要三次元的他们不再是网友之间的关系，见面聊清楚事情总是比较快。
　　……
　　李戈陵和楼昭此刻的的确确离得很近，相比起第一次漫展，他们就连内心的距离，这一次也真的逼近了。
　　从s市到各个漫展面基，最后是首都。
　　他们的聊天记录都记载着这些点点滴滴的二次元同好日常。
　　楼昭的人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这几天经常跑来看李戈陵，楼昭的心情一开始总是无法言语，他早就盼着见面，可是每一次又都没有敢开口。
　　一个三次元过得比他强多了的研究生此时发来了微信定位，但李陵没有说清楚原因。
　　过了几秒，楼昭在这附近听到了脚步声。
　　有些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雨亭子冒出来了。
　　楼昭往回看，李戈陵也看到了楼昭的背影。
　　这一刻，李戈陵从伞下往外看的眼睛生出来了一种感动。
　　那个帮助过他的人，懂他最深的人，很可能快和他见面了！
　　李戈陵现在的脑子还是冲动的，来来回回只有三个字。
　　你是谁。
　　“你好，我有个网上认识的朋友好像住在这附近……”青年的表情像在试探网友的身份。
　　可他们真的基本互相认了出来，两个人都见过那么多次，早就不应该是陌生人。
　　但李戈陵一开始还是有点问不出后一句话。
　　独自活到二十多岁的他本不软弱，今天情绪不太稳定的眼圈却是紧张到想哭的，他生怕自己在三次元认错人，更恐惧男人会否定一切，仿佛他们从不认识，然后转身就走。
　　可楼昭没有走，那个羞于见人的丑陋面部低着不动，他快速提了提口罩的手伸了过来，但他还是没有走。
　　“你好。”
　　楼昭慢了一点，点着头开了口。
　　以前李戈陵也不是没怀疑过楼昭的职业，楼昭这次也没有刻意藏着不被他了解。
　　“或许你也喜欢cosplay？方便和我握个手吗，同好？”
　　李戈陵对着他的脸猛地一抬眼。
　　自从楼昭亲眼看见李戈陵冒着雨水在不停地找来找去前，他的心中城堡已经开始瓦解土崩。
　　coser楼外楼决定说个真话。
　　其实过去的每一次，楼昭都会亲自送那份午饭，东西放到宿舍外面，他也没有转身就走，他会去附近坐坐，像做男友任务一样陪李戈陵适应来到新城市的每一天。
　　眼下他们在初音未来雨伞下的脸都湿漉漉的。
　　楼昭又想起他上次在茶山上的躲藏，但他没有再选择逃避现实，这次的他想要拥抱李戈陵，给他全世界做道歉礼物。
　　因为他的懦弱迟疑，好像从来没有被李戈陵生过一次气，他无数次的逃避相见反而得到了主动的拯救。
　　就如同此刻的情况一样。
　　李戈陵拉了一下楼昭的手，可能是害怕和倔强，他还先用手指尖颤抖着靠了过来，楼昭立刻忍不住反握了过去。
　　“……”李戈陵满眼模糊地侧过头看楼昭，那些不敢确定，困着他们彼此看清楚的水看着就像眼泪。
　　楼昭被看出心悸了，想帮忙抹掉青年的眼泪，又凌乱到没找到纸巾，可他实在不舍得松开李戈陵，他开始焦虑，自责。
　　“以前忘了介绍，我们是早就认识了，上次还曾经说要找时间见个面。”
　　口罩男人到底抬起手心盖住青年湿漉漉，还很香的柔软头顶，那濡湿纠缠的信风带气候中，是他们干燥握紧的手。
　　“我是coser楼外楼。”
　　两个人近距离在雨里，一起学着冷静往回走，视线模糊，大脑开始发热一样不清醒。
　　但各自十年来的旧疤疙瘩再不疼痛。
　　他们的人生被第一次承认在意的亲密接触熨平皱褶。


第38章 劣等上等
　　今天的楼昭为了能给李陵留下第一眼的好印象，在生活中特地穿着很儒雅，他选了一件卡其色的圆领长袖线衫和黑色工装裤。
　　不仔细看看他的脸部轮廓和那颜色恐怖清晰的大面积胎记，他就像是那种做饭好吃，对女友有爱，还能兼顾双方父母的好男人。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李戈陵坐在亭子的某一角，很轻地说了一句，“脸……是最近受伤了吗？”
　　“不是。”
　　楼昭这次见李戈陵的身份定位是他二次元的马甲——coser楼外楼，这是他们刚刚见面就已经道出的实话。
　　虽然这个男人不是明晃晃地帅，但他的身材好的跟模特一样。
　　李戈陵被这句话晃了神。
　　刚想问能不能治好，他只听神秘的男人坐在了离自己最远的那个角落，又拉上了口罩，低着头说。
　　“……”
　　“我的脸是天生的，不会像普通疤痕那样，它一辈子也治不好。”
　　脸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丑陋色素疤痕，终生容易过敏的激素紊乱身体，他不能吃太辣，不能吃河鲜海鲜，还有个人心理上被波及到的创伤性人际交流障碍。
　　这就是三次元的楼外楼，而不是二次元的那个coser大神。
　　有了前面的铺垫，楼昭终于还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李戈陵。
　　29岁的首都本地人，专职coser，如网上所说的优越家境和完美无缺的身材，但他还有一张现实里谁都会觉得畸形的脸。
　　刘副院长会促成他们认识，也是他以前生病常住在协和的原因，此外他和许谈也是二次元同好。
　　重新说到他作为coser最大的‘黑’点，楼昭的呼吸也略微重了，在他旁边的这张脸很好看，以前还总是和人说自己超级喜欢他的cos。
　　在这种事实面前，他们讲不出话，躲在马甲后面的颜值差距很残忍也无奈。
　　楼昭想到这里看着脚底的水洼，两个人被雨水留下来的污渍弄脏衣服，外形有点狼狈。
　　可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李戈陵是美的，他坐着不说话都给人的感觉很好。
　　自己的存在则会很突兀恐怖，像破坏美好画面的一道脏污。
　　正替他难受的李戈陵在机械性擦着衣服一角，嘴巴开始想找话题绕过这个见面得知的这种隐私。
　　“你不想掉马甲，那你怎么还给我送饭呢？”
　　“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楼昭说的是实话。
　　“……”李戈陵烦恼地抱头叹气，头也埋进了盘到椅子上的膝盖中去，他像是不能接受这个情况。
　　楼昭没吭声，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对不起李戈陵的支持和喜爱。
　　李戈陵过了一会儿对他说，
　　“……我一直想认识你，不是因为想扒开伤疤，更不是……想让你在三次元困扰，我能喜欢cos，一开始就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曾经cos的每个人物，他们和你都很伟大。”
　　但他们今天还是就这样面基了。
　　“嗯，我知道，你今天饿了没有。”
　　楼昭沉默了一下，再开口说话的态度就很消极，他之前在心里说过要好好对李戈陵解释清楚，但是往往一开口总是这样。
　　他的脾气一般人是受不了的，他自己都知道。
　　李戈陵显然表现出了真诚和理解，他还是一个能帮助楼昭一块消化情绪的人。
　　只见他在楼昭做出给自己送饭夹菜的动作后，一口吃了那块肉，又马上夹了更大的一口肉还人情。
　　“你也吃。”
　　“嗯。”
　　楼昭默默对这个今日受到冲击的青年看了半天，回了相当有温度的一个字。
　　但既然说到这里，他们早就在别处见过一次，这事今天也被主动提起来了。
　　“你还记得成天杰吗？”
　　李戈陵怕楼昭已经忘了姚策店里发生的事，身体往这边坐直了，他脸上的表情尴尬，迟疑又带着一点点缓和方才那种情况的努力。
　　楼昭环着臂，两个人在雨水的外部，他向外眺望，与风景相容的声音是温柔平和的。
　　“你那天怕不怕？”
　　李戈陵松了一口气，嘴角挑了挑：“lin不是给那种人上的，谢谢你了，但那天的我也是要过去揍他一顿的。”
　　楼昭的手心一下子疯狂骚动起来，这个精神状态一向差劲的人格都被洗涤了，他今天能正常咽下饭菜的胃口也开始变得超级不错。
　　后来，在B市这场短暂的中午见面让他们聊了聊一直以来的其他误会，二人默默在雨亭陪对方，等着太阳能出来，他们心中的杂念好像还是太多。
　　隔日，天一晴，雨停了，李戈陵看着自己手边早已经没电的手机，睡前的他听了一夜的播客。
　　这次他听的是《魅影》。
　　他不免做了几个与一张脸相关的梦，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却没有变得落下来，更糟糕的是，他早上随手打开微信还看到了好几个未接语音。
　　叶兴：“你来b市了？昨天还走那么多路？”
　　李戈陵一下子变了脸色，他昨天回来一直在想楼昭，不，应该是coser楼外楼，脑子里也全是这个男人成天躲起来不见人都是有原因的事……
　　结果他忘了对叶兴瞒住微信步数上的定位。
　　救！他上次就不该搭理这个管家公！
　　这边还有一堆麻烦事没完，火大的李戈陵装出什么也没干的样子，双臂放在头后面说，
　　“对，学校安排的，你发现了，先说一下，我不去帮你培训新人，尤其是那个弟中弟。”
　　他没忘掉继续诓经纪人，让他别回公司当前辈。
　　“你……”
　　叶兴的亲爹心脏碎了一地，你大爷的死孩子，爸爸是这个意思吗！
　　但最后叶兴忍了忍，也没有说他什么的意思，叶老爸只是叮嘱，
　　“Lin，你如果缺钱，可以找我。”
　　堂堂一个顶流爱豆因伤退役去走穴做漫展打酱油的，他怕粉丝们知道这人的马甲会心痛啊！
　　好吧，就算你们二次元很高贵，不屑于和我们娱乐圈玩，可万一哪天有人说Lin是故意玩炒作才搞cosplay的呢？
　　他明明就是一个从来没改掉过这种爱好的十年重度死宅男！
　　李戈陵：“我可富了，没那回事。”
　　叶兴麻木地问：“世界上第一硬的是钻石，你猜二是什么？”
　　李戈陵挠挠鼻子，给了他这种颜色脑子能想出来的答案：“我们男人的那个？”
　　叶兴当场发怒了：“是你的嘴！！滚！给我好好吃饭准时睡觉出门当心点车！”
　　还有夹紧尾巴当coser，跑你那个破漫展去吧！就算天塌了，有爹替你抗！
　　……
　　同样是第二日的上午十点，B市秋季动漫节官宣了，当官微说，他们第一站的活动邀请到了大热coser楼外楼和嘉宾陵陵陵，网上有点炸起来了。
　　“妈耶，是咱们养老手游《阴阳师》的金主爸爸请来的两位！楼大神这次出源赖光，三陵是鬼切！你俩咋又玩强制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外楼你以前不玩覆面系的时候还挺阳间，现在怎么一天天不是在强制陵陵陵就是在渴望强制对方的路上阴暗爬行呢——”
　　三陵，是李戈陵最近得到的粉丝花名，也有人叫他飞天红柴犬，皮飞男男生子的傻大儿（？）之类的。
　　这次的游戏方挺有心，给他们定制了两张漫展海报，李戈陵和Q版鬼切是在一张图上的，上面还有一句台词：
　　“终有一日，你将成为天下最强之刃！”
　　旁边则是楼外楼和源氏的Q版：祝楼老师生日月要快乐！整个二次元的彩虹将会在雨后为您点亮！
　　这个月的确是楼外楼的生日，接下来的每场漫展活动也都会有大批粉丝跑来应援，李戈陵刷到这条默默点了赞。
　　他转发道：“小蛋糕已经特别想现场见到楼老师了【蛋糕】【爱心】【鲜花】”
　　从官微看见他的评论区神人们闻着味来了：
　　“三陵那天应该是第一次来B市，有没有谁过去接机？”
　　“哟，跟你老公一块喝酒面基都过去一个月了，你那晚断掉的腰终于养好能上网啦？”
　　“这是在暗示今晚要来小蛋糕play？”
　　李戈陵：“……”
　　这么看，网友还是对真相存在信息差，他们不知道李戈陵已经人在B市，楼昭也没有跑去接机，但他们已经见上面了。
　　可现在的网友怎么小嘴叭叭叭对他乱讲呢！
　　什么play！
　　李戈陵的转发内容是很单纯的，他只是准备也自费买一个小蛋糕，想办法在生日当天带到漫展送给楼昭。
　　再说了，他们目前根本不是网友YY的关系。
　　李戈陵坐在B市的公寓写作业，他一想到楼昭那种带点闷和严肃的人也会在家看到这条微博，他都羞耻到摔笔记本了。
　　“哎，都说了，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喝醉了，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本人的处男之身也根本没毕业啊……”
　　只有手冲能陪自己的陵陵陵默默垂泪，想的是楼昭穿常服的绝世好身材和那个疤……
　　楼外楼那么拒绝他人靠近。
　　他们才不会酒后乱性呢。
　　以前还不清楚彼此的身份，如今只是仓猝见了一面，楼昭的三次元个性也给李戈陵留下了超级靠谱三观超正的好印象。
　　网上和李戈陵想的差不多一样，玩笑归玩笑，楼昭不会直接出来接这种暧昧梗，大家都是围着李戈陵乱开玩笑。
　　可让众人跌眼镜的事最近是真的一件接着一件。
　　在游戏中，源氏和鬼切属于年上养成。
　　鬼切是这位阴阳师家主的配刀，鬼刀少年从身体到心，都归源氏家主所有。
　　于是当晚，‘正经好男人’@楼外楼也转发了陵陵陵：
　　“小蛋糕，快睡觉，不和评论区的怪叔叔怪阿姨们玩了。”


第39章 聖槍爆裂ボーイ - れるりり
　　秋高气爽的时节，两个coser又一同在B市参加漫展是三天后了。
　　现在的气温已经有点转凉了，李戈陵选了件奶白色卫衣配破洞牛仔裤，带着他的大黑眼镜款和一包的cosplay装备出了门。
　　在地铁上时，手机忽然弹出一个提醒，李戈陵看了看，表情怪怪的，原来是他之前来B市前买的双人团购券要到期了……
　　这让李戈陵一下子想起那天没有任何下文的见面，心里很烦恼，他到底要不要找楼昭出来吃个饭呢。
　　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害怕那个疤，但李戈陵总觉得按照楼昭自己介绍的情况，他那张脸连平时正常外出都不是很方便。
　　而且楼昭会不会觉得他的个性和网上对不上号，感觉他不咋样了。
　　比如，陵陵陵平时上网聊天全是梗，线下只会闭着嘴，一点都不会调动气氛。
　　现实里的面基看来和他这种母胎二次元人士想象的不一样……
　　在前往漫展的路上，李戈陵最终决定今天找个机会把楼昭叫出来约饭，至于理由嘛，就说商量一下有空一起带礼物看望刘副院长。
　　但他们这次的化妆间还是离开的很远，李戈陵一问主办的这位姐姐才知道，楼外楼对外早就说过绝对不和其他的coser一块换衣服。
　　“楼老师还说，他的新家最近还在忙装修，不然可以自己想办法化好底妆，可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李戈陵秒懂了楼昭比较忙的原因。
　　那日跟楼昭坐着聊天时，对方向他透露过居所的事。
　　传说中的阳光顶花园大洋房和李戈陵的交换学校在马路的面对面，差200米。
　　因为它的存在，楼昭才会时常顺路过来搬家当，挪车库，他自己也没有来得及正式入住。
　　主办方姐姐好奇地说：“我们已经和楼老师说好下午还有一个抖音双人变装卡点视频的宣传，另外他也说，要给你也找个单独化妆间，对吗？”
　　今天没化好妆过来的李戈陵连忙捂口罩，态度谦虚又自责，他目前在B市的现实情况也只对楼昭说清楚过。
　　“嗯，对，麻烦你们了，因为我还没有和现实中的老师同学说过自己喜欢玩cosplay，很怕露脸给现生带来一些困扰……”
　　这个圈子是有很多的coser不喜欢掉马甲。
　　有的是因为职业关系，有的是因为抵触素颜被曝光。
　　李戈陵主要是因为他的同居舍友李青是户外跑爱好者，人家那一身腱子肉全靠五点半就起床锻炼。
　　他如果躲在公寓化cos妆，戴假毛，保不齐会被李青抓包。
　　大姐姐比了一个OK，“哦哦，我们能理解，陵老师今天先安心化妆！我去给楼神说说你们俩的出场安排。”
　　李戈陵讪笑，招招手：“好，也替我向……楼老师问好。”
　　明明他俩的现实生活是更早关联上的，如今还要帮忙保守秘密，做出客气的合作态度，这真的是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网上还说他们不熟呢。
　　这……
　　更尴尬的是，前几天在现实才掉了马甲，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些关系变化，这也不方便直接告诉给那帮认识的coser们。
　　一小时后，带妆下楼的李戈陵在现场完成了一些和亲友和同好之间的集邮。
　　当着来的几个五次元新社员的面，李戈陵先悄悄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长发和服青年靠墙找到了15xxxxxxxx的号码，他猜楼大神在二楼忙化妆，肯定还有一些个人时间回答微信。
　　“喂……楼……嗯。”
　　李戈陵的嗓子变得有点黏，最近每次和楼昭一讲话，他总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悲哀怪异的胎记，继而身体的异样情热会被轻而易举挑逗起来。
　　他干脆学主办姐姐说话了。
　　“楼老师啊……你现在忙不忙？你家里的装修怎么样了？”
　　忙是肯定的，他们在现实已经三天没联系对方了，楼昭如果有时间肯定会上线的。
　　如今大家都是挤出时间来漫展，有些想关心近况的话到嘴边，李戈陵的眼睛变成看天的状态，贴着墙壁的他开始不好意思主动问出后边的话。
　　他们进场都没见到一面……现在说‘楼老师，你想喝奶茶吗，我给你送一杯？’，是不是牵强了一点？
　　碰巧也有人从嘉宾通道朝着他的方向加速赶来了。
　　“三陵老师你在这里啊，喝奶茶吗！”
　　一个打扮成哥特萝莉的女性新社员捧起了一杯古茗的新品。
　　女coser的投喂，彻底杜绝了楼昭和他的老一套。
　　李戈陵更不知道怎么找楼昭了，但他不可能迁怒女孩子，傻里傻气地败给了奶茶的诱惑：“哈哈哈，我喝，谢了，小姐姐。”
　　转过去一口气吸到见冰块，李戈陵比了一个大拇指，腮帮子鼓鼓藏起口罩后的脸：
　　“超！好！喝！”
　　被沙雕柴犬萌撅的女coser要转亲妈粉了。
　　呜呜，瞧瞧这实心眼的笨蛋美男！
　　三陵老师这种类型果然是只有强者才能享用啊。
　　不然小狗出门还不被狼王叼走……
　　XP在蹦跳个不停的女coser有点默默期待#楼陵圣教#今天要如何大卖特卖了。
　　李戈陵也不知道别人是这么看他和楼昭的，他先从妹子的手上收好奶茶，说了谢谢。
　　妹子悄悄说：“啊，对了，听我姐妹说，楼神今天有同意在拍卡点视频的时候露一点点胸……”
　　什么？
　　本次漫展等在前方的神秘福利竟是楼外楼的欧派……那个亲临现场的幸运儿还是他？
　　他已经准备好了！
　　……
　　人家告密的一走，满脑子都是这事的李戈陵不好意思地调整了一下心态，换一个借口继续找楼昭，他们现在能聊的话题无非是一会儿的漫展活动。
　　这次的漫展场馆附近有那张团购券可以使用的餐厅分店，楼昭有忌口，那次酒醉的时候已经暴露了，吃这个应该是没问题。
　　李戈陵感觉这半天的时间绝对够他说出请客还人情的想法。
　　一开口的李戈陵满脑子在想大胸：“超级帅气——无敌英俊——全宇宙最伟大的coser楼外楼老师，你渴不渴，看，有人送我奶茶，哈哈哈——”
　　mcn公司的老总正在楼上和自家coser楼外楼讲话，他们晚上准备去谈上次说过的海外漫展合同。
　　王晓鹏说，“你就和我去喝一杯吧，几个老外都是标准游戏宅，有一个拿过国际渲染大师赛奖的，他们特别想见见你呢，还说要邀请你做建模参考。”
　　楼外楼：“拿我建模，为什么？”
　　王晓鹏这个大叔宅男指指他的胸：“开发一下新媚宅向3A大作呗哈哈，瞧瞧你这资本。”
　　楼外楼挺无语：“我就是宅，哪个宅会想摸肌肉男的胸部？”
　　按照外国追求健康和肌肉的审美来说，coser楼外楼这款可才是男女皆会疯狂想拉上床的啊，而且国内的粉丝也很认可他的成就。
　　王晓鹏有时候不太懂，楼昭不找对象，也压抑自卑的个性是不是被父母和亲弟弟pua太深。
　　他们正聊着，一个能帮楼昭在颜值一事上拒绝一切pua的微信声音响了一下。
　　王总一开始没品出这人和楼外楼存在什么关系，可自家coser老师脸上的松弛感来得太明显了。
　　王总于是小小好奇了一把。
　　楼昭非不肯说出李戈陵把他变得开心的原因。
　　转过身去讲话，楼昭的嘴角温和地勾着：
　　“嗯，谢谢，谁对你这么好，还请你喝奶茶？”
　　李戈陵：“一个陌生女生！超可爱！还送了我一袋子的小饼干。”
　　楼昭：“……”
　　过了一会儿，手才帮楼外楼回复了。
　　“有多可爱。”
　　“就一双圆圆的眼睛，两对长长的睫毛，像小动物一样，还是一个穿哥特风的萝莉……”
　　一个人说话不会看空气状态，在他们二次元有个专有名词，叫KY。
　　李戈陵，现在的脑瓜子上就顶着两个大写加粗的“KY。”
　　一身阴阳师家主打扮的楼外楼老师蹭一下站了起来，他身上华贵冷峻的八重衣和服和一头肃杀感银色长发给人的感觉像是要去宰了哪个偷他ssr的仇敌阴阳师。
　　王晓鹏：“干嘛去呢？”
　　楼昭回头笑笑不说话，他这种笑意不真实的表情压根没传进灰色的眼底，充满一种已婚男人心里想发火，但又不能拿亲亲老婆撒气的憋闷感觉。
　　事实上，他的小宇宙是快爆炸了。
　　“我去看看咱们今天的合作伙伴，他一个人找我聊天呢，我怕他闷坏了。”
　　“……”
　　“还有，今晚不去喝酒，和人有约。”
　　合作伙伴？那不就是那位cos鬼切的三陵老师吗？
　　可人家不是读大学了，要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看孩子呢。
　　你晚上还能去约会啊？
　　王晓鹏再一看楼昭的背影，哟，这个宅怎么了，他那对胸前资本抖得那么厉害，咋和下一秒要撕衣服爆种了一样？
　　要不他再考虑考虑上次的合作？想办法帮一把楼昭？
　　这情况让王总深思了一下。
　　说起来，楼外楼在cos圈九年了，除了被林中鱼瞎蹭了两次热度，他都没和女coser合作过，但今天的王总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大陆。
　　……
　　楼昭下楼来，什么也没做，先去买奶茶。
　　猫猫这次没跟来，楼昭独自找到展区，一堆帮卖自己社团周边的coser们在桌子旁边吃关东煮。
　　然后空气忽然一停滞，楼昭从里面看到了李戈陵和那个又回来送周边的哥特萝莉。
　　李戈陵感觉后背有点烫，谈着新番，眉眼带笑的他一抬头看到了楼昭。
　　隔着场地的二人非常准确地完成了对视，银发男阴阳师这一身霸气cos服带来的存在感简直是全场第一，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但男人那双符合鹰派阴阳师设定的邪狞眼睛里只有两个字：过来。
　　哥特萝莉小姐姐一样鸡冻，星星眼的她帮忙助攻起来：“看！三陵老师！是楼老师！你们今天穿的是同色系和服啊啊啊。”
　　“……”李戈陵有点莫名其妙地汗如雨下，“嗯……我看见了。”
　　楼昭还在面无表情地用眼神表示等着他，李戈陵磨磨蹭蹭过去了，楼昭往前走两步，他的影子刚好挡住身后的李戈陵被人继续看到。
　　他的第一句话是对着旁人说的：“你们好，我和他要说一些cos排练的细节，我给大家都买了奶茶。”
　　其他人：“哦哦哦我们懂我们懂……楼神您和三陵老师慢走！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
　　李戈陵：“……”
　　就算这是一场宅腐含量百分百的二次元漫展，两个日前才有微博互动的知名coser来这一出，都会被怀疑是男男CP吧？
　　他俩走得还挺快，一前一后走着，都能有一股风带飞各自和服上的配饰，周围也陆续有人看见传说中的楼陵在一起说话了，一些粉丝远远尖叫：“楼陵你们好配！”
　　也不怪旁人磕他们。
　　比起一位银发垂肩冷淡家主的的威严，鬼切coser今天的眼妆用了偏少年感和阴柔的妆造。
　　游戏角色的一头紫黑色中分公主切垂在他毫无血色的面庞上，他白色额带下的眼，鼻和唇都在男人的身边边红润了，他的身上还混杂着一种日式刀剑美少年的天真，美艳，极其矛盾，细看简直如雪狐，如银环蛇一样媚态勾人。
　　这样气氛微妙的两个人一路逃到角落，直到此刻，脸红到埋头沉默的李戈陵还是觉得他们……最好……应该别那么玩男人的……暧昧。
　　归根到底，他们根本就不熟。
　　三次元奔现才没有容易的，未知的同性之间要从网线对聊变成现实交流，也必须建立在了解上。
　　比如眼前这种情况，正因为他到现在也没那么了解男人，他有时候连自己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可也许是最近他们被降温也波及到了，体内本该燥热的夏季气流变为初秋的内火，即便不说话，不对事，有些眼神也会于安静中燃烧，甚至只发生在半步之间，容不得第三个人插嘴，多言。
　　李戈陵按按脑袋上变凌乱一些的中分假毛刘海，五官纯洁生涩的他主动对男人抬了一下红透了的脸颊，想开始说些缓冲关系的话。
　　再多保持这种气氛一秒，他会先投降给楼外楼的……
　　楼昭就在这时递来了那杯全糖奶茶和小蛋糕。
　　低头的李戈陵抱着这杯满料奶茶和蛋糕，满眼惊讶地后退了好几步。
　　咦咦，翻来覆去确认，李戈陵说实话不是第一次接受投喂，但他双手上几根微微抽搐的小手指充分说明他很羞耻发作。
　　“希望今天能合作顺利。”
　　楼昭在旁若无人盯他，他也把今天戴的阴阳寮百鬼面具从脸上拿了下来。
　　他们险些闹出尴尬的半悬浮楼梯是公共环境，甚至是随时有人带相机出来玩的大型漫展。
　　可他刚刚真的不顾二人还未了解的三次元就险些脱口而出了。
　　听童话故事说，被爱的怪物就不会再血肉模糊。
　　他的脸，如果经常被这个人看着，是不是也会长出医学治疗不了的再生之肉。
　　……
　　后来，他们故作镇定，重回人群，也没人发现两个coser脸颊各带着一抹心不在焉和意犹未尽。
　　楼昭延迟着发来了一条微信。
　　【给我改备注。】
　　李戈陵还收到了男人深藏情绪的语音。
　　“改掉备注，以后不要用电话号码备注我。”
　　被难住了的李戈陵试探他说，“你叫什么？楼一俊？”
　　楼昭该死地沉默了一下。
　　拳头梆硬的他怎么会忘了这茬，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误会被脑回路天生奇怪的死宅们搞得更大了。
　　楼外楼想打死乱写快递名字的楼外楼本人。
　　“我的真名叫楼昭。”
　　虽然楼昭没有说说具体的心情，但李戈陵忽然有一种他绝对不叫楼一俊，楼昭更多的是在抵触这个名字的错觉。
　　李戈陵觉得挺抱歉，但他一下子觉得很震惊，楼昭不是那个播客上的名字？
　　老中医……
　　男coser？
　　难道又是你！
　　还在愣神中，李戈陵看到恢复正经八百态度的男人问，
　　“我们大概几点能结束漫展，你问过主办方吗？”
　　这是在打听他们是否有机会卸妆一起下班吗？这种话应该是三次元刚刚认识的朋友可以关心的吧？
　　这么想着，李戈陵带妖气美瞳的眼睛带着一点期待和紧张，他伸手整理好身上华丽的绣花武士服装，话音未落，捏紧手机边缘的他听见微信主动响了一声。
　　【“反正我们也顺路，五点和我回合卸妆回家？”】
　　李戈陵拍了拍右脸。
　　“嗯，好，奇装异服是过不了安检，我也不敢穿cos服坐地铁，等你载我逃离二次元。”
　　这次马上接上楼昭的梗，李戈陵想了想，又对他说，“我知道蹭车的行为是需要还礼的，我们线下以朋友的名义约个饭吧？”
　　暗自沉默的男人特别喜欢青年的直接表达，又似乎不太喜欢二人目前的关系进度。
　　他转头先给许谈母亲发了一个私人微信。
　　“副院长，我朋友在生活中碰到一个问题，如果他因为看病认识一个灵魂伴侣，作为病友，他想追您的病人，您会觉得他触犯了您的职业道德，做人做事很不地道吗。”
　　【刘副院长】：
　　“这是自由恋爱时代，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找我看病，当然了，两人康复后能请我过去证婚也是一种医生的莫大荣幸。”
　　挺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楼昭依旧决定专业点对待工作，然后飞快奔向要跟他一起下班的李戈陵。


第40章 假花的距离
　　五点，二人取车，一起离开漫展去吃饭了。
　　楼昭才是b市本地的土著，可论吃，李戈陵是有点找店能力的。
　　他俩今天来吃宁夏银川人开的西北面条馆子，可能也赶上点好运气，二人刚等到翻台，结伴坐下，一大笼牛肉大葱包子出锅了。
　　简单尝了前菜包子，心中都感觉不错后，他们还追点了带有京城特色的葱爆羊肉，爆肚，烤鸭。
　　待菜上齐后，除了明档厨房的呛鼻油烟，白雾缭绕的人间烟火气，四周的桌子上有放学的中学生和老师，有ol风的白领丽人，还有在网上才有人知道，名为cosplay的两个二次元。
　　李戈陵还在想要不要问问楼昭有没有录播客的事。
　　可一害羞，他又不知道找话题的正确姿势了。
　　老中医，毕竟还是李戈陵做被窝宅男时的深夜代餐。
　　恰好他看见楼昭在对面，坐姿端正，有条不紊，整个人跟和尚吃斋一样用筷子规矩地吃着碗里的油爆花生米。
　　数小时前，这个男人还是漫展上的coser，出道多年，粉丝千万，一身胸肌腹肌和超A人鱼线都把他迷到腿软。
　　李戈陵和生活中的楼外楼对视一眼，他觉得自己想多了，楼外楼看上去像禁欲了十年以上，这个人半夜不睡，只怕会在家敲木鱼念佛经。
　　这种古板到能看穿人心污秽的目光还抬了起来。
　　楼昭：“刚才不是说饿了？”
　　他越严肃像个长辈一样开口，李戈陵越容易自惭形秽，青年还忽然觉得羞愧难当，yy这位楼大师，他有罪。
　　楼外楼怎么会说脏话，爆粗口，像那些播客里的人外怪物一样好色打人还耍流氓呢。
　　当然他不会对当事人说出我把你误会成一个午夜男主播的某些实话……
　　楼昭敏锐感到李戈陵身上的情绪有点奇怪，就着面对面聊天的距离，男人放好餐具，手指放到了生涩的年轻人面前，体贴询问道，“你的腿站那么久的活动，这场cos给你的感受累不累？”
　　李戈陵只敢眼神灼热地看楼昭的手：“……不累，完全不，跳舞比这累多了。”
　　他眉宇间有些拽，做着白卫衣牛仔裤的青涩学生打扮，楼昭透过这个角度看到青年在叛逆期打的单边耳钉。
　　楼昭的目光也开始久久停留在他这个耳垂上。
　　“嗯。”他继续吃。
　　李戈陵没发现，他摸着脖子说，
　　“你吃肉啊，不许客气。
　　楼昭是吃的少和素：“我会的，我这次不会和你客气。”
　　“可你都让着我，要不我夹给你吃，别嫌弃我。”
　　李戈陵不顾嘴上都是油，夹了最贵的羊肉过去。
　　“楼……楼老师，我之前也没对你客气过，我们都在生活中认识了，总不能单方面还欠着人情吧。”
　　筷子只是碰到一下楼昭，青年都需要努力压住隐藏情绪的眼睛垂下来了。
　　“好，但我的碗要放不下了，我们慢慢吃吧，吃完饭去走走。”
　　楼昭觉得万事开头难，但一直默默深思感情问题的他也不着急，缓缓地开了口。
　　“等我搬完家，再找你也出去玩。”
　　“有许谈哥吗？”
　　楼昭说：“他有对象了，母胎单身的人才会出去玩。”
　　李戈陵得知他从未有伴侣，很难形容心情地点了点头，他开始觉得下次吃饭就得找楼昭，只要有人在一起，他会有家的感觉。
　　结果楼昭最后也和他主动说：“这家店真的特别好吃，看来还是要多跟着你吃饭，这里真有家的味道。”
　　“嗯。”
　　李戈陵心里别提多心满意足了。
　　四周围有那么多世俗吵闹，乱糟糟的三餐生活也没有忙中出错，因为他收到了楼昭在情绪价值上的一句肯定。
　　他们这么互换餐后评价后，眼神一下子变得有初恋之间暗自心跳加速的感觉了。
　　李戈陵和楼昭压着马路赶在天黑回去的，s市的师姐给亲爱的师弟发来跨城问候：“看微博，你们又去漫展啦，现在在干嘛。”
　　李戈陵收拾东西的手一停，“刚刚和人在一起吃饭呢。”
　　不知为何，王珂珂秒懂，调戏他。
　　“小朋友，约你的人不会是楼外楼吧？”
　　“哦……是他。”
　　师弟找回来了大明星的自信，他还把这三天来的事情经过说了，唯独跳过了楼昭的脸。
　　王珂珂听出来了细节：“陵，楼外楼对你好得太超过了吧，虽然他说是还那个女医生的人情，可他和你也有点太亲密了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李戈陵觉得王珂珂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他在异地的情况。
　　他脸皮薄薄地摸两下脸颊，避免误会地解释道。
　　“没有吧，他只是人很好，他三次元的性格很健全正常，我现在知道了他的名字，年纪，还有最新的家庭住址，我们想先相处一段时间，他现在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来说去，李戈陵始终觉得楼昭很温和，也靠谱，所以他不会往别处多想一个大好人。
　　这次之后，他现生的学习也在两天后来了点调剂。
　　一开头的故事，是某研讨班的男生和李戈陵吵了一架。
　　原因是楼老爷子夫妇上次来开会的那天，部分学生们后来才知道人家找陆教授夸奖李戈陵了。
　　那男生在群里当了出头鸟：“@李戈陵，你好，先前开会没坐一起都没问问，你本科学历是哪所大学，985还是211？”
　　李戈陵：“普通二本，资料书上都有，怎么了？”
　　男生：“【汗】你们本校的老师不会很在意本科出身吗？”
　　李戈陵：“你是阎王爷，要不要管我前世投胎转世前的学历？”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李戈陵就是说话难听，他还能更难听，这个哥们儿看他脸，以为他是文科男生。
　　李戈陵展示了他的武德充沛。
　　“下次不还有三校辩论赛吗，欢迎你出个题目，大家探讨一下出身低微是不是需要被人在群里公开透明的事好了，此外南方和北方哪个地方更好，黑人平权，咸粽子甜粽子问题，你是不是二百五都可以让大家评评理。”
　　最后是同学们帮忙发表情包缓冲了这场骂战。
　　但大家暗自都等着看李戈陵下次跑到辩论赛手撕这个男生了。
　　李青听说一切，后来帮他分析了。
　　“陵，你也别惹本地学生，万一陆峰教授看见过程，对你留下坏印象呢。”
　　李戈陵点头，有点烦地挠头，“我当时忘了，张口骂完人发现是大群，我也害怕极了，老子努力读书是为了大好前程啊，犯不着和这人生气，真划不来。”
　　李青哈哈大笑：“你也会怂啊。”
　　李戈陵一指鼻子，自信地笑了笑：“那可不，本来陆教授都让我下次接待人家大人物夫妇呢，搞不好我能给自己找个好未来，我干嘛搭理酸鸡，不争取一下？人家爷爷奶奶一看就喜欢我啊哈哈。”
　　说巧不巧，陆峰教授后来真给他拉了一个项目，背后的资助人就是他口中的爷爷奶奶。
　　这活动给钱，还不少。
　　李戈陵给楼昭发去微信，他觉得自己又可以有钱请人客，吃大餐了。
　　楼昭今天正在父母家吃饭没来得及回。
　　联系到家中上一次的矛盾，爷爷奶奶还是把他叫了回来，不巧的是他弟弟楼一俊也在。
　　爷爷刚刚才和楼昭说家里要帮政府办个国际活动。
　　楼昭正在看资料上提到的某个熟悉的名字。
　　忽然，他听到楼一俊插了一句嘴：“爷爷，什么是希腊艺术展？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爷爷反问：“你不是忙着当你的明星？”
　　楼一俊瞄一眼一板一眼的亲哥，笑眯眯说：“可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我和大哥一人一半吧？总不能我去努力学唱跳，大哥什么都不做就把我的那份全抢走。”
　　老爷子没吱声，两个孙子，谁能成大器，谁只是盲目自信，他很清楚。
　　楼昭来了一句：“不是只有你和我，我们还有妹妹，我如果能力不足做的不好，自然会轮到你们来管理，你和楼倩的机会是一样的。”
　　楼一俊：“她就是花痴，一个追星小女生能干什么啊。”
　　一家之主目睹一切，年迈的爷爷把秘书叫来，又对孙子们说：“你们去外边游个泳回来，像小时候一样比比看，爷爷看看你们兄弟最近的锻炼成果。”
　　俩兄弟现在正站在家里的游泳池边。
　　楼一俊穿着时尚，双手插兜，顶着一头红发的帅气弟弟歪头笑话楼昭今天的打扮。
　　“大哥，你最近又在相亲吗？穿的好像上班族哦。”
　　面无表情的楼昭直接把老好人风的衬衫脱了，丢在二人的脚边，力道太大，泳池的水砸他弟一脸。
　　楼一俊：“……”
　　被凉水袭脸，弟弟肯定想发火，可弟弟很快看到他亲哥从来不在家展现的身材，他眼睛瞪了起来。
　　“……哥……你……你……这浑身……的肌肉……平时混帮派去了啊？”他大着胆子在胡说八道，又不敢怀疑楼昭以前的温温吞吞是装出来的。
　　谁一装装十年啊。
　　“下不下水？”楼昭说。
　　楼一俊：“……下……下吧。”
　　楼昭：“嗯，节省时间，不要回程了，我怕你腿软死在里面。”
　　楼一俊：“……”
　　楼昭还故意说：“瞪着我干什么？想找谁告状？你就这点本事是不是。”
　　“没有！来！”
　　明争暗斗的楼家兄弟动真格了。
　　秘书感觉大公子今天根本没用上一成力气，可楼一俊这个菜鸡真的死的很惨，他好不容易爬上来，趴在旁边喘气，楼昭已经走远了。
　　楼老爷子的秘书长笑笑，过来递上毛巾，“二公子，你是不是忘了，大公子十三岁就拿过青少年游泳冠军。”
　　楼一俊气成了个河豚。
　　十三岁算什么？
　　不对啊，自己平时不可能这么菜，他哥是不是偷偷练了。
　　这种人就完全没想过他亲哥以前单纯是不想搭理他的自恋轻浮。
　　楼昭结束游泳，直接就回了家，他心里也在憋着火。
　　现在他这个当大哥的人再对上楼一俊，他能稍微不感到容貌焦虑了。
　　但兄弟俩的脸摆在那里，他不焦虑才怪。
　　他是不是没什么男性魅力？像个没意思的老古董，老宅男？
　　楼昭现在还是会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那个人。
　　最近的他每次想要靠近一个人都会被打击，也是因为他正在追求的人太好看了。
　　所以敢惹求爱不得的大哥，弟中弟今天也真是找死。
　　夜里，楼昭看看那条微信，想起他们即将迎来的第二次事业交集，他决定提前聊聊家里的事。
　　上次他们见面，楼昭说过他和亲人关系很一般。
　　今天他弟弟又敢当面抢他东西的事也被楼昭概括着说了。
　　李戈陵过了一会儿出现了，他听完今天的事说：“你应该不怎么和家里人联系吧，他们应该妨碍不了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主动说出你不喜欢的事？”
　　“他们不关心我的选择。”
　　戴着耳机，楼昭输出着前几日的不良现实情绪，身体也会坐得放松一些。
　　“但你说的没错，这是我以前养成的习惯，因为想守护那些重要的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他们也就认定我会这样容忍。”
　　小时候的楼昭真是这么想的。
　　最喜欢动漫里家人之间单纯情感的他本来很弟控妹控的，直到周围人若有似无地躲避，以及被他发现后变本加厉的故作关心，拆穿了三次元人类的伪善。
　　楼一俊总爱踩着亲哥体现自己才是受宠小儿子的幼稚是导火索。
　　后来楼家其他人也把他永远排除在外的亲情关系，更让人觉得家庭和亲情于他而言都像一场逢场作戏。
　　亲弟弟不会忌惮哥哥这张脸夺走任何异性的关注。
　　妹妹在国外上学做小公主，她并不插手大哥和父母的矛盾，但偶尔找家里人开视频也会在哥哥这张脸出没时主动关掉。
　　楼昭又不帅，他妹妹从来不想被国外同学们看到她除了有一个准爱豆的二哥，还有一个平凡无聊的大哥。
　　至于楼昭对自己多好，他是不是做着一个好大哥，好儿子，他们也没人在乎，这才显得他曾经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听完楼昭侧面讽刺别人的话，李戈陵终于弄懂了什么事情，意外的是，他一开口对楼昭的过去是支持的：“对人好，这是对的，但还是要给值得的人，我是说，最值得的那个人。”
　　“……”
　　李戈陵想了想，对他说：“那些曾经被你在乎过，又让你彻底失望的人，我觉得他们早晚才会后悔。”
　　楼昭一听李戈陵这么说，死心很多年的眼睛开始盯着手指尖，疤痕的表面像被火烧了一下。
　　这是他又一次从李戈陵这里听到了自己最缺乏的温暖情绪价值。
　　李戈陵倒是很会顺着他，这种情商难怪是他经纪人的亲儿子，还能讨副院长的喜欢，李戈陵在学校肯定也很招导师和师兄师姐的待见。
　　楼昭目前看来也做不到不喜欢他，想了想回道：“嗯，或许以后能找到。”
　　自卑的男人在这一刻的口气真是听着活得万分小心翼翼，也很让人觉得不顺耳，李戈陵一向认为天大地大自己最大。
　　楼昭对他来说又偏偏很不一般。
　　他们是不熟，但找过他的副院长不是说了，楼昭本性是有暖意的，他对楼昭这种个性绝对要多拿出真心，他们才会变亲近，最后变得无话不说。
　　李戈陵在某时候真的很天然沙雕，他开始不断安慰着楼外楼：“不要等未来了，或许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楼昭：“……”
　　久久的，才找回声音，他在体会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嗓子不舒服地嗯了一下。
　　“去睡吧，我讲话太无聊呢。”
　　李戈陵‘嗯嗯’两声，又反应过来什么，摇了摇头对楼昭主动笑笑。
　　“才不无聊呢，你小看我的熬夜能力了。”
　　前爱豆还就差没跨过二人整夜网聊的屏幕，他拿出第一次软下来的笑声攻击起楼昭的听觉：“明天起床，你最近的心情就会好点了，是不是？我们出来面基吧，楼老师。”
　　楼昭不会说他被可爱到了，李陵在试图治愈他，他能感觉得到心里很变得柔软舒服。
　　吃再多抵制情绪暴躁的药，像青春期那样用暴力宣泄再多人格上的阴暗面，都没有这个人的关心来的契合楼昭的心意。
　　……
　　第二天，楼昭来B大外科楼了。
　　当打开门，做着那个希腊文化艺术展出项目的研究生在拿地上的一打打印纸，他今天布置了好久的活动会议室，除此之外的楼昭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传过来。
　　“咚咚。”
　　保守，规矩且具有成人感的手挥散了李戈陵这顿午饭本来的不讲究。
　　门口站着的楼昭穿着很舒服的米色秋季薄毛衣，戴着蛮有艺术家男友风的英伦风眼镜。
　　他的身板男人味十足，但完全不会有不修边幅感。
　　而除了脸，这个哪里都完美的人也看向了他眼底更好看完美的人：“该吃饭了，是我进来还是和我走？”
　　可他有方便面……
　　瞄一眼桌子，李戈陵还是拿东西跟楼昭走。
　　走出来的他还弄一下头发下的耳钉，楼昭这次又多看了一眼这对红耳朵。
　　李陵的脸，男生女生都会喜欢。
　　叶兴和楼昭也见过面的。
　　别人口中的lin在退圈前根本不是那种乖乖牌，从性子到容貌都是野性难驯的骄纵妖气。
　　就像这个耳钉，感觉谁敢吻一下，都会被带刺的花划到满嘴淌血。
　　可对上楼昭，一整个萌爆了的嫩草陵陵陵只有单纯好骗又能吃的一面了。
　　还有就是每次必定的耳朵超红和不敢讲话。
　　这让楼昭想起那天吃完饭，他回去整理了一下播客，他最近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录制深夜系列了。
　　如果以后能和伴侣同居生活在一起，他就再也不用录那么下流的播客来帮另一个他自己‘发泄’了吧。


第41章 樱花樱花想见你
　　李戈陵今天还有布展的其他工作，楼昭本想邀请他看看对面的新居落成，得知此事的男人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陪吃了一个饭。
　　b市随处可见的饭阿姨连锁快餐迎接了他俩。
　　这是李戈陵点名要吃的午饭。
　　楼昭早已经习惯这种外出就餐上的听之任之，他还觉得看着李戈陵大口吃饭比饭菜的味道更有生活感。
　　他们走进来后，李戈陵来到窗口选菜，他再次抢着买单。
　　楼昭拿他根本没办法，李戈陵的手推了推他家楼老师的胳膊拐。
　　“楼老师，麻烦你给咱俩打汤占位置，你选个人少看不见我们的位置。”
　　李戈陵一副“我现在就是在照顾你”的男友架势。
　　他的手上说完已经拿起一盘孜然牛肉粒。
　　“看，是你喜欢的，我上次记住了！”
　　楼昭定定心，拍住青年的肩说，“谢谢。”
　　转身以后，他往店里面走。
　　这周围的就餐环境比较市井化，戴口罩挡脸的楼昭还是不太想被人多看几遍脸当怪物。
　　他按照李戈陵说的做了，并单独选好一个很隐蔽的桌子。
　　没一会儿的功夫，满载而归的李戈陵跑着回来了，他把好吃的东西照例塞给楼老师吃。
　　楼昭的心像被电流穿过了一下。
　　毕竟是亲眼看着喜欢的人对自己这么好。
　　再嘈杂的环境对楼昭来说都会变得像是一个抽真空的塑料袋子。
　　李戈陵随口问，“好饿啊，你饿不饿？”
　　“嗯，特别饿，”楼昭给李戈陵撕了一双方便筷。
　　楼昭做人其实没有那么热情，但他对李戈陵可以说是有答必应。
　　这个小桌子不大，他们接筷子的时候，腿碰到一下。
　　李戈陵一顿。
　　容易暴露本性的青年缓缓他们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他想起来一件学校的正事。
　　“对不起，我本来应该听你的安排，但我吃完得赶紧回去看看，陆老师订做的希腊神话沙画要有人签收。”
　　楼昭让李戈陵忙就别多解释了。
　　他抬起来的筷子给青年拆起旁边的那条红烧鲈鱼。
　　“你怎么会想到学希腊语的？”楼昭说着这个他们聊过的问题，鱼肚子上最柔软肥美的肉也落入李戈陵的碗里。
　　李戈陵说：“哦，我对爱琴海文化，荷马，古罗马感兴趣，还有就是方便我考s大的国际公共关系，我爸妈又不管我，我自己就拍板决定了。”
　　男研究生的事，楼昭大致是清楚的，但他没说过自己在现实中是什么职业。
　　“你平时还做什么工作啊？”
　　李戈陵也不是特别好奇，但他记得楼昭在圈内的威名。
　　丁晴和不少人都说楼老师家是哪里的几代。
　　别人不知道的事，他特别想知道。
　　楼昭真的说了，“闲着，但从明年开始要给家里人上班了。”
　　半个月后，一场各国领导人将出席的希腊展会落地本市。
　　他们应该会有机会直接见面。
　　这次的情况会和漫展不同。
　　他们要完完全全用本名和平时的身份来认识一下了。
　　想到此处的楼昭说，“从明年开始，cos圈那边的活动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保持出图质量。”
　　李戈陵听完不觉得这是问题。
　　楼外楼从不疯狂跑漫展，接商单，赚快钱，他的出图都很有质量。
　　cosplay本身是需要根据角色来定义现场表演风格的。
　　一个coser这么尊重作品，还如此重视身上的那一套套衣服和假毛，真正的粉丝们都会懂，他们也愿意等一等楼外楼的回归。
　　“你出什么角色，我都等着保存老师您的神图，准备周期慢一点也没事。”李戈陵开口挺楼外楼了。
　　他俩在网络上有微妙的相处界限感。
　　在现实中，倒是没有。
　　毕竟李戈陵和楼昭退出c服内部的角色个性后，他们已经完全把对方纳入了普通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楼昭还想起来自己依旧在等对方看望一下他的新房子。
　　他先拿青年平时最喜欢的事出来勾引人。
　　“其实我和许谈也合伙开了店，你记得吗。”楼昭问。
　　李戈陵的眼睛亮了：“哦哦，你说过，那几家谷子店吗？我可以有机会去——”
　　可还没说完，李戈陵想死了，他羞耻地痛恨起自己的嘴，他怎么忘记现在是三次元的场合了！
　　他都这么大了，还是喜欢买摆件，去游戏厅商场就要抓娃娃，他每次在漫展上还买了那么多马口铁吧唧亚克力摆件。
　　除此之外，他会收集楼外楼的小卡，给楼外楼做痛包，给对方的棉花布娃娃买衣服。
　　这些小爱好对成年人来说是不成熟的。
　　对男生来说，更是暴露他又宅又喜欢一个人的奇耻大辱！
　　想想他经纪人以前会说，“Lin，你二十多岁了，你怎么还是天天买一堆垃圾回来占地方呢？”
　　“这不是垃圾！这是我的本命！”
　　全娱乐圈最宅的前爱豆每次都是拼死才能保护住他那一床的周边抱枕。
　　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李陵出走半生归来，还是一个死宅男。
　　成功人士楼昭会怎么鄙视他这种二三次元至今不分清楚的无能之辈啊！
　　李陵，你敢问问人家吗！
　　李戈陵的头更没法抬了：“……”
　　楼昭在说：“可以，我们下次一起去买周边，你要不要喝点骨头汤？”
　　李戈陵泪目了：“嗯……好喝，你也喝……”
　　楼外楼肯定不想买，他都是cos圈大神了，房间里面最多也就放点手办模型，才不会像自己一样幼稚呢。
　　两个死宅人士的脑回路明显是还没接上。
　　李戈陵不知道楼外楼岂止不会鄙视自己。
　　楼老师根本想全方位使劲诱拐沙雕宅男。
　　吃得差不多了，楼昭看看时间快到了，抓紧时间问，
　　“你觉得我上次在家做的饭菜味道好不好吃？”
　　“嗯？你真的会做饭？”
　　李戈陵早就记住了他品尝过的饭菜味道，如果让他夸一下的话，楼昭的手艺在他的味蕾上可以媲美《食戟之灵》。
　　楼昭说：“是不是又觉得我从cos圈一手遮天人设变成家庭煮夫人设了？”
　　煮夫…
　　李戈陵闻言一愣。
　　他连忙低头看旁边，可他就差没被男人的灰色眼睛看出真实想法。
　　他心里还在想。
　　“别，别开玩笑了，楼外楼老师，您也会和那些人/妻太太一样围着围裙吗…”
　　一个老二次元开始了画面的脑补。
　　什么后背全是抓痕的攻，人夫围裙。
　　和被炒的相方起床play什么的…
　　呸！
　　李戈陵你在想什么鬼登西！
　　男研究生头顶冒烟的cpu注定又要对不起他家楼老师了，他赶紧把饭堵住自己的嘴巴。
　　他们后来回去买了两瓶水，李戈陵和楼昭走在大路上，两个人的身高体重在现实里都是很标准的。
　　但楼昭更加温柔，像个能把他的一切问题包在身上的好哥哥。
　　这会让李戈陵想到楼昭找他倾诉的事情。
　　他忽然又想看认真地看一次男人疤痕增生的面部。
　　会很冒犯吧？他也很矛盾，他总感觉楼昭要心里觉得不舒服了。
　　他俩只能选一个地方聊下次一起出去的约会内容。
　　“你最推荐哪个季节去看故宫？”
　　李戈陵想买网上说的故宫博物院冰箱贴回来。
　　“冬天，喜欢雪吗？”楼昭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李戈陵说，“喜欢，你们这儿的雪特别不一样。”
　　“嗯，那种六角形的冰晶还会落在手心，好久都不会化，有很多谈恋爱阶段的人会去溜冰场玩，还会堆胡萝卜鼻子雪人。”
　　楼昭已经开始想要充当地陪导游的声音也像雪，寒冷又有点温柔，细腻却不刺骨，只是一开口，他眼中的春日暖阳已经印着满天秋叶，点缀着夏早过去的树枝，等待着这个四季唯一的爱人。
　　楼昭看了一眼树下的李戈陵，“到时候去吗？”
　　李戈陵：“……”
　　校园中的阳光如此明媚，秋季的金色倾下，食堂的人间烟火再度围绕在他们眼里，让他们的胸口早就被好感横生。
　　青年直接放空了。
　　能感觉时机不成熟，楼昭退了一步，收起表情说，“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李戈陵连忙嗯了。
　　他腿都吓软了。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依稀看到一个学校负责喂养的流浪狗窝，李戈陵说想去看看。
　　楼昭跟着。
　　李戈陵走到那里，蹲下来背着他，手在地上摸小流浪狗，楼昭觉得他的脸和这个狗有点像，一样让人觉得可爱。
　　可李戈陵好像并不敢被世界上的任何人带离现在的纸箱子。
　　而关于二人的情感问题，他们谁也不是行家，看完小狗，李戈陵站在原地走走说要回去忙事情。
　　学校门口挺清净，他俩走过去的地方空荡荡，只有栅栏门口有几个外卖小哥开车过去。
　　楼昭此时停下来，关注到李戈陵强撑的腿，“你腿又不舒服了？”
　　“没，哪有。”
　　楼昭可不是叶兴。
　　他不会光是嘴上说说我要一辈子保护你，却不对错误的行为进行纠正，楼外楼的第一次主动追求开始了。
　　李戈陵正在努力找机会回教室，楼昭温暖舒适的身体已经贴了过来。
　　二人线下还没抱过，这也不是coser们的场合。
　　如今他们做三次元打扮的身子挨到一起，李戈陵呆呆看看手上撑住的那块胸膛肉，他羞到身体开始全红的表情完全做不到思考。
　　他还听到了一种微妙露骨的喘息和一个分不清是谁的神秘声音，是像老中医又像楼外楼个性的说话方式。
　　“其实，我那天也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是，是什……么。”
　　“你当时对我说小姐姐很可爱，我后来看见了她，可我发现你的眉眼唇稍更可爱。”
　　顺着青年的颈部皮肤缓缓流淌的气味被包裹在他们的身上，空荡荡的，也悠悠散发出一种男人很想埋入掌心偷吻青年的错觉。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吃饭。”
　　“……”
　　“只有跟你出来吃饭，你点什么，我才会想跟着吃。”
　　“等我来接你，接下来，我会开始期待你不止一次的消息来找我见面。”


第42章 兔子洞
　　晚上，李戈陵是自己走回新公寓的，楼昭估计是一直等他忙完，此刻才准时问他到家了没，青年第一次没立刻回复，他按住音量键，嘴唇干得发白，他有些平时随便卖萌的话也不好说了。
　　组里，那个跟他吵过架的男生偏偏私发了一张红砖楼前的车子照片。
　　李戈陵回复：“？”
　　男生说：“你今天和这个车主一起出去吃饭了吧？人唯有生在一个好家庭，才能敢想敢做，我瞧不起你的故作高贵，可我也不想自毁前程，我们休战吧，李戈陵，对不起。”
　　李戈陵嘴角抽抽，低骂了一句直接说道个歉就好，这人屁话真多，但他还没搞懂男生在害怕什么东西。
　　上次曾经说过不惹事，李戈陵也不怕事，他等舍友一起回来吃饭。
　　过了许久，李青舒服地跑个步，喘着气开门开始换鞋，冲走一身泡沫的李戈陵从浴室探出一个颜值超高的美男出浴脸。
　　“青哥，给你看看东西，这是什么情况？”
　　“啥？”
　　李青也挺待见这个好看的哥们儿，干脆利索地看了一下聊天记录，然后告诉了他一桩现实生活中常见的事情。
　　“傻子，这人怂了呗，你朋友开的车就是库里南，他不是怕你，是怕钱了。”
　　李戈陵沉默了一下，心情更不好了。
　　李青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很差，李戈陵也没有掩饰，他把那傻逼删了，拿过毛巾擦擦脸。
　　“哦，是这样，那我得谢谢…我朋友。”
　　李青若有所思地喝着运动饮料，视线里是男生的绝色容貌。
　　“陵，你前几天吃的那几顿饭也是这个朋友送的？这人是本地的吗？”
　　李戈陵被这么一问，心里更憋闷起来。
　　二次元交友只看两个人隔着网线能不能聊的来。
　　三次元的人会重视你的外貌，学历，动不动给你上价值。
　　李戈陵感到了不适。
　　他更相信，楼昭和他之间的耍朋友方式是和一般人不一样的。
　　他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有什么话就对别人大声说，“是，但我对青哥你也不心虚，这社会还没低俗到那个份上，我行得正，坐得直。”
　　“……”
　　李戈陵咬着唇强调了一下：“你对我不错，我朋友也对我很好，我非常不喜欢人家误会他，我会为他感到不平。”
　　李青一愣，他赶紧真诚道歉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还后悔自己有意无意地被世俗的眼光给洗脑了，陵子的个性加上学识没必要找个垃圾玩那种金钱游戏啊。
　　脸上难为情死了的好舍友赶忙主动做饭把这暴露自己短浅的话题扯远了。
　　那天晚上的楼昭最后也没等到一句李戈陵的回复。
　　b市秋季的降温也随着他们这天聊的内容而骤降。
　　楼一俊最近几天都在爷爷家，老爷子不让二公子管那个希腊展会，他就开着跑车天天从公司过来装好孙子，弟弟每次还能撞见一个心情不好的大哥。
　　“哥！怎么又板着个脸？咱俩来坐坐，聊聊你被谁不搭理了啊！”楼一俊能看出他大哥是遇到感情挫折。
　　明明楼昭上次能反击他弟弟，他这次又默默承受了下来。
　　他更不敢轻易去问问实话。
　　本来他们面完基都没见光死的，李戈陵三天两头还要拉着他一起去吃饭。
　　这下好了。
　　研究生被楼老师的一番话根本是吓得不轻。
　　更令楼外楼本人感到隐约害怕的是，李戈陵和飞鸟皮皮都在进行正常友好的微博互动，只跳过了他。
　　现实的逃避，还有网上的忽略。
　　他是不是被对方讨厌了？
　　看这情形，楼昭和李戈陵更像是都在家独自担惊受怕，而不敢问清楚对方的真心话。
　　好在，楼外楼的生日最近即将到来，他的手上目前还有一个漫展商单没完成，就是和海外合作的那个项目。
　　楼昭想拿这个事探听虚实，正好他的老板王总说过，三陵老师最近的微博涨粉速度很快，咱们可以拉他合作共赢。
　　【老王，他答应去mcn公司了吗？】
　　【嗯，你把微信给我，我就找他聊了，他说明天下午过来坐坐，你来不？】
　　【不去了。】
　　【为啥啊兄弟？你可是我司说服三陵老师的唯一筹码啊，我还没让你换件性感点的衣服露露你那胸前资本呢。】
　　【再说吧，明天千万别提我的名字就对了。】
　　说罢，楼昭捧冷水快速冲脸，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撇见恐怖的疤痕，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精神状态很不健康的手指还痉挛着抖动了几下。
　　“……”
　　或许，他还是需要录点什么，在家想太多的自卑男人一步步走向电脑，把耳机戴上了。
　　为了寻找一些配音的感觉，走到水杯架前的楼昭选了一支酒，他给日前还在独居中的孤独生活助了一下性。
　　男人灌入红色酒液后，眸色变浓很多，修长手指盖眼的他很久没纾解过情绪了，今天想起他那天放跑了谁，他又格外激亢。
　　承接《魅影》。
　　新作《鬼孕》悄无声息地录制了起来。
　　楼昭直接把台词本切着一个屏幕看。
　　当他读到阴湿的男性鬼魂爬上处/子的身体，害怕失贞的美丽少年越挣扎，扭曲的怪物越兴奋，甚至用爪子抚摸他的小腹，血红色弥漫标记欲望的瞳孔都是爱意，他也情不自禁对自己的美丽容器说：
　　“看，已经鼓起来了，我们，将用它来创造一个生命……你与我的骨血，诞生在男人的宫腔，你会变成怪物的新娘。”
　　如果李戈陵在这里亲耳听见楼昭的嘴里正在说什么，他一定会觉得瞳孔地震，绝不敢相信那天给他制造许久迷惑感的男人还有另一面……
　　可这本小说的描写切中了楼昭的XP，当人与异形怪物在体型差带来恐怖感和双方的爱恋交织，把恐怖气氛拉满的鬼故事变得十分色/情荒诞。
　　他上次找叶兴从娱乐公司要来的海报在哪里来着？
　　大脑被嫉妒和失控困住了思考，缩起来从角落找饲料吃的“怪物”攀爬着从柜子里把它们全拿出来了。
　　结果今天一个意外发生了。
　　电脑突兀打断空气里的燥热，楼昭本身很有成年人攻击性的脸一秒恢复装出来的温和，唯有双手还在有规律地摩擦生热，甩着一些下流念头。
　　反正不会是李戈陵，可他的微信继续在响，眼神不耐烦透顶的男人只能阴沉凑过来看看。
　　结果真的是他等着的一个人，是李戈陵。
　　楼昭：“……”
　　他肯定一时半会儿不能回。
　　但对面仿佛根本没发生过那天的事情似的，李戈陵直接且友好地告诉楼昭，我明天要去你公司，你要不也一起来，谈完事咱俩转转。
　　琢磨不来青年的想法，又觉得他的个性真的好。
　　许久许久，手代替楼外楼先做礼貌答复了，之后的男人单手撑着一处，他像个成年老酒瓶般被李戈陵这把‘起子’弄得到处都是酒水。
　　躁动的灵魂回去后，楼昭拿纸巾，擦手心。
　　兴奋远远还没停下，男人自然落下的浑浊眼睛注意到身体这次可能憋太久，不仅量多，格外远，还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他的胃口真的止不住当面想念美味的小蛋糕。
　　……
　　第二日要约在公司见面的他们当晚免不了带着点情绪入睡。
　　楼昭没提出到学校接李戈陵，李戈陵心里不禁对楼老师千恩万谢，但他一转头打开了播客。
　　说来也是巧了，这位楼昭老师恰好更新了，内容还超级超级劲爆。
　　李戈陵开始都没做好心理准备，但他的大脑很快明白这次的事情变味了，他如那个噩梦里的少年一样，被鬼魂俘获的眼睛逐渐迷离恍惚，他红润茫然的眼角渗出情动的泪水，他的嘴里面有一些哭又哭不出来的舒服啜泣，更像含苞待放的红色花骨朵般直到手上的一切变成稀薄才舒服……
　　完了，李戈陵最后差点收不回舌尖，他翻身爽到全身酸痛绵软腿抽筋。
　　他还在心里难堪地想，他很不想把出格，猎奇，变态，这些特殊标签和自己打上对等符号，但他真的会平等地看上每一款毁了容的病态帅哥……那张宝藏般的脸。
　　他这种喜好，一般人接受不了，说出来还会让当事人应激到厌恶。
　　毕竟拿别人脸上不想被发现的疤痕当喜好，是会给人带来心理负担。
　　可他并不是想冒犯谁，真的，他没骗人，他只是偶尔想抚摸……那个用破碎眼神注视世界的人的满脸疤痕。
　　……
　　翌日，没休息好的青年恢复常态，出门照例做口罩帽子耳机的全套装扮。
　　时隔一段时间来这附近，coser陵陵陵今天在地铁上看到了他自己的阴阳师cos地推，他也想了想王晓鹏说出商单的事。
　　回看看半年前，他根本不想再被二度曝光，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入cos圈到现在这样的呢。
　　李戈陵摸了一下挂腰上的包，在拉链上的吧唧是楼外楼第一次见面抽奖送给他的。
　　身在同一行业，拥有相通的爱好，甚至觉得对方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唯一想联系的二次元朋友，这可以说是志同道合了吧。
　　陵陵陵是被楼外楼三个字彻底影响，才决定要认真玩cosplay的。
　　说起来，前几天那场漫展是他们今年秋季随各自公司参加的第一场大型漫展，很多粉丝们也能感觉到一个前爱豆已经适应了coser这个身份。
　　小新人与大神的舞台配合也比sc那场信念感强多了。
　　打个比方，cos萨菲罗斯的那场，楼外楼光靠表现力就是可以把李戈陵的存在感压到很低。
　　可秋季场就不一样。
　　李戈陵的鬼切cos已经有他的个人风格了。
　　不然cosplay超话不会到处都是他的剪辑。
　　而在那些饭拍里，满场的灯光如血红色的枫叶，粉丝们能看到眼泪涓涓不止的鬼刀少年跪地抱头，终于回忆起了他的真实身世。
　　他艳色的面孔恨着，爱着，也服从着狠戾的男人。
　　可晚霞下的分别也注定着他们绝不可能原谅彼此。
　　“我一定要成为天下最强之刃，生啖源氏之肉！”
　　后续光是这个鬼切个人的cos视频就在各平台转了十来万。
　　此外还有ssr卡牌造型的coser们集体亮相唱出主办方彩排过的吉原哀歌曲，其中有姑获鸟，酒吞童子，茨木，大天狗，八岐大蛇，阿修罗等等。
　　之后晴明和神乐等coser来到中场讲述新篇章，根据大江山剧情的出场顺序，源氏家族的剧情也从卷轴中出现了。
　　最后就是楼陵压轴，如天籁一般的主题曲响起的那一刻，源赖光和鬼切的日语cv从屏幕中说出台词。
　　他俩再一出现。
　　好多忠实阴阳师们隔着屏幕都被燃到了。
　　正因为如此，那天下午的这场阴阳师coser见面会办的是真的算很成功了，这才赢得了王总的认可。
　　因为说句难听点的，现在放眼全网，只有三陵老师和传说中的楼外楼做搭档，网友看了才不反感。
　　任凭你是御姐萝莉和美男，你玩cos多少年，还有多少粉。
　　我们的三陵就是正受。
　　为什么呢？
　　因为是一位烫男人，也就是那位楼大神亲自搞出来的这种CP界一言堂，这就叫传说中全靠正主亲自下场发糖的美帝cp。
　　就这个#楼陵#爽！


第43章 一骑当千【一更】
　　王总就这么刷着看那些微博。
　　但想到他即将迎接的人，他不禁有种自己得罪不起的小心做人感，一番思量，王总决定亲自扛起饮水机旁的桶装水，可刚走两步，他竟撞见了来他司的人。
　　“你，你是三，三陵老师？”大老板连忙迎接过来了。
　　要不是他司今天只接待一位合作方，王总会对李戈陵通过前台讯问的真容对不上号，他怀疑网上不知道这个coser的长相。
　　这不比什么爱豆明星都好看？
　　由于楼昭没和任何人提前打过招呼。
　　王总与李戈陵对上眼，他是真被漂亮的青年惊艳到了。
　　李戈陵对此也不太意外，肯定知道自己天生颜值高的青年先是露出不符合个性的腼腆和内敛，他就简单地对王总点了下头，“嗯，是我，我来聊聊合作……”
　　他这回还没说完嘴里的话，王总已经变得贼热情，大手一挥道：“老师，咱们这边走！楼上还有一尊大佛在呢，他今天七点就跑来公司了，我都不敢大声吵他。”
　　话音未落，二人走着。
　　楼上的楼昭也没想到李戈陵今天会没戴口罩直接进公司，当他老板王总带着李戈陵走到办公室，他起初是保持沉默着的。
　　李戈陵出现时的表情倒是比他更自然。
　　“哦，楼老师，您也在，你好。”
　　“……”楼昭对他现在做不到以往的正人君子，还想重新回头好好看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
　　三陵老师是说好今天要和他一起来公司的，对吧。
　　李戈陵和忘了说过这话似的，他又去看王晓鹏：“王总，我们要不先到隔壁聊吧？我怕谈话音量会影响楼老师做自己的事。”
　　王总刚想说好，楼外楼推开凳子，淡淡表态，“我去隔壁。”
　　眼看楼昭一说要走了，李戈陵隔着一扇门只能内向地目送他那张疤痕脸，青年也忘了说待会儿我们再约个时间见。
　　楼昭挺不甘心地走出去两步，没等来耳朵想要听到的声音，一种两边时间跨度连接上的不舒服涌上心头，楼昭直接抵着把手，左手拍拍门板，他这才惊醒李戈陵朝自己的方向看。
　　楼昭：“我要走了，你们继续坐坐。”
　　“楼老师……您慢走，您再见。”李戈陵都站起来鼓掌送他了，楼昭见状只能走，但他心里还有话没说。
　　李戈陵，你待会儿等着。
　　楼老师这是生气了。
　　……
　　氛围古怪的办公室变得重新安静。
　　直到那个浑身黑气弥漫的男人已经远远离开二人的视线，李戈陵才看到他手汗出了一堆的掌心居然一直傻傻地举着纸巾盒。
　　后背透出心虚，他也不是没带脑子出门，楼昭临走的一眼快把他看出心脏病了。
　　他虽然上次有本事敢玩不回复，当面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可李戈陵最近是真的在考虑上次说的那件事。
　　楼昭给过他暗示，说要给他们留一点考虑的时间，今天总不会当着面让双方下不了台吧。
　　“你们私下见过了吧？”王总指指自己脸颊上的一大块干净区域，探他口气般问问。
　　李戈陵眼神抬起，放回纸巾：“……嗯，来b市后，我们见了好几次。”
　　他们认识半年，终于敢跨城市跑到各自的面前来面基的事，李戈陵从不避讳，他还看了一眼楼昭平时的工作地点。
　　能说出赶人走的话，李戈陵又想了解楼昭的一切。
　　王总笑了：“三陵老师，要不我把楼老师再叫上来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
　　才不要。
　　李戈陵：“……”
　　他刚才都根本不敢看一下楼外楼的眼睛呢。
　　再说了，别人都不知道楼大神已经私底下对他表白了，可那天的他们要是直接开始交往，他们也得面对一个三次元很少会圆满实现的词。
　　这表面上是一场二次元奔现，但未来，在他们生活中需要夹杂的家庭和个人因素太多了，李戈陵当时是觉得楼昭和他需要多为彼此考虑一下。
　　话又说回来，李戈陵也在回想，他那天如果同意了交往，是不是他们根本用不着好几天不能见面，还变得像故意对大家装陌生人一样。
　　尤其是他偶尔会把楼昭换成男友的身份去代入思考，他更想挽留住刚刚离开的楼昭，这种场合的他是需要对方的。
　　可综合考虑之后，李戈陵还是用正事堵起大脑，先把私事放在一边。
　　好在王总也没察觉，对李戈陵继续延续全司上下的热情，大老板松开一直交叉的手指，点开电脑上的企划。
　　“三陵老师，楼昭这辈子早就把cosplay当成最喜欢的事业了，你是他都说水平很高的coser，我们要不就跳过客套话？”
　　李戈陵又是照做，他对着企划看了起来。
　　觉得三陵老师哪里都非常顺眼的王晓鹏笑眯眯地讲解起了方案。
　　那份楼昭早给李戈陵亲自把过关的合同跳了出来。
　　王总也趁机夸了夸他自己。
　　和林中鱼背靠的那种网红类mcn公司不同。
　　他这家能把楼外楼也签下的公司搞的是经典文创，海外出版，漫展企划一体，老板本人还有房地产和互联网的背景，资金链稳定，有多领域创收。
　　最关键的是他们旗下目前只有一个商业coser，楼外楼，全平台粉丝超过千万的cos圈大神。
　　李戈陵早就听说楼外楼最早也是单打独斗，和这家理念相同的公司合作后，他可以自己参与cos服的设计，拥有外拍取景地的决策权，还能随时拉到专业的棚子，外部品牌赞助和摄影师团队。
　　王总给李戈陵开出来的报酬数目完全能体现他的财大气粗。
　　“是这样的，三陵老师，那个合作方的背景对于cos圈来说到底有多厉害，我们都在微信上说过了，但我还是得亲自‘劝退’一下你，这个商单的周期是长，还要签前期保密协议，甚至可能会牺牲掉很多的国内漫展参与机会……”
　　不关心钱多钱少，李戈陵忽然来了一句：“你启用我，是不是还没有找林中鱼划算？”
　　王总：“啊？”
　　“我知道是楼外楼向您推荐了我。”
　　李戈陵讲完对王总感到心态平稳了许多，但在今天过来的时候不止一次思考过利弊，他心想幸好把楼昭气走了，低下耳朵说，
　　“我微博才那一点点的粉丝，现在有幸能陪楼老师一起走出国门，我其实会一下子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另一个‘林中鱼’。”
　　李戈陵说出这话，也不是非显得自己有多高贵，或者因为他长得如何才瞧不起全世界，他只是真心不想看到有人侮辱楼外楼三个字。
　　如果楼昭还在，李戈陵说出这话会有点越线，但他必须告诉眼前这个生意人。
　　“我曾经很讨厌活在别人的目光中，我的上一个工作……给我留下了这方面的阴影，如果不碰见他，我会更希望把cosplay当个爱好。”
　　“……”
　　“但您要是真信我，我也敢接下这个活，退一万步说，我至少是楼老师的粉丝，我喜欢他的cos胜过……商单能带来的名利本身。”
　　“……”
　　王总这次沉默了好久，他这种人本质上也是一个混社会的老油子了，世上什么香的臭的都见识过，但他忽然佩服起楼昭的吸粉质量。
　　尤其是三陵老师此刻的眼神太可爱了，单身人士王总还真是慕了。
　　青年个性上的真诚也让王晓鹏决定讲点真话。
　　“嗯，我百分百无条件信你，你宽点心，其实我们也有一定优势的，与其让你在各路审美低俗，只想圈钱的机构中耽误时间，你不如来和另一个真心热爱cos的人做一次真正的文化破圈嘛。”
　　说到‘破圈’，王总还重提那位人生大赢家楼老师，他斟酌着用词说：
　　“三陵老师，我们这边有一件事还没有对外公开，但楼老师明年很可能要考虑渐渐淡出圈子，他说，希望在此之前能真正地为cos圈做一次事情，现在就是那个他最后能把握住的机会了。”
　　李戈陵自然懂这句话的意思。
　　这之后，趁着双方即将到来的合作机会，王总又领着李戈陵在自家机构四周看了看。
　　楼昭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去接电话了。
　　他消失了。
　　两人进了电梯，四楼是招待区，三楼是食堂，二楼有过往作品的汇总，李戈陵从旁边的墙上看到了一组没写CN的cos出片，上面的角色是漫威经典角色彼得帕克，但他总觉得这个肢体动作透出帅气感的coser是楼昭。
　　他问问王晓鹏，这个小蜘蛛是不是刚玩cos没多久的楼昭。
　　王老板倒着开水，出卖了楼昭，“唔，不愧是三陵老师，这都被看出来了，这就是九年前来面试的楼老师啊，曾经的他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神，只是一个刚敢于面对镜头，对cos参展很有戒心的小伙子哦。”
　　原来现在那个成熟稳重像爹地的男人也有少年感爆满的英雄漫画初心啊。
　　李戈陵对着那张coser在模仿小蜘蛛吐丝的可爱照片拍了拍。
　　让李戈陵抛开时代因素和粉丝滤镜看一下的话，这个漫威经典小蜘蛛出的真的也贼帅，楼外楼平时可没这么有少年感。
　　这张旧片，让他喜欢到不行。
　　李戈陵还决定珍藏不给楼外楼知道。
　　看，你自己都不记得的绝版粉丝周边被他给拿下了。
　　……
　　当天晚上，王总可能是真的觉得心里挺高兴，他主动提出攒一个局，王总还把李戈陵硬生生留住一起吃饭了。
　　楼老师的圈中人缘还是强的。
　　网上还在策划楼外楼破四千万粉的超话接龙活动。
　　几个圈内的朋友人在京城，也专程愿意抛下工作出来吃饭。
　　三人稍晚碰上面，王晓鹏有车，楼昭自然是要顺路载着李戈陵一起去的。
　　从地下车库出来正赶上傍晚的夕阳好烈，李戈陵的肤色容易被晒红，楼昭把遮光板放下来，口罩后的男人扯着单边袖子，胳膊横着放在方向盘上。
　　车流平稳向前，左边投来一道视线，这双眼睛能看到楼昭脖颈里的那道难看又丑陋的红。
　　楼昭开始感到瘙痒，暴躁和易怒，他对这种行车驾驶环境是容易焦灼不安的，又不好大声发火，说你别看着我的疤痕。
　　因为他是喜欢李戈陵的。
　　他想温柔一点，哪怕是假温柔。
　　等红灯过去着，他们一起数起了倒计时。
　　5，4，3……时间快到了。
　　两个人从公司走出来后，已经沉默到现在，偏偏他们此刻一起抬头对视，楼昭看到青年用行动证明他们俩没因为一句话而弄掰。
　　“你刚刚在哪儿？”
　　楼昭绷着一天的心情立刻熄火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情绪稳定的根源是李戈陵。
　　这让他想起自己今天同意留下吃饭的理由，王晓鹏把李戈陵也卖了。
　　楼外楼当时是不信李戈陵这么保护着自己的，现在用往左边的眼神示意他转头看后座。
　　如果他们有恋爱经验，该明白一点，后座一般是情侣放鲜花制造惊喜的。
　　李戈陵也是没想太多，直到他随便回头一看，他整个人差点直接扑了过去，还当场把拳头激动到吃嘴里。
　　“这这这是……”
　　楼昭故作镇静地说：“坐好，开车呢。”
　　李戈陵连忙坐回来。
　　他这张不擅长伪装的面孔在对着后座语无伦次，几根手指来回地抖着点后排，他肯定怕自己误会楼昭的意思。
　　楼昭又问他没追到手的对象：“干嘛不拿，就是你的。”
　　他这么说，李戈陵也不敢拿走后座的那个东西。
　　楼昭如果算上他们今天发生的事，应该记他的仇才对。
　　但楼昭就是对他一个人才会双标。
　　趁车子刚好到了目的地，楼老师停下来把早准备好的袋子伸手拿到前座，并找羞红脸的小宅男对视两秒：“三陵老师是一定要楼老师亲自给你拿才觉得满意？”
　　双手被楼外楼塞入那个袋子。
　　他快死了。
　　李戈陵吭哧出两个满足大恩人的谢字：“……谢谢。”
　　楼昭才不是想听这个。
　　他想听的话，李戈陵又不点头说出来。
　　“喜欢吗？”楼昭比较在意李戈陵收到礼物的感受。
　　“……”李戈陵还在抚摸周边的袋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楼昭下午是去拿这个东西的。
　　前日他们都在追的大本命拳击番首发一套国内周边，李戈陵很想要一只联名款的乐扣水杯和主角X基友的双人柄色纸，可b市已经买不到城市限定谷子了。
　　据说那个色纸目前是卖到五千的断代神谷。楼昭也不吊他胃口，找个人渠道帮忙all in。
　　李戈陵的喜好被切中了。
　　“嗯……超级，超级喜欢……”他能这么坦白地说，才是楼昭最喜欢他这种个性的理由。
　　而就在他们气氛变正常地下车后，李戈陵开心到不行，就连鞋带不知道怎么走到散了。
　　他起初还没发现，直到旁边的楼昭低着头说：
　　“你的鞋带散了。”楼昭是空着手的。
　　“哦，没事，我们上去后再系好了。”
　　李戈陵觉得不该让王总多等。
　　楼昭不会让他这么不听话的，他这么跑，不得摔？
　　他还知道李戈陵肯定会嘴硬地说，不用，让我自己来。
　　真的好喜欢他的楼昭才不想看着这条腿再受累，叫了一声‘站好’，拉住李戈陵的一条胳膊。
　　楼昭单膝跪下来之后，他才和站着的李戈陵轻轻说了一句，“别动，我来。”


第44章 朗朗晴天【二更】
　　楼大神竟亲自蹲下来抓住他脚上的鞋带，瞪大眼的李戈陵来不及挣脱男人握住小腿的束缚，已经眼睁睁看着那双带着掌控感的手帮了他。
　　李戈陵不敢讲话了。
　　他只能闭着眼睛听心脏在砰砰砰跳。
　　“走吧。”
　　直到李戈陵听见楼昭的声音，他才敢看双脚。
　　为什么……为什么给他系两个蝴蝶结……好奇怪的感觉啊。
　　还有，楼外楼的声音为什么在每次碰到他身体皮肤的时候会听起来……
　　楼昭的嗓子今天是有点哑：“怎么了？”
　　李戈陵的眼神夹杂怀疑，对他慢半拍地摇了一下头：“我没事……”
　　事实上，他每次在特殊情况下听到楼昭说话，李戈陵的耳朵都会情不自禁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是不是你？楼昭老师？你是不是也半夜不睡觉对鬼孕文学有点特殊小爱好啊。
　　他心里的这种好奇可真不好问出口。
　　这时候，一道时而被他怀疑是深夜男主播，又仅仅对他表现出健全人格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
　　“走吧，晚上还是我来送你回学校，我绝不乱喝酒。”
　　李戈陵明明被系鞋带的时候还希望王总也在能帮忙冲淡尴尬，他现在的大脑又有一种王总幸好不在的想法。
　　因为他们现在发生的这种对话，就像在现实里正式交往中的情侣。
　　他面前的楼外楼仿佛在给伴侣做聚会前的额外交代。
　　可他们到目前为止没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情，二人此刻都走到饭店的门口了，李戈也没想过说跑掉。
　　或许他主动留给楼昭钻空子的机会真的不少。
　　一直在等这种机会的楼昭还在看李戈陵的耳钉，他轻轻说：“丁晴也在楼上，今晚会让熟悉的圈中人看出你和我私下认识，你介意吗？”
　　“哦……没，没事……”
　　恍惚到放空的李戈陵摇了摇头，他们每次约饭的时候，都只是号称朋友的关系，大家现在一起吃顿饭，好像也没什么事。
　　男人看到青年说愿意，冷硬的眼神意外松弛了几分，他的口中也不说任何多余的话，做着主先把人带上了酒楼。
　　不说前几天的气温骤降，天早就转凉了，他们都觉得这座城市的风很大，两个人下意识紧紧毛衣下的身躯，影子在寒冷来临前的夜色下显得很登对。
　　可原因是什么呢。
　　李戈陵好像没发现楼昭下午跑去换了他的同款衣服。
　　他俩都还没穿上高领毛衣的那几天，这座古城的道旁树已经早早变黄了起来，巧的是，许谈妈妈在那段日子送来了一件手工毛衣。
　　他们正好是一人收到一件。
　　今天得知夜里要出来吃饭，楼昭和李戈陵穿的外搭毛衣就是这个妈妈款。
　　旁人看了估计还以为两个人准备今年七夕节也同步过了。
　　光是身上的衣服就带着这种误导人的讯号，当两个人出现，也不怪丁晴的表情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起初惊讶地看着结伴的他们，但人家丁姐听说到双人商单的事情后，也没多当着面瞎问李戈陵。
　　四人的晚饭，就这么正式开始吃了起来，由于今天的聚餐算是事业伙伴们给楼外楼单独过生日了，能把无关人等带过来吃这顿饭，李戈陵有种他正被纳入楼昭现实生活一部分的荣幸。
　　当菜还在点时，丁晴已经说要请这顿，她还专门点了几道李戈陵很喜欢的菜。
　　王总点点头，专门给楼老师和李戈陵腾了个位置，“行，我们就让女强人请一顿，不过有人说要我们给你花钱过大寿，也不说说什么时候请客人们去新家。”
　　李戈陵肯定会想起这个新家就在他的附近，正在低头倾听，王总又说了一句话。
　　“搬家是因为一个本来想不婚的人终于想开了，要找人走向新人生，那主卧，次卧，客房准备怎么分啊，张罗着买双人床了吗？”
　　“你是不是经常没喝就被查酒驾，说胡话还是别喝了。”
　　楼昭损着王总，拿走杯子的手把话题给掀了过去。
　　他还在看旁边。
　　就在王总对着他开结婚玩笑时，李戈陵的手从楼昭的眼皮底下顿了顿，青年从来不会在饭桌上和谁客气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楼昭必须得澄清了。
　　“我不是不想结婚。”
　　“……”
　　“我只是想和目前最喜欢的人发展一段健康正常的恋爱关系。”楼昭又做下一个详细到看来思考很久的计划，“结婚，做饭，同居，逛街，买房，接他上下课，一起吃好吃的，睡前刷剧，每天一起洗澡睡觉，在平淡无奇的人生中紧扣彼此的掌心，我会做到一辈子也不厌倦。”
　　既然说得差不多，他也瞥了一眼旁边。
　　“所以别再开这种玩笑，我现在是接受结婚的。”
　　李戈陵听到了全部，他看着楼昭那警告王总的青筋血管时不时暴起，他从来没见过手臂也这么帅的不要不要的男人，竟也没跟上二人对话的节奏。
　　主要是楼昭的每句话根本都在说给他听，他不敢接话。
　　但他在偷看的人似乎注意到了。
　　楼外楼显然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他并不欺瞒内心地想在三次元追到李戈陵，却还知道恋爱要讲技巧，给尊重，并且他很希望这个过程的自己能多带着一点爱意。
　　“李戈陵。”
　　“……”
　　胡思乱想中的李戈陵听到楼昭在叫他，还被这个他眼中超苏的手拉了一下胳膊。
　　两个人是并排而坐的，楼昭的左手从来没离开杯子，整个右边的胳膊却能抄起来盖在了李戈陵的肩背上，手掌又覆盖到他的头顶，食指和掌心一起拍了拍他。
　　楼昭拍他的头。
　　发顶被碰。
　　李戈陵过电一样的心脏都要麻痹了。
　　他从来没想会和楼昭这辈子变成这样亲近的人，到底心态更年轻的一个人马上感觉到耳朵难以描述地热了起来。
　　李戈陵手上握不住东西的劲还下意识朝着楼昭一松，大脑也没有想太多，已经被楼昭的声音持续迷惑住思考能力。
　　李戈陵：“嗯，嗯？”
　　他还是不觉得这种靠近会造成任何误会，楼昭很满意地说：
　　“你看一下我的手机是不是在包里。”
　　其实楼昭的眼睛在眼睁睁看着他犯迷糊。
　　李戈陵点了点头，他的一只手往腿上的包里伸的时候，李戈陵还疑惑地想，这好像是楼昭第一次叫出他的真名吧，他俩在三次元都会叫网上的代称，这情况是李戈陵绝没有想到的。
　　不过他们的东西也是楼昭进门坐下之后随手放到一块的，似乎是从这里开始，王总才会……一直说……
　　李戈陵：“……”
　　他，他为什么要帮楼昭拿包里的手机？
　　丁晴见状也很想笑，亲眼看着楼昭和李戈陵玩‘打哑谜’，她好奇地学了一下：“李戈陵？给他拿啊，怎么了？”
　　李戈陵和楼昭比，是真的玩不过。
　　三次元的二人差的不止有年纪。
　　这顿饭也算是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无所遁形了。
　　“喂，楼昭，你和我先出去一下，我跟你聊聊天好嘛。”
　　兴许是有什么话要说，丁晴摸了一下红色皮包的侧拉链，找出香烟打火机，楼昭答应和她聊聊，他不忘看一眼李戈陵的表情，“你等我回来。”
　　……
　　到了晚上，楼昭如约把他送至宿舍。
　　两个人后来在一起回家，都没有说太多涉及交往相关的话题，可能是那天没结果的原因，也可能越是没谈过恋爱的人，才会觉得上次的问题有多需要时间来思考。
　　因为这顿饭上发生的事，李戈陵只敢走在楼昭的身边，双手紧紧抱着那个一番赏的袋子。
　　到了分开的时候，楼昭没找他多聊就抬腿走。
　　李戈陵破天荒地又被拿捏了。
　　他反而会开始疯狂想楼昭今晚的一些暗示性举动。
　　当他们坐到车里时，李戈陵真的总是会控制不住隔着口罩偷看楼昭，还有楼昭脸上最自卑不想被人发现的疤。
　　李戈陵对着男人那张古井无波的毁容脸是藏不住感情的。
　　他很怜惜这个男人经常性隐藏起来的心理痛苦。
　　并且不管楼昭是不是一辈子也去不掉这个疤痕，他的心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好像只有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了。
　　恋爱经验为零的前爱豆甚至第一次彻底被男人给他制造的天罗地网弄得失眠。
　　可他俩才刚分开。
　　就在他想着楼昭时，微信从耳边响了。
　　打开来看，他发现楼昭想周末跟自己一起出门。
　　李戈陵也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张口答应了他。
　　“那，那我们……见面再聊。”
　　楼昭发给他的是一个字。
　　【“乖。”】
　　砰砰砰。
　　李戈陵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又变得好响。
　　像是感觉到了一切跌入初恋刚开头的不知所措，夜晚的唯美月光也变作一张映照着敲定机会的小纸片。
　　十来秒后，手上炙烫的手机在没电之前彻底唤醒了这个脸色全红的沙雕青年。
　　他抬起眼来。
　　那双好看的眸闪烁着心慌，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好骗。
　　后来关上手机的李戈陵最后还是死活也睡不着，他们上次吃饭的时候，楼昭还说自己长的不好看，自卑，以前从来不敢找个人交往。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李戈陵现在觉得楼大神分明很会谈恋爱，他才是一只可怜兮兮到被对方架在火上烤的鸭子。
　　正好丁晴也给李戈陵偷偷发了十几条微信，人家陪他一起强装淡定的丁姐一回到网上，俨然变成了一个幸福到想死的同人女。
　　“陵？？？？？楼外楼和王晓鹏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衣服衣服！！！我和我姐妹这次磕到真的啦？？？？”
　　“你？？你们是住一块了？？啥情况？？”
　　“你俩买房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CP香死妈妈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呜呜呜呜，放心，我不问细节！我今天只是先和楼外楼出去抽根烟探探口气啊，不过他这种人凶起来这么可怕，我才不敢对他问明白呜呜呜呜，姐姐对你先尖叫两声啊啊啊啊我要被你们活活萌死了！”
　　“……”
　　脸红到滴血的李戈陵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回。
　　等他把手扯住毛衣的一角，无意中发现他们被误会的理由，这下的他也想抱头死一死了。
　　他还想。
　　能不能把那个坏坏的楼外楼再叫回来一次。
　　被刺激到了的他现在好想咬对方的肩膀肉，打那人一下。


第45章 心脏麻痹
　　陆教授第二天早上八点临时有事找小组成员。
　　起床就变得忙起来的李戈陵只能告诉楼昭，他临时有点事，今天再晚点约着见个面吧。
　　发完的他根本等不到楼大神的回复，先去办公室。
　　全体人员出席后，参加研学会的人只来了李戈陵。
　　其他两个女生暂时回本校了。
　　在座众人的耳边只听到砰一声，敢弄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一个人了。
　　陆教授看来要掀桌子了。
　　谁会先倒霉呢？
　　李戈陵抬了抬头。
　　那只摔东西的手把他们的素质评测一摔，陆峰教授的脸上酝酿出恐怖的怒意，扫视了一眼左侧的李戈陵。
　　李戈陵打了一个激灵：“……”
　　他自打来到这里，除了跟人拌过嘴也没犯过事，他不会今天要跟旁边的难兄难弟挨骂了吧，他真想草了群里某人的大坝。
　　果然事情也真是大不妙。
　　可教授竟然没说他，抓着几个男学生来了一场谈话，内容还开始走向他最害怕的‘毕不了业’名场面：
　　“刘向男，咱们组能扛事儿的男人呢？上周的报告到现在只有两个人交了？来办公室签收快递都要找李戈陵，你们就把跑腿的事全部交给你们的学姐和李戈陵？”
　　“姜元，是不是觉得我没挑你们，心里酸了？那希腊展是我们学校的重点项目，你们不跟着学习啊，想怎么着，努力上了岸就往那儿一躺呀，啊，都不想毕业了？”
　　“还有你，廖杰，成天在群里喊累，我也累，谁亲自带一帮子研究生不累！带你们的几个学姐是不是给你们这帮男人长脸了，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的新报告！”
　　李戈陵就这么连坐着被吓唬了二十分钟，组里的几个男生们可算哭着回家拿报告了。
　　终于轮到李戈陵，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主动承认错误起来：“陆老师，我昨天也出去一天，到晚上才有时间看群。”
　　陆峰教授说：“你那是正常外出，小年轻谈恋爱又不碍着我们当教授的。”
　　李戈陵：“……哦。”
　　因为丁晴和那个乖字，他烫了一晚上的耳朵，又，又有点不自在了。
　　先前出来的太急，他没敢看的微信回复也惹人在意了起来。
　　可这面朝秋季景观的办公室明显还沉淀着一丝老师胸口根本没发散掉的火气。
　　陆教授把自家的学生骂走，又不好意思使唤李戈陵，指着桌上的一团乱，说：
　　“一摊事情，没人肯做，转头还要我去亲自跑。”
　　“您最近是挺忙。”
　　“能不忙么……孩子要人管，我爱人都累到了，”陆峰教授抄起一份冰冷的协和医院病历，李戈陵撇见病人是他女儿，但生病的小姑娘具体是怎么了，教授并未透露。
　　李戈陵还看见教授的鬓角相较于前段日子，中年人的头发有点累白了。
　　“您辛苦了，先快回家看看妹妹吧，这些小事给我来吧。”
　　李戈陵忍不住表态了。
　　他在S大也是做惯好徒弟的，因为老张喜欢他，他有时候胆子也挺大的，他还往陆教授的桌边凑，麻溜地揽过活。
　　正好，他这一身出门时精心打扮了一下的衣服也落入教授带有审视的眼中。
　　让教授抛开五官评判这个学生，李戈陵的心理素质，才是值得人家楼老爷子上次的一句夸奖的。
　　可……真是斯人如玉啊，这个李戈陵长的。
　　李戈陵是有点故意穿好看了，但不是因为怕教授，是因为要见楼昭，他还换了出门的衣服和裤子。
　　虽说是玩cosplay的，私底下的他以前还是不够讲究，几年前离开娱乐公司后从来没有特别喜欢打扮自己，涂面霜都是因为肤质和一般人不一样。
　　今天身上修身型的裤子把李戈陵衬得腿长一米八，加上他难得不戴那种宅男眼镜，这张简单粗暴的美男脸简直是老天爷的赏赐。
　　楼外楼看了有没有心动，暂时没人知道。
　　反正陆教授一下子对他觉得异常顺眼，对他都轻声细语了。
　　“对了，教授，我上次和人没相处好，闹了不小的矛盾，没破坏小组纪律吧？”李戈陵趁机问问他最在意的事。
　　陆教授哪会不知道这件事，摇摇头表示并不重要，他看着正在策划的展览画框说：
　　“李戈陵，你还是不够胆子大，你是被歧视的，何必找我认错，你没有错。”
　　此话是体现陆教授的一视同仁态度了，本来他的过去放在哪个学校都会被投入老师的偏见，但有些特殊的学生是需要多培养的，李戈陵这种属于是出了社会会更吃得开的能人。
　　“是，但我不是真心觉得忍气吞声是福，就当是……一种积累呗。”李戈陵从来清楚他来读书上学的目的所在。
　　陆峰教授赞许地道：
　　“不偷偷摸摸讲，你这次参这个希腊展不会亏，我也看到了你这几天的努力，你中午留下看一会儿办公室，我回来给你带点好吃的。”
　　“……”说着已经要走到门口，教授又加了一句，
　　“老年人不耽误你谈恋爱，穿这么好看给谁看呢，这不得把人迷死？”
　　“……”
　　谢过陆教授的李戈陵这下不说话了。
　　看来他是白担心研学的事，可楼昭那边估计也不能再被敷衍过去，他待会儿该怎么办呢。
　　消停一夜的微信被他缓缓解除了静音模式，眼睛只是瞄向屏幕一眼，李戈陵已经紧张兮兮，战战兢兢，脸色绯红……
　　他怕看见楼昭，又想看见楼昭。
　　那个惹他心跳加速的对话框也‘叮’一声跳出来了，回复的内容相当有男友感。
　　“是真的在忙？还是找个借口？”
　　仅仅只有十秒的语音沙哑低沉，却再度让李戈陵想到了深夜的那点故事，他抿唇想趁机问问清楚楼昭的马甲，可楼昭继昨夜之后又给他下迷魂套。
　　又有语音，这次是不带喘的超性感十五秒大放送，李戈陵直接把受不了诱惑的耳朵放上去听完了。
　　“可不带又骗我，三陵老师，不会不乖的对吧。”
　　大脑在发出抗议，李戈陵气息不太稳地抱住头，藏不住热度的胸口在来回发烫。
　　他想说，你别催了行不行，你才是……不带这么不正经说话的。
　　但李戈陵回过去的话是：【“我真的在帮教授干活，昨天光顾着和你出去，早上差点都挨骂了。”】
　　楼昭见他回了一句和学业相关的话题，也知道这人又要把办公室当成吃午饭的临时地点。
　　来回看几遍他的消息，楼昭说：【“我马上来。”】
　　不要了吧。
　　李戈陵总想拒绝全世界，谁都没他来得嘴硬。
　　楼昭早已经更快发来一句话，【“听话。”】
　　李戈陵装作不让别人管自己的话都掐在了嗓子眼。
　　谁料楼昭对待二人感情的态度还没发挥完，他问道，
　　“今天的午饭，想吃点什么？”
　　“你先别急着破费，让我想想。”
　　“嗯。”
　　“我们要不吃个炒饭吧，家常菜也行。”
　　李戈陵就是忽然也很想看见楼老师本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哪怕是显得他出尔反尔，他还是任性了起来。
　　楼昭不仅对李戈陵的要求一概全收，还只买他的账。
　　李戈陵松了一口气，他还在看着窗外默默想一件事。
　　话说，B市的秋来得迅速，猛烈。
　　季节眼看着再一转就是他要返回母校的冬天了，他真要继续单着身回去读研吗。
　　就这么不知不觉，他发现十五分钟又过去了，楼昭仍然没有出现在学校外边。
　　楼昭八成去了本来的家。
　　已经干完一部分活的李戈陵持续关注着后门口过去的每一个人影，好多的小情侣要从这里约好下楼，他又端详了一眼手机上的楼昭微信，再度伸出了右手。
　　【“好饿，再不来，我跑了。”】
　　他这样像撒娇，内心挣扎两下后，李戈陵感觉楼昭应该会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
　　楼昭很快看到了李戈陵发来的这条内容。
　　彼时他在家中张罗着出门，爷爷奶奶瞧见楼昭一下子变得大好的表情。
　　二老对视了两眼，便好心探听起年轻人的心事。
　　楼昭想直接说，又觉得事情还差些火候，他得先紧着李戈陵的态度来，只能用罕见的一笑间接说明一切。
　　“嗯，我出去陪他一会儿。”
　　爷爷：“嗯，两个人相处不错的话，也快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从楼昭决定面基和搬家开始，他已经把这场追求纳入对等cosplay的人生第一等大事，楼外楼可以是网络上的二次元大神，也可以是李戈陵随叫随到的三十岁男友楼昭。
　　对，过了这个月，他就三十岁了。
　　长辈们也看出来楼昭不是一般地认真。
　　他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我出去陪他，比起很多人动不动找追求中的人说着，我爱你、我要你种种，他们在相处期间的一言一行才皆能代表着楼昭心底的情话。
　　可这种隐忍表象也仅限于楼昭今天亲眼见到人之前的情况罢了。
　　他与李戈陵是盛夏认识的。
　　当时的李戈陵还在悄悄做cos委托，他俩早期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容，但楼老师后来没过多久也就被吃死死的了。
　　他知道自己一向很喜欢三陵老师的每一面。
　　可眼看那个人为他专门飞快地跑下楼来，宝蓝的天空，最是清澈的眼，一张他所着迷沦陷的脸一过来就仰起来说，“你怎么没给我先打电话。”
　　楼昭在微微恍惚。
　　过了几秒。
　　楼昭才说：“就等等，不会死。”
　　他又低下头道：“或许等它死了，我的心也会自己说，李戈陵让它甘愿。”
　　男人其实蛮冷。
　　又总在对他无时无刻不施展出绝对偏爱。
　　三陵老师被楼大神给狠狠苏了一下。
　　可如果不是都寻思那回事，又何必在心里老是互相夸奖。
　　……
　　一小时后。
　　后门
　　“嗯，好好吃。”李戈陵在豪华的车上吃光了楼昭从他家里带来的饭，给足了楼老师在手艺上的情绪价值。
　　楼昭现在也不回过头提昨天的问题了。
　　但当李戈陵表现出有些口渴的样子，楼昭立刻不继续吃了，旁边坐着的李戈陵都不用主动吭声提要求，楼昭已经帮忙拧开瓶盖才给他。
　　“……”李戈陵看着窗外，先默默接过去喝，一口还接着一口。
　　脸开始很红。
　　但他居然还不先说，楼老师谢谢了。
　　李戈陵等喝得差不多了，才把这个瓶子沾着一点水痕的口径盖好，又递回去给楼昭。
　　来自他的这种暗示，楼昭也已经能精准接受到背后的意思，他拿走水立刻喝光了。
　　正好中午都没有其他的安排，他们姑且也决定一同在车内休息个半小时，当楼昭把挡风玻璃放下来，挡住中午微不足道的太阳，李戈陵做好心理准备的身体被交代出去了。
　　自从那天之后，他俩都没有再提当时抱过对方的事。
　　就像那天是个错觉，他俩根本不是真心实意，只是来了一个没下文了的拥抱排练。
　　此刻也不爱说那些腻歪话的楼昭把坦然又生涩的青年往怀里一抱。
　　他就被顺理成章地带进这个总是一语不发的胸膛深处。
　　因为沉默中的二人在现实中都算是挺高的个子，李戈陵这么服软地收腿，被高他一个头的男人抱一把也显得不柔弱，但他的人从来是紧紧贴在楼昭心头肉上呵护的。
　　楼昭微微露出安静享受惬意的表情，垂眸的他一时半会儿根本不想放李戈陵走。
　　李戈陵也不扫他俩的兴，索性留下了，他们在默契公平地度过这种不开口的时间。
　　只是这么一块躲在车里过了许久，李戈陵也没有觉得楼昭有任何问题，直到他低头看，楼昭和他半午睡状态下的裤子变得超级束缚。
　　李戈陵在他身上别过眼，燥热到想往嘴里灌水。
　　他是未经过人事，但他不是小学生，他心知肚明地猜到楼昭和他在一起的这个状态还不是正常的马力全开。
　　后来，李戈陵看到闭目养神的楼昭拿外套从容地盖起来了，一会儿好像是彻底没关系了……
　　李戈陵也想起来了，自己刚才碰到过楼昭喝光那半瓶水的手背。
　　楼昭那时候的手温也是异样地热，那根为他而动情蜷起的骨节超让他喜欢。
　　思考了几分钟后，李戈陵把有点热出潮气的头更加放松一下，完全靠在楼昭让他觉得舒服的身上了。
　　楼昭那双修长冷峻的手不禁对他心生溺爱，抚弄他渐渐晕出红色的脸，拉起这白皙的十根手指头全部包住藏好起来。


第46章 坏苹果（上）
　　他们在B大的门口告了别。
　　李戈陵走出好远，还感觉到身后并非空无一人。
　　一回头。
　　楼昭没回车里。
　　楼昭连低头看手机都没做，他只是盯着双脚，现在被发现了，又松开家教规矩感很重的臂轻招了招手。
　　脸退不下热度的李戈陵想对他走回来，他俩付出时间和感情的下午已经过去了，他是想直接说点什么的。
　　楼昭阻止了，摇摇头，清楚李戈陵想法的他说道：“教授要催你了。”
　　就着车内的气氛，楼昭刚才找李戈陵说了一些事。
　　用四个字总结一下，叫坦白从宽。
　　从此，在楼外楼的个人原则里。
　　他不会再考虑别人，但他会只听李戈陵的，李戈陵被吓到了，后来好不容易刚敢说后面的话，但陆教授又找来了。
　　看到他置顶了小组群的微信在震，李戈陵犹豫地看两眼手机，先在组群回了一个签到的‘1’，他还想叫住楼昭。
　　“你回去吧，别忘了下周要去爬山的事。”
　　楼昭是成年人，他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李戈陵被他耽误到学业，主动把二人分开前的话题弄得生活化了一点。
　　这次他不忘先转身，不给李戈陵制造压迫感。
　　李戈陵又开始觉得他帅了。
　　老天爷把内里这么‘帅’的男人派来，还让男人有感情，也愿意下凡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戈陵做梦一样跑到了教授的办公室。
　　陆教授：“你还记得丁老师吗？人家秘书刚才专程过来，说老夫人想找你帮个忙。”
　　李戈陵怀疑自己听错了，丁老师？
　　那不就是希腊展的赞助人夫妇吗？
　　李戈陵上次跟李青说他想借此机会挣点好前程，他是真没开玩笑，但他也没想到这么快能有个人表现机会。
　　李戈陵先接过陆教授给的包裹，拆开翻出一身衣服，他好奇问了一句：“丁老师还做国风服饰设计的？”
　　如果丁老师是缺个汉服模特，这可以说是他的舒适区了。
　　陆教授给了准话：“是，一个国博展，找你帮忙也是有偿的，你要不要回去再考虑考虑？”
　　李戈陵才不会让机会说走就走。
　　夏天的时候，他在本校也没少接拍摄，正好漫展这边的活动要空窗一段时间，他马上同意了。
　　李戈陵又试了试丁老师送到学校的那身找模特走秀的新中式衣服。
　　这张照片被他发给那位老年女性设计师了，在家的丁老师看到男生发来的照片，正开着缝纫机裁布料的她被打动了。
　　李戈陵支着手在开视频，他在陆教授隔壁的小办公室，满身华服的身体还利索帅气地爬上窗台选最好看的角度。
　　“好看吗？奶奶，你需要我再化个妆吗？”
　　挺多长得好看的男生穿花色会轻浮，这个款式是容易坏了这些绣花针脚上的设计感，但李戈陵这张天生的脸，还真能压得住世间最艳的花卉。
　　明明胸襟领口加罩袍上的一只正红色山茶那么美，愣是把他穿得如玉人似的，花净人慧，这是楼昭他奶奶丁老师想看到的成衣试穿效果了。
　　“好看……真好看，嗯，陵陵，奶奶可以这么叫你吗？”奶奶笑着说，“下次你来我家坐坐吧，我这里的衣服就需要一个你这样的衣架子。”
　　既然如此，今天也快忙完回去的李戈陵把一切先答应了下来，他和丁老师也成了忘年交。
　　他们到了晚上才把一切收拾好，楼昭以前会在私生活方面对李戈陵保留一点神秘感，这次是楼昭主动开了视频。
　　楼昭在家看到李戈陵在吃面条，他还得知李戈陵今天竟然回去立马做了一顿饭，其难吃程度却让李青感慨舍友还是保留点实力好。
　　“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做饭，做个菜这么菜真是对不起了。”李戈陵现在在吃的都是李青重新煮的面条。
　　脸上露出尴尬的青年也不打算解释一下，他是觉得自己会需要为谁而学一学，这人就坐在他正对面，要是说出来，他怕又会被对方直接堵回来，不过李戈陵以前会在视频里评价起李青的手艺，他这次也没有。
　　每次李戈陵不想说的理由一般是关于楼昭的，但他的脸都会诚实地红。
　　他们聊到现在，楼昭一直都在看他吃饭，也始终保持着成熟的倾听，直到此刻，敲电脑的手一停。
　　他又觉得哪里开始顶了。
　　过了几秒，楼昭的面孔别了过去，他把裤子里的不老实朋友给管理好后，只有声音还带点欲感。
　　【“我也去吃饭了。”】
　　【“？怎么忽然饿了？”】李戈陵不敢信他要走。
　　青年很快看到视频里的楼昭了，楼昭整洁冷淡的桌子……应该是录音设备，他仅仅下半身穿着牛仔裤，准备脱衣服洗澡，T恤和外套都搭在椅子上。
　　李戈陵对‘夜店男模’的记忆重新涌上心脏。
　　他的人又全红了，楼昭还看到他在羞耻到手指发抖，只能开口告诉他：“嗯，还得洗个澡。”
　　“哦……哦。”李戈陵怕他想太脏，也不敢看了。
　　其实他这个脸长得真的挺妖气，很少有男生的眼裂翘起这么长，内外眼角的弧度还这么尖锐，但他又意外单纯，品格和外貌综合起来的简直足以把楼昭的心栓得死死。
　　还不是你太有食欲了。
　　你又对我一直表现得那么清纯干净不可冒犯。
　　心里想着这句话的楼老师才不会太快变人设和他说这种话，点点头说：“晚点写完作业可以随便找我，我都在。”
　　楼昭现在会随时告诉他自己的取向，毕竟关系改变，二人是该养成一些约定成俗的生活习惯。
　　“你去忙吧。”李戈陵也可以找其他朋友聊的。
　　楼昭没再吭声，他情绪稳定地离开了。
　　李戈陵后来趴在胳膊上，一边看番一边想楼昭给他的各方面绝佳体验。
　　该说不说，自从他们分开到现在，李戈陵老是在想他盖在外套底下的那一幕，还有刚才满脖颈是胎记疙瘩的坏脸男人。
　　可楼昭的家一看就仪式感很重。
　　就像下午。
　　当时的他们久久未说话。
　　但他们绕着艺术区转，又看了看上次的小狗后，李戈陵那一刻的后颈其实能感觉口罩男人看自己的目光还是滚烫的，只是他不清楚余光里的楼昭在想什么。
　　当楼昭一开始说过来找李戈陵谈这种想法的时候，男人的态度都是冷静的。
　　后来车里的楼昭也是一样，那种眼神很专注。
　　即便他站得有点近了，李戈陵没觉得他很冲动。
　　楼昭说：“我们试试吧。”
　　李戈陵想开口，他鼻端的热度被楼昭碰一下都像是生火，嘴唇也特干。
　　又是楼昭阻止李戈陵说话。
　　“但你先听我说完。”
　　话音落下，残缺的男人朝这个容貌好看的青年倾斜了一下肩膀，并把自己自我封闭的头颅变成被人类掌心驯服的怪物。
　　下一秒，李戈陵的手还被带动着放在楼昭的脸上。
　　惊讶至极的李戈陵只见男人微微闭着脆弱的眼睛。
　　他肤色怪异不均的眼皮压着青年的指头。
　　他的疤痕希望这种治愈能久一点。
　　“……”
　　“我不是说非要你立刻答应我，你也别给我做人得意忘形的机会，举个例子，考察一年，预备一年，才能转正做男朋友或者结婚，这些要求都随你。”
　　是结婚。李戈陵已经是第二次亲耳听到这个词了，但他受到震动的心脏有种隐约的感觉，楼昭对他是认真的。
　　他禁不住心跳如擂鼓。
　　李戈陵一开始还以为他会轻而易举地取走自己的心，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更打动人的一次慎重。
　　楼昭把他一直以来的迷惑感打消了。
　　网上那个播客老师的声音也很好听，但他和楼外楼给人的感觉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在深夜的他像吞没纯洁处子的欲望潮水，他的磁性喉咙像汹涌的激烈床事后的一只烟，呛鼻，重口，凶狠。那些荒诞主义的恐怖故事也全是涩情描写和暴力输出。
　　自己认识的楼昭非常正派人，他低沉平淡的生活化口气给人安全感，会让人想要找他恋爱结婚，做跟对方过享福日子的伴侣，他是男性都会感觉到被俘虏了。
　　他们如今明确了这一点，李戈陵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他的嗓子带点哭腔，依旧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他学着楼昭，也很正经地问。
　　“那你现在是我的什么人？”
　　“是追求你的人，是喜欢你的楼大哥。”
　　楼昭还怕自己态度不够，他说：
　　“我会在接下来的时间让你更完整地相信我今天的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尽量多给我表现的机会吧，我也怕忍不住对你草率。”
　　反正他们这么回来了。
　　李戈陵现在是觉得他从不会发脾气，也没有性/欲强的感觉。
　　李戈陵甚至都已经忘记细想一下楼昭桌上为什么要有那对录音用的耳机。
　　正巧丁晴找他看一个东西。
　　刚刚在戴耳机补番。
　　李戈陵现在嗖嗖嗖去看。
　　几秒钟后，他打字过来：“！！！”
　　丁晴把他的记忆唤醒了。
　　他一看也惊到了。
　　怎么热搜第一是一块超级多人跑去跨城市打卡的20w大屏幕……
　　哦，对了，暑假参加唱见活动赢来的，原来是那个吧，李戈陵记得当时自己没有想到一个安利出去的角色，因为他的二次元墙头太多。
　　于是他让主办方在上周把大屏幕上的粉丝弹幕墙做成感谢应援。
　　网上的楼陵党也就把安利卖到了现实，现在各路的网友们已经发出了那些商场外面的弹幕，条条是精华。
　　甚至截止现在，他和楼昭的CP热搜已经碾压了#星视新男团#和第八位的#JUNE出道生日#。
　　李戈陵瞄一眼底下的那个热搜，也没点进去贡献一个眼神。
　　踩低捧高，欺负队友，不好好训练，还要蹭他热度，对了，这人和楼外楼的生日还是差不多的日子——真是一个倒霉到专门给他们贡献垫脚素材的弟中弟。
　　……
　　就是这内容太应景了吧——
　　#全世界的楼外楼都吻了上去#
　　#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楼外楼陵陵陵#
　　#向全世界安利300天楼陵#
　　第一天！（1/300）
　　初恋卡get~
　　李戈陵莫名其妙被祝福了，他刚低头折腾几下头发，还看到说是离开微信上的楼昭换了个拳皇男主头像。
　　楼昭用的头像以前都是什么微信自带的沙漠风景，现在改是因为李戈陵用的是拳皇的基友。
　　情头这是也玩自取？
　　李戈陵还挺吃这套，他窝在两腿的缝隙里头，来回蹭红通通的脸和耳朵。
　　“我次奥…”
　　青年用胳膊挡住眼睛更想害羞一下。
　　腿踩着凳子折腾几下，他把脸彻底窝在夹紧的腿里头，喃喃自语出他在二次元时没敢喊过的真名字。


第47章 麻烦鬼（中）
　　一晚上，网络都在为cos圈而狂欢，在这个流量时代，他们也算是带整个小圈子成功上桌了。
　　今天mcn公司趁热打铁寄送了一箱子cos服和配饰，楼昭开门从快递员的手中签收后，他全部抱进家中的三楼，又拿入他的私人收藏间，用一把刀子抵住了封箱胶带。
　　拆开后，眼前就是他吸引李戈陵痴迷的二次元身份，跪在地板上的楼大神先把假发取了出来，又检查这些服装。
　　他近期的单子里面总共需要用到三身衣服。
　　一部某太空歌剧动漫的黑色星舰军官定制服。
　　一部改编自西方著名食人魔杀手的酒红色高级西装。
　　还有一个架空世界观的未来纠察队警服，元素配的黑色皮手套，手铐和教鞭。
　　制服们装防潮袋子前需要整理了一下，他顺手把压箱底的手套挑出来试戴，还试了一下那把教鞭，用五指包握住一段的皮革马尾设计。
　　楼昭的手直接做一些广告的替身手模也没问题，但配着铆钉元素和漆皮手套包边的重金属电镀，coser老师的手今天更涩了。
　　这个商拍要找李戈陵聊聊细节，他顺手把玩了几下鞭子，楼昭点开了电脑上的新晋情头。
　　可他昨夜开电脑转存了一点东西。
　　大清早没注意，差点昏头把录音资料对着李戈陵发过去了，要不是手快，李戈陵将会发现楼昭的播客马甲。
　　不能暴露的楼昭坐下来重新传度盘加锁。
　　他从来不看什么正常男性/福/利内容，但存了十几个g的私人XP电影，这都是秘密。
　　其中有各种各样一方不是人类的片，还有血腥到过不了国内审核的r级电影，他昨天拉出来看看，想隐藏当个纪念，可最后删除了其中最戳他点的内容。
　　以前会看这些，是他心理有病。
　　父母，弟弟说他不配拥有爱。
　　没人理解他。
　　他现在正在堂堂正正拥有世上最出色的人，最完全的爱，他输过的事情就再也不值一提，如今的他只是一赢就“不小心”赢了全世界。
　　要是外人得知了消息，那些人才是真的会羡慕死他。
　　昨夜洗好几次冷水澡的楼昭继续照照镜子里刮干净下巴的自己，他的目光温稳优雅，情绪健康，看着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好男人。
　　世上有太多帅哥了，谁都会来把他的机会抢走，他要永久把握这唯一的优势。
　　坐回来的楼昭重新打字。
　　这次找李戈陵的他一看就很符合话很少的成熟年上人设。
　　【在做什么？该起了。】
　　然后李戈陵回答了。
　　那边的青年和他一样也经过了一夜的缓冲，睡眼惺忪的研究生发了一条口气困哒哒的卖萌语音。
　　【睡回笼觉，回来熬夜看文献写材料，嗯……还和师姐聊了几句话……】
　　只是意外在这三两句的概括交代中发生了，楼昭亲眼看到李戈陵似乎犯了跟他一样的错，一个显示标题的链接方框弹骤然间跳出来。
　　【速下资源？？防挂？？外网最新野外主题，关键字，登山帐篷，放置，野外肌肉男。】
　　李戈陵：“……”
　　楼昭：“……”？
　　幸好这个消息被发出去不到两分钟，撤回二字果断跳出，气氛有点尴尬，等楼昭听到李戈陵试图解释的喘气语音，他也跟着沉默了。
　　“……我，我……你……你……别人发我的……闹着玩……我从来……不看……”
　　李戈陵心虚了，他都给忘了，他早二十来岁了，半夜看这个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问题在于那几个关键字很像聊天对象。
　　楼大神目光深沉，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包了三陵老师昨夜在被窝干的某种事。
　　他不禁把目光看向床上的衣服，楼昭在家的脸上尽力克制念头，他生怕把脸皮薄的人吓坏。
　　楼外楼：“什么闹着玩？小哥哥今天撤回很快，你发什么了【星星眼】”
　　陵陵陵：“【汗】楼老师，你又被猫猫姐的马甲附身了吗？结合你的三次元为人，这个表情包让你很ooc。”
　　楼外楼：“【呆】【鼻涕】【蚊香眼】【企鹅转圈】”
　　心情一好的楼老师一改生人勿近的样子，继续开始一本正经地崩人设，任谁都不敢想楼外楼平时说话会是这种画风，可他哄好了青年一直跳很快的小心脏。
　　“那我顶着你认识的那张脸，对你发这种会崩吗？”
　　把发烫的脸颊从枕头里不可置信地拔了出来，知道逃过一劫的李戈陵一愣，忍不住偏头被逗笑了。
　　他现在……又好想见个面，可下午有课，明天要开会，幸好他们今天先聊了这一会儿。
　　闷头傻笑过后，李戈陵干脆换掉了那种奇怪的话题，他告诉楼昭，月底之前，那个希腊展览办在了一个对外人文展厅，他现在还觉得怪紧张的，那天肯定有大人物出席。
　　楼昭说：“要送你吗？”
　　李戈陵觉得暂时没必要出门都找楼昭，自从线下面基后，他们出门吃饭是平摊或者他抢着买单，毕竟他们目前的关系还没涉及收入情况和家庭背景，楼昭可以出于了解送他谷子，买换季衣服送他，但李戈陵不爱和楼昭讨论钱。
　　至于楼昭的家里面是做什么的，李戈陵等他有心情再介绍，他反正不想提自己爹妈和当明星时的那堆事。
　　他们聊完，又即将出门布展，李戈陵关上电脑，从衣柜找衬衣和牛仔裤，左边那一箱子的假毛和cos服落入他的眼中。
　　过了几秒，一个粉红色防潮袋被他轻轻拿出来了。
　　即将从S大外出研学的时候，他玩得很好的女装大佬光光曾经给他寄过一次无料，又趁机塞了好几件小裙子给他，李戈陵当时打开就吓尿了。
　　“光哥QAQ，您老为什么给我塞这个！！！我室友会报警抓我的啊啊啊！！”
　　光光只是想对他卖安利，笑了一下说：“还不是你那身肌肉真的好可爱哦，这么色，下次出女装吗，陵。”
　　李戈陵很想死，他对女装实在是接受无能。
　　这和他是有着前偶像身份也有关，此外他爱玩cosplay，但现在漫展总是有很多未成年人会跑去找他们要签名。
　　他读书知礼，肯定会在意社会风气，公序良俗，光光送的衣服太私人了。
　　擦这回事确实是别人的自由，但他不会漫展下海。
　　“我谢谢你的夸奖了，我的肌肉是用来自卫和保护别人的，为啥你总要执着让我女装？”
　　光光笑的很险恶，很想隔空摸摸他的腹肌，舔嘴角说，“因为你看上去很不好艹，但气质又让人想歪，一个难推倒的人总是让人逆反，我当然很想知道你会什么时候乐意主动穿它们啦。”
　　李戈陵：“……恭喜你让我感觉发毛了，我是男人，我穿裤子也可以很帅。”
　　“爱哭鬼处男你还是不懂啊哈哈……”
　　光光笑了笑也没再强求，秋季展一转眼都已经过去，李戈陵穿好常服，拿好材料，关门前不禁对着电脑上的情头和小裙子……稍微多看了几眼。


第48章 想爱你（下）【加六百字】
　　李戈陵那天说到展子的时间，楼昭感觉地铁要挤，事实证明，后来的工作日线路真的挤。
　　没找楼昭接送的李戈陵是跟开车的老师们去的。
　　参展的师生们今天都得起早，学校的食堂也没开，好多人准备到了地方再来一杯麦咖啡套餐。
　　李戈陵可没觉得五点有多起不来。
　　和楼昭在B市的家住得近以来，二人也有了早上天没亮就吃早点和运动的习惯，从网络到线下，李戈陵是在一些日常的事情上发现楼昭平时的生活有多简单低调的。
　　楼外楼除了上次面基请过大家一顿天价大餐，自己经常吃的也是社区小吃店，他说自己最爱吃的是庆丰包子和KFC早点。
　　按理他那辆车是他富二代身份的证明，楼老师的只字不提又把他的三次元背景搞得更神秘了。
　　李戈陵想起网上的楼昭也是如此，早几年，楼昭肯定不缺狂热粉和圈中追求者，后来都被他给杜绝在门外了。
　　恰好那天聊起来，楼昭也说了一句他为何不喜欢和其他coser深交的实话。
　　“很多年前我刚入cos圈的时候，只有明言和金子会在面基的时候带我这个小新人，其他人都是抱团小团体，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两个大元老coser吗？大家为什么抱团？”
　　楼昭喝着豆浆，指指他不追求价位的百元跑步鞋：“当时的漫展面基活动，大家只打听一件事，你是B市本地？你家有钱有关系吗？我一开始什么规矩也不清楚，混圈初期差点被人开了盒，后来我从不去吃饭了。”
　　开盒，顾名思义就是扒楼昭的现实信息，一个逼格满满的coser从不露他最真实的脸，至多只化特效装出镜，他肯定自带话题。
　　这么看来，别人会疯狂好奇楼外楼的三次元信息还真的是十年如一日。
　　李戈陵综合来说已经超越丁晴和王总，彻底算是走到了离天神最近的地方。
　　有时候，这位神还得惯着李戈陵来。
　　比如他们前天聊到出游如果买远足装备和沿途消费问题。
　　一开始李戈陵打来视频，楼昭饭都不吃了，先接起来看。
　　不久前蒋钦的日常寒暄电话正惹他不悦，楼昭现在感觉到阴霾一扫而空，他妈只有听说大儿子即将上任接管家族事业才会跑来啰嗦。
　　可他真正想追的李戈陵一点跟楼昭索要物质的想法都没有，很分得开地问他，
　　“你给我寄送东西了吗？爬山那套设备的费用大概多少。我微信转给你。”
　　“……”楼昭装作没看见，他在视频里的手又不开心地敲着键盘，做的是他爷爷，或者说他自己公司的事。
　　李戈陵跟他算账比定合同都仔细：“你没留发票的话，那我自己看着办给你转了，我查了背包和鞋子的官网价格，总共2830块钱加3块手续费。”
　　最后楼昭终于收到了‘小情人’的红包转账，李戈陵这小汁还从网上学了一招。
　　他发了三个红包。
　　【520】
　　【999】
　　【1314】
　　楼昭：“……”
　　楼家在b市是什么背景，非常人可以触及，但三兄妹没成年，爷爷已经在景山后头送了每人一套宅院，这种名叫四合院的老屋子附近，如今全是显贵名流，他家的管家夏季在里头养鱼画画，冬季点香料煮香茶，楼昭以前青春期得病退学，就常歇在某个院子里没日没夜打游戏浪费躁郁的生命。
　　但现在他觉得这个红包发到了他心坎上，让他觉得自己正被人深深地，无条件爱着。
　　自从他送了一套绝版的谷子给李戈陵后，没过多久的李戈陵也帮楼昭订了一套海贼的漫画书，买了尾单周边。
　　不提他们迄今为止的握手和拥抱有点慢，楼昭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对等地交往，但他又觉得这种相处模式不像情侣，更像寄无料的同好和亲友。
　　这个展的事情过去之后，留给李戈陵在B市天天看见楼昭的时间可不多了，楼昭暂时也对突破二人现在的关系感觉到没头绪。
　　今天和楼昭说过没空见面，独自跑步的李戈陵先去还掉图书馆的借书，又背着大包给师生们带来了热腾腾的豆浆煎饼。
　　这成功地引起一群饥肠辘辘的欢呼。
　　研学会的同学们和老师们这下对李戈陵这张长得帅，超有情商的脸投来亲热的眼神，可惜李戈陵上周在组群已经被陆教授公开非单身的事实了。
　　“@李戈陵，中午又去约会了？快回办公室，这周事情比较多，让你对象少找你黏糊。”
　　“不好意思，来了。”李戈陵在群里也没否定楼昭是对象。
　　帅哥果然都得先下手为强啊，大家背地里想。
　　今天一路上的他想到是忙完后很快要来的双人情侣外出。
　　不一会儿，整车上的人远远能看到会议建筑正呈现出方形海洋蓝的独特外观。
　　老师们说过的，这个房子，除了运动会，以前是用来开经济发展大会的。
　　经济、竞技体育、人文、政治、这几个现代汉语通用词都是古希腊人发明出来的，放在这个建筑里，才颇具意义。
　　另外有一个彰显世界马拉松精神的神话人物石碑在门口。
　　会把它摆在这供人欣赏，是因为古希腊也是第一个跑马拉松的国家，这是有相关历史记载的。
　　总有人问李戈陵，学国际关系，又学希腊语，二者最有意思的是点在哪里，他每次都会说，因为难，一般人都学不会，我喜欢挑战。
　　其实还有个原因。
　　对标中国的话，那时候的希腊人正好跟春秋战国时的群雄们是一个时期的，可少有人知道，当时的世界也存在文化‘交流’，青铜器铸造曾流通于海外，周朝人的墓穴也有希腊器物元素。
　　李戈陵第一次从书籍上看到这种文明悬案就觉得是超级有意思。
　　这个例子，也就像他和楼昭认识的过程，也许不入cos圈，他们也是春秋和希腊，别人一辈子不会把二者的名字联系到一处去想任何关系。
　　两人在交往的事，这一段时间也没被二次元发现。
　　粉丝们只是发现楼外楼和三陵同时宣布不参展了。
　　张胜男是知道他签约了商单的事的，可她应该也没想到，cos圈这对男男CP会在半年内走到彼此的现实。
　　当日在辉煌华丽的古希腊众神雕塑前，小研究生见到了学校的资助方，楼老爷子和丁老师共同钦点的那位年轻继承人。
　　“那就是楼昭，李戈陵，他是楼老先生的长孙，快去握个手，你们下次就没这个机会了，”陆峰教授拍拍优秀学子的肩部。
　　李戈陵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要握那手是挺多机会的，“……”
　　楼昭站在人群中，总觉得背后有人眼巴巴看，他缓缓抬头，是……
　　大脑短路了的他家研究生：“……”
　　“你好，楼公子，幸会。”陆峰教授打破了二人对视的沉默。
　　楼昭也不说什么，优雅高冷地点点头当做回应，后来整个B大的学子们都找他寒暄了，只有李戈陵没靠近。
　　因为楼大神的现实身份有多厉害在三次元具象化了。
　　昨天，他们还在包子铺一块聊着十月新番，李戈陵当时指着有个番，无情地吐槽了男主角的设定：“你看哈哈哈哈，楼老师，怎么会有这种沙雕男主？因为不想当富豪所以去当刑警？这是不是就叫‘不好好学习要被拉回去继承亿万财产？’”
　　楼昭当时没说话。
　　现在，李戈陵懂了，楼昭不是话少才不开口，他可能是在无语。
　　“我去握手，会不会被瞪？”李戈陵还脑洞大开地想到了另一件事，“现在我和楼外楼的人设是不是又变了，要从……”
　　#我磕了大神和小透明coser的cp后#
　　变成……
　　#coser大神男友竟穿上万亿集团公子马甲与我网恋奔现？#
　　救。
　　他俩哪是跨次元网恋。
　　是跨阶级才对。
　　这么想着，李戈陵又像是回到了他还在跑小漫展的场合，每次他偷偷看男人，他们的目光所及，楼昭都很帅。
　　切换到现实背景，楼昭的超强男人味在三次元环境中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外表和帅可能无关，但他是那么气度不凡，在高层领导者和会议客人面前，这个切换到家族三代身份的coser大神也能眼眸不慌不乱，做事游刃有余，更没有丝毫优柔寡断，真是个超厉害的人生断层满级玩家了。
　　后来他自己也开始忙了。
　　经过这么一遭，两个coser心安理得地穿马甲，忙事业。
　　大会开始后，各路中外大佬开始发言，会议总体来说是不错，就是周围有点吵。
　　李戈陵只有听到楼昭开口，他才会不想皱眉头。
　　他爱看楼昭穿各种衣服，跳出cos服也看不腻的那种。
　　又是几小时过去，设计专业终于走了，又上来外语系，他做着笔记整理，看看手机，知道今天上午的活动可算到这里要结束了。
　　李戈陵拿出包里的手机，随手发出了一条关于今日活动的朋友圈，没过几秒他刷出丁老师的点赞和评论。
　　【“陵陵，你图上的这个人是我的孙子，他凶吗？（微笑）”】
　　丁老师不知道她孙子能看到这句话。
　　楼昭像是发现了歧义，指出称呼问题：“提前叫上奶奶了？”
　　“不是……我就觉得这样顺口。”
　　他俩还在试的阶段，没今天的事，他都没想过二者的联系。
　　李戈陵摸鼻子解释了一下，超多思考根本退不下去的余光又落到前排，楼昭双手交叉保持抵坐，穿着黑色西装的坚朗背部精准切合他的XP。
　　西装革履的楼外楼，他好像没见过。
　　这也算是他当coser的一个空白区了？
　　可这衣服性感之余也有三次元压力。
　　楼昭面对这么多人，他也不是完全轻松的。他得不停解释自己的面部有病处，闷在口罩里的声音也让李戈陵很在意。
　　“李戈陵，诶。”
　　一个三排的外校男以为李戈陵在看什么小美女呢，先一脸自来熟地凑过来，一副他很有能耐的样子掏出手机。
　　“看谁呢，今天来了这么多艺术系美女，你喜欢什么类型，我们到本校给你张罗着。”
　　“没谁。”李戈陵说摆架子就摆，他对自以为很帅的海王哥从来不给眼神。
　　“说吧没事，研究生择偶按学历起步，你的颜值还不能在每个鱼塘多找几个鱼？我懂了，是不是对身高有要求？”
　　李戈陵本来只当自己在冷眼看傻逼呗，现在倒是挺认同这个同学说的最后一句话。
　　李戈陵在第二排第三个的位置说：“我喜欢那种手长得好看的类型，他还要一抬手能摸我的头，又能蹲下来帮我系鞋带，可我已经找到了这种人。”
　　“……”
　　第一排第一个的楼大公子正好弄掉了膝盖上的登台发言文件夹。
　　一双手说巧不巧又被整个后排的眼睛看到了。
　　楼昭花二十分钟才平复心中不够沉稳的波涛汹涌。
　　最后的他又还是忍不住发了微信。
　　“等一下陆教授找我正好有话说，我坐你旁边去。”
　　李戈陵根本没准备有机会靠近他，教授已经收到了微信，楼昭掐准时机站起身退到后排。
　　“李戈陵，让出一个位置。”教授说。
　　落座前的楼昭侧过头看了一眼李戈陵，他也不多视线停留。
　　但楼昭一坐下来就挨着李戈陵的右手分明正在那儿明晃晃地放着给人拉呢。
　　离他们上次拥抱，过去了一周。
　　李戈陵低头拉了一下男人舒服又可靠的手，加起来，这就是他们第三次超出界线，楼昭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大神的大胆，出格和……强势到捏碎骨骼的手劲。
　　……
　　开完会，他俩的手才从黏连状分开。
　　各自突突半天的心脏也不那么胡思乱想了。
　　他们带着一种双方心里都清楚的默契离开后，没跟老师们走的李戈陵刚走到公交站牌，楼昭就来了。
　　算起来，这个场合是他们第二次现实‘掉马’。
　　楼昭之前总想以保护者出现在李戈陵的左右，可这次的他们渐渐也学会平视彼此的优秀和冷静。
　　跳开他们在网络上已经脱掉的马甲，两个还在做coser的人好像也不像刻板印象，毕竟，谁又说过，他们二次元爱好者一定不能把人生过得风生水起呢。
　　更何况楼昭今天是有意所为。
　　李戈陵最早是他的小粉丝，他努力去站在最高的地方，无非是他只想表现给一个人看。
　　楼昭需要给自己做外在魅力上的加持，才会不自卑。
　　李戈陵看他时时刻刻要脸红心跳，他才算没白忙。
　　李戈陵见到他，心变得和大雨过后的阳光之下一样。
　　不动声色的楼昭握着方向盘，身子探出，拿起一个袋子对他招招手，
　　“辛苦了。”
　　这句话可太让人有好感，李戈陵的腿一下子就过去了，进这辆车都不觉得今天累了。
　　方才在这种场合展露个人才华，楼昭此刻也在给他制造一种安心，踏实，适合过日子的好观感。
　　他们不怎么像网恋，更像是生活中可以走得很长，他们已经摸透了彼此的日常口味，学历话题，家庭关系。
　　确实在逐步实现关系透底，楼昭一直关注李戈陵在干什么，他能看到研究生除了出众的容貌，方方面面也是无可挑剔的强。
　　他接着把东西放到心上人的手上，又在把李戈陵的手背贴在掌心之中几秒后，才第一次不太稳重地抽空。
　　“累不累？我们待会儿聊聊吧，刘副院长给我的照顾任务还在，不算上次的西装，秋天的第一身衣服也有空接受一下。”
　　李戈陵一看。
　　他：“……”
　　是内裤，他脑子有点想咦一声，但仔细看，超正经的内裤底下有别的，他又说不上具体心情了。
　　“看什么？”
　　楼昭没戴口罩，李戈陵通过观察眼睛里的情绪知道，楼昭的意思不是他想歪的那种，可为什么他心头反而有种奇怪的被挑逗感，男人的个性更吸引他了。
　　楼昭此时严肃地按了一下李戈陵的手背。
　　李戈陵的反应还是有种生涩，他的坐姿变了一下，又决定坦诚夸奖。
　　“谢了，今天的……西装……很苏……下次出个cos吧。”
　　李戈陵还没夸完，楼昭的手扣紧到右手，他的大拇指暴露出来男人喜悦的弦音。
　　“最近就有机会，等我们现充结束再发微博说回归。”
　　楼昭在目不斜视地做规划。
　　“真的？”
　　“嗯，对了，秋季干燥，晚上多通风透气，你的嘴唇干裂了。”
　　正在开窗通风散热，李戈陵压根不知道，楼昭看似冷静握着方向盘的古板手心才是在忍，怕自己开着车都朝想歪对象看个没完。
　　他的气息在车内渐渐覆盖住所有，一种刻意营造出保守规矩气质的檀木香加重了，不怎么老气，后调的公麝香才是不能细想的成人味。


第49章 睡魔【一更】
　　他们离开会议。
　　又是找小馆子吃了一顿外食。
　　当楼昭今天说出带他去家里做个客，李戈陵就答应了。
　　因为楼昭说，他的房子是自己奶奶丁老师亲自参与家装设计的。
　　就李戈陵所知，丁老师的微信里还有图，楼昭家的阳光花园在豪宅区都是独一份的温馨宜居。
　　李戈陵以前一直不知道这个房子是楼昭的，今天嘛，算开会结束的熟人认路吧。
　　丁老师也许都不敢信，她无意中撮合了他们，让两个年轻人搞出了一个上门做客的借口。
　　到了他家。
　　楼昭才想起来那套录音设备还在外边，可他昨天不住这里，忘记东西是放在二楼还是三楼了，如果被李戈陵看到，藏在播客内的部分不正常秘密就会暴露。
　　“怎么了？”李戈陵不解。
　　楼昭不想今天的努力白费，他也不是永远准备对李戈陵隐瞒自己的重口味爱好。
　　只是他想起来，二人方才吃饭，李戈陵听说能来他家，眼睛亮了亮。
　　后来李戈陵就把碗里的面条迅速干掉，节省来他家参观的时间了。
　　这是多好的促进感情的机会。
　　搬新家就是准备好了与他奔现。
　　楼昭想了想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人设崩塌太狠，他只能主动暴露出另外一件隐私吸引住李戈陵。
　　那就是楼昭的卧室，其实根本不是那个视频里常常展示的熟男风全黑卧房。
　　他的家有两个版本的卧室。
　　简称——a计划和b计划。
　　“你跟我上来，我……回家都是睡这里，等一下，你让我进去收拾一下。”
　　楼昭领着李戈陵上楼，略显不自在的臂弯放着刚刚热到随手脱下的西装外套。
　　外表优雅冷峻的男人已经查过二楼的抽屉柜。
　　松了一口气的他现在能确定了。
　　录过很多小说的设备在三楼的主机电源开关旁边。
　　可他前日才录了新作《睡魔》，这个小说讲的题材是一个修道院少年被撒旦睡……煎。
　　这玩意儿，让他大白天提也太社死了。
　　楼昭装作冷静地走进去继续收拾了一下旋转椅子上的杂物，回头等他仓促换好一件集英社漫画元素的居家T恤，才敢招呼李戈陵进来。
　　“你进来吧，嗯，我在家一般都是穿成这样。”
　　李戈陵呃了一声，有点错愕地上下看看，“楼老师，原来……你还有两幅面孔呢。”
　　他认识的楼昭和希腊展上出现的楼昭肯定不能是一个类型。
　　开了窗户，楼老师插着兜，走一圈，故作坚强的楼大神并不轻松地问问，
　　“后悔当初了？”
　　“……”李戈陵记得他俩还没说正式开始恋爱吧，楼昭的问题让他觉得很难回答。
　　楼昭就是玩心眼呢。
　　最了解他的许谈听说楼昭在追人，一直以为是个女孩，他好兄弟曾说，楼外楼，你不死宅的样子还是很装逼很唬人的，可别跟你的小对象津津有味地说你的游戏，手办和cos啊，那样你的霸气人设会一下子很傻缺。
　　楼昭现在就是在等着看他未来对象的嘲笑，以掩盖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李戈陵原本也以为在三次元看到‘楼公子‘切换成‘楼宅男’这件事上，他需要带够一定心理准备。
　　但他好像没有什么不可接受。
　　尤其是他还被三楼这个卧室的死宅气息深深征服在当场。
　　早该想到的，楼昭可是混圈十年的coser，他怎么可能会那么像前段时间那样现充。
　　但这哪里是卧室！
　　这简直是去日本搬了一个谷子店回家，又随便放了一个床在正中间啊！
　　楼昭此刻也对着李戈陵装不下去了。
　　他让出门口的位置，做了一个邀请李戈陵参观的手势，和他解释说。
　　“楼下是应付我爸妈的，虽然用不着经常联系，但他们有秘书会过来送文件，我就做了一个假房间，再把真正的睡觉地点放在了三楼。”
　　楼昭本以为李戈陵会觉得他这样像学生。
　　他忽略掉了全天下的死宅都有一个对着现充乱翻柜子只想杀杀杀的噩梦。
　　“厉害啊！我怎么没想到买两个柜子藏在宿舍！”
　　一说到他们的手办该藏在哪里，李戈陵的眼睛可算是有了光。
　　楼昭和他聊别的，这人可从来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宅男恨嫁反应。
　　可李戈陵想法和楼昭是不同，他在想，哇唔，这么想想，三十岁的男人房里有什么算是对他大公开了，这才是楼老师最真实的房间？楼下的那个平时是用来干嘛的？仅作日常展示吗？那么大的一张床，一个人睡多浪费。
　　他甚至干脆把身子探进来，趴在楼昭的收藏柜子上，眼睛羡慕地说：“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藏这个吧，嗷嗷那个那个，绝版谷子？怎么会有这么帅的惊破天，还有那个那个！我也喜欢梦比优斯奥特曼！！仙品仙品嗷嗷嗷嗷我爱你楼老师谢谢你请我来做客！这为什么不是我的家——”
　　其实……这里可以是你的家，我也可以是你的……二楼的双人大床就是……
　　楼昭在门口的表情都麻木了。
　　在车上送衣服的他穿那么正式又高级，李戈陵和他说话却差点打瞌睡。
　　这个乐到上蹿下跳的宅怎么就对正常的恋爱从来油盐不进？
　　楼昭本来想带着李戈陵来家里继续拉近关系，持续来电再不断电。
　　他没想到一些根深蒂固的同好同乐反而再度超越了恋情未满。
　　李戈陵永远最爱他的二次元。
　　“楼老师，我可以申请留下点外卖吗！”
　　穿着拖鞋在溜达的李戈陵真是有点不想走了。他眼巴巴趴在柜子上求楼昭的样子，很可爱，也超级能气死楼昭。
　　“可以，你要吃什么，我先提前点好，晚上陪你打swtich，我家有很多经典游戏盘。”
　　楼昭无奈地放好西装，换上拖鞋，真的很唾弃自己。
　　可楼老师丢了一把人后，又觉得没准攻略李戈陵就需要这些手办游戏小纸片人，他马上转身就去预点李戈陵路上念叨想吃的东北菜了。
　　两个人找出联机盒子游戏，接下来宅男们坐在家里玩五个小时马里奥不觉得腻还挺解闷的。
　　到了傍晚，李戈陵去冰箱找饮料，他抱出一堆胡椒博士，真露烧酒，烟台啤酒。
　　楼昭也拿完两袋子外卖回来了，可这次的他学会了怎么接地气泡宅男。
　　楼昭对厨房里的人阻止起来：“李戈陵，外卖还装盘子干嘛，坐地上吃，这是在我家，不用你装好学生帮忙打扫。”
　　还别说，这样有点烟火气的楼昭当天狠狠拿捏了李戈陵。
　　面基之后，他们两个死宅起初的想法都很简单，李戈陵纯粹觉得自己有烦恼可以找楼昭，看剧刷番也有讨论的人。
　　如果楼昭真是人生赢家楼大公子人设，整日华服加身一丝不苟，李戈陵可能真会丧失一点面基之前的初心，就像本来要做马猴烧酒，最后喝上青岛啤酒一样……
　　现在会陪他玩的楼昭反而方方面面为他做到了这点。
　　可当他们晚上一时玩high又被动留宿到一起，二人忽略掉的交往事实发展到现实生活中，事情有点变味起来……
　　“你好菜，李戈陵。”看着屏幕上截止十一点的战绩，楼老师无情地丢开游戏机手柄，“要不睡吧，我困了，和你打游戏比装现充都累。”
　　夜深了还不想睡是夜猫子的通病，楼昭这就不该了。
　　李戈陵吐掉嘴里压扁的棒棒糖纸棍，他狼狈至极地挽留楼大神，一只手开始哀求楼昭救他出这局：
　　“别——别啊，我这把肯定能过，老师，哥哥，爸爸，你这一把再带带我，我菜也是可以被你调教的啊——”
　　“……谁想调教你，半局你就要歇菜。”
　　“那你用点力！我不怕疼！楼老师！请粗暴的——”
　　“……”
　　当这位Lin哥的亲爹总是当的如此轻而易举，但他们这话怎么听着很下流呢。
　　李戈陵这脸肯定是混过娱乐圈的，小脑的形状却不像考过重点学校的研，当他趴楼老师的沙发上使劲卖萌，他洗过澡的身子一整个包在一件oversive黑色大T恤里，这该死的衣服还只能齐到腿根，小宅男的两腿又白又长，这脸上的弱势，哆嗦的肩头和锁骨完全拿住了楼大神日渐走偏到腐向作品的私人品味。
　　“一局。”
　　冷冷松口的男人拿起证明他未来体位的游戏机。
　　“好！！！”
　　李戈陵扑了过来，跳到楼昭的左侧。
　　楼昭高大许多的身体见状环过他的左肩，抽走腰靠后，手压在青年的腰前侧抱住，又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看我怎么打。”
　　李戈陵对他嗯了，楼昭这个教学的动作从别人看来，会觉得楼昭只是想教他怎么玩好这一局。
　　只有李戈陵过后微微一愣。
　　怎，怎么回事，他分明感觉到男人过来教他玩掌机的呼吸和在对他玩气味标记一样。
　　可他现在也逃不掉了，只能乖乖岔开腿被钉在楼昭的怀中，研究生的发丝挡不住耳朵附近的炙热酥麻，他在被自己的掌控者完全当众驯服。
　　楼昭的声音像勾他入局的魔咒。
　　“李戈陵，看，过了。”
　　“……”
　　“我调教的怎么样。”楼昭这重音起伏给的很专业，他开了二人还没开过的玩笑，“再叫一声爸爸听听。”
　　话音落下，楼老师喜怒不形于色地拿腿拨弄他伸出去平放在毯子上的脚。
　　雪白的脚趾被男人弄痒，被动地缩一下，李戈陵低低吭哧了起来。
　　他想死的大脑意识到刚刚的那句话在‘犯蠢’，幸好后面楼昭也不说了，李戈陵从楼大神继续正常教学的怀中向左侧悄悄缩起来，羞耻的他又能先装哑巴了。
　　……
　　b市第二天有点冷，树上的秋味更浓了一些，冬季的步伐也在靠近。
　　李戈陵结束了他在楼昭家的第一次借宿，伴随着希腊展的掉马，也给他们的关系带来了增色。
　　初次拜访楼昭居所的一夜过去后，第二天的他们从家里双双早起，送李戈陵过马路的楼昭也终于走掉了。
　　走之前，楼昭拉住李戈陵，说：
　　“喂，我家门锁上已经输入你的指纹了，下次游戏瘾犯了，别找错门。”
　　楼老师这话是彻底不和谁见外了，可早上跑到楼下一块换衣服，李戈陵已经连楼外楼柜子内有几件cos服都看见了，楼昭拎着另一件西装跟他说，
　　“王晓鹏给你打电话了吗？那个商业单需要总公司也通过面试，你得想个美剧主题。”
　　“哦，我知道，你要cos……这个？”
　　楼昭定的主题，很符合海外公司的要求。
　　楼昭也不避讳什么，他说，“这是一个好机会，我想多帮cos圈弄点水花，整体商业性提高，未来的很多漫展才能正规合法，而不是动不动被叫停。”
　　他们都知道二三次元要兼顾起来不容易，神格满满的楼外楼老师这是想在忙碌之余也帮整个圈子崛起呢。
　　李戈陵这下也真是了解清楚他的现生和网络情况了。
　　他更佩服楼昭的方方面面了，昨天和今天的楼大神都很厉害。
　　此刻他们即将分别在即。
　　楼昭当然不会说，不，你还不够全面了解我。
　　对你，我至今也有谎言。
　　但不知道为什么，楼昭过了昨晚，内心忽然对他们的未来变得很有信心，他还坚信，二人一定有机会走到一个故事最好的那种结局。
　　读完研就拐人结婚，也会是楼外楼继续追李戈陵的终极目标。
　　楼大神的年轻心上人当然并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
　　一双眼睛有点不舍地目送那个背影离开。
　　李戈陵从宿舍这边听到车往楼昭另一个家的方向开走，才敢细想这两天一夜加在一起发生的事。
　　在楼昭上次说出想带他去看雪之前，他单身到考上研究生以来，也一直都想脱单找个伴儿——那种能一块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伴儿。
　　李戈陵险些忘掉这件事的计划看来要超额完成，他不用单到明年的身体大清早越想越热。
　　要不是，他接下来得好好养足精神迎接周末，他已经想主动学习关心楼昭，让男人好好吃饭，注意安全了。
　　当日，深夜，楼昭听闻手机响动。
　　拿起来一看是条延迟微信。
　　内容是宅男玩游戏欠他的一句话，永远对感情笨笨的人又把楼老师钓成翘嘴了。
　　……
　　与此同时也是这一夜的凌晨，李戈陵发现播客老师更新了。
　　《睡魔》第一季？他藏在被窝听听内容，几秒后憋不住被刺激到脸红脖子粗了，但奇怪的是今天的‘睡魔’怎么经常中途玩笑场呢？
　　……
　　在楼昭把寄送给总公司的面试图定为那位经典杀人魔之后。
　　两天后，李戈陵也给了一组公示图，选的是他一样也经过精心挑选和思考，觉得自己能足够表达传神的角色。
　　他挑的这个角色正是那位食人魔的少年版本。
　　和楼昭一样，他知道这波面试需要展现国内coser的实力，最好就是挑战欧美影史只有那帮子西方面孔演员驾驭过的角色。
　　楼昭在身高和气质不逊色于白人，他一向有征服海外粉丝的绝对优势，他cos的中年杀人魔更是有着穿西装领带的成功人士优雅和餐盘前热衷食人的恐怖变态，主打一个绅士和变态也可兼具的魅力。
　　但杀人魔的年轻版明显需要更鲜明的青年特质。
　　简单点说，李戈陵觉得自己应该能cos出一种美丽又脆弱的天生恶人感，这一点还能刚好很符合海外公司的下阶段要求。
　　而在这次面试cos中，纯亚裔脸的李戈陵染了一次性的棕金发，给双眉戴了假眉钉，点了美漫风雀斑，还换了一身凸显他‘瘦骨嶙峋’的哥谭风精神病院病服。
　　在完成试拍摄之前，李戈陵的素颜公式照和外国人想象里的少年杀人魔根本没一点像，可他的成片效果真的超级炸。
　　当照片上的李戈陵歪头比中指，盘腿狂笑，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抽烟还有模仿某些精神病对裤子手冲自赎，一脸享受着色/情与暴力发泄的他和楼昭的演绎不存在冲突，而是一种相辅相成。
　　他还在自己的腹部用口红画了一个单词。
　　B……ITCH。
　　那节断掉的口红色号同样出现在了青年杀人魔血迹斑斑的猩红嘴角。
　　楼昭是内敛的阴郁和迷人，李戈陵就是直白的癫狂和魅惑。
　　青年版本和中年版本的年龄过度之间，这个内心深处极其残忍恶劣的食人魔经历了暗恋的姑母死去，精神分裂，长期禁闭。
　　当美丽疯子再度出院伪装为人群中的完美男人。
　　两个隐藏本性的coser简直在用同一双疯癫反社会的眼睛传达吃人魔的蜕变，这可把另一个国度的那帮死宅老外们都给惊喜到了。
　　主创团队有个老美脚本师可是看过不少日漫，他当场直言，这个青年版的cos风格很L，很兵长，也很鲁路修，总结一句话就是，这个coser和楼外楼比丝毫不差，绝对也是高水平。
　　总公司就此全票通过，李戈陵也正式入选了。
　　好消息传回王总这里，他俩最近现实也都有不少计划。
　　生日越来越近，楼外楼宣布在B市要开一场个人写真签售会，猫猫最近一直都在请假，李戈陵准备不掉马，穿他的日常系衣服去做一日小助理。
　　他就是在准备陪楼昭忙签售的时候，幸运连连地得知他们要去冰岛拍cos图的。
　　其实算算距离他见王总根本还没过多久。
　　李戈陵发现了，人家海外大公司是典型的钱多话不多式金主。
　　因为他一次性收到了数字很吓人的一笔美元定金。
　　当和他们简单确定好北欧和冰岛的签证，对方也速度安排了一次国内暂时不可能得知的超高端取景拍摄。
　　时间基本定在半个月后，去的人只有他，楼昭，听闻王总会跟去费城机场一起转机，但去冰岛拍两天的人只有他们。
　　那边要的是全版权授权秘密拍摄。
　　他们到明年之前不能发微博透底这组图的用途，但他们将会在最空灵的冰湖、极光和雪山拍摄三组西方幻想生命主题。
　　那家公司还会派最强的动模工作室现场采集二人的动态数据。
　　此时是这一年的秋季尾声。
　　二个国内已经具有知名度的coser和全球数一数二的漫画公司实现了首次合作。
　　他们终于忙完去爬山了，选的日子就是今天上午。
　　他们说真的。
　　太久没犯爱情瘾的心里都迫不及待了。


第50章 我将消散于明天【二更】
　　说了那么久的旅行实现了，可李戈陵在B市的日子已经过了四分之三。
　　他俩第一次跑这么远的山里来结伴玩户外，心里都藏着点心事。
　　一直以来对天王山那次没认出楼昭有遗憾，李戈陵本来想趁着今天想补偿一下，却发现北方景色与南边是不一样。
　　此地林木多，山顶又多雾，目前成片的白气如山如海，这座山美得像西游记里的灵霄宝殿。
　　他顿时真心喜欢这里了，想到不久就要回本校，他还心生一种想念，只能拿沿途的有趣事物转移掉多余的想法。
　　“草垛后面是个小刺猬，是不是？”
　　他可太喜欢小动物了，回过头招呼楼昭过来看看，他马上就要扎头进去看看，根本不顾裤子上都是泥巴块。
　　可由于雨天地滑，徒步的那种山道又很窄，李戈陵走一半就被差点绊倒，好在他站在哪里都有楼昭扶着，但他这腿还是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
　　哎哟一下，他说先不走了，他俩只得歇歇，楼昭还发现小刺猬好像伤了，正好一道带下去送给护林站。
　　上到中途休息的亭子后，这里有不少熟面孔。
　　楼昭和李戈陵是今天运动量最猛的，大家伙都认识二人。
　　“你俩真牛逼，一路爬爬爬都没怎么休息，还有力气迅速爬下来。”
　　“出来户外就需要你们这种搭配啊。”
　　聊过几句的背包客们从背后笑了一声，是那种善意的调侃，有点像看出什么。
　　他俩只能故作镇定，一块停下了，歇脚看那个小刺猬。
　　这帮游客走掉后，两个人挤在一起，热量消耗后的身体有种困，但也有种出汗后的舒服，楼昭把肩膀给李戈陵的脑袋靠着，如果没人在，他们已经抱着在这里午睡过去了。
　　可不一会儿小亭子又开始容纳着这群来来往往的身影。
　　他们的眼睛能一起看到大雨从对面山头云层里倾斜，楼昭还听到一个帮妻子拿棍子的背包客和他太太边走边说。
　　“唉，媳妇，你说，”人家渐渐走远，是对老婆说的，“咱俩当初谈的时候怎么早没选择来这里呢，看人家一块午睡的样子多甜蜜。”
　　四下悄然，他俩都静了。
　　别人帮忙打来的一记直球，弄得孤男寡男之行成功地泡了汤，两人再不可遮挡内心对彼此的昭昭之心。
　　人家走出好远，他俩还是心虚。
　　李戈陵在偷看楼昭。
　　楼昭也在想，这位老哥做人真稳，对自己的媳妇这么好，还帮个忙哄他未来媳妇呢。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楼昭的声音传至耳边，打破李戈陵的思考。
　　“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一个家庭？”
　　雨天有点凉，十几米开外，一个落着滴滴答答雨点的水坑和他们的心情是一样。
　　李戈陵有些恍然，他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当年父母离异都不要他，还让他从小被带到娱乐圈赚钱，他已经对现实生活里的婚姻没有概念了，片刻后，他俩救出来的小刺猬撞撞那个救助站找的笼子，他一低头摸眼眶，发现眼睛压根睁不开，像要掉眼泪了。
　　楼昭也不是非得今天要一个答复。
　　可他本以为希望又要落空的手被另一个手猝不及防地摸了一下……是那种喜欢不是那种感激。
　　李戈陵低着头，把手收回去。
　　这就是代表他一直有这个想法。
　　但他不敢表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没经验，怕做不好。
　　就像他们今天早上刚开始见面时的情景。
　　他俩第一次没一块解决了早点，但约定出来见面的时间却刚好差不多，在宿舍吃面条有点顶的李戈陵等来了头一次吃相难看只为赶早的楼昭。
　　对视那一刻，二人上车关门的内心都挺狼狈，但他们格外珍惜，还有点小窃喜。
　　谁让今天是出来约会啊，多大的一件事，能不急眼嘛。
　　楼昭此刻说：“李戈陵。”
　　“嗯？”
　　楼昭也没有再把那句话错过，他定定看着青年，
　　“我那天是说真的。”
　　这件事，李戈陵早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有点呆，做不到聪明点也表个白。
　　可楼大神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借着爬山的人走了大半，楼昭靠着聆听李戈陵的心跳来到他的身边，不再多等的鼻息洒在了这张他所宠爱的脸上。
　　“我们一定会有很多个明天，你说对吗。”
　　第一遍说如果还觉得没反应过来，李戈陵这会儿应该叫如梦初醒了，他在轮番告白的面前变得支支吾吾，大脑失灵，好几次张张嘴想说话，却被楼昭堵回去了，并加倍索要着更多，直至他崩溃投降。
　　李戈陵还觉得楼昭今天就是想玩点更进一步。
　　在他还没开口前，楼昭问出一件事。
　　“会介意和人接吻的时候，别人把舌头放进你嘴里么。”
　　说罢，楼昭已经解开右手的手表，放到旁边避免磕到李戈陵的脸颊。
　　可他问的话，本身已经能刺激到李戈陵的面部供血，逼得他错愕，只能小声哆嗦：
　　“你这是问我么……你都摘手表了……”
　　小刺猬还在笼里呢，这小家伙鼓捣几下，和面前的大刺猬也真像。
　　出来约会弄得湿身了的楼昭从胸前的内兜里找手机，“那要不要我再去买矿泉水漱个口？”
　　李戈陵对他的领口看得想说啥都忘了，这个男人的柰子后面到底装着什么心脏，好难猜。
　　这样完全不给人留下余地地问，自己怎么答？
　　李戈陵想捂脸装出可爱小男生的样子叫一下过路的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要非礼。
　　楼昭才不管沙雕宅男这张嘴是不是连着大脑。
　　“张嘴。”
　　楼昭做出了认识以来的最大尺度行为。
　　他的左手将李戈陵的双手扣在一起，高举过二人头部的手心。被明示暗示的他干脆让初次经历这些事的青年只能被束缚住基本的自由，身体也靠在雨亭的柱子上被他压住不能动。
　　同时，被三番五次勾引的男人检查他完好程度的手指还在自上而下地顺着喉咙往下，又最终扣住了李戈陵紧张抖动的下巴。
　　楼昭从这张脸上就没移开过，这会儿更挨近点说：“再声明一下，我虽然熬夜，但胃很健康，早晚饭后都刷牙。”
　　他们这波玩的是心理，楼昭只掐着看李戈陵的脸，就是没掰过来正式亲他。
　　被摁在原地不能动的李戈陵开始靠着柱子胡乱磨蹭，楼昭冷冰冰的气息凑他那么近，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现在这节奏……说实话对他有点陌生。
　　他就没见过其他人说同意接吻会交代这么细的。
　　他很怀疑……楼昭是不是在随便开玩笑，他才是并不想两个人的进展变得这么快。
　　也是。
　　他们在学校那天也这样，楼昭对亲密这种事的态度总是客气到像客人第一次来主人家吃饭。
　　嗯……
　　虽说他也不怎么谈得上失落，毕竟这样对他保持清醒的楼昭更有安全感了，可他被楼昭用这个角度面无表情地看……是会越来越激动的，这如果被看穿该多尴尬。
　　他俩的薄衣服在登山和救小刺猬的过程早就湿了，李戈陵现在有点不舒服地偏过下巴，很怕被楼昭看出基本轮廓的腹肌在羞耻发抖。
　　可为了能多吸引楼昭为他激动，李戈陵逼着有反抗情绪的大脑学会听话，他还……非常……非常不明显地并拢了一点腿和腿的区域。
　　亭中的凳子早泡湿了他的裤脚和腿缝。
　　李戈陵藏匿的双腿夹紧才敢冲着自己的眼睛，楼昭禁不住悄悄在心里拿手比了比。
　　他如果松开手，自然落下的掌心刚好能覆盖焐热这块潮了的地方，给李戈陵来点做大人的甜头。
　　不是在外边玩，他也很想奖励一下这个李戈陵不敢提的小麻烦，可今天的时机还不成熟，楼昭重新把目光放回李戈陵很红的脸颊上。
　　雨里瑟瑟低头的青年好笨，到现在都不知道大难临头，每每被楼昭的嘴唇靠近一点，他会先缩脖子，闭眼睛，对自己的一切看起来快不自信到碎掉了。
　　楼昭竟然对这个闭眼等死状的人特别能理解地笑了一下。
　　没为什么，很清楚他自己现在根本也是一副被笨蛋套牢，又完全心甘情愿的样子，他怎么会嘲笑李戈陵。
　　可能，在今天这事发生之前，世上有过两个正常人。
　　现在应该只有两个被喜欢折磨到寸步难行的傻子。
　　借梦的罅隙里漏进来的光，视线落下的男人俯身手捧起青年滚烫的脸，将唇落在他的嘴角，变作了一个雨水里潮湿又坐实相爱的吻。
　　婆娑树影，如藻，如荇，梦幻失真的宝石绿交织在整座山最高的崎岖处。
　　这个吻将会变成楼昭余生爱住这处山间的理由。
　　可李戈陵受不了了。
　　“哗啦啦……”
　　耳边的雨好大，有人在喘气，又在不停摇头忍哭说，“楼……嗯——”
　　“呃！”
　　“……你……”
　　“呜呜——楼……轻点……我要受不了……”
　　“啊……嗯……求你了好不好……”
　　静观二者的小刺猬都被这叫声之情/色搞得羞到躲起来了。
　　丁老师说的也没大问题。
　　她孙子是凶。
　　可这头被驯化的怪物现在才不会凶到底，他根本还没拿真面目吓李戈陵呢。
　　就连第一次和这么喜欢的他接个吻，都要小心翼翼，怕弄碎。
　　想到这里，楼昭对李戈陵径直斟酌好力度才俯下身，呼吸急促起来的男人宠溺透顶的牙磨过青年的下唇，顶开缝隙后并把握分寸凑到红到滴血的耳边，不轻不重地扯他的耳钉和耳垂肉。
　　“……不要怕我，不要哭，李戈陵。”
　　楼昭叫人名字，还很有分寸。
　　继续照嘴啃咬李戈陵身上的皮肉，楼昭酝酿这天已经很久的措辞就开始不对劲了。
　　“好甜。”
　　“……”
　　“你好甜。”
　　“……”
　　“好喜欢。”
　　“……嗯……啊！”泪眼朦胧的李戈陵被成熟男coser的伸到嘴里的舌头搞得一脸潮红。
　　他青涩单纯的神态蔓延到鼻子，情动地发出哭音。
　　“……嗯，好……”
　　下一秒，他很奇怪自己发出这么……不对劲的声音，他只是和楼昭接个吻而已，可之前谁也没告诉过他，楼昭的身体哪儿都看着温柔，唯独嘴唇如此能把他生吞活剥。
　　更要命的是，一部分开头或许是李戈陵主动开的，现在把握他们初次亲吻节奏的优秀成年人是楼昭。
　　在楼昭类似大型动物喂食幼崽的亲吻教育下，李戈陵想哭又发不出去的的唇红了，他里里外外现在却全是楼昭嘴里不断发起主动入侵的味道。
　　又话说回来了……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人身上怪好闻的，楼昭还在往他嘴里熟练填入的味道也让他有点怀疑，楼昭今天真的毫无准备吗？
　　没等他红着眼睛茫然问出口。
　　他又被楼昭一把带入雨内继续抱脸深吻，最后还拉到右腿上坐着亲吻他。
　　以前李戈陵做过一个类似的梦。
　　梦里是cos服没脱的他在坐银发肌肉男壮观的大腿。
　　那次他俩在梦里玩超大。
　　这个梦还特别像喝醉的那夜，他被另一种风格的楼昭按在腿上，对准酒店的白色冲水器……
　　楼昭此刻的眼神就像他的梦。
　　青年糊里糊涂在回忆很多事，锁骨和耳后在男人的嘴边留下成串痕迹，耳朵里全是雨点声。
　　好在户外的鸟叫盖住了亭子这里的人声，他们压着趴一会，亲一会儿，情不自禁顺着鼻子摸对方。
　　中间感觉有人来，他们就分开几秒。
　　直到游客们走掉。
　　两个人会继续保持着十指紧扣的姿势。
　　不够，满脑子又在充斥这两个字，他们只能继续为对方沦陷下去了。
　　两张年轻的脸在一阵偏头、对视和沉默后，会再煽情地靠近，随着溢出的破碎哭声，那些正常的理智也在被吻吞没。


第51章 雪之空
　　这一天到雨停止前，他们一共亲了几次，根本没人想数。
　　远处的声音像三春里明亮的涓涓小溪，也像冬季逐步雪融的花苞盛开。
　　景色之外。
　　亭子里的二人选在这里，特地给双方的一场初吻体验感也真的很美妙。
　　第一次跨越和别人相处的界线，又在三次元和人接吻，还是选择在这么不安全的公共场合，本来是有点草率。
　　这次能有这么好的双方反馈都源于他们的身体不试不知道，一试才发现超级契合。
　　这时，李戈陵的耳边传来了楼昭渐渐回过味的问题。
　　李戈陵之前的那些声音取悦了楼昭的听觉，这会儿的男人才能分心关照他。
　　“怎么了？刚刚一直在发出那种声音……要不要紧？”
　　“……”
　　李戈陵粗喘一口气，大脑窜出来的想法和楼昭的问题是反着来的，但又不敢说实话，他觉得比起自己，楼昭刚刚……的样子才是好可怕。
　　楼昭继续把他抱更紧了，进一步软化态度诱导他，“能不能告诉我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我们上次说过有一年考察期，之后再转正，现在的我又和你发展到这一步，你觉得我是轻浮的，和其他人在一起没区别了？”
　　“嗯？也没……”李戈陵的声音在逐渐变大，“如果……相互觉得合适，本来就可以这样。”
　　再说他也没谈过男人，对接吻这事根本做不来横向对比，楼昭应该还不了解他只是叶公好龙，根本不懂片子外的操作呢。
　　“嗯，我也觉得。”楼昭的眉梢情绪又恢复和蔼可亲了。
　　他俩的包就在旁边，脑袋很晕的李戈陵想扒拉一下找水喝，楼昭帮着拉开拉链，露出他们的情侣保温杯，“你那天错发的那个肌肉男野营露出视频，我后来看了一点点，嗯，内容有点尺度大，我就跟学开头。”
　　本来以为事情过去了，李戈陵控制不住地对着地上发出“噗”一声，楼昭过了几天才公开处刑自己，他刚刚被咬破的嘴角没忍住挂下了一丝羞耻的水痕。
　　什，什么啊，难怪这个保守好男人变异了，原来，是他影响了对方……救，那部野外题材的外网皇片才是真该死。
　　面不改色的楼昭老师巩固完了他立的三次元人设。
　　他又接过水杯，贴住李戈陵留下的味道，酝酿起措辞：“考察期的事还成立，我们再继续试试，你可以说说我哪里做的不好，可以吗？”
　　李戈陵抹掉疑惑，点了点头，心里总觉得楼昭在解释他个人行为的理由上相当天衣无缝，他把可靠强大和吃干抹净玩的炉火纯青。
　　今天能和楼昭挨得格外近，原本的李戈陵已经把这张脸上的睫毛，肤色，眼睛的大小，鼻子长在哪里倒背出了。
　　现在他又忽然看不透这双眼睛……
　　可二人这一场处处不熟练又珍惜对方的吻，就是楼昭根本没碰过谁的证明，他们都知根知底也不用怕被拐带了吧。
　　夜里玩露营的他们还是住一起的。
　　一盏简易照明灯挂在停好的车前，桔黄色帐篷里的光线轻柔暖黄，李戈陵一身臭汗地蹬掉远足鞋子，挣脱出背心的身体光着直接钻出来，一个红通通的脸蛋正对着楼昭。
　　楼昭在用热得快给他们烧水，他接过李戈陵的鞋子去河边刷，李戈陵也接过热水，先去冲完澡再进帐篷内回合。因为白天很累，他俩意识到生活好像也不是小说，主角不一定会在表白后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比如他俩今晚都很沉默，超困二字盖过了肉麻。
　　“累就睡，我搂着你睡。“楼昭不累，但他看出有人眼皮在耷拉。
　　……我……
　　李戈陵想说啥事，现在全忘了，只能将身体交给楼昭。
　　抱住后，那股男人味太帅了，李戈陵忍不住在心里夸奖楼老师一万遍。
　　楼昭的运动能力对李戈陵来说就很牛，听他自己说，他比较喜欢游泳拳击和跑步，李戈陵最初还没一个外行人士的概念，直到楼昭说了一个他常跑的户外正规赛事。
　　李戈陵的本校舍友蒋超也参加过，蒋超更年轻，也有一米九，但他没比得过楼昭。
　　楼昭就是想深深迷住这个青年，但他会热衷运动本身就是为了发泄，而非李戈陵所想的喜欢。
　　他们此刻睡在一起，今天的‘运动量’像是够了，其实压根还没餍足吃饱的男人饥渴地闻闻李戈陵睡着了的味道。
　　方才的李戈陵在帐篷后边洗澡。
　　青年不介意当着楼昭的面脱衣服，可他躲起来擦一些关键部位时，他的动作被灯全照到幕布上了。
　　楼昭脑子里现在全是那种露出的画面，他开始觉得根本不够，或许他需要回去继续录点东西才能补给。
　　楼昭还发现自己真的太依赖这段感情带给他的健全人体验了。
　　不敢轻举妄动的头继续偏向了李戈陵的脖颈，他对青年深入骨髓的喜欢已经无法自拔，身上的青草露水和皮革睡袋味经过二人暧昧情绪的催化，越发不清，也实在动人。
　　可他们必须学会克制点，下午只是休息的功夫做了一点交往阶段的尝试，他们彼此湿漉漉一片的胸肉腰腹都被引诱到忍不住蹭来蹭去，两个人暗藏男性欲望的汗液含蓄地互换了，他们也都没敢说眼前戳爆XP的健康身体真的很诱人，迷人可口到二人恨不得嵌入着，交托出，交换干净体内的所有库存。
　　看似睡到天亮的李戈陵更是好喜欢搂着楼昭的背，挂在他身上乱摸，直至男人觉得夜里受不了把他压住，两人的腿绞在一起不小心又出好多汗。
　　楼昭在一遍遍忍。
　　宝贝终于在怀。
　　他对着喜欢的人要像把自己的命揉进骨血里一般用力，才不会觉得他们可能没有明天。
　　……
　　一夜的时间很快，当露营的人们准备下山，他们的户外游迎来尾声。
　　下山的时候，他们心情都不错。
　　脚下有点潮湿泥泞，前方的路带着迷蒙的雨水，户外运动裤被草刮的挺疼，但这种活出自信的感觉太棒了，太优秀了。
　　反正今后他们愿意这样继续在一起，总能活得天天热气腾腾。
　　这一天还有一个小插曲，在他们离开时，山对面也有两个人，好像也是来玩的，他们把包背着，和这里的楼昭，李戈陵吹口哨挥手，那两个哥们儿还用口琴回了一首老歌。
　　《甜蜜蜜》。
　　歌声像是送他们，又一场小雨也如期而至，气氛真的很浪漫。
　　好几次，两个人闷头走变得拥挤笨拙要掉进雨里，楼昭忍不住替李戈陵挡一下雨，自己的眼睛低下来的时候，却被烟青色雨幕里那双湿润温情的眸子看到心神荡漾，喜欢却无法说出口的激烈情绪让他的左半边心脏狠狠麻痹了一秒。
　　也就是这一瞬间，对视的楼昭和李戈陵有了对现实的莫大期待感，这段旅程令他们都记起昨天的承诺。
　　“我们在一起吧，以未来能结婚为前提，也绝不提分手。”
　　从山上回家的后一天，李戈陵回到学校的大脑有种感觉，热恋期好像有点来到了他和楼昭之间。
　　没正式见面的时候，他们是以一种网友聊得来的方式。
　　二人这次真的没有办法形容二人那天差点发生的事。
　　某种鬼迷心窍般的高度灵肉吸引是不可容他们再选择任何人的。
　　……
　　楼昭的生日到了。
　　当天七点的热搜实时第三位就是#coser楼外楼xx月xx生日快乐#，九张来自coser大神的生日庆典特辑图出现在了广场。
　　李戈陵睁眼就被楼昭放出的一组未来纠察队警服照帅晕，他受蛊惑地看着男coser选的警帽，警服和胶皮面罩外的侧脸杀。
　　第九张里那根超级涩的马尾黑色教鞭图也被他保存了。
　　那天登山的记忆已经过去了，在前几日回家后，李戈陵已经决定好一定会重视这次楼外楼的庆生。
　　光光和李戈陵针对此事聊了好几天。
　　昨天晚上的他们还聊到深夜，以至于李戈陵此刻又看见手机有视频打过来，他一下子栽倒回去，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喂，光哥，你别瞎出主意了。”李戈陵误以为是军师光光老师的馊主意又变了，“我不穿任何一种裙子，因为我做不到，我准备了……其他题材的贺图，我觉得这个衣服比裙子好。”
　　“……”
　　那边一静。
　　“我打错电话了？”
　　楼昭的声音一出现。
　　惊讶的李戈陵侧着身子猛地坐了起来，手机又被砸到床上，他连滚带爬地抓了回来。
　　“没有……你听错了……我……我和人开玩笑的……”
　　楼昭看看还早的起床时间，并未追问，“嗯，今天是我生日，你待会儿准时来我家，我等你过来再开直播。”
　　一转眼是傍晚，B大外头的天露出淡黄色的晚霞，继续想着庆生大事的李戈陵从林间骑着单车下课，也专门给今天过三十岁的生日的男coser带回了热馄饨。
　　楼昭晚上对粉丝开直播，这是他发微博宣布的。
　　他俩已经习惯串门子留宿，楼老师能吃的不能吃的最近爱吃的，李戈陵早就都知道了。
　　李戈陵想尽量让楼昭不出门也吃上热饭，他也没在楼老师喜欢的店里多停留，匆匆忙忙拎好吃的进家门，换好鞋子再上楼。
　　青年脚上踢踢踏踏的声音很有生活气息。
　　不多时，楼昭已经站在楼梯和房门中间等着接东西。
　　楼昭根本不饿，还很悠闲，因为他不用回家，更不用联系父母，他目前已经确定找一个人定下来的念头让爷爷奶奶也不会来打扰。
　　更何况，他的爸妈，弟弟和妹妹，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主动发来祝福，这种没一点温情的虚伪血缘关系已经不会再让楼昭倒贴上去。
　　“谢了，你帮我拿进去，直播已经开始了吗？”
　　他亲自等回来的李戈陵看看屋内，一抬手把书包、电脑和外卖递给楼昭的双手。
　　楼昭：“只吃馄饨？礼物呢。”
　　李戈陵的目光微微闪躲了一下。
　　“等一下再说，你忙吧，我去给你切西瓜和洗葡萄，我还买了你爱吃的奶卷，你播完再说。”
　　按照李戈陵的个人生活习惯，每次过来要洗澡再吃晚饭，他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楼昭感觉他今天的态度还挺奇怪。
　　那天的他们从山上回来，李戈陵忽然动了剪头发的想法，但他的容貌和气质又偏中性，现在这种发型带着单边耳钉，莫名蛮有学艺术男大的妖气感。
　　头发超级短也很漂亮的李戈陵脱掉了牛仔裤，丢在楼昭的床上，后背匀称健康的他才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诱惑感慢慢走掉。
　　重新回房里的楼昭把两个盒子端到电脑的面前。
　　他以前从不和粉丝们互动，此刻带着期待的cos大神继续低调地直播，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弹幕在玩梗。
　　【楼神今天生日吃什么啊？好遗憾今天都看不到你的脸，不过警服好帅【鼻血】
　　【嘿嘿小蛋糕呗（ky一下生日不提别家但楼门自家人可以提吧）】
　　【楼神告诉我们呗，有个断网人士找你私发祝福了么？】
　　楼昭扫了一眼弹幕就能猜到大家说的人是谁。
　　“祝福都有收到，谢谢圈中老师们，晚饭在家吃……馄饨。”
　　【啊？只吃馄饨？】
　　【这家是不是分量小，一个人吃两盒呢。】
　　【那是因为楼神这身板一看就练得强度大啊，两份饭才是小意思。】
　　楼昭心说吃的是老婆买的馄饨，老婆现在在他浴室洗澡也不准备走，他觉得这生日过得就挺好。但私事不能乱说，李戈陵会跟他急。
　　李戈陵刚好来看看楼昭的直播进行得怎么样了。
　　推门时，他套了楼昭的T恤，在用毛巾单手擦热气腾腾的下巴，两条结实胳膊上有薄薄的白色肌肉，可这么个美男，和不敢见光似的放轻步子，特地探头打手语：
　　“别，拍，到，我……”
　　楼昭没吭声。
　　李戈陵缩得更远了一点。
　　“我去楼下吧……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去二楼开着电脑等你。”
　　说完，门缝后边的脸是羞耻的，全网都知道今天是楼昭第一次搞生日活动，他不想拿疑似恋爱和人同居这种事来喧宾夺主，今天太多人在看这个视频了。
　　说去准备礼物的李戈陵又把目光往楼昭身上落，今日大寿的男人在桌前端坐，二人同样是背心短裤的情侣居家装扮，但那个硬朗英俊的脖子后边还有他那天在帐篷里亲吻残留的痕迹。
　　他夜袭的是男人的背，不是楼外楼的柰子……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戈陵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回来要在家直播的事，此刻看着楼昭的心只有忏悔。
　　幸好，他有弥补措施。
　　楼昭的背被这么盯着看，大概知道晚上会有惊喜，他的嘴角想想又忍不住了，单手按住头戴式耳机的指头一松。
　　某种松弛感极强的笑声顺着网线传出去，声音和男coser的下巴抖动幅度对上，他这种出镜时从不冰山融化的人一破冰成功把网友们苏到了。
　　弹幕们：
　　【我擦，这笑声，是谁怀了……楼外楼这种总攻原来还能在家一个人直播看自己乐成这样。】
　　【哥你咋了，这馄饨让你又幸福啦。】
　　【（泪目撒手帕）好久没见少爷这么笑过了，是夫人有喜了吗。】
　　【是今晚洞房有喜吧。】


第52章 六兆年零一夜物语
　　直播进行到差不多，楼昭把签售写真的宣传做了一下，起身去二楼备用卧室找惊喜。
　　开了门，灯关着。
　　空气清新淡雅的环境中掺杂李戈陵的面霜香，气味的源头是床上。
　　楼昭的手故意按在床沿，指尖似乎发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在躲。
　　外面来了一双脚步很轻的鞋，李戈陵在藏匿的秘密地点感觉到了紧张，他先闭着眼睛等待被抓出来拆封，谁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外边还是静谧一片。
　　李戈陵：“……”
　　楼昭还没上来？不，男人是在的。
　　他的手上不自觉地出起汗，他今晚专门穿给男coser看的衣服其实特别羞耻，为此外边的楼昭光让自己瞎琢磨的态度很让他在意……
　　楼昭要知道他的想法，一定要觉得李戈陵太可爱了，他这个人审美很单一，三陵老师就是他喜欢的钓系天花板。
　　比如说此刻的寿星还没拆封蛋糕盒子，已经知道这绝对是一道美味佳肴。
　　谁让被角露出来的男生小脚趾那么白。
　　他全黑色冷淡风的床上更是依稀可见一个身高有一米八的家伙在撅屁股一样露出趴着的轮廓，楼昭盯着这个形状，根本不错眼，终于他的微信在兜里主动响了。
　　“喂……你在干嘛，别只看啊，快点掀开……被子吧，里面有个礼物在等，急急急。”
　　楼昭刚才在楼下直播花了两个小时左右，他都没催，现在开始很着急的李戈陵让楼昭失笑。
　　二楼虽是备用，但有一盏水晶灯。
　　灯不亮，但它够帮助楼昭上床揭开真相的同时，还让李戈陵露出那种就差要哭泣的可怜表情。
　　啪！
　　开灯的声音真的把李戈陵吓一跳。
　　楼昭故意玩他，李戈陵做出的第一个反抗动作肯定是恼怒睁眼，室内昏暗暧昧的光线让第一次恋爱的人很脸红，恍惚咬唇还想哭的李戈陵看着那性感的手臂青筋血管近在咫尺。
　　“干嘛开灯……我现在这样……你就随便看看不行吗……”他难为情地问。
　　这种情况不应该让保守男人也觉得很羞耻感嘛……
　　和李戈陵想的根本不同。
　　楼昭已经看穿了这只帅气兔男郎和他这身黑色深V的泳装，还有一个左右摇晃的兔尾巴。
　　还没等床上的礼物继续反应过来对大寿星说点什么。
　　青年耳垂略微有点疼，他那枚色爆了的贴骨耳钉被捏住，不说话的楼昭还把他羞到爆炸的脸轻轻摁到枕头下边去了。
　　“嘶……是不是雷到你了……”李戈陵没什么危机感，还从他冰冷的手心里喃喃自语，“其实……我是想和你开生日玩笑的，我以为死宅都爱看兔女郎，我还是去脱了。”
　　“……我是不够纤细像那种……需要保护的男生，我知道。”青年越想越烦恼，“但我这一身肌肉穿小裙子像什么，你说是吧，我现在就好丑，丑的不能看。”
　　香艳感满满的卧室安静下来。
　　楼外楼看着缺心眼的三陵老师，他这种人对着今晚唾手可得的一桌满汉全席，竟感觉颇有罪恶感。
　　……单身三十年的大总攻幻肢却好像在说，楼外楼，管他呢，咱不装了，要不开始吃吧……
　　可要不怎么老二次元们经常说天然呆才会拿捏腹黑系呢。
　　被窝里的兔子宝贝忽然打了一个蠢萌又暴躁的饿嗝：“……次奥，肚子好饿，早知道学人前应该吃点晚饭垫吧垫吧的。”
　　……
　　？
　　喂，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呢。
　　楼昭一怔，他笑到成熟人设都立不住的样子更难抗住这前爱豆爆粗的名场面了。
　　李戈陵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楼昭的面前骂人有什么问题，楼昭一直知道他的娱乐圈马甲，他还说自己妹妹追星的时候追过自己好几年，那李陵青春期到底是什么中二病德行不也是网上全能搜到吗。
　　李戈陵直接躺平，摆烂说：
　　“我们先说好，你看就看啊，千万别抓，它是卡在内裤上的。”
　　楼昭的嘴角又痒了。
　　今晚真被性/福到的楼老师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接着先抱这个可爱的Lin哥从床上起来，继续度过他们的第一个生日。
　　相当不自信的李戈陵感觉被楼老师温柔地翻过去，连体泳装上一跳一跳的毛茸茸白球球跟着抖了一下，他被臊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直到他感觉到男人给他找了衬衣。
　　楼昭还把他抱到电脑边，改成护眼小灯，手把手替伴侣穿上那件蔽体的外衣。
　　李戈陵：“……”
　　楼昭这回故意展示了一下自己作为纯爱战士的一面，比如，对青年浅浅露出了他今天的牛仔裤拉链边缘。
　　“看什么？你穿这样不是好看多了。”
　　李戈陵正在对他冷静的男性状态感到肃然起敬。
　　单挑出来看，楼昭对泳装兔根本没感觉时候的形状也比一般男人强。
　　胡思乱想的宅男不知道他们未来彻底解开禁忌会是什么壮观景象，如果这是一部少年漫，那楼昭真正爆种的特效一定不亚于七龙珠里孙悟饭变身超级赛亚人吧。
　　楼昭扯一下他的衬衫衣摆：“还看？我等了那么久的一句生日快乐呢。”
　　楼昭认识李戈陵以来从来不说骚话，当更吃他这套的青年把脸部一下子埋入楼昭的肩窝里，又坐他腿上的李戈陵就差蹭楼昭两下求安慰了。
　　“嗯……祝你生日快乐，我早知道就不这样穿了，我误会了，你根本不可能喜欢……”
　　再度解释了一圈穿这身的理由，李戈陵不会说，他至今还在怀疑播客主人的事，今晚穿成这样也是觉得楼昭可能没说实话。
　　可楼昭的表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对他们的事也有着分寸，把握和带有保留的神秘感。
　　包括他管理得当的身体需求。
　　李戈陵时而觉得他有点阴冷潮湿，凉薄恐怖，时而会感觉到楼昭在现实中的表现完美到毫无破绽。
　　这两种楼昭到底哪一个才更真实，李戈陵不知道，但毫无疑问，楼昭只让他看到一些比较私人的真实情绪，现在这种楼昭让他很有安全感。
　　楼昭也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俩又一次脑回路没来得及对上。
　　可今晚的闹剧此时也该差不多结束了，他们得装出正常情侣的样子，楼昭看到李戈陵要脱衣服却够不到兔子尾巴，他提出了帮忙。
　　李戈陵一把拉开泳装带子，受不了地蜷缩在床上吐槽。
　　“——你，你要不扯下来吧……我日这……这什么奇怪的感觉，我要死了……我就不该相信光光，这鬼东西到底算怎么回事！”
　　骂骂咧咧的李戈陵讲到后面都埋下头生气了。
　　只留下跪在他身后的楼昭握着这卡他屁股上头的毛球，浑身发火似的不讲话了。
　　他只想给光光老师这位善良小哥哥远程磕个头。
　　这款兔叽以巴明明是全二次元最伟大，对死宅来说也最伟大的发明。
　　只是此话不能现在说……
　　强忍这些邪念，楼昭看一眼接受不能的三陵老师，趴下关怀道，“又不丢人。”
　　李戈陵根本不觉得他能接受，脸一下子抬起来，继续怀疑地用眼神看楼昭。
　　楼外楼本来挺正经的。
　　他手动让李戈陵穿好洗澡之前的T恤，却在躺下来抱他腰肢的时候没忍住朝他耳朵哈了一口气。
　　那种自带挑逗感的呼吸在敏感带划过去。
　　李戈陵被楼昭弄得抖了一下。
　　楼昭对生日的收尾，也才觉得到位。
　　但本质上李戈陵和他是还需要磨合磨合的。
　　楼昭继续避开红透了的脖子，低头拍拍李戈陵的后背道，“今晚就住楼下吧。”
　　都弄出刚才的笑话了，李戈陵这次没说扫兴的话，他们在生活中好像都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主动型，但两个人三次元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共床是今晚，他会觉得没给楼昭提供应有的情绪价值。
　　“停止，别再胡思乱想了，”抱住他，没急着更近一步的楼昭轻吐出一句话：
　　“我有分寸，我过生日也只想你在我的身边，我能不能整夜和你在一起说说话？”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一块盖被子在二楼睡了，好好躺下来被楼昭圈住腰的李戈陵有种莫名的放松。
　　夜里的他却开始抢被子，他们只能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夜晚生活方式，不是面对面抱着睡了，坐起来看看他的楼老师现在改成用肌肉饱满的胸口接住脸蛋红通通的伴侣了。
　　算是弄明白三十岁开始后的第一天该做什么了，男人青筋爬满的帅气胳膊也用来守护着怀中青年受伤的两条腿。
　　这一夜过去，此后是中秋国庆连着过的最后四分之一研学阶段了。
　　本以为兔男郎是今年得到的全部，楼昭没有想到李戈陵的生日惊喜还没结束。
　　原来李戈陵不仅昨晚准备了礼物，为了他，还一大早在个人微博上正式出了拳皇番的那个白月光竹马。
　　不出所料，这条也立刻上了广场。
　　#三陵，雪男cos#这次暂居了热搜第三。
　　挺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楼昭看到楼一俊的出道首次庆生词条又被李戈陵踩在下面了。
　　由于楼昭最近根本没回家，他也彻底忘记了亲弟弟今天过生日的事，李戈陵无形中帮他报仇雪恨，还指着公开出来的九张图说：
　　“这是网络版……和你看到的私人版肯定会区别，我那天找王总给我借的棚子，丁姐帮我做的妆造。”
　　出图上的李戈陵顶着一头好好rua的蓬松白毛，面容洁净，长睫貌美，白化病的涂白妆面和他本人是找不到一点相似之处。
　　可他的cos就是完全符合楼昭这个宅对拳皇基友雪男的想象了。
　　通过这次的事，楼昭也可以看出李戈陵对cosplay是很有敬意的。
　　李戈陵从来不想把自己和楼昭的大本命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皮套工具人，况且他们都知道目前喜欢纸片人的很多弟弟妹妹有多小。
　　本来一场漫展就是可以办得很正能量，又能超级出圈啊，李戈陵说过的，他是前偶像，在公开场合绝对不擦，擦也只给楼昭一个人看。
　　但他这样做也有一个问题，网上早把这个男二角色和林中鱼锁死了，楼昭一直喜欢这番，但他又不准备出男主的cos，也是因为想避嫌。
　　李戈陵从来不和网友们兜圈子，他就是想和楼昭一起实现心愿，毕竟他们都那么喜欢这个番的内核，如今还守着它的第二季，就让他们把生日蛋糕的真实意义悄悄消化不就得了，敢来掐他们更是会被他骂死的。
　　可没想到这个铺垫了后面很多事情的三陵版贺图反而很受好评。
　　原因是楼昭转了。
　　他俩的微博终于在八百年后又有正面互动了。
　　……
　　@楼外楼
　　“不知不觉，我已经爱上cos十年。”
　　“如果没有cos，我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
　　“好在没放弃过，我等到了今年的夏天。”
　　李戈陵回转了，他发的是一张截图，上边是楼昭10年前入圈的首条微博。
　　大家都知道，过了今年的生日，coser楼外楼即将入圈满整整十年。
　　十年前，20岁的楼昭穿着最简陋的小蜘蛛cos服装在只有6个粉的微博说，二次元新人报道，除了我最爱的彼得帕克，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部正在连载的冷门拳击番，因为我很想未来能看到它成功动画化。
　　还有我也在等我的雪男。
　　（笑
　　十年啊。
　　大家考古都没那个耐心翻微博往前翻到这个时代…
　　可陵陵陵和楼外楼现在隔空击掌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鲜活，热爱，真诚的两个二次元爱好者啊？
　　评论区群众也第一次不拿男男开玩笑，大家都是为同好之间的真诚感到热泪盈眶了。
　　“为什么秋天的天空没有刺目的太阳，也把我的双眼弄得通红发热啊。”
　　“呐。是因为楼陵在一起唱樱花樱花想见你吧。”
　　楼昭还在私底下回报了三陵老师。
　　同样用了公司的那个棚子，他直接给李戈陵用拳皇男主的cos做还礼。
　　如果说李戈陵那天的兔男郎cos像个大号手办。
　　楼昭用大面积粉底遮瑕后的脸部轮廓结合了西方的立体和东方的柔和，就像一个大号兵人。
　　兵人楼老师的眼窝中像宝石一样嵌入着一对异色瞳。
　　这双眼睛完美符合二次元动漫人物的感觉，又冷酷还自带忧郁，那高高的眉骨压着鼻梁，更是溢出一种建模师创造不出来的深情，很容易让无知少女少男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尤其这么堪比游戏建模的男人还有一管放在脸上相当标志的超高鼻梁，这鼻子长在黑毛拳手极瘦的骨感脸颊上，配着锋利清晰的下颌线，一种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袭击了李戈陵。
　　他俩吃的这么好，可惜了网上最近在为雪男cos打架，李手办和楼兵人最终先把这两份礼物默默保存在了个人电脑中。
　　后来，他们赶在中秋期间去了刘副院长家。
　　当天的下午两点左右，楼昭先接李戈陵，二人买好水果鲜花，就去医院门诊部顺道带媒人阿姨下班。
　　刘副院长近期常看到二人的朋友圈分享出同款的美食和风景，她很好奇这顿饭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她所认识的楼昭和李陵是发生了什么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了吗。


第53章 偶像【一更】
　　刘副院长算是自小看着楼昭长大的人了。
　　今天是中秋节，又被他们一起买花感谢接回家，她心里隐约对什么事有数，又一时间不太敢信世上的缘分会如此之奇妙。
　　看着颇为温暖的家中，传统节日下的天气都不乏阳光，厨房的案板前，两个人在站着说话。
　　“大公子，你让我来做饭吧，唉，这，你难得来做客……”
　　许谈家的家政阿姨很过意不去，她在扒蒜。
　　“没关系，我最近在家也是天天下厨。”楼昭在洗菜。
　　听到这对话，有种男人和他在踏实过日子的感慨。
　　李戈陵想起他以前的人生，刚要把买来的花找瓶子插好。
　　他肩上忽然多了一双手，刘副院长一身黑色素裙，看看家中厨房的方向，又拉着李戈陵坐下来，笑道：“陵陵，和医生阿姨说说，事情怎么会那么巧，你们是一来b市见上面就住到马路对面的吗？”
　　该来的总算来了，李戈陵日常都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可他对许谈妈妈有点不好意思，他偷偷又看向厨房，想等等看楼昭面对公开的态度。
　　他自己没意识到，这种家里大事全听楼昭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刘副院长摸摸他头，“是你楼大哥追你吗？”
　　“……”
　　“您知道了……”
　　李戈陵瞬间愕然，他瞪大眼睛看着许谈妈妈，心想他俩怎么一点隐蔽性都做不到，人家媒人一下子看出来了。他该怎么回答才得体？
　　刘副院长本来就是想探探李戈陵怎么平常心看待楼昭的这张脸，她怕楼昭受伤害。
　　女长辈如今又觉得李戈陵在感情上太单纯了。
　　他们能聊出感情，真是奇迹，莫非又是那个二次元帮的忙。
　　此话倒也没错，美帝大势确实是改变了三陵老师很多地方。
　　社团和mcn公司已经给了他三个企划，每次李戈陵签之前都会问问楼大神的过往经验。
　　楼昭说：“都挺好的，就用这三个过度一下今年年底，你也不用和人家作品做对比，不必忙后续营业，积攒第一波人气最合适。”
　　在这个阶段，他能和楼昭的人气真正匹配，李戈陵可以说在人生新赛道达成了事业和爱情的第一次双丰收。
　　此刻当前爱豆再把目光回到被迫出柜的这一边，对着许谈妈妈和二人的这个关系，他倒也不是不想公开。
　　只见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我也……追了他很久。”他还是我的单推呢。
　　不过李戈陵在三次元还是第一次被祝福，他很怕院长会觉得自己没履行退圈后认真读书的诺言，特地解释，
　　“我们是在一起了，副院长，但我也快回本校了，在生活中的我首先还是会好好读书的，您放心，我绝对没问题。”
　　用力说完的他朝刘副院长鞠了一躬，扑过去抱抱恩人妈妈，“我会想您的，无论如何我会对自己负责，我也会好好珍惜……楼大哥现在给我的感情。”
　　女长辈一下子被感动了，她发现李戈陵的个性实在可爱到让人质疑不来，感慨万千的女媒人表示说自己不问了，留下脸红发呆的李戈陵在客厅思考。
　　楼昭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后来开门看见他，问：“你给许谈老婆买的东西放在二楼了吗？”
　　李戈陵自费给许谈对象买了一个筋膜枪，楼昭这次没买东西，因为他早在朋友还在追弟妹的时候买过香水和包。
　　李戈陵心道楼老师还挺会讨女生欢心，香水和包包都挑的那么内行。
　　楼昭察言观色，摇摇头说：“我当时很想问问弟妹，怎么追男生，我这是贿赂。”
　　他们都知道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问题。
　　许谈他老婆，也就是他要叫嫂子的女孩是卖过网络小说改编版权的百万粉丝大作者。
　　专写男男。
　　李戈陵回忆泳装那晚的社死经过，一直很想问，亲爱的作者大大，你不会真的教coser老师学哪招了吧，不然他还是不懂楼昭怎么会那么游刃有余。
　　可他们的家庭聚餐以后也吃的太像二次元面基了。
　　他把后面的吐槽说给楼昭听，楼老师却不这么觉得。
　　“这不叫面基，你应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对了，下次我带你去面基我认识的那帮古早coser，他们最近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楼昭还把李戈陵的心情重新拉回正常温暖的过节气氛中。
　　“你别紧张，阿姨知道这事也没关系，她很开明。”
　　李戈陵的肩部一下子放松起来。
　　“来尝尝。”楼昭给他单做了一道它似蜜，这个菜属于B市即将失传的传统菜肴，主料是羊肉，味道又甜又嫩，很像他眼中李戈陵吃完东西还笑一下的嘴唇。
　　一小时后，许谈带对象回家了，作者小姐姐去停车，许老哥开门就看到某两人正在一起张罗吃饭。
　　奇怪的是，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喝到喜酒似的穿特别隆重，往年过中秋，亲妈不还加班么？
　　刘副院长：“楼昭，陵陵，来，坐我旁边，你们两个挨一块。你们两个今天的衣服真好看，不愧是我织的哈哈，阿姨下次给你们织同色围巾。”
　　许谈：“……”这是磕cp吗？他老婆可最受不了这个，自己为了追妻前几个月更是冒充耽美文读者日日催更才有了今天。
　　转眼家里的老cp党又一对上门口的亲儿子，恢复为端庄大院长的妈妈随手一召唤：“嗯，端碗吃饭。”
　　这态度！
　　哭笑不得的许谈就算还不明真相，他都对楼昭和李戈陵这俩的圈粉能力折服了。
　　只是当天的许谈女朋友因为是第一次做客，压根没敢对视旁边吃饭的楼昭和李戈陵，她更没来得及想歪这对男男。
　　社恐的女作者甚至当众上演了一场宅女如何在三次元羞耻到暴毙的名场面。
　　她低着头说：“你，你们好……我叫鸽子龙……哦，不，不是，好久没出门了，我叫……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许谈嘴角抽了抽：“鸽子龙老师，你叫白小雪，你连这都忘？”
　　许谈妈妈觉得这个姑娘好好玩，笑着说：“阿姨叫你小鸽好不好，对了，你们写书的人为什么要叫自己鸽子？”
　　女作者化着浓妆的御姐风脸被男朋友他妈问到捂脸嘤嘤嘤了：“阿姨，是这样，我每天更新前都想断更，所以被叫成咕咕哒，比如今天出门，我的评论区现在一定全是骂我死鸽子下楼买方便面穿越去了。”
　　“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孩子真有才华。”许谈妈妈笑得很欢乐。
　　此外，女长辈还得到了某种启发，她看着今天自己刚磕对的一对情侣说，“阿姨哪天也去开文产粮，到你的网站写一篇耽美文章，就讲讲我吃的cp吧。”
　　楼昭：“……”
　　李戈陵：“……”
　　他们刚刚还说这绝对不是二次元面基大会，媒人阿姨这就把他们给弄无言以对了。
　　李戈陵是一个标准口嗨弟，他白天只会造饭，只有回家才敢对楼昭造反。
　　楼昭只能帮忙说点轻松有趣的成人话题，他找上了许谈：
　　“喂，李戈陵和你第一次见面，你不表示一下？让你准备的红包呢，你肯定忘了吧。”
　　“别挑拨离间啊！心机太重了！陵陵别听他的。”
　　“陵陵只听我的。”
　　“…”李戈陵的手被他开玩笑一样抓了一只，楼昭现在总是一抓一个准。
　　有李戈陵的手握着，楼外楼说话的底气也足了，成熟稳重的他把一桌子人照顾得很好。
　　楼昭为李戈陵盛了一碗淮南牛肉汤，给副院长夹他爆炒的一盘嫩肝尖，还没落下弟妹的口味。
　　大家都佩服楼昭的做人风度和名门修养，尤其是感受着楼昭左手上烫度的李戈陵。
　　楼昭今天的表现世俗又安定，他觉得楼昭就是一个值得他深度交往的超级好男人。
　　只有许谈气哼哼不上当受骗说，“行，哥给你现在就订货！日本原单联名官谷！哪个番都有！还有某人以前最爱的暗黑——”
　　楼昭从桌底下踹了兄弟。
　　许谈挨打的嘴角抽了抽。
　　可他妈和老婆在看着，楼外楼装模作样的样子也没被揭穿。
　　这顿饭最终吃得还算不错。
　　两个coser简单和许谈聊了点动漫，但他们没提自己的微博大号。
　　社恐中又带点可爱的腐女嫂子也比较克制自己，但她走之前特地偷看楼昭和李戈陵，说，“作为一个女性创作者，我今天没和二位聊够，国庆放假一起……再吃个饭吧！！拜托了！！”
　　……
　　后来国庆放假了，这顿面基饭因为大家都忙，没能吃上。
　　主要是这时的李戈陵要着手准备回本校，他还接到丁老师的微信视频。
　　李戈陵得知，国博展开始了，他答应做模特的事被提上日程。
　　这段日子的研学让他认识了很多牛人，这忙不提楼昭的关系，他也会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清楚巩固人脉有多重要，他手上拿着名校这张牌，未来是要更向上高飞的。
　　眼光是比当初做爱豆更高了，李戈陵今天去吃了一个三校之间的散伙饭，回到公寓，李青正在打开他的行李箱塞各种特产。
　　他舍友拿着一盒稻香村，摁摁爆开的黑色侧边拉链，无语地说：“我才买了一点牛街糕点牛肉，怎么就装不下了？”
　　李戈陵笑：“你再装下去，我要多付托运钱了，放过弟弟这个穷光蛋吧。”
　　“我这不是不舍得你么，”李青是真心觉得他很帅，像个弟弟一样可爱，他语重心长说，“要不是我表妹有男朋友了，我得把你真留在这里。”
　　李戈陵是不可能找姑娘了，但他还真的可能变成本地户口。
　　虽说这事呢，他一个人决定不了。
　　可晚上睡觉前他也拉着楼昭聊天了。
　　二人先讨论楼昭的个人签售会前会尽快见个面，再聊起研究生不日要回S大的事。
　　“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未来打算，你方不方便。”
　　“嗯，听着。”
　　“你明年开始要上班是吧，那时候的我还在读书，一旦失去cosplay这个共同爱好，我们把生活的重心变成工作和人生，是不是也会面临很多问题。”
　　“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我的解决办法了吗？”
　　“……”
　　一段网络带来的感情才刚开头没多久，人家小说里面都是不顾一切奔向你云云，可他有点看不上那种耽误彼此的恋爱。
　　李戈陵敲打出很大的一段话，反复检查，就连错别字都揪了出来，他怕影响二人的发展。
　　“是这样，我的想法是边异地，边上学，特殊节日的话，咱们互相往彼此的城市跑，我肯定会把书读得很棒，我还要继续玩cos，也镇守住曾经在楼外楼超话十二级签到特权。”
　　发出请求，李戈陵抱手合十，趴桌上等楼大神的回复。
　　数秒后，新消息来了，他一下子激动抬头，黑夜里亮的惊人的眼睛差点渗出星河璀璨般的光。
　　“那就一言为定。”
　　没有迟疑不决的楼昭让青年脸上动容羞涩的笑容第一次可以做到看见唇里面散发骄傲的边齿，少年感很重的人开心地合不拢嘴，
　　“……恭喜你，你暂时拥有一位全国排名第四大学毕业的高智商学霸男友了。”
　　即将和他各就各位的楼公子拿起边上的杯子，他在反复看男友二字。
　　其实已经知道在被爱，但太过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他还是时常有点冲动想亲吻揉碎他迷恋的人。
　　借宿几夜的日子，李戈陵总是意识不到他在深度挖掘男人的本性，昏暗暗灯光下颤动的那坨泳装白肉，紧紧勒在黑色的下流布料里，也让楼昭满脑子想的都是无耻至极的事。
　　握上去，撕烂掉，把泳装兔子摁入枕头下面露出窒息的憋红哭叫，让他们交叠撞击彻底烂掉废掉。
　　是他爱上这个人之前的心脏在叫喊的。
　　可他刹住了车。
　　如果深夜故事也有插画，书页表面被圣光洗涤掉黑暗气息的恐怖故事书上，现在只有一只抱着超大食盆的红毛小柴。
　　它还小，只会呜呜。
　　还每天笨笨趴在高大英俊的宠物店主身上扯呼噜扯得很幸福。
　　抵唇的手指在想那件涩情的泳衣，楼昭又为现实的单纯美好而闭目。
　　久久先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下的动作，喉结滚动的他把银灰色耳机摘下，放慢速度凑到心脏，脉搏，鼻子等处。
　　耳机传过去的冷静声音全是楼昭结实胸膛内的心跳。
　　知道李戈陵在看，他的手掌抬了起来，用深夜润嗓子的白开水对屏幕隔空干杯，把嘴唇凑近耳机发出诱着青年发抖的低沉嗓音。
　　“听到声音了吗？”
　　楼昭说，
　　“乖，我什么都依你，兔几以巴。”
　　轻松把李戈陵逗好，楼昭摁不到他的头，只能隔空给予宠溺说：“我不会再也不出cos的，就算因为现实退圈，还是可以给你看。”
　　李戈陵忽然觉得，他想恋爱脑了。


第54章 午夜耳语【二更】
　　冬天的脚步更近了。
　　第二日，李戈陵继续忙返校收尾，陆教授今天又给大家开组会。
　　说起来，李戈陵来B大的日子不短，他从来没敢问陆教授的女儿到底是什么病，没想到今天从会议上得到了一个准话。
　　“今天和你们说说我女儿的病吧，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不带她来学校，因为她是天生兔唇，动了几次手术，目前虽然已经基本恢复上下颚的进食能力，但她那群学校的兔崽子一天天就知道霸凌，换了三个学校，无一例外。”
　　“你们还记得吗？学校上次办展前，我总是请假还骂人，因为那次全班有个带头霸凌我孩子的小壁灯又干出这种事情。”
　　教授的措辞并不严谨，还很粗俗，像个流氓头子。
　　陆峰教授这么个标准知识分子前段日子的脾气也是真的很难伺候，动不动迁怒他们，他也不解释自己的无差别攻击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
　　现在想想事情真有蹊跷。
　　开了小群的学生们私下抱怨过陆教授的性情大变，此刻的他们共同度过了一个秋天，心高气傲的中年教授恢复了常态，他掏心窝地对学生们解释一切：
　　“我得先说对不起你们，我和大家开会发火的那天，我见到了那个小比崽子，当时我们当着老师的面，他大声说，“我就是觉得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人坐在讲台边上会影响全班上课，叔叔你为什么不给她选特殊学校。”
　　“我就说，她没有智力问题，面部也经过了手术，再说我的女儿没有用语言伤害你，是你没有素质地伤害弱者。”
　　“呵……然后这个男孩就笑着说，“可她的丑，伤害到我的眼睛。我气得直接和他家里人打了一架。”
　　其他受过高等教育的研究生各个面露愤怒和愕然。
　　如果不是陆峰教授说，大家的妹妹已经离开这个班级，这个事简直是让人三观炸裂。
　　李戈陵的笔也掉了一个，他听着这个故事，怒火攻心的嘴唇都是气白了的，冲过头顶的大脑只听到陆教授往下说，
　　“我自己就是教师，年年想拉好的生源进我们学校，我对教育本该满怀希望，可我那天只想抱着我的女儿哭，但我不该迁怒你们，在此活动结束之际，望你们前程似锦，一路顺风。”
　　李戈陵收到了祝福，也搞定学习的事，这之后他干脆直接去了楼昭家。
　　即将异地的他们要商量好怎么见丁老师的细节，还有帮李戈陵做好离开b市前的那次国博展模特。
　　他俩决定在家一起煮火锅。
　　今天的楼昭去了爷爷奶奶家碰到了母亲。
　　见面也不说话的母子，全世界找不出另外两个。
　　蒋夫人甚至在长辈面前冷讽了楼昭。
　　她会生气，本就是因为楼一俊出道也没出好，小儿子的微博粉丝数目至今只有买来的七八万，偏偏这个男团白白花了家里那么多钱，这都是楼昭这个大哥没给力。
　　楼昭还是第一次知道明星的微博才只有这么点粉丝。
　　他弟这出道，就连楼外楼的粉丝零头都没有，这对上兄弟二人从小的父母待遇可真黑色幽默喜剧。
　　楼昭回来见到李戈陵想开朗一下，分享一下笑话，但是他想到自己的脸笑起来本质也是丑陋的，他失败了。
　　李戈陵看着他板着脸的样子反而觉得好帅，他就是这样，楼昭在他心里俨然是全世界最有吸引力的那种男人。
　　有了那天的媒人祝福，两人之间，多了一丝早晚共建双人小家庭的目的和职责。
　　穿楼外楼拖鞋乱跑的李戈陵只切了两片葱姜，他连做水都不擅长，主厨师傅楼昭一身料子很舒服的黑色居家服，给他打羊肉火锅上的浮沫，另一只手还扶着掌边的细腰。
　　楼昭会在不烫时，先用干净勺子给李戈陵尝最好的一口热骨头汤。
　　等肉也备得差不多，楼昭照顾着李戈陵的一切还没吃，他就接到了一个短视频大平台对接人员打来的电话。
　　“签长期直播吗？抱歉，我不方便说理由，总之就是，我不露脸，也不带货，嗯，只是偶尔直播和拍cos定点变装是没什么问题，我家有打光灯和道具服装。”
　　他们在一起不讨论这些事，但他以前还没发现楼昭玩cos也不方便。
　　楼昭也被人搞得退学吗。
　　李戈陵今天吃饭都不香了，他把最爱吃的肥牛卷塞给楼昭吃。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电话和他扯上了某种关系。
　　“你说，三陵老师……？”楼昭的口中忽然提到他。
　　“？”
　　李戈陵一脸莫名其妙的。
　　他俩的关系肯定没被网上发现。
　　楼外楼的目光逐渐变得沉默，他没挂断的手还打开公放。
　　平台对接人员暴露了她美帝姐的身份，说，
　　“嘿嘿嘿，您不是说家里啥cos的东西都有，我就顺便问问，您家有三陵老师吗？”
　　楼昭看着火锅：“你要几斤三陵老师，说不定冰箱冷冻层有，我待会儿吃完饭找找。”
　　“……”李戈陵。
　　最近跟着楼老师吃得比较好，李戈陵是长胖了，但他本来瘦的下巴都戳人，现在饱满健康的身材才叫一个帅。
　　当然不是说胖的事，楼外楼根本是在调戏他，结果他的话把人家工作人员笑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楼神你今天好油麦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从你手里抢走一百二十斤的三陵老师呜呜，毕竟他辣么可爱。”
　　万幸楼昭没真的答应割爱，李戈陵被夸可爱，也压力很大，默默多吃了两大碗。
　　晚上，一身火锅味的楼昭先去洗澡。
　　开着门，他先低头洗脸刷牙。
　　李戈陵似乎是没有很在意楼昭擦脸的动作，但他以前是会长时间看楼昭，看着看着最后还对楼昭的脸直接睡了。
　　楼昭有所感觉。
　　可觉得不舒服的楼昭反而害怕这张丑八怪脸又让李戈陵对自己的好感消退了，他背着青年，神色烦躁。
　　之后楼昭关上门。
　　独自爬他床上躺着的李戈陵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低头看到楼昭的衣服和内裤没拿。
　　那叠散发男人冷淡气味的布料在床脚好好放着。
　　他迟疑几秒的脚像是怕被秋后算账，又到底是不小心碰上了男人纯黑色的内裤……
　　十来分钟后，身在浴室的楼昭完全想不到外边发生了什么，搞完小动作的李戈陵已经把不该有的痕迹和气味抹掉了。
　　拍打脸部的他没想过自己会一朝回到解放前，可他没力气抽回脚，只能微妙喘了口气。
　　中秋节来临前，二人只要因为打游戏直播和追番而见面，总是会住一块，最近也是如此。
　　感情上，他们发展的还算顺利。
　　就是可能他们还是有点年龄差吧，楼昭一到关键时刻会礼貌打住，他们除了那天在山上，从来没为对方激情澎湃过。
　　被他带着，李戈陵最近只能戒了看片和播客。
　　大概是今晚很想很想吧，解决完，青年抱着干净的被子保持整个人摊平，陷入了一种贤者的思考。
　　一会儿楼昭回来了，他估计以为李戈陵等到困了，身上气味很苏的楼昭低头惯例摸了一下李戈陵的头，手指随后又顺着后颈下去。
　　他的手最近每次都会在李戈陵身上这么故意游走动作，久而久之，李戈陵会对楼昭有种体软求欢的条件反射，他还感觉身体的各方面会很听这只手的话，因为这是雨天给过吻，玩过他尾巴的手，他被标记了。
　　他们这么日夜相处，分开后的日子是不是只有他会在意，李戈陵不敢想。
　　也只有几根今晚在被窝里酥麻发红的脚趾，还能证明他跑到‘老古板’的床上玩过自己的这件事。
　　楼昭摸完他的头，站起来穿上内裤和睡衣，可他无意中摸到了一点气味，鼻子敏锐的男人心思也深沉，他将目光看向余光处。
　　把枕头挡脸的青年看着安静，光滑紧致的胸口是有些起伏，他容易暴露的胸前还有一抹敏感可口又好欺负的红梅串珠。
　　楼昭把胳膊插入他通红的颈部，分享手上的气味：“什么味道。”
　　只能睁眼的青年不讲话了。
　　楼昭目不转睛看着，比起他，李戈陵的身材就是雪白肉感得很让男性有胃口。
　　搂着这道美味佳肴，楼昭也没有时常能坐怀不乱。
　　他先亲了再说。
　　二人接了个久违的吻，楼昭虚伪的后槽牙挤出故作歉意的话。
　　“我又轻浮了，这不应该，你介意吗。”
　　李戈陵很难不觉得这个人有点既视感。
　　亲完再说不应该，这并不“楼外楼”。
　　反而很……
　　“楼昭”。
　　楼昭的面具是戴的很牢，又时常露出来一下吓唬吓唬一个可怜的孩子。
　　他深黑的发在弄湿后别在耳后，又从额边散了几根，男人的呼吸越发加重，也不移开对这嘴唇的视线掉落，把话故意说的含糊不清。
　　“我们说过一起努力，你要说实话……这气味，是想了吗，还是我误会了。”
　　全是楼昭气味的被子鼓包动了动。
　　李戈陵没泪也湿润的眼角煽情地撇了过来。
　　他还把腿……很慢，角度相对小地大开了一点。
　　互不隐瞒的坦诚给到这里，再多酝酿的废话都不用了。
　　“……嗯。”
　　这次是青年不装了。
　　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喜悦席卷男人的全身。
　　李戈陵第一次问他要。
　　这不值得他连夜做一个播客的记录吗，他的创造欲快对着镜子喷涌了，只因这张床上的年轻缪斯恩赐给丑陋怪物一点甜头。
　　“那一次，手。”
　　楼昭狡猾减少用词的挑逗跟过电似的。
　　立刻能想到楼昭的手指有多长，掌心还很宽，带点粗糙的男人味，脸红的李戈陵全身都期待到紧了起来。
　　可某些男性的本能又让青年不自觉地背身和捂脸，他很抗拒，又很渴望。
　　还没等他痛苦不堪地摆出继续欲绝还迎的反向勾引姿态。
　　一片填补他人生第一次空白的唇落在他们不亲都忘记味道的唇部缝隙上。
　　楼昭全身的遗传疤痕体质在私密环境会显得格外恐怖，他脸上充血的胎记很像鬼，英俊而怪诞。
　　“嗯……”
　　眼白爽到浮现的李戈陵有点熟悉这感觉，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到了窒息的边缘，可他们两个太在乎情绪价值了。
　　他如果不能给楼昭被伤害时候的公平拥抱。
　　他又何必跑来b市，和这个人三次元面基呢。
　　李戈陵想到此处，尽可能省略自己的感受，双手克服恐惧地抱住了楼昭的身体。
　　他的泪悬在了眼眶边。
　　“楼……外楼。”
　　“轻一点……”
　　“楼外楼……”
　　楼昭闻言，深埋在他颈部的脸上全是独占欲，他的双手像要把青年抓起来塞入饥肠辘辘的胃里彻底消化。
　　主动睡粉，还睡自己玩cosplay骗来的小梦男，这说出去很不道德，但体验会很爽是真的。
　　可因为楼老师只拿到了手的双方同意协议。
　　只有对自家男粉丝还有理智的楼昭抬起那个跳过舞，爱发飙的腿，用强壮的臂弯帮助他，又分寸感十足地赐予其站在天堂门外。
　　“……楼……手……”
　　“还要你的手……”
　　“呜，手都给我……啊！！”
　　楼昭亲耳听着这一下子变了的甜蜜哭泣，浑身跟他一起起了温度，果然一个人有了这方面经验，叫声会比上次更甜人心颤。
　　尤其感觉到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李戈陵会更羞耻，做不到让他唱独角戏的楼昭把并不多的衣服一扯，往后边地上一丢，然后连人也压了上来抱住人。
　　屋内上次也差点弄哭青年的水晶灯又被楼昭打开，全部打在李戈陵赤红一片的脸和嘴角。
　　满屋的气息都是火一样地烧，头顶的超明亮，也超刺眼。
　　楼昭一语不发，他只有眼睛红的，爽的，要着火。
　　因为他们的过程如一场蒙面秀，自卑总在发作的楼昭可以在床上用枕头蒙李戈陵的眼睛，像不敢吓到人的覆面系一样吻李戈陵的嘴唇，舌头和皮肤。
　　可这也并非他一个人在单方面深情，眼角通红的李戈陵总像饥饿到吃不饱的小孩一样凑近，还舔了一下楼昭最讨厌被注视的下颚疤痕。
　　楼昭抿嘴，他刚刚像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人一样，现在浑身……又开始热了。
　　疤痕被呵护，变得不难堪只有感动，他怎么会不疯掉，就算为青年疯了死了也肯定会觉得那是一种世上最值得的爱。


第55章 我们的未来【一更】
　　他们这么意乱情迷还是第一次，手部的体验最终被迫停止在三点半。
　　今夜。
　　非著名深夜男播客的脑内素材库已经得到了更新：
　　——亲两次会失去思考能力。
　　——喜欢会抓你手，自己抢着动。
　　——紧，但怕痛。
　　——快到的那一刻会抽搐脚趾，声音很美，还会变更挤。
　　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经验，楼昭先去浴室洗干净的手托了一把李戈陵晕过去的脸，又给他擦遍眼角，嘴角，脖颈和全身，最后连手指和脚趾都不放过，捧着完成了工作。
　　这诡异到像验尸的手法还让本人觉得挺舒服，几下之后，李戈陵明明困得不要不要的，歪头压住楼昭的手背又不让走了，他还意识模模糊糊，呢喃细语。
　　青年很健康的一只手，恰好碰到了楼昭胳膊上的胎记。
　　楼昭又来不久前的那种感觉了，他看向李戈陵没同意让任何人碰一下的屁股，吃人不吐骨头的口腔全是不满足的唾液。
　　最后只能站起来到玄关独自吹吹风。
　　走到窗边，楼昭看到花园已经凋败的一棵移栽山茶花，他不禁想起二人认识以来的每个重要时间点，他们是真的快度过这一整年了。
　　为此觉得情绪逐渐平稳之余，他也翻过来看了一下胎记覆盖更严重的胳膊和手背，他比半年前更扩散了一些毒素。
　　除了治不好脸和脖子，楼昭这种病的麻烦就在于他会随着年龄再次被体内毒素困扰。有钱也动不了手术，因为疾病完全能追的上你开刀的速度。
　　可这特别好看的手刚刚好可怜他。
　　楼昭回去牵起李戈陵，身体覆盖回去，二人缠绵过的皮肤贴合在一处，包裹在这欲望迷失后的被套底下，这让他火烧云一样的胎记今天也不觉得伤痕累累了。
　　李戈陵今天一醒来就发现他自己又埋在楼大神的腹肌中间，翻腾不起来的他开始用手臂小幅度晃人，直到楼昭被晃醒。
　　在有这出前，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一起睡，李戈陵跟别人的睡态不同，他特别喜欢搂住楼昭睡，一个人在宿舍生活还有……光钩子睡的小习惯。
　　所以隔日一睁眼迎接楼老师的必定是他胸前若隐若现，红梅串珠经历一晚品尝变得更勾人的状态。
　　初次在床上‘做’到晕的当天，李戈陵比想象中要更害羞，他只会闭着嘴，哭一夜的眼睛连看都不敢看楼昭。
　　楼昭被搞得更矛盾了，一方面生出好人面具的负罪感……另外一个面具又割舍不掉那股欺负他真的很爽的变态快感。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楼昭从被子里逐步先复苏的那团热度被二人同时感受到了，和昨夜比起来，楼昭肯定没那么夸张，但……
　　楼昭主动退了一段距离，他感觉这样太冒犯李戈陵了，这次不是伪装。
　　赶紧先翻身，白天恢复正常的男coser就连调整内裤位置都不当着别人的面，礼貌走下床，看着年轻伴侣：“我去上个厕所，你想刷牙再等等，别敲门。”
　　屁股又被打了，李戈陵在低头挡住脸，轻轻嗯了一下。
　　家里的洗手间不多时有冲水和男人独自开始的清晨运动声，他听得整个人都是红的。
　　如果不是床上一片狼藉，地上掉落了只有他一个人被撕碎的内裤布料，楼昭的白天和晚上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人格分裂的样子。
　　“你早点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吧，你别去动床单被单，我来收拾，吃完直接去学校。”
　　耳朵里钻入这些词。
　　弓背都觉得背后冷的青年再次被搅乱思考。
　　“还有……我昨天挺没分寸，”楼大神的声音又开始具有风度，像吃饭弄脏盘子边缘都会自责的西装绅士，“最近我会注意。”
　　此时此刻，李戈陵松口气的心才生出了一种‘老子真牛叉’的实感。
　　他们俩虽然体位看上去没办法改了，可他这不就男人味起来了，瞧他的一番操作都把楼大神都整羞涩了！
　　当即，小宅男从床上看向窗外同一片荒凉许多的秋景，他想起昨夜真能搞定‘老古板’，腰腿和脖子上那些遭罪的痛感都不值得一提起来，可他也为楼昭一大早的单独离开而感到疑惑，对方是觉得……这次还有哪里不够有契合度吗？
　　眼睛里所看到的景色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可他想起师姐给的教材里，那种长成楼昭这样的攻都是不管不顾，日天日地，好像连清理都不给做……
　　他也不是想让楼昭变成那样，就是有一种处男之感慨，啊，三次元到底是现实世界啊。
　　这种感觉，和李戈陵上初中知道他到一定年龄也没办法领养宝可梦是一样的。
　　皮卡丘原来只是一部卡通里的虚拟角色，追到楼外楼睡了他也不一定会得到清晨的第一个天雷勾动地火的床吻。
　　你们三次元——
　　简直——
　　岂可修啊！
　　沙雕青年略微懊恼抓了两下头，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现实主义，他禁不住蜷缩起梦幻感全无的双肩。
　　……
　　国博展举办的那天，B市的天气格外好，活动结束的各路小视频也在B市和整个汉服圈爆了一把。
　　当丁老师得知网上为李戈陵的压轴演出而掀起巨大讨论，她忍不住打来视频说：“陵陵，你这次帮了奶奶的大忙，我怎么好意思不谢谢你，你想不想跟我吃顿饭，我让秘书约一个用餐的地点？”
　　就在此时此刻，各路热门微博包围的第五位正挂着一个热搜，tag是#华服之美山茶君#，只要有任何一个好奇的网友点开后，关于这位山茶君的庐山真面目也会在一片古风曲响起后惊艳出现。
　　这是一个蒙面纱，着汉服的美丽青年，在他趋步走来的白色T台有一块中秋国庆双节同和绒花刺绣非遗展示的展牌，与之搭档的模特也各有各的美。
　　他们有神话传说中的显圣太阴真君，有嫦娥，吴刚伐木和月宫兔儿神，但这位山茶君的气度和眉目是独一份的，他如翩翩壁画里飞出来的人，两袖清辉的临场反应超有表现力，也只有他在看台干冰制造的效果里成功展示了衣襟那朵山茶的刺绣工艺。
　　其他模特都是蒋夫人找的，丁老师这次没去现场。
　　可她还是懂如何刷抖音的，她被网友们好奇山茶君是不是中戏哪个未出道学生的评论刷的目不暇接了。
　　奶奶很感动于李戈陵看出她设计衣服的初衷，也顾不上大家在现实还不算熟悉，一心想要感激青年。
　　李戈陵却对此陷入思考。
　　他不会说，国博展这次的演出如此成功，是因为楼外楼帮他小改了不合适的地方，还从旁指导了。
　　楼外楼玩cos玩成千万大神都不想被家里知道。
　　李戈陵怎么还会提功劳的另一半属于谁？
　　他只能尽量不提楼昭，并坚持说不吃饭，钱也不可以收。
　　丁老师可不依研究生的，奶奶后来发展到准备亲自来学校劝说，她觉得李戈陵很投缘。
　　到了这时候，正常人面对长辈应该表现得懂事乖巧点，收下报酬就算了。
　　有个人考虑的李戈陵却主动说：“奶奶，我真的什么要求都能提吗？”
　　他十三岁就混过娱乐圈，和很多真诚简单的网友们比，那是个大染缸，李戈陵不觉得自己当初混得有多好，可他见过那些人。
　　想当然的，他知道对面这种名门最忌讳攀附的人。
　　偏偏李戈陵今天干了一个任何人如果知道会对他的胆大而尖叫的举动。
　　他甚至怕丁老师反悔。
　　拿手盖盖脸上被羞愧带来的红色，“我能上你家吗？是这样，我快走了……又想当面见见你和爷爷，我从学校打车过去就行了。”
　　而丁老师竟然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她甚至说根本不用李戈陵打什么车，家里的秘书就被派来接年轻人了。
　　这一回的车，根本不用李青帮忙科普，李戈陵认得出来车标。
　　是劳斯莱斯，并不是这几年大马路上也能看见的车型，这车看着像……那种英国某某贵族收藏的古董款。
　　当秘书说：“李少爷，您请。”，被这种穿越感雷到头皮发麻的李戈陵想学土拨鼠大叫。
　　脚趾抠地的他这才有了种‘老子莽了一把大的’的心声。
　　李！少！爷！
　　这不是……他师姐王珂珂说的豪门男男文学之……我给你五百万你快离开我儿子你这个不能生孩子的男人……里面的剧情嘛！
　　李戈陵在大马路上站着，脱缰的脑子已经飞到了宇宙外。
　　诶，不是他说，楼外楼，你家玩真的。
　　可这也太……李戈陵吐槽道，某位统治cosplay圈十年的楼天神，是不是就是因为生活中有这种底气，他才从来不主动搭理网友掐架？
　　互联网，你水好深！
　　他也不能输！
　　话音落下，沙雕研究生就这样结束了一段脑内活动。
　　他低下头，用坐这种‘鸟人车’会受宠若惊的雨天小鸟姿态钻入后排，怯生生地红着脸说。
　　“谢谢。”
　　秘书笑了。
　　二人出发去楼家。
　　李戈陵开完脑洞，又上了车。
　　忙着继续和秘书装的他更在意的是，有人上次是不是骗他的，楼外楼明年到底还肯不肯为他继续玩cos，他都有点不敢问了。
　　之后，他在路上悄悄听起了秘书和司机的对话，李戈陵不是第一次发觉对方的背景不一般，也被什么九国海岛开发项目，横跨十一国的七星家族酒店震撼到了。
　　他还听到……秘书在说：“夫人，你别生气，大公子明天不能和您见面。”
　　这位夫人听说后在电话里好像骂了谁。
　　知道有外人在听，秘书赶紧挂了。
　　也不吭声的李戈陵隐约猜到了一点电话里的内容。
　　但他知道夫人生气背后的真相是楼外楼明天要在家和粉丝直播一天。
　　正常人肯定不接受cosplay也是事业。
　　对任何人说谎，也就变成了基本操作。
　　就是他没想到会一下子撞上楼昭提过的问题。
　　又一次感觉到他们的差距，李戈陵很难受地看着窗外，那里是一片豪宅前方的人造景观，但他没能有拿出心情欣赏。
　　已经二十来岁的他还是喜欢网络，漫展和网上的气氛。
　　来这里，说实话太为难宅男了。
　　等他真正靠近这个导航都查不到的公馆，李戈陵必须得深吸口气，他才不会觉得面见楼昭亲人时候得到的压力会过大。
　　好在这不是什么狗血小说，一场体面人之间的见面在两边不一样的心情中到来了。
　　李戈陵踏着满院秋季的景色，走入那个弥漫茶香的庭园，他觉得这里温稳柔和的气质和楼昭挺像。
　　沿途已经越来越想上厕所溜号的他也不想跑了。
　　不一会儿，一身旗袍的丁老师也表现出欢迎的样子，她招了招手，让这个被长辈带着引入新领域的青年进来坐。
　　当然了，那种一点不该有的烂俗剧情也没有发生。
　　两个老人完全没提个人的信息，和李戈陵好好地吃了饭，也只是把聊天的内容放在小年轻的身上。
　　阅历很少的李戈陵只能客随主便，除了感情，知无不言。
　　但他看得出来楼爷爷和丁老师是一双真正的知识分子夫妻，他们友善，宽厚，风趣，愿意在古稀之年接受年轻人的新鲜事物。
　　李戈陵无形中觉得人和人既然有缘分，他们以后未必不能成一家人，可惜的是他至今摸不透楼昭对这段关系的态度，也不好夸下海口。
　　晚上，消失半天的楼昭特地绕了一个弯，他秘密跑来送自家博得老人喜欢的研究生。楼外楼今天也想了很多他们的事，他决定不在关系刚开始的阶段乱刺探李戈陵如何看待他的家庭条件，以防李戈陵接受不了。
　　结果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证明了他永远才是想太多的人。
　　交通灯顺利地变绿，他们把车子开出那座百年名宅。
　　一会儿又到了B大公寓的岔路口。
　　李戈陵年轻气盛的脸上戴了副眼镜，他今天穿着一身学院风黑色小西装加白色衬衫，盘住胳膊的他专门在等车轮子熄火。
　　可腿是迈下去了，楼昭看着下车又回头的李戈陵站住了。
　　一蹦一跳还加三回头。
　　李戈陵倒退着走，他把一张侧着歪回来的脸趴到窗边，拎起袋子晃晃。
　　“那个，楼老师。”
　　“……”
　　“和……和你汇报一下，这是丁老师离开的时候送我的衣服，我说无偿帮忙，不想要钱，她才买的。”
　　“……”
　　“我想想就收了，但这种名牌这么贵，我肯定得还人情，就算现在还不上，以后也得想办法还，而且我知道他们喜欢我，我不会推三阻四，扫了老人的兴，你说是吧。”
　　说完他感觉舒坦多了。
　　从来没那种小家子气的做人习惯，李戈陵还在当爱豆的时候也是想着未来能穿好的吃好的。
　　可是让他现在告诉楼昭，我今天去你家做客，本来也目的不太纯，这说出来真丢人。
　　也许他就是分外在意楼昭如何看自己，才会多解释两句。
　　并不愿意留下误会，李戈陵想起车上的那个电话，他还决定……卖个萌给楼外楼老师瞧瞧。
　　如果楼昭还有印象的话，他会记得二人出去爬山的那天，除了进度上变得突飞猛进，还救了一只断腿小刺猬。
　　护林站的姐姐在这之后加了李戈陵的微信。
　　今天早上，李戈陵得知小刺猬已经被放归山林了，他还收到了护林员姐姐发来的一段抖音小视频。
　　当时的青年被萌得心肝颤，他捶打着床，嗷嗷着对小刺猬的视频惨叫了好久，现在快分开了，青年决定也拿给楼昭看看，他眼睛闪闪发光地凑过来说。
　　“对了，我给你看一个东西……是【小刺猬的林中30S可爱向剪辑】，是那个小姐姐给我发的。”
　　他们早说要走了，李戈陵现在依依不舍的手继续拉扯楼昭卖安利。
　　他也感觉不到楼昭落在脸上的目光有多久，光顾着投入进去说那只小刺猬的康复经过。
　　讲了几句，李戈陵又把楼昭的手掌拉来拉去，说得都忘记了时间：“……对了，我以前还以为小刺猬抱起来很扎手呢，可这个小腿上扎了一个绷带的小刺猬是不是超级软，养一只一定很治愈……”
　　话刚落下，一只大手伸过来。
　　先把他摁进车。
　　一片温和起来从没如此的嘴唇贴上他的唇。
　　李戈陵已经动不了，被关在车内，他还不知道今晚走不掉。
　　楼昭又亲了下来。
　　冰冷不复存在的他看着青年，开口说：“嗯，小刺猬，好软。”


第56章 朦胧【二更】
　　楼昭说了这句话，他们在车里都不开口了，过了一会儿，李戈陵听到楼昭锁车门，又抱他去副驾，低声说出了后面的内容。
　　他只是说，我明天早上要直播，我们再一起住一晚。
　　李戈陵点了头，楼昭直接开车过了一条马路带人回去。
　　但他们后面发生的事，不仅是违背了楼昭的话，他还出尔反尔着又来了一次那天的事。
　　环境相似的火热卧室和更有吸引力的对象，这次陷入被动的李戈陵根本没空思考楼昭怎么了。
　　接下来整整三小时的事情对他而进行地太暴风骤雨了。
　　他嘴里又是哭又是求，也很难做到无视楼昭越来越想要‘更多’的眼神。
　　没错……楼昭这回变得更沉默。
　　但是个人都可以打赌这次的楼昭比他更有感觉。
　　那个吃掉青年已经整整两次的手，说明一切。
　　他们暂时讨论不起来这件事的背后意义，解决过一些私人问题的身体冲着屋外的花和月色，他们真的得好好一块歇着了。
　　只有楼昭还在思考。
　　男人夜间侧躺的睡姿十分正经。
　　他根本不会占床乱动，可他偶尔会压一条胳膊在小宅男的脸部和耳朵之间，给予一种天生保护者的态度。
　　他在想今晚的事。
　　比起上次轻而易举被拿走的面具，楼昭一开始的样子还像一座撩不动的雕塑，可李戈陵总是无意中让他沉沦。
　　如果不是宅男非要和他解释，他应该会当着被他俘获的王老五的面就这么走了。然后只留下楼老师回来继续照镜子反思。
　　毕竟当楼昭听到李戈陵说那些事之前，他的心中又有一种不确定感挥散不去了。
　　李戈陵愿意收下衣服，最高兴的人肯定不是他奶奶，应该是他。
　　可他又不好问问，既然你觉得爷爷奶奶很好，是否是本人这幅尊荣哪里露了短，好好的，这次怎么又不叫原先的称呼了？
　　楼昭只要见不到和摸不着李戈陵的本体，心就容易会想太多。楼昭还总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二人的感情，他们在上次的那个晚上发生了床上的亲密，楼昭体会到了陌生的喜悦后，又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怎么采取下一步套牢。
　　李戈陵不靠近过来，他只会虚度一个晚上，连梦都只会重温有李戈陵在的那晚。
　　可那一刻的他吻完李戈陵，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想他们再次在一起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对方这么走掉。
　　……
　　第二天。
　　他们迎接了明亮的清晨，又是先起床一步的楼昭洗漱完，他头顶着毛巾走了出来。
　　一夜的浑浑噩噩过去了。
　　李戈陵红着眼睛，身体根本动不了，又能闻到没烟味的男人身上带着古朴典雅的黑雪松香，他轮廓很英俊的脸被毛巾擦擦水。
　　昨晚在床上又被近看的胎记过了一夜还是不好看。
　　可到了一定年纪，男人都会被上天赋予成熟的年龄数字，楼昭这种程度的身材维持和性感韵味，对整个三次元男性来说实属少有。
　　注意到李戈陵看这个，楼昭被憋了好几天，昨晚才舒服了的身心忍不住暮气沉沉起来，他忽然感觉异地不是最大的问题，这个疤痕才是久留不得，不然他真的会一辈子没自信多碰李戈陵一下。
　　而针对今天早上，楼外楼想了一个对策。
　　他上楼拿行头，回来以后单独站在李戈陵的面前，一件件穿上了这一身繁琐华丽的二次元衣服。
　　李戈陵一开始还蒙着，直到房门外的军服大总攻缓缓地进来，他揉揉眼睛看清床边的男coser穿了什么。
　　楼外楼把他给当场蛊傻了！
　　原来，楼昭也知道李戈陵现在的大脑是最好骗的，他决定玩点制服方面的coser特长。
　　只见楼昭一回来就重新爬上床，单手扯开了外套领口，他鼓胀的肌肉胸膛弹了出来。
　　这对大柰昨天死死顶着眼前这个青年，拥有巨量的尺寸，自带澎湃的汗液味道，过了一夜的男人现在像个精力饱满的狮子。
　　戴金属材质面具的他一改普通人的发型，给自己选了一顶华丽至极的银发长假发，当男人抬起雍容冷峻的下巴，那双残忍暴虐的眼睛在军帽下若隐若现，笔挺穿在身上的黑色军服散发出三次元不存在的帝王压迫感。
　　可他嘴里的词，一套套的，像个‘夫’管严。
　　“对不起，我以后只要惹你生气就穿着这身来叫你起床，再抱着你下楼做早饭，你愿意接受吗。”
　　提前给伴侣出了一次银发将军cos，楼外楼真是豁出去了，他把军服穿着下楼就是为了这个效果。
　　他在装。
　　死装给李戈陵看，求一个原谅。
　　李戈陵：“……”
　　楼昭以为这招没用。
　　他又穿着靴子跨坐上来，大脑学着他唯一知道的擦边动作，一步步直起帅气的身子，分开健壮的大腿，两手撑住年轻伴侣的双颊。
　　楼昭低下头故作温柔地逼问：“我穿制服是不是比平时好看一点？”
　　楼外楼，你真是好，好家伙……
　　在玩情趣方面，他们俩一直缺乏实践经验，更不会带上cosplay，因为之前说过的，两个人都是coser，尊重作品，也尊重身上的那一套套衣服和假毛。
　　这也许是楼昭退出动漫角色的个性后，第一次牺牲神格，哄他的小伴侣开心。
　　李戈陵找不到词来形容男coser愿意主动求和的名场面，他支支吾吾，余光一直偷看楼昭的裤子的事情终于被发现了。
　　楼昭在察觉到李戈陵浑身一僵硬后，自责的心中感觉事情还有转机，他存着坏心用手打了一下怀中的屁股，凑至耳边来了一句不算冷淡的调情。
　　“回答我，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在昨晚潮水般的感觉稍微下去后，楼昭早起的嘴角还有李戈陵吮男人舌头的口水和咬破的一块红。
　　很性感，也够坏，老古板现在完全就是一款床上爆款断货级别的男友单品。
　　李戈陵也被他问窒了，他并不好意思复述楼老师说的原话，低下声道：
　　“别，别调戏我，你要不就这样穿着直播给粉丝看吧，我觉得……还挺好，这身没有明确主题，但能让你看着很有气场。”
　　他还心道，这大白天的，楼外楼老师一反常态的样子是对他来真的吗……
　　一个不能三次元掉马的男coser竟愿意在家穿上太空歌剧款的黑色军舰定制军官制服，那他俩还计较什么……
　　满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还能咋地’的李戈陵忘掉了他身体遭受的磨难。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现实方面的想法，这军服，军帽和漆皮长筒靴给我死死镶在楼外楼老师的大腿上啊！好特么帅的一个男的！沃服！
　　……
　　继生日直播之后，今天很多粉丝又围观到了大神主动开的家中直播。
　　一般人虽然还是无法朝见天神容颜。
　　可就在几分钟前，cos圈用红毛阿柴头像的‘楼外楼老婆’发微博了。
　　“微信清早传来一声滴滴，于是本人替楼神来一个直播的小预告！今日有军服专场！yoyoyoyoyoyo！”
　　以假乱真的微信聊天记录是楼昭刷牙准备直播营业的时候，李戈陵发的。
　　住过几次后，他们早已经交换过账号密码，以备双方的不时之需。
　　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楼昭把手机丢下，就是随着他去。
　　李戈陵第一次玩楼昭的号，从编造的聊天记录能看得出来，他在措辞上还很不自信。
　　【楼外楼】：今天家里的无线不好，我想麻烦三陵老师给我发个微博，谢谢。
　　“【瓜子掉地】我吗？”李戈陵用两个手机来回打字。
　　【楼外楼】：嗯，我要穿军服直播。
　　李戈陵和自己的对话就这么完了，他心满意足地点头，楼老师这么有派头的样子，他就是要让全世界过来一起夸夸。
　　三陵老师在家演得很开心。
　　评论区在迷惑：
　　【“家人们，你们觉得这聊天记录合理吗？大早上的，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发军服预告？你们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可‘军服’二字暂时盖过了可疑的一切。
　　再加上这次是李戈陵往外偷跑的楼外楼物料资源，楼陵CP粉组成的大规模看热闹弹幕有了底气。
　　网友们照例是狂舔大神今日的军服造型，又大范围刷找你老婆出来玩，你老婆大人真棒，你觉不觉得你老婆超可爱云云……
　　可由于电脑摄影头架得很高，无论群众们如何调侃，楼外楼的表情和反应都不能供人讨论。
　　他们更不知道三陵老师今天早上正在楼老师的胳膊底下猫着，有时候还同步看弹幕调戏自己。
　　【三陵宝宝又在隔壁超话受委屈了，楼神楼神，他有没有强烈要求坐男神大腿根部扭动屁股嘤嘤嘤嘤嘤人家家要你打死那个鱼鸭~(>_<)~】
　　“啥玩意儿啊……”
　　面红耳赤的三陵老师本来没太在意被网友掐，大家脑补的画面，他也不可能做到。
　　躲在耳机后的他和楼昭吐槽道，“我也没有cos过哪个伪娘角色过吧，这些弹幕太ooc了。”
　　李戈陵在楼昭的面前撩起了衣摆，他平坦的腹部偏白皙，腰线非常好看，而且两个人的睡衣裤子都是低腰，他不明白地微微弯个身子，胯骨和三角地带都能从衬衫边沿看个分明。
　　“我懂了……大家说的没错。”李戈陵说。
　　楼外楼听到这个一举一动都招惹自己的家伙点评二人的身材说，“因为我只和你一块出过cos，大家才觉得我弱，我这身材是完全没你有男性吸引力啊。”
　　李戈陵的一只手又趁机划拉过男人的胸部，说实话很羡慕楼昭的胸，他夸夸了楼昭。
　　楼外楼老师看了他的手指，逼自己尽量快地移走后，燥热的嘴唇吐出故作冷淡的评价，“再闹我开耳机公放了，谁让你拿我微博乱发。”
　　“别！对不起！”
　　李老师怂了，楼昭和他每次都是极限一换一，他现在感觉心虚了。
　　楼老师对此一压耳机，拍着大腿，又使坏心眼，说：“坐上来，陪我播。”


第57章 说谎者之舞
　　李戈陵和楼外楼的身体没有十分熟，也有六分熟了。
　　楼昭不就是让他坐大腿直播么？
　　想了一秒，李戈陵二话不说就过去了，但他还是知道要躲着点镜头。
　　“楼老师……我还是有点重的……你不想抱了早点告诉我……”
　　楼昭的未来军舰cos服裤腿被三陵老师的屁股霸占。
　　卧室环境本就暧昧。
　　制服诱惑让男人更苏了。
　　抱住双腿爬上来的青年很快感到羞耻，他左扭右扭说，“我重不重？我这样好像你的一点八米等身手办哦。”
　　国庆节时，b市已经蛮冷，李戈陵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只穿着睡衣。
　　他的动作幅度再一大，这手办模型的诱惑力可太大了。
　　楼外楼老师可不准备看看不动手，一搂他的大手办，低头亲了一下。
　　第一次怀中抱弟杀的楼外楼又想起有人在说超话骂人的问题，对弹幕问了一句，
　　“都在？谁能给一个围观链接？cos超话怎么了？”
　　弹幕们很配合，当直播间出现好多红点，楼昭的手刷新下拉一下，一些小号在辱骂雪男cos的截图出现了。
　　楼昭大概看了一下，此时此刻，有粉丝在帮忙，其中一个也玩cos的妹子是战场主力军。
　　主号是某学校大一新生的妹子自称CN小米，高三时期的她以前被三陵老师辅导过作业。当时三陵出的是她本命，花京院雅。
　　李戈陵看到女生的头像后，他手背打额头，惊讶地叫了一声：“这是我玩cos委托的客妹，哎哟，她考上一本了。”
　　李老师隔着屏幕与有荣焉起来，他的辅导能力真不是盖的，楼外楼老师见此切换屏幕。
　　他学李戈陵切到了三陵老师的微博，给这件事发了个微博。
　　“老子就是三陵。”
　　“喜欢被集邮，被送无料，愿意和全世界所有同好做集邮的二次元最强男人。”
　　“别在这里骂我的粉，人家妹妹的假毛是自己做的，钱是辛苦存的，她的cos服就是全世界最棒的，懂吗。”
　　以前李戈陵的微博也是这个说话画风，大家没发觉不对。
　　只有李戈陵觉得很稀奇，就他所知，从小家风端正的楼昭很少动怒，喜欢二次元是他唯一的不可告人，初次之外，楼外楼习惯以一种规矩约束自己，事事追求完美。
　　但这是以前的楼昭，当李戈陵被人无端臆测，他说自己能漠然处置才是假的。
　　他比当事人更生气，抄起家伙舌战网友还不够，楼昭还发了个法院警告。
　　那边吓得马上遁了。
　　李戈陵还傻呵呵说：“诶，你这招有用，能吓到小学鸡。”
　　楼昭：“谁告诉你是吓唬，这是真的，前两天就立案了，今天正好用你的号发出去，你等着看后面的发展。”
　　甚至不用他来提，楼昭竟然已经准备好反击了，李戈陵大受震动，他干脆也不质疑别的问题，谢谢楼外楼就点点头说好的。
　　后来，当浅金的阳光出现在窗边，直播在四点左右结束，李戈陵也坐在楼昭腿上吃东西，打游戏，玩累想睡了。
　　打了一个哈欠，李戈陵的这张脸只要对着男人，他就是另一个表情包版本的他自己了。
　　楼昭总是喜欢摁他头，犯困不想动的李戈陵就故意弄两下头发，还把脖子后面倒下来，往人家楼老师身上扑腾。
　　觉得他是该困了，楼昭先做个简单的冰箱炒面再拉他去吃饭，用过晚餐，暂时没工作和学业压着的两人先是说了一会儿话，后面忽然忍不住又接吻了。
　　可关于未来，他们两个人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异地。这天的黄昏见证了一切，屋外是树叶与秋季的告别，他们得第一次说告别了。
　　……
　　到了李戈陵离开b市的那日，亲自去送的陆峰教授对他说：“你是个好苗子，我真羡慕你们教授。”
　　李戈陵是成熟了，他还是皮，笑着问，“要不我毕业考虑一下来您手下任教？”
　　“少画大饼！看你们张教授怎么留你！”
　　李戈陵笑了。
　　机票上的时间很快到了。
　　最近的他不是第一次来首都机场，本月3号，国庆的他和楼昭去了冰岛，他俩还去爬了山，看了座头鲸，地中海风光独特，和游戏公司的合作也相当顺利。
　　回国前的他们还从埃及和希腊一圈玩了回来的。
　　人生第一次玩出了国门，也把他的个人存款玩成了研一前，但他回S大的心情贼好，此刻手机相册里正塞满的各种双人自拍就是原因，那里面有一个除了cosplay不喜欢自拍的男人，当他们在一起，哪怕李戈陵这个沙雕要拍下45°鼻孔照片，他都不会嘲笑还会配着。
　　李戈陵戴好脑袋上的初音同款绿色耳机，聊半天快烫爆炸的手机被塞入包里，他手上还有一本国内著名coser楼外楼出道10周年的独家签名写真。
　　被师长们百般挽留的人这么一走。
　　机场内。
　　白色的羽翼擦过晴空万里的天，又离开了远处黑口罩男人久久不挪开天空的视线。中午的好天气到傍晚的阴沉沉之间，楼昭送走了从现实相处起来的研究生，他的车开到了父母家，来给前三十年的生活，给楼一俊出道，做点阶段性总结。
　　说起来，他回来，也是蒋钦那天主动找秘书骂街才得来的。
　　两边在他生日前早闹翻了，蒋钦从没关心过楼昭的身体和心理健康。
　　可她还是听说楼昭过得挺好。
　　她丈夫楼萍是一个没一点经营公司想法的艺术品收藏家，这半年亏了身上快两千万的钱，蒋钦又只会医美看画展和买包，消费，小儿子楼一俊么，高中不上跑去当小明星。
　　在这个节骨眼，楼昭这个曾经不被重视的人能忽然一夜之间在希腊展上变成家族代表，他早就猜到，他妈就是会闹。
　　只是楼昭想到青春期以来得到的pua，独自面对的蒋钦的情绪就有点控制不了。
　　那种大脑要炸开的暴躁又快来之前，他连忙拿出手机看冰岛之行拍的新屏保，他只有看到李戈陵的这张脸才会情绪稳定。
　　像李戈陵内心察觉到的，楼昭这辈子最讨厌自拍里的自己，可去国外的几天，李戈陵拉着他多拍照的用意，他能理解。
　　原本生活的世界对他糟糕。
　　楼昭走出这里的生活越过越好，完全不在意这些目光，才能气着固步自封的他们。
　　有趣的是，蒋夫人看到他，反倒客气了，叨叨叨地说：“你怎么才回来，你弟弟在家惦记你好几天了，本来两兄弟还能一起过生日……”
　　家里客厅少了两幅画，想必是楼父干的，爷爷恐怕还不知道。
　　楼昭一语不发，蒋钦被看得尴尬。
　　家里的保姆及时过来问：“公子，留下吃饭吗？”
　　楼昭摇了摇头。
　　想想接上一句话：“那两幅画，我会买回来，但不会再送来这里。”
　　蒋钦一下子急了，她感觉到大儿子彻底要摆脱自己的言语控制了，如此一来，这个家最能帮小儿子撑腰的人不就不存在了，她赶忙说，“楼昭，你是不是和我怄气呢？”
　　楼昭这回是正眼看她了，他说，“犯不着。”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天当面撕破脸皮就是要谈一些今年不会给亲弟弟资助，亲爹亲妈也别来烦我的话才痛快啊，他只是来走流程的。
　　实不相瞒，他是一个老中二病，这个场景就很像日本复仇动漫。
　　干脆摊牌的楼昭说，“我不准备资助星视了，为这个东西砸再多钱，有人也是糊锅底。但楼倩读书的计划不会改变。”
　　蒋钦还没发作，楼一俊跑下楼来了，他在偷听，一出来就叫唤道，“哥，你开玩笑！我这好好的才有点起步！你这样是我招你惹你了！娱乐圈如果不砸钱怎么玩下去？”
　　楼昭于是把目光从母亲的脸上移到弟弟身上，目光如刀子凉薄的他好像在反问，招没招惹，你说呢？楼一俊饶是常常这样装无辜，也觉得他长久以来踩着大哥的事留下了麻烦。
　　他用眼神求母亲。
　　蒋钦也想为小儿子出头。
　　楼昭直接扫了他们一眼，眼神不耐烦了。
　　“都闭嘴，真的有本事，你别砸钱也能有本事。
　　三人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到至极，楼昭还说，
　　“以及，夫人，以后不要多管闲事给我找那种不合时宜的对象了，我明年之前会自己组建家庭。”
　　楼昭把从不承认错误的母亲看得后背心虚，额角冒出汗……大儿子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楼昭只肯给楼倩出海外培养的钱，这不就是嫉妒他弟弟，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来报复吗！
　　楼昭的想法倒没那么戏剧性。
　　他在现实里的年纪，资产和身份让他不得不对所有二次元合作者隐藏下去。
　　楼外楼不能露脸的传说维持到现在和楼家的背景也有关系。
　　一个名门是需要制定找伴侣的规矩的，比如蒋钦再不喜欢大儿子，她找的儿媳妇备选也不乏美貌身材，家世背景和最重要的性别。
　　但一个受控于家族三代的傀儡才会被迫接受父母挑选的人。
　　楼昭不需要了。
　　他忍耐这么多年，不让任何人觉得长子有威胁，就是希望未来对所有事都能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李戈陵，会是共享他这份人生胜利果实的最佳伴侣和见证者。
　　事已至此，没人能猜到楼昭怎么想了……
　　母亲这次什么忙也没帮上，楼一俊烦的一批，跌坐回沙发。
　　楼昭往家门外走，和这位坐沙发上只会躺着玩手机的二少爷对视一眼，插兜的亲大哥冷血而平和说，“好好照顾你的父母，养不活自己也不要来找我。”
　　然后，楼昭着重看了这个弟中弟引以为豪的外在和他的红发。
　　这个当大哥的人依旧言简意赅，下达死亡指令：“换个发色，丑的一批，别让我找秘书来解决你影响市容的问题。”
　　楼一俊：“……”
　　楼外楼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
　　学我老婆是吧，鲨了你。
　　楼外楼现充第一剑，就此斩了亲人。
　　蒋钦看着大儿子消失在面前。
　　她脸上的愣神久久转为愤怒，“刘阿姨！关门，他今天敢这样对待我和他弟弟，一辈子也别想再叫我一声妈！我等他年底过节再来和我道歉！”
　　……
　　话分两头，他们两个人这因为三次元的事而一分开，外头的日子变得很快。
　　圈里的朋友们最近一直在忙十一月漫展。
　　忽然某日，一个炸雷般的消息配合着多张聊天记录截图流传到了微博上。
　　几个知情者说，国庆那几天，有个coser在南边某个城市的漫展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此事一出，全网吓尿，好多人以为是动漫中某些小众文化又被严查，年底漫展要被整顿。
　　#疑似某著名coser被警察带走#热搜立马就安排了。
　　巧的是，最近一直没有上过网的coser有好几个。
　　一，楼外楼，二，三陵，三，就是林中鱼。
　　那个倒霉蛋会是谁？
　　当时乍一听说圈内好像出事了，五次元几个社员处在场馆空调环境中的冷汗已经硬生生听出来了。
　　飞鸟低头祈祷：“二次元之神，求求了我希望这是谣言，就算我不喜欢谁，我也不想咱们cosplay殉了。”
　　皮皮也皱着眉看着女社长，说起来，楼神和陵那个小子最近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下三次元来个回归？
　　张胜男禁不住看看周围布满未成年人的脸和一块正中央的告示牌。
　　——漫展是公开场合。
　　——请所有进场人员遵守以下规定。
　　禁止摆出不雅动作姿势，如撅臀，跪爬，开腿，摸胸，顶胯等。
　　——禁止cos衣着尺度较大的角色，如泳装，胶衣以及罪恶王冠，fgo酒吞童子等角色……
　　她久久低下头，指节发白难受，摇摇头说，“放心，我相信绝对不是楼神和陵。”
　　可网上还是不放过审判那个未知的coser。
　　毕竟这事可咋整，今年的寒假动漫大盘还挺热，海外引进的日本大电影更是增加了，这可是二次元文化破圈的好时机。
　　而就在很多人得罪不起楼外楼，所以又想黑李戈陵时，丁晴，这个复仇姐来爆料了。
　　她说。
　　“别猜了，姐和这人有过矛盾，消息已经瞒了很久，可警察立了案，才被传到大家手上。”
　　三个人之中只有林中鱼和丁晴撕过，另外两个人是她的大亲友。
　　很多人都有疑问，这是不是转移注意力，丁姐不介意被人骂，她打出一个呵呵哒的表情包。
　　“我楼陵从不这么毁圈子名声，我也不介意粉丝去搞清楚这个coser是不是某人，真相，太残忍啦。”
　　她这么一说，不少人开始全网搜索林中鱼到底干嘛了，他的mcn公司一问三不知。
　　后来事情闹大了，他们才开始维护评论，但是有人已经开扒了。
　　不多久，网友们扒出来事情的真相也还挺严肃性，据说，林中鱼本名孙xx，曾经进过娱乐圈，可是未被发掘，又玩起了自媒体。
　　这次他把自己玩死，和动漫还有cos无关。
　　是他在外网有个私密账号，长期不分男女卖擦边图，还和很多乱七八糟的网黄约，他甚至有个万人群，人家也不知道他是coser，都只知道他是一套图卖几十万的男主播。
　　别说黑粉，塌房子的鱼粉一开始得知消息根本不敢信。
　　在微博打着镇圈旗号的人背地里爱钱如命，还卖图包！这怎么可能……
　　直到很多人在卖图包的人的手上亲眼看到了穿cos服的整容脸男性到底是谁。
　　“还哥节操！这货辣眼睛！！！”
　　“次奥！搞了半天，你鱼才是真正的福利基！”
　　“微博这个死夹子能不能管管这帮图包党，不要什么鬼图都让他们赚到钱好不好？”
　　所以说到头来还是三陵这个小沙雕最惨，好多敌军投降跑去私信，中间还有一些友军。
　　【对不起啊，误伤你了，你其实挺有实力。】——这个号在李戈陵第一次出克劳德那时候就骂过他。
　　【我不骂不伤害圈子本身的coser，向你道歉。】——这个号曾经“祝福”过他和楼外楼卖腐卖一辈子在一起不要分开了。
　　【喂！你好，我是一位四十岁的学生家长！我孩子最近在班里一直学习不上进，问了一下班主任才知道她磕的楼陵cp没有糖，你是楼外楼老婆吗？】
　　……这，这个是永远都在的美帝姐。
　　s市，读到这最后一条评论，刚上网的李戈陵深深地服这帮人了。
　　国庆节回本校前，他尚且没感觉到自己粉丝体量这么大，但这一波波的私信很快被清理，之后又开始了。
　　最要命的是，这次coser被抓的事情出圈，让三个coser的作品一起上了热搜，广场上开始出现认出来他是明星脸的人。
　　“中间那个小coser是谁？@号主姐妹，宝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我前担？”
　　屏幕上的话挺让人感慨，李戈陵看很久，微信这时一响，同时属于一个人的专属铃声让他的手立刻接起来。
　　“在忙？”
　　好像已经一个世纪没亲耳听楼昭的声音了，这种情况下的李戈陵有很多话要说，可在他抓上对方前，楼昭这次更快争取了。
　　“给我两分钟，想你了。”


第58章 恋爱就是战争
　　李戈陵的眼睛看着那句话，颤了一下的手掌禁不住把手机拿高，脸红的他想起来楼昭上次对他说出这话，是一天前想找自己开视频。
　　但他们这样罔顾事实的说话，不会是热恋期人士的一大特点吧，李戈陵能把24小时没到的时间感觉成一世纪，楼昭也会一睁眼就想他。
　　心脏为此跳动几下，青年能感觉出选择异地后的交流没变冷淡，渗透出暧昧感的微信也就这样被他的一只手打开。
　　借助手机屏幕从黑到亮的转变，楼昭看到李戈陵在撩头发，咬唇，刚开始敢看镜头的眼睛还往下躲，于是他也低头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又摘下眼镜，擦了擦，说,
　　“低下头做什么，抬起来，想看你。”
　　日前，网上的coser大神楼外楼已经开始进入家族企业上班。
　　他在三次元有正式的工作后，发型和着装也显得非常正经熟男。
　　一抬头的李戈陵今天把楼公子满是精英感的面部与身材看了一个正着。
　　把这身西装天天穿在身上后，楼昭像变了一个人。
　　那个先被李戈陵看清的面部轮廓是很熟悉的，可楼昭开始散发独当一面的企业家味道，那粗硬乌黑的头发是发质很好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好，除了容貌缺陷，带上加班感的眼眶还是乌青色的，一看就最近常熬夜。
　　找三陵老师聊天目测是他唯一不用暴露老二次元身份的解压途径。
　　现在的他看不了番，二楼增加的实木棕色书架布置也找不到手办。
　　秘书有时候会常来，他回家也只能躺在椅子上用清洁纸擦眼镜，坐短暂的精神休憩，可这不是老头老太太喜欢的摇椅，更像一张办公室黑科技躺椅。
　　这也是楼外楼大人家用兼恢复工作状态的plan A——一场时间固定的肩部按摩。
　　Plan b，本来是李戈陵，最近变成了洗澡享受浴缸自带的精油推背。
　　楼昭说：“怎么不讲话？卡了？不和我说说话？”
　　他擦好不存在的污渍，戴回薄眼镜，右手丢开镜布。
　　这种一般人做会很中二的动作依旧带着coser的职业习惯。
　　不跑二百次漫展，都get不到楼老师在对男粉丝远程放电。
　　颈部被这一幕电到酥麻的李戈陵抓着中性笔，他的嘴差点不受控制地想叫一声，他赶紧克制咬大拇指的冲动，还深深觉得cosplay圈就此失去这个神是可惜了。
　　网友们不能和自己一起看到这鬼畜眼镜附体楼外楼的一幕，对他而言更是只有一个大写加粗的——‘惨’！
　　他好想再求楼昭cos啊。
　　可现在的大环境就是所有人的就业和学业压力大，大家的年底又真的是忙……
　　他更在意的是，楼外楼有没有和自己一样担心某人对圈子带来的这场坏影响。
　　“哦，我上完课了，也吃了，我刚刚还接了梁……哦，是飞鸟哥提醒我上网刷微博的电话……网上现在好乱啊。”李戈陵的声音放轻轻的，鼻音也有点重。
　　“……”楼昭以为听错了。
　　往日说话中气十足的李戈陵莫不是被网上的动荡又欺负了，他今天很需要自己凑近拥抱保护的样子。
　　“那来见我好不好，我今晚给你订机票？身份证发我一下。”楼昭有工作也可以腾出时间来陪他的。
　　十一月中旬开始了，他们可以去夜骑，或者等过年，他亲自带李戈陵到新疆和西藏自驾，他几乎去过中国大多数的赛车赛事举办地点，研究生一看就也喜欢极限运动的。
　　“去找你，好……不，不是！你别这样，上课呢……”
　　李戈陵没把本来的目的说出来，还差点被骗去另一座城市，他特别想见楼外楼的念头是很强烈了。
　　楼昭见状想劝几句话。
　　他不允许有人对他傲娇。
　　李戈陵这次真的没有办法答应，埋下了纠结的脑袋，懊恼不已的大脑正在咬牙切齿地痛恨起自己周末和舍友跑去拼桌玩剧本杀的事。
　　楼外楼在上班都能有空，可他的论文却没及时写完。
　　虽然说还在当学生的人是相对能轻松一点，但跟人谈恋爱不应该是这么不懂事吧。
　　他说，
　　“对不起，这次先不要了，再说我就算去找你，也不能让你订机票，这几天……我要写论文，是真的去不了。”
　　楼外楼和他才谈了一个月，他就跑了，这感觉对谁都会有种不舒服。
　　哪有人愿意两地相距，又守身如玉，还等他等到两三年后……
　　s大宿舍内，青年逐步凉了半截的身子和网上也凉了的鱼大有的一拼。
　　等了会儿，李戈陵终于听到楼昭开口讲话了。
　　他又觉得他们不是那种互相猜忌的感觉。
　　楼昭被拒绝，说，
　　“你真不来？”
　　“……”
　　“嗯，我们三陵老师最近好有自制力，那你就好好上课，网上的事还觉得烦，不如把微博给我，哥哥替你打十个。”
　　楼老师带着眼镜轻轻一笑，这具不太喜欢开玩笑的严肃身体坐直了，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觉得上班还上微博是麻烦的。
　　毕竟李戈陵在哪里，都属于他的小义务。
　　男人那双不急不躁的黑色眼睛被无框眼镜挡着，一身黑白色西装西裤穿搭被气质衬托得伟大深情。
　　楼昭爱他爱得已经不再那么冰冷了。
　　这样专属于他的二次元神明，对他简直像一个下了班就娴熟喂奶的家庭煮夫。
　　他就算开始喜欢自称哥哥，惦记着男人所有拿手好菜的李戈陵心里都不好叫出口。
　　他们结束聊天，李戈陵找了王珂珂，这次还是开视频。
　　师姐最近出去了，但他姐在外边，也不是玩，是干事业。
　　和已经换赛道的知名coser师弟相比，王珂珂也是当下这批玩转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年轻人。
　　巧的是，在这一整年的她同样通过发布漫展摄影作品，被国内一个美术品大公司相中获得了一个改变人生的好机会。
　　对面原本是搞传统国画摄影的，由于王珂珂的cos摄影和一般漫展大炮不同，她在茫茫海投中入选了，一是因为她很少后期，能被对面挑选中，这次全靠光影变焦和超绝构图。
　　二是二次元动漫文化在很多主流圈子也在扩大影响。
　　李戈陵放平时肯定不敢打电话烦师姐，可他这不是回学校后剧透了一下自己奔现成功的事情么。
　　从他涨红的后脖子看得出来。
　　一开始说这场网恋的他就被这个女人调侃了。
　　“好了好了，师姐你冷静点，可你搞毛线，什么异地恋之间开视频，声音会变粗变难听所以要用点假音……我刚刚把人雷死了……”
　　“对！我再也不夹了！这根本不适合我！”
　　“楼外楼也别想让我说话像刚才那么夹！”
　　李戈陵为什么会成一个楼老师暗自表示好听爱听还听的夹子音——方才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了。
　　……
　　两天后，在学校的他早早睡醒了，把学期末的文献翻译看了一下，忽然他接到了楼昭的私人电话。
　　可当他听清楚楼昭的话，只有一种感觉，他还没睡醒。
　　李戈陵看着窗外，脸色愕然：“什么叫……你在机场？什么叫你现在很饿，我们中午一起去吃火锅？海底捞可以跨城市吃？”
　　国内最先进国际化城市之一的风貌在飞机落地的瞬间已经看过了。
　　站在地铁站背景前的楼昭没讲话。
　　一个三十岁社畜要压缩时间，把所有的工作在两天做完，他还要买礼物，买……套，选好来S市见小情人的衣服，他的嗓子都粘的发干。
　　手机被带有各种思绪的楼昭举了起来。
　　“等一下。”
　　楼昭做预告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期待。
　　他轻松越过旅客们正在走来走去的头，个头碾压常人的他用等待的手掌给出了一个不用讲话的答案。
　　因为他拍的照片上出现了一个土土的蓝色道路指示牌，上头赫然写着：
　　“想你的风吹到了S市。”还有一些年轻人们在前方合影，大家都是刚抵达这座南方城市。
　　楼昭拍完，拿起手机，说：“嗯，看，想李戈陵的风……还是自己主动吹到了S市。”
　　一张图，楼外楼把话一次性说明白了，李戈陵坐不住了。
　　楼昭没和他打招呼，可他们都知道李戈陵今天没有课。
　　此刻，时间紧任务重。
　　马上接人的李戈陵把他导师的车开了出来，破奥迪急吼吼到终点，车轮子像是长眼睛般看见楼昭倒了回去。
　　“喂！”钻出车窗的李戈陵快速招招手。
　　楼昭看到了一个出门很潦草，打扮超精致的李戈陵。
　　研究生确定路边身影是楼昭的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动容，第一次在现实叫了他一声，哥。
　　不再是楼老师，是哥，是三陵老师想靠着的男人。
　　楼昭一下子觉得浑身暖起来了。
　　一片叶子掉落在车流之间，大中午的户外气温比起前一个月冷的是很明显的，很多植被的霜早就结起来了。
　　可快一个月没见过的他们不存在陌生，冷漠，只是两人年轻的身上已经全部穿上了秋装。
　　思考之余的楼昭又看一眼李戈陵白里透粉的脸颊，他本以为青年一路过来会选地铁，他就没想过李戈陵会开车。
　　车子这东西，李戈陵当然会开。
　　只是他如今买不起理想的车型罢了。
　　今天他借走了导师的车，主要是怕楼公子会狼狈拖着行李箱。
　　结果，现在被他一眼就发现了穿黑色立领长风衣的口罩男人根本没损失一点外在加分项，他的那件大衣绝壁是名牌，不皱不大，廓形优雅，全机场每个路过的小姐姐都在偷瞄楼昭的一举一动。
　　李戈陵看着楼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这哪里是来社畜，吃快餐，眼巴巴在机场饿到等李戈陵来救命。
　　国内爱豆搞接机都接不住这种神一样伟大的身材啊。
　　而且……他怎么会忘了，男coser就算现实里不是有钱人，他也年收入超高，这不打招呼跑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俩在外边真是不能细说。
　　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李戈陵开好车门，他走了下来，阳光下的楼昭看到了，他抬腿走过来，西裤带起风一样的节奏。
　　他这举动也把李戈陵的身体钉在了原地。
　　秋末时分迎来了这一抹强大专注的目光，男人的主动出击给青年的脸上镀起薄红色。
　　车流声做着背景，更远处的旁人也只听到马路上打车的围观群众在一两秒后发出惊呼：“哇！那两个帅哥是不是……——好萌！”
　　咚咚咚……
　　耳边是他们的心跳声在不规律在响。
　　他们知道越来越多人在看。
　　此时此刻，李戈陵比任何人都感觉到了三次元原来也能变得像偶像剧一样。
　　他来之前也是打扮过的，穿着露出锁骨线条的大开领灰色长卫衣，脖子里有一根银色项链，他特地选的紧身破洞牛仔裤让大长腿更标致了。
　　可即便是穿得再用心。
　　刚刚的他还在想。
　　这样的他们如果对视，再……以交往对象的身份帮忙拉行李箱，找地方吃饭，他们会在现实被人认为是登对的吗。
　　直到楼昭抱住了他。
　　而李戈陵这次没能忍住，死死抬起手臂抱过去，他是要把这段日子的情感全部表达出去，也把楼昭的背部圈住了。
　　“……你，你刚才电话里说……什么写真签售？你的十年回馈写真上次不是已经一次性卖光了，忽然开全国签售，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昭还能是什么意思。
　　他上次出的那本生日写真没让粉丝掏钱，纯粹是准备淡圈的他送给老粉们的周年福利，近期既然有外部需要。
　　他选了五个城市，再免费加印，然后他就可以带着三陵老师来个全国巡回签售，两个半现充人士以后一个周末跑一个城市，时间总不紧张了吧。
　　这天上掉下来的喜事可没人告诉过李戈陵，他听完楼昭的来意，脑子里全是粉丝会膜拜大神的预感。
　　李戈陵现在又难为情，他又想继续和楼外楼能坐下来聊聊一个月来的三次元生活。
　　“走吧，去吃饭，别太主动了，在外面矜持点。”楼昭说话了，他的眼里全是光，又在后边跟一句：“我过来是会住的。”
　　李戈陵心想我会这样，就是因为你先主动的。
　　脸色涨红的他抓住了楼昭的大衣，心也还在不停地跳。
　　他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掉的。


第59章 捉迷藏依存症【一更】
　　人流踩着冬潮。
　　他们从地铁站左侧的出口出发，一路的两个人聊了很多三次元，车也在前往市中心的路上开得很平稳。
　　一个交警站在拐弯的岔路，他们开过去后，能看到整个黄浦江和远处那座明珠塔越发清晰。
　　和楼外楼出生的皇城脚下不同，S市很小资，适合年轻人开拓新赛道，二十来岁的研究生在现实中，无论是个性，穿衣，都和这里融合得很好。
　　明明冬日的脚步已经挨近了每个人，道旁的洋房外却还立着不少法国梧桐，给他们的瞳孔填入深绿色的视觉洗涤。
　　又开了一段路，导师的车上放起歌，系统自动循环了几首儿歌，又离谱地切到了《人鱼王子》。
　　楼昭在家想他，偶尔会听这首歌，他如今靠着粉丝耳朵能听出男团前主唱的声部是哪几句。
　　“等等……这歌是……？”李戈陵吓了一大跳，还没到红灯，他没法切下一首，二人一起听着，他羞耻至极地摇头：“真是不听不知道，几年前，我怎么会敢出专辑的，这太尬唱了。”
　　歌的词写的是幼稚了点，前爱豆的声音还是很优秀的。
　　楼昭见李戈陵看上去完全不露怯，也无所谓，他忽然也不想提这首歌的事了。
　　李戈陵说过的，从前没退圈考上研的他就不是很喜欢当明星，如果不是父母需要钱，叶兴对他像爸爸一样，Lin不会在那个圈子呆那么久，可楼昭忍不住会去想，一群类似楼一俊的人打着梦想的旗号在娱乐圈赚女粉丝钱，一个真正的天才反而被埋没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个在娱乐圈大染坊呆过的人，他能那么沉得住气，重新回去考研，做回一个普通人。
　　楼外楼替旁边这个人感到了彻底超出父母，朋友，只有终生伴侣之间才有的骄傲。
　　他们也必须感激一把二次元，如果没有cosplay，楼外楼一辈子不知道李陵不是什么黑料咖。
　　楼昭决定学习李戈陵，他会忘记十年前造成他心理疾病的痛苦。
　　他们只提现在，不提过去了。
　　“你回学校的感觉还习不习惯？”
　　楼昭相信李戈陵不可能表现不好，他只是想走近一些青年的生活。
　　“挺好的，我现在是我们学生小组的核心，老张别提多爱我了。”
　　李戈陵的右手打着方向盘，他挑眉看着法国梧桐前面的一个交通灯，指着前面说：
　　“今晚的酒店在那里，你先放行李吧，咱们再到s大转转看看景色，这次轮到我做地陪咯。”
　　李戈陵这会儿还能笑得挺美。
　　晚上八点半。
　　二人返回酒店的时候，白天气氛开始变化了。
　　他俩今天去了姚策的地盘，服务生说姚公子出国了。
　　没碰上好机会的二人坐在非表演区，一块点了一杯鸡尾酒和一个冰淇淋球。
　　上回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楼昭还在心里吐槽过当代地下剧场只是幌子，这次看清内部设施的李戈陵也有点认同。
　　姚策喜欢运动，尤其是拳击，他还给酒吧搭了一个超专业的台子，可店内根本不进行带有拳击的表演。
　　李戈陵问服务生为什么他们店里只有花架子，小哥说：“老板也不告诉我啊，就说什么，他年少无知的时候，有个朋友的事影响了他，他不敢再漠视生命了。”
　　外人口中的话，一般人听听根本不会往楼昭的身上多联系。
　　巧的是，李戈陵找人聊天时，楼昭当时也正好不在，他去上厕所了。
　　也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后，李戈陵被楼昭看着台上拳台的眼神吸引住了，他见楼昭面容不像是开心，反而阴沉古怪，关心地问了一句：“这里又没表演，你朋友也不在，我们还不如回酒店吧？
　　楼昭这才抽离出那种雾气弥漫眼底的情绪。
　　只是他对李戈陵的依赖感也在这个事情过去后变得重了，他今天不辞辛苦跑到S市，楼外楼是真的很想念李戈陵身体的每一寸。
　　到了酒店，楼昭一直在看李戈陵。
　　机场是公开场合没办法。
　　楼外楼把视线抬了起来，他撇了一眼李戈陵的后颈。
　　白嫩无暇，皮肉真的很好咬，这种脖子放在abo里绝对适合一个标记，也省得一个人天天仗二行凶。
　　楼昭的视线有如实质，李戈陵也开始浑身发热。
　　一会儿，李戈陵送他到门口，想想扭头看着他问了一句：“你住得惯吗？这种地方的床听说不舒服。”
　　楼昭从胸前掏房卡，“那进去看看，你不看一下怎么知道？”
　　楼昭还把他往怀里一抱着。
　　李戈陵腿站不住，他又顺理成章带进那个胸膛深处。
　　“自从回到S市，除了白天，在这件事上习不习惯？”
　　楼昭沉醉如美酒的音量和咬字，开始带上播客中的习惯，李戈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跟着开始躲避。
　　“嗯……挺好的，也没什么习不习惯……”
　　楼昭听不下去了。
　　“说真话。”
　　说罢还又逼近着李戈陵，把他顶在了墙上。
　　“不然你走不掉的。”
　　夜，就此变深，他们身上的鸡尾酒味道和香草冰淇淋交缠到一起。
　　李戈陵不由得把头更加放松一下，完全靠楼昭的身上，那只大手抚摸过脸，李戈陵又被楼昭拉住了手，抵到墙壁上圈起来。
　　那种被男人的大衣包裹的感觉，心脏被强制打开的感觉，李戈陵快抓狂了。
　　从机场到现在，他们谁又不是一个面基的时候只想回到酒店做一次的恋爱脑。
　　李戈陵把白天带出门的电脑丢地上，抓紧面前那件大衣的他要现在就亲。
　　楼昭也没有拒绝李戈陵。
　　酒店门口，光线晦涩，两个人叠在一起交流了很多，一个吻治服伴侣的男人用腿从中间把青年半悬空的腿撑抬打开，然后一把抱起他，举高高着带进屋里。
　　“脱鞋……楼老师！”
　　李戈陵倒在了床铺。
　　楼昭上了床，衣冠楚楚，一语不发。
　　在落地窗帘边，他们亲到舌尖互相去顶，口水抹遍嘴唇，衣服还弄开了扣子。
　　他们倒下去后，根本没功夫找拖鞋的手一阵一阵的。
　　在对彼此年轻帅气的面孔表达欣赏后，要不是他们的抽出还算快，事情肯定还会擦枪走火。
　　蛮有胃口的楼昭默默看向李戈陵半开门户的样子，但他最终没有让李戈陵翻身，露出岌岌可危的半边雪白。
　　“你太主动了。”楼昭撑着手臂关节坐起来，眼睛淡淡的，手又在撤回去。
　　李戈陵只要是跑到他的身底下呆着，楼昭还是习惯先把灯开起来，那种让人羞耻的光线拷问又对着李戈陵。
　　屋内如白昼。
　　楼昭的眼底情绪黑如墨汁。
　　他说：“你真的不多考察我就要主动？”
　　“就要主动。”李戈陵被楼外楼训练得已经不光脸红，会玩点成年人的新招数了，他拉下楼昭不凑近过来的头部，用接吻代替心里的话。
　　——就要亲你。
　　——亲你这个坏楼外楼。
　　——亲亲你，当谢谢你来看我，我好想你，想和你去漫展，想陪你出cos。
　　继而进一步放开的李戈陵也彻底丢掉外在脸面，他像小将军上战场骑马一样从上方骑上男人的腰部，把身上的卫衣一把撩到露出肚皮。
　　李戈陵还胆子学大了，故意乱动。
　　身材很有少年感的他扭着健康的胯骨，分着腿在男人身上捣乱起来也相当诱人。
　　楼昭看着之前那个容易害臊的青年面露得意，他歪斜躺靠，抵着床头，打这个屁股玩的念头一下子冒出来了。
　　“停。”
　　“不。”
　　“找打。”
　　“啪！”
　　“嗯——你好凶哦你——我要卖萌求饶！呜呜，大大不要，会痛呐会痛呐！噗哈哈哈！我今天的声音夹不夹？”
　　他们两个一起开玩笑的时候，楼昭从不发火，李戈陵才敢有恃无恐。
　　可前段日子总是一次次地忍，楼昭体内真正的一团火已经为此躁动很久。
　　李戈陵此刻眼睛亮晶晶地笑了一下，楼昭铁石心肠的心脏马上快乐了。
　　在拿房卡，关上门前，他本以为可以把持住底线，做出一个年上人士的表率。
　　直到无数次撬开他心脏那把锁的涩气身体和滚烫的舌头靠了过来，李戈陵还不从楼昭的身上爬下去，手改成拉楼老师的裤子拉链。
　　“哎哟，楼外楼，你看起来好……有精神……怎么这么快！”
　　李戈陵进门前又开始夹的声音都吓粗了，他还是二人之中更年轻的那个，楼昭的状态比他看着健康多了。
　　楼昭很是无奈被青年拿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看这种地方。
　　这个莫名沙雕的研究生又恰恰符合他这种人的需求。
　　再说一个人有心无胆，才是一个人想睡别人的大忌，全国目前的天气已经降温了，成年人也适合做点晚上暖暖身子的运动，帮他们散一散上班和上课郁结的三次元味。
　　匆匆借光线掩盖眸底的血红，他装出不着急地取了眼镜和镜布过来，楼昭说：
　　“真拿你没办法。”
　　“……”李戈陵被楼昭教育，低着头，不忘拉他的手。
　　“你等我擦一下镜片，”楼昭把身子转过去，“擦好再说。”
　　闻言的李戈陵差点没惊讶地叫了一声你又玩我。
　　楼昭为什么在这情况还有心情擦眼镜？
　　“因为眼镜是脏了，你看。”楼外楼拿起镜框架子。
　　一切暧昧终止了。
　　神色无波动的楼昭开始看着镜片，淡定面对美味佳肴的他就是不碰李戈陵。
　　他把主动权算是拿稳了。
　　接下来将近十分钟。
　　楼外楼举着他的鱼钩是擦爽了。
　　身为一条鱼的李戈陵要咬人了。
　　面红如血的李戈陵禁不住羞恼地‘嫉妒’男coser的指尖，撩开衣服的手到底是没甘心放下。
　　“……喂，楼外楼你……”
　　楼昭：“嗯？”
　　“嗯什么嗯啊，我还在等着你呢……这里这里……三陵滞销，你帮帮我吧楼外楼老师……”
　　李戈陵露出拜托拜托老师的可怜咬唇表情。
　　“……”楼老师不说话。
　　“你干嘛这么喜欢欺负我，我们能不能别擦了，要不……你就……”
　　李戈陵急躁地闭上眼，他还是说不出那种话，楼昭非得故意不说话只是看李戈陵。
　　这种双方拉锯卓有成效，李戈陵有点开始想哭了，他不懂楼昭想干嘛，直到惩罚他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
　　“你答应我一件事。”楼昭擦好眼镜，丢开布，把李戈陵抱下来放平。
　　“嗯……”李戈陵被上方的强壮身体压住，一张动情又单纯的脸在乖乖点头。
　　楼昭合计了一下，他看着相处几个月的伴侣，说：“我得主动承认一件事，我们在两个月前确认关系的时候，除了我是coser，我还有一些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们已经住过一个月，照理生活中不存在没公开的隐私。
　　李戈陵以为他在说丁老师和他家的劳斯莱斯。
　　可他们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
　　楼昭的话到嘴边卡住了，精神状态不好的他既下不去手，又很暴躁。
　　怪物明显是恐惧被正常世界拆穿里人格，一想到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期待爱情，他仿佛是一个人格分裂患者。
　　可一个成年男人总在床上对他的猎物表演步步退让，这种下头行为也容易放跑未来伴侣。
　　“不要怕我……给你一件礼物，不体内，但腿要痛一痛了。”
　　“嗯嗯！！”李戈陵还扭头对楼昭龇牙，笑得贼特么爽快可爱。
　　楼昭跟着笑了，心里以前空荡荡的他用枕头又蒙了一次青年已经湿漉漉一片的头，先提前按摩松弛了两下李戈陵的腿。
　　“宝贝儿这么乖就要有奖励。”
　　楼昭的手按摩着李戈陵的一条腿，他俩都变得超级舒服，放松。
　　可这也是他必须提前学的技术，前爱豆算是康复却没好全的腿根本不能被折起来。
　　与之形成强烈反差，他作为男性的腿又太可爱了，无论是并拢，趴下总是那么线条性感完美。
　　楼昭如今自有办法解决一些他绝不让李戈陵身体不舒服的技术性难题。
　　只见楼昭的手平静地摸出他带来S市的‘礼物’之一，他给青年的手腕，脖子，脚踝绑了红色蝴蝶结。
　　李戈陵在他侧边趴着不能动，就觉得手脚肉被勒得怪异又恐怖，可他耳膜里能感觉楼昭埋下头来的呼吸声真的……比刚刚兴奋了很多。
　　“听我说，不管你怕不怕，只要是有一丝，不，你就算是有0.1的心理抵触和厌恶想吐，你就把我推下去，用力给我一巴掌。”
　　这放在别人的身上就是上位者对床上关系变态至极的玩弄和暴力。
　　李戈陵感觉楼昭是不一样的。
　　楼昭不会骗自己，这个男人的魅力更在于行为很强势的同时，又在一步步征求李戈陵对个人非正常自我的认同。
　　楼外楼除了脸，是神啊。
　　可在三次元也步入常规的男人还自卑紧张到趴在青年的身上，手在发凉发抖。
　　楼昭也会害怕，光明对他而言是压力，李戈陵觉得这一点听上去……涩得太超过了。
　　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让他像献祭一样救出楼昭，二人一起努力爬出黑暗的地底，不是不可以。
　　建立在cos这件事上，他们两个人都是小众文化爱好者。
　　那些二次元XP只要不丢到网上露出，在家玩什么，也都属于爱情关系之间的个人自由。
　　灯在时间中变暗，黑白分明的大床，沙发和窗布一动不动散发着窒息感，外边的天也传来夜风的呼啸。
　　楼昭一语不发地等了一个世纪的答案，他已经不抱希望……直到，睁开眼睛的李戈陵想好久，对他‘嗯’了一声。
　　抬起手指的青年羞涩地拿蝴蝶结蹭蹭他。
　　楼昭得到允许，他没有不珍惜，但他也立即无法装下去了。
　　也许李戈陵还是不懂他真正隐藏过什么。
　　在这点上达成第一次精神契合的他们立刻抱住了对方，发烫的嘴也像缺乏安全感的两只鸟一样触上了喙部。
　　楼昭触碰到青年这身皮肤的动作阴冷潮湿，让人发毛的眼神也和洞穴生命有的一拼。
　　可还没等陷入绝境的李戈陵开始害怕他，男人的嘴里温和又有责任心地哄孩子：“任何地方不舒服，就骂我，啃我，扇我，踹我……底下都没事。”
　　李戈陵一咳：“……”他才不会呢！你对自己太狠了！
　　“……呵。”戴好眼镜，衣冠楚楚的楼昭夸了他一下，“乖孩子。”
　　“那我就一直穿着衣服，不脱下来让你一直开心。”
　　楼昭一身正气，又能把声音好听的人如何能让别人爱上他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他知道李戈陵超级萌他穿正装的仪态。
　　一次性得到正装男友满足的李戈陵听着这种低低压着的迷魂嗓子，他被苏到不敢吭声了。
　　楼昭开始替他们的交流梳理今天床上用得的词汇，耐性很足的他出了游戏的设定，涩到爆炸的讲故事能力讲述起了一个午夜童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的手打蝴蝶结吗？”
　　“包装食品拆封都要及时扎好袋子，放入冰箱前还要打一个结，不然会不利于防潮，作长期食用。”
　　“我这是在保管我吃过小半袋的‘小麦片’。”
　　“这个结要等我下次想吃了，我们才能再打开。”


第60章 暧昧骗子【二更】
　　他们开始的时候说好还是不到最后一步。
　　不到一会儿功夫，各种既视感、深夜感……禁忌感像红色海浪。
　　李戈陵彻底拜服在楼昭的技术底下，解禁的亲热冲动堆积如潮水，仅仅用了一个小道具，两个男人已经直接爽到灭顶的身体关门差点冲击崩溃。
　　一晚上，他们没有用上生理用品。
　　两人也没感觉到这个异地后再寻找身体温存的夜晚被应付。
　　李戈陵基本是全程嗯嗯呜呜过去了。
　　该说不说的是，他们迄今为止的初次体验都发生在彼此身上，这种事情真的会让人感觉仪式感很重要。
　　楼昭在最后关头，颇有兴趣地对他说，“快好了，我们换一个角度试试，提前练习好，下次就用这个。”
　　“腿可以放松，交给我。”
　　“弧度太紧张了。”
　　楼老师在这方面的学术精神很厉害了。
　　讨论后的两人调整了一下面对面的夜晚生活方式，李戈陵发红的后背意外很干爽，因为有楼昭在用舌头舔干净他的背部汗水。
　　“汗脏……你……啊！！别咬！”
　　“才不，你很香，我忍不住。”
　　楼昭从背后深深地嗅他，对小处男的气味简直爱不释手，他从没有暴露胃口，着急下手，不是他不想要得到，是他犹如嗜好肉食的人在慢火熟成一道牛排。
　　一年，是西方很多名厨风干火腿的时间，在此期间，果木和蜂蜜，配合粗盐碳烤，还有自然给予的温度和水分，能让肉类的口感变得高级迷人。
　　楼昭体内的另一个自己更愉悦了，只是这样一来，看着双手那对蝴蝶结的李戈陵浑浑噩噩低着头，流泪了的眼睛也能把他们的谈心工具看得一清二楚。
　　他好像真的在被楼外楼从里到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可李戈陵还浑然不觉现实中的人会真的像楼昭一样，不光有健全人皮囊下的XP，还藏着一堆深夜脑洞。
　　这时候，楼昭又很想录播客了，借此机会，他低声道：
　　“喂，等我们到了明年约定的时间，我会把那个秘密彻底告诉你，但不管你身在何方，只有你能吸引我，我只会为你而这样做，我离不开的人只有你一个人。”
　　楼昭低垂眉眼的甜言蜜语显得格外真诚。
　　李戈陵一点头。
　　楼昭幸福地翘起嘴角，温柔体贴地说：“那去洗澡，我抱你去，累了吧。”
　　疾风骤雨，还被捆手，又塞枕头底下看不见东西，可不累吗？
　　谁让楼外楼的收尾工作做的很足。
　　李戈陵摇摇手：“别，分开洗……万一一块洗又忍不住呢。”
　　他们各洗各的才更安全。
　　李戈陵进去了，楼昭套着个衬衫，给他们泡了两杯咖啡。
　　“腿疼不疼？”看到伴侣扶着淋浴，曲线勾人，楼昭不想唐突，还是从沙发上忍不住问。
　　此时已经深夜，李戈陵万不敢接话，他又熬了一个月的身体其实已经能算心满意足，后来一挨床躺下都感觉楼昭这体力很深不可测，他俩真要今天做到底，遭罪疼到叫妈的人只有自己。
　　这一夜，他们都没做梦。
　　第二天，缠绵过的他们一起被响起的手机闹钟打破脑内的空白——
　　这忽然的铃声闯入脑子，楼昭猛地睁眼，浑身发凉的他发觉自己的后半夜好像还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是他18岁的片段，他身上有伤，眼睛乌青，还在过生日的那天被人有偿叫去打地下拳击。
　　拳台上的他看着那么丑，四周围很黑，好多来找乐子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但不是叫他楼外楼，是叫他的外号，癞蛤蟆，斑点狗，就连对面的那个拳手也这么说，还趁着他意志崩塌，把他直接当众踢到了实心柱子上——
　　全场只见鲜血飞溅，一个人大概率不残废，也要死了。
　　楼昭也看到了这一幕。
　　可这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残废’不是别人，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的青年，楼昭被吓醒了。
　　这时他感觉到手心一暖，被窝里的李戈陵一脸状况外地苏醒，他光着爬起来，苦恼地找楼昭对视后，才发现他们忘记了关闹钟。
　　“……哎，王总找你……”李戈陵给他的手机，顺手翻了一下微信，他问：“原来你昨天四点多还发微博了？”
　　这对整个cos圈可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不光是李戈陵这么觉得，评论区的网友们更激动。
　　【“听说楼外楼在家带着孩子都有功夫发博了，我跑了两公里找我隔壁村二叔借了智能手机，蹬我二婶破车子蹬了三天三夜进城，连上WiFi，终于赶上了[送花花]。”】
　　【“半夜四点……楼神你作为老二次元也没有成年人的星生活吗（泪目。”】
　　【“你们能不能看一下重点！是写真签售会的0元票余量链接啊！楼神你太暖了呜呜呜呜，你是特地赶在这种时候回来鼓励整个圈子的人对不对？”】
　　【“只有50张呜呜呜，但是场地在S市？三陵会来吗？”】
　　这些问题，答案都暂不能公布。
　　不然黄牛要出手了。
　　“嗯，我上去通知一下签售的事，我也不能真的为了三次元放弃他们。”
　　此时，楼昭不再有喘不上气的感觉，等到李戈陵还回了他的手机，他们一起比较过彼此近期的时间后，这个清晨更显得社畜味满满了。
　　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吐槽，也不是没有道理。
　　网络著名coser楼外楼，三次元的楼公子，人在首都，有车接送，可他有运动习惯，每天七点起床，固定是早十到岗。
　　他的‘小情人’更遭罪，读着研究生的三陵老师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他私底下还是天天六点出门抢图书馆。
　　听见闹铃的他今天吓得差点大叫。
　　“没事了，你是下午的课。”楼昭关掉闹钟。
　　李戈陵沉默看着楼昭充满安全感的侧脸，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又扑楼昭的怀里补了一觉。
　　……
　　再到二人起来后，他们留给今天的安排本来是只一起过夜，起床就回归现实。
　　可期间，李戈陵改主意了，他不想与男人分开。
　　楼昭说那我们晚一点去机场的出发地吃晚饭。
　　李戈陵又有点不想吃机场的东西。
　　楼昭思考了一下，他不见一丝不耐烦，张罗着李戈陵的一切事情。
　　“那我们到学校的附近去等一等你，要吃什么，你来选，你不要为了节约我的时间去选你不喜欢的东西。”
　　安静片刻的李戈陵没找到词汇形容心情。
　　不过这样的安排当然是最好的，李戈陵带着他跑回了学校，他们还在路上敲定好了一个计划，等把他的三节课上好后，楼昭再出现，他要吃麻辣烫。
　　一转眼到了三点半。
　　以最快速度跑出来的李戈陵背着电脑，他走出教学楼，看看天空。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又想起没遇到楼昭之前的自己和那天站在机场外看到楼昭差点哭出来的自己。
　　可他不比较不知道，两种人生里得到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
　　“你看李陵，跌落下神坛，哭的多可怜哈哈，谁让他以前那么狂！该！”
　　……
　　“楼外楼脑婆看介里，姐姐爱你！”
　　“三陵！！！小沙雕快给我签绘！！这是给你的无料，妈妈爱你——”
　　“看那俩跑步打闹在笑的帅哥，啊啊啊好苏好苏！
　　“啊啊啊，这么般配的他们一定很幸福——”
　　心碎于满地，又被人从泥淖捧出一颗烂了的心。
　　如果说，被微博上的前圈粉丝们认出coser三陵是谁，这件事的背后本身带有一点危险性。
　　在李戈陵看到楼昭在远处等着的一瞬间，李戈陵感觉有楼外楼在，他或许不用先退却了。
　　“我们该走了。”
　　李戈陵滋味错杂，假装出任性不懂事的他故意大声地说：“那个别急啊，我又不想吃麻辣烫了，要不这次走之前吃东北菜去吧！有家味道老毕啦！”
　　“好，也行。”
　　情绪稳定的楼昭拿东西走人。
　　两个人并排走到了一起。
　　楼昭左手没动，右手抄起来盖在了李戈陵的肩背上，手掌又覆盖到他的头顶，食指和掌心一起拍了拍他的小孩儿。
　　“给你再想十秒钟，如果现在改，还来得及。”
　　楼昭颇有强势感的手一招呼他的头，李戈陵连忙摇头，嘀嘀咕咕说，“我不改了，这辈子都不改了，就选这个，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楼昭：“……”
　　他们说完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李戈陵在等待情绪平复，难言真心的脸颊还是烫，手也扣紧藏住小心思。
　　楼昭微微回神，他没有假装自己根本听不出来那句话的意思，虽然李戈陵不停地改着主意，但他们今天继续面基加上赶飞机的时间是完全管够的，这话就是楼昭理解的意思，根本没错。
　　两只手当即一拉，他们这下是真说好过一辈子了。
　　楼昭决定替李戈陵记住今天的对话。
　　后来他们毫无负担地吃上了饭。
　　只是网上的家长们也还在迁怒和审判cosplay整个圈子。
　　二人找好饭店的位置，李戈陵总是想跟楼昭聊聊对策。
　　餐馆内。
　　叔叔在颠锅子，食客们吃得各个很香，很饿的他们等到了热腾腾的饭菜。
　　李戈陵在刷微博热搜：“你说，为什么老有人觉得看动漫就会影响学习呢？怎么掐架就一定要举报？”
　　李戈陵这次是真的很不开心，举报真不是一个好例子，就算有林中鱼擦边擦进局子的事情做前提，部分网友们说要去帮忙举报所有漫展也很难评价。
　　“你应该去问问举报喜羊羊的人。”
　　楼昭给他夹油爆茄子。
　　“哎，也是，”李戈陵想到很多小朋友的童年早被毁，他吃了一口茄子还是没缓过来，“我还听说过黑猫警长也被举报呢，可这也不能一棒子打死cos，cos圈有很多正面的人啊，你啊，丁姐，张姐，还有我飞鸟哥，皮皮哥，光光哥。”
　　说着他又想到签售会，小声说。
　　“我有个关于你开签售会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可你马上又要走，会不会拖延你的时间。”
　　他们对着一桌子菜比着扒饭速度，李戈陵还在想cos的事。
　　楼昭如果是一般人，一定会感觉三陵老师的心全牵挂着cos，根本不在乎他。
　　也知道这不好，李戈陵观察几眼楼老师的脸色，说：
　　“你不会对我说，那我们就不要讲吧。”
　　给他端上一份饺子汤，楼昭服了他这脑子，把手放在耳朵边，
　　“那就慢慢讲。”
　　楼昭看着不像吃饭还爱说话的人，他把筷子落在碗里的盒饭菜，专门吃出津津有味的样子给李戈陵看。
　　他说：“怎么今天还挺饿的，待会儿加点两个菜。”
　　失笑的李戈陵跟他一起吃了一口油挺大的东北菜。
　　他还感觉被一个人苏晕了。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
　　楼昭已经主动找老板聊了首场签售会的场地，也复述起了mcn公司那边的原话：“王晓鹏说，办签售的话，相关部门最近批场地会麻烦一点。”
　　李戈陵脑子一下转起来了，很乐意帮忙的他举手说：
　　“报告，我有办法了，不如去我们学校看一下，我师兄能帮忙搞定老师，然后礼堂应该可以接待百人以内的外来参观者，还不用花钱。”
　　楼昭点了头，他们计划就此被敲定。
　　六七点的时候，他们真要分开了。
　　一天到晚在忙的现充二人组这么看起来，是真的过得时间大缩水。
　　如果不是昨夜过的那么刺激，身体发泄得当的记忆没办法骗人，他们都怀疑那是梦。
　　只是两个二次元人士，现在一股班味，他们近期还怎么拿出coser的好状态啊？
　　他们都感觉签售会有的忙了，起码要拿出几个出圈的作品。
　　后来，经过这次‘出差’到S市又见了一面‘小情人’后，楼公子又心态正常地回去工作。
　　新起步的三十岁处处是不熟练，他尝试着新领域，处着职场环境的下级们，他奔波受累的时候，也怕回家打开门看到冷冰冰的厨房灶台了。
　　三陵老师在这儿的时候，楼昭顿顿生火做饭，从不觉得废手，三五个小时的骨头汤都有耐心炖。
　　换成现在，他伸手给自己弄杯茶都是一股子上班的疲乏，找搅拌棍看到李戈陵用过的可爱小勺子，他都得拿过来沾点气味，放到自己的杯子里当成代餐麦片吃。


第61章 不眠之夜
　　初见，是S市，这次分开，还是S市，就这一晃眼，谁的心态变了，只有老天爷才看得明白。
　　大神明知道被小梦男吃的死死，他不好意思了。
　　没过几日，他和李戈陵说，我要出个国，三天后回家。
　　楼昭说我的激素分泌疾病还是经常失调，最近得去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这次是国内的医院建议我去这个国家找办法的。
　　李戈陵还真不知道楼昭的胎记和激素水平有关，楼昭平时看起来也很正常吧？
　　他的医学常识真的很一般，有疑惑也没多想。
　　李戈陵去找师兄玩了。
　　他的现实生活在继续保持清醒和自由。
　　b市给他长了好多见识，师兄师姐们也都喜欢他。
　　今天才一见面，他的胳膊便垮垮爬上师兄的肩膀，青年这甩搭痞味的德行和他俊的漂亮的脸很有反差，可他是个招人喜欢的，所以看起来非常可爱。
　　李戈陵提了提借礼堂。
　　他师兄刚开始没懂啥意思，后面才知道是用来办活动。
　　cosplay是个什么东西，师兄也没有概念。
　　只是吧，自从本校系草从b市交换回归，近两个月的组会总有那么几个本科那边的小妹妹或者小男生带着奶茶来找国际关系学的李师哥。
　　师哥师姐代喝奶茶，欠下了一屁股债，大家多多少少会不好意思，早就已经商量着年底组个滑雪局，最不济得守护他们的美师弟不提前被拐走啊。
　　赶上今天，李戈陵一说帮朋友的‘哥哥’借礼堂用来出一次cosplay，这事被他师兄立马来了句，“行嘞，陵子，你就请好吧，场地就包我身上。”
　　得到准信，李戈陵感觉可以去打扰楼昭检查身体去的行程了。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问楼昭的胎记能不能修复，好或者不好，他都怕楼昭不舒服。
　　发去了关怀，李戈陵看看电脑上的爱问知识问答库和几篇医学论文，他说是不懂医学，还是查了一下，但他就是死活看不懂。
　　楼昭正好已经回国在找李戈陵谈谈的路上了。
　　千里之外。
　　京城某跨国公司的接待人员在现实迎来一个身影。
　　秘书丁小姐第一个过去了，又跟随着她的新上司，拿过行李。
　　这时，忽然被对方告知走开几分钟，她微笑，拿过上司的电脑说：“是，大公子。”
　　楼昭出差刚回来，走到航司看台边接受了好消息：“S市礼堂可以办活动？”
　　青年钻出了镜头，他刚开始保持头抵着被子的姿势，一个扑腾笑着摔进宿舍的等身枕头里，比一个大拇指晃晃说：“快夸我，我要听楼大神给我吹彩虹屁。”
　　“夸？”楼昭交叉手臂，“好儿子？爹疼你？”
　　李戈陵：“……”
　　他再度败给这个欺负人级别也是王者的楼大神了。
　　看到李戈陵羞耻，楼昭没由来想翘嘴。
　　他这辈子绝后是肯定的了，但楼公子可以把一辈子的时间用来做好老公。
　　“陵陵。”
　　一声从来没有过的叹息，落入李戈陵的耳朵。
　　楼昭克制轻柔地像他每次在床上也要前戏做足时。
　　“你很优秀，你真让我骄傲。”
　　李戈陵愕然，意识到楼昭叫他真名里的小名，他被甜懵当场。
　　性感的，成熟稳重的男人也没有甜言蜜语，他说的话是肯定能力，而非暧昧不清，可李戈陵被拿捏得不要不要的。
　　有些迷茫，有些想哭，父母都不这么叫他，他怎么敢说喜不喜欢。
　　因为有楼昭，他觉得眼前好多记忆变得不真实，只有楼昭从镜头内的脸庞给他的心脏注入热意。
　　“我们……我们见面再聊……”别开红眼睛的青年被吓跑了。
　　轻轻对女秘书招了招手，楼昭神色不惊，收起手机。
　　但他心里不是那么后悔。
　　李戈陵会这么感动，对他而言，青年的人就很甜很可爱。
　　之前他说过的，一年会是二人决定今生今世是否可以走入婚姻的考题，他的考官，就叫李戈陵。
　　几日后，楼昭要飞s市了。
　　他最终独自转身向另一架飞机走去，女秘书也完全不知道他神神秘秘是去哪里。
　　楼昭肯定不能透露李戈陵的事。
　　倒不是他忌讳被同事发现自己在恋爱。
　　是他偶然从内网看到女秘书常刷微博，小破站和推特，楼昭起了一个疑心，趁着她某次中午离开顶楼，出去打开了秘书电脑桌面壁纸上的新世界大门。
　　——【楼陵18x高/h图】
　　楼昭：“……”
　　这也太巧了。
　　女秘书的秘密，楼昭不便拆穿，只能谅解，他还觉得自己的二次元马甲在公司必须变得更加保密。
　　楼昭的心里也默默遗憾了一下，女秘书知道他现实根本不帅，可她不知道楼外楼不帅，楼陵在三次元再不匹配，在二次元还是可以当美帝的。
　　楼昭第一次觉得，网络水不深，是保护了他不失去信心的好东西。
　　分开几天，楼昭飞到了爱人身边，他也没错过路上的每一条催促的微信。
　　从远处传来脚步声，楼昭看着李戈陵，他高高瘦瘦，两个胳膊抱着，像是怕冷，可他一看见楼昭就眼睛亮晶晶的。
　　“想你了。”楼昭开门见山，伸出胳膊。
　　两人的次元壁接轨了。
　　李戈陵顾不得地点在学校，飞奔过去，听话抱了抱他的大神。
　　……
　　两个人就这么通过两次见面，把签售张罗了起来，然后通知了微博那边。
　　冷飕飕一周的南方湿冬温度在几天后又下降了，土壤冻结，白昼变短，也预示了这个秋冬季节的寒冷刺骨实属罕见。
　　楼大神开签售前说过不收礼物，只做个小活动，也没说有没有嘉宾大佬。
　　可还是有一批粉丝们带着不逊于漫展上的热情和真诚，赶到了coser大神为粉丝们安排好一切的活动，又主动配合学校保安登记好现实中的手机号进入了大礼堂。
　　s大的礼堂很复古，命名的方式也是选取了两位学校创始人的名字，能在全国第三（四）的学校办二次元活动，给粉丝们的感觉就是我们cos圈莫不是在名校有线人！
　　人群在嘀咕：
　　“哇，快上网问问我群里的姐妹，是不是圈内哪个coser是S大的？”
　　“不是吧，这是s大！林中鱼那个擦边男读个大学都吹成天上的猪，如果谁是名校生，他干嘛不早点拿这个做吸粉点？”
　　“咦，我开了一个脑洞，这里是S市，给楼神找场地的人一定也是本地的，那么和楼神关系最近的那个S市人不就是……”
　　擦！
　　那这人大概率不就是三陵么！没想到，三陵这个小沙雕在三次元还有这层牛笔plus的大学霸身份！
　　五十多个被狠狠惊到的小脑袋同时蹦出了粗话，但这批到场的粉丝们总感觉这，这绝逼就是真相，关于三陵老师的马甲之谜也自此埋下伏笔。
　　因为这是s大，粉丝们兴奋归兴奋，还是把宅腐圈给三次元的印象尽量做到了最好。
　　大家都是有序排队，也不占用中间位置，或者挤到前排拍照片，但她们，还有少数几个幸运男粉丝做了一条大横幅标语。
　　【山外青山楼外楼】
　　【十年神格永不朽——ps：你的陵究竟今天来不来咯？】
　　沙雕横幅和两个棉布娃娃被摆在最前方的观众席，后排的粉丝们在等待中感觉到了紧张，尤其是她们看到一个熟悉而高大的人走来的时候。
　　如果没有滤镜，这是一个很寻常的男人身影，他没有三头六臂，可人群一下子变得很躁动。
　　而当那个声音好听的天神级别coser在光的背面开了口，每双耳朵也有了隔空怀孕的冲动。
　　“大家好，我是coser楼外楼，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简简单单一句话，现场已经被楼昭苏得不要不要的，因为楼大神一开始就没有禁止现场转播，一些弹幕也嗷嗷嗷好像月圆之夜的群狼变身。他们在催楼昭出现。
　　未急着现身，楼大神藏在台子的后头，他在看着每一张脸，“有一个惊喜必须告诉大家，今天我出cos的这部作品是一个朋友提供的灵感来源，为了感谢这位男缪斯，我也把他请到了第一次签售的现场。”
　　“是，是三陵吗？”礼堂里的粉丝们忍不住炸了锅，可又不敢乱磕rps，因为大神说的称呼代称还是“朋友”，不是老婆，可今天如果是三陵来了，网上说这对coser是卖腐，是假的，谁还有人信啊！
　　“等一个男缪斯！”有人举着手机，用流动字幕app起带头作用了。
　　有了第一个人开头，其他粉丝的打call也用一种不扰民的社恐人方式上演了一下。
　　“楼神！”
　　“楼神！”
　　“楼外楼！”
　　等现场都在支持着楼门。
　　今日最重头戏的部分开始了。
　　3.2.1，大屏幕跳出来了一个神秘感极强的背景音乐mv剪辑。
　　气氛越发被搞起来了。
　　楼昭就这么顺着bgm走了出来，戴美瞳望的眼睛向台下，他的脸覆盖了一块面具。
　　粉丝们回望过去，却不会认不出来他cos了谁，有人在尖叫：“啊啊啊，是，是瑟兰迪尔——”
　　楼昭出的角色是《指环王》里的精灵王！
　　全场呼声一下子达到最高。
　　因为外界从未见过楼外楼选择这么有美貌惊人设定的角色，可该怎么说呢，今天的楼神太——太美了！
　　他在后台提前把精灵王瑟兰迪尔的假发戴上，又将贴合白种人精灵族设定的衣袍穿好，他高大华丽转身的cos造型就是指环王原著小说的那股气质了。
　　等移步走向舞台，他佩戴面具和精灵王冠的面容和音乐重合到一起而变得圣洁梦幻。
　　巧的是粉丝们不是唯一被楼昭美到窒息的群体。
　　今天的礼堂有外来人员，很多学生也在门口看热闹。
　　一般来说，校外人士进来办活动，还是走的内部关系，忙于学习和考试的学生们本来是不感冒的。
　　可这帮学生此刻只有一个目瞪口呆的想法，卧槽这地方来对了！
　　毕竟他们可从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么神的cos，那走向现实的身形，极为像某个电影里的主人公，可这部电影本身就是经典巨作，演员们也是高颜值的欧洲面孔，一个国内的cosplay怎么可能企及呢？没课跑来围观的学生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排队进来看看，就是这个仔细看看的功夫，那个身影凑近了。
　　这次的男人给全场的冲击更大了。
　　现实中楼外楼的疤，让他阴沉沉，像鬼。
　　面对别人，他永远只能戴上面具，或者是化特效妆。
　　可这具肉/体，并非凡胎浊体，他的伟大在于寻常男性一生恐怕无法企及这股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美感肌肉。
　　礼堂中，所有人已经无法用大脑思考，大家在震撼之余，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楼神说的嘉宾又是谁呢？
　　答案在下一秒揭晓。
　　长久以来，楼外楼都是cos圈最具有代表作品的商业coser，他不以外貌而以实力出名。
　　而能和这样的神级coser同在一个舞台，第二个coser肯定也有着不落后于楼大神的个人风格。
　　随着又一道圣洁清辉的光芒打下来，他佩戴蓝色美瞳的眼眸美轮美奂地出现。
　　那种眼神悲悯勇敢，似乎能莅临人间拯救被魔兽摧毁的中土大陆。
　　美丽眼睛的主人此时缓缓来到台前，投影设备架构的密林之森在万点翠绿里涌入一抹金色。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瞬间，这样一个背着弓箭的金色长发，尖耳雪白的美丽面孔闯入观众们的视线。
　　是一个精灵王子，也同样是指环王中的角色。
　　这么看来，这位俊俏飘逸的白精灵王子不是别人，正是这次活动的创意来源，恰好在故事场景中，精灵王扭身，用密语召唤了他，猛地一下，王子也拉起弓，二人抬眸对视之间，电影中最经典的两幕同时出现了。
　　原来如此，是指环王里的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啊——有人在台下帮助叫出声了，“卧槽卧槽，真的好漂亮啊啊！是大王和王子！！他们怎么做到像真的精灵王和精灵王子破次元了来到现实啊！”
　　而且所有人没被骗，唯一的嘉宾就是三陵，呜呜呜，楼外楼的手只会拉着他的三陵！
　　全场自此陷入双人粉丝向的狂热，就算是本来get不到cosplay的人，大家都直接被这种舞台感和两个coser的实力征服了。
　　……
　　当天，网上的cos圈也一夜没能消停，疯了，这下是全疯了，谁还有空审判cosplay，广场上只有吹楼外楼和三陵的。
　　【cos圈速报，楼外楼和三陵老师合作了！妈的广场上的姐妹返图快酸死我了！】
　　【啊啊啊啊是指环王啊！劳资是在做梦！三陵今天好仙气呜呜呜，楼神帅到像艺术品！】
　　【次奥我是不是喝大了？一觉醒来这俩真成父子了，可这组精灵王瑟兰迪尔和精灵王子莱戈拉斯的cos也特么高贵华丽绝美到让人惨叫了吧！】
　　【楼陵……一款让我XP全方位满足的万能CP，这父子文照进现实的酸爽！美帝姐先磕为敬！】
　　【就这个父子局！】


第62章 神无月
　　《指环王》是李戈陵很喜欢的一部作品，原著和电影都被他看了十几遍。
　　当天结束前半场，楼外楼一个人接受了粉丝们的提问，他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
　　粉丝a：“楼神楼神，三陵老师怎么不在了？”
　　礼堂的台子上，楼外楼老师侧头看远处，悄悄换完衣服的人穿了个套头卫衣，他多看几眼，蹲着看后半段活动的李戈陵张张嘴，口型在说：你就说，哥尿急。
　　楼外楼老师干脆拿原话给他说出去丢丢人。
　　全场笑尿。
　　似乎是没想到大神被沙雕带二了。
　　三陵老师也是，您为了藏马甲，这是不和自己人客气了。
　　可原本大家还打算拉两个人问清楚他们是不是在一起的，小沙雕好聪明，他竟然敢提前跑掉。真是气死粉丝们。
　　弹幕们更是以一种隔空哄狗子的方式找他出来。
　　【嘬嘬嘬，我们才不信呢，他绝对还在现场！】
　　【三陵就是一个超绝酷炫的小哥哥啦，快出来好不好。】
　　【三陵捏捏，三陵摸摸，三陵嘴嘴，不要躲起来。】
　　【三陵不出来是吧，今晚开直播哭哭给美帝姐们爽爽！】
　　大家如此调戏良家少男，李戈陵更不敢出来了。
　　弹幕就说你真受，你难怪叫000！
　　李戈陵：“……”
　　本Lin哥很攻好不好，是一个楼外楼太，太苏，他才晕了头。
　　李戈陵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他掏出手机，发送表情包。
　　【怎么样，打死我？（柴犬叉腰<)。(>）】
　　反正他们今天cos了父子，三陵老师还把场面搞得更热闹了。
　　【三陵to楼外楼：“老爸，我真的走了，你说句话！”】
　　“……”楼老师被粉丝们转述了一下，他护短地藏起当事人表示，“他现实里有事，他已经去火车站了。”
　　没办法，粉丝们只能相信了楼昭，又起哄这位老攻说：“楼神，你既然说三陵老师是你的缪斯，方便问一下，你的第二场签售有没有他的加入？”
　　既然一个人敢问。
　　其他人也是这样跟上了节奏拷问楼昭这张面具背后的脸。
　　“楼神，那次在家直播真的是你通知三陵的吗？”
　　“你们面基过吗？”
　　“楼神怎么做到带我们进s大的？方便透露吗？”
　　耳朵里全是粉丝的声音。
　　男coser握住话筒的手指不可能平静如水，从二次元走到三次元最后拥有一个人，他是个生活发生巨大变化的普通人。
　　不能对最重要的粉丝们说出这种情况，他会有点遗憾。
　　可面对这些问题，楼昭先选择一概不管，能回答大家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得谢谢校方和学生会。嗯，还有就是感谢三陵老师。”
　　“如果和任何人有情况，我会微博通知。”
　　他的官方回答，可以说回答了一切，又啥也没说。
　　看着就很有神格，让人尊敬。
　　楼昭后来就更不回应cp问题了，毕竟对他和李戈陵当下的这种状态来说，他们的的确确是在真诚的，热烈的，追逐着cosplay带给他们的初心。
　　如果现实生活中的他也被太早发现身份和关系，这也意味着很多事要做会不自由。
　　粉丝们遗憾归遗憾，反而被吊起胃口，只是想起近期微博热搜上的事件，其中一个粉丝提醒楼昭道。
　　“楼神，你是不是最近很忙？忘了告诉你一声，明言老师和金子老师昨晚也发微博了，他们宣布了婚讯！”
　　楼昭回答：“嗯，我知道，年底的他们在云南结婚，我是一定会去参加婚礼的，那时正好是我今年的最后一场签售。我们到时在现实见。”
　　自从这两位古早coser退圈，多数的人都以为他们和圈子断开了联络，令人感到开心的是，原来大家都在，还是三次元的朋友啊。
　　欠身放下话筒，粉丝们可以放心地回家了，楼昭直接穿cos服和假发走下场。
　　刚摘了精灵王的面具，手腕子紧了一下，他被抓住了。
　　有人在和他躲猫猫，楼昭反身，一抓一个准，李戈陵笑飞了：“哈哈哈……老爸饶命，瑟爹放过你的小叶子吧……”
　　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有官方cp名密林父子，粉丝都是叫他们瑟爹和小叶子的。
　　维持瑟兰迪尔妆容的楼昭低下了他当得起王者风范的头，他一袭华美衣袍还仿佛走在森林，手牵神鹿。
　　这哪是cosplay，是人间神迹，楼老师穿这身太美了。
　　李戈陵专门为他跑回来，又躲着人的身体站直了。
　　一直都是楼大神的粉丝，年轻coser现在很激动想哭，他恢复本色的帅气头发透着一股定型水的味道，只有漂亮精致的脸上是王子莱戈拉斯的妆容，此外他耳朵上的银色饰条没摘，卧蚕笔勾勒出一双玛瑙泉一样美丽的眼睛。
　　楼昭看他怎么也不说话，也没想到李戈陵在想反过来表白自己。
　　自从他们在一起，楼昭很少有做李戈陵偶像的自觉，说实在的，青年自己的美貌摆在眼前，当粉丝们问他是不是喜欢人家，他还装傻的时候真的很难。
　　楼昭看他看得眸都倾了过来，喜欢到不能抑制浓烈欲求的手掌抚摸着李戈陵的脸颊两侧，把他浑身又摸热了。
　　楼昭很少欲求不满，但今天主动讨要了一下慰藉，
　　“刚才在台上，你怎么不叫父王？本来有这句台词的吧。”
　　因为，目前的他们是情侣，台上变父子很难以启齿，挺难回答的李戈陵想起他们的实质性关系，他想张嘴就来，又羞于启齿……
　　“忘记了呗，还有，你今天好帅……”
　　李戈陵重新想起他们的cos现场。
　　青年这双银色眼影点缀的眼睛更魅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颊有多红润诱人，摆动的腰肢还靠过来。
　　等他把表达喜欢的手放在楼昭抬起的胳膊上摸了摸，呼吸按近的楼昭用眼睛说话，指了指脸，似乎在无声反问，我哪儿帅？
　　真不是他做男人端着，是李戈陵这种颜值反过来夸他，做他男朋友的人总觉得是客套话。
　　可还是会感动，焦虑和揣揣不安，然后忍不住从青年这里想得到更多填补正常情感空缺的爱情。
　　楼昭的想法反馈到了他的动作上，男人将唇瓣落在青年的锁骨，青年浑身过电一般爽到了，他小小地叫了一声，又羞耻心发作地求饶：“……这里是礼堂，你还没换衣服……”
　　“嗯。”
　　眼睛很享受看青年露出屈辱哀求的姿态，楼昭压抑兽性大发，装出慈悲为怀，伸手摸了摸他的牛仔裤和哆嗦了的两腿。
　　“可你不是想，我不想你难受，交给我，十分钟就行了。”
　　李戈陵低头想哭了，变得这么占有欲强的楼昭把门锁了。
　　“我要补偿。”他附耳低言，手背发力。
　　“我的专属小叶子被抱哭了，也不许别人听。”
　　“啊……不……楼外楼你……过分……”
　　“你是水做的嘛，李戈陵。”男人捉了他的手，口吻宠溺至极，全是爱意，他们的食指中指叠在一起，互相摸索纠缠不清，李戈陵情动发红的脖颈被精灵王美丽威严的长发铺满了。
　　“怎么放心你被他们发现，他们会抢走的，你是我的‘小金币’。”
　　楼昭浑然不觉，他用了一个特殊称谓语，这个称呼曾经出现他极力隐藏的播客中。
　　此后，他们cos伪父子的背德感先在这几分钟得到了巅峰，直接藏起来玩了一把过火行为。
　　矫健强悍，年轻英俊，永远都是超帅成年人模样的楼老师在后台把三陵老师小小地调教了一把。
　　十来分钟后，他们结束了这种偷情式交往，又躲起来来了一通通风拖地收东西，今天这种情况是挺考验人的心理素质，可事情好在是没被发现。
　　礼堂得到归还。
　　李戈陵回去他们的车上，刚走到车窗边，他便被男人后脖子的一道新生的火烧云激素疤弄得起了疑心。
　　他心头慌了慌，很不知所措，脑子有点混沌着急。
　　楼昭不是说他之前跑到国外看病么，他的身上怎么又多了这些抹消不干净的皮肤病变？这个病不会是根本看不好，而且还有恶化趋势吧？
　　大白天的，李戈陵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就在这时，拉上口罩的楼昭回了一下头：“快上车，一起去机场，‘小金币’。”
　　他们说完，空气安静了。
　　“看我干什么？”楼昭还是没有掉马边缘徘徊的自觉。
　　李戈陵没说话。
　　小……金币。
　　今天是第二次听到楼昭这么叫他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李戈陵顿时会觉得楼昭的声音与他遥远的深夜记忆重叠。
　　可他们的事很多，眼前的情况更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看到楼昭在车里还带着公司的办公电脑，b市的公司肯定是等着大公子回去的。
　　李戈陵赶紧把乱糟糟的记忆赶跑，他坐在副驾驶，拿着手机看楼外楼老师的五场活动时间表和他准备参加上古大神婚礼的十二月计划，他是挺有……做大神家小助理的充实感的。
　　“……楼老师，刚刚是不是有人问婚礼？我其实……也帮你想了一下，明言老师和金子老师在三次元也认识你很久，这婚礼是挺有意义，”李戈陵在替楼老师张罗着出去社交走走的事了，“他们肯定希望你这个伴郎帅气登场，你放心，嗯嗯嗯，时间来得及。”
　　“谢谢，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考虑到。”
　　楼昭的声音是不作伪的信任与鼓励。
　　这次多亏李戈陵把助理和嘉宾的工作都一起做好了。
　　没给楼昭看病去的时候增加奔波两地的负担。
　　一想到今天之后的他们会很长一段时间分开，楼昭闭了闭眼，心态要崩的同时呼吸困难了。
　　他更不敢说，他跑到国外做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自己的身体，还是老样子。
　　青少年遗留的精神问题，激素分泌旺盛容易诱发婚后性\生活\暴\力问题，全是说出来吓跑人的事。
　　最后就是他丑了三十年的脸，也没办法做植皮，洋医生的建议是让他禁欲。
　　心里呵呵的楼昭感觉自己听了一个笑话。那不如让他去死。
　　可他们既然说到朋友圈年底要结婚的事，楼昭压抑自己的目光又挪回到他的未来伴侣身上，他眼底涌动的敏感自卑情绪爆发了出来。
　　“你去过云南吗？”
　　李戈陵说没，但是云南肯定很适合旅游，他不是不羡慕楼昭能过去找两个二次元的大亲友面基的。
　　如果是平时，他会当面说，但楼昭又没提过这种场合需要伴侣陪着。
　　楼昭偏偏在这时对着左边转过身来，他似乎也是紧张的，垂眸冷静几秒，说，“去云南，我订了两张机票，那段时间的航班还挺便宜。”
　　花了很长时间消化这句话，目瞪口呆的李戈陵得反问他：“你订……两张机票？”
　　人家大亲友圈是cosplay的大神，他去干嘛。
　　他去，楼昭不得介绍，然后网上不得炸锅了？
　　李戈陵想不出来那种画面有太美。
　　楼外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只手状似无意在车子中间的位置动了动，楼昭的手对李戈陵偏移了，又没碰到他。
　　楼昭不是今天又想装君子风度，他把李戈陵抱过来，楼昭已经抱出身体习惯的手接住了青年的全部重量。
　　瘦了几斤的人是能被爱他的人看出来的。
　　他把青年包入两层大衣，不能带走伴侣的脸上满是遗憾。
　　李戈陵也没有推开的想法，装出老老实实的脸仰头望他，又忍不住脸红。
　　自己这是皮夹子待遇呢，都让楼老师当钱一样塞胸袋。
　　还分开呢。
　　只要他俩在一起呆着，这哪儿还想吃饭。
　　以前刚在一起的那种守规矩，在三次元彻底不存在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懂得从好感再到喜欢，又变得更深爱着对方的心情。
　　可出于什么原因，李戈陵在和跟他去的想法做抵抗。
　　“楼老师……你去云南，得做伴郎……我去不方便……”
　　“我没有说去当伴郎。”他还把接下来的重音垫在舌尖下，每个字都是一股贴耳传递浓烈情感的主动争取味道。
　　“我说的是，带着自己正在努力追求的未来结婚对象一块去，就看他这段日子答不答应……”
　　“陪我也买个东西。”
　　“买东西……我能帮你什么？”李戈陵的脑子不好使了。
　　今天又是出cos，还要躲开熟人快速地卸妆。
　　然后他们又一起吃饭跑到机场的附近。
　　李戈陵已经热得卫衣里装满了汗水。
　　他的脸敷着红，对自己不自信了的楼昭看着这张好看到容易被抢走的脸，心里也是起伏跌宕的。
　　就这么一晃点，李戈陵的手指被楼昭画了一个圈，李戈陵虽然没有结过婚，可他知道手上都是哪根指头戴戒指。
　　楼昭摁了摁那个指节，眉骨和鼻梁全是呼之欲出的认定。
　　“嗯，就得是你的手。”
　　……
　　风里是一个强大笃定如泰山的男人声线，轻而缓。
　　“我是去学学结婚经验，你不去，带谁去。”
　　……
　　“但去完就要给手买戒指了，去不去？”


第63章 逐渐偏移【一更】
　　秋末的午后，时间暂停了。
　　毋庸置疑的一句话，带走白日的喧嚣，留下此刻的心跳。
　　宁静与震撼中，被求婚戒指吓到了的青年如梦初醒。
　　李戈陵眼睫毛颤得厉害，尖锐叛逆的他坚持不住地服软想开口，他‘受’得自己快受不了自己。
　　闭眼呼吸。
　　他在感受手指边的男人温度，比较得头像塞入水泥沙子一样昏昏沉沉。
　　“我这……这手又不怎么好看。”李戈陵想把气氛搞起来，他也拍拍楼昭，摁他的指头说，“你的手戴戒指才好看，改天我订一个《指环王》素圈，咱俩一块带着玩玩。”
　　楼昭点点头，“嗯，买，没事儿。”
　　“谢谢……嗯……走吧……”李戈陵直接打哈哈混过去了。
　　楼昭侧过头，他看得出来，表面理智面对现实的研究生搞不好在心底已经开始打空气拳了。
　　是他唐突了，说些变本加厉的话，心里又不是很后悔。
　　即将结束的一年，他最多的改变就是敢于无视自己的容貌焦虑，也有胆子玩一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他追的天鹅肉还傻乎乎在吃棒棒糖。
　　他们的车上了路，电台DJ又放起歌，楼昭关注到李戈陵特地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专辑歌，他是真怕每次都丢人现眼。
　　可前爱豆最恐惧被网友发现的娱乐圈马甲，比起楼外楼，真的不是一个概念。
　　cosplay不嘲笑颜值，但楼昭真的被丢上网审判，他的脸绝对是个黑点。
　　已经开始现充的他不是为了李戈陵，绝对不会出今天的瑟兰迪尔。美貌与他是无关的。
　　不敢面对现实，又在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楼外楼想到上次他这么不受控制做出一些事情是什么时候。
　　是他喜欢上cos的那一年，二十岁的青春版楼外楼曾经是个没啥意思的人。
　　姚策喜欢摩托车拳击地下文化，他就跟着一起，许谈热爱日本动漫文化，他也不知道看什么，就也跟在后边宅了好多年。
　　直到cos这个概念出现，楼昭发现自己找到了逃避现实的途径，在三次元备受容貌焦虑的人原来可以变成另一个人，而他鼓起勇气跑去一玩也就玩了十年。
　　喜欢李戈陵，是除了cos以外，楼外楼第二次不会否定自我价值，而是期盼着变好。
　　眼底涌动着情绪，楼昭一语不发着，呼吸又过热了，又觉得指尖很痛。
　　此时车子也开到了长乐路。
　　洋房和梧桐，来s市的他们常见到。
　　可今天的他们第一次撞见了婚纱照拍摄现场，一对小两口在现实中被他们撞见了。
　　李戈陵马上愣住了，视线闯入新人们的手部戒指，他偷看了楼昭，手指头滚烫起来。
　　楼昭感觉他快把手给剁了，充分谅解处男不好意思的男人开快了车子，直到看不见那对新婚夫妇才算真正解脱。
　　四目对视，各怀鬼胎，他们都不再说话。
　　就在这个心思慌张失措的行程尾声，他们到机场了，楼昭立刻拉口罩、带好身份证走掉，“回去赶紧吃饭，七天后见。”
　　回到宿舍又一直等到晚上，李戈陵才收到楼昭的微信，他赶紧拿起来看了一眼。
　　张晓达前天回老家给他带了两个铁皮柿子丢在桌上，他拿去洗洗，甩水啃了一口，眼睛都是成年人之间‘有的没的’的暧昧话。
　　一不小心，李戈陵的眼睛还带到了一眼楼昭来s市办签售前的微信对话，当时的他问楼昭住不住酒店，自己要不要……洗一洗准备好等他。
　　成年人不玩虚的，都是男性，楼昭用手轻轻弄他几下都是那么快活得要死，当时的他是觉得两人可以试试下一步。
　　可楼昭说不住，他在吃药。
　　李戈陵的舌尖被柿子的红色沙瓤给麻了一下，他手捂嘴角汁水，热乎乎的唇有种楼昭还在后台侵\犯他的不真实。
　　像两个不同的人格，男人和他在一起就没有完全交托秘密，比如此时此刻的他，冷淡又体面的口吻好像睡觉不脱衣服的教堂神父。
　　“我走的急，没给你带把伞，我刚才下飞机查到你那边下雨了是吗？”
　　李戈陵开了车，就是不带伞，从停车场进宿舍的他肯定没淋到多少雨，可是楼昭一下飞机还是盯着他的生活圈细节，细腻无声到雨水都盖不过李戈陵此刻的心跳加速。
　　“给你买了奶茶，还有一把好携带的伞，以后出门都带着。”楼昭又说了一句。
　　又是外卖，又是雨伞。
　　再加上那个戒指，这就是天罗地网。
　　李戈陵不清楚只是因为楼昭某些时候的小举动拒绝马上答应他，算不算一种软弱无能。但他有点后悔，方才没在车里多看两眼这位遁逃回b市的楼大神。
　　心想着，李戈陵又点开他们的相册，在他和楼外楼奔现前，自己每张最爱照片的图片来源基本是微博超话，如今，他翻看。
　　第一张图片，是楼昭坐在椅子上的背影照。当时他们在国外，李戈陵从夕阳下看到楼昭，说你好帅啊大神，回头笑笑。然后楼昭没答应。
　　划过去看第二张，这次是双人照，他在现实的脸部贴着镜头，带笑的眼睛不躲不避，楼昭的头上扣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别说性\欲，生存欲全无的表情只有冰冷冷，像倒春寒里最严酷无情的风。
　　之前那段日子的共处，楼昭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一次，喜欢是既定事实，可到头来他能享受到的东西只有好的，关于楼昭的不开心，李戈陵竟是空白一片。
　　手指跟着疼了，李戈陵想起去机场的路上，西装男孩和婚纱女孩站在摄影师的面前，他们的笑容才是走向新人生的模样，那更是他和楼昭当时都在希望理解的爱情。
　　“陵！活动结束了是吧哈哈，你这朋友家哥哥好帅！我第一次知道cosplay！涨姿势了！”师兄的微信响了，夸了夸礼堂内外的秩序维护，他又说，“滑雪群拉了，给你买票？”
　　李戈陵连忙看了一眼那个新群。
　　浩浩荡荡十几个人，正在聊天，他这种人贪玩，放在以前直接就跟过去了。
　　可鬼使神差的，他已经悄悄做出了选择，在跟着老师同学一起去滑雪，以及暴露恋爱关系跟着楼昭参加婚礼之间，他选了后者。
　　但还是先不急着告诉楼昭好了。
　　陪楼昭去外地没有滑雪好玩，却是李戈陵心里最本能的反应。
　　结束了第一场s市签售，有coser入狱的热搜被成功转移到正面话题。一团乱七八糟的掐架中，楼陵二字成了清流，关于第二场的举办城市，三陵的现实学历还有这对cp的真假成了大家最关心的事。
　　就连老熟人都看到热搜了
　　叶兴：“辛苦出道无人识，一朝cos天下知。妈的你们二次元的世界果然很牛逼啊。”
　　叶兴：“陵子！二十来岁正是闯的年纪！”
　　“爸爸给你做coser经纪人吧！这破内娱谁爱混谁混！”
　　李戈陵无语子了，你怎么也来凑热闹啊。
　　可他又明白，叶兴没说错，他现在掉马不掉马都不重要了，换作是内娱男团，也没有coser三陵这半年涨粉的速度快，更别提他还没到事业巅峰时期，才算潜力很大的新人coser。
　　这声势浩大的，弄得李戈陵还以为自己没有退圈呢，谁换赛道会把自己又搞得天天上热搜……
　　可能是叶兴提醒了他，李戈陵又看看视频。
　　Cos圈的粉丝们在对那个精灵王尖叫不止。
　　这个人就是他走上coser道路的契机。
　　叶兴把他堵在原地问了那么多，可李戈陵也不心虚，他和经纪人直言，是cosplay给了他再回舞台的感动。
　　“你猜的没错，我其实还是挺热爱舞台，你可能不相信，当爱豆对我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那群粉丝。”
　　李戈陵的表情讲起他的粉丝是骄傲自豪的，他不认为追星女孩们是自己出道后取悦的摇钱树。
　　就像他喜欢二次元，买周边，成年人会认为是购买一堆垃圾，曾经的饭圈被外界诟病，也无非是人们觉得喜欢建立在虚幻之上，就是违背了普通人的价值观，应该被取缔掉。
　　他当时和叶兴说，自己哪怕未来混不下去绝不要给粉丝们留下被人黑的话柄，所以他退圈前不算毫无交代。
　　LIN把吉他卖给公司，还给总公司那边写了十二首无著明歌曲，把拿到的抚恤金退给了几十个粉丝应援站，还写了一张电子版贺卡，内容超级中二也非常符合他的风格。
　　“祝我的女孩们和黑子们都永远自由，我也去找我的独角兽了。”
　　“但要是我哪天知道谁又欺负她们，小，心，点，Lin会出现，Lin会保护，因为Lin是她们的哥哥。”
　　曾经的Lin以爱豆身份和当粉丝们的哥哥为荣。
　　现在的三陵一样以二次元身份和做粉丝们的小沙雕为荣。
　　不成名，做自己，才是他穿上马甲热爱cosplay的唯一目的。
　　有了楼外楼做带头作用。
　　cos圈的不少人开始在风口浪尖上站出来保护大家所在的大环境。
　　第二场和第三场活动算不上悄然而至。
　　但这两次的李戈陵要赶论文，楼昭是一个人跑的活动，助手是mcn公司的人。
　　楼老师前一次的活动主题是加勒比海盗，他的写真集第一张是中世纪欧洲著名海盗船长，他化了阴郁邪魅的黑唇，画了海盗的长眼线，紫色黑色蓝色的艺术彩绘像打翻了的拼盘一样覆盖在这张神迹一般的男人味脸上。
　　第二组是拿破仑战争主题。
　　网上觉得楼外楼这两次的单人cos神是神，但这个男人的眼睛也少了一些灵魂，有人评论，原来失去了他的爱人，就连一个神看上去有点孤单呢。
　　……
　　在又一个周末过去后，X市，某游乐园宣布会举办哥特花车cosplay大巡游，值得一提的是官微提到这个乐园赞助了楼大神，还说服他在这里举办第四次个人签售会。
　　好多人开心坏了，这全是熟人的嘉宾列表看着真是热热闹闹，除了有飞鸟皮皮，消失许久的三陵又回到了楼外楼的身边，他俩每次同台都意味着大惊喜，两个coser这次会如何用作品惊艳众人呢？
　　时间快速拉近，乐园当天的票一下子清空了，主办方限制了入场人数，可架不住粉丝们的热情，一共有数千人来到了X市支援这场cos大狂欢。
　　晚八点。
　　整个欢乐谷都在等人出现。
　　随着一首经典老歌的开场响彻云霄，这个游乐园的夜间舞美变得华丽，效果也不逊于一些演唱会，所有来参加签售会的粉丝们在黑暗中分不出coser们在哪里，但一束光像调皮的孩子一样打在了地上。
　　圆形的光芒又开始来回转动。
　　第一个嘉宾走上舞台。
　　飞鸟穿着哥谭市经典小丑服装，他走到光下，裂开血红色的唇部。
　　小丑为大家变出一块方巾，如贵族一样挥动，一只纽扣缝制眼睛的瘟疫鹦鹉在飞鸟的胳膊上飞到了半空中，伴随烟火炸开，皮皮做鬼娃惊魂里的玩具人装扮，他邪恶的白陶瓷面部俯视观众们，白惨惨的面部和恐怖一张开的牙齿，把全场吓得慌了神。
　　偏在地上，那个灯光又迎来一个coser。
　　一个面具美丽动人，跳着芭蕾舞步的红色西装青年以一种浪荡公子的舞姿来到舞台。
　　长发垂腰的他自称名为道林格雷。
　　王尔德爱上过他。
　　曾经做了一副画像赠予这天真又可爱的美青年。
　　而他此生只爱自己那张绝世倾国的不老容颜。
　　看啊，画像里的他是多么美，那画像里的精美布料，华丽圆顶帽子，钻石胸针，丝绸衬衫，都只是道林这位美男的点缀。
　　他不会老去，他永生漂亮。
　　光打歪了又如何，可他不在乎，打了一个响指，可就是这时，cosplay舞台剧的高潮来了，一个黑色颜料一般的恐怖身影照在了绝色青年的背后。
　　死掉的乌鸦头和诅咒之书被他带到了观众们的面前。
　　他覆盖面具的面部露出笑容，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碎，可这位先生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他是歌剧院地底的天才魅影——他也是coser楼外楼。
　　观众席指出这位coser的斗篷和面具元素是哪个哥特风人物，此时舞台上跳舞的变奏曲正好变了，暗红色的天鹅绒幕布一下子在魅影的身后张开，他来到了道林格雷的画像背后，又在擦身而过时，伸出黑色手套掐住了青年的脖子。
　　欧洲中世纪风格的舞台一下子变得阴森诡异。
　　道林格雷的灵魂早在纸醉金迷中腐烂。
　　魅影就像他的对照组。
　　他才高八斗，歌声优美，可他的脸上是魔鬼之子的痕迹。
　　两个coser在这一刻开始表演，他们被困在一个棺材里，这狭窄阴暗的舞台剧表演空间变得性张力极强。
　　两具死人一样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时而像辱骂对方，时而又好像在欣赏彼此。
　　园区的灯光把变得他们像是淫\秽不堪的吸血鬼，红色血浆注入灵魂，殷红如血的红唇便夹杂着一丝腐败恶心味道宣告着哥特夜游园会的花车活动开始了。
　　长街上，火把和血月出现。
　　价值百万的超级大花车点燃了乐园街，鸟嘴医生，断头护士，还有最开始的小丑和鬼娃纷纷来到。
　　一群吸血鬼骑士也穿着黑色礼服加入了这场群魔乱舞。他们摇摇晃晃在酒窖，台阶，波斯大床上起舞，诅咒人间的蠢猪，发出猖狂大笑，至此，幕布降下。
　　只缺少一个王来命令，他们都会加入这场二次元狂欢舞蹈。
　　楼神的旨意化作魅影的歌喉，他对全场说道，
　　“道林格雷，我软弱又爱哭的小先生，我用叉子上的草莓酱和老鼠头都能吓哭的纯洁爱人，当你说迷恋我艺术家的天赋，夜莺一般华丽的歌喉，实则又背地里恶狠狠说我是丑鬼时，我对你已不再心存幻想。”
　　“可借用毛姆的话来说，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
　　“魅影爱着的从前只有艺术，而您已经美到超越我追随之艺术，成为我高尚伟大的缪斯。”
　　“我爱你。”
　　我。
　　爱。
　　你。
　　楼外楼你就是楼陵cp粉的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止是全场，微博又又又被cos圈给炸了，X市乐园cos夜这下也出圈了，甚至大家玩到九点，楼陵发糖热搜还是居高不下。


第64章 邂逅【二更】
　　这场年底的二次元会晤顺利结束，把圈子稳定下来后，三陵老师和楼外楼老师又回归了生活。
　　他们又变成三次元里的在校研究生和楼公子。
　　看似简单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十二月底来临，他们正式算是在一起三个月了。
　　点滴积累中，楼昭爱更深了，也更期待小研究生对云南之行的答复。
　　他也在挤出每个时间想李戈陵，结伴同游爬山时的吻，希腊展的默契合作，对爷爷奶奶的探望，就连那只养在B大流浪狗小窝的狗狗都是美好记忆。
　　在三次元，如今也只有李戈陵会叫楼外楼，大神，coser老师。
　　同样，如果网上的人听到楼昭，他们也只会问，楼昭是谁？其他人不可能认识他，只有李戈陵把他的底摸透了。
　　就一个二次元之间的网恋，楼昭把前半辈子没给出去的情感交代得彻底，当他又得早起出门上班了，昨天晚上才想的人给他寄了一箱吃的。
　　李戈陵问：【收到了吗？是水果，师傅出差给我们的广西芒果，我一个人已经干了六个，你记得放冰箱。】
　　楼昭颠颠玄关边的箱子，这一大箱足斤两的新鲜水果真花钱转寄其实是不划算的，但在网购发达的时代，也只有李戈陵会吃到好的东西能惦记他，用最简单的东西代替情话。
　　到了降温那天，又有快递，这次的楼昭收到了一个泡沫箱和三个塑料袋，打开后里面是一件毛衣和一些加水就能炖煮的自配汤包。
　　李戈陵贴心写上小纸条：“【曾经的炸厨房人士已经蜕变为了精灵鼠小弟，最近和师母学了一道瓦罐汤，堪称秋冬解燥神器，楼老师多吃菜，多喝汤，多补水，800ML水上锅蒸，明天早上出门喝。”】
　　楼昭默默想起第五场签售的目的，十年出了无数经典角色，他会在这之后宣布暂退cos圈一段日子。
　　这次之后的他们能彻底在现实安定，确定交往吗。
　　同样是迎接冬季的到来，李戈陵的舍友们晚上也要请客吃饭了，三人加两个兄弟的老婆去吃火锅。
　　两个女孩子本想拉舍友，搞宿舍联谊，李戈陵婉拒了一把。
　　当青年解释清楚自己谈了一个人，大家都是好心，没把气氛搞差，五人点了一个羊肉锅。
　　可这火锅吃得没有楼昭做的那味，李戈陵在想b市的男朋友。
　　嫂子说：“陵，你吃这么少？帝都那家火锅真的这么好吃。”
　　李戈陵也不好意思说，他馋的东西主要是远在外地的楼昭。
　　最近几天的他夜夜难熬。
　　热……
　　每天晚上都热。
　　李戈陵跟体内有热浪袭来似的，一闭眼，就觉得有人在蒙他的眼睛，对他说：
　　“你骨子里就是这种人，迷恋危险，刺激，常人不能接受的事物。”
　　“而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都会遇到同类。”
　　这人说的话，他听不懂，但每次见面，那人总在撑下巴看他热。
　　羞耻至极的李戈陵只能在他面前开始一步一步脱衣服。
　　耳朵旁边……也间或伴随那个声音发出爱的鼓励：“做的很好，好孩子。”
　　李戈陵有时候还会分心感动一下，他想，被夸了……好开心。
　　但特么这是谁啊，谁来给他解释解释？
　　后来他逆反了，不陪玩了。
　　但只要他敢跑，那人就会用锁链栓绳捆他一整夜绑着玩弄……终于又一次，他受不了哭了，结果那人的男人味嗓音立刻变软化，叫他，“陵陵。”
　　李戈陵：“……”
　　怎么是他？
　　李戈陵：“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楼老师，我让你变不干净了——”
　　仔细想想一切，这种对男人夜有所思的症状，还是从欢乐谷玩完cos回学校才变成这样的。
　　以前的李戈陵对楼外楼是崇拜偶像的心态，他yy，手冲只会找代餐，不会代入具体化的男人声音，可楼昭的第四次签售以‘魅影x道林格雷’为主题。
　　这个故事，好死不死是一个播客里面的，李戈陵的脑子里马上闯入深夜福利男主播的嗓音。
　　那时候在外地，还有圈内好友们外场，他没直接问。
　　男coser和他掉马。
　　这叫次元壁打破。
　　男播客被他当安慰工具冲了半年。
　　这特么是社会性死亡，谢谢……
　　然后他硬着头皮回了学校，各种姿势的噩梦开始把他夜夜玩弄……到上下全开始流泪趟水了。
　　李戈陵禁不住真正了解楼外楼的诱惑，曾去找楼昭的朋友姚策。这个开地下剧场的哥哥再见到他，一开口就是热情似火的招待。
　　“姚策哥，你实话告诉我吧，楼大哥能和你交个朋友，他这人以前很玩得开吧。”李戈陵说。
　　“什么！！！陵陵！这是谁给你造谣的！！我们俩可都是正经的良家妇男！！！多好的楼昭！孝顺父母！照顾弟妹！忧郁寡言！还守男德！”
　　以前都是这样相信他的。
　　现在的李戈陵觉得这话一眼假：“……”
　　姚策收拢开到肚脐眼的浪荡公子款衣服：“你信我啊，我是正经的酒吧老鸨，哦不，老板！”
　　李戈陵也是一个人才，他祭出颜值超级高的脸，故意嘤嘤嘤地哭着说：“呜呜呜，可我好没安全感哦，楼老师是不是泡过别人？我是他第几个好弟弟？我会不会被他玩腻了甩掉？我——不——活——啦！”
　　演完这一出小受闺怨的lin哥差点yue出来。
　　他感觉这波操作的牺牲太大了。
　　姚策反而是信了他的邪。
　　“次奥！！！！弟弟！！！不是！！真没啊！！！他遇见你之前是绝对没谈过恋爱的！！”
　　姚策这个家伙的夸张言语把李戈陵吓了一大跳，他连忙说，“没没没，咱们好好说，你别激动……”
　　姚策一米九的人趴在酒吧柜台上表演嘤嘤嘤：“哥哥好难受，陵陵误会他的好哥哥，觉得我兄弟是死变态。”
　　李戈陵：“……没，真没，楼老师和你，我都相信，你们帮过我。”
　　偷偷观察他，姚策见漂亮青年被糊弄过去了，连忙找服务员送冰淇淋，哄兄弟的小情人。
　　李戈陵吃了一个香蕉味的冰淇淋球，心里还是怪怪的，临走之前的他还注意到姚策把拳台拆了。
　　今天晚上聚餐回来，青年躺在床上玩手机，碰到了一下枕头。
　　拾取枕头的掉落时，他又想起他们的几次……气氛有点奇怪的身体关系了。
　　其实，因为颜在外人眼中可能并不匹配，李戈陵总感觉楼昭回避谈他们外貌，又很重视这个问题。
　　每次楼昭提出碰他。
　　都要把李戈陵的脸给蒙在枕头下面，不给看自己的脸就是……一个证据。
　　心里觉得可能找出原因，李戈陵憋着实话。
　　他拉着楼昭聊聊天。
　　“楼老师，上次冰岛拍的cos片子还没做好后期吗？”李戈陵是挺好奇成品的，最近的日子过得现充，他唯一能期待的东西就是二人的这张合作成片。
　　楼昭：“我觉得要等明年，你想看成图？”
　　“嗯，超级想看的，”李戈陵小声说，“除此之外，我还盼着有生之年你能出一个不戴面具的角色……”
　　楼外楼这下被说沉默了。
　　李戈陵在说：“我是不是贪心了……嗯……楼老师，对不起，总之你别有心理压力……你可以不给别人看，只给我看，反正我……觉得你很帅，就像很多人觉得一些动物帅，比如老虎，狮子，狼……在我的审美里，你很帅，真的。”
　　“……”
　　远在另一个城市，楼昭的坐姿端正，根本不放松，他的脸继续别着，他才不信，长眼睛的人都说自己不够帅，就算以后把青年带回家介绍给大家，人家都要说他高攀。
　　李戈陵又把手机凑在他的耳边，大点声说：
　　“真的，coser楼外楼如果都不是帅的代名词，世界上还有超级无敌大帅哥吗？反正谁都得买一买我的安利！你就是最帅最帅的那个——”
　　“陵。”
　　低头思索的楼昭打断了这种对话。
　　姚策之前找过他。
　　对于过去被李戈陵问到，他有一种秘密果然是瞒不过恋人眼睛的心声。
　　此刻的他装作无所谓地舔舔因为撒谎紧张到湿润的嘴角，楼昭的口气假装不知道，很正常地说，
　　“我谢谢你告诉这件事，但我们都不要在意外面的世界怎么看了。”
　　说这种话的楼昭也不看着李戈陵的表情再说。
　　加上他一拿出深夜录播客的黯哑语调，李戈陵也只会听他说话，想不出反驳。
　　楼昭只认为李戈陵在安慰，顺着他的话说：
　　“我们现在就很好，我不会再需要任何人的客观评价，事实就是事实。”
　　李戈陵听不懂他的话。
　　楼昭已经说他要睡觉了。
　　留下一个李戈陵呆呆地想，楼昭在现实生活中的个性看起来真不好被说服。
　　后来的李戈陵一夜没睡安稳。
　　他的脑子里面除了上学就是cos，现在cos的事暂时不用担心，难在过情关上的他用书本堵了堵脑袋。
　　希腊，埃及，冰岛，他手上拿着几个国家的地理书籍。
　　冷不丁有个文物图片被他看到了。
　　沃伦杯。
　　这种罗马帝国时代的银杯浮雕很精美。
　　可它的画面不太健康，是两个健美高大的希腊男性在——做饭。
　　嗯……是那种大人能看，小孩不能看的饭。
　　他是这个专业的，自然知道曾经爱琴海文明中并没有同性恋的概念，柏拉图等学者甚至认为年长男性有义务教导年下学习交合，拿走初夜，这是一种社会历史背景下的文明。
　　同时，教材提到了一句谚语。
　　——两个孤独的人相互保护，相互制约，这便是爱情。
　　为此，心理上没找到问题答案的李戈陵就开始试图尊重楼外楼。
　　最近的疑点重重，云南面基的计划摆在眼前，但他至今没有问清楚楼昭是不是录过播客，理由是他想等楼昭主动说出自己的过去。
　　因为这本书上还有另外一句希腊神话中的谚语。
　　——宁可曾爱过而失败，也不要从来未曾有过一次爱。
　　校园的树木高耸浓密，如那个男人一样，在他的生命中化作参天蔽日的遮挡，做了一个早上翻译的青年放下书，推开窗去寻找首都的方位，看了几眼天空。
　　冬衣泛出燥热感的他回头望望桌上的那一页考古文献。
　　一位国王在迎娶那名美少年——沃伦杯上标着一行小字。
　　……
　　最近几天，b市的丁秘书都在刷微博，除了上班，十年同人女的她天天吃饭也吃得很香，就是她的大老板经常不在，必须得日日在网聊姐妹之间请示领导的归期。
　　小姐妹在给她的电脑发资源，全是楼陵相关。
　　同时老板楼昭今天晚上就会到京城，告别开签售的校园，连轴在国外开会的他问了一句丁小姐是否下班和吃饭，这次留守公司的日子辛苦她了。
　　丁小姐笑笑：“大公子，我吃了，您家里好像有内线电话给您。”
　　楼昭冷漠挥手：“是我父母就转接神经病院，是一个自称我弟弟的人就转接动物园，我妹就给她直接转钱，让他们一个人也别找我。”
　　丁小姐：boss……您真是好美的精神状态，你们大户人家都这么玩呐。可看似冷静不被任何人影响的男人最近的操心事情太多了。
　　在女秘书的等待中，楼昭回了国。
　　不多时，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停住，楼昭抬头。
　　车窗外是楼一俊僵硬的脸。
　　他眼中的亲哥带了一个口罩，一身大衣优雅黑暗而不失风度。
　　司机给楼昭开门，他弟居然学乖了，要给大哥扶着门做小起来。
　　楼一俊感觉自己挺低三下四的，可面前突然迎来了他大哥楼昭的驱赶：“滚。”
　　司机不敢讲话了。
　　时间放在半年前，这对从小被偏心对待的兄弟都不可能是这种地位配比，旁边是大马路，后头是自家公司，无数双眼睛可能都在嘲笑他此刻的失败……
　　楼一俊咬了咬牙，面容嫉妒，挤出一句话：“大哥，你把星视的投资继续，叶兴现在也要辞职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没必要，我很忙，”楼昭不顾楼一俊怀疑耳朵出问题的蠢样，接着说：“跟你妈都别来烦我。”
　　一听这话，楼一俊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靠！我受够了！我知道你等这天到来是很久了，可为什么要这么整我，你做人好假！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虚伪？你这辈子把谁当唯一了吗？”
　　“……”
　　“咱们把话说明白吧……你这种人就不可能得到任何人的注意，我妈一辈子是我妈，和你没关系。”
　　楼昭被他这下问住了。
　　楼昭昨天晚上骗了李戈陵，楼一俊跟这刺激他发疯呢，虚伪的他可不就是一句实话都不敢说。
　　他弟弟的个子不矮，楼昭能一把拎他过来，他弟当场吓尿，然后亲大哥的巴掌干脆扣住弟中弟的后脖子，下死手着捏碎了下去。


第65章 晚安大小姐【三更】
　　他弟弟把一个表面谦和有礼，假装品行端正的老好人给拆穿了，不失为一种愚蠢至极。
　　本来他的人生就是这样打算打着虚伪的假面，过上一辈子的。
　　说他好假，得不到回应，不就是诅咒他现实中要和李戈陵分手？
　　楼昭正好把气撒弟弟身上了。
　　发癫时重拳出击，挨打后唯唯诺诺。
　　楼一俊被楼昭揍跑了，哭哭啼啼，一瘸一拐跑出二里地，才敢回头说：“……我……我不会玩不下去的，我去告诉我妈……你，你不是我哥了……”
　　楼昭心道：S\B一样的东西。
　　他们公司的人迎接了新的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开论坛讨论大老板家的家丑。
　　假装没有在意楼一俊带来的家族负面影响，楼昭在完成桌上的工作后，将星视的男团投资计划转移计划书又看了一眼，在看到叶兴准备辞职，理由是投身二次元自媒体，他的人顿了顿。
　　他是半个退圈了的人了。
　　叶兴这家伙想搞他们二次元？不会是看上李戈陵的商业价值吧。
　　实事求是的说，cosplay这几年是一个吸粉无数的小圈子。
　　欢乐谷回家后，三陵这个coser的名气更是一夜之间大了很多。楼昭就知道他年底还有三个商单。
　　第一个是全年龄多性向手机游戏五个男主之一，小狼狗一只的银发弟弟人设，一天站台，游戏制作组背靠大网站，会买词条出圈热搜。
　　第二是日本最新音游的说唱组之一，牛郎人设，可以二搭飞鸟皮皮，一次效果不错还有机会长期和日本游戏官方合作，李戈陵会rap。
　　三就是小说阅读网站今年算是小爆的一部中式克苏鲁小说男主角，精神病人设，男频文里少见的丧夫癫子，标志性的造型是红衣，配饰是铜钱面具，需要coser善于一些现场整活，站台给的钱少，还累，但中间还会从S市来b市。
　　如果没有意外，楼外楼退圈后，三陵会是cos圈下一个大神。
　　光看目前的情况是这样，但李戈陵没有签约mcn公司的打算，叶兴可能想太多了，就连他也不允许有人破坏二次元人士们的单纯美好。
　　叶兴更不知道，现实里的男coser之所以退圈，就是想把时间精力放在心上人的身上。
　　他不喜欢工作，和人社交，但会努力挣钱养三陵老师，支持他的二次元爱好。
　　楼外楼可以从互联网消失，变成一个无趣无聊的现充。
　　三陵不会的，他不需要了解世界上原来没有宝可梦，数码宝贝和柯南，楼昭会守护着他，给他造梦，直到永远。
　　结合今天的事，楼昭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他和李戈陵那天的交流存在着问题，他把秘书先叫来。他得解决现实阻碍自己的人，再保护他的爱情。
　　楼昭爷爷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传统企业家。
　　楼昭不一样，他现实里对下属的表情往往很随和。
　　丁小姐看了一下电脑上的内网：“大公子，你是要我……去论坛做点什么吗？”
　　楼昭：“不，我点了泰国菜，你和市场部经理，还有华人区负责人施罗德一起吃，我给所有人还安排了甜品桌。”
　　楼昭把气度这一块拿捏住了。
　　他又拿过来一个带来公司喝的瓦罐汤，学着老干部享受生活地喝了两口，身体变得热气腾腾，楼昭西装套装里的研究生牌手工毛衣露出了一节毛线边。
　　丁小姐被楼昭满身的生活化细节弄圈粉了。
　　其实，在三次元，也就是她们公司，楼昭曾经是一个传说，在得知他三十岁将继承家业，‘霸总文’代名词的大公子真人只是活在秘书长的转述里。
　　很多人私底下还挺盼着老板是个超级大帅哥。公司里面的小姑娘家家都想好做梦素材。
　　直到在会议上见过楼昭后，他的脸变成了一个公开透明的内部秘密，可员工们也不敢轻易得罪老板。难听点的话，基本也是在背地里用代称说。
　　“伏地魔来了吗？”
　　“不要命啦你！喂喂，听说他弟弟是明星预备役，怎么兄弟俩根本不像？”
　　“一棵树上也不是每个果子都长得漂亮呗……人家是有钱人，脸嘛，总有啥饭都能硬着头皮吃的。”
　　“好梦碎哦，还以为能天天看到大帅哥。”
　　“是没他弟弟妹妹长得好看，真不知道咋就突然变成我们的老板了……”
　　就是这么一个容貌天生不好看，不如弟弟妹妹貌美的平凡大公子，他会关心每个共事的同僚，即便是搁你面前一站，只有生人勿近四个字，但丁小姐感觉楼昭内心深处是一个很善良友好的老板和朋友了。
　　可大家还是不够了解楼一俊为什么说他大哥很能骗人。
　　楼昭露脸的时候不算多，但他身材好，声音绝。
　　李戈陵这种见过娱乐圈帅哥美女的人都时而沉浸于他这张气质特殊的面部，此时此刻，他放下手上的瓦罐汤说，“我也去看看大家吧。”
　　公司的人马上丢掉讨论八卦的心，却冷不丁被苏了一下。
　　男神气质本身就是一种感觉，楼昭的身材大框架是优越走欧美风格的，不摘口罩，人家都会以为他是大帅哥。
　　可摘了，为什么老板还是……蛮有内个男的女的都吃的氛围啊……
　　“楼，楼楼——楼先生您好，”员工们终于有勇气谢谢老板了，但所有人被苏像个治好了还流口水的结巴，愣是没喊全。
　　给公司全员开过午餐欢迎会，认认他们的楼昭就去办公室了。
　　紧裹在西装外套内的身体像建模出来的。
　　秘书小姐感觉全公司已经倒戈了，切来一块开心果树莓千层，送到新boss的三米大办公桌上。
　　她还光顾了一眼老板的私人物品。
　　对甜品并无嗜好，楼公子冷峻干练地单手接过盘子，随手放到一边，电脑四周更不可能有手办盲盒吧唧这种死宅最爱。
　　丁小姐直呼好家伙，是真的好苏，又在心中否定了她觉得这个‘楼’身材偶尔眼熟到像cos圈一位大神的事实。
　　新环境的女下属走掉，生活中的楼外楼接着为三次元的事业而工作，可那个挨着文件的盘子实在碍事。
　　手准备挪开，楼昭碰掉了千层上的小标签，又无意中发现这个蛋糕的品牌。
　　李戈陵发朋友圈提到过这个蛋糕，楼老师以前是直男记忆不懂甜品牌子，但他想起女秘书说这个法甜牌子目前只有B市有，是韩国开来的，他馋巧克力和开心果。
　　中午饭吃了他的汤，楼昭现在的脑子里面，塞满了李戈陵。
　　想到他的研究生曾说，楼老师是全世界帅气逼人的男人，是狮子，老虎，是狼，楼昭还会有点相信，楼老师嘴角微微上扬，很认真地摸摸身上的灰色毛衣。
　　馋猫为什么不跟他直接要蛋糕？只眼巴巴对他好，寄水果送男友毛衣，你别太可爱了，李戈陵。
　　说来丢脸，最近几天的他搂不到李戈陵，楼昭手冲的次数也多了。
　　找许谈聊聊天，他说起男人的嘴和自己的心不一致，楼昭被兄弟嘲笑了。
　　“哈哈哈，老哥你今年多大了，楼外楼，想陵陵就飞去他的身边呗？”
　　楼昭就是感觉他三十岁还学初恋一样黏人，不体面，更不像年上攻。
　　他说，“总不能时时盯着，怪腻歪的，我信他，他也信我。”
　　思绪柔软，楼昭收回神，他开始下订单。
　　树莓，薄荷巧克力，黄芝士，开心果……官网上买的话都是限购，但他是楼大公子，他有办法给情人在非情人节的每天都买最独特好吃的小甜品。
　　只要他们在一起。
　　二月十四就会是每一天。
　　于是他给三陵老师all in了，又找好空运公司。
　　如果这年头还有人值得他花三万块寄一个心意，世上也只有李戈陵了，他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消费冲动，他们不动真格，套都没有每个月都要买的必要。
　　楼昭随手付款，交叉手指，登陆他的微博。
　　@楼外楼：
　　“星期六八点有空就直播，嘉宾席@陵陵陵，嗯，给这位老师的出场费已经直接结了。”
　　评论区留言们都是这样的……
　　“死鬼！！！！！！！你和你老婆终于想起互联网了！！！！”
　　“什么出场费！！！！九块钱拿户口本复印件的那种出场费吗！！！！”
　　“你们小情侣到底什么时候更新双人卡点抖音！！！！皮飞这对老夫老妻和你们一起参加欢乐谷乐园花车节，他们一块发了十二个营业短视频！！！！你们楼陵能不能学学！！”
　　有cp粉们的催促，楼昭继续上班加喝汤，他还时不时看看微信，等着直播嘉宾的回复。
　　几个小时后，李戈陵的学校门口，楼昭用企业的冷链把蛋糕跨城市送到了研究生的手上。
　　“李同学，请签收。寄件人是你在B市的至亲。”快递大叔穿的贼帅，三庭五眼生得亲切，李戈陵马上想起他刷过的，听说那种高级蛋糕都会要求职业派送员长得好看。
　　拿过人家给的一只钢笔签名字，李戈陵当然认得出这个牌子，可……代购们不是说这个蛋糕根本扛不住六小时保质期吗？直到他得知真相，快递员收回单子说：
　　“哈哈哈，因为小蛋糕是坐飞机来的，整个飞机上也只有它一个乘客。”
　　慈祥的快递老哥继续说，
　　“寄件人为他的小蛋糕包下了今天十点半的一班航班，他说，乖儿子，好吃记得发微信和爸爸撒个娇。”
　　次奥……
　　大太阳打在涨红的脸上，皮肤雪白的研究生初次和人网恋又奔现的气息都被撩得紊乱了，他一方面羞耻于二人每次开玩笑都会变成叫爸爸儿子的游戏，另一方面他知道快递员误会了，便默认了这人是他爸。
　　抱蛋糕一路快奔，关上门，他把盒子塞公共冰箱，三陵老师躲回宿舍床上的心脏还在碰碰乱搞他的心态。
　　趴床上很难不想到楼昭最近不在的情况，手机被抓起，他埋头找出楼老师的微信，红到爆炸的脸颊和嘴唇贴到语音按键，颤了一下嗓子说出了楼昭要的话……
　　“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写完作业，我肯定会去看你直播，你别买这么贵的东西好不好……”
　　对面的人挺吃这套，又似乎觉得一句撒娇还不够，说：“嗯。我知道。那明天要什么，这不贵呀。”
　　李戈陵的心登时肉痛，“三万块钱的蛋糕……”
　　他更想吃楼昭在家炒的土豆丝，炖的羊肉，排骨，还有他们当时早上在b大后校门口买的大葱肉包子。
　　“这么好吃的蛋糕，我给兄弟们分两块去，”李戈陵不辜负他，把甜品收下，说，“我那天给你直播间砸礼物去。”
　　楼昭：“你试试，那我就当场擦边表白榜一大哥。”
　　李戈陵羞耻到脸红了。
　　别啊，你以前才不这样，现在的他这不是卖‘身’求包养……不对，他的身还在。
　　读近期的评论区，常被羞耻到李戈陵捶烂了枕头，他没气节地朝着富可敌国的楼爸爸发去一句话：“好……好，我不砸，还有……你今天的做法让我必须玩一个很烂的梗——网恋选我，可盐可甜还骗钱，小心我骗你钱哦。”
　　李戈陵发出去，他暂且将粉红色泡泡退出了脑海中。
　　可楼昭说要擦……擦边给他看的事，又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每晚睡前都是这样，也不仅仅是性方面了，是爱，因为喜欢这个人，才会想那种事情。
　　明明是梅雨纷飞，却生出长毛的思绪，他在书籍里翻读人类文明，还有不断发芽的爱情。
　　那一支山茶花苞，抽条捅出窗边找人，等一下雨停，冬天就要来了。
　　楼昭的眼睛对微信上的记录看了一眼，仿佛能看穿李戈陵的想法。
　　这个从来不图他钱的人，你在说什么。
　　三观不正者整日乔装出来的温柔体贴，又变得恶劣阴暗。
　　潮湿灰色的心捉摸不透地向他的人挑动了一丝偏执。
　　【“你骗不到我，我一把年纪了，专骗小哥哥跟我网恋。”】
　　【“但我很假，也只骗心，就骗一个你。”】
　　……
　　因为他弟弟的一句话，楼昭感觉他得摊牌了。
　　第一步，就是先假装不知道，丢一个石头进河里探探李戈陵的深度。
　　正好送完蛋糕的第二天，他在家待着，便搜罗网页链接买了一个东西。
　　看着自己还挺喜欢的情趣丝袜和储备粮订单，楼昭做了一个今年梦一把大的复杂表情。
　　做好最坏会被三陵老师骂到封号的打算后，他最终还是决定下流一把，把这个东西寄出去了。
　　只希望……他面具之下的样子能被先浅浅看到一次。
　　……
　　楼外楼故意送人头完。
　　他把后面的事情留给李戈陵自己品。
　　有天价小蛋糕的前车之鉴，李戈陵签收快递的大脑还是没有想太多。
　　可没放松几秒，他被楼昭给整迷糊了。
　　盒子里……好像是一盒套和润滑的，还有一块特别伤风败俗的布？
　　李戈陵的眼睛看直了，前面的两个东西是正常的，为什么还有一双丝袜？
　　楼昭肯定是寄错东西了，可他买这个干嘛，是出轨了吗？
　　原来楼外楼打着现充的旗号，背着全网藏着能穿这种款式丝袜的美女，还骗大学生沙雕小粉丝？这让他始料未及，尽可能地想找理由说服事情不可能，眼睛还是逐渐睁不开了。
　　然而，爱欺负人的楼大神没有多等他消化一切，他找过来了。
　　“李戈陵。”
　　“……”
　　“我刚刚收到一条签收短信，是不是你收到什么了？”
　　“我挺急，你回答我一下。”
　　“我最近买好几个快递，你错签的是哪个？”
　　“……”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冷冷放着脸的李戈陵来火气了，就是不回答。
　　不是他中二少年脾气差，是一个楼外楼为什么要糟蹋他第一次的恋爱，他这种人就是较真儿，认死理，楼昭再这样骗下去，李戈陵拿不准他会不会冲去b市动武。
　　也许打楼外楼的第一拳，抱头哭死的笨蛋就是被玩弄感情的他自己吧。
　　不……不可能，私生活混乱的死渣男不会是楼外楼。
　　但盒子里这双黑丝之银荡——
　　真是李陵看了会喊呸呸呸，lin哥看了会骂你死了的程度。
　　李戈陵快把脑子想哭了，好久，他才敢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李戈陵的手伸入盒子，一张卡被弄得掉了出来。楼昭远程下订单的备注跃入视线模糊的瞳孔，底下的内容让丝袜要被送给谁的美腿变得破案了……
　　丝袜尺码标准：男用，黑，玫瑰蕾丝花边。
　　客户要求：送男友
　　订单主人：L先生
　　特殊要求：
　　——我想看我的老婆宝宝穿上这双黑丝袜子趴在腿上给我熨出门上班的白衬衫。
　　——L先生想揉兔的屁股把兔子给指x哭。
　　L先生……？
　　夭寿，比发现网恋对象出轨更伤风败俗的事出现了。
　　李戈陵想起楼昭着急忙慌的找东西态度，他的脸颊涨红，心想世界假疯了吧，“这是……我又做梦呢吧。”


第66章 月光【一更】
　　当晚，李戈陵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了。但在他迎来太阳时，闹铃早就运作了四次。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生物钟大崩溃的证据，他搓搓脸就去放水洗漱了，还捎走了一条少男的新内裤。
　　没错。
　　他昨晚……梦了。
　　对。
　　一个中二少年就算不听播客不意味着他会从良，二次元人士多的是脑洞大开的素材库。
　　在非晚上睡觉的时候受到加倍刺激，李戈陵的整晚梦境第一次变成了一个1v1双人小电影。
　　白天，收到丝袜的他是满口我才不信楼外楼是这种人呢。
　　到了晚上，他主动梦到下了班的小透明社畜被鬼畜老板逮到，老板还让他在办公室脱下衬衫西裤，要检查他腿上的衬衫夹和黑丝。
　　然后李戈陵就照做了。
　　看到黑丝，老板是个覆面系都明显舔嘴角有那种想法了，双手插兜的身材真心不错，他的头发粗硬乌黑，高大健壮有品味，只是喜欢擦眼镜的掌心反手会对职员的那个地方来一个拍得不响的惩罚。
　　他还趴下属的背上，玩那条格子领带。
　　“陵子先生，这并不是你的下班时间，你的懈怠给株式会社带来了不便，我们的企业帝国会因你而毁于一旦。”
　　老板说得好对，真不愧是无情无义的资本家啊。
　　小社畜的脚卑微地垫了起来，他先是鸭子坐求原谅，又开始解释地铁要关门了。直到被命令脱下袜子，他开始和老板走剧情，又呜咽被爽到哭，脸色潮红摇着腰部开始和老板上夜班。
　　“陵子先生原来喜欢黑丝啊，在通勤路上会穿着它，被拥挤不堪的大叔们欺负到哭吗？”
　　“楼君！呆胶布啊！”
　　“穿黑丝的男职员就要被惩罚，这是一个上司在职场对你进行照看的义务。”
　　“请您，呜呜，您请饶恕我偷偷下班的罪恶——”
　　“那就请您明天继续扛起穿丝袜双腿给我在这张桌子上认真道歉。”
　　汗流浃背的梦外版李戈陵心道：牛B，劳资的梦以前……从来没加入那么多台词，今晚这互动感也太强了。
　　不吃二十本耽美漫画都没这库存啊！
　　此起彼伏的暧昧争吵动静响彻整个梦境。
　　颇有几分日本社畜味道的办公桌只有两具超帅的身子在大开大合玩游戏。
　　而就是某一个马赛克的画面定格，李戈陵看清了主人公们的脸，主角组合真的是他和他差点不认识的楼外楼。
　　他们在梦里的表情那么熟悉，又如此陌生。
　　陌生的地方主要在于楼昭不像个高冷大神，像个在情事上贪婪成性到厚颜无耻的怪物。
　　两个人叠在一起，后面的人用腿从中间把前面的腿撑开，然后亲亲。
　　楼昭化身魔鬼恋人的吻像有暴力倾向，把李戈陵的唇珠亲的都变成鲜红色，玫瑰花一样的鲜血染红了二人的手和嘴唇。
　　那双黑丝被楼昭撕破的名场面更把他的四个闹钟给干废了。
　　“……”李戈陵深吸一口气，看一眼手机，昨天的聊天记录还保持在原进度。
　　楼昭没继续追问，他只在早上发了一句关心：“你这个月是不是还有一个小说阅读网的站台要来我这边？”
　　李戈陵手上是有一个需要他跑两地的商单，他们本来可以因此好好见面的，但楼昭寄错快递的事拦在了一切正常交往的前面。
　　李戈陵烦得把脑袋塞进了水龙头的底下狠狠地冲。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个早起的鸟。
　　练习生阶段，他是出了名的卷王，十来岁在娱乐公司高强度训练，还让他考取了本科，虽说是普通二本院校，但专业非常不错，这给他日后准备退圈考研打了一个大满贯冠军的基础。
　　就是靠着一股卷生卷死的自律，他在学习上才没对不起过从小到大的老师。
　　逆袭到S大，拼的就是这个脑子。
　　恋爱脑成今天这德行，李戈陵整个人都完全没有分辨对方真假性格的判断力了，想想还真是第一次。
　　……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下午。
　　“我生小孩了。”
　　他母亲消失半年，发来了一条通知儿子的消息。
　　李戈陵不久前吃完午饭，正坐在组会的教室内，旁边的师兄和师姐们坐姿懒散在讨论课题，导师老张的回答亲切随和，整个会议处处透露着轻松。
　　“我在上课，”李戈陵左右活动着脖子，眼睛还放在手机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里不是产房门外。”
　　对方在自顾自说：“她是个小女孩，可我丈夫也很不满意，这让我想到我刚和你爸生下你的时候，他也对我们母子很不满意，难道结婚真的会把一个正常男人给毁掉吗……为什么我每次把生活希望寄托在下一个人身上，都会在现实面前逐渐认清楚爱情都是假的……”
　　李戈陵一动不动，教室窗外的阳光打得他半张脸看着有点红，眼角旁边也是。
　　师兄正好提到滑雪计划，今年全组人都报名了，只有一个李戈陵说不去。
　　老张说：“李戈陵，你是准备出国看家里人吗？夏天也没见你回家，冬天该全家团圆了吧。”
　　大家显然都是这么认为的，李戈陵并未反驳，这场小组会开到结束，他回去关上门，蹲在地上抱头想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大概过了半小时，是手机响了。
　　屏幕上印出他面无表情，但已经哭得皱皱巴巴的脸，可楼昭看不到，藏起泪水的李戈陵羞耻地抹了抹，又皱起鼻子，双手乱七八糟打出符合他平时个性的话。
　　“楼老师，我周六飞B市去你家住两天吧，”李戈陵主动联系着楼昭说，“你提醒我了，我手上有个小说阅读网的活动，去了能陪你直播，还能把快递人肉带过去。”
　　“你来，那个东西是不重要的商品吧？”楼昭从寄快递开始，他早把家腾好一个位置了。
　　“嗯，是……你看见就懂了，”手头状况紧急，李戈陵还没收拾东西，他把黑丝先团起来塞进大箱子里面去了。
　　后来，李戈陵找了个借口下线，睡不着去看了几个视频，其中一个蛮贴合他跟楼昭的类型，他看完就有点反应来了。
　　可等到视频里的白皙男生换了一个穿搭，浓妆红唇，还长发套黑丝。
　　那个抱他的男的是激动了，失控咬一口男生的腿。
　　但画面太美。
　　李戈陵萎了。
　　他开始疯狂做题写论文，两夜写了八万字，把整个小组的兄弟姐妹们震惊了。
　　【老张：“李戈陵，这是你两夜写的八万？大家快来夸夸@全员”】
　　【“我服了！！！陵子不仅没有肝！！他还浑身长满了肾！”】
　　【“陵子嫁我！！！给师姐写四万论文吧！！】
　　【“师哥愿意带博士学位嫁给一个论文之神！！！！”】
　　几日后，神秘的箱子和李戈陵只身奔赴帝都，巧的是，那天他刚走，张晓达打了个电话，通风报信：“陵子，你妈又给你的旧手机打电话，你用不用兄弟跟你找点路子帮忙？”
　　“别，你是学生玩什么社会人套路，”李戈陵听都不想听，“我十岁就父母双亡了，人家在国外过得那么爽，这波找不到我就不来了。”
　　他还是看楼外楼见到他本人和箱子里的东西到底会咋说吧。
　　……
　　小说阅读网男频的看台，今日第一场次是道诡专场。
　　B市，粉丝区的围栏边有近千人在等coser。
　　“我给三陵画了Q版，呜呜呜好喜欢他，好想当面送给他……”
　　“真没想到他会出我本命，好激动，这就是梦想照进精神病院啊哈哈哈。”
　　“三陵这小子连个微博预告都不发啊啊啊，上次他来B市，我都没集邮成功呢——”
　　“红中大佬在此，喏。”李戈陵伸头跑到相机拍照镜头说。
　　他耳边立刻变得都是欢呼声，那个妹子幸福得要晕。
　　全场把目光落到了这里。
　　李戈陵：“收。”
　　他嘘了一下。
　　四周立马又静了。
　　没别的原因，是李戈陵今天实在太有原著内味了！真让人不得不服这个妆造和表现力。
　　他戴了一顶乱糟糟不修边幅的黑色长假毛，一脸牢骚满腹的表情很像个小痞子，那张金色铜钱面具勾勒的脸部更是疯癫中透出一股中性风美艳，他叉腰哼哼，撇撇嘴说，
　　“刚刚谁说我是她本命，你们这群坐忘道，明明都是CP粉！”
　　“啊啊啊啊啊被看穿了！三陵我爱你！你是楼外楼的我们也爱你——”集邮的粉丝们更兴奋地包围了他。但三陵仅仅只用几句话完成一个角色的cosplay，真让人不得不服这个妆造和表现力。
　　还有人问：“你的病好了没有？出精神病院了吗？今天是楼神接你回家吗？你们周六真的要直播吗？”
　　“去TM的，我的神经病当然好了，我什么时候住过精神病院？”
　　翻白眼的李戈陵晃晃头，他从人群抓过一把笔塞嘴里，作为高人气整活coser的他还从身后抓出一个黑煤球道具，开始画麻将，又满场饭撒，“是不是你，过来，日你个仙人板板，说我胡言乱语，又被我抓到你们这群坐忘道，勿扰爷爷飞升！”
　　大家被笑死。
　　全场更热了。
　　“那我得考考你，”一个粉丝说，“你和楼外楼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亦真时，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
　　李戈陵留下悬念，趁热打铁当他的直播宣传员说：
　　“喂，话说到这里，记得都给我周六去看直播……不然就让我‘李火旺’给你们看看谁是克苏鲁的爹，看我不恁死不看周六直播的妖道！”红衣如血，懒散搔首，这位三陵老师今天真把场子玩嗨了。
　　……
　　本场的停车场外。
　　自从黑丝事件发生，他们都是在等着对方说说感想的观望态度，此番二人约好再度重逢在首都，楼昭把车开到小说网活动的门口。路上听网上的到场粉丝们说，今天现场很炸，三陵老师cos男主角李火旺的整活方式又多又花。
　　今年上热搜上麻了的三陵老师又以#三陵#霸占了热一。
　　广场上不免有人反馈了李戈陵一直提楼外楼的事。
　　他俩一路发展到拥有如今这个CP粉的数目，一般来说是很容易翻车的，今天的热搜底下也出现了一些言论，有人说他们卖太过，还有人说了一句狠的：
　　“三陵是不是分不清粉丝喜欢偶像的感觉并不是爱情，楼外楼不是纸片人，他千万不能对现实里的人也上头啊。”
　　“……”
　　极目远眺，楼昭收回不舒服的视线，从人堆里看到了李戈陵正好低调地走出活动现场。
　　讲实话，青年这一身很有气质，放在三次元也是大美男。
　　齐臀美式大卫衣让他的腿部很长，银色的小耳钉显得青春张扬，他卸妆脱cos服的身子背了个挂初音的斜挎包，趴在窗户上就对楼昭招招手。
　　“我好饿，你饿了吗？看见我饿不饿。”
　　楼昭伸手开车门，招呼他进来坐好绑安全带，丢出一包中午饭：“我就带了这点口粮，饿的人就将就点吃两口。”
　　想也不想的李戈陵翻开袋子看看食物，他傻眼，拿起一袋子狗粮，“楼外楼你把我当小狗……”
　　楼昭：“谁骗人就是小狗，不吃这个你想吃什么。”
　　李戈陵：“……”
　　是，是说他瞒住黑丝吗？他不敢问，嘴唇都吓白了好多。
　　楼昭却只字未提他的快递，像一颗暗光里的珍珠，透着一股温柔的光泽，男人淡淡说：“那天不开心是不是，你在宿舍哭了。”
　　“……”
　　李戈陵抬头，手指头都在因为撒谎而抽动。
　　楼昭耐心等等，他发动了车。
　　李戈陵已经想说什么已经都忘了。
　　只是窗外有太阳，好像又有点晒他眼睛了。
　　“坐好，先开车回家再说。”楼昭关上窗户，一拿出生活中的气质，他会令世上坐进他车上的任何人只能点头。
　　可他们其实可以藏着这些问题的，作为成年人的楼昭也太能看穿他的一切开心和不开心了吧……
　　李戈陵的心情是变得好了，又对着这张不好看的脸陷进去了。
　　楼昭又说：“想不想知道狗粮给谁？你来开门。”
　　他们去了家里，屋内的叫声传了出来，楼昭说：“小金。”
　　李戈陵一进门就被狗扑了一下，几乎是同时，那袋子狗粮和他全被摁地上了，这只狗的眼熟程度更让人一下子想起他们的夏季故事。
　　他第一次直观感觉到，自己真的在被一个人放在心上，每时每刻都在被对方爱。
　　楼昭：“儿子，叫他吧。”
　　“……”李戈陵认出来了，现在名叫小金的这只狗是b大的小流浪狗。
　　来之前的他整个心是空荡荡的，现在开始暖暖的，尸体在楼外楼的面前都感觉能开出一朵灿烂的小玫瑰花。


第67章 苏打快乐【二更】
　　晚上，楼昭在家做饭，开始详细解释收养狗狗的经过，李戈陵听到楼昭说小金上周生过病，他的脑子彻底跟烧坏的电风扇一样废了，这辈子最喜欢小动物的人抵抗不了毛孩子受苦。
　　尤其是楼外楼夏天的时候，每次陪他喂流浪猫狗也不会上手摸，他知道养狗绝对不是楼昭的爱好。
　　他想到什么，为了证实楼昭还悄悄做了什么，他又没忍住找李青问问。
　　“是，你朋友每天都来喂狗，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天天有空，我女朋友是学生会的，他亲自找你嫂子办的领养手续，对不起啊，我倒没有帮你喂几天。”
　　听完后，李戈陵感激了李青，才有种莫名其妙地感动。
　　楼昭一片心意，他只能领了，这只狗狗洗澡吃饭都得靠楼神的恩典，李戈陵感觉自己年底必须得继续飞到楼昭的身边。
　　来首都第一夜，事情算是有惊无险，他们还多了一个狗儿子小金。
　　李戈陵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起床碰到一个保姆月嫂打扮的阿姨。
　　刘阿姨是夫人蒋钦派来的，她帮太太拎着一件楼父新拍的艺术品做弟弟冒犯大哥的‘赔罪’，此外阿姨帮忙炖了一锅汤，但那边的家还是没敢擅自过来打扰孤家寡人一个的大公子。
　　看见一个穿楼昭衣服的男的出卧室，保姆阿姨呆住了，她和李戈陵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被吓到，随后是完全不知道啥情况的尴尬。
　　李戈陵瞅着刘阿姨面善，他鞠躬、让路给人家进厨房放东西，这一整套礼仪和风度满分的动作不像有些小家子气的年轻人，完全是住惯了，权当这是自家的态度。
　　李戈陵还主动说：“您喝个水，我叫一下楼昭。”在楼昭可能没醒的情况下，他把那位大公子的门‘梆梆’砸响了，保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在这个属于楼家大公子的私人地盘，三陵老师是比他父母弟弟来的次数多。楼昭很快出来了，他把保温盒拿起来看看，这一锅金汤小米海参是挺滋补，海参鲜美软烂有营养，绝对适合帮助三陵老师进补一下他们昨晚没一块的身体。
　　楼昭穿着睡衣，亲自拿两只碗，给李戈陵倒，等动手把汤倒好，轻轻放下勺子，他才去喂狗，应付保姆，并留下李戈陵还在喝汤。
　　半小时后，楼下的门合上，楼昭坐了回来。同时他接到了那个紧张的保姆阿姨再三再四说不会回家乱说的电话，楼昭这才抬头对李戈陵解释道，“人已经走了，你没吓着吧。”
　　李戈陵在看手机上的组群文件，一抬头就看到楼昭冷冰冰的脸。
　　夏天的楼神在家都穿短袖短裤，换成冬天，他穿得还是不多，大早上起来就露着肌肉。
　　但这是因为楼昭是黑带有段位的人，他在家也会闲下来就找工夫练，沙包和长矛训练所带来的肌肉群运动和他汗水淋漓的腹肌胸肌太帅了，李戈陵想起以前的记忆都口干舌燥。
　　今天的事把他们的早晨运动改变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看楼昭运动。
　　出门一趟不耽误肝作业的研究生只能一边吃，一边看手机问：“你刚刚干嘛低气压不讲话，是不是怕对你造成什么解释不了的误会？你想吓唬别人？”
　　也把汤给楼昭盛了一半，李戈陵到现在都没问黑丝的事，他现在更是带点紧张地说，“是我以前和你说话太随便了，以后我会看看情况。”
　　楼昭喝汤的手停下了，脑子里的想法一下子多到他反而沉默住了。
　　大部分时候，楼昭都很喜欢李戈陵有话直说的沙雕个性，他自己是个想法多，思虑重的人，只有李戈陵这种外露的张扬表达能把他的自卑转化为自尊。
　　好像也只有活在李戈陵的面前，楼昭才会觉得他活得很有尊严，不会被任何人随手抛弃。
　　他把眼眸放下，看了一会儿手上那个李戈陵上次寄来的瓦罐子，说：
　　“是有误会，别人以为我私生活这么无趣的人不会找到你。”
　　“我怎么了，”李戈陵也不傻，他觉得楼昭今天好像在阴阳他，“我很不正经？”
　　“嗯，挺骚的，你昨天站台不是骚话一套套的。”
　　楼昭有时候戏弄着他，就像一个庞然大物欺压幼崽，李戈陵被他说得怒了，又敢怒不敢言。
　　我再骚也骚不过你！信不信我拿出一个黑色的骚东西证明你才是全网最看不出来的人设党大骗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粉丝滤镜太大，黑丝买主L先生=楼昭，李戈陵总是到现在都没办法对齐这两个代称。
　　可这不妨碍他生气了，想设法报复回去，谁让楼昭这么说他！
　　两个人低头吃着早点的场合，一个名叫楼外楼的高冷男人根本不说话，另一个人却全程在内心嘀嘀咕咕的，画圈圈诅咒他。
　　——楼外楼，放弃抵抗吧，你已经被发现了！就因为那罪恶滔天的黑丝！
　　——楼外楼，装，继续装啊，全村谁不知道你啊哈哈！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是楼外楼出了轨还是楼大神劈了腿。
　　不，都不是，是你作为一个和我谈网恋的正经人竟然背地里这么喜欢买黑丝！
　　——恶俗！可怕！楼外楼，我严重劝你小心一点！
　　三个陵老师现在随随便便就可以让你在cos圈身败名裂了！
　　——对，没错，我现在强的可怕！再给我来十条黑色丝袜！哈哈哈哈哈哈！！！哥是谁哥不怕！
　　沙雕青年想到这里，已经等不及拆穿楼外楼老师，他还早早在心里笑开花了。
　　两个人暗自计较也不耽误他们吃好饭要干别的事。
　　只是他们放在心中的秘密积攒越多，每次面基，也意味着多一丝掉马的可能性。
　　当快十点的楼昭要准备上班去了，李戈陵还在客厅弄狗狗的毛，留楼大神贤惠地洗碗。
　　但他俩的坏儿子还不习惯梳毛，拼命跑向卧室躲着。
　　李戈陵追上楼，手推二楼的门，钻进去的同时扯了一嗓子：“楼老师快管管咱儿子！我的拖鞋被它叼走了，它还躲床底下去了。”
　　楼昭的声音冻了一早上，嗓音终于有点常人温度，他不出来管管，而是安抚起了小金他二爸，“谁让你惯它的，慈母多败儿，陵老师。”
　　“看我不凶给它看……”李戈陵趴床底下，手一摸抓出一个录音设备，他好奇看了看，这套耳机底下还有内存卡？是什么用处？
　　楼昭洗好碗，叫上楼的人，“我要走了。”
　　“哦……来了来了……”李戈陵把卡拿走了，耳机放回原位。
　　小金已经冲下了楼。
　　李戈陵走下去，楼昭已经摸着他们的狗。
　　经过一早上的思考，他把话题重新放回早上的事，他蹲下来看着李戈陵和小金，三个抱团取暖的生命像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小家庭。
　　“李戈陵。”
　　“嗯嗯，听着呢，”李戈陵挨着楼昭，无端感觉他们这样好有恋爱的感觉，他的头还落入一只手。
　　楼昭声音有点沉，情绪很少这么外露，但现在的眼神跟昨天一见面就看出他的情绪一样：“我刚刚对刘阿姨说了一句话，我说，你就是我的对象，我死乞白赖追来的。”
　　李戈陵一下子变得消气了，他看着男人出去上班，也想起他们昨晚的对话。
　　在他告诉楼昭，他已经再婚的妈妈说了那种话后。
　　楼昭也用耐心教会了他勇敢，同时还给予他一整夜的包容和理解，结合眼前这句自降身份的追求对象，让他的心脏真是烫得受不了。
　　“……”楼昭此时看着他感动的脸，低头拿出眼镜布，把镜框取下。
　　李戈陵一时间没懂啥意思。
　　没想到西装革履的楼昭忽然靠近了，李戈陵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被摁在地上，扯了半边睡裤。
　　青年如待宰羔羊。
　　总是被欺负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判断男人的意图，他的身体已经落入一只想要得到一切的手，他被揉捏，搓弄，按压。
　　伴随着楼昭技巧高超香艳的吻落在了他不得不被分开的腿上。
　　身下，好冷，好空。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呼吸声都……变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只要他再慢一拍开口，他绝对要被楼昭扛抱着，一步步走向楼上卧室。他还看到自己的裤子被丢地板了。
　　欲哭无泪的青年要崩溃了。
　　他又要想起那对该死的黑丝袜子了……他俩到底谁是那个害怕身败名裂的人啊，他怎么分不清了呢。
　　“你等一下，不是，你不上班吗今天——”
　　情动的耳边传来熟悉的拒绝，楼昭的人回到原位，眼神高深莫测，沉默代替回答看着李戈陵。
　　李戈陵尴尬了，真想说，你给我等着掉马吧。
　　但这次还是算了，等楼昭下班了再说。
　　热到无法思考的李戈陵把脑子丢开，再有一丝清明回到眼眸，男coser已经切换账号，登录他的大号楼昭楼公子了。
　　“那你在家想打游戏直播或者去捣鼓手办打胶都去三楼。”
　　“二楼又不给进啊。”
　　李戈陵故意问问，他没想到楼昭真的主动跑题，仿佛二楼有某种更不可告人的问题。
　　“本社畜上班来不及了，既然没有福利，打领带的工作能不能代劳一下。”
　　楼昭今天起来讲话变味了不止一点，要去公司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峻威严，唯独没习惯高级西装搭配的穿衣动作偶尔生疏到暴露了他的二次元属性。
　　李戈陵一脸红，问：“……打领带的人，给他先穿好衣服吗。”
　　楼昭：“不给。”
　　楼昭还看着那条倒霉的睡裤还丢在一旁，心思多得不行，说，“打一次领带，陪你玩一回游戏。”
　　沙雕真是最好哄了。
　　他没有想到楼昭晚上回来，他们还是得经过这个玄关，宅男眼睛一亮，说：
　　“那……你要带我上分，今天先上我一次！”
　　“上你七次都行。”


第68章 匿名希望【一更】
　　“走了。”楼昭插兜，这天的他真的被青年帮忙整好了领带才走出家门。
　　他们说是打领带，可每次李戈陵看楼昭的脸，男人都会瘙痒，易怒，还有想做。
　　他越喜欢李戈陵，病犯了，他就会越来越饥渴难耐。
　　等楼昭倒数着三二一，又不舍地放跑他胸膛上的那双手。
　　李戈陵爬起来，羞耻地捞裤子，他脸颊两侧全是红的。
　　两个人的呼吸明显都是成年人的焦躁感，沉默在蔓延，李戈陵咳了一下，清澈透亮的嗓子打破这个不对劲的局面。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住楼昭的皮带，左右扯扯说，“我不是呆三天吗，哪天找个时间，让我去一下星视。”
　　听楼昭说，叶兴要辞职，李戈陵是好奇心作祟，他这人就是八卦。
　　但楼昭现在的醋意挺大，他只感觉自己的人把别人看太重了，这个生活中只属于身材耐看型的男人带着不同于cosplay时的控制欲表情看看他，半张脸的先天性胎记带点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他说好。
　　正好电话响起，楼昭垂眸，火气很大地看着上面的“妹”，他道，“我也有私事，要去机场接我妹。”
　　回答完的楼昭当下后悔到差点抬手扇了自己。
　　接他关系一般的妹妹并没有陪李戈陵重要，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爱，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在这里胡说八道气自己呢。
　　得知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李戈陵安心了，他立刻就开始想他要怎么讹叶兴请他吃饭。
　　以前每次只要跑来b市，前爱豆总会躲着前公司，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去玩也不用担心被粉丝抓到了。
　　各怀心事，他俩一个难受的很，一个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十点超过五分，脸色并不好的楼昭走出门了，留在家里的李戈陵把门关上，畅想着摸一把吉他的同时禁不住看看玄关和地板。
　　看着看着。
　　楼昭又冷又欲的性感眼神又出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就转过来了。
　　啊。
　　楼外楼刚刚……是差点没忍住，对吧？
　　莫非今晚就是即将属于李同学的Frist Class……
　　可是……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抱头发蒙的李戈陵快疯了，他心道我靠——他刚刚是不是乱说话了，什么上他七次啊老天奶！他怎么表现得这么浪出花来了！
　　李戈陵头一次感受到楼老师想睡自己就不说的闷骚劲，早上的这个情况配着他偷偷喜欢黑丝，李戈陵忽然觉得事情合理了起来。
　　楼老师他不是性冷淡。
　　他是奔放热情都藏在心里哈，真有你的嗷，男人。
　　晚上的时间还早的很，想笑不敢笑他的李戈陵在电竞椅上酝酿手感。
　　他还想把老师发的作业弄好第一部分，遂拿出早上的那张内存卡。
　　主机和卡连接。
　　他抓了一袋牛奶，叼嘴里，咬小口子。
　　电脑上出现了一个文件夹，名字没有惊喜，就是【楼昭】这两个字。李戈陵吸牛奶的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还别说，李戈陵很喜欢楼外楼老师的三次元真名。
　　不仅是读着都会让他觉得叫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大气磅礴的个性，还能让他想到这个人十年来cos的无数个超燃超神的动漫角色。
　　这卡会存楼昭的cos废图吗？
　　他好奇了一秒。
　　只是可能昨晚睡得不够，李戈陵没看住屏幕，犯困的他把一个中午睡着糊弄过去了。
　　他嘴角有点奶渍，白白的，很浓稠。
　　期间，电脑里好像有熟悉的音乐和人声，可他身上盖着的衣服气味让人好困。
　　该说不说。
　　李戈陵每次跟楼昭同床窝在一起睡觉，他都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甚至好像能回血回蓝……
　　梦里的青年用手揣进男人的腋下，搂住他健壮强势的肌肉，低低叫哥的时候，他甚至觉得钻楼昭腹肌底下睡觉是极其舒适的状态……
　　他可以一辈子都在楼外楼的怀里睡觉么……
　　好喜欢这个人啊。
　　哥。
　　昭哥。
　　你真的和我网恋了嘛。
　　千次万次，半年前的他都不敢想现实的自己会住在男人家。
　　听他说，自己是他追的人。
　　色气氛围感的青年睡着，脸渐渐变得红起来，衣服滑下肩膀，他面前的电脑被一条袖子碰到一个播放键。
　　“楼昭”的嗓音出现了。
　　他还在睡。
　　也没有发现这个音乐私密文件的内容开始播放超级多热辣刺激的内容。
　　【亲两次会失去思考能力。】
　　【喜欢会抓你手，自己抢着动。】
　　【紧。】
　　……
　　【第二次更紧。】
　　【多水。】
　　【是我的蝴蝶结小麦片，底下的味道好好吃。】
　　……
　　【怕后台有人，里面会抖。】
　　【弄我一手。】
　　【又主动给我舔手指，腮帮子鼓着，红透的脸不敢抬。】
　　……
　　【想让他直接用嘴巴接牛奶，画面一定可爱。】
　　……
　　【越是喜欢，越想破坏。】
　　【要进入。】
　　【想24小时只是做。】
　　【一直做到坏。】
　　……
　　【是。】
　　【我是变态。】
　　这都是他们在一起靠自己磨合出来的宝贵经验了，播客里的楼昭老师很卖力。
　　李戈陵继续睡，他顺从本能地咂咂嘴，闭眼嘟哝，还觉得这个梦更美了。
　　耳朵边上的播客继续放，他内容充实合理的梦也跟着精彩起来，楼昭不在家都把他硬控在这张椅子上默默爽到脚趾抓紧……
　　“……啊……”
　　真是，早起早睡又堪称午夜听觉盛宴的一个冬天呢。
　　……
　　这个梦一直做到十一点半，准备起来点外卖的李戈陵看到电脑结束了工作。
　　李戈陵拔出了卡，没看那个文件，先放包里了。
　　从三楼到二楼巡视工作的时候，脑阔疼的青年被狗子控诉了。
　　缺心眼儿的李戈陵看看它的全自动狗盆子，小金竟然没有等他来喂食，它自己懂如何摁机器的按钮开饭了！
　　但他还是不知道，小金跟楼昭过日子的时候，它从来不会被动挨饿，只能说，李戈陵也是楼昭主动惯坏了的人类幼崽一枚。
　　下班了。
　　楼昭开了家门。
　　迎接他的首先还是早上那个玄关。
　　楼昭仔细看干净到反光的地板，不免回想起‘七杀’之约，可奇怪的是，李戈陵以前会拿着手机，主动出来给他接包和电脑的，他今天很安静。
　　楼昭没失望，冷静的猎食者大脑觉得屋子里会有惊喜等自己，他在靠直觉赌一把。
　　悉悉索索的声音真从家的一个方向传来。
　　楼昭换鞋叫人：“炸厨房了？”
　　李戈陵打开厨房的门：“喂，说什么呢。”
　　像一种习惯，楼昭买了菜回来。
　　超市的熟食品生鲜袋子装了李戈陵喜欢的食物，还有小金爱吃的磨牙棒，就是没有楼老师自己喜欢的东西。
　　显然，忙着在外边日理万机的他原本是准备回来亲手做饭的，在此之前，楼大神虽然早上有过粗鲁暴力不尊重伴侣的大脑冲动，但在走近李戈陵和他共有的小屋的那一刻，男人依旧准备了一捧花。
　　他买了海洋之星，芍药，鼠尾草和一支他最中意的大重瓣红色山茶。
　　他想对李戈陵道歉。
　　楼昭还挖空心思想说点哄人开心的话，不要动不动冷脸，把被楼家那些人逼出来的坏心态迁怒给伴侣。
　　他的高大，温和，善良，孝顺，顾家，有责任心，在这一举一动中展现地淋漓尽致。
　　以至于一眼看破的李戈陵也心道，他怎么会被这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这辈子应该有那么多好运气吗？
　　李戈陵深吸一口气。
　　楼昭把花给他，李戈陵接过大包小包的菜，笑了笑：“大厨，欢迎回家，但你不用忙，还有口福咯，是不是是不是，小金？”
　　楼昭觉得现在的气氛好的有点让他灵魂安宁，压住杂乱念头的楼昭继续跟他走过来看看战况。
　　他们两个人住的地方很大，可整个开放式厨房还是能远远飘出一股香味，在格调品味都很优秀的大理石桌板上摆着几盘凉菜，中间是一个热菜芙蓉鸡片，灶上有一口珐琅锅里面炖着花雕鸡汤。
　　这场面不仅是香味扑鼻，还让人能感受到情侣关系中他们互相极尽所能表达爱意的双向奔赴。
　　楼昭就说想尝尝，他让李戈陵拿筷子，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口味清淡的楼大神夸了一句：
　　“贤惠，孩子懂事了。”
　　“爸爸您谬赞了。”
　　李戈陵接受表扬的情绪立马都饱满了起来，笑容透着一股向上的劲儿，就爱跟他吃家常菜的李戈陵把锅铲拿好，给他们俩端饭。
　　“我和你说一件事，你还得夸我。”放下筷子的李戈陵说。
　　楼昭的人站在那里，身体不动都散发出性张力。
　　他看看研究生的表情，又仔细琢磨了一下桌上的芙蓉鸡片和花雕鸡，楼大神马上猜出李戈陵怎么知道他到底爱吃什么了。
　　“你跟奶奶聊天了？”
　　李戈陵立刻泄了气：“是，但你怎么什么秘密都猜得出来？我没有说我来B市，我就是陪着奶奶说说话，她自己跟我说了好多你，还有你弟弟妹妹的事，她说除了你，平时没人会去看他们老两口，还说你的病有时候让他们很担心……”
　　楼昭换了一个话题。
　　“我们吃饭吧。”
　　他的脸开始疼，怒意涌上，他怕正常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
　　李戈陵也不是想扫兴，他愣了愣，低头‘哦’了一声，楼昭已经回房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李戈陵跑回来看到楼昭在脱西装，他有意的似的，用手摸摸男人的腰，眼神躲躲闪闪的。
　　“你今天好帅，怎么这么帅。”
　　楼昭来反驳他了：“一身班味，还没洗澡，也帅？”
　　“……”
　　楼昭又说：“早上也没见你多喜欢。”
　　“楼外楼，你堂堂一个大神怎么气性这么大呢，谁说我不喜……我喜欢……”
　　没把羞耻的话说清楚，李戈陵光是来回按摩楼昭的背，默默消化闹别扭情绪的他们也没吭声，得到暗示的楼昭抓好他的手，男人使点劲捏捏他俩都变得陌生滚烫的皮肤，说，
　　“那洗澡的时候再给我按一次吧，我等着你怎么表示喜欢我，我就不生气。”
　　老古板楼外楼把小研究生这下吓住了。
　　他们真，真要……‘七杀’啊。
　　不过李戈陵最终还是提早捂住没经验的屁股了，到了晚上，他们吃过饭，说出急色话的男人开始恢复他完美神秘的个性。
　　工作开始前，戴上围裙的楼外楼甚至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哪怕他今晚说还有海外公司那边的会议要开。
　　等到两个人这次共处一室的时间来到八点，楼昭的电脑传出下属们的声音。
　　李戈陵旁听了几句，他开始脑补出楼昭在他工作中的一面。
　　他觉得楼昭在自己公司的工作日常应该和网上的大神没有太大出入。他是职员们眼中的年轻boss，爷爷奶奶又是国内名门，父亲是艺术家放弃遗产，他已经能做到独揽大权。
　　他本人三十岁，除了脸上的胎记问题，根本无不良嗜好。
　　如果楼昭是异性恋，他有一个异地恋的美女研究生老婆，作为年轻老板的楼昭和他的故事应该就是宠女朋友，别人不得羡慕死这俩结婚基因要好到爆炸。
　　可楼昭为什么有时候会那么奇怪，他就像死火山一样，表面的脸看着死寂沉默，眼睛底下藏着一堆陈年痛苦。
　　是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心意了解程度还没到那个份上么。
　　李戈陵越来越拿不准楼昭，在他看来，楼神心，海底针，楼外楼背着他专门买黑丝，但他们今晚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了。
　　李戈陵回楼上拿睡衣和浴巾了，四五分钟后，重新下楼的他看到楼昭在沙发上，会在这几分钟内竟然悄无声息开完了。
　　李戈陵没想太多，对上了男人戴眼镜的侧脸。
　　侧坐还翘着单腿的男人即便不动都从体内散发出性张力。
　　楼昭随他看，手臂肌肉发力后，五指抓出了一双……黑丝。
　　李戈陵：……卧，槽。
　　他有些茫然。
　　但他觉得黑丝的外观很眼熟，这绝对就是本应该放在箱子里的丝袜，楼昭怎么知道他藏了这个。
　　楼昭还坐在沙发上，李戈陵怔了十来秒，替他们俩觉得尴尬的手还是抓向了丝袜，可他没成功。
　　“抢什么。”楼昭问。
　　一时间想不起来想说什么，李戈陵呆呆地看着楼昭把他拉过来，又要用黑丝贴上自己的脸，他扑通一下摔沙发上了。
　　为什么抢，当然是因为被你发现了……
　　黑丝袜不是被他藏在行李箱的最底下了吗？
　　“想试试？”
　　楼昭看着李戈陵看都不看这双丝袜。
　　走到沙发边的他一用力气，胳膊压住青年的身体拦住他伺机逃跑。
　　“不，我不想，我买它是因为——”
　　李戈陵刚举着双手试图解释一切。
　　他就愣住了。
　　些许微薄的羞耻感涌上通红的脸部，不理解这身份对调的他控诉说，
　　“不对，这黑丝根本不是我买的，是你买了被我不小心发现，我看是你背地里想拿我试……”
　　李戈陵还想笑话一下男人的阴谋败露，楼昭就笑了。
　　在楼外楼这张平时平平无奇的脸上，渐渐浮现一丝……在床笫间，他可能会把伴侣往死里干哭的性魅力表情。
　　李戈陵：“……”
　　楼昭不笑了，他的表情更压迫人了:“嗯。”
　　李戈陵：“你真的……”
　　“恭喜你。脱吧。”
　　楼昭承认了，他用上了最小的说话声音，俯下身去制造一种身体包裹青年的压抑氛围。
　　可这紧实性感的肌肉块根本不是一身班味是男人味，他紧身上衣底下没有一丝累赘线条，全黑色的正经人做这种深夜行为太有……犯罪感了。
　　李戈陵浑身发软。
　　他要是到现在还不懂事情从头到尾是怎么回事，他就白考大学了，怎么他就没想到啊，楼昭原来是故意的。
　　这时的楼昭也放下手，舔一下面前这唇的他用左手把李戈陵的双脚并拢抬高着，合到一起握一握。
　　接着他又掏出熟悉的粉绳子。
　　他把身体已经提前颤颤巍巍的李戈陵放平，脱下了碍事的东西。
　　楼昭不过用了几下，熟练操作的双手已经把黑丝给青年穿好。
　　从始至终的男人在做着一种服侍青年的低姿态，直到这条黑丝袜勒住青年健康帅气的大腿肉，白花花，骚骚的。
　　楼昭看到了李戈陵的表情。
　　先对这个可爱，又惨惨红红的双眼欲哭脸交代教做大人的第一步吧。
　　“九点，中间不停下，够我们刚好。”


第69章 红枼DANCE【二更】
　　到这个份上，李戈陵躺在他的身底下都没有反抗过一次，他对这类似发热有点难熬过去的体验闭上了眼睛。
　　楼昭看出来了，李戈陵其实能接受这样的程度，他只是没经历过，但他好像也是想要的。
　　当即，他们开始用一开始没来过的亲吻缓解整个交往过程中产生的互相试探。
　　磕着口腔在沙发上交换了一轮唾液和汗水，两个人都能闻见整个屋子全是身体过度兴奋而散发出浓烈的雄性麝香味。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呢，这很正常，并不奇怪。
　　本来他们都没什么经验丰富的过去，此刻心中也是备好所有的坏打算。
　　虽然说男人第一次做都不愿意自己的纯情爱人难受，楼昭今天这一举动还是有点火急火燎，一般人也能看得出来，他早就忍不住想动真格的了。
　　但李戈陵的人，显然对此准备不充分。
　　他开头能一语不发，后边已经紧张到让男人都觉察出被挤压的微妙痛感。
　　再这样下去，他怕人弄晕。
　　如揭开餐盘品味头道菜的新鲜，停止下来的楼昭先仔细看起了李戈陵不会再有逃跑念头的脸和脖子。
　　光滑细腻的皮肤，正自带香味溢满这室内。
　　楼昭吻他一下，李戈陵第一次被初尝味道的皮肉就会泛红。
　　可他现在无声无息在哭得好惨。
　　楼昭不说话了，罪恶感涌一下子上来了。
　　尴尬的李戈陵吸吸鼻子，还是不通气，他这人莽起来像二哈，呆起来像萨摩，倔得时候又是十条绳子拉不回来的柴犬。
　　可他再暴躁易怒，也不咬一口喜欢的人，他是生自己的气，说好的今天晚上试试看，他又哭得稀里哗啦，楼昭肯定误会他不想要了。
　　说实话，他不是不想……是没想到会这么痛……要命的是，楼昭今天不想说话，只在耗体力。
　　楼外楼硬要他是他没想到的。
　　现在这算开弓没有回头箭么。
　　他要被七杀致死吗？
　　想到这里，李戈陵的眼泪止不住了，他最近的刘海长了，头发扎他眼睛，楼昭给他薅到后面，本来表情只有骂街话憋一嘴的暴躁小哥哥忽然就变得呆呆的，软软的，滚落在男朋友手上的眼泪都甜起来了。
　　楼昭问他：“不要了？”
　　“不，但你为什么非得穿这个……”
　　李戈陵指着他腿上被撕烂一半的黑色丝袜。
　　他羞耻心爆表，哭着控诉，又觉得他的表现好菜啊。
　　“你还不如让我倒立洗头，罚我青蛙跳……要不你直接来……”
　　说着，李戈陵还是直冒冷汗，不忍直视自己的身体。
　　楼昭倒没直接来。
　　他从头开始。
　　李戈陵看着男人弯腰。
　　很快他的脚麻了一下，他愣住，楼昭低头继续。
　　被服侍周全的青年觉得自己像被父亲，哥哥照顾的孩子，他开始浑浑噩噩地抱着楼昭的脖子，楼昭会擦擦有水的嘴角，摸摸李戈陵的头。
　　他的嘴比手还苏……
　　楼昭继续冷静地抱着李戈陵，按着他的后肩胛和腰窝，教他怎么放松心态，说，“你越做越好了，你感受到了吗，是不是不一样？”
　　话落，有点突发情况来了，他们抱着彼此仿佛骨骼血肉相连，楼昭听到青年的哭声顿了顿，抬头的他对羞耻挂着泪的青年说，“没事，下次打个招呼。”
　　揉他一下的男人找了一个水杯。
　　后背顶着抓痕，楼昭摸摸自己的中场战绩，快速漱了口，他回来看到那个如剥了壳一样的青年用脊梁骨半躺着。
　　二人对视一眼。
　　楼昭感觉自己欺负他都要上瘾了。
　　激烈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李戈陵如果敢睁眼，他肯定要被眼前这一副吃人嘴脸吓到的。
　　可被青年撩到着火的男coser正忙着彻底将气味覆盖在这片涩到发出香味的耳边。
　　甚至，他还把灯光调亮，对准嫩肉，像给人拔牙的牙医生一样控制住了李戈陵的脸。
　　他可爱的伴侣一瞬间也被其锁入手心不得挣脱。
　　因为被惊吓过度。
　　他另外一半身段就像一只没上色过的薄胎瓷器，这激发男人内心熊熊烈火的胸形臂膀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但他色素不沉淀的身体很多地方都淡淡的，亮亮的。
　　这种干净纯洁的名器放在外边都是价值连城的，但现在这无暇的身心现在只供他把玩收藏了，甚至连穿丝袜都没拒绝。
　　又纯又欲，还会哭，非常妙，今晚这么点时间对他来说才不够。
　　楼昭原本喜欢黑丝的程度也没那么深，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骗青年穿丝袜就是在试试效果。
　　他们这一个负责试，一个被试，已经是一个小时。
　　无形中都是楼昭在把握整个事情的节奏，可他根本不着急。
　　楼昭的黑丝穿上了他的人。
　　这条丝袜和这个人，就都得听他的。
　　“别动了，再拖要天亮了，我觉得前面可以了，现在开始第二步，我可以继续下去了吗？”楼昭搂着脸上明显更有了感觉的李戈陵，他低声讯问。
　　李戈陵感觉……楼昭在哈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男人每吹一下，他已经禁不住想要哀求，然后点头说好。
　　然后李戈陵屏息忍耐了几秒，还是抬起被困的手臂，拉过楼昭的脖颈，说：“……我讨厌黑丝。”
　　楼昭摸他汗水布满的头：“那脱了，去楼上。”
　　“能去床上？呼，太好了，不过真，真的……你看够了？那就好……”
　　李戈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在楼昭的帮助下摆脱双腿上的束缚。
　　楼昭丢开累赘，把李戈陵用一个公主抱带去二楼。
　　进门，最先做的事情还是先开灯。
　　楼昭放他进被窝。
　　又在李戈陵的注视下，解放多余的东西，男人开始回到他们的爱巢，轻轻地抓住他的手，举起来，一遍遍吻他手上的青筋，像在感受活人的心跳脉搏。
　　舔完了手。
　　他让李戈陵躺着，开始亲腿，最后轮到了……
　　李戈陵有点惊讶：“你别，不，不用第二次了。
　　楼昭在他推托前说，“你喜欢，到你觉得放松，我们再继续。”
　　“可我……到现在……都没有满足你啊。”
　　李戈陵是真的自责到了，他还知道自己有点口是心非，很快，他们这一夜在一起的感觉又一次好到让人叹气，叫骂，他简直舒服到希望倒头就睡。
　　可当昏昏沉沉的他以为楼大神能行行好给他盖被子，却被楼昭不紧不慢地就着那点余味，摸了摸目标，然后……已经在半睡梦状态下的青年只觉得耳边有……
　　“啵”一声。
　　他像虾米，疼得浑身蜷缩，身体也跟翻船一样想大叫。
　　看见他在梦中被弄得醒了，楼昭总算有一种今晚没白忙活的感觉。
　　楼昭很随意地又看了一眼表：“醒了？现在还剩下两次的时间。”
　　他沉沉腰，笑了一下。
　　灰色的眼睛也看得出来面前这个二十来岁才谈过一次恋爱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又开始哭得停不下来的李戈陵听见他说：
　　“这次真毕业了。”
　　李戈陵想钻进枕头底下。
　　可楼昭耕耘的样子好特么有男人味，脸颊两侧充血的疤痕体质也帅得他神魂颠倒，他是疼，也是情愿的。
　　他说不出不。
　　张口就是破碎的哭泣和哀求快点的话。
　　而他说罢，楼昭的步调从这里开始变快了。
　　他们今晚仿佛说不了几句正常的话，只能这样继续实践下去，不同于漫展亦或是日常恋爱的情热，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上了各自的眼睛。
　　楼昭像做饭的厨师。
　　到了一次的尾声，优雅冷血的厨师先生用带点气味的嘴唇压着他的嘴唇碾磨几下。
　　李戈陵这次变得更松弛下来。
　　两个人磨合出感觉来了，从生疏酝酿出一些双方能接受的新玩法。
　　也是从这一步接吻开始，李戈陵开始主动展示挑逗性，他抬了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说，“昭哥……抱抱……”
　　不再优雅地进食，楼昭尝到这叫他真名的嘴唇禁不住浅吞唾沫，他那微微眯起的眼睛跟野兽露了凶光一样，下半张脸全是灭顶之灾般的欲望。
　　又看见他的真面目，李戈陵忍不住害怕地退了一下，嘴唇又还是被楼昭吻上，咬了一口。
　　“别怕，乖，过来，”努力冷静下来的楼昭第一次感觉到做哥哥的幸福，他把人再抱紧点，“心里喜欢叫我哥哥是吗？”
　　“嗯……”
　　他一直喜欢，从他玩cos，跑漫展就喜欢楼昭，后来他们面基，李戈陵偶然得知那个新人叫楼一俊。
　　他更难受了。
　　为什么一个抢走了出道好运的弟中弟，还能从小拥有一个他得不到的男人呢。
　　楼昭每次说他弟弟妹妹不亲近他，弟弟嘲笑他。
　　李戈陵都想找叶兴帮忙，再把楼一俊骗出来盖一次麻袋。
　　可到了这一步，李戈陵又不在乎这些东西了，他看得出来楼昭的眼睛里面藏了很多情绪。
　　属于他们的情感，只有喜欢。
　　只要他们能坚持到最后，楼外楼将会是他一个人的，他不会让楼昭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时候。
　　可今天的男人已经没有丝毫犹豫地选了李戈陵，他反手把青年抱过来，说：
　　“好，那我就一辈子只做李戈陵的大哥，再也不做任何人的哥哥了。”
　　李戈陵：“……哥，你？”
　　发出一丝笑声，楼昭吻着他，缓缓收拢胳膊，还把疤痕增生贴在青年的腿上，那种诡异丑陋的血红色胎记能让人做噩梦，可对他们来说，身体反而更热了。
　　李戈陵此刻的魂儿快被他勾飞了。
　　楼昭还非说：“我爱你，但哥哥的脸是不是很丑……”
　　“才，才没有。”过了今晚，被拉上床的他基本悟了，这个男人简直是古希腊掌管性张力的神……
　　就怕楼昭根本不相信，李戈陵提到了当初的面基，他不希望楼昭过了今夜还不知道这件事。
　　李戈陵总是这么善良，以前的楼昭只会以为这是伴侣的同情，毕竟上次微博说他们俩是粉丝和偶像上头，他到现在都记着呢。
　　今天的他却想笑。
　　李戈陵才不管楼昭在笑什么笑，反正他把这句话先放着，他俩让时间来证明一下。
　　此刻两个人也管不了全世界了，楼昭说的话都是要做的事情，他们这次是开头，后面还有接着的一次。
　　无边的深夜，只有眼前的身体主导着软绵的灵魂和酥了的躯体，花香在簇拥他们，一次次的，撞入春风。


第70章 初岚【三更】
　　上次的那个云南之行，青年到底有没有时间和楼昭去，他们都觉得不必再讨论了。
　　距离天亮越来越近。
　　他俩这才仿佛开了一个头。
　　这也只是第二次吧，李戈陵的脚已经觉得在踩着云，他的胸腔很发烫，爱意在解缚，没多久，又一股奇妙而充上天灵盖儿的销魂目测是要来了。
　　他没记错上次的感觉的话，到了这个地方，楼昭一般会体贴地停下来。
　　但之前有过一次经验了，李戈陵更不想喊停，因为这个世上从来没人告诉过他，这事这么痛，却能瞬间把他给送到顶端去，他快乐了，还不够明显嘛，可他又根本开不了口。
　　楼昭也不想说话。
　　他只在耗体力。
　　青年的身体像楼昭改造过的大工程，原本只有一张平面图，现在多了红的，紫的，青的，还添了巴掌印和网袜痕迹。
　　但透过两个人逐渐从陌生建立起来的身体默契，他知道有人说想要他全给出去，楼昭的眼睛流露出不明显的悸动，他马上照做了。
　　眼白浮现的李戈陵在这一刻直接过去了。
　　看看，熟男除了有的是魅力，他还有体力和耐力，他还能察言观色，就连……收尾都掐准你的那个点。
　　研究生今天可太……太满足了。
　　八万字论文，都换今夜楼大神的高水准初次服务，他真不亏。
　　可他们在一阵不规律呼吸后停止了一切，全程反应好到差点爆粗的青年不给他一句好评，还老闭着眼睛。
　　楼老师才不给他藏起来，在客厅的时候都秀恩爱给狗看了。
　　没想到，大床上险些跳起一个一米八，在读研究生的死鸭子。
　　楼昭顿了一下，说，
　　“那我穿好裤子了，原来你不喜欢我这样，喜欢保守是吧。”
　　李戈陵的脑阔又在痛了……
　　在今晚前所未有地踏出新的一步，他们已经花了快半年。此刻楼昭把一辈子的温柔用在了带李戈陵体会这件事的舒服死人上了，二人水到渠成，结果男人还这么拿捏他。
　　但……
　　两次做过，他又马上可能会忍不住的心理，也太过于不像自己了。
　　不得以的李戈陵对他找了个死说：
　　“回来回来，楼大神，嘬嘬嘬，别走。”
　　楼昭不走了，李戈陵让他打得憋着哑了的嗓子叫了一下。
　　楼昭知道他在装，纵容着他的双手又忍不住小心翼翼捧着第一次爱上的青年。
　　见这张酡红如醉的脸呼吸急促，男人也做不到忍耐，抬臂甘愿被青年吃得更死了，楼昭还低声把灯关下去，说，
　　“不走，哥揉。”
　　……
　　第二日。
　　是李戈陵醒得早。
　　他动动腿，没叫楼昭，从男人的胳膊底下钻过去了。
　　他觉得一些醒来享受他赋予的事也可以开始轮到楼昭了。
　　可被打回原形一般，男人在第一次上还是传统的，他睁眼的表情又有点老古板起来。
　　没想过要青年清晨醒来做这个事，楼昭的内心也在不知所措。
　　毕竟这个亲密跨度带来的刺激本身就太大。
　　坐起来的楼大神拎着被子，他被李戈陵弄得眉间都有失控的汗液了，等到草草一结束，两个人直接搂在一起，他说：“快吐出来。”
　　“……喜欢吗？”李戈陵也找个杯子，很大声地咳呛了出来。
　　“味道好像牛奶……咦？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还嘀咕。
　　楼昭听到这句话仿佛想到了什么，扶住他的肩膀，被逼着吐掉那口水的李戈陵把身体爬回来，擦擦嘴的青年带着一股憋不住想笑的喘气声，趴在楼昭的肩头蹭蹭要一个答案。
　　“我后天就走，你给个准话。”
　　“什么准话？”楼昭摸着他的手。
　　李戈陵在他身上呆着，坐上男人的腿说，“只要你那天别去机场了，我也不去找叶兴了，咱俩带小金去玩玩吧，总共才三天，得多留给自己。”
　　他们在讨论的事，以前都是楼昭自己决定的。
　　李戈陵知道他正在干一件拉着楼昭主动逃离过去的事情，如果换成以前的楼昭，他不一定会同意。
　　只是楼外楼到底凭什么活着就要给弟弟妹妹做好大哥？
　　他又不是天天在家待着，或者说没有伴侣，他自己还有家庭和工作呢。
　　他们还有cosplay这个第二事业呢。
　　尤其李戈陵觉得自己还没离开b市，楼昭如果只重视他一个人，他们从关系改变的第一天开始就要把对方的任何事都往后稍稍。
　　我不要你再看任何人，你必须只爱我——李戈陵把话说清楚了，他可太爽了。
　　唯爱他早爱到明处。
　　表情动容起来的楼昭一下子也被他弄得心软到了极点。
　　“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
　　平时的楼公子只要冷一点声音说话，他对常人都会有压迫感，但他莫名痴迷地垂眸看一下青年的嘴边，接着他保持性感的坐姿，闭眼慢吞吞咽下叹息，回味无穷地抱抱李戈陵趴着的人，眼神是像一只温柔的黑色巨兽。
　　“嗯，行，都听你的，先逛逛街，再去夜骑，三天都给你。”
　　……
　　生活的节奏一下子就好了。
　　后来的楼大神先去上班了，他们住一块的日常和昨天的一幕何其相似，李戈陵又看到狗自己开了全自动喂食器。
　　小金还在看着他。
　　产生内疚感的李戈陵摸摸毛孩子，他嘴欠欠地说，“是爸爸不对，对不起宝宝，咱们一起等楼神回家好不好，哼，还说我是慈母多败儿呢，楼外楼你才是慈母手中线，狗狗超爱你哦。”
　　脑海多了某些画面，阳光下的金色笼罩着干净如初地沙发垫和地板，李戈陵的脸有点红。
　　但他还是靠着好看的脸得到了小金的原谅。
　　狗扑了他。
　　哦哟一声的李戈陵准备拿出手机记录一下这有爱的时刻，可他被好几个群，还有他师姐的微信轰炸了。
　　【kk太太：“陵！！！！！你果然是先天顶流圣体，传说中换赛道也能一夜成名的超人！！！！！三陵老师你又又又爆了！！！快看热搜！！！”】
　　开始的青年没回神。
　　一秒后，李戈陵瞪大眼睛，他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他上次出的雪男cos又在热搜上了，等他连续确认好几次，好家伙，他接受了自己牛笔的事实。
　　原作漫画作者，关注他？
　　还来微博亲自夸他了？
　　……
　　楼昭在公司，他看到丁秘书今天的摸鱼状态一整个兴奋，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微博上。
　　#三陵，原作漫画作者心中的雪男#
　　楼昭点入了广场，他亲眼看到李戈陵的各种场图已经有十来亿的浏览量了。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整个微博热搜可以说变成了cos圈的天下。
　　这年头，一个人玩cos能造成这种空前绝后的盛况，本身就属于他们cos圈的粉丝们可能都没想到。
　　可这就是真圈子效应照进大数据，各种平台开始集中推漫展安利，很多普通人也第一次从流量中感觉到了cosplay的红。
　　比如以下这种情况……
　　@全国旅游景点热门榜：当我中了彩票，退了休，攒够钱，我决定让自己去S市旅行一趟@说走就走吧。
　　这个冬天来趟S市吧！#城市安利#
　　——是S市的人，不是S市的人都沉默了。
　　——S市最好玩的是手机。
　　——S市最好玩的是我们小区的健身器材点，我奶最爱。
　　但评论区很快被两个人带偏了画风。
　　——错，是漫展啊，你们S市人不懂！我再来给你们安利一个超级好吃的cp吧！
　　——还有cp吃！莫非这是S市各个大学招生办的阴谋？？？
　　——快快快，姐妹细说，什么cp……
　　——啊啊啊啊啊这里也能看到我产品！！！楼陵楼陵！
　　不用问，这cp一卖，两个coser又是一块疯狂地涨粉。
　　就算是如此，楼昭还是得在三次元上班，看别人和他一起夸自己老婆。
　　微信响了，楼昭低头看，他家三陵老师说他社恐发作了。
　　这次瞒着所有人来b市的他更恐惧现实生活中会掉马。
　　“你看到热搜了吗！我，我该咋办！我会不会回学校被老师同学认出来？”
　　三次元的他们俩目前都不方便被人发现网上的身份。
　　楼昭说：“你们的组会群有人讨论相关话题了吗？”
　　“没……”李戈陵感觉学校那边是安全，可他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今天广场上的言论，“我看到有人说我像……李陵了，但应该是路人，她们用的是缩写字母大写。”
　　李戈陵真的没有想到掉马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被开盒，他现实的生活就毁于一旦。
　　楼昭沉吟片刻，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说：“不等到下次开签售，我今晚就开直播，宣布明年暂时退圈。”
　　李戈陵开始没听懂：“啊？我们不是说等到去云南之后——”
　　还没说完，他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看回去，他还有点鼻子不通气。
　　楼昭：“我想对楼外楼的其他粉丝和他的十年做一个告别仪式，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吗？”
　　青年沉默了下去，没由来的，他好像比所有粉丝都舍不得这天到来，他还又要被这位楼大神给弄哭了。
　　楼外楼，你能不能不退，我想一辈子看你cos。
　　而不止是看你为我腾出时间，让我继续做二次元的三陵。
　　他好想这么说。
　　可他又明白，楼昭并不止是为了他们的事，现实的公司需要这个长公子做顶梁柱，爷爷奶奶的年纪也确实是大了。
　　以此为开端，热搜到了晚上果真炸了第二轮。
　　cos圈当之无愧的第一大神宣布退圈了，就连第五场签售会也将无限期挪后。
　　粉丝们，路人们，整个面临瘫痪的微博都懵逼了。
　　粉丝们的哭天喊地在于，CN楼外楼，这几个字在十年来更像是一种时代的记号，如果把每个人身上的时间就此往前推十年，当时的微博正是互联网这一代的二次元文化最兴盛的时刻。
　　可我们国内孩子的青春期没有堕胎，车祸，拉拉队。
　　我们只有体育课，跑操，食堂抢饭，假期做不完的卷子，还有一本藏在抽屉里传阅给全班看的漫画，小说，自我创作同人文。
　　有了它们，你就是王，不是懦弱无聊的中学生，更不会疼痛，想死，藏在三次元的苦闷也可以有二次元做家了。
　　可正是陪伴自己变成大人的二次元，让你必须在人生某一刻猝不及防迎来大本命的消失。
　　即便大神的这声再见，已经有一系列的铺垫，但看到那个头像变成【暂别勿念】，还是好让粉丝们想哭啊。
　　就这样，楼外楼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场签售取消。但让人欣慰的是周六的那场直播打消了大家在方方面面的担心。
　　楼昭在粉丝面前，详细解释了工作带来的暂退圈决定。
　　他还提到自己明年会有一部遗留作品，如果这个能给cos圈注入新活力的作品放出来，他会再度在网络上出现的。
　　男人说到这里，从来没露出过整张脸的他用眼睛似乎在鼓励所有人。
　　他还说了一句话：“我始终相信，我在cos圈遇到的每个人，都是我暗无天日里的一抹雪白，满目漆黑下的星光。”
　　公屏上的大家闻言忍不住热泪盈眶，纷纷说：“大神，我们信，你现生要顺利……我们等你回来。”
　　这时候旁边有一只小柴趴上了楼昭的手，又转向战地来到男人的腹部肌肉上安静下来趴下，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男人抬手梳了一下奶狗子的头，他活色生香的超苏身材，还有温柔耐心的动作把观众们弄傻了。
　　【……本轮退圈直播还有彩蛋？这狗一直在？】
　　【卧槽，一想到再也看不到本圈第一总攻的身材成片，我就第一次这么羡慕一条狗……这狗以前都没有见楼神带出来过，它怎么这么喜欢摸楼神啊？】
　　【狗主人教的吧！小色狗！快告诉我们，你主人是谁！】
　　【这么讲就像狗主人也天天爬楼神的大腿一样，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过还是好好奇小狗狗怎么养成这种爱吃楼神豆腐的好习惯的……】
　　【“……”】
　　李戈陵躲在不远处。屏幕外的一双双眼睛没看出小金是从他腿上爬出去的，他作为围观楼外楼今晚退圈的忠实粉丝之一，却差点被口水呛死，但他最后没露陷。
　　楼昭无所谓，李戈陵暂时不愿意晒他们的唯一共同财产，他就把亲儿子主动抱起来发给直播间看看，引来一片惨叫声。
　　楼昭亲口说：“它叫小金，是我儿子。”
　　于是，这条沙雕中透出可爱的柴犬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它和谁存在父子关系，就成了楼外楼这个神秘马甲最后曾出没在这片互联网的一个证据。
　　这一晚之后，他们又从网上一块消失了。
　　三天后，李戈陵回了学校。
　　回到自己的现实这一边，他首先要把年底挤压的同学师长饭局和各路考试收收尾。
　　关于他们之间围绕cos和二次元的两地生活，从今天起恢复了。
　　他们还都在一夜之间感觉日子的正常流速一下子慢了起来，一天不再是一天，以前也不再是以前。
　　唯有去整天想对方，重复地记忆中的每一次凭证，还能帮他们守住……
　　去挑两枚戒指的约定日期快一点来。
　　只是他也会觉得遗憾，今年不能跟老张和师兄师姐们滑雪。
　　直到他的微信传来一声‘叮’，人在首都的楼公子给他发来了最新的两张机票。但他们之前不是已经买了飞云南的机票了吗？
　　此时是冬日最寒冷的时刻，李戈陵在学校缩在羽绒服里，抬起僵冷的手。
　　楼昭发来的机票赫然写着他们组会全员准备赶去滑雪的那个城市。
　　他们作为奔现满二百天的人还在这一年的圣诞节达成了一个未来都一直遵守的默契。
　　“李戈陵。”
　　“我记得上次有一个人告诉我，千万不要做/爱情里只会讨好的人。”
　　“所以不要做二选一，先去滑雪，再去云南，以后我们都要一起。”
　　李戈陵看着窗外。
　　他好长时间都没开口说一个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起那天还在B市发生的一个事了，当时的楼昭和他已经穿着冬天的衣服，手拉手的他们那天刚逛完故宫走出来。
　　他这个人总是不小心，居然把身份证放在洗手台上，跑出来之后才发现。
　　他们丢了东西，楼昭肯定会跟他回去一起找。
　　他们光是问接待室的路，一块找工作人员，联系到好心人，全过程已经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这样的事，如果放在一般人的日常中，很多比较年轻的情侣们都得互相抱怨和争吵几句，事实上，每一段还不成熟的情感关系就是在不经意的细节中被消磨殆尽耐心的。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爱人。
　　李戈陵当时也真的很慌，他说：
　　“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我，我还以为自己很游刃有余呢。出了那么多次门，原来我还是丢三落四的。”
　　楼昭回答他的话是这样说的。
　　“有什么关系？这就是普通人每天会遇到的事，你应该庆幸，我们不是在小说里，我们不会在刚刚感人的拥抱后说再见才对，大家有手机电脑，暂时联系不上，也不用害怕，因为还没结束呢，我们始终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现在让他们再想想这个小细节。
　　楼昭说的很对。
　　只是这句话的含金量太高了。
　　二人各有鸡飞狗跳的现实开始于热闹的网络，可如今又落地在生活的方寸土壤。
　　楼昭的身上还能为他一个人努力撒下细碎的温暖。
　　仿佛也是因为这种不间断发生的小事，才让他们明白目前的爱情不是结果，而是一种过程，一种他们还得往前走的路。
　　眼下，再次收到楼昭送给他的小细节，李戈陵说不出话来了，等他把机票存好，又埋下头用手背狠狠揩了一下发酸的鼻子，他这才继续为了爱情而忙考试去了。


第71章 普通disco（加二百字）
　　后来没来得及考完试，李戈陵还是被迫营业了一次，这段日子的他被很多私信询问了感受，他都没透露自己对楼外楼退圈的想法，但是当王总找他聊天，说，“陵，哦，不，我们的三陵老师哈哈，那部拳皇番的作画老师想找你接触一下，你有兴趣吗？”
　　李戈陵本以为是出cos。
　　王总给了他更加出人意料的好消息。
　　“不，日本官方制作组和原作老师想邀请你去当地。原作老师本想亲自来中国的，可他岁数比较大，坐不了飞机，你想不想以粉丝视角看一下目前在日本的第二季动画制作？”
　　惊讶、荣幸和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大门对他开了。
　　李戈陵没道理不答应，他把原作老师的邀请说了，又发出楼昭宣布退圈后的第一条微博，说,
　　“@楼外楼，我也变强了，搞不好还要超越你了，拳皇【拳头】”
　　这条微博不是回过神来才说的再见。
　　也不是大神你保重我要一辈子喜欢你。
　　这个笨蛋三陵的中二病犯了吧！楼陵美帝姐一边晕倒在地，她们又一边抓住呼吸机喊出了一个口号。
　　“可一句“我要超越你”，你俩这对中二小情侣怎么还更加好磕了啊！！！”
　　……
　　冬日，全国城市所共同分享的暮色天空萦绕着下坠的金色流沙，在一团燃烧的晚霞中，一棵树干上了白漆的道旁树坐落在楼市办公中心的外部。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他们楼氏的高人气新老板要从正门口那个员工电梯进！而不是直接走老板通道了！
　　这还是全体员工在看见电梯维修通知才敢确认的。
　　【企业论坛——匿名区】
　　【“最能代表自卑是最强医美的那个人走到电梯门口了！外包小妹发来贺电！”】
　　【“身材好果然才能穿这种名牌男模大衣，当初我怎么敢嘴这一米九的大长腿，同是三十岁京城老爷们儿，狮子座，a型血，我一个企业文化副部长（男）也要抓紧时间锻炼身材了！”】
　　【“细狗哪有熟男性感啊……色女从此改看内在了……”】
　　【“屁啊你是看内在么，你就是馋身子！”】
　　与本公司这帮楼党的期待形成呼应。
　　还是喜欢戴口罩出门的大公子来了，又走得很快速，仿佛不想见光，对大家化成一抹低调至极的全黑色。
　　【！！！！！啥也没看到（傻眼）】
　　【我早晚要扒了这该死的口罩，不许老板带着上班！】
　　【丁秘求第一视角！】
　　给茶水间小姐妹们递大公子的福利，丁秘书偷偷摸摸拍了一张，她忍不住看着楼昭的背影想。
　　嗯，是很苏，可如果不是巧合，为什么她关注的coser老师刚退圈，她的新老板就上任，尤其她那天还特地蹲直播了，传说中的那个楼除了嗓音更沉，有些地方真的很像她上司……
　　三次元的富二代会喜欢二次元吗？好魔幻现实主义哦。
　　当然这还不是她思考的重点。
　　说来她也不是没听说过楼昭的一些离谱八卦，比起他的弟弟妹妹，大公子没有外貌优势，还休过学，蹲过局子，大家才会一开始有点接受不来楼昭。
　　因为传闻中的楼昭在高中时期得过精神类疾病，别看楼昭现在表现的很成熟优雅，听说在病发展最差的一段日子，他闹出了犯法的事，要不是后面的事情得以解决，可能大家也没机会看到现在的老板了。
　　假的吧兄弟，她想不出楼昭这么健全人，十几岁的年纪能得什么心理疾病。
　　……
　　另一边的楼昭进了办公室，对这次分别的记忆也很清晰。
　　已经隐退的coser大神也在继续习惯现在的身份。
　　十年前，他开始玩cosplay，当时的他因为面部残缺，和所有人都无法正常交流，整个人正出于一种网瘾少年的人生颓废状态。
　　幸运的是，cos拯救了他当时患上的心理疾病，每次出作品，楼昭可以把自己代入到角色中。
　　上班没有cos那么多需要挑战的动漫人物性格，但也是让他戴面具过日子。
　　可他偶尔摘下面具。
　　他也会想李戈陵目前担心的事。
　　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对感情如何进一步培养出来都有点在意。
　　身体更进了一步是好事，他是一个男人，不会得到了就不珍惜，他知道该为青年负责任到底。
　　可感情对于楼昭来说，很像飘在空中的气球被抓住了，又时不时地飘走。
　　他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年底挑戒指的事是变成了定局。
　　但他们两个又没什么经验，总怕说错话，搞错对方意思。
　　楼昭那天送李戈陵没忍住表了表心意，他们吃的是麻辣烫，当时他说，看到那个学校门口的招牌才想起来了，就是这家同类型麻辣烫店，他和喜欢的人第一次一同吃饭，那天的自己很没有勇气敢去搭讪。
　　楼昭又单手搂搂他，手上的力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抬起来的手指也按到了李戈陵的手指。
　　低头才脸红的青年感觉恢复面无表情的男人是真的想要买戒指。
　　他点了个头。
　　微风在耳边吹过，青年身上的香味，特别让他心动。
　　楼昭的眼神也有种瓢泼雨水没过煎熬灵魂的深情厚谊和爱已成瘾。
　　“等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一句话落下，夹杂奔现这个现生目的，是该打住几天了。
　　……
　　去云南的行程既然有变，他们就把滑雪变成了年底结清工作和学习的第一个放松身心之旅行。
　　以前更爱追番来放松。
　　这次不一样，李戈陵也很想去云南看看cosplay的古早大神们会如何聚会，追追二次元的星。
　　他为此准备了好多无料。
　　从淘宝店铺找出小卡模版，三陵老师又觉得自己一个今年混圈子的新人，出圈作品还比较少，老大神们一定不知道。
　　没想到，他家楼外楼又把三陵老师拉进了一个群。
　　群很小，加他在内才一共八个人，因为怕他不知道如何称呼，大家还用的是圈名id，可令人窒息的是，新人一个的李戈陵很快发现里面微博粉丝最少的那个人就是他。
　　明言，金子，这对夫妻是他们cos圈的老大神，这是他知道。
　　楼外楼，也不用说。
　　但这个群还有四个人不是玩cosplay的，李戈陵竟然一眼能认出来其中的两个微博id。
　　他们一个是古风翻唱圈的古早大神，早年以填词能力出圈，2008年已经是百万粉，后来听说被挖掘到主流歌唱圈去了。
　　第二个是一个原画插画画手老师，李戈陵知道他是因为对方画过拳皇番同人图，色感爆炸，构图绝美，可后来他想约图，王师姐直接告诉他，这位老师的稿费是一张十六万，不上色，不二修，你中彩票可以去试试约他。
　　李戈陵现在就有点感觉自己中彩票了，他配吗？他配在这个群里呆着吗？
　　原来楼昭的二次元朋友圈挺多人，还都是神！
　　就是大家可能也社恐，会聊天，但面基的次数不多。
　　不过既然这趟属于他们要把二三次元重叠，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参加coser的婚礼和帮自己挑戒指，二人还是一起多顿讨论，才也有个照应。
　　一月份。
　　楼昭的公司轮到他自己放十三天年假。
　　李戈陵的老师和整个组会成员也出发了。
　　两架飞机同一天落地，在机场门口，两个人约定要碰了个面，打着电话的李戈陵提前跑到取件托运带，从b市来的游客们行李堆成山，他一眼看到了一个楼外楼的黑色箱子。
　　“你把我的oc吧唧在现实中也挂着干嘛，柴犬在您的箱子上显得好幼稚，”李戈陵陵拿下箱子，脸颊两侧红红的，“我帮你拿行李，你直接来，咱们单独去吃个饭吧。”
　　这顿饭，是李戈陵想给他接风洗尘用的，楼大神退圈快一个月，他就加班了多久。
　　他们开视频看看对方的生活，楼昭吃的东西都是图方便的轻食简餐，三顿饭有时候一点烟火食都没有。李戈陵想着给他补补，正好在出机口看到了一个楼外楼。
　　他视线一抬，就停在男人的左手，捏捏眉心的楼昭想摸烟盒，注意到了他，收住了手。
　　而对有繁忙工作、不出cos的楼外楼而言，他今天显得有点不够帅，还蛮班味的，他挺拔优越的身材穿了一件比较平价的冲锋衣，黑黢黢的颜色也暗淡无光，可他的脸对李戈陵而言莫名多了一丝亲近感。
　　首先不穿西装，楼昭真的少了一层大少爷的光环，李戈陵第一次感觉他穿平价的衣服，再陪着楼昭出门不会显得突兀了。
　　可原来你也会累啊。
　　你也会带着胡茬子赶飞机，心烦易怒想抽烟解压，看来以前的你主要是怕被我看见你狼狈。
　　当然，楼昭的表情真的看着累，帅不帅都不重要。
　　李戈陵的脑子比身体动的快，但他连忙过去了。楼昭也没有功夫拾掇，光忙着跟他说话了。
　　只是风拂动他们的衣角，明明也没多久不见，却又跟几辈子没见过一样，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全世界搞对象的都会看见自己cp马上就燥热有冲动。
　　他俩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了辆车，司机送他们去酒店。
　　在此之前，三陵老师更了微博。
　　网友的热评第一说。
　　“小沙雕，你自己放寒假出去玩一圈，快更了八十条微博，水了我整个首页，你小子真是笑死爸爸妈妈们了。”
　　三陵老师才不告诉他们，自己是想记录一下他现实生活中遇到的第一场网恋。
　　楼昭把号还给mcn公司代管，他最近都不玩微博了。
　　李戈陵也不会做低头族。
　　他们在一起商量着吃饭。
　　李戈陵查了一下点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刚刚想问来着，他俩出来，在首都的小金被放在宠物医院了吗？还是说他俩的宝宝要在家里自己学习爬灶台做饭了？
　　这个沙雕问题刚提出来，便被楼昭古怪地看了一眼，李戈陵觉得男人早就猜到他会问，掏出手机给他看微信。
　　李戈陵看见微信置顶的许谈妈妈在说：“好的，你们小两口好好玩，小金在阿姨这里，记得给我发点你们在一起的旅游景点照片看看。”
　　哦，小金还没有进化出做饭能力啊。
　　就是咋说，小两口什么的……
　　让他们的独处变得好让人害羞。
　　李戈陵没想到楼昭的身边人已经默认他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
　　但这当然是他俩的媒人和楼外楼的正常聊天。
　　就是吧，楼昭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没有注意，李戈陵看到楼昭在出发前找他的兄弟姚策聊天。
　　【别露馅啊，我瞒住了那病。】
　　瞒住了病？
　　李戈陵觉得特别奇怪。
　　什么病？中二病啊？
　　“要看狗吗？”楼昭打了一个岔，“和阿姨现在就开视频？”
　　李戈陵“嗯”了一声，考虑到做人的礼貌，他掏出手机举了起来，“我来开吧，好久不见副院长了。”
　　看到李戈陵又把路上买的一包戒烟糖塞过来，还对自己那么不存在戒心，楼昭忽然捏住了他的手，不顾别人的目光，装着低头看手机说，“老婆我错了。”
　　李戈陵：“……”
　　他在李戈陵的目光中说到做到，听话主动吃起了戒烟糖。
　　“那，那多吃，你不许吐了。”
　　李戈陵又被这位大神蛊惑得昏头转向。
　　他也没注意。
　　楼昭等他开始开视频，把一个人胡诌乱扯的聊天一口气删除了。
　　【你和陵陵第一次旅游去了？是不是又幸福死了哥。】
　　【额，可那不得天天晚上在一起？你俩最高纪录只同床几天吧？】
　　【你吃药……压得住那个吗？】
　　【你这事不光彩，怎么也得等拿到老公的名分再说。】
　　【他把你当cos的神，当二次元初恋，你得把男神形象维护好吧。】
　　【不然我看你过不了多久要被甩，陵陵多好，你就为了他改改你那毛病吧。】
　　李戈陵光顾着开视频和媒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楼昭的手差点已经凉了半截，他就不该不在家补觉再上飞机，现在的问题是李戈陵到底看到了没有。
　　楼昭想到这里，更不敢揣测李戈陵。
　　他这几天是没怎么睡，一个人，日子不好过，总觉得少了什么。
　　除此之外，他发现床底下的内存卡不见了。这事才是大问题。
　　小金不会乱吃，这张卡大概率是李戈陵拿走的。
　　其实楼昭不是那种喜欢用卑劣手段玩游戏的人，可是李戈陵的确是他举步维艰生命里的一个例外。从他们第一回漫展见面，盯着青年的人，偷偷看上青年的就是他。
　　曾经能拿男coser的身份做诱饵，最终成为了网恋男友，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择手段了。
　　上次的那个晚上，他也不光彩。
　　楼昭这种细节党后来做ppt回忆他们的初夜。
　　他给自己那天晚上的表现只能打6分，在确定了李戈陵虽说没有出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腰和屁股被做痛了，他明白只是6分肯定不够。
　　但李戈陵……如果知道他们每次做的方式都是建立在他喜欢一些变态东西。
　　那么问题是大了。
　　也许李戈陵已经等着回酒店当面问他的过去，他逼着姚策不许乱说的事情，也只能在这次旅行中摊牌出去。
　　他的手彻底凉了。
　　楼大神来之前提前一天就亢奋难忍的身体也凉凉。
　　……
　　李戈陵觉得这个冬季旅游的开头还挺纯爱。
　　他们第一次约着外出玩，还要住陌生城市的酒店，睡陌生的床，气氛肯定是有点不干净的。
　　上次那个晚上，楼昭像变了一个人。
　　可这次的楼外楼刚带他回酒店，就老老实实睡他对面的床了。
　　对，楼昭开了双人房，要了两个床，李戈陵的小脑当时就觉得萎缩了。
　　该怎么说呢。
　　他因为以为他俩是破过处的对象，也不用瞒着深夜xp，这次给电脑提前下了一堆片子。
　　正好他上次住楼昭家，也无意中带走了一张内存卡，他便把东西转存进卡里重新带来滑雪的城市了。
　　楼昭看着酒店单人床的另一边布置，食指点了点他的箱子里面，说，“我有张卡，你带走了是吗？”
　　“……”李戈陵抬起了涨红的脸，他把电脑包放到身后，他不敢说，你等我把东西删了吧，别雷到你。
　　楼昭比他更怕雷到人。
　　李戈陵的表情也让男人误会大发了。
　　楼外楼大神负重前行地走几步，回头说，“我那卡，不太好。”
　　他想道歉。
　　他看到青年的脸又刹住了车。李戈陵应该是希望旅行能拍点好看的照片，他无论是羽绒服还是牛仔裤都选的特别上镜。两人在一块，楼昭真的挺把持不住。
　　公司那些人说他冷淡，那都是不了解他。他想抱李戈陵。
　　他想今晚做点情侣的事，也不用刺激，他只是还记得李戈陵洗完澡，不擦头发，就喜欢躺下。楼昭想用毛巾揉揉他的头发，两个人就那么躺躺，可他知道李戈陵在“生气”，他得规矩点。
　　把一杯变得越来越烫的水倒好，楼昭端着水来到他们的床边。
　　他又说不出那张卡是属于正常人范畴的话，楼昭的下一句话……把李戈陵给弄迷糊了。
　　“我会自罚睡你旁边的，不多想，先旅行。”
　　“……”莫名其妙的，李戈陵想扒他衣服看看男人是不是楼外楼。
　　他们可得旅行十几天呢。
　　聚餐就会喝酒，滑雪还会泡汤，年轻的身体出汗量大，再运动量强，两个身强体壮不怕冻的人回到酒店能不□□做的事吗？
　　他们选的还是双人浴缸，一个一米八加一个一米九躺进去能超级刺激的。
　　过了几个世纪，楼昭看见他点了点头。
　　心里拔凉的楼大神心道，十三天年假，十盒套算是白备了。
　　同样在快手快脚把水喝了装，李戈陵也在试图解读一下楼昭的意思。
　　不睡一块？那他白下100部啦？


第72章 白雪【二更】
　　话虽如此，玩起来，他们都进入状态了。
　　李戈陵和师兄师姐们单独讲过了，他有伴儿。
　　这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到李戈陵导师的耳朵里。
　　他家老头非说，这个人高低算我老张的儿婿。
　　我们这边的建议是，儿子儿婿可以自行安排住宿，解决吃饭约会问题，但等到全组召唤你聚餐喝酒，你要归队。
　　李戈陵受不了了，干脆让他大方一点拉楼昭先过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省得他们出门麻烦。
　　起初楼昭感觉不合适，他跟长辈相处，从来是礼数周全，不买东西，捯饬外貌，他觉得不妥。
　　除了跑漫展和上班，很少接触过外界的楼大神更不敢乱自称他是研究生的另一半，哪怕他就是。
　　只是这次旅行的第一个破冰事件还是来了。
　　作为学生，李戈陵的生活圈很小，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品原则，年轻有才华的s大人就不说了，他们对性向的接受程度很包容。
　　老张更是夸张了，三人一起吃饭，猛猛称赞楼昭：“年轻有为好有气质呀，是不是，李戈陵，八万字不亏。”
　　李戈陵挤眉弄眼，面有愧色，又忍不住求师傅别说了。转过头的青年看着楼昭挑眉，打暗语道，看吧，我说你是帅得毫无疑问了。
　　“老师，谢谢您，大家渴了吧，我去。”楼昭去给大家买饮料，他主动走开了一下。
　　“唉，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他这个脸上，我觉得不是问题，”老张看着李戈陵，拿出一个手机号，“觉得他好，就要坚持，我也有认识的医学专家。”
　　李戈陵存了下来。
　　保存好医生的微信，他到滑雪场内部的进口食品超市找楼昭，他问：“买这么多？拿好处准备彻底征服我的生活圈呢。”
　　“是征服你。”
　　楼昭走去柜台结账，手递出去，拉着青年。
　　“我？”李戈陵跟着他往旁边过来。
　　“怎么了？不许我征服？”楼昭反手拿起一瓶水，放下就看到他瞪大眼睛。
　　楼昭马上就拉李戈陵到怀里审问之。
　　李戈陵个子挺高，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装无辜扯他袖子说，“我是反问表语气重词，这还问我。”
　　“……”
　　“……有人可是我第一个面基的男网友。”
　　闻言，楼昭笑了笑说，“嗯，今天还得跟男网友一起开房。”
　　李戈陵又想瞪这个有时候疯疯的楼大神。
　　但楼昭好像说的是没毛病，就是他的眼神现在看上去挺想回酒店的。
　　他的手还很烫。
　　李戈陵也算了解他有时候的身体变化，赶忙说：“咱们去滑雪呗。”
　　楼昭答应了，给青年戴帽子和耳套，整理羽绒服。
　　他俩还亲了一口。
　　楼昭在外边从来不亲嘴唇，他的吻是落在李戈陵的掌心之中，然后男人还给巴掌吹了口气。
　　就这么一下，李戈陵被苏得谢谢他了。
　　生怕是刚刚哪句话表达失误惹火上身了，他们之后规矩多了。
　　不是说老实点么，再这样下去，多不好，他会想太多的。
　　李戈陵就是这么敢想不敢做，又特爱嘴上撩撩楼外楼。
　　刚旅游开头就想的这么多，注定着李戈陵后来滑雪都不怎么专心。
　　他是个标准初学者，上了坡，看底下，他发现做过详细攻略的自己忽然不知道踏出左脚还是右脚了。
　　楼昭的家教和见识放在教他滑雪上也是一样牛比，看出一切，他先带李戈陵来玩，给他穿板，还亲自做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的演示。
　　他把李戈陵搂的跟北极熊似的，中间的时候，李戈陵差点滑倒，楼昭又滑下来，及时拉他，抱他，铲他离开冷冰冰的雪地。
　　整个滑雪道上，全是男男女女的欢呼雷动。
　　太特么帅了！
　　不需要看脸，光是一个人的运动能力能强成选手标准。
　　楼昭的魅力就是no.1。
　　还有他那疼人的样子。
　　路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不是情侣了。
　　但楼昭的另一面也只有李戈陵知道。其实楼昭每次都要抱他的同时进行一些肢体接触，比如将屁股托起来，捏小腿肉等。他俩还在外面开玩笑。
　　李戈陵：“我疼，屁股后面肯定青了。”
　　楼昭：“数数摔几瓣了？”
　　李戈陵：“八！求你了，你再摸就废了，楼教练。”
　　这句楼教练把楼昭搞得看了青年笑到眼不见牙的表情一眼。
　　一月的天，清澈见底，这爱情带来的白日光线还挺刺。
　　楼昭刚低头，想揉眼睛，他就听见咔嚓一声，李戈陵又拍他的脸，怕楼昭要删掉，赶紧把手机塞回去，李戈陵这迷弟样让楼昭想起他们以前跑漫展了。
　　李戈陵藏好手机，蹲下来又拿走地上的滑雪板。别说，他浑身是真摔疼了，走路忍不住一瘸一拐像企鹅跃迁，偏偏李戈陵这人喜欢耍帅，他刚想摆出老子根本不要紧的样子，就觉得眼前也是一咔嚓。
　　李戈陵开始有包袱，捂脸叫了一声，“别拍我现在的样子！好像一只肥企鹅！”
　　不放下手机，楼昭非追着他，他们俩在雪地上特别无聊地闹了起来。
　　在机场出租车和酒店连翻倒车的时候，二人没来得及培养出小情侣在一块的热乎劲，如今的他们忘了时间把身心交给滑雪，一切变好起来了。
　　李戈陵被拍急眼了，抓了几个雪团就抡这个楼外楼，楼昭和他闹腾，李戈陵渐渐热到浑身暴汗，呼吸稀薄，还要爬起来再来，同时借机铲雪倒在了楼昭的脸上。
　　这次的雪撒得楼昭满脸都是，李戈陵发出哈哈大笑，满足地摔了又一个大马趴，楼昭抹嘴角的时候也微微一笑，抱他起来的时候逐渐温暖。
　　楼昭还感觉，姚策说得是屁。
　　他绝对不会被甩，他的病已经好了，不是靠性，是爱。
　　言归正传。
　　今年一块出来单板滑雪的第一天，对楼昭来说赢了一把他在伴侣师长面前的第一印象，他可能不够年轻，也不好看，但楼昭想证明自己有资格爱他的宝贝。
　　夜里，回来就洗澡的男人在释放一天滑雪带来的汗水荷尔蒙。
　　一门之隔，李戈陵老惦记他把别人香迷糊的身材和运动能力。
　　视线范围，逐渐燥热。
　　楼昭隔着玻璃，换了一个背部对着外边的站立方式，他后背的胎记疤痕若隐若现。
　　之前还生龙活虎的人，在浴室外的单人床上看了一个正着，这个楼外楼此生最讨厌的东西，把他给又迷住了。
　　咽下几口唾液，李戈陵平复心情，才想起来白天在出租车的聊天记录。
　　要是他没看错，楼昭当时在删除记录。
　　对。
　　李戈陵看见了，他做人还没掉智商到这个地步呢，可楼大神的脸上并不好，那种夹杂阴郁、烦躁，眉心沟壑很深的冷酷表情和他每次说家里人、还有李戈陵前几次被网友骂是一样的……
　　为了缓和下他的心情，在滑雪场的时候，李戈陵卯足了劲卖萌。
　　楼昭眼底的灰色情绪才渐渐下去，还会和他说说笑笑了。
　　此刻联想一下前因后果，李戈陵觉得姚策说楼昭得着病，应该就是他吃激素药治疗的病吧。
　　肯定又是没看好，楼昭才不开心。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这次旅行完，自己再去完日本，他还有时间陪楼昭看医生的。
　　李戈陵还没有主动提，不是他不关心楼昭，是他知道越是亲密的家人和爱人，他们往往很难讨论生病这件事，病人会怕别人过度担心，旁人也没有得病经验，总怕共情不了。
　　可李戈陵为什么能懂呢，可能是他的腿也断过，他从来不想说自己曾经多疼。
　　他最怕楼昭提腿的事，还有他出道没成，即便最近的叶兴总是不停联系他，说什么我可以给你找个资本方，咱们搞一个二次元文创孵化链……
　　早就背靠这个男人的三陵老师打死也说不要。
　　因为他不想把coser这条赛道变成另一种‘出道’。
　　他只会玩cosplay，又不懂开公司。
　　叶兴是懂如何运作，可他的思维太商业了。
　　在这件事上的李戈陵想来想去还是更信任正在浴室里呆着的那个男人。楼昭也觉得这次日本原画老师的事是一个契机，他们或许可以一起去日本，再去看病解决问题对吧。
　　楼昭洗好澡，带上门，床上的李戈陵在看番。
　　本季度新番一部能打的都没有，三陵老师已经发微博吐槽过了，今夜的他找出来的番是90后的童年数码宝贝，楼昭一眼看到李戈陵在拉进度条专门回看一只数码宝贝超进化的名场面。
　　“你喜欢天使兽？”楼昭伸手，轻拍他趴着的屁股。
　　李戈陵被拍也不躲，看得入迷的脸‘嗯’了一下，那种死宅上头的视线锁定在‘天使兽’变身的华丽场景上，带着一种跃跃欲试。
　　“你觉得……我出这个cos，咱俩能躲过老张的注意吗？我其实想在今天的场地租一个……小的私人滑雪场，我们明天去找个妆娘，作品的衣服在箱子，你帮我拍个cos图，我想发微博。”
　　楼昭没吭声。
　　他之前可没听说三陵老师还想大着胆子在老师面前出一次个人cos，他们今天陪S大的导师和同学吃饭，主动说起恋爱的由头，二人也是说经熟人介绍才看对眼的。
　　可楼神往手边瞧了一眼，李戈陵趴他腿边的眉眼雪白，下巴线条美而不女，他的肤色配着这身滑雪服内搭简直俊得如一块玉石般剔透清髓。
　　“看，他又变身了，我真的好喜欢这个翅膀特效还有这个白色面具！”李戈陵扶着下巴说。
　　画面上的天使兽褪去了幼崽的模样，又摸摸脸的青年蹭一下他家大神，问：“我拿这把道具权杖会不会不够帅？我好怕穿这么露的衣服会撑不起来，而且我很少戴长假发，雪景出片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们的行程满，李戈陵没来得及试妆，他的cos服是找光光老师的基友订的。
　　光光不忘调戏他：“要不我出个天女兽呀，三陵老师？”
　　女装大佬被他否了。
　　“我对您老真的up不起来。”李戈陵说。
　　光光一怒之下发了一个朋友圈。
　　“三陵就是一个受！连我都撩不动！”
　　李戈陵百口莫辩，干脆他也不辩了。
　　他和任何coser做朋友，都是只有同好之间的感情。
　　这一辈子，他对性关系的全部幻想，不可告人的xp，也永远只冲着一个男coser。
　　强拉回思绪的李戈陵对这个男人说到假发的事，心底更没底气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着师姐自由行，他还被林中鱼的粉丝吐槽过假毛差……要不，这次算了……
　　楼昭想也没想就说，“我觉得很好，来一个合适的外景不出cos难道不算coser的遗憾？”
　　“……真的？”
　　楼昭点头的动作不带犹豫。
　　最终李戈陵被他的这个态度说服了。
　　李戈陵把临时决定带来的行头拿出来，楼昭给他整理假毛，挑选妆饰，思考动作，两个人还选定了一个妆面比较清爽型，眼妆不浮夸的网约妆娘。
　　说好一起现充。
　　又干回他俩的本行。
　　心里暗搓搓的两个人说好的各睡一张床，变成了泡影。
　　楼昭帮好忙，他还把眼睛先闭上了。
　　出来玩第一天的男人在这个带有李戈陵体温的被窝躺下，抱住他的身体就变得不撒手。
　　李戈陵等了等，说：“楼昭？”
　　“……”
　　男人还抱着他的腰。
　　脸贴枕头背面的他看脸的话。
　　冷淡克制，清心寡欲。
　　端的是一个正经。
　　但他的手未免放得太低了吧……
　　白色睡裤被男人带着粗粝气质的手指熨烫到了，李戈陵抬腰了一下，男人看着没动过的手又感觉粘住他的腿和屁股了。
　　李戈陵张了张嘴，他好郁闷。
　　无奈之下弯下腰背，他想从楼昭的胳膊底下钻出去。
　　楼昭翻了个身，压住他左腿。
　　“……楼外楼，你真的假的？”李戈陵差点一个‘次奥’要脱出而出，最终他闭上嘴了，青年用羞愤的表情看着楼昭状态冷静的裤子。
　　他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了。也没来感觉啊？他误会了。
　　他们在一起不算多久，楼昭忽然睡‘死’过去的高冷面庞是不是某种演技，还真让人不好说。
　　李戈陵没想弄醒他的好梦，楼昭睡旁边就睡旁边。
　　累了一天，他们的这种状态，不讲话，睡到自然醒都会很舒服。
　　就算明天起来，他们也不用急着出门，两个人应该会拿带来的旅行毯子盖住腿，继续打开平板一起追数码宝贝，然后再重复今天的好开头。
　　于是他们两个一起滑入被单里。
　　色调纯白的房间内，空调声和外边的雪落像白噪音。
　　楼昭闭着眼睛的身体好像还在隐约变热，李戈陵想到什么，他心里也默认楼昭跑来跟他呆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事了。


第73章 未来的低音
　　……
　　几小时后，滑雪场外边停雪了，工人们开机器清除着大门口的冰面，楼昭一个人起了床，他也没叫醒李戈陵，但那双看着风景的灰色眼睛其实在倒着观察床上躺着的人。
　　被窝里的脸睡得香，被他卖了估计也不知道。
　　白雪皑皑，李戈陵也是白色的衣服。
　　楼昭的脸莫名地疼。
　　山那边有辆缆车这时候已经在测试了。
　　楼昭走回来，穿衣服，他把手机和包带上。
　　然后他就离开了房间，快步走的口罩男人从酒店的前台边走了过去。
　　接待游客的工作人员询问他准备去哪儿。
　　楼昭低声说了一下上午的去向。
　　临走，他还订了一份单人早餐给李戈陵，又拜托客房服务等到九点再送上去。
　　“是正九点吗？”
　　“不，”楼昭翻出来了备忘录。他跟别人不一样，自从谈这个恋爱，他的手机总是记录着李戈陵的生物钟、口味变化、感冒发烧频率。
　　如果是女生之间的交往，她们应该会很羡慕，至少你身边一个闺蜜可能连你的生理期都在秘密检测，但对男性来说，这个习惯更像枕头边有个跟踪狂。
　　更别说这个备忘录还不止是这些内容。
　　他们做几次。
　　李戈陵被内X几次。
　　有几次被X醒，全被收录在内。
　　楼昭永远喜怒不形于色着。
　　他知道别人也想不到这些事，先轻声告诉了前台一个精准定位李戈陵起床的时间。
　　“九点零六，”楼昭赶时间，他得快去快回了，“请那个时候再去敲门，谢谢。”
　　他的脸看着彬彬有礼，情绪稳定，气场是真的强，接待对这位带着一个男性同性伴侣的先生产生了他绝对来头不小的印象。
　　……
　　九点多才醒，李戈陵刚睁眼，他的房门口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床头柜的电话响了，他接通了，一个沙雕的机器人声音对他说：“我是客房机器人奥利奥，可爱的宝宝陵陵，你的男朋友楼昭先生为你预订了一份爱心早餐，我已经到了您的门口，请问您的身体方便下床走动吗？”
　　喂。
　　谁教你这么当酒店机器人的？
　　青年的脸颊皱了皱，他看看床上空空的左侧，右手抬起的第一反应是找手机打电话找人。
　　可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比较微妙的记忆……
　　叹了口气，沉默不语的青年放下手，揩拭眼睛，他将身体退回了床边位置，又起床接待了骚话连篇的机器人。
　　李戈陵问，“早餐呢？多少钱？”
　　这个桶装水造型的机器人有礼貌地说您稍等，然后它打开了“嘴部”，一盘现做的中式早餐出现，标价250，这个机器人还说：“你男朋友帮你付了，他好爱你哦。”
　　李戈陵端过来无语了。
　　次奥。
　　一碗粥两个蛋一根肠还有一个小咸菜？
　　就这？
　　250？
　　不如把钱打给我！
　　可能也是怕一脸嫌弃的李戈陵找楼昭提退款，机器人赶紧溜了溜了。
　　临走之前告诉他，“陵陵，我去办个事，你先拍cos图，我中午回来——楼。”
　　顿了顿，李戈陵转身回房间里面，床上的手机被他拿起来，“喂？你去哪里了？”
　　心里都有事，还用打字说话是真不方便。
　　李戈陵钻进枕头底下，又连着发了两三条语音，每条都是起床气人士准备发脾气的口吻。
　　“真的是忙工作吗？”
　　“我又不会耽误你，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还有你昨天晚上到底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一起么……干嘛丢下我……就连吃早餐都——”
　　最后的话没说出去，摁着语音的青年光是喘气，咬后槽牙的他很费劲地抬起头瞪着手机，他开始用最快的速度一条条地撤回那些消息，心里面全是乱糟糟的事……
　　他谈个恋爱怎么变得这么菜。
　　骂人不敢。
　　问清楚点他们的心里藏着掖着什么也不敢。
　　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发，把手机丢出去，趴着直接一个人发呆算了。
　　可他又装不出来还能没心没肺找老师同学玩的样子。
　　三四分钟后，微信响了一声。
　　李戈陵当耳旁风。
　　因为他给楼昭设置的特别关注提示音不是这个动静。
　　微信又响好几次。
　　白白嫩嫩的受伤青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不再藏起暴躁易怒的脸颊，根部带点委屈眼泪花的睫毛都在发火。
　　“特么的到底是谁啊！！看我不骂死你！！！不知道老子和男朋友吵架啊！！！！做人有没有眼力见啊！！！”
　　他还以为可以借此机会找个出气筒，李戈陵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从良了的坏嘴巴瞬间安静下来。
　　【姚策：“陵陵，你俩没事吧？”】
　　【姚策：“楼昭昨晚说他露馅了，你好像因为他的内存卡而生气了，哥哥给你解释，楼昭他……”】
　　后面的话，李戈陵全部都是用看手机的眼睛接收的，他的瞳孔还在一瞬间完成了放大，缩小和放空。
　　——房间里面的温度……为什么这么高？他呆呆想。
　　姚策对他说了什么，如果从外人的视角看来是真的挺震撼，李戈陵直接来了一个垂死惊坐。
　　青年过了好几分钟才能思考问题，看着包里的电脑和楼昭的那张卡，他在逼自己冷静下来。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喃喃自语。
　　他开始怀疑人生，眼睛不禁朝着窗外看。
　　一样是白雪皑皑。落地窗倒影里面只有一个浑身雪白，抬双手抱腿的漂亮青年。
　　他还听到了酒店门口有卡车和起重机开进来的声音……
　　轰隆隆……
　　——“请小心一点，这是vip客人预订的贵价冰雕。”
　　“哇——这是那个那个——我梦回童年——谁订了这个啊——这得多少钱？”
　　……
　　这些外边窗户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人彻底清醒。
　　李戈陵抬了一下头。
　　他没去和其他客人一样围观什么滑雪场的冰雕。
　　浑身都是凉意的他还是看楼昭的头像。
　　所有之前还存在疑问的事情……一瞬之间全部涌入了他们的这次旅行中。
　　从互联网上认识到走入现实生活中，他都没有今天这么接近楼昭的内心，这不是因为楼昭藏的深，是他也总在逃避三次元的一些东西。
　　心思又一转，他含糊其辞地回答姚策没事，他只是还在等楼昭回来，他又把包拿来了。
　　从左边开拉链的手还在发抖，本不应该心虚的他一边开一边做心理建设。
　　因为怕楼昭回来抓包。
　　身体有点发抖的他一直看门外。纯黑色的头发瑟瑟缩缩，唇色也紧张地发红发烫，连同白皙光滑的皮肤一起散发着男人掐狠了会碎的可怜可爱。
　　他的余光还不停地落在房间内，靠近玄关的箱子属于楼昭，挂起来的黑色冲锋衣，洗手间里面的牙刷牙膏，这些都全是他喜欢的楼昭气味。
　　唯独楼昭和姚策的对话，姚策刚刚说的话，让他失去了判断力。
　　什么叫……
　　露馅？
　　李戈陵从模糊看不清的记忆里面扒拉出一个伴随着他每一晚春色无边的梦魇。
　　播客主……楼昭？
　　手一下子撞上桌子，面色潮红的青年赶忙打开电脑，坐在椅子上开始看楼昭的内存卡，期间楼昭买的早点被他拿了起来，李戈陵咬了一口煎蛋。
　　“250还这么难吃……”他骂着机器人服务，顺顺食，抬头看屏幕。
　　“这是——”
　　李戈陵一个人在酒店开始继续骂人，“……这什么！楼外楼你录了什么——”
　　卡里的书籍推荐，剧本大纲和楼昭设置私密的音频剪辑片段以一行小字出现了。
　　【4月3日——《牙魔》】
　　——一下子就僵硬了的手抬了抬……点了一下。
　　不能放。
　　但这个音频的名字是真的，这是楼昭长久以来，隐瞒的，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只被他偶然从互联网信息流窥见的一秒钟秘密。
　　身体热的不舒服，一种羞耻，尴尬，不知所措全冲上大脑。
　　如果往下看，秘密就不是秘密。
　　可他为什么也很兴奋，又可耻，又惭愧，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抵抗心中趴在床底窥伺一般的……探秘。
　　李戈陵的手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楼昭在无数个深夜的思想，气味，身体变化，性行为痕迹都在这些文件里面。
　　宙斯就是电脑里那个他认识又不认识的男人。
　　他的手伸了出去。
　　电脑上彻底开始了维持一早上的单人播放。
　　李戈陵咔一下把笔记本键盘按键弄碎了一个。
　　“哇，这冰雕太美了，一定是哪个高富帅用来求婚用的吧！”——窗外的一个年轻女士在滑雪场外边说。


第74章 花束
　　“冰雕真的太美了！哎哟，怎么让车子拖走了还没拍照呢……”
　　李戈陵听到窗外有师兄师姐的声音了，后头跟着老师同学的惋惜，都是遗憾没拍到图的。
　　这个闹哄哄的动静太大，搞得李戈陵不得不冷静，站起来走走，不然他的头快炸了。
　　刚要起身，李戈陵发现妆娘要上门了。
　　“李……李先生你好！我是本地婚庆妆容专营店的，是你预约了今天早上的大众点评新郎妆吗？”
　　坐在椅子上已经半天的他想起订单是楼昭下的。
　　他埋胳膊上的面颊想想几天后参加云南婚礼的事，残留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无意识的，青年露出妥协了的软化态度，又有点迈不过去一些问题。
　　妆娘发例图：“您喜欢哪个风格？”
　　李戈陵点开：“嗯，我来看看……”
　　可能是因为点评页面没有专门开coser妆的订单，妆娘才误会，他把要求更改一下，红着鼻子说：“不是的，您微信朋友圈说可以化coser妆，我想弄个淡的伪素颜妆面，我自备美瞳，我再加50块给您。”
　　虽然临时被通知改要求，妆娘的态度意外很好，她说花60块在三次元的小县城想做个妆容已经顶天了，她肯定不加钱，再说地址离这里也近。
　　她还在事业起步阶段，李戈陵只能说谢谢，我待会儿请你吃汉堡，他还知道这年头有点实力的小coser多数都会自约贵价的网络妆娘，人家是良心商家。
　　对面的小姐姐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小破工作室引来了两座大佛。
　　那位楼神不必说，@陵陵陵老师目前没有千万粉，也是圈内炸子鸡了。
　　他这次拍这组图不是盈利，但只付一个成本价也有点欺负人家小姐姐，李戈陵决定下楼买点巧克力和水果带去隔壁滑雪场，他还跟老师请到了外出假。
　　十点五十分，雪后的刺眼太阳出来，楼昭没回来。
　　李戈陵穿着白色羽绒服专门等在大门口。
　　一辆车开过去。
　　青年蹲着。用树枝和雪地靴在地上画圈圈。比他在漫展签绘都画得逼真。
　　——楼外楼是王八蛋……王八蛋……
　　“李先生。”
　　妆娘声音接近了，雪地被凌乱的靴子用力啪啪踩，他背后骂人的证据被销毁了。
　　“那咱们走吧。”
　　李戈陵站了起来，回头看空无一人的大门口，跑掉不接着等楼昭的他咬牙吃了一块巧克力，被齁死的他还一气之下先把替补的摄影师找好了。
　　摄影师也是他随便在滑雪地附近挑了一个拍照技术不错的叔叔。
　　叔叔带了一个学徒做打光的，不收他的钱。
　　李戈陵走开了半小时，等到在场的人算算时间，小姐姐打电话叫回了年轻的单主。
　　李戈陵是去换假发和衣服的，他把道具权杖拿上，立刻进入状态。
　　只是当他走来，浑身都是洁白色的金色长发青年踩着高帮白色靴子刚走到雪景地，所有人都是一副“=口=”这样的表情看他。
　　一方面是因为《数码宝贝》这部动漫对大众的普及度很高，另一方面是他不化妆，光戴了一个假毛，弄好cos服的外形都有点……
　　“好，好，好漂亮……像手办……还有真人能在现实长这样……”
　　摄影小哥长得像熊大一样憨，他帮忙说出了每个人的心里话，小伙子偷看男性单主的脸红到了脖子后面。
　　惹得他师傅无奈地笑了出来，对李戈陵耸肩膀说，“李先生，你把我徒弟圈粉了，今天的光一定打得好。”
　　圈外人的评价才能代表他有水准。
　　李戈陵站在雪地上，不知为什么又想让楼昭看看。
　　他的金发被往后看的动作弄得倾斜，再度看向远处却没看到目标，他只能开始化妆。
　　这次拉他到旁边坐下的妆娘也没有控制住一连串的尖叫，跳起来说，“好像！！您要cos的角色是天使兽！！！您好专业啊！！！我的二次元壁被打破了！！！！这位coser老师，你真的不方便透露一下cn吗！！！！！呜呜呜我后悔加钱同意不发个人朋友圈了……我何德何能画这张人间天使脸！！！！”
　　当然是不可以。
　　被微博超话那帮叫他小沙雕、宝宝、狗狗陵的粉丝们发现，他的坐标就要被看出来了。
　　他可不是一个人出来玩的。那人退圈了，说过不喜欢被网络吵到。
　　李戈陵强颜欢笑着和小妆娘友好交流了几句话，勉强解释好一切的他蹲着从包里取东西，翻来翻去没找到白色的倒模面具。
　　正在找，有车开到了大门口。
　　私人滑雪场不放外人进的。
　　李戈陵唰地一下回了头。
　　他马上站起来了的动作太大，妆娘被搞得吓一跳，然后她发现青年眼睛周围的“眼影”是气红出来的，李戈陵看着这辆车停下来的外观，脸上的表情是准备发大火了。
　　“请几位稍等一下。你到底到不到啊。”
　　李戈陵低头发出假装自己没看见车的微信——这是因为他想找人给个说法，说完就不假思索地跑到了外边。
　　这次他没穿暖和，大步跑，没带停，下巴上被风冻红了。
　　微信上的楼昭回复他：“我到门口了，事办好了。你跑什么。”
　　又问：“你已经开始拍照了？”
　　“我跑？我跑了吗！我才没有，谁为你急，你自己说是谁说话不算话……”李戈陵说着就有点来气。
　　雪地最容易扩大音量，他的声音不由自主传到了很远的地方，楼昭这次不还嘴了。
　　天越来越冷，想躲回屋里面的李戈陵决定赶紧跑过去，他也不看微信了。
　　金长发飞扬起来，拥有一张天使脸，这个怕冷还没吃饱早饭的身躯瞬间爆发出一些运动员一般的实力。
　　头顶的一辆缆车过去了。
　　底下奇装异服的青年在为爱跟缆车赛跑，人家从头顶看到他的行为一定跟看个二傻子似的。
　　可他跑起来才会觉得脚步底下的感情是坚定的。
　　……
　　【4月3日——牙魔】
　　“楼昭。”
　　【4月28日——魅影】
　　“不是楼一俊。”
　　【5月7日——睡美男】
　　“是楼外楼。”
　　【6月23——鬼孕】
　　“也是楼昭。”
　　“原来是这样啊。”
　　姚策除了只言片语，没给李戈陵一个明确的答案，更多的真相，关于播客楼昭为什么会这样的秘密一定还在对方的心底。
　　除了做不能走近男人心底的小听众。
　　他能不能当一个故事的揭秘者？
　　……
　　奔跑中看着雪地方向的金色\美瞳浮现出想法，长发\漂亮的脸顿住了，迷茫了整整一年的心却仿佛落了地。
　　那浅金的发落回了他扣着运动背带的白色羽毛战衣上，有几缕调皮掉在耳边，他焕发出斗志的面色白得惊人，嘴唇鲜红，轮廓脆弱敏感却又有一股惊人的不服输。
　　在他眼里渐渐出现了一个人。
　　他缓缓地抬手拨开不清楚的雾气，又看了一遍。
　　这次是真的，在早上进门处一块始终没人的地方多了一个身影。
　　他们站的地方正好就在缆车的终点。
　　在那个轻盈飘逸的白雪落下过的地方，原本安静四周就像从没被人走过一样干净，现在徒留一个像观众朋友的楼昭。
　　楼昭一眼就认出来了李戈陵，他罕见在用呼吸代替沉默。
　　他和平时没区别，站在那里看着远处一切的身上穿着一身黑，就是他似乎热得把外套脱了放手上。
　　累瘦的脸颊孤独冷漠还无情，但有英气味。
　　他看着青年的cos妆容这么完美，他的眼神反应很炙热，能把人无声地盯出一个烟头烫破衣服的洞。
　　李戈陵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他打翻了颜料盘一样的心情，是如同早上的记忆集中爆发的五味杂陈。
　　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楼昭只要再出现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开始停摆，手脚开始心虚。
　　看他两眼的楼昭再一低头，抬起手指，揩拭下唇，若有所思。
　　李戈陵震惊了，语言功能暂时丧失的他感到所有的血液充上脖颈子，他脸红死了。
　　以前只是觉得楼昭做这个动作很成熟正经。
　　现在的感觉全变味了。
　　简直是变态又色\情！
　　尤其是结合一下他们第一次的床上经验，他大概能猜到楼昭磨嘴唇背后的念头……
　　他得把楼昭无处发泄出来的邪念压一压，走了两步的青年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开口问：
　　“我这样，还行吗？”
　　敢说不行就现在扒你马甲——三陵老师心里的小恶魔在紧张地龇牙咧嘴。
　　男人觉得他做怪表情的样子很可爱。
　　而且楼昭直觉李戈陵现在应该消气了一点，他也走过来，丢出一些缓和关系的小心机。
　　“嗯，可爱只是你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楼昭给他周到地递了水，被这位coser老师红着脸回了一句谢谢，他的人还沐浴在阳光之下，天使兽的妆造显得他太圣洁俊美了。
　　这也看出青年的底子好。
　　正常人穿coser服，不修图就被人围观，是很容易暴露现实生活中的身材问题的。李戈陵论身高真是人群中一眼就有被看到的那种人，他今天的鞋子还特别高，还没加上那一对丢在原地的翅膀，整个人看起来足有一米八七以上。
　　楼昭替他扶身体：“不要久站，早点拍完回去。”
　　“那再拍几张，就收工，”李戈陵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来。
　　跑快了，腿好麻。
　　青年脸上还写着自己心里有气没出够。
　　楼昭过来，半蹲下来。
　　“背。”
　　楼老师还学习廉颇，摘下鸭舌帽，扣在眼前的金发上，说，
　　“想骂就骂，刚刚隔着老远没骂过瘾，上来继续给我点教育吧。”
　　惧‘内’的男人在世界上有很多，但肯定不包括眼前这个冷峻男人，但谁说雪山没有温度，现在的滑雪场就很热好么。
　　是很生气。李戈陵憋了半天。
　　最后趴在他的背上，张嘴小声地控诉了一句：“你是王八蛋。”
　　楼昭拉他到背上搂紧，嘴唇侧过，亲李戈陵的唇珠，舌尖故意探一口coser老师嘴里甜津津的味道。
　　“早上吵吗？早饭没吃饱吗？怎么吃那么多的巧克力？”
　　李戈陵由着他耍流氓完，抱怨早上说，“吵死了，一堆卡车，不知道在做什么……”
　　楼昭的表情只有一个字，晕。
　　他摇了摇头，宠溺又无奈的手拍了一把李戈陵的笨蛋脑袋，低低说，“你是不是中国人，这么不爱看热闹？”
　　李戈陵不懂，啥意思啊？嫌弃他呢？
　　楼昭为什么还在笑？
　　但别说，楼神一笑，苏王让道。
　　为这一幕而买单的李戈陵把楼昭的胸前口袋抓了一下，左右地扯了扯，让男人把手机交出来，他要把早上的账算一算。
　　楼昭没躲，兴奋的眸色逐渐灰了起来，“小色狗又想摸乃子？”
　　他俩玩这个梗是因为上次网友说小金是小色狗学他，楼昭才偶尔叫他。
　　李戈陵以前不想太多。
　　此刻不一样。他已经知道楼老师的脑内剧场版又开始了。
　　挠他的腹肌一把，李戈陵怒气攻心地红着脸骂，“不许叫这个！你给我收收，这是在外边，你不要说一些……只有我们知道没有歧义的话，还有把你的手机拿给我！你这个败家男！”
　　李戈陵还是第一次敢骂楼外楼。
　　可他现在就是赌一把大的，大家心中都有秘密，看他俩谁都有本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到最后。
　　楼昭从了，关系发展到目前这个程度，他也已经完全是李戈陵和他说啥就是啥……再说如果不听李戈陵的话，楼昭也不太能保证他今天还能装死赖着同床。他昨天晚上可是被李戈陵气得踢了好几脚。
　　李戈陵成功地没收到了楼昭的手机，重提早上的饭：
　　“你怎么花钱不告诉我？咱俩早上花超了，你是真250啊假250啊？你给我午饭节省点开支！”李戈陵大声喊，“瞧把你能的！二百五十块钱我吃啥不好啊！”
　　楼昭心道，那今天晚上彻底完了。
　　他还想问问。
　　三陵老师，你猜我刚又给你花了多少钱。
　　52万左右。我们还没加运输公司的钱。
　　楼昭的心态不太妙。
　　他俩不会晚上就因为情侣财务不均分手吧？
　　就在这时，微信响了，妆娘问他们要回来了没有。
　　他们一起赶紧回到取景点。
　　楼神的身影出现了，妆娘再度愣住——这个口罩带好严实的男人也好高啊！又是一个身材堪比超模的帅哥，莫非她今天真撞到圈中什么二次元大coser的现身了？
　　……
　　十二点半，大家拍出了第一轮照片，妆娘和摄影师被楼昭请了一顿山下的西餐厅，他俩还是吃kfc节约“开支”。
　　他们啃汉堡炸鸡的时候又看到了起重机在工作。窗边有棵树，挡住冰雕的半个身子，依稀能看到是一对白色翅膀。
　　“哦哦，我知道了，早上外面这么吵，听说是有人求婚，”李戈陵推楼昭搂他的胳膊，说，“要不晚上留下看个热闹，盗摄肯定不对，我蹭蹭不进去就行吧。”
　　求婚欸，还是在滑雪圣地里面，想到送那个冰雕的男人肯定这辈子对爱人都会很浪漫。李戈陵夸了这个创意。
　　等有钱了他也要玩一把哈哈。
　　敞亮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窗户玻璃反射出李戈陵笑得脸颊红通通的期待表情，楼昭收回一直在看玻璃中倒影的灰色眼睛，摸摸发热的指关节，咬了一口汉堡。
　　……
　　白天一帮人议论冰雕的事拖到现在，当事人也没联想到自己的身上来。
　　晚上，李戈陵玩累了，他都没来得及卸“新郎”妆，却被楼昭打电话留在了租来的滑雪场休息室，过了十分钟才从外边雪地上打来电话找他出去。
　　电话内，楼昭的口气透着冬夜的极寒和一种蒙在外套很久没能呼吸的浮热感，“你饿不饿，我们去喝夜酒吧。”
　　白天的妆娘说过本地有很多特色小酒吧，在他们离开当地转飞机去云南的那天，市区还有一个小型动漫嘉年华。
　　他们结伴来这里玩，可没对微博粉丝们透过底，两个人就说有空去喝酒，也没商量好逛不逛那个展子。
　　现在听楼昭提起出门喝夜酒，李戈陵来了兴趣，拎起包，穿上羽绒服，他跑出来找楼昭回合。
　　他踩着雪，看到门口私人滑雪场的雪场空地很小，唯一的照明也只有一盏灯，可前面意外亮的惊人，空空如也的地上还有一个投屏设备。
　　李戈陵站原地显得特突兀。
　　那个投影还亮了，一束冷光打在脚边，小屋外隐约有音乐声，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还是钢琴版，很像有人在弹现场。
　　李戈陵吓了一跳，退后思考的他拿手机，冒白气的嘴里嘀咕：“诶我说……这气氛怎么有点……”
　　魅惑的钢琴声这时变响，那神秘、深情而优雅的十指敲出旋律，在音符的不断勾引下，带领着迷茫的白羽绒服青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左边的一个装备室外。
　　一家施坦威钢琴在月光下对他打招呼。背后坐了一个气质融于雪地的男人。
　　青年愣住，凑近看，还哈了口气擦玻璃，他紧缩两下的瞳孔中央为这浑身黑色的影子而停留，给他这首曲子的楼昭见证着这一幕雪中对望，他没起身，隔空对李戈陵招了招左手，还放在琴键的右手继续弹奏。
　　他们开始试探着彼此，没敢靠近的曲子也变了，现在他在演奏《幽灵公主》。
　　这是一部日本动画电影，剧情中的少数民族少年在溪水边第一次邂逅白狼少女，他们在森林深处的第一眼，耳边响起的正是这首音乐。
　　李戈陵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致死量的浪漫。
　　他推了一下玻璃门，慢慢走到了楼昭的身旁，二人同站在钢琴边，梦幻空灵的音乐把他们好像变成了久石让动画电影里的主人公。
　　抬头看看他的楼昭错了一下手，轻轻抚摸着李戈陵的手背，十分绅士地拉李戈陵坐到了他的身边坐好。
　　雪又在外面下了起来，轻柔地变成一条白色毛毯。
　　屋顶上覆盖了上天派来的婚礼感银色饰条。
　　他们并排面对着这架华丽无比的奢侈品钢琴，以音乐来制造惊喜的楼昭牵起了李戈陵的手。
　　每每想起他们走到一起的故事，他们对视、凝望、然后渐渐变烫起来的四只手一起落到了音键上。
　　最后一曲此时来了。
　　EVA的主题曲。
　　传说中由宇多田光演唱的薰嗣神曲悠悠地响起了。
　　——整个滑雪场周围的游客们都开始在远处拍照。
　　“哇塞！快看！真的是求婚！”
　　“那个冰雕是数码宝贝的天使兽！手上还拿着戒指！”
　　“人呢人呢？”
　　“在弹钢琴呢！没听见啊！《one last kiss》——”
　　……
　　【第一次参观卢浮宫，】
　　【却并不觉得震撼。】
　　【因为我早已遇见，】
　　【独属于我的蒙娜丽莎。】
　　我的蒙娜丽莎。
　　嫁给我。
　　从此成为独属于楼昭的。
　　——可以给我最后一吻吗？
　　——李戈陵。


第75章 心层麻醉
　　滑雪场的雪花飞扬，如精灵的舞蹈，在白绒绒的屋顶上飘下来了。
　　李戈陵和楼昭成了全世界今晚都好奇的求婚主人公，他们在交换音乐传递的感动，隐约猜到了接下来就是什么环节的心跳在加速。
　　弹到eva主题曲的最后一趴，动漫中关于渚薰和淀真嗣用生命守护对方的诺言涌上心头，就在这时，李戈陵弹错了，他先心乱了，但他没有阵脚大乱，一身雪白滑雪服的漂亮青年坐在椅子上，他不看求婚的男人，低着的眼圈和嘴角是淡红色的，他美得像画，眼底涌动的是冬日里罕见花瓣为人绽开的情动爱意。
　　此前他们的一整年的时间，和耳边依稀回响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重叠，李戈陵有一种强烈的的冲动。
　　看着远处冰雕的他侧过身子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他如凝视深渊一般抚摸这高大英俊的野兽背部，他还把呼吸和这危险的爱情对象不怕死地凑近。
　　仰起头的青年用舌头敬畏又怜惜地吻了男人的疤痕。
　　动作胆怯，嘴唇干裂，混杂着复杂触上一个人十年的心碎。
　　男人被他亲得浑身在着火，意外变得失去了攻击性，看着也完全不像他马甲底下藏起来的人格。
　　可马甲是什么对爱情中的事实从来不造成影响，青年已经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并不规矩，古板，传统，今晚还送了他一枚戒指和最完美的冬日雪中订婚。
　　男人是怪物伪装出来的人类又如何，他没有选择走开，而是也朝着怪物藏身的洞穴跳下来了，钻入这可怕的魔渊走近了此人的真面目……
　　两个人的手交叠，呼吸缠绵亲昵，一个白皙纤细的指节套入冷峻大手拿着的银色圈戒。
　　青年略微害羞的视线从模糊中试图看清楚了男人的表情，鼻子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哼出一句很小声的，回去吧，冷。
　　旅行可以延后，喝酒随时都行，但还是有点想回到彼此的身边，复习下初夜的时候，当时他们直接不停歇都能来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无言中的男人一愣，快速抿着嘴笑，唇也在表达欣喜若狂，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爬满了疤痕增生，不敢相信被爱的微红眼眶在感激青年。
　　初雪在告白桉木的深情专一。
　　他们的眼睛四周挂满了星星的纯情。
　　这一瞬间，楼昭搂过李戈陵散发着温暖气味的身体，将他抱着离地，李戈陵都没来得及说话，楼昭一点也不沉稳大气的脚步声已经大步地走向了酒店，“嗯，那昭哥带陵陵回去生小小金。”
　　刚戴上戒指的李戈陵羞耻地踢他了，伴随着一声别胡说。
　　楼昭不躲，还亲吻这其实想要的嘴唇。
　　亲完人的他还在笑，对怀里的小研究生继续保持变态感说些玩笑，都没顾及他们都在完全暴露本性。
　　年假三天，楼昭笑的次数超过了前半辈子。
　　他俩回去盖被窝继续享受今夜无眠了。滑雪地的热闹没有结束。好多人拍了冰雕的短视频，这个造价52w的艺术作品是一个京城大师的加急商业单，他的造型遵循数码宝贝中巴达兽的第一次进化的名场面，镜面反射下的雕像金发如瀑，俊美白皙的面部却又神似李戈陵，如果没有意外，这是一个楼大神专为求婚想的主意，此时李戈陵刚好被抱到了床上，他倒在枕头上的体态透着一股任人摆布的被动，泪湿的眼睛颠倒过来看星空下的冰雕。
　　楼昭在路上的解释也没错过出现在他的脑海的机会。
　　“我送你冰雕，是因为我也喜欢数码宝贝这部作品，那天当你说你想cos天使兽，我很感动，我们又有同一个初心。”
　　“你今天取景，不是说场景不够还原吗？明天我给你再拍一次，你以后想要什么场景来出cos，我都可以实现。”
　　“因为，和我在一起，不是想让你受委屈和妥协，你是我相信爱应该会救我的人。是你，我才会温柔的，勇敢的一起去面对困难，仅仅是因为你的一个笑容，也让我相信过去的暗无天日是本应该结束的，从此以后，全是春天。”
　　现在看着冰雕，李戈陵满脑子想着明天拍cos图会有怎么样超级无敌的出图，他都说不出不好的话。
　　在懂他这方面，楼外楼选手直接杀死了比赛。
　　楼昭堪比声优的说话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在青年配合着屋内的私密感攀升而摊开身体时，楼大神又笑了。
　　李戈陵：“……”
　　他被笑，红了脸，瞪瞪男人，以示警告。
　　楼昭压过来，脸上还没摘眼镜。
　　李戈陵起初低头，后来只敢看楼昭形状凉薄性感的嘴唇，看的同时还举起手，一边颤抖一边帮他拿掉框子。
　　摘到鼻子边上，楼昭亲他的指尖，两个人不可避免地凝视几秒。
　　楼昭再无障碍看爱人的视线并没有模糊而是亮乎得像狼，李戈陵最看不得男人这种露骨的眼神，他鼻尖泛红想躲掉这如影随形的饥饿感目光，楼昭却误以为他在开小差，抓紧李戈陵的一只胳膊。
　　两个人呼吸重叠，交头接耳起来。
　　楼昭一上来就点火。
　　他说：“李戈陵，你真菜。”
　　楼昭身上挨了一顿撒娇式打人。
　　他疼得咧嘴一笑，齿缝散发出男性荷尔蒙，灰色的眼眸也开始流露青年看见就得提前哭的残忍。
　　“现在滚了，你受得了？会不会过几秒钟就砸门去隔壁爬我的床？”
　　李戈陵不讲话了，他真的试试等了几秒钟，最后又只能用难受的手在楼昭的腹肌上摸。
　　从上往下，时不时抽回手，做做心理建设。
　　手上的戒指，在帮忙说这种情况不可耻。
　　楼昭再度靠过来亲了一口这口是心非的嘴唇，二人边抱边吻，舌头挑出嘴边在啧啧出声。
　　楼昭趁着这个机会已经把第一盒揪出。
　　一二三……一共有……盒……
　　李戈陵的眼睛看直了。
　　他不得已流露出一些小孩的脆弱时刻，哼哼唧唧带着哭腔求男人别一次用了……他会死。
　　楼昭也没回复，做好准备，他猩红的眼睛瞄准了目标，一瞬间他好像不再是楼昭，只被激烈的喘息困住了思考，痉挛嘶吼不断变态作恶的“怪物”攀爬上了人类少年的身躯。
　　男人恐怖的声音犹如酒桶灌入红色酒液的醇香，他的眸色变浓，修长手指盖起少年恐惧的眼，今天，他又格外激亢。
　　“Lin。”
　　“……”
　　“接下来，听我说，别生气。”
　　“……”
　　“趴着，乖乖的把手交叉在背后也不要动，痛就骂我，但你也会想死，相信我。”
　　李戈陵亲耳听见楼昭一贯正常的嘴里在说什么，他除了瞳孔地震表达惊恐又被动接受地发抖，但他根本不敢相信楼昭说的想死会是什么感觉……
　　他想完身体已经被楼昭开始了暴力伴随着强烈成瘾感的教学。
　　旁边的秘密——那个播客还在关掉的电脑藏着掖着，打桩机已经在上班。
　　一下一下。
　　好麻。
　　还有就是……超级特么的，要他死的痛。
　　李戈陵开始的时候是有感觉的。
　　等到楼昭弯弯腰肢使出全力，他开始眼冒金星，面色苍白，颧骨撞枕头发出咔呲响。
　　汗水直流的背部像一把白色的弓时不时被蹦出一丝颤栗的痕迹，他被强制下压住的背上承载弓箭手全部的体重，双手还被迫交叉在后，高高反折起来。
　　可这股全部凿到正确目标的力量打击也好狠好带劲。
　　如果不是实操上手，他以前只会认为一个人被办完，可能会废，可该死的是这个下边的受害者又很想死在这个至死方休的时刻。
　　“王八蛋……”
　　“你有本事……就真的让我死……”
　　“啊！不！”
　　哭着反抗，哭着喜欢。
　　最后还得哭着崩溃叫骂说糙你祖宗的我还想要。
　　李戈陵自己都没法说他是受害者。
　　更甚至。
　　当他们一边普及这别开生面的生理课。
　　他又开始重复想起第一次后，两个人聊情感经历和各自喜欢上对方的过程。
　　当时的楼昭也是从背后低着头，现实个性和二次元对不上号的鬼魅口气兴奋地说，
　　“我觉得我自己好傻。”
　　“第一次见你，以为你喜欢女生，后来还问他们你师姐是不是你女朋友。”
　　“猫猫说……你喜欢我，我可以直接加你联系方式……可我不敢……我好丑……我只敢躲在网恋这件事背后，去偷窥你如何……把我当一个皮套人……”
　　“因为明白自己是你的皮套代餐，我没准备和你面基。”
　　“后来就忍不住了。”
　　“飞鸟和你CP，我会吃醋。”
　　“你不和我坐一起，我也会生气。”
　　“我受不了自己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就和自己说，那偷偷去吧，每次躲在角落只要看一眼你，我都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了，可是还是会想要亲你……抱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变态，每时每刻都想像现在这样拥有你。”
　　“你是我的命，陵。”
　　“这辈子就别再离开我的眼睛了，好吗？”
　　……
　　数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今晚他们的遗憾在于没有出门喝成酒。本地的夜宵摊却热热闹闹迎接着游客们，年轻人做吃，打牌，k歌，一群娱乐生活丰富的旅客们把大半个滑雪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可他们也是走近了对方的心。
　　楼昭摸了下青年被啃得可怜巴巴的后脖颈，上面全是汗和……一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楼昭吻了吻它们想帮青年把被子拉开。李戈陵突然咬牙切齿地坐起来，一拳打到他的肩头，而后又暴躁易怒地躺下，翻了身继续睡。
　　楼外楼感觉自己真找了一个睡觉方式还挺独特的。
　　他把李戈陵拉到被窝暖和的区域——他的胸膛底下，跟北极熊孵小黄鸡一样盖了上去。


第76章 福寿草【修】
　　在楼昭的记忆中，他一直很少做梦。
　　因为梦的载体是白天的思考情绪，自从他青春期开始为了激素分泌而吃药，悲伤愤怒和冲动也就变成了恒定值，别人能看到的他基本都是“正常”的“人”。
　　直到有一天，别人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在楼昭暂时不知道自己会夜有所思的前提下，这个在滑雪场求婚的男人做了一夜的梦，他还对枕边睁着眼睛听的青年说了梦话。
　　第二天，八点，雪停住了。
　　窗边的光线方向落在了被窝，楼昭起床没喊李戈陵。
　　没想到，李戈陵的声音立刻从被窝里面传出来：“醒了？揉，不要太重……痛。”
　　现在他再在这张床上说什么话都不可能被楼昭拒绝的。
　　楼昭过来了，低声问他是不是睡得不好。
　　李戈陵并不是睡得不好是专门等着听梦话，他随口敷衍几句，心里藏住事，之后也就心安理得地趴着了。
　　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自己昨天是真在楼昭的手上受大罪了。
　　请原谅以前的他根本没见过世面，楼昭身体来感觉的时候原来不可能控制，不仅如此楼大神本人还非常重欲，目测只有回到白天可以靠吃药缓解。
　　而且他床上性格不是正常人，苏醒后的表现好像又不是装出来的成熟可靠——李戈陵此时就在体验楼大神的两面人格魅力，他的后腰被楼昭的手和唇覆盖着，男人给他最心爱的青年按摩全身，双手善后的手法和昨天根本没有的前戏简直是翻天覆地。
　　“我回去就重新做检查，”楼昭说，“药管不住我自己，今天我先去隔壁再开一个房间。”
　　这看来不怪姚策，许谈各个都提过楼昭的脾气不好相处，他不止是激素病，因病落下的心理状态其实也有一些问题。
　　建立在这些问题上，他俩看看李戈陵的身体表面，也明白是先分开睡个一两天更好。
　　楼昭对他是不是心有愧意什么的，李戈陵也不点明出来，床上全是自愿的事如果还道歉，放在两个男人的立场上该有多尴尬。
　　不娇气也不想被当弱小者的李戈陵收了收神，趁着早上起来洗漱的功夫就继续藏起了那张内存卡，他还把暴露出来的细节用绕过楼昭的办法重新找知情者寻求帮助。
　　李戈陵先偷偷找了刘副院长，不巧的是许谈妈妈今天有一台手术，她在单位收到了微信但是没有空坐下来聊聊楼昭十八岁被迫退学的事。
　　李戈陵已经预感这事的背后故事很炸裂。
　　今天还要补一次拍摄，抓住手机不想放的李戈陵跟楼昭带了cos服又出门转了一圈，在工作人员帮忙清场的冰雕旁咔嚓了一百多张备选。
　　拍完照，去吃饭，他时不时还在等院长。
　　不清楚一切的楼昭订了一个能欣赏雪山景观的茶餐厅，李戈陵跟他一起坐下扫了一个二维码，这时凑巧许谈妈妈给李戈陵发来了一张陈年病历本的截图。
　　在这张纸上的第一行字就把悬疑气氛拉满了。
　　“……愤怒调解障碍？”李戈陵心里面的声音读出这个陌生的病，余光落到楼昭的那边，他们都认识的女长辈说：“就是躁狂。病人一般会出现毁物，自残等症状，如果不及时吃药，就会诱发应激行为，但楼昭二十岁后，他就没有复发过这个病了，他的身体一直只有另一个问题。”
　　会是什么？
　　副院长这次没说明白，李戈陵隐约觉得后面这个毛病不是严不严重的事，应该跟长辈岁数大了，不方便和年轻人直白说有关。
　　他都二十多岁了，真不是未成年人，他总是偷偷查询的网络医生已经告诉过他……答案应该是一种影视剧中才能常见的成瘾性心理疾病……
　　男人入夜后的身上有时候会有种特殊气质和性感魅惑，与他的病也有关。
　　李戈陵含蓄地猜了：“阿姨，和……成年人的性/生活有关，是吗？我不介意，您把图发给我吧。”
　　他说着开始等，说起来这次会这么容易获取院长的帮忙，主要是因为李戈陵拍了他俩的戒指图给媒人，上次吃饭是情侣关系，这次旅行后的他们更是订过婚准备关联未来人生的伴侣，李戈陵本来就有权利了解一下楼昭的所有事。
　　许谈妈妈可能也知道瞒不住，第二张病历结合第一个图片，李戈陵算是明白他昨晚碰到了什么情况。
　　“……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我一直觉得他这个病和他个人压抑自卑的私生活形成对比，但你问了，我必须说出来。此外楼昭在很多年前是受过家庭和社会的外部伤害，他退学的背后原因不是他的错，可他一直很自责后悔并且羞于启齿……他对自己有这种病的心情会比你想象的还要难堪耻辱……”
　　许谈妈妈补发了一个红包，她要求青年收下，从长辈角度祝贺他们说，“陵陵，如果楼昭没有默许，我不觉得你们会这么快说到这个问题，他不说明白，光给暗示，只是害怕你讨厌他。”
　　女长辈说的这话没毛病。
　　从他们在酒店醒来面对现实中的彼此，楼昭就开始制造一种摊牌的气氛。
　　可惜每次找到青年的眼睛仓促对视一眼，男人又过不了他自己心中的关了。
　　李戈陵和楼外楼认识也不是第一天了，他看得出来，更何况，他可是楼昭玩cos时就追上的男粉丝。
　　十来年间，楼大神的cos图很少有阳间画风的，现在容李戈陵回忆一下，他感觉楼外楼吸引他的地方也是这些长得奇形怪状不堪入目的恐怖生物……
　　深海怪物触手系。
　　克苏鲁。
　　鹅妈妈童谣。
　　华莱士人鱼。
　　瘟疫细菌拟人。
　　各种变态杀手食人魔……
　　哦，还有第一次看到楼昭就一见钟情的出圈短视频是吧，李戈陵当时根本没感觉到楼昭在视频里顶着高度腐烂的妆容有哪里吓人的。
　　现实中有那么海量的网红主播大帅哥，李戈陵在娱乐圈的时候早就看多了。
　　外在形象算是满分的他不觉得人类拥有美丽英俊的外表是多么可贵的财富，直到有一天，他认识三次元的楼昭，最开始放嘴边说说的这句话再度回到了被迷住了的脑海中。
　　楼昭的秘密让他好奇，怜惜，又控制不住追赶而来。
　　决定喜欢这个网恋对象前，李戈陵是真的不在乎楼昭的真人长相，后来双方了解多了，他还更加想要尊重楼大神了。
　　比如说，楼昭昨晚曾说出他不正面做，还有不喜欢开灯和李戈陵对视接吻的原因。
　　他当时声音粗重地说，
　　“我做不到开灯看你。”
　　“你这么好看，而我的脸上全是疤痕。距离远是会觉得我还好，但你和我接吻，是呼吸拉近到零距离的，我会忍不住想，如果在情感正浓烈的时候忽然直面现实，没有经历太多的爱意是否会一下子熄灭了呢。”
　　楼昭还压抑着热气，道歉说，“是我很害怕，所以我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着你吻下去，我太怕失去你。”
　　李戈陵是有判断力的成年人，楼昭的解释显然就是他们每次在床上都会画风突变的主要原因。
　　不会觉得楼昭是想太多，李戈陵是不习惯他在夜晚的那一面，可又没排斥到底。
　　相反只要他想到这个事主要是因为一些人用外貌至上主义去伤害过楼昭，才让其压抑痛苦得了这种病，李戈陵会觉得这个世界才该死的讨人厌。
　　如果没有那些人，楼昭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二人也不用迈过这个难关。
　　楼外楼可是从小喜欢路飞，想做好哥哥的男人，他还是小蜘蛛彼得帕克的粉丝啊。
　　李戈陵深深体会着一种矛盾心理，他忍不住在搜寻记忆里的事，他的手还已经开始想拉楼昭回去了。
　　可是对面的楼昭已经点好了一桌子李戈陵喜欢的餐点。
　　蚝仔烙，凤凰酥，富贵虾，还有本地人这个季节吃不到的农庄温泉水养殖淡水软兜。
　　软兜还能冬天吃到，这么贵也合理了，楼大神又开始把他家三陵老师宠坏了。
　　既不可能拒绝楼外楼的作品魅力，也做不到不保护这位白天就会变话少自卑的大神。
　　李戈陵没他个子高，也有一身帅气逼人的男友力。
　　今天算是知道一部分原因真相的李戈陵埋头吃了一个凤凰酥，他手动回复院长道嗯谢谢，又心想，老子跟楼大神决定网恋见面的那天就没想过还会放弃。
　　怕冷的他，想用这场雪里的每一次拥抱取暖，让他们把过去统统忘记。
　　“陵陵，”手机振动了，“……阿姨信。”
　　挂了微信，李戈陵吃着碗里软糯鲜美的富贵虾，眼睛时不时偷看几眼楼昭。
　　他们正在商量选今晚单独住的房间。楼昭看过来，李戈陵就转开目光。
　　来回几次之后。
　　楼昭：“我要不就不订另外一间房了？”
　　李戈陵吃掉了一个虾，不忘给他夹一只过去，“这顿饭这么贵，预算是该省点，你到云南参加婚礼的时候还要出礼金的，不过也没事，一块出了的我们早晚有办法要回来。”
　　楼昭有点做不到冷静，他压制住心态，哑着嗓子说，“嗯。”
　　……
　　又下雪了。
　　等他们吃完饭，又去山顶滑了雪，李戈陵动不了，举着dv拍了一个楼外楼老师的粉丝向视频。
　　楼昭的个人魅力让他给拍得不错。
　　不多时，从来不自信的男人都愿意对着镜头笑一下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还听到李戈陵红着耳朵，在背后嘀咕说：“昨晚都没睡，我好惨，不然也能这么帅。”
　　楼外楼做镇圈第一coser的时候能有千万粉丝，今年当老板，全公司也没人敢说他不行。
　　唯独这次的他不仅甘心不做饭桌上拿主意的男人了，他私下还哄着和抱抱。
　　李戈陵倒没多丧，趁机好奇了一下，“对了，你真的喜欢数码宝贝吗？”
　　“嗯是初心。”楼昭拿回雪具坐着随他问，李戈陵开始摸清他俩二次元的全属性了，他举着一根手指，说：“运动番最喜欢哪个？”
　　“拳皇番。”
　　“除了初音，对声优方面有偏好吗？”
　　“香菜不错。”
　　“喜欢纯爱番吗？”
　　“我刷了十几遍《龙与虎》，这位老师。”
　　“哦，那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四谎。”
　　李戈陵不意外地回答。
　　楼昭的过去和他一样，就是一个典型大宅男。
　　可楼昭好像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会这么玩梗。
　　私底下的他俩有时候特别中二，吃饭前会说我开动啦，吃完就来一句谢谢款待。
　　今天的事聊完，跟他去吃晚饭的楼昭又说了一次，所以他们看似回归现充，身体本能都还是改不掉老二次元习惯呢，楼外楼老师，你在公司真不会暴露属性么……
　　一转眼又是四五天，旅行过去大半，他们要准备下一场二次元面基。
　　在此之前，上次那个妆娘找了他们，问二人有没有离开本地。
　　【李先生！请问你喜不喜欢《间谍过家家》？我表妹也是个二次元，那天她想出个cos，现在还差一个舅舅的coser呜呜呜呜，你有兴趣接一日委托吗？】
　　李戈陵老师陪着楼大神在酒店吃完了飞云南前的最后一顿饭，盯着手机上的委托想了很久。
　　雪停住的这几天都是晴天，如果两位coser老师赶在现实起飞前参一个不盈利漫展，去找找cosplay初心的是不是还挺有情怀？
　　其实他都不用问楼昭就知道对方会愿意去，三陵老师也节省时间，找出那位妆娘的联系方式，说：
　　“小姐姐，你好啊，你妹妹的委托还需要coser吗？嗯嗯，我和我朋友明天就走，你把她微信给我……下午我们不见不散哈。”
　　半小时左右，三陵老师的客妹小姑娘发来了一条消息，她自我介绍cn叫程程，并把本地嘉年华举办地的商场坐标也发来了。
　　自从有了粉丝团，李戈陵早就拒接委托了，他这回开出了一个老客户价格，80块一天到晚都能随小姐姐们差遣。
　　李老师甚至半买半送了一个楼外楼给她们做看板郎。
　　“lin老师，你朋友的cn叫什么？”
　　程程叫了李戈陵搬出来的小号。
　　李戈陵在吃楼昭带他尝尝地本地糖水店，他接了楼大神喂的芋圆，随口说，“他叫全网第一老公哥。”
　　三陵老师从出道就是起名废，楼外楼听不下去了，抢过李戈陵的手机，用烟雾弹自报家门说，
　　“昭君，lin和昭君是我们的cn，谢谢老师选择我们这种小coser，希望今天能合作愉快。”
　　小县城的动漫嘉年华展台就这么定了两个别家漫展有钱也请不来的二次元超人气大神。
　　当天，十来个摊位凑成了一条二次元合影街，当地很少有明星会过来办演唱会，好多中年人逛超市的时候会围观两眼，只是看到一群年轻人穿着劣质cos服装和假毛，他们的表情开始表现得不尊重人。
　　“看那个头发哈哈，是不是白发魔女……”
　　“一群女孩子还不好好念书！是我孩子就拉回去了，赶紧走。”
　　“漫展就是害人，不知所云的鬼东西！”
　　妆娘家的表妹程程老师已经是高中生，她见怪不怪，坚定地陪着两个亲友穿着自制的cos服装。
　　只要有同好在，才不丢人，都是爱罢了。
　　玩得很开心的三个小女生还正好是黄昏，约尔和阿尼亚。
　　虽说实际上，三人当coser也是第一次，可她们有种想发微博的冲动，心里还在想表姐找来接这个一日委托的外地coser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直到，世界开始疯狂起来。
　　她们三个人迎接了一对……戴口罩的coser老师，矮一点的那个人用超沙雕青年音打开了她们的新世界大门。
　　“莫西莫西！我就是Lin，太太们多多指教啊——”
　　三个妹妹安静了。
　　捂着嘴的亲友小A小声说：“这个质量，真的只要几十块？”
　　亲友B的眼睛感动成了荷包蛋形状：“旁边那个，真的不用付钱？”
　　“这不会是诈骗吧——”二人和声。
　　自己给自己做心脏按压的程程老师说：“不要慌！这对我们二次元来说不过是小场面！我，我打赌——他们便宜会有便宜的理由！”
　　——大佬，这三个小姑娘在讨论什么？
　　李戈陵疑惑地看着楼昭，后来他想了想，以为是客妹们觉得几十块钱太贵了，他拿出自带的妆造工具包，提出可以帮四个人再弄一个更贴动漫画风的妆造。
　　李戈陵看了看三个人，又提出一个点子，“对了，你们会唱主题曲吗？我们来给三次元的世界送上一场属于二次元的舞台剧表演吧。”
　　当天的商场就此迎来了一个直接炸场子的表演四人组。
　　开头，当人们听到《间谍过家家》的主题曲还只是好奇，直到一个熟悉的粉发小女孩coser走上来。
　　在她的身后，是B站同人视频的剪辑大屏幕投屏，人群原本只是观望，可渐渐地，女孩子元气满满的歌声和一个cos成阿尼亚舅舅的青年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就连众多本地coser也在拍照，讨论：
　　“那个‘舅舅’……好像啊！”
　　“超有感觉！”
　　“是官方请来的吗？”
　　“不可能啊啊啊，我们这小破地方哪里有经费……”
　　在台上的他们来到巡场的最后一环，尖叫声不断包围过来，程程老师和两个亲友好几次吓得不行，幸亏又是她们眼中那位外地来的coser哥帮了她们。
　　因为半个商场全被吸引了，群众们的热情最后还给李戈陵破裂边缘的耳膜捂了一下，周围的同人女们这下看得真真的。
　　这个‘舅舅’半张脸都是三次元神颜啊！他真的不是专业coser
　　太多的好奇，没能阻止李戈陵逃跑。
　　他也知道活动反响太过热烈了，直接找楼昭，费劲浑身解数的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回到酒店的营业coser二人组已经虚脱到不想说话了。
　　可该怎么说呢。
　　感觉好棒！
　　这就是死宅偶尔回血一下的快乐吗？
　　在一场小插曲后，低调的他们告别假期中的师长，去往了云南。
　　下了飞机，新郎官明言老师发来贺电，还说他早就知道楼外楼带了一个人过来。
　　楼昭趁现在的机会，一下飞机就对李戈陵重提约定。他俩边等出租车还在说话。
　　“一毕业就直接进行结婚的议题，就从过年去云南旅游学人家开始，说话算数吗？”
　　李戈陵低下头，问，“你是只记住这句话了？”
　　楼昭抱他的腰，口气中的理性思维在逐渐消失，他说，
　　“我还记得一句话，你说今天晚上可以。”
　　李戈陵是说过这句话。
　　云南这个新地方不比前一个城市的寒冷，本地四季如春，自会惹人心乱。
　　他们当天先回到酒店，两位coser老师晚上说要睡觉，又在来回掰扯这个问题。
　　一屋子衣服都掉在了床边，他俩在忙。
　　不做朋友的伴郎，楼昭也不闲着，要做一个夜夜卖力的新郎。
　　忽然，李戈陵面色潮红地推开身上的男人，他一扭头就想锁浴室门，没想到的是他抬头能看到门口玻璃上是楼昭的影子。
　　楼昭有房卡，他要直接进，真的很容易。
　　李戈陵连忙跑，楼昭继续进到内部抓人。
　　他一进来就听到浴缸边有一些惊恐的入水声传来，李戈陵早就慌不择路地爬进去了。
　　楼昭走过来了。
　　李戈陵想到什么，背部哆嗦，腿软脚软了。
　　扶着浴缸边缘的他不是玩不起，主要是上一次残留的床上记忆和楼昭事出有因的病在脑海中同时浮现。
　　今晚不会又得死一次吧……
　　楼昭此时应该还挺正人君子，他眼睑下垂，不急不躁地缩减接吻的合适距离：
　　“我们把一件事说清楚，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同样是憋了一年的问题，楼昭每次都是告诉自己，现实不可能这么巧，又总在挖掘真相后再度庆幸他空空如也的听众席位一直是一个人在坐着。
　　欲望和爱情，二次元和三次元，是否一定需要一个明确界限？
　　如果他把两个人格的爱都毫无保留交给一个人呢？
　　男人扭曲变形的心脏受不了了，粗喘气的楼昭必须拥抱一下青年光滑细腻的背部，他把强悍的手臂肌肉绕到李戈陵的胸前，健壮高大的身体也划入浴缸里。
　　他用火热的舌头近距离摩擦着李戈陵的耳内，选择坦白道，
　　“那天……我问了张教授，他说，你喜欢听一个午夜播客，后来还锁了你的账号名字，那么我得请问了，您方便说说，今夜的你想要得到哪一个面具下的“我”？”
　　李戈陵在一种该来的总会来的心情中沉默，不知道地摇了摇头。
　　眼唇泛起情热，用行动证明的青年收起了肤色洁白如雪的身体，抬头遇上男人的目光都是情人伴侣的柔情，他就是浴缸里今晚专属于楼外楼的男美人鱼。
　　楼昭顿时舍不得动手伤害了，他在李戈陵的胡思乱想中把浴缸按摩功能开了，水里模糊的影子开始震动。
　　水面看得出李戈陵的腰围和小腿很细，他在羞耻夹住腿，后踢看周围的表情快吓崩溃了，“怎么还动……怎样，其实都行，但你先别急……”
　　话虽如此，在镜子里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意翻涌，两个人交颈，热吻。
　　一根手指插到这温暖湿滑像红色蚌肉的柔软口腔，阴湿危险的男人吻住看穿不说穿自己的青年，再难舍难分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肉。
　　“不急，反正，我那个深夜秘密基地，早都被你听光了，对吗？”


第77章 火葬曲
　　李戈陵脸红了，眼眶湿润，没好气儿说，“我是去学习老中医按摩的……这是意外。”
　　其实是他先动的手。
　　他一次次把楼外楼和楼昭合在一起吃深夜饭，后来在三次元还把院长给他介绍的大哥哥一起加到了三陵老师他超爱豪华套餐。
　　被点破他是收听者，李戈陵很不好意思。
　　不吱声是不是就可以没事了？
　　楼昭的手放他腰上，“后来呢？李戈陵，我那播客怎么一次就只多一个播放量？一般人都不爱听，全世界怎么就你准点收听，一键三连？”
　　“我这是尊重创作者……”李戈陵还在嘴硬，“我可没非分之想！是你老录一堆少儿不宜的！”
　　一个不落地听完那个播客，李戈陵回忆过去的手上没有力气，喘着气，别过去，特别想藏起来地抓抓头发。
　　另一个当事人安静下来。
　　他又回头看楼昭怎么了。
　　楼昭看着就有点低落，眸子被夜晚衬托得很灰，他像在说顺其自然吧，“嗯，这样啊，太对不住了，我的兴趣爱好是把你雷到了吧？”
　　事业上强势厉害的男人都不会对自己的人露出脆弱。
　　如果有这种情况，八成是真的觉得受伤了。
　　“没，录的内容是你的自由……你别……我当时肯定是喜欢你的声音，我才会听听。”李戈陵摸摸自己手上的戒指，他浑身不自在了。
　　求婚的时候，他没问，是觉得那个晚上更适合聊聊开心的事。后来妆娘找他帮忙，李戈陵赶飞机的路上又忙又累，做梦都是找楼昭扒开那个马甲的事。
　　谁也没想到的是，楼昭会有勇气撕开了那一层层面具给李戈陵看到。
　　到现在都没缓过来的青年确实有点被他的举动给苏到了。
　　楼外楼你不愧是神……是coser的神，也是声优的神。
　　李戈陵接受了这一层认识，忍不住地思考，如果他直接说一个……尺度没那么大的作品出来，楼昭会不会被应付过去，他们以后也不问了。
　　他俩一个动一个静着，在浴缸里面胡乱一动，热腾腾的水全部顺着他们的身体往外溢出去了。
　　李戈陵浏览完了脑内的存档，已经彻底觉得他活着算是见不得人了，干脆抬手抓紧楼昭安全感十足的肩膀，他又是靠近藏起脸部，还蹭蹭男人的胸，把羞耻到想死的身体一抬坐楼老师的大腿肌肉上了。
　　“牙魔，最喜欢这个，其他……就还好吧，都差不多忘光了。”
　　楼昭侧头看着李戈陵不会装出复杂的眼神，他天生就是黑暗系的目光像是要在这脸上留下烙印，又把播客的嗓音挑弄出来，嗯了一声。
　　“小金币？”
　　李戈陵马上就腿软到受不了，难为情地说，“原来，耳机……真的不会改变声优的嗓音，听上去就是这个味，我居然一直不知道我最爱的声音和最喜欢的coser是一个人……”
　　然后楼昭这遍布充血疤痕的脸上勾起了淡淡的神秘笑容，他在李戈陵的脸上亲了一口，替代了每天服用的药物。
　　“我再给你现场直播几句？”
　　楼昭在浴缸站起来，掀起热气腾腾的白雾压过来，握住青年雪白雪白的大腿后，他不容反抗地眯眼睛笑。
　　“啊这。”李戈陵看看自己泡在水里的想法，他羞耻的眼睛闪躲了。
　　“我还会讲故事呢，男主播1对1服务，先生你到底要不要？”楼昭低下去，声音从清晰变得越来越私密，他在洗澡的空间制造水声，舌往敏感处，整个手臂摁着青年只能低下头头趴浴缸边缘，意志力完全溃散。
　　“……不要……嗯……给我。”在双眼发散，吐舌头的青年爽了，没几下已经呜呜咬胳膊了。
　　窗外的世界，灯红酒绿，民谣吉他歌手在唱安和桥，找董小姐，在他们的热吻里制造着浪漫旅行的开端。
　　男人湿哒哒的胸口滑落下实打实的愉悦汗液。
　　心里涌动爆发出来的激烈爱意让楼昭凑过来给李戈陵的耳朵也唱了几句。
　　他一边唱，手不停，腰下在发力。
　　苏到炸裂的男人愣是不喘气，他把浴缸play玩到了极致。
　　干过主播，就是不一样。
　　楼大神的歌声像美酒飘香四溢，一双手还没随着主人喝醉已经抚摸着这男人味的脸，嘴唇和喉结。
　　“好听……”
　　李戈陵今天下飞机也见到不少旅游的帅哥，可唯独在人群中看到楼昭站在那里，他才会被吸引。
　　他们的云南之行，在今夜开了一个摊开来沟通一下的好头。
　　就是这个顺序错了。
　　几小时后，李戈陵靠自己爬出浴缸时有点懊恼，裹裹腰上的浴巾，说：“欸，不是，你才是马甲又掉了！我先心虚什么？”
　　楼昭睁眼说瞎话：“有吗？这次不又是我自己告诉你的。”
　　李戈陵一愣。
　　他们来三次元网恋奔现的那次，楼大神故意寄错黑丝，楼昭的确是一次次对他奔赴而来。
　　楼昭：“每次都是我主动。”
　　李戈陵结巴了。
　　楼昭说，“可我该，谁让我也不长嘴的，允许你罚我。”
　　楼大神逗逗李戈陵，坏坏地抚摸他的身体，他们在镜子面前都是缠绵缱绻的事后表情，嘴角压不住吻对方。
　　李戈陵都不敢看他在镜中的姿势了。
　　他的胸膛贴在墙，皮肉变形，浑身通红。
　　学习速度超快的楼老师抱高了他的人，腰一摆。
　　“小金币？”
　　“你，你闭嘴啊！别又这么快就——”
　　“小金币……”
　　“救命啊——”
　　他俩都快杀疯了。
　　转眼之间，楼昭又少了一半的假期用品库存……
　　楼昭显然非常喜欢看镜子前的青年如何失控的摇头哭叫。
　　极致销魂契合的身体，让他们深深吸引，不能自拔，火热的心都有了死在床上的不正常冲动。
　　又吻了几下，仗着年轻的他们补齐了路上那几次。
　　关着灯，他们回到床上并排躺着，两人都不想穿衣服，光着丢开手机，粘着爱人亲亲嘴。
　　看起来，楼昭的夜间情绪也没有出人格问题，李戈陵渐渐觉得放心了。
　　趁着此刻的气氛，他们第一次又打开了心声。
　　两人抱着，勾手指，戒指露出来的地方让他们像一对恩爱小夫妻，像真的cp了。
　　我爱你。
　　不是在漫展活动表白喜欢的coser。
　　是李戈陵爱楼昭的那种爱。
　　平时穿着朴素无华的楼昭不化cos妆，可李戈陵还是忍不住想迷恋上，他已经被楼昭的所有现实优点迷住了。
　　他们分开来掉马甲，是信息差的问题，不是双方爱情的不确定。
　　甚至有了今天的事做证明。
　　李戈陵可以直接说了，他从来，从来没怀疑楼昭是有病的，那种憋出来的病就不是所谓的病。
　　楼昭正好想问他，“副院长给你发了几张病历。她告诉过你，我是怎么退学的了吗？”
　　李戈陵想起来了，但他今天没有拉着楼昭说清楚，伸手把男人不那么自在的身体搂着直接闭眼睡觉。
　　“陵陵。”楼昭对他是再没有秘密了，他对父母和弟弟妹妹们的怨恨，对不堪身世的厌恶，已经敌不过他想变正常好好爱李戈陵。
　　他开始回忆过去。
　　一个不那么符合李戈陵想象的楼外楼存在于他情绪稳定健康的主观描述中。
　　“你还记得姚策剧场的那个拳台吗？嗯，那就是我的秘密。”
　　“……”
　　“我不完美，也不优秀，十八岁的我比你想的差劲，喜欢找刺激，还想幼稚地报复社会。”
　　“……”
　　“被退学是因为我私底下和姚策干了很出格的事，那次的我涉嫌打架斗殴，蹲了十五天，最后差点转检察院。”楼昭还往下说，他不像个给老婆床头道歉的好男人，像小学生写违纪检讨。
　　“后来呢？”李戈陵缩黑暗中眨眨眼，“被罚这么重，你肯定也受重伤了，你疼不疼？”
　　楼昭立刻沉默住了。
　　他本想着，把打架出事的原因说一说，没想到李戈陵最关心的事是他。
　　偏偏也挺具有讽刺意味的，如果十八岁的楼昭在生日的当天也能得到一句关心，而不是弟弟的一句：
　　“我们全家去旅游啦，大哥，我没有忘记和你说哦，是妈妈让我不要告诉你的，也祝你在家一个人能生日快乐哦。”
　　他亲弟弟的那句话如今想想只是诱因之一，他自己很清楚给他压力的东西是他看不到尽头的自卑心理，他永远不可能在光下活着，这个才是最可怕的。
　　还不如找个地方死了吧。
　　已经没有希望了。
　　他把命就这么豁出去玩一把。
　　一直到现在，李戈陵可能是唯一知道楼昭那么多秘密的人。
　　回忆起那种感觉，楼昭吞咽掉渴望爱情的唾液，小幅度地摸他的脸说，“疼才是让我长记性了，所以再也不想回去了，警察叔叔教育的对。”
　　李戈陵：“知错能改，没有自暴自弃真的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也是帅。”
　　楼昭若有所思，无奈看他的嘴角透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温柔体贴。
　　“哪儿帅。”
　　“我也有过中二病犯了的时候。”李戈陵道，“你妹不是追过星吗？我才是太多黑历史了。”
　　李戈陵扑腾两下，冲着天花板挠头叹气的情绪忽然不太好。
　　楼昭把手放在李戈陵反思自己的脸上。停顿几秒想说什么，最终又没有提他的爱豆生涯。
　　李戈陵顶着楼昭的掌心温度，说，“要是我们早点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就好了。”
　　“……”楼昭好像笑了出来。又没说他在笑什么，就很克制地“嗯”了一下迎合李戈陵。
　　楼昭想了想，说：“我妹是买过你的第一张专辑。”
　　“第一张？不可能吧，我那时候才13岁。”
　　李戈陵也没想太多，他就是觉得没见过十八岁的楼昭很遗憾。
　　明明那时候的他最想要有一个哥哥了，早点有了哥哥，他们就不会在各自的青春，孤独地犯着中二病了。
　　十八岁的楼昭会和十三岁的李陵做哥们儿吧。
　　他肯定会做小楼老师的小跟屁虫！对少年版楼外楼每天夸夸夸的！
　　别说这是妄想，论打架，李陵没带怕的，谁打他哥。他就捶死谁。
　　他们正想着，街边传来一阵酒蒙子们吃饭划拳的深夜吵闹，楼昭按住他俩在被窝里说说心里话的身体，放松身心拉李戈陵陷入爱情。
　　只是李戈陵做了个梦。
　　梦里有他的青春期，他刚去公司，一堆练习生欺负人，被孤立的他也是直接用打架斗殴解决。
　　闹上总公司，一时间评论区留言都是针对lin的言论。他们说李陵就是个文盲垃圾。
　　说他垃圾，可以可以。
　　李陵是个文盲这句话把他给刺激大发了。
　　13岁版lin哥的自尊心在那一夜碎了，他狠狠编辑文字，群怼全网。
　　【小黑子！！！！老子早晚考个研打你们的脸哈！！！！哈哈哈啊哈！！！！等本lin哥杀回来！你们完犊子吧！】
　　而可能是因为李陵的我行我素莫名有点c位气质，第二天，13岁的他收到了一条私信。
　　——“加油，lin。”
　　——“我买了很多张你的专辑，你可以送我一个签名吗，嗯，写倩倩就可以，谢谢你了，你超有实力。”
　　——他怎么依稀记得，那个微博头像是小蜘蛛。
　　至于后面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毕竟真的太久没有梦到过去了。
　　……
　　窗外，月亮不睡，街上的吉他变成了一首《初恋这件小事》。
　　……
　　至此，他俩在一起的事，已经是真准备走到更多的家人朋友面前了。
　　第二天，他们早上起来去吃酒店送的自助，顺手收拾一下箱子。
　　在逛上次县级市当地的学生嘉年华时。
　　两个大coser也没忘了买买买。
　　他们的漫展收获不小。
　　有两张肥宅证。
　　一本新世纪福音战士机动高达驾驶执照。
　　十八张全职咕卡。
　　一套小学门口的王者荣耀文具。
　　还有就是当天所有coser送他们的无料。
　　最爱收集谷子和周边，李戈陵肯定拿了一个爽，他在数无料的时候，叶兴又来提过年之前的二次元商业合作。
　　李戈陵才不上他的当。
　　他给叶兴发微信。
　　“找我签约是不是？请听题，如果我们现在只有一笔创业资金，可我又很想拍一组cos图，你会把它用作请一个冰雕师给我的cos图布置场景，还是用来做宣传费买热搜吹我的cos图？”
　　“啊？当然是买热搜啦。”
　　好了好了。
　　叶兴out！
　　现充懂个屁二次元！
　　李戈陵算是下定决心要拒绝前经纪人了。
　　和对方一通电话联系后，就在房间的李戈陵还忽然觉得coser并非不可商业，只是应该有正面利好二次元文化的发展，而不是被资本市场营销垄断，搞些现充乱入的漫展擦边球。
　　他下楼，找楼昭，有点起步想法的心里还是没想好怎么说。
　　但播客翻车了。二人回到白天处起来，感情是升温了。
　　楼昭一般喝咖啡吃一个水煮鸡蛋就够了。
　　李戈陵要吃馄饨炒面还有一堆油炸食品。
　　楼昭盯着他吃东西，忍不住去给他倒了一杯豆浆，热热的，很顺食。
　　聊到半夜三更时的浴缸里摊牌情景，这会儿的楼昭趁他不注意，抛出一个问题，
　　“咱俩回去后，你来B市和我一起住到过完年，再去看爷爷奶奶吧。”
　　他俩一起在现实过年，这是符合彼此的身份定位了，李戈陵还想买点东西再去看望老人，楼昭就说他早把年货办好了。
　　李戈陵：“你不仅会做饭，现在还会给咱家办年货了？”
　　楼昭：“除了不会生孩子，楼老师什么都会。”
　　李戈陵噗嗤一声哈哈笑出来，他开始期待着春节放假回去吃楼大神做的年夜饭了。
　　两个小年轻住一块，加他们的小金，这情况这不就是都市里做饭工作带孩子的一家三口，就是再想想楼昭每次都会被生下他的那个家里人找……
　　李戈陵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善了，思考几秒，抱着了解敌人内部的态度，他探探楼昭的口风。
　　“上次你是不是说你弟弟还想出道？那你妹妹呢，她还在学校？”
　　“那次我没去接她，她就没和我联系过，”楼昭现在有工作，他也不把弟弟妹妹看得特别重，平淡疏离地说，
　　“她在英国留学，过年还会回来，然后他们一家子会过年。”
　　以前的那个家是如此，不同的是，楼昭曾几何时会挤出来所有的时间，给父母和弟弟妹妹做饭张罗着佳节的气氛，楼一俊目前还是不会后悔和感激，他妹妹倒是有依赖楼昭的地方。
　　比如今年，大小姐脾气的楼倩一边在社交自媒体发视频吐槽英国人学校的食堂，还是对她的红薯平台粉丝们说想吃大哥的菜。
　　楼昭前几天陪李戈陵滑雪，还刷到过妹妹的这个账号。
　　他妹有几万粉，平时爱晒信用卡消费额度和大哥送的名牌，但她以前只提过自己有个爱豆哥哥。
　　粉丝们看到她说自己大哥的菜吃起来特别有回家的感觉，直接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提楼昭。这个大哥看着很关心她，很温柔欸。
　　他妹又不想说话了。
　　原来让亲人承认他的存在，真的会比登天还难，楼昭觉得自己再倒贴感情进去就是傻x了。
　　他把本就没有剩余的爱全掏出来，他要全给李戈陵。
　　以后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个只顾自己这边家庭的人了。
　　但或许又是报复心理，楼昭也把李戈陵给他拍得滑雪视频发到了同一平台。
　　视频中的男人一身黑，戴运动眼镜和防风口罩，他足有一米九，冷峻利落地抱着单板滑雪板，那冲破雪崩牢笼的登顶瞬间就获得了两万的点赞红心。
　　评论区留言在说：
　　“我擦嘞！帅啊！是专业选手吗！”
　　“这身苏掉渣的装备怎么我男朋友穿就那么班味呜呜呜呜。”
　　“马上关注了！感觉是我的互联网新男神！”
　　男不男神，楼昭不在乎，他就是想发就发。
　　李戈陵和他除了不能掉马甲玩cosplay的事，还有很多吃饭、旅行，救助流浪动物的有趣痕迹。就连那个数码宝贝冰雕也被发布了出去。
　　这下他的这个情侣账号粉丝又多了，不少被大数据吸引来的滑雪党还知道他是谁了。
　　——是你！求婚哥！你求婚到底成没成呢！
　　大概是被推荐到了，楼倩认出他来了，私信他，
　　“哥？”
　　“是不是你？”
　　“你怎么不理我了？大哥？你……还会滑雪呢？”
　　“原来……你。”
　　原来，你也可以很帅。——妹妹想发最后还是算了。
　　她大哥长得一点也不帅，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他妹和楼昭认识十几年，对亲哥哥还是不了解。
　　同样是被楼昭保护在怀里的人，同样是滑雪的照片，李戈陵上次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是这么对楼昭挥手致意的。
　　“哟！楼外楼，帅啊！帅死了！”
　　“哎哟我去，你好帅啊哥哥！！！！！！对对对看这里！！我再来一次！！！”
　　“我靠我靠——我要恋爱了！楼老师请和我交往！看看弟弟吧！”
　　所有听见动静的教练们都在狂笑。
　　只有青年好意思这么给楼昭当众加油。
　　屏幕上的质问变得越来越像小丑在说话了。
　　……
　　“你又没谈过，小心人家冲着二哥和咱家的钱？”
　　“快说啊，你和谁去旅游了？你回答我啊！我不允许你随便找个厂妹做我嫂子【怒】”
　　“大哥！！！你快回答啊！你过年能不能回家吃饭！我一定要把那贱女的赶出去！”
　　顿了顿，刚打算关手机的楼昭终于把回复发了。
　　“别对我老婆说话没家教，你的信用卡从现在开始停了。”
　　“什么？哥！你疯了啊！”
　　……
　　这些事，都发生在他们飞云南的路上，两个人最后是没透露求婚成功与否，先抵达二次元朋友的家乡。
　　此刻他们在规划出去走走逛逛的第二天行程。
　　“我喝不下了，撑，你给我喝。”李戈陵吃饱了，不想浪费，把杯子推给楼昭。
　　楼昭喝了他的那半杯豆浆，也不是第一天做吃伴侣剩饭剩菜的男人，楼大神今天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却在说，他怎么又在吃别人赏的“豆浆”，把李戈陵回过神搞得害羞不和他说话了。
　　挺巧的是，老天爷今天在云南也降下来了一个现成的大媒人。
　　也来本地玩的陆峰教授全家碰到了两个熟人。
　　他们进店吃饭的时候就看见模糊的背影了，两边都是认识的，陆老师见到楼昭正在当街陪一个人吃炸串，表情只有一个惊讶，再看到他超级熟悉的李戈陵是楼昭的同行者，陆老师是真糊涂了。
　　两边坐了一会，说说实话。
　　当然cosplay不能对长辈提，依旧是用看病认识，产生好感来概括地说。
　　陆老师也没说啥老古板的发言，他问问清楚基本情况，惦记校内四青计划的表情只有一个偷乐，瞄瞄小研究生说，
　　“李戈陵，这么说，你真有机会考来我们学校？好啊好，老师我第一个支持这门婚事，前提是你必须来b大当老师！”
　　李戈陵失笑起来，低头看到了陆峰老师家的小妹妹在好奇看楼昭。
　　楼昭的脸今天没戴口罩，举止言谈之间的感觉却又很有魅力，兔唇小女孩本来是自卑的，她今天才发现人的外貌可能没那么重要。
　　她还听着大人的谈话，忽然问问，“哥哥是另一个哥哥的结婚对象吗？”
　　李戈陵搓搓脸颊，笑着抱妹妹给她看戒指，“早呢，等哥哥真的结婚再找小公主接我的花！”
　　“好，拉勾勾，我给哥哥披上新娘子的头纱。”妹妹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捂嘴偷笑了出来。
　　只有楼昭没有笑。
　　他在真的想象那一幕，或许在未来的某刻，他会带着头顶落了白纱的李戈陵，亲吻爱情殿堂上的那只蝴蝶。
　　请嫁给我。
　　无论贫穷或者富有，美貌或者丑陋，与我成为伴侣。
　　即将参加他人的婚礼，也在设想自己的婚姻，楼昭弄了一下戒指，知道已经再不能回头。
　　心跳和呼吸，也仿佛都已经和耳边的婚礼进行曲的音乐声完美融合。


第78章 私之世界【一更】
　　成婚的夫妻双方选了一个苍山洱海边的宴客酒店。
　　闹市氛围的云南还在耳边不曾忘记，人工岛别墅区的百米鲜花墙布景，坐落在水色蓝天边的白色西餐长桌已经替代主人欢迎了婚礼现场的来客们。
　　当天，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主桌旁边，这个地方能拍到入场视频，多多参加婚礼互动，还能看到新郎新娘的父母姑姑姑父之类的长辈。
　　夫妻双方的家里人遇见楼昭和李戈陵的时候，免不了过来看看孩子隆重欢迎来到的十年好友，两边发生了友好的交流。
　　就是吧。
　　楼昭对外人的自我介绍，都会说他是新郎新娘的同学。
　　“为什么我们要介绍说是同学？”李戈陵猜测一下，声音小点问，“我们和群里的两位老师不会是今天在场少数搞二次元的吧……”
　　“嗯，而且如果我们说是十年网友肯定还得解释认识的过程。”
　　楼昭今天的衣着很是得体低调，属于老年人最爱的女婿上门全套。
　　李戈陵刚刚和他一起有进来，能感觉整个婚礼现场的老年人都在打量楼昭的口罩，恨不得抓他来问问家世工作电话号码……
　　楼大神的婚恋行情本来不咋滴，可自从他谈起健全人恋爱而变得爱打扮，是也日益高涨起来。
　　他很有经验地看看基友夫妇发来的微信，
　　“他俩快忙死了，说是晚点单独请我们再吃一个面基饭。”
　　刚说到这里，应该是明言老师高中同学的一个男士过来了，他自我介绍说：“我是王杰以前的哥们儿哈哈，你们是程佳佳那边的？加个微信呗！晚上我们那桌要去看湖景，都来不来！咱们组一个大联欢晚会！”
　　三次元婚礼不愧是三次元婚礼，在他后边，一个女士抱着孩子也没有落下下风，她举着酒杯，哈哈大笑：“对了，我也是b市过来的，要不咱们换个位置一起坐坐，相逢是缘，你们出多少礼金？我可出了七千块钱！”
　　社牛大哥，礼金美女，还有围拢过来的宾客们把一个死宅青年难住了。
　　中国人出门在外一定要礼数做到周全。春节和喜宴更是承载着主人家的体面。在这种场合，单身的一批人要被亲朋好友主动关心结婚生子，失业的一些人又要被毕业多年的落差感搞崩心态。
　　尤其是带着孩子过来的人，总会成为人群中最亮的星，成为饭桌上的发言人。
　　他们的吃饭位子一开始肯定是远离以上这些麻烦的，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在公共场合喜欢大声喊叫的人是真多。
　　“来啊！两个帅哥和我们一起！来喝一杯！桔汁喝不喝！”
　　李戈陵还是没有做到勇敢拒绝，他架不住别人的笑脸，站起来想要顾全新郎新娘的面子，等他接过一杯橙汁，嘴巴还没开口，超级无敌尴尬的胳膊上落下了一只冷淡的手掌。
　　“不了。”楼昭拖他回来，用两个字把无意义的现实社交堵住了。
　　然后就没了。
　　楼昭面无表情的。
　　人家也有很多面子要维护。
　　加微信就是说说而已，不熟的人如果不好接话，对方看着也就走了。
　　立刻就很轻松，刚刚好难受的李戈陵伸出手抓抓刺挠的胳膊，眼睛里面显露出一些佩服，甚至有点崇拜地俯瞰形象越发高大的他家楼大神。
　　“吃这个吗？”楼昭刚要开始投喂，低头发现青年的碎发被三次元社交搞得湿透了，他的脸白皙微红，对自己又浮现出一些向往的神情，楼昭觉得他要被李戈陵看到不自在了。
　　他预感要有一波死宅吐槽，果然，李戈陵靠了过来。
　　“啊啊，不用讲话真是爽了，刚刚我怎么不会像你这样拒绝人呢？看来还是出门得跟着你……”
　　青年偷偷嘀咕着，伸过来的手抓紧他的衬衣，那双眼睛像个小孩子似的没有一丝坏心眼，还很闪闪惹人爱。
　　“唉，不愧是你！楼！大！神！就是这样，别人长辈才会以为你是我哥哈哈哈……”
　　青年鼓掌夸奖完，头顶上有种浓厚的香水味正在扑面而来，他立刻马上感到安全感，他还认出这气味是黑雪松。
　　楼昭的手拍了李戈陵的头，动作像警告他自己可不是他哥，李戈陵说：“后来我不是说清楚你是我……对象了嘛。”
　　楼昭基友的爸爸妈妈也很客气，微微一愣就笑着说，你们好般配啊。最后还给他们多送了两包喜饼礼盒。
　　李戈陵笑了笑，看着他已经吃了一个的玫瑰饼，他对这场婚礼表面的忙碌其实没那么恐惧，寻常夫妻总要经历这一步，他对楼昭说，
　　“我对象，就得多多给人介绍，你说是不是？”
　　那只放他头上的手又是一拍，在他眼里只留下一个超帅的残影，嘴角是微微上扬。
　　显然，楼大神好像又被谁甜笑了。
　　不在李戈陵的面前，楼昭的笑几乎是没有的，可只有楼昭自己清楚，那个爱笑还会说出混蛋话的楼外楼才是真的罕见，他是粉丝们的大神，友人心中的强者。
　　但说到底。
　　还是自家楼神出门在外像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啊啊啊——在心里抱头呐喊的小研究生对结婚喝喜酒的其他环节算是恐惧了。
　　又吃了一会儿，李戈陵听着隔壁的吃饭吵闹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环顾四周的鲜花绸缎礼堂说道，
　　“我耳膜都受不了，不过我们二次元出门真的好容易自闭想逃回家，还有是不是结婚都这么繁琐，以后我们俩会不会也——”
　　话没说完，李戈陵吃东西的嘴巴就停住了。巧的是司仪面对他们的身影正要开始准备上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什么？”楼昭在李戈陵旁边低下头，男人半途中似乎感觉到了青年的心跳加快声，他看向台上的大屏幕，拍拍这个背部。
　　李戈陵在摇头说没讲什么，没听见算了。
　　二人挨得近，他们都能看到台上胖胖的喜庆年轻人在打开麦克风，司仪暖场着鼓着掌说：
　　“新娘子来啦！”
　　空气顿时就热闹了一下。
　　李戈陵抬起头来，如果他和楼昭没有看错，新娘子妈妈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爸爸也是一种感动又不舍的模样。
　　这就是父爱母爱吧。
　　可惜他们俩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又十分陌生。
　　鼻子有点酸了，李戈陵习惯性握握楼昭的手：“我从来没有看见我妈为我哭过……在我十三岁那年，她就出国了……我爸走的更早……自从他俩一离婚，我就成了累赘，我做明星也没有让他们觉得骄傲，每次打电话，我妈只会让我把广告费拿出来，她说要帮我存起来。”
　　那时的lin已经签约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并成为一名少年爱豆。可他从来没有活的开心过，除了不断练舞蹈，他就是赚钱给父母还债。头脑简单的十来岁小爱豆以为他只要变成大明星，爸爸妈妈就会复婚，然后他还可以有一个完整的家。
　　可李陵等来等去，永远只有每一年除夕夜的希望落空。
　　做大明星的梦想好像成真了，还是什么想要的生活都没有换来，那一刻他就开始准备酝酿退圈了。
　　而在现实中也听过这些事的楼昭擦了擦这个脸颊后，一瞬间的李戈陵就有点热泪盈眶起来。
　　楼昭就像他的精神支柱，而且楼昭其实知道李戈陵在想什么。
　　参加婚礼之前的他们刚刚见完了陆教授，也讨论过未来继续发展cos爱好这件事。
　　今天的他们会从圈中好朋友这里获取一些帮助。
　　李戈陵此刻眼中想起以前人生的泪水，以后绝对都不会再有了。
　　后来，在这样一片喧嚣和骚动中，各怀心事的他们感受到了海潮一般的祝福声，两双眼睛继续看酒宴的人在举手机，李戈陵慌慌张张地跟着一起站起来拍，只是为了冲淡这句笨话带来的羞耻。
　　他都被这几天弄得跟二人回家就要结婚一样了。
　　千万保佑楼昭不要听见。
　　默默祈祷的李戈陵忍不住站起来拍了几张照片。
　　“那就是金子老师吗？”
　　他把手机镜头拉近给楼昭看看。
　　照片上的金子老师做完了敬酒妆，她穿着淡紫色的绉纱旗袍裙，和一群伴娘团说说笑笑，幼态如高中生少女的身高脸型真的很二次元萝莉了。
　　“嗯，是她，你拍到了的话，记得发给我几张，”楼昭看着李戈陵点点头，声音听起来坏坏的。
　　“你也别给我装傻，我们俩不会那么繁琐，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婚礼方式。”
　　反应过来他根本早就听见了，李戈陵整个人快被这位大佬说的话给烧着了。楼昭拉人坐下等着新娘过来，李戈陵也就乖乖吃饭坐好。
　　金子老师，也就是现实生活中的程佳佳姐姐正好在找楼昭。
　　他们听见元气满满的萝莉新娘叫了一声“小昭！”。
　　李戈陵：“……”
　　他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叫楼外楼，金子老师比楼昭究竟大几岁啊，就算三个人站到一起，楼老师看上去都是三十岁熟男的楷模。
　　可楼昭真管人家叫姐。
　　三人单独过来聊天。
　　举起酒杯敬他们的金子老师笑了：“啊哈哈，这就是我们小昭的cp，小三陵你好！”
　　李戈陵立刻把烫人的待客杯子接过去，他还意识到现在的楼外楼也有一个圈中小新人的时期了，曾经的明言大神和金子大神给了这个“小昭”无限的帮助和鼓励，他才会不介意个人外貌上的自卑心理，过去多年来还和他们做三次元的朋友。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明言老师来了，他还带来两个人，一个是大波浪眼镜娘御姐，一个是个北方大哥。
　　新来的这三个，不用问了，他们被安排在一起，也说明属性。
　　李戈陵叫出那个群内的id。
　　“是林想老师，树神吧？你们好，我是三陵。”
　　有楼昭在场，他的二次元老朋友们各个热情。
　　李戈陵之前一直喜欢二次元文化，可他的粉丝量距离这桌上的几个人还是差的远了，就算是内娱明星，都没有几位老师带个人作品上的热搜多。
　　也难怪叶兴说，他选的这个新赛道很少见但绝对是前途无量。
　　楼昭随口一问两个基友：“你俩在刷微博吗？都给我关注一下我cp。”
　　“行行行！小三陵，以后给你写歌画画啊！”人家算是把他彻底纳入楼外楼的基友圈。
　　婚礼上的午餐结束，楼神把CP带去朋友的聚会又换了一个火锅店继续了，如今的他们不仅是网恋，还是奔现的伴侣，这件事对网络上是没有公开，楼昭的二次元亲友圈早已经被丁晴给炸了一圈。
　　当日cos圈还小小围观了一件面基事件。
　　12点多。
　　圈中某神级唱见关注了@陵陵陵，众人正高呼，这什么跨圈子联动，这位大神可从来没和cos圈搭上过关系。同样是一位画手圈镇圈巨佬也关注了三陵。
　　放寒假前，三陵发了不少旅行途中的微博，莫非他借此机会跑出去面基了？！可这是什么天神局啊！他怎么会和这两个大神见面吃饭的啊啊啊啊！
　　想破脑袋都没得出一个答案的网友们纷纷留言道：
　　【我们小沙雕越发出息了，他这是什么专门吸引大神的体质和恐怖如斯的人脉资源，呜呜呜出道一年现在居然每个互关都那么牛。】
　　【两个老师都很少和人面基诶，莫非微博关注这一波在暗示跨圈新合作？】
　　【我好想顺着网线去八一八三陵的基友圈到底还有什么惊喜……】
　　【三陵快发面基合照！爸爸妈妈们送你上热搜！】
　　其实能感觉到大家的好意……
　　李戈陵还是回到了恐惧掉李陵马甲的原点。
　　火锅店内。
　　李戈陵拧着头，小声一点问：“你干嘛要两个老师立刻关注我？”
　　楼昭：“有对象不得多多介绍，不是你暗示我的？”
　　李戈陵：“……”
　　补要闹！你一个退圈的，当然不怕！
　　他俩的面基最后还是进行得颇为顺利。
　　楼昭和朋友们的三次元收入都不错。
　　这次借着婚礼搞二次元聚会，大家一起策划了点节目。
　　一群人租了大理的一个人工岛大别墅，在私人海滩搞了个死宅活动。
　　刚结婚的两口子背着那帮亲友出了cos，他们想拍一个vlog。
　　楼昭做摄影，李戈陵是负责妆造，树神和林言老师给他们弹bgm和做场景布置。
　　因为这场拍视频的活动。
　　一群人相谈甚欢。
　　李戈陵还出了一个点子，他提议coser夫妇可以拍一拍当地人文。他来云南这几天，去了人民路，复兴路，四方菜市场，还有护国路。
　　苍山洱海边，安静下来的城墙，全是斑驳的故事，那种时间的岁月静好，给人现世安稳之感。
　　他的想法也被夫妻俩感激着采用了。
　　这个全员参与的视频最后还被发到了b站，上了首页，被粉丝们夸夸了。
　　楼昭和李戈陵的id和面孔都没有出镜。
　　李戈陵是怕被人揭开lin的面纱，他还担心楼昭现实中的背景会被挖出来——他最在乎的东西就是楼外楼的神格。
　　所以网上的cp超话，他最近出来玩的时候能不刷就不刷了，搞得有人说，人气日益增长的他仿佛和楼外楼已经“be”了。
　　——coser圈美帝cp的那个受一夜之间仿佛浑身散发着一股没了老公的独美。
　　三陵老师的私信列表也开始被友商和合作方炸了。
　　他这厢在云南刚陪楼外楼老师面基了几个好友，一行大佬们还准备临走再带着他攒一个局，做大神圈团宠的三陵老师就刷到了一个账号发来私信：
　　@山水仙：
　　是三陵老师吗？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荔枝TV的一名综艺节目实习编导，默默关注你的微博很久了，一直很欣赏你的cos作品，刚好现在有一个录制机会，我台想在明年春天策划一个秘密综艺，需要邀请一位二次元方面的嘉宾来推广cosplay，不知您是否愿意加入我们，这是我的WX，也期待回复。
　　李戈陵：“……”
　　我怎么越来越红了！
　　就连不开玩笑的楼大神都从旁边发出一句辣评：“涨粉出圈死老攻，多爽的三陵老师。”
　　李戈陵一字一顿：“没你爽，十盒……都差点没够。”
　　出来玩是做好了热恋期的……心理准备。
　　可他们把假期过到今天为止，李戈陵的身体被楼昭用各种姿势在床上尝了一个遍。
　　这是他们没想过的问题。
　　换了一个地方真正聊开他们的过去经历，楼昭仿佛挖掘出来更多心里面的旧事，他昨天还重提了那天怼他妹妹的事，和他打地下拳击的过去。
　　“陵，过年之后，我们回到现实中如果有机会，我去s市带你看个东西。”
　　床上很喜欢手牵着手做的两个人都在狠狠出汗。
　　闻言，李戈陵在被窝里夹着酸软无力的双腿，忽然察觉出来了楼昭口气中的一丝下定决心。
　　他问，是什么。
　　他俩当时在一起进行旅行末端的深夜床事，楼昭的呼吸和他们的运动节奏一样激烈。
　　“你那天不是说13岁的事了。”
　　“我让你看看我的过去，关键字，拳台。”
　　“你想看我不再流血，为你站起来了的拳台吗？”
　　“想……”
　　李戈陵当然疯狂想看了。
　　楼昭于是借机在床上来了一个现场拿诱饵叼鱼吃。
　　现在他们再看看这都几点了，说好去吃菌子锅的他还下不来床呢！到底是谁比较爽？美帝姐你们倒是说啊！
　　被他看着的楼昭察觉伴侣语气中的谴责。
　　低头便看见他眼底涌动着昨夜那种受不了时的泪花。
　　此外楼昭还注意到青年很是羞耻地砸摩一下红肿唇舌里面的黑雪松香气，越来越像果实熟透的白皙躯体也像是蒙上了一层一掐会爆汁的红。
　　楼昭倾身，用呼吸轻揉他的嘴唇，对这片美景的耳朵说话，放到李戈陵面前骗人的手还比了一个数字。
　　“……”
　　“……”
　　几秒后。
　　楼昭默默数一二三。
　　“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扑到一个人的背上，假哭了出来。
　　“楼外楼你真的假的——什么叫不止十盒——你把东西藏那儿啊——你别逼我爬起来就跑啊！到底几盒你说啊！”
　　旁边立刻发出像是笑的声音。
　　他要笑晕咕去了。


第79章 45钟的恋人【二更】
　　一场云南之行，他们用情侣关系中最近的紊乱鼻息，长吻不起的床上温存结束了。
　　两个旅行箱里面已经开始互相乱穿的衣服裤子，彼此生活圈挂上钩后的照片和节后礼物，还有他们发丝上的沐浴液味道都相互感染了对方。
　　既然身体能熟门熟路为另一个人打开xp上的开关。
　　从前笨拙的网恋奔现过程也好像是昨天的事了。
　　李戈陵和楼昭，已经是正在进行时的三次元情侣，这趟见过二人的亲朋好友们都是默认了。现在就只剩下几个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事。
　　b市。
　　蒋钦接到了女儿的一个跨洋电话。听完后，她感觉自己又丑又冷的大儿子彻底废了。
　　告状的楼倩发了一堆大哥的红薯账号截图。里面有楼昭给神秘小女友送的五十万冰雕，有他带人去云南的牵手留念手部图片。
　　令当母亲的人感到诈舌，这种勾搭有钱男人的小丫头片子，猜猜也知道岁……数不大，但她的每顿饭吃得倒是挺多！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她男朋友的钱，还全是油腻腻又便宜的火锅油炸！她也不怕胖死啊？
　　楼倩也很看不上李戈陵的“粗鄙文盲”，“能吃能睡”，别说她心眼小，是那个女的死不要脸骗她大哥在先的！
　　她还想起楼昭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当年的她喜欢追爱豆，第一个迷上的养成系美少年就是Lin，李陵。
　　李戈陵又美又野，13岁已经是断层舞担，还出了专辑。
　　楼倩抢不到就找楼昭。
　　她大哥每次总是任劳任怨地帮她要来了签名。
　　看看啊，她哥哥哪怕对明星再没有兴趣，连追星女孩身份都帮着冒名顶替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呢？
　　楼倩记起楼昭以前最在乎他们的妈妈，她便找了过来，准备让楼昭赶快分手。
　　可亲生母亲和妹妹这次想拉回来的人愣是没回复一句话……
　　她们不知道，从这个春节开始，有人真要斩断亲情了。
　　飞b市的时候，楼昭和李戈陵按照约定是结伴的。
　　这一天，天气异常，暴雨预警，李戈陵发现他们的航班取消了，除此之外，陆教授打来电话，说妹妹出来玩的太累，小姑娘的身体有点不舒服，他和太太本来想早点飞回家的。
　　楼昭不会硬要李戈陵接受他的现实生活方式，但他这次动用了个人力量，李戈陵很诧异地看到楼昭找处于假期过程中的丁秘书准备私人飞机，楼昭替研究生拎着鲜花饼礼盒对秘书说：“谢谢，我和我伴侣给你带了伴手礼。”
　　李戈陵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楼昭拉着他去联系好的私人机场，二人专程接到教授一家子，他们也是千恩万谢的。
　　上飞机了，可爱的别家妹妹有楼昭安排的医生。
　　阿联酋航空公司的前乘务长亲自端来了楼昭点的午餐，他俩在一起看天空后边波澜壮阔的新世界。
　　李戈陵沿着大拇指啃啃，心态有点崩地问：“我这辈子再想经济独立是不是会比较难啊？”
　　在谈这个二次元恋爱之前，他们都是第一次喜欢男人，是正常男人都不会希望被人当弱者，李戈陵其实也是挺拽一人。
　　楼昭替他思考了一分钟，动手把自己身上昂贵的大衣外套脱了。
　　李戈陵被楼昭宠坏，直接就抬腿。
　　楼大神挺苏地哼了一下，叠起来给他当毯子盖，又托起青年受过伤的腿放膝盖上，眼眸低垂，捏他小腿说，
　　“不难。”
　　李戈陵歪头，他还笑：“真的啊，不是骗人？”
　　楼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灰色眼睛眯了眯，说，“嗯，我回去会把遗嘱全部立给你，今天下葬，明天你就能独立出去，没有我拖累你，你也能很幸福，但我的条件是你一辈子不能再婚。”
　　说到这份上，楼昭八成是来真的，却没想到他把沙雕青年的脸给吓白了。
　　李戈陵赶紧找药。
　　“阿姨说的药呢？快吃一个，我错了，我不说屁话。”
　　“可你也疯了？这什么话？”
　　“你几岁就立这个，赶快给我把这话收回去！这话在飞的时候不能说的。”
　　楼昭发现李戈陵真的急，瞪大慌张的眼睛看着很关心他。
　　根本没撒谎的男人这才觉得自己说了离谱话，两个人好好的，他又犯大病。
　　但楼昭还是在心底觉得这样说才符合他的想法。
　　他把手伸进衣服底下，摸摸李戈陵的皮肤，“把你吓死了？”
　　李戈陵说，“没吓死。”
　　楼昭抱着他，“但我绝对不允许世界上有第二个人再碰一下你的身体。”
　　外边的人在走动，李戈陵怕被空姐听见声音，楼昭情绪不稳定还是不放手。
　　李戈陵在这瞬间意识到为什么许谈妈妈会说楼昭没病，就是容易情感偏执了。
　　以前楼昭是偏执地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美丑判断，动不动就跟他自己发脾气，最后搞得自损八百。
　　现在，他是把精神寄托于李戈陵的身上，耳朵也是变得任何外人的话都不听，只渴望爱情对象给予他认同感。
　　如果他俩是毒藤和玫瑰花的关系，楼昭一定就是用魔法把玫瑰少年变成满身尖刺的剧毒爬藤，李戈陵有点知道他的病最容易什么时候对外犯了。
　　——是……性，他俩在一起，楼昭每次都是这样调解好的。
　　这不禁让人感觉诧异，楼昭的精神压力原来是建立在李戈陵一个人身上的。难怪所谓的病人最近根本不易怒。
　　这个病情如果放在二次元人士熟知的动漫，很多阿宅们十来岁的时候应该还蛮吃这种病娇属性的角色。
　　可现实生活中应该会有不少人恐惧男朋友这么不讲道理吧。
　　楼昭自知理亏，但他根本不心虚，灰色眼睛盯住李戈陵就是不放。
　　李戈陵和这样的楼外楼对视一眼，并没有退缩情绪的他把药片随手丢开，换成维生素片拿过来，他鼓鼓掌表示感激说，
　　“……嗯，行，那咱就回家，你一个人接着惯坏我吧，我折磨死你，好吗？”
　　李戈陵什么都知道，但他不害怕楼昭，双手还主动安抚一下这头野兽的暴躁易怒。
　　两个人在一起亲了一下。
　　楼昭的脸颊胎记每次只要一激动总会很疼，李戈陵斗胆用大拇指指甲按按他的疤痕，轻轻吹风给他降低情绪压力。
　　楼昭开始替小研究生脸上的没危机感而操心了。
　　被这么对待，他只会觉得，好冲动，好不能冷静，超级想做。
　　也许只有李戈陵这种个性天天在身边看着他，楼昭在未来的日子才不会难为自己，哪怕带着刚平稳几天的情绪忽然回到以前的环境，他很容易又开始病情不稳定，楼昭也不怕别人指责自己不堪入目。
　　就是他讨厌那些虚伪的人埋没李戈陵的才能，消耗李戈陵的热情，误解李戈陵的单纯。
　　不怪他占有欲强烈，还病态宠爱到恨不得把李戈陵捧上天。
　　是一个三陵老师最近几天老是忙着聊网友，谈合作。
　　他俩刚说到钱，前几天的荔枝台综艺编导发了一段脚本过来。
　　山水仙：“三陵老师！我们请您参加综艺肯定是诚意满满的，首先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档期安排录制，地点在c市，你的通告费也是对标二线艺人，除此之外，你可以带口罩上节目，保持素颜和coser的神秘感，我们这边是可以接受的！”
　　李戈陵对这个节目组的好态度一下子心动了，问问楼昭，“你方便给我当coser经纪人吗？”
　　“你决定上，我可以陪你去c市。”楼昭毫无犹豫。
　　思索一下他又说：“回去先得学习如何直播营业了。”
　　李戈陵点了点头，握拳犯起中二病说：“那就一起干巴爹！扬我大国圈coser！带百万粉丝上电视！”
　　两个coser是真奔着正面发扬二次元文化的大目标去了。
　　他这一刻的笑容和曾经的超人气爱豆是那么相似，如果世界是真空的压缩袋，是名贵的珠宝盒，内心深处泛起涟漪的楼昭更希望收到他钻戒的人能住进去，自己真怕现实不配拥有这样的可爱。
　　以前都是一个人，他那种已经被李戈陵完全开发出来的欲望，又再度开始往上攀升。
　　下飞机的楼昭替李戈陵提包，说：“已经回来肯定又要买套了，家里没有。”
　　李戈陵：“……过个年我很快就走了啊。”
　　楼大神目不斜视，寸步不离他：“那我也会每周不落飞去看望你的一日三餐，你已拥有我的全部财产，还将掌管我的终生遗嘱，我的命，以后全归你管。”
　　李戈陵居然被搞得还有点感动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
　　抵达B市后，李戈陵继续跟综艺节目组接触。
　　他发现编导的拟邀名单有个以前的熟人，叫叶子期，是个二线歌手，微博粉丝也挺多。
　　叶子期是谁。
　　让李戈陵找个形容词，就是他前同事，他的同期后辈。
　　但这个目前还在娱乐圈混的同事应该挺讨厌自己的。
　　这是一篇小说的话，当初成名后目中无人最终滚出内娱的lin哥就是个终极炮灰。
　　他俩再遇，李戈陵觉得只会有两种结局，一，人家弟弟压根不认识自己这种糊咖，二，他这个内娱炮灰要被虐了。
　　反正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他这种‘恶毒’男二反派的下场对吧……
　　……
　　后来的几天。
　　寒假中第一波二次元盛宴来了，C市一场冬季漫展即将抵达现实，这次的主办是大家的老朋友五次元，出席嘉宾有飞皮，还有三陵，他们三个家伙要给人家日本音游做一天嘉宾。
　　皮皮，飞鸟和三陵代表的是游戏中设定的‘麻天狼’地区代表，李戈陵的角色是一个话痨牛郎，需要在现场唱rap。
　　同时网上出了一个热搜，说一档荔枝tv的网络综艺要官宣阵容了，冬日先导集也会在C市录制第一期。
　　这是一个好饼。里面有素人，有网红，有主播，当然还有男团女团之类的明星，主题就是各行业在一起用自己的技能点进行每周的炫技比赛。
　　星视目前的艺人经营状况和整个内娱的新生代一样青黄不接，拿主意的叶副总受不了被新人折磨而辞职，谁也不知道这个饼有没有可能轮到公司新人头上。
　　楼一俊这个不省油的小灯自作聪明找上了节目组的编导。
　　可他刚想搬出自己大哥，编导回了他一句话。
　　“弟弟，我们找嘉宾的最低要求是素人，但这群素人必须有一技之长，你的微博有两万粉就不算素人了，只能算比较糊的八线开外，那这就更加不够资格和那堆高人气coser，百万粉主播一起参加了。”
　　这可把弟中弟气得没话说了。
　　主播？coser？这群小网红配和他相提并论吗？自己的粉丝一直少，只是还没开始真正走红呢。
　　小丑弟一气之下发微博阴阳怪气了几句。
　　没想到竟然被cos超话带大名排雷了。
　　【（二刺螈震怒）这个人干嘛的说我们cosplay？】
　　【全网最少粉丝的爱豆罢了（黄豆人摊手）】
　　【别理他，掐他都是送热度！有这功夫我不如去逗三陵！他刚刚说晚上要第一次开粉丝直播呢！】
　　——“什么！！！全网最神秘沙雕的那只狗不会要直播露脸了吧，等美帝姐们速速来对他嘬嘬嘬！”
　　网友冲入直播间。
　　李戈陵在麦上，头顶一个柴狗特效的他哼着《干物妹小埋》主题曲的声音怪好听的。
　　美帝姐们的评论一下子温柔了起来，大家和某位楼外楼仿佛隔空得上一个病：“瞧这小狗头，多可爱，三陵啊，你咋忽然开直播了呢？”
　　李戈陵咳咳两下，笑着捧着狗头表情说，“哦，是营业任务！我的……mcn公司要求的！大家给个面子呗。”
　　——他才没有公司，网上最近老以为他准备签大靠山，实际上并没有，他还是自媒体时代罕见的那种人，不图扬名立万就是为了一个二次元初心。
　　他从不直播，粉丝们倒是觉得挺好的。
　　【可爱鼠了啊啊啊终于明白大家为啥跑去现场堵你了！】
　　【去不了漫展的鼠鼠们也想和你多互动捏！】
　　【捏八你这个家伙不要用这么白痴的表情特效卖这么无敌的萌啊！我会疯狂想去漫展的！】
　　“那就来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漫展等你们！”
　　在逐渐疯狂起来的弹幕中，狗头coser一个嘚瑟就开始整活了，他把同居人借自己的高配置声卡，耳机和电脑用上，镜头前显得白皙光滑的右手按下左边的耳机，清了清嗓子说，
　　“我没化妆，也不想开滤镜，就用这个狗头挡着吧，今天想给大家唱几首歌来点coser的营业，各位想听什么？欸，先说好只限定动漫番曲或者中文填词，我不会唱什么男团之类的歌嗷！本二次元压根不擅长那个！”
　　李戈陵没觉得自己在玩掩耳盗铃。
　　他还小心翼翼地摘了麦，细长的胳膊顶一个抱他坐大腿上的退圈党，问问这么说话对不对。
　　这次换成楼大神一手抱他一手抱狗，吐槽这场直播了，“你说的范围太大，你等着被你亲爱的观众老爷们玩坏吧。”
　　李戈陵震惊到了，捂嘴结巴说：“玩，玩坏？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她们为什么又要玩我啊？”
　　楼大神没有直说，心里面想，因为是他，他也想玩三陵老师。
　　脑内的话音刚落，直播间多了3w＋！
　　这边他们还没讨论好为什么观众们会一下子变得兴奋了。
　　公屏打字的美帝姐们开始惦记玩狗了。
　　……
　　【我们要听cos圈第一音色流氓激唱《病名为爱》！】
　　【当初的男初音回来了，就是楼上这尺度不够咱们的窑子开张啊！《虎视眈眈》！《一骑当千》！《威风堂堂》！】
　　【国产的呢！】
　　【还有楼陵的场子在哪里！今晚不把一个人唱得唧唧独立，宣布回归，你小子不许给美帝姐下播！】
　　弹幕在起哄，李戈陵很生气：“这帮网友好坏坏！”
　　这次他听到楼神逼近点，这种凑到耳机边的口气，他如今总是秒懂深意。
　　“那你就唱给那个退圈人士听听。网友是坏，男友也坏。”


第80章 静电人【三更】
　　说着，楼昭垂眼，双手放下小金，埋进李戈陵的脖子后面。
　　两个人看到的屏幕上，粉丝们热闹的弹幕还在刷新，屋里暗下去的光却如戏剧表演正在进行就忽然降下帷幕——一个在播客中曾经自比歌剧院魅影的男人当众来夺走他家小主播的关注度了。
　　“……陵……”
　　李戈陵身上的体恤衫是汗水直流的痕迹，但不臭，怪香的。看得出来一个男人也很喜欢这种味道，所以他刚刚就忍不住了。
　　偏偏李戈陵的头戴式耳机已经开始进入前奏，李戈陵一个月后要参加五次元筹划的漫展，他备的全是节奏快闪，放肆炫技的日曲，就是为了配合企划。
　　椅子仓促地转过来，男coser已经骑虎难下了，青年费力地趴在了黑白红交织的椅子上，软乎乎的皮革背靠被他涨红的雪白额头抵住，他的嘴有断断续续的妩媚歌声传了出来……
　　与此同时，柠檬配色的扣扣音乐软件转动起了一个仿制唱片机的二次元播放轴，不明真相的直播观众看到一个红色应援字幕在线了……
　　“女王的光环……”
　　网络上，一个妖孽带喘的华丽青年音冲出黑夜的禁锢，如一只罂粟花盛放在全开的麦中。
　　在现实里，双腿极力逃跑并拢的他在被一个男人把玩那枚贴骨耳钉，他的半张脸浮现出一些媚态，明明就在抗拒，可那只手摸到他的锁骨，闭眼才能忍住不哭的漂亮青年开始疯狂想要了——
　　“我成为一个女人……”
　　“但只是出卖自己……”
　　“大游戏歌舞伎厅……”
　　“从今夜开始成为女儿的我，”
　　“将成为这里的女王。”
　　“啊——”
　　【啊啊啊我的耳朵！！！这魅惑众生的摇滚风前奏！原来是椎名林檎女王的曲子！三陵你汪的第一次玩直播就玩这么大啊！】
　　【什么什么？？？三陵唱的是《歌舞伎厅女王》！这歌词要了我的命！！什么今夜做女王！惹！这什么涩而不俗的艳曲！！！！野生字幕组冲啊！！】
　　【我听日抓都没这么过瘾啊啊啊，劳资第一次发现这只狗还有魅惑君上的本事啊啊啊！！！裤子飞飞！！！美人美人朕还要呜呜呜呜呜！！！】
　　“……唱，我……还要听。”现实的男人也在说这句话。
　　唱完第一首歌，眼泪止不住的脸红青年立刻不敢说话了，他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怎么会随时随地变得这么不冷静，他更想不到紧张的耳垂很快已经落入一个湿热喷气的口腔，楼昭发病总是很忽然的舌头滑到了他的耳钉上舔舔。
　　李戈陵低头捂着嘴，继续护着麦，够不到药片的手指抖了抖，惊恐不安的大脑不知道该不该推开楼昭的身体。
　　下一秒，一头大型黑暗生物出洞一样的黑暗气味已经覆盖住李戈陵折着腿跪在电竞椅上的身体。
　　怪物拉开窗帘边若隐若现的腿，胡乱趴在青年身上就开始吻。
　　卧室现在除了电脑是黑乎乎的，楼昭从来没有被网友看见过的疤痕疙瘩印在屏幕上，霎时间他的脑部雾化严重，幻觉和幻听第一次在李戈陵的面前发作起来。
　　【你又没谈过！小心别人冲着二哥！】
　　【妈，我不喜欢那个很丑的楼家长子，他弟弟多好看，凭什么我要和他相亲，凭什么我只能和这么丑的人结婚！】
　　【大哥，别人就算看你一眼，那也顶多是同情的眼神，难道这世上会有人忽略我，首先去看你吗？】
　　精神上的烂疮疼得楼昭满脸仿佛在流淌鲜血，那些人都是他现在见不到的过去时了，可他却一时半会儿还忘不掉。
　　楼昭眯眼退后一步。
　　脑子好痛。
　　痛得很只能捂住脸，头脑不清楚的他忍不住逃避注视了这样的丑八怪，只低头寻找李戈陵身处自己旁边的眼神。
　　然后，楼昭这道身处于少年噩梦的目光从毫无人类温度变得极度渴求关注。
　　楼昭努力在冷静，他先用嘴巴说出道歉，手用力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每天都有吃药，我真的不影响你。你唱。这不是大问题，可能几分钟缓一缓就不会这样了……”
　　话没说完，他看了电脑的光一眼，本能又让他被自己的脸刺激了一下。
　　跟迷路的人一样，楼昭出尔反尔的胳膊继续缠着眼前好吸引人犯罪的腰，一下一下揉李戈陵碍于直播不能乱动的小腹腿部和脚趾头。
　　他快精分了。
　　“……我今天吃药了，可只要一回到那帮讨厌的人附近，或者生活节奏逐渐快起来，我会有点控制不了……以前这种时候一般会录点东西调解自己的，对不起。”
　　楼大神自言自语道，他干涩发紧的喉结滚动，这种堪比催眠麦克风的嗓音发挥了作用。
　　李戈陵跟着沉默之下把关注度放回电脑上，他开始用机械键盘艰难地打字，抓紧手上全是滚烫失态的情动热度。
　　“你别说话了……”
　　不怪他，只怪自己忘记播客对楼昭的实际用处有多大了，两个人开始一起想办法说，
　　“那……你别出声，我也不赶走你，你慢慢来，然后就控制一下自己……好不好？”
　　李戈陵在云南的时候了解过楼昭的病历本，他是通过以前的回忆分析这个情况，他明白楼昭比他还想冷下来。
　　把这段直播出去，他俩别活了，说林中鱼擦，那他俩呢，还不是社死？
　　“大神啊，今晚都是可可爱爱的小姐姐们在听本人的首次直播，”红着脸的李戈陵一身正气说。
　　爱是相互的。
　　但……也要文明做\爱，在三次元，他有原则性的。
　　他的话立刻赢得了楼大神更加沦陷的爱慕一眼。
　　“……嗯，好。”楼昭等不及已经把灰色裤子脱了，现在慢吞吞穿回来大腿上，他难以忍受不发泄出来的表情只有两个人自己才懂。
　　可大神的脸是不那么疼得厉害了。
　　嗯。
　　李戈陵不给，他就不做。
　　就是楼昭脸上都是失落比发疯看着更蛊惑。
　　李戈陵自然是想帮着缓解一下他的部分精神压力，忍忍耳热心跳先说“你去咱俩的卧室等”，又回到麦上：
　　“第一首的风格听起来还行吧？哈，别急，大家……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我家狗，对对对，家里……有狗狗要吃饭……它每次一分钟不到就喊饿了……”
　　……
　　观众不答应，都在问你这是养多大的狗啊，用拖鞋打一顿顶不顶用。
　　看不见卧室的状况，但楼昭肯定会看回放的，李戈陵听焦虑了，回答公屏的问题：“打不到，也打不过。”
　　弹幕们也开始似曾相识地找他胡扯淡，“是不是那种拆家的大狗啊！！！这大色狗怎么非要抢我们的小沙雕！！”
　　这回李戈陵笑了出来，肚子笑痛的他摸摸被亲红的嘴角，低头看看满脸无辜的小金。
　　“我错啦，宝宝。”青年狂揉一揉黄色的小毛绒绒。
　　小金一副“无所谓你们这对狗男男不一直这样”的懂事表情。
　　李戈陵难得有一种楼昭能把狗教育得考上大学的感慨，只是过了几秒，李戈陵暗藏担忧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了卧室。
　　隔着门，青年的心还是落在黑暗中那个一辈子摸索不到康复希望的男人身上……
　　“……哥，要不，我明天陪你去检查一下……”他好想喊楼昭出来，忍忍又没大声说话，许谈妈妈提前预告过的话再度出现在了脑海中。
　　青春期多次自\残，利用危险行为自\杀未遂。
　　——病历本的一行字也是没错过出现在李戈陵的记忆中。
　　李戈陵极度不适地抠了抠脸颊的两边，他的大拇指被咬破了皮。
　　这就是滑雪场那夜的他亲吻抚摸那道疤的理由。
　　放男人一个人睡，他有时候真怕这位大神又想太多，在受过巨大伤害的心里变成一个失去自信的怪物，因为他悄悄地哭。
　　但李戈陵不觉得自己会怕接下来的日子。
　　他们都是第一次恋爱，他可不想对谁别扭，刚刚……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闹着玩呢么。
　　情侣还计较那么多，那是纯纯找事干。
　　把脸转了回来，李戈陵的神色从羞耻变得自若，白皙的手指“哒哒哒”几下，他懒洋洋地甩手敲打闪着光的键盘说，
　　“哈哈，都别急啊你们！我待会儿把飞鸟哥叫来连麦好不好？”
　　“嘬嘬嘬，我家的那个大狗狗啊，你别咬拖鞋拽我走，嗷哟，来了！这次只许抱我下去十五分钟哦！”
　　楼上的门开了，楼昭身处黑暗的听觉范围，仿佛等来了一首诗。
　　那首诗叫他跑向你。诗句写的是移栽的山茶花在冬时凋谢殆尽，预告着来年土壤的勃勃生机，时间斗转，我还爱你。
　　可楼昭很快就被拉回现实，背后的李戈陵靠近了一步，用健康的身体贴住了他的背脊。
　　很温柔了，但楼外楼第一次不敢回头与爱人对视。
　　房间里，捏紧的拳头掺着十几岁走不出去的疤痕记忆，那些东西，要忘记太难了，他只能赶快抱了李戈陵，不然就又控制不住了。


第81章 渴望
　　十分钟后，小金的小耳朵察觉到卧室的动静不再冷寂得如冰窟窿，还有两个人的谈话声。
　　李戈陵也不知道对楼大神吹了什么枕头风，把楼昭什么病都说好了。李戈陵现在正在放开嗓子收尾，动静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楼外楼在疼他。
　　楼昭倒是担心美帝姐控诉某人中途掉直播太久，亲了李戈陵咧着大牙的嘴，又帮小主播收拢好衣服，转身还去煮夜宵，开冰箱拿出死小孩要的农心方便面和泡菜。
　　李戈陵在上回他的麦，任性一把说：“爸爸爸爸，你别睡哦，下播后我要吃三袋，煮软点的，谢谢啦。记得再给咱小金做个加餐。”
　　李戈陵不知道楼外楼独自带他们的狗生活的时候，不开口的宠物总会怀疑大主人是不是一头魔兽变出来的。
　　不然他怎么可以做到几天不想笑，对吃睡欲望的冷淡像机器人完成程序，入夜还总是做噩梦不断呢。
　　楼外楼今天晚上提前得到安抚后的身体当然不冷漠。
　　唱完了三小时，又拉来他家鸟哥，首次营业圆满结束的李戈陵在零点终于宣布下麦。
　　屏幕上的小字自发在刷：
　　【大馋小子记得吃点东西再睡，润润嗓子哦！】
　　【对，睡前不吃饱不许抱着你家那只拆家狗直接困觉！】
　　【男人，美帝姐命令你睡前好好休息不许玩手机！下次再继续整活给霸总们看，听懂没有~】
　　曾经在内娱走过弯路，一度是万人黑的三陵老师被美帝姐们暖笑了，揉揉不好意思的红耳朵，打字回复：
　　“嗯嗯！下次再开播，C市动漫展见。”综艺还是不先剧透了。
　　弹幕们：“行，蹲一个官博转发，等美帝姐给你万转排面哈哈哈哈哈。”
　　也等着三陵老师的楼大神正在家把韩国方便面的袋子拆包，集成灶用珐琅锅坐了一锅水，蔬菜调料先撒入漩涡，再单手在小碗打入两个鸡蛋，切好一卷鸣人喜欢的鱼饼，等到汤味泛出来，方便面正式加入深夜料理，等到锅边扑就关火闷入一对很有漫画感的溏心蛋。
　　“咕咕……”
　　满屋飘香四溢，不用大厨老师催，主播老师对观众们说了今天下播的肚子也开始唱着歌了。
　　是一碗二次元灵魂泡面在召唤死宅啊——
　　一个狗狗祟祟的人从小金面前摸过去找楼昭，怀里抱着他的oc红毛柴犬定制玩偶。
　　楼昭在盛他的面，熟度软弹的方便面才没入汤底，李戈陵的胳膊圈起楼大神穿围裙的腰，楼昭被合十的手臂抱好紧，回头就看到一个人在叼一根草莓棒棒糖，用以前都是漫展现场才有的热切期盼目光看过来。
　　他的小男粉丝，帅气，漂亮又聪明，脸颊还爱泛红，一笑起来却像晴空下的彩虹雨赐予他安全感，想起自从面基，李戈陵从来没有待自己如洪水猛兽，还总在三次元最寻常不过的事上不断认同和抚慰他，解开楼大神心头的郁结苦闷。
　　楼外楼不是普通男人。
　　他也没办法不一辈子无条件沦陷在这样珍惜他的眼神里边。
　　李戈陵：“喂，你知道吗？我说我去c市参音乐企划，树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要给我写个歌，我说付钱，他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楼昭当然知道。
　　他这个牛叉大神基友的一年写歌档期都被他为三陵老师默默买断了。
　　树神和一般二次元创作歌手不同。年轻的时候混圈子早，幸得贵人相助，他的现实工作已经做到收入超千万，老哥目前的三次元主要是为格莱美奖做幕后工作，上次跑去云南参加婚礼都是此人近几年第一次回中国。
　　可谁让楼大神的面子大，他还就要带飞他cp呢。
　　树神的真实想法也很搞笑。
　　——兄弟，基友之间，你cp就是我弟妹啊。写，自家的三陵老师，咱必须好好写。
　　——ps：他如果提钱，我就上吊！
　　而且楼昭知道李戈陵是Lin的时候，内心一直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商业口水化，那楼大神肯定就要李戈陵作为二次元高人气coser的音乐履历也长红在互联网成为浓重一笔。
　　李戈陵现在有百万粉人气coser的身份。
　　还即将参音乐企划，匿名录综艺，明年他们还有一个作品要公布。
　　正如网上对李戈陵的预言——三陵老师他绝对要有大作为。
　　楼昭是宣布暂时退圈不会经常玩cos了，但李戈陵已经是他的作品。
　　楼外楼要为小coser煮好家里的每一顿饭，也要帮助三陵老师能红破次元壁。
　　要开始吃面，李戈陵兴致勃勃地取好筷子：“你说未来的我们会一起开个live吗？”
　　楼昭还没说话，李戈陵自己开始犹豫着：“啊应该不能，你公司里面的人会发现，还有你的——”
　　下面的话被楼大神故意弄响的取碗声淹没。
　　楼昭没有生他的气，他脸上是一种你再说话，我们继续做\爱的表情。
　　今天已经知道楼昭的病发起来多猛，李戈陵闭上嘴，脸颊两边都是害羞。
　　他装出老实地坐到吧台的椅子上，双手叠放仰头看楼昭忙活夜宵。
　　他还在看楼外楼的手。
　　就是刚刚，这双手曾按住他的腿缝隙，男人手掌那么大，却可以细腻地把他给摸得泪流满面，一秒就舒服地进入生理反应。
　　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软下来，两个人的这个寒假没几天就要分开了，他还是多和楼昭谈谈未来的美好日子，不瞎扯旧事闹掰目前挺好的关系吧。
　　倒没在意那句开live的话，楼昭给他取厨房隔热垫端泡面，挥开熏花二人眼睛的热气，说：“你刚刚说的事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我五音不全的，树神说我唱歌就是鬼哭狼嚎。”
　　李戈陵和小金对视，差点被口水呛死，他哭笑不得，说自己打死也不信，“楼外楼，你又说谎，你不是堂堂声优老师吗！”
　　楼昭扶着桌面保持冷峻的表情，又不慌不忙地看他家沙雕一眼，改成抬起手臂，从身后解开围裙的绳子结。
　　有一说一，李戈陵感觉楼昭看起来像是动漫里要放大招的boss了。
　　首先这个气场和造型就有点勾他，再婆妈像上门女婿的打扮都不能改变楼神的苏味。
　　楼大神当然也需要随时更新一下他在男粉丝心中的白月光位置，随手把代表他是好男人的围裙吊起来，靠气质硬帅的男人整理好居家服，坐他身边来，开了口：
　　“我唱歌真的不好听，树神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基友，可我最后还是玩cosplay而不是直接唱歌进圈子，我十年来只骗了个你。”
　　李戈陵看他的喉结：“你这个性感死人的声带在说你是谦虚。”
　　“不是，但既然你想看我唱歌跑调，我给你找存档，”楼外楼老师强调，“但你要是敢笑一次，我要多给自己买一盒套帮自尊心还回来。”
　　“啊？”李戈陵跟他再上楼的大脑都是傻的。
　　然后已经下播的他们当晚迎来了一场“60S不要笑挑战”——李戈陵全程都是“卧槽哈哈哈我不笑”“噗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受不了”的弹幕式发言。一个小时不到的听歌时间，李戈陵又想继续听下去，刚听两句就直接开始崩溃，结果笑的次数累计了整整十八次，还全被楼大神记了下来。
　　他还做备忘录。
　　起名字叫《第18套楼陵全国广播体操》。
　　楼老师的执行次数暂时为0。
　　“这什么鬼啊！要不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吧！”吓哭了的三陵老师抓紧裤子给出评价。
　　为此又发生了实力悬殊太大的小反抗，他俩的手上带着戒指，随便吵两句也是情侣在一起闹着玩的状态，好在最后楼昭说不急着执行。
　　可就在这夜，李戈陵还是发现了楼昭的一个私人储藏室上着一道冰冷的指纹锁。
　　李戈陵猜，这就是姚策和楼昭说的拳台记忆那部分了，他原来不打算再问，又忍不住想推开门丢掉里面的东西。
　　还要多久呢？
　　不知道男人的心门离正常世界究竟有多远，青年回头看了看那道现实的房门。
　　稍后李戈陵回到卧室，缓慢地伸出手去，轻拉了拉楼昭，让男人坐在电脑边的脖子为他低下来，主动坐上去用舌头舔男人的嘴角。
　　楼昭只要抱他，会有种时间暂停的感觉，李戈陵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款玫瑰爱人，芳香，迷人，让他失控。
　　心思立刻都在睡觉，本想着其他事的楼昭晃了晃膝盖，兜住这勾引自己的腿，双手力量向上走把李戈陵扛抱了回床上，继续着爱意无法自拔的每一晚高强度作业。
　　他数了数日期。因为还有飞日本面聊漫画作者的私人活动，李戈陵还有四天要离开b市。
　　男人今晚没有进入，用了各自的手和嘴，开过荤知道肉味的大脑肯定是不够。
　　想做。
　　想发狂地一直不停做死一个人。
　　可楼昭没有这样，把疯狂的想法和理性的思维第一次真正地把控好，他知道，激素分泌旺盛的身体正在自发学会爱人，而不是直接侮辱和控制他。
　　在三次元的一段感情生活仿佛有了新天地，二人的寒假旅行告一段落后，自此也把身心转移到了他们还要继续的其他事业上。
　　李戈陵在网络上卖着沙雕人设，在现实中却人设“崩塌”了，他在研二开头被学校通知了一件事，他的硕博连读资格申请通过了。
　　小组群在炸。
　　老张给他发了一个祝贺信和红包。
　　李戈陵数了数，足足八千块，他开始疯狂想回s市，买点礼物多谢谢亲师傅了。
　　……
　　在出发去日本前，李戈陵去看了爷爷奶奶，丁老师特别爱吃糕点，他就自己花钱买了一盒富有年节传统气息的天津风味酥饼，还带去了一盆水盆水仙花。
　　秘书长带他来了，楼昭奶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等他走了，奶奶对赶在下午跑来拜年的楼昭说：“说起来，你和朋友去云南的日子还挺长，不然也不用休假一回来就开始忙工作。”
　　如果是平时的情况，丁老师绝对不会多想长孙发在朋友圈的那些照片，楼昭的妹妹也没敢过来乱说。
　　可架不住奶奶在家里也能吃到第一手的恋爱瓜，她今天上午发现李戈陵老是想主动了解楼昭，研究生小伙子那么漂亮的脸还说着就羞红了起来。
　　“奶奶，咳，我就问问，您的大孙子小时候是不是也很高……有没有照片？”
　　“欸，不是，我和他……嗯！我和他只见过一次哈哈哈……我感觉他挺厉害，我想学习学习他……”
　　“奶奶！您这里有照片吗！太好了！我要我要……哇——”
　　丁老师转过身去，问她家老头子有没有觉得李戈陵怪想做楼家孙媳的。
　　丁老师若有所思：“咱楼昭是有人在后头追了？这可是多年来的第一个啊，竟还是个条件好成这样的孩子？”
　　比起刚认识的时候，丁老师现在更看中李戈陵的性格。
　　她下意识也不敢信李戈陵会抛开满大街的帅哥美女不选，爷爷奶奶挺器重长孙的人品才能，爷爷态度中肯地说：“你这么讲，是忽略了楼昭的内在美。”
　　丁老师：“不是，是我觉得楼昭不喜欢男孩子，我怕陵陵追不到再委屈，两个男人还有各方面现实问题，楼昭比较保守。”
　　爷爷摇头：“你把你孙子想的太正人君子了，谁不喜欢美的事物，他能把持才怪，可能陷进去还会出不来呢。”
　　奶奶瞪这个做爷爷的人，您才是老不正经！
　　老两口的这种对话，李戈陵差不多能猜到。
　　今天的他是故意表现得很“傻”的。
　　他就是想让丁老师发觉出他对楼昭存在好感。
　　本来他上次还对陆教授说过的，他并不想太快见家长，两人还得处处看，确定好没有阻碍再说。
　　所以楼昭要丢下手头的事情跟着他一起来，李戈陵没同意这次同行，他宁可独自打车。
　　今天的第一次“出柜”。
　　效果很好，至少让爷爷奶奶知道年轻人们有私下联系了。
　　李戈陵趁着现在还在b市，他又让叶兴给他帮了一个忙。
　　不是要去参加音乐企划吗？
　　他需要给树神做样曲试唱，想把吉他借来用几天。
　　人家刚辞职的叶副总厚着脸皮给他搞定了借用公物的事。
　　戴口罩墨镜的他等叶兴的时候，溜达到了以前的练习室，熟门熟路打开锁找到了红色吉他。
　　快忘记这东西怎么玩了，李戈陵摸摸头，深吸一口气，左手再一拨弄，那种骨子承载过他一段爱豆生涯的肌肉记忆来了。
　　隔着窗玻璃，金色的梦幻阳光洒落在前爱豆身上，他的下巴弧度自信松弛，没有染发也超越很多出道人士，无论是坐姿，嗓音，营业能力都是完美到被神亲吻过的孩子。
　　他坐在练习室录出了一个视频，想发给他未来老攻家的奶奶看看。
　　而且楼大神在长辈家吃饭，他可以省流量，也不用发第二次哈哈。
　　丁老师在家里喝着自家茶园的茶，手机被秘书送了过来，她看到送她点心和鲜花的孩子又展现出新技能了。
　　“天，陵陵还会弹吉他啊，楼昭你还记得他吗？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是生在我家的，该有多好，”奶奶一边说一边偷看楼昭的表情，她把一块红点酥饼放在孙子的盘子里，不吝啬分享镜头里面的李戈陵到底有多帅，“你把他给追回家，怎么样？”
　　楼昭还真怕他奶奶是说着玩的，装出客气说，“我长得不好，岁数还大。”
　　手机在支架上，刚好视频切入正题，李戈陵在气喘吁吁，他嘴角微微上扬，对歌词里面写的人隔空表白说：“奶奶……这首歌叫《人鱼王子》，曲子背景说的是一条人鱼不在乎彼此外貌，也要爱上王子的故事，你觉得好听吗？”
　　楼昭定定地看，不说他被触动，但他尝了那块松软可口的红点酥饼，放入口中咀嚼碎的牙齿动作都松弛下来。
　　奶奶愣住了，她不久前担心过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不合适，奶奶此刻的心情却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首先低看楼昭。
　　李戈陵尚且一眼看到楼昭的内在。
　　作为家人，她好像才懂得楼昭的心。


第82章 绽放
　　他们在现实忙出柜。
　　网络悄无声息地替他俩先卖了一波cp。
　　c市音潮电玩周官微开通了购票途径。第一轮放票，各位主场嘉宾会做一个配合官方的自我介绍。同时这次还会有一些不出席现场的圈中名人录制祝福彩蛋。
　　李戈陵的微博发的是coser的通用模版文案。
　　#202xxx动漫新春盛典#
　　#特摄自由行#
　　“嗨喽，我是陵陵陵，下面是我12号参加春节潮电的cos角色，请期待着我们在a区看台的见面！”
　　发完这条微博，李戈陵走出星视，他背着吉他包一蹦一跳的，把刚在练习室随手写的草稿谱子也带走了，准备拿回家再做填词。
　　来得及就当做礼物送给他家楼神。
　　首都最近几天都是下雪的，推开白色大楼的旋转门，南方美男一身摇粒绒外套配蓝色牛仔裤的穿搭，果然没能顶住北方降温压力。
　　嘴和舌头打哆嗦的李戈陵把胳膊塞内衬里面，跺一下麻木状态的脚，哼哼他要写的词。
　　“地下室里的魅影……被锁链束缚于刑架，第九页圣经上记载，爱恶魔者堕入血窟……”
　　李戈陵唱着歌，刚来点创作灵感了，微博告诉他，自己上热搜了。
　　“啊？”他点开看看，c市漫展的主页有两条破万转的微博，一条微博是他的营业，另一条来自神秘不露脸嘉宾的仿男友来电铃声。
　　李戈陵这次还没点开就猜到这是哪个大佬了。
　　他干脆在现实用不多的流量打开视频。
　　他看到了黑屏幕加猫咪字体的卖萌字幕。
　　——主办方小姐姐：“三陵老师，这是一条幕后花絮。如果要说出一个你最喜欢的coser，你最喜欢哪个？”
　　三陵：“楼外楼（超大声）（忽然字幕显示背景音沉默）（三秒之后），刚刚那段不算，是以及所有有实力的coser嗯嗯哈哈哈哈才对（尬笑十五秒）”
　　然后画面切了，变成一个戴黑色口罩，对网友来说体型相当熟悉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光影将他的大神感拉满，李戈陵在三次元都变得跟一众网友一样激动起来。
　　全网更是能感觉出来一种超出cp感的宿命味道，离开圈子很久没露面的楼外楼亦像是隔空在鼓励三陵。
　　“加油。”
　　如天神下凡，赐予力量，偷着录制这个视频的男人把手放在心上，指头微叩心脏，说了一句加油词。
　　“红毛柴犬你是最强的（字幕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评论区留言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什么这谁！你谁你谁！”
　　李戈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动，被这位大神叫红毛柴犬，他都有种心脏受不了的悸动，网友比他更磕疯了。
　　一波狗粮大军冲向楼大神这边。
　　“楼外楼你还在地球啊！还以为你已经变成coser圈一手遮天的幕后操纵者嘞！拨弄手指就妄图潜规则小三陵的王霸代言人！男人的男人！巅峰！你这波又是为爱而来啊哈哈哈哈哈！”
　　另一边是真的没想过他们这么熟，这绝对是有三次元联系方式存在。
　　“三陵，大神是不是欠你很多钱，你掌握了他的网贷逾期证明对不对！你交代清楚啊啊啊！”
　　三陵老师点了一个赞，他故意把楼神“欠”很多钱的猜测坐实。
　　刚好奶奶发微信来了，她通风报信说，“陵陵，我家楼昭走啦，奶奶帮你问了，他呀，啥也没说，但看得出来乐意着呢。”
　　李戈陵笑了出来，用贴心小棉袄的语气说，“那我就放心地上了，奶奶奶奶你快去歇歇，我下次再去看您和爷爷。”
　　李戈陵说着就要走到对面的马路边，刚要挥手打车，余光中的一辆车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底，车里的楼昭在主驾驶，就穿了一件羽绒服的身板儿帅气逼人，那种静态的苏感比视频里面还有味道，是一种强势冷静和温稳随和兼具的成年男性魅力。
　　李戈陵的手机此时一响。
　　【我推】：“儿子不饿？”
　　但他看到“自推”的脸部还在低着的，楼昭独自回一趟家的结果也没有从表情中暴露。
　　“哎呀，是老楼啊，你在这儿干嘛呢，接你儿子放学呢。”
　　车窗起雾，李戈陵和楼大神闹着玩似的逐渐凑近，随着嘴巴哈出一口气，李戈陵用手指头在玻璃上签出一行字，无名指的戒指还在发光。
　　——我是深渊的海灵，偏赴陆地寻觅。
　　《人鱼王子》的歌词虽迟但到。
　　楼昭想不理他这下都不行，静静地看着李戈陵，楼昭打开车门。
　　车流平稳从他们身后过去，星视大楼空无一人，这也给了他们第一次在三次元大街上表达热恋感情的私密空间。
　　黑衣男性拦腰抱了吉他青年，发丝和鼻子倾向爱人的瞬间，拉开口罩的楼昭用幽深的眼神牢牢掌握住李戈陵的行动力，他任由性感的鼻息喷洒，听李戈陵对他上瘾到心动怦然，又低垂着头，轻张唇部吻上这片欲说还休的漂亮嘴唇。
　　楼昭给李戈陵的吻总是这样生吞活剥，他今天的舌头更是力气足以捅破口中脆弱的口腔内壁。
　　楼昭还是不敢想象，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主动，总是落在黑暗中摸索，爱使他随时想凑上李戈陵的舌尖舔，留下最甜美的咬痕。
　　他最近还时常深挖脑洞在想。
　　三次元局限了人类的身体外形结构。
　　李戈陵喜欢他的播客。
　　如果自己真的是那些‘长着两根的蛇’，‘拥有很多根的人外’，‘尾部有倒刺的魔物’会不会更符合做男友的要求，但很快清醒一点的楼昭就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病。
　　在他脑中又开始布满深夜念头时，肩膀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劳资的喉咙要被你玩破了。
　　快被他吃掉的李戈陵怒喊——一不留神他就要被大神大白天弄死了。
　　楼昭收住了，眯眼睛的他低声细语说着对不起。
　　他改为双手抚摸李戈陵的脸颊道歉，气氛暧昧的手掌也没有解开怕他跑了的心结。
　　他俩是cp不公开也不能被拆掉——这就是那个视频秘密录制的理由。
　　跟多疑野兽相似的男人还用一只手腾空抱住了青年的腰，用五根散发躁动不安的手指继续把他的脸揉出淡淡的粉红色。
　　李戈陵听不到楼昭说话，心里却没有拒绝这个吻。
　　因为楼昭在现实生活中也愿意拉近距离，不在乎目光地亲过来，他俩都感觉自己今天上了一堂感情的进阶课。
　　他们在这个冬天抓住了恋爱的更多心跳加速声。
　　两个人直接坐回车上，一块平复一下心情，李戈陵和楼昭聊起整个上午到下午的琐事。
　　“诶，有事得告诉你一声。”
　　李戈陵翻翻车子内部，找到一包辣条压压惊，眼睛里面是正常人替白痴产生的尴尬。
　　“叶兴和我说你弟弟在追荔枝家综艺节目的女编导，他多大？你用不用告诉你妈，还是让他继续读书得了。”
　　李戈陵不想明说没职业道德的爱豆不配做现役偶像，楼昭更没有管教弟弟的念头。
　　叶兴说他管不了，他妈也是教育失德的父母典型，这样一来，楼一俊就是上不了台面也没人愿意出面接手了。
　　无果，他们把话题继续放回原处，小前视镜照着两双对视的相爱眼睛。
　　“奶奶今天都内疚哭了。”
　　“啊？我不会干坏事了吧！”
　　楼昭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车内音乐，轻柔梦幻伴随鱼尾打水的《人鱼王子》再度响起，看得出来，欣赏这歌声的男人是一个情绪最佳的状态。
　　楼昭：“奶奶第一次对我说，我应该自信点。”
　　“所以你才没有做坏事，我觉得下次就算说出我俩是玩cosplay认识的，他们也能接受。”
　　楼昭想了想，想说点轻松一点的事逗逗李戈陵，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也分享一个老二次元笑话给你。”
　　“额哼？”
　　“上午去公司，地下停车场有两个背了三陵老师痛包的女孩在拍照，我对我网恋对象的oc一眼入魂，然后其中一个妹子害怕地说，‘大叔你是准备骂我们周三还不去上学吗？我们放寒假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你们啊你们美帝姐真是的。”
　　楼昭：“人家是你的单推，但我比她们给老师您扎痛包要早多了，我是LIN老粉。”
　　李戈陵可劲在笑，没察觉楼昭这句话代表的背后深意。
　　车接下来开到繁华地段。
　　他们既然说到痛包之类的二次元黑话，便临幸了许谈这小子开在现实的谷子店。
　　心态继续放好的二人在热闹的逛街人流中跑来溜达了一圈，李戈陵看得多，买的少，主要是他追的番还是比较有年代感了。
　　现在的谷店卖的好的圈子集中在CP，乙女，小说，他又不是腐男，对男男产品的购买欲还是较低。
　　但你们猜怎么着？他挖到宝了！
　　有人叫了一声楼外楼。
　　楼昭条件反射了，一张状况外的脸从货架的旁边抬起头来，李戈陵露出恶作剧成功的歪头表情，双手举起一个明信片。
　　青年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元气满满，他指着这张卡片上的照片说。
　　“看看是谁！《古剑奇谭》沈夜！cn楼外楼！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你，自推的美貌果然金光闪闪哈哈哈哈哈哈……”
　　楼昭一看也绷不住，这张丑死人的古早画风明信片太难顶了，许谈这王八蛋为什么偷着卖他兄弟的黑历史？
　　要说这套cos图还是楼大神红的第三年出的商业国产游戏cos了。
　　楼昭就是《古剑奇谭》很早的一批玩家。
　　从当时的出片质量来看，他cos的流月城大祭司雍容华贵，孤傲不群，那种如高山一树青，苍穹冷无涯的无情味道只有楼昭能诠释。
　　可二次元审美和cos技术流在提高，如今的楼昭再看这张图，他会把自己的造型妥妥放在黑历史的那个区域。
　　毕竟接这次商业作品的他大p了一张建模师眼中的沈夜同款脸，加上他二十来岁的身材不够成熟有味道，他知道这个鬼图根本不能入三陵老师的眼。
　　“有什么要紧？我买了，你下次在家重新cos沈夜给我看一下，我就当弥补粉丝，行不行？”
　　三陵老师没嫌弃楼大神的任何一次旧图，他做主买了十套。两人才继续逛。
　　按理住惯B市的他俩接着就应该回家做饭，这时，李戈陵提出不如去刷一部春节档的日本剧场版大电影，再找一个商场吃西北菜。
　　楼昭猜他想庆祝硕博连读。
　　但其实早在刚回来的时候，李戈陵已经想着找楼昭出来逛街和看电影。
　　楼昭以前从没有同意过，他似乎觉得外边聚集的目光会加重自己的情绪不稳定，万一被路人看到他的脸，别人会觉得李戈陵陪一个丑男一起逛街也很丢脸。
　　外边渐渐有点下雪，银白色的绒毛状雪花飘在了李戈陵松软的摇粒绒外套肩部。
　　还在正月十五，步行街那边挂着花灯，笼罩在春节放假气氛的餐厅们果真是火爆。
　　去那种环境吃饭，真的没关系吗？
　　“宝宝！新年快乐！去看电影好不好？”好多正常的情侣在大街上，他们看起来好健全人。
　　楼昭忽然拒绝不了李戈陵的眼睛。
　　带好口罩，社恐人的他俩真去人挤人，找餐厅吃饭了。
　　等他们到了那家餐厅，结果是李戈陵先受不了了，当他听着隔壁桌的孩子在啼哭，手一抖就扫了一个餐厅的二维码，紧张点菜的他记得住楼昭的每个口味，怕有人生气的他点了楼昭喜欢的几道葱油凉拌的爽口素菜，莜面，排骨和黄米凉糕。
　　手点完，先看看楼昭有没有想走的打算，李戈陵怕楼昭这个脾气暴躁起来要抽死隔壁那孩子。
　　搁他身上，他都要拍桌子骂人一顿了。
　　李戈陵觉得自己要破坏今天原本的恋爱进展了。
　　楼昭转过了头，对视上邻桌的母亲，他看得出来对方煞白的脸颊充斥焦虑和不安，双手扶着鹅黄色的摇篮，根本没有情绪自控能力。
　　这个妈妈大概率有产后心理疾病。
　　如果没人帮她，她要大哭了，更糟糕的是一个公共环境会让她的“丑态”毕露被周围人拍个一干二净。
　　李戈陵看到楼昭站了起来，拿着一包口香糖和他的身份证。
　　“小姐，”楼昭也不是不抵触哭声，只是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共情，“你要去厕所补妆吗？我和店员，还有我朋友帮你照顾宝宝。你把我的证件带着，我们不走。”
　　那个妈妈得救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想哭出来的她躲进厕所，释放压力。
　　孩子被楼昭抱过来，李戈陵已经开始看呆了。
　　楼昭嘘一下，宝宝是安静下来一点了，他逗李戈陵：“孩子他妈，咱吃什么？”
　　被男人开玩笑，李戈陵怒不起来。
　　他还想多看两眼楼昭。
　　被这个餐厅暖色的灯光照着，男人的发绺深黑像是一匹高大的骏马，他的思维正清晰，缓慢地学习着人类的悲喜，戴戒指的手指头正在轻捏和拨弄小孩子柔嫩的小手。
　　因为李戈陵路上刚说怕疼，说他的手每次都太用力了。
　　楼昭会轻点爱一个人了。
　　然后他就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找到李戈陵的眼睛，情绪收敛地笑了笑。
　　手机一下子烫得抓不住，李戈陵看楼昭看得彻底陷进去了，他觉得男人真的好帅。
　　一种世俗生活化的背景在他们周围的环境温馨又嘈杂地遍布着。
　　服务员们在忙着上菜，食客们的筷子勺子叮铃在香，李戈陵在聆听楼昭的心脏。
　　还有无数次从人山人海中爱上楼昭晦涩难懂的眼睛。
　　李戈陵多想了想，又在心跳加速。
　　他心道，一个男人的苏味这是又开始了，而且楼外楼你还对我说谎，你明明很会养孩子的。
　　想法被李戈陵的嘴巴一不小心说了出去。
　　楼昭没有否认自己在进步，他是在学习如何感性中，渐渐感觉到了更多的理性。
　　“哥哥给你唱《小星星》，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宝宝。”楼昭问了两个宝宝。
　　“好啊好啊，哥哥唱一首。”李戈陵鼓掌。
　　“……”楼昭的灰色眼睛变成全是李戈陵的笑。
　　“那就一辈子唱给你听，我的小星星。”
　　他们昨晚的门锁最终没能打开，可李戈陵现在正为楼昭诞生一种特别明显的喜悦期待之情。
　　不用他们主动催促彼此，接下来的相爱日子会过得很快，楼昭一定会成功靠自己走进去，打碎它们。
　　因为，是一辈子。
　　因为，是楼昭亲口说的一辈子。
　　……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下一年，要来了。
　　他们即将回到爱巢，种一种花卉，预一场春天的约。
　　那花，就叫相遇那天的山茶。
　　后来，李戈陵去日本了。
　　楼昭把许谈叫出来狂虐一顿。
　　他把视频发给三陵老师，“看，这个男人叫小明，他死了。”
　　——许谈在视频里挨揍的时候还想爆料他兄弟。
　　“陵陵！一个老房子最近几天想你想得发狂！班都上不好你快从小日本回来吧！！啊啊啊！别打别打啦我的分！”
　　原来搞了半天，这两个死宅也在家玩游戏呢。
　　李戈陵在日本见编辑部的老师们，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他也彻底相信楼大神在家待着的情绪是暂时稳定的。
　　这一端的楼昭就是在放烟雾弹哄李戈陵。他最近几天是难受，累积起来的身体想法已经开始占领大脑。
　　趁着这个机会，他在挑新房子，准备搬得父母妹妹都找不到一段时间，于是一个上锁的房间被他打开了。
　　室内的光线很低，楼昭能看到背景墙贴着一张旧海报。
　　“……”
　　他一个大男人曾经犯过中二病的无数尊严问题，在这一刻也不能幸免地浮现在他脸上。
　　李戈陵最早的海报，为什么在他家，被他从记忆中挖了出来。
　　十二年前，楼倩还是个小学鸡，楼昭也还是个弟控加妹控。楼倩每次被二哥欺负揪辫子了，她在家都要缠着大哥，赖他怀里哭很久。
　　哭着哭着就要哥哥去给他摘星星找月亮还有把lin买回家。
　　楼昭开始没有想到他妹说的是一个人名。
　　许谈说他土了吧唧，有个养成系爱豆最近在网上可火了，才十来岁，楼昭的三观被颠覆了，十来岁不好好读书，还吊我妹，这小子有种。
　　楼昭倒是真的没追过星，但还是去查了查专辑小卡怎么收集，做lin的大粉需要通过后援会几道程序，他还学会了给小爱豆做数据。
　　入圈几个月，lin家粉都知道了自家有一个叫“倩姐”的小富婆，酷爱氪金，唯爱李陵。
　　可没多久的楼昭淡出饭圈了，搞得圈子一度很是想念他。
　　好多年后，楼昭三十岁了，他在漫展碰到一个小coser，没多久许谈妈妈说有个男大丢给他照顾，要他俩认识认识，许谈开口就是一波回忆杀，替十几年前的男粉头子唤醒记忆，边说边比划：“李陵啊，你妹妹追的第一个爱豆，你当年给她买了多少专辑啊。”
　　听到李陵，他根本没印象，但说到买专辑，楼外楼遥远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少年音。还有mv里面的那张脸，青涩的，美丽的，是让他在自闭的十八岁都能产生购买欲的高颜值。
　　而且其实说到专辑，楼大神那时候也不是给妹妹买，应该是给他的小正主买的才对。
　　这位正主没成年就被我发掘了，他长大了，还是理应我来照顾他吧。
　　就是不能被退圈爱豆知道眼前的coser是lin的“女粉丝”。
　　又过了几个月。
　　楼外楼顿悟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在某夜惊醒了自己的性向。
　　面对着播客，他觉得李戈陵不叫男大。
　　对沦陷进去的成年楼神来说，他现在该叫男大十八变了。
　　……
　　楼昭在国内等着李戈陵回来谈谈心。
　　下飞机前，他们说好好的，几天没见要有个特别节目，关键字，突破自己。
　　到了夜里，一条白皙的胳膊缠绕在男人的身体上，选择性地逃避他心中以为的“18”次惩罚。
　　抢先呼呼大睡的李沙雕让楼外楼在失眠。
　　今夜注定心火焚身的大神又翻身向天看，隐忍不发地仰射卧室天花板了。


第83章 极乐鸳鸯
　　楼昭没有想到，李戈陵之所以逃避话题，是因为回国的这天下午，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外国口音的护士姐姐问他，是否是lingling，又欲言又止说了两个单词，your mother。
　　当时机场附近的天空就有点阴暗下来，四面八方的风声在呼啸，跨洋电话给青年送上了一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的“对不起。”
　　一个已经服药不治的女人对他说，我走了，你别来看我。
　　还有你自由了。
　　护士也是这么告诉电话这边的中国孩子的，女死者有华人丈夫帮忙处理后事，她育有一女，论母子关系，李戈陵只是她上段婚姻留下的一段噩梦产物。
　　李戈陵便问那找我干嘛。
　　白人护士感性地说道，她也许是在保留对你的思念和愧疚，你要不要买张机票，飞过来悄悄参加母亲的葬礼。
　　嘎嘣一声，脆弱的手机屏幕差点被青年暴怒的手捏断了，情绪不稳定但狂劲十足的身影冲进洗手间，抵住门恶狠狠用超流利的口语回敬道，
　　“草她的保留思念！这是东亚国家爹妈的教育失德！是不负责任法制咖老赖的演技时刻！您以为亲情是好莱坞电影吗！我去看看她，说的真容易，可那是整整一万块钱的机票钱！还不算来回路费报销！”
　　“来自第三世界的经济上层教育还未造福到我身上，我很穷，但也不是生下来就捉襟见肘，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十三岁一起卷走了我的所有钱，十六岁，他们在国外欠债不还，害我被网络攻击是骗子生的！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歌唱事业！”
　　“她说的对，我不会参加葬礼，不止她，还有她前夫！我祝福他们早日团聚！草！草他们的！”
　　——一个人英语好的好处就是李戈陵骂完了，护士吓得不敢说话了，最后理解这孩子的同时还道歉了回来。
　　李戈陵不卑不亢：“祝您生活愉快。拜拜，美丽的女士。”
　　他接着冷冷地取行李去了，但刚取了一个箱子，红毛柴犬登机牌落下了一滴水。
　　李戈陵不知道自己还挺脆弱，他摸着良心，咬牙切齿说绝对不会难过，可他妈的他还是忍不住想哭。
　　明明是自己被抛弃，不是吗？虽然她临走之前是联系过李戈陵的，可她当时的态度是抱怨，发牢骚，还有后悔错误的人生选择，唯独没有说对不起啊。
　　李戈陵哽咽着，想不通今天这一出就是人之将死的作秀吗？如果真的有过一刻理解他，倒不如死后分自己一点她在理财产品上赚的钱吧。
　　而且为什么还要故意制造他没有主动提出帮忙的歉意感。自私的父母太可怕了，总有办法一辈子道德绑架孩子。
　　是不是很想他一辈子被pua？草，死心吧你们。
　　不吃这套的李戈陵大步出了机场的移动门，楼昭在接电话，低头的一瞬间恰好没有注意到李戈陵把卫衣帽子盖住脸，半个嘴唇在发紫，还很想伸手得到一个救命的拥抱。
　　他们回到b市的家，也是回学校的最后一天，互相保留地过了一宿，李戈陵后来想想，觉得他挺对不起楼昭的。
　　为什么两个人在分开的前一夜还要沉浸在无意义的过去，他还独自忘记了“突破自我”的约定呢。
　　后来起早去机场是楼昭送的，李戈陵死气沉沉的，手机上的师姐问：“你是开春过生日的，对吧？你这么多年也没人给你好好过生日，师姐回家给你正式过一个？还是说你和你推有涩涩的生日礼物拆封安排，那我就不打扰小情侣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姐肯定是好心好意，作为亲友团的她这段日子听说二人在谈对象，她也没有ky过。
　　反而是主人公的眼底又流动着异样色彩，李戈陵闭了闭眼，听到自己生日这件事的呼吸有点开始困难。
　　可他没想到楼昭会在分开前，掏出一个寺庙求来的平安符。
　　李戈陵想起他出发前问过，自己要不要到日本浅草也求几个神社的御守当伴手礼，楼昭这个老二次元说他不信日本那边的神，一转眼就给他从三次元求来B市某寺庙的灵符。
　　楼昭给他的脖子戴了一个文殊符，又把一枚姻缘上上签塞到李戈陵的痛包，小宅男一下子脸红了，也小心地拿捏包包拉链不想弄丢它。
　　过生日就等C市漫展回家吧，他告诉自己，得知一个人死去却无能为力带来的自责感到时候一定也已经冲淡了。
　　……
　　新一个月的新番杀来了。
　　本月度的三十多部作品，别说老二次元，近几年入坑的萌新们看了看也是觉得大盘萎靡得不行。
　　勇者番，异世界题材，运动题材等等大多数是旧瓶装新酒，jump系列新作在创造思路和画风流派上也没有更多创新。
　　因为经费紧张，好多制作组的续作都叫停了，其中一个就是几年前的一部花滑作品，微博那边还上了热搜。
　　可神奇的是，一个人近期靠个人的二次元直播涨了超多宅腐圈粉丝。
　　Cosplay，以前在某些短视频平台留给人的印象仅仅是一些萝莉御姐和小哥哥的定点变装视频。
　　但Cos圈有个把红、黑、沙雕、cosplay技术流集于一身的家伙固定上直播开启了死宅吐槽整活模式。网友们陪着他一边审判烂番，一边毒舌这些番的槽点，这包人形电子榨菜也靠着他自带的阿宅味出圈了。
　　#三陵的新番ed♂yoyoyo吐槽直播间#也挂在了一堆头部主播的中间，变得更红了。
　　这距离coser三陵的入圈时间才一年多。
　　无形中，很多人根本不看动漫也来刷他的直播，这正是李戈陵希望大家能更了解二次元的用意，只是他背后的coser经纪人楼外楼也提醒他，小心一点互联网的好奇心，带好口罩别又掉马。
　　都说人红是非多，楼外楼是经历过开盒的人。
　　现在网上已经有针对李戈陵的洗脑包了。
　　一年狂涨一百一十万粉，疑似有大mcn公司做靠山。
　　没化妆的颜值听说有点普男，当初靠踩着林中鱼的江湖地位和装基佬麦麸入圈，所以现场基本不摘口罩出cos。
　　学历成谜，有人说他上中专，有人说他读名校。
　　还有人说，
　　【cos圈八卦】三陵和楼外楼是不是已经be了？
　　“啊？他俩不是网上开玩笑闹着玩的迷弟和偶像吗？我一直以为他们都不怎么熟。”
　　“三陵最近的真爱是光光吧，他俩互相点赞从没有落下。”
　　“那只骚狗子如今玩得好的人多着呢，飞鸟皮皮光光哪个不是他的好爸爸坏爸爸惹。”
　　“楼上不要讲的这么贵圈真乱！三陵这辈子都只爱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美帝姐懂得都懂。”
　　“丁小姐，我的私人外出午餐计划取消。”
　　一道堪比日抓声优老师的大总攻嗓音在大城市的办公楼玻璃内部闪现。
　　冬天还没彻底离去的脚步还遍布在楼下的白桦树叶片上。
　　说话的人恪守着三次元的人设，他成熟的声音和这座大楼的传真机运作声，茶水间咖啡香带有同一种味道。
　　B市，楼氏高层办公室，丁秘书恍恍惚惚抬头，她老板，那个近期给家族企业带来巨大声望的楼昭又忙得用餐不规律，只是她这位优秀大领导的脸色咋了？能卷死一帮互联网中年老板的楼大公子今天上班也上得不开心啊？
　　网上的顶级coser楼外楼是觉得他不该在休息几分钟的时候给自己添堵。
　　楼陵大势竟眼看要沦丧了，看看这帮网友的措辞？什么叫……那个人不在？
　　本来他们这个月就在异地，李戈陵从来不打扰大神工作的，还劝楼昭用几年时间先好好干事业，不要在意他的那边过得好不好。
　　“你想我，我可以发……上次我们录制的睡前小故事给你，”李主播每天晚上睡觉前的营业结束，楼昭会从搁在腹肌上的那台电脑上听到里面飘来的羞耻青年音。
　　“《蛇男爵》吗？”楼昭的黑睡裤明显撑开了，他单手打字，打开他们合着创作的读书笔记。
　　播客转变成双人账户了。
　　楼昭也不用上传，他摩挲嘴唇，观察李戈陵那最熟悉不过的脸颊，嘴唇和锁骨线条，楼外楼冷漠无情的呼吸也在轻轻咬住李戈陵的喉咙，隔空抚摸着青年渴望得到宠爱的躯体。
　　“你给我读哪段？”
　　“要不……今天换成你给我读几页吧，我想听你用那种感觉说话了，就是……描述男爵和初拥对象杰瑞米在床上接吻的那段文字，”李戈陵小声说，他靠跟男人玩文爱，才能缓解一下他对楼大神的思念，这感觉挺刺激。
　　但小情侣现在也不用藏匿在二次元马甲后边，语音起来是真的比较方便。
　　楼昭没有推托，朴素无华的日常音切换到了奢华欧洲贵族的模式。
　　李戈陵在耳机里面等候多时了，显然他们对严肃向文学作品并无任何不敬，两个人偶尔玩一把也是抱着一种进一步享受床笫之欢的私人兴趣爱好，而不是像专业cv录出来给观众麦麸的。
　　“累了吗？”楼昭用0.75倍速读完了这段情\色小说，刘海长了的他低低地问，脸上的胎记病态又性感。
　　这感觉像他俩在一起的事后清晨，浓郁的黑雪松透过窗户覆盖到他的身体，楼昭现在鼻尖残留的那滴汗液就是平时那个如约而至等青年醒来的耳后吻。
　　“……嗯……嗯……但是好喜欢……”李戈陵的鼻子不通气，神态和姿色更胜处男时的样子要给楼大神用喘气做回答都费劲。
　　他不争气的衣服挂在胳膊上，擦擦眼泪的白皙手指连同那枚戒指都烫得他羞答答起来。
　　有这种情侣福利，他们才能稳住心态应对三次元。
　　白天上班之前放松够身心，楼昭才是放开手脚在当好年轻有为的大领导。
　　他把公司上下的新制度都管理实践的很到位。
　　他还给爷爷那边提前留下了近期要着手准备在现实结婚的打算。
　　三十岁的人了，想成家就得立业，爷爷奶奶也让他先忙事业发展。
　　可云南那次之后，他们没怎么讨论过未来的生活会什么时候步入婚姻这步。
　　李戈陵爱好广泛，活泼好动，他对外界的注意力也难免不集中，而且先不说他在学校里面的欢迎程度，光是最近一场漫展的集邮照片都可以说明三陵老师的基友有多少……
　　最近网上总说他的“黑点”。
　　但不得不说这个三陵是有点拽的可爱，他用实力打破了外貌协会的偏见。
　　不女装，不擦，他是以作品质量征服圈内好友的。
　　这家伙的好性格，才是他非常受欢迎，蜕变为百万粉丝大coser的一大原因。
　　而楼大神懂事乖巧的小CP在微博和现实生活是不爱找他家大神带着“上分”了。
　　他现在正身处C市，等着参漫展和面基，楼大神从朋友圈发的内容可是看出三陵老师身边的花花草草多着呢……
　　飞鸟——幼驯染小学鸡威胁者A。
　　皮皮——父爱如山吐槽你才是爱你威胁者B
　　光光——女装大佬混邪乐子人威胁者C。
　　他师姐王珂珂——至亲好友最了解三陵老师威胁者D。
　　以及等等等等……
　　楼昭头一次恨自己不能隔空抓李戈陵过来营业一波狗粮。
　　他发了微信，继续工作，在下午拿起来看一眼。
　　没回复。
　　楼昭：“……”
　　明天早上有漫展出席的人此刻都不接电话，他八成是出去玩了，一群coser嗨起来了，不喝酒都难。李戈陵的酒量不行，很可能就会带来活动的种种不便。
　　楼昭把黑色的折叠手机放在一尘不染的棕榈油桌面，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下颌线光顾了眼无名指的那抹残留着滑雪场情人节气息的银色。
　　……
　　夜宵时间，另一个城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烧烤的迷人香气。
　　霓虹闪烁的文娱名城，到处是年轻漂亮的面孔，出于各种目的途游此地的人群们正在搜罗夜生活里面的美味，比如眼前的一群二次元聚餐党。
　　李戈陵飞来之前早就听说过的，c市相当著名的一家口味虾馆子就坐落在附近海信广场，网上把它叫排队王，也有人说这家的龙虾口味不地道，本地人根本不爱吃。
　　但对没吃过地道湘菜的游客来说，这还是必须打卡的美食店，这不五次元明天早上要参加漫展，他家好社长张姐还是带了一群人出来面基。
　　今天晚上这一桌色辣新鲜的小龙虾也把活宝们的馋虫喂的饱饱的。
　　尤其是一位吃起饭来顾不上看手机的三陵老师。
　　又是一轮的啤酒开始被拿上桌。
　　李戈陵的背包内部在“嗡嗡”响。他和他孙涛爸爸刚要接过来放到桌上。一只手打了他俩的背部。
　　梁乐飞，也就是飞鸟说：“孙涛，李戈陵，看看你们面前的一片狼藉，你们再喝倒，今天没人陪我打车带这帮二货们回去睡觉了啊。”
　　“还有，是谁女朋友在夺命连环call，这人要完了。”


第84章 unravel
　　梁乐飞说完，酒桌上的一个醉酒男生发出尖锐的暴鸣。
　　“是老子！！！靠北啦！！！宝宝我回去给你打电话，我现在被这帮孙子灌得晕晕晕晕，啊，我又要晕了！”
　　男生倒地不起了，在桌底下变成一只喝大了的傻蛋。
　　惧内的他身体还像进锅煮熟的虾尾巴一样撅起来了。
　　“丢人啊你，棒棒糖老师。”本赛季全场最佳三人组在异口同声吐槽这个coser。
　　孙涛，也就是皮皮目光清醒地站了起来，推开椅子，他指着桌上压根没动的最后两大盘麻辣龙虾和扎啤，对两个准备撤退的人说：
　　“龙虾，你，给我拿走不谢。梁乐飞，你把酒带上，我们回房间去再打两盘撸啊撸，你陪我。我去结账，不许和我抢。”
　　孙涛要走，梁乐飞跟上，他们今天晚上睡的酒店订了一家，是漫展附近的电竞酒店，孙涛推他的手说，
　　“你歇歇，你别跟我下去，我都和张姐说了改成我请客。”
　　“老子是看你走路都站不稳，菜比。”飞鸟骂着他，上手扶着好搭档的后背，他们这帮人今天没醉也喝挺多的，孙涛这个老中二病在眯眼嘀咕，说什么爹咪我强的很，飞鸟忍不住翻白眼嘘他一下。
　　光顾着嘴炮的他俩拿好发票回来，服务员收掉盘子的桌上少了几个醉汉。
　　一个醒着的人也带着打包的两盒龙虾和他那只五颜六色的动漫元素痛包撤了。
　　孙涛看看门口，比大拇指说：“不愧是说自己要乖乖吃饭绝不喝酒的家养小沙雕。”
　　“家养，啥意思？”飞鸟还想拉着李戈陵请教他明天开场live的细节，这次改成孙涛蛐蛐他，“你别问，搞不好他还有人接呢。”
　　飞鸟忽然想起来，张姐今天和他说，明天互动的时候少拉着李戈陵，两个cos的音游角色本来是幼驯染，一个牛郎一个社畜，他现在有点愣住了，只能看看李戈陵整晚滴酒不沾的杯子。
　　那他明天咋整？
　　他又要在台上躲着点三陵走吗？
　　皮皮：“和我呗，宝宝。”
　　飞鸟被恶心地说你滚。
　　“……”怎么一个两个全在发神经。
　　这时候二人的同时收到了红毛柴犬上线发的微博请假新通知。
　　——“今天直播歇一天。”配图是东倒西歪的五次元全体。
　　一天到晚元气满满的人竟然跑路？百万粉丝团可就等着他上线发明天漫展预告。
　　皮皮和飞鸟有点担心他最近风头正盛被人黑了。
　　可三陵老师还在评论区傻呵呵地圈他俩，帮他俩日常营业。
　　“to秀恩爱的爹妈，儿子走了，回去大战三百回合给我添个妹妹。”
　　孙涛撇撇嘴：“咱们的虎币最近开窍了，从小新人变得会卖cp？早知道拉他跟我们一起打车。”
　　飞鸟：“得了吧你，我们赶紧溜号吧。就是你有没有觉得怪了，咱们团宠今天晚上的话很少？我都没听见他的声音……”
　　孙涛：“有吗？他怕嗓子哑了影响活动唱歌吧，但他这个家伙怎么老是一身牛劲的，他还把最死沉的几个人帮忙全部送走了。”
　　……
　　当被出租车司机用“伢儿伢儿”叫醒，车后排的那张脸浮现出了噩梦惊醒的脑仁疼痛感，还撞到了头。
　　他烦躁地嘶了一声发出叹息，司机师傅继续保持热情，对外地游客提供帮助，放下车窗告诉他：
　　“酒店，瞅见没！看你那几个朋友的样子，你也喝酒了吧？可不能走错房门！”
　　他根本没喝任何酒，也没多少力气吭声。
　　面基时假装出一副正常的表现被耗尽了力气，二次元青年从口罩带好的脸后头说谢谢，社恐地逃避了陌生人的交流。
　　他生无可恋地翻翻侧边袋子里面的随身物品，包里面有一板吃了一半的布洛芬，耳钉清洗液，隐形眼镜护理液，还有一个姻缘上上签。
　　冷不丁的，他有种脑子不好使了一天，心里面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妙的恐慌。
　　偏偏车窗外的喇叭声还大了点，这让提醒他要倒霉了的世界就像一个游戏机里的格斗场景，通关ending的任务召唤者——司机师傅用奇特的地方口音说：“伢儿，你微信有人呼你，是你对象吧。”
　　这话怎么早没唤醒他丢了魂的人呢。
　　出门在外忘cp的李戈陵僵硬地看了看，扫到楼昭最后一次发微信但他不回的时间点，把所有扇自己大嘴巴子的念头咽了下去。
　　车门打开，没跟司机师傅啰嗦，他付钱进入酒店的门口范围。
　　走了几步，他另外选的电竞酒店出现在眼前，一堆送酒鬼的代驾和出租车停在丢弃了烟头易拉罐的花坛边，他注意到门口有一辆外形特别眼熟，但车牌并不是楼昭的私人豪车。
　　黑灯瞎火中，李戈陵没由来开始掏手机，他的嘴还冻的往外冒白气。
　　“嘟——”语音通话打出去了。
　　很怕黑，还是手脚并用把耳朵贴呼过去，脸色不好看的他打不通这个电话，担惊受怕地蹲马路牙子上想哭了，他超级想马上找到人开始道歉的身体挛缩起来。
　　“接啊……求求……”
　　“我该怎么说，哦哦。对，对不起……我……喝了……”
　　“不，不是，其实没喝，但也不是故意……”
　　放平时，三陵老师是聊天最喜欢用表情包的人，可他这几天的心情在二三次元都还是没调整过来，自然而然就很凌乱，疲惫。
　　他把楼昭的微信打了四五遍。
　　户外露出的手都已经被夜晚的风冻僵了。
　　内疚的喘气开始费劲，李戈陵终于还是忍不住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的眼眶通红通红的，莫名其妙就想大吼大叫一声你是白痴吗，就连回个微信的这点小事都记不住。
　　——难怪你把人害死了！
　　——她准备自杀你怎么就没发现出来呢！
　　你也是只图自己眼前快活的自私鬼罢了！你有资格说一个怀胎十个月生你的人吗？
　　……李陵啊李陵，你就是个垃圾！
　　从小到大都是沉迷于动漫和游戏的人，显然长大了也缺乏成人世界的冷酷，他可能嘴上说不信父爱，母爱，说那是骗人的文学作品。
　　……但那是一条人命，他很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妈妈是真的没了。
　　身在异乡的脸到现在都不敢信，机场那天的他说话有多尖酸刻薄，今天的他就有多敏感脆弱，他快因为没藏起来的负罪感把自己搞疯了。
　　碰巧网上因为他临时“贪玩”断播也有很多非议，这些陌生人新粉可能是真的喜欢他表现出来的梗多沙雕，也往往误以为红毛柴犬是一个积极乐观，天下无敌的超级大e人。
　　【我才粉你几天，你就来这套？？？你是不是飘了？？？？】
　　【新粉对你很失望，看看你自己有个大coser样吗，赚的多就营业不用心。】
　　【就你这样，还是回去抱楼外楼大腿吧，不看好你独立行走，还想养成一个大coser的我取关了。】
　　自从准备来c市参漫展和录综艺，李戈陵在学校除了搞论文就是练歌，夜里十点多还在上麦，有的时候观众喜欢看他吃东西很有胃口的可爱样子，他还会多播一小时左右的吃播节目。
　　可能他就不配过生日吧，生日明明越近了，他却在倒霉。
　　要不是因为明天的他还得参加漫展，心里面淅沥沥下着雨的人真的会哭的稀里哗啦被路人围观。
　　手机这时响了好几声，他看到了新认识的基友们在留言。
　　“三陵？我是棒棒糖啊，你到哪里了？我们安全回酒店……今天谢谢你啊……你还给我们买醒酒的方便面和糖，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可可爱爱啊……”
　　棒棒糖目前应该是酒醒了。
　　继对方感谢他，其他的coser们也陆陆续续的发微信。
　　【三陵陵呜呜呜，你好好，看我喝多了帮我用衣服把裙子盖住，姐姐爱你。】
　　【三陵，谢谢你帮我拿手机啊！爱你爱你。】
　　【三陵老师，今天聚会这么晚了，你还记得给我塞了我求的无料，你的个性真的太圈粉了呜呜呜呜呜……】
　　这些老师们去他的微博底下澄清了一下，说三陵根本没喝酒是照顾我们，他小子才没开直播。
　　这一瞬间，李戈陵被各种感激，体谅和喜欢他的话语在包围，心里面却有一种强烈的孤独和忧郁，合群的他是因为做这些事在被人夸奖，如果他不够优秀可爱，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爱他包容他吗。
　　是有一个人的。
　　就是对方这次被他反过来忽略在个人世界了。
　　这等矫情到不像话的感觉让他又很想死。
　　算了还是回去吧，天这么晚了，再不快点办入住，他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李戈陵把手机这次放在手上，办入住的时候就一直看楼昭会不会回复，哭过一次的他等得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可是此刻回去如果来得及的话，他还是要找楼昭说语音。
　　今天不是想隔着网线文爱一次，是想说说他们分开之前的那个情绪垃圾事件。
　　别人都没看出李戈陵哪里不对劲，但他真的状态很差。
　　大家都知道原本三陵老师今天还有半场加更的整活直播，但大家不知道，没心情想睡的他被粉丝们嘴了一顿也打不还口的原因是他很累。
　　是真的累了，李戈陵进了电梯，直接去楼上的房间，中途把发出‘嬉皮笑脸表情包’的手和脸统统埋在胳膊里头。
　　他没再看一眼自己已经是百万粉人气大coser的微博。他还会不会被黑也无所谓了。
　　他满脑子想着的人，只有楼昭。
　　楼昭这么忙，白天联系自己被忽略，半夜还要听他吐槽，他会烦吗。
　　他做人好差劲啊……要不，他待会儿……洗好澡，脱了裤子用……那种事先给楼昭道个歉？
　　他实在不想被楼昭觉得他索然无味……又不想拿这段关系做赌注。
　　虽然，楼昭是喜欢他年轻，长得漂亮，性格有活力，可凡事也有一个容忍度。
　　男人和他在一起后，给他带来了很多一旦依赖上就有点离不开的东西，沉迷于其中的李戈陵摸摸两个人的戒指外缘。
　　努力直播做coser，拼命学习考博士，他都只是希望未来能争取更好的人生筹码。
　　他不是恋爱脑。
　　但像他母亲那样被楼昭哪天说淡了提分手，他可能也会想不开的，尤其是今天的事提醒他自己有时候真的很二百五。
　　这种种念头让李戈陵更无语他自己了。
　　放在以前是不会这么怀疑楼昭哪天会厌倦这段关系。
　　自从得知他妈就这么死了，他好像真被‘母爱’pua了，明明他们的一切现状好好的，他也说过要拒绝被人道德绑架，可他天天都精神不起来了。
　　梦里面全是青春期的他想妈妈想到抱着头哭。
　　妈妈死都不接他电话。
　　被冷暴力到暴躁的他拿live演出撒气，用爱豆大号和黑粉吵架，躲起来暴露脆弱哭得崩溃的时候一次次只有一个‘女粉丝’在私信他……
　　【lin，你怎么了？为什么又跟人吵？】
　　【嗯，他们不是你的粉丝，只是借用粉丝的名义拿你发泄情绪，你不要看网上的恶评，多看看书。】
　　【你说我的头像吗？他是超级英雄小蜘蛛，我是没这么帅的。】
　　【孤单可以找我，我不会在乎你的缺点，我是你的独家粉丝。】
　　【嗯，我最近要过生日了。今年应该没人陪我，我会用最后的一个生日也给你许个愿，希望我把自己余生的运气都给你，让你变成一个超人气大明星。】
　　真是好神秘的一个粉丝，他当时就问了一句，
　　【最后一个生日，你要去哪里？】
　　对方说。
　　【去人鱼王子拉我出深渊的那片海洋。】
　　……
　　脱离多年前的幻觉，李戈陵睁开眼，呆呆看电梯门口的楼昭。
　　灯光下是男人强势冷漠的手先进来，他把十一层按键按停住，他们有了短短几秒钟的对视逼问时间。
　　眼睑残留一丝泪意的李戈陵被发现了，楼昭把他的手机拿过去，误以为李戈陵的表情是被网上的那堆事闹出来的。
　　“三陵老师不认识你的cp了？”
　　楼昭退了圈，还是更喜欢说二次元的词汇，他不想李戈陵忘记二人的结缘开头。
　　楼昭还把高高在上的大神作风改了改。
　　情绪稳定的尾音不再带有他赶飞机来之前的病态控制欲。
　　楼昭主动牵头把李戈陵拉出电梯。
　　李戈陵也就很自然地跟着走回房门口。
　　当然他还是不敢看楼昭的眼睛。
　　二人再一次现实见面的空气中也酝酿着一丝曾经初次玩网友面基的尴尬。
　　还有就是李戈陵在思考他会不会被狠狠惩罚的问题。
　　是兔男郎，黑丝……还是绳子绑起来啊。
　　这些东西不会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吧？
　　然后他俩就看到早等着三陵老师的房间门口放着花束，手办盲盒和一袋子外卖寿司。
　　不用问，这是楼昭千里迢迢带来的跨城市礼物。
　　李戈陵怔了一下，转头就控制不住地扑向了他的网恋奔现亲爹。
　　楼昭爸爸被李戈陵这个身高一米八的二次元大孝子压在了墙上。
　　“你累不累啊，你瘦了，我知道你很累……”
　　瞪着红眼睛的李戈陵心疼地摸着楼昭大晚上赶飞机的眼角，他眼巴巴地释放小狗道歉光波也不说辩解之词。
　　楼昭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低头大发慈悲地捏了捏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掌心肉。
　　李戈陵酸溜溜的鼻子更堵了，低头闭眼的他还没做好准备已经被楼昭捏住下巴要走了一个舌吻。
　　楼昭舔过彼此的嘴唇亲吻着青年甜美的口腔，能感觉得出他在郁闷的嘴唇变得十分红润色气，楼昭立刻就有身体发热的冲动，散发成年人魅力的手对李戈陵委屈巴巴的鼻子覆盖了过来。
　　“不哭了，揉揉就好了，你昨天不是发微信说要寿司。”
　　“……那你吃了吗？忙还干嘛跑那么远？”
　　李戈陵自责着，抱歉着，想走出亲人阴霾的他张开双臂求着楼昭抱了抱，在路上憋半天才有机会释放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陪我一起吧，先不要走，多留一天。”他挽留了楼昭。
　　心里还不停地想，老天爷，就让他把生日笑着和楼昭度过去吧。
　　虽然楼昭每次出现在普通的公开场合，都有一种外形毫无人欲，身体全是类似刀枪剑戟的冰冷刺骨感，可只有被这双手干过那种下流事，李戈陵才懂性张力与外在气质形象无关，楼昭在他这里现在代表的就是征服，膜拜和被爱到好似在天堂的完美肉身。
　　李戈陵想到这里的心情很是复杂。
　　这次不是替谁难受，是他先想豁出去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今晚的楼大神了。
　　“我们进屋，你看见微博了吧，我请假了，你压力太大影响睡眠，洗个澡会舒服。”
　　楼昭“嗯”一声，接住这个难得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他搂着李戈陵，单手把包打开耐心掏房卡，也半句话不问。
　　但一进门，楼昭就开始闻他从头到脚，还有替他脱衣服。
　　“我不走，先检查一下你乖不乖。”
　　李戈陵不动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搜身。
　　房间里面迎来新的情感碰撞，他似乎被下了定身术，让楼昭的两只强的一批地手箍住腰部，迷恋男性荷尔蒙的身体自己也会发软投降。
　　“头发又变颜色了。”
　　先看看李戈陵的脸，楼昭拨弄这一头不再乌黑的时髦发色。
　　为了小酷一下，这次的李戈陵才染了个底金色的头发。
　　好在楼昭也觉得他的新发色配着颜值很美，本来他就有雪白细嫩戳上去会有可爱痕迹的肌肤，媚/药一般勾引男人的床上体态，现在的青年还有这头香槟玫瑰色短发，楼昭就跟手握画笔的油画大师一般迷恋这张千姿百态人体作品。
　　“我们一起洗澡吧，我来给你脱衣服，抬脚。”
　　楼昭蹲下来，他半跪着也要复习如何抚摸李戈陵的手从下往上走。
　　青年的袜子被一只一只地脱了，裤子也没有留住，难为情的人还在想……
　　他为什么要在开全灯的房间只被允许穿一件盖大腿的黑色长袖……
　　羞耻。
　　但好在不是冷。
　　只是他会好害怕窗帘拉上的后面有人看自己和人在玩开房“直播”。
　　赤脚站定的李戈陵露着两条白色的，有肌肉的大长腿，看了眼某位气质这一块挺鬼畜的黑口罩大神。
　　楼昭仰视他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让人感觉有点恐怖的兽性，那种雄性气息浓烈的视线还集中在青年的脆弱处。
　　可二十五岁的身体按理来说是长开了的成年人，怪的是楼昭总能找到他身上最接近少年的地方，比如李戈陵长得比较不明显的秀气喉结。
　　还有青年的胸膛，有帅气肌肉线，但颜色和熟男的根本不一样。
　　三陵老师很粉，论他们的次数和每次使用情况，他长大一些的胸口已经不是处男了，但这具身体还是流露出刚被楼大神第一次开发的可爱状态。
　　楼昭的手下动作没办法继续假装温柔，明显就是快了起来，他用一只手力气穿过李戈陵的腋下，把人摆弄到怀里就一把抱进了巨大的酒店浴缸里。


第85章 落花情
　　他们又在用三次元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偷偷摸摸地搞cp了。
　　网上对真人cp有个叫法，叫rps，都说搞rps容易be，如今三陵老师越来越红，未来他俩奔现的事走漏风声，这绝对是个小说腐漫照进现实的例子。
　　楼大神也在享受漫撕男小coser给他的视觉盛宴。
　　染了更显白的香槟色头发，是为了拍照上镜，也意味着李戈陵的长相和身材更有动漫人物的味道了。
　　躺泡泡里面的他此刻像个等比例大手办，腿，手，睫毛，嘴唇和下巴尖都是漫画感。
　　不仅如此，coser不用p的身材永远像是制作组经费最足的一集，他不会崩画风，有泪失禁和傲娇属性，是一个二次元美型人物的代言人。
　　楼大神控了好多年的纸片人，在现实中也感觉到了次元壁的破裂。
　　他不加把劲推都不是正常宅男了。
　　李戈陵被另一位看番上头的coser老师摁倒在浴缸，能感觉楼昭是真的有点想他了，他们才第一轮，楼昭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弄了进去。是我失误，原谅我好不好。”
　　……大神老师，原来你也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李戈陵也没吭声。
　　抬起头的楼昭承认自己也是忘形的动物，看到水中的两人倒影，下意识闭眼的他对李戈陵说：
　　“这几天想你好久，最近每天都问你要不要，你今天还不回复我。”
　　“不是也很想么，来亲亲我，我比你在你朋友圈发的人都重要，我是你最重要的心上人这次却输给了二次元，对不对。”
　　李戈陵意识到楼外楼为什么半夜飞过来的心思了。不过啊，果然恋爱前再高冷话少的男神老师一旦被爽的舒服过头，他对伴侣讲话都可以变得非常……话唠。
　　还有容易暴露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戈陵没怎么吃过楼昭私生活的醋，但他以前也很吃味林中鱼拉cp。他能理解楼昭。
　　他不禁想，他们自从恋爱，自己好像从来不会过问楼大神现实中忙的事，连嫉妒也没有过。
　　此刻开始疯狂想更在意楼昭有没有天天在家想他，李戈陵会注意到大神的眼镜换了。
　　此外男人背对自己脱下衣服时候的后胳膊上有个小金乱抓的痕迹。
　　更可爱的是他出门太急，李戈陵看见了养狗人士袖扣上的一撮金色影子。
　　他先笑，划拉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楼昭看过来，他指指楼昭的脸。
　　“哥，你脸上有点东西……”已经拿走狗毛的他忍不住笑。
　　“什么东西，疤痕又吓到你了？”楼昭以为是敏感话题。
　　“不……是帅气，你这个帅到我的老东西。”李戈陵搜刮起他的直播骚话库存。
　　顺手还把楼昭出糗的证据拿了出来。
　　“哈哈……你看你看这是谁的毛……”
　　“删了，土死了，土味情话小王子，留给你的观众。”
　　觉得有点丢脸的楼昭回答。
　　渐渐被爱意塞满心脏的傻笑青年在这张脸上寻到了关灯也可以放心下来的安全感。
　　今天离他的生日差不多还有两个星期，这算是收礼物了吧？
　　嗯，他差不多满足了。
　　此后，楼昭继续开始抱着他给夜晚加时，让他每个细胞都被煮熟干透，变成了一个由欲望分子构成的强兴奋dna。
　　几小时后，浴室的升温偃旗息鼓。他们的次数和熟练度目前来说不够，技术含量是真的大幅度提升了。
　　这次真的有被爽狠，轻松多了的李戈陵把脸朝下放，他春色笼罩的眼角眉梢挂着泪痕，手指都懒洋洋没力气了。
　　明明他的后腰疼，手腕也酸，整晚跟着挨了罪的雪白地方一条一条地瘀着，但连日来的恐惧性心理焦虑和家庭抑郁倾向却奇迹地好转了。
　　楼昭正闭目养神搂住他，把大脑双双兴奋到缺氧的感觉度过去，突然听见那不久前在床上哭哭唧唧的声音说：
　　“我好像没什么事了……你要不先回家工作吧……我，我刚刚逼你留下，是有点……不讲道理……”
　　青年爱趴着睡觉的习惯让整个下半身正落在男人的怀抱里，可他把话说出来，对方的一只手令这块还没套上裤子的皮肉害怕到抖了抖。
　　“李戈陵。”
　　态度一下子变了，这双帮他一夜的手摸了一下某个吃饱喝足的鼓胀肚子，切换“蛇男爵”声线问他：
　　“我是你床头柜里面的私密用品吗？一用完就赶我走，是不是平时喂你太饱？”
　　“……啊？什么？哈哈哈，啊？你怎么也会学会骚话连篇了。”李戈陵超诧异地笑了出来，可他是感觉楼昭比较想快点回三次元，才主动这么说的。
　　“我不急，既然来了总归有顺路的正事要做，你也大可放心，我才不是因为你朋友圈天天晒后宫留下的。”
　　李戈陵：“醋了点，stopstop，我的神，你也是老二次元，这都破防，你让我说你啥好。”
　　“我醋了吗？”
　　“没醋，就是变啰嗦老头子了，哈哈哈。”
　　“又说我老，是谁说自己天天晚上必须听我说一些“情话”的？”
　　“我可没那种酸酸甜甜少男心，反正我是醋溜土豆丝，糖醋排骨和酸菜鱼都不爱吃！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睡了哈，哥，弟弟和你拜拜啦。”
　　楼昭没有理他，灰眼睛里面盛满较劲和嫉妒，等手指把这张欠嗖嗖的脸捏到羞耻变形，又用舌头弄了一口这个依赖自己的小沙雕，男人往外膨胀的控制欲逼得李戈陵不断脸红，身体还不停地害羞闪躲，用他俩的被子玩事后的躲猫猫游戏。
　　玩到急眼，性子直的李戈陵又差点一拳打过去了。
　　可楼昭大他一轮的高水准职业选手肌肉还是行得可以。
　　李戈陵被楼昭摔枕头上，发出无能狂怒的臊气声音，青年还把上次的约定趁机重提了出来。
　　“你，你欺负人，我今天状态不行罢了……对了，你去云南的时候，可说带我去玩拳击，可现在都没有做到，我要和你动真格打一次。”
　　楼昭用皮带顶他一下：“不去了，我不舍得，爷爷奶奶和副院长也会一起打死我的，那种事很容易受伤，让你擦破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戈陵有种撸袖子摇楼昭的冲动。
　　啊！什么叫不敢，你堂堂楼大神的级别是高，我李戈陵也不是盖的，他也是学武术出身的人啊！
　　李戈陵：“楼昭楼昭我要diss你。”
　　楼昭现充久了，今天忽然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可耻的老死宅。
　　不然李戈陵在床上的烂梗一套一套的。
　　他怎么还觉得这个笨蛋手办老婆可可爱爱。
　　楼昭的想法立刻松动了，但因为他给李戈陵另外准备了别的惊喜，今天的他没说。
　　另一边，李戈陵还在想。
　　反正他们接下来还有个自己过生日做理由，他会成功的，就像今晚用一句话挽留住楼昭时的轻而易举。
　　李戈陵是敢想敢为的，他生性好斗的身体光是想到两人可以打一次就像多汗症爆发起来。
　　等他把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圈住楼昭的脖子，使劲啃啃男人嘴唇，他把自己又贴了上去，玩了更烂的梗。
　　“楼昭楼昭……我要睡了，睡了你。哼哼。”
　　李戈陵在大神的怀里笑，快乐地开始期待明天楼昭陪自己逛漫展，看他上台表演live了。
　　……
　　只是后来，说着他是纯爷们才不喜欢吃少男心的醋，李戈陵还是浑身都是狗狗祟祟的小动作。
　　当楼昭要先去洗第二次澡了。
　　李戈陵伸手问他要了皮带和衬衣，说先不要放进酒店的洗衣筐。
　　楼昭拎起来丢到李戈陵的屁股上，然后就大步走了。
　　双手立刻丢开挡住了脸颊的手机，用身体扑倒这身衣服的李戈陵抱起来嗅嗅楼昭的味道，同样的，他也没有找到任何多余气味和第三人的一缕发丝。
　　“……”
　　李戈陵歪了歪头，摸到他脑袋上的金色呆毛，随手薅一根丢上去，恶作剧成功的他笑惨了，他又恢复元气给风波不断的个人直播间改了一个名字。
　　——【劳资发起火来一天要骂三十个人@这个三陵超凶的直播间】
　　——【我会咬人！我会咬人！我会咬人！】
　　——【下期直播预告大放送：三陵！领域展开，身为coser的我要在家学习跳宅舞！】
　　——【ps：脱粉的不想要被我的狗咬屁股就不许再来看！呵呵呵！】
　　微博上的粉丝们很快看到著名段子手coser的新直播间公告，他的主页评论区被攻陷，人红是非多的风评也在外边靠活粉们逆转回来。
　　“死狗子为了生活果然豁得出去哈哈哈哈！你小汁敢跳我们就敢看！别逼我们大行颜色之事！”
　　“是jk吗？是jk吗？是jk吗？”
　　“@光光！！！！！！给他上点真正的男子汉应该学会的小裙子穿搭课！！！！”
　　直播间经此一役，粉丝数到达了这个月的新高，李戈陵翻身做主，冲回榜首。
　　在床上的他定定神看电竞椅上的西装，摸摸吃了寿司的肚子，又看c市的窗外步行街。
　　月亮高高挂，今夜不孤单。
　　他问自己，李戈陵，你还要哭吗？以后再哭就真菜了啊。
　　过了几秒，没事可做的他又坐起来把手机里面的机票取消了，他心道退掉机票被扣了大几百块钱又怎么样，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去以德报怨的。
　　倒回去，对天花板发呆的他再对自己发誓了一次，他早就没有父母可探望了，以后倒贴钱给仇人就是傻x。
　　第二天。
　　李戈陵前一夜吃饱喝足见了楼大神，状态是真的好，他一早上起来就去参加漫展了。
　　楼昭没有意外地跟着他后边了。
　　二人到达战场，已经是八点，李戈陵提着水桶型的大化妆包跳下计程车，朝场馆最东边的厕所就要走。
　　没办法，大多数coser出门跑一次活动，最大的麻烦就是上洗手间，李戈陵混到商业级别，他的膀胱真的已经对自己的事业有条件反射了——今天如果不换下牛郎的那身衣服，他就要在台上营业到死！这就是一个coser老师的敬业程度！
　　他把水放完，又来找楼昭，然后再跑回五次元的准备室。
　　时间此时应该差不多九点了，主办方找的保安要检票了。
　　陆陆续续的粉丝们在微博上分享场馆坐标。
　　c市这次以潮流音乐和日本音游大ip联名做噱头，主办搭建的舞台和空中大灯也是还原了大型演唱会的感觉。
　　到了十点，第一批游客进入了，各种对场内效果的期待惊呼在耳边响起。
　　退圈coser大神刷着微博，混在人群的他很低调，他不仅躲着人群密集的地方，还做现充男的风衣靴子打扮，被包围在汉服小姐姐和游戏迷中间，很像帅气逼人的三次元有钱富哥陪小侄女出门摄入二次元浓度。
　　可楼昭扫一眼场地，满场的同人小说和周边琳琅满目，眼睛随便一扫，他都能看到他的十几个前墙头激推角色。
　　更有意思的是，楼外楼退圈后，漫展上玩自由行的覆面系coser似乎多了起来。他们选的角色也充满致敬大神经典出图的意味。
　　比如萨菲罗斯和克劳德，很多人用了他和李戈陵的那组cos服装，自从他们破圈，淘宝的工厂都把他俩做产品图示范。
　　而且楼昭在摊位看到了楼陵本。
　　他俩没有禁止过同人二创，出本这回事也就在楼陵超话盛行，楼昭的前助理猫猫就很喜欢买，他今天也流连在了附近。
　　人挤人，没人注意到他是正主，最后楼外楼还是忍不住消费了一套他俩的本子，楼昭又转了一圈，突然，全场人看到大屏幕切了一下，a馆预告了“麻天狼”三人组的十二点演出，同时提醒入场观众自备打call的装备。
　　三个coser据说还会随机找台下粉丝互动的。
　　楼昭去摊位上买了一套打call的灯牌，听说他去live，摊主小姐姐给他拿出一堆朋克项链，脸颊贴纸。
　　楼昭没有买这些，他选中了一套纯黑色的穿戴甲。
　　楼昭是跑漫展的专业人士，用胶水贴了一张摊主小姐姐推荐的黑色甲片，他把带着戒指的手抬举起来，随手做出夹烟卷的动作，顿时他这双气质超级无敌邪魅的手把四周的空气变得工\口起来。
　　哦哦哦！
　　小姐姐看着自己卖出去的灯牌也哇塞了起来，这个去追三陵老师活动的富哥男好会！
　　就是有点奇怪，富哥男看着好现充，也爱二次元吗？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最热爱的二次元，楼昭不会下午一点还要先飞回公司，今天晚上睡觉前再回来住酒店陪三陵老师录制第三日的秘密综艺。
　　——【我要上场了！！！！】
　　“他推”发来微信催促这位楼大神过去看现场。
　　“美女，你好，”楼昭把手机放下，问小姐姐要了一只红色荧光笔，“能把这笔借我用一下吗？嗯，我想写几个字让coser老师一眼看到我。”
　　给灯牌右上角写完字，他这个富哥走了。
　　live舞台那边，三个小学鸡在等待着开场音乐。
　　麻天狼的第一首歌曲叫《灯火》。
　　李戈陵在金发的原基础挑染了绿色头发，他扫一眼吵吵闹闹的漫展场地，万人演唱会已经被人头包围。
　　在这么多人里面要找到他的大神，李戈陵有点头痛，就在这时，红头发的飞鸟从他背后推了一把，噗嗤一声就弯腰笑了起来。
　　“你快看！那个支持你的灯牌怎么这么骚啊！——我！妻！三！陵！”


第86章 香槟金
　　我——妻嘛玩意儿？
　　李戈陵刚抬头看看，一头雾水的他和摄像机一起对视上那个颇有巨星排面的应援灯牌——
　　【“我草你们看到人群里的那个口罩男粉了吗！他手上是我！妻！三！陵！”】
　　联动场馆的直播弹幕从乌龟流速一下子就变得像机关枪一样。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第六排最左边好像是一个外形超级a的三陵男粉！他还有好酷的黑色指甲！”
　　“那黑色指甲，不行了好涩啊！这人是谁！别逼我磕天降！可我怎么觉得这个男粉长得有点楼外楼风！”
　　“美帝姐完全同意楼上！可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是那个楼的作风，淦！这不可能吧！”
　　也不敢相信举牌子的人是楼大神，李戈陵终于惊醒了，他瞪大眼睛像被飞镖射中靶心，一脑门子的冷汗在回过神后立马直流到内裤里。
　　？
　　！！！！！
　　stop！！！！楼外楼你玩了一夜劳资的身体不够又玩劳资的精神！！！
　　飞鸟清晰感觉到了这个神经大条人士罕见的破碎感。
　　“陵？你认识这个手上贴了黑色甲片的富哥吗？他和你的手指甲颜色一样欸。”
　　飞鸟看着李戈陵的手，为了演出效果好，这双手戴了黑色穿戴甲，现在的妆面还加了一次性眉钉和假舌钉。
　　楼大神看个live还和三陵老师选了情侣款甲片。
　　李戈陵胸腔中弹，无言以对，不好说自己正有一种昨晚在酒店浴缸被男人搞到五体投地的微妙刺激感……
　　李戈陵：“我……我看不清楚我们是不是都戴了黑色指甲。”
　　飞鸟还没吭声。
　　皮皮坐在椅子上，对手机上的场馆直播弹幕笑出声，“那你下台就可以看清楚，有人把‘我妻三陵’的灯牌发微博了，可惜没拍到男粉的正脸，他也要红了啊哈哈哈。”
　　这可不是皮皮老师随便瞎说，全场观众们可都注意到这个神秘男粉的占有欲了。
　　主要是他举着那么大的一个牌子，男粉同志又长得像杆子一样，只要他想从妹子们中间刷一点求爱方面的存在感。
　　满场无人能敌。
　　网友们辣评，其气焰之嚣张跋扈，堪比红毛柴犬圈第一正宫娘娘，大家很难不怀疑，男粉大哥是明摆着要把这块灯牌举到三陵老师鼻子底下来一场求婚大作战啊。
　　皮皮的吐槽转播无形中戳中到了飞鸟的笑点，二人狂笑不止，刚抱着笑痛的肚子想安慰李戈陵，他们就看到一个脸红到脚脖子的“红毛柴犬”。
　　飞鸟他们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能把人喊傻。
　　都不熟悉三次元的楼昭，他和皮皮根本没看出灯牌旁边的脸是谁，飞鸟能窥见一斑的疑点只有李戈陵红通通的耳朵和脖子。飞鸟以为他是被这位激推死宅男粉丝刺激了，晃了晃青年穿着西装的左肩，“三陵老师，你不会是感动到了吧？难道这是你第一次被男粉丝追现场吗——皮皮老师你快来拍下这个人的样子！”
　　“来了！我要拍给他的楼神看他三心二意哈哈哈！”皮皮没错过戏耍门面担当的机会。
　　李戈陵慌不择路地捂住口鼻，背上还是趴上了两个家伙，三人在后台打成一团浆糊，张姐这个常年管理小学鸡社团的人虽迟但到。
　　“还在这里闹，今天来的甲方爸爸可不少，w游戏家的人，j社出版社的编辑，音乐人树神，还有楼大神的前东家王总都在二楼看演出，你们再给我聚众沙雕一个看看，我待会儿统统发配。”
　　“什么？树神来了！怎么还有楼大神的前mcn公司？”
　　三人一起停住了，表情各有各的惊讶，李戈陵更是最错愕的那个人。
　　张姐看他，“谁看不出这场的场馆投资格外土豪？可别辜负那种只喜欢在背后鼓励你们的人。”
　　舞台那边应景地传来打call声，李戈陵听着本场企划经过树神协助改编的音乐，他把麦克风用力顶住胸口，很有表现欲望地抓牢了。
　　十二点，他们正式开始对外进行演出了，w游戏和j社会在所有的弹幕中挑选出幸运儿送上周边大礼包。
　　a馆沐浴在舞台上面的霓虹色灯光中。
　　三人一起开唱后，作为完美领唱的李戈陵从飞鸟旁边经过，邪气上挑的眉梢放在了楼昭戴了黑色指甲贴的手上。
　　而肉眼可见，李戈陵是今日的绝对live王者，其他两位coser老师的rap水平有限，但好在的是态度很敬业，表现力上面也没有怯场，李戈陵竟然是二者兼得，帅到爆炸。
　　楼昭正在看，微信从裤兜内部响了。
　　王晓鹏，林想和树神这三个活宝看到了他在现场的直播，调侃其为“正宫楼”。
　　楼大神不搭理，看一眼自家小cp，继续给李戈陵加油。
　　另一边站到近看台的地方，李戈陵对楼昭的一举一动也观察得更清楚了。
　　但李戈陵不可能蹦到蹦迪池里找楼神要求亲，他只能领舞全场，任凭激烈的风吹起衬衫下的腹肌，又缓缓抬起妖气夺目到摄人的脸颊，吐了一下戴舌钉的红色舌头。
　　我夫楼神。哟哟哟，Look at me！他用眼神疯狂暗示楼昭，腰摆的像发电机。
　　好巧不巧，楼大神自人群中也投来一眼，当他摘下半边口罩的时候，李戈陵已经心痒得受不了，随后看到那个戴银色戒指的黑色手指贴到疤痕边点了点，男人用血红色的舌尖顶了一下摊开的掌心肉，表情像尖信子的蛇一样做了一个类似口和吮的动作。
　　暧昧使他们头皮发麻，神魂颠倒，楼昭在暗示他——我想up你，主唱大人。
　　这位男观众欺压过来的眼神令金毛小coser的呼吸一窒，闪过酒店回忆的脸颊烫的厉害，他甚至吓得在心里结巴个不停——楼外楼你你你，你又欺负我呜呜呜呜……
　　——【麦里怎么少了一个人的高音？谁话筒不稳？】
　　——【hhh是三陵，这个小沙雕被台下的谁起哄到了吗？怎么脸更红了。】
　　弹幕们又在真相帝。
　　李戈陵的确在屏幕上顶着一张被撩到失控的脸，他深呼吸几下，走回正确站位，承认又输给楼神一次的三陵老师继续走来走去忙着互动前排观众，大声喊着唱歌的心跳好快，呼吸也很紊乱。
　　可在被观众发现害羞后，他也很快找回节拍，努力地拉皮皮和飞鸟在台上开始营业。
　　皮皮cos的是麻天狼三人组的医生，他的词都比较慢语速，飞鸟的社畜就不同了，体力和嗓子的消耗跟李戈陵不相上下。
　　只是按照三人的最初动作设计，牛郎和社畜他俩动不动还要卖萌，撒娇和玩贴贴。
　　可说来奇怪，以前能自由发挥“飞陵”cp感的飞鸟老师动不动就觉得如芒在背，绷紧神经，第10937次被‘盯’，红头发的他困惑地低声问李戈陵。
　　“——你有没有觉得，台下有人瞪我？就像他被抢走了自己老婆？"
　　李戈陵：“……”真是好似曾相识的吐槽啊飞鸟老师。
　　……
　　一曲过后，场子热到爆炸。
　　悠扬动听的日语版《灯火》把观众们征服了。
　　该轮到李戈陵cos的牛郎来完成个人演唱了。
　　和游戏官方宣传企划时做的人设一样，牛郎有一首很能代表他职业和地区方言的单人曲目，名字叫《香槟金》，这是因为在日本文化中，男公关如果冲到了高业绩，被土豪客人点了香槟塔，他将成为本店的人气王。
　　李戈陵唱《香槟金》选的还是用实力说话的全开麦。
　　当他独特性感的声线穿透空气，每个人都被coser的魅力征服到骨子里。
　　呐，看啊，牛郎君多么有活力。
　　他在用身体张牙舞爪地热爱，致cos。
　　他在用口腔躁动不安地演唱，致舞台。
　　他还站上了台子的最边缘，随着唱嗨的大脑大笑出声：
　　“香槟香槟，我爱您！主人！以及对您，我的爱人，您有爱上我的觉悟了吗！”
　　说完，李戈陵作西装的打扮做了一个超高难度的舞蹈后空翻，全场被吓得“啊啊啊啊！！180度的后空翻！你赛亚人啊三陵！！！”
　　用舞蹈实力征服众人的金毛青年已经灵活甩开的大臂带领粉丝们挥动灯牌，手中有一把催眠麦克风道具的他假装无意中指向了楼昭的身上。
　　二人对视，楼昭被惊艳到了的眼睛里面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把目光放的很专注。
　　就像他们浴缸接吻，窗边做\爱。李戈陵舔了舔嘴角，live的高强度表演让他热血沸腾，他必须集中精神。
　　建立在楼昭的视线洗礼中，内心深处情热似火的李戈陵把全场最佳的高音一次唱到最顶端。
　　霎那间，超帅的高音rap响绝巅峰又华丽回绕，在现实的coser三陵老师也贪婪无厌地回头描摹起了楼外楼的那张脸。
　　“香槟香槟！公主们！”
　　“香槟call！香格里拉！”
　　“出发吧一二三！”
　　“顺便，我喜欢你的香水味！”
　　“坠入爱河！”
　　“你已经成为我的专属！”
　　气氛被搞起来的粉丝们也没有落下合唱，
　　“香槟金，香槟call，大型男公关俱乐部代理人coser三陵你太帅了！”
　　“啊啊啊！擦玻璃哪家强，东京新宿麻天狼！！！”
　　而他的个人独唱结束后，照例也是做了一番感谢支持的舞台发言。
　　“c市的二次元们！你们好！我是三陵，也是本场催眠麦克风国内活动的驻场歌手之一，和另外两位老师的感想相似，伊东老师，速水老师，木岛桑的超高质量现场演唱是我们三个人的学习榜样，在我上个月去往东京时，我曾有幸见到了木岛桑本人，他很幽默风趣！cv实力也超强！对一个国内coser来说，这种学习过程真的很荣幸，也感激所有的幕后工作者，阿里嘎多！小猫咪们！喝香槟吧！”
　　李戈陵说完就要走，但这次又注意到楼昭的手，男人故意贴的黑色哥特指甲太涩了，他心如擂鼓，浑身发热，不知不觉也有点期待晚上在他们睡觉前一定要做的事情。
　　他没有觉得自己思想有问题，而是谴责这个楼神太过分，把自己搞得人心黄黄。
　　coser之间这么谈恋爱也太超过啦！
　　可走下舞台后，不敢喝水的李戈陵刚把怡宝的瓶口送到嘴唇边小小地抿一下，吃惊地听到皮皮给他传递一个消息。
　　今天漫展的洗手间不排队。
　　因为赞助商爸爸把隔壁的一个高端商场直接停业了，给老师们上厕所，活了一辈子没享受过这种vip服务……李戈陵蚌埠住了。
　　下面一曲是医生的个人曲《迷宫壁》，皮皮走之前感慨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现实中的商界企业家也会支持我们cosplay，这排场是不是传说中的老登爆金币？”
　　他一走，留下李戈陵开始发呆，过了几秒后，他发微信打探厕所真相。
　　“厕所？是你吗？”
　　李戈陵发完消息又开始坐立难安，张姐刚刚说晚上还有一轮面基，楼昭不知道同不同意他跟着去玩。其实他更希望楼昭和他做CP的事可以被信任的二次元们朋友们知道，但对着楼昭，他开不了口。
　　楼昭的回复也让他从沉浸式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一，我的名字不叫厕所，二，你如果问的是帮coser老师们解决上厕所问题的人，嗯，是你CP我本人。”
　　楼大神的冷幽默固然让他们的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
　　可是吧……
　　张姐和皮皮说的金主真的是你啊——你来真的！
　　李戈陵现在满脑子是皮皮的那句“老登爆金币”……他想笑笑然后吐槽又不敢，可想起舞台下方的楼昭，李戈陵微微地分了一下心，忽然想起他没告诉飞鸟他们的一件事——
　　【“大神，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次并不是我们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次漫展……时间应该是更久以前，那天应该也是我的舞台表演，当时我在台上，你是不是……曾经也偶然有一次途径过李陵的少年时代？”】
　　把两行字打成草稿，紧张的鼻子大气也不敢出，李戈陵的脸上泛着生怕自己自作多情想多了的红晕，他刚刚真的觉得楼昭远远看自己唱歌的眼神很似曾相识，他们会是三次元早有过一次缘分的宿命之人吗。
　　可他那个时候很差劲啊，他好怕丢人。
　　也怕楼昭说出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很讨厌传说中的黑红小爱豆……
　　今天的场馆很吵闹，环境上的噪杂催化着心脏上的鼓点敲击声，李戈陵走不出那段糟糕的人生低谷，耳边都是皮皮的rap声，灯光棒挥舞的刺眼，手中怡宝瓶子被过度挤压的刺耳叫声。
　　这个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飞鸟的催促，“陵，倒数第二个合唱又来了，是《welcome U》，快来。”
　　李戈陵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他直接就给楼昭发了一句话。
　　发完就跑掉了的金毛coser回到了直播大屏幕上。
　　另一边。
　　微信叮咚一声。
　　【“我喜欢你的香水。”】
　　楼昭顿了顿。
　　这是刚刚的歌词。
　　后面还有一句李戈陵的表白。
　　【“坠入爱河，成为我的专属吧。”】
　　楼昭眼神暗了暗，摸着戒指看向舞台中央的李戈陵，一股强烈占有欲又在侵袭。
　　不管他告诉自己多少次别相信爱情，对一个人的爱还是突如其来。
　　楼外楼见的夏天永不停歇，他与爱的少年将永远热恋。
　　其实，你才是楼外楼的十年专属初恋对象，你知道吗。


第87章 jam jam
　　二月开头，生物学上的冬眠期还没终止，马上就要到的情人节仿佛变成了闯入他们之间的214暗语。
　　不想跑调的李戈陵在台上唱着日语歌还在暗自想，看，自己这个情人节出生的人果然很会谈恋爱吧。
　　很久很久以前，他最讨厌生日了。
　　记忆里面粉丝团会来公司打听李戈陵收不收礼物，很多女孩子年纪小，根本没有消费水平，李戈陵便提出他只收信件和六寸底下的蛋糕，还有不公布具体生日。
　　可他低估了人性，某年的二月十四，叶兴给他半夜三更送进了医院，因为公司严格把关的一份饼干里面掺了一根针，李戈陵把嘴划烂了，而等经纪人回头报警处理，那份礼物里面的信件上只写了一句话。
　　“凭什么你专辑销量第一？买的吧，你怎么不去死啊，傻x，哈哈哈。”
　　他们都不想提偶像时期的事，有一定程度就是因为李戈陵真的没有想回去的念头了。
　　今天二人都觉得十年前的记忆又回来了，连带着李戈陵昨天刚说想看他打拳击的事，让楼昭也很想现在能马上满足对方。
　　心动的他把李戈陵发的两个微信消息存档一下，楼昭决定还是表现得健全人一点，他对李戈陵的尊重和陪同又一次体现在默默支持上。
　　李戈陵连跑带蹦，回到二次元的世界找寻梦想，他没过多久就看到一个楼外楼也出现在观众席罚站了。
　　一般情况下，楼昭的眼睛没情绪的时候总是比较多，但他此刻的下巴线条很松弛。
　　李戈陵看了几秒，后来开始专找楼昭的方向看他，两个人偷偷藏不住的眼神互动渐渐被另外两位同台coser看进了眼里……
　　也不怪他俩想歪。
　　玩cosplay的，谁没看过几本男男小说，没见识过同人女的脑补能力？
　　楼昭感觉到了看他的视线无形中多了两道。他知道自己要被认出来了。
　　楼外楼x陵陵陵，这对情头都用上了一年的cos圈高人气cp，总得先见基友，再见网友吧。
　　签售会互动环节开始了，下台了的三个陵老师第一次和粉丝近距离坐着玩，他开心地看着粉丝们递上来的明信片，从红色口罩后边笑着和所有人聊天。
　　但楼昭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费力劳心做经纪人的楼大神上了一点的飞机，小coser给他发叮嘱微信。
　　陵陵：“拜拜哦老攻，别着急赶回来，来不及明天再见面吧，我去准备签名互动么么么。”
　　楼老板：“这段打回重来一遍。”
　　“我们这种理智派之间的恋爱对话以前不都是这样吗？”李戈陵在犯迷糊。
　　“我比较喜欢听你说，我迫不及待想再见你，没有你在我旁边，我真的会睡不着。”
　　楼昭以为李戈陵会吐槽他一下，没想到青年沉默一下，紧接着就是一个掀开嘴角的灿烂笑容。
　　“那你要说到做到，回床上等你回我旁边，晚上见。”
　　楼外楼：“……”
　　糖分超标，被甜到心坎的高富但不帅版老登又爆了金币——楼老板给漫展台前幕后的工作者们点了外卖，是李戈陵超爱的c市超人气奶茶店，他昨天晚上落地就找到店面喝了三杯。
　　“茶颜！！！碧根果奶油三倍！！这三百多杯又是谁请客的啊啊啊！！！三陵是你啊！！！！爱你呜呜呜宝贝你不是还在读书吗省点钱啊！！！！”
　　李戈陵拿走了一杯楼昭送到休息室的独家奶茶，对全糖满料底下的那句恋人备注看得有点久。
　　【谈恋爱并不琐碎，三餐都想我宝贝。】
　　【以后的每杯奶茶，我会给你满分甜——你的男粉L先生。】
　　李戈陵喝了一口润润发干想咳出一丝甜蜜的喉咙。
　　coser和coser在制造暧昧机会，但这段心跳文字游戏可以不打回重来。
　　李戈陵想起来这位二次元投资人爸爸给漫展下的血本，他把口罩带好去干活了。
　　继续为喜欢的人生干巴爹，才是coser陵陵陵自己选的新赛道，他对着栏杆前方等待的三百多号粉丝挥了挥手。
　　“互动游戏第一轮由我来守护大家，辛苦各位了！”穿灰色衬衣西裤搭配的coser弯腰扶着膝盖感谢大家的支持。
　　——这是一种漫展特色文化，喜欢游戏的粉丝可以买单人卷，再选择特色打扮上前和老师们合照留念。
　　李戈陵的票面价格放的不贵，但数量放的非常少，而且事先也强调不和异性做暧昧性暗示动作。
　　他的粉丝也基本没啥饭圈感，一看就都是美帝姐和乐子人。
　　这是因为过去一年，他的素颜脸从不往外曝光，但自带活泼气息的声音是真的有特色，c市这场的粉丝们反响也很热烈。
　　“不辛苦！！热乎的三陵老师请多多指教哈哈！互动游戏请选我！”
　　李戈陵叉着腰，仰头望，随便摇人的他指过全场最后选了一个cos成杀生丸的女生。
　　“哥哥酱！我是你弟弟啊！！”李戈陵把身体跳成一个大字型。
　　第一个上前的杀生丸吐槽：“蠢狗弟弟，为什么选我。”
　　李戈陵挠挠脸，“物种相同的原因吧，听说你们父子三人也是柴犬？”
　　《犬夜叉》里面的犬大将其实是柴犬的这个梗过不去了。
　　银色长发飞起，和服一尘不染的粉丝姐姐也很有梗，她举起手中的天生牙，超级冷冽地慢慢道来，
　　“那我们平a了，其他大妖怪们都听着，这只狗，也是我的弟弟。”
　　李戈陵和其他人一起笑尿：“哥哥酱好帅！”
　　互动游戏很成功，李戈陵忙到三点，他给楼昭发微信，雪男头像一跳动，拳皇头像好像已经久等他了。
　　“叫别人哥哥？”楼老师的声音醋醋的，“那怎么平时都不叫我一声。”
　　还有那些和粉丝们的便利贴合拍，拼爱心发射，李戈陵你熊得别太会好吗。
　　楼昭的不说话被李戈陵误会了。
　　他心想，我不叫你是因为老师您有自己的弟弟妹妹呗，李戈陵是怕经常叫哥哥，会让楼昭有抵触情绪。
　　他楼神确实是一个脱坑的前弟控妹控，但最近的男人复苏了一些伪骨科xp。
　　恰好下半场签售又要开始了，这次三陵老师得吃晚饭才能出现了。
　　李戈陵已经开始肚子饿了，漫展二楼有洋快餐，可他想晚上等楼昭飞回来再陪他出去嗦粉吃火锅。
　　但楼昭怎么会让他挨饿。
　　第二轮签名活动的长桌上，一堆赞助商买的零食大礼包迎接了三个coser。
　　李戈陵的位子还被人摆了阵，是各种他的oc周边。
　　李戈陵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后招，他赶紧告诉自己，你已经是成熟的小沙雕了，应该习惯楼老师爱包养自己的男友力，他才不会被感动哭了呢！
　　可后来三陵陵的粉丝们也看出李戈陵今天的表现十分少男心，比如他老是看一杯放在桌角的满杯料全糖奶茶，还有人注意到他手上的黑色指甲贴一直都是嘚瑟地举着，一时营业上头的他还把那只直播间常被口头提到的大狗狗给一个好奇的女生看了一眼。
　　女生的圈名叫十一，是c市本地的大三学生，她在超话还是一个很会玩文字梗的太太，比如今天下午见到李戈陵本人，她先把一份旅游景点攻略手册送给大吃货。
　　她还把李戈陵今天的漫展营业状态，吸粉无数的歌声和互动游戏的可爱之处说得绘声绘色。
　　“十一太太，三陵的皮肤好吗？他天天熬夜，还化cos妆，好想下次签售过去让他早点睡觉！”
　　@十一超级话多：“放心，这只狗近看真的好水，不愧是男大皮肤。”
　　“十一，看直播上的三陵像染了头发，是真的香槟玫瑰限定皮肤还是假毛效果？可以发图吗？”
　　十一：“香槟玫瑰是他的真毛！！他刚刚和我亲口炫耀啦哈哈哈哈！飞鸟老师叹着气在旁边说，你们知道他有多烦吗！自从染发之后就要和我们所有人玩集邮自拍！因为这个白痴说自己帅的不要不要的，所以要把所有人比下去！皮皮还阴阳怪气他，雄竞哥你好！三陵就摔笔说，宝宝不干了，爹咪要和飞鸟妈妈生二胎了！”
　　没来现场的人受到极大震撼。
　　别家漫展活动顶多就是排队找老师们握手贴贴和玩梗营业，你家三陵老师和coser们要把场馆屋顶掀了是不是？
　　难怪他能在台上后空翻，这个沙雕太有活力了！好多新粉也恶声恶气地吃下了这口甜美安利。
　　“我真的好抗拒不了这种美丽笨蛋啊，可这到底是什么制杖签售会现场！五次元你们三个小学鸡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我要蹲他下次漫展呜呜呜，还有呢还有呢！太太再说点有趣的细节好不好！”
　　“他有提到那个男粉了吗？就是那个我妻三陵哈哈哈哈x100。”
　　网上的好奇心得到了十一的答复。
　　“他们三个真的说到了这个男粉！”
　　十一告诉网友们，
　　“但就是特别奇怪，你们知道吗？三陵竟然变得一句话不说！反而是飞鸟和皮皮一直在嘴他！他也不还嘴了！”
　　现场的直播回放其实也能看到这一点。
　　李戈陵的两个圈中基友围在他一左一右，听见十一说男粉，他们的表情马上就切换成八卦状态。
　　“对啊，怎么没看见那个男粉跑来问我们三陵老师要签名，”飞鸟看看桌上的奶茶，“全糖？瞪我？今天怎么回事，我觉得好奇怪啊？”
　　“不奇怪啊，三陵老师的男粉嘛，”皮皮像是随口接过话茬，微微一笑，“对了，我好像想起一句话。”
　　飞鸟：“什么话什么话？”
　　皮皮：“有个人好像在泡一个很出名的神啊。”
　　飞鸟：“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左耳》的台词哈哈哈哈你在泡一个很出名的妞。”
　　皮皮：“三陵！野王！有男粉就是了不起！”
　　皮皮喜欢怼人，这是cos圈的常识，可飞鸟当时为什么附和这个梗，对外从来不老实巴交的三陵老师为什么闭麦，直到漫展结束后还是没有出现及时的答案。
　　……
　　关于生日和十年前的窗户纸没捅破，也不耽误他们要去录制综艺节目了。
　　从飞机上下来，楼昭到酒店没多久就先睡着了，李戈陵这种闹腾十足的小年轻开直播，并不是他这种心智更成熟的工作党能撑着看全场的。
　　而经过和荔枝台编导的提前沟通，他们已经得知明天的综艺第一趴是素人和明星全员参与的真人桌游剧本杀。
　　李戈陵还得知，主题是多角色恐怖游戏破案，节目组给他的关键词还涉及到了魅影，鹅妈妈，天堂岛，青木病栋。
　　李戈陵对这个题材很好奇，因为觉得楼昭会很感兴趣，他还想把他家大神叫起来，他关上电脑来到床边，好巧不巧的是他看到男人还贴着白天的黑色穿戴甲，当男人叠腿侧着睡，他散发职场精干力量的一双宽大手掌好邪魅无情。
　　青年蹲下来狂捂住嘴，他他他又把楼外楼蛊到了。
　　——小狗接受到了来自苏神的心动狙击！
　　——蛇男爵，哦shit！
　　李戈陵心动之余有点想干一件事。
　　介于楼昭在他公放直播的旁边躺着还能安静两个小时。
　　李戈陵今晚不怂这头沉睡不醒的床上大怪物了。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溜达上了白色的床，先躺到枕头的左边，做了一套二百五的伸展运动。
　　楼昭没有发现床在抖，男人味一身黑的腰和腿冷淡地放平着，在躺直保持小憩。
　　李戈陵来劲了。
　　他把屁股翘起来，从靠近左侧的位置靠近楼昭的腹肌，他的两只手做出小火柴人的样子狗狗祟祟爬爬爬……
　　“嘿……”他使坏的脑袋终于也爬到了楼昭的脸上方，这么近，他连楼大神的睫毛都数的过来。
　　李戈陵终于没忍住吻了一下，可就是这样的冲动后，下一秒，楼昭说话了。
　　“李戈陵，你播完了，你在……嗯？”
　　当下两个人一起呆住了，楼昭敛住了眉眼，嘴巴里面是李戈陵吃了零食的余味，被抓包的青年也难得没说骚话，他傻住了。
　　楼昭怎么醒了？李戈陵立刻在为偷亲的事而懊恼不已，他还以为可以隐蔽不暴露的。
　　因为两个人的身体实在很熟悉，叠一起睡的裤子渐渐随着嗓子发干的状态抬头，他俩忍不住脸红脖子粗，低头也讲不出个一二三来。
　　可楼昭没有翻身就拉他做，说：“想亲就再亲一下，鬼鬼祟祟干什么。”
　　李戈陵和他嘴硬，“不是亲，是想吓唬你。”
　　“你就是在偷亲，”楼大神的身体躺在枕头上，声音好听，微微一笑，“李戈陵的眼睛现在都在说他自己想再亲一次楼昭的嘴唇，他骗不了我。”
　　“呃呃呃呃，你讲的我偷感很重……你别说出来……我不许你说下去，再说你怎么马上就发现啦，你在装睡？”
　　“不是。”楼昭自然不喜欢酒店，却第一次觉得被褥又软又香，他的大脑很有回家睡觉的感觉。
　　可能家这个字眼已经变成了人，就在眼前吧。
　　尤其是他发现李戈陵怀疑自己装睡，楼大神这种私生活除了播客，只是常年一潭死水的人摇了摇头。
　　“我之所以能醒来，是因为我刚刚梦里面的内容也是你，清醒和闭眼都是你而已。”
　　李戈陵被楼昭的话轻轻拨弄心脏，捂脸的他按捺不住悸动，他要抱着枕头跳下床直接跑路了。
　　楼昭一把拉他的胳膊，没有落下青年的情态。
　　李戈陵像个小憨憨，他在床上还能两腿发软摔跤，楼昭在他的耳朵旁边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还能更傻。”爹地把青年宠上天的热气在耳朵后面喷。
　　李戈陵扭头磨牙瞪着他：“够了，男人，我要生气了。”
　　楼昭：“那换个说法，你总是聪明不到哪儿去。”
　　李戈陵一怒之下扑倒成熟稳重的男人味天花板楼大神，小coser要被活活气炸的手摸了这个男人的大奈，但他还是抹不开出糗的面子。
　　可楼昭刚刚睡过去了的脸实在太温柔了，过来帮他脱掉衬衣，摘掉手表和眼镜，李戈陵的人中都出了一层汗，在那种朦胧美的诗意气氛中，他好像轻微被楼昭的梦境内容蛊惑到了。
　　于是他干出了偷亲的事。
　　楼昭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也能猜到。
　　他心想，就让他今晚在李戈陵的偷偷摸摸中继续假装入睡吧，胸膛滚烫的男人觉得这场恋爱真的太爽了，光是抬头凝视着青年的嘴唇，他总是贪婪成性的身体都满足在了双向暗恋中无法自拔。
　　他把身体抬抬，刚刚亲他的青年又明显慌张起来，男人叹气。
　　随后他们抱着睡下来，安静的两个人在一起聆听心跳加速的声音。
　　“……干嘛，不睡觉了？”
　　“不睡了，睡不着，犯爱情瘾了。”
　　“……”
　　“……”
　　“那我们今天不做了，说说话，聊聊天，我和你。”
　　“好。”
　　男人还在心里说。
　　我真的好爱你，李戈陵，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只爱你。
　　但每次我说我爱你，不只是为了得到身体，是我都在从头到脚重新开始爱上你。
　　谁能想到爱人之间的每一次心动会这么奇妙呢。
　　两个人随便倒在一起，趁对方正在做梦这么偷亲了一下，反而气氛有点单纯到可爱。
　　可青涩懵懂到像初吻一样单纯的碰嘴唇，让他们真的脸红到紧张，觉得对初恋的把控是笨拙的，也真是让气氛变得纯情无比。
　　他们的综艺行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会在三天后各自回到家，等到二月十四那天再在一起度过今年的第一个情人节。
　　但李戈陵和楼昭都想把第一个变成每一个，他们在温柔的诱惑中审视自我，心里面其实都明白了，也不约而同行动起来。
　　床头柜的梦散落着今夜一地的心动和茫然无措，李戈陵趴下去的时候酝酿了一下，他的动作像个不胜酒力的人，随穿心的丘比特之箭抵上楼昭发麻到舒服的嘴唇，然后他们都被接吻的美妙滋味弄得更沦陷了，声音碎片化的喘息把还有第三天外出行程的房间都塞满了。


第88章 engravings
　　一件未曾设想的事，在现实发生了。
　　楼昭被人扒马了。
　　今天活动结束后，#男粉丝#连夜被挂上网，一开始往外扩散那张灯牌的时候，大家都是觉得他是漫展npc或者搞笑视频博主。
　　建立在男粉丝的身高气质这一块很好的前提下，颜控的网友们把楼昭没有被拍清楚脸的视频刷了百万赞。
　　他身上的衣服。
　　手上的表。
　　这些线索都一个个也被扒了。
　　然后有人发现一个很像男粉丝的人曾经在几个月前去过一个国家领导人聚集的希腊峰会，这个男人好像很不简单。
　　好死不死，人在b市的丁秘书在抖音也刷到了她下午刚接机过一次的男人，她发现楼昭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企业内网在炸。
　　“？？？？”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我们老板吗？”
　　他们公司的人不觉得楼昭会去漫展，但网友们已经在查度娘的路上了。
　　能去希腊峰会做宣讲和赞助人，除了有高门大户的身份，一定还在b市有更红更专的三代背景。
　　这个不可说的男粉家资产高低得有百亿。
　　目前却没有一个知情人士敢出来说他的具体情况。
　　这是互联网时代啊，网友们对这个口罩男产生了一种扒皮的兴趣。
　　富哥你到底是谁啊？
　　如果是陪家里侄女支持二次元。
　　这叔叔针不戳，网友们想求同款。
　　【#b市希腊峰会赞助者###c市漫展男粉丝#】上了一晚上的热门搜索。
　　渐渐地，各种各样像楼昭的企业家三代侧脸出现，还有人找出b市某附中的一张高中生校服的出镜照片，但也不能确定漫展富哥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起来，李戈陵是被王珂珂分享了帖子，除了震惊一下男粉老师的吸粉无数，他也对楼昭现生的各种讨论感到了心烦。
　　“怎么还提你的高中？你当时读书的学校就在我公司找的借读中学对面？那我们不是学长学弟？”
　　醒来之后的李戈陵想起楼昭真的从来没有说过高中时的破事。
　　如果说他们是第一次见还很陌生的关系，李戈陵不会震惊的过分。
　　他刚好最近觉得楼昭在以前就见过自己啊。
　　而且就是他十三岁和楼昭十八岁的这个双重时间线。
　　他们是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不会的，他属于半读书半出道，公司保护的很严密，一般学生们根本没有见过他本人，同班同学都不是很熟悉李戈陵。
　　除非楼昭是粉丝，但这更离谱了。
　　李戈陵已经接近了真相，还没等他分析好网络上的事，楼昭清晨醒来的怀抱掺着日常燥热起来的身躯欺压了上来。
　　楼昭昨夜没被满足，李戈陵猜他被网上的讨论弄得情绪不稳定了，果然，楼昭轻轻咬他的耳垂说，“别理，你去录制综艺，我的真实名字不会被顺着网线扒出来。”
　　李戈陵：“你公司那边呢？”
　　“哪个普通上班族能说出董事长的家私？稍后我会放点假消息出去，坐实大家的猜测，嗯，我是请假一天陪家里的高中生妹妹来的。”楼昭已经体会到了网友扒大神马甲的快速，他也不想随便掉三次元马，思考着不如干脆拉楼倩出来顶包。
　　事实上网上的人真的不知道男粉丝是coser，只把八卦的重心放在三次元大人物疑似陪家里孩子逛漫展上面了。
　　只要他们以后小心点，应该不会有事的。
　　等楼昭正式“吃”了一点早上起来的点心，喘气开始费劲的李戈陵听他继续承诺，“放心大胆点，我的三次元只有你能了解。”
　　“……”依言不动也不怀疑他说的一点，李戈陵知道他的现实有多厉害，态度的乖顺更显青年耳后的爆红，等到半小时后，楼昭的肌肉线条落入他的眼底，他俩头靠头，舌尖互舔，爽的像胶水粘着彼此。
　　李戈陵眼看楼大神的手背上是青筋暴起，隐忍不发也有爆发力。
　　他的精神立马臣服在这位网民口中的h圈三代大亨手掌中。
　　这样一来，不管网上怎么讨论那个男粉，一位男粉和公众们的距离还是拉开了。
　　他们把一切出门的事情准备就绪后，抱李戈陵来冲冲澡的楼大神丢开浴袍，穿好衣服以后顺便拍三陵老师的屁屁和他说拜拜，清晨的空气中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
　　李戈陵：“……”
　　楼昭：“舍不得就带走，别直勾勾看，下午我去电视台接你。”
　　谁要拿走啊。
　　但真是好巨哒的一更。
　　还有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根本不符合他的表情，这双灰色眼睛根本就是在说，要就拿住，馋它就吃。
　　他们这一天到晚的运动不停，对身体有好处，就是太废套了。
　　……
　　前有c市漫展男粉丝门。
　　营销号也在帮着预热荔枝台的新综艺节目。
　　让cos圈感到害怕的是，官微在微博带到了角色扮演（cosplay）四个字，在不明真相的圈内粉丝们看来，这搞不好是现充又开始入侵二次元了，官微赶紧澄清。
　　“本次综艺邀请了一位cos圈从业者，我们暂时无法公布他（她）的身份，也许是妆娘，也许是假毛制作大手，也许是coser？但本次录制从剪辑到立意是非常有诚意，欢迎各位监督。”
　　网上的人自然就把关注度拉高了。
　　李戈陵准备好了，今天现场是秘密拍摄，他走进第一个演播厅的大门内，门口只有空荡荡的台标。
　　荔枝台是一个非常擅长策划综艺选秀的平台，李戈陵是第一个神秘素人嘉宾，编导先提醒他戴好口罩，前方即将开拍。
　　各路摄像机候在玻璃门后的位置，那种熟悉的曝光灯刺眼感，真像李戈陵还是少年爱豆的时候。
　　他知道这个综艺将有可能把二次元文化推广到主流媒体，所以内心是抱着必须带梗出圈的打算了。
　　拿到台本，上交手机，李戈陵就走入录制综艺的场景。八位导演和十几位副导演都在，服装师和道具师也都基本就位。值得一提，总导演亲自来打招呼了，他点点头说：“coser老师您好您好，其实吧，我也是老二次元，听说昨天有漫展，太辛苦您了。”
　　“我超喜欢您去年出的几次cos！抖音上都是常年只点赞您！这次播出后希望咱们能实现双赢。”一个女副导演也过来了。
　　李戈陵现在有cos圈流量和各种大数据加持，节目组是真怕惹毛他代表的二次元圈子了。
　　而事实上的李戈陵并没有什么想出名的打算。
　　李戈陵和楼昭早上的想法基本一样，如果能行得通的话，他们比较希望把三次元马甲穿一辈子。
　　后来保持人间清醒的李戈陵收回台本，走到准备室选了一张凳子坐。
　　游戏广播此时提醒他，下一位嘉宾即将入场。
　　二号嘉宾真的就是李戈陵提到的那个前同事歌手叶子期。
　　李戈陵一开始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当场掉马，后来想想自己今天戴着口罩，染了金色的头发，气质这一块也就比素人时髦几分，结合他的身材肌肉这几年练得很帅，块头长到了一米八，他身上的运动服套装也是贵价位，看着更像抖音上那些女粉丝很多的狼狗体校生，而不是当初走中性美艳风的李陵。
　　“二号老师你好你好呀。”李戈陵放下包袱，主动和叶子期攀谈了起来。
　　“哦哦，你好，一号老师，欸，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很面善，我们真有缘，”叶子期是真的没有恶意，继续暴露他眼神和记忆都不好，“你像我的一位朋友，我曾经……和他关系很不错。”
　　李戈陵：“……”
　　啊这，那叶子期一定没认出他了。
　　星视人缘最差黑粉最多的李陵没有朋友，只有沦为工具人内娱炮灰的各种黑历史。
　　前同事，你绝逼认错人了吧。
　　摄影大哥拍下了这段陌生嘉宾的对话素材，后面的选手也陆续开始到来。
　　全员到位，外场的摄像机告诉他们，三二一，游戏开启了第一道题目。
　　【在你们一众拥有技能点的奇怪人士中，存在着吃货，大魔王，数学家，群星观测者，歌姬，矿石达人，盆栽谋杀犯，高智商犯罪者，情报员等等面具。】
　　“吃货也算一张面具？哈哈你们有谁是吃播博主吗。”四号嘉宾说。
　　“情报员？是营销号？娱乐小编？”
　　李戈陵：“群星观测者？这又是啥？”
　　叶子期有所准备地拿出证据本看着李戈陵道：“游戏规则说，每个人在破案过程中都会有一个未公开技能点，我很好奇你哦。”
　　李戈陵挑衅过去，“一般来说，你们发现我是一个什么技能拥有者的时候，也该out了。”
　　其他人一听不服气，各种嘘声，圆桌破案团的十人狼人游戏厮杀气氛已经搞起来了。
　　……
　　棚内的多人cos推理游戏正式开始。
　　节目主打当下流行的无限流元素，又叫《今天我在cos谁？》，顾名思义就是讲一个神秘的主神系统会随机拉一些陌生人来角色扮演，拼盘案件，解密怪谈的新潮综艺。
　　首期录制，现场布置的很中西合璧，还有一台烘托渲染恐怖气氛的留声机，它还会放歌。
　　相信推理迷都听过一首出自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的童谣，叫《十个小印第安人》，这是一首密室杀人歌，这次的开局因为选在密室，玩的是逃脱类游戏，这个bgm也出现在了所有人耳边。
　　游戏开始了，dm，也就是荔枝台的当家女主持人kk姐来到这个房间。
　　主持人kk姐扮演的无限流npc亲口告诉他们，整栋录制用的西式别墅楼现在是一个外人不可闯入的状态，但在黑暗来临时，你们可以自由进行躲藏，然后在房间和走廊上搜证，如果你的技能点不能让你在游戏中拥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你将有可能被凶手杀死，踢出比赛。
　　而谁能串联起所有隐藏线索，就可以直接获取第一期的最佳故事王。
　　李戈陵在首期扮演什么角色，他第一轮的胜负如何，就连楼昭后来都没问出来。
　　李戈陵只是说，你上网等播出呗。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吐槽，第一期录制真的很像鬼片，这个节目组也是很会玩。
　　比如他们的密室为了能制造出后背发凉的效果，特地盖在了冰库旁边，当几个嘉宾们自以为胆子大的时候，四周围都是寒气窜上脚底板，可不就是越录制越阴森森的，他们互相不信任的心理暗示也就加重了。
　　至于他的前同事叶子期，他也在这次综艺录制后加了李戈陵的微信。
　　添加备注的口气还变小迷弟了，【哥，你的技能在今天的推理过程中太特么牛了！！！！！！呜呜呜呜呜！！！！！让我做你粉丝吧！！！！！】
　　……
　　他们录制好上半期，网上还没停止讨论。
　　楼大神的三次元亲友应该不至于联想到他的马甲。
　　可这段短视频的热度真的太火了，他作为三陵男粉的词条注定要登上热搜了。
　　跟着自家飘红的李戈陵，以前只带飞过他的退圈大神享受了一把被反向带飞的体验，别说是很新奇。
　　……
　　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李戈陵把他早在云南就设想的企划正式说给了楼昭听听。
　　要知道，楼昭是coser中的巨佬啊，生活中的他没掉过马，别人都以为他看着平平无奇，可大神可是在全平台掌握一手视频媒介和文娱渠道的业内唯一一块cosplay天花板。
　　c市的漫展这么成功，一方面是在替他们设想的用二次元马甲批皮开公司往外造势，同时也是再帮李戈陵签约到这个公司名下造势。
　　情人节前被一起磕上热搜，成了这对玩cos的CP搞二次元文创公司的开始。
　　当晚他们还在c市。
　　李戈陵直接发微博，又宣布开直播了。
　　楼昭今天把小金从家里也带来给他久违地撸上狗子了。
　　李戈陵快想死狗狗了，一时兴起，亲了一口它宝宝的头。
　　楼昭也没有被落下，也被他给了一个亲亲，然后还当着狗的面，楼昭就有点对李戈陵感到控制不住了。
　　早上打野只是略进去了十公分，那只能叫分层次的快乐，平时do他超狠的男人不想他夜夜跟着自己睡就会遭罪，总是这样忍着。
　　楼昭退到一边，当起直播间的观众。
　　李戈陵刚上去就努努嘴，“大家在讨论你。”
　　楼昭：“又不是磕我们，傻乐什么。”
　　李戈陵不好意思告诉他，飞鸟皮皮都已经缠着他要下次见面三次元请客了，他尽量放平心态，开了个玩笑，“那是因为我的前官配叫楼外楼，不叫男粉丝啊，唉，两个都归我多好。”
　　“我懂了。”
　　深夜男主播往他后背靠了靠，李戈陵也不躲。
　　才被楼昭亲吻过的嘴唇红红的，正期待着抿嘴在那里笑。
　　“宝宝想要两根。”楼昭顶他。
　　李戈陵浑身着火了，抱头无声怒吼，他们还没有二月十四准备过节呢！
　　——楼外楼你！！！！
　　——才没有嘞！！
　　再十八x的话题阻止不了他们得先把直播弄好。
　　三陵老师的深夜吃播上线。
　　有楼老师在，他的桌上堆满了投喂，有生的皮牙子两个，一盒还没吃腻的龙虾，六百块钱的海胆盖饭寿司，两杯奶茶。
　　【三陵你饿了多久？】
　　【晚饭和夜宵刚吃呢。】
　　【大馋小子饿死谁，跑漫展养的起你自己吗？】
　　李戈陵说，“待会儿有体力劳动呢。”今天的他还要兑现承诺，在粉丝面前跳宅舞。
　　结果一听他提体力，楼昭在床上躺着休息，居然还在笑。
　　这个男粉笑得这么苏，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躺回他旁边的李戈陵简直是太受不了了。
　　网友们，宅舞可以在男友腿上完成吗？
　　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边界感了？
　　王晓鹏刚好在微信找楼昭，对方得知李戈陵和楼昭要开自己的文娱产业公司，他有意把一些平台推荐一下，他向楼昭发来语音：“兄弟啊，来聊聊你那夫夫合开公司的事。”
　　楼昭抬头：“我去旁边，你跳舞的时候，我再回来看。”
　　王总听到了声音，从那边笑一声：“陵陵在呢？看见网上关于咱们富哥带妹逛漫展的讨论吗？”
　　楼昭：“带个胎神的妹，我明天还得送他回学校，你快点说，说完我们马上就要睡了，不然来不及赶飞机。”
　　一切也就言归正传。
　　刚好此刻大家真的在扒背后的某位男粉丝的官配，李戈陵就故意打听此类问题，一群路人吃瓜群众也上线了。
　　完全没想过小沙雕也有春天的公屏一个个恨不得给自家主播哥塞八卦：
　　“三陵你终于好奇这事吗，你知道吗？昨天的c市漫展的富哥已经被传是带妹来追你现场！但此妹不是亲妹，是他的脑婆！”
　　“对啊对啊，听说是他老婆喜欢你，才举了我妻的灯牌，沙雕你居然吸了这种爱妻如命的富哥粉！听网上的最新扒皮，富哥去年冬天在某地滑雪求婚，给未婚妻送52万的天使兽冰雕！”
　　“啊啊啊富哥你人还怪好的，魂穿那个喜欢二次元的女主！！
　　“富哥包冰雕和女朋友订婚现场这得什么梦幻剧情！”
　　“他们这么相爱真的办婚礼不会也这么浪漫吧。”
　　这把李戈陵的记忆马上带回了冬天，他cos天使兽的那一套片子到现在还在电脑里面，因为他们的春节后很忙，修图一向靠自己的他忽然就跃跃欲试想加紧在二月十四之前修出来这套图。


第89章 书记舞【加八百字】
　　夜深人静，青年睡着了，电脑前的光照着他趴在桌子上的脸颊两侧，刚刚在带来搞笑版宅舞后，他退出三陵直播间的身体已经耐不住困倦，随便卷在一件西装外套下，他就倒头不动了。
　　楼昭捡起七零八落的沙雕游戏道具。
　　人家男coser跳宅舞，穿jk拉人气。
　　他的cp不一样，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买了一套蟑螂的头套和cos服耍了一夜的宝……把南北方二次元吓得在公屏里面齐刷刷说要拿拖鞋打死他。
　　“妈妈呦有一只人形南方大蟑螂要跳《书记舞》！！！挨哟我擦！！！管理员快封杀coser三陵的直播！”
　　“谁教你这么玩cosplay的？？？？？？？？cos蟑螂跳《书记舞》？？？？说好的jk呢？？？？”
　　“要书记！！混蛋我信你个鬼啊！！”
　　“卧槽还给我扭得这么烧烧的，谁来打几下这沙雕的屁屁！爸爸受不了啦！”
　　可结合直播间的人气爆棚，粉丝们根本就是说反话。
　　三个陵这小子皮一点怎么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
　　无独有偶，有什么样宠着李戈陵的网友，就有什么样的楼外楼。
　　男人关了电脑，摸摸这有点像阿富汗猎犬，发质柔软舒适到毛绒绒的金色头毛，他也有点深夜难眠。
　　一小时前，属于王晓鹏那个老小子的丧气声音回到楼昭的耳边。
　　“唉，我要结婚了，你回b市，记得找我出来吃饭。”
　　结婚生子是一些人天天想得到的消息，也是一类人无奈之下的选择。
　　楼昭当时立马联想到自己没着落的求婚后续，此刻的他继续摸摸李戈陵的头，在想他这个男粉丝何时能有个名分。
　　王总是快有名分了，但说他自己就属于到了年纪，相亲到合适的人就结婚生子的普通人。
　　楼昭：“你既然选择了对方，就对自己的家庭好好负责，做人得对得起良心。”
　　“这肯定的，我已经是运气不错的一枚已婚男了啊，可是吧，楼昭，如果没有看到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我应该能嘚瑟现在的选择，现在吧，你的好运气还是让我会羡慕啊。”
　　楼昭：“我的运气以前那么差，三十年也就好了一次。”
　　“可这是万里挑一的运气了。”
　　这几天也在c市漫展的王总紧接着叹了口气，向老二次元人士楼外楼感慨，
　　“每个人的三十岁还是不一样的，比如我，三十二岁就秃顶了，没你这么有生活热情，还有点胖。我十来岁的时候曾经厚颜无耻想找个女神系的二次元女朋友，后来我只希望自己做个好丈夫，未来两口子能过的下去，毕竟是过日子嘛。只不过那种年轻人的想象力世界，还有需要新鲜血液的动漫产业已经不适合我这种人了，我要去捡三次元婚姻世界的一地鸡毛了。”
　　王总看看他，“你能在网上的这种环境遇到真正的爱情，难道不算是幸运吗？别说网恋了，其他的“楼外楼”花一辈子也等不到他的“三陵”。”
　　“楼昭，你现在过得开心，还那么有热情，是该谢陵陵啊。”
　　楼昭登时不讲话了。
　　他快速回到了给自己这场网恋的人身边。
　　先拎着小主播洗澡丢回床上后，他惯例调整空调过低的温度。
　　中途有人好像醒了，眯眼看看手机才两点，他没多久又一下子睡糊涂了。
　　楼昭过来看看这人，手上拧好毛巾擦擦青年的红脸蛋，又回过来把李戈陵乱踢的拖鞋帮忙找回来，然后就是任劳任怨的回程准备，楼老师开始帮这个研究生把行李箱子整理好，检查机票，又弄干净桌上的外卖盒子，把室内的气味散出去。
　　楼昭有点当惯好男人的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总想着多看看他的小金币。
　　全身都敏感的李戈陵被楼昭拉到怀里来，这张嘴就此开启话唠开关。
　　他的梦话时间到了，把胳膊抬了起来，好在是没流口水，身上有点啤酒余味的他拉住了楼昭的皮带扣，耍赖一样乱蹭大神的胸，说：
　　“不播……不播了，我不会喝酒，啤酒都让我犯迷糊了……嘘……我才不告诉你们呢，男粉哥……喜欢的那个人是我嘿嘿……天使兽和他……嘿嘿……和他归我！不给你们看。”
　　楼昭眼底马上涌动出一丝占有欲，他的呼吸不畅，看着这一切不说话。
　　他们分开在即。
　　要等到二月十四才能再抱到这个人，那得多折磨他。
　　更遗憾的是，李戈陵还喝多了。
　　由于今晚没去面基喝到半夜的酒，所以刚刚在直播的时候就开了一扎啤酒，但他喝多了容易上头说胡话的毛病真的从未改变。
　　楼昭的胳膊被他一把咬住，心中的野兽忍不住呲牙咧嘴，睡衣下面自虐狂一般兴奋的肌肉假装冷静，他依旧不容易被满足地捏捏李戈陵弹性十足的脸。
　　李戈陵没啥感觉，楼昭开始半夜想抱抱主播的身子了，用熟悉这套操作的左手脱了他的裤子，上嘴咬一口青年的弱点，戴戒指的右手伸到床头柜拿了一个油性液体状的瓶子。
　　他们都天天吃上饭了，电脑也有段时间没录播客，但楼大神还是花样百出。
　　李戈陵如果醒了，他一定会坐起来对天花板破口大骂。
　　可这目前来说还是李戈陵的梦。
　　楼昭抱他翻过来，嘴唇鼻子都在枕头上被挤压变形的金毛青年即便受此偷袭，各种反应还是迟钝的要死。
　　他因为某个地方很疼而哀求的声音也惨兮兮的。
　　“别弄我，我好困啊，我再也不喝啤酒这东西了，啊，超哥，小达，吃饭了？我搞论文，别打我屁股……呜呜呜……我最近已经很惨了……别打我……自从上次那个事后，我心里难受，我妈她……”
　　李戈陵在梦里还是说漏了他接到国外那个电话的事，说完他踢了一脚床单。
　　“算了，不说了。”
　　楼昭还不清楚一切前因后果。
　　更重要的是，楼昭从来没听李戈陵提过母亲的事，却知道酒醉过去的李戈陵一定最近有事瞒着自己。
　　一切心思放在他身上的男人斟酌一下，把不长嘴的青年重新抱到腿上，预备先问问清楚。
　　首先，他们还能有什么问题是不可以说开的？
　　楼昭很有耐心可以撬开他的嘴，低沉地叫了一声陵陵。
　　可他发现叫一声没反应。
　　楼昭又亲李戈陵，身体俯下去吃到的第一口还是好甜。
　　李戈陵的吻从来不齁嗓子，清爽凉意的风钻入鼻腔，带点薄荷巧克力甜味的那种。
　　在几番努力后，他努力向李戈陵制造安全感的耳朵终于听到李戈陵开始不停地倒豆子了。
　　“我好难受，小金……小金别舔了……宝宝抱抱……”
　　“呜，师姐，我好菜，我好想和楼外楼说……可我……我喜欢他……不是想分担他的压力吗？怎么可以老是对他哭……”
　　楼昭靠过来问问到底怎么了。
　　青年没有装聋作哑不敢说，他的眼眶只是红了，但是以前爱泪失禁的脸上是干的。
　　“妈妈，妈妈自杀了，不敢和他说，我说过要保护他，我要坚强起来了。”
　　房间顿时就静了。
　　楼昭看着硬把这事扛下来的李戈陵。
　　他们俩自从认识以来总是这样，因为彼此都很忙，也就无形中少了各种了解不开心的时间，在一起也是尽量抓紧时间对伴侣讲喜欢听的事。
　　李戈陵对楼昭从梦乡中倾诉：“想和他过第一个生日。”
　　保持沉默的楼昭找到李戈陵的手机，开锁后，楼昭花了几分钟就弄懂了李戈陵在现实的烦恼。
　　然后他发现李戈陵准备给二月十四买点情人节双人礼物，可基本上只加在购物车还没下单。
　　唯独其中有一个是李戈陵已经买了的。
　　【型号：成人，颜色：银色，款式：阿富汗犬聚酯纤维长条状后尾。】
　　男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道歉。
　　楼昭不想提前拆穿，先打开支付软件转了一笔巨款。
　　“支付宝到账xxxxxx。”
　　三陵老师的手机提醒了他。
　　楼昭打完钱继续帮他购物买其他的情人节礼物，从几年前不舍得买的电脑到最近的各种手办官谷，同时还带着歉意亲吻着青年。
　　皱眉头的男人还用打火机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火舌烫了楼昭一下，神经上带来的痛感也惩罚了楼昭做人家男朋友的粗心大意。
　　因为对青年愧疚，情绪点着了整个二月初的心火沸腾，缄默不言的男人想了很久很久，
　　过后，他们在床上气氛安静下来地倒着，抱着他但没做的男人没有落下剥夺二人唇边的每一丝温暖湿润，他的脸平淡地没入夜里没能被满足的余烬，偶然发现秘密的双手操纵睡了的人握住手机，“亲手”下了情人节礼物的更多订单。
　　李戈陵不知道他被楼昭帮忙买了不止一个礼物。
　　他彻底睡过去的表情，更像是第一次陷入青少年的爱情萌芽期。
　　说起来，最近几次的直播，就连粉丝都好奇，这样一个熬夜党怎么能没有痘痘，皮肉紧致，半露出来的锁骨肌肤也很香很好吃。
　　这一晚的楼昭也是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压住了念头。
　　……
　　第二天起来，李戈陵就收到节目组剪辑好的半小时预告片花。
　　他大致看看，觉得综艺段落很精彩，带着试探地跟叶子期发微信说了几句话。
　　虽然以前的李戈陵没有一个圈内人的朋友，但他现在是coser，不是爱豆了。
　　他俩不是竞争关系。
　　他觉得自己跟叶子哥可以做好基友。
　　把自己的心态放开一点，李戈陵的嘴里吃着楼昭买的早点，他等来了回复。
　　果然，他发现两个人是挺能聊的来的。
　　叶子老师傻了吧唧地笑着说：“你好帅啊，哥，下次录制综艺后，咱俩现实哪天有空，小弟到线下找你玩游戏！”
　　三陵老师也笑了，叶子这个小弟真的是多亏了荔枝台的综艺才能收到，他还有点想期待看看这档节目播出后的效果，以及楼大神未来看到的时候会有什么感想了。
　　他们带着这一次漫展后的一些还没解决好的事情，先回到各自的城市。
　　三天后，千万粉级别的二次元音乐大神——树神老师把本夫夫公司即将出的第一个中文歌和音乐兼小说动画电影为一体的企划正式发给了二人。
　　——他们准备用具有一个独立世界观的hip-hop音乐企划来宣传新公司，是深谙日本潮流电音文化的树神通过C市漫展得到的灵感。
　　这位痴迷音游的老师认为，楼外楼和三陵这两个马甲可以先不被公开在自己的这场企划中。
　　树神将为他们写很多首专属同人歌。
　　然后，林想老师会负责OC（虚拟原创人物形象）。
　　四个人准备组一个签约在公司名下的双人男声组合，而对外的第一波宣传命题就是这个结合虚拟×嘻哈×跨媒体的大型音乐企划【无人区404】。
　　李戈陵在线找楼大神讨论他们的ID。
　　二人出道的组合形象和故事情节已经被林想老师发在了个人的微博上。
　　转发轻松地过了万，很多人好奇这个国内音乐组合【魔王x塞壬】后面的两个cv是谁。
　　同时，身兼数职的幕后老板楼大神已经把营业执照办理妥当了，据他说，一个专属于李戈陵的行程小助理，还有新音企的官微管理者都即将就位。
　　“有没有助理，其实我都能忙的过来，不过，我的名字怎么是希腊神话里面的“塞壬”呢？还是个紫毛人鱼欸，你让咱们的画手老师把我的新OC也画太漂亮了吧。”
　　李戈陵又咬着大拇指说：“你的OC“魔王”和现实一样，身高数据刚好比我高10公分，血型，生日也一样。”
　　楼昭：“是林想给我们设计的虚拟外貌，她说是会参考我们俩的三次元情况，你有建议可以找她和树神多沟通。”
　　李戈陵已经混熟了两位老师。
　　他知道林想老师今天有工作，楼昭也在开会。
　　“你去忙吧，哦，对了，你送了我电脑和一堆手办？”
　　两人都没揭穿生日的事，但那天夜里在酒店的记忆还是没有被当时全部抹杀，李戈陵摸摸桌上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总有种楼昭很喜欢给他制造最后一刻惊喜的隐约期待和害怕……
　　“等过节再揭晓还有什么礼物。”
　　不用他开口询问，楼昭真的这么说了。
　　去年连自己的蛋糕都不吃一口，男人意有所指，薄唇温稳神秘地动了动：
　　“不剧透。”
　　真是被吊死了，李戈陵也不爱被剧透，赶紧先去找树神讨论一下首支歌曲如何录制的事。
　　树神：“我写的第一首歌很符合你们之间的CP感，分给楼昭分的歌词可不少，三陵，你要督促他这个社畜早点来棚子里面录一下。”
　　李戈陵：“……他的词多？那您有没有听过他的早期歌唱作品？”
　　树神嘿嘿一笑：“放心吧，我有数，你就帮我训练训练你cp呗。”
　　人家是亲基友啊，他可真是白问了，楼外楼老师上次不也说了，他第一个认识的二次元朋友就是树神老师，可最后他弃歌从cos了，自从玩了cosplay，楼外楼的腰不酸，腿不疼，他五音不全的事也没人知道了，甚至就算退圈也没人发现，可这样的人现在要和李戈陵一起晚节不保，他还真的答应匿名当一个cv“魔王”了。
　　李戈陵有了出第一支虚拟单曲的熊熊斗志。
　　等到下午，他找林想老师聊虚拟歌手的资料设定。
　　“三陵，你是二月十四过生日对不对？我直接在资料卡上同步更新上去了哦。”
　　李戈陵：“……”
　　对面的画手老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生日？
　　林想似乎能猜到李戈陵的想法，她的左手先把宽屏幕数位板的笔放下。
　　她打开图床，亮出了歌曲的海报，还观察几眼李戈陵的表情。
　　李戈陵看着单曲的名字《丘比特和普绪克》和两位角色的皮肤，注意到同人女画手老师一脸磕到了地笑，
　　“自己看吧，这是有人点名要给你在未来婚礼上放的歌啊。”
　　画板上的两个二次元形象真的很有官配相，“魔王”留着一头黑色大长波浪，他是冰山气质的覆面系，官方设定里面是“塞壬”再婚家庭的兄长。
　　另外一个紫发的立绘图就是“塞壬”，这个形象是对应李戈陵三次元的眉眼张狂，浑身带刺，在他的资料上也清晰地标注了一句话。
　　——“挚爱：魔王（不是爱哥哥那种爱哦~）”
　　“魔王和塞壬，请速速结婚。”御姐画手直接甩来两张色感一流的人设图，“也祝你生日快乐。”


第90章 好想大声说爱你【一更】
　　通过歌词，他们都在试图表达出来的感情已经很明显。
　　很少有人知道李戈陵的吉他有名字，叫【丘比特】。
　　他除了成名曲男团歌《人鱼王子》，还有一个早期作品，叫《普绪克》，这是一位人类国家的公主，也是小爱神丘比特的妻子。
　　李戈陵心想：我是不是真找了一个十年老男粉不自知？
　　他们认识到底是何年何月，楼昭才能知道这么多lin的一手粉丝资料……
　　不知不觉，他的头皮都发麻，指尖点缀着红，心里是一团头脑风暴。
　　林想就是想起哄他们早点修成正果，女大手虽然转向商业插画师是很久了，从前也有一个腐国初心，就是她觉得早年的互关好友——楼大神很有世界第一初恋里面的攻君气质。
　　楼神当年死也不出耽美作品，什么高野政宗小野寺律，他才不和男的出cos。
　　没想到啊，她的十年遗憾变成了一个楼外楼的啪啪打脸时刻。
　　女画师磕“美帝”磕惨了，捧着脸说：
　　“嘿嘿，咋了这是？小三陵，你脸红红咯，我只是作为一名楼陵美帝姐祝福一下你们两个死宅嘛……”
　　“……”李戈陵第一次见到姨母笑的具象化。
　　好的，先不管男粉丝的设定，他能确定楼昭发现自己快过生日的事了。
　　楼外楼是真不会心急的人，他挺佩服，他可是想楼老师了。
　　——
　　另一边，楼昭也在想尽快忙完就见到李戈陵本人。
　　其实他的楼神能憋着一口气不拆穿，是因为两个人一回来后除了在搞未来婚礼放的歌，在三次元的这边，楼昭也做好要带李戈陵看看过去的心理准备。
　　此外，楼昭正在大义灭亲。
　　家里的保姆刘姐最近在帮他盯着父母找的外包财务。
　　他生理学上的父母最近十年一直在给家族拖后腿，除了制造税务漏洞，可能还涉及挪用他不知道的资金。
　　楼昭没有打算姑息养奸。
　　他从来不算好人，也已经不是孤独地活着了，适当减负，拔掉毒刺，他和李戈陵的后半辈子才能看到人生的希望。
　　也是这样的时刻，让他想到十八岁的事。
　　某次课后。
　　他被同学围堵，在走廊上抢走了口罩，一群人从厕所出来，被其他学生看到了。
　　那些人不帮忙找老师，相反先把目光放在受害人身上。
　　——是高二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学长。
　　——啊？他这么丑，怎么像个被开水烫伤的鬼一样？
　　——长得好吓人啊。
　　楼昭最听不得你像鬼的话，他冲过去，正常人都躲着，还有人跑去找老师说他神经病似的忽然发疯了。
　　四面八方的嘲笑声掺着玻璃杯碎掉的声音。
　　好像只有他做错了。
　　大块毁容疤痕被其他人尖叫着泼了水，还有厕所群体殴打后遗留在高中生校服上的血。
　　头破了，面部撞在地上变成血流成河的蜘蛛网。
　　他的学生时代在那天终结了。
　　可楼昭更忘记不掉的一件事，是他被带到蒋钦面前时，他看到了一张写满自己今天丢脸丢大了的贵妇人脸，和对方死也不愿意拉他一下的手。
　　他从那刻开始讨厌自己那如杜鹃鸟一样教育孩子的母亲，更讨厌基因里面刻着自私的幼鸟和这个跟他没关系的巢穴。
　　他要筑新巢，引凤凰，不管这种杜鹃一家子了。
　　调查父母这事很快就会通过检方出效果了，以前的那个楼昭是闷声不响型的，他这次开始凡事学会知会一声李戈陵。
　　李戈陵刚好在思考他们第一次在三次元过自己生日的事，在学校接到了这条微信，他在图书馆盘算一件事的身影走到了书架的尽头。
　　今天开组会，老张说李戈陵被推荐给又一个外交活动做同声翻译。
　　这样光荣耀眼的在校履历，这种加深外界对学校印象的好事，别人不会相信发生在一个周日还玩漫展cos，搞二次元直播的宅男身上。
　　李戈陵脸上一副“小场面，都小事”的态度，心里已经是个自恋到家的死装小男孩了，开会出来得知可以去首都的表情更是兴奋到家。
　　可也是李戈陵的师兄提醒了他的，这次参与会议，争取多露脸。
　　他不是s市本地人，小时候长在南方地区念的是武术学校，如果不是少年出道，青年考到s市，他的起步点真的很烂。
　　现在希腊语被各方正在重视，似乎给了他又一种选择，靠他自己，努力一把，连博毕业拿到京户可能都不是梦。
　　他也是被楼昭影响的很想走入更高的领域，赶紧把这事给准备了起来。
　　现在他们各拿着手机，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头的网恋对象状态。
　　本以为是聊聊何时才能碰头录魔王和塞壬的情人节曲目，楼昭说了一句话。
　　刚想提电子歌词分配的李戈陵一秒就愣住了，窗边的阳光晒得他眼晕，缓缓压住感动蹲下来，他摸着戒指，在反思自己怎么就没进步，被楼昭用新一招俘获的脸颊都涨红了。
　　“什么？你……你和我过情人节之前，现在真要去通知你妈啊。”李戈陵问了一句，走廊上的白昼光线印着名校具有历史人文感的树木，百叶窗帘随着他的呼吸起雾，很不确定的声音传入语音通话中。
　　可楼昭怎么能这么淡定地说要去找家里人说自己准备结婚。
　　他俩前段日子就想在s市选个房子，这事也预备公开透明啦？
　　他们还可以一起打拳击？
　　“这么棒？”李戈陵像做梦。
　　楼大神就是想让李戈陵深度感受下自己的心态改变，深沉的男人还特地扩大音量说了一句，“咱们抽空去看自己的房子吧，我总不能已经输给明言，又慢了王小鹏一拍，最后还让我们不如许谈的进度。”
　　他们的事要办，很可能还真的不如身边朋友圈里的其他人……
　　李戈陵把新耳机藏到卫衣帽子的里面，表情复杂到像拔完智齿有些发炎，但他没扫兴而是点头。
　　“那你今天先去看看情况吧，回来我仔细想想细节再回复你，喂，千万别因为我挨骂。”
　　“嗯。”
　　“你也不许和自己生气，想发火就当面发出去。”
　　李戈陵想到滑雪场那夜了。
　　楼昭说梦话，梦里都是他的脸以前如何被人伤害和欺负。
　　“知道了。”
　　一向听他的劝，根本没带好话的楼昭整理好了衣服和礼物，起身之前的双眼忽然看到桌上的吉他购买备选方案，其中一把吉他是可可爱爱的粉红色，他注意很久，预感某人必定会喜欢这个吉他，还不如择日不如撞日，楼昭直接下单购买好再离开公司。
　　路上也有李戈陵时不时地关心他开车，走到哪儿了的事，楼昭不怕麻烦地找过红灯的功夫抽空汇报过去。
　　库里南终于快到公馆的门口，李戈陵又紧张了，楼昭没有拉他一起面对母亲蒋钦，可李戈陵已经在身临其境。
　　毕竟网上扒马甲的事波及了楼昭的真实背景。能在抖音上看到他的人除了下属还有家里人，爷爷奶奶还好说，他妈绝对加深了楼昭有个小女朋友的刻板印象。
　　等楼昭和她找到机会弄了一个家宴，专程追到老宅的贵太太愣是没听懂丁老师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的傲慢，鄙夷和阶级上的偏见也完全符合李戈陵的预期。
　　“什么叫男的？楼昭和男人能扯上什么关系？”蒋钦看楼昭，声音忽然尖刻了不止一点，“还是那么穷专门冲着你钱来的男人？”
　　“奶奶，这次是我和陵陵给家里添麻烦了。”楼昭看都不看母亲，他是专门来给爷爷奶奶通知二人进入正式交往的好消息的，老人们还能接受大孙子的性向，真正的家庭老封建蒋钦已经面无人色，她瞪着大儿子丑得不像自己的脸，
　　“谁是陵陵？那个男的吗！”
　　位于古色古香的名门豪宅，外边的春栽树在慌张地落下碎叶，尖锐刻薄的女性音量衬托着室内气氛有点山雨欲来，让人觉得她能把李戈陵抓出来撕碎解气。
　　“请别这么称呼我的订婚对象。”楼昭没有敢做不敢当，眼神里面的狠心肠和坏情绪让他妈都吓得闭了嘴。
　　“蒋钦，你客气点吧，陵陵是一个很优秀的好孩子，”丁老师拉着儿媳妇想好好商量，主动提到去年的国模展，“你还记得这个展子吗？当时如果没有这孩子，我的设计不会被公众有机会看到。”
　　“妈！您老糊涂了？那展子不就是个儿戏！什么小模特也敢跑来勾引我儿子！”
　　“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是长辈，陵陵和楼昭是自由恋爱，他目前是个稀缺语言专业的在读研究生……”
　　“我走了。”楼昭不喜欢应付这种无厘头的场合。
　　“你给我坐下！你休想装糊涂！你这荒唐样儿像个大哥的样子嘛！”
　　唯一的儿媳妇在跳脚，年迈的老夫妻听得直皱眉头，他们怕楼昭也跟着一块激动起来，果不其然这对母子俩都觉得自己被扫了颜面。
　　楼昭：“论荒唐，我不及我爸和您的挥霍无度，也远远够不上楼一俊和你女儿的没家教，我的事目前已经报备给了家里，希望任何人别给我添乱子，不然我不会对你们讲客气。”
　　“你……你白眼狼……还下三滥……”
　　是大儿子逼她把话讲的这么难听，蒋夫人心里现在非常厌恶他和爷爷奶奶说的那个男学生，非得加深这场矛盾，“你是咱家的继承人，怎么就能不和女人生孩子呢？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找个大家闺秀不行吗？这是丢脸丢大到国内其他和咱们关系好的家族去了，爸，您是一家之主，您来说您大孙子是不是做事没谱儿。”
　　爷爷见过李戈陵，楼昭在过年的时候就把他俩在一起的事对长辈兜底了。老爷子挥挥手：“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马牛，楼昭你最近不是还要去陪那个小朋友过生日吗，你先去把正经工作清一清吧。”
　　“不，不是这……”蒋钦没给儿子穿成小鞋，差点一把抓碎了珍珠项链。
　　楼昭：“谢谢您和奶奶，下次带他亲自过来看看你们。”
　　爷爷弄走他，又让奶奶去花园，单独留下了儿媳妇。
　　蒋钦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她傻了。
　　“啪”一声，老爷子摔出几张被人匿名送来的照片。家里的桌上露出了楼一俊和十多个女生约会的偷拍图，还有一张堕胎证明。
　　老爷子看着脸色苍白的蒋钦，第一次说了重话：“到底谁是你生出来的下三滥，啊？”
　　——
　　家里保姆的刘姐立了一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的楼昭准备把她尽快安排到别处上班。
　　b市还没开始入春。
　　他的冬天就要过去了。
　　当天的他就这么把现实生活中的一天浪费给了母亲最后的大喊大叫，出了大门，楼昭找李戈陵聊微信，压抑活着的他就算是听李戈陵开心说点垃圾话，都是一场岁月静好。
　　“你要跟定我了，慌不慌？”楼昭拉着他准备一条道走到黑。
　　李戈陵不服输：“那咱说好，你……以后，别一个人交房贷啊。”
　　说完就有点膨胀，豁出去的李戈陵有一种执念，他可以做楼昭的人，但必须现在就创造共有的情绪和经济价值，才像个爷们儿，他还想从楼昭眼底找点认同感。
　　楼外楼是他从二次元捕捉的唯一一个单推。
　　现在仔细想想，受过伤还能放下过去，不怕困难也要前进，是因为男coser始终给他制造身后有人在的勇气。
　　李戈陵：“我有缺点，我会对你隐瞒自己有时候很菜，谢谢你让我变得不是一个胆小鬼。”
　　楼昭当然没有否定他，任是对家人无情也温柔的男人听他产生诉求，语气干脆地肯定道，“你选我，我才是不亏，之后跟三陵老师过了，水电煤气也得做到两口子均摊吧。”
　　“以后家里的油盐酱醋归你，网费电费归我，小金狗粮aa，”李戈陵笑了，如果他们面对面，他已经没大没小地勾男人的脖子捣乱了，“至于你，早就归我啦，网恋cv男友魔王老师。”
　　楼昭差着他整整五岁，感觉这个男人还是容易操心，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加了一句话。
　　“嗯，我可以补全我们的不开心。”
　　“你已经做到了，大神。”李戈陵笑笑。
　　楼昭却低声说了一句分量更重的话语。
　　只可惜话语中的具体内容只有李戈陵听见了。
　　……
　　又是数日，【404无人区】魔王x塞壬的官方人设图发布了，两个老师各拥有一个微博账号，音乐企划本身也开设了官微。
　　因为楼老师有心推他走出国门，在国内造势还不够，他们还买了一个海外域名。
　　同名网站在线，所有海内外的音乐发行都会是免费的。
　　这是楼昭不经意在弥补Lin在事业上的遗憾。
　　因为父母不做人，天资出众的李戈陵被现实耽误了，当初做爱豆的他就此收场，如今总得有个人来帮他找回人生本该有的少年梦想……
　　可楼昭被李戈陵误会了。
　　沙雕以为他真的热爱rap，最近几天还说什么要拉他买个家庭ktv在家练习，楼昭也没办法，只能为了爱情丢丢人……
　　“你自己看，两边粉丝都破十五万了……”
　　李戈陵看看这蹭蹭往上涨的粉丝数，感觉林想老师的设子是真的画的美，看这两个纸片人把网友们勾得嘶哈嘶哈。
　　他作为只能藏在皮套底下的声音，如今也多了一个感慨，自己和魔王老师的伪骨科cp空白算是被填补了呢。
　　楼昭：“那你现在就叫哥哥试试。”
　　李戈陵：“您都听麻木了吧，不如我嘎嘎给你叫两声。”
　　“少来这一套，你不天天叫是对不住群众的期待，”楼外楼拿评论区留言作证，“自己看。”
　　【这对骨科人设太保护我的眼睛了，魔王和塞壬什么时候发歌啊啊啊啊啊啊！！】
　　【好奇黑毛弟控大波浪和美丽鱼鱼弟弟会互相称呼对方什么？】
　　【兄弟变情人啊那肯定是白天叫哥哥，晚上叫老公。】
　　【《我的哥哥一开始是我男朋友，后来变成了我老公。》】
　　李戈陵：“……”
　　“嘎嘎叫一声最后那个也行。”


第91章 hip【二更】
　　他俩闹内讧，林想老师和树神躲在官微后边狂笑。
　　本企划四杰中的二人已经听过楼昭唱样曲。
　　评价就两个字。
　　【去掉】念经【去掉】
　　但笑不活了的李戈陵也在当着魔王本人的耳朵不怕死地吐槽……
　　“你唱rap的样子真的好像念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为什么要陪我出这个曲子啊你这么喜欢rap吗。”
　　楼外楼：“是你才喜欢，我不是你的男粉丝吗？”
　　李戈陵面无表情地抓碎一包集卡的干脆面，又狠狠被苏了，他最近总是在现实怀疑的一句实话也没有被落下。
　　“我……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敢情不是你妹妹追星，你……是不是也早就了解我……”
　　如果事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呢，李戈陵问完了，还是感觉楼昭会回避说那么早的青春期记忆。
　　“你把你以前的微博打开，看看有没有一个小蜘蛛的账号在私信里面，”楼昭正在家收拾东西，研究生刚说要来住几天，他就开始准备当煮夫了，视频里面能看到厨房中岛放着螃蟹和东星斑。楼昭拾掇拾掇李戈陵喜欢的鱼鲜，给他最后一次思考正确答案的倒计时,
　　“两天，你能找回密码，我带你看一场国内最专业的拳击俱乐部表演。”
　　李戈陵怔着等到微信通话挂了，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猛回想起来之前是有一个小蜘蛛账号出现在脑海里，他知道自己的爱豆生涯有必要捡捡回来了。
　　万没有想到，那个‘男粉号’还真的在。
　　就连对方青春期时的告别，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厌恶都被他给接受了……
　　李戈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平行世界一般的十年回合。
　　奇妙到令他想起曾经第一眼看到楼昭在漫展上的眼睛时涌上的熟悉感。
　　他的心头在颤振。
　　潮涌一般的记忆在冲击着李戈陵。
　　透过一扇门他看到红毛的少年爱豆，凝视对方那种激动到躺在地板上蹬腿的脸，他眼底浮现出依旧的是楼昭躲在幕后的面孔。
　　“管家公你快看，这个人是劳资的第一个粉丝小姐姐！我要在我的作业本里一笔一笔写下这件事！我还和他说了，等我变成正式爱豆，你就养成了一个大明星，哈哈哈。”
　　李戈陵赶紧翻聊天记录。
　　这是他真正第一次接受过去，他会觉得楼昭使他相信，无论是爱豆还是coser，他都没被老天爷赐下的好运遗忘过。
　　那个匿名男粉丝曾是lin的最佳听众。
　　练习室的栏杆边，偷溜出来的网吧，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一条马路之隔的两个学校，电影帧数一般闪过背吉他的他和戴口罩的他，谢谢夏天让他们长大，在被漂白的无趣成年人世界抓住了爱情的一缕风。
　　冰块碰撞的声音。
　　是夏日限定的爱情。
　　——
　　第二天，李戈陵带着昨天的思考，给男粉丝打视频：“我买了……那个尾巴……尾巴这事你也是知道吧……”
　　楼外楼差点听石更。
　　李戈陵红着脸：“我应该和你当面说出生日的事，我准备拿这个做补偿。”
　　楼昭沉默着，他本以为李戈陵想和自己说说二人的追星和被追往事的，又不禁对眼前的诱惑主动投降：
　　“怎么无论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最后我都吃得这么好？”
　　“还不是因为你不好兔男郎那口，”李戈陵抓头倒着，一副死活不知的样子和他抱怨起去年的失败体验，“这次轮到我主动，我要把你捆起来虐，哼。”
　　有人看来要在他生日的当晚造反了。
　　楼昭遂拿出一件事哄哄他。
　　“你看。”
　　“这不是姚策哥店里的……”
　　“嗯。”
　　“不是他拆的，是我拆了，专门找回来给你一个人看的。这个表演不对外，我会匿名上台。”
　　“这很危险。”
　　“嗯，但也许是人生第一次向你介绍我自己。所以我会有分寸，我们永远也不要在对彼此藏住另一个自己了。”
　　——
　　一晃真快。
　　二月十四到了。
　　约在b市的他们迎来了拳击夜。
　　这是李戈陵第一次看地下id为帝王的“前黑拳选手”登台。
　　李戈陵在看见拳台的灯照下来后，一眼就看出来了楼昭是哪个。
　　一是楼大神的疤痕体质让他的气质和常人不一样，二就是他把粉末抹上手掌，随意挥拳两下的状态太狠人了。明明近几年来的毁容男人回归现实，按时吃药完成心理疏导，但楼昭曾经高强度训练过的体魄和患病者的好斗大脑还在往外冒出毒液，他把胶皮面具一戴简直是扑面而来的变态涩情感。
　　“有请两位选手各就各位——”主持人在拉住两个人。
　　楼昭借机看了一眼李戈陵。
　　楼昭没有提前打错招呼，不知道他是谁的话，这眼神感觉简直太下流了。
　　李戈陵坐在单开的席位上，没有人能挡住他的视线，其余的人都在呼吸急促，放任空气中弥漫着的暴力倾向因子扩散。
　　他开始疯狂发热的身体，也像是被同化了，那个拳手要炒死他的眼神想法，是李戈陵堕落下去的原罪。
　　——
　　第一场私人之间的比赛，对面是泰国职业选手，前一个职业还是狱警。
　　楼昭已经很久没有到地下剧场打拳击了。
　　但他平日的西装革履和残忍地下帝王的反差使场面变得太刺激，人类原始暴力基因本身带来的强兴奋感快把场外的温度掀翻了。
　　所以，李戈陵在回过神来听见泰国选手已经倒地的时候，他是真的有一种血脉涌入体内的激烈冲动，在看见他可爱的表情后，戴面具的霸气拳手也跳下台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李戈陵。
　　楼大神以前也是一个非常有内容的男人，他会玩cos，英语德语说得好，他还喜欢收藏外文小说，可他竟然有自卑心理，凡事都怀疑李戈陵会害怕自己。
　　所以李戈陵也觉得他们需要一个公开秘密的机会。
　　此刻他的帝王搂着他的头放在锁骨处，两个人在一起拉扯夜晚的游戏开场气氛。
　　楼昭丢开面具的人变得陌生了一点。
　　他的两条腿随意搭着或者翘起，满身疮痍的毁容感男人露着半边身子，他的脸，脖子和腹肌上面全部是红色的丑陋伤疤。
　　月亮笼罩在黑洞洞的车内。
　　满脸的疤还是在，灰色眼睛里面的温柔内向不见了。
　　“是不是很吓人，怎么一直低头发出哭音了……或者，你是在喜欢这样的我对不对？”
　　李戈陵还让他摸到了心底喜欢他这一面的‘证据’。
　　他被楼昭的耐心引导弄得腿一下拧到一边去，死死闭着膝盖。
　　楼昭在对他烧红的耳朵发出微微的喘气声。
　　李戈陵断断续续：“……要吗……”
　　楼昭摇了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青年喉结凸起的部位，男人的舌尖含住了耳珠，拉拽一下。
　　“一次，肯定不够。”
　　“先帮我。”
　　“想你了。”
　　今年开春的情热席卷而来。
　　深夜回到家中，不惊动狗狗的他们在接吻，黑夜中能看到一个影子在把他的猎物掐脖子，提起来仔细吞吃，二人三足，伴随着烈酒一样的舌吻，厨房门上隐约有腰部肌肉和健康大腿的蹁跹画面。
　　两小时后，都觉得过生日的力度不够。
　　浴室总是无人问津的浴缸又出现了两个人在一起玩情侣游戏的身体。
　　首先还是楼昭评价了李戈陵买的那条尾巴骨。
　　“原来这个东西的用处就是帮你说实话，只要你愿意，它就会摇来摇去。”
　　“别说了……”青年哭着感受双倍的初次经验，他的耳朵后面晃动着银色耳钉，后颈的线条性感又野性，浑身上下的味道一品就知道是非常正宗的帅气小狼狗。
　　其实他也觉得今晚的二人都不是人类。
　　像一条寻血猎犬在享用另一条阿富汗猎犬。
　　“别真的像个可爱狗狗一样摇尾巴，还舔我脸。”
　　楼大神看了一眼水面：“我本来还打算被今晚的寿星绑起来虐的，太遗憾了。”
　　李戈陵说是因为大神您打拳很辛苦，还是放过你一马。
　　楼昭失笑了，他又注视起了自己在水面里面照的清清楚楚的丑，阴森歪扭的胎记和美到失真的青年很像是美男和野兽这部电影照入现实。
　　“那我还可以更辛苦，麻烦你和我一起辛苦辛苦。”
　　李戈陵被他骗了，又抱着带出水，湿答答的两个人亢奋到喘气和接吻都费劲。
　　随着楼昭的手抬了一下，他俩趴到门上，楼大神动作严谨科学像在浴室内解刨濒死的青蛙肚皮。浴巾这块遮羞布不在了。
　　李戈陵和楼昭健康饱满的胸前贴着瓷砖抹出一条歪歪斜斜的水痕，死宅青年被托了桀骜不驯的腰。双肢离地，抵门在喘。
　　随后门外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从磨砂玻璃表面看，只能从发声节奏猜测一位外科医生的动刀手法有多粗暴野蛮，一股撞门声也从拉门缝隙打破着现实世界的循规蹈矩。
　　他俩也在开诚布公谈恋爱里面的点点滴滴，从十年前的记忆到现在时的爱情，如果没有互联网，楼昭会是李戈陵的神吗？
　　这次不用楼昭问，轮到李戈陵张嘴咬他一口了，“废话真多，祝我二十六岁生日快乐就完事了。”
　　两人都开始学直白了。
　　或许最初开始于身体的某种吸引，现在他们已经超越了身体，产生了精神之恋。
　　李戈陵也在用身体告诉楼昭，我将爱抚你的伤疤，亲吻你的眼泪，共情你的痛苦。
　　我明白你的面有残疾，可我也迷恋你的精神高贵。
　　但怪不得都说作家如果爱笔下某个人物的时候会忍不住书写大量描写爱人的句子。
　　我为你的灵魂和爱上你，早已经写好了三千行情诗。
　　眼看着夜色无边，心中有爱情滋润的他们都在走出过去。
　　楼昭和李戈陵又耕耘了一会儿，循着超出人肺部负荷的热，李戈陵轻声地重提一件事，“我妈过世了。”
　　“……”
　　“我那天一直在想你以前发生的事，你回答我……你现在还会……这样吗？”
　　李戈陵落在楼昭身上的眼睛找到了其中最致命的一道疤痕对视。
　　是的。
　　李戈陵虽然知道一切已经过去，他还是很在意一点，类似今晚这种拳击台上的较量这么恐怖，那个曾经差点就选择放弃生命的少年楼昭会在被亲人拉回头吗？
　　诚实地讲，楼昭当时真的没有为父母的不爱而哭，他只是觉得人生无望没有终点，也许是过去天天压抑成了肢体习惯，他对于疼痛的理解已经深埋于心底，自己想挖出来找找痕迹都困难。
　　可他懂李戈陵母亲折射在自我了断这件事上的世界崩塌。
　　三次元中的很多人固然是利己主义者，也会有绝望，而没有人理解的绝望是一座迈步过去的迷宫。
　　论这种心理上被波及到的创伤性人际交流障碍，二次元的coser大神楼外楼，三次元的病人楼昭，他们都很懂。
　　于是他先保持思考，二人又做了足有四次，等到青年被男人抱回去冲干净，头毛裹成白色小粘糕，楼昭这时亲了一下李戈陵：“饿不饿？”
　　“问这干嘛。”
　　楼昭穿了浴袍，肌肉线条流畅的男人抱抱被窝里的金毛青年，就在专门等着他问：“下床给你做第26个生日的长寿面，不然我们怎么算过节？”
　　“……”李戈陵再次感觉到了这个生日对他来说的意义。
　　他本应该对楼昭说，好。
　　可认知里面又在抵抗他总是在过度消耗楼昭爱意这件事。
　　他不成熟，也不懂事，他们总在履行强大成年人对另一个年下小孩的职责，他一直想让自己更帅气自信和楼昭站在一个高度的。
　　“哥……我……”
　　眼泪止不住的他脸上露出一种幸福，期待，又很难为情的感动——或者说，“恐惧”。
　　“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算了，太晚了……不要了谢谢。”
　　“不晚，我陪你吃。”
　　他们就像是那种一意孤行的死心眼，楼昭不在退让，李戈陵莫名其妙就哭的更稀里哗啦了。
　　他不想哭的。
　　在他二十六岁这天也许适合顺着那晚的梦话再聊聊童年吧。
　　“……我以前最怕晚上出门看见小区。”
　　“你知道那种站在大马路上看别人家凑够一桌子人准时吃饭的感觉吗？”
　　“每家每户，都是这样，有的人家儿女双全，今天吃的是火锅，有的是小夫妻在家吃kfc，还有老两口慢悠悠地煮米饭炒菜的，他们活在自己的家里面，那是一个风刮不到，雨淋湿不了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楼昭知道他童年曾经住在哪儿，那个被他找出来的房子今晚也存在于李戈陵的诉说中很久。
　　到了一起吃面的时候，他们的脸颊贴了贴。
　　雄性气息浓厚的热吻顺着满身大汗变为栖息于心脏的精神高度依赖。
　　这碗生日面应该会让两个人都感动很久。
　　第二天起来，李戈陵还被楼昭提前拉起来，说要带他飞去一个地方。
　　当下带好口罩的楼昭在用眼睛打哑迷，他深潭一般的眸子都是戏谑和温柔。


第92章 gimmeXgimme
　　李戈陵注视着他。
　　楼昭撑着青年的头侧，微微一笑，俯身的眼神又和昨晚的状态不一样了，首先他起来就先做了一顿早饭，现在套着背心，那巍峨壮观的后背是红色抓痕，在家运动后的肌肉自然鼓胀，他的下巴带点胡渣，喉结特别凸出，跟他的鼻梁骨还有实际尺寸一样好猜测。
　　人夫味道，真正地出现在了一个除了脸可以说完美的男人的身上。
　　他家的楼外楼老师，此刻就像丽丽男友，佳慧老公，子涵爸爸的代名词，让研究生把毕业结婚的心又险些一把掏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一起，既然说要飞，李戈陵以为一定是坐飞机，但楼昭开始勾起他的好奇心了。
　　“是带你飞回一段时间，但回去只能坐火车。”
　　李戈陵咬着大拇指，说：“你终于意识到省钱啦？”
　　楼昭捏他耳朵：“你觉得我差养你一辈子的钱了？”
　　李戈陵嘟囔：“不然用得着跑那么远？”
　　楼昭不正面回答他：“跑远点再把你卖掉，卖去做我老婆。”
　　李戈陵：“……”
　　他的蒙圈表情被男人打了打屁股，吱哇乱叫的青年还是不懂楼老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嘴角的笑容超奇怪。
　　到猜答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楼昭问：“你看过那个没有，《哈尔的移动城堡》？”
　　李戈陵：“哈尔！苏菲！他们有个城堡那个，我读书的时候好喜欢那个可以到处旅行的大城堡，我觉得住在这种房子很像房车之旅。”
　　楼昭笑了出来，灰色的眼神里面像流淌着一首青春的藏头诗：“嗯。”
　　李戈陵仿佛没点b数，抠抠耳朵，笑了一下说，“是不是这部作品要出官方谷子？咱收一套放家里！”
　　他把身体摊下来，打开支付宝账号，然后就吓傻了。
　　是的，他竟然才发现楼昭打钱过来的事，距离那晚他俩干了啥事到昨晚的运动已经十天了。
　　楼昭顿时拿这傻小子没辙了，后来他俩在床上躺着闹了一会儿，男人给他挑同款的白色运动套装，依旧是把脑回路氢气的小沙雕打扮得更漂亮点。
　　换上出门的日常系衣服，楼昭的气质还是贼突出。值得一提的是，李戈陵以前提过喜欢他头发留长点，大神就是大神真的答应了，楼昭的半长发让他的面骨线条邪气跋扈，一米九的拳手体能和超模身材随便穿搭一下的男女回头率都超高。
　　在研究生还过着生日，睡醒起床的当天早上八点，他们打车来到火车站附近。
　　沿途看出租车上的首都风景时，李戈陵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他还没得出猜测，楼昭拿出了动车票，是他的老家。
　　反应过来后，李戈陵直接就“卧槽”了一下，楼昭的手还握向他冒汗的虎口处，李戈陵跟做梦一样，他懵然又感动地看着车票，想起自己已经多少年不回家过年，他被直接带回童年，李戈陵还手舞足蹈地拉起楼大神的袖子。
　　“你要带我回老家……难怪你没开车，这可太好了，我们先买点路上的零食等等到点。”
　　李戈陵和楼昭边走边看，火车站的便利店门口有七元特价咖啡还有关东煮买三送一，楼昭买的票是九点半，他看着李戈陵兴致勃勃地选着虾条可乐，提起一件事说，
　　“今天是回你的旧家看看，你昨晚不是很想回一次这房子。”
　　李戈陵闻言的心软死了，哪儿还会说一个不，楼昭是真的把他摸透了。
　　“我们已经实现了网恋奔现的第二步，回老家过‘年’见父母，虽然我没爸没妈没有家。”他还有心情吐槽。
　　之后楼昭和他戴好黑色口罩和棒球帽。
　　二人只带着很简单的旅行背包，将身形一同没入火车站的车流，还有煮玉米和茶叶蛋的热气中。
　　在去往南方的高铁动车上，a座的大爷发现自己坐错了位置。
　　被楼昭拍醒的他把臭袜子和汗脚塞回皮鞋。
　　用纸巾塞鼻孔的李戈陵坐在过道旁边的d座看楼大神坐下，他在闷人环境下还能丢了一包薯片给楼昭。
　　“无聊就吃点磨牙的，小桌板别放重物，那个靠背，能放下来，也能收起来，底下还有充电插口。”李戈陵教了一下他。
　　“票会不在一起？”楼昭问。
　　李戈陵：“又不是头等舱，但差不多，咱们就是回趟家罢了。”
　　楼昭低下头，基本出门只选头等舱的他把上一位腰突患者放下的高铁座椅收好了，身形板正严肃的男人靠住海绵垫，“嗯，还挺舒服的，坐五小时的话，我们也能睡一觉。”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趟车是开向下一个恋爱旅程的，至少楼大神为他家cp是精心规划过的。
　　但可能是李戈陵好困，一时对男人忘性的某处还有点小痛，楼昭老实本分坐隔壁，他挺想楼昭换座位过来被自己靠着。
　　李戈陵没好意思说出来，而且他不确定楼昭到底是喜欢坐高铁还是迁就他才选了这个方式。
　　玻璃上的青年开始顶着一张红脸皮，男人都看在眼里。
　　后面的事，证明着世上的有些话不能说，好的不灵坏的会灵。
　　刚开出去三个半小时，动车里面有熊孩子捣乱，还有列车员过来查问刚刚是不是有人差点抽烟，一个大爷气势汹汹的声音从后排炸出来，“我那是电子烟！我是文明人！”
　　周围这乱糟糟的……
　　看得出来好多人都想下车了……更惨的是，这可是某两个人的第一次回老家。
　　一气之下，暗自纠结的李戈陵打开手机前置拍这一幕。
　　列车员是个姑娘，她苦口婆心，大爷和死孩子不听。
　　楼昭知道李戈陵想主动帮忙也没有阻止，他就一副大不了豁出去对着这帮人拍了短视频，“都坐下！发你们上网了！老登！说你呢，还有那两个小登，我有精神病！我是大学生！都别惹我！再闹我就坐你们腿上捏矿泉水瓶子吹大大泡泡糖了！”
　　李研究生见义勇为完，帽沿盖着眼睛的楼昭看向这群人。
　　“……咳咳！”李戈陵的腰杆一下直了。
　　他没显摆错，楼昭投过去的一眼真的让四周一下子静了，其他人都看得出来长得好看的那个青年是个刺头，加上他带了一个气质这么凶的男人出门，这个组合给人的感觉变得超级不好惹。
　　出门在外的事情解决了，这节车厢变回他俩的爱情之旅进行时。
　　李戈陵恢复沉默，楼昭离他远远的说：“还没消气？”
　　探头探脑的李戈陵费劲千辛万苦地：“不气，我……我和你说——唉，有人过去，算了。”
　　他扭过头，缩回去，楼昭听了半截话，若有所思。
　　李戈陵得意地嘿嘿，这回我可以把你勾过来了。
　　他们已经到第七个站点了。
　　等回到家，不知道那个屋里有没有电，床单被套是不是还在也不能确定……
　　听说那座城市的馄饨好吃，北方人楼老师没吃过大馄饨，他俩到时候可以试试李戈陵小时候就吃的面馆。
　　想想二人都过惯了孤身一人的日子，他和楼昭竟然走到这一步，他们处在三次元的脸上有点期待和复杂。
　　李戈陵回过头来，心里一琢磨，干脆装出一副需要男朋友换座位过来陪着他的表情，他还时不时偷看楼昭，直到楼老师慢腾腾地站起来走走。
　　李戈陵超期待：“……”
　　楼昭没有过来，他把手机放在李戈陵的桌板上，“去个洗手间。”
　　李戈陵拿开东西的手不动了。
　　楼昭掉过身子去往火车的另一处，李戈陵的脸一下子就埋那儿了，他把手放在头顶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刚抬手，一只手替李戈陵轻轻打了。
　　“对不起，能和我换个位置吗？嗯，我们一块出去玩的，让您见笑，谢谢。”
　　旁边的女士和楼昭沟通了一下。
　　李戈陵看到楼大神偏头看了一眼自己，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带着早上的报复心理。
　　坐下来选择好好休息的男人还把一句话丢进他通红的耳边说，“以后的规矩是，诚实才有奖励，今天先记一下。”
　　李戈陵狠狠地看着他表示记住了，不过他这人忘性大，这不能怪他。
　　“男朋友，男朋友好，有男朋友真好。”他嘴甜回去。
　　“好什么？长的不帅，大手大脚，还不会坐高铁那种好？”
　　“男朋友才会给我煮面条，生日带我飞，给我在外边撑腰，为我换座位惯着我呗。”
　　李戈陵这话说得好像挺狡猾，他开始不真诚学人家说好听的，但莫名让人受用不尽。
　　楼昭看看四周，眉宇间豁然开朗，继续陪伴李戈陵讲话的时候顺手拍了一个带着李戈陵好看侧脸的现实照片发朋友圈了。
　　“给你俩随200，记账上哈哈哈哈哈哈哈！”丁晴姐重出江湖。
　　“情情爱爱，不知羞耻【黄豆人翻白眼】。”——姚策发了一个内马尔表情包。
　　“卧槽！恶俗啊！”许谈是绿豆青蛙图。
　　到站后，李戈陵才看到楼昭刚刚在火车上顶着信号不好的压力还坚持要发圈秀恩爱的行为。
　　楼昭还仅他可见了一条，拍的是他们第一次坐火车旅行的两只包，旅行鞋和戒指。
　　【十年的初恋男友带着cosplay杀回来了。】
　　【准备好接招了吗？】
　　李戈陵马上想起去年的时候，楼外楼拍个照都不肯笑的事了。
　　听说蛇在低于15度体温时会进入冬眠期，怕冷还钻出窝里等十年后的一个春天，这是它应该得到的温暖吧。
　　今年冬天就要过去的讯号来得好快。
　　自首都来，二人拖着行李箱走在大街小巷，行过四时三餐的市集，下班车抵达目的地，楼昭的冲锋衣解开了扣子，听到充满期待的声音在说：“哟，楼道干净了，你不知道，以前有老鼠！还能爬出下水道来你家！能咬小狗那么大的耗子！”
　　他这描述是生怕楼昭没有想象力，结果等他们回来要开门，楼昭又迎来一个户主的质疑。
　　“我爸怎么会拿钱换门的？还是他把房子处理了没告诉我？靠！”
　　楼昭没有阻止他一生气就不带脑子地冲进屋里，李戈陵心里面真的很无语，很暴躁，这个房子再垃圾也有他童年长大的回忆，他绝对受不了被瞒着卖掉的。
　　一只手抓上了门栓，锁头掉下来，在崭新面貌的旧家门口堵上了夜晚的暖光，青年眼睛进入黑暗的角落，心中是真的一无所知关于家的改变，直到灯泡亮了，楼昭的声音响起来送给他开启复明的开关。
　　“左边，开灯和开门都用指纹解锁。”
　　李戈陵立刻看了看他，又回头看房子好像投胎转世的大变样装修风格。
　　自己是先进屋就开灯的。
　　楼昭却没有落下白色灯光亮起来的瞬间，李戈陵线条眉眼恍惚之间有点湿润的样子。
　　在残余的灯火中，他们体会到了心律不齐，楼昭指指屋子内部的景象。
　　“李戈陵，这就是咱家，咱家什么都有了，你觉得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能不能做哈尔和苏菲？”
　　“还有，可能我们现在提退休有点早，但要不等我们老了，就在这过一辈子算了。”
　　“……”
　　他说这个话，李戈陵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风，宁静深夜的风是热的，让他心跳频率好快。
　　站在房子的正中央，他该把现实生活中处处都是第一次落在自己身上的珍惜痕迹扫了一遍又一遍。
　　楼昭跟在后面，刚想说点让人幸福快乐的话，就看到李戈陵一声不吭地蹲下了。
　　潮湿破损的心又在呜咽，外头的风吹晒在看到希望的两个人身上，让他们情绪温稳又心碎地注视，眼睛周围好像都有点红。
　　他们在李戈陵以前的那个家待着，回忆那段日子，通过收拾一下家里还有灰的新家具，lin的海报专辑和新吉他，让回家的时间能够忙碌充实起来。
　　明明都忘记了彼此，可当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把记忆补足，这段缘分让人心疼对方又很想抱在一起哭。
　　能拥有你，好比一夜入春来，三生都有幸。


第93章 404号室
　　李戈陵把粉红色吉他放到架子上，才关上他足有五个大阳台大小的超豪华手办模型展示陈列盒——这又是他楼大神给他造的安全屋，真爽死他了。
　　三个星期后，他们会再坐高铁来收房。
　　楼昭送完自己找的装修公司工人和设计师助理，回到楼上，李戈陵正装作刚发现真相在门口打电话找私自卖房子的生父。
　　他俩把房子从李戈陵父亲手里弄来了，楼昭肯定觉得买的不亏，李戈陵的童年记忆不能被转卖给任何人。
　　李戈陵在门槛蹲着，却越想越气，他像战狼一样用英语和中文，开双语狂骂他爸是不爱国的臭狗屎壳郎，还诅咒他爸老了以后一定会在美国街头被丧尸啃脸，最后住进老人院被护工打漏肾脏穿一辈子尿不湿。
　　他爸：“兔崽子！你像个儿子的样儿吗！你还读书人呢，嘴里不干不净和你爸怎么说话的？”
　　“去死吧你！有种把钱分我啊！我告诉你，你不分我钱，咱俩彻底没关系了！现在的就业前景不好，等我毕业就去国外找你做啃老族！”
　　“啪——”
　　李戈陵的一句给钱，就把他爸霎那间吓得永久关机拉黑他了。
　　楼昭刚刚没有插话，此刻的他站在他们的新家门口，等到了李戈陵彻底斩断他和烂人的血缘。
　　片刻后，李戈陵盯着他，挂断电话：“我买好回程票了，走，我们去吃馄饨，然后回家。”
　　李戈陵自费买好两张火车票助力二人进入回家的工作和学习了。
　　他俩要一个回首都，一个返回s市，研二的事多，李戈陵是临时被叫回去的，他过几天再来找楼昭。
　　李戈陵在邻座上偷偷摸摸地开平板软件画画，远看不像他这个coser老师的漫展签名笔迹，更像是一些天南地的旅行小日记，但楼昭看到有人画了一只柴犬和主人贴贴。
　　楼昭装作拿毛毯凑过去看李戈陵的电脑，李戈陵吓了一跳，抬起胳膊挡住脸颊，他表情看起来有点害羞。
　　“别看。”
　　“咱俩几号能见面？林想不是让我们去录歌？”楼昭移开目光，他从不让李戈陵难为情，嘴角只是微微上扬。
　　他又把毛毯递给李戈陵，让他的腿舒服点，余光里明显是看清楚李戈陵在画他们有家了。
　　楼昭很少有不成熟的时刻，他假装托腮的样子，使两个人的气氛更像低龄恋爱了。
　　李戈陵看着他的手，气急败坏说：“十一号，你妈还在找你吗？”
　　自从他们出来，蒋钦又开始找楼昭吵架的电话就没断过。
　　上一次，他们出柜是成功出了，楼昭的安宁和平静想要短期恢复就不太容易了，好在楼昭还有爷爷奶奶和许谈一家子做亲人。
　　他们只当那个不停歇的电话是耳旁风。
　　等到分别，李戈陵在现实目送楼外楼远去，继续低下红了的脸看电脑上的板绘，嘴角慢慢提了起来。
　　但愿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个晴天，这才对得起二人此行的一切，他还不忘发微信关照着楼昭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楼昭回到b市的家，他先开门叫小金，又出于习惯想煮咖啡，脚途径玄关鞋柜，无意中他从门口看到了一套去年在国外订的cos服被人拆开了。
　　他第一反应是看小金。
　　可箱子外边有刀留着的花痕。
　　楼昭的表情一下子像降温一般放冷，这个家只有李戈陵，刘副院长和保姆还有……蒋钦有密码门锁，他问了无关人员，人家说不是。
　　楼昭察觉到有异，他蹲下来摸摸小金，负责看家的小金给他叼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牌墨镜。很像爱豆喜欢的电镀镜腿断了，都是划痕被遗弃，狗狗把证物放下，噔噔噔跑到三楼，拱开了一下门，通人性的黑眼睛里面还有一句话。
　　家里来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小偷，他把门里面的事情看见你，他又跑掉了。
　　那天晚上的后来，楼昭去报了警，还让丁秘书找了物业，可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情况发生了，他家监控系统全损坏了。
　　与此同时，李戈陵打开S大的宿舍门，放好行李箱，他有种从家里放假回学校的不舍得感。
　　家的定义是什么，李戈陵以前不清楚，可楼昭这几天算是告诉李戈陵了。
　　旅行的脚印，相爱的步伐，他们走过全世界的时候，买的旅游纪念品，cos的动漫角色，被拿出来贴满了李戈陵依赖抱住的白色冰箱表面。
　　贴好它们，研究生把宿舍冰箱的门打开，取出来了一瓶矿泉水，喝点水再合上门继续欣赏楼陵的恋爱日常，胸腔像是一个倒腾过新土的花盆托盘，种子萌发拱土了。他好心痒痒。
　　可也怪了。今天说好回B市发报平安短信的楼昭没回复他。
　　……
　　一转眼又是四五天，李戈陵在学校又直播了两次。
　　这两次他感觉综艺播出后，自己的粉丝应该还能翻翻倍。
　　玩cosplay的人，都有变装绝技，他一直不露全脸，但这次捣鼓了一个仿妆。
　　观众们只见戴粉色发箍的小沙雕坐在镜头前，他先挤眉弄眼地学习了一把美妆博主，又在大家等着看搞笑整活的一瞬间把手盖住切了一下画面，在满屏“啊啊啊啊啊啊”中变成了一个金发碧眼戴祖母绿耳饰的口罩美少年。
　　变身哈尔的coser笑了笑，拨弄金色的顺滑假毛，风流倜傥地眨眨眼睛，
　　“我的名字叫哈尔，哈尔妙手空空，你们这样称呼我吧。”
　　“苏菲，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在未来等我啊。”
　　他是对楼昭在喊话。
　　就是怪了，楼昭这几天忙完了吗？他怎么总是不回复。
　　交房的日子不是已经约好吗？他们给新家选的电器都到了吗？
　　coser老师带妆想他cp了。
　　说起来都是泪，他每次直播的时候，心脏的某处还是觉得挺孤单，偶尔看到弹幕cue楼外楼三个字，他都在想，楼昭还会有一天跟自己跑漫展吗？
　　楼昭可能没关注，但网上都在说今年的高考报名超过了1314万，五次元正在试图联动各动漫博主，coser老师和小破站阿婆主来一个二次元世界的24小时cos助力高考学子。
　　这个企划的要求是带你的母校玩cos，李戈陵暂时还没有想好掉马的事。
　　可他知道飞鸟，皮皮，光光都在那个企划群了。
　　李戈陵默默好奇了，趁着下播后挨个问三个coser老师，“老铁们，你们不介意掉马吗？”
　　三个人的回答出奇不一致。
　　——飞鸟：“我的母校拍出来，没人敢扒我【憨笑】。”
　　——光光：“我的母校拍出来，大家只会同情我【撇嘴】”
　　——皮皮：“我的母校说它很乐意，对了，好大儿，你和……你的“男粉丝”来不来玩这次cos接力？【好奇】”
　　“不告诉你略略略！”三陵老师拿起卸妆油，把金毛摘了，露出他的原生发色。
　　可他私下跟基友用文字聊的太嗨，忘记直播间没关。
　　视频此刻已经结束好几秒，他的脸一闪而过，李戈陵没注意到直播间有个账号叫“叶子叶子叶子7”的人还在看。
　　……
　　后来，李戈陵去问楼昭看没看直播，楼昭刚想回复，手机忽然震动，他掏出来，入耳的声音是个陌生人。
　　“我是前天联系您的八卦自媒体，现在方便见面吗？但你可不能带警察，我会直接把我拿到的东西发出去的。”
　　事情都发生好几天了，显然楼昭的报警处理也被对方忌惮着。
　　发短信威胁他的人和楼昭前后脚到了咖啡店，口罩带好的楼昭不动声色，他坐在保密性很高的私人卡座，看到鸭舌帽男人心虚又紧张地说，“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是大人物，公众场合咱们摊开了说，我的雇主只想要一个亿，不行的话，八千万也可以商量。”
　　“对了，楼大公子，你还要签这张免责书，不能报警动我们公司的账号。”
　　楼昭抱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垂下眼眸。
　　他面无表情道：“我不签，要被丢到网上，我签了，有你们的长期勒索，早晚也是被人骂，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买？”
　　男人被说愣住，喝一口水，壮壮胆继续：“我，我……”他试图谈判道，“可一旦成为公开的新闻，您爱的人还怎么和你在一起，谁受得了开盒，您说是吧。”
　　‘爱人’二字使男人眼眸溢出一种古怪的灰，他把手指捏合，虎口包住整个杯壁，那个自媒体男无形中觉得四周很冷很空。
　　出于修养，楼昭买了单，临走时的视线似乎扫了一圈楼上卡座，原地不动的男人一语不发地目送他走掉，差一点心虚地没坐住。
　　而一个头上扣着嘻哈风帽子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他一来，视线也找找门口的停车位，手还心有余悸地摸摸后颈。
　　“他说什么？给不给钱？不给你就按我说的找水军先曝光他一波。”
　　自媒体男：“……您真要让我这么干啊，二公子？您的手上到底有他的什么把柄？”
　　“你怕什么，我都说了，事后分你二十万。”
　　咖啡馆的光无形中照亮一张青春而轻浮的脸，他还用一个称谓证实了自己的身份：“你没看见我大哥多心虚。”
　　楼一俊会坐在这里，得首先把事情说回楼昭出柜，还有他被人偷拍揭短的事，最近蒋钦天天在他耳边说教，他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倒霉要怪他大哥。
　　上次之后，他就一直很不舒服，凭什么活着做了十八年的大爷，他这一年变成了他大哥面前的输家，他长得帅，情商高，父母妹妹都爱，他应该是光。
　　于是前段日子，把红发洗成原色的他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背着老妈给订做的红色吉他，去了楼昭的公司，可惜他刚开口，前台就被他的话冷到了。
　　“姐姐，你别上班了，坐下陪我聊聊天呗，我和你说，我哥从来不和哥哥姐姐们讲话吧！他！好！无聊，我妹和我也受不了哈哈哈。”
　　公司的人表面功夫上在笑哈哈，背地里早就艹了楼一俊，你谁啊，哪个打工人会背后说老板坏话？这弟弟好油饼。
　　自媒体男此刻的想法和群众站到了一起。
　　说起来楼一俊是楼昭的亲弟弟，他俩长得可以说完全是天壤之别。
　　心里到现在一直毛毛的自媒体男子兀自对着玻璃门回忆了一下，其实他对于楼昭的长相倒是毫无评价的念头，他只记得楼昭在初春的早上走入这里，西装的面料天生镀着一层冷血无情的暗色，他不和他弟弟一样热爱施展魅力，因为他是楼昭，本该如此高傲，即便是面对小人的无理。
　　可这么一个人，根本想不到是谁会狼心狗肺在背后搞鬼，而这么准确爆出楼昭现实的脸，也亏得这白眼狼干得出来。
　　还有养出他这种弟弟的偏心眼家庭，想想也真是一言难尽。
　　在此过程中，李戈陵在s市收到了设计师的微信，他看到了房子的全装内部。
　　如果说他上次是想哭，李戈陵现在的心情简直是好的上天，露出笑容的他想找楼昭马上回家。
　　“好看！嗯嗯，我和我哥说……我去问问他，等楼哥……他回我消息。”李戈陵的心脏超级受不了地咚咚跳，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家，塑料瓶丢了一屋顶，领居们永远公用一个电表，楼下是破败的超市，所有住户都是自来水洗澡一体化。
　　他父母离了婚，把他丢在脑后，他每次从武术学校回家，都觉得自己身上有骨灰味。
　　想着想着，忽然楼昭回来了。
　　楼昭也没敷衍，先看了他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构想的设计图，指出问题，
　　“好看是好看，但你屋子里的墙面要另外做打型，我已经预料到装修师傅给那个位置留的空间不够了，等我回去，我带机床给你做一个合格的房间，这是给你的卧室，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安全感。”
　　说着这话，楼昭回到家中的身影是笼罩抑郁倾向的，他坐下来的地方没开灯，四面是黑漆漆的，右手拇指按住微信音量键的男人低声说，“放心，我们会幸福的。”
　　话未说完，叮——短信提醒他看。
　　“你并不该拥有一切。猜我是谁？【呵呵哒】”
　　楼昭拉黑了这个号码，他继续回到李戈陵的身边，微信刚好响了，李戈陵发来了语音，仅仅是一声很低带着忍俊不禁笑意的“哦”，对楼昭像是一缕陷入深渊的微光，足以让他产生了对方还在怀中整晚陪伴的错觉。


第94章 asap
　　【楼昭，你真的不给钱？】
　　【我要开盒了。】
　　【我知道你在装，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会有办法治你的，网上见吧。】
　　【11号7点，娱乐大师哥抖音号，我们不见不散（拜拜）（手榴弹）（刀子）】
　　拉黑删除的号码在现实连续骚扰了楼昭数日。
　　初春时节，早起过来帮户主送货的卡车把进口机床配件和实木地板拖来拖去，曾经散发骨灰味的小独户也被改造成功了。
　　最后一个立体豪华声家庭影院安装好，工人师傅拿走了一百来万订单的回执。
　　车对楼昭看着的灰色巷子开出去，外部安装彻底结束。
　　楼昭转身就回家，向着他和李戈陵的秘密基地走。
　　到了色调散发居家感的独栋门口，天色已晚，背后好像有个人狗狗祟祟，他顺着门缝里的光看到青年的轮廓，也不回头递过去拐子，一个一百二十斤的家伙没怕过跟他打架，稳接一招还吭哧一声笑着爬到楼外楼的背上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虽然李戈陵慢了一步到他们的家，但他买了今晚在家做饭的菜。
　　“因为我认味，”楼昭把门缝开出了一个敞亮的欢迎主人翁的架势，“验收一下吧。”
　　两人的目光交集到了室内，文字不足以表达李戈陵看到这场爱情乌托邦变为实体版的心情。
　　他俩绚烂夺目的死宅梦撞在了一起，楼昭把喷绘背景给墙打底，加盖吊顶的天花板上是他一个人在家用马克笔纯手绘的马里奥，宝可梦和数码宝贝。
　　毫无生气的叛逆少年爱豆也不在一张张海报上臭脸了，他被楼昭送的路飞，吉他和他俩吃了十来年的谷包围着，以后也不用担心被成年世界破坏宅男天性，他们可以通宵看番，打电动，录歌直播和玩cos，过好两个老二次元在一起中二病也要谈恋爱日常。
　　这听上去就好像一部动漫，从两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人，终于活在所有人爱着你们的大结局。
　　今后的每一天日子，当然也是二次元和三次元一起努力，在漫展和自推的鼓励下对生活说出一句请多多指教啊。
　　李戈陵看楼昭的眼神开始变化，楼昭不轻不重地抬手摸他的脸，李戈陵坐很久高铁的身体瞬间像被男人的心思覆盖过来。
　　“瘦了。”楼昭的身体就是丈量李戈陵最近休息和饮食的活尺子，他前段日子抱着青年，不会把他从头到脚包得这么严实。
　　李戈陵不反驳，他近期是学习强度大，没时间锻炼肌肉，加上他还有直播，所以他们能见面对李戈陵来说很重要。
　　楼昭是他在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了，手指碰到一个楼外楼的熟悉体温，他都会想到家。
　　微酸的鼻子边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
　　“欸，你抽烟了？怎么跟你说的，心情不好也不能抽了。”
　　楼昭听到教训转过了脸，对视上李戈陵，他把胸膛缓慢沉重地挨上去，李戈陵被推到墙边，心跳加速，又似乎没有谈判余地地被男人索吻，拉高双手宠溺地捏捏脸，咬一口。
　　“师傅抽的，闻。”
　　“……嗯……啊！闻就闻……干嘛啊……耍流氓……”
　　两片磨合成功的唇差点脱臼地亲到啧啧出声，李戈陵最私密的后颈也被掐了一下，舒服到叹息摇头的他牙关一松，双腿开始无法并拢，绵软无力的手搂住楼昭的脸和背部，脸颊蹭他的下巴，满脸疤痕和高大胸膛。
　　说来丢人，李戈陵已经三星期没做过了，冲都没有，楼昭不准，他就不敢。
　　“……我们今晚聊聊发歌的事，我觉得作为歌手，树神的创作灵感也需要被我们领会到位……然后……咱俩……嗯……”
　　楼昭品出了他羞怯又主动的肢体语言，气息也渐渐不稳定地吮吸他的耳垂，开始抚慰和回应青年的渴求，又按住他扭动的腰带入怀中往家里面走。
　　虽然如此，他们再想，也得先吃饭，李戈陵的箱子，电脑和菜都被楼昭提起来。
　　回到家，关上门，坐在房子内部的他们也觉得跟上次的感觉大不一样，他们是真有家了。
　　楼昭去给他做饭，李戈陵在学校天天吃外卖，早就想碳水化合物，红烧口的家常菜和油炸食品了，可就在这时，楼昭来了一句奇怪的话。
　　“今晚咱们在家现充一次，别刷微博可以吗。”
　　“男人，你在玩火，你是不是想我了？我还得直播啊。”李戈陵抻着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交叉胳膊的躺倒表情笑意盎然，神态透着一股放肆少年感。
　　让他别上网的人对此沉默，厨房的碗具撞击声变大了，又在气氛即将压抑之前结束了冷暴力，楼昭回过头，拿出接收被威胁证据的手机。
　　可他还没有勇敢地坦白，李戈陵的头探了进来，楼昭寒气袭人的表情在厨卫吊顶的白色灯光下变得模糊不清。
　　所有他身上的事情在李戈陵面前变得次要。
　　“哥，你怎么了？”
　　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楼昭都是一个性格不好猜的人，所有外部环境都是这么评价大神的。
　　李戈陵也不赌什么情侣之间的默契，有困惑的他都每次直接问出来，因为他们是cp啊，他怎么可能觉得楼昭是对自己冷脸摆架子，一定是别的事找上门来了。
　　楼昭在思考，过几分钟，他从黑暗走向白昼，把手机放在李戈陵懒洋洋没太当回事的眼睛正前方。
　　李戈陵唔了一下，大脑已经察觉楼昭碰到了麻烦，但他看清楚屏幕上的短信后，眼前一黑的青年出口成章地骂出了声。
　　“我靠，这艾斯比谁啊！！！！！他有病！！吃答辩吧！！！！”
　　他说完就控制不住自己开始狂打电话过去，李戈陵发现对方还算有脑子地不接，恶狠狠地快速打字：
　　“怂了啊！好菜啊你！你这个人被丢了，胎盘被留下养大的熊玩意儿！勒索是吧？？你知道你找的楼昭是我的谁吗！爷爷是你爹！他是你叔！你给我们磕头都不配！！！”
　　楼昭：“……”
　　论用词上的创意性，李戈陵总是这样独具一格。
　　李戈陵此时才发觉他忽略了楼昭上次回去后的古怪之处，他原本还打算晚上直播，现在这事得放放，那个cos助力高考企划也被他踢出了脑海中。
　　他满脑子只想尽快弄清楚这个号到底知道什么了。
　　楼昭抬头告诉他：“我也在等，我家其实根本没丢东西，这个人又一直在虚张声势，这个白痴不发点真东西，我连警察都不好找。”
　　李戈陵超级无敌想揍死这人的声音响彻屋子。
　　“你把自己当什么了？万一他真的发现你隐私呢……比如你的播客？还有你的cos图之类的，可你怎么被陌生人发现二次元马甲了……”
　　“应该不是陌生人。”楼昭说。
　　李戈陵没感觉出来他的想法，
　　“熟人？”
　　楼昭：“家人吧。”
　　李戈陵身影一抖，一开始还毫无头绪的眼神心痛地难以置信。
　　屋内的小温馨的变成了冰库，这不止是因为说这种话的人是楼昭，就算是他身边的朋友被这么对待网暴，他也会愤怒想帮忙，这是一个人的基本共情能力，可在这个基础上，他再一想到这个人是楼昭，所有的悲伤就覆盖了整个他。
　　“他今天晚上八点真的就要把你是coser大神楼外楼的事说出去了？”
　　李戈陵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炸裂，他们今天说好过来收验房子，上个星期还把第一个情人节加生日过了，这个过程中的楼昭被亲弟弟勒索敲诈，他居然根本没发现楼昭的沉默背后有更颠覆三观的真相？
　　楼昭看着李戈陵没说话。
　　家里现在特别安静，李戈陵想发火说点楼昭什么，可他却闭着嘴。
　　其实楼昭作为隐私被侵犯的受害者应该算是冷静的人了，尽管网上的天塌了，他还在自家站着不动，两个人定的家电被拆了一半，方才的裁纸刀和塑料固定抽绳摊开着，李戈陵是做不到没事人了，他蹲了下来，鼻子不通气，然后他开始受不了，直接转身回房间，手还把他俩的新卧室对着楼昭关死。
　　楼昭觉得李戈陵在憋着不发作，过了四五分钟，李戈陵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手机和身份证还要拉楼昭回首都报警处理。
　　“我要把楼一俊送去坐十年牢，你拦我，我就直接不讲法律和他们极限一换一。”
　　“楼一俊还会被我打成一部三星折叠手机。”
　　他的话才说一半，一个变着法打来的骚扰电话又来，楼昭摁掉了那个号码，克制情绪地说：
　　“我们谁也不确定“他”是谁，但他进房间，除了涉及到我的马甲很可能还连累你的东西被偷，我不能用你冒险。”
　　李戈陵打断他：“那你就拿你自己担风险……”
　　“我没有，我永远不会让你为我担忧。”
　　楼昭的面部肌肉不崩，唯独身体纡尊降贵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步步为赢地朝着李戈陵走来，伸出歉意的手臂。
　　在李戈陵人生处于最大的快乐时刻，掉链子的人是他。他一定程度是真的很抱歉，陷入沉思的眼睛久久停留在心底里那群黑暗生物开始爬出的角落。
　　“抱歉，我不是想把不良情绪带给你。”楼昭说。
　　李戈陵深吸一口气，被这烂事气红了的眼睛看着楼昭的脸，所有一下子挤压着心头的阴云密布好像都被驱散了，他给自己打气，这次一定要成功。
　　他抓着楼大神不放，声音由大变小，骂人不气势汹汹，是早就因男人而心碎一地的共情。
　　“谁要你说这个！我是气他们，你本来就好看！脸上有再多疤痕也让我觉得顺眼。”
　　“我就是喜欢你，他们算什么，你的所有好只有我清楚就行。”
　　“我明天就发微博！说了你就是你！！！你不许再听那些话！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怎么办啊！你要干嘛？楼外楼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骗我感情啊，我好生气……”
　　他们的措辞根本不是分手决裂，却仿佛在磨碎牙齿吐出心尖尖鲜血淋漓的怒意，混着血水滴下来。
　　楼昭什么后路都想好了，他把自己对李戈陵的爱现在做了一个总结。
　　“李戈陵，我没有想过逃避，和你一样，外人不可能再改变我们在一起这件事。”
　　去做了，才有后悔的可能，只在原地踏步，那就是犹豫，软弱，他还要自己用一辈子记住今天主动说的话。
　　“在所有的表白里，我爱你是真的，我怕一生很短，但希望去面对问题，因为我要你跟我一起百年不孤独。”
　　他们奇迹般地发现了各自的脑回路拐到了一起去了。
　　对视的那一刻，李戈陵从不害怕怪物的眼睛里全塞满着楼昭勇敢的脸。
　　李戈陵咒骂一声那群网络暴力，撂开膀子摔了一下那把装修用裁纸刀，他也不管别人怎么伤害楼昭，他只想和全世界为敌。
　　李戈陵用力过猛地抱他脖子：“谁和你吵啊！我不是说你！我就是生气，好好的这究竟算多大点事！”
　　楼昭回抱他：“嗯，但弄得你误会，还是有我的错在。”
　　李戈陵抱得更紧了一下：“怎么又是你的错了？是我说话有问题，但我只是很生气，紧张你，你不是也这样想么？这有什么问题？我看咱俩还是换换手机。”
　　他俩还要在新家做饭吃的，楼昭站了起来，过程中的他俩越想越气，李戈陵看着手机，他气得用刚切洋葱的手抓脸颊，又忍不住被辣地眼睛红了，这次还是楼昭冷静地伸手擦他的脸。
　　到了八点，@娱乐大师兄发了一条短视频，只是那边也可能在试探的边缘，视频表达的内容很模糊，也没有提及任何人的真名。
　　“知名coser竟玩颜值欺诈？网上的所谓动漫男神，现实的胎记脸绝世丑男大翻身！小编为大家寻来照妖镜，评论区留言过10000告诉你年度二次元塌房的破灭真相！”
　　气到吐血的李戈陵想，起这个标题的人是个纯艾斯比，他如果敢站在当事人的面前，李戈陵会把他的头当菠萝踢。
　　但楼昭也可以确定下来，他在网上玩过cos是真被发现了。
　　尤其现在的证据也多了。
　　他们本来根本不知道谁在背后搞鬼，谁能这么准确爆出楼昭现实的脸得过什么病呢。
　　当晚。
　　又一场涉及二次元的掐架已经开始了。
　　大数据把这个视频发给了全网，八卦号下面果断开始扒丑男coser的混圈马甲。
　　“谁啊？小编说清楚，这人是卸妆后的脸很丑还是口罩后面的正脸长得丑？”
　　“都是大coser了，这人能有多丑？不过先祈祷千万别是我转过的coser，瞎了，我可不吃三次元丑男皮套。”
　　当然也有正义的声音：“coser不喷颜！”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身边的人很快看见网上的事了，楼昭第一个先接了媒人的电话。
　　许谈妈妈：“许谈说他看见了一个抖音号在发疑似是你的事，我也没敢看网上，我让许谈飞过去？”
　　许谈的画外音有点垮塌，好像也不犯二了：“是，我能帮点什么忙？”
　　楼昭和李戈陵正在准备洗碗和拖地，因为家具家电齐全，工人基本做好保洁，翻新的屋里面没有特别凌乱，楼昭也是不藏着，耐心地擦桌面道，“谢了，阿姨，你们别着急，我们会处理好。”
　　“不许吵架啊，陵陵呢。”
　　在消化不良情绪的李戈陵甩筷子上的水，跟他俩都认识的亲戚朋友打招呼。
　　低沉醇厚的男低音替他说：“在安慰我呢，我容易情绪不好，嗯，幸亏有个他。”
　　李戈陵顿了下，他莫名又眼睛酸，快速拿楼昭提前放在桌上的纸巾揩掉，把他俩定的小碗一个个放进橱柜。
　　楼昭却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平静。
　　以前他这种生着丑脸，心态奇差的人是容易自卑的，cosplay曾经让他被人叫做大神，如果真的被开盒沦为黑粉口中的丑男，两者的落差是容易让一个人体会到最极致的人格羞辱。
　　可他又在想，他的人生真的要永远活在自卑中吗？
　　到了晚上，他们没做到不上网，那个号的言论在发酵。
　　【怎么还没人自爆卡车发微博道歉？不得不说，现在的coser果真是见光死，这人如果不是痴肥痘痘肌就是螳螂镰刀靠高PS捏脸走红的，这波我赌爆料是真的。】
　　楼昭还在盯着屏幕上针对性极强的开盒网暴一条龙，他对网络和cos圈都有十年以上的混圈经验，今晚的心情也不至于过于急躁，直到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他。
　　“我去自爆掉马，只要告诉他们我是李陵，网上就没人关心这事了，或者你先拖住那边，等我去参高考企划，我用另类点的方式回归。”
　　楼昭好像一下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在漫展碰见的那一天，眼睛里全是李戈陵当时看见他容易脸红的小粉丝样子。
　　他出cos只挑特摄类作品，没想到对方这么真情实感，因为觉得很新鲜，楼大神也产生了再遇对方的想法。
　　他想知道小骑士喜欢自己什么。
　　可没想到，命运如此巧合又不巧，在此后每一个环境非常公开，巧合多到堪比社死的大型漫展上，他们总在相遇，可李戈陵不再只是他的梦男，而是走近了楼外楼的心。
　　退圈的李戈陵愿意为爱掉下二次元的马甲，这就像楼外楼之前为了保护三陵老师而提前退圈回归三次元。
　　楼昭知道再不亮出底牌，李戈陵真要出手了。
　　于是他抬手按了一下enter键，楼昭以前录制播客的云存储文件中多了一段录音，里面出现了一个超猥琐的弟中弟说话的声音。
　　只是这段音频的华点在于它开始的第一秒，伴着小金爬到桌上找食物的狗叫和舌头舔话筒的咕噜咕噜。
　　惊愕的李戈陵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楼昭说：“这就是天道好轮回，都说了，小金就差会自己开煤气灶做饭了。”
　　他刚刚才说过的，损坏的监控是没拍下人脸，可小金发现家里有坏人进来的时候已经跑到楼昭的房间开电脑了，当然这东西不适合放出去也有理由，这段播客本来是楼大神用来跟他的伴侣玩情趣的。
　　所以不用查实，楼昭早就知道家里来了一个死人。
　　他和李戈陵说。
　　“是你告诉我的，人要学会拒绝pua。那么辟谣的重点就不是我们主动拿出自证，是他有实际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水分。否则，造谣无成本，空口一张嘴，互联网也不是给谁当枪的，我们根本不用搭理这个人。”
　　楼昭说到这里，才让李戈陵无形中觉得他的改变真的很了不起，因为在他们面对这次的问题时，男人的眼神是真的没有再逃避现实。
　　他们是不用自证清白，楼昭和李戈陵本来也对所有的污蔑，诽谤和诋毁是无愧于心的。
　　楼昭：“嗯，就是这句话，还有你过来看。”
　　李戈陵被拉到楼昭的身边，屋里呆着一点也不冷，他俩在一起看到楼昭和三次元的某个朋友聊天。
　　他们在外地，人在首都发癫的楼一俊在被拍，对方正在搜集证据，帮助楼昭后续清理门户。
　　楼昭说，“如果李陵有一天要对网络掉马，那他也应该是在粉丝千万，火爆漫展，live综艺音乐企划全开花的万千宠爱和荣光下，有我在，谁都不可以阻止我的小王子再失去一次骄傲。”
　　够了，别说了。
　　到这一步，视野模糊不清的李戈陵看着楼昭的侧脸，尽管不应该，但他被这张苏到不讲道理的脸弄得想要快亲他一下，擅自过来的青年还没忍住地爬上了楼神的腿。
　　就算哪天全世界爱他，他也不爱，他只爱楼外楼。
　　曾经跌下去时。
　　哪有人，这么爱他。


第95章 恶食
　　他们说好这辈子都不吵架，也在三次元的床上躺着先休息，牵手拥抱度过难关。
　　李戈陵的脸抵在楼昭胸口，他把手塞到男人的衣服里面，神情不属。
　　“我想搂着你，把手放到你心口上睡可以吗。”
　　“嗯，摊开手放过来。”
　　“谢谢……但我，我不是占你便宜……是真的想摸你的心脏在哪里。”
　　不安还在半空中漂浮，网络上哔哔赖赖的事让他为楼昭的脸而始终心痛不已。
　　可他知道，他要相信楼昭。
　　楼昭也开了个玩笑：“摸也没事，我一个男人还长那么大的胸就是为了套牢一个小宅男。”
　　“不要把我讲的……好肥宅。”气哼哼的人拱楼外楼几下，“你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楼昭还没开口，沙雕宅男已经真的开始上手，男人出cos从不失手的超帅腹肌被青年亲了，楼昭没在床上被动过，今天竟也纵容着他。
　　李戈陵想说啥事，现在也必须全忘了，放松地用手抚摸男人的心门，他又将身体的香味和热度交给楼昭。
　　“我听说，撸小动物可以治疗人类的不开心，小金不在，你可以试试看我。”
　　李戈陵看着楼昭，头顶真的毛绒绒，很让人觉得像小动物，一只手也落在了他头顶。
　　“……看吧，我手感还不错哦。”青年小声地克服羞耻对他卖萌。
　　楼昭心情对此是好了点，不过还是不够，他需要继续补给一下李戈陵的可爱因子。
　　楼昭还发现自己真的太喜欢他了，头继续偏向了李戈陵的脖颈，他对青年深入骨髓的喜欢已经无法自拔，身上的烈酒味经过二人暧昧情绪的催化，越发不清，也实在动人。
　　周末的夜里过去了，他们自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就听到下雨声。
　　过了一夜的他们看手机，那边的抖音号没曝光，楼昭说，“看来要回去一趟了。”
　　“嗯。”李戈陵起来，拿衣服，思考了几秒又忍不住躺回去，“昨天我说的主动掉马的事，下次再聊聊细节吧，既然选择面对，我们早晚也可以公开。”
　　他对楼昭没有隐瞒，很直接地说：“本来我是一个前爱豆也不是什么黑历史。”
　　楼昭对着他沉默，直到李戈陵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被楼昭吻住耳后，给予鼓励地肯定。
　　“那我们就约一个未来可期，塞壬。”
　　李戈陵顿时感觉心头豁然一松，他的“魔王”大人真好，或许他们接下来能真正地一起走出困境来了。
　　这之后，他们的耳边是淅淅沥沥的春雨，小区里面的杨柳丝丝飞入寻常家，李戈陵闻到外边的雨混着泥土香味，他趴在楼昭身上感受到了春季的浓厚氛围，听温和的鸟叫声，任由鸟爪落在他们的露天大阳台上，而过了几分钟，一只脚还探出床笠勾在男朋友的腰上，这次的楼昭和李戈陵真的有信心去打败现实了。
　　他们在旧家呆了一夜就要走，走的时候带走了两把水壶，十几个衣架子和一卷编织袋，李戈陵说他俩在一起，可不能少了这些东西。
　　就说他们二次元人士搬家需要保护谷子的这回事吧，难道搬一次家就买一次编织袋吗，不，一个宅男会为纸片老婆们考虑到位，他可以死，周边必须没有刮痕。
　　至于网上的闹剧，大不了他们一块装死到底，谁先急谁就是菜鸡。
　　但他们也有所准备。
　　回学校的李戈陵预感他的现实会被波及到，他没猜错，有人给他导师和学校的好几个领导打电话了，还说他坏话。
　　S大学本就代表了全国超一流学府的，其校内拥有丰富的学术资源可科研条件，不仅能为学生提供全方位的升学就业发展机会，它给人的感觉就是社会精英和院校高知的孵化地。
　　匿名举报的人说什么他用cos委托非法盈利更是扯淡，老张压根不信，导师亲爹让李戈陵到办公室喝茶，他俩不穿马甲地聊聊天。
　　系里办公室迎来了一场著名coser老师对学校老师的掉马甲。
　　一关上门，李戈陵还没找到凳子，桌上的论文被导师的手掌一拨开，他怀里接住了两个扔来的春见大橘子。
　　李戈陵完全不怕地说了谢谢，又摸住鼻子致歉道：“师傅，怪我进你门下的时候没告诉过你……我吧，从小喜欢二次元和cosplay，这得追述到我本科考研究生的阶段，虽然说动漫文化是日本那边的，可酷爱追番让我领悟到了一个人内心深处永远藏着一种向上的人生力量……”
　　“去，你是不是要给我写一篇《警惕二次元青少年深陷幻想思维迭代的进与退》的社会学论文？你小子啊，差不多得了，我不是老封建。”
　　哭笑不得的老张已经送走院里的大领导和主任团，他心里根本不想怪李戈陵跑出去干这个新型网络兼职的事，小老头甚至嘴上调侃道：
　　“你从你那个娱乐圈出来都多久没好好打扮了，瞧，这头发往脑瓜子一扣多新潮，小伙子好看得不得了，就是出门要注意安全，有事找学校，别主动惹刚刚那种事，弄得被动受气。”
　　老张的话让李戈陵震惊了，他的马甲这是又掉了？这回是谁特么告状的！
　　老头特别淡定：“怎么了，李陵？”
　　李戈陵眼圈儿红了，恍惚地摸摸脸颊：“没事，就是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教授笑呵呵：“我有一个大明星徒弟，我很骄傲。”
　　一老一小十分坦然，李戈陵站起来决定先回宿舍告诉楼昭一声，他的脸色也没有惧怕，等到年轻的身影走了，老张把李戈陵的专属茶杯和凳子收收好。
　　助教问：“张老师，您真不觉得这事需要录入档案？”
　　张教授：“这还用问？其实我不是不计较学生给院里惹事，是这小子，我放心，他干什么事，有目标，都能成，而我始终也认为，现在的高考制度下，孩子们已经很难，更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动画，追星这些当成不良因素，万一压力过大夭折了呢。”
　　一位系院新留校的年轻助教正好也感慨说：“老板，说起来咱们院的这个小伙子真是履历优秀，这位同学，也让我终于确信，以前网上那个梗是真的。”
　　“什么？”提起眼镜框的张教授露出想听听年轻人笑话，哦，不，是叫彩虹屁对吧。
　　撑住侧脸的助教笑了笑：“小时候，我经常纠结，自己长大后，是考名校好，还是早成名好呢？爸妈总让我快醒醒别做梦，哎，长大后，才发现我真的想早了，真有人可以做到两面人生，全能王者。”
　　就是这个人间绝色被师长和学校保护的也太好了，看看现在的社会，人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有责任感的好人难做，优秀正面的人容易被现实伤到啊。
　　……
　　李戈陵的报平安和提醒微信让楼昭在路上也提高了警惕。
　　楼昭一回到b市最熟悉的三次元环境，他马上就通知了一下自己的人。
　　在检查机关的帮助下，警察稍后带着工作证来到楼父的艺术生画廊。
　　几人当天的谈话记录是保密的，没立刻就拘捕的警方只是介入调查，又带走了一些灰色地带的画像，楼昭的父亲却乱了阵脚。
　　一开始，老奸巨猾的他打了几个求助电话，那边的上家失联了，他只能赶回家找蒋钦，心里想着联系大儿子和老爷子争取骗点救命的资金。
　　蒋钦冷着脸子，看着他回来的老脸说，找他们干嘛，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家老爷子都不许我们回去了。楼父的视线放到妻子身上，终是露出中年花花公子的真面目，他冷笑一声。
　　猝不及防的，穿金戴银的贵太太直接就被摔得跌坐在地。
　　还没说话，蒋钦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她怒急攻心地还手打楼父，梳子还差点划破摔丈夫的脸。
　　在现实经济压力的拷打下，一辈子都在受父辈好处的两夫妻把所剩无几的家当打得掉到地上。
　　蒋钦很能吵架，她嗓门尖利，楼父的气势不输才怪。
　　“你敢打我！你忘了啊，我给你集资！还帮你去国外拉客户！”
　　“……”
　　“艺术馆上的那么多流水，可都是不走楼家的，你把我打死了，咱们俩后半辈子就坐牢吧！”
　　盛怒之下，真有点怕蒋钦的中年男人把门大力关上了，俩人在里面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吵的很激烈。
　　他们两口子在家大打出手，已经对外界吐露出一丝破产前的迹象，楼下的月嫂趁机行事，联系了楼一俊。
　　二公子接到电话赶回来看看他妈，房内挨打的蒋钦看到小儿子，起初还以为他会脸上挂着泪水哭着喊着帮自己。
　　结果……楼一俊特别没眼色地看着他爸说，“爸，你干嘛，我妈就算多买了几个名牌，你也不能这样，咱家有的是钱。”
　　楼父狗急跳墙，杀他的心都有了，他把巴掌落到了小儿子脸上，楼一俊也被打得嗷嗷哭了。
　　慈母化身的蒋太太顿时就心疼了，“快放过他，我的宝贝儿，怎么能吃这种苦啊呜呜……他也没说错啊，你到底发疯什么！咱家有的是钱！”
　　“妈……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我最近也压力很大啊，为什么要打我！”
　　蒋钦看到儿子脸上的巴掌印，看着丈夫要找出答案。
　　楼父也不说话，凶神恶煞地用眼神示意楼一俊滚出去。
　　蒋钦打了个冷战。
　　楼一俊还没有b数，他一时赌气出去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月嫂已经不在楼下。
　　而此时，东窗事发的时候到了，两口子终于着急摊牌了。
　　蒋钦开始还不信。
　　楼昭的父亲狠狠地看着蒋钦，低着头不顾一切地拉她一起逃跑，又躲着警察连夜乱加带走了所有的东西。
　　楼一俊根本不知道，他和妹妹被抛弃了。
　　直到两天后，他被警察通知了这个消息，将宿醉的表情揉揉散，他高强度卡壳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被警车从酒吧带走押送回了家中。
　　豪宅里面有人，这个影子不是母亲，而是他根本不在意的月嫂刘姐，选择正式离职的她将楼一俊的东西收成一个红蓝编织袋，连同两本书和二百块钱放在了桌上，她还把弟中弟被老爷子一并放弃的事说了。
　　屋内不过多时传来一阵嚎叫，楼一俊要找他妈。
　　警察不得不摁住，无奈地转头找同事帮忙：“还哭，小伙子，你妈不要你呢！带人先把这里查封，别晕了，你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难不成你也想逃跑去外边做通缉犯啊你。”
　　通缉犯三个字把楼一俊吓傻了，他的父母明摆着触犯了很严重的法律，可他不能跟着坐牢啊！他还要做出道明星的，他必须做证人抓罪犯！
　　二百块钱被拿走，楼一俊原本的高颜值被猥琐的气质覆盖，才十八岁的他把手伸进去裤兜，老练地抽鼻子找香烟。
　　“警察叔叔……您别急，我……我老实交代，你们没拿错人！我妈肯定是搞诈骗了……她在外边的外国奸夫可多着呢，我可以找证据出来，我妹是不是我爸的都说不好，还有我爸也是这样，烂人一个——”
　　警察都被这家的教育震撼他妈了。
　　母亲这十来年的养育和偏心，根本没换来小儿子的报答，满身名牌的帅气小少年发泄式诟病母亲的私生活，父亲的烂人品。
　　忽然，楼一俊着急推锅出去的脑子有个心虚的想法划过去，他心惊胆战地想，父母犯法的事，自己没参与，可如果警察知道他勒索敲诈，还给一个人的学校寄了匿名信……
　　一切都得说回源头。
　　那天的他闯入楼昭的住宅，他哥的三楼房间开着。
　　楼一俊还当这是自己家呢，他也不怕楼昭发现，到时候被抓就说是亲哥的家，他帮忙就好了。
　　鞋子也没换的他进了楼昭的私人空间，双手没礼貌地摁了摁墙缝旁边的灯，楼外楼的整个私人世界对他弟弟曝光了。
　　楼一俊一开始想过他哥可能会喜欢看书，运动，旅游，或者实在不行养个宠物当当好爸爸，可他被眼前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弄傻了。
　　整整一个屋子的动漫手办。
　　谷子。
　　海报。
　　这活脱脱就是个老二次元的幻想症私人仓库！
　　更离谱的是房间中间还有一个新放进来的等身大抱枕，是一个上次他在抖音刷到过的男版初音未来和很多属于某个眼熟爱豆的海报。
　　楼一俊有种荒谬绝伦的感觉，又生出来了看笑话的心态。
　　他大哥是谁啊，那么一个自尊心强烈的人，原来一直背地里藏着秘密。
　　他不仅是同性恋，还是一个coser？这太可笑了，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网红。就凭他大哥那张不帅的脸也能有粉丝吗？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现在反而撞枪口上了。
　　周围都是警察，弟中弟恐惧了一瞬，脚立刻软了。人家也觉得楼一俊的眼神很奇怪。
　　一个警察正好在说，
　　“你大哥让我们转告，他可以亲自扶养你，只要你愿意去，他会24小时照顾你。”
　　“不，不要找我大哥！！！”二公子连忙趴在地上打滚撒泼，楼一俊现在的想法只有如何把那段视频销毁。
　　如果警察抓他，他就毁了，他把楼昭放上网，可没想这么多啊这！
　　另一边的楼昭可不打算放过他。
　　父母的双双跑路，对楼昭来说就像是一个小石子掉进了水里，他只是听取了案件的追查经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波动。
　　人们都说，活着就要向前看，他现在就是这么践行初心的。
　　曾经，他的恩人刘副院长也对他说过一句话，当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只想用偏激的思想发泄，去引起父母的注意，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要的那种朋友和生活正在因此离你越来越远。
　　没人会劝你回头，治病救人的医生对你只有一句话，先去活成一个懂得爱人的样子，我们再看看悲观的人生会不会有点改变。
　　所有的回报在这一刻治愈了他的仇恨。
　　可谁动李戈陵，就是碰他逆鳞了。
　　他们都喜欢搞二次元了，楼外楼的老中二病绝对是犯了，但在楼大神雷霆出击前，三陵老师化身迪迦找了他。
　　“啥意思？你要把你弟【哔——】【哔——】【哔——】，别了吧。”
　　楼昭说我现在杀气很重怎么办。
　　李戈陵沙雕兮兮地说：“这样啊，那你知道吗，其实我在网上有不少人脉，比如……我还是前几天才知道一件事，原来我的一个二次元好基友为什么敢掉马，因为他在网上是百万粉少年漫coser，三次元是警察，哈哈，我们二次元果然都在拯救世界呢！”
　　李戈陵说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撑起这个三口之家。
　　楼昭被他先命令回房间吃药，网上和监控的事交给自己。
　　十分钟后，某北方公安系统信息采集大厅里，一个戴眼镜的英朗干警青年正看着电脑，收到了另一个手机上的的微信。
　　梁乐飞，这个工作证丢到网上绝对没人信他是coser的警察小哥哥顺便看看网络上的扒皮热搜了，他霸气侧漏地笑了笑说，
　　“朋友，你和楼神放一百个心，这就是造谣，你们尽快在居住地报警吧，我找我师兄送他和那个自媒体一人俩镯子，判决书和罚款下来了出来就老实了。”
　　“就是你俩……是不是奔现成功了啊？”
　　李戈陵：“……”
　　这让他又蚌埠住了，飞鸟皮皮跟自己这么熟都看不出来他在现实原来脱单了，要么是他藏的好，人家以为楼陵是营业cp，要么是他的气质太寡王，看着不像有男朋友了的人。
　　无论是哪个，他都超级伤心要碎了好吗！淦！
　　但这些玩笑话，也体现出来身边的人无论是二次元还是三次元，都对他很好。
　　就连养他如养二次元纸片人“老婆”的男人也超级无敌……好。
　　……
　　录制双人歌发生在网暴暂时平息的两天后。
　　再正常回到公司，楼昭的生活回归企业三代的日常，但他和长辈们的出柜，还有父母的事情早不胫而走。
　　高层圈子在小幅度地上演地震，批皮同人女女秘书在啃着指甲，摸着cos圈美帝楼陵的同人谷，还被她怀疑的正主之一叫了一声，“我去吃饭，中午回来。”
　　“哦哦，好，您慢走……”
　　丁秘书试探地打开了电脑上的桌面壁纸。
　　楼昭在路过的时候没看一眼，却顺着她的桌子看到了一个吃剩下的沙拉碗，还有一个没吃饱才打开的外卖界面。
　　楼昭顿了下，回办公室拿了一个李戈陵买给他的山东大苹果送给秘书，又说，“我伴侣让我带来吃的，给你，工作的时候不要饿着，干脆一起下去吧。”
　　丁秘书于是跟他一起去楼下。
　　似乎是不经意，二人进入电梯，丁秘书看向按键，在随着下落的红色数字沉入现实的街景时说，“柴犬本人可爱，希望你们幸福。”
　　听闻此话，楼昭的手上有一枚戒指，漂亮的光也随同人女的声音闪了一下。
　　中午的阳光下，玻璃门反射出它堪比太阳的金色，作为男人和他伴侣的爱情见证像艺术品。
　　前几日刚刚发布的音乐企划某组合，那位攻君魔王的柄图也有同款，这对戒指在国内应该是绝版设计。
　　丁秘书紧张到发抖，“……我没有扒马，也不信抖音上看到的的说法，只是你们那天在楼下，我看到了他，他是那种站在人群中间根本没办法让人忽略的人，我当时就……惊呆了，网上的他很像个制造笑点的小沙雕，现实中的他……却好让我不敢认，直到我看到他和你在一起的笑容，我……我瞬间理解您为何要从二次元爱上了一个id。”
　　心中有阳光照射进来，原来外界是这么看他们的。
　　楼昭的拇指握住手表，没有发糖也不走人。
　　和他在一起工作，才能收集素材书写一篇现实楼陵文的同人女干脆继续说了下去，
　　“当时我就在想，原来他很好看……但他从不掉马，一直陪着一个人戴口罩出cos，哪怕被人非议，因为他就是不想让你孤独，他在爱人如己，你们，你们真的很勇敢，你们……”
　　电梯门开了，cp小作文还没完成的丁秘书不能跟出去，她猜有人在等。
　　楼昭是走了出去，可又回过头，不忘夸奖她背的谷子包：“你这张柄图不错，还有谢谢，结婚会给你发微信的。”
　　丁秘书在电梯里的身体激动地抖了抖。
　　楼大神主动掉了一个马甲就来到楼下。
　　骑着登山赛车的小哥哥像飞一样赶来，背着包停在路边，发丝拢在发带里面的他眉眼弯弯，双手举高，戴戒指的手指勾了勾。
　　楼昭要和他去录组合第一支歌《丘比特和普绪克》，见他真的如丁同人女说的那样，非常好看，楼昭也觉得非常好，他也想爱人如己。
　　楼昭走过去摸摸他的脸。
　　李戈陵低声地笑了，可不会躲开了，他俩就对视一眼，努力控制住去继续发糖了。
　　当日。
　　这个国内虚拟嘻哈音乐企划的录音，在他俩进棚后正式开始。
　　李戈陵摘了耳钉，调整耳麦。
　　他深吸一口气后，看着“魔王”老师的脸，心头挤压变形的人生阴影好像都被驱散了些。
　　开唱的第一句，他给自己打气，这次一定要变成一条真正的人鱼，以塞壬为马甲，跃出水面，魅惑众生。
　　楼昭在一旁听着并不怀疑。
　　合唱很愉快的他们还握住彼此的指尖，在迷恋彼此荷尔蒙的对视中感觉到了手上的戒指光芒好烫。
　　又是几天后，两个好消息同时出现填补了这几天的事。
　　李戈陵把微博打开就看到音乐企划更新了故事世界观和新双人海报，他顾不上吃饭，找楼昭出来一块看看接受吐槽。
　　李戈陵会这么激动，和他已经重新听过楼昭的新样曲演唱有关。树神让他亲自调教楼外楼的说唱能力之前，他没有预料到二人的合唱效果会这么完美到天衣无缝。
　　微博果不其然瘫了。
　　上次那档综艺也播出了。
　　当时，楼昭的手在工作中打开了三陵老师的微信，他见这个链接属于荔枝综艺的app，视频网站推送了新节目，他俩就一起线上开看了。
　　此外，楼昭注意到综艺时长底下有一行精华提要——“一不留神就成神作了，就你爱踩在节目组头顶改规则成为无限流小说男主啊？”
　　楼昭忽然比较好奇这个综艺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戈陵这个男主从麦上发出不剧透的声音：“那你就看综艺，我去转发音乐企划！我要看看林想老师的新图！”


第96章 airhead
　　楼昭把电脑打开。
　　开始几秒钟，弹幕还很稀少，他原本是专心想看李戈陵的，结果等青年的身形一出来，弹幕把他弄得不讲话了。
　　“哟，神秘美男出现，还是妖气冲天的金发，我宣布这是我老婆！”
　　【不是你老婆，举报了。】
　　不错眼监视屏幕的楼昭发出一条大红色的弹幕，他继续看。
　　好像也在分心看综艺的李戈陵给他发微信：“你别跟人吵架啊，先好好看我的节目，经纪人。”
　　楼昭说：“做你男朋友的压力真大。”
　　李戈陵暗爽了一下，只能偷笑，才敢小声逼逼说：“那你有什么办法呢，唉，同意跟我网恋不亏吧。”
　　“……”
　　楼昭还想问问他对自己恶补一下的rap有实力没有点评，但这档综艺节目中的第二个嘉宾出现了，意识到前方高能，面无表情的他把在家恰醋的手紧追上了弹幕。
　　当有观众说：“第二个也是小帅哥！！我赌他俩是综艺上的cp！”
　　楼大神：举报了。
　　当又有观众说：“他们说彼此像是认识！两个人还对视一笑欸！！”
　　楼大神：举报举报举报。
　　“你马上要被叫做举报哥了，”李戈陵终于是没忍住又发来微信，“在我上热搜前，您的刷屏一定会被大家彻底记住！”
　　荔枝综艺的编导这边，大家是在崩溃，看着微博上的评价更是感到了头痛欲裂。
　　因为原本打算看情况买热搜的他们看到了广场有人在骂一个弹幕有大病。
　　“那个举报的红色弹幕是小学生啊啊干嘛追着每个人举报啊？下面这段可是进入游戏！我希望他看节目的时候能自重一点！”
　　有李戈陵微信的导演问他：“这是你爸爸吗？”
　　李戈陵：“……”
　　他对楼大神怒吼，不许再发，我们的父子关系还不适合放到平台啊！
　　楼大神不知是否是听劝了还是明白人设不能崩。
　　后边的弹幕正常了。
　　楼昭说：“我安心看节目了，你听完歌也发个微信给我。”
　　“这么想听我的夸奖啊，哈哈？”李戈陵开始在音乐企划微博超话看他们的作品，林想老师也在同步聊企划上线热度，“你俩这对设子配合声音的热度可以啊，我画的海报评论区都已经是吃安利的人了。”
　　自从上次发出黑发兄长和紫发弟弟的人设，微博对这个企划还是保持观望，李戈陵想看看人气实体化的效果，他把音乐开到耳机内部的最大限度，双眼看着他电脑上的首个歌曲大背景。
　　“我厌恶你这恶心的鱼尾，滚开，男娼妓。”‘魔王’，也就是楼昭录制播客才用的鬼魅成熟男人声线出来了。
　　这开场低音把故事的悬疑气氛搞了起来，而与其不同，“塞壬”的声音比较尖，自带调情能力的舌根在发出吮吸声，从耳机里面的试听效果更是像极了青年在跪着吞吃男人某个部位发出的声音。
　　“……哥哥啊……为何让我走……您不是很喜欢我吗？”
　　“离开我的手指。”
　　李戈陵微妙地麻痹了一下耳垂，他的手捏紧，对二人的首次rap合作给出好评。
　　虽然这只是这句voice drama的台词，但楼昭切换成了日语，他堪比很多经典腐漫日抓总攻的嗓子直接把手指变成了堪比胯\下，裤子的效果……
　　而言其用意何在，其实要追溯到他们当天的录制，李戈陵认为楼昭唱歌听着像念经是因为他的普通话太标准，一板一眼的唱这种狂放不羁的曲风也没有一种歌手内心很神秘的遐想空间……
　　没想到楼昭真的让他开眼界了。
　　不用问，李戈陵听脸红了，眼眶湿润的他也终于懂为什么树神让他们在YouTube发一份备份……
　　国内市场还是限制了楼大神的天赋异禀和嗓音发挥啊，这种低音炮本身就是自带苏感的。
　　李戈陵的耳朵被前奏已经抓住，他用听众视角进入正片段落，没有丝毫的节奏拖沓，插曲开始以KIKIKIKI的电子音制造这首歌的激烈开打气氛。
　　到了23s，李戈陵下意识地屏气，凝神，他和专辑中的自己一起开唱！
　　“shower ！this ！is ！not！ know ！what ！ do！——”
　　“碰——”魔王的靴子在下一秒抬起踹向弟弟，他和塞壬的相杀关系被揭示，兄弟之间的恶斗声袭击每个人的耳机内部，恐怖爆炸的声效配合rap快节奏的贝斯和鼓点几乎把人类的耳膜打的穿孔。
　　……
　　q\q音乐软件，已经999＋的评论正在分析这张首发阵容曲，app的中央有一张海报，画手将歌曲的核心和两个人的关系用鱼眼透视展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画师没有画人物，是把两个无法交握的双手沐浴在鲜血染红的浆液中。
　　明明魔王和塞壬的首张music and you海报也以美貌精致的男性设子为主题。
　　这次的海报却更有说服力。
　　因为它构建了骨科之间的宿命论。
　　鲜血是他们的家族血源者身份定位，但双方只有其中一根手指头触碰彼此底线的握手姿势，也代表了兄弟此生无法在一起的既定事实。
　　评论区第一条置顶的作品信息也积攒了15000新赞。
　　——魔王——
　　一级哨兵，英文名sentinel，30岁，高五感白塔前将军，es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对外存在弑父杀死手足的黑暗传闻。
　　——塞壬——
　　变体向导，英文名kunkka，26岁，潮汐使者，有一条在海洋上蛊惑人类的幽灵船。
　　——voice drama第一幕：《黑塔》——
　　mute（人类）说，我们十恶不赦。
　　尼桑，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呀咧哈哈……我的母亲是您的继母，在她死后，您的父亲囚禁了我，我在地牢中听到陆地上的声音……
　　他们说，您是魔王……
　　他们还说，您的所有弟弟妹妹都被杀死夺走了哨兵血统继承权……
　　我若是您的弟弟妹妹，想必也会对您密谋策划。
　　但现在恐怕不行。
　　我只能佯装羔羊，在兄长大人初次从地上应答我的歌声时，爬上您的膝盖，献出人鱼向导的精神初拥。
　　“与我无血缘的魔王。”
　　“请将塞壬救出苦海。”
　　“将我破碎身心重拼。”
　　“构建只爱您的人鱼。”
　　从此塔在低声，恶食血肉，禁断之爱，丑陋、疯狂、悲伤，那对名为魔王和塞壬的兄弟永生不得所爱。
　　——世界观——
　　①哨向，双失忆，骨科情人转相爱相杀。
　　②魔王和塞壬无法结合。
　　因为他们曾经是情同手足的伪骨科兄弟，也受到“塔”的多次洗脑。
　　塞壬原本能够进入魔王混乱的精神海，而魔王也依赖着弟弟对其进行精神安抚，可真正的哨向链接需要进行更高相合性的身体结合，才能产生共有的“精神体”，很遗憾，塔无法允许他们相爱。
　　③当前各自归属敌对势力，魔王认为塞壬是敌人，而塞壬正在追查他为何被塔移植了一枚女性生殖器官的真相。
　　同人文三大设定之一哨兵向导，伪骨科，双失忆，疑似生子？
　　国内还能吃这么好啊？
　　小小的企划震惊了大大的评论区。
　　有点评世界观的：
　　“好涩，不确定，再看一下？”
　　“这是划时代的艺术！”
　　“这才是我想看的骨科！！！”
　　“脚本语言表达不出我的震撼，太艺术了……这种美丽的容颜和嗓音，却恰恰来给我们讲了一个潮湿破损的故事，这就相当于他们可以唱圣歌却选择歌颂地狱……”
　　也有评价歌手的：
　　“两人的语速一唱一和一看就是真老攻脑婆啊。”
　　“老头攻和帅小子媳妇儿的组合太犯罪了！”
　　“谢谢老头攻！”
　　“谢谢帅哥小妈妈！”
　　“谢谢你们，你们明明可以在家生，却要来网上让我们的耳朵都一起生，谢谢你们对出生率所做的贡献！”
　　“唱太激烈，溅出来了。”
　　“喂喂喂楼上你的裤衩子打人了啊。”
　　……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故事背景的创作灵感来源于现实，还始于楼大神和李戈陵之间建立在灵魂和荷尔蒙的双重迷恋上。
　　那天被丁秘书弄掉马甲后，他们在外录完了歌，楼昭先回公司再去接李戈陵离开录音棚。
　　当时他们的心情也很藏着掖着。
　　虽然上午的开放式玻璃把他们的表情折射得很明显。
　　他们开始还是照顾到工作和企划本身的，加上楼大神的朋友树神也在，李戈陵在三次元见别人的姿态很内向。
　　哪知道，当他们在一起唱了第一次正式单曲，夸他俩的树神总会嘴巴跑火车玩cp梗，好基友还坐在修音师的位置和他们开玩笑，喂喂，你俩回去得激烈点庆祝一下。
　　毕竟《丘比特和普绪克》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楼昭没什么反应，李戈陵快脸红到爆炸了。
　　男男生不了子，但这首歌里面的塞壬弟弟是雌雄同体小男妈妈，李戈陵不禁败给了这个同人男的恶趣味。
　　后来树神上了个厕所，李戈陵刚松口气，他就被楼昭从身后抱住，两个人站在录音间，李戈陵把脸枕在大神肩部，趴他耳边说：“这世界观是你写的，不是林想老师，是吗？”
　　问完他羞耻了一下，刚想等楼昭合情合理地解释创作理念，就见楼大神眼神情绪……变浓，这个感觉很眼熟，李戈陵紧张地扣手指，又逃不开楼昭的怀抱，他感觉两个人的躯体在变烫，楼昭下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欲望格外深重。
　　——他们想。
　　超级想。
　　树神没说错，这支歌曲诞生之夜，他们回家来了一个播客局。
　　楼昭披着浴袍抱他上床，摸他的头，二人十指相扣，耳鬓厮磨，脑子里面都在回想丁秘书的祝福，还有最近他们的现实压力，他渴望得到抚慰的五指力气不轻不重，像吸血鬼伯爵在安抚他拿走初拥权的第一个男孩子。
　　就像歌中唱的，向导可以救赎哨兵。
　　为什么楼昭可以唱出来了，是因为他从楼一俊蒋钦妹妹这些人的心理阴影中实实在在听到了一条人鱼的歌声。
　　楼昭的身体为他着迷，他想要亲吻，抚摸，脱下这具身体的每一寸，不管是塔还是三次元，他都硬要改变规则。
　　带着这种感觉，楼昭化身为歌曲里面的魔王，他发丝拢在眉骨一侧，微湿的舌头亲舔李戈陵容易被磨破皮的地方，嘴角，手腕，后颈，大腿根，脚踝。
　　这位伯爵大人像把金盘里面的贡品葡萄——那名趴他腿上的少年吮吸出血一样品尝鲜甜的血浆。
　　李戈陵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楼昭的掌控欲和床上那种微妙感镇住了他滚烫的脸颊和后背。
　　偏头歪看男人，李戈陵回头想想，从他得到了一首双人恋爱歌，到去看拳击比赛，还有楼昭改造的二次元模型小屋，之前那个生日都建立在楼昭这样的男人，他从不撩人惹你，却好会掌握留住爱人的心，稳定他们情感的方法。
　　李戈陵看楼昭，透过窗户打开的玻璃光泽趋近观察他的脸，楼昭没有再回避，他疤痕疼痛的脸颊再迎难而上。
　　“拉着我干什么？”
　　“嗯，你知道有一种人叫白骑士综合征患者吗？我觉得你根本不是医学说的那样，你分明像白骑士，而不是有什么暴力倾向的魔王，骑士你好伟大。”
　　楼昭在倒腾他俩的大床，李戈陵挨过来，两人踢开浴巾，楼昭压住他的动作很用力。
　　李戈陵嗯哼起来。
　　楼昭抱紧他的腰肢，动动手指说，“我知道你说的那种人，但我肯定不是圣父，我对人毫无悲悯之情，对你更是充满私人的占有。”
　　“爱是自私的，谁来我都要自私自利藏起我的小金币。”
　　男人和他才不讲客气，下腰咬一口青年肩头的他用满床的吱呀声证明就算是骑士，他也是黑骑士。
　　李戈陵盖住眼睛叫了一声啊，又嗯嗯不断回他两声，扭动着腰肢回应暴力输出的黑骑士大人了。
　　……
　　热。
　　越近了，他就越无法思考……
　　“求你……给，给我……求你……呜呜……”
　　彻底上瘾的李戈陵用哀求的呜咽表达甘愿受罚，楼昭也把青年红通通的身体托起来，放到自己从不屈就的上位者身体上，克制又释放地吻他的耳骨钉。
　　“不要求我，要征服我，今天让你在坐在我的上面，看，这样动，用你的身体惩罚和命令我。”
　　李戈陵照做，后仰的人顺势勾住了楼昭的腰肢。
　　下方的男人用大手拉他站起来，三两下摇动，又失重地放下来，青年通红酥麻的脚趾抠在床单，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睫毛湿漉漉像可爱的小狗，嘴角全是口水都流出来了的痴态，在夜幕下玩着所谓第一次上位游戏也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怜样子。
　　犹如父亲照顾孩子，哥哥养育弟弟，丈夫与他心爱的小妻子。
　　他们的本体和声比魔王和塞壬更缠绵悱恻，将月亮羞得不敢睡。
　　……
　　“哇，这和声编写空灵又魅，这是属于魔王塞壬的骨科战歌，奏乐！鸣炮！我吃我吃我吃！”——已经开始向9999＋进军的网友评论区还在炸裂。


第97章 骑士王的荣耀
　　……
　　距离《今天你在cos谁？》试播集已经开播快半小时了，荔枝这个综艺的游戏规则，故事脉络都在随密室的展开而推进。
　　楼昭注视着李戈陵，他这个选手所在的房间正中央有一个中世纪欧洲大圆桌，大家围坐其中进行着游戏分析，古怪的是，蜡烛带来的灯光很暗，没有光的屋子里面只有墙壁上的景象最清晰，偏偏四周都是壁画，而且是很容易闹鬼的人物画。
　　也因为这些画像，大家自从进去之后都有种奇怪的压抑感。
　　【第一个小印第安人已经死亡，下面的那个人会是谁？】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系统”在说话。半小时前，节目组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童谣做了死亡宣告，当时的大家都是第一次闯关，在确认门锁无法打开后。他们只能选择了最粗暴的自保方式，那就是每个人不离开对方的视线，尽量保证大家都不要脱单离开。
　　可楼昭在节目外等来了一场预料之中的“停电”。
　　华丽的大吊灯熄灭，所有人都在惊恐万状中等到了一名选手的丧生，在场的大家很想抱团惨叫，又无法确认屋内是否有一个凶手存在。
　　而在这时候，故事情节还在继续。
　　【客人们的二楼房间分配已经完成，请以留声机里面的歌声为警示，继续小心今晚的凶杀。】
　　此时此刻，选手们最怕的事就是落单。
　　主神系统又连续警告了两次。
　　大家只得坐在一起商议一下。
　　“你们是想去楼上还是就在楼下？”
　　“不遵守规则不好吧……”
　　“那我们一起上楼，用石头剪头布决定谁第一个迈上门口那道楼梯扶手。”
　　“最好还要约定一个紧急求救暗号，大家就用锤墙来使劲找大家帮忙吧。”
　　一片讨论中，李戈陵低头不语看地板的身影并不抢镜头，可楼昭在注意他的手部动作有点可爱。
　　李戈陵在专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咬大拇指。
　　不过楼昭很快就没办法淡定了，那个叫叶子的选手挨着李戈陵，目光也在看楼昭注意到的咬手指动作。
　　这人到底是谁录节目还是寻找有缘人的，真让人费解。
　　李戈陵好在是真的没空搭理他，在楼昭的关注下，青年把环节梳理好。
　　此刻的他应该是注意到了第一次凶杀案发生的某些可疑问题，正用手擦拭桌腿边缘的残留物，还把它们若有所思地积攒起来抹到了手里面的一块白色丝巾上。
　　这块丝巾变成了血淋淋的样子。
　　垂眸的李戈陵又把它塞入兜内，跟上其他人的案情讨论节奏。
　　大家已经要走了，李戈陵站起来问：“我们都走，餐厅要上锁吗？”
　　叶子说：“别管了，哥，我们上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觉得要。”李戈陵摇摇头，“你先上去，我来锁，这个灯是声控灯，在黑暗中摸索很危险，大家一起撤，摄影老师您走前边。”
　　——为了确保真实性，节目都是用单一摄影师跟拍。
　　所有人无形中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李戈陵跟在一群人的后边，楼昭可以看到他们挨个离开，可就在观众们也以为门会在李戈陵踏出门去的瞬间关上时，咚一声，楼昭面无表情地看到了一个人的退后，蹲下和躲进餐厅的一连串假动作。
　　李戈陵在违规潜入回餐厅线索，其他选手和摄影师跟拍在遵守规则，由于那盏灯灭了，全员在录制的时候没发现李戈陵不见了。
　　蹑手蹑脚像只猫，李戈陵淡定地爬到了画像前，站立起来换道具。
　　其他所有的画框都在黑夜里面见证着青年的胆大包天。
　　他们有富江，双一，女模特，蛞蝓……
　　而他拿走的画上人物正是一个经典日本恐怖漫画主角——伊藤润二惊选集系列，《十字路口美少年》。
　　李戈陵在黑暗中换装，又把画框中间拆掉，用自己的身体以假乱真地站在餐厅里面等着导演安排的凶手回来看现场。
　　他也成功做到了。
　　凶手老师在接受到导演的对讲机消息后，返回了餐厅。
　　他推门进来，肢体语言表达出来的就是冷血追击的变态杀手。
　　但楼昭感觉凶手更像是一个待宰羔羊，因为在设计第一个密室时，导演没给房间留一个视线死角，为了增加恐怖气氛，四周围的冰窟还在不断降温。
　　凶手被冻的慌。
　　更奇怪的是，墙上的某个画像似乎在动。
　　凶手回头盯着它，画框里面的“美少年”一动不动，又好像自带一种正在靠近自己的次元壁破裂感。
　　脚底板越来越冷……
　　扮演凶手的工作人员慌了。
　　他到底是真的跑来追杀选手们的，还是无形中已经被灵异事件盯上了？他不禁走到门边检查一下门锁，如果选手们都走了，这里的环境不该存在着一双眼睛在偷看自己……
　　凶手老师转身就从烟囱密道离开，过了几秒钟，李戈陵笑了，他跟上对方钻入密道。
　　当凶手往楼上的选手房间烟囱爬。
　　李戈陵也沿路追上。
　　后期老师应该是想剪辑出导演组后来的隔空震惊。
　　他们不仅把李戈陵cos变装的全过程拍了下来，这段高光也没放过。
　　不一会儿李戈陵顶着cos妆流汗了。
　　他这小狼狗味的身材不错，汗液顺着肌肉滑落，他耳朵上的耳钉把楼昭看综艺的目光勾得死死的，当然还有他乱爬的时候，裤子绷紧的后边。
　　“嗯……嗯……”节目组知道大家爱看什么。
　　这个动静把楼大神还没开始岁数变大的男性眼角听得皱纹都多了。
　　他cp上一个综艺客串，他在家得气老十岁。
　　观众的【？？？？？！！！】也瞬间刷满一万多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房间内的眼镜男人听到了本不应该属于密室的老鼠钻墙壁声音。
　　“谁啊！”
　　他疯狂趴墙听，想确定是有人在被杀求救还是墙中有东西。
　　导演们自然料到了个体恐惧心理是可以被放大的，他们在墙中故意放了扩音器，一种敲墙声很快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监视器内，众人各个惊慌在砸墙。
　　之前的约定也就作废，现在谁被害都没有人能救得了。
　　凶手见此狰狞一笑，他已经确定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总和李戈陵在一起的叶子，可凶案当时的离谱发展再度把导演组惊到了。
　　“啊！——”叶子在凶手进入副本前的时候就大叫了一声。
　　凶手看自己的道具：？
　　导演组还没回过神：……？
　　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却一股脑冲进了叶子的房间。
　　“叶子死了！他被人杀了！！地上写着‘我是画像上的美少年’！我在你身后！”
　　凶手和导演组：“……”还有这一趴？
　　因为楼昭现在是上帝视角看过程，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李戈陵当时一上来就玩弄全局的大脑有多冷静大胆。
　　他有种预感，三陵老师要红。
　　……
　　“我草！！我们节目试播集才半小时这就冲上热搜了？？？”
　　编导们难以置信，又在热泪盈眶地数着热搜位置，他们想过密逃节目有观众基础，但却没想到李戈陵身上的玄学吸粉能力这么牛，而在他的背后，还有一群牛上天的美帝姐们。
　　因为李戈陵的声音外形对cos这边的粉丝们已经小有名气。
　　他已经被美帝姐认出来了。
　　楼昭在看超话，耳机里面还有树神的语音，听说音乐企划上线的播放量也不错。
　　他是三陵老师现在的mcn公司经纪人，目光也就放在了多方，第一个宣传口微博也被他看得很仔细。
　　coser上一期综艺，又成功破圈吸引大量现充跑来闹超话打卡，李戈陵的粉丝们如果控场太过，宅腐圈的原生态群众们一定会有意见，到时候就是反向安利，最后还可能被人说小众文化圈全是中二病瞧不起人云云。
　　可不得不说，楼昭觉得三陵老师的大脑太聪明了，他也是一个真的热血宅男。
　　他说过自己的本意是宣传cos，这次也就跳过了外貌和个性的展示，而是把破案的重点放在了cos这个主题上，用他所喜欢的二次元来狠狠安利圈外人。
　　长眼睛的人今天都看到了节目上的亮点，其中有好几处高光，李戈陵施展出来的技能点——cos化妆技术都可圈可点，比如说进密道之前的那段，李戈陵进入房间的第一眼就被画像吸引了。
　　跳回去回看的楼昭可以断定，李戈陵当时就想偷换画像。
　　但楼昭很想知道，他跟踪了凶手，模仿凶手抢先‘杀’死了叶子，接下来还要玩什么呢？
　　楼昭已经有点眉目，他给李戈陵发微信。
　　此时在他们的现实中已经是饭点了。
　　李戈陵收到微信，眼睛亮晶晶的他啃一口苹果肉，假装叹口气抱怨他：“你比导演组还上帝欸，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而后楼昭大致观察了一下密室结构，稳定发挥地发现了端倪，把李戈陵藏匿的地点截图了下来，接着回看第一遍剧情介绍，李戈陵不出所料也感觉到了楼神在破解自己的玩法。
　　他俩总是这么默契，无论是在cos上，还是其他方面。
　　有那么一瞬间，李戈陵的心有种重新进入游戏中的奇妙征服感，但不是他又在征服全场，而是楼昭也在使他的心脏跟着激动。
　　……
　　同样是追看综艺，微博上还在讨论这个“无限流男主”无差刀人的真相呢。
　　由于某人一直以来是一个圈中非常著名的中二病沙雕coser，大家觉得他这是想整活了。
　　陆续多起来的观众们还掺杂着李戈陵的直播粉丝大军。
　　【死好惨一叶子同学，犯在一个沙雕身上。】
　　【看导演组懵逼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有没有后悔邀请整活小天王？？】
　　【导演组看着热搜哭着说我们可以！！】
　　【话说这就是他在c市漫展后录制的吧？瞒的挺深啊，正好可以辟谣了前段日子有人说什么丑男coser是三陵的无稽之谈……】
　　【可他还是没露脸……】
　　网上的众说纷纭没有影响节目的热播，当时参加录制的选手们也没有发现李戈陵不知不觉带着口罩回来了。
　　一个女选手焦虑地说。
　　“怎么会这样……叶子死了……既然他在房间被害了，看来我们不能久留，我们赶紧离开吧。”
　　走和留都是冒险，李戈陵还是在充当一名大部队的合格附和者。
　　但当全体人离开后，他脱离了队伍，因为他知道，凶手必定会在前方有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导演组在检查道具后，决定派凶手立刻解决队伍中的开挂违规者。
　　因为夜间摄像机没有拍到李戈陵在哪里，凶手老师也在找李戈陵。
　　令人窒息的是，这小子又消失了！导演组快疯了！
　　也快疯狂的凶手老师一步步从暗房观察选手们，看到全体人正在迷路，绕了几圈，没人发现有人掉队，他终于气顺了点。
　　但观众们看见凶手老师的表情都要笑死了。
　　【怎么搞的，我为什么觉得凶手惨惨的？】
　　【废话，他背锅了啊，人又不是他杀的。】
　　【他现在是不是很害怕那个人形外挂的下一步骚操作？】
　　弹幕们还猜测李戈陵的意图说：“他躲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救人闯关的办法？”
　　正说着，画面就变了。
　　先乱套的人永远是选手们，他们发出声音，是尖叫。
　　“鬼……鬼啊！！！有鬼！！！”
　　可本综艺才有第一期，偏偏就是这么有节目效果，在一堆此起彼伏的叫声中，凶手老师也吓尿了。
　　“叶子‘复活’了’！！他来找凶手索命了！！”
　　凶手一听崩溃了，观众们笑晕了，因为他们不是黑暗中摸索的倒霉蛋们，他们可是看得真真的，不远处的那个‘鬼’哪里是死掉的叶子，他还是那个爱cos成道具\凶手\死者的密室第一整活小天王啊！
　　在游戏的尾声，凶手倒地。
　　规则灯为选手的胜利而爆了。
　　李戈陵没有被出局，打扮成鬼的他在走廊亮起来的同时，松手跳下了天花板，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横扫鬼怪公寓的超一流玩家。
　　楼昭的脸也不痒了，情绪异常激动又转为平静，他对这段的评价体现在了弹幕上。
　　【陵门。】——他还开了会员用金边框发射出去。
　　李戈陵当得起楼大神的夸奖，他把一场综艺游戏的最高难度玩法展示给了观众们，巧的是他的队友，弹幕也集体在发：
　　……
　　嘉宾三：“陵门！”
　　嘉宾八：“陵门永存！求哥下次带我出密室吧！”
　　首播日热度到此毫无悬念。
　　这综艺的野生观众们看来都被这个玩cosplay的沙雕小狼狗给圈粉了。
　　……
　　审判完彼此，李戈陵就觉得楼昭真的超级能get他的电波，无论是cos、综艺还是企划，他俩都在共振。
　　他入宅坑多年，不是没有能被称作同好的好基友，但是只有楼昭是把他的兴趣爱好了解的最深，又把他的初心梦想实践出来的人。
　　这个人曾经还是李戈陵的自推，深夜手冲舔屏专用男主角，他俩这段感情相当于小宅男被自己推的纸片人给穿破次元壁给推倒了。
　　李戈陵一秒脸红，再次对自推提出一个小要求：“魔王老师，今晚也来一场文学性双人密爱吧……我想你了。”
　　看节目听歌的时候，他们都回味了之前的恋爱记录。
　　李戈陵还发：“在我逃跑之前快抓住我啊，我这人表达喜欢的时候总是很怂哒。”
　　直接沙雕又可爱。
　　楼昭的心脏被一秒抓住了，他把手机放在嘴唇边，用最暖意的声音俘获了某人的耳朵。
　　“要什么play才会不跑？”
　　“碰——”
　　千里之外的宿舍发生了一些撞桌腿事件，李戈陵和枕头结拜，脸色爆红地抱紧一个等身抱枕，两只脚上下摩擦。
　　他的桌上有个相框摆件，是在云南的时候的合照，男人在用冲锋衣包他的人，动作像包粽子似的，两个人的神情专一甜蜜，眼神都黏在一起，这搞得李戈陵的想念更有说服力了，他把身子扭过去轻轻咬一口大拇指头，红着脸说了要求。
　　反正不能给任何人听见，他只说给楼昭听。
　　楼昭推眼镜的动作快了点，回头看待工作都有点分心。
　　怎么说呢，他俩都CP了，有人求个欢还像是找他偷情。
　　但就像他的XP从前藏得有多阴湿恶劣一样，这感觉，他更可以了。
　　楼昭的眼镜反着光，目光变态得似乎在隔着屏幕洞穿研究生远在学校的白皙身体，三次元碰不到抓不上床，那就用文学的力量满足他的小情人吧。
　　当夜，他们回归三次元，播客回响在两个城市的卧室和宿舍间，床事上的快乐传递着两具身体交缠救赎的每一滴汗液，一如去年的燥热夏日，彼此一见遁入情热大陆，再不出现会心理戒断症状。
　　……
　　全国又进入了夏季。
　　上个月这场客串综艺给李戈陵涨了好多粉，cos这个二次元小众赛道也正式走入公众视野，好多漫展都被当地媒体报道采访了。
　　美帝姐们也在千呼万唤中等到了当红炸子鸡三陵的消息。
　　——H市电子艺术经济博览会一宣场馆确定！
　　——双日确认嘉宾首位赫然就是三个字：陵陵陵！
　　看看这叫什么？这就是排面！美帝姐们现在不叫他小沙雕了，她们就要叫李戈陵，C位哥！
　　cos圈对‘C位哥’的情报很少，只知道三陵常驻s市，从入圈开始根本不发原皮自拍，但他依旧靠着超高营业能力吸粉吸得各大漫展的抢号都排不上。
　　当日李戈陵一身黑色系的C服，顶着伊藤润二《十字路口美少年》系列的鬼魅哥特风妆面走上台，总在引发尖叫不断的他笑着招招手。
　　在美帝姐面前，他总是莫名有种见到亲人的感动呢，这一定是因为他这个正主……私底下也很磕楼陵吧。
　　他也回答了最重要的问题，是关于他签约一家神秘文创公司的事，他向全场大声地说：“是的，我有了mcn公司，今后会以‘LL’旗下coser的身份参展开签售，谢谢大家的支持。”
　　铺天盖地的讨论一时间涌上了当日结束活动的网络。
　　LL传媒以前签约过coser吗？没。
　　三陵为什么忽然签网红孵化公司了？
　　不管，挺小沙雕开启事业第一春！要让他把漫展真正地开遍全国！
　　所有人肯定下的爽文开场成了理所当然，未来的人生花路也就走的毫无悬念。
　　李戈陵的人生没有再有下落的外力。
　　不久，圈内好友找他录高考加油视频，就在他筹备时，他收到了叶子期的微信。
　　李戈陵开始还想的是对方找自己玩，没想到他等来了一个消息。
　　“陵哥，当你看到信息时，我也退圈参加考研去了，你可真是我的人生偶像，可能我这么讲特别傻，哈哈，但是，但是，你让我明白做人高调不屈服还有才华的大帅比是一个什么样子了，原来你真的一直还在，想想我这么多年只有一个遗憾，你这么强的人本该在事业上一往无前，只有这样，这个全是混子的烂圈才能让我看到希望，结果你现在又让我看到了奇迹。”
　　“李陵，真高兴你不是资本的宠儿，也不是粉丝的玩具，你是，你自己的舞台之王，你太帅了！”
　　李戈陵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可能早就掉马了。
　　想想楼昭上次也暗示过叶子已经认出他，他正想把这事告诉给了楼大神，又碍于直播间的人数很多。
　　他这几天在楼昭的家，今天的直播还剩下一个尾巴没播完。
　　这时候有人来了，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黑雪松让他莫名其妙地感动。
　　到了下播后，李戈陵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手里抱着一个oc玩偶说出了心里话。
　　楼昭问，“现在愿意相信自己以前不是黑红了？”
　　以前沉迷二次元从不期待三次元有人爱的李戈陵不讲话。
　　他看看直播屏幕上的倒影，自己是如此陌生，又好像来去自如一趟从来未被任何圈子束缚过，我是李陵，也是lin，我现在跟你们所有人重新认识，这一刻的我真正地重生了。
　　想到这里，沙雕宅男爱豆又红着脸吃了一口苹果，听到男播客老师摸摸自己的脸颊，“全新的李戈陵，不要怕。”
　　注视着他，李戈陵没吭声。
　　属于今年的夏季在窗外伴着高温和蝉鸣。室内有种燥热浮现，把楼昭耐心温柔的脸变得更加惹他心动。
　　楼大神还说，“从此以后，我们一起逃离三次元。”
　　这是一句骗不到三岁孩子，但能骗走研究生的终极完美告白。
　　说完的男人在看李戈陵的睫毛，数这张脸每一个地方的记忆落脚点。
　　被楼昭的黑眸温情脉脉注视，李戈陵也感觉自己有点心乱起来，他像在回忆第一次漫展得到的吧唧，第一次搭讪得到的回复，第一次见面得到的初音未来伞，第一次坐在s大台阶上睡着的暑假。
　　可楼昭的爱从来不是偶然，也是很久以后，他才从现实的见面中知道了彼此的双眼曾被蒙蔽，但可能也是如此，他们的每次心灵相通才会那么清晰。
　　喜欢你，永远不因为我们还没相见而吃灰。
　　六七月过了，就要秋天了。今年的暖黄金红不是一个人在看，它将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永不分离焦虑的每一天。


第98章 世界第一初恋
　　楼昭今天之所以会在家，是因为晚上的他们还有一个用唱见马甲开直播的cp活动。
　　李戈陵想起他家大神以前穿过军装cos服直播，便给“魔王”的oc皮套挑了一个军装c服，“塞壬”的穿搭风格遵循老攻的同色系。
　　他们一开播的人气肯定是爆棚。
　　有皮套保护脸，变声后的李戈陵大大方方地勾着楼老师的肩膀，对音乐企划吸的粉丝正式打了一个招呼。
　　当日他们也回答了几个问题。
　　身高是190＋和180＋，星座是狮子座和白羊座，是现实里面的同居人，为何会出双人企划，因为塞壬在三次元喜欢自写词和rap，魔王老师就自愿配合参与了。
　　这些东西都是李戈陵小嘴叭叭讲的。
　　而楼昭，除了李戈陵问，基本是不回答其他人问题的，主打一个单频道只收听cp发言。
　　播了一半，公屏听到“魔王”老师的声音说：“我煮的绿豆汤好了，我去给你盛，嗯，糖加多少，好。”
　　然后这个男人就下播走了。
　　这句话让李戈陵收到了一众羡慕嫉妒恨。
　　“哦，他啊？哈哈，他厨艺是好……喂喂喂不要起哄，咳！什么……床技，管理员要封了我们的快乐老家了哈。”
　　李戈陵私底下哪怕会拉着楼大神玩的花，但他这人真的没有赛博露出癖，这种对网络环境来说很不良的话题都是一秒就跳过，而不得不说，他和男人的性……性是一直挺好的。
　　刚好在他的面前落下了一只放碗的手，从厨房回来的楼昭在李戈陵的椅凳背后出没，先俯身搂过他的身体进胸膛，疼惜地捏捏李戈陵的脸，又让他把冰凉解暑的绿豆沙喝了润润喉咙千万别中暑。
　　李戈陵端汤，嘴角一凉暗想，有这种cp在，夏天顿顿喝风油精，他都燥啊。
　　喉咙处不自觉有一股干渴想喝水的味道了。
　　说起来，去年年尾，他们是在冰岛拍cos度过的。那地方可是真不炎热，它属于活火山，梦幻的极光和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那段记忆对他们来说都很深刻，一是那场拍摄至今还没被公众看到他们的首次商业合作向作品，二是因为二人当时还是刚交往，纯暧昧期的时候就有点尴尬和举措，连住酒店的同一间房，很多时候楼昭都不会跟他一块洗澡，李戈陵现在后知后觉地想，他们是不是错过不少……旅行时发展恋爱关系的机会了，在那里的他们都没怎么好好珍惜时间，这真是留下了遗憾。
　　“欸，哥，你还记不记得冰岛……”后来下播，他在浴室开热水洗澡的时候，忍不住感慨，边说李戈陵搓一搓热水浇湿的头发，手指插入头皮之中，他又顺手拿楼昭给他选的浴液精油给自己做了一个睡前上床的皮肤护理。
　　“你前段日子是不是说，游戏公司快开发布会了？”他记得楼昭是这么说过，心中不由得期待着，又想问楼昭能不能确定一下具体时间。
　　本来是随口问问。
　　楼昭在房间里面直接抬手打了个电话，合作方立刻答复了，毕竟他们现在有mcn公司背景，李戈陵裹浴巾出来，他就拿到了第一手物料。
　　“你真好！给我看看金主爸爸给我们的后期做的帅不帅——”
　　李戈陵蹦上床，二人倒一块收住腿，他的脸颊两边都是洗澡水，湿淋淋的头发被楼昭按住帮忙擦拭。
　　虽然已经知道游戏公司的主题很庞大恢宏，李戈陵还是惊到了，他不知不觉划着看完平板上的那个3d游戏场景和建模师草稿。
　　他们能参与这个神作，真的好幸运，他也得感激那个时候的楼大神会选择自己这个“小透明”。
　　卧室灯光把李戈陵的想法照射了出来。知道他对cos是真的无比热爱，楼昭也没有把话题扯到恋爱关系上，他问：“你还记得第一张怎么拍的吗？”
　　第一张图片是他们在水里泡着取景，因为老外设计师的神化风格服化道比较地露，自己面对镜头的肢体很不协调。
　　李戈陵一看：“……我……我感觉我的这张拍的好差劲啊，这张照片完全没有你有出片感，动作也很不干脆。”
　　楼昭：“但你后边的进步很快，每张都不是废片。”
　　楼昭没有说“你才没有差劲你就是我的第一名”之类的假话而是言传身教地做出了指导。
　　这神格满满的专业度让他的小男粉丝很喜欢。
　　因为他们作为coser的共同成就和进步是应该的，他从来不爱听楼昭说假话，男人不是这种个性。
　　“你都不夸我啊，”李戈陵躺他身上，抱着男人的腰肢，“我要发动粉丝掐你这个黑粉，我现在可也是当红coser三陵老师了。”
　　楼昭说：“我上次都是你的男粉丝富哥了，还不够肯定你的实力吗。”
　　李戈陵笑：“对哦，还有人把灯牌拿回来挂卧室了，现场舞还不够还要带回家舞，啧啧啧好痴汉。”
　　楼昭说：“嗯，三陵老师说得对，我就是痴汉，我还要现在继续做丑男痴汉美男。”
　　“什么丑男……是大帅哥……是我哥，我哥就是超级……大帅哥……”
　　李戈陵被楼昭用下巴上的红色胎记蹭，脸一阵痒，他受不了地笑出来。楼昭总是阴沉古怪的疤痕上也被温柔情绪覆盖了，两个人第一次用疤开玩笑也没翻脸。
　　接着他们把冰岛的片子事情放放，聊到李戈陵的下一次二次元活动，楼昭拿出工作电脑，给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几套常服和cos服。
　　陵陵陵现在也是他手上经营的唯一ip了。
　　楼昭是前千万粉大神coser，他在这个圈子可以说拥有最值得借鉴的经验，李戈陵看着他的脸说：“我用来发微博营业的常服你都帮我选了？”
　　楼昭当然是要帮他做主的，既然是正式走mcn孵化网红路线，楼昭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从dk西装套装，宋制汉服，藏族风，再到白色露肩毛衣到铆钉牛仔裤，三陵老师的衣橱主打一个“奇迹暖暖”感。
　　除此之外，楼外楼也有私心，他此刻先沉默着没说。
　　倒是李戈陵一通看完觉得他不把cosplay玩出一丝成绩都对不起楼外楼老师了……
　　他把楼昭选的企划拍拍，抬头说：
　　“好，我会努力的，这个月先出新番，这个眼罩中国风耳坠少年我可以可以……”
　　楼昭说：“你是很适合这种类型角色，这次作品应该还会被炒上热搜。”
　　李戈陵现在也不避讳上热搜了，他很清楚，只有认真对待一个兴趣爱好，你才会对得起自己一直没迈出那一步的内心，楼昭和李戈陵也都有一个愿望，未来能把cos弄出圈，让越来越多动漫爱好者可以加入进来，就像电竞行业，网文行业，配音行业，coser可以成为一个门槛不再局限于外貌的职业。
　　此外，大家可以渐渐明白，当coser也不一定再需要帅哥美女，甚至普通人也可以向别人大方介绍，自己是以cos为个人职业的新兴网络工作者。
　　这种追求，如果只是在漫展上大力地宣传，还是没有那么快会出效果，楼昭此时提起一件事，李戈陵听完后说，
　　“你要给我掌镜拍高考加油cos片子？”
　　楼昭抱抱他表示：“嗯，等工作忙完，我陪你先去s大采风，再挑几个城市的漫展拍换装，把城市风景和你的成图融合在一起。”
　　说是要去，他们也兑现了承诺，由于去旅拍的时间是高考前一个月，后来等到李戈陵回学校，他才发现宿舍被人寄了一箱女人的衣服鞋子。
　　不吉利之处在于，它们还被人盖了白布和黄白色纸钱。
　　是他母亲的丈夫，那个男人不想要妻子的遗物，便把东西塞给了李戈陵，至于骨灰已经送回了女人的老家。
　　李戈陵本该再去打电话找此人辩论。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一些人活的卑劣无耻。
　　人们还是不相信，一对不成功的父母也是会生出心理健康的孩子的，李戈陵不再缅怀任何人擅自吹嘘养育之恩的生平，他只把这一页轻轻揭去。
　　不再缺爱，更没有孝心，他不随父母，只像自己。
　　在现实的击打下，没有人会不长大，但前方还是会有很多好运。
　　比如说那个冰岛海外企划终于可以面世了。
　　这足足一年的等待，即将给他们带来新的开始。
　　当日李戈陵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和楼昭一起看合作方的游戏发布会。
　　世界游戏巨头之一的母公司给新作拍面向多人种的宣传片，这场面真是没见过。
　　两人一起看，李戈陵莫名有点紧张，发麻的手被楼昭握了握。
　　“三陵老师都快走向国际了，还怕？”
　　这下好了，他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趴下蹭蹭楼昭的手背上，紧张地嗯了一声。
　　楼昭把身体干脆递给李戈陵，然后他们不自觉亲吻了一下，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
　　而在此时镜头里，推特刚发布的高清视频也跳出了画面，一行英文字幕介绍在切入美漫最大发行公司与神级游戏大神的新作发布会。
　　此刻首先播放的这段是传说中的袄教，也就是圣火教，仿真的声效中，毁灭的宗教文明揭开了世界观的背景墙，每一个地图中涉及的国度浮现了……
　　【美国】【中国】
　　【英国】【南非】
　　【挪威】【印度】
　　……
　　国服！
　　与线报一致，这次中国真的是东亚唯一一个被收录的地图版本。
　　听说主办方在全世界搜罗着真人动态模型的素材，这次轮到亚洲地区中文区时，期待看到成品的玩家们对上了一个楼外楼的男性面孔。
　　游戏宅们第一感觉是，次奥，帅毙了啊。
　　可能绝大多数国人不可能第一眼认出楼大神的素颜，而coser也不像明星那样具有国民性，但还别说，楼昭的超强男人味身材和冷峻面孔一下子把大众说服了。
　　即使是准备开喷的中国网友都惊呼：卧槽这建模我可以！
　　会这么说，是因为游戏公司做足了功课，没有搞刻板印象。
　　楼昭代表的游戏角色是四海鲲族。
　　作为这个赛博纪元高玩游戏中设定为威严不可接近的中国海洋古老神族，鲲的建模选取参考了南北朝佛像的身后光圈，宗教人物的盘发和服饰，黑发鱼尾男人的额头中间还有传统中华纹饰。
　　性格上，第一位中国神被官方评价为君王，他不会像希腊神一样暴怒无常，也没有印度神那般酷爱天罚，蓬莱四海孕育着一座仙岛，一号中国神便在此修炼，常年供养人类，教育他们音律文字。
　　直至五千年文明的空白逐渐被填满，神的耳朵出现了内陆产生淡水河流的概念，【海晏河清】地图开启，诞生在【蓬莱外境】的中国神一号迎接了中国神二号【氐人族】。
　　有了第一个建模带来的期待值，大家对二号建模有了好期待，而结果不负众望。
　　氐人也是男体模型，有雌雄共体的设定，但和193公分的中国鲲相比，这条181公分的男性氐人是道教打扮，面容俊秀，口衔珍珠。
　　在宣传视频中，鲲与氐人有着明显身高差和肤色差，但两个模型从审美观上来说就是绝对的大帅哥，他们的游戏公式书设定对国人来说也亲切到毫无违和感。
　　游戏迷为之狂喜，而官方也不吝啬他们对这对模型的偏爱，将两位中国神的攻击值设定在了众神归位的第一序列，逼格可谓是满分，一点没有打酱油感。
　　此招一出，便瞬间收获了普通玩家的好感，还有一些人已经磕上了……
　　发布会的重点到此结束，中国部分的宣传片结束，鲲神迎接了这位能歌善舞的新文明神，作为基因相似的同类神，他们也会和其他十几个国家的宗教神一起在游戏中担当起npc的职责。
　　而这个测试版仅仅上线24小时，一群迫不及待想捏人的全世界玩家在登陆新作后获取了内测ID，大家可以从十六个角度调试每个国家的神族模型。
　　推上更是一下子涌现出大量外国主播狂夸两个中国神的实测体验感视频。
　　中国神cp，也成为那一年海外推上的年度高人气游戏角色热门。
　　……
　　一转眼，又是两年。
　　他上研三的这一年，楼昭把爷爷传到他手上的公司弄上了一个新台阶，举个例子，现实中很少有人知道三亚蜈支洲岛是属于私人的，构建这个旅游景点的老板在早年砸下30多亿，也在未来获取了超高回报，楼昭目前主攻的方向就是这个，他投了三个城市景点投资，首都和魔都还有重庆。李戈陵光是知道的前期投入，就要超越常人概念了。
　　1300天后，他们正式交往三年半，数一数还真是大部分时间都过的超级快。李戈陵还是在校生，每天吃吃喝喝写论文着，他当初从互联网认识的网恋男友楼外楼已经从一个coser，转为了现实中真正具有事业帝国的三十岁男人。
　　这一年相似的夏季到来了。
　　和熟得不能再熟的张教授他们吃完饭回寝室，李戈陵感觉怪不真实的，微博上刚发的cos图下也多了好多最新评论。
　　——三陵大神！我的超人！cos的神！
　　“我也会有一天被人叫做大神……这世界太奇妙了。”
　　李戈陵交叉胳膊，脸颊浮现一丝回忆。他记得好像是叶兴跟他说的吧，当初经纪人也这么说过的。
　　“辛苦出道无人识，一朝cos天下知。”
　　“妈的你们二次元的世界果然很牛逼啊。”
　　想想他这一晃眼都要研三了。楼昭说到做到，守他三年郎心似铁赌一个像明言金子一样的cosplay奔现。
　　二人还都觉得今年就是他和网恋对象进决赛圈的关键。
　　可就在当天有个问题出现了，搞得李戈陵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生活中的楼昭。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刘副院长说现在有一个新的移植皮肤技术，可以让楼昭恢复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脸部轮廓，也就是说他的胎记覆盖率可以降低到百分之二十五以下，除了眼角，双眼皮部位不能动，其他地方能换皮肤。
　　至于为什么建议楼昭做这种手术，不是非要把他的脸变得多好看，是他的身体需要获得健康的未来。
　　可楼昭自己的激素不稳定，摘皮不能从他身上来，而且大面积从腿部和后背摘皮会非常非常疼痛，医院认为这个手术最好是移植亲属。
　　爷爷奶奶太高龄，其他年纪上符合手术条件的亲人又都在两年来和他彻底断绝了往来。
　　但就算他还有家人，这些人也不会帮助楼昭，他的先天性遗传疤痕体质那么久，自顾不暇的父母怎么可能再为你贡献健康，弟弟和妹妹也不可能，他们身上少一块肉，自己都要哭着叫上半天。
　　刘副院长很纠结，把事情的两面性对李戈陵说了。
　　李戈陵带着这种心情去了他们买在另一座城市的“痛房”。
　　到了家，没急着上楼，他在等的时候，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楼昭也出现了。
　　按理说他工作繁忙会有点班味，事实上，楼昭的人看着很不错。
　　走出超市，两个人在一起结账，李戈陵突发奇想拿了两个套，想想又觉得不够，嗖嗖嗖往柜台收银员的面前丢了十个。
　　楼昭侧目而视，收银员笑得想死。
　　李戈陵顿觉自己犯二了，他放下第十一盒，老老实实跟他老攻回家做饭了。
　　听着黄昏下的鸟叫蝉鸣，他俩回了装修落地两年的秘密基地，两个曾经做过coser的人把这个屋子已经彻底改造成二次元风了。
　　快到家时，小区里面有奶奶在遛狗，有人曾经害怕看见别人家开饭，今天的楼昭就带着他先去逛社区超市。
　　他们要住几天，楼昭就先买一板鸡蛋，一包中筋面粉和几袋水饺，李戈陵晚上想吃火锅，他俩又挑了好多丸滑鱼片和牛肥羊。
　　晚饭让楼昭利索地解决了，他们这个房在这两年也接待过朋友，叶兴，许谈两口子和王珂珂都来吃过饭。
　　李戈陵擦好桌子，趴门口看楼昭洗碗，想起手术的事。
　　要是楼昭抵触这个话题该怎么办呢？
　　李戈陵很害怕情侣吵架，骨子里源自于他的童年不幸福，楼昭这几年处处让他，这事到了眼前会影响二人的关系吗？
　　“想狗狗还是想我？”在摆筷子，楼昭主动找他聊天了。
　　“都想。”李戈陵靠他身上，拦腰趴上楼昭的背部，一条不老实的腿又磨蹭大神的大腿肌肉，在家也时常诱人的青年转过脸加重了一把口气，“你这是跟小朋友置气嘛，爸爸，小气鬼喝凉水。”
　　他说话时，楼昭一直沉默着看着他的嘴唇，冷漠的眼神像在说我就没大气过。
　　李戈陵有点挑逗地怂怂胳膊：“那你罚我，我等着呢。”
　　是该罚一罚，不罚都对不起超市买的十盒。
　　男人拉他出了厨房。
　　李戈陵被推到刑架。
　　摔沙发上的他放飞自我地眯眼笑两声，而后，青年撑头舔舔嘴角，拿起一本书盖住关键部位，又故意拿脚底板抬起来踩楼昭的皮带。
　　楼昭看看他的脚，丢开书，拉住他的手腕，李戈陵被男人掐腰，喉咙里面听从着本能的声音一下子钻出来了。
　　二人在沙发上保持后背位，楼昭的腿制住李戈陵，俯身而来的他的唇齿尝到了李戈陵的身体。
　　李戈陵的腿开始痒得磨沙发，但他这人很爱撩，也喜欢在关键时刻跟楼昭过过拳脚，在情不自禁时的他又挥出一拳头捶楼大神粗暴的胸肌。
　　楼昭拧烈犬的手腕将人骑住，腿一抬，翻身把他压着打，处在下方的李戈陵是逗逗他，三五下被楼昭扒裤子的熟练程度玩得浑身没劲，面红耳赤。
　　气氛非常带感，也有点麻烦。
　　楼大神的本钱还是如此雄厚，他不慢慢来了，他摸摸嘴唇说，“做饭吗，饿了，想要。”
　　李戈陵的人快热死了，焦头烂额地盯着那个东西，“等等啊……你这也不能直接来啊，我会死，我该怎么做？”
　　楼老师今天不太好男人，头也不抬起来，像是故意作弄他，“这都几年了，还要教？不会就多练习。”
　　李戈陵被楼昭逼着学会服从安排，紧绷着表达羞耻：“……好学生……都是要主动问老师问题的……”
　　楼昭偏头笑了。
　　他闭目忍一下急躁，手把自己托起来，蹭到笨学生的鼻子上。
　　“那用嘴巴听着这课，说，‘啊’。”
　　等他们把好事办完，天色已经黑得看不出一抹光了，室内弥漫着黑雪松和山茶精油的交合气味，此夜淡紫色的雾气给人一种身心交融感，唯有那不安分的风把窗帘时不时掀动。
　　李戈陵惫懒地躺平四肢，他跟楼昭冲过澡交叠在沙发想事，余光还想看看他俩的毛孩子，可旁边的地上只有一堆狗窝和玩具，这让他想起自己每次叫得总会有点大声，放纵身体的大脑没由来地羞耻，嘴里也秃噜了一句。
　　“你之前说想对我说什么来着？”闻着楼昭的气味，他钻男人的怀里不轻不重地蹭两下，又把嘴唇啄那疤痕一下：“要不我先说好了，但你不许生气，我们好好说话。”
　　被他抢走话题，楼昭抱他到腿上，两个人开始老夫老妻聊天模式。
　　楼昭沉下声轻轻说，“你这话也太吓人了，你要带小金跟我分家？还是你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来试探我？”
　　李戈陵没听懂，楼昭便提议我们一起说出来吧。
　　于是他俩同时开口。
　　李戈陵说：“我去给你做摘皮，你动手术吧。”
　　“李戈陵，我想正式掉马，我不怕别人说我丑了。”楼昭说。
　　四目相对，带着方才还没散去的情欲和火热，四周遗落的光又像被玻璃扎碎。
　　他俩交叠的视线凝滞又混乱，心脏产生痛觉。
　　表白的声音在蒸发，光在刺眼。


第99章 Road to Legend
　　“陵陵，你和楼昭聊完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刘副院长毫无头绪地叹气：“是他拒绝了吧？”
　　家的这边传来一阵沉默，李戈陵坐楼下便利店门口的声音在发干艰涩：“不，他答应了。”
　　大晚上不睡觉，独自一个人下楼的青年正被店内的女收银员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午他和他对象还一脸小幸福样儿地商量买十一个套呢。
　　一声重物落地，像是值班病历被凌乱捡起来，又重新收拾好。女医生算是看着楼昭长大的，她没想到这些年“改变”了很多的小辈会变得这么……超出她预期。
　　“他答应了？”
　　李戈陵不讲话了，只是嗯了一声。
　　因此时的情景不妙，天空也灰压压的，像快下雨。
　　抬起头来的他看着楼上的家，昼长夜短的夏季让整个城市的夜晚来得慢了，可现在是八点半，依旧把窗帘拉着的男人还是没有一个人在家要开灯的自觉。
　　“你知道吗，”许谈妈妈很煎熬地说，“我今天打电话给他妹妹询问植皮了，那边没有同意……”
　　李戈陵发微信让楼昭去阳台收衣服，点头说，“正常，不用找她。”
　　他这个第一捐献者根本没有打算让出这个位给谁。
　　可问题是在那个话被直截了当说出来的时候，李戈陵明白楼昭的精神状态肯定没有那么松弛下来，偏偏楼昭做出了一个让他心脏发紧的举动。
　　在李戈陵流露出愧疚想赶紧撤回那句话之前，楼昭的眼底静谧，他把身体后退一步，又仁慈温和地答应了李戈陵。
　　别说了，李戈陵真的懵了一下，侧过脸思考的楼昭却去进一步接受了这种安排，他猜到了是刘副院长提出的建议，并且很快问清楚术前协议被放在哪里的事，因为楼昭说想尽快看看动手术需要做的检查。
　　李戈陵预想中的先争吵，再沟通，用过往的相处模式渐渐打开矛盾大门的开头……都没有发生。
　　某个高自尊男性被冒犯到的做人底线对他亮红灯了。
　　李戈陵能猜到楼昭不舒服，可这个男人不会苛待伴侣，他被家庭关系伤害过很多年，故而也很恐惧分手，他希望任何时候都保持爱人之间的融洽相爱，互相包容。
　　即便是心中有数，李戈陵还是希望男人能当场反问你为什么忽然要我做手术，或者直白点说出你觉得我们外貌不匹配的怀疑。
　　可楼昭很明显有外貌受挫感，他还是没有发作。
　　他俩一言不发地吃了顿饭，回去洗好碗的楼昭回来就找钢笔把手术协议签了，纸边上全是水，显得他像被李戈陵遗弃了，但他的字迹却工整清晰。
　　好像在说天塌了，他也是楼昭，不能太狼狈。
　　刘副院长嘱托他们：“尽快回来做检查吧，心理和生理近期都要有所准备，就是动完手术了，你们还有一个恢复期，等到纱布解开，全无坏死，内心也彻底接受新的面孔，这才是患者的新生。”
　　李戈陵的胸口又被戳了一下，他答应继续努力，还是没有消化干净情绪。
　　电话刚被挂了，一滴滴冰凉的水掉落在李戈陵的脚边，他捂着脸在思考，却觉得生活黑漆漆的，让他无法正常地面对楼昭。
　　虽然说不生气，但还是很歉意……
　　楼昭的痛苦抑郁和努力生存不是一般人能共情的，即便他把心掏出来，都始终觉得健全人时而在中伤这个男人最避而不谈的心理阴影。
　　他们都很抱歉，又觉得怪不得全世界，那这么大的雨，偏偏砸了两个相爱着对方的屋檐，又该怪谁？
　　在他眼里都是模糊不清的拉长影子时，一个身影安静地停下脚步，站他面前。
　　楼昭来了，便利店门口的二人在灯光前对视。
　　李戈陵了然，这是来给他打伞接自己回家了。
　　楼昭是想了很多东西才下楼的。
　　在他确定李戈陵是真要冒一半风险还他健康之后，所有的搪塞就不存在了。
　　丁秘书收到了他的请假邮件，爷爷奶奶那边也被楼昭安排好，具体的住院治疗方案就等回去再说。
　　他又查了一下，植皮给捐献者带来的疼痛感可以类比什么样的痛苦。
　　查完了，楼昭沉思，想反悔了。
　　整整三年他没让李戈陵吃一点苦头，现在就要推翻，他真该死。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马上面对李戈陵的理由。
　　楼昭还把几年前就立好的财产转移书又拿了出来。
　　此刻下来，楼昭的做法已经完全不会被看出来了。
　　他把伞拿着，说衣服都收了，小金也睡了，遛弯该结束了。
　　莫名其妙的，李戈陵有种感谢，看楼昭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他也打算明天再说。
　　楼昭也不讲话，拉他慢慢起来，手指插入他落在并拢膝盖上的掌面，两个人握着手。
　　短短的一秒皮肤接触，好像胜过很多语言强调的山盟海誓，连楼昭眼下的阴影，下巴上的胡茬，对他而言都很有魅力。
　　李戈陵无意识的被男人带入黑雪松香味的胸膛，他感觉到拉下口罩的男人接近了自己的嘴唇，又用指腹和疤痕一起夺走了他的正常呼吸。
　　他俩在一起经常接吻，可楼昭今天搂着他的呼吸很哑很闷，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他们都在尽可能不伤到对方的嘴唇皮肉之伤，温柔，歉意，小心地加深感情关系之间的细节分。
　　最后他们还是回到家，躺床上休息的时候，话题聊到给脸动刀。
　　楼昭说他想摘自己的皮。
　　“你的不行。”李戈陵否定了。
　　“那你不疼？”
　　“我疼能有你疼？”
　　“……”
　　说完他们都沉默了，李戈陵闻着楼昭的气味，身上搭着他整个人非常不自在的手。
　　之后又是一个失眠夜。
　　楼昭睡觉浅。
　　哪怕睡前他们是一起坠入梦里面的。
　　到了后半夜，只要李戈陵一有风吹草动，他会马上有所了解。
　　比如今天，他在李戈陵上厕所的一瞬间会跟着醒来，他还起身开灯帮忙摆了拖鞋，又让李戈陵坐在床上，手把手给青年穿。
　　楼大神弯腰跪半膝，还亲手在给他穿拖鞋——这感觉让男人更有种生怕被嫌弃抛弃的卑微了。
　　拯救者自己却在受苦，楼外楼，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戈陵想到这里似乎坚定了手术治疗的事，他以前就发现了。
　　这个拒绝被拯救的男人对他很有负罪感，因为楼昭觉得李戈陵会爱自己是一种恩赐。
　　他时常想，万一哪天他俩老了，一方先走一步，楼昭肯定得崩溃。
　　没错，李戈陵已经开始畅想他们八九十岁的事了，但毋庸置疑，如果他们老了，自己还会是这位大神的唯一精神支柱。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这个事度过去吧。
　　离开这里回首都前，他俩去老吃的馄饨店点了两碗早点。
　　他们在老人孩子中间。
　　本小区这几年因为周围盖了新学校，俨然靠地理位置优越一举拿下了学区房的殊荣，可惜他俩是得光棍到老了。
　　但可能是混迹二次元的他们也过日子过久了，听着小朋友和家长沟通，二人也没有不溶于其中。
　　等点了单，李戈陵吃长鱼面，楼昭吃油渣馄饨，有街坊四邻送小孩上学，一个妈妈在隔壁抽查课外阅读理解，“丁泽宇，你老师说的题还有印象吗？欧亨利的《麦琪的礼物》最后一段讲了什么？”
　　小孩哥不得不现场背书，“1906年，一对穷困的年轻夫妇在圣诞节那天互赠礼物，丈夫吉姆卖掉了祖传的表给妻子买了梳子，太太德拉却在另一边卖掉长发为吉姆买表链。”
　　“是，他们都放弃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对方换了一件已经没有用的礼物，那这个题目想表达什么？”他妈妈考考他说。
　　小孩哥吃馄饨，嘴里随口说：“说明人活着就是累，不仅要上学，这么爱对方也没有好下场。”
　　“错了，”他妈妈说：“人生是由啜泣，抽噎和微笑组成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抽噎，但他们俩还有一个‘麦琪的礼物’陪着自己度过难关呢，这对夫妻的未来多有希望。”
　　楼昭或许是听进去了话，他把两个人那天说的另外一件事重提起来，那就是他们都知道微博上的coser们今年秋季有个被线下赞助的旅游面基活动。
　　这个活动还和一项年度人气总选有关，不出意外，三陵老师肯定会进入冠军人气预备人选。
　　楼昭如果陪同过去拿奖，他们的关系就真的是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可他们也没有逃避，夏天还没过去，今年的决赛冲刺任务就一件一件来吧。
　　在一番准备过后，同年的七月中旬，楼昭跟李戈陵一起办住院了。
　　这几天，身边朋友亲戚都已经过来看看他们了。
　　爷爷身体不好，没有亲自来，但奶奶会固定带来她下厨做的菜和破壁机打的豆浆，自家的兄弟们许谈姚策和王总来了，几个人坐在病房里边看望小两口儿的手术。
　　那会儿的李戈陵在三楼做贫血化验，楼昭被许谈丢了一个请帖，正好砸在病服的胸口肌肉中间。
　　楼昭打开看看，反问道：“你是怕我栽了，让我现在还你礼金？”
　　许谈：“屁啊，我是说点正经喜事给你冲冲喜，看看你这阴沉样儿，你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姚策今天的语言艺术也特温暖人心：“对啊，有陵陵陪着你呢，正经术后恢复也就半年，你们以后肯定会好起来。”
　　王总看了一眼不说话的楼昭：“听陵陵说，他给你摘的是腿上的皮肤，你是不是心疼了？”
　　“这肯定的，但谁让他的福气好，”许谈不夸张地摇头看楼昭，“咱们楼外楼估计这辈子要记着老婆给自己的这部分新生命，我们就等你们重生归来了。”
　　“嗯嗯！秋天见！到时候咱们大家伙一起聚餐，还有喝许谈的喜酒去！”
　　他们留下这话，一道放好礼物离开病房，楼昭把已经注射过药剂的疤痕面孔对着窗户。
　　而过了很久，等他看到余光中出现李戈陵，他被眼前的一幕压的喘不过气。
　　远处的青年正一只手按着腰，李戈陵低头咬牙看双脚的表情明显已经过了麻醉，他的身体一直以来很健康，但楼昭感觉这次摘皮也给李戈陵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不然这么嘴硬的人不会走路都不活蹦乱跳了。
　　之后楼昭看到李戈陵把疼强行压下去，才离开走廊要进来。
　　强大的心被炙烤得十分煎熬，楼昭立刻把膝盖上的遗嘱修改第四版和一本黑皮日记盖了上去。
　　李戈陵看着他坐平衡车旁边晒太阳的背影也没有发现一个楼外楼在背着自己写什么东西。
　　而到楼昭也做完身体的全麻，被医生们推上手术台的时候，合上眼的他都清晰地记着许谈那天说的这话。
　　不能退却。
　　已经欠下的半辈子要用往后余生去还。
　　他曾是怪物……是活着从来没有想的有朝一日会再有新面孔的人，但愿这次手术能把他带回奇迹这边，他也想给爱人带来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盛大双人婚礼。
　　……
　　短短的几小时，伴随着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又灭，楼昭出现过应激，好在他是成功挺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他即将拥有的皮肤是李戈陵身上的，他靠意志力也不愿意让手术失败吧。
　　也是从这天开始，气温变得炎热，七天左右，他们必须住院，定期检查创口，这个过程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楼昭脸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所有人都很期待着希望到来。
　　但到第三次修复结束，他们面临真正拆纱布绷带的时候，李戈陵又不敢看了，哪怕身边的许谈妈妈再三鼓励，他都手抖得厉害。
　　真的不是心存期待想要楼昭大变活人，也不是恐惧楼昭毁容更彻底变得还不如现在的颜值。
　　是他先查了资料，再好的整容换皮肤，人做完手术，整个脸都会肿和疼很久很久，一开始皮肉之苦他可以陪楼昭受，但目睹全过程的触目惊心，再去看楼昭剃掉一部分头发的纱布外血迹，他都要共情地疼晕过去了。
　　明明是人人都有的健康，只有他俩想要争取，会如此难。
　　唉声叹气没有用，李戈陵就觉得背后全是冷汗，他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深吸一口气，预备睁眼赌一把的他睁眼就控制不住了。
　　三年交往，他熟悉楼昭之前的身材和每一块疤痕，对方是那种生活习惯很精致爱干净的人，除了胎记，他不会让人觉得邋遢油腻，随时是一个高级感很强的成功男性。
　　但是手术把他折磨得很狼狈，虚弱，这个男人之前还跟他说话，说自己是不是像木乃伊归来，以此逗他玩放轻松。
　　许谈妈妈十分温和：“楼昭马上要开始听见我们说话了，做好准备了吗？”
　　李戈陵知道不能拖，“嗯，我来。”
　　“不要怕，拉着阿姨的手，接下来还有好几次，但每一次都会变好，我们从今天开始学着改变吧。”许谈妈妈好负责地握住他的手。
　　二人这才伸出手打开纱布，李戈陵看着楼昭没过麻醉的面部，这一刻的他差点想不活了，什么健不健康都比楼昭术后的样子带给他的心痛不已更冲击……甚至，李戈陵此刻比自己摘皮还疼一百倍一千倍，在莫名其妙的泪水中，他咬住后槽牙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
　　男人的创面在纱布下露了出来，他的术后面孔像皮开肉绽又被缝合了针线的橡胶制品，他被注射硅胶材质保护呼吸道的鼻骨随时可能流鼻血，左脸起了黄疸，下巴颏还淤青着，整个额头更像有成百上千刀的血痕。
　　楼昭幸好不用亲眼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被爱人陪着，这个过程还是太伤一个体面成年人的自尊了。
　　就在这时，余光中感觉到了他的意思，楼昭……把手伸过来盖他头上了。
　　手指划过他的脸颊，楼昭的麻醉刚没过，呼吸困难，第一次像做梦一样轻声说：“……不许哭鼻子。”
　　李戈陵讲不出话来，他前几天能不在楼昭面前哭就不哭，现在手臂不由自主地环住楼昭的后背，楼昭也引导他不要害怕脸上的水肿和刀面。
　　“更丑了……是吧？”男人很能容忍疼痛，也没忍住一声叹气，大脑正晕眩到疲惫的他想找一个镜子和手机都没有找到。
　　可他也没继续索要。
　　李戈陵在一边使劲地摇了摇头，把他宽大温柔的手抓死紧。
　　明明早已经熟悉这张脸上的每一次伤痛，现在要做正式告别，他们的呼吸燥热难忍时舌尖还是会有不舍。
　　可沉溺于苦痛和折磨并不是强大者，他们需要去直面未来的人生。
　　他们都觉得不能怕，这次挺过去就会好了，一定的。
　　但楼昭还是在人生第一次的关口对他说了一句语气非常不像他的话。
　　“陵陵。”
　　男人血迹线还在的冰冷淤掌握到了青年的衬衫袖口。
　　“……陵陵……”
　　男人把他当救命稻草，叫了一声又开始疼地叹息，衣袖也随之变成了他在泪流满面的情绪承载物。
　　李戈陵今天从学校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衬衫短袖和西裤，他给各路外交活动做翻译也上过电视，经常出国，不知不觉的也就习惯了西装。
　　他被男人抓得紧，表情早已经怔住，很像是不敢相信楼昭在哭。
　　可一切是真的。
　　楼昭皱眉头，捂头顶，很抱歉地说：“是真的有点痛，我想……枕在你的身上，求你过来抱一抱我吧。”


第100章 直到世界尽头
　　李戈陵在思考楼昭的恢复期过程，他就听见医院熟人略带不放心的叮嘱。
　　“陵陵，对于植皮手术，最大的问题就是深部的组织创伤会有局部的炎症发生，定期的消毒换药，保持局部的清洁干燥，还有配合患者一段时间内的情绪波动大，都是家属需要多多少少包容的。”
　　许谈妈妈开着药，关照他说：“病人是最倔的。你们是情侣，但一个病人术后带来的脾气忽然一上来，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明明是你在说一切为他好的事，他还会讽刺你，要是他不听你的话，你到时候也别理他就行。”
　　这还真是个问题。
　　李戈陵刚刚已经发现楼昭变得很容易就失态了。
　　比如醒来拉着自己哭的时候，还有今天的他术后走下床都没力气了，还是没有躺着，而是坚持跑到楼下说什么看风景……
　　打从认识，还没吵过架，这等待矛盾即将爆发的感觉还真忐忑。
　　结果医生的话还是得听，男人出院第一天就控制不住了。
　　刚开始他们是正常到家做饭，楼昭他奶奶送来了营养品，李戈陵拿到厨房打开看看，耳朵里面就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声。
　　李戈陵放下食物盒子走到客厅，看到一个人从门缝里透出来的手在发抖，头也不回，更不敢抬脸。
　　可他没有对李戈陵吭声。
　　只有镜子碎了一地的场景把他想说的话说了。
　　出院第三天，李戈陵某日半夜醒来，感觉有点不对劲，拧开床头柜的圆灯，他看到了楼昭睁眼看天花板的心烦气躁表情。
　　男人的手背贴着额头，被光刺激的眼眶看李戈陵，嘴角是很不舒坦的样子。
　　左手随手关灯，对他说对不起的李戈陵第二天把床头灯和镜子一样给挪到储藏室了，还给二人网购了一把手电筒。
　　出院第十七天。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俩在一次洗澡的时候闹脾气了。
　　这整整两周以来，楼昭因为伤口愈合问题都不能洗澡，他会用湿巾和棉棒清理自己，但拖到现在还是要注意伤口卫生，李戈陵就寻思着放热水帮他清理一下动刀子的伤处边缘。
　　楼昭比他高十公分，李戈陵架着他慢慢地坐到水里面，心里面也累的不行，楼昭知恩图报地说谢谢，并表示你可以出去了，我自己解决。
　　李戈陵忽然觉得很隔应起来，他故意不走就要留下来帮忙，楼昭开始发作，皱眉问他是不是非要这样。
　　“我怎么了？”李戈陵问。
　　楼昭忽然失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李戈陵却必须放大点声给他问回去：“你的自尊无上，是不是？我只能崇拜你，你却不能分享你的私人情绪，那我们的这三年到底算什么？”
　　“……陵陵。”
　　李戈陵低下头，帮他处理一下两周一次的“生理问题”：“别和我说话，手跟嘴都忙着呢，你也注意手臂别沾水。”
　　楼昭一下子就被驯服了，他一句话都没再反驳。
　　后来他又低头看到水里泡着的脸，这次楼昭也没有敢动情绪。
　　因为楼昭真的很不想麻烦人。其实以前的他是最惧怕会在生活细节上给别人看到缺点的类型，可大脑深处又有一种声音在告诉他，李戈陵是想帮他走出面部恢复的心理痛苦，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养病尽快康复。
　　可是老天爷真的会那么厚待他吗。
　　这个世上的任何好运，都鲜少光顾他这张脸。
　　只有李戈陵不计较。
　　所以在他毫无自信的狼狈人生前支撑他的永远是这个人的勇敢。
　　如果可以，他希望李戈陵此生得偿所愿，绝对不要跟自己一样负累深重到丢失初心。
　　从此每一天，楼昭都在家尽量少开口，不是做做家务烧烧饭，就是读书看报玩电脑。
　　后来的恢复期，他们还是会有“口角”的时候，这个过程基本是半夜三更的他俩被服药期禁欲搞得不能好好睡觉的那一个月——
　　……
　　“大晚上的，不开灯？你看得见吗？”
　　“还在恢复，没那么快，我怕天天看我对你眼睛不好。”
　　“……我就要看。”
　　“丑死了，嗯，现在跟我躺一块特别像个鬼是不是？”
　　“……”
　　“李戈陵，咱们把家里的镜子装回去吧。”
　　“不要，等你不说刚刚的那句丧气话再提要求。”
　　……
　　第四次拆纱布比想象中来得早。
　　这次的楼昭比起三个月前的他瘦了一大圈，那种大块肌肉轮廓是不变，但术后的他没时间出门晒太阳锻炼，颈部肤色都淡了，显得人温稳平和，像被生活雕琢出了另一种高光。
　　许谈妈妈一如每次那样对李戈陵说：“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全新的楼昭。”
　　李戈陵伸出手。
　　奇怪的是，脑海中似乎想象不出几个月前的楼昭是什么样了，他能接收的这张脸就是眼前这一张。
　　而这一次揭掉血红纱布的男人让所有人移不开眼睛。
　　似乎没料到大家会不说话，楼昭主动克服压力，侧头问李戈陵道：“变帅了？”
　　楼昭是一句玩笑。
　　问出这话，楼外楼脑子里面还反复回想着上周深陷疼痛的夜里，陪自己打手电的那抹深夜暖光，可眼前逐渐清晰的白昼灯下，一张失控着泪流满面的脸也映照出了他惊讶的样子。
　　“我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楼昭升起好奇。
　　“……”
　　许谈妈妈欲言又止，红着眼圈向他挤出一个笑容，“你看陵陵的表情，肯定很好啊，楼昭，你左脸的疤痕彻底没有了……”
　　闻言楼昭真的意识到他可能是‘帅’了不止一点半点，这时他看到青年双手推门走出去，李戈陵蹲下来，死捂住头，过了几秒，他改捂住嘴，又是十几秒钟，楼昭听到他低头哭得更惨。
　　从不想惹他哭，可当楼昭看到开心到落泪的青年抱着衣服领口在感谢老天爷，他也体会到了心中雷声大雨点也大的感动。
　　当日做好抽血的过程都变轻松了。
　　两个人带好口罩走出惨白色的病房走廊，医院外围的秋季繁花在盛开，这等秋高气爽的景色在预示着下一段的人生灿烂。
　　彼此都再未说任何关于失败的话题。
　　做完检查回去的路上，楼昭和李戈陵选了坐地铁，两个人在人群中拉着手，互相传递这次检查后的暗自喜悦。
　　回到家，门口有个粉红色盒子的快递，楼昭签收了，李戈陵也没当面拆，鬼鬼祟祟地拿到他们的卧室里面，那种动作像是他以前每次在漫展看见男coser就脸上藏不住的心事。
　　楼昭存了疑惑，他心想今天到现在都没好好问问李戈陵喜不喜欢他的新面孔，又忍不住想，他们最近真的在某方面冷淡了，李戈陵还是无法接受绷带脸吧。
　　楼昭这么猜测，他把手机打开看看一些无属性cos服，想要另外弥补一下李戈陵。
　　接着晚上的他还敲开了浴室门。
　　李戈陵跟活见鬼了一样，扯过浴巾把自己藏起来，可他在洗澡的时候打算试穿一下什么玩意儿的目的暴露了，他恼羞，但没怒，脸红脖子粗地盖住前边，又盖不住后背。
　　楼昭开始沉默。
　　他发誓自己是进来问问事情就出去的，这不会就是下午的那个快递吧。
　　古怪浓烈的异样香气弥漫浴缸四周，作为一个男人的楼昭有了最本能的反应，他把手掌放到李戈陵的颈部，怀里的人啃着楼大神的肩膀埋怨起来：
　　“干嘛不敲门？我，我不是买给别人看的啊！在家穿的！我也不是很懂这个就随便买的！我根本不喜欢这样穿！”
　　赶快事先声明的李戈陵没有女装癖，他只是想……宣告一下新开始，楼昭也被床上的他大胆到晃了眼。
　　“就……试试陌生的领域，但我，我还没……准备完，你退退行不行。”李戈陵暗骂一声糙，依旧不喜欢同性觉得他弱，撑坐起来的手不驯地推了一下楼昭观察他的脸，已经穿好一半内衣的两腿踩着楼昭的心口盘到边上。
　　他这个将脱未脱的身材被一件T恤挡住了。
　　“你别看……这玩意儿真的不大行，我还是觉得我这样好丑……算了。”抬着胳膊，拉下衣服，青年挺挺腹肌，折起身子坐好才觉得他不像个盘底洞没进化好的男妖精了。
　　可楼昭像是没看够，他体格健壮，肌肉饱满，解开扣子，低沉的嗓音伴随压过来分开他手臂的动作：“我很感动，因为以前说打死不穿女装的人为我做到了这一步，要不别浪费吧。”
　　“啊这？不是？真来啊！嗷你——你慢点！卧槽！卧槽！别亲哪儿！我T恤刚洗的啊别丢那么远——”
　　他俩叠着，好几天，不，准确说是几周不能吃好的的身体一松。
　　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的李戈陵变得进退两难，忍不住狂吐槽自己没用，难为情的他现在整个人暂时还爬不起来，身上勒紧的……布料也异常摧毁他的男性尊严。
　　再看到拆礼物的人试图进一步凑近抚摸这一幕，他肯定会想要扭过身子藏起他自己，却没想到楼外楼根本不允许，一巴掌落在二人的听觉范围内。
　　啪。
　　两个人默契又带着对抗性地打量彼此，青年羞臊的后腰下方被男人漫不经心地打了，他的眼神不准李戈陵脱。
　　其实李戈陵讲实话也有点爽。
　　楼昭一目了然：“冷静点，还没开始。”
　　整个人红得像过敏，李戈陵很容易被楼昭调动情绪的鬓角全是蒸发掉落的香汗，眼唇似酒醉一般，哀求地发出大口喘气声。
　　“……想你了，怎么办。”
　　楼昭变得动作慢慢的，他的表情是爱意浓郁，腰背也立刻满足他开始施加压力。
　　“对不起，前段时间的我做的不够好，原谅我。”
　　“你对我哪有那么多对不起，别说了。”
　　“陵……我爱你。”
　　“嗯，我也是，我也爱你，虽然你最近总是痛，但我知道那是过去式，我们让它永不复发吧。”
　　“好，一定会的。”
　　拥抱找回默契的过程中，两个人都能感觉他俩这状态照此发展下去，李戈陵今天的下场会超级惨，他是不是不该经常性释放野兽？
　　可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早已经跪他腿旁边的楼昭一手按嘴角，手指勾住了青年这身深黑色的蕾丝吊带内衣，玩了两下这身羞耻至极的卧室专属小可爱睡衣。
　　他灰色的眼眸自上而下俯瞰这个猎物，戴了一顶酒红色假发的青年胸肌被勒很涩，他平坦雪白的胸口装饰了一对钉。
　　女士内衣，纯黑，眼尾妖气桀骜的红发美男，还特别地爱哭。
　　穿女装一凶起来比平时还可爱，但他不是女孩子，他是自己的小金币。
　　楼昭品味完颇有用餐仪式感地抱他上腿，用侧边牙齿亲亲红发里的那枚贴骨耳钉，低低说：“加个高跟鞋会不会更漂亮。”
　　“不要，no。”
　　“腿肉抖好厉害。”
　　“……因为老子健身，我力气大的可以一脚踹死一头牛，不信你试试，今天变秒了可不怪我。”
　　“嗯。”
　　“靠，照照镜子才发现我穿这个衣服也很帅啊，谁说女装大佬不可以有肌肉，一米八，六块腹肌，要不我多试试……”
　　李戈陵口气不小，还笑得出来了，他自我欣赏完毕的手臂又回抱住楼昭的脖子，憋好久不能发泄的舌头埋下头来寻找那些已经不再的疤痕遗迹舔上去亲吻，他身上很白，又容易红，渐渐的他很发昏，咬唇忍着声音吐槽。
　　“楼外楼你知道吗，要不是你，我前几天就跟你动手了。”
　　“知道。”楼昭没有嘴硬，他的心又很软，“以后不要忍我，我坏的时候就动手打我。”
　　李戈陵摇了摇头还是舍不得。
　　他的覆面系男友今日跟他注定是一起毕业快乐了。
　　这个情感进度好的更超越从前的夜晚也好乱……
　　两个动物驰骋在草原。
　　体型庞大的雄狮压着他嫩白帅气的公鹿。
　　这鹿爱晃屁股，不打不乖，打了又哭。
　　雄狮只能多收拾它，给予它满足。
　　而在现实里，时而骂人，叫声又超大的青年被抬起一只脚，对着男人的‘新皮肤’叫到了后半夜，只能一抽一抽的身体才哭着被放过半条命。
　　楼昭办了他一顿也踏实了。
　　李老师展示了一些他这种个性不该有的脆弱时刻，舒服地躺在他推的大柰子上做起男人彻底康复的美梦，楼昭摸摸肩窝里的人，二人脸贴脸睡到了第二天。
　　……
　　第五次修复受损组织的手术治疗开始了，这次楼昭要把右脸和鼻梁的胎记一并修正。
　　今天有课的李戈陵忙完就去医院找独自检查的男人了。
　　可他们那天无意中碰到了粉丝，之后回来还发现三次元的事也面临暴露的可能。
　　这是某论坛飘红的帖子：
　　“我在地铁上碰到三陵和一个很像楼外楼的人了！！！”
　　【图片】
　　“是不是他俩！！！本美帝姐发誓我没p图！”
　　“当时的情况是三陵戴口罩被我认出来，又给我签名了，我们俩在说话，你们猜怎么着，一个也戴口罩的男人来了，我一眼认出这个身材和我们cos圈有着说不清楚的联系，然后我回来搜罗出一整套百万图库……啊啊啊！没想到他是我们楼外楼老师！！！
　　“你们给我合计合计，这是不是消失很久的楼！！！他们这是奔现却没公开吗？”
　　网上在众说纷纭。
　　这几年，扒这事的不再少数。
　　作为当事人，没法明说的他们最后决定先忙下个月的年度总选和线下面基。
　　这次的楼昭会跟着去，二人的第一步是买衣服和做发型，很显然，这是一对地下恋爱几年的cp真正想被所有人知道的姿态。
　　也许所有深情和等待，这次都要如约而至了。


第101章 time Machine
　　确认好要陪他出门，楼昭也不急不躁了，李戈陵说自己跟张姐提了一嘴自己要带家属，他们还能放松心情好好旅游几天，再回到首都继续做最后五次修复手术。
　　之后他们计划去买衣服。
　　重见天日的楼昭遵循李戈陵的指示，全副武装出门连他的车都没开，二人又是坐地铁图一个纯环保。
　　首都市中心新一轮的商场超市都在楼昭名下。
　　去年他还给李戈陵单独开了一家谷店，今年他的生日也在这里有无料活动。
　　微博还曾讨论过此事，因为自从小coser签约mcn公司，他的“幕后老板”年年会给他在这家店摆生日阵。
　　送礼物的人还会在大屏幕上打山茶花开时的流动字幕。
　　【二月十四，我的三陵老师，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李戈陵的微博也发过三次图，每次都是海量的吧唧，神谷，断代手办盲盒，加上一个订做的十二层黑天鹅翻糖卡通蛋糕，这排场才是coser三陵的过生日标配礼物。
　　而一旦有人扒他老板是圈中的谁，李戈陵就开始模棱两可，不透露楼昭就是曾经的大神楼外楼，他的三次元cp。
　　想想还是很怕微博会瘫痪啊。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二人身上加在一起的超高魅力。
　　李戈陵说楼昭现在的三次元外形非常吸引人，却忘了他自己才是露出半截面孔都有明星效应的绝色。
　　他们一块出街，就连地铁上的路人们都觉得造福人类。
　　巧的是他们当天去的商场有个一天2500的走穴活动，两人去七楼想买几身新一季的衣服，旁边的电梯门口站着几个楼一俊他们男团所剩无几的小粉丝。
　　“刚刚坐电梯上去的两个男的好帅啊啊啊，你，你们看见了吗。”
　　“真的真的！素颜戴口罩都超级有范儿！”
　　“呜呜我敢打赌他们是不缺钱的素人，随便看看身上的围巾帽子都十好几万呢。”
　　“可他们好懂礼貌！先让我们走！知道我们是下楼，他们才进去，还笑着说谢谢。”
　　一楼有无数的女孩子感叹声传出来。
　　对比一下，今天麻烦粉丝们跟着跑活动的几个小爱豆更像是小牌大耍了。
　　尤其是三年来的人气垫底塌房天王——楼一俊。
　　“你们知道吗？我的一个小姐妹跟我说，楼一俊在外边陪玩老富婆。”听说最近八卦的粉丝a还抱着自推的灯牌，嫌弃起这位队友。
　　她朋友表示很炸裂：“啊这？他才几岁啊，不是富二代吗？虽然我也没觉得他很帅哈哈哈……”
　　女生点点头赞同：“是吧，我可是前团粉，他真的越长越丑，刚出道的时候就有点油腻，好在还有少年感做伪装，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竟然更丑了，我希望他早点滚出我们小破团，这人的存在太难为我们想搞团人了……”
　　“对对对，赶紧滚，七退一，求求了！”
　　楼昭和李戈陵根本不知道他们跟谁擦肩而过了。
　　上了楼，他俩立马有自家的高级销售出来接待大老板和他伴侣。
　　李戈陵要了一杯苏打水。
　　来过这里的他替楼昭从销售手里挑了秋季风衣外套和搭配的毛衣裤子，楼昭把手机交出来，先进去换了。
　　销售是法国巴黎来的的，李戈陵的法语也不错，他不乏绅士地攀谈几句，等来了楼昭的身影，这一身黑色全身穿搭的伟大审美让销售经理们哇哇哇起来。
　　李戈陵也目不转睛。
　　他灌了一口水缓缓对他的网恋男友说：“这身不错，穿去面基，陪我颁奖都ok。”
　　实不相瞒，就在刚刚，三陵老师发誓今年年底的漫展线下活动每场必须带一个穿这么帅的楼外楼做贴身助理，他才肯去。
　　楼昭摸摸脖子，觉得稍微有点空，他问李戈陵：“再给我选个围巾吧，这里的疤痕还要挡挡。”
　　李戈陵捞了一条，笑着按楼昭的肩部，亲手帮忙围上去。
　　楼昭看镜子：“眼光真好。”
　　“模特才好，我的御用男模转个身给我看看后背，哎哟更帅了。”李戈陵站到他身后。
　　楼昭受不了他了，侧目对上的两个人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大神说：“不要皮，再皮不带你出去玩。”
　　他们去旅游是进门的时候就在聊的话题。
　　以为二人想旅游“结婚”的销售经理不知道他们要去参加网友面基，法国小姐姐已经磕晕了，忍不住拿起另外一套白色说：“先生，这身衣服和您身上的很‘couple’，我们这季还有两身男性礼服，今天要不一起包走？”
　　这个英语单词的意思太多了，他俩根本没发现被当成新人了。
　　两个人看了看她的“婚服”推荐，都觉得还挺合适，他们干脆买了两套同款，把本来已经爆棚的男男cp感一整个发挥到极致甜蜜。
　　二人购物完毕，小姐姐送了他们一个专门给品牌高级用户的周年款永生花花束。
　　就在这时，楼昭忽然从销售充斥笑容的眼中感觉到了她的“结婚”祝福，他心头一顿。
　　后来他和李戈陵拿着这捧官网价值三万块钱的花进电梯，楼昭思考人生的大脑又开始忙了。
　　他暗自决定，跟张姐也聊聊，他想在异地提前做个惊喜。
　　楼昭跟一无所知的李戈陵继续下楼，快到三楼的时候被楼底商场的吵闹声吸引住了，一群受不了废物的队友粉丝在线下at骂台上的某个皇族垃圾。
　　路人们在问：“你们在骂退钱的人是谁啊？哈哈好搞笑，这不是同一个男团吗？”
　　一个小粉丝：“不！台上被骂的人是皇族！没活粉丝业务能力差还私生活混乱！台上最丑的那个人就是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一看，豁，就那个啊？长这样还能当男团？这当着所有人急忙溜下去的标准怂蛋也能叫明星？
　　还没现在电梯里面的那对口罩素人帅哥气质好呢。
　　路人口中的帅哥们，正好是没有看见这边的楼昭和李戈陵。
　　可李戈陵是谁啊，他自己就是前爱豆出身，他早认出楼一俊了，却没有主动告诉楼昭。
　　直到他们下楼离开商场，李戈陵才说出来，当然楼昭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心胸宽广让他不至于夺走楼一俊的人生，但他也再不会在乎别人的命运。
　　李戈陵这才有点感慨。
　　楼家兄弟才是真正的性格决定颜值，也是啊，别说楼昭认不出那个猥琐的人是他弟弟，他弟弟也没看见高处的人是他亲哥哥。
　　……
　　至此楼昭术后恢复的心理过程，也真的在朝着一个更正面的方向前进了。
　　没多久，g市要开始面基的coser们拉了一个群。
　　楼昭和李戈陵顶着用了三年的情侣头像悄悄潜入了进去。
　　同一天的微博，g市漫展和微博年度人气coser总选官宣，再当他们订好飞机准备前往目的地，李戈陵的微博自动发出一条预告。
　　“#数码宝贝梦回二次元初心#”
　　#年度总选投票通道开启#
　　#天使兽#
　　“我是三陵！202x人气王将花落谁家？请为我投票！”
　　发完的李戈陵给楼大神发信息。
　　还在家的男人没有立刻回，手术治疗中的他吃完止痛药会睡一个白天，等李戈陵回家再起床做饭。
　　过几天要去现实面基的coser老师忽然不敢问问，喂，你要不要和我再去参加漫展出个作品啊。
　　说来三十二岁退圈转职社会精英人士的楼昭真的还喜欢看动漫吗？每天晚上远程陪着自己看番是出于无奈还是心中仍旧有爱呢。
　　想着这事，穿白色衬衣的研三青年在办公室摘掉眼镜。
　　最近晚上的他会做兼职网教老师。
　　偏偏微博还有一堆粉丝在等他开个人漫展签售。
　　他的心中更想把楼外楼当年的第五次未完成签售会一并办了。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同时出cos了。
　　李戈陵虽然不是很确定楼昭的想法，但他还是回家主动提了。
　　楼昭果然没有立刻同意，但他们还刷了刷微博，目睹了上次二人被人撞见后的不少讨论。
　　二人的cp粉在夸他们的三次元衣品和气质。
　　内容句句把两个人夸得内心羞耻感爆棚，又忍不住想因为她们的磕cp本领而继续看下去。
　　【三陵这个穿运动服都超绝的宽肩窄腰翘臀！这么帅这么色的脑婆！那个楼，我懂你不公开藏起他是为什么，大拇指！】
　　【那个楼也不差啊！第一张被拍到的眼神明明有点阴沉沉很有侵略感，发现是美帝姐一下子就柔和了，还低头看手机搂着三陵的背部！妈耶三陵脑公你帅死谁了！】
　　【这就是双颜霸cp！两个大帅哥！我要求你们今年合体再给我带来作品我要宠死你们！！！】
　　可能他以前的作品是冷赛道也没人再出，网上对楼外楼这个cn的滤镜也太大了。
　　现实中的楼昭看着手机的高点赞想，他现在的术后康复情况，也只有李戈陵和许谈妈妈看过，他对自己的全脸变化有多大是毫无概念的。
　　毕竟他这个从不发朋友圈自拍的半现充离开了cosplay，都快忘记他们家的镜子还没装回来了。
　　不过李戈陵最近几天经常逛淘宝。
　　动不动还给楼昭买各种配饰，衣服和他们的卧室用品。
　　这样的动机不纯，楼昭也不是没有看出伴侣喜欢他的变化。
　　只是他自卑太久，着实无法理解和接受他变帅的事实，他经常觉得李戈陵在安慰自己。
　　李戈陵对楼昭说：“我们如果去见coser们，你还是戴帽子口罩吧。”
　　“我头发太长，疤也没淡干净，被人看见不方便是吗？”
　　楼昭自从开刀动手术，他都几个月没好好捯饬捯饬，他以为陵陵觉得自己土里土气。
　　无语的李戈陵顿时又想起男人的自卑是最强医美的话了。
　　撇他两眼的视线在暗自放光，还有点不想告诉他。
　　“不是。”李戈陵还是坦白从宽说了。
　　“嗯？”
　　男人期待又害怕受伤害地抬起没色素沉淀的干净眼皮。
　　李戈陵退了一步，他的脸红了，用手挡挡，怕自己又上不得台面想亲上去。
　　网上太有品了。
　　楼昭露着脸跟他戴口罩的感觉是不一样。
　　谁会想到一个冷漠隐忍很重欲望的人，原皮长得这么正气？
　　所以李戈陵很想说，真相其实就是很多人被偏见蒙蔽双眼，楼昭一直是帅哥。
　　怪只怪曾经认识他的人都从不好好看一眼楼昭，他的脸是他们家原生面部骨骼长得最高级的那个人。
　　他弟弟妹妹都是皮相美。
　　楼昭是那种满脸都是恐怖疤痕，光一个下巴线条也秒杀全场的苏，所以以前的楼昭在李戈陵的眼里就很好看。
　　李戈陵还特别喜欢他能重新露出来的粗黑眉毛，高眉骨和睫毛清楚浓密的大眼睛。
　　楼昭的双眼皮皱褶英俊，他是典型的中式古典大帅哥。
　　浓眉大眼，家教优秀。
　　和你好好说话，随便微笑一下，你都会让你觉得他是个顾家周全的好男人。
　　如今没了左脸的疤痕，男人还残留一些疤痕的中庭，喉结和耳朵也能大方地露了出来，这张原生脸太周正刚毅了，气质变得阳光又正气的他随便出门走走，李戈陵保管很多人会把持不住。
　　但是楼昭能变好对他来说就是完美的。
　　李戈陵也不是独占欲无端作祟的人，等面基结束，他也希望大家都能多多夸奖楼大神长得帅，这才是真正期盼对方往好处发展的爱情。
　　“你太帅了，”李戈陵微微歪着脑袋，跑他腿上闹一闹，目光缠绕男人回望过来的眉心，他目不转睛地赞美他，“出门在外让我不放心，懂吗？”
　　刀疤还疼的楼昭完全不可能信这种话。
　　又觉得喉咙塞满一种迟来的幸福，他第一次用外貌真正取悦伴侣，他挺荣幸说实在的。
　　李戈陵就开始亲吻安慰目光闪烁的他，还满嘴跑火车：“不信拉倒，等我把你改造完毕，你爸妈你弟你妹都认不出来你，以后楼外楼就是我和小金的好爸爸，他们要后悔当初了。”
　　楼昭一时失笑，心情不能说不愉悦，虽说他都几年没想过那帮人了，但沉默不语的他不扫兴，双手表达地赞成，温柔地抱起了他的两个至亲。
　　小金的毛很蓬松，它拱开桌子底下的玩具，跑到了两个人的身边来，李戈陵坐爸爸的左腿，小金坐在爸爸的右腿。
　　两个小狗都很可爱。
　　楼大神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爸爸。
　　他抱起来了穿睡衣的李戈陵，两个人的手掌贴合，楼昭的怀抱催生出一丝温暖湿润的秋日温床感，他们接吻，唾液分泌旺盛，气息缕缕炙热，余烬燃烧在身穿薄衣的后背，拉长了的影子像两对遁入爱情牢狱的翅膀。
　　他们在一起三年了，还像第一天爱上对方那样的热烈，又在成倍的增加着自信，去更实践对伴侣的承诺。
　　楼昭闲赋在家，太久不做饭了，当天的他抱着他家陵陵给做了一顿饭。
　　李戈陵想吃火锅，炸丸子，还有楼老师最拿手的茴香水饺。
　　他这张嘴有福了，李戈陵只要蹲旁边吃吃帅气肌肉男的豆腐，立刻就有一个举锅铲的围裙人夫温柔地投喂他。
　　楼昭摸摸他的头：“好吃吗？我手艺生疏了没？”
　　他从不放心李戈陵多吃外食，擀面杖底下的每颗水饺都是他剁馅手擀的，李戈陵美滋滋说：“自从你住院，我半夜醒了都想吃这个。”
　　楼昭爱听夸奖，却下意识自卑心理作祟地说：“奶奶送的饭菜是名厨做的，我就一般水平。”
　　“哥哥说什么呢！”李戈陵的每句话都是心眼子，“我这辈子就爱吃哥哥的饭饭，我最爱哥哥，我要跟哥哥结芬生宝宝。”
　　楼昭的嘴角略过一丝憋笑破防的情绪，又被淡淡一笑压了过去。
　　“骗人的鬼，哥哥没谈过恋爱，要被小坏蛋骗惨了。”他对自家锅底开始狂风暴雨。
　　李戈陵听他自称为哥哥感觉浑身一苏，把网上夸的宽肩细腰长腿贴高大男人的身上，渴求亲密的手从围裙伸进去，逗大神的同时也要满足二人的隐藏念头：“我要吃肉肉，哥哥。”
　　楼昭被他偶尔的夹子音给迷的神魂颠倒。
　　他的灰色睡裤受不住诱惑，被李戈陵弄出想法了。
　　“晚上喂你，先吃饭。”男人全是偏爱地摘掉变雾的眼镜，把想法收收放放，最终摇了摇头。
　　“那你再穿围裙给我看好不好。”李戈陵被管教好，赖着他调笑不休。
　　“吃饭了，你最近瘦好多，太辛苦了。”楼昭的坚持就是晚饭的胜利。
　　“嘁！那先亲一个。”
　　开放式厨房塞满了二人本性难移的私密性话题和接吻调情，他们纠缠的身体让这个环境像藤蔓和玫瑰的露水花园。
　　也许一对情侣谈久了就是这样，他们什么都玩过，任何时候也敢肆无忌惮地提身体妄想和心理秘密。
　　再反应过来时，楼昭意犹未尽地看李戈陵一眼，青年红通通的嘴唇已经被他蹂躏满足了。
　　李戈陵被他强势地搂着继续做正经饭，也清楚自己让大神给惯坏了，才三年，李戈陵脑子里面已经没有童年的种种不堪。
　　他吃穿不愁爱自由。
　　生活永远有男朋友的爱护。
　　楼昭已经是他遮风挡雨的唯一家园。
　　而李戈陵的这种全身心依赖也恰恰是楼昭生活的动力，唯一的救赎。
　　他需要李戈陵依靠自己。
　　那样的他，才是真的活着。
　　而当他们热烈讨论着夜间安排。
　　楼昭说：“你以前不是说我有白骑士病吗？”
　　“嗯，咋了？”李戈陵吃着饺子问。
　　楼昭把草莓图案的料碟子端给他，一整盘饺子也推给他，然后把李戈陵的脸捏捏说：“我怀疑他真的被你治愈了，所以才会从狂躁症变成一个家庭煮夫……你比药还管用。”
　　这语气有点可爱，李戈陵吭哧一声笑出来，顺道恭喜他成为一个成功的出院案例。
　　楼昭跟着笑了，低头摸摸脸部，忽然觉得可以出一次cos，就在他们面基之后吧。
　　“死亡笔记？硫克？你出这个啊，啊啊啊我服了。”李戈陵不敢相信大神一出马就这么给力。
　　楼昭点头：“你是天使兽，我是死神，不是很配？”
　　“是超配！”李戈陵说。
　　……
　　与此同时另一边，整个超话炸了锅。
　　其中一位愣在学校的美帝姐更是如此。
　　她叫什么，她的正主们应该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还清楚记得自己当初在读高中的入坑原因。
　　某次，她和同学们想一起cos间谍过家家，便拜托表姐帮她找一个接委托的coser，而世界就是这么小，那次却被她幸运地等来了两个神秘……的大神。
　　就是这样一次机会之后，三次元的她狠狠地吃了一对cp整整三年，她也从来没有发出那组滑雪场的照片暴露二人相爱的秘密。
　　因为她记得表姐说，二人中的一个人曾经说过，等到天使兽想要从巴达兽完成超进化，他会把自己在这年拍下的这组图亲自发到微博上。
　　本以为此生等不到自己的产品主动现身掉马甲……
　　惊雷！
　　今天的她看到了什么？？？
　　三，三年了，那个陪几个高中生在漫展圆梦的可爱天使兽没有撒谎，他真的还记得这个冬季诺言啊啊啊啊。


第102章 egoist
　　李戈陵发完微博，超话里也在讨论这次的微博年度人气总选。
　　这活动今年跟破站联动，赞助商是国内一家奶制品公司，目前已经报名的coser有不少熟人，飞鸟皮皮光光都在，但值得一提的是，活动官方的长微博最后一行标注了小字。
　　今年的总选前三会有颁奖仪式。
　　而这位财大气粗的主办爸爸也真是天降小红娘。
　　楼昭被他们联系了，对方希望借用他的江湖地位把这场比赛搞得气氛修罗场一点。
　　可是楼外楼本来只打算匿名装成观众坐在台下陪同参加的，现在楼巨佬看在cp的面子上，他也正面回了句他会去现场。
　　嘉宾加颁奖典礼最大彩蛋的定位，这下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是楼昭的特殊要求也有，主办方被他提醒不要提前往外说，他到最后一刻登场就行。
　　主办方哀求：“楼神，你多有号召力，如果你说去，很多coser都会更踊跃拉票想拿第一……”
　　这话没毛病，搞不好李戈陵还是最踊跃的。
　　他可以想象到时候的微博首页会如何高强度充斥一个三陵老师的拉票刷屏……
　　但毕竟他会玩cos的初衷始终是一种少年时留下的业余兴趣，未来的三次元楼昭也只有工作之余会参与一下好友们的企划，再说他在这个圈子之外已经有cp了，干嘛还放任自流用大前辈的身份自居。
　　楼昭：“我已婚。”
　　主办方：“啊？”
　　在微博粉丝的心目中，楼外楼最后一次更新微博是当年的第四次签售会举办以后，在此之前，大家对他的印象停留在神格满满的漫展回忆中，当然也忘不掉他和三陵当初的各种糖点细节大集合。
　　很多人甚至怀疑他们一起变弯了，因为常看二人直播的粉丝前年就说过。
　　他俩疑似养了同一只狗！
　　是黄色的串串，屁股像柯基面孔又像柴犬，脑袋上有搓呆毛，这种模样的小狗丢在路边是常见但一下子能巡回演出一样跑到两个男性coser的家中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而在被发现的第一时刻，这个狗也消失在了三陵的直播间。
　　每次只有目前粉丝达到680万的他吃播或者唱歌时，大家才能听到他清脆悦耳的“小金，小金”。
　　小金到底是谁的狗，属于自由心证。
　　但这不前天还有人说拍到二人的三次元照片呢。
　　因此网上很多人才会到现在都磕楼外楼和三陵的大热男男cp，但目前来说，他跟另一位当事人从来没回应过。
　　原来，人家只不过是好朋友关系，看来所谓地铁偶遇是路人粉的脑补——
　　“哦哦！懂了！是大神您太太——”
　　主办没来得及替年方三十多岁的男人找补他的婚姻状况，微信传来一长串解释。
　　楼外楼其人，对他的三次元信息露出是低调的，但他不想藏着自己喜欢的人，他的爱意在手术成功后变得光明正大。
　　“不是太太，我和其中一位参赛coser是现实生活中的伴侣，所以我不方便刺激任何人的参赛斗志，我怕他回家找我麻烦。”
　　——他？
　　看到这个称呼人家已经彻底懂了楼神说的参赛选手是哪位。
　　楼昭顺势说：“我跟三陵老师会一起过去，但他得不得奖看他的个人实力，我只是个陪着他的漫展打工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
　　三秒后，这个弱小可怜无助接受巨大信息量的对接人员彻底疯球了。
　　此时此刻的他才注意到楼神和三陵老师的微信头像……
　　妈耶这。
　　这对二次元情侣居然根本没有藏过，是大家误解他们的意思了！不，是这对夫夫一直很坦然！人家都说他们已经老夫老夫了！cos圈美帝姐！你们吃太好辣因为你们磕到真的了！
　　“太，太好了，这是真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就这三年结的婚？？？？？？天啊楼神，你，你们实在太低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恭喜发财！哦不！新年快乐！！！啊啊啊啊啊总之楼陵99999999999！”
　　别人帮忙把口号喊出来，美帝公开的号角声仿佛吹响了。
　　楼昭倒没扭捏作态，先点头对别人爽快回答了一句谢谢，我跟他最近还没公开打算，不过也快了。
　　……
　　回过头来，楼昭才问问另一个当事人：“我这么说，你有意见吗？”
　　李戈陵端着楼昭给他剥的冻荔枝和菠萝蜜，坐在空调底下玩游戏的脸微微恍惚了，他刚刚听见了啥？
　　“哦，没有，但你什么时候算已婚人士了，不想被骚扰找这借口干嘛。”他咀嚼果肉，舌面被这荔枝的甜度齁到了。
　　楼昭：“爷爷奶奶都叫了几年宝贝陵陵了。”
　　李戈陵否认不了他们的关系已经涉及家庭成员，比如这次楼昭出院，爷爷还给他买了车，还在学校读书的青年可不敢收几百万的大g，是男人非让他停在车库哪天周末练练手。
　　现在重提结婚大事的二人在玩psp游戏机，一如既往是楼昭带他玩，两个人平时买了喜欢游戏卡总会切磋，可李戈陵都快读博了他还是这么菜。
　　今天这块通关屏幕上的‘三陵’被他这手臭不改的秘制操作带的更惨不忍睹了。
　　当小人第N次惨死，楼昭握住李戈陵瞎玩的双手帮他满血复活，又三两下助力青年一路丝滑闯关抵达终点站获得'Win'成就。
　　他家大神还是这么帅。
　　李戈陵一乐，接了楼昭喂的一口水果，坐他腿上说：“但我跟你说，我现在的票数保持还可以，勉强第一，接力您成为本年度第一是没问题的。”
　　楼昭放下游戏柄，把线挪挪开，倾下身子问：“我怎么听说还有个第二名在紧追你？”
　　“正常啊，他是短视频平台那边的头部，叫麻酱三缺一，叶兴不是跑去做流媒体了吗？他说这个coser的公司规模挺大。”
　　李戈陵对于比赛本身看得很淡，他只是想多出作品，哪个coser能带二次元出圈都可以。
　　而当下国内的cosplay经历几个阶段，各项数据是占据流媒体平台的一大分区了，但还是掺杂着作品ooc掐架，部分商业coser同质化，还有mcn公司在背后买数据发大水的现象。
　　楼昭这几年替李戈陵挡了很多次网红公司的背后偷袭。
　　只是他架不住有一些眼熟的水军大户coser老来妨碍他跟老婆秀恩爱，比如这个叫麻酱三缺一的。
　　楼昭今天就是故意把面子先放在那里的，他不希望比赛没公平性，谁来欺负李戈陵就是不可以。
　　李戈陵根本不知道楼大神恋爱脑了。
　　他倒是觉得麻酱的出图还行，当然这种没有实景的cos图也可能是p的，但对方目前的确算是全平台百万粉coser之一，只是微博的评论区没有活粉，全是僵尸号，而且楼昭隐约听说他在短视频平台有超过飞鸟皮皮这种老牌coser的推荐数据。
　　楼昭没有把这人搞不好要买水军超他的事先说明了。
　　反而是李戈陵想起他们过几天正好要线下见到对方，他觉得这个面基可以找对方聊聊加个微信。
　　楼昭：“沙雕老师你人真好。”
　　李戈陵：“喂，你是不是在阴阳我了？”
　　但李戈陵还是很相信他楼神的。
　　楼昭让他别傻了吧唧，他也不送人头。
　　所以他答应绝对不跟任何人多搭话，专心等投票结果，还有就是他有空可以准备准备他们公开的事。
　　反正研究生毕业了就……得成家立业，他们也不能拖。
　　李戈陵神情逐渐羞涩起来，他一开始本想绕开话题偷偷准备，没想到还是躲不掉被压着追问，他只能强憋住想法，但还是被楼昭塞满嘴甜荔枝，两个人在家为此玩笑了很久。
　　……
　　两天后，三次元的李研究生在他的友谊交换学校b大拿了一个语言竞赛的个人奖，校方办了一个活动，楼昭跟爷爷奶奶一起去观礼。
　　李戈陵在台上开始发言，青年外形出众，侃侃而谈，他的身上是楼昭前年送的阿玛尼西装和去年生日送的罗意威手表。
　　奶奶为“男孙媳”的优秀鼓着掌，早就肯定他们相爱的余光偷看到不再容貌焦虑的长孙，老人家的表情很是欣慰，更重要的她和老伴明白整个楼家都要感激李戈陵的付出……
　　活动结束，小两口跑下来先拥抱一下，楼昭送上花，李戈陵仰头望男人的表情笑得很可爱，两个人还勾住胳膊过来见长辈们。
　　一家四口坐在劳斯莱斯里面，外头的秘书长都默认李戈陵是大公子的伴侣了。
　　聊了一会儿，他们透露了过几天要出门“玩”，楼昭回来还得继续做手术。
　　爷爷刚刚跟奶奶商量了一下他们的事，老人此刻招手搂着李戈陵说：“陵陵，从外地回来，你单独到家里来坐坐，爷爷和你聊聊，好吗？”
　　李戈陵答应了，奶奶又对楼昭说：“你弟弟这几天老是跑到家里来，他似乎听说你手术成功了……”
　　楼昭想起商场那次之后的记忆，冷冷说：“他欠了很多钱，您和爷爷不要管了，他得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从此以后，没有人能破坏这个只有四个人的家庭，楼昭一言九鼎，他们也出发去了g市面基。
　　第一天来，楼昭的创口又不舒服，李戈陵便让他别出门。
　　五次元本来就是每年都要办线下面基的社团，大家也超级熟了，他自己去玩玩也无所谓。
　　而楼昭说的麻酱三缺一果然也在这第一顿饭上。
　　这个coser穿着一身学生气的卫衣，说话风格莫名让人觉得很像三年前的李戈陵。
　　因为他在说，自己搞不好在这次年度总选稳一保三。
　　偏偏还有很多人在附和，因为麻酱的确是短视频平台那边主推的新人王。
　　这种面基跟李戈陵想的真的不一样。
　　李戈陵和其他人一样慢慢地坐下来，也没吭声，他坐在光光的旁边思考点菜的事，穿男装的光光笑呵呵问：“亲爱的，我听皮哥说，你三次元好事将近啊，前段日子的你学业繁忙，我都不敢拉你面基。”
　　李戈陵刚想嘚瑟说，是，下次见面得叫我李博士了。
　　麻酱在一边很惊讶：“什么？三陵哥哥要中专毕业了吗？”
　　“你管谁叫三陵哥哥呢？”
　　光光一只手重重地拍打桌上，有事都是当面发作的他跟这个麻酱不熟，可觉得这人可笑的女装大佬也知道cosay小众文化圈子八成又要跑出来一条“林中鱼”。
　　而且光光要是没记错的话，李戈陵和正在酒店的另外一个人是结伴过来旅游的，有人这次绝对要撞枪口了。
　　麻酱不知道情况，眨眨眼睛：“光光老师我就问问，我又不会乱说出去的，大家都是二次元，很重视个人信息是吧，但我听说前几年有人说cos圈有个丑男coser……”
　　“……”
　　李戈陵站起来：“对不起，我吃饱了，真受不了跟傻叉一块呼吸同一片空气，我出去吐一吐。”
　　麻酱老师被李戈陵这么直接地骑脸臭骂一顿还没反应过来。
　　光光拉住了他的亲基友：“yue我也想吐！来来来，我跟你一起走，特么的这茶味太冲了受不了！”
　　李戈陵往外走，心里想想还是觉得这事没完，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也大声地说：
　　“那个谁，一个人念中专也不可耻，cos没有学历外貌歧视，所以你的话并不需要我来反驳，但我麻烦你去了解一下你的假想敌，嗯，最后欢迎你未来能报考我的学校。”
　　麻酱一开始还浑然不知，等他们走了，旁边有个人说：“你从哪儿听说的谣言？”
　　“什么谣言？他不是中专？”麻酱嘴硬，“我还听说他倒贴那个传说中的大神呢。”
　　另一个coser抽抽嘴角：“三陵老师的三次元是s大高材生啊，他未来很可能靠小语种成为外交官，我们好多人都听说过，但关于他是不是跟圈中某千万粉大神奔现，这真是没有当面敢问的。”
　　……
　　楼昭看到李戈陵回来了，叠着腿坐床上的他放下手中的电脑，无框眼镜后的面孔分外冷峻。
　　“吃完了？”男人伸手就拉李戈陵坐到床上，酒店的窗帘拉着，楼昭把他们的cos服带来了。
　　李戈陵饿着肚子回来，把他跟光光单独出去吃的kfc打包袋子丢下来，楼昭洞悉一切的目光染上了探究的色彩。
　　楼昭耐心靠近，手指点他的额头，温言问：“碰到奇葩了？”
　　李戈陵咬住后槽牙。
　　他真是沙雕！！
　　这次事情居然被楼外楼说中了！麻酱这人的人品很烂。
　　李戈陵虽说没嘴上吃亏，也不想楼一俊当初弄上网的谣言这么久了还是没澄清。
　　李戈陵：“我要赢他。”
　　楼昭：“因为他说我坏话？”
　　“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不配cos那些角色！搞什么学历歧视真烦人！”
　　他还想说服楼昭岀去走走，看着酒店问床上躺着玩手机的大神说：“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吃火锅行吗？”
　　楼昭一开始没想答应李戈陵，说好不去的他上下看看李戈陵就是不接招，惹得李戈陵一下子跳上床搞裤子偷袭，虽然反被大神捉拿，但他的手钻了进去。
　　“你跟我去不去！”
　　“那我去接你……”
　　“不行，你跟我全程秀死全世界！”
　　楼昭支手躺着开始怀疑耳朵，被刺激到的李戈陵爬他腿上，二人对视一眼，李戈陵二话不说顺着大腿的肌肉往下移动，一点点催化着这个男人的本性。
　　楼昭摸摸他红色的耳朵，“刚刚那话是真的假的？你也没喝，怎么回来就非礼我？”
　　李戈陵拧着头，双手继续动，玩他的裤绳解闷。
　　楼昭做不到被晾着了，等他们急忙忙翻身压住问清楚了，低头逼问几句话的楼昭才恍然明白李戈陵今天生气的点。
　　楼昭轻声细语地安抚他的心情，李戈陵趴在他身上皱眉摇头，他不是怪楼昭，他是要带正主过去扇死那个长舌男coser。
　　天知道他这种暴脾气当时忍住不发作动手有多不容易！
　　李戈陵余怒未消地骂那人：“他说自己今年稳第三了，走着瞧，这种人，我看他实力也就那样。”
　　默默支持的楼昭给了李戈陵的身体一个背吻，李戈陵的皮肤正气得烫烫的，捞过男人的胳膊圈在肤色白皙的腰上，他们这次不讨论这个话题了。
　　……
　　第二晚好说歹说把人弄出来了，夜幕降临，面基的贵州火锅店座无虚席，光光刚说完要打电话催三陵这个拖延症晚期，门外就来了一对人。
　　好多人一起看门口，天地良心啊，没人特别号召，但全场都变得特别安静。
　　酸汤猪脚锅底咕嘟了一下，就连刚刚在忙着玩手机的几个脑袋跟被吸铁石吸住了一样，直到几秒钟就熟的菜快老了，有人哎哟卧槽一声，还有人推凳子迎接他们。
　　两个人并肩而立，低着头保持距离感的楼昭摘口罩和放包，李戈陵自然就帮他拖凳子了。
　　楼昭明白自己不能下了cp的面子。
　　其实在场的人会不会往外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他真正在意的人是李戈陵，他朝旁边扫了一圈目光。
　　他的右脸还在清创缝合，但大神这张保底颜值能打八分的苏神伟大脸被一群人清清楚楚地看很清楚了。这还不帅啊？？？这特么帅死了？？虽然脸好像受伤但他们怎么觉得纱布绷带版大帅哥更带感了。
　　楼昭正在看散播小道消息的男coser：“大家好，我是楼外楼，昨天没陪三陵从酒店过来是因为身体原因，我最近在住院，跟大家说个抱歉。”
　　“啊啊啊啊大神！！！！！楼神你坐你坐！！！！！啊啊啊啊！！！”
　　楼昭：“谢谢。陵陵，你过来。”
　　李戈陵：“那我不客气了。”
　　楼昭侧目而视，笑了起来，对他没办法似的。
　　这帮人看见他俩的互动比上次的主办方更激动。
　　大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可是这对coser老师可是有着圈内前几年美帝之名，且都不是爱露脸的颜值系，算是绝对实力派。
　　这回线下的活动，也有人抱着看看三陵会不会公开这事的打算。
　　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八卦果真变两个人带来的地震了。
　　三陵家总攻大神楼外楼真的一直跟在他后面参加面基……
　　那个麻酱打从看到楼昭本人已经变成了一个雕塑。
　　他先是眼巴巴看着楼陵紧挨着。
　　其他八卦的目光也黏在他们的身上。
　　楼昭作为圈中大神的/名声摆在那里，他本可以稳坐幕后享受仰慕，却选择了做三陵用习惯的一双筷子，一个围裙，一件男友风外套。
　　大神对cp的偏爱让人看得分明，李戈陵不跟他一样，他垂眸安心吃火锅，裹上蘸水的牛肉片被吞下去，表面辛辣刺激，口感顺溜滑嫩，他吃了一块还想要烫，楼昭已经帮他的碗自动续上了。
　　“……真甜……”有在场的声音偷偷嘀咕。
　　李戈陵抹抹嘴忽然感觉还是十分羞耻，但随着楼昭从桌底下拉住他的右手，两个人的食指大拇指来回摩擦，他安心了。
　　真情侣就要勇敢秀。
　　快吃完，光光给全员小伙伴点了奶茶送到店里，虽然他很不想请客一个人，但送来的数量是一人一杯。
　　楼昭目前不是爱喝不爱喝的问题，他是身体没好，那个叫麻酱的男青年见状扑上来就想说楼大神我帮你喝。
　　楼昭又无视了他，最后又是李戈陵插管子用他的大吃货胃部代劳的。
　　那个男coser这下改成勾勾看李戈陵，他的脸跟墙面抹灰一样，楼外楼每偏袒一次他cp，这个人的脸就扭曲一寸，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光光感觉三陵这个心直口快的傻蛋太好说话了，是他真的会当面扇死这种人。
　　光光护短地看楼昭，笑笑说：“大神，大家也吃差不多了，你昨天没来放着三陵独自承受没有你的孤单呢，你今天要不请客吧？”
　　楼昭：“嗯，我和陵陵已经提前买单了。”
　　三陵老师一愣，光光对楼昭的态度算是满意点点头，其他人也千恩万谢。
　　一伙coser们吃过晚饭。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了饭店门口的地上，大家都在掏手机叫滴滴，还有人不死心想要挤到楼陵中间去躲雨蹭车。
　　“大神您和三陵老师也带我一个——”
　　碍事的人刚想挤过来开口说话，做作透顶的他就见华灯初上的城市灯火中，楼昭解开外套披在李戈陵的身上，借着雨水的潮湿下落，男人弯腰吻住青年刚吃完饭的嘴唇，李戈陵挤在他的胸膛，脸上靠近下巴的痣都被亲到红了。
　　李戈陵轻微抗议，疑似笑了一下的楼昭把外套挡起李戈陵，徒留一种朦胧的欲望缠绕着他的镜框和眼眸，他的胸肌也进一步揽过了爱人开始耳语。
　　这一幕并不在意外人看，楼昭抬头抹掉李戈陵嘴角和手腕的雨痕，用脱下来的衣服继续抱着他的cp，挥手叫住了一辆已经准时赶来的车。
　　这个雨中吻，让无关人等见证着cos圈美帝的高调官宣。
　　其他人看着雨中气氛浪漫低调的两个大神coser互相手拉手上出租车。
　　卧槽……他们是真的一对，好幸福啊。
　　不得不说，这俩的气质外形和职业是真的配，不说身材都跟建模一样，两张脸也都不是人群中可以找出来的凡夫俗子，是两款超绝漫撕男呢。
　　没有人再敢当小喷子，李戈陵跟楼昭的首次素颜合体面基把场面硬控死了。
　　空中悬着一轮明月，诗人不足以形容离去这二人的登对，这对cp实在太好吃了。


第103章 YOU
　　李戈陵跟楼昭打道回府才觉得前天的气出够了，但他才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说法。
　　混圈不再是他的兴趣爱好，本来世界是参差不齐的，你什么层次就跟什么样的人玩得了，活着就是图个舒服，他不回头看任何人。
　　李戈陵觉得这个面基只有一个用处，让楼昭回家后更有勇气做完皮肤修复手术，想到这里的青年就连放在腿上的手也一下子松弛了，他握住男人的手，在楼昭习惯反握回来之前，他勾了勾二人的戒指。
　　如清新的晨间露珠掉进水里，又像被小猫爪子挠痒痒。
　　“……”李戈陵什么也没说。
　　但他好像用眼睛说完了所有话，他把两个人的戒指看了好久，小指头把他哥的那个粗一点的指环弄来弄去的。
　　楼昭莫名被撩到头皮发麻，他把目光放窗上看脸颊上的白色纱布绷带，侧脸模糊看不清，逼仄的空间容纳着他们更加升温的感情。
　　楼昭享用到了今晚的第一次情侣关系的示好，外头一眼望不到边的潮湿空气变得更美。
　　g市挺大，从夜市街过去就是公交总站。他们的出租车冒雨在溅着雨点的马路上开，云南口音的司机师傅开了一个电台节目，连接宁静二人和喧闹世界的声音是一首歌，叫《呓语》。
　　“日月蹉跎，”
　　“小起大落，”
　　“光阴有多少景色。”
　　“今晚的月色真美。”楼昭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他看着车窗玻璃的眼睛把人能看出心底涟漪。
　　李戈陵也读过那本书，他跟上节奏，看着天上说：“有月亮吗？”
　　“有，”楼昭将自己不复存在的疤痕转过来，“不过我的月亮在面前，不再在天上。”
　　他的语气分明充满生活的希望和爱意的温暖。
　　李戈陵就是在这一刻产生了他们会相爱相伴到老的古怪念头，他跟楼昭如果就这样在一起下去八成会一百年相爱到老的。
　　李戈陵的外套扣子被他扯了扯，挡住了红起来的脸。
　　随着这句玩笑，楼昭周身的气味覆盖过来，又用大衣包住他。
　　车内温度高，还很黑，楼昭拉他摸摸自己。
　　他的唇动了动，不用明说，二人的身体一直是天生一对。
　　李戈陵遮掩不住他的双腿也传来一阵劣根性的热，渴求安慰的手心肉被男人安抚的大手牵起来，放入性感的唇边亲吻，随后他又被楼昭冒着夜色连搂带抱扛回了酒店床上。
　　三年了，多数情侣会在性上慢慢变成一种不痛不痒的公式化发泄，他们不会，他们有爱。
　　回到大床，楼昭想起刚刚出租车前的吻和李戈陵的痣。
　　遂带着欲念伏在青年的身体上，男人的一双手开始自上而下数他身体上所有位置的痣，青年起初不知道，直到他被抬高腿部，发现新大陆的楼昭摸了摸一颗长在他自己都不知道地方的痣。
　　……是比腹部更下，比腿更上的地方，他毛发不多，这个痣的存在就显得很下流勾当。
　　李戈陵的视线下落又尴尬地挪走，满脸通红糜烂的他哼唧两声，阻挠这位楼大神专注看着这种地方。
　　男人有耳朵就是不听，缓慢摆腰下来拉他一起低头观赏这处美景，这个颜值变高的正人君子脸部浮现出邪气，他在笑什么也没人知道，就是一个字，坏。
　　而有可能是异地的床和陌生环境太挤压人的心理，一个地方今天绞好紧，超爽。
　　楼昭非常满意，又知道自己不能贪图小便宜，舒服到喘粗气的男人把身下那张埋在枕头里的脸掰过来亲，又感动哭了的青年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爱。
　　他腿上更有劲，勾男人的腰，呜呜叫哥，还要楼昭揉一揉他的头。
　　很久很久他们一起到了终点，帅气健康的皮肉相贴着，全是汗水换来的舒畅放松。
　　楼昭开始善后，这次李戈陵真没力气了，他被剥去身上湿透贴肉的床单，裹进浴缸里面闭目接受楼大神的清理工作。
　　g市漫展在第二天上午的小雨中举办了。
　　昨天的面基修罗场已经被光光老师传开了。
　　三陵老师开始还不知道，直到他先是被麻酱三缺一的mcn公司大老板亲自道歉，对方从微信上称呼他为哥，还一开口说什么……
　　“三陵哥，对不住对不住，我家那个小孩缺心眼，有大饼，也麻烦您和楼神，叶老板好好说说，我们绝对不抢商务不发大水，谁该做冠军都看投票和主办方的选择。”
　　这比赛本该如此的，在酒店躺着的李戈陵结束了微信，又被他家楼神拉起来吃早点。
　　李戈陵刚刚醒的时候，他不在。
　　打了电话，出门总是赶早的楼昭告诉他，“我去外边给你买破酥包。”
　　他们昨天晚上躺下睡觉的时候，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
　　李戈陵说：“那店多远啊？你干嘛这么早去，你还没吃药，就这么丢桌上跑出去。”
　　楼昭这才想起他的药没吃呢。
　　可他早上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戈陵握着他的手睡觉，两个人的戒指叠着，李戈陵的脸颊还贴他胸口，锁骨上是一道他们缠绵之后的印子。
　　楼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上头的他就兴冲冲地出门买早点排队了。
　　李戈陵却觉得楼昭总是这样包容自己，方方面面都把他当个掌心宝物似的，等男人回来后，李戈陵下床走动伸手接，又从他兜里掏出手机放好，拿药和热水看着男人吃下去。
　　李戈陵还帮他熨好大衣，楼昭也有了被他爱护照顾的感觉。
　　二人越发像准备步入一段婚姻的年轻夫夫一样和谐相处，直到今天的第二个视频打来了，是皮皮。
　　李戈陵接起来，没想到皮皮的话让他把满嘴的热粥和包子羞耻到喷了出来。
　　“喂，我都听说了，你也太惨了吧，三陵老师？听光光说你让绿茶哥蹭了热度哈哈哈……”
　　李戈陵摇头，吐槽。
　　“我昨天的人都麻了，唉，哥，别笑我了！靠！”
　　“我很心疼，但这人太6了，他家是5g网吗？楼陵王道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
　　李戈陵只是笑，他特无语。
　　皮皮又说：“建议你在cos上完虐他一顿，我和你飞鸟哥今天也有展子，得了，忙完咱们再有空出来面基！”
　　“真是好事不出门……”李戈陵看着楼昭抱怨，他又在摸戒指。
　　楼昭在旁边的表情很玩味，看戒指问，“哪件是我们昨晚传出去的好事？”
　　李戈陵的耳根子烫了，神情不自然地看他，吃好饭先躲起来穿衣服去了。
　　留下的楼昭又激化了一次结婚二字，经过了一夜的心中对雨中吻和公开只有一个态度，他敢做就敢和全世界说，楼外楼已婚。
　　他这个千万粉前coser大神和六百万高人气coser三陵老师结婚了。
　　随后李戈陵还是楼昭亲自送到场地，带进化妆间的。
　　到室内，放下化妆包，李戈陵还是第一次被楼昭帮忙化妆和选衣服，这个妆郎老师说，今天三陵老师的出场可以全部交给他。
　　然后他开始帮李戈陵画眉毛，上底妆。
　　镜子中，男coser老师的额头上别着几个夹子，他的脸不需要多厚的粉底液，但因为今天的巡场比较久，大神在给眼皮底下上两层睫毛打底，之后拿出粉饼定妆上散粉，楼昭把头盔和金发带上，做完后的楼昭看过来，忍不住从身后搂他，单手勾着下巴观赏他的手办脸二次元cp。
　　“我的小天使过了三年变帅气大天使了。”
　　在楼神心里，三陵老师一直是翅膀洁白无瑕的天使。
　　李戈陵今天的妆容也比三年前第一次cos天使兽的确更加还原了动漫效果。
　　之后拿起包就走出去，楼昭作为观众套着大衣就穿梭于外边的二次元爱好者中间，还带了一部相机拍他男友的现场cos照。
　　就这么拍了几张其他coser，天使兽登场，从人气爆棚的掌声来看他绝对是全场最佳。
　　楼昭接着拍，李戈陵刚摆好一个定点，他表现力最完美的出片已经进入楼昭的底片中。
　　麻酱这种靠p图营造二次元美貌的类型跟真正的大coser比还是差远了。
　　在各路粉丝的欢呼中，李戈陵呼应着数码宝贝变身的音乐，他的白色长靴点地，勾勒出腹肌的皮衣皮裤散发顶处镜头画面的圣洁气质，而当他的那双皮手套握住权杖，妆容美丽的天使兽看向所有人，他的蓝色眸子反射出粉丝们惊艳的表情，简直美到窒息。
　　楼昭就这么看李戈陵。
　　曾经的大神成了台下的人。
　　他却觉得李戈陵让心里充盈着爱到极致的情感。
　　那么美丽的一个人，就像一个六翼天使米迦勒降临人间。
　　他终于拍下了。
　　他在漫展上的人生照片。
　　也就是李戈陵出场的这一幕，成功让他在微博引起讨论。
　　#天选天使兽cos#又红了。
　　现场这边，镜框夹在高挺鼻梁上的成熟男人也对台上的李戈陵看得入迷，浑然不觉周围还有很多三陵老师的小粉丝。
　　可是周围人也不瞎。
　　楼昭的这身打扮就不像一个肥宅大炮或者工作人员，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有瓜吃，最积极，当天漫展活动结束，楼昭这个“男粉丝”像某种圈中历史循环一样被发上了网络。这次是真的“新皮肤”版本的楼大神了。
　　真相跟群众也近了。
　　当天，赶完漫展的两个人见了见总选官方的对接，看看天色不错的他们就决定去江边夜市逛了逛，在路边有好多吃烤串的机车男孩，李戈陵想吃串串，还好奇怎么去租机车，因为他记得楼昭会开的。
　　十来岁时是极限运动高玩的楼大神没有拒绝。
　　柏油马路不能开。
　　他们在郊区找了个场地，楼大神的人脉资源帮忙找了合适的两台竞赛机车。
　　那是一条让他们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弯道，两人热爱对方的躯体叫嚣着刺激爽快，又在你追我赶中感觉到了疯狂过后的浪漫潮水在狂暴袭击大脑。
　　转而他们坐下休息吃点东西的时候才看手机。
　　夕阳下的露天车道燃着方才的热意，李戈陵靠他腿上，听到楼昭带点笑意的声音。
　　原来楼昭看到白天的漫展上了热搜，他家天使兽已经倍杀原来的第二，而他们的熟人飞鸟和皮皮也后来直上，因为人家也是cp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皮飞在c市出了《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的须王环和凤镜夜，现在也被转发过万追上了第二名和第三名。
　　李戈陵闻声，放下他的串串探头，嘴角还有辛辣刺激的酱料：“哟，这真是好得很。”
　　就是他们仨如果一块拿前三，这颁奖仪式得多吵。
　　微博上也在开玩笑，说一个史上最话唠cos男团出道了。
　　主办方爸爸也挺勇的，三陵皮皮飞鸟三张嘴一起上领奖台，不就是养鸭场爆炸？德云社封箱？
　　再说这场面得找谁来当颁奖人才能镇得住冠军？
　　也是巧了，全网想起一个名字，他可以。
　　这个人就是楼外楼。
　　此时距离投票结果公布已经不到十天，就连超话里也一时间因此热闹了起来。
　　……
　　【——三陵真的拿第一名，你会“回来”吗？】
　　【——楼神，你来不来？一个人在等你啊。】
　　【——不，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从不相信三次元有爱情，但我相信楼外楼爱陵陵陵。】
　　【——楼外楼，你在看你们的超话？对不对？】
　　楼昭坐在病床上躺着等手术安排，许谈在他的面前削苹果：“表情这么严肃？你偷偷看电脑上的什么东西呢？”
　　楼昭看窗外：“我在看看黄历，我不是要动手术吗？”
　　“是么，我还以为你看哪天结婚呢……”
　　楼昭白了他一眼，许谈了然地笑出来。
　　“原来真在看？别紧张啊，陵陵马上回来。”
　　楼昭没有能力做到放松心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次修复还是有风险。
　　继续选择移植皮肤给他的李戈陵还是会跟着他疼。
　　李戈陵刚刚带着病历卡，先上去问问情况了，敲一敲主治医生的门，青年的走姿不疾不徐，没觉得前方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难关。
　　现实里的医学团队对他点点头。
　　脸上没有笑容，许谈妈妈在看病历，招手轻声说：“这次有信心吗？”
　　天色将晚，医院外边是淡淡的金色夕阳，不出意外，今天他们所有人都要彻夜不睡陪手术了。
　　李戈陵对着那枚第一百次被他看的戒指思索了一下，想到楼昭专心做着结婚规划的样子，他也完全不退缩地点了点头。
　　第六次手术开始了。
　　奶奶这段日子和他们常开视频，李戈陵总把家里面的老人哄的好好的，哪知道他把话说早了。
　　许谈一开始回家了，等到大半夜再被他妈叫醒又赶来的时候，中间昏迷过一次的楼昭还没醒过来。
　　但二人的好朋友还是对三次元的楼昭和李戈陵目前到底感情有多好产生了实质性震撼。
　　3小时前，第六次手术中的楼昭忽然就鼻血回流差点被液体入大脑了，这意味着他的额叶搞不好要损伤，轻则影响神经，重则是要进icu的。
　　寸步不离的李戈陵拜托院长给许谈打了电话。
　　他说哥，麻烦你帮我回家带点洗漱用品过来行吗，是，我回不了家，可能要睡手术室门口。
　　许谈过来看着到李戈陵的额头看起来像被雨淋湿了。
　　这段日子他们还是太理想主义者了，也忘记了这种手术存在的极大风险，幸好许谈妈妈说情况目前控制住了。
　　鼻酸难受的许谈也买了一个汉堡炸鸡套餐让滴水未进的青年吃点东西安安心。
　　可李戈陵一语不发地守了十个小时。
　　等到手术成功，楼昭没事。
　　他才吃那个汉堡。
　　楼昭一醒过来，就找李戈陵，他问：“哭了？”
　　李戈陵给他洗脸：“谁说的。”
　　楼昭筋疲力尽，目光仍旧是放在李戈陵的脸上，李戈陵拿出焖烧杯，面色渐渐回血，转而抽抽鼻子，低下头来，“……”
　　那一刻的许谈站在门口什么也没说。
　　也掉眼泪的他把这小子带进胳膊里面拍了拍，拉着二人的手发誓要把他们拧不开，因为他替他躺床上的好命兄弟都快感动哭了。
　　许谈妈妈过来敲门，她说：“你们两个看看是谁来了？”
　　二人回头，奶奶发自内心地替他俩松口气，长辈坐到许谈这家伙让出来的空床位，她先摸摸差点一辈子都活在自卑感的大孙子，又看看李戈陵整夜陪着楼昭的样子。
　　过程中，楼昭还是没有表态，明明旁边的几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特别想说一句话。
　　可他宁可看腿上的绷带，神情说不出的在意李戈陵的一举一动。
　　如果这位病人能下床，他得把家属抱着才放心。
　　奶奶把楼昭人生中第一次的急性子看在了眼里。
　　“陵陵。”
　　李戈陵正在佯装镇定地倒水给奶奶，忽然听到长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奶奶想撮合撮合他们是认真的，李戈陵很紧张，楼昭也抬起头，手指莫名捏紧。
　　“陵陵，来做一家人吧，快跟楼昭结婚，两个人过一辈子吧。”
　　李戈陵差点一头磕到了挂水的架子，稍一扭脸正好撞上楼外楼也在趁机逼婚的目光。
　　他也大着胆子，一不做二不休：“有你这样的，让奶奶做最后一道工作？”
　　周围现在反正都是亲朋好友的起哄，李戈陵故意转过脸乱说，他对楼昭装出任性样儿，其实在偷偷地等结果。
　　许谈“噗嗤”一声笑了。
　　刘副院长和奶奶也高兴到捂嘴，当然在场心情最好的人还是楼昭，他脸上都是柔情地靠近，垂眸，胸膛滚烫想笑的男人终于一把能抱住李戈陵的身体不放，又独占他的温度说道：“那你同不同意？”
　　李戈陵语塞，脸色一红：“不是我说的算，你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床。”
　　楼昭坐起来说：“奶奶，办吧，我马上能出院。”
　　“别，你小心一点，你明明才醒过来——”李戈陵手忙脚乱，脑子都要转不过弯了，可楼昭使了浑身解数也要起来，最终他只能点头示意我考虑考虑，反正你给我冷静点啊楼外楼。
　　“不考虑，十天后就要结。”楼昭今天铁了心要拉他结婚。
　　十天后的他们会去颁奖现场。
　　那种场合的确是公开的最佳时间，楼神成功地说服了李戈陵，他被这寸寸攻略到心底的强势目光给足了当天出柜加掉马的自信。
　　楼昭立马拉他开秀：“奶奶，阿姨，许谈，我们要结婚了。”
　　亲人们看到全过程都忍不住笑了：“哎，好，我们可都听见了！这就开始等着喝喜酒了！”


第104章 春天，来吧
　　家里人们这边刚搞定，没想到事情还没结束。
　　楼昭还在病床上。
　　上次加入的圈内coser群忽然从日常的吹水聊天中跳出999的记录。
　　李戈陵对着刚打开的电脑在发懵，他就在旁边没走。
　　楼昭问：“怎么了？”
　　李戈陵很是崩溃，一脸黑线：“恭喜你，男粉哥，你又掉马了。”
　　楼外楼：“？”
　　坐到他身边头碰头看网上的热议，李戈陵拿头撞楼老师的身体，对两张网友曝光的照片道：“这么清晰多角度的双人正面照，咱俩直接对网友报身份证号码吧。”
　　楼外楼没讲话。
　　弹幕在问这是哪一次漫展的事。
　　博主@十一说：
　　“是c市漫展（！！！！！）偷偷吃糖憋了几年我可算敢发了！！！！！当初这个富哥是谁让所有人都很好奇，可没过多久就被平台删除了，因为他是我圈第一神！！！！！你们有空去看看地铁偶遇照再对比这张照片就全懂了。”
　　跟网友们一起吃瓜的楼昭继续看证据。
　　照片上的“男粉丝”和他手上的“我妻三陵”他认识。
　　那个趴在签售桌子上的金毛coser……他也认识，因为那正是参加催眠麦克风活动的李戈陵。
　　群众们的小沙雕在发现被拍到后又立马坐起来给粉丝们正经营业，双手在爱心发射。
　　只是十一拍到了李戈陵的手边有一杯写了备注的爱心男友奶茶，后缀有这位大神十年来写习惯的漫展专属签绘。
　　李戈陵不吭声了，二人双双被抓还真是挺快的，他跟楼昭陷入回忆，有那么一瞬间，莫名其妙被感动的他们有点不敢想象一个cp粉会把这事忍三年。
　　答案可能是，cp粉真的很尊重二人的隐私。
　　但这姑娘也是神人，做同人女都做出谍报人员的谨慎大胆了。
　　超话里面的楼陵家人们也纷纷指认两个人隐藏在cos妆容和口罩底下的面孔。
　　——报告组织！
　　——经过美帝姐们确认，此糖是楼陵在搞地下恋无疑！
　　请组织严密追踪二人下一步的发糖战略【握拳】
　　“……”
　　楼陵二人在医院待着都一起不敢吱声了。
　　现在好了，他们真的被网友们一块抓包。
　　想起奶奶说他们过几天就请亲戚朋友上门，李戈陵望着一位他不舍得动粗的罪魁祸首，“你这个秀恩爱的毛病是真的很绝。”
　　楼昭抿嘴还笑：“有多绝？我还没发微博官宣呢。”
　　“啊？”
　　“总不能把这个场面随便放着吧？我们奔现了，这句话大方点直接说出去得了。”
　　李戈陵心道也不是不可以，他看看手机。
　　二人的微博评论区已经是双双沦陷的状态。
　　楼外楼摸着术后恢复的脸颊：“等麻醉过了我们回家，你给我剪头发吧，我想多多展示自己重活一次的样子。”
　　李戈陵：“……”
　　无数次恐惧看见镜中被说成是丑男的脸，楼昭看来是成功打败镜子这第一关了。
　　两个人的心态已经彻底改变。
　　既然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他们得思考下官宣的模板。
　　以前，两个人从网恋到决定在一起，心态到底不成熟，他们一直都是在细节中磨合恋爱的技术，也认为这才是真正长远安定的私人生活。
　　可如此看来公开一下恋爱也并不多余。
　　毕竟两个coser也得对得起帮助投票的美帝姐们，她们才是楼陵的忠实明星守门员，所以这两个门将也得努力站出来保护她们啊。
　　……
　　秋季的大学城，奶茶店门口的女孩子又一次注意到了超话的动向。
　　在弥漫着香味的空气中，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表姐的微信，面带笑容地说出超长的发糖语音。
　　“姐！！我们磕的cp真要公开了！”
　　旁人见了都得惊讶，本校著名学霸小师妹不追明星却追玩cosplay的两个大神，但她家表姐一直是自己的同好。
　　“真的？那他们真的要修成正果了呀！我可以马上发图给你！你帮我们分享给你的同好们好吗？”
　　把学员们的美妆课搞定，姐姐已经迫不及待地回复，她的妆娘店前几年已经在滑雪场附近红了，很多人常找她打听滑雪场的那座冰雕最后被挪去了哪里……
　　可她一直帮忙保守秘密，因为她记得一个青年脸颊微红，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说：“再等等吧，但如果未来你再看到关于……天使兽的消息，你就发，到时候你的店也会红一波的。”
　　妆娘和表妹并不在意她们的事，大家只是被这对cp在人生的某一个角落鼓舞和帮助到了，也始终希望未来的大家能有缘再见一次。
　　美妆博主表姐打开她的常用app
　　——上班暂停，让我们恭喜一对二次元西皮……【有图】
　　我可能是全网第一个见证他们当年求婚的人？【微笑】
　　……
　　用后来很多年还在入坑的楼陵姐语录来说说202x年。
　　这一年应该叫楼陵元年。
　　天使兽的第一次私下拍摄图和冰雕糖紧跟着“男粉丝”掉马席卷而来。
　　美帝姐的第一反应是：妈的谁来掐醒我？
　　第二秒，她们服了这对正主了，有你们这么谈恋爱的吗？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对不对？
　　她们本想兴师问罪，但评论区最后都是家人们的随份子声音。
　　[cp]我天，三陵真的每次看向楼神的眼神都带着光[cp]
　　[cp]世界上有三种东西藏不住，分别是咳嗽，贫穷和楼外楼的偏爱。[cp]
　　[cp]是双向奔赴！是明着恋爱！看到这个楼陵已婚的最大证据！我的嘴角也再压不住了[/cp]
　　[cp] 啊！！！爸爸妈妈！！！原本以为我要出生了！原来你们的宝宝已经都要三岁了啊啊啊！[/cp]
　　……
　　十天到了。
　　他们真的如约而至同来参加颁奖。
　　“我先上去了。”
　　“那你别露出疤，还有只说我们……准备结婚了。”
　　“嗯。”
　　楼昭的口罩戴的很严实，走到台阶，他抽出插兜的手掌，对李戈陵找找信心，整个微博颁奖仪式的光笼罩着他们，二人都在默念从此之后，前方之路，楼陵要一起走。
　　——“大家好，我是楼外楼，在颁奖前。我想宣布一下我自己的喜讯。”
　　李戈陵对这段文字是熟悉的，他们彩排过。
　　可楼大神把原来的台词改动了一下。
　　“今天听说是直播，那我就坦白讲出这个事情了，相信大家很久之前也听说过cos圈有一个丑男coser的事，我很抱歉对大家隐瞒那么久，其实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三次元长得并不帅的coser，而最近的我刚刚动完了面部除疤痕手术。”
　　全场被震住了，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看着楼神说一不二的公开作风。
　　可楼昭高大的身体事实上就像风和雨的化身。
　　他今天太帅了，表情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要笑得开心，自信。
　　李戈陵很想阻止这番话，其实他知道楼昭是为了让自己勇敢，他还想大声回答：“你不必苛求完美，我愿做你的疤痕。”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本能的信任涌上心头，楼昭充满感恩的目光感染了李戈陵不愿正视过去的心脏——
　　他再也不怕了。
　　李戈陵了解了楼昭的意思也真的万分感动，又深受鼓舞。
　　楼昭还贴着他的白纱布，但从舞台上勾起一抹闪闪发光的微笑，男人宠爱着，只眷顾着他说了一句话。
　　“这一切都要感激我的爱人。”
　　“嗯，他也是一个coser。”
　　“曾经的我在高朋满座中，只能将你我的隐晦爱意说到尽兴 。”
　　“但也因为你，我才相信无论外貌美丑贫富差距，你都始终如一这句话。”
　　“感谢现代医学，感谢社会爱心，感谢我的爱人，家庭和朋友们。”
　　“三陵老师，先恭喜你拿第一，也请你上台领奖，我们一起告诉大家第二个好消息，好吗？”
　　楼昭拿着话筒说到这里，他把奖杯举起来。
　　他在无数二次元爱好者和coser的注视下走下台，李戈陵迎接上去，两颗心脏当众……撞了一下，彼此耳边全是欢呼的声音和雷动的掌声。
　　李戈陵从楼昭的怀中抬起头，眼眶通红，桀骜不驯地勾嘴唇一笑说：
　　“是，我们要结婚了，谢谢最可爱的美帝姐！”
　　活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磕到昏迷的尖叫表情。
　　直播也是被啊啊啊啊刷屏。
　　看来，全网老二次元们在今天真的要相信三次元也有爱情了。
　　与此同时，台上紧紧抱住对方的他们也在说话。
　　“三陵老师，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相信爱情，”
　　楼昭趴在他耳边，最后一道疤痕已经默默痊愈的他说，
　　“但是以前的我不相信爱情会降临到我自己身上。”
　　“那现在呢。”李戈陵刚问完已经知道这不是个问题，它根本是一句答案。
　　因为他转头时，他那英俊好像国王一样的大神，在对他的这个问题回以笑呢。
　　“它已经来了，我好爱你，我们要一辈子好好相爱。”
　　楼昭找他低语。
　　李戈陵低头笑飞了。
　　全场尽收眼底：“我cp要好好相爱！”
　　从这天开始，整个互联网在狂欢，每个平台都是楼陵，楼陵，就连他们自己都已经有些不敢上网看了。
　　可他们的生活侧重点依旧是现实。
　　网上还没有那个能力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扒干净。
　　家产万亿的楼公子和他的外交官男友李戈陵也在忙于学业和个人工作。
　　当时间正式接近冬天了，国际外交政策部在国内举办了一次涉及到希腊艺术，旅游和多国政治的新闻发布会。
　　s大像之前说的那样推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研三学生过来做翻译，他会给希腊那边的涉外部长负责做解说员。
　　外长五十来岁，留着白络腮胡，穿藏青色西装外套，是地中海那边的大高个。
　　他这次来中国，主要就是促进外交政策，发展地中海旅游。
　　会上，外长做出发言：“相信不久的未来，两国人民会像丘比特和普绪克，被爱之箭射中，做两个爱人。”
　　他看了一眼旁边，所有人看到了一个胸前挂着‘李戈陵’这个铭牌的国际关系学学生。
　　李戈陵对外交部长先生笑笑，开始做同声翻译，礼堂很明亮，人也清爽大方，他举手投足带着抓人眼球的张扬。
　　会议上夹杂笑声的掌声响了起来。外长的话用外国人的表达是不奇怪，但用中文说怪魔性的。
　　整理资料重新在大会堂坐下，李戈陵完成了工作，利用站位的高度优势逮着机会看到了楼昭。
　　众人中的楼昭戴着黑框架眼镜和一个口罩，不做coser快大三年了，现实的楼神已经和一堆政圈大佬们在一起聊事。他在和一个重工巨头低头看东西，但是现在好像发现李戈陵的目光了，也经常看回来两眼。
　　男人毋庸置疑地表现着个人身份该有的成熟得体。
　　工作场合，适度交流，二人都是这样对待三次元的。
　　李戈陵回过神也怕因为恋爱脑被楼昭下去了抓着批评。
　　外长此时也是说完了，他看看李戈陵，微笑：“哦，美青年，谢谢，你真像水中的阿佛蒂落特，那是一位仙子少年。”
　　李戈陵的知识储备告诉他，外长在说的人是一个神话，传说中的男主角因为过度自恋最终变成了一朵水仙花……前提是他还没那么臭美吧。
　　外长你说话果然夸张一身班味都夸——他扯平西装下摆，只能谢谢这大爷。
　　只是吧，当时他身后的人群也听到了赞美，这帮大佬都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低着头的研三学生，一瞬间也忍不住笑了，啊，是真的好看，美如画啊小伙子。
　　开好会，李戈陵已经顾不上理身后的议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抖抖衬衫领口，四处张望，微信和他想的一样响了。
　　【吃饭吗？】
　　【我包了一家日漫快闪店主题餐厅，今天有个饭局被我推了，我们碰面悄悄去all in你新推的角色彩蛋。】
　　足足两周不见到，李戈陵就等自家大神老师的这顿饭了，可是……
　　【包快闪餐厅还带我吃谷，您是什么完美男人！神果然是神！二次元！请教给我和前辈交往的秘方吧！】
　　【玩点不抽象的。】
　　【对不起，我再也不玩抽象了，因为大神不仅不懂我的幽默晚上可能还要保持这种被尬到的沉默炒死我，那我就不要大意地冲了，我今天要喝我推的香草拿铁……】
　　楼昭继续等在宴会厅门口的露天停车场，他挺直英健的鼻梁冲着窗外，现在的B市四处是春天到来的前奏，他觉得鹅毛大雪覆盖红瓦的古城景致与早春明媚招摇的墙头报春都很有自然美感，就像远远正赶来的李戈陵。
　　卸下开会时候的三次元冷漠，楼昭招手让李戈陵停住脚。
　　过来的李戈陵看到楼昭的眼窝处没有休息不当的痕迹，车里也没烟，还给他买了冬装衣服和香水和新番刚发售的手办，这张冷飕飕的三十二岁熟男脸的心底总是这么暖。
　　可他们上车刚关好门，楼昭每次容易被他勾起来的感觉出现了。
　　工作和学业把他们隔绝在两座城市，楼昭不见到他都没有冲的念头，但只要他出现，男人就会着火。
　　现在情绪是稳定，就是说来感觉就来了，楼老师把李戈陵搞得难为情的不行。
　　在现实来过一次订婚，养着一条狗，还打算一起买房买车办婚礼。
　　算算他们的身体也不算热恋初期吧。
　　未婚夫之间的三次元关系咋还这么渴渴的，人心黄黄啊。
　　脸红的李戈陵看到楼昭按捺不住地亲了进来，他喉头马上痒痒也想亲热一下，下一秒他往楼老师没脱西装的身上一靠过去，从座位上仰后的楼昭也顺势揉揉他的头，彼此都信任地躲在停车场最偏僻的角落处赖着不走求对象了一次。
　　车里做，很出格，但符合他们的心情。
　　楼神能忍到现在得亏了昨晚他们在网上文爱过带来的解压。
　　透过窗户，外人看不到两个紧紧抱着的肉身有多激烈，但他们常年健身得当的好身材玩起来，这动静太让人害臊了。
　　车的频率很高，耳边都是进进出出开门关门声。
　　一会儿，有一只本来爬在男人背部的手还贴在玻璃上，兴奋地发抖了一下。
　　楼昭本想把他往身底下藏，忽然心思一转，男人将青年无法逃走的面孔推在车窗起雾的地方。
　　李戈陵泪眼模糊，无处可藏，眼睛还随时担心他被看见，他开始投入地哭，喘息再也没停下来过，男人也把他的爽点牢牢抓住了。
　　一场过后，他们都没爽够又继续续了一个小时，虽然不是青少年之间第一次做，可他们真的戒断不了彼此的身体。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忘记时间，有种莫名地情热冲动，难解难分。
　　车里面全是水乳霜瓶子的啧啧声在激化他们的大脑热度。
　　垫子被挤压到变形，楼昭的胸和李戈陵的腰腿都在发出狠狠撞击声，彼此身上的汗液疯狂滴落，两条舌头亲吻彼此的胸口腹部最终才温情地回归耳廓旁边，这真是一场灵肉结合。
　　楼昭的衬衣扣子散着，敞开心扉说道：“我弟弟和我父母可能要坐牢了，最近几天我会把问题处理好。”
　　即将缔结爱情的羁绊，未来婚姻生活在继续，他不想扫兴的，但楼昭得解决最后一个问题。
　　没等李戈陵开口说话，楼昭又摸他盘着自己腰肢的腿说：“这次得奖的奶制品主办方是不是准备邀请几个coser做代言人？你要作为coser拥有第一个广告了是吗？”
　　……消息挺灵啊，这位退圈大神。
　　李戈陵被他这么一问，也想起来前几天的两件事。
　　自从颁奖后，全网都在磕楼陵。
　　他还是当红coser，赶上机会合适就去了一个站台，结果遇到了上次的麻酱。
　　这人真以为李戈陵是那种男男文学里面的弱受人设，就最近网上刷屏的那一本本《霸道大神爱上小透明》……
　　麻酱下了台对着他跑来：“哥哥，上次的事情真对不起。但你懂我意思吧，楼神也是我仰慕的coser，我才一时糊涂，你们目前还没有奔现吧？”
　　李戈陵淡淡地点点头：“我懂，因为我也是绿茶。”
　　麻酱：“……”
　　李戈陵：“老哥，你别天天装嫩了，我是长得比你帅比你高，我看你应该岁数应该比我大，我就这样说吧，我不是梦男，因为我的这部番已经改名了，它叫《嫁给我推，人生变成恋爱番》，所以不管你信不信，劳资现在超爽的。”
　　麻酱老师风中凌乱。
　　李戈陵用他的超绝钝感力摧毁了别人的剧本，他终于爽了。
　　爽文大男主又癫了一把，大摇大摆就走的他也不怕被风骚闪了腰。
　　刚好，他出门右转碰到了这次主办方。
　　奶制品对接姐姐说到了楼昭后来提的事：“三陵老师，你有所不知，我们品牌只有十年前才找过代言人，那个人就是曾经演唱过《人鱼王子》的——”
　　“李陵。”李戈陵接上了正确答案。
　　那个姐姐明显一愣，就见青年拧了一下后脖颈，抬头挑了挑眉，一副准备众神归位的姿态。
　　“就是LIN嘛。”


第105章 前前世世
　　李戈陵又疑似被网友的火眼金睛认出来了，这次的掉马点在三年前海外游戏大作的模型上。
　　这个作品这么多年一直大咧咧把两个中国男性角色挂在等待界面，海外推特的狂热游戏粉也出了很多关于二人的换模cp向小视频……
　　但总体来说，经过特殊处理的面孔没有什么机会被玩家们认出来他们的真人，直到现在，有人提出一个奇怪的疑惑。
　　“《全球神阶》当初给二号神找的中国人模特是明星吗？我从网上发现了一个很像他的真人照片，这人不是好多年前出过道吗？后来他去国外混了又跟游戏公司签了保密合同？”
　　此话一出，很多真不认识李陵是谁的宅男老哥懵了，二号神因为长得漂亮，性格人\妻，在游戏圈一直有个花名——我的一米八肌肉人鱼纸片人脑婆。
　　就连国外有几千万粉的职业玩家都常常在游戏直播间夸他，问中国有没有这种类型的男生，想弯。
　　可现在看见这个完美的模型竟然还有参考人物，宅男论坛的中流砥柱们心态差点崩了，什么鬼流量明星敢来碰瓷纸片人？让爹地们看看你小子是谁！
　　而李戈陵的旧照被一扒出来，老哥们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少时不知追星女孩的快乐，晚年只能喊着脑婆我可以的羞耻。
　　“嘿嘿，这个男的跟我脑婆真的像，晕了，我今年过年可以带他回老家挡相亲！”
　　“楼上喝几瓶了啊，没镜子还没尿？他明明是我失散多年的脑婆。我要去问问我表妹有没有这个明星的海报。”
　　“这，这哥们儿当年怎么会没红的？好帅哦？咦，再看一眼，好可爱，嘿嘿，再看一遍，真的假的，像我脑婆。”
　　“够了吧gay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想娶他给他买大house和拖拉机！”
　　平时自称直男的男的们打着嘴炮也要弯起来的精神状态总是这么让妹子们佩服。
　　过后这帮无孔不入的死基佬游戏玩家一并注意到了国内cos圈的某个热门八卦：“楼陵结婚？”
　　于是乎，年度人气总选的照片也被翻出来了。
　　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圈外人在讨论这对coser，但只有真正玩了《全球神阶》几年充了多少钱的人才懂，卧槽这是我游那对大烫门纸片人cp啊！
　　游戏界面的一双男性模型的身份保密性至此彻底完了，没多久他们真的全被认出来了，当天还就有人翻墙回来发帖子，说要跟楼外楼五五开清算夺妻之恨。
　　主题：破防了，第一天变弯就发现伊人早有cp？
　　内容：@cos圈，你圈美帝也是我圈美帝，来不来握个手？
　　底下赶来的美帝姐都在通过评论尖叫。
　　一方面她们还不敢相信本圈美帝中的某一个人是大明星退圈改赛道，另一方面，自己西皮也太那啥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磕的三次元西皮？
　　数年前的那么多个废镜头背后，原来是相爱的伏笔，所有的日后发糖都有着曾几何时的蛛丝马迹。
　　无数次，粉丝们只看到楼外楼在散场的那一刻，望向已经转身离去的三陵。
　　她们不知道，楼外楼紧跟着递出了他的手。
　　从前以为神是无情的，却原来他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个。
　　太特么甜，太他么苏了，太好吃了！谢谢楼陵！
　　……
　　这些讨论对真正的当事人来说是挺突然的，但正面官宣马甲并解释清楚一切，这对目前的李戈陵来说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困难。
　　没有水军。
　　终于可以报真名的三陵老师打响cos届沙雕第一人的直播又开始爆了，他的个人平台显示人数已经达到八百八十万，有过曾经的蟑螂整活，很多粉丝们现在既想看他直播又怕受伤害。
　　“喔喔喔，开直播了？今天到底什么事这么隆重啊？这次不许皮啊！！！管理员可以制裁你！”
　　也有人窥探出真相，发了一句我是不是要见证互联网时代的又一历史了云云……
　　可其实他们在家早就想好了今天的事。
　　对于楼昭来说，他把面孔秘密说出去也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一辈子躲躲藏藏，眼下他的成功坦白证明了一切，关注度高不代表你一定会被骂。
　　只要你有勇气活着，网络中伤也从不可怕。
　　这是楼外楼三个字给他的底气。
　　主动公布马甲的机会就这么定了，李戈陵玩了这么久的cos，他当日第一次直播泼卸妆水的真容——
　　这活儿让“李陵”老师这位内娱老艺人带着他的cosplay出现在了热搜第一。
　　他把整个互联网炸了一个底朝天。
　　网友们热评，什么鬼，我搞得二次元2b铅笔是祸国殃民前爱豆大帅哥？？？
　　今夜注定是lin粉的天下。
　　谁能想到啊家人们，她们搞到真的天选之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觉醒来，网友们跟我说，我前爱豆退圈十年，现在又悄悄是他圈顶流了？
　　一些藏了太久的事再也瞒不住了。
　　三陵的履历出现在了网络。
　　据说20岁退圈后，李陵从B市离开回到S市参加复读，同年考上一所一类本科中的理工大学，这所学校不是985，211，但对断开初高中那么久的前爱豆来说是正常发挥，而划到他的研究生履历，李陵又让人刮目相看了。
　　s大高材生你好低调，求前爱豆您也带我们上岸！
　　没多久，破站的分区，鬼畜区上架了新视频。
　　上次玩卸妆水后的李戈陵开了破站号。
　　楼昭和他把二人参漫展，画cos妆，做bjd妆面，买谷出卡的各种视频剪辑一下。
　　同时这号也申请阿婆主认证成功，他的新名字依旧是@coser陵陵陵，而非明星。
　　网上猜的没错，人生重来一次，李陵也不是爱豆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二次元。
　　……
　　楼倩又一次刷到了小红书上的推送，这次不是她大哥，是一个tag#退休爱豆少接触二次元！#。
　　她就是十年追星女，日韩中的帅哥男团没有她不知道的，她觉得这个标题党有点意思，所以今天在国外做着白人饭独居视频录制，还点了一下支架上的帖子页面。
　　她的手机上有个丘比特小配饰。
　　会用十年，是因为这是她从她大哥手上哭着闹着抢来的，属于lin的绝版周边。
　　虽然根本没那么喜欢，她也早就脱粉了，可只有这样做，好多牢记倩姐大名的老粉丝才会羡慕她曾经是lin的大粉，拥护她为粉而粉的虚荣心。
　　当年lin退圈，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大哥楼昭才是那个要被大家夸赞的“死忠”。
　　毕竟她只粉那些红的爱豆，变回一个素人的李陵不红了，那她还惦记糊逼做什么。
　　一边想，楼倩看到了帖子正文，然后，李戈陵卸妆的侧脸杀出现，她彻底傻了。
　　她手里的意大利面盘子吓得掉了，法棍上的奶酪弄脏拖鞋。
　　“李陵……退圈没变成素人？新赛道cos——大明星重生归来依旧是顶流爆红紫薇星？”
　　这事听着都玄幻，她快疯了，点开直播间。
　　然后她真晾干了沉默。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已经变得超帅的她大哥。
　　而且是真的帅到皮贴骨的一张脸，那丝滑的皮肤状态，高鼻梁高眉骨，清晰的下颌线，还有脸型流畅度，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她哥哥这么帅——
　　然后她又被帅大哥旁边的李戈陵给吓到了。
　　所以她妈妈说她大哥找的那个男狐狸精就长她前推这样……
　　她大哥和她偶像在一起了？
　　这题把她真的弄傻了。
　　她看得出来互联网此刻正多么追捧李戈陵这张脸，屏幕上所有的人都在夸李戈陵是爽文男主，是盛世美颜，是不用脸蛋也能征服全世界的绝对顶流。
　　大家还在她磕大哥和李戈陵。
　　可是……
　　楼倩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前推不止是打了所有人的脸重生归来。
　　他还帮自己大哥打了妈妈的脸。
　　她丑陋的，平凡的，被欺负了那么多年的大哥楼昭。
　　……拿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一张人生王炸牌。
　　远在海外，心态崩了的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打湿了面颊，用诚意打电话给大哥。
　　“哥，你做了手术？你现在好帅，我都不敢相信……”
　　楼昭说：“我不是你哥哥。”
　　“不是，哥，你……你不要生气，我想和你说说话……我不是故意……”
　　情绪毫无波澜的电话挂断了，楼倩再打过去，那边统统没有信号。
　　妹妹隐约察觉到，这不是一次兄妹的赌气，而是再也没有回转的决裂，更讽刺的是，是她一开始先不要这个大哥的啊。
　　……
　　和亲妹妹一样，楼一俊也在火上被架着烤。
　　没别的原因，是现役爱豆的他被一个未成年女孩拉到公开平台，让二十一岁的他低头承认是孩子的父亲。
　　当时的楼一俊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似乎是不懂自己射进去还能弄出人命，他的第一反应是找他的逃犯妈妈。
　　毕竟是宠大他的人啊，以前他抢楼昭的东西，讽刺大哥不如自己，故作谦让显摆女孩缘的时候，他都是仗着自己有个妈。
　　可他不知道，能给楼家兜底的人，从来是楼昭，不是他已经不敢回国的母亲。
　　报应不爽四个字也比想象的要快。
　　网上的人现在都在说要切了他的小弟弟，在楼一俊这个弟中弟偷偷摸摸溜出租来的公寓的周六，他被一个女生的哥哥带着社会上的朋友打了，还狠狠地踢了裤子中间，两个蛋当场废了一个。
　　可已经知道这事的楼昭没有让事情落下帷幕，当时的剧情很精彩，远比常人知道的更可笑。
　　凌晨四点的酒吧门口，一群国际学校的高中生刚蹦迪出来当满嘴洋屁的酒疯子，楼一俊以前是青春开朗小狼狗，跑去混了三年娱乐圈，他开始染头抽烟喝酒，可乐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他是大明星就要挥霍这场闹剧一样的青春。
　　“你妈的——就你叫楼什么俊？”仇家出现在楼一俊的面前，大腿一抬起来，他就飞出去压井盖儿了。
　　门口的保安听到了他们争吵不休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摁倒黄毛小子。
　　“你谁！啊——”魁梧男人阴狠笑了，他拿出摄影机准备拍给雇主。
　　同时一辆面包车在安保的面前开了车门，一堆人丢出一张张打印的聊天记录，还有人拉住了顾客小妹妹们给大家看这个死弟中弟的全网视频。
　　混酒吧的人也不是都没有节操，地上的烂人才多大啊，他们心想这爹妈得多没家教。
　　妈宝男与其祸害女生，不如游街示众，好多人都在说：
　　“菜死了，内裤袜子都挂腿上了。”
　　“当渣男的本事都没咯。”
　　“……”
　　“自以为聪明，活该。”
　　“可到底是谁，这一套操作绝对是谁替天行道吧？”
　　“……”
　　“肯定是一个非常一身正气的大好人。”
　　另一边的楼昭用手机联络一下帮手，他把楼一俊在监控死角被教育的收尾做好了，小姑娘的亲哥声泪俱下说谢谢大公子，他觉得楼昭在视频里面的脸看着真的是一个大好人。
　　视频被楼昭买回来看了看。
　　酒吧的门口，他弟死不悔改，裤子里面还掉出几个白色的小药片。
　　楼一俊还在鼻涕倒流，浑身哆嗦。
　　因为场面控制不住了，其他人真没发现，思索再三的楼昭打了个电话给两年在逃的蒋钦，他在电话里说：
　　“看看视频就快回来自首，这人彻底废了，他这几年是被人带坏还是主动，我压根不清楚，但就算戒不掉也赶紧接走直接关起来，不然我就去亲自了断他第二条命。”
　　五天后，楼一俊被开除出星视爱豆培训班的公告贴出来了。
　　得知此事，李戈陵正在接秘书长的电话，爷爷奶奶说，他们想帮李戈陵和楼昭办个正式的私人家庭婚宴，而且楼昭那边也同意了，李戈陵思考了一下，他也点了头。
　　恰逢其时的三次元落地是需要一场中式仪式，才能冲走数日之久的现实阴霾。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网上还在讨论楼陵。
　　趁心情愉悦，他把直播间开了，跟粉丝们聊了聊年度活动上的出柜争议。
　　“来，你们的小陵来和美帝姐们谈谈心。”
　　李戈陵把耳机带上，习惯性地想用一个表情包挡脸，手指又止住了。
　　可男爱豆到底是过去式了，当他和楼外楼高调官宣，人生已经对应着一句最近网上流行的话。
　　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的个人微博，ll传媒的流量，包括没掉马的魔王塞壬音乐号粉丝已经过亿，同时他也刚刚拿到了明年圣地亚哥海外漫展的评委权。
　　在镜头前肯定早不再有爱豆包袱，但他也不改脾气，揉揉耳钉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
　　李戈陵帅的镜头前没有人敢骂他。
　　他太过意气风发，这让人众多老粉都觉得红能养人。
　　李戈陵也不藏，他把直播里面的提到的问题都说了。
　　“是，他不在，你们不要去吵，嗯，我没事啊，我自己选择掉皮的。”
　　“再说骂我干嘛，我又没背叛二次元，我就一小宅男。”
　　“我做过爱豆，考过研究生，现在是coser，这就是你们看到的。”
　　“为什么不早点借名气回归娱乐圈？”
　　这个问题最近也有很多人问李戈陵。
　　明明可以早点借这块跳板回娱乐圈。
　　为什么还要做coser。
　　李戈陵倒没有迟疑，他把面孔抬了起来。
　　新鲜热乎的直播间此时此刻都在关注他的表情，一开始屏幕有点网络不好停顿，直到青年懒洋洋地撑住下巴，像是睥睨一切的笑声传了出来。
　　“嗯，问得好，那我就直说。”
　　“……”
　　“因为老子混腻了呗，再说努力是我个人的事，这个过程没必要硬展示给谁看，我希望给粉丝们看结果。”
　　……
　　“赢，站在制高点就是你们爱我的唯一理由。至于卖惨，我不擅长，也不喜欢。”
　　“哈哈哈哈，那是，哥们儿实力不菜，我要赢得最帅！”
　　他这种人，可能也是天生就会红，最后这句不卖惨狠狠把网友们的点戳对了，弹幕一时间全是入坑不亏的尖叫。
　　因为三陵本人的个性跟全网想象的不一样，沙雕你原来真的是美强惨大男主。
　　李陵，就是陵陵陵，就是那个曾经年少成名唱过人鱼王子的超人气男团爱豆？
　　你选了一个很小众的新赛道啊少年！
　　可你赢了真的，你又红了！
　　还有楼外楼你背着全网吃得这么好啊啊啊啊啊！
　　再等到家的楼昭打开门，他已经直播到了一半，男人去倒杯水，切了一块重芝士蛋糕，这是他昨天烤好放冷藏，现在用来孝敬自家祖宗。
　　走进来了两步，楼昭端着荷包蛋造型的情侣盘子看他直播在说什么……
　　一两秒后，身穿居家服的楼大神表情微妙，藏不住无奈的眼神像是在看到了一个大号沙雕。
　　李戈陵根本不避嫌，腻腻歪歪找他要抱抱：“哟，来了啊，哥哥快来快来，对对对，你们说的榜一大佬来了，怎么着，你跟美帝姐亲自聊两句，哥哥。”
　　弹幕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神你下班了！！黑西装的你插兜单手端着蛋糕进门好有婚后男人的feel！！！”
　　“是我，你们好。”不cos就不打算再露原皮的楼大神很给面子，他自然亲切的幕后声音已经让粉丝们泪流了一把。
　　看我产品！都谈三年了，还一句哥哥一块蛋糕好像初恋！
　　她们不磕就不够意思了吧？
　　所以说楼陵和美帝姐永远是最双向奔赴的一家人，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楼昭继续说：“吃蛋糕。”
　　李戈陵来了一口，“你也吃，我喂你吃。”
　　楼昭闻言低头含入他的手指，二人对视一眼，一阵情侣之间的哄笑，之后他们晒了狗，李戈陵坐后边玩狗，楼昭坐前边，但镜头露出了青年的脚趾头和男人把玩他足弓，脚踝和小腿的手。
　　……
　　他们没发现这一幕着实很香艳，弹幕们则在炸裂。
　　——什么19x直播？？？鼻血你自重？？？
　　——楼外楼你暴露了跟我一样的xp……
　　——感觉关了镜头，有人不止喜欢摸他脑婆的脚还会继续坏坏……
　　……
　　后来，李戈陵关掉了网友们围观他们“婚后”的直播摄像头，撑着头的他半躺在了他男朋友的白色电脑椅上，看到楼昭的身板，这家伙先奖励男人般翘起一条腿，又拱起后腰，使劲把高抬起的睡裤勒出腿肉性感的样子。
　　这妖娆到做作搞笑的身姿，这迷离到鬼迷日眼的媚眼，放在此人的身上怎么看这么像隔壁吴老二中风呢……
　　“哥哥，我们，在现实中也来个婚宴，好不好？”
　　李戈陵痞帅地翘起二郎腿盘到男人的腰肢上，作为楼外楼cp的头上还戴着直播用的卖萌道具，他用手地捏捏，那对头顶的兔耳朵拱了拱，让人想嘀咕一句好会一男的。
　　楼昭这个老死宅这下有点偷偷藏不住，等双方都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的男人把小沙雕一把抱住脱他的裤裤。
　　“好，听我cp的，马上就办。”
　　……
　　人家外边以为大户人家结婚必定高调奢华上档次，他俩赶上这波了，完全是家里悄悄办喜事的朴素无华感。
　　知道楼昭忙，李戈陵就自己搜罗了订婚喜糖盒，从铁的纸的到现在流行的国风中国结，他都取了样。糖果种类，宴客菜单也是他自己跑来首都让爷爷奶奶挨个挑，他就要照顾老人长辈一辈的审美，让他们在一起的事也能被老爷子看着永远顺眼。
　　爷爷奶奶反倒觉得亏欠这个孩子，老爷子专门找李戈陵私下聊起他的想法：
　　“爷爷是不是让你觉得咱家不好？这种事，你得紧着点自己的喜好。”
　　李戈陵特别大方，笑着说，“没事，我就想让您和奶奶看着舒服，我一直特别喜欢您，我还想和哥一辈子好好孝顺你和奶奶，平时照顾饮食起居，不舒服就我来亲自侍疾陪伴，咱们做一辈子的亲人好不好？”
　　爷爷不会当这个是漂亮话，他知道李戈陵有情商，懂眼色，最重要的是为人品质真的不错，二人进入交心状态，爷爷将李戈陵领到家中看了看其他时代的家族照片。
　　原来这个家族除了老夫妻有留学回来援助科学的特殊背景，爷爷的父亲和大哥也曾是高层军人，二位都已经过世，但二位当时参加旧时国家会议时的军装照出奇地像楼昭。
　　想想如果楼昭没有胎记，以他的身材和性格，他是非常适合入伍的。
　　不过他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现实中的楼公子拥有的完美品格一样充斥着现实不存在的理想主义色彩。
　　“你们那天也来拜拜他们二位，嗯，回去吧。”
　　莫名感动的眼睛再回看佩戴卫国戍边纪念章的伟岸高大，李戈陵默默地敬了个礼，他去准备开会，再在现实见楼昭只能等后天了。
　　时隔一个礼拜后，在家继续准备订婚的李戈陵某天又看到#楼陵#热搜，他脑子直接当机了。
　　不是你们美帝姐烫圈来真的？
　　他上次又自爆卡车了，怎么还没被骂了？他和楼昭粉丝怎么一夜之间多了那么多啊？
　　他这个背着粉丝戴三年口罩赚外快的退休爱豆怎么还又被营销号集体截图转发夸神颜了他甚至碾压自己的前同事男团，登顶了今夜的微博热搜第1位啊啊啊啊？
　　OMG，退休爱豆难不成是真选对赛道完成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吗？
　　李戈陵在此之前都没想到，他对这个世界感觉到了魔幻，羞耻的他装作‘啊啊啊未来接受大家批评’就跟着转发了热搜，且等到了师姐王珂珂的微信……
　　“滴滴滴你又红了前爱豆！”
　　“施主，我早就看淡名利。”
　　“你清高你了不起，可惜你作为玛丽苏大男主还是改变不了即将嫁入豪门的命运了，李少，要不王妈以后就去你家当保姆吧！”
　　“……救，什么短视频剧情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少爷，李少好久没有这么笑了！”
　　“啊啊啊！！！！！”
　　……
　　一转眼，开春的报喜鸟等到了桃花依旧。
　　天南地北，十几个家庭，楼昭请的朋友圈有二次元也有三次元的，这顿喜宴办的热闹又传统。
　　但大家不打听工资收入，不爱聊世俗人情，俩结婚的coser老师能做的都做了，饭菜周到，气氛热闹，参加婚礼现场的友人们也情谊真挚。
　　大家拍了很多新郎们的帅气照片，两个人在一起敬酒，很多二次元朋友们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素颜。
　　阳光下，楼昭英俊庄重，一身黑色豪奢家族的结婚礼服将他的身材突显，李戈陵不穿深色，他穿着舒服合适的白色绣花西装，青年还异常活泼开朗地挽着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张扬又俊美。
　　等到楼昭有事出去接了一个事情办妥的电话，他回头看到李戈陵搂着爷爷奶奶和许谈妈妈，气氛好得像天生的一家人，他的心头也异常柔软。
　　“来，大家都来合个照，二次元在左边，三次元在右边。”许谈招呼所有人。
　　他俩以结婚为最终落地的仪式结束了。
　　夜里，楼昭拜托秘书挨个送完朋友们，他走进祖宅，看到一个人呆在主卧，翻看他上手术台前写的遗嘱。
　　李戈陵白天是元气十足，此刻又埋着头，日记本挡住他伤感的表情，唯有灯光能帮楼昭窥见他的眼泪。
　　楼昭看了一会儿，步入二人的婚姻世界，他把桌上那只手拉住，李戈陵顺势靠在男人的身上，两个人严丝合缝地相拥而泣。
　　“为什么要给我偷偷摸摸留遗嘱。”
　　李戈陵摸着楼昭手感很有年轻丈夫味道的后背肌肉。
　　“一开始我怕自己想不开，想给你留后路。”男人把手掌盖着他的脸，视线模糊，嗓音温和。
　　“后来我怕你想不开，我决定不再离开。”
　　李戈陵坐起了身抱住他，经过几年修改的遗嘱掉落了地上，楼昭搂着他的伴侣看了一眼，上头的字迹当初就写的潦草，如今已经是灯火阑珊……
　　他的爱人，年轻而高傲地慢慢直视男人的眼睛，刚哭过已经好了的面孔扬起一抹坚定不移的爱意。
　　“我用我们的关系发誓，我会与你终生相爱等到它失效。”
　　“我把那些不动产登记和珠宝古董馈赠全都删除了，楼昭先生的几代家族资产跟我无关，也请您把宝贵的金钱回馈于社会，创造有利于少数群体的医疗福利，我不要这个出现在遗嘱上。”
　　“那你要什么。”
　　“我要一颗心。”
　　“……”
　　楼昭的表情很值得品味，生活让他已经不再单纯，虽然年少不懂事的年纪他也没有幼稚过，可他的十八岁初恋好像在三十岁那年才谈得尽兴而归。
　　而在他的目光中，那即将跟他陷入一生热恋的青年，只有一个名字。
　　“李戈陵只要你的那颗心，楼昭。”
　　……
　　之后的生活再次伴着车水马龙的记忆滚轮超前继续。
　　周围人都在上班，上学，忙二次元的事业。
　　王珂珂是从李戈陵的微信得知了他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境况。
　　九月份，她听说楼陵是去了日本。
　　“你们出去旅行了！”
　　“嗯……护照旅行箱电话卡机票，我还在收拾东西，他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差不多十天，一块去了东京，伊豆，大阪，奈良，名古屋，浅草，我们还去滑雪了……”
　　“靠，你随口和他一说，他就这么有规划？你们要不要玩的这么纯爱战士啊死宅们。”
　　李戈陵也露出了死宅的魔性笑声。
　　想想自己的记忆，因为楼昭和他都喜欢看灌篮高手，他们去打卡了动画组取景的那个车站。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所有的习惯都在日渐重叠，他们两个人坐在旁边一起拍了好多合影。
　　那一张张照片时而会混着本地人和游客，但那一日的他们戴着口罩墨镜，穿着冲锋衣和工装裤，笑得非常自由平和。
　　他们已经是婚姻关系了，不断突破自己一个人时的心理阴影，可两个人谁也不说破他们都没有后悔过昨夜的对话，只是身体紧挨着的时候，想到回国后又要异地恋爱的脑子已经开始有点热恋期人士的煎熬了。
　　没多久，时间来到十一月，二人又走了一场青甘大环线，注意，这俩户外疯子是开越野车去的。
　　用身体经历了四季轮回，骨子里存着潇洒浪漫基因的他们又来到了雪山，草原，沙漠和盐湖戈壁。
　　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六月飞霜。
　　他们穿冲锋衣短袖的精神状态都那么饱满。
　　旅行中的遇到的朋友曾和他们一起看了三场日落。
　　白天在翡翠湖弹奏钢琴，在鸣沙山上用滑板奔跑，滑落，又选择开新车离开悬崖，在西宁人民公园的摩天轮上静待落日余晖。
　　“趁我还鲜活，不允许任何人熄灭我。”
　　……
　　中间经历国庆放假。
　　李戈陵等来了好消息。
　　希腊大使馆工作人员名单招聘出了，他成为对外交流活动主任身边的一名助理，参与海外外交的工作实习。
　　他一个人飞到了地中海，期间楼昭每天晚上给他的微信，变作这段日子的动力。
　　坐在海边的李戈陵看着看着，偶尔会觉得眼睛湿乎乎，想到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
　　等到年底了，外交部派出的团队回来，同行的师兄们走了，公寓楼就剩下刚进门的李戈陵。
　　握住门把的李戈陵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气味很熟悉，走廊上，灯光忽明忽暗，教学楼的下方停着一辆库里南，本该在B市等见面的人侯在他的楼底下。那张脸出于黑暗边缘，气息沉郁古怪。
　　“还记得约定吗？你的心来主动找你了。”
　　之前的几个月，楼昭每次发给他的短信出现了李戈陵的脑海中。
　　可不同于曾经的怪物姿态，如今的男人经过多次手术，脸颊已经不再恐怖。
　　他是全新的，充满上位者风度的楼昭，他在现实中也永远散发着游刃有余，他是李戈陵喜欢的人。
　　禁不住涌出眼泪的李戈陵丢开东西健步冲出去，被楼昭用手捞进怀里，他还被搂着腰提起来，只剩脚尖着地，楼昭把他抱在掌心控制不住喜爱地舌吻他的嘴唇。
　　两个人在门口吻了一会，踉踉跄跄纠缠着抒发想念。
　　扶着他后腰的手渐渐不安分地摩挲着，
　　接着他们倒退着走入房内，李戈陵听见门滑动扣合的声音，腿脚发软坐在桌子上，一会儿的男人也跪下来，把他仰放在上，李戈陵的衣襟也乱了，喘息着抬眼看他。
　　如神一样的男人又在教会他一切。
　　软弱的他只有拉住那只手。
　　……才会跟着觉得人生于泥潭得到了拯救。
　　他还知道，楼昭在为其神魂颠倒，呼吸困难。
　　耳热也要继续亲吻的他们身心松快，无法停止。
　　眼眶紧张通红的他们好像无可救药，可他们不愿自救，对一个人的迷恋足以令人一百年后化为骨骼碎片，还依旧弥足深陷。
　　“好不容易休息，去看看天水湖吧，嗯，早就想去了。”
　　两个死宅在床上非常不甘心地迎来新的一天时，至死方休一夜的他们说出了一样的话。
　　因为如果能重来，当初的口罩男人会拉住茶花青年，而不是把他储存在心底化作这漫长的一场等待。
　　这世上除了相爱，他们都不愿多等。
　　十来秒后，手上开始炙烫的头发和脸颊得到了回答，夜晚的唯美月光映照着心底那张小纸片，和两人之间默契安宁的信任温存。
　　“那等一个晴天，就在最初的那座山上，好多园子种茶叶，有茶花的地方。”
　　……
　　他们口头约定了一个见面时候就各自努力了。
　　几日后，二人回到原点。
　　一朵山茶花掉在天王山的头顶，等在登山包旁边的李戈陵看向远处，是楼昭开着车买奶茶回来了。
　　阳光正好，李戈陵抬起头的时候，手机上的对话还显示着【404无人区】官微最新的一条音乐作品的评论。
　　【啊啊啊新曲的rap和声太涩戳我XP了，可为什么魔王塞壬会起名叫《Lovers are the bravest》？】
　　【爱人者需要有暖气？？？？？】
　　【楼上是玩梗还是大学没过四级？？？是需要勇气拉，这一定是骨科在表白对方磕晕了！！！】
　　李戈陵重新看一下他和楼昭的和声歌词，那句话其实是西方的谚语，
　　Being deeply loved by someone gives youstrength， loving someone deeply gives you courage。
　　被爱给你力量，爱人给你勇气。
　　12场手术治疗，加上爱人牺牲一切也要移植给他的皮肤，成就了楼昭的新生。
　　这句词正是他这个重获新生的个体要求加上去的，可魔王也决定不继续做整容来修复脸上疤痕的手术了。
　　如今的楼昭仅剩下百分之二十五的脸部胎记。
　　他在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说，曾经的伤疤已经永远自愈。
　　25％=0，也可以＝100。
　　所以如今不借助外力，摘下心底那张假面的魔王也可以一生一世保护塞壬。
　　此刻的楼昭也是这么实践承诺的，他穿着李戈陵送的黑色风衣，不再戴口罩出门的楼昭看着某人脑袋上的花，冷淡自持的他在微笑。
　　文科生的李戈陵想到一个颇有浪漫意味的诗。
　　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
　　“大神，你等人就等人笑什么呢。”
　　李戈陵的脸上露出被爱意包围已经习惯了的笑容。
　　楼昭：“因为看见了三陵老师，见得心上人，往往不甚欢喜。”
　　花一下掉出发丝，脸红心跳的青年大步流星地往男人这边走，用去处攻击性的直白行动同意他的说法，奔跑着扑向自己的另一半。
　　那个风衣男人和过去每一次一样接住了他的手掌，为他打开车门。
　　那一刻，春天真的来了，过去的阴影在消散，这都是楼昭在康复的证据。
　　只因为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的肮脏。
　　你我生于烟火凡尘，死于爱情事故。
　　林立的城市和汽车是大海汪洋与群鱼包围，此刻，吻上对方的人，选择了和恋人一起下坠溺亡。
　　我爱你。
　　楼昭。
　　李戈陵。
　　一生一世，今日为诺，永不更改，属于你和我的春天，从今天也正式开始了。
　　——
　　另引用：
　　闲鱼号：@陵陵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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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发帖晒单：①男武神楼外楼八成新马口铁吧唧
　　“入坑了！仅做展示，第一次被安利cosplay，从这位男coser身上感受到了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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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剑三楼外楼双面亚克力钥匙扣九成新
　　“谢谢小姐姐送的吧唧袋，这个男人有必要这样有魅力吗？【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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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魅影楼外楼同人周边牙牙乐立牌拍立得小卡pvc透卡
　　“糟糕，又被苏到，本月开始买买买吃土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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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火影忍者cos楼外楼双闪谷美周边礼物挂件五成新
　　“最近像爱上了抽卡，我喜欢的一定是纸片男人啊啊啊，靠，今天的二手没用飞机盒！！我的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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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明想老师授权 cos楼外楼 生日贺图 58mm徽章
　　“做梦都想网恋覆面系……我不是梦男我不是梦男我不是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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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④⑤水形物语楼外楼cos写真集九成新四角齐全。
　　“一个人可能会不抱任何目的，想法和愿望地去喜欢一个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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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古剑奇谭cos楼外楼亚克力立牌摇摇乐桌面二次元动漫卡通来做六成新
　　“想到二次元去见他，却怕被三次元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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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⑨⑨楼外楼异变要塞独家二次元抽奖漫展漫展透卡
　　“终于第一次跟师姐参加漫展了，原来欧皇竟是我自己，还有，楼外楼本人好帅，我也决定了一件事，嗯，我要重新开始做coser，那位大神，新人陵陵陵今日为你报道二次元，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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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主页新上架：
　　——凹槽卡砖楼陵恋情公开CP插卡绯闻相框展示框十成新
　　——楼陵婚礼现场纪念册及live门票镭射工艺
　　——楼陵三周年立绘卡海报折立卡幻色纸
　　属性：仅展示，不出售
　　“和喜欢我，我也喜欢的coser老师在一起了，我是coser楼外楼，其他链接已下，谢谢大家。”
　　……
　　【虽然因为难为情而说不出口。】
　　【现在我要真心诚意地为你献上这首歌】
　　——i love you——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