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校草失忆后总以为我在追他   作者:三木冬   文案:   1.   江大历史学院纪清篱,温和脱俗,肤若凝脂,像个出落凡尘的艺术品,报道那天就引起全校轰动。   因为过于出挑,他与江大的校草潭冶被推向各个活动,次数多了免不了被人比较。   潭冶身高一米八七,健硕的背肌线条流畅,但凡看过的都会血脉贲张,感慨这行走的荷尔蒙。   看着网上关于两人的言论,他轻哼一声,用小号在底下回贴:   “拍照水平不行,一点也不像针锋相对。”   接着放了张自己的私藏上去。   画面里两人真·互相对着,正在交接手里的主持台本。   一个低着头,嘴角难得地往上翘。   另一个微微仰视,眼底带光。   广大网友:   ——这扑面而来的拉丝是怎么回事。   ——磕到了磕到了!   ——楼上真相啊!   潭冶:满意地阖上电脑。   2.   篮球场上。   潭冶突然冲向路边,为纪清篱挡下一记飞球!   球面正中后脑勺,潭冶应声倒地。   再次醒来时   潭冶看到纪清篱,脸瞬间爆红,一把将被子捞回去,挡住底下的兴奋:“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我还没答应你呢!”   纪清篱:?   来探病的其他人:?   因为这场意外,潭冶不仅失去了部分记忆,而且性情大变,全是针对纪清篱的。   纪清篱和他在同一个食堂打菜。   跨越大半个校区来这的潭冶,一边故作惊讶,一边扭捏站到他那条队,小声跟室友絮叨,“嘶,真是我到哪他跟到哪。”   他室友:“......”   纪清篱受老师委托来他们班监考。   潭冶早早就跑第一排坐着,把人保温杯灌满热水,托腮看他,“纪同学,为了见我一面,你居然什么苦差都接。”   纪清篱满脸无奈:不苦,还有钱挣。   纪清篱刚跑完一千米,顺手捞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白皙修长的腰身。   潭冶对他一阵猛拍,后槽牙直发痒,“他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居然愿意牺牲色相。”   接着就冲进体育场,给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纪清篱参加校外演讲比赛,结束后,居然被多年的竞争对手当众告白。   两人站在台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刚要开口。   潭冶不知从哪冒进来,一把将他拉进怀里,语气有些委屈“乖,我已经答应你了,不许再拿其他人气我。”   众人:这到底是谁在追谁啊。   -   纪清篱*潭冶   清冷温和声音控莫名被缠上受*隐忍傲娇非要倒打一耙深情攻   食用指南:   (1)感情线全文无虐,逻辑废柴,温馨治愈,共同成长。   (2)双洁双初恋,攻单箭头极粗,暗恋受多年。   (3)三个字的是受,受是个重度低音控,只恋攻的声音。   (4)同性恋可婚背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轻松 治愈 暗恋   主角:纪清篱,潭冶 ┃ 配角:好多好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怎么还不跟我告白啊   立意:活到老,学到老。 第一章   “纪清篱今年能打败潭冶么。”   星火杯创新设计大赛如火如荼,底下坐满了人,嘴里反反复复就这一句。   他们不关心具体有多少件作品,就是观望个结果。   纪清篱还是潭冶。   “还真不好说,潭校草在咱们这人气多高啊,诶唷,那肌肉线条漂亮的。”   “这次是比作品又不是比身材,你们看纪学长那个敦煌四大神兽,做得多有意境啊。”   “潭冶他们的盲杖飞天狗也不错啊,又酷,还有创意!”   “啧,学生会的也是搞事情,明知道他俩这关系,位置还排在一块,不就是故意拱火么!”   他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像是非要让当事人听见。   纪清篱走在人群里,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负责签到的学妹看到他,小脸一红,赶紧把签名表递过去。   纪清篱相貌英俊,背脊高挑挺拔,眉眼里有股疏远的文气,淡出凡尘的脸,偶尔笑起来又如沐春风。   据说报道第一天就被学生会和几个社团看上,为了他差点吵起来。   纪清篱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坐到自己队友旁边。   康泽正和人说着话,见到纪清篱以后,忙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一脸便秘状:   “清篱,感受我的心跳!”   纪清篱目光微顿,但还是配合着搁了会,认真道:“你多久没去健身了?”   康泽:“......”   事实是办了卡就再也没去过。   “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康泽瞪圆了眼睛,一把把他的肩膀摁住,前后左右的晃,“我都快紧张死了!”   “有这么夸张么。”   “当然了!你为了这个准备了这么久,难道不想带着神兽奔国奖呀。”康泽低声道。   纪清篱往前看了眼,他们做的四只神兽正放在展盒里,不少学生正围着拍照。   这次的比赛与国奖挂钩,含金量超高。   说不想肯定是假话。   虽说这个作品广受老师学生好评,但每个学校只有一支队伍能参加全国比赛。   纪清篱想了想,从包里拿出耳机插上,问身边,“一起听?”   九点大神,最新主播的有声小说——《夜半敲门》   纪清篱是个重度声控。   每次紧张都会听这个,感觉从头到脚都被顺毛撸,酥酥麻麻的,半点都不慌了。   康泽浑身一哆嗦,“你饶了我吧,这人每次都播一些恐怖小说,听了晚上保不齐要做噩梦。”   他也不懂,自己这室友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口味这么重。   纪清篱闻言也不勉强。   刚把耳机戴上,就有另外六人从后面走过来。   他们穿着印有“机械师”的黑色T恤,一个比一个高大,步伐坚定,气场十足。   所到之处,关于纪、潭二人的讨论全都偃旗息鼓,改成小声讨论。   潭冶走在人群最后面。   他目光低沉,睨了眼康泽搭在纪清篱肩上的手,眉宇轻蹙,直接坐在与人一廊之隔的位子上。   两个去年是竞争对手,这次又同是入选的大热门。   此刻坐那么近,周围话都变少了,气氛有些微妙。   纪清篱往旁边一瞥,入眼的就是潭冶轮廓分明的肱二头肌,和小臂上明显的肌肉线条。   “清篱,要开始了。”康泽在旁边搓搓手心。   纪清篱赶紧收回目光。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上台,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下午好。”   “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参与这次全国创新创意设计大赛,校赛组的颁奖现场。”   几句开场白后,大屏幕开始滚动展示所有参赛的作品。   参与评选的老师轮番上台,照着顺序逐个点评。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团队都变得特别紧张。   虽说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与第一无缘,但付诸了心血,还是想从评委的字里行间判断自己拿的名次。   直到最后一个组结束。   主持人开始宣布获奖名单:   “获得第二十四届大学生创意路演校赛组第一名,并代表学校参与全国比赛的是——”   “来自电气与自动化学院的,‘机械师’!”   “有请王院长给他们颁发荣誉证书,并送上全国比赛的通行证!”   这一声出来!   现场不少人都沸腾了,说什么的都有:   “还得是我潭哥啊,就是牛逼!”   “你们不觉得潭冶有点针对纪清篱么,只要是纪清篱参加的比赛,他就非要过来插一脚。”   “什么插一脚啊,分明是那个纪清篱技不如人,以为随便几件工艺品就能得奖,真是可笑!”   ......   宣布结果以后。   康泽和他身边的人都低下头。   纪清篱其实也有些失落,辛辛苦苦忙活大半年,手上全是划痕,最后还是跟去年一样。   但平心而论,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人工智能现在这么火,国家趋势下,机器人肯定比他们这种文物摆件吸睛。   几家欢喜几家愁,谁都没往台上看。   直到主持忽然把获奖队伍又重复一遍!   所有人这才发现,潭冶还定定坐在底下,像是没听见一样。   是高兴傻了么?   他身边倒是有人想动,但见队长都没动作,彼此互相看一眼也就缩回去。   “请‘机械师’上来领奖!”   主持人汗流浃背,这一声比其他哪句都大。   纪清篱是现场除了本队队员,离他最近的人。   感受到主持人逐渐尴尬的目光,他犹豫片刻,半个身子跨过走廊,低声提醒,“潭同学,上去领奖。”   潭冶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   往右瞥了一眼,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整理好衣服后站起来。   见他站定以后,“机械师”的其他组员也纷纷起立。   底下已经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只是他们一身黑衣,浩浩荡荡走上台,看着不像是去领奖,倒像是去干仗。   带着周围空气掀起阵阵凉风。   康泽搁旁边一脸羡慕。   顺着所有人目光,纪清篱也抬头去看。   潭冶微微颔首,向院长致谢。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拿了奖,但潭冶脸上的表情,似乎比刚才在台下更冷了些。   致辞环节,潭冶言简意赅,原本十分钟的致辞,被他压缩得不到五分钟,整得跟飓风过境一样。   好在颁奖老师是个话痨,一下又把时长拖过了二十分钟。   两个主持人在台下如同渡劫,汗湿了几包纸巾,连妆都没顾上补。   上场后赶紧把这趴揭过去,宣布其他的获奖队伍。   在一个个获奖名单公布后。   颁奖典礼接近尾声。   看热闹的人先后离开。   剩下所有参赛组员们合影留念后,领走各自的参赛作品。   纪清篱他们的“时光机”团队拿到第二。   虽然没有获得国家比赛的资格,但还是有校级荣誉证书,以及江大奖励的五千块钱奖金。   康泽头先没怎么说话,等人走得差不多后,两眼放光,“清篱,咱们晚上去吃金汉山自助吧!”   纪清篱正小心地将“守宝龙”用防尘袋装好,闻言抬起头,“不难受了?”   康泽嘿嘿一笑,“谁叫去年奖金只两千呢,咱今年这钱,除了吃饭唱歌,每人还能分个大几百。”   他说完以后看向其他组员。   另外几个也都看着纪清篱,都在鼓动他一块。   尽人事,即便天命没到,也不能耽误他们吃吃喝喝。   纪清篱也有些动容,“行,就去这里吧。”   “好嘞!那我先打电话定个位置。”   康泽笑着就出去了。   其他组员也都没闲着,走到走廊,把“时光机”的横幅摘下来。   纪清篱蹲在地上收拾神兽。   过了会,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他的身后。   纪清篱以为对方是康泽,头也不回道:“小泽,帮我把桌上的胶带拿过来。”   身后人步子顿了一下。   从桌上拿了给他递过去。   高挺的身躯降下一片阴影。   纪清篱接过来时,才发现对方竟是潭冶!   他目光微愣,反应过来后,道了一声“谢谢”。   语气不似先前那般熟络。   本以为潭冶是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很快就会离开。   结果对方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双手抱臂,半靠在第一排的桌面上看他。   纪清篱是个短时间内就能陷入专注的人。   但奈何潭冶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他以为这人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站起来后,主动把九色鹿递过去,“你要看看么?”   九色鹿是守护山林的神兽,此刻两条前脚却收回去,埋头酣睡,没了守护神的模样,倒有些像软绵的小鹿斑比。   这是他的创新设想,神兽们常年守护世人,不分昼夜,理应享受一天休息日。   潭冶垂下眸子,注意到纪清篱食指上的划痕,快速撇开眼,“你做的很好看。”   停了几秒又道:“是他们没有眼光。”   最后这句说的时候是暗暗咬着牙。   这要换做别人,纪清篱只会觉得是同学之间的假意吹捧。   但这两年,各种活动他总能和潭冶碰在一块,虽然话说得不多,却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潭冶不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创意大赛,文创类的作品放在学校还行,放到全国就不够看了。”   纪清篱努力掩住脸上的情绪,拍了一下对方手臂,“你们好好加油,争取今年再捧座金杯回来。”   客套的话里,眼底却是真诚的。   潭冶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嘴唇微微张开又阖上,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地就走了。   收拾好教室后。   纪清篱把他们的作品放回活动室。   这是学校特批给历史学院专用的,但明年就要让位给学弟学妹们。   钱包鼓鼓。   几人直接叫了两辆出租车。   纪清篱和康泽坐一辆。   上车以后,他顺嘴提了句潭冶给他递胶带的事。   康泽顿时警铃大阵,捏着他耳朵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我跟你说,以后你还是得离他远一点。”   “没有。”纪清篱摇摇头,又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康泽犹犹豫豫没吭气。   “到底怎么了?”纪清篱眉头微皱。   “就……”康泽停了几秒,半天才掏出手机:   “你自己看看吧,不过要做好心里准备啊。”   “你和潭冶又上论坛首页了,这帮人就是闲得慌,什么都往外发!”   --------------------   小青梨:要看看么?   潭冶:只想看你。   -   开新文咯,定期日更、笔耕不辍,愿各位宝宝喜欢。   看文前麻烦先看一下文案,确定有自己喜欢的地方再入坑哦,爱你们么么么。   顺便推推隔壁完结的书——《男二是个恋爱脑怎么破》,轻松甜文,入股不亏! 第二章   ——恭喜我潭哥!   ——我早就知道纪会输,非要跟潭死磕,真是不自量力。   ——分明是潭冶恶意碰瓷!每次小清篱报了什么比赛,他就非要把自己的名字加上来!   ——我是负责活动策划的,能证明楼上说得是真的!   ——说纪比潭强的,我yue了。   ——学校论坛能不能放点别的东西啊!天天是这俩人,看得脑阔疼。   底下还放出两人今天的照片,脸上PS大大的“成王”、“败寇”,底下是几个嘲讽的表情包。   这种事嘴上说说也就罢了,现在还把照片发上去,完全可以告他们侵权。   纪清篱从头看到尾,把手机还给他,声音很淡,“我和潭冶没矛盾,也根本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因为两人专业不同,代表各自的学院参加活动和比赛时,没办法才会碰到一起。   有些活动也不是纪清篱自己非要参加,大多是被班长和辅导员硬推上去。   “我知道,不过说真的,你以后还是离潭冶远一点吧,省得老被人拿出来编排。”康泽在旁边说。   他和纪清篱一个宿舍的,平常关系又好,没人比他更了解对方。   大一那会,纪清篱因为外形好、有才华,学校就各种用人,原本最是可以和同学老师打成一片。   但他性子太淡了,除了完成既定任务,很少社交,联谊聚会一概不去,基本都是三点一线。   反观潭冶,虽然性子也很冷,但架不住人家从江大附一路保送上来,江城本地人又有钱,巴结他的人不少。   可即是如此,康泽却更愿意和纪清篱在一起。   不只因为俩人住一块,还有纪清篱曾在他军训摔断腿时,背他爬了一个月的宿舍。   单冲这一点,他就永远站纪清篱!   “听到了没啊。”康泽在旁边推了他一下。   纪清篱听了他的话,应道:“知道了。”   其实不用多刻意,反正明年他就大三了,没时间参加校内活动,应该也不会再跟潭冶有任何交集。   两人说着话,谁都没顾上看手机。   自然也不会知道,在纪清篱看完没多久后,那条帖子就被版主以整改论坛为由删除了。   江大工学部宿舍楼。   陈卓远滑动鼠标,在论坛后台点了两下。   回头道:“我说你也真是,想认识人家,就约出来吃饭聊天,哪有天天和人对着干的。”   潭冶自从比赛结束,就没和同队的人出去庆贺,独自猫宿舍,脸色铁青地划手机。   确定那几个帖子已经没有后,才开口,“我和他本来就认识。”   复又接了句,“也没有对着干。”   陈卓远当然知道自己这兄弟的德行。   今天在领奖台,那张臭脸看着他在底下嘎嘎乐了好久。   “我知道,你针对谁也不会针对小清篱。”他笑了笑。   “可要我说,那比赛你就不该参加,你要不去,那第一不妥妥是人家的么,也不会有人在网上这么说他。”   潭冶没接他这句。   脑子里闪过一副画面。   ——‘我想你陪我参加所有的比赛,不是叫你故意让我。’   小男孩扑闪一双大眼睛,抱着奖牌,在教室后面哭成泪人,任凭他怎么劝都没用。   “能查到是谁么?”潭冶抬头看他,眼底的寒意快要溢出来。   “暂时还不行,他用的是匿名账户。”陈卓远两手一拍键盘,“赶明儿我跟老高申请网络实名,要是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   潭冶薅了把头发,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   门开的那刻。   陈卓远伸个脑袋出去,“这个点你上哪去?”   “篮球场。”潭冶头也不回道。   等人走后,陈卓远无奈地摇摇头。   挺好一帅哥,关键时刻脑子却不好使。   操场上灯火通明。   见到潭冶过来,场里其他人都变得活泛不少,最外围的男生打了个招呼,一下把手里的球传给他。   意思是邀他入场。   潭冶没多话,直接接过来。   篮球到了他那就像是长在手上。   往地上连拍两下后,潭冶很快弓起脊背,从场外往里迅速运球。   场上几个人架势早就摆好了,但根本抵挡不住。   潭冶以退为进,往后绕了半圈,带球连过四人后,双脚微微离地,正对篮筐!   立刻投进一个三分!   周围一片沸腾:   “芜湖!”   “潭哥牛逼,这样都能进球!”   “行啊潭哥,上午赢了历史学院那个高岭之花,现在又来球场大杀四方,真给咱们大机电长脸!”   说这句的是个大一新生。   他刚进学生会没多久,平常就喜欢跟这些有点“势力”的学长搞搞关系。   每次见了人,无论对方说了什么,他一张嘴都跟抹了蜜似的。   只是话音刚落,潭冶忽然朝他看过来,双眼在黑夜中看不出情绪,“你,过来跟我单独打。”   “我么?”   新生忽然被点名,兴奋地往前走几步,背都挺直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同情的目光。   “学长,我——”   他刚想趁这个机会来个自我介绍。   潭冶直接把手里的球传给他,语气生冷,“你先。”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要是能跟潭冶把关系处好,以后在江大他就可以大摇大摆横着走了。   新生想到这,马上定定神,往地上连拍两下。   只是架势没摆多久,下一秒就又被潭冶截断。   潭冶带到球以后,也不着急投,就这么在场地上一趟趟跑,来回兜圈子。   新生个头没人家高,拦了几次没拦住,又不能把放弃摆明面上,只能跟着跑了好几圈,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看着潭冶连中两球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潭冶低头看他,“说好的五局三胜,我们还差一局。”   新生早已全身是汗,手在耳边扇了几下,嗓子都哑了,“学长你就饶了我吧,我真不行了。”   他这回算是见识到了潭冶的厉害。   体力强的不是一般人。   潭冶见他这样也没再勉强。   把球递给离他最近的人,刚要离开,隔壁篮球场忽然传来两声喊叫:   ——“同学不要站在那里!”   ——“快让开!”   潭冶顺着喊声往那边看,注意到什么之后,神色蓦地一变。   迈开腿,朝那个方向迅速奔去!   -   陈卓远原本坐在电脑前,和妹子连麦了几把游戏后,便爬到床上,躺在被子里刷手机。   临上去前怕人没带钥匙,还特意把门半掩着。   结果直到晚上十一点,宿舍楼都要关了,潭冶都没回来。   陈卓远觉得稀奇。   他和潭冶认识这么多年,知道对方虽然长了张天天泡吧的脸,但实际私生活比贞洁烈女还要干净。   别说酒吧了,连通宵网吧打游戏都没有过,更何况夜不归宿。   该不会出事了把。   陈卓远脑仁一疼,赶紧给这糟心弟兄打电话。   起初一直没人接,后来终于接了,对方却不是潭冶。   声音柔和干净,倒像是——   “小清篱?”陈卓远不确定问。   什么什么,潭冶这么快就开窍了?   那边顿了顿,似乎惊讶于他的称呼,但很快又道:“同学,你是潭冶的室友么?”   陈卓远赶紧回神,“我是,潭冶他怎么了?”   “他被球砸到了脑袋,现在正在人民医院做检查。”   “能,麻烦你帮忙跟宿管说一声么?他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江城市人民医院。   挂了电话后,纪清篱坐在病房里面,不止一次地抬头去看。   因为今晚九点大神的《夜半敲门》更新第六期。   为了赶上口“热乎饭”,纪清篱没跟康泽他们一块去ktv唱歌,而是提前回了学校。   他习惯走路戴耳机,这次心里记挂着这个,速度比平常更快,连空中突然飞过来的篮球都没注意到。   反应过来时,这颗球被人用力顶开!   他没被碰到分毫,对方却因为回冲的力量倒在地上。   正是潭冶!   纪清篱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是说不出口的懊悔。   没多久。   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跑过来,额上布满细小的汗。   应该是潭冶的室友。   “小清篱,潭冶他怎么样?”   纪清篱忙站起来,“刚刚拍完头颅CT,最快要两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哦——”陈卓远心下了然,“那没事了,小清篱你回学校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   纪清篱想了一会,道:“我跟你一块等吧。”   虽然球不是他丢的,但潭冶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于情于理,他现在走都不太合适。   陈卓远微顿,瞥了眼床上躺着的人,道:“成,那咱们一块。”   “嗯。”纪清篱点点头。   两小时后。   医生拿着诊断报告出来:“诊断结果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留院观察一晚。”   “对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我们刚才在检查时,发现他的神经元出现了一些挫伤。”   “这个严重么?”纪清篱在旁边问。   “要分情况,一般没什么事,因为理论上讲,伤口会随着血液循环排解掉,年纪越轻恢复得越快。”   “但也不能排除一些特殊情况,这点你们得做好心里准备。”   纪清篱沉默了。   这万一要生出什么后遗症......   医生出去以后。   陈卓远见人脸色不大好看。   主动安慰:“放心,医院的医生就喜欢吓唬人,以前我们打篮球,经常拿头顶球,也没见出什么事。”   “但愿吧。”纪清篱重新坐下来,先给宿舍群发了条消息,又问,“你们宿舍其他人都睡了么?”   要为这事连累一帮人晚上被吵醒就麻烦了。   “我们宿舍暂时就我们两个。”陈卓远朝病房努努嘴,“我倒希望人多热闹点,但他毛病多,不爱太多人一块。”   纪清篱觉得奇怪。   潭冶不挺多朋友么,每次见到他,周围都乌泱泱一堆人。   陈卓远说完后,瞥了他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有意外。”   纪清篱更疑惑了,还没想好就开了口,“什么意外?”   --------------------   陈卓远:因为你是他媳妇。   -   的感谢各位宝宝阅读,爱你们么么么,求收藏,求评论,求抱走,鞠躬! 第三章   “嗯......这个就要问潭冶自己了。”陈卓远意味深长的眨眨眼。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纪清篱也没再多问,反正这件事和他也没太大关系。   “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潭冶脑神经万一有什么事,麻烦你跟我说一声。”他说。   “行!”陈卓远爽快道。   潭冶不知道自己的室友已经加上纪清篱的微信。   躺在床上眉头拧得死死的。   他现在大脑混沌,四周漆黑一片,潜意识让他赤脚站在半空中,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里,眼前好像出现一个人的背影。   瘦削高挺,形单影只,迈着步子越走越远。   是谁?   潭冶下意识喊出那个名字,可只嘴巴动了一下,没有真正发出声。   但对方好像听见了,定在远处,往左右两边看看。   回头的那刻,一束强光照在两人之间。   潭冶用力睁开眼。   视线有一瞬失焦,周围的白炽灯照得锃亮。   无数的光点重新汇聚时,空荡的天花板印在眼睛里,鼻尖逐渐感受到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   这里是......医院?   可他怎么会——   潭冶脑子里有一万个疑问,想下床找人问清楚。   只是刚挪动身体,就注意到被子上那颗毛绒脑袋。   看清楚这个人是谁以后。   潭冶呼吸一滞,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他动作很大。   纪清篱睡眠也浅,几乎对方动一下他就醒了。   抬起头,揉着眼睛看他,“你醒了?”   潭冶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身边男人细长的颈子,白皙的下颚线从侧面往下延伸,往里微微凹成个弧形。   纪清篱注意力全在人头顶上,没注意到这副奇怪的表情,又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潭冶五感瞬间归为。   反应过来后,细密的红从两鬓蔓延到脖子根。   一把扯过被单,挡住自己的下半身,活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黄花闺女!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纪清篱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   斟酌片刻后道:“你昨天帮我挡了一球,脑袋被砸伤了,我就送你来的医院。”   被球砸伤?   潭冶拧着眉,饶有怀疑地眯紧眼。   他怎么可能被球砸伤。   看着对方茫然的表情,纪清篱不确定问,“你,都不记得了?”   潭冶却没回答他这句,憋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他,“我是说,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因为昨晚我在你旁边守夜,太困了,可能,后半夜就睡着了。”纪清篱解释说。   复又看看自己。   他这也不是在床上吧,顶多就算个床边。   听完对方的解释后,潭冶好久都没说话,久到纪清篱以为是他脑袋疼了,刚想多问一句。   “我知道了,你走吧。”白色的被单盖住脑袋,潭冶把自己埋进去。   纪清篱:“......”   这一幕放在别地还好。   放在医院,瞅着就,怪不吉利的。   纪清篱见潭冶把自己埋得严严实实,觉得奇怪,打算出去找个医生问问。   刚出门,就撞上从外面进来的陈卓远。   他手里拎着两份小笼包,见到人以后直接递过去,关切道:“小清篱累了吧,抓紧吃口热乎的。”   陈卓远自诩挺能熬夜,昨晚临了还是找了个空病房休息,没想到纪清篱比他还能熬,真就在这陪了整整一宿。   “潭冶醒了。”纪清篱说。   “醒了?”陈卓远挺高兴,就要往里头走。   但很快被人叫住。   “他好像——”纪清篱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点问题。”   这话要换做别人,陈卓远肯定觉得是闹着玩。   “他怎么了?” 陈卓远赶紧往他那边凑了点,从远处看就跟靠人肩上一样。   “陈卓远。”话音刚出就被床上的人叫住。   一回头。   刚刚还躺尸的潭冶已经坐起来,看过来的目光全是寒气,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   陈卓远拍拍纪清篱的肩。   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阵。   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眼睛底下的黑眼圈甚至比他还少。   不挺正常的么。   “嘿哟兄弟,你可算是醒了,昨天晚上可折腾死我们了。”   陈卓远说完后,又朝身后挥了两下手臂,“小清篱,快过来说话啊,他没事儿!”   纪清篱想起对方刚才看到他的反应。   迟疑了一会才上前:“医药费和住院费我已经付过了,要是后面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这回潭冶没出声也没看他,下唇抿得死死的。   陈卓远察觉到这俩气氛不对,忙替人接了句,“那敢情好啊,以后常联系。”   纪清篱本来话就不多,闻言点点头,“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看向潭冶道:“昨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潭冶仍旧没接他这句,这回甚至还把脸偏到一旁,手指在被子里悄悄画了俩圈。   纪清篱目光微顿,再没说什么,直接离开病房。   等人彻底没了影。   陈卓远忍不住对身边:“你怎么回事啊,刚才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跟人多说几句话。”   潭冶盯着床边,想到刚才那个人才睡过这里,硬邦邦道:“你刚才为什么要表现得跟他很熟。”   “蛤?想跟他熟悉的难道不是你么。”陈卓远觉得理所当然,“我这是在帮你创造机会啊。”   陈卓远为这事操碎了心。   现实是潭冶真的带不动,想跟人交好,教室食堂图书馆尾随近一年多,结果连招呼都不肯上去打一个。   潭冶这回倒是没说话了,只是用种看蠢蛋的眼神看他。   陈卓远被睨得直发毛,禁不住道:“哎不是,你俩到底怎么了?”   从刚才起到现在,还真有点剑拔弩张那味儿。   难道昨晚俩人发生了什么误会,小清篱没告诉他?   潭冶左右看看,见病房里暂时只他们两个,才极小声道:“可他现在在追求我,你这样,很容易影响我对他的态度。”   “谁追谁?”陈卓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潭冶“啧”了一声,满脸“你这都看不出来”的表情,把之前那句话又重复一遍。   这回声音比之前大不少,食指在底下画圈的速度更快。   陈卓远:“......”   看来不是误会,是真傻了。   他当然知道人应该有梦想,万一见鬼了呢。   但现在是个大白天,牛鬼蛇神都搁家睡觉呢,哪有空管人间的闲事啊。   陈卓远走病床边上,一巴掌摁在潭冶肩上,语重心长道:“哥们儿,醒醒,咱不是在做梦哈。”   “什么做梦。”潭冶拧眉睨他。   两人互相看看,似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时间一长,陈卓远瞅着对方这满脸认真,自己都打起磕巴。   潭冶平常本就极少开玩笑,何况这件事还和纪清篱有关。   陈卓远直起身,摸着下巴想了会,换个思路问人,“你知道刚才走那帅哥是谁么?”   他现在就寄希望于潭冶刚醒,眼神不太好,把人给认错了。   潭冶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   “纪清篱。”他从善如流。   “江城大学历史系,身高一米七七,体重一百二十斤,去年绩点3.8,口味偏淡,不吃香菜和辣椒,喝牛奶的时候喜欢——”   “停停停停停!”陈卓远赶紧打住这长篇大论,又问,“你这不挺清楚的么,还是你刚才在逗我玩呢。”   潭冶说完以后也觉得奇怪。   他怎么对这个人的信息这么了解,就跟刻在脑子里一样,以至于张口就来。   但他现在脑子乱哄哄的,只能凭本能道:“总之,他现在在追求我,你平常离他远一点。”   “也不要随便喊他小清篱。”最后这句语气格外重。   嗯——   先不说别的,退一万步讲,要真是纪清篱主动追求潭冶。   陈卓远也不觉得这和他喊人小清篱有什么关系。   但眼下,他真的有必要找个医生,把事情搞搞清楚。   -   纪清篱回到学校后,让康泽帮他把书拿着,直接去了他们上课的教室。   上午十点的《近代史》本来是要请假的,但他现在回来得刚刚好。   刚进门口。   就见最后一排的康泽冲他挥手。   纪清篱准备坐到他身边。   可还没完全坐下,就被人摁住肩膀,“老实交代,昨晚干嘛去了呀,居然还夜不归宿。”   纪清篱以为对方没看群消息,回答道:“潭冶被球砸到,我陪他去了医院。”   “潭校草现在怎么样了?”康泽问。   “没什么大事。”   “嗯……这件事的确该谢谢他。”康泽停了几秒后,“但也不该全是你的责任,那些砸伤他的人呢?”   纪清篱这才想起来,“他们昨晚本来也在那儿,后来——”好像就没影了。   康泽见人这满脸深思,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回头你要是去看潭冶,我跟你一块,该谢就谢,但还是得把这事掰扯清楚,别什么都没说地吃闷亏。”   纪清篱没立刻答应,回想起刚才在医院见到的场景,只道:“他好像不是很想见我。”   “不是很想见你?凭什么。”康泽抱臂看他,“就因为帮你挡了一球么,那又不是你让他挡的。”   虽说这样讲很没良心,但康泽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觉得一码归一码,人这玩意儿就是不能吃暗亏。   “等等,他不会还想拿这个讹你一笔钱吧?”他差点原地起跳。   纪清篱想起潭冶一见他就往被子钻的模样,有些像他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白狗,每次看到路过的女生,就会原地刨土,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这行为看着是古怪了点,但没什么恶意。   “应该不是。”他摇摇头。   “那不见就不见。”康泽冷哼一声,“咱就当给自己买保险了!”   两人正絮叨着,老师就来了。   历史专业的讲师有个通病,喜欢几堂课连着上,中途累了,就给他们放些纪录片。   两堂课结束后,学生们脑袋晕晕,全在讨论中午吃什么。   纪清篱这才发现手机里有三通陈卓远的未接电话。   趁着康泽还在收拾东西,他提前离开教室,到走廊给人回过去。   结果只响一下,对面即刻就接了,“小清篱,那个,你下午要是没课,方便再来一趟医院么。”   想起早上潭冶的反常,纪清篱快速问,“出什么事了?”   对面沉默一会,再度开口时语气有些诡异:“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你还是过来趟吧。”   “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   潭冶:他在追我,你们都离他远点。(别挡着路)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评论,求抱走,爱你们啾啾啾。   鞠躬!! 第四章   去医院之前。   纪清篱跑了趟超市,再出来时,手里提了两盒健脑丸。   刚才在电话里。   陈卓远的意思是潭冶的脑袋出了问题,导致记忆错乱。   他没把这件事跟康泽说,潭冶现在脑子不好,康泽心直口快,还是暂时别让两人见面为好。   刚到门诊部。   纪清篱远远就看到了陈卓远。   后者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见到他以后,很快从位置上站起来。   “潭冶现在怎么样了。”纪清篱几步到他面前。   陈卓远视线掠过他手里的蓝色包装盒,有些想笑,又很快憋回去,“他还好。”   纪清篱暂时松了口气,又道:“那你之前说,他记忆出现了问题,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陈卓远面色正经了些。   他往两边看看,把人拉到位置上坐下,犹犹豫豫老半天。   最后只道:“这件事吧,其实有那么点古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直接说就行。”纪清篱道。   陈卓远思考了一下措辞,道:“潭冶的记忆确实有些混乱,但只是一部分,大多数情况还是好的。”   纪清篱想了想,“那一部分重要么?”   可别把什么家庭住址,父母是谁给忘了。   “也不能算特别重要,就——”陈卓远把头发往后面一扒,深吸口气道:“他似乎很执着地认为,你是他的追求者。”   “追求者?”纪清篱惊讶。   “对,他完全不记得你俩一块参加比赛的事,只觉得你非常喜欢他。”   关于这件事,陈卓远一上午跟人叭叭解释了无数遍,但都没什么用。   潭冶不仅忘了那些比赛,各种“回忆”还来得莫名其妙。   什么纪清篱经常偷偷看他,从早到晚地尾随他回宿舍。   还什么一年表白十六次,每次都掐点在下午的五点二十分。   问起来就是:   ——他喜欢的是我,这种事我当然比你更清楚。   ——但我现在还没准备答应,毕竟,嗯,说了你也不懂。   ——反正也没人像他喜欢我一样,那么狂热的喜欢过你。   还那么狂热......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说出口的,听得陈卓远只想给人俩大嘴巴子。   他捏捏眉心,“医生说,他这个叫做海马体微创,伤口影响到脑神经,引起的一种精神妄想。”   医生还说,这种妄想一般反应患者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意思是潭冶最渴望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但这件事陈卓远决定暂时不告诉纪清篱,怕自己将来被打。   纪清篱花了近二十分钟消化这件事,又问道:“除了这个呢,他其他记忆还有受影响么。”   “目前来看,好像就没什么了。”陈卓远道。   “那就好。”纪清篱从位置上站起来,往潭冶病房的方向走,“没关系,我去跟他解释一下吧。”   陈卓远见状忙跟着站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纪清篱:“直接说,就说我没有追求他,之前的都是误会。”   想起上午潭冶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陈卓远神色微变,“那,那你还是先别说了。”   “为什么?”纪清篱疑惑。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因,因为医生说,每个神经元都有固定的记忆细胞,要是现在打破,保不齐会影响其他神经。”   “还有这种事?”纪清篱微讶。   他是个文科生,即便初中学过理化生,却完全没听说过这个。   “就跟老人家一样,有些年纪大的喜欢说胡话,你越纠正他,他就越跟你急。”   陈卓远一本正经,“但你要是顺着他呢,他精神就会变好,连带身体恢复得更快,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两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却莫名戳中了纪清篱。   他顿了顿,道:“好吧,我知道了。”   陈卓远松了口气,默默朝楼上病房比了个大拇指:哥们,你又欠我一次。   原本纪清篱是没打算再去看潭冶,但来都来了,不能这样就走。   两人一块往楼上去。   因为上午的事,潭冶又被医生拉去做了个脑磁共振,刚结束,现在正在病房里等结果。   刚到的时候,潭冶拎着开水瓶,正准备出去倒水。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后。   双眼微睁。   下一秒就把房门关上,居然还从里面给落了锁!   纪清篱、陈卓远:“......”   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纪清篱主动道:“我还是先走吧。”   要不是亲身经历,纪清篱都不知道,原来潭冶会这么排斥那些喜欢他的人。   陈卓远早已没眼看,忙道:“别啊,他就是有点害羞,其实心里......”   砰——   还没等他说完,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潭冶的病号服已经换下来,全身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上面残留的酒精洗手液跟上了层发胶似的。   陈卓远嘴角抽动两下。   合着潭冶上午着急赶纪清篱走,是因为没时间梳妆打扮?   潭冶却觉得理所当然。   在自己的追求者面前,注重外在形象是对对方的尊重!   陈卓远不想搁这当电灯泡,找了个由头,早早溜进旁边的洗手间。   “你怎么来了。”潭冶盯着纪清篱。   纪清篱也注意到他这刻意的郑重,开口道:“我来看看你。”   他觉得这人肯定现在不愿意见他,本想放下东西就走。   结果潭冶一个侧身,给他让出条路,语气却还是紧绷着,“进来坐。”   说着自己先坐回床上。   纪清篱一天之内第二次走进病房。   他随便找了张空床,还没等完全坐下,潭冶忽然开口,“那张是别人睡过的。”   纪清篱回头去看,这不是没放东西么?   但还是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病房很安静。   纪清篱想问他后脑勺还疼不疼 ,结果刚一抬头,就见潭冶正对着门口的几个包装盒发呆。   “哦对,那些是带给你的,祝你早日康复。”纪清篱走过去,把那些东西提进来。   潭冶又看了一会,嘴唇抿着,似乎是在挣扎。   半天才瞥开脸,“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纪清篱疑惑。   潭冶耳尖飘红,更加不去看他,声音小小的,“因为我还没有答应你,这样贸然收下对你不好。”   起初纪清篱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可又忽然想起,自己正在“追求潭冶”。   所以这被当做是用来“求爱”的礼品?   不过这年头追人也不会送健脑丸吧。   纪清篱有些忍俊不禁,声音放柔了些,“我这是用来探病的 ,没有其他意思。”   “那也不行。”潭冶皱着眉,似是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他是个思想传统的人,觉得对方既然喜欢自己,那就是抱有期待。   在关系还没定下来之前,收下对方的礼物,是对彼此的一种不负责任!   恰逢陈卓远回来,把俩人的话都听进去,直接笑出声:“给我呗,考试之前刚好用来补补脑。”   纪清篱没拒绝,“好啊,那你拿去吧。”   反正俩人一个宿舍的,给谁都一样。   只是这句过后,潭冶的脸刷一下就沉下来,两只眼睛如利剑般朝某人射过去。   陈卓远装作没看见,故意把地上的东西往自己面前揽揽。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   医生就进来,通知他们过去拿诊断报告。   诊断结果和之前一样。   潭冶脑部有轻微的创伤,但不严重,运气好几个礼拜就会恢复。   “那那个妄想症呢?”趁着潭冶出去,纪清篱小声问。   医生看了眼病例,若有所思道:“这个,就要看患者自己了,目前临床针对这类问题,没有一个固定期限。”   纪清篱听他这么说也没再多问,因为目前来看,潭冶挺正常的。   俩人不是一个专业,平常也不会有其他接触,即便被对方误以为是追求者,对他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从医院出来后。   陈卓远在说是打车还是坐地铁,远处忽然有几个人朝他们冲过来。   纪清篱很快就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昨晚陪他们来医院,后来又没见着人的那个。   “潭哥,你没事吧!”   “吓死我了潭学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本来昨晚应该我们在那的,但大医院费钱,我们手头没那么多,就回去凑了凑。 ”   潭冶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听了陈卓远说的,多少也有点了解。   见他们还要跟他道歉,潭冶抬头,睨向人群外面,“别跟我说,跟他说。”   “什么?”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没领悟过来。   潭冶“啧”了一声,直接走过去,站在纪清篱旁边,明示道:“跟他道歉。”   噗——   搁边上看戏的陈卓远直接笑出声。   那些人一愣,他们其实早就注意到了纪清篱,但碍于平常交道打的少,没怎么往人面前凑。   闻言忙走过去:“纪学长,抱歉抱歉。”   “我们不是故意的,真的不好意思。”   “学长你医药费付了多少,我这边直接转给你吧。”   ......   彼此说叨一阵,最后医药费各出一半,这件事就算了了。   临回去之前,他们提出一块出去吃顿饭,算是给俩人赔罪。   陈卓远是无所谓,反正今天没课,他闲着也是闲着,白落顿吃的也好。   纪清篱却有些想回学校,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惦记着九点大神的有声书。   从昨晚忙到现在,最近更新的一期他还没来得及听呢。   正在想理由推脱,从刚才起一直没开口的潭冶直接拍板:“饭以后再吃,先回学校。”   --------------------   潭冶表面:我不能要。(板着脸)   潭冶内心:媳妇给我买东西了!(狂摇尾巴)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抱着小青梨求一个评论,这真的可以鼓励到小小的我,爱你们么么么么,鞠躬!   然后这的确是一本无脑甜文,逻辑求不深究哈(会尽力写的合乎情理一些。)感谢在2024-05-10 08:50:20~2024-05-11 11:3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他语气果断,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现在人多了,大伙就想着拼车回去。   他们站在医院门口等车,结果一下就过来了三辆。   陈卓远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小清篱,你和潭冶一辆,剩下的我们几个人分。”   说着也不管他俩什么反应,直接招呼其他人往车里坐。   潭冶眉宇瞬间拧在一块,却没有发表太多意见。   纪清篱倒是比他淡定得多,主动走到汽车旁边,回头问他,“走吗?”   平静无波的表情在潭冶眼里全变成期待。   面对自己追求者的邀请,他嘴角上扬,矜持地钻进去坐下。   在车上。   纪清篱先给康泽回了条消息,禁不住看向潭冶怀里那两大盒健脑丸。   原本说好的东西归陈卓远,结果从病房出来,这两个蓝盒子就到了潭冶手里,连上车都抱着不撒手。   “你,你可以把东西放地上,这样抱久了腿容易麻。”纪清篱好心提醒。   其实他想说没人会和他抢,但一想到刚才差点被陈卓远拿走,又说不出口。   潭冶往他这边瞥了眼,声音低沉,“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纪清篱抬头。   “拿这些东西贿赂陈卓远,为的是有更多的时间跟我单独相处。”   潭冶语气上扬,掀起眼皮看他,“你觉得这样会有用?”   司机师傅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   纪清篱:“......”   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他俩现在的的确确是在一辆车上。   “我没有要贿赂他。”对付记忆错乱的人,纪清篱尝试跟他讲道理,“这两盒东西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是你自己不要。”   “我不要你就给别人?”潭冶眉头拧紧,似是很不乐意。   那不然呢?   纪清篱瞥了眼他,想到这人脑袋还“病”着,便道:“下次不给了。”   潭冶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也舍得把健脑丸放下去,却还是跟大腿紧紧挨在一起。   纪清篱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人还挺好哄。   “你还加了他的微信。”潭冶忽然又道。   “啊?那是因为——”   “我这人挺固执的。”没等他说完,潭冶再度开口,“不管是交友还是择偶,都全凭自己喜好,不会管其他人的意见。”   纪清篱抬头看他,没理解他这么说的意思。   见人还没反应,潭冶眉头一皱,只能表现得更明显一些,“你明明追的人是我,却加了他的微信。”   “我答不答应你他又管不着,你,你找他又没用。”   潭冶说完以后,弓起腰,想把自己高挺的身子藏在健脑丸后面,奈何遮不住一点。   见他这样,纪清篱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道:“那应该怎么办。”   “你自己想。”潭冶道,完事还接了句,“我只是给你个建议,没让你真的去做。”   纪清篱低头想了一会,试探问,“那要不,我也加你的微信?”   他话音刚落,潭冶已经把手机从底下推过去,露出屏幕上早就准备好的二维码,“既然你这么想的话......”   纪清篱:“......”   是他大意了,潭冶的妄想症,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两人的车开到学校门口。   虽然他们这辆是最后一个出发,但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到。   十月的天,江城正在经历秋老虎,昼夜温差偏大。   微风吹过,纪清篱刚下车就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把手放进口袋里。   “感冒了?”潭冶在旁边问。   “应该吧。”纪清篱抽抽鼻子。   他身体底子还好,又因为中学练跆拳道,已经连续几年都没生过病。   但昨晚在医院陪床,睡得迷迷糊糊,又没盖被子,今天上午起来就有点鼻塞。   “去校医室。”潭冶说。   “不用,回去冲杯感冒药就行。”纪清篱顿了顿,道:“那我先走了,回头麻烦你跟陈卓远说一声。”   “不用管陈卓远。”潭冶脸有些沉下来,又道:“我跟你一起。”   “没事,我坐校车很快,你留在这里等他们就可以。”纪清篱说。   几个学院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俩。   见两人走在一块,没准又得上次学校论坛。   接连被拒绝两次,潭冶似乎有些不高兴,垂着眸子睨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回应他的追求,所以他才表现得那么抗拒?   刚好有辆通往文理学部的校巴开过来。   潭冶往那边看了眼,直接走过去排队,纪清篱见状也只好快速跟上。   坐上校巴后。   窗户外面,眼见离潭冶他们那片宿舍越来越远,纪清篱不止一次看向身边人。   见后者稳如泰山,手里还紧紧抱着两箱健脑丸,跟抱俩金砖一样。   不禁暗叹出声。   算了。   他要跟就跟吧。   校巴开到南三区。   下车以后走不了多久就是历史学院的宿舍。   “我宿舍就在那边,你,要不先到对面等回去的车?”纪清篱问。   这回潭冶倒也没在坚持,拎着东西直接过了马路。   直到看他站在排队的人里。   纪清篱才往自己宿舍走。   除了康泽,其他两个室友刚好也在,看到他都打了声招呼。   “鹏鹏,你之前买的那个感冒冲剂还有么。”纪清篱问他对床。   “你感冒了啊。”康泽把耳机摘下来。   纪清篱:“有点。”   鹏鹏参加了个业余登山队,下午参加活动去了,晒得一身黑炭。   他在桌洞里找了半天,又去翻柜子,完事才回头道:“好像没了。”   “我给你出去买。”康泽说着就要换鞋。   “不用。”纪清篱把外套放凳子后面,爬到上铺去,“我听本小说就行。”   “又听小说啊。”康泽不赞同,但想着空腹吃药不好,又道:“那你先睡,等我这局打完,给你把饭和药一起带回来。”   “嗯。”纪清篱应一声。   把耳机插好,打开鼎悦FM。   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欢迎继续收听,由鼎悦出品,九品芝麻剧社制作的,长篇恐怖悬疑小说“夜半敲门”——]   是九点的声音。   纪清篱闭上眼。   低哑磁性的嗓音传进他耳朵里,细密的电流从耳蜗蔓延至全身,每根头发丝都立起来,又酥又麻。   因为过去一些事,纪清篱对声音异常敏感。   这本是道可怕的催命符,却因为手机里这个人的声音,又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其实潭冶的声音也很好听。   平常俩人话说的少,今天聊了一整天,好像还真是......   纪清篱抱着手机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好像有什么东西再追他,他四处奔跑,最后跑无所跑,躲进一个废弃的红色邮桶。   再度醒来时,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纪清篱浑身都是汗,倒是驱走了些因感冒带来的疲态和倦意。   他摸索着把手机拿过来,刚摁亮,就发现里面有条未读消息。   [潭: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居然还是一个小时以前发过来的。   纪清篱皱皱眉,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给对方发消息:   [青梨:你还在么?]   对面秒回一个“恩。”   纪清篱不知道他这个点找过来要做什么。   [青梨:我马上下来。]   他从床上爬下去,桌上放着康泽给他买的衣服和药,旁边留了字条:[我和鹏鹏他们去网吧玩,你踏实睡。]   应该是觉得电脑声音太大会吵着他吧。   纪清篱看完以后,先给康泽发了消息,说是自己已经醒了。   接着就下楼。   刚到楼底,就看到门口长椅上坐着的潭冶。   对方换了件灰黑色条纹衬衣,五官深邃,硬挺的棱角刚毅有力,一条长腿半曲着,手指在旁边一下下轻点。   就这样,说他是哪里来的模特都有人信。   纪清篱几步走到他面前,“过来了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   潭冶站起来,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睨向他露在外面的的白皙锁骨,眉间轻蹙:“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什么?”纪清篱低头去看这宽松的短袖,没觉得有什么,“哦,可能太着急了,一会回去加件外套。”   复又再次抬头问他,“所以你这是?”   谭冶往前跨一大步,把人严严实实挡在自己面前,“给你送药。”   纪清篱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   满满一大包药。   吞咽的、冲泡的、应付着凉的、治疗热伤风的、对抗病毒性的,反正各种类型的都有。   只是专注感冒也就罢了,怎么连肾宝片,这种壮阳的药都混在里面。   纪清篱禁不住道,“潭同学,感冒的人不能吃这个吧。”   潭冶盯着这毫无血色的脸,忽然来了一句,“我喜欢面色偏红润一点的男生。”   纪清篱:?   所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对方声音如AI那样冰冷,“你看起来需要。”   纪清篱:“......”   你才需要。   你全家都需要!   只是买都买了,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在袋子里翻了几下,有些无奈,“那好吧,发票呢?我把钱给你。”   潭冶:“你也给我付了手术的钱。”   意思是这样就两两相抵了。   纪清篱对这种事从不矫情,笑了笑道:“行,那就谢谢你了。”   他看了眼手机,就要回宿舍,“现在已经七点多,你赶紧去吃东西吧,晚一点食堂就没饭了。”   “不一起?”潭冶眉头微皱。   纪清篱回头看他,“我室友给我带了饭。”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周围有无数只喜鹊飞飞停停。   眼前高大的男人却像被钉子订在原处,垮着张脸,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他这样,纪清篱只能再度开口,“怎么啦,你还有别的事情没说?”   潭冶一时没吭声,磨了会牙,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觉得你今天对我有点冷淡么。”   --------------------   小青梨: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疑惑脸)   潭冶:(急鼓鼓)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鼓励吐槽都好,万分感激,鞠躬! 第六章   责怪的话里,说出来时却有些小委屈。   纪清篱登时愣在原地。   他刚才说得确实有些直接,但也完全没到冷淡的程度吧。   潭冶两根指头搅在身后,不去看他的脸,“你喜欢的人特意来给你送药,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要换做是他......潭冶瞥了眼面前这人。   估计得高兴得螺旋升天。   纪清篱这才意会过来,却还是差点被前五个字给弄晕。   怎么才短短一天,这人就能把谁喜欢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话说回来,潭冶眼巴巴在底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么把人赶走也实在说不过去。   纪清篱叹了口气,看向面前这只像要被抛弃的垂耳大狗,“走吧,我请你吃饭。”   反正两人都饿着肚子,这样做也算是还情了。   他先回宿舍,把药藏进衣柜最底下,拿起外套和桌上的饭就出了门。   文理学部二食堂。   纪清篱把康泽给他带的那份饭放进微波炉,转动加热后,又走到潭冶旁边,“想吃哪种?”   “鱼香肉丝。”潭冶嗝都不打。   纪清篱了然,把学生卡贴过去。   煲仔饭做好后,纪清篱刚要道谢着接过来,身边人突然又道:“咸鸭蛋呢?”   打饭阿姨微微一愣,在抬头看到潭冶那张脸时,嘴角明显往下瘪瘪,不情不愿地从里面拿出枚咸蛋。   等坐下来以后。   纪清篱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家可以拿免费的咸鸭蛋?”   他在这吃了一年多都不知道。   平常碰上个什么酸萝卜、油炸花生米,都跟中彩票一样。   潭冶拿筷子的手顿了两秒,生硬道:“我前面那个人碗里就有。”   原来是这样么。   纪清篱了然,“那你观察得还挺仔细。”   后者扬起脸,似是有些得意。   虽然这里是文理学院的食堂,但潭冶回头率依旧不少,再加上一个纪清篱。   两人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又因为学校里关于他们的传闻,坐在这儿相当打眼。   不少路过的同学见他俩面对面坐着,都跟看稀奇一样,走在路上,还会回头小声议论几句。   纪清篱虽然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可又担心潭冶会觉得别扭,主动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   任谁吃饭被人盯着总是不大好。   潭冶毫不理会,“我说过,我不会在意其他人怎么看我。”   复又认真睨回去,“我也希望你不要在意。”   潭冶打心眼里觉得,身为自己的追求者,也要跟他一样,坚定不移,不要受其他人的影响。   等以后他俩要真在一块了......   “没事,我本来也不怎么在意。”纪清篱温和地朝他笑笑。   思路忽然被打断。   潭冶睨他一眼,小口往嘴里喂了根青菜。   两人吃饭时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当潭冶把咸鸭蛋掏空,放了一小撮米饭进蛋壳时,纪清篱有些惊讶。   “你喜欢这样吃饭?”   “比较开胃。”潭冶边说边用勺子把壳里的米饭拌开。   纪清篱见人这样,不禁想起小时候他最好的朋友。   无论鸡蛋鸭蛋皮蛋,对方都有同样的习惯,还试图把这个“拌饭秘方”介绍给纪清篱。   咔哒——   不远处光灯一闪。   纪清篱下意识往那边去看,就见一个女学生举着手机,镜头正对准他们这边。   有了上次被拍的经历,纪清篱眉间微动,就要站起来。   结果潭冶比他更快,下一秒就已经过去,站在那个女生面前,声音发沉,“删了。”   那个女生本来也没其他意思。   她是个颜控,就想偷偷拍了发朋友圈。   没想到会被发现,她赶紧站起来,说了几声道歉,把照片删了。   从食堂出来时。   潭冶阴着张脸,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   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纪清篱主动问他,“刚才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她拍我们,难道你不生气?”潭冶反问。   纪清篱,“可你不是不在乎别人的做什么么?”   “那不一样。”潭冶皱皱眉,“拍了照片放网上,性质就变了。”   纪清篱一怔。   之前陈卓远告诉他,潭冶忘了他俩一块参加过比赛的事。   但现在看来,潭冶应该不是完全忘了,起码还记得他们被拍到的事情。   “那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为什么会被拍到么。”纪清篱说。   潭冶沉思片刻,开口道:“这个我不记得,但那天,好像是我们队伍拿了第一。”   “对,你们是第一,那第二呢?”纪清篱循循善诱,没准这样能帮对方想起来。   “不知道。”潭冶理所应当,“我已经第一了,干嘛要在乎那些比我差的。”   纪清篱:“......”   感觉自己待久了要被对方给气死。   又走了一段路,纪清篱冷漠脸,“你回去吧。”   潭冶表情挎下来,“现在么?”   “不然呢。”纪清篱往他身上一瞥,幽幽开口“你跟我又不是一个学院的,我的宿舍也睡不下你。”   他这回没惯着这人,一个拐弯就往宿舍走了,连“再见”都没说一个。   独留潭冶原地委屈。   啧。   怎么感觉自己的追求者突然变得好凶。   目送纪清篱进了大楼,直至那道背影消失在四楼窗户上。   潭冶才踢一脚地上的石头,默默往自己的学院走去。   -   后面几天纪清篱都没见到潭冶。   他也乐得自在。   偶尔会发信息问问陈卓远,得知潭冶上课汇报什么的一切正常,也没再喊头疼,便放下心来。   下午的《人类简史》课后。   纪清篱被辅导员叫过去,说是他们的“敦煌神兽的假期”被市艺术馆相中,想把他们的作品拿去参展。   展期为一个月左右,届时还会颁发奖金和荣誉证书。   纪清篱回头跟康泽他们商量了一下,大伙都挺兴奋。   市级艺术馆耶,他们的作品会被摆在高端展盒里,四个角还有细小的led射灯照着。   这个曝光甚至还高于全国创意大赛,因为每年限制展品数额,多少人想有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康泽絮絮叨叨了一路。   纪清篱也很高兴,这相当于他们的作品还是被认可了!   后面几天。   几人都在活动室里忙活,把神兽们重新补了一层釉。   因为参展,纪清篱要提交一份五百字的简介。   他不敢敷衍,想起去年也有学姐的作品参展,作品的介绍被放到校园论坛的新闻板块。   刚好可以拿出来参考。   纪清篱打开手机想找找看。   却发现论坛首页被人刷了屏,正是和他们这次要去参展的事有关!   ——市艺术馆?有点厉害啊!   ——啊啊啊啊啊,不愧是纪清篱学长,果然是金子就会发光的!   ——我就觉得纪比潭强!   ——现在艺术馆的标准也太低了吧,这样的东西还能摆进去?   ——求评审老师看过来,明明是神兽应该代表学校参赛!   ——同求+1。   ——同求+2   ——比赛结果已经定了,现在说这么多有啥用。   ——艺术跟创意是两回事,别混为一谈OK?   消息怎么这么快就传开了?   纪清篱眉间微拧,往下拉了两页,很快找到最早提到这个的帖子。   看见发帖人的账号,他目光一顿,立刻给康泽发去消息。   [青梨:小泽,你把我们要去参展的事情发到校论坛里了?]   康泽的账号当时就是他给申请的。   [啧啧康:对啊。]   [啧啧康:我就是想向他们证明,咱们做的东西有多好,省得他们老在论坛里说你不如潭冶。]   纪清篱没回复。   他知道康泽是为他好,但并不赞成对方的做法。   先不说参展这件事还没完全定下来。   校赛刚结束,全国大赛却还没有开始,他这样做,即便没那个意思,也会容易让人质疑之前的评选结果。   比赛有输有赢,并且客观上,潭冶他们做的东西的确比他们出彩,这样做无异于引战。   嗡嗡——   手机震动一下。   [潭:。]   这发个句点是什么意思?   纪清篱等了会没等到后面的消息,还以为是对方发错了,没怎么在意,继续去找自己要的资料。   屏幕又闪一下。   [潭:你在哪里。]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潭: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纪清篱:?   他的确是在忙参展的事。   [青梨:我在总馆这边的电子阅览室。]   [青梨:最近是有点忙。]   那边几乎秒回。   [潭:我在逸夫楼上课。]   隔了半小时又接两句。   [潭:逸夫楼在总馆隔壁。]   [潭:我六点以后就没课了。]   时间地点暗示的这么明显,纪清篱怕是个傻子也应该知道了。   潭冶想见他。   只是隔了这么久没见,再见却专门挑在今天。   难道也是看了那篇的帖子,准备找他兴师问罪?   纪清篱很想装作没看到。   但这件事的确是康泽做的不妥。   纪清篱打算替人先解释一下,手指刚敲下两行字,对面就又有几条消息进来。   [潭冶:做事情需要持之以恒,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潭冶:有些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就没有了。]   纪清篱:?   这是在告诉他要好好准备展览么?   结果下一秒潭冶传来份文件,底下是几个“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纪清篱微愣,先把这份文件的内容打开:   《教你如何追求自己暗恋的人(附:舔狗的自我修养)》   --------------------   潭冶(先前):我干嘛要关注那些比我差的。   潭冶(后来):宝宝我只看你。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啾啾啾~~鞠躬!   感谢在2024-05-12 10:50:24~2024-05-13 15: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马臭蛋的徐二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舔狗”。   不过说“舔狗”倒不如说是“流氓”   主动约饭聊天是基操,重点是还有什么身体诱导、意味不明的情话就长达四十二页。   纪清篱看到第六条时,实在看不下去了,面红耳赤,直接点击屏幕右上角。   刚才烦闷的情绪倒是被这说不清的灼热掩盖。   他怀疑潭冶自己都没看,应该是下载下来以后,直接就发给他了。   学校里喜欢潭冶的人可不少,难道每个人都收到过这么一份“追男攻略”?   [青梨:你是在教我怎么追求你么?]   对面应该是上课了,过了半天都没有回复。   纪清篱收回注意力,继续去写他们神兽的简介,中途怕写的有问题,还去底下借了两本书上来。   刚回到电子阅览室。   手机震了两下。   [潭:只是给你一些参考。]   [潭:不是叫你非要按着这上面的去做。]   不是叫你非要......   上次这么说好像还是在俩人加微信的时候。   做是不可能照着去做的,不过纪清篱现在还真得去见见他。   [青梨:晚上去门口那家奶茶店可以么。]   [潭:可。]   这次回复得特别快。   简介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提交给艺术馆的邮箱后,纪清篱关了电脑,打算提前去逸夫楼等人。   楼底下是两排长条的花坛。   下课铃一响。   学生们哗哗从里面出来。   人群里,纪清篱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潭冶。   冲锋衣配黑色工装裤,明明是极度简约的搭配,却还是难掩埋藏在里面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   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结果。   注意到站在底下的纪清篱,潭冶身体微微前倾,又极快顿住脚,和周围人一块儿慢慢下来。   走到他跟前,象征性地咳嗽两声,“你怎么过来了。”   “该忙的都忙完了,反正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等你。”纪清篱道。   所以不是特意来接的他?   潭冶耳尖的红晕褪去了些,声音憋下来,“哦,那走吧。”   “嗯。”纪清篱点点头。   两人往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去。   这里虽是卖奶茶,但实际上还有些中西的简餐,什么寿司、披萨、意大利面之类。   价格是外面的一半,菜品却相当好。   门口有学生会的招新,是院广播站的。   纪清篱坐在位置上,往窗外看了眼,顺嘴问他,“你大一的时候怎么没考虑报广播站?”   “广播站,很重要么。”   “没有,就觉得你声音挺好听,报这个很合适。”纪清篱道。   潭冶把菜单捏手里,挡住自己下半张脸,“学生会太耽误时间了。”   纪清篱微讶,各个活动比赛都能看见的人,还会担心没有时间?   但听他这么说,还是道:“后面就好了,下学期没什么活动,大三就主要是找工作,有什么事也找不上咱俩。”   潭冶抓住其中的话头,抬眼睨他,“你之前也参加过那些比赛?”   “参加过。”纪清篱没想隐瞒,“你的每一次比赛我都在场。”   不仅在,他俩还是夺冠的大热门,每次都能在江大掀起一股泼天的讨论。   但他这句到人耳朵里又成另一层意思。   每一次都在场——   但眼前这人看着不像是进取心很强的啊。   所以,是为了他才参加的比赛?   意识到这点后,潭冶耳尖又开始发烫,手指无意识在大腿上圈了几下。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   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这段时间有表现得那么冷淡!   没了之前那些主动不说,还得他斥巨资给人买攻略!   一点都不积极!   潭冶睨向他,两只眼睛瞬间迸发出忿忿的火焰。   纪清篱不知道他又陷入什么奇怪的思想,但自己约他来这儿,除了吃饭,还是想把网上那件事情跟人解释一下。   闹得这么厉害,潭冶早晚都会知道的。   趁着披萨还没端上来,纪清篱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这个。”   潭冶接过来。   先把里面的内容扫视一遍,复又抬起头。   纪清篱解释道:“发帖的那个是我室友,也是我们队的组员。”   “他吧,说话比较直接,但绝对没有恶意贬低的意思,可能就是看不惯别人在论坛里那样说我。”   纪清篱认真解释,潭冶却有自己的重点。   “所以你上次说的那个比赛第二,是你们队?”他问。   “是的。”   潭冶眼底闪过一丝微怔,有些心虚地开口:“我可以看看你做的么。”   纪清篱愣住。   不明白潭冶听他说这么多却只是这个反应。   但现在去活动室拿不现实,他便把之前拍到的照片递过去。   恰逢披萨也被端了上来,酥脆的薄饼上铺满了芝士和炸鸡,金黄的色泽相当好。   潭冶却看都没看一下,盯手机盯得很认真。   半晌才道:“你做得很好看。”   “是那些评委没有眼光。”   纪清篱切披萨的手一顿。   不管失忆前失忆后,潭冶看到他们组做的东西,居然会说一模一样的话。   潭冶又道:“可这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什么?”纪清篱差点没反应过来。   “选入市艺术馆,这么好的消息,本来就该让学校知道。”潭冶把手机还给他,“省得他们老在背后说三道四。”   最后得出结论,“我觉得你室友做得没错。”   换做是他,甚至还会替人在学校拉个横幅,顺道买下江城最好的广告位,拉更多的人过来参展。   潭冶甚至已经在考虑给他做广告的堂哥打个电话。   纪清篱却问他:“你不在意?”   “在意什么?”   “这个帖子里一出来,就有人质疑之前的校赛结果。”纪清篱说。   潭冶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件事,低哼一声,“我之前说过,任何人的任何看法都影响不了我。”   “我自己做的东西我最清楚,别说校赛了,国赛我也没把握会输。”   有了他这句话,纪清篱心情忽然好一些。   和潭冶的情况一样,这次参展是艺术馆主动邀约,他若表现得小心翼翼,倒显得是对自己的作品没信心。   纪清篱拿起桌上的奶茶杯,和潭冶面前的碰一下,“你说得对,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两人一块吃着比萨,气氛倒是比之前轻松不少。   “到时候我们的作品参展,你要不要过来看看?”纪清篱主动问他。   “你邀请我?”潭冶瞳孔一亮,又迅速掩在眼皮底下。   “嗯。”纪清篱温和地笑笑,“回头我把参展的通票给你,那天还有很多其他作品,应该挺不错的。”   后面那句潭冶不爱听,嘟囔了声,“所以你是想让我看你的还是别人的?”   “一起看不行么?”纪清篱疑惑。   场地又不大,转一圈下来总共都不要一个小时。   “只能选一样。”潭冶仰起头,一副国家领导人的派头,“我没那么多时间。”   纪清篱掀起只眼看他,不知道这刚开学有什么好忙的。   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会。   事实是,潭冶之前已经看过他们组做的了,这样一来,去现场看看其他艺术家的作品倒也挺好。   纪清篱刚要这么说出来,手机忽然响了。   是康泽。   他语气又急又气,尾音里还隐隐带着哭腔:   “清篱,你现在在哪呢,快点回来吧,咱们的神兽被人偷了!”   “都怪我,这件事都怪我!”   -   历史学院后勤监控室。   从影像里可以看到,是有人撬开他们活动室外面的锁。   再度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铁匣子。   正是他们用来放置神兽的。   他们这栋楼地处背光,光线太暗,这个人全身上下一身黑,又十分警觉,进出楼都刻意躲着监控走。   “你们那层的门闸呢?”潭冶站在旁边。   走廊有个闸口,只有刷活动室人员的学生卡才能进去。   “这两天网络维修,进出口的门闸就暂时停了。”纪清篱道。   康泽看到潭冶,小声问身边人,“清篱,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纪清篱现在满脑子都是丢失的神兽,只能应付一句:“也许他能帮上忙。”   说话的功夫。   潭冶已经和负责人拷贝下这段录像。   他从进门起就脸色发沉,看影像的时候更是目不转睛,跟被偷的是他的东西一样。   康泽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   声音小小的,“都怪我,当时你说把神兽拿回宿舍,我没同意......”   要是放在宿舍里,人进人出的,被撬门而入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绝对是有人看到那个帖子,心生嫉妒,才把神兽给偷走了。   “东西已经被偷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潭冶冷声冲他。   康泽本来情绪就不好,被戳到痛处后,回呛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件事说不准就是你那些脑残粉干的!”   “康泽。”纪清篱语气比之前重了很多,“别说了。”   监控室一下安静下来。   康泽把头撇开,一抹脸,抬脚离开了这里。   纪清篱叹口气,禁不住对身边:“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潭冶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办?”   纪清篱没立马回应。   装神兽的盒子虽然镶着密码锁,不会被轻易打开,但参展在即,必须赶紧把东西找回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看一遍这个影像后道:“这个人对整层楼这么熟悉,很可能就是我们学院的人。”   “虽然穿着件黑衣服,但能隐约能认出是个男生,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开关门用的还都是左手。”   历史学院的男生不多,左撇子就更少,也许这个就是突破口。   “我不觉得是你们学院的人。”潭冶道:“如果是,他就有很多机会进到活动室,不需要刻意撬锁。”   纪清篱仔细想了想,没有立刻否认他的话。   可那样范围就更大了。   监控室里再度陷入沉默。   见人面露难色,潭冶手臂绕过他的后背,轻拍两下,“放心,这个人肯定跑不了。   虽只一句话,却极易给人坚定的力量。   纪清篱心里涌起股热流,又看向门外,抿抿唇道:“我去看一眼康泽。”   潭冶没有拦他。   等人出去后,他打算再把这个影像看一遍。   手机忽然响了两声。   是陈卓远。   原本潭冶只是想应付两句了事。   只是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神色蓦地一变。   --------------------   青梨:你每次听人说话都找不到重点!   潭冶:宝宝亲一下。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每日日更,笔耕不辍,求抱走,求收藏、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   鞠躬! 第八章   “你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潭冶?”   陈卓远靠在自己的电脑椅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略微抬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林飞没注意他的眼神,只贪婪地盯着潭冶的桌子和床榻。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潭冶的宿舍,光这一点,他做的这一切就都值得。   “没错,冶哥肯定会高兴的。”他道。   “你不怕学校为这事给你开了?”陈卓远漫不经心。   “我姑父是江大教授,有他罩着,没人会对我怎么样。”林飞道。   他高中跟潭冶就是一个学校的,潭冶比他大一届。   那个时候他就迷上了潭冶,觉得对方是他的理想型,也借着各种机会,明里暗里地讨好他。   只是每次对方都表现得很冷淡。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全都在夸他长得好,进入江大后,追他的男男女女更是不在少数。   林飞觉得征服潭冶是迟早的事。   纪清篱的作品选入艺术馆。   他不讨厌纪清篱,只是这种机会,连潭冶都没有,这个人凭什么就能得到。   那四只神兽就是他的投名状。   “我劝你,潭冶的东西你还是少碰。”陈卓远看了眼手机,好心提醒。   林飞双手却已经搭在潭冶的椅背上。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潭冶的余温......   外面门“砰”一下被推开。   林飞的手忙撤回来,见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后,目光一热,“冶哥!”   媚眼如丝,嗓眼细密的像是灌了蜜糖。   潭冶却看都没看,一步跨到陈卓远面前,“东西呢。”   陈卓远往眼前扬扬下巴。   潭冶眉间轻蹙,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林飞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一双狐狸眼眨巴两下,面露得意地邀功:   “冶哥,东西我已经藏好了,你不用担心,只要纪清篱他们的作品不去参展,就绝对无法威胁到你的。”   潭冶低头睨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样的人就不该让他进来。”   这句话是对陈卓远说的。   后者一摊手,满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林飞的脸白了一瞬,却并没放弃,反而上前一步,想要拽他的袖子,“冶哥,你看看我。”   他今天特意精心打扮过来。   修身的衬衣,头两个扣子却没扣上,露出的性感的乳色锁骨,细窄腰肢更是只一手就能盈盈握住。   “东西在哪。”潭冶睨向他。   林飞装做没听见,仰起脸,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冶哥,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潭冶冷笑一声,“那你还真是喜欢错人了。”   紧接着,他一拳头过去,直接对准林飞的鼻子。   潭冶只用了六分力,只是林飞身形纤瘦,哪里受得住这样一击,直接被人打翻在地,撞倒旁边的垃圾桶。   鼻子很快就见了血。   林飞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嘴里喊了一声“冶哥。”   潭冶走过去。   不去看他满脸痛苦,面无表情地摁住他的肩,“东西在哪。”   低凉的声线和平时的潭冶完全不一样,像是百鬼夜行,无数冤魂从地狱里爬出来,每个字都散发出阴沉的寒气。   陈卓远往那边一撇。   不禁感叹,鼎悦这回还真是捡到宝了。   林飞被这声音吓得双手捂脸,嗓眼里瞬间全是哭腔。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东西在哪。”   ......   在林飞的供述里,东西就藏在宿舍衣柜的最下层。   他哆嗦着肩膀,领着两人回去拿。   确认神兽没事后,潭冶扭头道:“给辅导员打电话,报警,说学校里有人偷东西。”   “早就联系好了,老高让你们一会去他办公室。”陈卓远说。   “恩。”潭冶应一声,瞥了眼桌上的东西,“你把这个给纪清篱他们送过去。”   “你不亲自去送?”陈卓远眉间轻挑。   他还以为这人不会放弃邀功的机会。   潭冶嘴唇却半抿着,过了好一会才瞥开脸,“送了以后赶紧回来,多余的话就别说了。”   陈卓远瞅了他会,轻笑一声后,把桌上的东西抱起来,“行行行,回头记得给我跑腿费啊。”   -   电气学院辅导员办公室。   潭冶和林飞分别坐在两个沙发上。   高国晶目光掠过他俩。   首先看向全程一直低头的林飞,把面前的电脑推过去,“视频里的人是你么。”   林飞全程都低着头,闻言才抬脸看了眼,咬咬牙道:“是我。”   说着又看向对面。   潭冶全程盯着手机,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林飞万分委屈。   想起刚才对方的表情,那混身散发的痞气和阴冷,跟要杀了他一样,全然不顾他几个月的追随。   这样的潭冶太过陌生,还是他仰慕了那么久的男人么?   “你这是犯罪你知道么,往严重说可是要开除学籍甚至拘禁。”高国晶目光严肃。   “我没有犯罪!”林飞大声驳斥。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破烂摆件,根本称不上是什么多么值钱的东西,哪能用上这么严重的词。   “不是犯罪?那好。”高国晶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过来,“这是大学生犯罪条例,你把第十四条读出来。”   林飞接过来看了眼,脸色瞬间一变。   “不愿意读么?”高国晶抬眼看他。   林飞咬着漂亮的唇瓣,再开口时已经有些哭腔,“高导,我......我姑父他今天在学校么?”   “他刚才已经来过了,说这件事全权交由学校处理。”   尤其一听说是和潭冶起冲突,就立马把自己和这大侄子撇清关系。   潭家在江城有头有脸,去年才给学校捐了五千多台空调,哪里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惹得起的。   林飞也不敢把这件事跟他父母说。   忙冲到高国晶面前,“高导,高导我错了,我这次就是鬼迷心窍,真的,我不该拿学长的东西。”   “可我,我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江大,我不能退学,真的不能!”   高国晶看了他眼,“这件事和纪清篱有关,一会他来了,你主动道歉,看他愿不愿意和你私了。”   提到纪清篱。   一直玩手机的潭冶耳朵忽然动了两下。   没过多久。   纪清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刚进来,就注意到在里面打游戏的潭冶。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   潭冶没立马收起手机,身体却坐直了。   林飞没看出他俩的情况,只是几步走到纪清篱面前,拉过他袖子,不停地道歉:   “学长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拿你的东西,真的,我再也不会了。”   “求求你学长,不要起诉我!”   林飞现在是真的后悔,他不理解潭冶为什么要这么维护自己的死对头,但经过刚才,他早就把那点旖旎心思抛诸脑后。   眼下,为了不被开除,他只能牢牢抱紧面前这棵救命稻草。   纪清篱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林飞。   深吸口气,走到高国晶面前,“高老师,东西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什么损失。”   顿了顿又道:“只是,林同学可能得赔我们活动室一把新锁。”   “赔,我赔!”林飞赶紧道,生怕他后悔似的:“纪学长,真的谢谢你,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也绝对不会在论坛说你坏话!”   潭冶闻言就又站起来,眼神不善,“所以在论坛上说那些话的是你?”   林飞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躲在纪清篱身后。   “干嘛啊你,又想打架?”高国晶低叱。   纪清篱一愣。   刚进来他就发现林飞脸上的伤,但没想到会是潭冶打的。   在创意大赛初赛上,纪清篱其实见过林飞。   这个人几乎是潭冶到哪他跟到哪,那模样应该是崇拜潭冶。   潭冶身形一顿,重新坐下来。   “那就记大过处分,通报全校批评,要是还有下次,直接开除学籍。”   “还有你,潭冶。”高国晶往后一靠,双手抱臂看他,“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再学校动手打人。”   “我知道。”潭冶从善如流,“按照学校的要求直接处分吧。”   高国晶早就习惯他这态度,也没客气,“警告处分,回头写份检查交给我。”   “好。”潭冶很快应声。   林飞还在和纪清篱说话,对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救命恩人。   纪清篱温和儒雅,虽然语气比较淡漠,但起码不会动拳头,更不会发出那么可怖的声音。   他甚至怀疑自己眼瞎,就算要喜欢,也应该喜欢眼前这样温润如玉的,干嘛要去招惹潭冶。   “不是还要忙参展的事。”潭冶走过来,凉声打断这两人。   林飞立马松开纪清篱的袖口,讪讪缩回去。   出门时,潭冶特意拍了把身边人的衣袖。   纪清篱觉得奇怪,问他,“怎么了?”   “脏。”潭冶言简意赅。   两人下楼时很安静。   直到走出大厅,纪清篱才问潭冶,“怎么刚才没把这件事告诉我?”   他和康泽说完话,回到监控室后,才知道潭冶忽然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没必要。”潭冶道。   纪清篱不赞同,“怎么就没必要了,那毕竟是我丢的东西。”   潭冶没理人这句,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头。   见他这样,纪清篱也不好多问。   只道,“这件事要谢谢你,还有,康泽也让我跟你道歉,他之前态度不大好,希望你可以原谅他。”   潭冶却道:“上次给你带饭的也是他么。”   应该是指他感冒那次。   纪清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这茬,点了点头。   潭冶许久没说话,直到路的尽头,空气中才传来一声哼唧。   纪清篱:?   下意识往旁边去看。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眉毛拧在一起。   怎么又不高兴了......   “那份检讨,我帮你写吧。”纪清篱主动道。   后者抬起脑袋,倒也没立刻反驳。   纪清篱停了几秒后道:“不过我听陈卓远说,他当时本来就要把东西给你。”   “其实你不用真的打他,警告几句就得了,人挺好看一小孩,你把他打成那样,自己还要背处分。”   纪清篱不是圣母心肠,也没觉得那个人值得轻易原谅。   只是这件事明明有更妥帖的处理办法,为这个挨学校处罚,实在得不偿失。   他完全是为潭冶靠考虑。   但话到对方耳朵里,却变成其他意思。   潭冶定在原处,用一种堪称怪异的神情看他,“你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   永远有自己重点的潭冶。   -   感谢各位宝宝支持,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啾啾! 第九章   纪清篱一愣。   仔细回想起刚才那个青年,开口道:“还可以,在人群中算是比较打眼的类型。”   他说的是句实话。   刚才那个小学弟底子好,还会打扮,这样的男人相貌在江大算是难得一见。   潭冶的脸却又沉下来。   嘴唇张开又闭上,后来直接呼出口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把纪清篱远远甩在后面。   要搁平常,纪清篱巴不得他这样,自己就能顺着另一条路跟人岔开。   但他今天还有话没说完。   没等完全追上,潭冶忽然猛地定在原地。   纪清篱一个惯性向前,差点没撞到头。   “那我呢。”潭冶回头看他。   “什......什么?”   纪清篱刚才是一路跑到的导员办公室,现在又追着人赶,好不容易把气喘匀。   潭冶面无表情,“你觉得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纪清篱:“.......”   居然是在别扭这个,亏得他这一脑袋汗。   刚准备实话实说。   “算了,你别说了。”潭冶烦躁地薅了把头发,“那什么,东西都还给你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第一次被潭冶下逐客令。   纪清篱也不恼,顺着自己刚才没说完地道:“这件事多亏了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么?任何东西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内。”   任何东西都可以......   潭冶脸上的烦躁一扫而空。   耳尖蓦地发红,又不愿这么就说出来。   脚在底下磨磨蹭蹭,最后别扭道:“送礼物讲究个神秘感,你这样一点儿都不真诚。”   纪清篱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神秘的。   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你的意思是我来决定要送什么?”   潭冶轻哼一声,算是认同他的观点。   纪清篱了然,“好吧,等我准备好了就拿过来给你。”   “你说的?”潭冶目光灼灼。   “恩,我说的,一定认真准备。”纪清篱笃定道。   潭冶这才有点满意,不顾人反对,先把人送回宿舍,才往自己的学院走。   他心情愉悦,走路带风,原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十几分钟就走到了,连洗澡做梦都哼着歌。   大半夜差点把陈卓远给送走。   只是这份礼物他等了整整一周都没等到。   机电大楼实验室。   潭冶捧着一封两页的信纸,前前后后又读一遍。   陈卓远实在看不下去了,“兄弟,这是检讨书,又不是情书,你这一天天看上七八遍的是有啥大病么。”   自从把东西还回去后,纪清篱第二天就托人给潭冶送来这封检讨信。   但实际上,潭冶当天晚上就写好一份交给高国晶,这份纪清篱写的他就当块宝似的。   日日夜夜攒手心里捧着,就差镶个框给供起来了。   见人没理他,陈卓远又往那边凑了点,“不是我说,小清篱这确实写得挺用心的,字也好看。”   纪清篱的字是标准的鲸落体,一撇一捺节奏一致,笔锋最后却微微收紧,有种舒缓沉稳的感觉。   “谁叫他喜欢我。”潭冶得意洋洋。   陈卓远一口水差点喷出出来。   这话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不过他真的很想知道,在潭冶的记忆里,纪清篱究竟是怎么追求他的。   “小清篱之前追你追的挺辛苦吧?”陈卓远试探道。   “那当然。”潭冶轻哼一声,“整个大一,我经常在图书馆、食堂,走廊碰到他,每次他都隔老远偷偷看我。”   “他还为我参加了那么多比赛,就是为了能跟我待在一起。”   陈卓远:?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老跟着他么?   比赛也是,潭冶就跟安了个雷达在人身上,无论什么项目都要插一脚。   陈卓远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会把俩人做的事情颠倒得如此离谱。   “那表白呢?”陈卓远不死心。   “谁规定表白要直接说出来?”潭冶拧眉看他,“有些东西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   陈卓远:“......”   他果然不能跟一个有妄想症的人正常交流。   “所以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因为他喜欢你?”   潭冶一脸“难道这样做不对吗”的表情。   陈卓远找准机会呛声,“那那个林飞不也喜欢你么,你怎么还动手打他。”   潭冶把检讨书小心翼翼叠好,放进衣服内衬,这才扭头问他,“林飞是谁?”   哦豁。   合着没打几天就失忆了。   但陈卓远也没好多提,省的潭冶哪天心情不好,一开嗓,又去把人给吓一顿。   好在林飞也是个懂事的,那天以后,还没等网管找上来,自己就把论坛里的那些引战贴删了。   但潭冶为了纪清篱挨处分的事还是传到了网上。   ——我去,不是吧,他俩这是化敌为友?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反转剧情啊,我还指望他俩能打一架呢!   ——弱弱举手,就我一个人觉得潭和纪其实很配么。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我老早就觉得潭看纪的眼神不一般了!   ——之前我在食堂看到他俩了,看起来关系好像确实挺好的。   ——那只是表面,没准私底下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呢。   ——什么般配,男人和男人怎么能在一起!   ——冷知识,同性恋结婚去年已经在我国合法化了。   陈卓远刷了两下论坛,没想到都实名制了大伙还讨论的这么热烈。   他本来想拿给潭冶瞅瞅。   潭冶已经把飞天盲杖狗拿出来。   飞天盲杖狗是机械师的作品,即将代表江大参赛。   陈卓远在旁边道:“你要是准备这个,那个有声书不就没时间去录了?”   “合同里写了。”潭冶道:“第二季明年再去。”   “明年啊,那你那些粉丝不得把工作室吃了。”陈卓远调侃。   “肯定要在全国比赛之后。”潭冶说完后,又瞥了眼手机。   和纪清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   [青梨:你的礼物我快做好了。]   [潭:你亲手做的?]   [青梨:恩,不过外观有点丑,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潭冶心痒痒的,像是有无数只小猫爪子踏上去,又不舍得轻易把他们抱下来。   嗬。   陈卓远之前还说人不喜欢他,分明就是嫉妒。   两人在实验室等了没多会,机械师的其他几个组员也都到了。   换下之前全黑的衣服,笑起来就是群阳光健谈的青年。   为首的一个率先朝他们打招呼,“潭哥,远哥。”   “老大,你可算是想起我们了,这么多天没联系,我都以为你这是要领我们退赛了。”   “说什么呢,老大怎么可能会退赛。”   “哎哎哎,我好紧张啊。”   “安啦各位,反正去年也去过会场了,没有人比咱们更熟。”   大伙说说笑笑。   陈卓远从里面把一个白板推出来。   商讨大赛的路演细节。   全国创意大赛在洪广举办,因为江城是主办方,所以全国各地入选的大学都会来到江城。   参赛队伍一共有两百零三支。   所有参加比赛路演的人,除了队员,还有助演和辅导老师,对现场来看路演的人介绍展品。   结束的时候。   理着圆寸的魏帆走在人群最后面,小声道:“潭哥,我女朋友说那天想过来给我们当助演。”   女朋友......   潭冶似是想到什么,拇指一下下摩挲衣袋里的手机。   见人没有反应,魏帆又喊了一声,“潭哥?”   陈卓远走在两人旁边,“你女朋友知道怎么操作机器人么?”   “她可以学。”魏帆赶忙说。   “她去年就说想来,因为考试错过了,今年就说想跟我一块儿参加。”   他语气诚恳,末了又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这是他们参加比赛的最后一年。   潭冶思忖片刻,拍拍魏帆的肩,“可以,让她来吧。”   “谢谢潭哥!”魏帆脸上全是喜悦。   往前跑了几步,跳起来,一把揽住其他队员的脖子。   眼见他们越跑越远。   陈卓远站在潭冶旁边,状似无意道:“这都快冬天了,还真是一点儿也没耽误小年轻谈恋爱啊。”   潭冶瞥了他眼。   调转方向,往另一条路走去。   “不去食堂啊?”陈卓远跟人身后喊,脚步却没停。   潭冶没理他。   宿舍楼底下。   纪清篱和康泽正从市艺术馆回来。   展厅和位置已经定下了,馆长很欣赏他们的作品,特意把神兽的展位安排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上。   虽不是正中间,却已经相当打眼。   “清篱,我真没想到咱们会有这样一天。”回来路上,康泽不止一次道。   他真的太高兴了。   简直比做梦还让他兴奋。   “我父母下个月坐高铁过来看展,你要不要也跟家里打个电话?叫他们一块过来看看。”康泽问。   纪清篱脚步顿了几下,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远远就看到潭冶。   因为之前的事,康泽看到潭冶还是有点别扭,喊了声“潭校草”后,拎着自己的书包往楼上跑。   等人走后,纪清篱笑着走过去,“怎么突然过来了?”   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和潭冶比之前熟络不少,相处起来已经像是朋友一样。   潭冶没回答他这个,只盯人眼角的乌青,“累么? ”   “有点,今天在艺术馆待了一天 。”纪清篱锤锤脖子。   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馆长告诉我,参展的那一个月,可以拿着学生证进馆,不需要通票。”   因为展厅有学生作品,这也算是市艺术馆给江大学生的一个特殊福利。   潭冶眉宇动了动,语气有些生硬,“我过来不是想问你这个的。”   “那是什么?”纪清篱问他。   夕阳西下,打在两人身上像是镶了层金边。   潭冶上半身往他凑近了些,让两人的双目停留在一条水平线上:“讨礼物。”   --------------------   青梨:你的检讨书写好啦。   潭校草:他居然给我写情书!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   顺便推一下自己另一本预收《捡回家的野狗对我上瘾》,接地气风格,欢迎各位宝宝抱走。 第十章   纪清篱有些无奈:“可是我还没有做好。”   关于这件礼物,潭冶这两天明里暗里给他发了好多条消息,两人几次聊天都是拿这个当开头。   每次说着说着就开始聊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哪个校区网速快,工信部的狗有没有出来晒太阳芸芸。   纪清篱甚至都怀疑,潭冶是故意拿这个当话头找他聊天。   “哦。”潭冶仍硬着张脸,没再提礼物的事,一只脚在地上磨蹭两下,“要走走么。”   纪清篱神情微滞。   他今天忙了一整天,明天还满课,此刻根本哪都不想去。   要搁以前,无论是谁,他都会体面地把人打发回去。   “你想去哪。”他问。   “都可以。”潭冶说。   表情还是那副表情,语气却轻快不少,像是已经讨到自己心爱的礼物。   两人从宿舍楼门口出发,一起往操场的方向去。   晚上的江大比白天还热闹。   路灯底下,各种社团的人汇聚在一起,商量即将开启的行程。   沿途还能看到学生的义卖活动,二手书、各种文具、手套围巾,还有不同大小的绿植,应有尽有。   纪清篱窗台上摆着两盆多肉,就是去年圣诞节在这里买的。   黑夜的笼罩下,周围没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看。   纪清篱放松不少。   和潭冶走在路上,去看天上的星星。   只是吸到空气里微凉的空气,下意识拢拢袖口。   下一秒,肩上多了件黑色的夹克。   是潭冶的。   纪清篱目光微动,就要把这件衣服拿下来。   “披着。”潭冶的声音不容置喙,“我刚从实验楼过来,有些热,刚好你帮我穿一会。”   纪清篱:“......”   不禁有些失笑。   他发现潭冶那部分记忆失去以后,好像会更乐意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直白又别扭,大胆又小心翼翼。   跟个孩子一样。   两人说着话,并排坐在一大片草地上。   有学生自发抱着吉他在远处唱歌。   清冽的声音如甘泉从山间流下,从耳廓流进心窝里,打在上面溅起层层水波。   纪清篱本来就喜欢听音乐。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闭上眼,跟着小声哼唱起来。   潭冶手撑在人身后的草地上,侧头看他。   月光撒在纪清篱身上,在人四周晕了圈薄薄的银雾,白皙细致的肌肤,整个裹在他那件黑色夹克里。   像是已经捉到手里的青鸟,毫无顿足之地。   潭冶盯了不知多久,直到嗓眼开始干涩,才拿起刚买的矿泉水喝一口。   “你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纪清篱忽然问他。   潭冶摁下心里那点想法,道:“应该会继续读书。”   这个答案让纪清篱有些惊讶,“我以为你的性格不会继续读下去。”   “江大只给硕博士开了人工智能的课题。”   “这么喜欢机器人啊?”纪清篱道。   潭冶没应他这句。   其实说喜欢也不准确,只是——   他双手撑在身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小糯米团子坐在沙地上,赤着脚,面前是个蓝色的机器猫。   他摸摸机器猫脖子上的铃铛,又去碰它的万能口袋,满脸期待地回头:   ——治治你看,要是它真的能说话就好了。   画面到此全部定住,很快幻化成无数电视里的雪花片,在耳边滋滋作响。   潭冶下意识扶住额头,两指在上面揉了两下。   治治是谁?   这个小男孩又是谁?   半天没等到回音。   纪清篱回头,被潭冶扶住额头的反应吓了一跳。   忙道:“怎么了?是头疼么?”   潭冶费力地揉揉太阳穴,有些迷瞪地睁开眼,就对上身边人担忧的眸子。   “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纪清篱说。   许是潭冶恢复得太快,他都快要忘记,这人脑袋里的微创还没完全好,需要去医院定期复查。   两人的脸距离不到半根手指。   潭冶瞳孔微睁,两腿带着身体往后连退几步,像是躲开什么。   这动作羞羞答答,跟他在医院刚刚醒来的时候一样。   潭冶胸口在黑夜中上下起伏很大,声音却小小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的。”   纪清篱:“......”   耳尖略微带起些滚烫。   感觉不管多少次,听到这种“你喜欢我”之类的话还是会有些难为情。   但纪清篱已经顾不上其他,只问,“你是不是头疼?”   “有一点,不过不用去医院。”潭冶快速道。   说实话比一点要多,尤其是在画面闪回,像是针尖插进他的太阳穴,从里到外全是刺痛。   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但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纪清篱。   “可能是因为没吃晚饭吧,有点低血糖。”潭冶道。   “你没吃晚饭么,怎么刚才不说?”纪清篱很容易就被他转移注意力。   潭冶厚着脸皮道:“你也没问啊。”   这一下彻底把纪清篱心里的担忧冲淡。   但也没跟他多计较,扶着人站起来。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饭了。   纪清篱领人去了学校里的小店,买了刀削面和肉夹馍出来。   “打包还是在这吃?”老板问道。   潭冶私心想跟人待久一点,刚要开口,身边人就抢在他前面。   “打包。”纪清篱道。   潭冶的嘴角瞬间瘪下去。   等出去以后。   纪清篱才跟潭冶解释,“这里味道不错,但没几个位置,店面小又不通风,你不会喜欢的。”   虽然这家店他经常和康泽来,但座位窄小是事实。   尤其像潭冶这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窝在狭小的空间里,估计也没法放开了吃。   潭冶回头看了眼,憋憋嘴,终是没说什么。   回去路上。   潭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了嘴他们正在招募决赛助演的事。   “助演?”纪清篱疑惑。   “恩。”潭冶的手在衣兜里微微握紧,“就是全国路演那天,展位上除了队员,会安排助演,给来看展的人演示展品。”   潭冶边说边去瞟身边的人。   声音里带了点点忐忑:“助演不是白做的,江大对这次比赛很重视,所有参与的人都被视为参赛队员。”   “不仅有同等学分,后面评奖评优也优先考虑,还有,额外补助的部分......”   他把福利吹嘘的天花乱坠,听起来甚至比他们正式成员得到的还多。   绕了半天,纪清篱总算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也想让我去给你们当助演?”   潭冶脚步微顿。   像只被抓到偷鱼的猫,食指在大腿外侧疯狂打转,“如果你想来的话......”   纪清篱没说话。   他之前倒是觉得,要是潭冶邀请,自己去给他们当个现场粉丝倒也无妨。   反正那天江大肯定还有其他学生要去。   但助演。   相当于是更进了一步,有点后补选手入队的意思。   关键是俩人才刚刚在校赛里争夺名次,现在第二就入了第一的队,怎么看都有些不合适。   “行不行啊。”   潭冶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些,似是在紧张,“你要是觉得补助不够,我那份奖金也可以给你,”   “奖金就算了。”纪清篱抬头看向这人。   路灯底下,潭冶的脸有一半在光影里,黄橙橙的光线照下来,把他的脸衬得更柔和了些。   因为没得到回应,还多了些可怜巴巴的味道,和平日高冷俊逸的潭校草半点不符。   纪清篱认真睨了他一会,终是叹出口气:“助演培训是什么时候?”   潭冶快速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难道不是统一安排的?”纪清篱疑惑。   他虽没当过助演,但他们组也招募培训过,通常是辅导老师每周择一个下午,把所有助演拉到一起统一培训。   怎么到潭穆嘴里,变成好像他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了。   潭冶一句“我可以单独教你 ”卡到嗓眼,半天才不情不愿道:“周五和周日下午。”   纪清篱想到他周五下午刚好没课,开口道:“行,到时候我一定来。”   潭冶目光微动。   藏在阴影底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   虽说这件事决定的有些草率。   但既然答应了,纪清篱就觉得一定要做好。   当天晚上就要了潭冶他们机器人的开发资料。   他虽是个文科生,但学起东西很快,做事情认真又仔细。   机械师其他组员在实验楼看到他,起初满脸的震惊怀疑,全都以为自家老大脑子坏了。   居然引狼入室。   到后面逐渐习惯,尤其见纪清篱熟练操作盲杖狗,解救一位看不清路的气囊假人后,更是打心底里的佩服。   宿舍里。   纪清篱刚从外面回来。   康泽就满脸幽怨地挪人身边,“清篱,你现在怎么跟潭校草混得这么熟啊,都快成连体婴儿了。”   因为除了培训,潭冶还打着各种商量路演的事找人吃饭。   康泽这些天只能和鹏鹏他们一起,都快被打入冷宫了。   纪清篱喝水的动作微顿,“神兽是他帮我们找回来的,我总得找些事情谢谢他。”   提到这个,康泽就算在委屈也只能咽进肚子,咂咂嘴道:“好吧,不过神兽的参展日也就这几天了。”   “放心吧,我记着的。”纪清篱拍拍他的肩。   康泽嘴是开过光的。   当天晚上,纪清篱就收到艺术馆正式通知的邮件。   只是看到前两排字,纪清篱的目光就完全顿住。   参展的首日,居然和潭冶他们的全国路演比赛,是同一天。   --------------------   潭校草(表面):如果你想来的话......   潭校草(内心):来嘛来嘛来嘛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评论,求收藏,求抱走,爱你们么么啾,鞠躬! 第十一章   江大校巴上。   冯珊靠在男友肩头,小心翼翼地往过道那边瞥,低声问说,“清篱他真的不来呀?”   “说是晚一点到。”魏帆也不是很确定。   “好吧。”冯珊满脸可惜。   她之前听说过纪清篱,但那些都是坊间传闻,从来没真正接触过。   这次一块培训几次助演,她就觉得纪清篱不像传说中那么冷漠,反而温和有礼,非常尊重身边的人。   不会因为自己操作熟练,就把其他人的部分抢掉,反而只在出现问题的时候过来解围。   冯珊因此安心不少,所以在得知他因为艺术展,暂时不能过来后,连续郁闷了好多天。   但郁闷的好像不止她一个。   “感觉潭校草好像心情也不是很好。”冯珊说。   “恩。”魏帆也悄悄往旁边瞟。   潭冶一人坐在两人的位置上,侧身看着窗外,整张脸简直比锅底还黑。   上次这幅表情还是他们校赛拿了第一,上去领奖的时候。   “远哥。”魏帆撑起身体,对着身后道:“潭哥这样没事吧。”   陈卓远跟人一宿舍的,这些天早就瞅习惯了,玩游戏的手没停,“别理他,过一会自己就好了。”   魏帆这才重新坐回去,安慰地摸摸女朋友的头。   校巴停在洪广门口。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其他队伍在里面了。   搭起一个个蓝色棚子,里面摆着的各种创意展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大到能够随意穿梭沙地,植树造林机器人,小到足不出户的智能垃圾桶、不会崴脚没有任何痛感的高跟贴......   冯珊已经被高跟贴吸引过去。   魏帆禁不住在旁边小声道,“哇,这看着比上回强很多啊。”   离他最近的人开口:“没事儿,咱们的也比去年牛逼,不怕他们。”   几人很快找到台子搭起来。   潭冶是负责人,他把手边的电脑准备好,等开始时就要在大屏幕上做产品展示。   他刚要准备预演。   其他参赛者就主动过来打招呼,“潭冶,好久不见啊。”   “去年你们队可是冠军啊,等会过来给我们也指导一下呗。 ”   “就是就是,我可是对你们这回的东西很好奇啊。”   潭冶抬头看向他们,点一下头也站起来,“说指导谈不上,都是互相学习。”   几人握握手,去彼此的展位上转了一圈。   大伙虽然都维持着面上的客气,但毕竟是竞争对手,空气中能闻到明显的火药味。   做好基本准备后。   潭冶率先回到位置上。   魏帆他们已经开始做展品展示。   陈卓远相当于他们的半个产品经理,负责给一些来参展的企业家牵头。   虽然现场机器人众多,潭冶他们组仍然是最抢镜的那个。   飞天盲杖狗。   一只大号,一只小号。   大号除了可以给残障人士路标导航,保护他们不受尖锐物体触碰,还能护送一些需要独自去学校的孩童上学。   小号监视学校路段情况,缝在衣服口袋里,内置感知有一键报警功能,防止校园暴力。   连着逛下来,已经有几家公司是真的对这个产品感兴趣,想要买回去做研究。   甚至朝机械师的组员们抛橄榄枝。   尤其是潭冶,虽只大二,就已经收到五六家上市公司的offer。   “我感觉我们这次赢定了!”冯珊在旁边小声道,白净的瓜子脸上全是兴奋。   “恩,冠军绝对是我们的。”魏帆也在旁边附和。   路演过去两个多小时,就轮到各个组员上去展示的环节。   “珊珊,我们所有人都要坐到前排去,你和小贡他们在这里,不要紧张啊。”魏帆说。   小贡是另一个助演。   他们这次助演一共有四个人,本来是有五个的。   “恩,你们放心去吧。”冯珊道。   参展的人各个严阵以待。   只是“机械师”即将上场之前。   小贡去洗手间,另外两个要到前排给他们拍照。   摊位上就只剩下冯珊一个人。   她这其实是第一次参加路演,虽然兴奋,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这时,一个摄影机忽然对准了他们的摊位。   说是今年新加入的线上直播环节。   每个组在正式汇报的时候,由助演操作展品,演示给互联网的一众网友们看。   这本来是最简单的任务,不用解释原理,只需要简单操作一下。   但冯珊慌了。   看着镜头越来越近,她手就开始抖,不停地按着遥控器。   盲杖狗却原地打转,半点不似先前那般灵敏。   扛着摄影机的人眉头越皱越紧。   就因为“盲杖狗”太过打眼,他才选择第一个过来直播。   所以之前那些都是言过其实?   “这......怎么就不行了呢。”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呀。”   冯珊低头嗫嚅着,快要急哭了,时不时望向还在前排的魏帆他们,期盼他们能注意到自己。   “珊珊。”温润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看到来人,冯珊微微一愣,心里犹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喜悦,轻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青年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胸前的“市艺术展某展区介绍人”的牌子还没来得及摘。   看到镜头后,快速把牌子翻了个面,看向冯珊道:“小贡喊你过去拍照。”   明显是在给她台阶下。   冯珊难掩激动的心情,快速把遥控器和旋钮都交给他。   东西到了青年手里。   没多会。   盲杖狗瞬间跟活过来一样,快速完成几个指定动作,还在一个“日常”行为中,低头蹭蹭青年的裤脚。   “现场机器人太多,遥控器的电磁辐射受了影响,要是自己使用就没什么问题了。”他找到个说辞。   “后续我们会增加语音识别功能,更方便大家操作。”   直播间自他出现就闹作一团:   ——蛙趣,这个小哥哥是谁啊!   ——所以说狗狗只听小哥哥的话么!   ——磕到了磕到了!   ——好帅啊我的天,我要被帅哭了。   ——机械师是江大的,所以小哥哥也是江大的么?!   ——长得帅还是名校出身,啊啊啊啊啊,我可以!   ——跪求摄影师再给他一个正脸!   负责直播的人完全没看见他们的诉求。   已经按照活动流程,往其他参赛选手的位置走去。   等人离开后,青年坐在位置上,从旁边拿起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放嘴边灌了一口。   从艺术馆一路赶过来,他到现在脸上还有点热气。   但幸好赶上了。   青年往后靠了靠,抬起头去看展台。   潭冶已经带领机械师其他人站上去,轮流说设计灵感和原理。   现场音响比学校浑厚得多。   带着混音质地,据说是之前演唱会办完剩下的。   轮到潭冶时,低哑磁性的声线穿透耳膜,像是一道电流,直直射的进他的脑海。   青年眼睛微怔,看向讲台的方向,似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地拿出手机。   把鼎悦FM调出来。   可还没等他放出声音,就看到屏幕上两行灰色的小字:   ——感谢大家对九品芝麻剧社《夜半敲门》的支持。   ——第二季将于明年四月份上线,敬请期待。   明年......四月。   他完全忘了要做什么,整个人定在原处。   “小清篱?诶,你真的赶过来了!”陈卓远已经和负责人沟通完,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他。   见人表情不对,忙问,“怎么了?是艺术馆那边还有事情没忙完么?”   “哦,没什么。”   纪清篱快速调整情绪,把手机放进兜里,问他,“今天比赛的结果会出来么?”   “不会,跟去年一样,这次路演结束之后,起码还要在等一个月。”陈卓远说,“到时候会直接公布在网上。”   “这样啊......”纪清篱应了声。   他话音刚落,“机械师”的大部队,除了潭冶,全部都从第一排回到展位上。   魏帆和冯珊手牵手。   看到纪清篱最是激动,忙走过来道谢:“谢谢你啊清篱,刚才的事我都听珊珊说了,真是多亏了你。”   直播也被选做这次评分的一环。   要是在这上面出了岔子,魏帆就真的没脸去见其他人了。   “没事,其实被镜头那样对着,别说珊珊了,是我也紧张。”纪清篱说。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围上来,他们之前还担心这人不来,是因为对校赛耿耿于怀。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想多了:   “哎呀呀清篱,你就别谦虚了,你的实力大家都知道的。”   “就是说啊,多亏你回来了,不然刚才那关肯定很难过去。”   “对了,你来给我们帮忙,那个展览怎么办啊?”   纪清篱道:“神兽上午已经放进展柜里,其实除了一开始的发言,其他也没太多事情。”   “哦哦,那就好。”冯珊松了口气。   因为之前的助演培训,纪清篱和他们熟络不少,大伙人一多,也比之前热闹起来。   纪清篱给他们看了展出的照片。   《神兽们的假期》   四只神兽乖巧地躺在展盒内,正一个个用自己的方式小憩,少了印象中的清高,又不缺神性。   坐在纪清篱对面的人感叹声,“做得真好啊,尤其是这个眼睛,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我也觉得,我校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要不因为我是机械师的,也绝对于要投你们一票!”   “清篱,可以加你个微信么?我也想做个类似的送女神,她吧,就对这些陶陶罐罐的感兴趣。”   “在说什么。”正说着话,低凉的声线从后面传来。   潭冶拉了个凳子,紧挨着纪清篱坐下。   看过来的表情明显是在假笑。   --------------------   潭冶: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第十二章   “老......老大?”   刚才说要加微信的那个人一顿,看到潭冶这幅表情,又讪讪收回手机。   虽然他没觉得找纪清篱要微信是个什么很过分事,但还是解释了句,“我就是想让纪哥帮我追女神。”   “不用他帮,我就可以教你。”潭冶抬脸看他,“你上个月不是做了个暖壶塞么,那个就挺实用的。”   追女神送暖壶塞?   除了陈卓远,周围人想笑又不敢笑,肩膀上下抖得厉害。   纪清篱也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像除了潭冶,其他队伍的负责人都还围在前几排,这次展会的主理人旁边。   “你觉得我打扰你们了?”潭冶眉头微挑。   纪清篱,“那倒也没有。”   “没有最好。”   潭冶冷哼出声,拿起纪清篱边上的水,也不管人喝没喝过,就往自己嘴里灌进一大口。   其实在纪清篱对着镜头的时候,潭冶就已经从展台上注意到他。   看到人的那刻,他心底像是被什么点燃。   但注意到他面前的镜头后,潭冶整个人就像触电一样,当时就想从台上冲下来,把那些长枪短炮狠狠砸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反应,但就是不想让人去拍纪清篱的脸。   一点点都不想。   潭冶对身边人,“我已经跟负责人说了,他们会删减掉你的那部分视频。”   “可是老大,这个是直播,全都已经播出去了,就算是删减,也还是会被看到吧。”旁边一人道。   “就是说啊,现在论坛里讨论的可热烈了,都跟咱们队有关。”   “都怎么说的?”潭冶眉头微拧。   冯珊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边。   创意大赛论坛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拍到他们展位的照片。   尤其最后一幕,盲杖狗去蹭纪清篱的脚脖子。   本来就是普普通通,设计出增加趣味的日常小互动。   不少人却直呼磕到了!   感叹人与动物的关系,即便是机器人也有羁绊。   标题全是什么“机器狗也有感情”、“飞天狗其实是治愈狗”、“玉面郎君和他的忠犬八公”......   潭冶盯着这些评论,脸色越来越难看,瞥向旁边那两只瞪大眼睛的无辜盲杖犬。   那神色跟要把他们拆了一样。   陈卓远注意到之后,唏嘘了句“这么大酸味可别熏着狗”,默默把他俩往旁边挪开点。   纪清篱见他这副表情,轻声问道:“你不喜欢别人拍我?”   好像上次在食堂就是这样。   潭冶对镜头很敏感。   当时纪清篱只觉得潭冶是不想自己被拍到,但这一次,好像是为了他。   “不喜欢。”潭冶这回没像先前那般隐瞒。   “为什么?”纪清篱不解,“他们又不是恶意的,再说不止我,现场其他人也都被拍到了,”   “就是不行。”潭冶对这件事有近乎偏执的坚持。   撑着两条大长腿站起来,往展厅二楼走去,应该是去聊删图片的事儿。   老大做事,机械师的其他人都管不了。   但这场比赛光是看到现在,大局已定,其他人早就放下心,招呼着一块玩游戏。   纪清篱却没有玩的心思。   走到陈卓远旁边坐下。   后者早就猜到他有话要问,把手机收好,好整以暇地看过来。   “潭冶,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我被人拍到。”纪清篱问。   周围人都没往他们这边看。   陈卓远喝了口水,“之前你们校赛结束后,有人把你俩的照片p了放网站上。”   “嘿哟,潭冶当时就气炸了,让我赶紧删帖,还说要把后面这个人给揪出来。”   “他为什么要生这么大气?”纪清篱问。   那张照片,虽然有他们两个,但明显是在踩他,以此用来捧潭冶和机械师的。   可那个时候他和潭冶交情不像现在。   潭冶完全不用为了他去做这些。   陈卓远见人一脸茫然,想说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纪清篱看向潭冶的背影。   换了个问题,“他这几天在宿舍还头疼么?”   “没听他说过。”陈卓远道。   那就好。   纪清篱松了口气。   他这些天想到那次潭冶头疼的样子,心里总是会“咯噔”一响。   即便是这件事不能全怪他,他潜意识里还是会惦记这些。   这次当助演也是。   本来就不适合由他来做,却在明明和神兽参展相冲的情况下,坚持过来。   康泽说他偏心眼。   纪清篱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似乎比起对待其他人,他对潭冶,的确是过分特殊了些。   潭冶总给他有一种亲切感。   而且这种感觉,越跟他相处越明显。   全国比赛结束。   所有人开始收拾展位上的东西。   潭冶提着电脑背着包,独独不去抱窝在边上的两只盲杖狗。   更不让纪清篱去碰。   回去的巴士上。   冯珊彻底放松地伸了个懒腰,轻声问身后,“怎么样,大家要不要一块出去吃个饭呀?”   “必须去啊,之前不就说好了么,我早就饿了。”   “咱们去哪啊潭哥,要不要去上次那家烤肉店?”有人在旁边搓搓手,一脸期待。   “哎哎哎,你就知道宰咱们老大。”   “什么宰不宰的,咱老大会在乎这点钱嘛。”   潭冶对他们的话没应一句,只睨向旁边的纪清篱。   意思是问他的意见。   纪清篱想到自己已经放了康泽他们一天鸽子,委婉拒绝道:“你们去吃吧,晚上我得和我们组的人一块。”   “让他们一块过来呗,反正人多,吃起来也热闹。”陈卓远在边上开口。   “对呀,比赛都结束了,你又是我们的助演,还不都跟一家人一样。”魏帆也跟着说。   “这......”纪清篱有些犹豫。   他往旁边轻瞥。   潭冶倒是没跟着一块劝,但半个身子都倚向他这边,食指在腿上来回摩擦,应是也在等一个答复。   见状。   纪清篱深吸口气,给康泽打了个电话。   康泽起初还有些抗拒。   但一听说是去富悦轩,还是潭冶请客,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说是要叫上室友,还有其他人一块过来。   在网上订位置的时候,纪清篱开口,“我们那部分的钱我出。”   虽说是人家主场,他一个人过去蹭饭也就算了,哪好真的搭上这么多人。   “不用。”潭冶睨向他,“这次是机械师组的局,本来就该我们请。”   校巴开到中途。   几人提前从车上下来,换乘了几辆出租车。   纪清篱和潭冶坐一辆。   上车后,纪清篱频频往后去看。   因为动作太大,惹得潭冶开口,“怎么了。”   “他们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们一块坐?”纪清篱问。   尤其是刚才,明明他们四辆出租车就够了,结果潭冶非要再多拦一辆。   说什么有男有女,还是坐宽敞点好。   上车的时候其他人还站得远远的,彼此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纪清篱跟他上了车。   “不知道。”后者面无表情。   纪清篱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哦,对了。”他从背后把书包到前面,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个挂坠。   上面的图案不是其他,正是两只用木头雕刻出的,小型飞天盲杖狗。   除了外型没有那么多科技感,神态、动作都和参赛的两只一模一样。   “之前说好的礼物。”纪清篱看向他。   这份礼物他想了很久,觉得像潭冶这样的大少爷,应该是什么都不缺,倒不如做个有特殊意义的东西最好。   今天盲杖狗们参加全国比赛,送他这个再好不过了。   两只木头雕刻的小狗栩栩如生。   潭冶微愣,把他们从纪清篱手里接出来。   轻抚他们的狗头,小心专注的模样像是一件绝世珍品。   跟刚才对待自己“亲儿子”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看着纪清篱有些心虚。   因为最近学校艺术馆两头跑,这份礼物其实只花了他半天时间,头顶上的木屑都没摩平。   完全不用这么仔细的对待。   “那个......不然你还给我吧,我再拿回去改改?”纪清篱问出声。   潭冶却如临大敌,赶紧把他们揣进兜里,手放里头捏着。   “你,你怎么这样,都已经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   复又掀起只眼皮看他,小小声问,“这个是你用来给我表白的么?”   纪清篱眨眨眼,立刻想到那两盒差点被拒绝的健脑丸。   快速道:“不是。”   “所以你可以拿着。”   潭冶嘴角往下挪挪,好像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但很快又有些别扭地开口,“那怎么有两个?”   “不是有两只盲杖犬么?”纪清篱觉得理所当然。   总得一碗水端平吧。   潭冶却没说话。   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其中那只个头大一点儿的上去。   等串好以后,又扭脸去看纪清篱,脸上的表情看不出阴晴,“你钥匙呢?”   纪清篱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拒绝的话悬在嘴边——   却在触及到身边人认真的视线后,把自己的钥匙递过去。   没多会,潭冶就把那只个头小一点的串在纪清篱的钥匙串上。   还给他后,扭头看向窗外。   刻意挡住自己半张红着的脸:   “我收下了。”   “谢谢。”   莫名多了一个钥匙链的纪清篱:“......”   两人的车停在门口。   这次他们又是所有人里第一个到的。   富悦轩和其他烤肉店不一样,外面假山上有花瓣从中流过,里面是用竹帘隔着的包间,像个低调典雅的中餐厅。   四周被一圈桌子凳子围着,中间是类似铁板烧的烤锅,可以自己烧烤,也可以请大厨。   看着就和他们平常吃的那种不一样,好像还只有会员才能进来。   纪清篱忍不住想。   幸亏潭冶最后坚持,要不他也确实请不起。   叮咚——   [康泽:清篱,我们这边堵车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   纪清篱给他回复。   [青梨:不着急,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出来接你们。]   坐进包间后。   趁着潭冶过去刷会员卡,纪清篱把手机和耳机拿出来,打开鼎悦FM。   一想到《夜半敲门》的第二季要明年才能听到。   纪清篱就气得只想叹气。   他这些天的精神食粮已经没有了!   只能把之前听过的在听一遍。   潭冶刚去前面定好位置,回来就见纪清篱戴着耳机,靠在身后的垫子里,脸上是意犹未尽的认真。   见人回来,他主动解下一只耳机递过去:   “我最近再追这个人的有声书。 ”   “他声音可好听了,我好喜欢,你要不要一块?”   --------------------   潭冶:别喜欢他,喜欢我。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鞠躬!感谢在2024-05-18 11:03:55~2024-05-19 15:0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兜兜转转 10瓶;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4瓶;是薛定谔的猫咪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纪清篱不止一次往桌子那头看。   自打他这句话后,潭冶就一人窝对面沙发去了,连带包厢自带的抱枕放在怀里,低头划拉手机。   划半天也没划出什么名堂,远远瞅着还是同个页面。   纪清篱觉得奇怪,想想还是主动走到他面前,“怎么了你?”   又摸摸指尖上的耳机,“不想听么?”   “不听。”潭冶把脸偏开点,身体朝沙发内侧转了半圈。   纪清篱:?   他其实不会哄人。   尤其是现在潭冶脑子不好,就更难以理解了 。   定定看了他一会,纪清篱走回到自己位置上,把手机打开,自顾自地听小说。   只是这一次,九点的声音出来时,他忽然想起今天在展会上听到的声音。   是潭冶发出的。   声音从人嘴里和音响里听到的有细微的区别。   但对于潭冶,这两者的区别好像比想象中要大。   纪清篱第一次听书走神了,不由地看向和他一桌之隔的潭冶。   当陈卓远他们到包厢的时候。   就见刚才还“黏”在一起的两人,此刻隔着几排桌子,其中一个还时不时瞄向另一个,眼神带着探究。   要不是因为太了解,陈卓远都以为他俩这是吵架了。   魏帆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发问,“怎么了你俩?好好的坐那么远干什么?”   “少说两句。”身边的冯珊拍了他一下。   纪清篱这才从愣神里缓过来,站起身道:“没什么,我刚才是在听有声书。”   “有声书?”陈卓远来了点兴趣,意味深长地朝对面沙发一瞟,笑问,“小清篱喜欢哪个主播呀?”   “你也听这个?”纪清篱以为找到志同道合的,刚要开口。   “不饿么。”   潭冶忽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随便拉开一个凳子坐下,“先点单。”   他这句以后,其他人就跟炸了锅一样。   大伙忙了一整天,中饭也没来得及吃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卓远早把潭冶那点心思琢磨清楚,冲纪清篱眨眨眼睛,示意下次再说。   没多久康泽他们也到了。   纪清篱到门口去接,刚出去就见鹏鹏走在人群最前面。   边往里表情还有些局促。   见到他后忙道:“清篱,这里是不是挺贵的啊,都让他们请是不是不太合适?”   康泽不以为然,“哎呀都跟你说了没事,他们机械师管我们借了那么久的人,本来就该请我们吃一顿。”   不是他贪小便宜,怪就怪机械师把他们的顶梁柱撬走了。   今天的参展礼,没了纪清篱,不少来看展的人问起神兽们的来历,他就当着众人打了好几次磕巴。   现在想想还浑身都是汗。   纪清篱把他的抱怨看在眼里,开口道:“安心吃,等我们这次参展结束以后,请回来就可以了。”   不过绝对不会请这么贵的。   几人到了包厢后,原本坐着的魏帆他们纷纷站起来。   本来挺正常的聚餐,可因为曾是校赛上的竞争对手,如今彼此互相看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陈卓远举起手里的平板,“来来来,刚趁你们不在,我们先点了些主食,肉串海鲜还没来得及点呢。”   魏帆也很快上前,“就是就是,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这里是自助的,随便点,点了他们会给端上来。”   几句话直接给破冰。   这里食材鲜美。   除了肉串,不同做法的牛排、羊排就有好几种,大多平常在外面根本吃不到。   到底是群学生,第一轮食材端上来时,之前“王不见王”的古怪氛围瞬间给冲刷掉。   旁边还有话筒和音响。   康泽带头,一首“好汉歌”震慑全场!   所有男生融聚到一起,嘴里叼着串,互相抱着仰天狂嚎!   纷纷鼓动冯珊魏帆情侣合唱!   纪清篱也被这气氛感染到。   边听他们唱歌,连着炫了好几条芝士焗龙虾。   刚要再拿起一条放碗里时,旁边就多了串长串的濑尿虾。   纪清篱瞥了眼身边人。   本来在沙发上坐着的潭冶,在他出去接康泽他们的功夫,已经挪到他身边。   纪清篱目光轻动,捻起虾子尾巴,去蘸旁边的百香果汁。   和刚才焗油的不同。   百香果的清新很好地中和了之前嘴里的奶甜味,一点儿也不腻人。   后来纪清篱又被投喂了各种吃食。   海鲜吃多了,就给他盛盘混着肉酱的意面,咸的肉串吃多了,潭冶就往他碗里放解腻的水果和小蛋糕。   一顿下来,纪清篱根本没动几次手,肚子吃得溜圆,又半点没有不适,只觉得回味无穷。   可面上还是有点过不去,小声冲他,“你怎么老往我碗里放东西?”   其实潭冶平常也挺照顾他,但这种亲力亲为好像还是第一次。   潭冶不以为然,表情又有些别扭,“今天辛苦了。”   纪清篱神情微滞,随后笑出来:“应该的,毕竟都答应你们了。”   这是他的习惯,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答应过的事,都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他这么说,却被潭冶理解成其他意思。   “其实你不用掩饰的。”潭冶道。   “什么?”纪清篱抬头。   “我,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才会特意赶过来。”   潭冶声音放得极小,又不去看他的眼睛,“这件事我记住了,但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你得给我时间。”   纪清篱:“......”   他大概能猜到潭冶要考虑什么事。   这不是潭冶第一次那么直白的说出来,但这回,纪清篱平静的心窝却像被什么给挠一下,耳尖发烫。   最后拖了盘蚌壳到人跟前,有些生硬道:“你自己吃吧。”   隔着桌子,冯珊把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   忍不住地眯眼。   她从助演培训的时候就发现,潭冶对待纪清篱的态度和对别人不一样。   其他人哪个步骤没做对,潭校草眼里的冰渣和嫌弃就要溢出来。   但轮到纪清篱,不仅全程相陪,有问必答,就连半句重话都不敢说一句。   “亲爱的,小清篱和咱们潭哥这是......?”她小声揽过自己的男朋友,语气有些兴奋。   宣布同性恋合法的那天,她们宿舍就兴奋地一个晚上没睡,都再说初中看过的小说漫画全成真了。   奈何魏帆是个愣头青,看到对面的两人,那根筋完全没往那条线上走:   “是吧,我就觉得他俩是真兄弟。”   “论坛里那些人,一下说他俩是死敌,一下说他俩是一对,简直就是胡扯!”   冯珊:“......”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亲对象一眼。   酒足饭饱后。   大伙都吃得很满足。   这次爷们居多,情绪到了的时候就会多喝几杯。   其中数康泽喝得最多,被鹏鹏扶着还不算,整个人就跟八爪鱼一样赖在纪清篱身上。   “啊啊啊啊啊,我们家清篱都被抢走了。”   “你,你都不管我了......”   “刚才还坐的那么远,就只知道......嗝,跟潭校草说话。”   潭冶也从餐厅里出来。   看到外面抱在一块的两人,眉宇轻蹙两下。   康泽红着脸,见到人出来以后,倒是直接从纪清篱身上下来。   迷迷瞪瞪的,态度却是挺好:   “潭校草,这次多亏......亏了你,不然我们这次展揽就泡汤了。”   他尾音发飘,“谢,谢谢啊。”   说完后都快睡过去。   两个队现在早熟络了,机械师的队员从后面拍拍他,“行了,以后大伙都是朋友,有什么事就招呼一声。”   大伙在门口等了会,几辆车就到了。   潭冶站在其中一辆的后面,两只眼睛睨向纪清篱。   但这次纪清篱直接道:“我跟康泽一辆,方便照顾他。”   两人隔着夜色互相看看。   最后潭冶自己坐上车。   等汽车开出去以后,纪清篱看向旁边的人。   康泽其实不需要他多管,上了车倒头就睡,比在宿舍睡得还香。   窗外有一辆相似的出租车掠过。   纪清篱往外看了眼,不知道潭冶是不是就在那辆车上......   ——嗡嗡   ——嗡嗡   手机响了。   是有人打电话进来。   纪清篱看到来电显示,眉间微动,盯着上面的名字直到消失。   结果隔了半分钟又响起来。   他想了想,还是把听筒放在耳朵边上。   “篱篱。”   对面响起低沉的中年女声,“在做什么呢?”   纪清篱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康泽。   更加往旁边坐了点,对着窗外道:“刚吃完饭。”   “你一个人么?”   “不是,和同学。”   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听说你的东西被艺术馆拿去参展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我和你叔叔说呢。”   纪清篱眉头轻拧,反应了一下才道:“是谁告诉您的?”   “哎呀还有谁呀,当然是小程啦。”   “他刚刚从M国回来,刚到家就过来看我和你叔叔。”   女人说到这还有些责怪,“你也真是,人家十一都知道过来看看我们,你这个亲儿子倒是不着急回来。”   “妈。”   纪清篱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我不是那个人的亲儿子。”   很长一段时间的停顿后。   女人再开口时语气有些尴尬,“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我和你叔叔一块去学校看你 。”   这回纪清篱没反驳,轻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   微信又响一声。   顶上出现条好友申请,内容只四个字:   “我回来了。”   --------------------   各位宝宝放心,小程跟青梨之前没有任何感情纠葛,1V1王道!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   祝愿各位520快乐!   520的本质就是爱自己,祝愿每个小天使平安顺遂,评论区会有节日红包哦,么么么!感谢在2024-05-19 15:01:00~2024-05-20 17: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兜兜转转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纪清篱看了眼,握着手机的五指微微使劲,上下摩擦屏幕。   最后直接把这条消息删除。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纪清篱看了眼就直接挂断,手背拂在眼检上,瞥向外面的窗户。   好在这回对面再没电话过来。   倒是收到潭冶的微信。   [潭:今晚吃得高兴么。]   纪清篱精神提起来了点,给那边回复。   [青梨:挺高兴的。]   [青梨:味道非常好。]   [潭:你要喜欢,以后聚餐也可以去去。]   没说要不要一块,倒只像是在给他们建议。   [青梨:别了。]   [青梨:一千八百八一个人我们是真吃不起。]   [潭:又不用你掏钱。]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潭:会员有折扣。]   [青梨:折扣也折不了多少吧。]   对面过了十分钟才回复。   [潭:也不一定非要吃这家。]   纪清篱盯着这条消息。   感觉这像是在变相的约他下次一块出去。   其实不止这次,俩人之前在学校,潭冶几乎每天都在找理由和他碰头。   纪清篱不是傻子,仔细想了很久就得出结论。   潭冶想跟他待在一起。   这个念头刚出就有些刹不住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纪清篱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了好多遍,最后变成一句。   ——你对每个喜欢你的人都这么好么。   不仅是好,好像还是太好了一点。   如果真是这样,学校里追求潭冶的人那么多。   他各个校区跑来跑去的,岂不是得忙死。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纪清篱心里就说不上来的怪异。   不过潭冶即便成了现在这样,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从未变过。   单这点,就比那些表面称兄道弟,暗地里却往背后捅刀子的人强上百倍。   思来想去,最后那句话纪清篱终是没发出去。   也许,等潭冶记忆恢复了,一切就都变好了。   他在这边犹犹豫豫,倒是对面憋不住了。   潭冶盯着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看了许久,半天等不来消息,又拉不下脸去问。   只能盯着干着急。   “和小清篱聊天呢?”陈卓远玩手机的时候抽了个空档瞥他。   潭冶快速收起手机,嘴上没有否认。   瞥了他一眼,“你最近有找过他么?”   陈卓远闻言想笑,“怎么啦,就只有你可以找人家,我们都不行?”   他挑挑眉,复又想起什么,“你刚刚在餐厅臭着张脸,是不是就因为小清篱有喜欢的有声书啊?”   潭冶肩膀动了一下,没应他这句。   半天没听到回应。   陈卓远扭头,就见身边人盯着外面匆匆略过的黑色树影,一双眼睛看不出情绪。   他以为是自己玩笑开大了,轻咳两声道:“你也别这么悲观,也许他喜欢的那个主播就是你呢?”   虽然这个可能性极低。   但陈卓远知道,不该拿和纪清篱有关的事情开玩笑。   结果潭冶却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他,“他本来就喜欢我。”   又笃定一句,“最喜欢我。”   陈卓远:“......”   合着他就不该同情这厮。   汽车开到学校门口。   从车上下来后,两个队的人第一次同时到达。   纪清篱和鹏鹏架着康泽。   从上面下来时,是潭冶帮他拉开的车门。   “要不要送你们回去。”陈卓远跟着过来。   “不用。”   “现在都这点了,我们挪回去刚刚好,但你们要是跟着,回去以后宿舍楼估计都要关了。”   纪清篱看着陈卓远,话却是说给潭冶听的。   要说平常在外面玩得太晚,随便找个网吧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   但这会回去,完全不需要费那个事,再说这也不止纪清篱一人,两三个大小伙把康泽驮回去绰绰有余。   潭冶嘴唇微动,最后什么都没问,只盯着他的眸子, “到宿舍以后给我发条消息。”   “好。”纪清篱应道。   冯珊看着这俩人,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眼睛里有星星冒出来,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魏帆不知道女友怎么突然这么高兴,轻声在她耳边,“珊珊,你是不是也醉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结果被女友翻了个白眼,“醉什么醉呀,我看醉的人是你!”   大伙纷纷散开。   潭冶虽然没送他们回宿舍的,却还是沿着路边,陪着走到学校中心的指向牌。   四舍五入再往前就是文理学部了。   纪清篱刚想开口让他回去。   潭冶就撤一步,把纪清篱的书包带子往上提提。   自己扭过头,消失在这夜色当中。   等人走后,鹏鹏在旁边小声说,“清篱,你和潭校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之前真的看不出来。”   “他之前帮过我,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纪清篱看了眼潭冶的背影,“咱们走快点吧,再晚就没热水了。”   几人加快回去的速度。   原本今晚就是个普通聚餐。   结果没几天,论坛又炸了,起因是之前有人在学校门口看到他们一块回来:   ——校赛第一和第二一块出去吃饭?这俩是要闹哪样啊!   ——他俩不是关系不好么,居然还一块出去吃饭!   ——前排是2g的网吧,这俩都一块吃饭好几回了!   ——据说纪清篱还给机械师当助演呢,啧啧啧,这关系可想而知哦。   ——自己去不了全国比赛就搭人家的顺风车,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前排有病吧,我看了那场直播,纪清篱的表现可比他们原队队员好多了。   ——就是说啊,对有些人就是心理阴暗,自己去不了还不让别人去!   康泽一边拿着手机看,一边把餐盘里的小葱往外挑。   感叹道:“咱学校这论坛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   “别看就可以了。”纪清篱说。   反正等这阵风过去,就会有新的话题出现。   康泽却有其它问题要问,“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潭校草一块吃饭啊?”   纪清篱手里的筷子顿了几秒,“你不是一直说,要我多跟你们来食堂么。”   “我那也就是说说。”   毕竟都是群大老爷们,哪还真的去哪都要手拉手啊。   康泽只是有些担心纪清篱,但经历这么多事,他就发现潭冶其实人不错,对纪清篱也是真挺照顾。   “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去给他们当助演,他就没必要约我一起去吃饭。”纪清篱说。   事实是潭冶还是跟以前一样,隐晦地跟他提过几次:   [潭:二食堂今天有龙井虾仁,就你上次吃了以后,说很好吃的那个]   [潭:文教楼旁边开了个自助火锅,听说味道不错。]   [潭:陈卓远校园卡不小心多充了两个零,想多喊几个人,把里面的钱用了转给他。]   [潭:不然他就要哭了。]   这些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纪清篱却全都给婉拒了。   不因为别的,只是他觉得,以潭冶这样的身体素质,绝对不会就这样一直失忆下去。   等他想起来以后,估计会感到荒唐。   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的一再纵容,贸然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   虽说事出有因,但还是能避则避吧。   “可我怎么觉得,自从你不去以后,就变得怪怪的。”康泽问。   “有么?”纪清篱问。   康泽往他面前的碗里努努嘴,“你不是不吃辣么,怎么还往这面里加小米椒啊?”   纪清篱点了鸡汤米线。   他不怎么吃辣,却喜欢这家辣椒油附带的花生碎。   之前过来吃,潭冶会给他把上面的尖椒挑掉。   倒不是他让的,只是每次买到手以后,潭冶就说自己喜欢他们家的尖椒。   为了不浪费,俩人一个吃花生,一个吃辣椒,倒也挺和谐。   这次没了一起挑尖椒的人,纪清篱一个人挑了二十分钟才开始吃这碗米线。   到了下午。   纪清篱午觉后,要去工学部监考毛概。   毛概一般都会提前几天考,他们上午已经考过了,可下午全体老师要去外面开大会。   为防止时间线拖得太长,只好让学生帮忙监考。   纪清篱先去办公室拿卷子。   找不到小刀,就从口袋里掏钥匙出来。   他钥匙上本来只有一个写着“平安顺遂”的项圈,是他父亲生前送给他了。   现在旁边多了只小狗。   回宿舍以后,纪清篱盯着看了很久,终是没舍得摘下来。   正出神看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生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沓试卷,“清篱,我能跟你换一下考场么。”   “怎么了?”   “二考场......有我男朋友,我得避嫌。”她把试卷放下,双手并拢道:“拜托了。”   之前老师跟他们强调过。   这虽不是什么大型的考试,但以防万一,监考的班级最好不要有过于亲密的人。   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怕将来凭成绩评奖学金,有人拿这种情况说事。   其实去哪个班纪清篱都没意见。   他没有对象,更没什么亲戚朋友在学校。   就算是有认识的人......   一共七个考场,不到百分之十五的概率。   应该也不会这么巧吧......   “好吧,我跟你换。”他应道。   十一月的日头温暖却并不刺眼。   纪清篱手里拎着卷子,走到二考场门口。   里面已经稀稀拉拉坐着学生。   他刚踏进来,班级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底下又开始讲话,声音却比之前要小得多。   这不是纪清篱第一次监考,早就习惯了。   他走上讲台。   把卷子和放手中理理,睨向众人。   环顾四周后,纪清篱松了口气。   可刚要开口说话,熟悉的声音就从外面响起。   深沉的语气像是沉入海底,蕴含着说不清的情绪,“这是二考场么?”   纪清篱扭头去看。   考场门口,潭冶正站在那,黑如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睨向他。   --------------------   青梨:潭冶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   陈卓远:你确定?   潭冶:送上门了。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 第十五章   纪清篱只顿了几秒钟,便快速反应过来。   “是。”他道。   潭冶没再说什么,走进来以后,坐到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上。   身边的陈卓远也跟进来,冲纪清篱的方向比了个“耶”。   考场第一排堆满背包和参考资料。   从讲台的角度,刚好可以和第二排的人大眼瞪大眼。   这是自那晚聚餐,俩人第一次隔得这么近。   纪清篱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件事,下意识去拿旁边的水杯,感受到里面的重量后又轻轻放下。   把手里的试卷往两边抻平。   “需要去洗手间的现在还可以去,身份证放在靠近走廊的那一边,十分钟之后阅读考场纪律规范。”纪清篱道。   班里学生听了这句话纷纷朝外走。   这里面也包括潭冶。   他却没走出去,而是上了讲台。   有一瞬间,纪清篱不理解他要做什么,呼吸轻蹙一下。   潭冶却已经绕开他,拿起放在旁边的水杯,在手里颠了两下,走出去。   很快又折返回来。   提溜着一整瓶温水,“不渴么。”   潭冶声音很小,语气却硬邦邦的。   还没等纪清篱道谢,就已经重新回到位置上。   两人动作太大,除了陈卓远,底下学生纷纷往他俩身上看,脸上全是探究的目光。   桌角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纪清篱轻咳两声,瞥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到了,请各位同学坐好,下面宣读考场规范——”   宣读完毕以后。   下发试卷,开始答题。   纪清篱坐在讲台上,视线往底下扫了扫,却在每个人身上掠过后,都会在的第二排中间多停留片刻。   潭冶答题的时候挺认真。   二十道单选,没多会就已经做完了。   翻过面去写后面的大题。   应该会考得不错吧。   纪清篱正这样想着,注意力全在试卷上的人忽地抬头,完全冲着讲台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有一瞬间的交汇。   纪清篱头都忘了偏开。   反应过来后,潭冶已经再度埋下头,笔在试卷上从容地写着。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纪清篱只觉得嘴唇有些干裂,端起旁边的杯子放嘴边。   温度适中的水,流到嗓子眼却带着滚烫,闷闷的热流直达腹部。   考试时间为一个半小时。   但临结束前二十分钟,班上就已经有半数人提前交卷。   纪清篱每次收到卷子,检查好姓名和准考证号,展开放在讲台右侧后,都忍不住再次睨向第二排的潭冶。   潭冶早早就做完了,也没有检查,更没有交卷。   双手抱臂地盯着讲台桌子,视线像是穿透木质桌芯,睨向对面的人。   他这样,像极了高中部,总是坐最后一排的几个学生。   遇上讨厌的老师,要不就是逃课,要不整堂课就这样端坐着,没听课也没走神,老师想发脾气都没地儿发。   所以潭冶应该是讨厌他了吧。   就算是普通朋友,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也应该会不高兴。   更何况两人之前的那些交集,明显已经比普通的那种要更深一些。   考场结束的铃声响起时。   班里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手捧试卷,逐个站起来走向讲台。   潭冶走在人群最后面。   把卷子放在讲台上,临走时对着纪清篱耳边,声音细小如蚊,“我原谅你了。”   纪清篱:?   还没完全意会,潭冶就已经走出考场。   但从外面的那扇窗户,可以看到他半个人影,靠在墙上动都没动,看样子应该是在等他。   卷子整理好后。   他们这次监考的总负责,轮流到每个考场,把整理好的试卷收到大信封里。   “辛苦了,晚点一块儿去食堂吃饭?”负责的学生顺嘴问他。   每次要有个什么活动,结束之后就会习惯性的一块聚聚。   纪清篱往外瞥了眼,道:“不用了,你们去吧。”   对方闻言也没再勉强,“那行吧,你把灯门关上就可以走了,劳务费等戴老师给我以后,我就打到你们卡上。”   “恩,麻烦你了。”纪清篱说。   关灯以后。   纪清篱顺手把教室门锁好。   扭过头的时候,刚好又和潭冶的视线撞到一起。   两人互相看看,最后心照不宣似的,同时往教学楼底下走。   “考的怎么样?”纪清篱主动问他。   潭冶眉角动了两下,没什么表情地开口,“还好。”   咕嘟——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纪清篱:“那要吃饭么。”   潭冶垂首睨他,一句“你想跟我一块吃饭么”停在嘴边,最后只闷闷道了个“要。”   “陈卓远不跟我们一块?”纪清篱想起来。   “不跟。”潭冶斩钉截铁。   江大新修了个食堂。   路过门口的自助储卡机时,纪清篱忍不住又问,“他真往饭卡里充了一万块钱?”   他之前跟陈卓远接触过,感觉对方也不像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   潭冶目光往旁边偏了两寸,“手滑输错了。”   “行吧,这也太惨了。”纪清篱感慨道。   就他们学校食堂这物价,算上国家给的补贴,大概两个学期都吃不完。   两人买了两份黄焖排骨。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纪清篱不禁又道:“不过这么大的金额,他应该可以找学校把钱拿回来吧。”   潭冶正想这排骨口味偏重,要去给人买杯甜豆浆解腻,闻言却重新靠回去,声音发沉,“你是不是太关心他了。”   “什么?”纪清篱刚往嘴喂了块排骨   潭冶抿抿唇,把钢筷往桌上一搁,语气别别扭扭,“从我们考场,到食堂,你就提了他三回。”   这些天,纪清篱拒绝了他多少次,潭冶就把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怀疑了多少遍。   电脑、手机里的搜索引擎快被各种问题淹没:   从“追求者突然变冷漠了怎么办。”、“暧昧以后的忽冷忽热。”到“如何挽回追求者”、“防范爬墙的九十九种技法。”   在潭冶孜孜不倦的研究中,发现爬墙头在生活中竟是常事!   追求者多次追求未果后,会很容易把目标转向心上人身边的朋友,要是双方都有那个意思,多半就能成了。   俗称“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在陈卓远这几天也没和纪清篱联系过,不然潭冶就要亲自拿人去除他头顶上的草。   纪清篱不知道他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仔细回顾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看向对面,“没有吧,陈卓远的事不是之前你跟我说的么?”   怎么现在反倒成他总提起来了?   但没想到他这句过后,是潭冶更加硬气地挺起肩膀。   声音气鼓鼓的,“那我之前还总约你出来呢,你怎么每次都装作听不见。”   这还是俩人再次见面后,第一次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   纪清篱神情微滞。   看向对面有些负气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难道要实话实说?   说潭冶脑子坏掉了,俩人本来之前就不大熟悉?   不过有件事纪清篱很是不解。   就算退一万步说,在潭冶心里,自己曾经狂热地追求过他,以至于去哪都要紧紧黏着。   可现实是,哪有被追求者天天嚷着追求者请吃饭逛马路的?   不管从那一方面讲都说不通啊。   还是说,这也是海马体受到影响以后的后遗症?   前前后后地细想一遍后,纪清篱只能道:“我最近是比较忙,课都是满的,还要抽时间去艺术馆。”   “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潭冶明显不信。   纪清篱捻起一块土豆,故作镇定地扯谎:“这些天基本都是叫外卖,去食堂去得都少。”   只是这句话以后。   潭冶眉头瞬间锁在一起,身体都坐直了,猛地看进他的双眼,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纪清篱被这样的目光看得直愣。   刚想再说什么,潭冶却主动把话头绕开,执着道:“你明明是想我的。”   他耳尖通红,握着筷子的手拧成拳头,似是咬着后槽牙,“你为了见我一面,还特意到我们考场监考。”   “考试的时候还只盯着我看,那目光像......像是,要把我给吃了。”   吃了?   纪清篱一口土豆差点卡喉咙里,轻轻咳嗽了两声。   潭冶却不给人留有任何余地,把头埋进餐盘里,“所以这件事就当算了。”   接着又跟赌气似的,往嘴里喂进去一大口拌着汤汁的米饭。   纪清篱:“......”   觉得这人肯定又误会了什么。   纪清篱认真睨他一会,觉得这回不能就这样过去。   虽然陈卓远曾那样说过,但纪清篱也不是没查过资料,海马体微创引起的记忆混乱,适当的刺激是有用的。   也许比起这样的止步不前,直视问题更有助于恢复。   吃完饭以后,纪清篱借着消食,领着潭冶走到风雨操场旁边的篮球架。   “之前你就是在这里帮我挡过一球。”纪清篱看向身边跟着他的男人,“还记得么?   后者站在这里,闭上眼,似是用力回忆了一下,再度开口时语气有些难堪,“不记得了。”   其实那次从医院出来后。   潭冶自己也跑到过这个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什么东西被全部抽走。   这种感觉很不好。   就跟身体里的某个关节被打断,拆卸下来,明明很重要,却偏偏化成骨灰,散落在空气当中。   但只有一件事,完全镶在潭冶心底里,连着经络带着血,纠缠在一起,即便是死了,都不允许这有任何闪失。   “纪清篱。”   潭冶一错不错地盯眼前人。   他头回这么认真地喊他名字,声线认真又短促,急于想确认什么:   “不管我曾经忘记过什么,你都是喜欢我的,对吧。”   --------------------   替老潭捏把汗。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这真的对我太重要了,万分谢谢。   鞠躬!   爱你们啾啾啾。 第十六章   纪清篱一怔。   睨向对面这双深沉的眼眸。   里面像是装载了另一个世界,只要盯久了,自己就会受影响,掉入名为潭冶的地盘。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实话实说,免得让对方在误解的这条路上越走越离谱。   但为什么。   看着潭冶这幅略带偏执的的神情,问题答案分明已经到嘴边了,却半天无法启唇。   “我——”纪清篱刚要开口。   远处有个黑点朝他们飞过来,在空中拐出一道极速的弯!   这回纪清篱看到了。   却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潭冶双手用力捁住他的肩,短短几秒就把人压进身后的墙角,高大的身躯将周围的一切隔绝在外。   这个动作流畅顺滑到,像是埋藏在人心里最原始的本能。   那颗球没有砸到他们中任何一个。   只是随着声巨响,在墙上迅速印下一个深坑!   纪清篱耳边是如雷般的心跳,他在人怀里抬起头,没来得及问他怎么样。   一双大手就捂住他的耳朵,“没事了。”   “不要怕。”   纪清篱一怔。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熟悉到他完全忘了要说什么,抵着人胸膛上的双臂慢慢往下,垂在身体两侧。   耳边是“咚咚”的心跳声,因为离得太近,好像比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还大。   只要稍微动动,鼻尖甚至能感受到身上人颈上细微的汗渍。   远处走来个人,一只手扶着后脑勺: “噢哟,两位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注意到。”   “没吓着你们吧?”   纪清篱这才赶紧从人怀里退出来。   往外走了几步,先去看潭冶,确认这人没什么事后,才睨向不远处那个跟他们道歉的人。   对方理着个寸头,笑起来露出边上两颗小虎牙,脸上的表情看着是真的在不好意思。   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纪清篱却没像之前那样就给过去。   只拍落掉身上落下的积灰,又在转了一圈,朝四处去看。   注意到墙上的深坑后,睨向对面的人,“是真的没注意到么。”   小虎牙注意力原都在潭冶身上,闻言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纪清篱没打算跟他兜圈子。   “你是故意的吧。”又接了句,“故意砸的潭冶。”   他这句刚落下,小虎牙神色忽地一变。   纪清篱不是傻子。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刚才跟潭冶说话的时候,特地往旁边的拐角处站了点。   从篮球架到他们根本不是条线,除非是球自己会拐弯,不然怎么就这么刚好,能打在旁边的墙上。   力度还这么大,即便在空气阻力下,还是直直击下一层石灰。   小虎牙下意识抿起唇,又故作轻松地笑出声:   “说什么呢学长,整个江大谁不知道你俩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纪清篱淡道:“江大的不一定都知道我们,但是你,显然是因为认识我们,才会故意扔球过来。”   虎牙盯着他没说话。   他说这些的时候潭冶就站在他后面。   要搁平常,在虎牙开口的那刻,潭冶早就已经一拳头过去。   只是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青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不知多远的时空里出现过。   潭冶忽然就想再等等。   “你跟他有过节么。”纪清篱忽地回头冲他。   潭冶睨向对面那张已经收起虎牙的脸,看回纪清篱,“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我。”虎牙嘲讽一笑,“再说这不也没砸到你们么,难道也要为这点小事闹到高导那去?”   也要闹到高导——   纪清篱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和林飞熟么。”   林飞是之前因为迷恋潭冶,偷了他的神兽送人宿舍里。   最后挨了一拳,闹到辅导员的那个。   提到这个名字,虎牙脸上有瞬间的微拧,半天才出声,“你管我跟他熟不熟......”   纪清篱站在原地,淡漠的眼底像是知晓一切,身后的潭冶往前跨了半步,也同样睨向他。   谁都没说话。   虎牙却因为这个阵仗觉得难熬。   眼前的两个,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万里挑一,放大街都能从人群堆给薅出来的那种。   难怪林飞看不上他。   虎牙有些气急,摸了把脸道:“我平常最烦你们这种人了,好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一样。”   再度扬起头时,表情有些倔,“所以就算被砸到了,也是你们活该。”   纪清篱已经看出他的意思,“你说得对,都是成年人,犯不着为这点小事找老师。”   他说完以后朝上面看看,注意到什么以后,忽然对身边,“潭冶,你站到那头去。”   潭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在对方眼神里,往那边挪一步,但还没完全过去。   “你这样就想走......呃啊! ”虎牙见人要走,刚要追过去,就被身后人拧紧手腕。   他被猛地提起来,往旁边一扯,连着臂膀撇成大半个直角,肩膀狠狠面向墙的方向给摁住。   “你——”虎牙瞬间疼得龇牙咧嘴。   表面虽没有任何伤痕,却有种骨头都要被捏碎的感觉,瞪着一双大眼睛往后看去。   他是真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明明长得像个病弱官人,居然会使这么大的劲。   “林飞是因为我才找的潭冶。”   纪清篱低下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你要有什么事,直接冲我,别找他。”   潭冶已经替他背过处分,他不想再欠人这个情。   松手以后。   虎牙顺着墙滑下来,大腿抖了两抖才撑着站住,一只手不停地往另一只上面搓。   好不容易等疼意散去,才抬起头,眼睛里已经疼出红血丝,用力点了两下纪清篱的鼻子:   “你给我等着!”   遂站起来,踉跄地跑远了。   等人走后。   纪清篱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再抬头时,潭冶已经重新站回来,语气倒和之前差不多,“为什么叫我过去?”   “那里有摄像头,你个子高,刚好可以帮着挡一会。”纪清篱朝梁上看了眼,“不过该拍的估计也拍到了。”   这句过后,身边人忽然再没说话,深沉地目光直直睨向他。   “吓到了吧。”纪清篱神色依旧,没觉得他这个反应有多奇怪,“是不是觉得我跟之前不大一样。”   但他其实就是这样的。   纪清篱自知自己的外表有很强的欺骗性。   事实是很多年以前,他真就跟别人以为的那样,从里到外的温和友善,逢人就露出自己的善意。   可除了小时候得到过的那一点点温暖,其余却都是难以摆脱的梦魇,曾折腾得他大半年都无法完整睡过一晚。   纪清篱知道把自己这一面展露出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无非就是觉得他假、有心眼,扮猪吃老虎。   深吸口气道:“你要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难相处,以后——”   “刚才那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   还没等他说完,潭冶就直接把他的话打断,“我知道你的答案。”   纪清篱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答案——   潭冶却没再接着往下说,只是忽然拉过纪清篱手腕,放在自己眼前,板着张脸道:   “刚才使了那么大的力气,手疼么?”   这份关切摆在纪清篱面前,他盯着这人认真的双眸,顺着道出一句,“不疼。”   顿了顿又问,“你不觉得我刚才那样,有点过了?”   潭冶表现得挺不屑,“过什么过,要不是你,我早就对着那张脸招呼过去了。”   纪清篱神情微滞,心里附着的那层阴霾忽然散开一些。   “再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肯这样的护着我......”潭冶把脸偏开,扭扭捏捏道:“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纪清篱:“......”   果然还是没明白。   但看着潭冶这幅“莫名得意”的小模样。   纪清篱忽然不是很想解释。   算了,先这样吧。   反正也不会掉块肉不是。   两人又在篮球场边上走了个来回。   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潭冶半天没说得回宿舍,纪清篱也没马上说要回去。   只是路过报刊亭时,提了一嘴,“这周六是我们神兽参展的最后一天了,你要不要过来看?”   他这句刚出。   潭冶完全就定在原处,想了想今天是周几,最后十分矜持地开口,“如果你实在想我去的话......”   纪清篱也差不多习惯他这些话术,道了声“行。”   “要是陈卓远、魏帆他们那天也有空,都可以过来看看,市艺术馆年初才整修过,看着还挺高档的。”   潭冶眉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俩的事都要叫上其他人,没过脑子就直接道:“不是就我们俩么?”   “当然不是。”纪清篱扭头看他,“康泽他们那天也会过去,要一块把神兽带回来。”   潭冶眉宇拧在一块,明显是不高兴了。   纪清篱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咳两声,“明天下午我们没课,中午我过来找你吃饭。”   潭冶五官这才舒展开,可一想到两个学院之间隔的距离,又开口道:“还是我过去吧。”   复又加了句,“我想吃你们那的荔枝里脊。”   纪清篱深觉奇怪:“你怎么好像对文管院的食堂这么熟悉?”   之前是煲仔饭里的咸蛋。   后来还什么鸡汤米线比鸡汤面好吃、辣子鸡一点儿也不辣,是他最喜欢的甘甜味。   “你经常去我们那儿吃饭么?”纪清篱问。   潭冶鬓角微动,倒没再多解释,只道:“食堂不都差不多么。”   两人是在学院之间的三岔路分开。   这回纪清篱坚持没让潭冶送他回去。   两人明天本来就要见面,后天还要一块去看展,一来一回太耽误事了。   回去路上。   纪清篱之前以为,暴露出自己的另一面,会是个负担。   可是今天,心情却不似之前那般沉重,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放下,整个人轻松不少。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真的像康泽说的,这些反应都跟潭冶有关?   想不明白的事就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纪清篱掏出耳机。   九点的声音在这黑夜里格外清晰,很快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一些。   可还没到宿舍楼下,原本松快的情绪又狠狠沉下去。   宿舍大门旁站着一个人。   衣着考究,身量高崎俊秀,头发梳得跟要上台走秀似的,极重的夜色也难掩他精致的五官。   注意到纪清篱后,他眼底闪过一丝薄光,几步走过去,又不敢离人太近。   只是在胸腔的上下起伏里。   隔着校车站牌,轻喊一声纪清篱的名字。   --------------------   今天是超A的青梨。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真的很谢谢大家。   (因为过去的经历,小青梨必须学会自保,但这并不妨碍他底子里的温和善良,谢谢所有喜欢他的各位。)   感谢在2024-05-22 17:42:15~2024-05-23 17: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兜兜转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兜兜转转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程煜低头凝视着,像是要把眼前人完全印在脑海里。   他已经太久没见到这个人,现在好不容易见上了,就想多看一会,就算是惹对方生气都无所谓。   他心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过去四年,一千多天的时间,也许这个人什么都不会计较。   纪清篱却完全不如他所愿,低头看了眼腕表,语气很淡,“有事么。”   这句话像是把程煜拉回现实。   他敛起脸上的神色,努力压下心中那点涩,半天只说出一句废话,“我回国了,就,想来看看你。”   纪清篱似是对他的话不疑有他,“看也看了,你可以走了。”   程煜却不愿这样就走。   好不容易回来,他还想跟这个人多说几句,就下意识想去抓人手,“清篱,我,我给你从M国带了礼物,你现在——”   “我今天差点让一个人手骨折。”纪清篱凉声打断,“你也想试试么?”   “你?怎么可能呢。”程煜眉间轻蹙,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   纪清篱抬头看他。   还是跟从前一样瘦削单薄,眼角的圆顿却是褪去,染上一层带着棱角的边。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程煜的手微微顿住,似是想起了什么,最后苦笑一声:“我来你们学校当交换生,只待到明年的一月底。”   他抬起眸子,声音里带了些期待,“我能去你们家跨年么?就跟以前那样。”   纪清篱却觉得可笑。   到底是什么还让对方觉得,有资格跟他一块跨年,还能上他家去。   “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我的事。”这个“她”是指纪清篱的母亲。   纪清篱一字一句,温和的语气,却像是刀尖割掉人身上的肉,“也不要再来找我。”   程煜双目微睁,被这份冷硬激到,“清篱,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但这句过后,他有些回神,忽地又抹把脸,“也对,你是不该原谅。”   这回纪清篱直接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瞅着这道背影越走越远。   程煜立在原地,用尽全力才没有追上去。   有些事情明白的太晚了,又错得太离谱,程煜眉宇艰难地拧着,名贵的大衣袖子被他扯出两条褶痕。   从路口回到宿舍,短短几步路,纪清篱却走了近二十分钟。   开门以后。   宿舍其他人还没有回来。   纪清篱没像以前那样进门先洗澡。   坐在位置上,扭头去看窗外。   秋冬天黑的早,外面的月亮已经爬起一半,   纪清篱忽地想找人说说话。   他打开微信列表,从上到下地拖动一遍后,还是点开那个黑色头像。   [青梨:我到宿舍了。]   对面似是一直在等他,几乎秒回。   [潭:怎么现在才到?]   [青梨:走的比平常慢。]   [潭:说谎。]   [潭:从我们学院,到你们宿舍,顶天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潭:你是路上碰到什么人了?]   纪清篱一怔。   潭冶这洞察力,读他们江大实在是屈才了,再怎么样也该找个警校念念。   一想到潭警官还在等他消息。   鬼使神差的,纪清篱给对面回复。   [青梨:是碰到了一个。]   但很快就又撤回了。   关于那些年的事,纪清篱就连康泽都没提过。   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即便他自己跨不过去,也没必要特意露出来给别人看。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没有任何用处。   但很快手机就响了。   潭冶居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纪清篱上次开视频,还是去年元旦,宿舍只他一个人,帮康泽他们从衣柜里把床单被套翻出来。   盯着上面消失又出现的小“接通”键。   纪清篱从柜子里拿了本英汉词典放桌上,冲当手机支架。   接通之后。   通过手机屏幕,很快就看到潭冶的上半身。   潭冶似乎换了件衣服,但不是那种在宿舍的睡衣,反而是件藏青色冲锋衣,领口规整得跟才烫熨过一样。   只是——   纪清篱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大晚上的喷发胶做什么?”   尤其是还喷那么多,头顶那层完全和两鬓结成一块,看着是挺正式的,但就是跟戴了顶假发一样。   他这是不准备睡觉了么?   屏幕里的人表情有一怔,费力地扒了把两边,把碎发露出来,似是想尽量显得自然些。   最后来了俩字,“没喷。”   对面传来陈卓远的笑声,“噗哈哈哈,小清篱你别听他的,我最后剩那小半瓶全给他造完了。”   “闭嘴!”潭冶往后面低哧。   结果陈卓远还是笑个不停。   他只能“啧”一声后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把隔在两边的门从外面阖上。   重新用摄像头对准脸。   外面光线很暗,打在他脸上有些看不清楚。   只是那盏灯投到后面墙上,潭冶的影子和上面倒挂着的撑衣杆印在一块。   像是......鸡窝上插了根鸡毛掸子。   纪清篱看了好一会,嘴角微微上扬。   这引起某人的大不悦。   潭冶瞪直眼睛,“怎么连你也嘲笑我啊!”   要不是刚洗过头,有几根毛非要往外翘着,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也不会大晚上往发尾喷啫喱水!   蹩脚的味熏得他从里到外都是冲的!   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潭冶越想越委屈,睨向屏幕里,这张像是从漫画里出来,随时都可以拿去当美颜范本的脸。   耳尖通红,堪堪把脸撇开:“我警告你啊,你在我这可还是考察期,咱俩的事还不一定呢。”   “要是你在笑,我,我明天就不陪你吃中饭了,不管你怎么求的没用!”   到底是谁陪谁啊——   潭校草倒打一耙的能力还真是厉害。   “行啊。”纪清篱忽然想逗逗他,接话接得很快,“刚好明天十三香有活动,康泽说,要我们一块去那吃烤鸭。”   潭冶脸还是那张脸,嘴角却已经难看得瘪下去。   “怎么啦?”纪清篱笑着问。   盯——   潭冶忽然把视频给挂了。   纪清篱:?   瞅着俩人的聊天界面,想都能想到潭冶气急败坏的样子。   有些失笑。   潭冶这通视频,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更是。   纪清篱先去柜子里拿了睡衣,去旁边的卫生间洗澡。   出来时连着浴室带着热气,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其实从刚才那通视频后,因为程煜带来的坏情绪就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恰好康泽回来。   把一个包裹放在纪清篱桌上,“清篱,我去拿快递,看到你的就顺手捎过来了。”   “谢了。”纪清篱边擦头边走过去。   包裹里是用来磨平木屑的砂纸。   那通电话后,潭冶那边真的在没发消息过来。   不过倒是发了个条朋友圈,全黑的头像旁边,只有个与之完全不符的“哼”   纪清篱看了一会,问对面,“潭冶刚才发朋友圈了么?”   “潭校草?”鹏鹏正打游戏,随后拿出手机划了两下,道:“没啊。”   上一条还是半个月以前。   康泽手机里也是同样的情况。   果然......这条消息大概率只有他能见着。   纪清篱顿了几秒,给那边发消息。   [青梨: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   对面几乎同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但停停走走的,半天都没消息过来。   纪清篱后来都快睡着了,手机才响一声。   [潭:哼。]   纪清篱:“......”   上午考试下午监考,他忙了一天,用棉被捂住脸,早就上眼睑贴着下眼皮。   捞起手机放嘴边,闷着嗓子发了条语音过去,“快点睡吧。”   “明天见。”   那边果然再没消息过来。   次日。   纪清篱他们《华夏史》的课开始之前,辅导员和院长就带着几个留学生进来。   江大每年都有留学生,不管是什么专业,都会先跟着上几节华夏史的公开课,这是学校立的规矩。   一共七个,只有一个华夏人。   纪清篱盯着对方这张脸,当即就想从这间教室里走出去。   “以后大伙都是同学了,有什么事情要相互照顾。”   院长环顾四周,点了纪清篱的名字,“清篱,过来和他们说说话。”   就连康泽都发现,纪清篱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对。   他却还是在这一声之后就站到讲台上,中英文随意切换,做起自我介绍,和台上的几个人说话。   接着那些人就走到台下。   跟他们一块上课。   江大出来的学生口语也都不差,彼此交流起来毫不费力。   程煜故意坐在纪清篱后面的位置,有事没事就要跟人搭句话。   因为周围同学们都看着,纪清篱不能拒绝的太明显,就跟着接了几句。   从教室出去后,纪清篱几乎是前脚刚出门,程煜下一秒就快速跟上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纪清篱回头睨他。   程煜把他的防备看在眼里,尽力摁下心里的难受,“清篱,我们毕竟是旧友,你连饭都不愿意陪我一起吃么。”   “我已经跟人约好了。”   程煜不顾人说话的毛病就没改过,冲走廊尽头道:“院长可都看着呢,我毕竟是留学过来的,你就真一点面子都不给?”   纪清篱也往那边去看。   院长平常就对他十分照顾,此刻见他俩走在一起,又投来赞赏的目光。   纪清篱步子顿了几下,只能先给潭冶发消息。   [青梨:抱歉,中午要跟留学生一块。]   [青梨:下次我们在一块去食堂吧。]   潭冶那边没回复。   纪清篱不方便打电话,只能又给陈卓远也发一遍消息,让他帮忙转告。   程煜见他手上动作没停,装作不经意问,“你朋友啊?”   纪清篱把手机收起来,道了个“恩”。   程煜见他这样护着,心里涌起一丝情绪,像是要故意挑起什么,“我还以为你会跟初中一样,总是独来独往的。”   --------------------   你留学你牛逼(烦死了)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么么啾。   明天是周末了,评论区可以领周末红包,万分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宝宝,鞠躬! 第十八章   纪清篱根本不愿提自己初中的事,但程煜故意这么说,明显是想把那层藏着伤口的痂掀开,为的就是能让他有反应。   “过去是我交友不善,要是时间能倒回去,我宁愿在那个时候被他们打死,也不愿意你来救我。”   纪清篱语气还是那么平和,一如当年。   程煜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心里那点期待结成酸涩的果子,又掉在地上,变成果肉和水混成一摊的烂泥,远远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希望。   但即是如此,他都不想就这样过去。   程煜盯着身边这张脸,声音放得极轻,“对不起。”   “你要是不想提过去那些事,我就再也不提了。”   纪清篱瞥了他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顺着人流从楼上下来。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饭堂里全是人。密密麻麻连个挪动的位置都没有。   程煜在M国很少见到这个场面,眉间皱了一下,主动道:“学校里就没有人少一点的餐馆么?”   有。   只是纪清篱不想带他去。   他随意往旁边一指,“从那里取盘子,到各个窗口打菜,最后去尽头的自助结账机刷卡。”   纪清篱语速很快。   说完以后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清,已经取下一个餐盘,顺着人流挤进去。   程煜盯着快要排到出口的长队,嘴角微抽,很想直接扭头就走。   但一想到纪清篱也在这儿,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队伍里。   好在等他好不容易从队伍里挤出来,就见纪清篱站在刷卡的地方,应该是在等他。   程煜眼睛一亮,赶紧走过去。   纪清篱见着他以后,收起手机问,“你们发校园卡了么。”   “这里只能刷卡?”程煜眉间轻蹙:“手机付款可以么。”   纪清篱没应他这句,先把自己那份饭钱付了,偏偏头,示意程煜也把餐盘放上来。   又用了一次校园卡。   没等人反应过来,纪清篱已经端着进去找位置。   现在食堂里坐满了人,根本没几个连在一块儿的座位。   眼见纪清篱坐下,程煜只能隔着两个人的位置坐着。   他吃不惯餐盘里的东西,觉得菜太咸,肉太硬,就只能往纪清篱那边去看。   盯着这个人,内里涌起的情绪正如这些年在国外,无数次在梦里梦到的那样。   这一点他明白的太晚,也太迟了。   程煜不敢奢求太多。   现在只要能和对方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桌有人走,潭冶才堪堪站起来,端着盘子挪到纪清篱对面的位置上。   冲着眼前人笑一下,“清篱,你说我们俩这样,像不像以前一块去食堂的时候。”   纪清篱跟没听见那样,只是边把餐盘里的辣椒挑出去,边给微信里的人回消息。   潭冶从收到那条消息之后就没理他。   应该是生气了。   倒是陈卓远的消息没停。   [远哥最diao:放心吧,潭冶没什么事,过会气就消了。]   [远哥最diao:你陪洋人吃饭呢啊?在哪个食堂?]   纪清篱往对面看一眼,给他回复。   [青梨:不是洋人,但是是留学生。]   [青梨:二教这边的学生食堂。]   [远哥最diao:嚯,那里人不是最多的嘛,你们大中午的居然还往那挤?]   [青梨:有位置。]   [青梨:潭冶中午吃的什么?]   纪清篱现在想的是潭冶。   放了人鸽子,这么久了都没回一个消息,现在估计是真的在气头上。   那边隔了一会才回复。   [远哥最diao:不知道,应该是食堂吧。]   应该......?   这俩不是天天在一块么。   纪清篱心里奇怪。   程煜坐他对面看他,见纪清篱反复跟微信对面的人发消息,看头像还挺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本人。   只是这样瞅着,他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有些讨好的语气,“清篱,咱们把微信加回来吧,我把钱还给你。”   纪清篱给陈卓远发了个“等他回来了,麻烦你跟我说一声。”后,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   “那也是钱啊。”程煜还是有意想让对方想起来,“以前我跟你借十块钱买汽水,你都要找我讨回来,怎么现在——”   啪——   纪清篱把筷子搁在餐盘上,语气很淡,“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   程煜被他眸子里的冷意惊到。   堪堪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半天道出一句“对不起”。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世纪。   起身的时候,纪清篱声音依旧很淡,“程煜,我收回我那些话,嘴长在你脸上,那些事,你要实在想说,我也管不了”   “但你要说,就别让我听见。”   纪清篱从位置上站起来。   走出食堂以后,速度明显比之前快。   也是程煜个头高,靠着腿长才赶紧跟上,表情也不算太好。   从昨晚到现在,接连碰了几回壁,程煜要说完全不触动是不可能。   以前俩人在学校称兄道弟时,仗着家里条件好,在学校又出名,那都是别人上赶着求他,跟他好,根本不可能轮到他去求人。   这里面也包括纪清篱。   虽然纪清篱性子淡,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跟前跟后,却在每次见到他的时候,笑着喊一声“煜哥”。   这些年,程煜就靠着记忆里的那一声声“煜哥”活着。   他一直关注着江大里的纪清篱,对这异于常人的优秀和出挑半点都不意外。   程煜上中学那会就能看出,纪清篱只是性子内敛,但实际就是块没挖掘出的璞玉。   只要随便露出个边角料,就能优秀出挑得不像话。   他当年也是被嫉妒蒙了心,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清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跟你像以前一样,咱俩还能成朋友。”   程煜有些努力地开口,“还能一块出去打球、游泳,去网吧玩游戏,我玩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们——”   “不可能。”纪清篱声音很冷,“程煜,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没有任何意义。”   程煜来之前万万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换来的却还是对他的拒绝。   这样的情况再过去从未发生过。   他胡乱扒拉一下头发,把原本齐整的发丝弄成一团杂毛,   纪清篱却跟没看见一样,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程煜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点燃,喊出对方的名字,一个猛子就要上去拽他。   但这步刚跨出去。   身后就有人提着他衣服领子给拽回来。   一只大手死死摁在他肩上。   感觉头顶降下一小片阴影,程煜抬头去看。   才发现对方虽只比他高一些,块头却实在不小,有些像国外那些天天往健身房跑的人。   重点是脸上的表情,阴沉地跟欠了他钱一样。   程煜确认自己不认识他,当即就想发火,但在外面,还是端起自己留洋回来的那套,尽力维持面上的客气:   “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   来人低头睨他,又看向几步路之外,听到动静回头的纪清篱,“不是说陪洋人吃饭么?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纪清篱没想到在这能碰到潭冶。   他刚才走那么快,是想回宿舍以后,给人打个语音问问,眨个眼功夫居然就到他跟前了 。   “他是留学生,但也是华人。”纪清篱走过来道。   “哦......我说呢。”潭冶感叹了声。   把手松开,又去揽纪清篱的肩,让他右耳贴着他的胸膛,从对面看像是把人半抱在自己怀里。   纪清篱对着这突然的亲近有些惊讶。   之前会这样揽着他的,好像除了康泽就没别人了。   并且揽也不会这样去揽,俩大男人,好歹没必要肉贴着肉,稍微在仔细点,就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   “你怎么——”纪清篱就要抬脸问他,却看到潭冶通红的耳垂。   眼色又深又肿,跟被鸡毛掸子打过一样。   程煜没他观察得那么仔细。   只觉得眼前这俩人离得太近,看起来像是一家子,倒显得他是个外人。   “清篱,你们俩认识啊?”程煜嗓眼有些涩。   纪清篱本不想和他说太多,闻言“恩”了一声。   后来三人就一块往回走。   他们一个文理学部的、一个的工学部的、一个国际部的,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往哪去。   尤其是前两个还低头说着小话,完全没把身后这归国回来,自带留学光环的人放在眼里。   程煜原本是挤在纪清篱旁边,偶尔和人搭个话,   见人老不理会自己,又想在他俩面前找回场子,趁着路过个小卖部,买了三瓶水又跑回来。   这次是站到潭冶旁边,把手里的水递出去,客气道:“潭同学,清篱这两年在江大,多谢你照顾了。”   潭冶瞥他一眼。   倒是没拒绝,已经拿过一瓶拧开,往嘴里灌进两大口。   又递给怀里的人。   纪清篱被他揽着有些热,趁着这个机会喝了口凉的进去。   见他俩喝水都凑一快了。   程煜一手提溜个瓶子,跟在他俩身边,再开口时就不似刚才那般客气,“你俩关系看起来挺好的。”   “不过江大不同专业的,能分在一个宿舍么?”程煜问他。   他在江大的朋友告诉他,纪清篱几乎每天只跟室友走在一块。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潭冶已经从纪清篱怀里拿起水瓶,状若无意地又喝一口:“我俩不是室友。”   他往旁边一瞥,故意朝纪清篱的额头,从侧面看跟要亲上去了:   “只是能光明正大,喝同一瓶水的关系。”   --------------------   潭冶:我不紧张。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顺便推推隔壁预收《捡回家的野狗对我上瘾》接地气现实向,愿各位宝宝喜欢。 第十九章   男生和男生喝同一瓶水太正常不过。   程煜以前读书时,也偶尔和周围兄弟凑着喝过,次数不多,但里面独独没有纪清篱。   纪清篱那会虽然家境不好,但是有洁癖,受不得这种互相喝口水的事。   更何况潭冶还用了“正大光明”这四个字,让人就算不愿意也得往那个方面想。   程煜往旁边去看,“什么意思。”   潭冶冷哼一声,更加用力地把人往自己怀里摁。   他这次胆子也大了,敢让人侧脸贴着自己脖子了。   “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么。”他道,下唇略微在人发梢上蹭了两下。   程煜看着这贴在一块的上半身,准确来说是看向纪清篱。   后者早已收起平日里那副端着的姿态,靠在潭冶怀中。   没对这些暧昧不明话有半句反驳。   见他俩这样,一个猜想在程煜心中逐渐成型,却还抱着最后那点期望,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提上来:   “清篱,你们到底是什关系。”   可还没等本尊开口,潭冶已经呛道:“还能是什么关系?”   讽刺一笑,抬手遮住纪清篱的眼,“你们不是挺熟的么,怎么这么大的事,他都没告诉你?”   他表情自然坚定,好像这些真的如表现的这样顺理成章。   程煜双腿却像被钉子定住,脸上的不可置信慢慢放大,向着他们的方向,都不往前走了。   身后人没有动静。   这俩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相携着一块往前走。   纪清篱不止一次抬头去看潭冶。   后者硬着个脸,虽然面上看着气定神闲,声线也一如既往的那样稳,耳尖却往外翻动两下。   纪清篱没太多反应。   其实从这人头句话开始,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但也没真的跳出来澄清。   因为如果这样能把程煜赶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只是——   要是以前,纪清篱宁愿真的和人动手,也不会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摆脱一个人。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学校门口那家奶茶店。   门口广播站的海报还没有摘,俩人之前还在这一块吃过披萨。   可即便已经下午两点,午饭时间早就已经过了,里面仍是人满为患,他俩现在进去连个位置都没有。   走了一圈出来后,纪清篱看向身后的人,“想不想去活动室看看?”   直到看不见程煜之后,潭冶手就从他肩上放下来,往人后面挪了半步,却也只是半步,俩人手臂偶尔还会碰到一起。   纪清篱问他的时候,潭冶还是别别扭扭的,半天才低低的“恩”一声,嗓子都有点哑了。   就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被搂在怀里的人是他。   纪清篱见他这样,又转头回了奶茶店,打包了两杯姜汁可乐出来。   那瓶剩下不到一半的矿泉水早就被潭冶扔了 。   两人路上谁也没搭腔。   直到拧开活动室的门。   潭冶这是第一次来他们历史学院的活动室,能看出和他们玩人工智能的实验室不同,觉得挺新鲜。   里面堆满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几匝捆起来的旧报纸。   学历史的喜欢收集些看起来旧旧的东西,说是里头那股子潮味特好闻,不过康泽每次都会吐槽,说这都是霉菌的味道。   因为这段时间来这里的人不多,纪清篱拿了块抹布,把桌上积攒的那层灰擦掉了,拖着凳子让潭冶坐下来。   潭冶注意力全在墙上那副字上。   只四个字“平安顺遂。”   “那个是我写的。”纪清篱顺着他目光去看。   “我知道。”潭冶说。   和那封给他的检讨书上的字迹差不多好看,却更规整大气一些。   纪清篱没把他这句话当回事。   拉着人坐下后,就要潭冶把他之前做的那只挂绳版盲杖狗拿出来。   有了之前健脑丸的经历,潭冶对这种得手的东西往外送,有种本能的排斥。   板着张脸问他,“做什么。”   纪清篱被他护食的模样给逗乐。   也没兜着,从书包里把磨木屑用的砂纸拿出来。   难得开了句玩笑:“快点吧,咱们给狗崽子们撸毛,不然衣服都要被磨坏了。”   说着已经把自己钥匙串上的盲杖狗取下来。   钥匙这种东西天天往外掏。   每次从口袋里拿出来,上面的细小木屑就会勾起半边裤兜,在面上留下个小小的线头。   这件事纪清篱一直挺不好意思,当时着急忙慌地做,没来得及细查,做完了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要不是潭冶把其中一只给了他,这些小毛病终究就是发现不出来。   潭冶却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在他这就当个宝贝供着,小小一只,怎么看都比自己那俩机器人可爱多了。   但眼见着纪清篱拿着老虎钳和剪刀,要把磨砂纸从中间裁开,他就不可能一直坐着,赶紧过去帮人从底下拖着。   纪清篱拿着磨砂纸和刮刀,从狗的尾巴开始,到背,再往头顶上一点点磨。   潭冶学着他的样子,给手里这只木头狗“顺毛”。   他们忙了一个下午,谁都没提关于程煜的事。   两只木雕狗有种换了身毛的感觉,多了层哑光的色泽,看着顺眼许多,摸在手里也完全不割手了。   “是不是还挺不错的。”纪清篱问道。   “恩。”潭冶应道。   这一句其实是有点违心。   潭冶觉得就算是撸毛前,两只小木狗也是挺可爱,不然他也不会每天晚上睡觉前,非要放枕头边上。   硌着后脑勺也要放着。   盯着瞅了好一阵,潭冶还是别扭地来了句,“那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带我来了?”   纪清篱看了眼他,实话实说,“没有,本来吃完以后,就是想跟你打电话的。”   潭冶却一副不信的模样,手指弹了下小木狗的脑袋,发出“嘎嘣”一声。   “不过幸亏我来了。”他道。   停了几秒,忽然问他,“被一个本来就没什么关系的人整天缠着,你是不是特烦啊。”   纪清篱愣住,下意识以为潭冶说的是他自己。   因为好像除了潭冶,大多想“缠”过来的人,几次冷遇后就会知难而退,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没事人似得坐在一块。   “不烦的。”纪清篱微顿,“就跟康泽、陈卓远一样,熟悉了就不会觉得烦,就像跟正常朋友那样。”   潭冶那头却直接叫出来,“怎么能不烦!”   “他的情况和康泽又不一样!”   就人这么直嚷嚷,纪清篱很快也回过味来,止不住问他,“你说的这个总是缠着我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潭冶用力吸了一大口可乐,半天都没往下说。   纪清篱脑海里闪出个人名:“程煜?”   潭冶没吭声,半空中又飘来一个小小的“哼”。   纪清篱心底知道,也把自己那杯可乐端起来,“他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程煜这辈子都没被这样无视过,今天这出过去,估计再也不会来找他。   “我看未必。”潭冶这话接得很快,声音冰冷如电脑AI,“就他那个样子,不追到你是不会罢休的。”   纪清篱一口吸管差点捅到嗓子眼,“谁追谁?”   潭冶见他反应这么大,边皱眉边去拍他的背,“程煜想追你,都这么明显了,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纪清篱只觉得他脑袋又挨球了,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想追我了?”   结果潭冶还是一句“这不很明显么。”   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写旁边一样。   就是不知道哪儿明显了。   俩人车轱辘话来回说一阵,最终纪清篱也放弃了,只道:“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又抢在刚要启唇的潭冶前面,“就算你觉得有,那也是你以为错了。”   这么说吧,纪清篱宁愿相信自己做的这两只木头狗能“汪汪”叫出来,都不会相信程煜会喜欢他。   潭冶这回倒是没直接反驳,只固执地接了句,“可你喜欢的是我。”   “所以以后要遇到这种上赶着追求你的,就得跟我说一声。”   纪清篱没理解这二者的逻辑关系,问他,“为什么?”   潭冶“啧”一声,掀起一边眼皮,语气倒是挺认真,“给你当挡箭牌啊。”   “为什么是你给我当?”纪清篱还是没太明白。   潭冶脸却垮下来,声音跟以前一样大,捏木狗的手却攥紧了:“不然你还想找谁!”   “你不是喜欢我么。”这句话语速飞快。   纪清篱:“......”   这居然也能说得通?   不过七拐八拐就算说通了,纪清篱以后遇上这种事大概率也不会找潭冶。   两人在活动室忙完以后,就准备把这里的灰清扫干净。   纪清篱从外面拿了拖把和扫帚进来。   他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喜欢放点声音,要是边上有人,他就把耳机戴着。   但是他今天忘了拿耳机。   “怎么了?”见人抱着拖把发呆,潭冶问他。   “我放首歌行么,不过不是什么名人唱的。”纪清篱说。   潭冶没觉得这是个什么事,晚上宿舍洗澡,陈卓远那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他也忍了两年,再蹩脚的声音他都能听进去。   “放呗。”他道。   --------------------   老潭的逻辑:你喜欢我,所以遇上人了得我帮你挡。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鞠躬!   感谢在2024-05-25 10:57:37~2024-05-26 16:0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夜半敲门》的片尾曲。   纪清篱只要一听到九点的声音就收不住,一边把窗台上的花搬下来,嘴里还止不住地哼唱两句。   九点录了这么多有声书,这是他第一次唱片尾曲,据说原本是没这一出的,但奈何群众呼声实在太高,根本抵挡不住。   最后低沉的声音转个小调,酥麻的嗓眼配上背景的贝斯手,即便是不专业,随便喷几下麦都是好听的。   纪清篱太喜欢这首歌了,嘴边的跟唱声越来越大,想让两人的气息完全交织在一起。   他着迷了,手里的活越干越有劲。   把地上全拖一遍,又去把四周散落的旧书、历史图鉴,重新打包装订,沿着墙角放到窗户底下。   等第四遍单曲循环结束后,纪清篱抬头去瞅,才发现潭冶居然还站在桌边,手里的抹布都没动静,目光还有些呆。   纪清篱主动道:“累的话先坐着休息会,我这还有一会就打扫完了。”   潭冶上半身动了两下。   回头看他的时候仍是那副表情,语气却有些古怪,“你喜欢听这个人的歌?”   “恩,不过他不是歌手,是一个念有声书的主播。”   潭冶继续问他,比刚才多了些小心翼翼,“那你听过他的书么。”   “当然听过。”纪清篱说到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我,算是他的真爱粉吧。”   “真爱?”潭冶似乎只听到头先两个字。   “算是吧,从他的第一部《灯下九天》开始,我每一部每一集都有听,之前还给他打过榜呢。”   “打榜?”   “对。”纪清篱说起这个就高兴,话更多了些,“不过我钱不多,但因为买的全,平台给了不少奖励积分。”   “再加上每日的打卡、抽奖,底下那种游艇、火箭虽然是送不了了,但那种二十朵起卖的鲜花肯定是没问题的。”   纪清篱说到这儿,意识到自己这有点无意识传播“饭圈文化”了,立马刹住脚。   轻咳两声后道:“不过也不是每次都送啦,像现在,还有好多粉丝在底下打赏,让九点大神早点回来,我就没去凑热闹。”   “早点回来......”   “是啊,最早也得明年。”纪清篱轻叹出声,又睁大眼睛问他,“你要不要听他念的有声书?比唱歌还有味道。”   “不用了。”潭冶背过身去,直截了当地拒绝。   两边耳垂又跟被鸡毛掸子抽过一样,红得发紫。   纪清篱觉得奇怪。   这听个书害羞什么。   他把最后一捆报纸捆好后,才发现潭冶已经拎着地上那桶脏水出去了,靠门的几排置物架被擦得一尘不染。   纪清篱把臂弯上的袖子往下放了两圈,坐在凳子上,靠着后面闭上眼。   等九点的歌循环到第八遍。   外面才有人提着桶回来,居然还不是潭冶,是他们这届新来的个大一小学弟。   “学长,刚才我碰上潭校草了,他让我把这个拿回来。”   纪清篱把手机里的歌关了。   从他手里接过。   见塑料桶底下有层工作室没有的泥泞,忍不住问他,“你在哪碰到他的?”   “一楼花坛旁边啊。”   学弟说到这还有点小感动,“学长,你和潭校草也太勤快了,不仅给咱们打扫活动室,连底下花坛的落叶都给端了。”   端落叶?   纪清篱往窗户外面瞅了眼,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便把手里的钥匙交给学弟,嘱咐他离开时把门锁好。   花坛边上。   没有潭冶的身影,一个朝天的大扫帚立在边上,跟个大炮仗那样。   旁边堆了两堆挺小山似的落叶。   纪清篱:?   江大树多,每年落下来的叶子都会有环卫工人、学生志愿者帮着一块清理。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青梨:怎么想到要打扫花坛了?]   那边消息会的很快。   [潭:看着不舒坦。]   [潭:你忙完了吗?]   [青梨:恩。]   纪清篱也不多纠结这人突然地举动,问他。   [青梨:你在哪呢?要不要一块再去吃个晚饭。]   [潭:我给你点了外卖,一会送到你宿舍去。]   [潭:我临时有点事,抽不出空。]   似是觉得这句话太冰冷,又黏黏糊糊加了句。   [潭:下次补给你。]   纪清篱想说不用补,本来这种一块吃饭就从没什么谁欠谁的,但睨了半会手机屏幕,还是回复了个“好”。   现在这个点,纪清篱本来是要去挤食堂的,但现在有外卖在路上,就也省了这回事。   纪清篱到宿舍大楼没着急进去。   在一楼凳子底下坐着,耳机里听是九点的声音。   一模一样的剧情和独白,都听了快上十遍,却从来不带腻的。   其实要说回来,潭冶的声音,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像九点。   特别是有些吐字拿腔,翘舌平仄,一些细小的习惯和语调,简直就是有七八分神似。   纪清篱出神想着。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一阵。   顺着声源看去。   纪清篱注意到手里提着十几个铁做的食盒,累得气喘吁吁的外卖小哥。   -   要是说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高档外卖,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可是等去艺术馆这天,潭冶直接叫了个车队出来,那架势可就真是拉大了。   没错。   潭冶他们自己出去搞活动,都要用学校公费给租的大巴士,就算是中途换乘汽车,也要找学校报销。   主打个怎么也不吃亏。   可一到纪清篱这里,就得从家里给人挪车,最便宜的都要是宾利,全银灰色低调质感,看着就只剩下个“壕”字。   刚一车上。   潭冶就拿出刚榨好的热橘汁儿,杵到纪清篱手里,又去看窗外,嘴角的弧度从两人见上面了就没消下去过。   纪清篱不懂他怎么就这么兴奋。   昨天也是。   莫名巧妙给他点一堆贵又吃不完的外卖,   纪清篱看了眼价格,怎么说服自己都接受不来,当即就给人打电话,让把这些吃的给退掉。   本以为要劝叨好一阵,结果潭冶没听几句就准了。   纪清篱在那堆盒子里,好不容易找到个价格适中的天妇罗盖饭,其他的就全让人拿走。   跑一趟领两份钱,好像那头还有打赏红包,外卖小哥最后也没说什么,乐呵呵地把东西顺走了。   “你怎么把排场整这么大。”纪清篱坐在车里,有些不自在地一瞥。   “这样不好么?”潭冶理所当然。   “你觉得呢。”纪清篱扶额道:“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大周末的,出去逛街看电影的学生可不少。   知名学府门口多了几辆豪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商界大佬过来开会,不少人路过都要怼这说叨几句。   原本纪清篱他们已经说好了,一大早地坐地铁过去,完事再带着神兽们打车回来,省心又省力。   现在被整得跟巡街似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有什么。”潭冶似是把之前那句‘不在乎别人眼光’进行到底,道了句,“这样多方便啊,省得转车了。”   他尾音上扬地实在高兴。   两人分明坐在一块,结果叮咚——   又是机器猫的表情包。   纪清篱实在憋不住笑了,用胳膊杵他一下,“怎么这么高兴?都一辆车了还发表情包。”   “你不高兴?”潭冶反问他,刻意忽略掉后面那个问题。   “高兴啊。”纪清篱说。   虽然参展是真挺值得骄傲,但揣手里揣了大半年,辛辛苦苦攒出一个来就跟养大个孩子一样。   比起放在十几公里以外的地方,还是搁眼皮子底下更踏实。   “那不就行了。”潭冶道。   纪清篱没理解他这个“行”是怎么“行”出来的。   快到地方的时候。   康泽打来语音电话,问头先的车要不要直接开到市艺术馆的停车场。   潭冶听到以后,直接在这头下了指令。   纪清篱也没反对。   反正车都开出来了,现在刚好是路上的高峰期,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别现在就开回去了。   引人注目就引人注目吧。   到了艺术馆门口。   机械师的六个加上冯珊,还有这次来艺术馆的几个,一块儿接四只神兽崽崽回家。   有了上次吃饭的经历。   这次大伙早就熟络了,一下就说到了一块。   先陪着去看《神兽们的假期》。   这幅作品这些天的受众最广,好多人来就是冲着这来的,拍了照片和小视频传网上去。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研究壁画的专家学者,对这副作品评价甚高,说他们是最接地气的神明。   尤其是那只个头最小的青鸟,嘴里还衔着一截麦穗,预示着来年田间丰收,风调雨顺。   原本中午就要把神兽们带走。   结果来来去去全是人,都不带断的。   冯珊对着看了许久,让魏帆给她和四只神兽合了张影张影。   一群半大小伙,除了他们几个学历史的,能欣赏艺术品的毕竟少。   在里面逛了几圈,就嚷嚷着要出去吃饭唱歌。   后来就真去了。   那车就留给他们当代步工具。   最后只剩下潭冶陪着纪清篱他们。   “你其实也可以去的,这里我和康泽他们就行。”纪清篱劝身边。   “不用。”潭冶接道。   其实潭冶也是个妥妥工科生,看不懂这些艺术品,名家名作看了一大圈,还是觉得神兽们最好。   就杵边上站着,也跟个守护神一样。   康泽他们找馆长办手续。   纪清篱不想丢潭冶一个人在这里,便站在他旁边没动,两人偶尔会说几句话。   不说话潭冶就掏出手机,给他发表情包。   口袋里叮叮当当个没完。   纪清篱不能不理,就只能跟着一起。   俩人一下往人群里看,一下看手机,闹得不亦乐乎。   他们都“忙”着呢。   没仔细看人来人往,也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门口,有个男人戴着顶黑色鸭舌帽。   虎牙像一对尖刺,在艺术馆里的白光里,往外散着凉气。   --------------------   青梨:我是九点的粉丝。   老潭:他是真的爱我。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和喜欢,爱你们么么么,鞠躬!感谢在2024-05-26 16:08:34~2024-05-27 17:3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再次收到一个举着望远镜,朝他看过来的机器猫,纪清篱禁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喜欢这个?”   他都怀疑潭冶手机里就没存别的图。   “你不喜欢么?”潭冶反问。   纪清篱没吭气。   他小时候的确是挺喜欢的,然而现在——   盯着屏幕里这对憨憨的大眼,他咳嗽两声,“是挺可爱的。”   “就是。”潭冶说。   两人后来又接连互相发几轮。   潭冶发一个,纪清篱就回一个。   期间程煜不知从哪问到他手机号,给他发了短信,说是这两天要回一趟M国,过几天再回来。   纪清篱对他什么时候回没有任何兴趣,直接左滑删除。   两人又在这杵了会。   纪清篱看了眼手表,主动对潭冶道:“要不要去体验星空图鉴?”   “你想去么?”潭冶问。   “我都可以,之前和康泽他们路过那儿,看着还挺有意思的。”纪清篱说。   其实要说想也没有很想,纪清篱只是不能让潭冶一直在这干等着。   潭冶睨了会纪清篱,把脸偏到旁边,“既然你这么想我陪你......那就去吧。”   纪清篱:“......”   总而言之就是说通了。   俩人一块往那走。   星空图鉴是艺术馆整修后,新设立的第一个实地体验馆。   因为场地大,还专门给单独批了整层下来,除了洗手间外全部就都是星空图鉴。   门口贴着图片和介绍:   从天顶到四周再到两脚底下,全是以黑色打底的漫天星辰,进来以后是站在银河当中,模拟宇宙中微弱的星震。   看着就挺有意思。   一次只能进去五个人。   他俩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有五个人从里面出来,全都在互相说着小话:   “哎哟,震得我腿都软了!”   “可不是嘛,不过真的太美了,可惜就是不能拍照。”   “呜呜呜,我下次一定要带男朋友再来一次。”   “我也是我也是!”   ......   等他们出去后,又有另外五个人进去。   出来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互相挽着手,双腿打着颤,脸上都挂着意犹未尽的笑。   轮到纪清篱和潭冶,居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负责体验馆的人往外瞅瞅。   等了近二十分钟都凑不满五个人,就说破格让他们进去。   进去之前,两人都要穿着类似宇航员的服装。   穿上去就跟电视里的那样,从头到脚都是白色,颠在手里着实沉甸甸的。   说是因为绕过星空走廊,到了宇宙当中,会有轻微的失重,这样穿着比较容易稳住重心。   反正神神叨叨的。   纪清篱今天外面穿了件羽绒服。   他把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把衣服套上时,纽扣刚好刮进一个圆圆的缝隙里。   怎么解都解不下来。   纪清篱“嘶”一声,打算把它脱下来重新穿一遍。   潭冶就已经走到他面前。   面色沉浸地盯着纪清篱胸前的扣子。   这件衣服太重了,要是脱下来重穿是真的费事。   “你......你能帮我把这个扣子解开么。”   纪清篱有些困难地开口,“我不想自己脱。”   本来挺合乎情理的两句话,说出来却有些歧义。   潭冶蓦地瞪大眼睛,像尊雕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连旁边站着的负责人都噗嗤笑出声。   纪清篱一愣,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什么后,脸颊瞬间泛起热潮:“我不是那个意思......就......”   潭冶还没等他说完,两手就已经抚上纪清篱的胸膛。   仔细把那枚纽扣取出来。   他手指修长,稍微弓起一点,有力的指关节能碰到纪清篱细致的下巴,带着滚滚烫意从上面传到人身体里。   纪清篱热的不行,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句话。   其实没什么的,但就是——   他几次想再开口解释,就对上近在咫尺,黑如墨的眼睛。   两人此刻挨得太近,就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潭冶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他头埋得很低,耳尖从上到下都是红的。   等穿好以后,之前的燥热好不容易褪去一些。   两人站在星空图鉴的入口。   负责展馆的人道:“请二位手牵手。”   两人听到都愣了一下。   “里面没有扶手么?”纪清篱问她。   “扶手要走进去一点才有,前面一段路是比较黑的,只有顶上的一点点暗光。”   对方笑了一下,“牵着更安全,但要是你们夜视力还行,那么不牵也可以。”   纪清篱抬头看身边,“你怎么说?”   潭冶目光稍动,把脸偏向一边,说出来的话不知真假,“我每天半夜起来都得开灯。”   意思就是夜里看不清东西,需要牵手了。   说是这么说,潭冶却半天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掀起眼皮,有些光亮地往旁边看。   眼见负责人又要开口,纪清篱深吸口气,主动把手伸过去。   两人的手很快牵在一起。   走进去时,的确要过一条不是很宽敞的过道。   潭冶在前面开路,纪清篱就跟在他后面慢慢走,明明是冬天,室内为了还原宇宙,特意没开暖气。   但两人手心都有些出汗。   除了这个,一种厚重的踏实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流进彼此的身体里。   走过暗道以后,四周璀璨的星空一下就印在人瞳孔中,这样的光晕下,好像牵不牵手也没那么必要了。   纪清篱盯着顶上,用雾气和光圈模拟的流星,宛如珍珠坠落,下意识就想用手接着。   抽了两下却发现抽不出来。   腕子还被潭冶握在手心,后者也仰着头,但好像又没有真的去看,像是在发呆。   纪清篱提醒身边人,“潭冶,这里不用牵了。”   潭冶这才如梦初醒,忽地把手松开。   因为力气太大,带了点拐弯的劲。   纪清篱的手背一下就弹在旁边的扶手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这吓了潭冶一跳。   本能似得,再次把纪清篱腕子捉到眼前,呼吸有些轻蹙,“没弄伤你吧。”   这呼吸声听着比自己疼着了还严重。   其实远不需要这么夸张,只是周围太暗了,潭冶仔细去瞅也瞅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原地干着急。   “没事。”纪清篱比他平稳地多,又补一句,“我没那么娇气。”   就这不痛不痒的,还没有他之前在倒腾泥塑时,和泥的时候力气大。   “哦......”潭冶却真的松了口气。   两人没有再接着手牵手,就是松开以后,那种牵连在一块的安全感也随之断开。   他们站在星空里,仰头就是群说不清的,像是断了线的海珠散落在天空,随时就要掉下来。   就这样一副场景。   饶是在潭冶再没什么欣赏的眼光,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还真挺好看的。”   这还只是全息影像,要真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往头顶上看,一定更勾人挪不开眼。   想到这,潭冶不禁往旁边轻瞥。   要那时他们俩也能在一块——   “往前走吧。”纪清篱忽然道。   星空图鉴讲究私密和静谧感,所以才会限制人数,但又得尽可能地让所有人看到。   怕后面有人排队等久了,所以每个场景只能至多停留十五分钟。   潭冶的思路一下被打断,瘪瘪嘴,又很快跟在身边人旁边。   跨过脚底下的银河,到了另一个场景时,像是走到宇宙的中心,把整个太阳系乃至银河星系都尽收眼底。   没了远远看着的梦幻,倒有种踏实,真正触碰到真实面貌的踏实。   但脚底却是真的有些失重了。   不是完全离了地面,但就是跟跳楼机一样,从上面下来以后就有些重心不稳,两腿微微开始发颤。   好在是身上这身衣服起了点作用,倒不会真的觉得头晕。   纪清篱把自己调整的很迅速。   潭冶却动都没动,抓着扶手的掌心微微缩紧,两只脚鞋尖往里一缩,并成个大内八。   纪清篱朝他看了好一会,斟酌了几句措辞后道:“潭冶,你......是不是有点害怕失重?”   “才没有。”潭冶语速仍然很快,里头又多了点不可言说的乱。   纪清篱把的表情尽收眼底,忽然伸出手,问他,“要不要扶着你走?”   原本是想给人搭个胳膊,潭冶却毫不客气,直接用力捉住他的手。   两人这又重新牵到一起。   但也是稀奇。   自从重新牵到手以后,潭冶就跟没事人一样,步伐甚至比他还要稳,抽空还跟他这个文科生讲讲黑洞的形成。   要不是实在想不出到理由,纪清篱都怀疑潭冶根本不怕什么失重,这些都是拿出来框他的。   两人踏着银河走完“宇宙空间”。   中间刚好路过一个休息站,可以把身上厚重的衣服脱下来。   就快要出去时,潭冶另一只手忽然伸进里衣口袋,从里面拿出个东西出来。   “这个给你。”他道。   是一个姜黄色的信封,里面好像放了个东西,软塌塌的,随便怎么折都可以。   “这是......?”纪清篱问。   “回礼。”潭冶没多的解释,把脸偏到一边,“你回去以后再打开吧。”   收到礼物总是件挺高兴的事。   纪清篱道了声谢,把信封对着一下,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   两人现在还在“图鉴”里面。   把“宇航服”放在指定位置后,潭冶又十分自然地上来牵他。   许是又要经过一次来时那样的黑色过道。   纪清篱腕子顿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两人就这样牵着。   照旧是潭冶走在前,纪清篱跟在后面。   出口的大门就在不远处。   只是潭冶掀起护帘的那一刻。   纪清篱忽地愣住。   刚才的黑暗、失重,都没让他觉得有多可怕。   可当黑夜遇上白昼的瞬间,纪清篱却像是惊弓之鸟,整个人重新缩回黑暗中,连带和他手牵手的潭冶也一块给拽回去。   --------------------   青梨:我不想自己脱。   老潭:他想我帮他脱。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鞠躬!   爱你们么么么。感谢在2024-05-27 17:30:40~2024-05-28 17:0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潭冶一愣,还以为是纪清篱整理衣服的时候落东西了,胳膊往里勾点,下意识问出句,“丢了什么? ”   见半天都没动静,潭冶立马回头去看。   隔着夜色,他都看到这白如玉的脸颊渗出层薄汗,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刚进来那般兴奋,血色的红晕褪去一些。   “纪清篱?”潭冶眉间微皱,大手搭上他的后背,语气比之前急促半分,“你怎么了?”   纪清篱往里走了点,脸埋在小臂里,却拿他的手当救命稻草,紧紧拽着,“可以......等等再出去么。”   他知道自己这样,在任何人眼里都很反常。   但有些记忆就是埋在骨子里,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无论过去多久,都早早变成一种下意识动势。   这是刻在最深处的骨血,只要苗头一出,后面的连皮带肉就全给带出来。   纪清篱睨向外面那点虚光,逼迫自己不要去受这种影响,从原本半蹲着的姿势里站起来,就要撑着往外面走。   结果刚挪两步,潭冶直接上手,把外面的护帘拉回来,从里面打上个结。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   “我陪你。”   他什么都没问,却掷地有声,一只手把纪清篱拽回来,让他的脸面朝背光的这一面,额间虚虚靠在自己肩上。   潭冶的肩坚实宽阔,像是给人铸出一大块铜墙铁壁,靠在上面,好像就能得到全部的依靠和安全感。   这些是纪清篱从未获得过的。   稍微触碰到一点就觉得安定又珍贵,勾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不想就这样丢失。   他放任自己在这肩膀上靠着,两手牢牢抓住对方的,很快,他们手心里的汗渍就牢牢黏在一起。   “请还在星空图鉴观赏的展客加快速度,本展区将有其他展客参展。”   ......   是角落里的公用大喇叭。   连续喊了三遍后,潭冶往那边看了眼,对怀里人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出去跟他们说。”   “不用了。”纪清篱深吸口气。   他觉得,是刚才那束光亮来得太突然,心里才猛一下有些接受不了。   纪清篱慢慢往外走,直到站在护帘的正前面。   他身形比先前稳了不少,可当那束光再次探进来时,上半身就又下意识地定在原地。   灯光底下,身体后面就会拉出一长条黑漆漆的影子,无论逃到哪儿,都会快速追过来,无处顿足。   但紧接着,一只大手半捂住他的眼睛,隔绝了刺眼的光。   “可以走么。”潭冶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这里四周是全封闭式的,出口的话有种自带回声的暗哑,接连碰壁后,染上圈轻微的底噪。   九点......   纪清篱忽然闭上眼,掌心向里,覆在他手背上。   两人就这样一块往外面走。   出口这里是没其他工作人员的,只在角落里有个椭圆形摄像头,跟个探照灯一样,在前面来回扫荡。   这让纪清篱松出口气,他这幅样子,在周围人眼里多半就是个异类。   以前这种事就发生过一次,当时纪清篱的母亲只觉得这是抽筋了,领着去趟附近小诊所,开了堆药就算了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   两人出来后,潭冶什么都没问,只是领着人坐到休息区的椅子上。   纪清篱自出来后脸色就不大好,还是白惨惨的,修长的手指扶住额头上的一角,揩去表面的细汗,往下随便一甩。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潭冶就在旁边静静陪着。   半小时后,纪清篱脸色恢复正常一些,瞥身边,“你不想问什么么。”   其实他是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提出来要领人过去看展,又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问什么。”潭冶睨向刚才走完的地方,脸色也不是很好。   但和纪清篱不一样。   他主要是气的。   见人这样,纪清篱自己难受,还要分神去问他,“怎么了?”   潭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忽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找馆长聊聊。”   “聊什么。”纪清篱莫名一瞥。   潭冶一本正经,比刚才多了些烦躁,“不是聊,是投诉。”   “他们这里建设的太闭塞,待久了容易喘不上气,走半道上连串扶的都修得不明显,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就不应该开放。”   纪清篱闻言赶紧把他给拦下来。   这人。   刚才还在那感叹,说是以后指不定要再来一次,结果刚出来没多久,转眼就能挑出那么多问题。   “可别了。”纪清篱看了眼正在往图鉴入口去的人,“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赖这儿。”   两人后来都没就这个继续说。   潭冶见他精神还不是太好,就让人先坐在这继续休息,自己站起来去拐角的自助售卖机买水。   眼见人没往顶上的馆长办公室走,好好去拐角处排队去了,纪清篱才收回视线,仰头靠在凳子上。   手背贴着额头,抬眼去看顶上那盏闪着白光的灯。   分明都过去这么久了——   所以还是不行么——   纪清篱正想着,眼前忽地降下一道灰色的影子。   “纪学长,不介意出来聊聊吧?”   纪清篱寻着这个方向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对方这带着虎牙的脸,眼底里痞气和这里格格不入。   “学长,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虎牙咧开嘴,露出里面的尖,“你要这回不跟我过来,那下次我就去你宿舍堵你,你宿舍那几个看着都挺好说话的。”   纪清篱眉宇紧锁。   他心里没太把这人当回事,朝潭冶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就又看向虎牙,随后站起来,拍平裤头上的褶子。   “就这么跟我走?”虎牙有些微讶,放嘴边的话带了些嘲讽。   “都十几二十的人了,没必要那么幼稚。”纪清篱声音很淡,“走吧,你想说什么,直接一气儿都说个够。”   潭冶回到位置上就没看见纪清篱。   他刚刚不止买了水,还顺道去了趟一楼的便利店,买了夹着鸡蛋火腿的热三明治。   队伍很长,结果刚轮到他,电脑突然就没网了,花费好长时间才能重新连上,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没想到一上来,人没了。   潭冶先给纪清篱打个电话,那头关机,他就把这层楼的洗手间都找一遍,眉头拧着下楼去找康泽他们。   “清篱不见了?”康泽脑袋一嗡,掏出手机就要给人打电话。   “我刚才打过了,关机。”潭冶道。   鹏鹏从刚才听到消息就去找馆长了,下来时也冲他们摇头,语气有些着急,“没有,清篱他也没去找过馆长。”   潭冶出去给陈卓远他们打电话。   陈卓远是他们这帮人里为数不多还在学校的,让他帮着去纪清篱他们宿舍瞅一眼。   但电话还没挂,康泽就收了手机过来,抓了把头发道:“我刚给隔壁宿舍的发消息,他们也没看到清篱。”   “我去,这都什么事啊。”鹏鹏在旁边道。   三人把市艺术馆上下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人。   陈卓远在微信里问了句,刚巧是发在他们群里。   原本还在外面玩的魏帆他们也回来了,几个都没闲着,已经放弃艺术馆里面,开始往外面去找。   里里外外找不到人,纪清篱的手机又一直关机,在这个节骨眼上,大伙都有些上火。   康泽看向潭冶,语气不算太好,“潭冶,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怎么好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   潭冶语气听不出情绪,身体却是紧绷着,“刚看完展,他难受,我就下去买水。”   “他难受?难受你就把他一个人丢那儿了?”康泽眉头一锁,“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光丢他一个人啊?!”   他声音越来越大,焦急中带着烦躁,惹得其他来参展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   鹏鹏见状,赶紧开口劝道:“小泽你少说两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拉着人走到旁边:“你放心,清篱比咱们靠谱多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康泽没有反驳,只是费力地扯了把头发:“就因为清篱不是那些个不着轻重的人,我才会觉得有问题。”   艺术馆那边监控室终于给腾出来。   和学校不同,理论上这种成年人两三小时没找着,构不成什么大问题,很难给随随便便调出来看。   但纪清篱的作品在艺术馆,馆长早就对他们几个江大的眼熟,就破格给开了个例。   监控里,纪清篱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两人一块出了市区艺术馆,过到马路对面去,朝公交站的方向走。   虽然看不大清脸,但潭冶还是从那顶帽子底下,认出那枚藏在阴影里,有些明显的虎牙。   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   人口丢失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   潭冶让陈卓远去找了趟林飞,自己给他在公安厅的小叔叔打电话。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只是手腕的地方不时抖动两下,所有的情绪都被他给沉在海底。   底部全是纪清篱方才在那片幽暗里,面色惨白的脸。   警局派人出来找。   很快就打听到消息,纪清篱和虎牙最后去的一个地方,是个面积不太大的茶牌馆。   门口的营业员看了他们的照片。   说是这两个人来过,本来是坐在一楼大厅里喝茶,后来一个好像肠胃不舒服,另一个给扶着去了后面的厕所。   他们找过去以后才发现人早已经走了,是从后门出去的。   这里的茶水是现付现喝,所以对这种事看得没那么严。   潭冶根本听不进她说了什么,只是一听到纪清篱可能去过的地方,就埋头往里面闯。   厕所直通后门,一股子酸臭的馊水味,坑与坑之间只有条粗粝的帘子隔着。   潭冶在每个隔间都看了个遍。   里面没有纪清篱。   可直到最后那个隔间,混着鞋印的地板薄光微闪,有个东西露出半颗脑袋,凸起的部分滑成个圈。   是一只孤零零的,用木头做的小盲狗。   --------------------   你要是不想面对白日,我们就藏在黑夜里,要是中途适应了,我就陪你一起走出去,要是没适应,我不介意永远蹲守在黑暗当中。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滑跪求一个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   感谢在2024-05-28 17:06:36~2024-05-29 15:0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刘西西 2瓶;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纪清篱是在一个幽暗的地下室醒过来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周围又闷又潮湿,双手被绑在后面,只要稍微动动,绳上的尖刺就会划破细嫩的肉。   纪清篱忍着疼痛,用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他记得自己跟那个虎牙去了个茶牌馆,说是要聊之前的事,结果服务员端上了两杯茶,他只喝一口就觉得头晕。   迷迷瞪瞪的,整个世界都是在眼里旋转,很快就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两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又重新坐回去。   虎牙坐在对面看他,闻言嘴角憋了两下,暗哼一声“傻逼”,起身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后,驼着人往厕所后面走。   纪清篱很快感觉自己的手机被摸走了,在拖上一辆黑色面包前,他凭着最后那点意识,把小木狗留在厕所里。   周围没有虎牙,只有他一个人。   纪清篱挪着腿往墙角上去,抬头去看这幽暗的天花板,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酸疼的,应该是才被人踢过。   原本之前,在他看来只是同学之间的口角,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虎牙居然会想到绑架这种低劣的手段。   纪清篱让自己靠墙坐着,努力维持着仅存的意识。   “拖”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要硬拖到潭冶他们找过来。   其实纪清篱也不确定能不能得救,但内里好像注入了本能的信任,像是黑暗里握紧的手,他觉得潭冶能找到他。   现在是几点他不知道,从里面往外看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纪清篱闭着眼,努力为自己留存体力。   不知过去多久。   吱呀——   地下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进来一个剃着光头的男人,周围还站着几个,他们眯紧双眼,上下打量着角落里的纪清篱。   虎牙跟在人群最后面,手里提着一袋子水和饮料,脸上笑着全是“殷勤”。   “哎哟,谢谢龙哥,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现在真是出了口恶气。”   被叫做龙哥的人冷笑一声,朝地上努努嘴,“人都绑这了,你不动手?”   “嗳、 嗳。”虎牙应了两声。   走过去,盯着的地上被绑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狠狠朝他肚子打了两拳,又摁着人肩膀用力一拐。   纪清篱被打得偏过头去,嗓眼里像是有甜腥涌出来,被他拼命往下咽,一双眼睛充血瞪得通红。   虎牙本来没想做这么绝,但一想到寻常那种小打小闹,也太便宜纪清篱了。   他从很早以前就讨厌这种人,无论是长相、成绩,好像天生就是受到老天的优待。   而他自己,复读四次,家里把户口迁到偏僻的省份,拼了老命才考上江大。   他年纪比同宿舍的大了不少,还莫名矮了这些大二大三的一头。   同学间偶尔会拿这个开玩,虽然没有恶意,虎牙每次面上笑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像这种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就应该被拉下神坛,好好吃点苦头,别以为自己有多能耐。   虎牙真的庆幸,要不是自己给网吧打了几天工,也不会认识这些个人,也出不了这么大的气。   纪清篱深吸一大口气,睨向面前这个虎牙,眼睛眯起来,“你就不怕学校开除你?”   “你他妈少拿这个吓唬人,这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监控。”   虎牙似乎很得意,拍拍纪清篱的脸,“回学校以后,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龙哥见你一次打一次。”   他想法很简单,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每天都有,只要按时回去,就算被警察逮了,大不了进去待个十几天就能给放出来。   虎牙还刻意避开在江城有点背景的潭冶,但是纪清篱,县城来的孩子,家里看着也没多重视他。   就跟高中似的,偶尔拎出来打一顿无伤大雅。   只是这句话过后,纪清篱就忍不住睨向他。   这么没有法律常识,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龙哥和他几个兄弟听了他这话以后,也差点被气笑了,“小子,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他就可以走了吧?”   虎牙愣住。   “小同学,你可比咱们这些人好看多了。”龙哥弯下腰,手背滑过纪清篱的脖子,“不得留下点好看的照片再走啊。”   话音刚落,纪清篱眉间瞬间锁在一起,半蜷缩的身体绷直了些。   这听着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虎牙也在旁边也愣了一下,“龙哥,之前不说好了么,咱们就给他点教训就行了,不至于到那个份上吧。”   即便再没什么常识,他也知道裸/照和挨顿打的性质是不一样。   “心软了?”龙哥站起来,似乎是真在替人考虑,“不拿点东西威胁他,他反手把你卖了怎么办?”   虎牙原地顿了几秒,走过去,扯了把纪清篱的头发,“今天的事你会说出去么?”   纪清篱感慨一下他的智商,顺着道:“如果你现在放我走,咱们这件事就当算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了他这句承诺,虎牙站起来说,“龙哥,今天到这就可以了,我们晚上还要回学校呢,不然还得扣分。”   嚯,带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想,这会倒想起扣学分了。   龙哥和周围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嘴角嘲讽地咧开个弧度。   “行,既然这样,你就把账结了吧。”龙哥说是这么说,却还是看着纪清篱,“一口价,五万。”   虎牙一怔,直接叫出声,“不是说的两千么,怎么变五万了!”   旁边一个小弟直接笑出声,“两千?连咱们大哥的油费都不够。”   “不是,咱们涨价也不是这么个涨法啊,之前明明说好了两千,怎么说变就......呃啊!”虎牙被人一脚踹到地上。   眼睛磕到旁边的水管,发出“砰”的一声!   是靠近龙哥最近的一个小弟,把人摁倒地后,一脚踩在他小腿上,“五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虎牙完全被吓傻了,实在没想到这玩得会玩到自己头上,   他腿也软,声音也虚了,好说歹说道:“龙哥,五万我拿不出,是真的拿不出来,不,不然两千五行么......”   对面又传来声冷哼,可还没等他们开口,纪清篱已经靠着墙坐起来,“龙哥,五万我们出。”   “这么干脆?”龙哥挑眉看过去,有些惊讶。   “不过我手里没有现钱。”纪清篱腹部疼,思路却是稳的,“但你们可以弄一张欠条,说是我借了你们五万。”   “你们没对我动过手,还款条也是我自愿签的,到时候即便我告到警局去,法律上,这钱还得归你们。”   “你们拿了这笔钱,也能拿得名正言顺。”纪清篱说。   钱是不可能给的,他这样做,无非就是要故意拖延他们的时间。   眼前这几个看着也不像随时能找到纸笔的,加上印章拓印,借条拟定,这些时间,足够他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果然。   他这么说,其中有个小弟已经有些心动了,白给的钱谁不要啊!   再说他们只是把人带过来,除了那个没长脑子的虎牙,其他人也没做什么,这钱的确拿得不虚。   “哥,不然咱们就按照这小弟说的,还能白落五万块钱呢!”他道。   龙哥却一直盯着地上的人。   白色细致的颈从侧脸延伸,朝里微微凹陷,五官瑰丽精秀,分明是个男人,还都被打成这样,却仍旧难掩过人的外表。   龙哥从口袋里拿出烟,放嘴边吸了口,又缓缓吐出来,忽然对身边人道:“都出去,在外面守着。”   周围小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刚要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走,龙哥直接把烟头丢到地上,在地上闪出点零星火点。   其中一个最机灵的立刻会意过来,带着几个人拖起地上的虎牙。   等他们都出去,空旷的地下室就只剩纪清篱和龙哥。   龙哥盯着他一直没说话,反正也是拖延时间,他不说话,纪清篱就一直低头装死。   下巴就被人给捏住,龙哥从上到下的打量人,嗓眼浓得像卡了口痰,“你真的以为我缺这五万快钱么?”   纪清篱抬眼看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龙哥拇指划过他的下唇,白色烟气喷在人脸上,“我改主意了,还是按照之前的来。”   这个之前到底是有多前。   纪清篱觉得耳廓边的声音恶心至极,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这种感觉吞进腹部,让自己保持平静。   语调平整,气息冷下去,“我一个男人,你拍我的照片,无论从哪个角度,其实对我不构成任何威胁。”   “谁说要拍照了。”龙哥冷笑一声。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放在纪清篱鼻子底下。   又甜又腻的味道,像是花露水,却也更冲鼻头,刺得浑身一颤,太阳穴像是用东西往里钻。   十分钟以后。   扑天的热从四周袭来。   纪清篱只觉得腹部有团火,往身体各个部位蹿去,很快就灼烧到大腿根去。   意识到刚那点味道里掺了什么,纪清篱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要住小腹上摁。   感受到什么后又快速把手收回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   “哟,装不下去了是吧,你可比刚才那傻逼长得好看多了。”   龙哥又点了根烟,把纪清篱身上的绳子解开,“这东西可贵了,要是平常人,我都舍不得给他用。”   他解开自己最上面一颗扣子,笑得直舔嘴唇,“要不要龙哥,帮你降降温。”   --------------------   打手青梨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暴躁老潭还有十秒到达战场。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推推自己的预收《捡回家的野狗对我上瘾》,接地气现实向,愿各位喜欢。 第二十四章   光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一只大手已经要伸到少年的衣服里,触碰那白璧无瑕的身子。   他一向男女不忌,只是相比之下还是男人更方便点,不会怀孕,也不会闹腾,尤其是这种瘦弱的男人。   只是他刚俯下身,领口却被人直接给拎起来,狠狠怼进旁边的墙角!   “操——”   光头差点没反应过来,被撩倒地翻过身,刚要开口求救,嘴里就给塞进一件衣服,“你他妈......唔唔唔。 ”   只能发出阵阵呜咽声。   纪清篱拇指掐着虎口,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站起来,拿起刚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绕过光头的肩膀,连手腕一块绑着,利落地打成个死结。   光头说不出话,只能像胖头鱼那样原地挣扎,上半身倒在地上,死死盯着前面像是要杀了他,两条腿拼命往前蹬。   纪清篱居高临下地看他,就要捡起地上的另一根绳子,只是刚弯下腰,腹部的热源再度冒出来,没几步就踉跄在地。   砰——   龙哥直接从后面撞过来,把人撂倒在地,大腿卡在纪清篱身上,不停用头去撞他的肚子的。   一下比一下用劲!   纪清篱被撞得偏过身子,一口血喷出来,只能憋着口气,狠命朝他小腿踢过去,想要用蛮力控制。   但药效起来,他的力气越来越弱,虽然一时能把人治住,却显然占了下风。   两人动静太大。   龙哥的几个小弟从外面跑进来,拉开地下室的门后。   看到两人扭打在一起,自家老大两臂还被五花大绑绑着,都愣了一瞬。   纪清篱听到动静,费力地往那去看,见到这群人之后,神情微滞。   他靠着最后拿点意志力,瞄到角落里的一块碎瓷砖,立马捡过来,握在手心,抵住了光头的脖子。   从后面挟持着,目光里是极度反常的猩红,嗓音嘶哑,“现在就报警,不然就割破你们老大的喉咙!”   他这一声有些躁,但能明显感受到气势里的沉。   其中个小弟已经被唬住,他是人群里唯一一个未成年,没考上大学,平常就跟这几个人瞎混,哪见过这个场面。   哆嗦着就要从兜里掏手机。   “不能报警!”   龙哥忽然把嘴里的衣服挣掉,高喊一声,“我给这鳖孙下药了,他坚持不了多久,绝对不能报警!”   下药这个词喊得贼大,地下室室里室外都听见了。   纪清篱腹部那劲上来得更强烈,捏着瓷砖的手有些抖,力气也有些软下来。   光头察觉到身上的失力,嘴角一拧,身上的疼和在小弟们面前的丢人齐齐涌上来,就要去扯他的脖子!   砰——   又是声巨响,纪清篱很快觉得身上一空,留着光头的男人被掀翻在地。   来人把纪清篱从地上抱起来,沉默地脱下外套盖在人身上,里面藏有全部的安全感,紧接着就是框框的揍人声。   “下药是吧。”   “我他妈让你下! ”   这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深谙,直接踹到光头肚子上,把人踹了个列祖,脑袋朝下的朝外翻去。   周围小弟被这踹门而入的人吓傻了,就要过去帮忙了,但还没碰着人衣角,就被群五大三粗的保镖摁倒在地。   潭冶每拳都是下的死手,跟玩命似的,像是要把一直压着的烦躁全发出来。   到后面纪清篱真的听不下去了,但还没等他开口,后面就有人反应更快。   “潭少爷,别打了,要真出点事,到警局之后也不好交代。”   潭冶就跟没听见一样,对着这孙子补了两脚,才很快退出去,重新挪到纪清篱旁边。   大手捂住纪清篱的额头,感受到上面的滚滚烫意,摁下自己失而复得的心,“别怕,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他托起纪清篱的双腿和腰,要把人完整地抱起来。   但很快就有只手扶住他的胳膊,从腕子到五根指头都在不同程度的发抖,指尖像着火那般烫。   “别。”纪清篱声音很小,却还是传到潭冶的耳朵里,“你让他们都出去。”   潭冶和他的距离此时不到半个手肘,纪清篱什么情况他看得一清二楚。   刚才的凶劲就散去些,动作迟钝片刻,声音却还是稳的。   “把人带出去,让卢警官他们过来提人。”他顿了顿又道:“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躲远点,没我的话别进来。”   “是少爷。”身后恭恭敬敬,也不敢往他们这边看,很快就把人带出去了。   等清场以后,纪清篱终是耐不住热。   他毛衣刚才用来给人堵嘴了,身上只一件打底的灰色条纹衬衫,却还是热的发疯,把最上面几个扣子解开。   白皙细致颈子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精致漂亮得不像,上面有几条刚抓出的红印子。   潭冶注意力全在他像发烧一样的脸上,再度开口时嗓眼发紧:“咱们去医院。”   纪清篱吃力地摇摇头,“你也出去......”   “我不能出去。”潭冶皱着眉,覆在他耳边,“你要我怎么帮你,我现在不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   “这种事,你帮不了我的。”纪清篱嗓音低哑。   潭冶目光微顿,“那就去我家,我单独开车送你,给你找个医生到家里。”   可是根本来不及了......   纪清篱很想这样说,但他现在已经没心思跟他争辩。   他身体燥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这是个小区的地下室,旁边有个狭小的卫生间。   “你,扶我进去......”纪清篱往那边一指。   潭冶觉得奇怪,却对他的话不疑有他,从地上把人半拖半抱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只是还没等他放手,纪清篱忽然使劲,用力推了把潭冶,从里面飞快把门锁上。   潭冶只愣一下,下一秒就猛地在外面砸门,全部震在人心尖上:“纪清篱!”   “纪清篱,你给我把门打开!”   纪清篱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从洗手间里把水龙头开开,连着底下的水管对准自己的身体。   十二月的天,空气里全是冰凉的,一瓢凉水就从脑袋往底下灌,顺着厕所的地板笔直流到外面。   刺骨的寒顺着脖子到脚心,冷的纪清篱克制不住地“嘶”一声。   他脑子瞬间也清醒一些,却还是迷瞪的,只有那外面越来越大的叫喊和撞门声,伴着凉风灌进耳朵里。   水龙头一直没关,极具冲击力的水流不停往他身上浇。   后来发生的事情纪清篱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被抱起来,又是怎么被端上车,也不知潭冶为他闯了多少个红绿灯,那狂奔的架势跟不要命一样。   只是再度醒来时,纪清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挂着点滴。   见人醒了,旁边的护士伸手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随后就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说了句“病人醒了。”   门口好像有人在说话,纪清篱隐约能听到点声音,但半天等不到人进来,他就干脆不使劲了,重新闭回去。   结果一上午除了护士在没人进来。   纪清篱头还是疼的,睡了醒了折腾好几次,直到康泽陈卓远他们赶到医院。   进病房以后。   康泽直接杵了个凳子到人边上,脸拉得老长,“清篱,你这回真吓死我了,就没见你这么办事的!”   鹏鹏也在旁边说,“就是说啊,你说你理那人干嘛,那就是一疯子。”   纪清篱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   回想起在地下室发生的事,不禁问了句,“潭冶呢。”   陈卓远见人没事就搁旁边玩手机,闻言走过来道:“机械师正接受采访呢,说是晚点再过来。”   纪清篱想到什么之后坐起来道:“今天国赛出结果?”   “是啊,金奖!”康泽说到这个,语气仍有些发酸,“连着两年夺冠,也不知道他们命怎么这么好。”   纪清篱松出口气。   陈卓远把那天的情况又说了个大概,原来是虎牙找了个空子,偷摸给林飞发了消息,林飞才告诉的潭冶。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找过来。   “他应该也是怕真把事情真闹大了,不好收场。”陈卓远道。   复读四年才保住的学位,谁又舍得真的放弃,但经过这么一遭,即便是在舍不得,也违反了校规校纪。   剩下的就看学校怎么处理了。   说到这里,陈卓远眉毛微挑,“对了清篱,那天在地下室里,你俩还发生什么了? ”   纪清篱微怔。   脑海里响起厕所外那一阵阵呼喊声,门差点从外面给震碎。   “你管他俩发生什么了啊,还不就是那群混混不当人,大冬天的居然给人浇冷水。”康泽直接抢道。   他说起这个就生气,“那帮人,一定要给他们多判几年。”   浇冷水?   纪清篱微讶,“潭冶是这么跟你们说?”   “对啊。”康泽点点头,“难道不是么。”   纪清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道了句,“多亏了潭冶,”   见他这副表情,陈卓远本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完全张口,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拎出来。   大伙又聊了会天。   康泽说神兽已经被他们送回学校了,现在就放在历史学院一楼的展柜里,这让纪清篱高兴不少。   纪清篱因为身体还很虚弱,发高烧,需要在留院观察一晚。   康泽本来是要留下来陪他的,但纪清篱还是给人劝回去了。   他现在脑子清醒,喝水吃饭也不需要人陪,没必要白搭上他们几个 。   等人走后,纪清篱拿出手机。   [青梨:昨天真的谢谢你了。 ]   [青梨:听说机械师拿了金奖,恭喜你们了。]   两条消息发出去后,他又给潭冶发了不少机器猫的表情包。   但直到下午,这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半条回信都没有。   纪清篱犹豫了一下,主动拨了个视频过去,结果手机就像长人手里那样,下秒钟就给挂断了。   --------------------   气死老潭了。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啾。   感谢在2024-05-30 11:03:08~2024-05-31 17: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楽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楽矣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是生气了么......   纪清篱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因为自己这个性,以前也不是没遇上这种事,但他都没太理会。   睨了会挂断的手机,纪清篱揉揉眉心,又给潭冶拨过去。   这次没有秒挂,铃声响了好一会,悠扬的轻音乐反复从里面传来。   等第二轮歌曲结束时,负责他们这个病房的护士长忽然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官,站在纪清篱床头。   纪清篱看到他们以后,神情微滞,没管那头接没接通,下意识就把电话给挂了。   医院里极少会出现警察,病房里本来还有其他病人,都没见过这个阵仗,纷纷朝纪清篱这边看过来。   这时就有其他护士过来,领着他们去食堂吃晚饭。   等人走后,其中一个警官就开了口,“纪同学,你不要紧张,我们现在过来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这次的事件已经构成一桩绑架案,虽然有惊无险,但还是需要对涉案人员做笔录调查。   不过纪清篱是受害者,又病着,不需要说太多话,配合着把那天的事讲清楚就可以了。   笔录做了二十分钟,临走时,警官对他的配合表示感谢后,又从兜里拿出个信封:   “ 纪同学,那天在地下室门口,我们找到了这个。”   纪清篱往他手里看一眼。   是那天在艺术馆,潭冶给他的信封,说是那两只小木狗的谢礼。   “是你的么?”警官温和问。   “是的,谢谢警官。”纪清篱忙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揣手里。   见他这样,领头的那个笑了笑,“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要想起来什么没说的,可以随时来市局找我们。”   “嗯,好的,麻烦了。”纪清篱道。   几位警官办完事就走了。   等他们离开后,纪清篱盯着这个信封 。   几经折腾,信封的封口处已经撕破了,里面的东西露出一半,像是张硬卡纸,但从外面还看不出什么。   纪清篱顺着两边轻轻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呼吸微微一滞。   这竟是第六届由JQ举办的,鼎悦FM主播见面会的入场券!   届时九点也会到场!   主办地今年安排在江城,具体位置还是他上次跟机械师一块参加全国比赛的洪广大厦!   纪清篱把票捏手里反反复复地看,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这玩意一票难求,据说每次就放出两批。   头一批基本是给那些打赏最多的大粉头子,剩下的全凭手速,黄牛还会捞走一部分。   为了抢票,纪清篱还特意拿着康泽的手机掐秒表,五十九秒的时候抢进购票软件,但每回一点进去就没了。   跟早就安排好的一样,不少网友还吐槽这是内定好的,没想真给他们机会抢到。   这么稀有的东西,潭冶居然会有。   纪清篱盯着这玩意,顿时觉得身体也不疼了,头也不晕了,用手机正着反着拍了好几张照发朋友圈。   纪清篱虽没参加过这种活动,但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隐着账号在鼎悦论坛潜水,跟着“云”参加过好几次。   九点粉丝团还会买印有数字九的应援话筒、礼物什么的。   纪清篱在网上搜了好久,距离活动的日期不到一个礼拜,现在去店里找或者网上选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坐在病床上,盯着手机嘴角微勾,发出极轻的笑声。   隔壁病床是个八十岁老嗲嗲,年纪大见得世面多,看到警察也没多怵,去食堂提溜了碗白粥就回来了。   听到纪清篱在旁边笑,还多问一句,“没啥事吧。”   “嗯,没事了。”纪清篱回应一声,又笑出来。   叮咚——   微信闪过条消息。   [潭:。]   纪清篱现在见了这也不恼,笑眯眯地给人把刚才拍的照片发过去。   [青梨:你怎么抢到票的。]   [青梨:也太厉害了。]   [青梨:机器猫夸夸.jpg]   那边再没回消息过来,纪清篱等了会,又给人发过去。   [青梨:还生气呢?]   [潭:忙。]   这次倒回复得很快。   纪清篱一根筋,他说忙就忙,就真的不打扰他了。   在网上搜九点大神的应援话筒的图,想着能不能自己做。   看了半天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在网上找那种可以发隔日直达的那种商店。   他这边又是找客服,又联系九点后援会的大粉头子,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出院,回学校了,纪清篱坐教室里还都给客服发消息,选需要的应援话筒和名字贴。   自那天晚上,纪清篱又给潭冶发了几次消息。   没回信,他就打算先把这事放放,等参加完活动再去给人说软话,请着去食堂吃饭。   康泽见人这样也早早放了心,趁着老师还没到,也偷摸把手机拿出来,划拉两下就打开论坛,立马一声“蛙去”。   康泽拿给纪清篱看,“清篱,你看你看,陈菲菲居然在论坛里公开表白潭校草!”   “她可是我女神啊,凭啥啊这是!”   纪清篱一愣,目光从和客服的聊天内容里出来。   ——外文学院系花公开表白潭校草!   ——我刚还看到他俩一块去咱学校拐角的绿荫咖啡馆呢,这怕是要成啊!   ——靠靠靠,这么大阵仗啊,这陈菲菲好像还是陈卓远的亲姐姐!   ——亲上加亲啊这是!   ——还是姐弟恋呢,啧啧啧,真好磕。   ——害,我就说他跟纪学长那点事是假的,你们偏不信。   康泽还在那感叹,见身边没了动静,不禁推了他一下,“怎么了清篱,发什么呆啊。”   “没什么。”纪清篱敛了敛神色,把手机还给他。   “哎哎哎,长得帅就是好啊。”康泽又道一声。   纪清篱没搭腔这句,等老师来了以后,也没接着看自己的消息了。   绿荫咖啡馆。   潭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机响了声,他拿起一看,是条艾特群成员的消息,就又丢到一边。   “你还要我在这等多久。”他没好气道。   陈菲菲坐他对面修指甲,根本懒得搭理他,满不在乎地模样跟表不表白没半毛钱关系。   俊男靓女光是这么坐着,就不说网上那些传言,已经能吸引到周围进进出出的目光。   “别这么暴躁。”陈菲菲把酒红色的卷发往后一挽,“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点忙你得帮我。”   “你怎么就看着我长大了。”潭冶一声冷笑。   陈菲菲是陈卓远亲姐,比他们高两届,大四别人都在找工作,她早就签了江城一家酒馆,给人当驻唱歌手。   她成绩好,长得又挺给江大长脸,就有老师想让她留下来读个研,但人就是没同意。   “你和小远关系好,我不得算你半个姐么?”陈菲菲饶有兴致地撑起脸,朱唇轻扬,“还没追到手啊?”   潭冶有些奇怪,“我追谁了?”   “坐下来以后你都看八百次手机了,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陈菲菲抬起脸,笑盈盈道:“怎么样,要不要姐给你支支招?”   潭冶没接她这句,往外看看,语气有些不耐烦,“你那人到底来不来啊,不来我可回宿舍了啊。”   他其实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每次一闭眼,全是那天晚上,纪清篱躺在卫生间里,地上的水连着空气全是冷飕飕的寒气。   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像是只失去生命的猫。   潭冶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没觉得一男人大冬天整个凉水是个多严重的事,何况还是在那种情况下。   这要换做是陈卓远,他没准会主动给人递水管子,但这事只要扯上纪清篱,很多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   陈菲菲视线始终落在窗外,等看到来人时,她眉目都软下来,把搭在耳边的头发重新放回脸颊两边   一个短头发女生出现在店里,马丁靴踩在地上咔咔响。   长到脚踝的咖色大衣,银边眼镜,一副干练的高知模样。   进来后看向潭冶对面,“在闹什么。”   “还不是你老躲着我。”   陈菲菲站起来,撒娇着往人一蹭,半点方才大姐大的模样都没有,“我要是不用这种办法激你,你还肯理我么。”   两人当众亲昵了会,短发女朝潭冶点点头,直接把桌上的单买了,才领着陈菲菲离开。   咖啡馆外面。   瞅着两个越来越靠近的身影,潭冶只觉得自己这工具人当得可真够可以的。   瞥了眼手机,见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后,从位置上站起来。   只是刚动一下,外面就又响起服务员的声音,“先生请问几位 。”   “一位。”这声音绕了他挺久。   潭冶回头看过去,蓦地给愣一下,半点困意都没有了。   纪清篱同时也瞅到他。   两人一个在桌子边,一个在过道上,相顾无言,这阵仗倒有些像回到校赛那天,不近不远的状态。   潭冶见了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却重新坐回椅子上,往他这边看过来。   纪清篱见状也走过去,坐在刚才陈菲菲的位置上。   两人面对着面,跟在微信里的状态差不多,彼此都没先吭气   纪清篱原本没打算进来,只想在门口站会,要是碰上人就进来搭个话,碰不上就算了。   但实际上,他就算想找潭冶,完全可以去人宿舍底下,不用非挑这个时候过来。   挺简单的道理,纪清篱出教室以后,却还是没控制地往这边走。   “那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纪清篱主动道。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潭冶端起桌上剩下的大半杯咖啡,随便抿了口,又立马皱起眉来。   他一直不爱喝咖啡味,觉得像加了糖的中药,不苦又不甜。   纪清篱见他这样,主动给人点了杯热可乐。   瞅着玻璃杯里偶尔冒出的黑色气泡,潭冶把脸偏开,手指在底下勾了两圈,“干嘛对我这么好。”   “谢谢你啊。”纪清篱脸上挂着笑意,又道:“还有,不想你一直生气。”   --------------------   陈家姐弟全员助攻。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评论区领六一红包哦,祝愿每个小天使都是自己的小朋友。感谢在2024-05-31 17:20:46~2024-06-01 17:5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蒋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潭冶轻叱一声,“我生气了?”   “嗯。”纪清篱点点头。   潭冶掀眸看他,一副静心等待得模样。   纪清篱顺着自己的想法道:“那天我出事,你过来救我,听康泽说还麻烦了你家里,害你整个周末都没消停。”   “对不起,因为我的一个决定,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   纪清篱是真这么想的,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情。   要是时间能倒回去,他宁愿麻烦点,也绝对不会就那样跟虎牙走。   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应该也是没掂量清楚,什么事都没解决,还平白给人添了那么多事。   只是这句后,桌面上的气氛就又有些凝固,空气一下就安静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对面才传来潭冶的声音。   低沉的,像是咬紧了后槽牙,“所以你觉得我生气,只是因为你那天给我添了麻烦?”   纪清篱一个“嗯”堵在嗓子眼,瞅着潭冶这张变幻莫测的脸,换了个说法,“你还有其他事不高兴么?”   潭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目光往上提提,触碰到对面这执拗而清澈的眼底,又有些哑火。   费力地把头偏到窗户那边,可乐杯上的半截吸管也不去碰了。   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那个时候就不该推开我,万一要真出什么事,你当时的身体状况根本抗不下来。”   “偶尔冲冲凉水不碍事。”纪清篱没他那么在意,“并且当时那个情况下,硬抗过去反而更危险。”   “又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潭冶道。   纪清篱放到嘴边的咖啡一顿。   就他那个被下/药的情况,除了用冷水逼自己冷静下来,似乎就只剩下那一种方法......   想到这里,纪清篱耳尖像是发了烧,嘴边的咖啡也烫得厉害,立马给放回桌面上,往里一推。   “那样......不合适。”他声音略小。   结果潭冶那根筋完全没往这上面走,只道:“我当时已经想着要给你拍晕了。”   “到时候整个端医院去,给你来一针,再怎么兴奋的劲儿都给你堵回去。”   潭冶说这几句的时候一本正经,好像打晕这事儿就比浇凉水更高大上一样,完全没觉得离谱。   他这个想法纪清篱是万万没想到,但听着也松快不少。   “当时是我脑子不清醒,做错事了。”纪清篱掩了一下神色,笑着说,“给你道歉。”   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眉眼柔和微垂,像是带了两轮皎洁的光,平日的冷褪去一些,瞅着很好说话一样。   潭冶盯他这样,即便是再有意见,好像也随之淡去,但面上还是忍不住絮叨几句,什么下次不要轻易跟人走,遇上事得告诉他,别把自己一人关着。   算是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烦闷给发出来。   今天纪清篱是问什么应什么,总是好好好,是是是,下次不这样了。   乖得不成样子。   两人又说叨了阵,那些扯不清楚的线就完全捋平实了。   事急从权,当时的情况也真分不清对错。   潭冶想着今天下午俩人都没课,好像除了待在这里,还能做些别的什么。   对面人却瞥了眼手机,从位置上站起来,“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先走了。”   潭冶眉头一皱,“这么快?”   “你不是要在这等人么。”纪清篱奇怪道。   “我等谁?”又是一问。   两人互相看看。   纪清篱瞅着他满脸疑惑,犹豫片刻后开口问,“你和陈菲菲,是已经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潭冶这话接得极快,嗓门提高两度,生怕对方会误会一样,“她跟她对象闹不痛快,故意拿我当挡箭牌,要人主动过来哄她。”   “天天姐姐姐的,其实还跟个小女生一样。”   要不是他跟陈卓远关系够好,潭冶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做这种事。   只是说到这,潭冶忽然意会过来,朝对面看过去,“你是看了那个论坛,才过来找我的。”   纪清篱心里顿了几秒,面上没有否认。   “所以你是在吃醋么?”潭冶找到个话头就问不停,眼睛都亮了,“怕我被其他人给抢走?”   ——你误会了。   纪清篱以为自己会这样想,思路却中途卡了壳,有一下的停顿,话也没说出来。   只滞了几秒,潭冶却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好事,得意地扬起下巴,手指在底下疯狂画圈,“之前都跟你说了,我可是很抢手的。”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纪清篱:“......”   这不刚刚还说是做戏呢。   纪清篱脑子难得有些乱,没去看对面灼灼的目光,准备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好在有现成的。   “买礼物?”潭冶挑挑眉,好像还挺在意,出了咖啡馆就问,“你要给谁买啊?上次那个想追你的外国佬?”   纪清篱知道他指的是程煜,虽然对方既不是外国佬,也根本没想追他。   “你觉得就我那天对他的态度,可能么?”纪清篱无奈问。   他就不知道潭冶那根筋是怎么走的。   但事实是潭冶的确看那人不顺眼,说不上具体是个什么原因,好像从第一眼就觉得跟他有仇。   见人这样,纪清篱主动解释,“还要多亏了你,我才能去参加九点的见面会。”   虽然现场不只这一个主播,但纪清篱想见的只有九点一个。   潭冶一怔,很快回过味来,“你这要给九点买东西啊。”   “嗯。”纪清篱也没嫌丢人,“追偶像嘛,总得要拿点态度出来。”   潭冶半天没吭声,   直到送人走到学校门口的公交站,等车来了,才小小地出声,“不用买多贵的,你只要去了,他就会高兴。”   ——怎么就跟你知道似的。   纪清篱暗自接了句,有些想笑,跟人打了个招呼就上车走了。   -   周六。   洪广大厦。   每层楼中间都挂着大横幅,五颜六色的氢气球上写着不同小说、漫画的名字,高高飞在半空中。   之前全国大赛的棚子都已经拆了,最前头的背景墙挂着所有参与活动主播们的海报,旁边是名字和代表作。   四周有免费的水和小食,有的是粉丝自发应援,有的是主办方安排。   旁边还站着不少安保和工作人员,每个人胸前都挂着胸牌,鹰般的神情频频扫荡着现场,不时拿出喇叭大喊一声。   这阵仗堪比明星的现场见面会,兴奋中透着一丝紧张。   没办法,谁让鼎悦现在势头实在太猛,出来得主播、广播剧cv,个顶个的都是业内标杆,粉丝无数。   纪清篱头天晚上都没睡着,一大早就赶过来了,站在人群的队伍里,却半点困意都没有。   抻着身体往里头去看,手机从进来就没闲着,里面存满了现场的布置场景,还有九点的“个人”海报。   九点大神是鼎悦的后起之秀,进来的比较晚,但第一本录的《灯下九天》,在题材本身冷门的情况下,播放量居然破亿。   都说他的嗓音像是寂静街角离,经人抛弃的一盏暗灯,能把过路的人都吸进去,让大伙在毛骨悚然的世界里,寻到一点点灵魂上的共鸣。   九点本人也很神秘。   其他有了热度的主播,都会趁火了,积极在网上营销露脸,想方设法的开直播固粉。   可他连个微博都没有。   从不露脸,就像这张海报里,其他主播都是真人,只有他就一个Q版漫画头像,圆圆的蒙面小机器人,头上多俩耳朵。   据说这造型还是九点自己设计的。   “你们说今年能看到九点大神露脸么。”   “估计难,我去年来的时候,大神口罩加连帽衫,把自己包得可严实了,根本看不到正脸。”   “签名的时候的也是,头埋的可深了,呜呜呜,但是我就是喜欢他。”   “我也是!主播嘛,这样才有神秘感!”   纪清篱排在队伍里,左胸口贴着自己写的名字贴,一边四处去看,一边用手指戳戳屏幕里的机器小人。   眼睛咕噜圆,耳朵尖尖的,有些像——披着黑色披风,耳朵被吃掉之前的机器猫。   纪清篱注意力有瞬间的分神,远处就有粉丝忽然大喊一声:   “九点!!!!”   “我靠,咱大神还真不露脸啊,也太拿我们当外人了吧。”   “我觉得挺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别说,这尖耳朵看着还挺萌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九点我爱你!”   九点这次穿成个Q版头像,除了一双眼睛,其他地方就真的没露出半点。   他站到位置上,照例,向所有到场的人九十度鞠躬,鞠了近三秒。   再度抬起头时,全场都沸腾起来。   纪清篱远远盯着他,呼吸有瞬间的停滞,连排在后面的人开始往前挤都没察觉到。   九点的声音,其实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那个时候他还小,却把这个声音牢牢记在心里。   纪清篱来得早,所以原本就在队伍的前三分之一的位置,随着人流,心跳的响动就越来越大。   每人手里都捧着印着《夜半敲门》的画板,排队等着主播老师签名,腕上还挂着精心准备的礼物纸袋。   桌子挡住底下,纪清篱只能看到九点的上半身,颀长的身躯,像棵挺拔的大树,端坐成一条笔直的线。   应该是个非常好看的人。   原本只存在耳朵里,现在就坐在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   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九点大多数时候只沉默的签名,虽然收到礼物也会开口道谢,但嘴边的话始终不多,目光不时瞥向队伍后面。   终于轮到了纪清篱。   盼了想了不知多久,他和眼前这个人终于只有一桌之隔。   纪清篱学校活动参加的不少,平常极少会感到紧张,此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好不容易打的腹稿却全都卡在嗓眼。   手里的画稿和礼物也半天没给出去。   他没说话,九点的手就一直没撤下,耐心等在半空中。   藏在帽檐底下的眼睛触碰到他的脸,下意识地偏开两三寸,半晌后,又直直睨回去,嘴角微微勾起。   --------------------   你就宠他吧。   (传说机器猫的耳朵是老鼠吃掉的。)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第二十七章   纪清篱站在原地没动。   心里除了紧张,还觉得这人眉眼的地方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   身后有人再催。   纪清篱忙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嘴里快速接了句,“九点大神,我很喜欢你。”   这句话队伍里几乎每个人都会说,甚至还会喊出来。   偶像就在前面,还是这种从不露面,难得才能碰见一次的偶像,肯定要争着多说几句。   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正在签名的男人这回却顿下来。   签字笔往旁边划出一条,和《夜半敲门》的名字落在一起。   纪清篱也愣一下,但没觉得这有什么,把精心准备的礼物递出去后,又说出一遍喜欢,有些小心地盯着坐在桌后的人。   他用些使劲地想看对方的脸,又不敢做得太明显,结果就是完全看不清楚。   九点低声道了句谢,瞥了眼他身上这件很暖和的白色羽绒服。   纪清篱舍不得这样走,但也知道不能继续在这赖着,往旁边走过去。   只是刚挪出一步,某惜字如金的大神忽然把他喊住。   看着他,忽然指指纪清篱左心口的位置,用极低的声音问他,“可以要这个么。”   纪清篱一愣。   旁边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也都听到了,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彼此互相看看,又都睨向九点,却都没出声阻止。   纪清篱微怔,低头去看自己的名贴,问他,“是这个么?”   “嗯。”九点应道。   他这声出来,站在纪清篱身后几个女生感叹地“哇”出来,看向纪清篱的表情里满满都是羡慕。   纪清篱只停了几秒,就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名贴摘下来,连带粘一块的回形针都交到对方手里。   九点捧掌心认真看着,轻轻放进自己左胸口口袋,复又抬头看他,“谢谢。”尾音带了点薄薄的笑。   队伍后面又是一声惊呼。   纪清篱从队伍里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摸摸自己才被摘走名帖的心口,那里一阵一阵,全是咚咚咚的心跳声。   他怎么感觉,九点大神比想象中要温柔,一点儿都没有传说中清高闭塞的样子。   并且刚才那个反应......好像还有点熟悉。   是错觉么?   纪清篱站在人群堆里,久久没有离去,借着自己的身高往前排九点的位置去探。   但只能看到个尖尖的帽檐,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来都来了。   纪清篱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就在会场里四处闲逛起来。   这里搭起来连着摊位,摆满了小说动漫的各种周边,有些像以前去过的那种漫展,各种人物角色图印在杯子、扇子、手机壳上。   纪清篱其实不是很懂这些,虽说偶尔也看小说,但网络小说还是以听为主。   一趟逛下来,他只买了九点念过的几本有声实体书,各个主角的人物展牌各买一个,留做纪念。   纪清篱拎着袋子,拿着手机缓慢地录了个小视频,给潭冶发过去。   [青梨:我今天见到九点了。]   [青梨:你有没有喜欢的小说人物,我买他们的周边送你。]   [青梨:这里东西价位普遍都不贵,应该是门票钱已经负担一部分了。]   但这些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纪清篱盯着聊天界面,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就换个方向,给康泽他们带礼物。   只是刚回来,不远处传来几声欢呼。   有工作人员上去,给舞台上面清场,音响搬到旁边,话筒也连上线,像是有什么表演要开始。   纪清篱来之前不知道有这个环节,去问展位前边的人。   听了对方的话后有些惊讶,“主播声展?这种不是只有年展才会上台的么?”   还一般只在京市的总部才有看的机会。   “今年新加的,说是要答谢现场粉丝。”对方应道。   “所有主播都会上去么?”纪清篱又问。   他话音刚落。   展厅里的人忽然全部往舞台的方向挤,从最前面一排跟叠罗汉似的往后排几层,手里举着应援话筒,嚷嚷个没完。   眼见人流越来越多,已经有保安过去围安全线了。   主持人几句开场白后,就已经有主播从展位上站起来,依次绕到舞台后面去,按照出场顺序站好。   底下早就闹起来了:“哇趣,今年九点第一个啊,不会吧,是不是我眼花了啊。”   “没错没错,就是他!”   “这么惊讶干嘛?这人很有名么?”   “九点大神你都没听过啊,他之前从来不上台的,今年居然露脸了,还是第一个!”   “这也没露脸啊,挡那么严实能看到个什么啊。”   纪清篱也赶紧跟过去。   他身材高挑瘦削,很容易就挤到舞台靠前点的位置,纸袋子紧紧提手里,抬头去看舞台上面的人。   九点的确是第一个上台的。   站上去没有唱歌,向所有来看展的人问好后,只是说出几句《夜半敲门》里的经典台词。   耳边明明是过于熟悉的语气,顺着角落里的混动音响传出来,整个洪广一楼就全是这道声音。   纪清篱抬头看着这人,本来只觉得耳熟,却自动把他和机械师那天上舞台,潭冶的身影自动重合在一起。   那天潭冶代表机械师上台说话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语气口吻都很像,顺着舞台直直传到外面。   纪清篱忽然觉得有哪不大对:   ——过于相似的语气和说话习惯。   ——随手送出的展会入场券。   ——主动要他名帖。   纪清篱一样一样地对着细想,他其实之前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又觉得不会真那么巧。   看着站在台上的人,目光不偏不倚,好从他鼻尖掠过,又往下扫了一整身。   纪清篱思绪往旁边飘,整个人陷进“潭冶到底是不是九点”的情绪里。   他盯着微信里“潭冶”的名字,看了好几遍,手指划过底下的通话,给陈卓远发过去消息。   [青梨:卓远,潭冶在宿舍么?]   那边回复的速度很快。   [远哥最diao:不在啊,他今天出去了。]   [远哥最diao:怎么了小清篱,等他回来了我跟你说呗,还是你有啥事需要我给转达的。]   纪清篱看了眼台上的人,继续给那边发消息。   [青梨:他今天去哪里了?]   陈卓远那边忽然没了消息,半天才发来一句。   [远哥最diao:清篱,这事我只跟你说啊,咱可不能外传。]   ......   展厅后台。   潭冶等所有人走了以后才把连帽外套脱下来,展厅里的中央空调冒着热气,额头发尾都带出层汗。   助理花花站在旁边,又是递纸又是拿水,悄摸往他那张脸上看。   一般主播做幕后,每天十几个小时坐凳子上录,越是浑厚、中气十足的嗓子,自个儿的体格就会越大。   那声音能贴任何角色,但就是不贴自己。   可这位就完全不一样,是今天现场主播里颜值最高的,但就是不爱露脸,不知道再别扭什么。   “九点大神......”花花瘪瘪嘴,有些小心的语气,“下次您还是多和粉丝互动一下吧。”   “我今天没互动么?”潭冶看她。   “露脸互动。”花花指出来道:“您这藏着掖着,他们还以为您不好看呢。”   “录个书要什么好不好看的。”潭冶道,就没把这当回事。   花花暗自叹出口气,见人换回来时那套黑色冲锋衣,开了口,“那晚上跟张导他们一块聚餐的事......”   “不去。”直接拒绝。   花花早就料到这出。   这要换做其他主播,她可能还会忍不住劝两下,但九点就算了。   有实力的就是不一样。   “......行吧,那我去跟张导他们说一声。”她道。   “嗯,辛苦了。”潭冶说。   从洪广出来后。   潭冶先去了附近一家卖手造披萨的简餐店。   随便点了个套餐,把手里收到的礼品纸袋捏在手里。   他收到的礼物不少,一下都拿回学校不方便,除了纪清篱的,其他的都暂时放在花花那里,准备寒假前再过去拿一次。   纸袋里是一个陶瓷的晴天娃娃,白色小小的,底下绑了条红果果绳,上面坠着铃铛,稍微晃晃荡就会“叮咚”一响。   但和店铺里的不同,没有商标吊牌,底下的边没有工业化的齐整,五官的小圆眼睛旁边有个毫不起眼的小墨点。   这好像——是自己烧的。   潭冶发现,纪清篱每次送的礼物都是自己做,这个是,钥匙扣上那只小木狗也是。   他从左胸口里把那张名帖拿出来,放在拇指摸索一阵,连同晴天娃娃一块放进口袋里。   快到宿舍的路上。   潭家太太难得给他来了个电话,接通后,先炫耀一波自己在欧洲珠宝拍卖的战果,又八卦起自己儿子:   “听说你之前找你陈叔了?还调了咱家保安?”   “啊。”潭冶应一声,“找了个人。”   “谁呀,能让你这么上心。 ”潭太太嗅到了暧昧的味道,语调在那边也变了,“带回来给你妈看看。”   潭冶知道对方误会了,有些别扭地解释一句,“就普通同学。”   “我信你个鬼,老娘又不是不了解你。”对面老太太中气十足,“刚好马上放寒假了,年前领回家吃个饭,让我跟你爸都看一眼。”   潭冶想起今天听到的那句‘我喜欢你’心尖一颤,嗓音不减,“看什么看啊,您还是看您那鸽子血吧。”   “什么鸽子血,人家那叫鸽血红。”老太太“啧”一声,“你别给我扯别的啊,说好了,过年让人来家一块过来吃饭。”   这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潭冶还想说什么,只是远远的,就在自己宿舍底下看到一人。   仍是上午那副打扮,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从远处看像团软绵绵的雪,手里拎着印有“鼎悦”logo的袋子。   瞬间噤声。   对方同样也看到他,身体微微怔住,眼底弥漫出些复杂,顺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   这马掉的猝不及防。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鞠躬! 第二十八章   纪清篱停在距离潭冶两米的地方,隔着昏黄的路灯看他,似是想确定什么,却没有上前,话也没说一句。   潭冶没想到现在就会见他,内里涌上些虚,赶紧把他家老太太电话挂了,半天才道出一句,“你找我。”   “嗯。”纪清篱答得很用力,但身体很静,胸腔没有一丝起伏。   两人并排坐在宿舍后面的椅子上。   纪清篱手有些冷,潭冶原本想劝他回去,可真的坐下来后,又没轻易挪窝,好不容易站起来是去对面便利店买热饮。   再度回来时,潭冶把手里的盒装柠檬茶递过去,“别冻着。”   “谢谢。” 纪清篱不带任何犹豫就接过来,声音如平常那样温和。   这让潭冶胆子大了一点,重新坐下来后,问他,“你今天去看展了。”   很快又接了句,“我今天一直在实验室,手机放在外面没看到,直到下午才给你回了消息,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纪清篱点点头。   他的确看到了,却没有给潭冶回复。   宿舍底下的长椅没多长,两个这样体格的男人不自觉就会挨得很近。   潭冶两腿偏到旁边,一下一下吸着盒子里的柠檬汁,不时掀眉轻瞥旁边一眼。   他现在其实挺没底的。   尤其是在今天现在这个时候,和纪清篱坐在一块,连看他的眼睛都做不到,手放口袋里,捏紧兜里的名贴。   有些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但这其实不是他的本意。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九点的声音么。”纪清篱忽然道。   潭冶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纪清篱:“可能跟别人的理由也差不多,他声音很好听,配的小说也很贴内容,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过度营销。”   潭冶其实一直高高悬着,但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去得意,鞋尖在底下随意画出个圈。   纪清篱却又道:“是因为这些,但也不全是。”   他在这句后面停顿良久,又扭头,认真睨向身边,“这个声音,哦不,也许是类似的一个声音,曾救过一个人的命。”   “要不是他,可能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纪清篱的声音顺着冰凉的气息淌在四周。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凝结出一丝带水的雾,牢牢黏在两人的手臂上。   半天都没人说话。   再度开口时,潭冶像是咬着牙,语气直直沉入谷底,有种风雨欲来的闷, “怎么回事。”   纪清篱惊讶于潭冶没问“那个人”是谁,但他也没明说,只是双手往后撑,去看天上那轮皎洁的月。   “其实那个人曾经过得很幸福。”   “虽然家境一般,但有个对他很好,很细心周到的父亲,身边的朋友虽不多,但因为成绩好,不至于总一个人。”   “除了刚开学那几天,挨过几次欺负,他初中三年过得很好,也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高中。”   “他会顺利参加中考,和周围的朋友一块儿毕业。”   纪清篱停顿了几秒。   “可中考前一天,他忽然被几个人堵了,他们抢走了他的钱包,把他关在一个铁栅栏里,将近十个小时。”   “那十个小时里,栅栏周围是全封闭的,外面罩了一大块黑布,他怎么喊都没人应,手机又刚好落在家里。”   “后来是有个捡垃圾的大爷路过,本来想把栅栏捡回去装狗,结果听到声音给吓一跳,才把他放出来。”   十个小时——   半空中传来男人短促的呼吸。   纪清篱继续用平稳的嗓音道:“本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绑架,可那天回家以后,他发现父亲倒在厨房的地上。”   “父亲是急性心梗,当时身边也没个药,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又找不到人,只半天时间,就这么走了。”   “其实那个情况,及时送医是完全来得及的,要是他那天能准时回来,就不会错过送医时间,他的父亲也许就不会死。”   纪清篱说到这,声音终于起了点变化,带出些低低的鼻音,“但错过就是错过了。”   “因为这件事,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天完全黑下来,外面的学生陆续往宿舍回。   瞥到门口坐着的这俩人,还会好奇地往他们这看。   潭冶却跟没看到一样,只问他,“后来呢。”   纪清篱收回撑在后面的手,“他没去参加中考,天天把自己关在那个厨房,家里窗帘从早到晚都是关着的。”   “他那时候特别害怕见光,窗帘只要露出一点,他就会受不了,要把帘子阖起来,跟冬日里的老鼠一样。 ”   潭冶不喜欢听纪清篱说这个词,打断的话就卡在嗓子眼。   “他也想过找以前那些朋友倾诉,可是打开手机发现,那些朋友中考完,正是玩闹的时候,他似乎没什么立场去打扰他们。”   “后来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纪清篱语气到这都是平的,像是真的再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潭冶兜里的双拳已经捏得死紧,用尽全身的力才问出声:“那后来呢,为什么,又想活了。”   “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纪清篱说,“对方应该是打错了,声音却很好听,接通以后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第二天,明明白酒和安眠药都准备好了,结果对方好像又打错了。”   “后来连着几天,那人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一个。”纪清篱道:“慢慢的,他忽然就不是很想死了。”   “是因为这个电话?”潭冶轻问。   “因为有了希望。”纪清篱道:“厨房里只他一人,没有人跟他说话,除了那个打错电话的。”   “接着他运气也变得好一点,父亲那边的亲戚忙完葬礼的事,有几个主动提出把他带回家抚养,他母亲也回来了。”   “虽然没法给他太多的关注和爱,但好歹还是给了他一个住的地方。”   纪清篱说到这似是放松了些,“中考出成绩那天,应该是看到成绩榜上没有他的名字,他们班好多同学给他打电话。”   “说是关心,但更多是好奇的打探,因为只第一个人听他说了这些以后,班群里就全知道了。”   ——平常考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就是,这种好学生就是给老师惯的,一遇上大考就扛不住,那模样没准还有抑郁症呢。   ——有可能,个高还那么瘦,你说一般男的哪有他那么瘦的。   ——嘿,之前老班还说今年附中能出个状元,现在傻了吧。   “后来他就退群了,为了避免麻烦,手机号也换了。”   说完以后,纪清篱噤了声,用力吸一口手里的柠檬茶,一直吸到盒底。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不知过去多久,潭冶才开口问他,“你怎么确定,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九点。”   是“你”,而不是“他”。   纪清篱看他一瞬,没有反驳,只顺着这个词继续,“其实换号之前,我曾经把他的手机号记下来。”   “但之前我一直没勇气打回去,后来等我自己调整好,给那个号码拨过去,却发现已经是空号了。”   “其实我不确定九点的声音是不是他,但因为实在是太像太像,就想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   纪清篱说完以后,手里的饮料盒子也空了。   他看了眼周围,见最近的一个垃圾桶也要到对面去,索性就捏在手里。   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冬日的光。   纪清篱弯下腰,手肘搁在大腿上,扭过脸看他,“是你么。”   他语气很轻,不知问的是九点,还是那个曾经打错过电话的人。   潭冶从他的第一句起身体就是紧绷的。   在纪清篱提到后半段时,他已经努力去想,但只要顺着这些话继续,脑子里就像伸进一根镊子。   越是用力去想,镊子就并得越紧。   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是九点,但你说的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事,我不太记得了。”   “也许那个人并不是我。”潭冶开口道。   其实要是可以,他多想那个时候就是自己,自己拯救了当时那个男孩。   但很多东西,不确定就不要给期望,即便这个期望会让人喜悦,也好过不去欺骗。   纪清篱却比他想得开,“不管是不是,都已经过去了。”   无论当初拨错电话的是谁,这些年陪伴在他耳边的,其实全是九点的声音。   现在能大胆地讲出来,讲给这个人听,也相当于是把当年想透过手机说出的话,一气儿都倒出来。   弥补了当年遗憾,此刻全身上下都是舒坦的。   “你怪我么,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潭冶低声问他。   纪清篱摆摆手,“当然不会,你们这行有你们的规矩,我理解的。”   停了几秒又道:“再说,你的声音真的和九点很像,我早就该察觉到。”   只是以前猜测过无数次,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今天陈卓远告诉他,即便事实已经递到他跟前,他都没法轻易地去信。   因为谁能真的相信,活在耳朵边,受百万粉丝捧着的名人,居然真的就在自己身旁。   两人说着话就要往回走。   原本纪清篱是没想让人送,这都搁潭冶宿舍底下了,这一来一回实在是太没必要。   但潭冶不行,怎么说也不行,非要跟人身边凑着。   纪清篱后来也没强求,因为他私心也是想跟九点多待一会。   沉重的话题过去,就全是偶像在身边的后知后觉。   借着路灯,纪清篱不止一起侧身去瞅旁边男人的脸。   那层偶像滤镜下,原本好看的脸变得更立体深邃。   潭冶从走出来心里就装了事,但被看得多了,还是有些不乐意了,趁着个树荫把人拉到一旁。   声音带呛,耳尖却是红的,“你就这么喜欢他啊,比喜欢我还要喜欢么。”   别别扭扭的,自己跟自己生气。   本以为会得到否认。   结果纪清篱却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刚才那个喜欢,你能不能用九点的声音线,再说一遍。”   --------------------   愿世界上的恶意能再少一点。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感谢在2024-06-03 17:42:20~2024-06-04 17:3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 6瓶;刘西西 2瓶;三生有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潭冶不理他了。   从工学部出来脸拉得老长,比路边的人行围杆还要黑,虽然不高兴吧,有电瓶车驶过还记得给旁边拉一下。   纪清篱起初跟着哄了两句,后来也随他了,不时打量潭冶别扭的小表情。   觉得这样的人看着还真挺可爱。   纪清篱刚才其实是故意那么说的,逗逗他,潭冶就不会拉着他去问当年的事。   结果到宿舍楼底下,眼见关门的时间都快到了,潭冶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买了根冰棒在门口嗦。   大冬天冰棍的包装纸都贴冰面上。   纪清篱陪着在旁边站了会,瞅着他一用力把冰块从中间咬碎,忽然有些担心他那牙齿。   得冻坏了吧。   “你快回去吧,再晚就没热水了。”他说。   潭冶却没想让他走,当人面咬完一整根冰棍,连着冰渣的木棍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哈着凉气问他,“你知道当年是谁那样对你么?”   纪清篱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想了想道:“都过去这么久,是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还是知道的是么。”潭冶挑眉。   “不全知道。”扭开脸。   “那你把知道的告诉我。”穷追不舍。   纪清篱:“......”   瞥了眼对方这凶悍样,敷衍了句,“就我们那条街的几个小混混,整天在路上晃悠,后来这件事发生以后,就有警察把他们带走了。”   潭冶听他这么说以后也没说什么,就定定看着他,那双眼睛快给盯成斗鸡眼,也不知道信没信。   纪清篱刚想再开口劝人回去。   潭冶忽然道:“如果我不是九点,这些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我了。”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纪清篱认真盯他一会,到嘴边的话临时给改了口:“也许会吧,但不会是今天。 ”   “撒谎。”   潭冶直接撕开他虚伪的表面,“这些话你只会和九点说。”   他眉头打成个结,语气有些犟,“我都怀疑你早知道我是九点,只是因为我声音好听才喜欢我的。”   这句话没一处是对的。   纪清篱有些忍俊不禁,面上却没有反驳,似是已经习惯潭冶这样的说法。   “不过算了。”潭冶忽然又道。   他俯下身,贴着人耳廓边上的那点弧度,换了个声线,“九点也是我,你喜欢他,也就只能喜欢我。”   纪清篱一怔。   沙哑中带着暗暗的低沉,像是从海洋底部发出的声音,带着流水般的轰鸣,在这黑夜中稀有而珍贵。   九点——   这个声音曾陪了他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原来真人的声音覆在耳边,和隔着耳机去听是完全不同的。   胸腔里像给什么创一下,直直创到心坎。   纪清篱像是给下了蛊,有些费力地抬起头,一只手已经忍不住抓住他手臂,往前探,想让对方多说几句。   两人现在站得那么近,从远处瞅,有些像......接吻。   潭冶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心里除了那一点点别扭,还升腾出种莫名的悸动,想勾得眼前人更沉溺其中。   微微低头,贴近那弯曲的耳蜗,“这么喜欢我的声音啊——”   纪清篱又是一颤。   潭冶目光也深了几度,眼角处带着淡淡的柔,身体继续往前倾,还想在人面前多表现一下。   不远处蓦地传来声怒吼。   那人使了很大劲,冲过来后一把将潭冶推开,将纪清篱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语气又急又气:   “清篱,你怎么能跟他这种人在一起,他分明是在欺骗你,骗你的感情!”   “你相信我,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好好跟你说。”他说着就要把手搭在纪清篱肩上。   很快被人躲开。   路灯底下,纪清篱看清楚了眼前这张脸,只一瞬的惊讶后,很快趋于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程煜看出他的冷淡,此刻却顾不上其他,用力指着不远处潭冶的鼻子,“他一直在骗你,你为什么还非要跟他待在一块!”   语气多了些悔恨和不可置信。   他本来在M国的事情没那么快办完,就看到江大论坛上,在传英语系系花陈菲菲和潭冶的那些事。   虽然是沉在底下的旧帖,但里面说得挺像那么回事,还拍到两人走在一块的照片。   他看到以后就给纪清篱发消息,见人一直没回复,当即就买了最早的飞机回国。   潭冶背叛他都能和他在一起,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程煜抱着这样的幻想回来,结果就撞上这两人快要贴在一起的身子。   他快疯了。   除了刚才那一下,潭冶很快反应过来后,就抬眼睨他,眼里变幻莫测   “他一手牵个女朋友,又一手拽着你。”程煜说到这个就有些气急败坏,“你这么好,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关系。”   纪清篱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真的无暇跟人解释这些,也觉得没必要。   他这辈子恶心的人不多,眼前这就算一个。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走吧。”纪清篱淡漠得一如既往。   这完全刺中程煜,他死死盯着纪清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潭冶走到纪清篱旁边,语气冰冷地问,“我哪来的女朋友。”   程煜好容易才把目光偏开,放在他身上后,语气嘲讽,“你们那点事都在学校传开了,论坛里还有你俩的照片。”   “要看看么。”程煜睨他。   潭冶冷笑一声,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一个叫“陈菲菲”的名字,直接给那边拨过去。   对面过了好久才接通,语气慵懒里带着点不耐烦,“干嘛啊?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   “在做什么。”潭冶问。   “陪对象呢。”对面说着,往自己和身边人嘴里塞了个小番茄,“你有事赶紧说,我们电影马上就开始了。”   潭冶去看对面人的表情,接着说,“没事,就问问。”   “嘁,一天天没个正事。”那边轻叱声,又道:“下个月我对象请大伙吃饭,你和小远一块来啊。”   “嗯。”潭冶应道。   两边很快给挂了。   程煜从开头就听出不对味来,面上还是强撑着,“你少在这做戏,谁知道对面是不是陈菲菲。”   潭冶冷淡地一哼:“这种电话不信,那些网上传得谣言倒是一下就信了。”   “你——”程煜还想再说。   纪清篱已经对着潭冶道:“你先回去吧,别跟他扯这些,这样做没有意义。”   好在这么晚宿舍底下已经没多少人,不然他们仨杵这绝对有很多人看。   对方却说,“我看着你进宿舍。”   纪清篱见人坚持,在推来推去就得第二天早上了,就应了声好。   眼见人扭头就走。   程煜有些急了,冲着纪清篱的背影喊了声他名字,声音夹着挣扎的悔恨。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知道就算是杀了我,你都不见得会原谅。”   “但,但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想跟你开个玩笑,我不知道叔叔会......要是我知道的话,绝对不可能——”   “那个人是你?”潭冶站在阴影底下。   听到他的话一瞬间直接拎起他的领子,怼在后面那棵树上,发出“哐”的一声。   程煜给这突然一下吓得不清,两臂挣了挣没挣开,两只眼全瞪起来,就要还手:“关你什么事!”   “够了。”   纪清篱走过去,摁住潭冶的手腕,往宿舍楼底下看了眼,见宿管没往这看,低声道:“别在学校打架,为这种人挨处分不值得。”   又偏过头,“再说就算要动手,也应该是我。”   潭冶看着低垂的双眸,又瞥了眼底下这个人,冷哼一声,“你说得对。”   他松手松得很快。   程煜靠着树干差点坐到地上,有些委屈地朝纪清篱这边看。   “以前那些事,我这过不去,也不可能过去。”纪清篱睨他的眼,“我不会原谅你,但你要是再找过来。”   “我这有我们之前聊过的那段录音,我会发到你们学院的邮箱。”   提到录音,程煜眉间先轻皱一下,很快又瞬间拧紧,呼吸变得急促,“我们那天说得,你......你录音了。”   那是事情发生以后,当地派出所调监控找到那几个小混混,其中一个直接点了程煜的名字。   说是程煜要他们做的,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三万块钱。   纪清篱的父亲生前有几个好友,其中一个刚好是公安部的,刚升官没多久,火气大,非要把这事儿查清楚。   程煜和他的父母一起找了趟纪清篱,跪在地上求他,声泪俱下,希望他不要计较。   “你曾经帮过我,所以当年的事我从来没提过,也没想要真的怎么样。”   纪清篱一字一句,“你在M国那个学校,除了重视学生成绩,更看重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程煜不说话了。   他没想到,两人之间的那次坦白,会成为刺向他的那把尖刀。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之前感情明明这么好——   “我不会再来找你了。”程煜把头撇到一边。   撑着泥泞从地上站起来,又把背包往上够了两下。   原本最重视形象的人,现在也没有再生出多的心思,连裤腿上的灰都没拍,踉跄了几步就走远了。   等人走后。   纪清篱看着他的背影,又注意到身边人垂眸冲他的眼神,下意识解释一句,“其实我刚才是骗他的。”   “其实我没有录音,那个时候我脑子太乱了,我只是不想把你扯进来,我——”   话音未落,就抵住一个坚实的肩膀。   潭冶直接把他摁进自己怀里,让人耳垂抵在他胸膛上,脑袋想往下伸,迷蒙半天却只停人发梢边上。   还没等纪清篱反应过来,头顶上的人就沉声开口,“我知道。”   “你最爱我。”   --------------------   老潭:好想亲(但要忍住)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鞠躬!   万分感激,真诚的感谢每个愿意看到这里的人,么么么! 第三十章   纪清篱差点给潭冶这神来一句整懵了,上楼梯时脑子里都在想这事,好端端走到四楼又差点上到五楼去。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晃神,像是给什么包裹,脑袋热热晕晕,提着的袋子手柄都差点在手里拧成麻花。   潭冶就是九点。   纪清篱以为自己要过段时间才能接受这件事,但事实是在收到陈卓远消息以后,没多久就接受了。   别的什么感觉没有,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当人面不停提到九点,说自己有多喜欢他。   就觉得有些羞耻......   宿舍里。   康泽和鹏鹏都躺床上,一人抱个手机,见他回来以后赶紧都坐起来,冲着底下道:   “清篱,快点来抢回家的火车票了,都说今年比往年还要难抢。”   “就是说啊,那啥,也给我在朋友圈点个加速呗,不然我这都拼不过别人。”   每年放假前学生都要买回去的返程票,因为全国的大学生都差不多这个时候买,系统都快给挤爆。   纪清篱不一样,他踩着春运的尾巴,一般会在学校待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有时候甚至当天才回去。   这点从高中就坚持到现在。   他给其他两个室友都点好加速,又顺手划了一下自己的票。   他们家是离江城很近的一个小县城,火车高铁什么都有,实在不行也可以坐汽车回去,就没什么好操心的。   纪清篱拿了衣服进洗手间。   刚打开热水,外面就传来康泽的欢呼声。   应该是抢到票了。   纪清篱仰起头,自己从头发到脚趾陷进背后的水柱里,感受着热气从外面源源流向体内,包裹住他的身心。   临近寒假。   班上同学除了抢票就是准备期末考。   图书馆里一时间全是人,江大学生多自觉,平常基本给占满了,现在就更是,要是不早去根本就没位置。   大大小小的咖啡厅和奶茶店也都全是人。   纪清篱中午刚从图书馆出来,就又收到潭冶的消息,问他中午去哪个食堂吃饭。   他这些天又和潭冶恢复成之前互发消息的状态,但和之前的码字不同,潭冶老给他语音消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甚至会故意压低嗓眼,像是咬着耳机线,发出一点点喷麦的气音,透过手机就成了九点的声线,每次都勾得纪清篱耳尖轻颤。   这次也是一样,纪清篱红着耳尖听完,有些矜持地给他回过去。   [青梨:康泽老家寄了酱板鸭,让我们回宿舍一块吃。]   那边半天才发了条语音,“酱板鸭食堂也有,你——”   后半句没说出来,又给撤回换成一句,“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爱的人么。”   你爱的人——   潭冶这两天已经不止“喜欢”了,天天把“爱”挂在嘴边,每次都说是纪清篱爱他,语气还一本正经。   而且这用上九点的声线,纪清篱就更无招架之力,身体酥了一半,脑子里也是呜翁乱转。   [青梨:晚饭一起吃吧,去二院的食堂行么。]   [潭:行。]   这次发的是文字消息。   纪清篱松出口气。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招架潭冶,对方像是时刻浸染在空气当中,无孔不入,让他逃不开,又舍不得逃。   纪清篱回宿舍之前碰上了一档子事,辅导员把他喊办公室里,让他给留学生在学校的表现资料作成中英两份,走国际快递,寄回M国。   他拿着手里的资料,翻看了一遍后,有些奇怪地开口,“留学生不是一共有七个人么?”   “哦。”国际部的老师翻了一下名单册,“是有个叫程煜的吧,他自己上周把资料拿走了,你不用管他的,按照六个人邮寄。”   “好。”纪清篱应一声,继续整理手里的东西。   难怪这段时间他没在学校碰到过程煜。   不过纪清篱也挺高兴的,他巴不得程煜离他越远越好。   结果期末考试结束后。   他自己的几门考完,被老师安排去给大一的学生改卷子,就听一块去批卷子的人讨论。   说这批留学生里,好像有个给M国那边的学院开除了,据说连学校都没回成,直接就给赶回家里。   纪清篱瞬间就想到那天晚上,他、潭冶,程煜站在宿舍门口的样子,还有临走前,潭冶在他耳边说了句,“别担心。”   但这段时间两人有事没事就聊天、备考、去食堂,但也都没听潭冶提起过。   禁不住问了句,“有说原因么?”   “没有。”离他最近的一个研二学姐道,语气还有些可惜:“真奇怪,我之前对他印象还挺好的。”   他们都是校学生会的,和这些留学生平日里没少打交道。   “什么挺好,我就觉得他崇洋媚外,之前一块参加活动,自己是个华人非得说外语,显得他多有能耐一样。”   “我也不喜欢他,一开始相处还好,时间久了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好像我们这些人谁都不如他。”   纪清篱听他们说这些一点儿也不惊讶。   程煜是这样的人,开始表现得挺亲和友善,乐于助人,好像你们关系很好,背地里却极擅长捅人刀子。   毕竟那件事发生以后,纪清篱看着跪在地上,向他磕头的程家父母,就开口说想和程煜单独聊聊。   等客厅只剩下他们,纪清篱白着脸看他,半天只问出一句,‘为什么。’   程煜是他初中的第一个朋友。   宣城二中。   纪清篱户口轮不上这么好的学校,父亲为了他考个好高中,给办了个借读生。   学校是好了,但借读和非借读中间像隔了堵墙。   这些说白了也就是走户口,谁比谁也没优秀到哪儿去,但其中有的就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事没事就欺负他们借读生。   那个时候纪清篱个子小,白白糯糯的一团,就经常给人捻来捻去,刚开学那会下了课就躲位置上不动,连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   后来是有次给程煜碰上,帮他说了几句话,这才了了事。   但有些人是这样,当你落在山脚,他会从前面给你够一把,可当你爬上来,和他并肩同行,他会嫌弃路窄,想把你推下去。   ‘不为什么。’程煜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半天只道出一句,‘可能是因为,你变得太好了。’   纪清篱从回忆里走出来,拿出手机,想给潭冶发消息,问他关于程煜的事。   编辑半天还是停下了。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和潭冶有关,他和程煜也不可能再有交集,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糟蹋脑细胞。   他这边没发过去,潭冶那边的消息就过来了。   [潭:寒假什么时候回家?改完卷子就走么?]   [潭:要不要送你们去车站。]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潭:票买的什么时候?]   纪清篱盯了这条消息一会。   前天最后一门考完,他们宿舍就走空了。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没必要等着出分再走,大多是上午最后那门考完就各回各家,等着网上出分。   [青梨:没事。]   [青梨:现在拼车挺方便的,从我们宿舍到学校门口也近。]   他最近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越来越多,其实完全可以说实话,就像对康泽他们一样。   但每次面对潭冶,纪清篱这心就虚得莫名其妙,不想正面回答那些,好像很多话都不好说,又说不清楚。   临近各个学院寒假,学校里的人越来越少。   这次考试结束之后,纪清篱的母亲就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得知他又要快过年的时候才回,还要自己去老房子过年,就有些不高兴。   但对着他又不好多说,只道:“你峥峥弟弟今天回家吃饭,你要不要跟人说两句?”   还没等纪清篱回应,那边手机很快就给人顺走了。   清亮的男音在对面响起,“哥!你们放假了吧,真好啊,我们还有两礼拜才期末考!”   “到时候我就能把手机拿回来了,到时候还能给你打电话,哎......这高三一天天的实在太累了。”   纪清篱声音带了些温度,“你快高考了吧,现在先好好学,等上大学以后就好了。”   对面一阵窸窸窣窣,似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再开口时声音小小的,“那哥,今年我还能跟你去那个房子过年么。”语气里有些期待。   纪清篱一句“你爸不会让你去的”堵嗓子眼,还是说,“嗯,你要是想来就来。”   说来也怪,母亲改嫁后,纪清篱跟自己母亲不亲,倒是和这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关系还不错。   俩人跟亲哥俩似的,几次回家也主要是去看他。   纪清篱可以早点回他父亲的老房子,但那个房子才租出去,租户要过年才能走。   他就打商量,少收一个月房租,可以让自己在老房子过年。   “好!那咱们就说好了!”对面人很高兴。   两人说了会话才挂电挂。   纪清篱定定坐了会,把椅子后面的大衣穿上,下楼,去了学校对面的大超市。   回来路上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不少罐头和八宝粥。   宿舍楼的人都已经走空了。   只是刚上到四楼,在楼梯口,纪清篱就隐约看到他们宿舍门口多了个行李箱,旁边还立着一人。   “康泽?”   纪清篱下意识喊出声,可又觉得不对。   直到往前走几步,眼前的光现才清晰一些。   漆黑一片的走廊尽头,潭冶靠在他们宿舍的门上,听到动静后,偏过脑袋看他。   --------------------   老潭千里求同居(bushi)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感恩每一个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爱你们,鞠躬!   感谢在2024-06-05 17:14:00~2024-06-06 17:3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蒋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四目相对近五秒,纪清篱才继续往前走,直到窗外仅剩的一点光圈被他俩完全遮挡。   “你不是回家了么? ”他不可思议。   潭冶眉头微拧,挑眉睨向他手里的两大包东西,“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手里满得都快溢出的速食食品,从火腿肠到罐头应有尽有,一看就不是要带回家吃的。   纪清篱低头看了眼这些玩意,感觉现在编任何借口都觉得假,只能实话实说,“我递交了留校申请。”   “什么时候回去?”   “腊月二十八。”纪清篱低声说。   大年三十的前一天才走,整个江大除了那些急需出实验数据的研究生,其他的应该都不剩多少了。   “嗯。”潭冶没什么多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顺手就给他两边的手提袋都拎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他。   纪清篱手里一空,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后,赶紧把宿舍的门打开。   康泽和鹏鹏都走了,纪清篱出来之前开了会空调里的暖风,现在还有点余温往外冒。   他觉得潭冶会闷,率先走进去,把靠近阳台的纱窗敞开。   潭冶已经把两包东西搁康泽空荡的桌面上,仔仔细细环顾四周后,认真点评,“文科生就是爱干净。”   昨晚才打扫过的纪清篱没吭声,又去角落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给潭冶递过去,拉了个凳子给他坐。   潭冶完全不客气,坐着喝了几口以后就站起来,往他们这几张床看。   除了纪清篱,其中两张上面还用罩子挡着灰,另一张就空空如也,连带柜子桌面都是空荡荡的。   “这也是我们班的学生,后来调宿舍了。”纪清篱解释说。   潭冶应一声,也没多问,一只手往床板上摁摁。   纪清篱这些天备考、考试,改卷子忙得不可开交,刚在逛超市的时候就有点饿。   他拿出一罐八宝粥,又拿出另一罐递过去,笑笑说,“吃么。”   “我吃了饭才过来的。”潭冶说。   纪清篱也没坚持,自己打开一罐后往嘴里喂,顺嘴问他,“去的食堂?”   “没有,别人请的。”潭冶手仍搭在那张空床的床板上,又解释一句,“就陈菲菲,还有她对象,请了好大一帮子人。”   那是个小酒馆,陈菲菲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唱歌,一口酒喝下去,借着脑袋里的劲儿,直接冲下台,当众给爱人一个深ber。   满满的狗粮就跟不要钱似的,完全不拿底下个别单身狗当人看。   想到这,潭冶再度看向纪清篱时,眉心上的锁就没解开过,眼角处流露出点小幽怨。   莫名接收到这种委屈的纪清篱:?   这又怎么了?   只是下一秒就不容他多想。   潭冶已经从他们阳台取了快抹布,翻身到那张没人睡的床上去,从床头起往后用力抹了几下。   那力道大的,快要把面上那块木板擦秃噜皮。   “你在做什么......”纪清篱疑惑。   “住啊。”潭冶理所当然。   “你也要住这?”纪清篱睁大眼睛,“可你不是本地人么?”   潭冶低头擦床,似是忙得没半点工夫看他,“我家里没人,一个人待那儿也无聊,认识的人也只有你宿舍能进来。”   “倒不如过来跟你一块住。”   纪清篱杵原地反应了大半会,没理解家里没人和过来跟他住是什么个因果关系。   潭冶从小在江城长大,长得帅又有钱,就这个条件,要说身边一个朋友都约不出来那傻子才信。   虽然这个时候宿舍里多个人是挺好,尤其对方还是潭冶,他俩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在一起。   纪清篱却还是忍不住道:“我不需要你这样,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住了。”   他顿了顿又道:“并且一到临近过年,宿舍就有可能提前断电,晚上也不一定有热水,食堂也不开,你没必要跟我在这受罪。”   潭冶手上的动作停了,从上铺往下地俯视他,半天才拧眉道出一句,“你赶我?”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样没必要,你住家里肯定比住这舒服。”纪清篱解释说。   这是句真话,除了他,学生一般放假通常都是往家里奔,哪还有这种真死赖在学校不走的。   潭冶却两步从床上爬下来,上下看看后问他,“有多的被褥么。”   意思就是非住过来不可了。   纪清篱定定立了会,心窝里像是给什么挠一下,便回自己位置上,从柜子上头把一套刚装好的被褥给拿出来。   要说和别人比,潭冶绝对是最接地气的富二代。   眼见他麻利地把被子套好,床垫也只垫了床薄的,半点不嫌这床板硬,纪清篱不禁问他,“你知道这人为什么要住出去么。”   潭冶朝他睨过来。   “因为他知道我喜欢男人。”纪清篱继续道。   刚开学那会,纪清篱刚来宿舍就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虽说这本没什么,但宿舍都是男生,住一块还是得说清楚。   当时康泽和鹏鹏都觉得可以接受,只有这个人觉得有些不适应,第二天就申请换宿。   从那之后,这宿舍就一直只有他们三个。   起初康泽他们还有点别别扭扭,后来见纪清篱相处起来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慢慢就适应了。   “你可以接受跟一个喜欢男人的人住一起么。”纪清篱认真问他。   虽然俩人之前动作有些过界,但他总觉得潭冶应该是个直男,可能也无法接受——   “怎么不能,你不就应该喜欢男的么。”潭冶声音低沉,好像觉得是理所应当。   纪清篱微讶,“你怎么知道?”   他们宿舍的人都没把这事往外传。   “我当然知道了。”潭冶逻辑清晰,“你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女人。”   纪清篱:“......”   他差点把这茬忘了。   不过真往下深想,跟个暗恋自己的人共处一室,不是更会觉得尴尬么。   但潭冶似乎的确不那样想。   刚布置好自己床铺,就美美地趟上去,背着身子朝外面玩手机,随性惬意的模样就真跟在自己宿舍一样。   后面几天俩人就真住一块了。   相处起来倒是和跟康泽他们一样,但也不是完全相同,起码纪清篱之前买的那些速食罐头都再没怎么碰过。   除了第一天吃的那个八宝粥,潭冶就老领他去外面下馆子。   倒不是去那种大商场,多是就走街串巷,找那种学校附近,还开着门的店铺,炒几个小菜下饭,开瓶大汽水。   现在学生走了不少,老板见他俩留在这,还以为他们是有家不能回的穷学生,所以每次都给打折。   两个人每天摊下来也花不了多少钱。   一天下午,纪清篱忙完手里的课设,阖上电脑后问身后,“要不要去商场逛逛。”   潭冶电脑也亮着,上面是最新机器人的建模图,闻言应一声,“行啊,等我换身衣服。”   这几乎成了他俩的日常。   但只有一件事 ——   潭冶身材很好,睡衣褪下,健硕的胸肌和平展的腹部行程清冽对比,微凹的的人鱼线从腋下顺下来,贴在自己跨上。   这原本挺值得炫耀的,但纪清篱一个天生喜欢男人的还是有些吃不消,每次都挪开眼,   偏偏这个时候,某人还老压着嗓子说话,“清篱,帮我把阳台上的毛衣拿过来。”   眼前的半/裸型男正在穿牛仔裤,似是腾不开手。   这一声差点给人整自闭了。   纪清篱给他拿过的,禁不住道:“你换衣服的时候就别说话了。”   潭冶没像之前那样刻意用九点的音色,但纪清篱现在知道他就是九点了,就觉得随便说个什么都有那味儿。   实在是招架不住。   “为什么呀。”潭冶接过他手里的毛衣,表情还挺无辜,“你不是喜欢听我的声音么。”   鼻子快翘到天上去,“哦不,准确来说是你喜欢我。”   天天“你喜欢我”、“你爱我”的,纪清篱现在脸皮也练出来了,装作没听见,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结果出来前还是慌了手脚,差点连钥匙都忘了拿。   两人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里面倒是不像那些沿街的小店那样萧条,好多人出来买新衣服打年货。   潭冶也买了一身黑色的羽绒度,跟纪清篱身上那件白色的版型有些像,但看着却要更宽大硬挺些。   出来时,店里还有路上的人都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跟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   “这是怎么了?”纪清篱觉得奇怪。   “不知道。”潭冶说。   他们吃了顿烤肉,出来以后,纪清篱去底下的商超,提了两个有点模样的礼盒,又给自家弟弟买了块手表。   潭冶听他说有个弟弟还挺意外。   “他是我母亲后来嫁的人那边带过来的小孩。”纪清篱说。   “那你们应该挺难相处吧。”   “正相反。”纪清篱眨眨眼。   他弟一直跟他爸爸关系不好,纪清篱从小也没妈在身边,俩人就这点还挺惺惺相惜的,以前老是互相调侃。   纪清篱说了几句关于自己和那弟弟之间的事,到最后潭冶却只问一句,“所以你俩没血缘关系?”   “嗯,不过我们关系挺好。”纪清篱顿了顿,感叹说,“他应该算是我在宣城唯一能说上话的人。”   潭冶没有接茬,两人从商场出来以后,才忽然开口,“想不想去看个电影?”   纪清篱脚步停了一下,回头看看,“那去买票?”   刚好这家商场顶层就有家电影院。   “那里人太多了。”潭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偏过头,语气很淡,“我带你去个地方。”   --------------------   老潭:异父异母的亲弟弟竹马竹马?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吼吼,提前祝大家端午节安康,记得吃粽子哦宝宝们,评论区可以领粽子红包哦,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感谢在2024-06-06 17:36:15~2024-06-07 14:4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   这是个室内停车场,墙上贴着各种车型的介绍,但不止车,还有什么内置影片选择、画面和音响清晰度。   纪清篱在几排车当中来回看看,除了那种超跑敞篷、多的还是有点像suv的越野车,顶部设计成梯字形,□□硬朗,看着十分拉风。   没一个男人会对车不感兴趣。   潭冶和前台一块走过来时,纪清篱正站在辆橄榄色的越野面前,好奇地从车窗往里头去看。   潭冶挑眉看他,又向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后者殷勤一笑,忙走回前台去,出来时手里揣着把钥匙,恭敬地递出去,“住二位观影愉快。”   纪清篱愣住。   “在车里看电影?”他问身边人。   这还真没体验过。   潭冶没正面回答他,嘴角微勾,给人卖了个关子,“要不要去兜风?”   坐越野兜风?   纪清篱眼睛都亮了,没等人答应就自觉站在车边上,一向淡然的脸上忽闪出些雀跃,跟盛了星星那般。   越野车很快行驶在大马路上。   潭冶开车。   他们把窗户打开,外面凉风呼呼往里面灌,一下把车里的暖气给推出去,里头裹严实的俩人却丝毫没觉得冷。   纪清篱手肘就撑在窗户底下,抬头看着冬日里的星星,又去瞅外面随凉风飘荡的叶,弥红灯闪烁,把江边照出条长长的路。   他俩都不是那种经常出去玩的,但潭冶是江城本地人,对这里的路门清,很快就把车开到了跨江大桥上。   临近过年,这个点在外面的人不多,滩涂边上难得有些寂静,给这夜色里的所有事物都扑上层神秘的纱。   纪清篱还以为他这是单纯出来开车,其实光这样也挺好,但没多久,潭冶就把车开到一处静谧的树荫底下。   潭冶按按前面的显示屏,两人的椅子就齐齐往后靠。   放平整以后,连着后面的座位一块,形成个软软的榻榻米,跟个沙发一样。   汽车后面贴心的放了绒毯和小被子,垫上以后暖乎乎的,最前边的屏幕也从个中间往两边展开,占满了整个前窗。   机械的女声从前面响起,“观影即将开始。”   不远处有个超市,潭冶往那看了眼,问他,“想喝什么,我下去买。”   纪清篱知道马上要看电影了,心思也活泛起来,说,“就上次的柠檬茶吧,要是有饭团的话再买两个。”   距离下午那顿烤肉只过去不到两小时,但溜了一通车后,人就容易饿。   潭冶笑了笑,冲他道了声好。   等人走后,纪清篱一人坐在这车里,   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变化,有些新奇地往两边看。   摸半天才发现这榻榻米底下竟有个小抽屉。   那是个暖箱,里面还贴心地放了挺多温热的灌装牛奶!   有香蕉的、芒果的,还有巧克力的。   纪清篱想把潭冶叫回来,结果一抬头人就已经没影了。   他在里面又摸索一阵,在想开另一个抽屉,就见里头是个小盒子。   他以为是口香糖,结果拿手里,借着屏幕的光往上面看——   超薄丝滑、质感三合一......   是安全套的广告词。   纪清篱看得清楚,默默把东西放回去,又把背包的拉链拉上。   他是个成年人,见到这玩意儿不至于脸红,但再度看向这底下的榻榻米,就生出些不同的感触来。   纪清篱是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也没什么启迪对象。   就是在生物课结束后,他晚上做梦,梦里的人没有脸,但能确定是个男人,他们在浴室里待了好久,直到全身是汗才从里面出来。   第二天他爸看他一大早起来洗内裤,还明着乐,问他看上班里哪个小姑娘了。   纪清篱手往旁边抻了两下,潭冶刚才就坐在这里,面上似乎还能感受到点对方的体温。   出神想着,外面的车门给拉开了。   潭冶手里提着不少东西,除了饮料还有鳕鱼饭团、一整桶甜腻的爆米花。   纪清篱下意识把手放回口袋里。   潭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把买到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往对方怀里塞。   “先吃点,要是不够,晚点我再去买。”他道。   “嗯。”纪清篱清了清嗓子,把人往里拉了点,“你也快坐下吧,电影快开始了。”   汽车的内置放映是限时的,在潭冶下车之前,他们就已经挑了部最近评分很高的外国电影。   画面开头是在一跳昏黄的老街。   讲的是对阔别十几年,曾互相暗恋的幼时玩伴重逢,又再度分开的故事。   再次见面时,男女主虽然都了有自己的生活,也经历过不同的人,但因为现在还是独身,就经常约出来见面。   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一块骑自行车,他们像高中时候的那样,男主骑到一半会反手摸摸女主的头,告诉她不要怕。   女主也会在刮刮乐的机器前,因为一张只五英镑的中奖面额高兴地大笑,拉着男主一块去买街边的冰淇淋。   两人对彼此有好感,相处了那么久,却还是始终发乎情止乎礼,谁都没往前再迈一步。   只是在一个酒馆,男主的兄弟站在舞台上,大声跟坐在底下的女主告白 。   这件事明显刺激到了男主。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把围在中间的女主拽出来,一前一后地跑出去,坐进他们来时的车里。   问她,“想不想去他们小时候认识的地方看看。”   看到这儿,纪清篱心里有一小点的起伏   他平常极少会看爱情片,但这部实在是看得有有些动容,手里的柠檬汁开开就一直忘了喝。   只是——   男女主小时候是Y国偏北的一个村庄,这里人有自己那套发音,他们受了感染,语调和吐字都发生变化。   纪清篱也是这才知道原来国外也有方言。   他英语很好,头先那部分根本不需要字幕,看到这却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男主,要仔细往下看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车里的空间虽大,但纪清篱个子高,不得不把身体往下趟一点,抻着往前。   当他还要更凑近些时,一声男音在耳廓响起,“需要我翻译么?”   纪清篱微愣,看向身边人,“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听得懂。”潭冶点点头。   纪清篱仰着脖子实在是累,有些泄气地坐起来,瞅他,“那你来吧。”   潭冶嘴角微扬,带着略带低沉的嗓音开口:   ——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来了。   ——这里红酒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你要不要尝尝?   ——外面的世界是好,但还是和自己的家不一样。   九点的声音就在耳边。   纪清篱起初还是享受的,能把声音和影片联到一起,只是越到后面,分明是最重要的一场戏,他却完全没法集中。   ——你还记得这里么,从小我就喜欢坐在那个地方看你,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办法忘记你的脸,你笑起来真好看,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那个。   —— 从我们重逢的第一面我就想跟你说了。   ——我爱你。   ——我已经错过了十几年,后面的时间,我不想在和你分开哪怕一秒。   在这句话过后,画面里是激烈的拥吻,他们靠着周围的草丛遮挡,疯狂褪下彼此的衣衫。   纪清篱耳尖的烫完全灼烧到心窝里,思绪飘忽,竟飘到榻榻米底下的那盒安全套上。   他把身上的羽绒服拉链拉下来,想脱了放旁边,可过了片刻,只是把车里的暖风调低两档。   潭冶平视前方,又不时分神往旁边去看,注意到人白皙颈子上的一小片红晕,手指在底下打了两转,眉心微微上扬。   “热么?”装作不经意问。   “还好。”纪清篱嗓子有些哑。   画面一转,男女主就已经出了村庄。   他们嘴里的方言也随之淡去。   潭冶再没开过口,但纪清篱却已经看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刚才耳边听到的内容,像是录音机那样反复重放。   他告诉自己那些是影片里的内容,但画面映在脑子里,却自动变成了他和潭冶。   回去途中。   纪清篱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就看着窗外,外面的凉风还是从哗哗吹进来,但丝毫驱不走心里的躁意。   “我先送你回学校再去还车。”开车的人忽然道。   “哦,没事。”纪清篱反应过来后道:“一起去吧,在一块坐地铁回学校。”   潭冶在最前面的路口掉头。   汽车里又一次地冷场。   这次打破沉浸的却是纪清篱,“你小时候有那种关系特别亲密的朋友么?”   太热了,他现在就想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这部电影里,男女主小学的时候就认识,虽然情况不用,但看得他多少还有些感同身受。   潭冶脑子里淌过一丝生疼的凉,没怎么在意,只问他,“你有么。”   “有。”纪清篱说。   外面的夜很浓,坐在平稳的汽车里,很容易就让人打开话匣子。   纪清篱说了些小时候的事,但没有讲太多,只是说那个时候他们形影不离,那是他二十几年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潭冶始终没说话,过了半晌才忽然开口,“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纪清篱开口,本空无一人的过道上,不远处忽然出现一辆大卡,像是喝醉酒一样,快速朝他们冲过来!   原是可以躲开的。   但这条路在往前是条单行道,本来就窄,潭冶车已经开上了人行道,眼前的大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一阵刺耳的刹车后。   纪清篱瞪大眼睛,就要拉着人往下倒,结果身边人却比他更快,一个猛扑,把他紧紧摁在自己身下!   --------------------   潭冶:我不是故意的。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祝愿需要高考的小天使们,考试顺利,好好奔赴下一个人生路程,飞吧! 第三十三章   纪清篱坐在检查室门口,不止一次往里面看,旁边的卡车司机不停给他道歉,说他天太晚没看清路,急得满脸涨红。   其实就是年前喝了口酒,才会把车开到黄线以内,但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敢说。   等医生从ct室出来,跟纪清篱说了几句话以后。   纪清篱才松口气地坐下,再度跟司机开口时,语气听不出情绪,“没事了,您先回去吧。”   司机师傅又哭天抢地一阵,默默感慨了句“再不喝酒了”,又担心他们后面找过来,临走前把检查费给付个干净。   其实是真没事。   大卡刹在他们一米的地方,越野没给创到,司机慌张地从上面跑下来,两人还是一块抱着的状态。   潭冶是自己晕过去的。   刚才医生也出来说,单从基本检查来看,潭冶脑部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要等最终报告出来的结果。   潭冶给送进病房,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虽然没出其他大事,但医生也说不清什么他时候才能醒。   纪清篱跟医生道了谢后,跟着走进病房。   他记得那次在操场上,潭冶也因为头疼没法站稳,差点坐到地上,现在看来,可能还是上次那一球的后遗症。   但为什么——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出了事,潭冶想到的,全都是要先护住他。   除了父亲、幼时的那个玩伴,纪清篱从小到大都没给这样把他放在心上过。   他往前探过身子,伸出食指,从潭冶的额间慢慢往下划,直到眼睛、鼻梁、薄薄的唇,英挺宽阔的下颚线。   ——你喜欢我。   ——你就是爱我。   ——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不管我之前丢失过什么记忆,你都是喜欢我的,对吧。   这话之前听着又丢人又没道理,但纪清篱脑子里现在却全是这些,一句比一句清晰,从心底鸣扬耳廓,又淌回去。   事到如今,纪清篱不得不承认,潭冶这些话,他没法反驳,没法不承认,更无法拒绝。   整个人像是催眠一样,顺着这个念头就收不住。   纪清篱不是个矫情的人,认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有些之前没深想过的就会冒出来。   他就算是再蠢,也不会给那套歪理唬住,也不相信什么“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才要护着你”的那些鬼话。   纪清篱忍不住再度看向床上的人。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么?”俯在人耳边问他。   盯了好一阵,觉得自己再盯下去要出事了,纪清篱顺着床沿站起来,准备到楼下打点热水。   在一楼重新等电梯时,远处忽然小跑来个女人。   衣着华贵,踩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脖子上戴了串血红的项链,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把头发挽起来。   “老张,车子停好你就在楼下等我就可以了。”   “这事先别说,我得跟医生把情况都问清楚,恩,恩辛苦了。”   她挂了电话就双手抱臂放在胸前,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但牢牢盯着电梯数字的模样,又透出些焦急。   电梯刚到楼下,乌泱泱从里面出来一大帮人。   女人等所有人出来才进去,只是医院电梯感应到一空,就要关上门。   好在纪清篱给从后面挡了一下,把原本要卡上女人手臂的电梯门撑开。   眼前人这才有了点反应,往后看了眼纪清篱,眼底闪过丝惊艳后,忙开口道:“谢谢你啊......”   “没事。”纪清篱朝她笑笑。   纪清篱这时也看到女人的正面,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有这张——和潭冶过于相似的脸。   女人同时也在看他的,感觉眼前这孩子跟自己家那臭小子差不多大,却要精致温润得多。   她就一直喜欢那种自带小王子气质的小孩儿。   谁让她家那个实在太野了,一点儿不讨人喜欢。   眼见纪清篱跟她都是去十四楼的住院科,再开口时语气就有些关切,“你是来陪家人么?”   “没有,我同学在这。”纪清篱看着他,心里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   所以下电梯,和女人朝同个方向一块走后,他没刻意隐瞒。   “您是刚才跟我通电话的那位女士吧?”纪清篱直接问。   当时潭冶彻底晕过去,纪清篱和皮卡司机给人送医院之前,他就给潭冶的家里人打了电话。   江梦还没从他那句“同学”反应过来,闻言忙道:“你是小冶的同学?”   “恩。”纪清篱点点头,“刚才就是我跟您通的电话,我们都没被撞到,医生刚刚也说过,他没什么大事儿。”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江梦低下头,语气比刚才松快不少,“谢谢你啊同学,还送我们小冶来医院。”   “应该的。”纪清篱应了声。   他先给人领到医生办公室去。   江梦知道没发生车祸就已经松出口气,跟医生聊过,确认没事之后更是把心放在肚子里。   潭冶的病房在走廊尽头。   江梦路上就跟纪清篱聊天,知道他寒假没回去后,有些惊讶地问他为什么。   “学校有个课设要做,做完了再走。”纪清篱说。   虽然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确实在寒假前接了个老师的活,所以这样讲也不算是扯谎。   江梦看向他时表情揪起来,差点把亲儿子抛到一边,“这么辛苦啊,现在学生可真不容易。”   又问,“寒假食堂都关门了吧,那你吃饭怎么解决啊。”   纪清篱想起自己总给领着去外面下馆子,照实说,“学校外面吃得挺多的。”   江梦女士听着就更心疼了,母亲的天性一下露出来:“那怎么行啊,外面的都不营养,你这学习辛苦就应该吃点好的。”   两人说着已经到病房门口。   本以为潭冶还是晕着躺床上,结果一进来,却见人背挺得笔直,跟卫兵似的,正偏头盯着床脚发呆。   好歹是亲儿子,江梦赶紧三步并两步跨进去,担心地扶了把他额头,“儿子没事吧。”   “没事。”潭冶应了声,抬头见他妈这毫无岁月痕迹的脸,又问了声,“您怎么来了?”   “你同学给打的电话。”江梦朝后面看了眼。   潭冶这时也看到纪清篱,身子又僵硬一瞬,抬眸的那刻,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倒多了些客气。   纪清篱以为他只是没完全醒过来,但也没想太多。   人家家里人都到跟前了,他在这也不大合适。   但现在已经太晚,纪清篱这个点也回不去学校,主要是他也放不下潭冶,就交了陪住费,在旁边的空病房睡了一晚。   说睡其实也没太睡着,纪清篱不到早上五点就醒了。   汽车影院那边的人给他打了电话。   昨晚他们把车开走了,现在那辆自带放映功能的越野还停在医院的停车场。   纪清篱先把车送回去。   潭冶昨天付了足够多的钱,所以负责的老板听了这事以后也没多为难,反而还问了不少潭冶在医院的情况。   纪清篱是打车回的医院。   其实他都不确定潭冶会不会还在这,昨天报告是两小时后才出的,那个时候医生就说他身体完全没事。   潭冶应该会跟着他家人回去吧。   不过纪清篱也觉得该是这样,出了这种事,还是跟家里人在一起更好些。   至于他心里那点事,还是等潭冶身体完全恢复以后再说。   但没想到的是,潭冶的确要跟他家里人回去,还顺着带走了纪清篱。   当纪清篱提着自己那些行李从宿舍里出来,坐上楼下那辆黑色轿车时,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江梦女士说一不二。   她身娇体贵的没法住医院,昨晚就在附近的星酒酒店开了间房,第二天一早就来接医院里的人回去。   知道潭冶住人宿舍以后,就坚持也要让纪清篱来家里作客,人怎么拒绝都没用。   先不说同学之间这种时候就该搭把手,再说纪清篱教养好,懂礼貌,大晚上的还在医院陪着,给她省了不少心。   就冲这两点,不把人接回家那就是不行!   “那房子地方大,很安静,书房里的资料也挺齐全,绝对比你在宿舍里效率高。”江梦扭过头跟纪清篱说,“到了就跟自己家一样啊。”   “好,好的,谢谢阿姨。”纪清篱连连应道。   潭冶跟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说话。   他虽然话本来就少,但好像这次醒过来以后,就比之前更沉默了,坐车的时候就撑着手看窗外。   身体转过去了就没再转回来,完全不去看身边人一眼。   纪清篱问了两句他头还疼不疼,潭冶倒是每句后面都接了个“没事”,但就是不去看他,语气也不大自然。   下车以后,纪清篱小声问他,“你是不是不习惯我去你家?我刚看了今天下午回宣城的票,到时候——”   “不是。”潭冶快速出了声,连带人手里的行李箱也给顺走了。   他这句话很轻,跟在车上的语气差不多,但好像又不完全一样。   江梦看着比他要热情得多,手搭在纪清篱肩上,脸上挂着笑,领着人一块往屋里去。   --------------------   回忆起一切的老潭:我是谁我在哪我要把他带回家。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一个小小的评论,求抱走,爱你们么么么!   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了,各位参加的小天使们,放开了玩吧! 第三十四章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   小区里都是别墅,为数不多的两层居民楼也都是大平层,从电梯上去就直接到家门口,按着密码开门。   “这儿离你们学校不远,平常你们要是不想住宿舍,随时都可以过来住,水电一直通着的,密码回头让小冶发你一份。”江梦笑着絮叨。   “不用了阿姨。”纪清篱赶紧道:“我们平时都住宿舍,很少出来的。”   再说这么大的房子,哪能轻易把密码告诉他一个外人。   “哎呀没事儿,反正你和小冶是同学,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你过来跟他一块,阿姨放心。”江梦道。   她是真挺喜欢纪清篱的,感觉这孩子怎么看怎么挺顺眼,还想要接着再劝几句。   “妈。”潭冶忽然在旁边出声,“先进去吧。”   江梦看他一眼,这才扯开话题。   纪清篱本来以为这里就是潭家,结果才知道这只是他们在江城的一处房子,平常也就潭冶会过来住住。   但来了客人,江梦就把老宅的管家叫过来,还请了厨师到家里做饭。   见他们手里提着箱子。   管家们忙要从他们手里去接。   潭冶把他的箱子递过去,纪清篱那个他就自己拎着上楼,两指在手柄处微微摩擦,放到卧室的床边。   纪清篱被江梦带着去各个屋子参观,腾不开空往这边看。   潭冶抿唇往底下看看,先回房间洗了个澡。   大冬天他冲了个冷水。   冰凉的液体从脑仁起一气儿从往下倒灌,把身体里本就不多的热气全给挤出去。   脑子清醒了,这段时间的蠢事蠢话,就着过去的回忆一块儿给冒出来,放电影似的,一遍遍地在大脑里过。   身上的凉意直达心底。   陈卓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外面和人喝酒。   闻言站在门口嚎一句,“你终于想起来了?!”   “恩。”潭冶杵浴室里,狠狠地抓了把头发。   他只要一想到这段时间做的事,就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的自己找个坑埋起来。   跟个小学生一样,天天黏人屁股后面喊“你就是喜欢我”,还死乞白赖住进去,故意把人往汽车影院里带。   他是真不怕死......   感受着对面兄弟的情绪,陈卓远憋着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跟人家说,说你都想起来了?”   潭冶原地站了会,又往浴室外看一眼,低声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尤其是现在。   虽然明白纪清篱可能会生气,但潭冶还是扛不住内里那点心思给人带回来,想到对方就在自己家里,他连呼吸都是热的。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啊。”陈卓远在那边没心没肺,“你俩关系比之前近多了,干脆趁这个机会跟人说清楚。”   潭冶眉间微锁,半天才支吾一句,“怎么说?”   “怎么说?用嘴说呗还能怎么说,哎兄弟,你信我,有些东西得靠自己争,把你被球砸了的那点二劲给用上!”   潭冶:“......”   老实说他并不想用。   陈卓远现在八卦得热闹,禁不住又问一句,“你还在人宿舍呢?怎么样啊,小清篱出去买饭啦?”   “没有,他在我家。”   “你家?靠——合着你都把人领回家了?那你还在这装什么都不会啊。”陈卓远直接喊出来,只觉得之前那些都白担心了。   这人分明比古代那些奸臣还精。   潭冶一听就知道是人误会了,但他现在也没多的心思去解释。   陈卓远还在那边感叹,潭冶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待坐在床上许久后,他从包里拿出钥匙串,上面的小木狗还冲他露出些笑,头顶因为经常摩挲变得平整。   ——叩叩   外面门给敲了两下,还传来纪清篱的声音。   潭冶立马把钥匙放回去,低头把自己刚换上的居家服四角拉平,拉了以后又觉得不够,还是从衣柜里取了套新的大衣。   所以当房门打开,纪清篱就看到刚刚洗完澡,却穿着齐整的男人。   潭冶问他,“怎么了?”   “阿姨刚带我去看了客房。”纪清篱往他床边看了眼,“我来拿我的行李。”   潭冶听他这么说忙帮他把箱子端回去。   给纪清篱安排的客房就在他隔壁,两个一墙之隔的房间,中间还通了扇门,但都可以在自己那边反锁。   之前潭冶没想到会有人一块回来,就把这当成个联通的大房间。   纪清篱蹲在地板上拿要用的东西,潭冶就靠在门边看他。   见人只拿了毛巾也牙杯,忍不住说,“就这么一点?”   “不用都拿出来,我这边住一晚明天就走了。”纪清篱说。   潭冶眉间轻蹙,“不是下周才回家么?”   “反正也没几天了,这个时候回去,刚好还能去买点年货。”纪清篱温声解释。   加之刚才租户给他发了消息,说是他们今年提前回了老家,东西都收拾好了,他要住可以随时回去。   他把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又把箱子重新关好,走到他面前。   冲潭家这个阵仗,也不可能真的让潭冶在外面待到过年前两天,等人走后,他就更不能一个人住在这。   潭冶盯了他一会,把脸偏开点道:“其实潭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   微顿后又说,“我们那边没那么多事,家里的表亲加起来也才四个人,大家年纪差不多,暂时还没有小辈。”   纪清篱有些惊讶,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潭冶给这样的眼神看着有些受不了,问他,“怎么了?”   “我觉得你好像有读心术,怎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纪清篱笑了声,又道:“你好好回去过年,我也是,咱们明年再见。”   他这话得很温柔,仰头看向他时眼皮咕噜圆,眼底很快印出两个小小的影子。   江梦女士在底下张罗着餐桌。   她不会做饭,倒是挺懂摆盘的,哪样菜该摆在哪儿一清二楚。   吃饭的时候也是,就跟着坐在旁边,不停往人碗里夹菜。   “我听小冶说你不吃辣,所以味道都做的比较清淡,你看什么就吃什么,千万别客气。”江梦说。   纪清篱碗里的菜很快就堆得跟小山那样高,忙道了谢,说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在这种氛围里也逐渐松下来,慢慢地就把碗里的菜都吃完了。   刚要站起来,潭冶从旁边端来杯新鲜柠檬水,让着给他消食。   这是纪清篱的习惯,没次吃多了,就会来点酸的往下顺顺。   江梦女士搁旁边看到,嘴角衾了些笑意,   她从刚才吃饭起就觉得自家崽看人家清篱眼神不对,自己没吃多少,一双眼睛就老往人家身上看。   “这小区里有个挺大的花园,虽然这个季节没什么花了,但景色还不错,一会让小冶带你去那走走。”江梦提议。   纪清篱往旁边轻瞥,想着这人今天才从医院回来,开口道:“先不去了,手里的课题还没做完,今天得赶一赶。”   “这样啊......那我让刘姨给你提前热点甜牛奶,晚上给你们送过去。”江梦接着说。   “不用的阿姨。”纪清篱赶紧解释说,“来这里住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不需要这些。”   “哎哟没事儿,牛奶蜂蜜都是现成的,诶等等......我去接个电话,小冶你领人在屋里走走。”   江梦原来只在边上说,手包里传来阵铃声就过去接。   屋里那些管家也都是人精,就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能看出少爷和自家太太有多重视眼前这个人。   对他态度都变得恭敬起来,全都围在纪清篱边上:   “牛奶需要甜一点还是淡一点?”   “纪少爷喜欢吃什么水果,晚点我切了给你送过去。”   “少爷喜不喜欢吃鹿肉,可以当夜宵一块吃点,不油腻也不长胖,味道还好。”   ......   纪清篱第一次被围着喊少爷,有些别扭,赶紧说了些什么“不用麻烦”。   潭冶已经到他边上,把周围人都隔开了些,“我带你回房间,你需要什么资料,那里都有。”   “好。”纪清篱赶紧顺杆往上爬,跟着人往楼上去。   潭冶给人的电脑连上网,见他把文档和几个软件打开后,也没急着走。   “明天刘姨他们会回老宅。”潭冶忽然说。   纪清篱抬头看他。   “其实就跟之前在宿舍住是一样的。”潭冶停了几秒又道:“你要想,还是可以去学校附近那些地方吃饭。”   “若是觉得远,也可以去附近超市买些食材,我们可以在家煮火锅,冰箱里也还有其他的预制菜。”   他断断续续说了一堆,意思就是想留他多住几天。   今天江梦也是这个想法,但碍于不想用长辈的面子压人,就只隐晦提了两次。   纪清篱知道他的意思,不好明着拒绝就换了条路,“可是我票都买了,现在退还得要扣手续费。”   其实江城和宣城离得近,四十几块钱的车票,手续费扣下来也没几个钱。   潭冶不是不懂他这么说的意思,但还是不想就这样给人放过去,坚持问他,“手续费多少。”   意思是都补给他。   纪清篱忽然沉默了,抬眼睨向面前这个人,深吸口气又轻叹出来,“潭冶,等这个年过完,我有话想跟你说。”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啾啾 第三十五章   “有话跟你说?”陈卓远躺沙发上吃橘子,问他,“什么话,该不会是想清楚你都做了什么,要兴师问罪吧。”   “我不知道。”潭冶站在飘窗面前,眼神不住地往旁边一瞥。   两间房是相通的,只要从这个角度,就能看见隔壁窗台上的一株小草,旁边印着屋内人的一点点虚影。   这个房子上下共三层,明明有不止一间客房,但潭冶就是非要把人往自己隔壁这间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对了,清篱之前没受伤吧?”陈卓远已经知道了他俩出车祸的事。   其实他刚才也就是说说,也知道,就潭冶这胆,就算脑子坏了也只敢蹭人宿舍。   做不出这种给人领回家的事。   “他没事。”潭冶声音发沉。   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   陈卓远在那边松口气,“那就行。”   停了几秒又道:“我是这样想的啊,反正你也恢复了,要是真不放心,就直接跟人坦白,说你都想起来了。”   潭冶眉间轻蹙,“然后呢。”   “然后你听他怎么说呗,要真是因为这个,你就好好跟人道个歉,要不是——嗳,好像你俩也没其他事情。”   陈卓远继续说,“反正你也是脑子坏了,没办法,小清篱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他和纪清篱都是。   但要真是说清楚......那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纪清篱就会走吧,不是只从这个房子里。   潭冶往房间里的隔门对面看,握住手机屏幕的五指微微使劲,最后没再说什么,几句后把电话挂了。   潭冶脑子像是给什么压着,没法从这种窒息里缓过气。   他几次站在隔门门口。   上面是木头做的旋转把手,只要轻轻一扭,就能到对面的空间去。   这两天他们在宿舍,已经能完全生活在彼此的空间里。   潭冶还从墙角徘徊到门边,上面的旋钮突然自己转了半圈,从对面给完全扭开。   纪清篱没想到潭冶也站在这,开门进来的速度有些快,直接冲撞人怀里。   额头撞到对方胸口,力道还不小,能隐约听到上头一声轻轻的闷哼。   纪清篱忙要开口道歉,双臂就给人撑住了,“磕到了?”   语气又轻又急,好像给撞到胸腔的不是他。   “我没事儿。”纪清篱忙解释句,又说,“你呢,被撞得疼不疼?不好意思啊,我是第一次见这种门,有些好奇。”   潭冶视线全集中在他额上,见上面白白一片,没有任何发红发青的迹象,两臂才完全垂落下。   “你当时为什么要在这中间修个门?”纪清篱忍不住问他。   在一个家里,房间属于个人隐私,而这只是间客房。   难道对于潭冶来说,随便让个什么客人进到他房间都可以么。   “这原本只是用来放电脑的和书架的,连着房间一块比较方便。”潭冶道。   纪清篱往后看了眼,对于房间来说,这个桌子确实太大了。   “那怎么这次来又有了?”纪清篱问他。   潭冶没说话   但实际上,是因为开学那天,在新生典礼上见到纪清篱,才临时在房子里加了张靠着墙面竖起的大床。   在今天之前,这张床一直给立着吃灰,也就今天才能拿下来用用。   “哦,这样......”纪清篱应了声。   心里比刚才多了点高兴。   两人此刻靠得很近,潭冶低头触到他的眼睛,闪躲一瞬后才开了口,“找我有什么事。”   纪清篱一直看着他,从医院出来就觉得潭冶有些奇怪,但要硬说是哪又实在说不上来,只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   潭冶再次低头睨他。   “就,你母亲有没有喜欢什么东西,当然那种太贵的大概不行,就你同学每次来家里,会给你们家带的。”   潭冶几乎一下就猜到了,语气有些沉地开口,说了句“不用。”   纪清篱不赞同,“可这毕竟是你家,我空着手来,总不能什么都不留下的就走吧。”   “那我之前不也去你宿舍住了么,这么多天,是不是也该买点东西还你?”潭冶拧眉看他。   特意用了“还”这个字。   “这——”这跟不是一回事吧。   纪清篱脑子里的弯没跟他转到一起。   他是真觉得这样做是理所应当,还特意买了明天下午的票,就是想趁早上给潭冶的母亲送点东西。   “你每次都这样。”潭冶却像是想起什么,声音重了不少,“别人稍微为你做点什么事,你都要还清了才行是么?”   纪清篱给他这突然的情绪吓一跳,赶忙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不理解潭冶的情绪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大。   还想再解释的时候,后者却站起来,直直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纪清篱待坐在原地没动,也没回自己房间。   要是以前,他遇上这种情况肯定会立刻离开,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惹着人不高兴了,哪还有继续赖着的道理。   但这次——   潭冶再度回来时,手里端着个餐盘,上面的两块香煎鹿肉冒着带香的热气。   他把装着鹿肉的盘子放桌上。   看着纪清篱,示意人过来吃。   晚饭吃了那么多,纪清篱根本不饿,但还是马上坐在桌子边,用叉子捻起块浸着薄油的肉放嘴里。   肉的质感很好,油脂分布的很均匀,咬在嘴里入口即化,咽进肚子之后还有淡淡的回甘。   但好像......盐放多了,底下还有点焦。   纪清篱心里有些猜测,抬头看了眼潭冶。   后者没要吃的意思,就只坐在床边,手里不知从哪捧来本书,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刘管家他们还在这儿么?”纪清篱问。   “不在。”潭冶直接道。   那就是了......   纪清篱看了眼另外一片鹿肉,犹豫片刻一口咬进嘴里,又喝了好几口白水。   齁在嘴里,心里却软了很多。   潭冶人在书里心早不在了,见他要端着盘子下楼,立马走过来,顺着他的手把东西接过去。   道了句,“抱歉......我刚才不该吼你。”   他刚才的语气是比平常重了点,但绝对称不上吼。   “你没有吼,是我的问题,我做事情太欠考虑了。”纪清篱解释说。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真的不是想还你什么,咱们之间也不是谁欠谁,谁还谁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潭冶很想这么问,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会是什么答案,反正有无数种叫法,但绝对都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个。   “你之前说,过年之后要跟我说的话,是想说什么。”潭冶直接问他。   纪清篱目光上下一转,把脸偏开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想故意卖个关子,至于为什么要选在过年。   主要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在不同的城市,有些事情说出来,被拒绝了也不会觉得尴尬。   纪清篱本来以为自己第二天就要回去。   所以东西没拿多少出来,行李箱早早就给收拾好了。   结果江城连夜的冻雨,原本平整的地皮上多了层冰皮,厚实的一整块,他们走路上跟玩轮滑似的。   潭冶家里有防滑的车,倒是完全可以送纪清篱去高铁站。   但临了纪清篱却收到条短信,说是受夜里冻雨的影响,行驶到宣城的高铁临时停运,最早要到明天晚上。   纪清篱真没想到这出,完全就给困在这里。   他把手机里的信息跟潭冶看,后者看到以后倒是没说什么,要给小区对面的生鲜超市打电话,让他们送些食材过来。   问纪清篱要吃什么,后者忙道:“冰箱里还有好多菜呢,反正咱们就吃今天,明天晚上我就走了,你不也要回老宅么。”   潭冶只看了他眼,就自己打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后,按照对面的指使翻出手机里的小程序,   什么贵买什么,那些虾呀、螃蟹呀,看着家里就没人会煮。   纪清篱劝了几次发现劝不住,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回到房间后。   纪清篱忙了一上午课设,暂时收了个尾后,准备下楼帮着做菜。   在这之前先他弟打电话。   他弟高中放假了,早就拿到手机,这两天有事没事就给纪清篱发消息,听了他改票的事情立马说:   “行啊,大人那边我来说。”   纪清篱那边又要开口。   “知道知道。”对面挺欢实,看来是这次考得很好,“放心吧哥,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爸,已经说好,今年只有我去高铁站接你。”   纪清篱笑了一下,还是说,“你也别来了,在家里好好等我回去吧。”   哥俩聊得跟亲的一样。   那边还是不大放心,“哥,你住你朋友家,他们家里人同意,会不会对你不好啊。”   “挺好的。”纪清篱说。   好像还有些太好了点。   潭冶和他妈妈就跟让他在这长住一样,还买了新的拖鞋和洗漱用品,全给他好好地放在浴室里。   “哦,那就行。”那边人说。   纪清篱跟他说着说着就走到门口。   本来是想到楼下的,结果开错了门,原本通到走廊的路给送到潭冶房间。   纪清篱愣了会,他昨晚就进来这里过。   但那会他们刚回来,床上的防尘罩都没来得及摘,桌面上落了层厚厚的灰,现在只一晚过去,空气里就多了些住过人的味道。   纪清篱刚要回自己屋去,不远处忽然传来手机的声响。   不是纪清篱,就只能是潭冶的。   纪清篱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人拿到楼下去,便走过去,只是碰到手的那刻声音就停了。   是一闪而过潭冶母亲的电话。   纪清篱只晃了下神,目光忽然停在这个手机的屏保上。   是一个手工做的竹蜻蜓,视角定格在其中一片竹叶上,上面贴了张小小的字条,字歪七扭八的,却看得很清楚:   潭治——宣城二小(三年级三班)   --------------------   潭治(去一点)潭冶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鞠躬!   感谢在2024-06-10 13:14:50~2024-06-11 15: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虚软无力徐少 5瓶;蒋叉、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纪清篱第一反应是潭冶有个弟弟,但很快又想起之前他母亲说,家里只潭冶一个儿子,让他多来家里玩玩。   那潭治是谁......   还有这个竹蜻蜓......   纪清篱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手工课,自己做了两个竹蜻蜓,正面贴着机器猫贴纸,背面分别标上他和小同桌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和新来的同桌形影不离,是他们班最被孤立,又最坚定的一对小伙伴,一个走到哪,另一个就跟到哪。   其他小同学对子结久了,还会互相拌拌小嘴,闹一段时间绝交,跟别人玩在一起。   但在他俩那这些根本不存在,他们好像只有彼此,就像一个两级磁铁的正负极,吸上了就根本不可能拆开。   小孩子心思纯,都以为这样的相互陪伴会一直持续下去。   结果是小学六年级那年就分开了。   潭治——   其实纪清篱刚认识潭冶那会,就觉得这两个名字很像,但因为性格长相实在差得太大,觉得什么都不大可能。   纪清篱手指触碰上面的屏幕,想了想,还是把他的手机放回去,自己给原来学生会的朋友发了条消息。   刚刚生鲜超市的东西送到了。   地上摆满了虾蟹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肉,光看这复杂的里三层外三层包装,就只剩下个“贵”字。   潭冶正蹲在那整理,旁边还放着台笔记本电脑,看样子应该是在找这些菜的烹饪方法。   纪清篱睨了他会,走过去,跟着一快蹲地上研究。   他俩其实都不是会做菜的人,潭冶昨天的鹿肉是管家他们先做好的,只要下油翻两下,撒点盐就可以。   但即便如此,谁都没提让昨天的几位管家回来给他们做饭。   潭冶把菜单像读学士论文那读一遍,扶额道:“不然吃火锅吧,方便还省事。”   “我都可以。”纪清篱朝他的方向笑一下。   菜真的很多,还几乎全都可以用来煮火锅。   他们把锅子架起来,用两只大螃蟹放底下做汤底,其他菜全都切好围成个圈,潭冶把剩下几块鹿肉煎了。   外面天寒地冻,里面人烫着火锅,吃得从里到外都暖呼呼的。   纪清篱无论做什么都很专注,但这次吃饭就像是有心事,眼神无意识往对面人脸上飘,吃饭的速度比乌龟还要慢。   潭冶被看得有些受不了,给人舀了勺丸子放碗里,脸偏到一旁,“你老看我干嘛......”   纪清篱被抓包也不怎么尴尬,从善如流道:“你好看啊。”   他没觉得的刚才这句话有什么,平时也老和康泽他们说说,   潭冶眼睛忽地瞪大一圈,闪着光亮,一错不错地睨向他,“你真这么觉得。”   认真中飘忽着点小期待。   纪清篱盯着他,内心忽然生出点情绪,“嗯”一声,又道:“你真的很好看。”   潭冶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现在换?”纪清篱微讶,俩人今天可谁都没打算出远门。   但他知道现在正好。   等人走后,纪清篱拿出手机,里面十分钟前收到学生会那边朋友的消息。   他们在学生服务中心工作,后台可以查到学生刚开学登记进来的资料,但只有名字和手机号,更详细点的就查不到了。   [清篱,我刚查了一下登记册,潭冶的确有个曾用名叫潭治。]   纪清篱快给巨大的惊喜吞没,紧接着胸腔处一阵起伏,又是真真松了口气。   看到那枚竹蜻蜓以后,他就真的很希望,潭冶就是潭治,不是他哪个远方亲戚,也没有什么其他凑巧,他就是潭治。   纪清篱现在只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很想直接上楼去问,又顿住脚。   距离他们相识过去近十年,也许潭冶早就把是谁给忘了,要真说起来也许双方都尴尬。   正犹豫着,潭冶就从楼上下来,回到餐桌旁边,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发梢挂着晶莹的水珠。   “怎么突然洗头去了?”纪清篱奇怪。   潭冶收起自己的偶像包袱,清清嗓子道:“火锅味弄得衣服太臭。”   纪清篱盯着这一桌子菜,问他,“所以你不吃了?”   “吃啊。”   潭冶继续说,重新坐下来 ,把筷子伸进锅里。   纪清篱盯着他,忽然有些想笑,想说的话全都顺着嗓眼顺回去。   到了下午。   潭冶和纪清篱手里的课设都做完了,存档入库以后,就一块出去看冰。   今年江城下了冻雨,树枝和叶片上挂着透明的水柱,从上面轻轻撇下来,到手里像捧着个冰雕。   这么冷的天,却迟迟没有下雪,不过感觉这空气里的寒霜应该也快了。   天气预报也说是后天有雪,就刚好是大年三十那天。   “下雪的时候我应该就在宣城了。”纪清篱哈出口热气,语气里还带了点可惜。   宣城也会下雪,但因为地方小,白色的世界盖下来时,会有种四处空荡荡,没什么能拖住的寂寥感。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里不好的回忆太多,没什么心情可以用来赏雪。   潭冶一直看着他,“要不今年在江城过年吧。”停了几秒又接一句,“你不是不想回去么。”   纪清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道:“那也得回去呀。”   不管好还是不好,那里都是他的家。   快要过年,小区里偶尔看到有人手里拾掇着根仙女棒,握在手里来回晃悠,在空中划出颗五角星。   纪清篱往那多看了眼,潭冶就在旁边开口,“要玩吗。”   “不太合适吧。”纪清篱低下头。   城市里是明文规定不让放烟花爆竹的,刚才那几家人应该也是偷偷放,每次玩不了多久就走了。   “这里不是市中心,偶尔玩玩不碍事。”潭冶说。   纪清篱没动,只远远冲着那边,“要不就站这看会吧。”   彩色的光点散落在空中,在两人眼里都印出点灿烂的星火。   潭冶不止一次往身边去看。   趁着眼前人盯着这光目光恍惚,偷摸地往右边挪了半步,让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   只是走到小区外面,潭冶要去给买他车上要带的,纪清篱忽然说:   “其实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过年,班上老师都会给我们带这种仙女棒。”   潭冶的脚步明显顿在半空中,但很快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装若无意问,“是么。”   “嗯。”纪清篱点点头,瞥了眼旁边,“不过我那时候我个子小,长得还不好看,所以总是一个人玩。”   潭冶眉头蹙了一下,似对他的话有些不认同,但也没立马反驳,只是安静地听他继续说。   “后来三年级,我们班忽然转来个黑小子。”   纪清篱停着没有继续走,站在一处亭子底下,旁边是个挺有格调的咖啡厅,但老板应该也是回去过年了。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门口的价位表还闪着点荧光。   “他吧,个子比我还矮,也不太爱说话,但长的挺好看,家庭条件也好,每天有挺多老师学生围着他转。”   纪清篱顿了一下,脸上忽然有些得意,“不过他那会根本不理其他人,就只跟我说话。”   小孩子就是这样,会因为获得一项别人没有的特权高兴,稀罕得不像话,这种感觉会一直带到长大。   潭冶跟在他身边。   “你呢?”纪清篱有意想逗逗他,“小学有没有什么朋友?”   潭冶坦诚的“有”一声,又在身边人的眼神下继续,“有个关系不错的。”   “有多不错,快赶上我了么。”纪清篱眨眨眼。   潭冶给他这神来的一问问得有些懵,头偏到旁边,道:“差不多吧。”   两人别别扭扭地逛超市。   纪清篱其实本来就没想买什么,在里面走了一圈,就买了袋饼干,还有瓶水。   沿着小区往前面走,路边偶尔会有人牵着狗出来散步。   纪清篱生来就挺招这种小动物喜欢,偶尔遇上了就会蹲地上摸一把他们的头。   就这样一路摸回家。   今天的江城其实有点电影里末世的意思,活着的生灵会在冰天冻地的世界里,染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两人走到潭冶家别墅的门口。   纪清篱忽然问他,“你小时候在宣城,也是住这样的房子么。”   潭冶钥匙举在半空中,忽然回过身看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惊愕还是顺着眼角往上瞥了下。   纪清篱抬头看向他眼角,“还是之前脑子撞坏了,连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也不记得了。”   “你知道了?”潭冶问他。   “嗯。”纪清篱点点头,“今天你手机响,我本来是要给你拿下去的,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手机屏幕。”   潭冶定定睨了他会,把房门打开,拉着人一块进去,里面的暖气就没停过,一到里面就暖呼呼的。   等把钥匙顺着小木狗放下,他才说,“住的不是这样的房子,是学校附近的居民楼。”   这句话接出来,很多东西就算不说也知道了。   “为什么改名字了?”纪清篱笑着问他。   潭冶把东西放桌上,绕到厨房后面给俩人煮牛奶,笑笑说,“小时候爱哭,我爷爷嫌烦,就把名字改了。”   纪清篱头回听到这种改法,也没细研究,只问,“你以前爱哭么。”   他怎么记得那个爱哭的好像是自己,潭冶那时候看着比他小,却要皮实得多,就算是磕着沙地了也不会哭鼻子。   “嗯。”潭冶轻描淡写的一句,看着蜂蜜在牛奶里化开。   他第一次喝这个是在十岁本命年。   刚好小学五年级的暑假,他被父母接回江城,车上哭了一路,回到家饭不吃觉不睡,哭吼着要回宣城。   对于半大点的孩子,宣城当时是他的港湾,那里有他唯一想要待在一起的人。   他不想走,一点儿也不想,即便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也不行。   他当时把这些视为拆散他们的刽子手,连着几天几夜折腾,还连发几天场三十九点几度的烧。   差点把孩子脑袋给烧坏。   后来他爷爷就说是这个名字给害的。   潭——治,名字里含“水”太多,小男孩就会给水鬼碰上,难从里面脱身。   潭冶爸妈其实都不是封面迷信的人,但眼睁睁看着孩子这样,还是信了老人家的话。   从此“治”去一点水,改成了“冶”。   --------------------   抱抱小潭。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鞠躬! 第三十七章   这一天对纪清篱的冲击太大。   他不是什么容易情绪外露的人,但现在根本舍不得回去,本来要做的课设检查也不做了,就缩在潭冶房间跟人说话。   “你之前就认出我了么?”纪清篱问。   他不走,潭冶也不想让他走,扎了两杯热橙汁拿上来,旁边是一小块芝士蛋糕,放在桌上时“嗯”了声。   纪清篱不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现在变化太大了,要不是因为那个竹蜻蜓,我完全认不出来。”   “不过这个你过了这么久还留着呢,是不是我不发现,你也不会来找我说这个? ”   遇上童年的玩伴,即便是再清冷的人,说起话来时,语气也会变得活泛不少。   潭冶以为他这么激动是生气了,忙解释说,“没有,我就是以为你不记得我了,所以才没找你。”   他这样说纪清篱更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就咱们当时的关系,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的!”   潭冶沉默地把蛋糕从餐盘放到桌上,往纪清篱那推一下,声音不算大,“我也怕你生我气。”   纪清篱看都没看桌上一眼,眨眨眼说,“生你气?为......”   他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睨向靠在飘窗前面的男人,后者同样也看向他。   潭冶那年走得很突然。   漫长的暑假结束后,纪清篱第一个到的班上,暑假作业上交,书包里还装着给同桌准备的小海螺。   那是他爸爸带他去海边,他捡到的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就要眼巴巴地给送出去。   结果等了好久都没把人等来,纪清篱以为他只是迟到了,接着班主任就在班上说了潭治转学的事。   那时纪清篱真的很伤心,以至于后来连着几堂课,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底下偷摸抹眼泪。   小海螺也被他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当时是,搬家了对么?”纪清篱问,他记得老师是这么说的。   “是,我来了江城。”潭冶挪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他旁边。   动作也不太大,就是轻轻的,见人没吃蛋糕的意思,就又把橙汁推过去。   莫名的动作像是在为了当时的不告而别。   纪清篱给他这幅模样整笑了,他觉得现在的潭冶愈加奇怪,之前不要脸的劲都收了,变得小心翼翼。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事被发现了吧。   为了安抚他,纪清篱捻了块蛋糕放嘴里,轻声说,“那时候我们都小,很多东西只能听大人的,我知道你那个时候是没办法。”   “可我答应过你,要一直陪你着你到大学。”潭冶眉头拧在一起。   分明才俩小豆丁,话说的却是真不少,约好了一块初中高中,甚至还扯到连大学都要一起去。   虽然他俩大学的确一块念了,但这些年,要是真跟说好的那样,潭冶时时陪伴在他身边,那些痛苦就不会发生。   但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如果。   所以潭冶现在看着,神情比之前更严峻,眉心拧成个内八,庄严肃穆的模样像是想起什么,问他,   “那个人还来骚扰过你么?”   纪清篱知道他说的是谁,道:“没了。”   顿了顿又问,“是你让学校开除的他?”   潭冶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口气干掉杯里的全部橙汁。   事实是他也只是个学生,没那么大权利。   怪就怪程泽的把柄实在太好抓,刚去M国没多久就成天泡在酒吧里,还在网上找过论文代写。   论文代笔在国外抓得很重,又赶上M国学校评级,不能传学生的负面消息出去,就直接给判了个开除学籍。   见人喝完,纪清篱主动把两人的杯子摆一块。   他要早知道潭冶就是潭治,他也许就不会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那些。   他知道他难受,但那时候他们都小,有些承诺即便没成型,也是再正常不过。   纪清篱故意扯开话题,“不过你现在声音真好听,和小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潭冶似乎也还记得,“恩,当时也就你觉得好听。”   “本来就好听呀。”纪清篱笑眯眯的,答得口不对心。   其实好听是绝对不可能的,潭冶那时候声音像鸭子,刚到学校那天,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给班上同学整笑了。   后来他就不再说话,那会纪清篱身边没朋友,就在旁边逗他,夸他声音好听,喜欢听他说话。   两人才慢慢熟悉起来。   “你别安慰我了,我可没有小时候那么听你哄。”潭冶朝他的方向勾起嘴角。   见人笑出来,纪清篱倒是多了些底气,“我那是有先见之明,你看看你现在,声音多好啊,还那么多人都喜欢。”   他说着又笑道:“是不是啊,九点大神?”   潭冶也被他这个说法给逗乐了,就没拆穿他。   俩人又说了会话,都是些小时候的事,纪清篱发现对方比他记忆好,甚至很多他不知道的,潭冶却都清楚。   什么教学楼墙面从红色改成蓝底白纹,操场的沙地也已经没有了,换成塑胶跑道,连校长都换了三轮。   这一桩桩一件件地出来,纪清篱听在心里,禁不住问他,“你去年回去了?”   潭冶应了声。   他其实每年都会回去,给保安提两箱奶,在原来二楼的教室门口坐半天,又去原来沙地的位置待上挺久。   像是要把那年夏天的承诺,连着后面没有陪伴过得部分一块弥补回来。   他俩这天睡得都挺晚。   即便第二天要赶车,纪清篱还是不想走,晚上甚至还想就跟人这搭伙一块儿睡,跟他们小学去夏令营那样。   他这么黏人,潭冶也不想让他走,和纪清篱不一样,他真真想了那么多年,私心本来也是想人这么黏着。   纪清篱现在是完全褪去那副清冷样,洗澡换了睡衣以后就又找回来,把自己床上垫的盖的拾掇到飘窗上。   飘窗很大,往外抻抻就是个榻榻米,很适合睡人。   潭冶刚把盛了甜点的碗杯拿下去清洗,刚回来就看到纪清篱窝在窗边,跪坐在上面,一点点把被角扯平。   纪清篱平时挺高大一人,此刻缩在窗户边,倒是被这大的飘窗衬的有些小,跟小学的时候一样。   潭冶站在那看了好久,走进去,想去碰他肩膀,手却插睡衣兜里就没出拿出来,“在做什么。”   倒是纪清篱大大方方,抬头去看他,“我今天想跟你一块睡。”   给潭冶堵得话都说不出几句。   这收拾得齐整,想也知道这个“一块”肯定不是其他的意思,但潭冶还是禁不住烫了耳朵。   拒绝的话绝对说不出口,潭冶把脸偏到一边。   默默把纪清篱的被褥往床上搬,又把自己地往底下拿,这次不是飘窗,而是床榻边上的地面。   紧紧挨着床脚。   “我睡这,你去床上。”潭冶说。   纪清篱眉间轻皱,“那我睡这,你去床上? ”   “不行。”潭冶头一回没遂他的意,顿了顿又说,“地上睡得不舒服,你明天还要坐高铁。”   其实屋子里都供暖,地上还铺了地毯,就算没铺着睡一晚也完全不碍事。   但潭冶坚持,纪清篱也不会真就这样让人睡地上,都是经历过这么多的成年人,再黏糊也会在理智到来前淡去一些。   但也有例外——   “那都睡床行么。”   天生洁癖纪清篱,即便是小时候,都要和父亲分开睡,现在快一米八了,却想和个比自己还高,身形宽阔的人挤一起。   这句话说出口已经挺大勇气,结果受了惊吓的反而是潭冶。   后者听到他这句就跟灵魂出窍那样,完全定在原地,只一瞬才想起回话,“你说什么。”   纪清篱也是才想起现在俩人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忙说,“还是算了,我回我那去睡吧。”   这么大的房子,靠在一块睡谁都睡不好。   可刚动一下,肩膀就给人从后面摁住。   “别走,就这样吧。”他这一声有种浑厚的沉稳。   潭冶就是九点,声音在诺大的黑夜里有种沉稳的感觉,又像个小刷子,刷在人颈窝里,弄得人心里都是痒的。   纪清篱本就悸动的心又猛烈地跳了两下。   好在这张床长差不多两米,两人睡在床的左右两边,中间还能隔出一道来,完全不觉得挤。   黑夜降临时。   尤其是灯一关,之前断开的回忆又都接回来,从底下牵出一串长条的线。   “你还记得那会我们老去沙地上玩那个机器猫挖掘机么。”纪清篱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搁在枕头上。   潭冶应了声,道:“当时快餐店送的,随便一个汉堡薯条的套餐就能得一个。”   “那也挺好的。”纪清篱朝潭冶这边翻了个身,“现在好像这种就比较少了。”   潭冶还是维持着仰躺的姿态,头往旁边稍偏了点,“这种都是分节日的,什么儿童节、圣诞节,这种活动会有。”   “对哦,老在广告上见到。”纪清篱答应了句。   不过就算有,他们这个年纪好像为了个玩具去的也比较少了。   “你现在还会为了这个去汉堡店么?”纪清篱问他。   潭冶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温柔,“不会。”   “也是。”纪清篱笑了一下,“咱们都长大了。”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   潭冶都以为他睡着了,慢慢侧过头,面向身边人的方向。   和他的声音一样,纪清篱的脸应该是后来才长开的,睫毛纤细,眉眼鼻梁干净清秀到不像话。   但在潭冶这,无论以前还是现在,他永远都是那个举着太阳的小天使。   这个晚上潭冶注定睡不着了,他眼睛动了两下,忽地伸出手,想触碰他的头发。   临近之际,对方却出了声。   嘴唇动了两下,眼睛却还是闭着的,“你怎么......最近都不说我喜欢你了。”   --------------------   一只太纯情的老潭。   -   下章正式表白~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特别谢谢你们来看他们的故事,爱你们么么么,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评论。   真诚鞠躬!感谢在2024-06-12 16:40:05~2024-06-13 15: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虚软无力徐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纪清篱买的是下午的三点的高铁票。   上午江梦女士特意过来,陪屋里俩孩子去江城一挺有名的餐厅吃早茶。   虾饺给端上来后,江梦边招呼纪清篱多吃点,边有些嫌弃地瞥自己儿子,“昨晚没睡好啊,你这眼睛都肿了一圈。”   潭冶给桌上的杯子都斟上茶。   他昨晚本就不可能睡好,再加上纪清篱睡梦中突然的一句,震得三魂七魄都醒了神,趁人睡着,在旁边坐了一晚上。   “没事儿,就太久没去那睡了。”潭冶说。   他这话纪清篱一个字儿都不信,头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么,绝对是跟自己挤一块给挤的睡不好。   等广式小点心都上齐,纪清篱杵了他一下,“一会你别送我去了,跟阿姨回去补个觉。”   “不用。”潭冶给他碗里添了勺艇仔粥,又道:“车上也可以睡,从这里到高铁站也近,没一会就到了。”   纪清篱虽不是江城人但也不是没常识,这里是江北,他买的票上车站在武铁,隔着大半个江城。   这折腾来折腾去,再回潭冶他们家老宅,大半天就过去了。   江梦倒是比他想得开,回来听俩人这么一说,那点母性光辉就拐到边上去,“哎呀年轻人,也没那么多觉要睡的。”   她笑着给纪清篱夹了个虾饺,问他回去的东西都买好了没,要不要她帮着张罗带点东西回去。   纪清篱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插手的。   先说东西都买好了,又在吃完早茶之后,趁着另外两人去洗手间,提前去把账结清。   等江梦找过来,一句“哪能让你付钱”还没出来。   纪清篱就很快说,这是之前拿的奖学金,快过年用这个一块吃饭,都图个好彩头。   其实就是住了人家的房子,不能真就这样走了。   江梦应是看出来,面上装作不高心,但心底还是给哄得明明白白。   在车上忍不住又教训自己儿子,“瞧瞧瞧瞧,人家这连着两年拿国奖了,你呢,怎么也不捧个回来给妈用用?”   江梦说着就是开玩笑,那点钱都不够她买个包的。   她也知道自己这儿子优秀,就是见人没睡好,故意逗着玩。   潭冶也知道他亲妈意思,随意地嗒了句,“我可没他这本事儿。”   “哦,那你以后多跟清篱去图书馆。”江梦笑着往后探了个头,“清篱啊,以后多带带我们小冶。”   纪清篱配合地应一声。   两顿饭下来,他也知道俩人的相处方式,面上互相乱损,其实心里比谁都记挂对方。   就这样,有些像他以前和自己父亲的样子。   等到了高铁站。   这里干道宽,铲冰车从头开到尾,两边留下的雪水就比寻常干道上多。   纪清篱主动说,“阿姨,这都到门口,您就不用下来送我了,我自己过去。”   江梦往外看了眼,要说她还是想下去,但瞥了眼自家儿子,就换了个说法,“那就让小冶送你。”   临了又捧着人手腕子说半天,“等到了下学期,潭冶他爸也从国外回来了,咱们再一块吃个饭。”   “嗯,好。”纪清篱连连应道。   潭冶给人送到进站口。   现在高铁不像以前,刷脸就能进去,但也绝了某些人想要陪乘的念头。   潭冶门口站了会,主动说,“我买张站票陪你进去。”   纪清篱差点给他这句整笑,“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回家,哪能那么娇气。”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屏幕。   又把脸转回来,“你赶紧回去吧,现在气温低、寒气重,别让阿姨在那一直等。”   说是这么说,但潭冶还是站在原地,直到纪清篱进了候车室,才一步三回头地从里面出来。   等回到车上。   江梦正在给潭冶他爸打电话。   两人从年轻起就在一块,现在都四十几的人了,还是腻来腻去,舍不得挂电话。   打到中途,江梦还牵潭冶出来遛遛,“要不要跟你爸说两句。”   后者本着不当电灯泡的原则,“不说。”   “成。”江梦往后一靠,对着电话那头笑出声,“儿子大了,不愿意理你,就愿意跟自己的心上人聊天。”   一句“心上人”出来,惹得潭冶就算是受不了,还是朝她这边看过来。   挂了电话后。   对上亲儿子的表情,江梦一脸“早就知道”的模样,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问:   “你床头贴着的那副蜡笔画,是不是就是你和清篱的?”她问。   潭冶怔住。   这幅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江梦也懒得问了,她其实一直记得这个名字。   当年她把儿子从宣城接回来,潭冶发烧,睡梦中喊的就是这三个字。   等事情过后,江梦为此还特意去了趟宣城,找他的班主任问了这个小孩的名字,还偷偷去人班里看过纪清篱。   当时纪清篱还没长开,软软小小的一团,五官也挤在一起,但就是看着很惹人怜。   潭冶回过神,想起那副不到十笔的简笔画,头往旁边偏了点,“您想多了。”   “呵,还想多。”江梦一向看破就得说破,“就你看清篱那眼神,跟你爸当年看我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亲妈一句话给人堵嗓眼,还顺带撒了把狗粮。   潭冶看向车窗外,穿过一大片掉了叶子,暂时光秃秃的橡树林,到达一栋独立的古宅前边。   外面都等着人。   在潭冶开口之前,江梦忽然让随行的司机先下去。   车里很快只剩下母子俩。   潭冶知道人要问什么,这回就没遮掩,直接道:“就您看到的那样。”   江梦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意外,“恩”一声,又提了次要一块吃饭的事。   “您不反对?”潭冶有些意外地挑眉。   “我可没这个闲心反对。”   江梦一条腿搭另一条上面,“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都可以结婚了,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可不支持的。   “况且人清篱那么优秀,你追不追的上还不一定呢。”   潭冶:“......”默默往那边一瞥。   江女王无视他那点小幽怨,继续道:“喜欢人家就去追,整天别别扭扭的,这点倒是不随你爸。”   潭冶抿着下唇,还是那副不爱理人的模样,问的时候倒是很认真,“怎么追?”   “自己想,这么大人了别什么事都找妈,害不害臊呢啊。”   江梦毫不留情,说完后就从车里下来,招呼着门口其他人过来,把后备箱的东西往屋里搬。   纪清篱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高铁上下来。   [潭:到了么。]   他一手拉着箱子,另一手在那边回过去。   [青梨:到了。]   [青梨:你没睡觉么。]   [潭:刚到老宅,过会在补觉。]   纪清篱还想给人发点什么,外面就有人用力冲他挥手,大声喊他“哥。”   牧铮为了接他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高铁站。   见了人以后马上把行李给接过去,又给他哥给扑住,“哥,你终于回来了。”   纪清篱给人抱个满怀,手臂绕过后面拍拍他的背,“行了,这么大人了也不嫌丢人。”   两人坐上回去的车。   车是牧铮提前叫好的,在车上就拉着人说这说那,一下是自己这次期末考打了六百二,一下是目标也是江大。   “你爸应该更想你去京市。”纪清篱指出来。   “他想那是他的事。”谈起他爸牧铮就冷个脸,又絮絮叨叨了句,“哥,我就想跟着你。”   纪清篱没把他这句话太当回事。   那毕竟是人亲爹,牧铮就算闹得再凶,到头来还是得听他爸的。   纪清篱把带回来的手表送给他,牧铮马上就给戴腕上,上下左右地看,美得不行。   “好好考试,等高考完了,带你来江城玩玩。”他说。   “嗯!”牧铮应得很快。   哥俩碰上面就有好多话要说,也因为这个,纪清篱原本因回家感觉到的压抑,也给带着舒缓不少。   只是这种心情在到家的那刻就消失殆尽。   屋里除了他父母,还有一个穿着红色洋装的女孩子,烫着秀丽的羊毛卷,脸上的妆精致全面。   她似乎没想到纪清篱能长得那么帅,脸一红,什么矜持也顾不上了,羞涩地朝他伸出手。   纪清篱的母亲和牧元盛一起笑着走过来,说是让他俩互相认识下。   他从不在这时候驳女生面子,也伸出手,和她虚虚一握。   旁边的牧铮都傻了,忙冲他哥使眼色,说自己真什么都不知道。   但很快他就没机会使了。   纪清篱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就拿着手机,说是亲爸那边的房子需要打扫,当着屋里所有人的面就走了。   临走时连他都没理,只给那个羊毛卷女孩道了个歉,说耽误人时间了。   走在宣城路上。   纪清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   头先停顿几秒就开了口,“清篱啊,人姑娘特意来家看你,你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瞥下,也太不礼貌了!”   “你现在就回来,人对你印象挺好的,就算不合适,那交个朋友也好啊。”   纪清篱从出来时情绪就不好,闻言只道了句,“要是这种事还有下次,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纪母在那边咬着舌根,还是不死心,“可你都这么大了,我和你牧叔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就一直这么——”   “妈,我是什么情况,三年前就跟你们说过。”   纪清篱直接点破,“你们这样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牧叔的公司。”   这句话直截了当,直接撕开了“为我好”三个字的遮羞布。   “你明天还回来吃饭么,明天是大年三十,你——”   “不了,你们自己吃吧。”纪清篱声音很淡,快速把手机挂了。   他走在路上。   大过年的,宣城的街道也没什么人,倒是偶尔经过楼下,会听到不太大的麻将声。   每个麻将桌都能凑齐四个,而他却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不知不觉走到宣城二小。   纪清篱很久没回来了。   盯着围栏之隔的那片操场,红色的跑道上隔几步路就会有几片落叶,零零散散地铺了一路。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潭冶,内里蒸腾出的情绪涌上大脑,凝结成厚重的雾。   让人迷迷瞪瞪的。   潭冶后来问他到没到家的消息他都没回。   却只定定看了几眼,发出两句:   [青梨:你之前老说我喜欢你。]   [青梨:那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   昂,咱们感觉青梨也“攻攻”的。   -   非常谢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评论区领周末红包。   鞠躬! 第三十九章   发过去的消息,直到纪清篱从超市出来都石沉大海。   纪清篱把手提袋往上垫垫,觉得现在撤回好像也来不及了。   潭冶一直说纪清篱喜欢他,也许就算看他这条消息,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纪清篱只感觉这白表得毫无压力,拎着东西回他爸家。   父亲的老房子是在一个旧小区的筒子楼。   房子其实已经租出去了,他就是每年过年回来住几天,少收人半个月房租。   租客此时已经走了,要到明年开年再回来,他们把用的东西都蛇皮袋捆着,锁在一个小小的储物间里。   房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纪清篱进来后发现也没太多要做的,就把门后面的一个折叠床拆开,和客厅里的沙发并在一起。   父亲的黑白照片被他拿出来放茶几上。   纪清篱打开窗户透气,从购物袋里把要用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在照片旁边。   他在这个房子留了个电饭煲,买回来的肉串、鱼丸都是可以用来煮火锅的,到时候再去楼下连锁店买只烧鸡。   这个年过得就简单也热乎。   收拾好以后,纪清篱仰躺在折叠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潭冶那边还是没动静。   倒是牧铮,从他出门以后就不停给他发消息。   其实纪清篱出去的时候他就追出来了,结果被他爸一把就给薅回去。   [铮铮:哥,我真的不知道那女孩会在咱们家。]   [铮铮:要是知道我肯定就不会带你回来了。]   [铮铮:相信我吧哥,别生我气。]   ......   纪清篱了解自家这弟弟,很快回了个“没生气”。   结果那边很快又发消息过来。   [铮铮:明年大年三十,你还是回来一块吃个饭吧,爸说了,就咱们四个,不会有其他人的。]   [铮铮:我跟你保证,要下次还有这事,我帮你给人轰出去。]   纪清篱知道他弟就嘴会说。   但睨了会这条消息,还是回复过去:   [青梨:行,不过吃饭就算了,你们吃吧。]   [青梨:我陪陪我爸。]   牧铮了解他哥,只要一提到纪清篱的父亲,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敢再多劝什么,只发了个表情包,说明天上午给人送些饭菜过去。   纪清篱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就回复了个“好。”   简单洗漱后,他抱着这张黑白照片睡了一晚上,就像小时候每年过年,他爸都会陪着他睡觉一样。   次日早上,纪清篱睡到快上午十一点。   前面几天虽然没课,但基本都在赶课设,这里没网,就凑着用学校和潭冶家的。   纪清篱又从旁边把手机摸怀里。   潭冶那边还是安安静静,倒是他们的班群、宿舍群闹得厉害。   准确来说明天才过年呢,现在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之前互相答对自己到家了,现在快过年了,就在里头发照片,有晒自己对象的,还有说被父母压着去相亲的。   听着情况跟纪清篱也差不多。   他只在上面停了几秒,就退出去,重新打开和潭冶的对话框。   最后那句还停留在他那个“要个确切答复”的事情上。   盯久了,纪清篱忽然生出些悔意。   他当时只是情绪顶得太满,加上也是真的喜欢潭冶,那点心思就跟个炮仗给点燃。   也是潭冶这段时间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近,才让他产生了某些错觉。   但有些事毕竟没有明说,万一对方压根没这个意思,就两人这状态,估计将来连朋友都做不了。   纪清篱本来没太往结果上面想,可现在回过味来,忽然觉得自己被拒绝的可能性是真的大。   正出神想着。   不远处的牧铮突然道:“哥,昨天那女孩临走时找我要你微信了。 ”   他有这的钥匙,因为纪清篱在江城,父亲房子就算租出去了,也不能少个管事的在这,就把钥匙给了他。   “你给她了?”纪清篱正在收拾桌上的食盒。   包装看着不像是家里做的,应该是一大早去附近餐馆订的。   “当然没给了。”牧铮笑了下。   又挺一本正经:“不过我挺理解她的,要是咱俩没这层关系,我又跟你一样也喜欢男的,没准也会喜欢你。”   “那你爸得把你打死。”纪清篱手里的餐盒差点给撒出来。   有些无奈地往他那边看了眼,怀疑自己这弟弟脑袋被门夹了。   牧铮就跟没瞅见似的,见茶几上摆着的照片,朝着这个方向鞠了三躬。   “不用这么庄重。”纪清篱忍不住笑出来。   他留这个只是念想,明天才是真的要去看看父亲。   牧铮鞠完躬也没再说什么,坐着陪他说了挺久的话,手机响几下关几下,压根就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后来纪清篱答应他年初三陪着出去转转,才给人催回家去,不然牧元盛晚点估计又要过来逮人了。   其实这些年牧元盛对他也不是不好,该给生活费就给,学费也愿意出,但纪清篱没要一分。   不是他假清高。   父亲留下的存款不少,房子出租之后的钱也完全可以抵他的生活费,更不要说他从高中起就一直拿全额奖学金。   纪清篱只是打心里不愿意,去称呼一个带着极强目的,又从未看得起他和他母亲的人,“父亲”。   牧铮一走。   这个四十几平的小房子就又安静下来,连带窗外的风都变得更加冰冷。   纪清篱到桌边把几个餐盒拆开,都是他挺喜欢的,色泽好量还大,光这几道菜,就够他这几天糊弄过去了。   纪清篱给牧铮提前发了个大红包,比往年的压岁钱多出近一倍。   昨天那顿早茶以后就没怎么吃,纪清篱肚子有些饿,可他刚把一盒米饭拆出来后,外面门铃就又响了。   纪清篱以为是他弟有东西没拿,问都没问就把门开开。   门口的人却让他定在原地。   要不是刮进来的风太冰,他以为是自己是做梦没醒。   潭冶身上的大衣长到脚踝,他应该是匆匆赶到的宣城,全身上下就只带了个包,裹挟着一整身的寒气。   纪清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半天才把人拉进屋里。   屋里没有暖气,但老房子周围扎实,不透风,关着门和窗户也比外面暖和不少。   “你怎么过来的?”把人一带进来纪清篱立马就问。   “坐高铁。”潭冶言简意赅,他从站在外面起双眼就牢牢锁着他,现在更是,“我记得你家的位置。”   他声音沉甸甸的,顺着耳蜗直直沉进人心底里,又在纪清篱那化成了无尽的暖和喜悦,重新溢出来。   但冷静下来后,纪清篱还是得问他,“你不跟你家里人一块过年么。”   潭冶扫了眼这个房子,从桌上的照片,再到旁边这张折叠床上停留几秒后才道:“他们去国外了,我没跟着。”   “为什么?”纪清篱眉头微皱。   潭冶重新睨向他。   其实潭家每年都会去国外过年,但不会这么早。   可潭冶去从昨晚起就魂不守舍,本来黑眼圈就大,后来配上一烟斗样的眼袋,都快掉到鼻梁下头去。   江梦女士当机立断,把年夜饭挪到早上去,点了一大堆早茶点心,就催着他去宣城。   临了还嘱咐人在车上睡一觉,别这样过去吓人。   潭冶的眼圈其实就早上有点大,从江城折腾来宣城,早就给消下去一些,所以纪清篱才没看出来。   潭冶往前走半步,回答人刚才的问题,“因为想跟你一块过年。”   纪清篱一怔。   从昨天到宣城以后,遇上所有被他冰封在底的委屈,给破了个小窟窿,吹到天上去。   其实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可无论什么都不如听他说来得真实。   要搁以前,纪清篱一定会催人回去过年,但现在嘴巴微微张开,赶人的话愣是没说一句。   只问他,“吃饭了么?”   潭冶还是看着他没动,就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要不——”纪清篱往旁边餐盒上看了眼,邀人吃饭的话还没出口。   结果潭冶就直奔主题,“你手机里说的是真的么?”   两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起头纪清篱还寄希望于他没看着或者忘了。   毕竟这种事隔着手机说就还好,面对面,就有些难为情,只是见人目光灼灼,他就知道还是没躲过去。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顺理成章吧。   纪清篱仰头回看他,“是真的。”   “我喜欢你,所以想问你......对我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结果眼前这个还穷追不舍,“要是有呢?”   纪清篱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但面上还是只能答道:“有,那咱们就试试,要是没有......”   潭冶还牢牢盯他。   纪清篱说,“我会先试着追追。”   “你要追我?”潭冶瞳孔一点点放大。   话赶话都说到这了,纪清篱感觉自己再不顺着就说不下去,应了声后继续:   “不过前提是你得喜欢男生,要是这一步跨不出去,那我也不会勉强你,咱们就别......唔。”   是怎么往前一步,又是怎么给按着亲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潭冶猛地俯身把他抱起来的时候,纪清篱就觉得自己腰抽了一瞬,下秒钟就给严严实实地抵在门板上。   整个上半身给人固定在手里,铺天盖地的吻降下来时,纪清篱呼吸全给乱了套。   他没有接过吻,不知道来势汹汹,又温柔至极,带着舌尖描摹着唇形,又狠狠往里头探,像要把他的嘴整个吞进去。   但纪清篱没有拒绝。   反而顺着这股热气,攀上潭冶的脖子,用心地回应着野兽扑食。   潭冶像是真饿极了。   尤其感受到身上人的回应后,心底那点火就全浇不下来,直接托起人屁股坐到餐桌上,弓着腰,重新叼住他的下巴。   --------------------   老潭终于出息了。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祝愿大家四六级考试顺利,爱你们啾啾啾。   鞠躬!感谢在2024-06-14 16:48:18~2024-06-15 09:1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湿热的吻在彼此唇间化成抹薄雾,带着双方的体温,狠狠浸润在空气里,犬齿含着牙龈,分分钟把人拆食入腹。   彼此的唇彻底黏一块,难舍难分,相互交织在一起,潭冶身上的大衣也给拽到两臂之间。   当桌上的饭盒掉到凳子上时,两个人都愣了下。   纪清篱眼睛一瞬就睁开了,睨向对面的时候,心间微颤。   他现在胯就抵对方腰间,挣动两下后的,就想从人身上下来。   却一下又被捞回去,重重摁在对面肩上。   “别动。”   低沉的男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细微的轻喘,尾音里像是夹了个小勾子,分分钟就勾着人回来。   他这声响和九点自带的沉稳差不了多少。   但事实是,潭冶也没比他好哪去,面向墙的那张脸崩得很紧,搭在人身上的腕子有细小的抖,却根本不愿意放开。   纪清篱现在心絮也乱七八糟的,难得没察觉到他的异常,就把身子窝人怀里,用力汲取对方的体温。   两人就跟所有刚谈恋爱那样,却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青涩,任由窗外寒风吹过,互相抱在一起,传递身体内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潭冶才松开他。   临了又舍不得,在人耳尖轻啄一下,抵着他额头道了句,以为自己是再做梦。   纪清篱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但还是回抱住他,鼻尖顶着鼻尖蹭了两下,“我在。”   事情都做了,有些话即便不说也心里都懂。   纪清篱把桌上的餐盒往两边铺开,刚才掉在凳子上的米饭盒还好没拆,严严实实倒扣在饭盒里。   潭冶来的时候其实吃了一肚子早茶,满满的炒河粉还没消化,就已经陪着人吃起午饭。   坐着的时候要挤在桌子边上,手臂还跟人挨在一块。   纪清篱知道他才吃了东西过来,前后还不到俩小时,就不许人再多吃了,没几下就把他赶到客厅沙发上坐着。   结果潭冶没坐多久又重新挨回来,也不做什么,撑着一大截胳膊,划拉两下手机,双眼动不动就往身边瞟眼。   纪清篱一向不怕人看,但也架不住这灼灼的眼角,禁不住问身边,“怎么这么黏人?”   潭冶现在心绪全静下来,理所当然的语气里带出些小得意:“你是我的,难道还不让我看吗。”   这才刚确认过关系没多久,话说着可怪不要脸的。   纪清篱完全给整笑了,却也没说什么,剥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基围虾,往身边人嘴里放。   吃完饭以后。   纪清篱把剩下的菜冻在冰箱里,想要催人去折叠床上躺一会,他知道潭冶已经连着几天都没睡好了。   但对方明显不当回事,站起来在屋里四处转悠。   现在这里已经不全是纪清篱的家了,屋子租出去,就有其他人的痕迹,窗台和柜里的东西总有些不是他的。   潭冶瞅着这些,眉心蹙了两下,但也没多说什么,自己把包从门口拿进来,放在离他最近的凳子上。   他的包看起来鼓囊囊的,但打开以后其实没多少东西,准确来说很少是他自己的。   当那个已经脱了皮的竹蜻蜓拿出来的时候,纪清篱就跟旁边看着,眼睛跟着这个位置眨了两下。   但更惊讶的都在后头。   沙包、橡皮泥、机器猫玩具、还有个塑料小足球。   全是他们小时候一块儿玩的,但都已经旧的不成样子,泥捏不动了、铃铛上的按钮也不灵了。   都好好放在一个个塑封袋里。   “这......”   纪清篱嘴微张,心底冒出一股轻淡的暖烟,冲到天灵盖去,黏在最上面那层,凝结成温润的水雾。   纪清篱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捧手里看,就舍不得放下来:“你怎么都还留着呢?”   他有好些都不知道放哪了。   “嗯。”潭冶应一声,从他那把东西接过来,又好好放手里捂了会。   纪清篱见他这样,心间微动,忽然拉过他的手,和他握在一块。   “你都收这么好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纪清篱还在看那堆东西,想到什么后笑道:“就只知道说我喜欢你。”   他这句一出,两个人同时都愣了下。   纪清篱不禁往上头去看。   想起这几天的潭冶,之前那点猜测就又冒出来。   纪清篱敛敛神色,故作样子的往后撤了一步,“回头咱们还是再去趟医院吧,你现在脑子还坏着。”   停了几秒又道:“要是等脑子好了,你后悔我们俩的事,就——”   结果很快就给人捞回来。   潭冶揽住他的腰,揽得紧紧的,生怕一放手要不回来了。   “到时候也没辙。”他声音闷得吓人,把人往里头更塞了点,“你已经是我的了。”   他这样纪清篱就不逗他了,用捏了橡皮泥的手去捧他脸,“所以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了,嗯?”   人这么说就只一个意思。   纪清篱看出来了。   以前的生长环境让他没法神经大条。   要搁之前,潭冶天天把“你喜欢我”挂嘴边,啥都不敢碰不敢做,现在骤然一完全放开,就什么都明白过来。   “你知道了啊......”潭冶说起这事还有些虚,但手仍没放开一点,就这么抱着。   俩人下午去宣城转悠。   本来纪清篱是打算搁家待着的,但现在身边多了个人,大老远来一趟,不能让人陪着一块窝小家里。   但事实是潭冶真的无所谓。   这个房子他小时候其实来过两次。   他当时在班上只和纪清篱好,家里只有个姥爷,他姥爷有时候和人象棋走晚了,忘了到学校接他。   纪清篱父亲当时见他一个人,就会接着一块来家里吃饭,完事在他姥爷再过来接他。   他其实更愿意在这多陪着会。   哄人也容易点,在路上又把之前瞒人脑子好了的事又说一遍。   纪清篱完全没把这放心上。   别人都说他清冷,但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纪清篱其实气点一直很高,对很多事从来也不会太计较。   况且这个人是潭冶,也是潭治。   纪清篱本来还为两人勾着的手不好意思,要把腕子从身边人兜里拿出来,但想到这就不想动了。   勾着就勾着吧,跟小时候一样。   两人去了趟宣城二小,纪清篱站门口立了会,又往里头去看,接着就笑出来,“其实我昨天来过一次。”   潭冶有些惊讶地挑眉,“怎么忽然想来这了?”   “想来就来了呗。”纪清篱站门口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偏头问他,“你这几年有回来看过么。”   潭冶想了个话就要开口。   不远处却有人过来,见到他以后还挺惊讶,远远地就喊了声,“哟,你又来啦。”   纪清篱也朝那个方向看去,以为是潭冶的熟人,赶紧把手从人衣兜里拿出来。   即便这样的关系在华夏合法了,但到底还是有很多人没见过。   潭冶手心抓了个空,眉头皱一下,见到来人也说了声,“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还以为今年你不来了。”对方笑了声,又看向纪清篱。   纪清篱和小时候完全长变了。   眼前人完全认不出,纪清篱却从他身上这身制服看出,他是宣城二小的保安,跟着也道了声新年好。   其实还没过年呢,但他们新年好来好去,有些事情就说通了,保安还特意放他们进学校看一会。   但十分钟之内必须出来。   纪清篱没想到居然还能进去,又听了刚才人那些话,心脏给从外面包裹得严严实实。   结果刚进去,潭冶又重新把人腕子握手里,这次大大方方露在外面,说什么也不会再叫人松开。   从校门口走进去好一段路。   纪清篱瞅着这新刷的蓝白油漆,每个教室也从木门换成铁门,一楼用来宣传的小黑板也换成磁吸的白板。   这种感觉既寂寞生又熟悉。   两人并排坐在后面的塑胶操场上。   纪清篱抱着膝盖坐那,也不嫌冷,身上披着潭冶的外套。   江城才下了冻雨,虽然离得近但比宣城温度低,潭冶穿多了,早就一直把厚衣服兜手里。   纪清篱分了一半给人盖着,问他,“小治,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潭冶从坐下起就在玩他手指,半天没吭声。   “还真有啊。”纪清篱眨眨眼。   本以为也就会问出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潭冶却把他拉近了点,和人十指紧扣。   低哑的嗓眼抵在耳廓上,“我一直喜欢你,从小就是。”   空气中传来两声鸟叫,纪清篱眼睛睁大了点,睨着前面这个人,半个身子给全部带过去。   昔日的那片沙地已经不见了,两人接了个安静的吻。   从小学出来到他家统共二十分钟。   两人回去之前先去了趟超市。   潭冶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大过年的,纪清篱也不能给人领外面旅馆去。   只是——   身份不一样了,和之前在宿舍、或者在潭冶家的时候不一样,这种留宿就多了层意味,   蒙了层暧昧的纱。   推着车在逛超市的时候,纪清篱想给人挑套棉绒的睡衣裤,他们家没暖气,穿薄的睡一晚绝对得感冒。   他手里拎着几套看得过去的,刚要转头问潭冶的意见,后者就出了声,   “穿你的不行么。”   --------------------   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也特别真诚的想求点大伙的意见和建议,吐槽什么的都行,这个真的对我好重要,谢谢大家。鞠躬!感谢在2024-06-15 09:11:10~2024-06-16 12:5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纪清篱愣了下。   身后那个人就从侧边撑住手推车,一条手臂横在他两手之间,从后面看像是把人整个罩在臂弯底下。   “不行么。”潭冶再次开口。   甚至还歪了点头,目光探究地盯着半怀中的人。   纪清篱看了他好几眼,半天才挪开视线,装作轻咳两声后道:“可以倒是可以。”   “那就行。”潭冶点点头,重新把手推车推出去。   他继续往四周去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纪清篱瞅人这样,无奈地笑出声。   就刚才他俩的反应,说到底也不知道是谁想多了。   结果到了收银台前面,就见潭冶当着他的面,淡定地从服务台拿下两盒东西,放进旁边的购物车里。   纪清篱:“......”   禁不住想起那天在汽车影院里看到的,脸红了不止一点,付了钱后把手提袋中间打了个结,瞅着对方把东西顺手里。   这模样还挺自然。   纪清篱忽然觉得之前潭冶那些害羞矜持都是装出来的。   可回了家。   潭冶从袋子里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时,又绷着脸来了句,“先备着,等以后再说。”   鹰般的眼睛从他脸上扫过,很快给转回去。   纪清篱差点给他逗乐了,从行李箱取了套自己的睡衣,招呼潭冶赶紧进去洗澡。   只是等人一进去。   纪清篱站外面又犯了难,睡衣他刚好带了两套回来,但是屋里这床——是真的只有一个,准确来说是一半。   他俩都是大高个,这床连着沙发一个人还勉强,但绝对不够睡两个人。   纪清篱叉腰站在旁边老半天,想了很久,正在考虑要不还是给人订个酒店吧。   旁边的浴室门就给开开了。   潭冶带着一身热气,从里面出来时,身上的水还没擦干,精壮的肌肉从脖子往两臂延展,运动过后的腹肌结成块。   这样的人,就算碰上个对男人没感觉的,都会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瞅两眼。   潭冶对上这人的眼神,嘴角往上牵了两下,故意没系睡衣边上的几个扣子,笃定里带着点得意,“你在看我。”   纪清篱耳尖一动,快速转了个方向,又催着人赶紧把衣服扣子系好。   但很快。   潭冶面色淡然,声音机械如AI,“我是你的,你想看我,我难道还不让看么?”   纪清篱:“......”   这话对方上午才说过,结果这一次却应验在他身上。   本来就不大情愿,又贸然来了这一出,纪清篱呼出口热气,之前想把人赶去宾馆的念头一下就没了。   俩人从超市出来是去附近的面馆吃面,那家店是这附近唯一一家开了门的。   可能过年没什么人,所以剩下的面团都给了他们,两人吃了差不多四个人的量,肚子都鼓得撑起来。   他们把纪清篱父亲的照片搁在朝阳台的方向,站在阳台里放仙女棒。   仙女棒是潭冶从超市买回来的,点燃以后能放出不同颜色的光,淡淡的白烟飘荡在空气里,散出点油香。   这种二十公分的迷你款,短短小小的一根,不到半会就放完了,放完了就换另一根。   纪清篱玩得热闹,火光里的烛心摇曳着,倒映在眼睛里,衬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他玩的时候潭冶就一直盯他。   看着那朵小火焰把纪清篱的脸照得清亮,白橙橙的,像是夜空里的另一颗星星,还是只属于他的那颗。   潭冶捧住了他的星星,在人耳垂上叼了一口。   就这刚确立关系的一天,纪清篱已经给亲了不知道多少回,两人几乎一对视就会凑贴在一起。   有时候是亲,有时候就是抱着。   纪清篱都快要给亲习惯了,脸还是会臊一下,但没多久就会回抱住他,用心地回应眼前这个人。   烟味散出去后,外边的凉气就全部灌进来。   整得屋内也凉飕飕的。   用来透气的窗户全都给锁紧实了,酸甜的橙子也切成几瓣,放在客厅茶几上,旁边还摆了几袋从超市买的牛奶。   家里没条件热,纪清篱烧了壶开水,把装牛奶的袋子放里面浸着,等到冒热气了再捞出来,把边角的水擦干。   期间江梦女士隔着老远还不忘关心这俩小的,踩着点给他俩挂视频。   这回不仅有江梦在,潭冶的父亲也露了脸,在镜头那边挂着温和的笑。   纪清篱头先还有些局促,先跟叔叔阿姨说了声新年好,又往旁边坐过去了点。   结果又很快给潭冶捞回来,藏在底下,攥着人一只手。   他俩小动作不断,   江梦看在眼里,不禁笑出声,隔着屏幕指着她儿子,“你有点样吧啊,住人家家里,还欺负人家。”   潭冶手没松开,面上也还是笑着,“我没欺负。”   “还没?我都看着呢。”江梦逗完儿子又去看纪清篱。   但也只是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其他那些家长里短的也不多过问。   老房子没网,信号也算不上好,视频连线以后就老是卡顿,但两边都没拿这个说事儿。   卡就卡呗,人长得好看就行。   潭冶的父亲也是。   他和潭冶一样,没有身处世家的优越,反而很平易近人,知道他是学历史的,还给他推荐了几本书。   都刚好是纪清篱看过的,两人就着这个聊起来,还挺投机,差点都把身边的家属给忽略干净了。   但家属们都不生气。   江梦见缝插针的接了句,“过年回家了来阿姨家吃饭好不好,别去上次那里了,附近也没个饭店。”   “这边蔬菜水果都是新鲜的,从院子里摘了就能直接拿出来吃,”   潭父也跟在她旁边附和,在公司喜怒不形于色,在老婆那就是一妻奴,也不接着提历史的事儿了。   纪清篱对镜头说了声“好。”   几人又互相念叨了会,潭家夫妇就要早早歇着了。   挂了视频后,潭冶两臂往他身后一撑,语气不算太热络,但还是笑着,“我爸妈都很喜欢你。”   “喜欢......”纪清篱眨眨眼,反应了一下才问,“叔叔阿姨知道我们的事么?”   潭冶继续搁底下玩人手指,闻言应了声,“嗯,知道。”   纪清篱愣住。   可算明白刚才江梦女士为什么会调侃他俩。   这刚谈的第一天就出柜啊,这坐火箭的速度都没太俩这么快的。   纪清篱除了不好意思,多的还是种沉甸甸的踏实,像是球给充气,这一下就充满了最足的安全感。   只是充满气后又破了个小口,低声说,“抱歉,我母亲那边......可能没办法让你马上去见他们。”   小地方的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慢,他当年出柜,他妈差点给他送医院去,为这事牧元盛还有意让牧铮疏远他。   但好在他在这个家本身就没什么存在感,要送医院的事纪母就提过一嘴,很快也就不管了。   潭冶从桌上把那张照片拿下来,问他,“可我见到了你的父亲,也算是见家长了吧。”   他这么一说纪清篱漂浮不定的心就又稳回来,从他手里接过照片,轻道:“明天带你去见正式的。”   温馨的话说完,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春晚。   从开头的几首歌到后面的小品。   现在年轻人没几个爱看的,但纪清篱瞅得挺认真,腿上支着个本儿,右手在底下写得也挺仔细。   牧铮明年就要高考了,他把春晚里的当前形势、政策什么的,稍微能挂上钩的都记下来,   他的字一直很漂亮。   潭冶就旁边坐着,手贴着他肩膀,又一下去揉他的发尾,几个地方换着来回摸,怎么都稀罕不够。   纪清篱右手捏笔,左手分出去和他握在一起,开头还觉得不方便,漂亮的字歪到边上去,时间一久就习惯了。   两人十指交叉扣在一起。   纪清篱记好以后给人拍照发过去。   牧铮那边应该是一直在玩手机,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回过来。   [铮铮:哎哟我去,之前老班还让我们记着来的,我差点都给忘了!]   [铮铮:哥,我爱死你了!]   [铮铮:回头年初三我请你吃饭啊哥,就咱们俩,必须得来啊!]   潭冶猫着个眼,跟在旁边看着。   从头看到尾,几句话搭在一起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可在他眼里就只剩下“爱你”、“咱们俩”这俩词。   眉头蹙着,搁人耳边哈出口热气,“发完了?”   纪清篱侧边微微一痒,所有的注意力一下全部给拉回来,往侧边去看,就对上身边这双深邃的眼。   和之前不一样,好像还夹杂着其他情绪,这样认真瞅着,有些像是他刚失忆那会,露出的无辜小表情。   纪清篱有些想笑,问他,“怎么了?”   潭冶眉头轻挑,“还要聊么。”   “什——”纪清篱眨眨眼,旁边的手机又响一声。   是牧铮给他回的消息,问他想吃烤肉还是火锅。   小县城不比大城市,就算是商业街也变得冷清清,大伙都乐意在家过年,所以想吃什么得提前去找。   纪清篱只往那看一眼,就被人摁着脑袋给带回来。   潭冶微微用力,和他鼻尖互相顶着,唇瓣里的热气很快从其中一个传到另一个。   不远处的电视里还在放小品。   沙发上的两人却已经完全亲在一块儿,和之前的轻啄不同。   潭冶完全倒扣着手,把人压在沙发里面,睡衣捞至腰间,不停用舌尖去顶这个唇瓣。   他的吻很凶。   都是男人,纪清篱也热烈地回应他。   他也喜欢这个人。   但亲着亲着就有些不对味,两人胯顶着胯,痒意渐浓,纪清篱下意识往后仰,嘴里发出猫儿般的叫声。   --------------------   啧啧啧,老潭啊老潭。   -   感谢各位小天使阅读,求收藏,求抱走,求——一个小小的评论,鞠躬!   推一下自己的预收《捡回家的野狗对我上瘾》接地气现实向,愿各位宝宝喜欢。   感谢在2024-06-16 12:55:47~2024-06-17 14: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吻、虚软无力徐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嗯......”   纪清篱感觉身体快化成水,从头到脚都软塌塌的,陷进底下的沙发垫里,十指牢牢地和对方扣在一起。   潭冶覆在他颈间,细密的热流勾起两人的呼吸,完全浸泡在空气里。   衣服捞至锁骨以下,露出平展白皙的肩膀时,两人都轻颤一下。   纪清篱躺倒地抬眼睨他,胸腔朝天花板的方向上下起伏,捂着嘴吐出丝丝气音,“明天还要早起......”   潭冶对准他锁骨,利齿在上面不轻不重地蹭两下,留下两截淡淡的牙印,嗓眼全压着在,“嗯,不做。”   他带着人的肩从沙发上起来,五指把他头发往后扒拉两下,带走上面细密的汗。   纪清篱刚坐起来还有些懵懂,红着对眼睛,眼角上下轻颤了两次。   潭冶看着他,实在没忍住,又对准人唇瓣轻咬一口,哑着嗓子在他耳边道:“我先去洗澡。”   分明凶得跟头兽类一样,又是十足的珍视。   旁边的浴室又传出花洒的声音,伴着男人低沉的闷哼,顺着水流重新传到外面。   纪清篱坐在沙发上,气儿都还没喘匀,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拎起被子整个塞怀里,扭头去看不远处的窗。   上面印出自己这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没多久潭冶从浴室出来,这回记得穿睡衣了,发梢还滴着水,表情比之前平静些,眼底的欲望却还没完全褪去。   初尝的亲密会让人更贴,潭冶几乎一坐下就重新搁边上搂着他,嗓眼里像住了片海,小声唤他的名字。   九点的声音其实和任何柔软都不沾边,它永远是冷冽的、幽远深长的,像是对黑暗的另一种表达。   但此刻的纪清篱还是从里面感受到无尽的温柔。   这是只属于他的。   “撒娇呢?”纪清篱从旁边兜起男人的下巴。   “嗯。”潭冶没否认,凑过去在他额间浅吻一瞬,又像是轻叹,“感觉像做梦一样。”   纪清篱微怔。   下意识抬头去看,忽然想起潭冶在学校的那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   从躺着的变成坐起来,戳戳他高挺的鼻梁,把之前问过的再问一遍,“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潭冶看着他,忽然拉过鼻尖上的手,放在嘴边亲一下,“一开始是没法过去,后来就觉得,可能你不记得我了。”   所以不想打扰,也不想真的被看见,怕尴尬。   纪清篱眉头轻皱,张开嘴想说什么,末了又缓缓闭上。   有些小时候不懂的事情,长大了就会明白,童年的玩伴谁能真陪着一块长大,大多是升个学,身边人就得换一轮。   刚想开口跟潭冶再说什么,潭冶忽然道:“我初中的时候去你们学校找过你。”   纪清篱眨眨眼。   “我,当时看到你身边还有挺多人。”潭冶头偏到一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心态不好,也不成熟。”   纪清篱几乎一听就明白过来。   那会他在初中没朋友,也就程煜有时候会带着他,当时程煜身边永远不缺人,远远看着一大堆。   但既然都到地方了,打个招呼什么的也好啊。   纪清篱就要开口,可又一想,要求个刚处在青春期的孩子“成熟”好像有些苛刻。   良久,他伸手揉揉潭冶的头发,指尖和上面凉了的水珠混一起,“我很高兴。”   潭冶怕人凉着,硬是把他的手拿下来,“嗯?”了声,是疑问的语气。   纪清篱忽然笑出来,把脸抵在他肩上,深深地往下压了压,“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这天晚上两人睡得都挺实沉。   潭冶是连着两个晚上没睡,赶了一上午的车又到现在,早就有些困了,沾上枕头就沉沉地睡过去。   纪清篱则是心安。   每年过年他都会回来,虽然在这个房子他住了十几年,但这毕竟也不全是他的了。   陌生的气息混着父亲过世的味道,这种违和让他不可能不难受,每次回来都是凌点睡着,三四点就得醒。   今天上午也是,虽然赖到十一点才坐起来,但后面六七个小时都是放空的,断断续续地闭眼睁眼。   但他还是得回,因为这里是他家。   今晚纪清篱睡得很沉,春晚还没结束就睡着了,一只手够在潭冶肩上,脑袋沉甸甸的。   一夜无梦。   这觉睡到上午九点才醒。   纪清篱起来的时候,撑着身体揉眼睛   他们昨晚睡得是有点挤,后来就把家里几个旧凳子拿过来,并排挨着床榻放着。   稍微动动凳子就挪开了些,发出“滋啦”的一声。   身边已经没人了,纪清篱喊了声,“潭冶?”   屋里没人回应,他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给潭冶打电话,结果刚一开机,各路消息就全部蹿进来。   都是凌晨拜年的。   除了康泽、鹏鹏他们,还有机械师的那群人,都给他发了消息,祝他新年快乐,互相发发小额红包。   里面还包括牧铮,转了笔红包过来,说是牧元盛和他妈妈一起给的,还问他今天要不要回家吃饭。   纪清篱刚发消息过去,外面的门就响了。   潭冶一手抱着束雏菊,黄色的花瓣挨在他脸上,另一手拎着盒鸡肉,腕子上挂了个袋子,里面装了纸钱纸碗。   纪清篱快速接过来,语气微讶,“怎么想起买这些?”   还有,过年期间这些店大概率都关门了,潭冶是从哪买到的。   潭冶面色如常,“不是今天要去看爸?”   一个“爸”字把纪清篱那点疑问击碎,完全忘了要问什么,潭冶就已经从大衣兜里拿出两个油纸包。   是包着葱油饼,最外面一层炸得脆酥,里面软软糯糯的,混着香葱和嫩肉,油渍的香喷进人鼻子里。   只是这又油又烫,整的潭冶大衣内衬上全是油,他还挺不在意,纸巾随便划拉两下,就重新穿上。   纪清篱忍不住念了句“不该放衣服里的”,但也知道外面凉,潭冶是担心这俩油饼会冷。   放嘴边咬一口,又见他这无所谓的样子,开了口,“你还真是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个富二代。”纪清篱说。   其实家里情况只要自己不说,也不会流出去,但潭父是江大往届学生杰出代表,公司和江大研究所有长期合作。   就算再瞒也瞒不了什么。   潭冶轻哼出声,“富什么富,不都一样的。”   纪清篱没懂他这个情绪怎么来的,但也还是顺着,跟人一块继续坐着吃饼,把昨天剩下的牛奶用热水又烫一遍。   两人吃完早餐以后就去了墓园。   大过年的墓园也没什么人,只有门口一个老人在这里守着。   坟前虽然算不上干净,但没太大杂草,纪父生前朋友不少,他们轮流,每年都会过来帮着看一会。   当年也是他们帮买的墓地,后来纪清篱用父亲的存款还上了,但几个叔叔没一个要的,都说等他工作以后再还。   纪清篱定定看这张照片好一会,把带来的东西全都搁墓碑前面,接着给上了炷香。   他做这些的时候,潭冶就站旁边,做什么事都跟着搭把手,在墓碑和纪清篱脸上来回看看。   全部收拾好以后,底下有个台阶,上面可以放两个软榻,是磕头的地方。   纪清篱却靠着台阶坐下来,双手放膝盖上,往后看着和他聊天。   这天他说了很久的话。   说今年是哪一年,又过年了,他们过年吃了什么,今年学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这一年发生的事。   跟唠家常一样,寻常自然的语气,就像平时跟身边任何一个人聊天那样,凉风飘过,把市区里的年味吹进墓地里。   感受到风在耳尖上略过,纪清篱抬头去看,只觉得天上的云汇聚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团成各种形状。   面露微笑的中年男人把小豆丁举过头顶,让他指着天空的白色团子,问他这像是什么动物,末了又夸一句,‘篱篱真聪明。’   ——篱篱真聪明。   纪清篱鼻尖忽然有些酸,仰头看着天空,“爸,我好想你。”   没有哭腔,也没有任何颤音,像是一枚石子丢进大海,没有任何回响,细听之下却还是叫人心疼。   潭冶手搭在人肩上,没有说话,源源不断地给他传递力量。   小石子慢慢给拖起来。   纪清篱看了他眼,忽然拉过去十指紧扣,顺着潭冶的手臂站起来。   “爸。”他喊了一声,拉着人往前走两步,“这个是小治,你还记得么,我小时候在家老跟你提他。”   身边的潭冶明显一怔,但此刻也没表现太多,只是身体微动,很快就又站直了。   纪清篱给他的小动作逗到,继续说,“他是不是长得很帅,跟小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这还有点小责怪,“那时候我天天在家哭,想让你帮我把小治找回来,然后你就骗我,说等第二天下班就带我去。”   “还说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肯定还会再见。”   “结果拖来拖去,都拖到我初一了。”纪清篱笑了一下,“不过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俩又在一起了。”   他们在石碑面前。   潭冶也说了,面色郑重,用托举着纪清篱手腕的姿势,告诉纪父。   ——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会再一起过来看他。   说完以后远处传来个声响,是捧花掉在地上的声音,“砰”的一声后,又莎莎作响。   身后的女人挽着发髻,妆容不似之前那般精致,有些怅然,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是纪清篱的母亲。   --------------------   好喜欢纪清篱的爸爸,哭。   -   感谢各位宝宝阅读,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爱你们每个小天使,鞠躬! 第四十三章   三个人面面相觑。   纪母手里的捧花掉到地上都没顾上捡,愣神瞅着眼前,放在胸前的手微微收紧。   纪清篱脸色也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恢复过来,主动和潭冶十指紧扣。   潭冶也猜出女人身份,眉间轻拧,拇指顺着纪清篱的掌心轻挠两下。   “您今天怎么过来了。”纪清篱上前一步。   女人再次看向他们勾在一起的手,又去打量潭冶,从上到下地扫一遍,嘴角抽动几下,“我来看看你爸。”   纪清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很快就往旁边绕开点,要带着人一齐往下走。   这个人是纪清篱的母亲,路过她时,潭冶还是朝着这张脸,礼节性地道了声“伯母新年快乐”。   纪母给这声“伯母”整得当头一棒,像是给砸懵了,但也是真的清醒了。   她转过头,两步上前拦住纪清篱,“篱篱,可以让你......朋友去底下等一会么,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这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但纪清篱并没有多领情,只是当潭冶去底下等他的时候,对着自己母亲强调一句,“他是我爱人。”   这是两人自单独相处以来他的第一句话。   纪母肩膀又抖一下,她抬眼看他,语气里多了些不可置信,“你们就打算这么过?”   “有问题么。”纪清篱语气淡淡的。   他知道自己母亲的意思。   年代不同,每个人接受新鲜事物的程度也不同,他可以尊重,但绝对不会妥协。   “那孩子呢,你们不打算要了?”纪母又问,这一声比之前都大,可以传到十米之外的潭冶那里。   “孩子?”纪清篱扭头看向不远处父亲的石碑,道:“先不说我天生就是这样,再说,我不觉得自己能做得比他好。”   又当爹又当妈,从这个小少年两岁就抱手里,怕人受委屈,那么多年也从未想过再婚。   纪母低下头,再度开口就没先前那样理直气壮,“篱篱,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和你爸,但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没办法。”   其实说没办法是假的,纪父在不怎么样,年轻时也读过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宣城的土地局上班。   虽然工资是死的,但起码稳定,轻易不会出岔子。   但纪母那时候无法接受这样平淡的日子,觉得一眼望不到头,加上当时自己公司有个男人频频跟他示好。   当时离婚,纪父把手里的存款全给了纪母,自己接下了纪清篱,纪母却在离开以后从未回来看过一次。   这些事纪清篱不是不知道,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脸,还是开了口,“我父亲离世,您肯接我回去,我很感激。”   虽然在那个家里,他没有自己的房间,一开学就得搬到学校里面住,后来牧铮主动要求换了个高低床。   他在不能去学校的时候才能住进去。   “所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打电话,但其他的就不要再来管我了。”   纪清篱一句“您也不会管”卡在嗓眼,最后道:“您在我小的时候就没找过我,现在也请给我些自由吧。”   纪母还是瞅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眼角往外微微泛着红。   只是在纪清篱跟着潭冶离开时,身后有凉风刮过后脑,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哭泣声。   这事儿在这里很常见,看门老大爷也只往那看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朝门口这俩长相难得一见的青年耸耸肩。   纪清篱也朝后面瞥了眼,脚步停在原处没动。   “要不要送伯母回去。”潭冶在旁边开口。   纪清篱把他的手再度握住,拉了他一把,一块儿往墓园外面走。   有些事情做完了,但人的心情却没法跟着就往前走。   察觉到身边人的心不在焉,潭冶拇指摁在他手背上,语气放得很轻,“明年我们在一起过来看爸。”   纪清篱心头的雾气散去些,禁不住笑出来,“你这声爸喊得可真顺口。”   “这不是应该的么。”潭冶理所当然。   好像这种见了家长,有些事情就更顺理成章,他们之间的关联就更加深了一度。   从这天起。   潭冶就对见纪清篱家人的事上了瘾。   所以当牧铮拿到这一大箱子东西后,觉得跟做梦一样,惊讶地看看对面他哥,还有他哥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哥还在旁边抱怨,“都说了先别买,他明年就要高考呢,你这样不就是在害他么。”   潭冶就没人想的那么多,只知道这孩子和纪清篱是异父异母,所以他必须得见见。   事实是,牧铮头先知道潭冶和他哥是那种关系,还抱着挑刺儿来的,可看到这么一大箱子,耳机、平板、游戏机就直接缴械。   喊了声冶哥后就抱着东西不撒手,没等人开口就已经拆开平板盒子外面那层塑料薄膜。   纪清篱本来就对这时候买这些不乐意,直接走到对面,把他怀里那堆给拎回来,也不管对面嚎得有多大声。   “我先给你保管着。”他说。   牧铮到手了的就不想轻易放开,见自己哥这边没门,就往斜对面的方向看,结果潭冶正往身边人碗里夹肉。   东西是潭冶背着人买的,现在也有点虚,装作没看见一样。   后来还是烤肉吃了一半,纪清篱实在受不得他弟一直磨,还是道了句,“等你高考之后再过来拿吧。”   牧铮这才老实了,殷勤地往自己这俩哥哥碗里放了不少烤肉。   一桌子吃得油闷香甜,最后账还是潭冶结的。   牧铮现在对自己这哥夫满意的不得了,临走之前还拉着纪清篱的胳膊絮叨,说让他俩好好的,别闹别扭。   边说还依依不舍地往袋里的东西看。   这看着也不像真希望他俩好,倒像是怕分开以后,这些东西就给收回去了。   纪清篱瞅他这样也不点破,食指弹一下他额头,嘱咐人高考好好考。   大年初三的后一天,纪清篱要和潭冶回江城。   回去高铁上,两人的位置刚好隔了条走道,这非要不挨在一块儿的座儿还是纪清篱选的。   他已经整个晚上没和人说话了。   没别的原因,就是潭冶做什么事都不跟他商量。   纪清篱骨子里就不是太软和的,只要一不说话了,深色就淡淡的,一副没想理人的样子。   潭冶心里虚,面上不虚,上了车就跟纪清篱身边的人换了位置。   那人刚好带个孩子,小孩进进出出地上厕所,坐外面更方便,很快就同意了。   这些纪清篱都看在眼里,没说太多话。   直到潭冶完全坐过来,就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想把两边耳朵都堵上。   结果下一秒就给摘下来,低沉的男音就覆在他耳边,哈出点热气,又勾着耳廓往里面低叹一声。   潭冶这段时间老是在他耳边吹气,用九点那低迷的声线,带着点点的哑,把柔和的勾子轻着递进来。   但这还是在高铁上,怎么勾引都不大合适,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纪清篱眼睛闭上又睁开,实在禁不住人这样磨,还是张了嘴,“你怎么这样啊......”   是九点也是潭冶。   这种嗓音自动叠了低音buff的行为实在太犯规了。   潭冶见人红了的耳根,嘴角往上牵了牵,知道也不能再继续逗他,只是说:“他这些年照顾你,我那是要谢谢他。”   纪清篱把他那点想要讨好的心思看在眼里,开口说,“谢也不是这样谢的,你买那么多东西,你让人回去以后怎么说。”   潭冶沉默片刻还是出了声,“就说是你对象买的,反正你妈妈也见过我了。”   理直气壮的语气听得纪清篱脑袋直突突,刚要正着坐回去。   潭冶就把两人的椅背放倒,往他那边靠了点,勾着人下巴点,继续在他耳边吹热气儿。   抵哑的声音带着高铁过轨道的噪,再度传进他耳朵时,是纪清篱最爱的九点的声音。   连同潭冶独有的温柔,在黑暗里染上层磨砂,根本不容他拒绝。   纪清篱深吸口气,压抑住腹部的起伏。   随他去了。   他们刚到高铁站,   这次不仅有江梦女士,潭冶的父亲也亲自过来接他,没有西装革履,只一件棕色毛衣,外面套着件灰马甲。   不像个商人,倒有些像个知识分子,看到他以后露出点笑,拍拍他肩膀,还提了嘴他们历史学院底下摆着的“四大神兽”。   说是之前去他们学校看到了,觉得很有意思,问他有没有注意过。   后来潭冶出了声,说那是纪清篱设计的,潭父语气里的欣赏就更甚,本来坐前面的,侧了大半个身子转过来,继续说话。   很快又接了个电话,那边语气还比较恭敬,头先聊了几句以后,又还想请他出去谈事儿。   “嗯,我今天不在公司。”潭父往后看了眼,又道:“没有什么别的事,是去接儿子和他爱人回家。”   儿子和他爱人——   纪清篱愣住。   “爱人”这个词他跟母亲提过一次,但自己说,和从别人嘴里听见,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原本还在和江梦说话,闻言微动,身体都坐直了些。   但很快背部就给另一边的潭冶抚平了。   潭冶的手宽阔又黏人,上车以后不是搭人肩膀,就是放手臂上,偶尔还捏捏他发尾,甭管怎么躲都没用。   坐人车上,纪清篱身体扭了几下,往旁边瞪几眼,但作用不大。   后来是江梦看不下去了,绕过纪清篱的背推他一把,喊了声“别烦人”。   这种黏糊劲儿一直持续到晚上。   潭家老宅比给潭冶学校附近买的别墅还大,上下四层,光客房就有七八间,老早就给纪清篱收拾好了。   可到了晚上,潭冶才不管其他人怎么看,顺着阳台绕过去,给纪清篱端回自己房间里。   --------------------   老婆就得跟他住一屋。   -   感谢各位宝宝支持,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呼呼的评论,爱你们么么么。   还有两章就完结咯。   非常感谢所有宝宝! 第四十四章   纪清篱给打横抱起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居家服。   江梦女士可能对他有误解,给买了身绵软的羊羔毛,浑身雪白白一片,穿起来像只高瘦版小绵羊。   纪清篱在人那住不好拒绝,结果洗完澡刚穿上身,还没等把头发擦干,一只绵羊就给狼叼走了。   被放到床上后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眨巴眨,潭冶温热的呼吸就降下来,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不知道又谁招他了,拧着眉好像还带了点情绪,倒是跟他记忆恢复之前的模样很像。   纪清篱有些奇怪,抬手兜兜他下巴,“怎么了你?”   潭冶从把他端进来之后就没说话,闻言抓住他的手,轻轻往旁边一扯,“你跟我爸还挺聊得来。”   “嗯,你爸爸人挺好的。”纪清篱真诚说,闻言又问他,“怎么啦,我跟你家里人关系好,你不高兴?”   潭冶别别扭扭,半天才憋出句,“那你要听他的,去我堂哥那里实习么。”   吃饭的时候潭父的确说过,潭冶的堂哥在文化局上班,他们那新开了一个考古研究部,想从学校里找实习生。   这对纪清篱是个好事,每个学历史的都不可能不想去考古。   能背着登山包,窥探华夏过去的全貌,他非常想去。   此时也没瞒着,“如果有机会,他们又觉得我合适的话,应该就会去。”   潭冶半天都没吭气,忽然俯下身子,五指摁着他腕子往后,在他下唇上用力咬一口,又磨磨唧唧地不松开。   磨来磨去地也把纪清篱磨笑了,但心里还是觉得奇怪,抬眸问他,“你不想我去么。”   问是这么问,他也知道潭冶没那个意思,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挺坦诚,一个“是”字就这么给递出来。   说完以后又埋在他颈间,用力吸了下,热流在上面浮着,他衣服上的几个羊毛球跟着往上飘起来一些。   纪清篱见状也有些给奇怪,还真以为是有什么特殊原因,眉头轻动两下后问他:“是不是叔叔那边——”   知道这人肯定是想岔了,潭冶赶紧把人脑袋往怀里摁,“不是。”   对上他眼睛后又解释一句,“你去可以,但别跟潭滨走那么近。”   潭滨就是潭冶的堂哥,在文化局工作两年,刚才在饭桌听江梦的意思是,好像也跟他们一样喜欢男生。   她当时那么说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宽慰纪清篱,说他们家对这种事看得很开,不会反对他们的。   听他这一提,纪清篱很快就反应过来,忽然使了个坏,抬手攀上他的脖子,“你这是对我没信心么。”   头顶的黄灯下,因为刚才那拉扯,纪清篱胸口的棉绒睡衣给拉开个大口子,敞着冲外边散风,很白。   潭冶睨了那处好久,胸口上下起伏几次,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人颈间,化成薄薄一层水雾黏得很紧。   纪清篱睫毛颤动几下,落在脸上弯成两道小阴影,腹部跟着也往上提了两下。   两人胯顶胯,闷闷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块。   潭冶又盯了他好久,一声压抑的闷哼停在嘴边,使劲儿舔舔嘴唇,忽然站起身就要往厕所的方向去。   结果给人兜着衣服领子带回来。   “去哪儿?”纪清篱的嗓子也哑了,却紧紧扯着不松手。   他把人牢牢摁在自己身上,贴一块,又快速翻了个身,让两人的位置上下换过来,从顶部俯视潭冶的眼。   他力气没潭冶大,但有几年跆拳道的底子,加之身下人故意放水,轻易就能夹着他的腰坐起来。   纪清篱坐上来后,潭冶眼底闪过微讶,大手很快伸进人背后的衣服里。   后腰给牢牢禁锢住,无法动弹,潭冶修长的食指还在上面来回划拉。   纪清篱痒得轻轻一颤。   他怕痒,受不住碰,很快全部都软下来,但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脸上泛起些红,问他,“你是不是想要?”   纪清篱这么问就是在单纯表达自己的欲念。   他从来就是这样,该冷冷,该说什么说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会直接说出来,带着颗澄澈的心。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这直白的样子究竟有多勾人。   潭冶睨他这对眸子,只犹豫一下,忽然猛地翻了个身,重新把人摁在底下。   狠狠堵住这两片还要继续说话的唇,呼吸交错,潭冶把软软的被子铺在两人身下。   想起什么后又下了床,很快把东西拿回来后,上了床,又重新吻住他。   两人交叠着,不停从彼此那里汲取全部的体温。   连同幼时的美好、分别的伤痛、成年的经历、再次相遇时的冷漠、重逢的怅然,全都一并吞进肚子里。   纪清篱双腿给撇成个弓字,狠狠抵在胸前,嘴里本来压抑着的声音,也因为这一下下的喊出声。   潭冶到了半夜都没让自己出来,要不是因为担心纪清篱第一次难受,他都可以再里面待上一整晚。   暖呼呼的,暧昧的黏腻浸在空气里,他们互相把彼此都给了出去。   一夜过去,纪清篱再度睁眼时已经快中午了。   从头到脚都跟散架一样,又酸又胀,脑袋也晕晕的,因为喊了大半个晚上,嗓眼里堆满了细密的砂。   “潭冶?”他下意识喊出声。   坐起来,摸着手机过来看一眼,发现快上午十点以后就忙坐起来。   结果因为起得太猛,血糖一时没太跟上,脑袋重重,又重新躺回去。   这幕刚好落在从外面回来的潭冶眼里。   还以为是人晕倒了,赶忙把手里的餐盘放旁边桌上,几步走过去,问他还疼不疼,手放在人额上探体温。   又轻叹似的松口气,“没发烧。”   纪清篱给他紧张的模样给逗到,食指弹一下他的肩,开口时嗓子还是哑的,“怎么了你,这么紧张。”   四目相对下,昨晚那些,只属于情人之间的绪念全部给勾回来。   羞还是该羞的,但任何关系都会在亲密的肢体接触后上升一层。   潭冶自然地往下摁摁,“这儿还疼不疼了?”   “不疼。”纪清篱把他的手扯过来,放在嘴边浅啄一下,顺着人肩膀撑起来。   很快就又靠在他肩上。   视线睨向不远处的柜子。   上面的机器猫旁边还放着盒橡皮泥,是他们小时一块玩的,纪清篱前几天才见过。   那天潭冶去他家,给他拿了这些儿时一起玩过的玩具,纪清篱当时还以为这些那是要拿给他的。   结果临走那天,潭冶满脸认真,又给一样样地放回去,问起来就是他俩都在一块了,这些东西放谁那都一样。   说是这么说,但潭冶的那些个钱包、银行卡倒是都给了纪清篱,问起来,却又说家里的东西都归他管。   最后纪清篱连同机器猫他们一起还给他。   他现在看着还有些想笑。   好容易收回目光后,问身边坐着的潭冶,“叔叔阿姨是不是已经吃过饭了?”   潭冶朝门那看了眼,没太在意,只是把床上人耳边的碎发往后面扒了扒,说,“嗯,他们去外公家了。”   他这样说纪清篱也立刻看过来,问他,“你怎么不一起去?”   “我去过了。”潭冶道。   年三十的头一天晚上。   他自己开车,后备箱放着江梦给备的礼物,把江城这边需要他去见的人都见了个遍。   这事他没打算跟纪清篱说,但不代表后者会不理解,所以中午两人一起吃了三明治,纪清篱就赶着人出去拜年。   现在年还没过完,宅子里的管家、厨师都还待在老家,他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也不会太别扭。   纪清篱还提了一次自己先回学校,但也被潭冶给否了。   回什么回,要回也得是他俩一块儿。   结果到了晚上饭点,江梦给他俩打电话,说是要去顺枫公馆吃饭,还嘱咐潭冶一定得把清篱带过来。   上车以后纪清篱就没多说话,盯着窗外整排的树出神,两只手交握放在胸前。   潭冶手在方向盘上,不止一次扭头去看,就想干脆调个车头回去,但身边人又说没事。   结果到地方以后,纪清篱就把身上大衣的领口捋平,扣子解开又重新系上,下了车就完全变了个人。   跟每次参加学校所有比赛,站在讲台或者领奖台上那样,优秀的,风度翩翩的,浑身都闪着金光。   潭冶见人这样,只觉得心脏给拨动一下,在门口还没进去,忽然拽起他胳膊,一块儿冲进旁边那条巷子里。   一手抻着他,手背隔在他和后面水泥墙之间,长腿紧贴着人膝盖,狠狠叼上他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分,热流里带着的是心安,又全是宽慰的。   纪清篱却还是给亲得有些站不住,刚才那层重新染上的高贵气质也给带走一多半。   “不想带你进去了。”潭冶忽然在他耳边说。   “怎么了?”   潭冶把人往前带了带,从上到下的看他,认真解释,“你太好看了。”   纪清篱给人说得面上一热,闻言却还是笑出来,伸出手和潭冶的握在一起。   结果潭冶又开口,覆在他耳边轻轻的,“真想现在就把你拐回去,困在床上一辈子不下来。”   说完了也不管纪清篱什么反应,把人的手放在自己臂窝里挽着,嘴角勾起,一块往巷子外面走。   --------------------   青梨:你是不是想要。   老潭:(直接吻住)   -   感谢各位宝宝喜欢,爱你们么么么,求收藏,求贴贴,求——一个小小的评论。   真的很谢谢大家,鞠躬!   感谢在2024-06-19 15:54:32~2024-06-20 15:3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曦 10瓶;亚洲霸道狂野母螳螂 5瓶;鸽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完结章)   这话懵了纪清篱挺久,走到包厢门口都没缓过来,后来还是江梦从里头出来,热络地招呼他们进去。   包厢里有很多人,举手投足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但都挺友好,对纪清篱的态度跟对潭冶差不多。   因为刚才的事,纪清篱暂时不想理潭冶,都礼貌回应,又蹲下身子跟几个半人高的小豆丁打招呼。   从大衣兜里拿出红包分给他们,嘴角浅浅勾着。   小孩子的审美还停留在谁白谁好看的阶段。   纪清篱本就白的反光,笑起来眉眼轻弯着,聊了几句,就已经有小豆丁主动要跟他牵手,想把人拉到自己位置旁边。   倒完全忽略了身边潭冶这个亲哥。   可还没等他们闹起来,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忽然拿拐杖杵杵地,声音沉稳,语气却是温和的,“都别闹了,人家这是客人。”   他这样一说,那几个小孩也都散开些,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静了十分钟后,又互相玩闹起来。   老人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冲着纪清篱的方向,“小篱,还记得江爷爷么?”   他之前一直是坐着的,现在站起来,很容易就能看到全貌。   纪清篱微怔。   这是潭冶的外公,那个时候潭冶还叫潭治,小时候两人在一块玩儿,有时候放学人外公没按时过来。   纪清篱端着小马扎跟人蹲门口,陪着等江爷爷过来接他。   “江爷爷......”纪清篱呢喃一声。   他其实和老人只见过几次,那个年代,人的身高普遍不高,老人却很高大,身板挺得笔直。   带着些国家级干部的范儿,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江爷爷从里面走过来,虽然不同姓,但能看出潭家人对他的重视,威望很高。   潭老爷子今天没来,他现在就是这个家的大家长。   “乖。”江爷爷把人领到自己身边坐下,又睨了眼亦步亦趋跟着的潭冶,“之前听小冶说,要去陪同学过年。”   “原来是你。”他冲纪清篱笑笑。   从包房后面的榻榻米上提过来一个袋子。   里面装着古今中外能考究到的历史古籍,好多都已经绝版了,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知道你是学历史的,希望这些对你有帮助。”江爷爷说完后,又拿出一个挺有厚度的红包,“还有这个。”   纪清篱刚要推诿,潭冶就替他接过来,放进人衣服兜里,“老人家的一点儿心意,你就收下吧。”   纪清篱推诿不过,就应下了。   紧接着他收到的红包就源源不断。   有了江爷爷的话,周围本就对纪清篱很客气的人就变得更友好,给红包的时候还会说几句亲近人的话。   后来吃饭的时候,纪清篱小声问身边人,“哪个是你堂哥?”   潭冶环视一周,道:“他今天没来。”   纪清篱“哦”一声。   结果下秒钟指头就被人捉住,放掌心里握得很紧,耳边是对方问他的声儿,“你想见他?”   纪清篱是真的有些好奇。   但面上还是说,“没有,这不是因为将来可能去他那实习么,现在认识一下也好,就当提前面试了。”   潭冶对他的话不大赞同。   两人没有真的坐在江爷爷旁边,毕竟坐这儿的都是长辈,就算再偏袒也不能乱了辈分。   但靠边儿点的位置更适合讲小话。   “要什么面试,你这样的压根就不用面,瞅一眼就要你了。”潭冶凑得挺近。   “怎么可能,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纪清篱无奈说。   “反正就是这样。”潭冶自己下了结论,“再说江城不止文化局有考古的,其他学校和研究所也有。”   意思就是想让他去别地儿看看。   纪清篱心里越发奇怪,但眼见人别别扭扭的,还是顺着接了句,“行,反正现在才大二上学期呢,不着急。”   听他这么说潭冶脸色才好一点,人见着也撒欢了,给两人碗里夹了不少热菜,多的都快堆起来。   结果临走时江梦却说她已经和潭滨提过了,让纪清篱开学前去他那个文化局转转。   又趁着潭冶不在,在人耳边小声道:“我这儿子脾气大,心眼小,别什么都顺着他,瞧把他给惯的。”   明显就是把他俩那些小九九都看在眼里。   纪清篱应了一声,正想着晚上该怎么和潭冶说。   结果潭冶知道后居然没说什么,起码回到家之前是这样的,到了以后面色如常地洗澡,完事后就去给人热牛奶。   纪清篱见他这样还以为就真这么说好了,可一想到后面要去文化局,晚上洗完澡,就把电脑搬床上查资料。   潭冶从客厅上来了,端着两杯温牛奶,睡衣上的扣没系,露出里面平展的腹肌和人鱼线。   这要刚洗完澡还好说,现在这样就绝对不能说是无意了。   纪清篱只往他那一瞟,呼吸微促一下,放在电脑上的手也顿了顿。   “趁热喝,喝完我们睡觉。”潭冶声音很平静,在这个夜晚里有自带了莎莎的磁。   他没说让人关电脑,纪清篱却自觉把电脑阖上了。   牛奶有两杯。   其中一杯是真的用来喝的。   但另外——   当有几滴顺着腹部淌下来时,纪清篱已经彻底迷失了,手腕给人捂着,哑着嗓子轻喊出来,两条腿交在一起。   昨天才做过,今天又来实在是不太合适。   但潭冶置之不理,不停用自己的方式在人身上“喝牛奶”,从后面摁着人肩膀,上下起伏着。   一切结束后。   奶味和腥味交叠,充斥在房间里就全融成两人的味道。   晚上潭冶是从后面抱着他睡得,一双臂膀上尽是结实的肌肉,横在他腰间,像是把人骨头给折断。   后来连着几天俩人都是这么过得。   江梦让纪清篱不要太惯着他,但这个年纪的人有几个是乖乖听劝的?   纪清篱太爱这个人了,也是真的愿意和他做这些事。   结果就是要去见潭冶堂哥的前一天,纪清篱差点死在床上。   潭冶太凶了。   完全就是得寸进尺,之前那股子矜持胆小就跟装出来一样,完全放开以后,就玩得更花了,压着他不让人起来。   像是要把人整个摁进自己身体里。   纪清篱早上起来时嗓子好干,看了眼时间后,匆匆去衣柜,把头天烫平实的白衬衣拿出来穿上。   衬衣料子凉凉的,大冷天,贴在身上肯定没有纯棉的舒服,但今天要去文化局,他不可能穿得太随便。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潭冶比他穿得还正式,一大早起来还喷了点带着茶味的古龙水,又给纪清篱也喷了点。   两人穿着同色系大衣,里面搭的都是衬衣配毛衫,原本挺正式,但站一起就完全不像是去文化局的。   倒像是要去领证......   纪清篱他们到的时候,潭冶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从门里面出来接他。   一身白色的工作服长到大腿下,五官迷人多情,温和儒雅的气质有些像医生,但比医生多了些与生俱来的惑。   流露出的成熟男人的感觉,完全跟他们这些在学校里的不一样。   他笑着拍了下潭冶肩膀,又把目光放在纪清篱身上,笑着朝他伸出手,“抱歉,过年那天局里刚好有事,没赶上和你见面。”   纪清篱也很快伸出手和他回握住。   潭滨也是江大历史系毕业的,两人的辅导员、院长也是同一个,算是半个同门,聊得挺投机。   他比潭冶善谈,去考古部门转了圈后,还带他们参观了旁边的一个文化馆。   吃饭的时候。   潭滨见纪清篱还对他用敬语,笑着摇摇筷子,“不用紧张,以你的成绩,我们这欢迎还来不及呢。”   接着又冲人眨眨眼,“以后要有别人在可以喊老师,私下就跟小冶一样叫哥吧。”   “好的,哥。”纪清篱笑着应了声,他对潭滨印象非常好。   潭冶全程把手臂搭人后面椅背上,因为这认亲的情状心情好不少,也乐得跟自己堂哥多说几句话。   潭滨把他的心思放眼里,爽朗地笑出声,又问,“诶对了,你初中那旧手机还要么,总是放我那儿也不是个事啊。”   潭冶夹菜的手顿了顿,说,“就放你那吧。”   “别,我那可不给你当仓库啊。”   潭滨从包里把一个老式手机拿出来,丢给他,“这玩意儿我看你之前挺宝贝的,还是自己收着吧。”   潭冶接过来放旁边,用手背往旁边推开点,没太当回事。   他这边没太在意,纪清篱却像是受了触动,往他那旧手机上扫了眼。   说来也巧。   这边刚多了个手机,纪清篱和潭冶自己的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两人昨天为了玩情调,在床上的时候轮流放九点的歌,后来忘了关,一觉醒来就只有百分之三十几的电。   不过这对他俩来说也没什么,顺着找到停车场后,开车就往家回。   只是中途遇上个出口 ,要手机扫码付费。   他俩手机还在汽车自带的充电处,纪清篱在底下摸摸,把那个旧手机摸出来。   “要不试试这个?”他问。   潭冶看了眼,说了个“别了”,接着就自己下去,拿了车洞里的零钱过去结账。   后来路上两人跟来时一样,手勾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中途遇到家冰淇淋店,纪清篱往那看了好几眼。   大男人冬天吃冰淇淋也没啥事,潭冶就把车停边上,让人坐暖气里,自己下去给他买。   纪清篱原地坐了会,有些无聊,想去看自己手机充好电没。   结果手伸下去,以为是自己的,结果又把潭冶那部旧手机拿出来。   摸来摸去居然还给整开机了。   纪清篱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翻人手机,下意识就要给它关上,结果可能是手机太老,关机键按了都没反应。   里面忽然频频跳出营业厅的提醒,应该是攒了很多年的,现在才一股脑地都弹出来。   上面第一行是这部手机的手机号,而那串号码纪清篱这辈子都不会忘。   当时他身边放着白酒和安眠药,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结果这串号码就打进来。   在没人搭理他的时候陪着他,像是黑夜里的烛火,给了当时的纪清篱最后一点点希冀。   黑夜与白天之间间隔着晨曦探出头的一瞬间。   外面的风里还卷着点年尾的味儿,纪清篱耳边却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车子的前窗外,有人提着一盒打包好的冰淇淋过来,外面那层用冰袋隔着,是两人都喜欢的口味。   纪清篱看了他一会,鼻头忽然涌出股拧着的酸。   忽然拉开车门,疯了似地往路的那头跑,在那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箭步跳起来,用力抱住了他。   --------------------   愿老潭和青梨可以在他们的世界里终身幸福。   -   真的很感谢各位宝宝的陪伴,也真的很谢谢小天使们一直的鼓励和支持,爱你们每个人。   评论区领完结红包。   顺便推推自己的下一本——《捡回家的野狗对我上瘾》   豁达通透跟谁都能玩一块受*混不吝占有欲强认准就不变攻   接地气现实向,愿各位小天使喜欢,么么么么!感谢在2024-06-20 15:32:24~2024-06-21 15:4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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