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我的掌中明珠   作者:肉肉奥特曼   简介:   【大佬猫咪狠辣受+忠犬腹黑下属攻+年下+微虐+强制】喜欢古早风的无脑进   贝西朝人称贝三爷,是汴州最狠辣的存在。   但最狠的还是他养在身边的狗——许随。   但狗装久了,也会厌烦,许随想要换个身份。   贝西朝却只是冷冷一笑,换了个更加慵懒的姿势:就你,也配?   许随也不恼:配不配,贝爷试过就知道了。   毕竟那么多年,他对贝西朝向来是有耐心的。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   贝西朝最没有的,就是真心。 第一章 贝三爷的猫   贝三爷是一只精贵的猫,喜欢躺在金丝绒的软垫上,一只手的地方,必须有剥好的水果。   但只要这只猫微微打个哈欠,整个汴州便会抖上一抖,剪下来的指甲都比一条人命金贵。   没人敢去招惹这只猫。   因为招惹过的人,都死了……   ——   “许爷,你来了。”   “嗯。”   一身高级剪裁的西装,把许随的身材显得很挺拔,五官深邃。   许随朝里面看去,但透明的珠帘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得眼睛疼。   没等人回话出来,许随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换做旁人,怕是还没有伸手,便被旁边的人打成筛子了。   “三爷。”   榻上的人靠在软垫微微了“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贝西朝(zhao)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什么都要用顶尖的,衣服只穿丝绸的,但凡有一点不舒服都不会上身。   每天案边都要放着养生的熏香,听的也是诵经念佛,活的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   “三爷,你又没有穿袜子。”   许随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恭敬地半跪在地上,动作一气呵成。   贝西朝的脚保养的很好,他一直相信脚是所有器官的集合,所以颇为费心。   因为每天都用药水浸着,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但却依旧很凉,抱在手里就像是抱了一块冰。   猫喜欢热的地方,贝西朝也不例外。   许随虽然热乎,但对于喜欢软绵绵的贝西朝来说,肌肉太多太硬了,但还是很舒服。   “三爷。”   许随闷哼了一声,隔着衣服捏住还在捣乱的贝西朝,眼神有些不清明。   “切,你也该找个女人了,这么不经事儿。”   贝西朝觉得没趣,把脚缩了回去,淡淡地说道。   “我就想跟在三爷的身边。”   许随摇摇头,手里依旧有条不紊地帮他穿着袜子。   无骨的绸袜把贝西朝的脚衬的很好看,每一个线条都像是精心雕琢过。   “三爷,今晚的晚宴……”   “把手里的事情推了,你陪我去吧。”   贝西朝就着许随的手吃下一颗葡萄,汁水残留在唇上,被粉嫩的舌尖舔了个干净。   “谢谢三爷。”   许随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快。   贝西朝的身边向来是不缺人,特别是带去重要场合的人,每次都要精挑细选,很少点的这么随意。   穿好鞋袜,贝西朝又慵懒地躺了回去,早些年身体上的消耗,让他没多少力气,只是微微动动,便受不了。   他侧头叼过许随手里的香烟,烟杆很细,含在嘴里就像含着一颗棒棒糖。   “去挑件喜欢的换上吧。”   贝西朝上下打量着对方,身材是好,就是穿的太素了。   “好的,三爷。”   右边放了一排等待挑选的礼服,每一件都是纯手工制作,料子用得绝对上乘。   一件白色的连襟长衫映入眼帘,胸前还配着一串玻璃种的翡翠挂链。   他把衣服单独挑出来,拿了旁边的一件黑色,和白色刚好配成一对。   “三爷,我觉得你穿好看。”   许随把白色的长衫特意放在贝西朝的面前,私心地等着他点头。   贝西朝用手摸了摸料子,确实是他喜欢的款式,上面的翡翠也配得极好。   看得出来许随的眼光还算不错。   “放下去吧,我不穿这件。”   贝西朝指着挂在最后的一套浅灰色西装,勾了勾手指。   “把那套拿过来。”   许随看了一眼,眉头便皱在一起,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就算再昂贵的面料,西装特有的硬挺版型还是很难被改变,贝西朝一定会穿不惯的。   “周明朗会来。”   贝西朝竟然开始一条条亲自挑选领带,样子郑重。   许随的手不知何时,竟然把绵软的丝绸也捏出了褶皱,但嘴角还是得体的笑容。   “原来是周公子要来。”   他看着身上的黑色长衫,顿时觉得穿的有些可笑。   “三爷,那我也换成西装吧。”   “不用。”   贝西朝转过身,用手做尺一寸寸在他的身上丈量着。   “你身板太宽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明显没有许随的肌肉感,站在一起便会形成明显的对比。   周明朗就不会再看他了。   当周明朗的名字从贝西朝嘴里出来的那一刻,许随就知道了。   让自己陪着去,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根本不是什么恩赐和奖赏。   因为周明朗有洁癖,不喜欢身边出现脏的人。   而许随,众所周知,他是贝西朝身边最干净的人。   ……   “三爷,我来伺候你穿吧。”   “嗯,许随你的手向来很轻。”   贝西朝挥退身边的人,身上未着片缕地袒露着,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人向来是没有感觉,想看便看。   为了让衬衫穿的好看,需要在腿上绑一条衬衫夹,皮质的项圈刚接触到皮肤便冷得贝西朝往后缩了一下。   “三爷,你抬抬腿,我不好弄了。”   许随把皮质项圈从脚踝开始,慢慢向上滑动,贝西朝基本没有体毛,浑身干净的不像话。   皮质的项圈慢慢往上移动,指腹若有若无地触碰着……   “痒。”   贝西朝不满地许随的胸口踹了一脚,他向来是怕痒。   许随没着力,握着他的脚跌坐在地上,贝西朝险些也没站稳。   眼看小猫要炸毛了,许随好脾气地哄道。   “三爷,都是我不好,你就不要生气了。”   贝三爷向来吃软不吃硬,再说许随也不是故意,也就没在追究,只是“嗯”了一声。   好在后面许随的动作都很轻柔,衣服也穿得板正,长时间没有懒得打理的长发,被用一条红绸好看地扎在身后。   贝西朝站在镜子前,满意地打量着自己,虽然已经30多岁,但胜在保养得当。   “许随,你说我喷什么香水好。”   “我觉得三爷身上的味道,就很香。”   是吗?   贝西朝将信将疑地闻了闻袖子,因为长时间的熏香和中药调理,身上确实有一股天然的中药香气。   “还是挑一瓶吧,明朗不喜欢这个味道。”   他的所有喜好,只为周明朗一个人服务。   这是他不可动摇的原则,无论是谁都不行。 第二章 定义   贝西朝喷了香水并不好受,在车里被熏得头晕,忍不住的干呕。   “三爷,我们帮你开点窗吧。”   许随看着他惨白的脸,实在是心疼。   贝西朝娇贵,只要有一点的味道便会吐得昏天黑地,香水更是从来都不敢碰的。   今天却喷了快小半瓶,才堪堪把身上的药味给散了。   “咳,别。”   贝西朝用帕子捂着口鼻,眼角的泪浸湿了帕子的一小块。   “味道散了,身上的药味儿又出来了。”   许随很听话,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茉莉茶,在贝西朝的鼻下认真地熏着,一只手轻抚着后背。   换了好几盏茶,贝西朝才勉强缓过神来,看上去更加的虚弱,就像是风中的柳,一折便断。   “三爷,你来这儿躺着吧。”   许随放下手中的茶,一只手揽过对方的肩膀,顺着力道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   贝西朝向来是会享受的人,有更好的去处,何必还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   而且许随向来在讨人欢心方面很得道,不多说一句话,但事情总能办得漂漂亮亮。   原本他是不想睡的,但许随把他照顾的太好了,忍不住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总觉得有人用手拨弄他,让他避无可避,痒的难受。   “三爷,三爷,醒醒,三爷。”   许随舍不得用力,连声音都温柔得不像样子。   “唔。”   贝西朝显然是还没有睡够,又往许随的腰腹处拱着,手下意识地搂住腰。   “三爷。”   许随的声音有些哑,怀里的猫咪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求爱。   贝西朝对噪音很敏感,宴会厅内已经开始奏乐,实实在在地把他给吵醒了。   原本束发的红绸被蹭掉在座椅上,一头黑发盖住了本就不大的脸,有几缕正好挂在唇边,被染得有些湿润。   “许随,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怎么没叫我!”   贝西朝生气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但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怒意。   往日的宴会,去不去,几时去,他都不管,但今天的,就是必须准点到。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车内显得分外突兀。   “这一巴掌,算是对你的教训。”   许随的脸上应声有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随后便识趣地跪了下去,样子低眉顺眼。   “谢三爷,教训许随记在心里了。”   “起来,帮我束发。”   贝西朝懒得生气,只会白白给身体增加负担。   “好的,三爷。”   许随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他知道,贝西朝这是气消了,才会让他碰自己。   开车门这样掉价的事情,贝西朝当然是不会做的。只见他抱着手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里。   旁边的许随就自觉地走了下去,毕恭毕敬地把车门打开。   一只白皙的手矜贵地伸出来,许随自然地搭了上去,把人扶出来。   “三爷,小心脚下。”   好久没有穿皮鞋,贝西朝觉得很不好受,脚就像是在受刑一般。   许随很有眼力劲儿的放慢脚步,伸出一只手任由对方扶着。   ……   今天的晚宴,是周家为刚回国的周家小少爷开的。   平常的富家子弟,要出国都是15,6岁便出去了,但周明朗不一样,18岁才出去。   但也有人说,周家的小少爷是被人逼出去的,硬生生在国外躲了6年才敢回来。   32岁的贝西朝已经不是几年前爱出风头的少年。   现在的他,饶是只是站在那里,也是全场最惹眼的存在,人人都想上来巴结,但人人又都不敢上来巴结。   但无论周围有怎样热烈的目光,贝西朝的眼神却始终在一个人身上。   对于他来说,最瞩目的,只有周明朗一个人。   和六年前比起来,周明朗高挑了许多,五官变得更加出众。   贝西朝频频侧目的眼神,很快便引起了正在敬酒的周明朗注意。   周明朗偏头看了过来,在看到贝西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和厌恶。   贝西朝被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过来,主动地端起一杯酒。   “三爷。”   许随拉住他端酒的手,“三爷,你不能喝酒的。”   “放开!”   贝西朝低声说道,他抬眸看着许随,在想最近是不是对他有些太好了,敢这样蹬鼻子上脸了。   “要喝只能喝这个。”   许随把他手里的烈酒端走,换成了一杯清甜的果酒,虽然还是有酒精,但比之前的好太多。   贝西朝轻嗅了一下,是自己喜欢的白桃味,心情这才好些。   “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端着酒杯径直朝周明朗走去。   ……   “明朗,好久不见。”   贝西朝长的很有杀伤力,但在周明朗的眼中只觉得恶心。   “贝三爷,管理那么大的公司已经很累了,这样的场合就不该来。”   贝西朝挑了挑眉,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滚吗?但是也不恼。   “是你爸妈请我来的,不是小周少爷可以说走就走的。”   “你!”   周明朗显然被贝西朝的无赖给气到了,他爸妈明明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把贝西朝给请来了。   “三爷,你的电话。”   一直站在身后的许随拿着电话走了过来,上面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号码,放在从前许随自己都可以处理。   贝西朝不满地看了许随一眼,觉得他的眼力劲儿怎么突然就没了。   没看见他逗弄的正在兴头上吗?   许随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多说一句,对贝西朝的情绪全部照单全收。   就是这样的许随,周明朗来了兴致,主动端着一杯酒走了过去。   这还是周明朗第一次给他东西,也是第一次正眼看他,贝西朝被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得有些晕乎乎的。   “他是谁?”   贝西朝正要接话,才发现周明朗的眼神透过他正看着站在身后的许随。   贝西朝也只是一愣,但还是对身后招招手。   “许随,过来。”   他这个年纪,对爱的界定已经很模糊。   贝西朝只知道,他从20多岁便想得到周明朗,他的手段有千百种,但却舍不得在对方的身上用一点。   既然周明朗对许随有兴趣,他也不介意,只要先把人暂时留住就行。 第三章 抱我   “周少爷好,我叫许随。”   许随一直很得体,无论是处理公司的事,还是在外人面前,都挑不出一点的错来。   周明朗讶然,但很快便把情绪收敛起来,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我叫周明朗。”   大家都知道贝西朝养了一条凶猛乖巧的狗,只听他一个人的话。   但从来没有人知道这条狗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叫许随。   “原来你就是许随,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这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很多意思。   周明朗握许随的手久久没有松开,眼神只容得下那一个人。   “哪里,周少爷才是人中龙凤。”   贝西朝也诧异地看了许随一眼,在自己面前,许随的话总是很少。   人中龙凤这样的词,都没有在自己身上用过。   但他又仔细地打量起周明朗,只觉得那人的一根头发丝都长得刚刚好,这次用在他身上确实不亏。   两人你来我往地夸了好几句,虽然只是平常的客气话,没什么打紧的。   但一向对周明朗一切都很敏锐的贝西朝,还是捕捉到那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来。   和自己相比,身量挺拔,长相英俊的许随和周明朗站在一起确实般配。   自己多少有些……老了?   但论权力和地位,自己终究还是要胜许随一筹,这样想着,贝西朝的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原本要撒到许随身上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   贝西朝半靠在一个软榻上,浑身都不舒服,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已经习惯了金贵丝绸料子的皮肤,哪里还能穿其他,才接过小时,皮肤已经被磨得泛红。   想要解开西装纽扣舒服一下,但又怕周明朗过来,只得耐着。   一向娇贵的贝西朝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正想叫许随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在工作方面,许随称得上是一个敬职敬业的公司经理人,就算在宴会上,也不忘把生意给谈了。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刚来自己身边不过20的少年已经长得如此挺拔,周围围满了人。   这样一比,倒显得他身边空荡荡的。   其实刚才想要往自己身边塞人的还是不少,要说他清心寡欲一个也看不上,那肯定是假的。   但至少有周明朗在,他不想显得很饥渴的样子。   之前他干不干净已经管不着了,至少在现在他想表现的很干净。   只是很久没有出门,宴会场上的灯光酒绿晃得他眼睛疼。   自从27过上了养生的日子,这个时间点,他早该睡了。   他按了一个快捷键,许随的号码很快被拨通了,他用手指甲轻轻敲了屏幕两下,便挂了电话。   许随和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朝他的方向走来。   “三爷,你叫我。”   “嗯,许随你真是长本事了。”   许随看了他一眼,贝西朝说话向来有深意,于是谨慎地回答道。   “都是三爷教的好。”   “哼。”   贝西朝的声音不大,像是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似的,跟猫叫一样。   “我在车上准备了新的衣服鞋子,三爷要不要换上。”   这话正说在他的心坎上,于是便不再计较,把脚舒舒服服地撑了过去。   “脚酸。”   许随没有说话,只是拦腰动作很轻地把人抱起来,往自己的怀里靠。   贝西朝会享受,伤风败俗这类词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要不用自己出力就好。   至于旁人……   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敢嚼舌根。   “三爷,你太轻了。”   许随的手在他的腰上轻捏了一把,确实没多少肉。   贝西朝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许随的怀里,双手在对方胸膛上的布料剐蹭着,像是在磨爪子。   “猪才需要那么多的肉。”   他的身体可是有专人调理,什么时候轮得到许随来置喙。   “三爷真会说笑。”   许随闷笑了一声,胸膛的震动让贝西朝清楚无比地听见对方的心跳。   听着就感觉——烦人。   他哪里是在说笑,看来许随琢磨他心思的能力下降了。   因为走的是前门,就算别人不敢明着议论,但探究的眼神确是藏不住。   宴会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因为别人多看了一眼就把人收拾了吧。   那只会让人觉得他贝西朝小气,也不是自信的表现。   “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右侧方响起,是周明朗的。   他抬着一个酒杯,正和其他人说笑,大抵是喝多了酒,脸开始有些涨红。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抱着贝西朝的许随,眼神里受伤的情绪,被贝西朝敏锐的捕捉到。   原本已经藏到一半的身子,又直了起来,看见了才好。   让周明朗知道,许随是谁的人,只要是他贝西朝不放人,他这辈子都别想和许随发生点什么。   眼巴巴地看着有什么用,最好把念想都连根拔了才好。   最后贝西朝似乎也被抱上瘾了,怎么以前没发现许随除了有赚钱的天赋,还有这样的功能。   看来人啊,有时候就得多用用。   “三爷,刚才为什么那样。”   一路上许随都没有说话,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怎么?怕被看见了不舒服?”   贝西朝的手捏在许随的胸口上,只掐着一点点肉,慢慢发力折磨着。   抱着的手一怔,但很快便又把人搂紧,许随的声音闷闷的。   “三爷,许随不敢。”   “不敢就好,你要知道,周明朗是我看中的人,你的眼神和心思最好收着点,不然……”   骤然放松的力道,又加重,胸口大抵是被掐紫了。   “三爷放心,许随心里始终都只有三爷一个人。”   “嗯。”   贝西朝满意地又窝了回去,抬眸正好看见许随的棱角分明的下颌,打理的很干净,每一根线条都长得恰到好处。   ……   许随从后备箱的成品衣袋里把那套白色的连襟长衫拿了出来,还有一双绸缎的拖鞋。   车里空间狭小,贝西朝觉得在里面换衣服憋屈,站在车外一直不愿意进去。   但身上的衣服穿着又实在难受。   “我来帮三爷换吧。”   眼看再僵持下去,贝西朝身上的皮肤该更红了。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贝西朝很不情愿地跟着坐了进去。 第四章 单纯的伺候?   贝西朝站在车前,食指矜贵的放在鼻子下,毕竟刚才在车内被呛得流眼泪,现在他还有些心有余悸。   好在车内刺鼻的香水味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是刚才清新的茉莉花茶的味道。   “做的不错。”   要做到这样的程度,许随一定是花了大力气的,毕竟车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散味。   贝西朝满意地点点头,对待下属,他总会毫不吝啬的夸奖。   毕竟这样,所有人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为他卖命。   “三爷,这都是我该做的。”   这招对别人好不好用不知道,但许随很受用。   解衣服的手都轻快了许多,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得很到位。   甚至还拿身体乳,把衣服磨红的位置一一润了一遍才算完。   贝西朝北伺候的舒服,软的就像个没有骨头的猫,靠在垫子上半眯着眼睛。   长发散落在肩上,又被许随一一整理好,一根都没有遗漏。   作为下属,许随也很有分寸感,就算是贝西朝现在裸着,他的眼睛也不敢往不该看的地方,多看一眼。   所以私密到换衣服这样的事情,贝西朝是从来不避着他的,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对方的伺候。   这次长衫的纽扣为了突显衣服本身的暗纹,做得小了些,扣起来有些艰难。   但许随很有耐心,一颗一颗,扣得有条不紊,直到最上面的那几颗,便有些犯难了。   “三爷,你的腰。”   许随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再抬点,我够不到了。”   “嗯?”   贝西朝正舒服着,哪里肯挪动,就这样顺着许随手上的力道往上挪了几分,刚好垫在对方的腿上。   贝西朝年轻时候是练过的,就算到了30疏于运动,毕竟底子摆在那里,身材还有没有走样。   许随的一只手被压着,为了不打扰贝西朝,只能慢慢抽出来。   丝绸的料子几乎没有什么遮拦,就算隔着一块,肌肤的纹理质感也能多少透出来。   扣子是玉做的,摸在指尖很温润,许随一颗颗扣着,也不嫌烦。   贝西朝靠在他的腿上,怡然自得,脚尖随意地拨弄着许随衣衫上垂下来的流苏。   “三爷,弄好了。”   贝西朝没有看,只是微微点点头,就着这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许随看着眼前叱咤整个汴州的男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面前,无奈地摇摇头。   当年贝西朝赤手空拳建立的公司,树敌颇多,他为人又招摇,做事全然不给对方留一丝活路。   想要他命的人,恐怕在汴州数都数不过来。   ……   “许爷,公司那边还去吗?”   赵叔是一直跟着贝西朝的司机,颇得信任。   许随皱着眉,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行程表,今天确实约了客户,但……   他看着正躺在自己腿上的贝西朝,没有一丝犹豫。   “回贝爷家吧。”   贝西朝的起床气很大,如果不让他睡够,等会儿可有得闹的。   “李也,今天下午的会面重新帮我退后一个小时,我临时有事。”   电话那头顿了顿,因为许随的声音第一次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好的,许总。”   挂断电话,许随用手把贝西朝紧皱的眉心揉开。   “赵叔,再开慢些,三爷在车上睡眠是最好的。”   赵叔瞥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向上扬了一下,“好的,许爷。”   ……   贝西朝喜欢安静,所以专门买了一座山,从山脚开始就有哨兵站岗,安保工作很是到位。   “赵叔,你先去休息吧。”   许随把贝西朝的身子往自己的方向又挪了几分,生怕人掉下去。   又怕车里太闷,许随拿起一旁的扇子,扇了起来,力度不轻不重。   扇子是上好的绢丝双面苏绣,一面是猫咪扑绣球,另一面是小猫钓鱼,扇柄上还刻了一个胖乎乎的元宝。   这柄扇子,是许随2年前去苏州买的,只觉得团扇上的猫咪像极了贝西朝,元宝是他拿回来刻的。   本以为这样的小玩意儿,贝西朝恐怕不会放在心上,但扇柄还带着药香,一定是经常把玩才会留下来。   “啊,哈——”   贝西朝打哈欠的样子嘴巴总会张的很圆,让人很有伸进去逗他的欲望。   许随分寸感很强地把手放在了座椅上,没染指对方半分。   “三爷,到家了。”   贝西朝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习惯性地把手地搭在许随的肩膀上,撑着坐了起来。   只要他眉头一皱,许随便马上开始会意地帮他整理起衣服,他不允许身上出现不完美的地方。   ……   自从贝西朝喜欢上养生,就连以前的别墅都重新砸了,全部都换成了复式的五进院落。   旁人来了,恐怕连上个厕所都会迷路。   哪怕许随现在已经是公认的得力干将,和贝西朝站在一起,也只能站在后面,留着一步的距离。   许随也很听话,眼睛从来不会乱看,只会盯着眼前的人的背影。   贝西朝只要出门,回家是必须沐浴的,说是要洗去一身的尘埃气。   为此,庭院里还特意造了一个温泉池,下面是按摩用的鹅卵石,水也是从山上引的。   池子的周围有一层半透明的帷幔,说是帷幔,但只要风轻轻一吹,里面的光景都能看个七七八八。   “三爷,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我先退下了。”   贝西朝泡澡有专人伺候,控制着水温,还要适时地往里面加入药材。   他还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   “今天就留下伺候吧。”   贝西朝的声音隐没在水雾当中,真真假假,让许随一时难以判断。   伺候?   贝西朝的此伺候分为两种意思,一种就是单纯的伺候,另一种……   许随在商场上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再难的题他都能灵活的判断,此刻却有些踌躇。   眼看贝西朝并没有给出下一步的提示,许随深吸一口气,上前给他解起了扣子。   随着衣服一件件落下,许随看着眼前在他眼中堪称完美的身体,犹豫着把手探了过去,疑惑地问道。   “三爷,你是不是要?”   贝西朝睁开眼,隔着水雾打量着眼前的青年,长得虽然很好看,但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呵,你想多了,就只是伺候而已。” 第五章 奖赏   “好的三爷。”   许随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但给人的感觉很乖巧,24岁的年纪,还能用乖巧形容,也实属难得。   温泉的热气直直地往上弥漫,热得人难受,许随在一旁伺候同样折磨。   更何况没有贝西朝的允许,他根本不敢脱衣服,再热也只能耐着。   “今天有事?”   贝西朝很善于观察,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点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下午约了客户。”   “哦,推了吧。”   贝西朝说都很随意,本来给许随管理的公司就只是一个不怎么赚钱的分公司。   可没想到许随的能力很强,短短两年,公司已经脱颖而出,干得风生水起。   “可是……”许随有些犹豫。   “不行?”   贝西朝睁开眼,表情微妙地看着他,长发有几根飘散到眼前,遮住了此刻眼中的情绪。   许随看得心脏一跳,连忙道:“好的,都听三爷的。”   虽然刚才许随的反抗让很不开心,但现在的顺从却让他心情大好,身体向后仰,朝他勾了勾手指。   “帮我按一下。”   以前许随还没有开始接触生意时,总会学一些讨好他的事情。   按摩就是其中他最受用的一项,力道总是拿捏的刚刚好,飘飘欲仙。   但自从许随开始学着生意上的事情,他就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许随跪在旁边的石板上,上面细小的石头硌得他膝盖极其难受,还要控制着身子不能太近,伺候的过程说不上有多好受。   而且贝西朝的皮肤很滑,隔着一段距离根本不好控制力道。   “脱了衣服下来吧。”   估计贝西朝也不太舒服,用手点了点水池的另一边,示意许随下来。   许随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收拾情绪,有条不紊地开始脱衣服,并提前用水清洗身体。   贝西朝正在闭目养神,过了一阵子就听见水中传来轻微的响动,溅起的涟漪荡漾在他胸口上,痒痒的。   他闻着许随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满意地哼了一声。   许随很懂得察言观色,总是会根据贝西朝的声音和表情来调节力道和位置。   一声声哼的,跟猫叫一样。   贝西朝浑身的皮肤就像是玉一般的锦缎,加上泡汤里那些养生的药材,更是柔嫩的不像样子,每一个关节都泛着粉红。   “三爷,我前几天签了一个大单。”   许随笑着说道,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许。   “哦?想要什么奖励?”   贝西朝当然明白许随示好的意思,不就是要点东西,他也很乐意花点钱买开心。   “我车库里那辆阿马斯丁顿,你开走吧。”   “谢谢三爷。”   许随按摩的手顿住了,脸上堆满了笑意,但也只是一瞬。   贝西朝喜欢这样知分寸的人,物质的满足感总是来得最快的。   “三爷,秦少爷来找你了。”   赵叔的声音在帷幔外响起,他显然是看见里面的许随,于是顿了顿。   “要不,我叫秦少爷在外厅等着。”   贝西朝挪了挪身子,似乎在回想赵叔口中的秦少爷是谁,今天的水太热了,熏得他脑袋疼。   “不用,让他进来吧。”   他想起来了,是前几天看上的一个电影明星,长得不错,年轻有活力,还挺会撒娇,于是顺手给他投资了几部电影。   许随依旧懂事地做着手里的事儿,但脸色却不大好看。   秦思跑得很急,门口的风铃都被撞得丁零当啷作响。   “三爷。”   虽然隔着帷幔,但还是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两个人,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   “三爷,我才离开几天,你怎么就有新人了?”   秦思柔软地似没有骨头的手攀在贝西朝的肩膀上,最后隐没在水下,只看得见水面的一丝丝涟漪。   “呵,哪里来的什么新人。”   贝西朝逗弄着秦思,转身在他的嘴唇上印上一吻。   “现在我身边最新的人,难道不就是你吗?”   “那三爷你还……”   秦思意有所指的看着旁边的许随,语气里满满的委屈。   “去挑一块喜欢的表,最近我刚拍了一款。”   贝西朝捏了一把秦思的下巴,语气很是宠溺。   “谢谢三爷!”   秦思很知道分寸,既然得了便宜,当然要见好就收,那块表他见过,满钻,不低于八位数。   “那……三爷,我今天晚上没戏。”   贝西朝笑了笑,握住对方还在乱动的手,在手背上点了点。   “会联系你的。”   秦思临走前,还是看了一眼许随,,虽然长得很可口,但不是贝西朝喜欢的长相,这才安心了些。   毕竟刚找的金大腿,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丢了。   ……   “三爷,要注意身体。”   人走后,许随又凑了上来,只是脸色不大好看,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有了分寸。   “嘶——”   贝西朝不吃劲儿,力道只要重一分都受不了。   “许随,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寸,和许随拉开了距离,今天竟然被违逆了两次。   他需要注意什么身体,难道他看上去是连上个人都困难了吗?   许随有些委屈,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只是关心三爷。”   看着许随委屈巴巴的脸,贝西朝咂咂嘴,没有再多说一句责备的话。   毕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从青涩走到现在的处事不惊,难得露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虽然不是喜欢的长相,但毕竟美的东西,谁不喜欢,贝西朝终究还是心软了。   伸出手,像逗弄小狗一样摸了摸头顶,手上的水珠把发型给弄乱了,更显得有些魅惑。   “许随,不要在我面前闹脾气。”   说罢,便抽身从泡池里上来,周身的水汽随之散去。   “我来吧,三爷。”   许随替他用浴巾拭干身上的水份,在披上浴袍。   所有伺候贝西朝的事情,许随都做的得心应手,毕竟谁会不喜欢讨好呢。   距离和客户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他不敢开口,等着贝西朝发话。   “你不是公司还有事,先去吧。”   贝西朝躺在软榻上看经书,眼下没什么事,便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转悠。   “三爷,那我先走了。”   ……   许随来到车库,看着眼前绚丽的跑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想要的明明不是这个。 第六章 消失   “三爷,车子,许爷开走了。”   赵叔往香炉里又加了一点安神的香,这几日贝西朝总说头疼。   贝西朝放下手中的经书,“嗯”了一声。   他就知道,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   回到公司,客户已经等了许久,好在李也能干,稳住了客户的情绪。   加上许随的雷霆手段,最后也顺顺利利地签约。   “许总,你谈恋爱了?”   李也倒茶水时,状似不经地问道。   许随翻文件的停顿了一刹,随后笑了起来,不笑已经很有杀伤力,笑起来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这样不回答也不否认,让人更急难捉摸。   李也摇摇头,估计办公室里的女孩们又得心碎一地了。   “许总,晚上客户这边定了包间,说去庆祝,您这边?”   许随一向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的,觉得脏,今天也是象征性地问问。   “就一会儿吧,李也你下去准备。”   许随正在写文件的笔顿了顿,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   ……   Lowkey,是汴州最有名的权贵聚集,实行会员制。   在里面的人,只有两种身份,要么是玩家,要么只能是玩物。   “这不是要VIP吗?”   许随站在门口,虽然之前没有去过,但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这里的规矩。   李也恭恭敬敬地拿出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许总,早在几年前我就帮你办了卡,这些年客户应酬也是从您卡里走的账,你现在可是超级VIP。”   李也说这段话难掩自豪,像是帮许随办成了什么大生意一般。   许随皱了皱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是你会办事”。   李也拿卡的手一时顿住了,不明白许随这话是夸人呢,还是骂人。   “许总,等等我。”   许随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只剩下李也可怜巴巴地在后面追。   说是陪客户,但许随一般是不下场子的,对方也不敢逼酒,一切按照许随的性子来。   毕竟人人都知道许随的身后是贝西朝,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狠角色。   而且许随很有可能就是贝西朝以后的接班人,这样的身份谁不上赶着巴结。   领班拍拍手,一排的漂亮男孩和女孩走了进来,清纯,性感,只要是你能想到的,这里都能给你备上。   “许总,要不……您先选?”   看着这么多可口的人儿,包厢里的人早就耐不住了,只是在许随发话之前都不敢动。   许随的指腹在玻璃杯口转着,就算是在这样糜烂的环境里身体也坐得笔直。   “你们随意吧。”   有了许随的话,其他人哪里还会客气,荤素不忌,男女都来。   一时间包厢里的声音变得有些难堪,如果不是还有音乐声盖着,恐怕早就难以入耳。   许随喝着杯子里的冰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答应来了。   原本只是知道贝西朝今晚要去找秦思,心里有气,想着自己也气一气他。   但现在看来,许随只觉得自己的想法着实可笑,像极了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学生。   因为贝西朝既没有打电话,更没有发信息,手机安静的可怕。   领班是个人精,一直都想攀上贝西朝这条大腿,却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许随,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于是便屁颠屁颠小跑到许随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   “许总,刚才是我的错,选的人都没入您的眼。”   他把身后的人一把拽了过来推到许随身边坐着,“这个,才是今晚的极品呢。”   许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觉得旁边的人香水气太重,像极了为了掩盖狐臭熏香的老外。   “许爷。”   旁边的人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在领班的怂恿下越靠越近。   许随转动酒杯的手停了一瞬,刚才要不是他听错了,要不就是他恨急了那人,声音怎会如此像?   “秦思?”   许随偏过头去,果然是秦思,只是和中午的样子比起来多了些风尘味。   耳朵,肚脐,胸口,只要是能穿环的地方都打了,就连衣服都是方便下手的透视装。   秦思被人认出来也是一愣,他虽然说是明星,但只要自己没有资源,在圈子里还是混不下去。   而且想要让他出台,也得看对方的身份。   “你是贝三爷的?”   秦思一时拿不准对方的身份,但能在贝西朝身边,还姓许,只能是许随了。   “给我倒酒。”   许随点了点杯子,原本他是不打算喝酒,但现在心情确实不错。   “三爷没去找你?”   “贝三爷啊。”   秦思脸上的谄媚的笑意马上转为了不屑,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深吸一口,轻吐在许随的脸上。   “他啊,早就不中用了,随便动几下便不行,老男人一个,不如许爷这般……”   既然能给自己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选一个年轻点的。   说完,便拿起许随的酒杯,就着他碰过的地方,媚眼直勾勾地看着许随舔了一口。   “是吗?”   许随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动声色。   “当然是啊,还是许爷你好。”   眼看许随上钩了,秦思把胸口的衣服又往下拉了几分,手顺着许随的腹部慢慢向下探去。   “啊——”   原本还声音温柔似水的秦思,忽然发生一阵尖锐的叫声,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开始抽搐起来。   “敢在背后谈论三爷,你也配?”   许随眼神阴鸷,隔着一块帕子拿起刚才被秦思碰过的酒杯,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秦思的脸上。   看着酒杯上的口红印子,许随的眉头皱了起来,把酒杯砸在了秦思的脸上。   一时间,血腥味混合着果酒的香气,在包厢里散发出奇异的味道。   许随像个无情地制裁者,看着地上那张痛苦的脸,心中无比的畅快。   这样肮脏的人,竟然敢用他的身体和嘴去玷污三爷,真是看见就让人反胃的程度。   如果不是不好交代,最好现在就让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第七章 惩罚   【当红小生疑似报复毁容,从此与演艺圈无缘……】   才第二日,这样的标题就铺盖地飘满了整个网络,影响力巨大。   许随打开手机的时候也看见了,视频里秦思哭得我见犹怜,纱布上透出来的血迹在白皙的脸上尤为吓人。   秦思因为样子讨巧,妈妈粉和姐姐粉一向很多,知道他受了这样的委屈,哪里能罢休。   竟然还在组织了一支队伍,誓死要找到伤害秦思的人,还要将其也毁容挂网。   许随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关了,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就是纯垃圾。   “许总,这可怎么办啊!”   李也很不淡定,那晚上发生的一切虽然包厢里的人不敢说出去,但难免外面会有嘴碎的人。   而且秦思还在采访中,竟然敢有意无意透露出许随的信息,多少有些活得不耐烦的架势。   李也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但许随还气定神闲地翻看早上的文件,就像昨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里标错,重新去改。”   “……好的,许总。”   李也默默接过文件,他怀疑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事情能让许随紧张。   “好的,我马上到。”   原本平静的许随在接到电话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看上去很不好。   “李也,公司的事情你先处理,我有事先走了。”   “啊,哦,好的。”   李也打算收回刚才的话,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人能左右许随的情绪的。   ——   “赵叔。”   许随朝着站在门口的赵翔恭恭敬敬地地行了个礼。   “许爷,三爷等着你了。”   不容许随置喙,赵翔已经把一套白色的丝绸中山装放在他手里。   “谢谢赵叔。”   往日贝西朝对身边人的衣着是没有要求的,除非……   ——   常年的自律,让许随的身材一向保持的很好,丝绸的材质顺滑,能很好把肌肉曲线很好地描绘出来。   隔着珠帘,能看见贝西朝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袍子,一头长发松松垮垮地挽在一侧,手里把玩着一串玻璃种的珠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点的香不合适,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三爷。”   许随没有穿鞋,光着脚规规矩矩地站在一块冷玉上。   静室本来就是往日避暑用的,地处阴寒,又加上地上的冷玉,身体再好的人都受不住。   贝西朝听见了声响,但不急着回应,反而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吸得极慢。   等烟快要燃尽时,才舍得从榻上下来,拨开珠帘,看见许随低垂的头没有说话。   “三爷。”   许随抬起头,又讨好地叫了一声,自然地把手抬了起来。   “哼。”   贝西朝把烟头按灭在许随的手上,还算对方识相。   被烟头烫伤的地方肉有些焦了,紧皱成一个小圈,但许随却只是把烟头用纸巾包好丢在垃圾桶。   又把一旁的泡好的玫瑰花水抬过来,用毛巾一根根地帮贝西朝净手。   等一切做好后,又恭恭敬敬地站到了那块冷玉上,乖顺地让人挑不出错处。   “许随,你真是长本事了。”   贝西朝手里拿着教训人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吓人。   “你知道错了吗?”   许随抬起头,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分外的倔强。   “是秦思做错在先,他背叛了三爷。”   “跪下。”   许随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但眼神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贝西朝。   “秦思他不是真心的。”   呵?   “啪”一声。   许随的脸歪向了一边,可怜巴巴的样子。   贝西朝手也顿了一下,许随的身手很好,应该很轻松就能躲开的。   看着许随那张堪称完美的脸蛋被毁,毕竟是一直跟在身边的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好受。   “三爷,秦思他就是该死,我做的没错。”   许随却是个不知死活的主,平常的人这时都该讨巧卖乖,多少还会得到些补偿。   但他偏偏还要在贝西朝的面前耍横。   “我管你管的还是太少了。”   猫要顺毛摸,但许随竟然逆着摸了三次,而且还态度极其恶劣。   贝西朝彻底被惹急了,手上的鞭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但跪着的人就像个不会疼的石像,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让贝西朝觉得很没有意思,打的过程干巴巴的,像极了自己的独角戏。   “啊!”   贝西朝脚底一滑,直直地往前扑了过去。   “三爷,小心。”   许随用自己最干净的一只手托在了贝西朝的腰上,轻轻一扶,帮他稳住了身形,随后很有分寸感地把手又收了回去,跪在原地。   “不懂规矩。”   贝西朝躲开了许随的手,把人推到在地上。   “三爷。”   一直闷着的许随出声了。   “嗯?”   贝西朝有些得意,看来是受教训够了,现在终于要向自己求饶了。   “地上凉,三爷以后还是穿着鞋吧。”   原本已经做足姿态,等着许随求饶的贝西朝一时语塞,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句。   许随起身拿出一块毯子包在贝西朝的身上,动作迅速地把人抱在软榻上,还顺手找出一双棉袜,帮他穿上。   等做好了一切,又乖乖地走到了冷玉上跪好了。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很揪心,地上那么凉,贝西朝的身子又不好,怎么受得了。   说好的出气,人也打了,气也撒了。   但贝西朝怎么觉得还不够尽兴,就像是做ai到一半被人打断了似的,不上不下,憋在心里。   “你走吧。”   贝西朝累了,靠在软垫上朝许随摆摆手。   许随身子抖了一下,“三爷,我……”   “错了就是错了,我没打算原谅,滚吧。”   许随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膝盖在冷玉上跪了这么久,早就麻了。   他站起身,转头看着贝西朝的方向,沉思了良久,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三爷,我是真心待你的。”   贝西朝没有做任何回应,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   真心?   贝西朝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这种最不值钱的东西,许随也好意思挂在嘴边。   他现在钱和权都有,想要多少真心没有,上赶着有人送。   他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真心…… 第八章 遛狗   “三爷,这是你要的资料。”   “许随呢?”   贝西朝看着手里的资料,状似不经地问了一句。   “许爷刚才就走了。”   往常赵翔只见过许随得宠的样子,这次出来竟然浑身都是鞭痕。   “走了?”   贝西朝翻动资料的手停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你没安排医生吗?”   “安排了,可许爷说不需要。”   “哼,就让他受着吧。”   才问了一句,贝西朝看东西的心情也没了,烦躁地把资料合上。   “秦思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他转动着手上的墨玉扳指,那是去年生辰许随送到小玩意儿。   原本他手指很细,但这个扳指却意外的合手,戴久了便习惯了。   “都处理好了,现在脸毁了,再想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赵翔做事他一向是很放心的,毕竟手段都是从他这里学的。   “那……”   贝西朝话说了一半,似乎在斟酌用字。   “许爷那边的也处理好了,找到专业的公关团队。”   赵翔回答完,看了一眼贝西朝的脸色。   “嗯,我知道了。”   ……   贝西朝想不通,秦思怎么就会背叛自己,养的一群人中,他可是最疼秦思的。   给的资源都是顶尖的,想要什么马上就拍了放在他面前,还有什么不满。   来跟自己的第一天就立好的规矩,一定要保持干净,没想到才安分了几天就耐不住了。   他能给你多少的疼爱,就能在最后下多狠的手。   而许随,他错就错在越界了,管了他不该管的事情。   贝西朝的权利是不允许任何人质疑的,也不允许任何人来践踏。   汴州人人都知道秦思是他养着的人。   而许随,竟然拿捏着他情人的把柄,自以为是的叫嚣,还闹得人尽皆知。   换做旁人,恐怕今天都能站着走出去,不是打打就算的。   看来,他对许随,还是太娇纵了,这样很不好,所以决定晾着许随,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但不知道许随是不是最近在养伤不好出门,来找他的频率没有了以前勤快。   原来每天风雨无阻,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玩的,贵的便宜的都有,但总归会带些来。   但这几次,却只是在门外请个安,话也难得说上一句,人便走了。   这倒让贝西朝一时没了办法,也来了气,直接把接下来几天的请安都免了,不让人进来。   好在,许随虽然气人,但生活中总归是事情让自己开心的。   “三爷,这是请帖。”   贝西朝脸上难掩喜色,一张请帖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隔了那么多天,周明朗竟然约他去打球。   “周少爷还说了。”   贝西朝把帖子精心地放在床头的金丝柜里,里面大大小小的东西还不少。   “他还说什么了?”   赵翔看了一眼贝西朝,把身子挪开了一段距离,小声道。   “说,务必要带着许爷一起去。”   “什么?”   贝西朝看着那个请帖,顿时觉得不是那么珍贵了,但又舍不得撕了,捏了几下又放回去了。   所以,约他只是一个见许随的跳板?   “那……三爷,人,还需要叫吗?”   赵翔一时拿不准贝西朝此时的想法,毕竟关乎周明朗。   “叫,为什么不叫。”   许随就是他养的一条狗,既然有人喜欢这条狗,那只能证明他这个主人养得好。   贝西朝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给。   就算前几天他折辱了许随,现在还不是随叫随到,来当这个陪衬。   ——   许随比他早到了半个小时,已经换好球衣上场了,成套的球衣穿着,更显得手脚比例分外的好。   周明朗也换好了衣服,和许随站在一起,光是看背影都无比般配。   两人在玩斗牛,身体接触肯定是难免,不知是地面太滑还是怎的,周明朗整个人都半靠在许随的身上。   篮球不偏不倚滚落到贝西朝的脚边,球馆里空气不流通,他捂着嘴巴咳了一声。   这一声来得很巧,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许随没顾上周明朗有没有站稳,笑着松开手,朝贝西朝跑了过来。   “三爷,你来了。”   贝西朝“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许随。   许随恢复能力不错,虽然还有痕迹,但都淡了很多,只是脸上那一横还是很明显。   “谢谢三爷,药很好用。”   许随特意撩起后背上的衣服,给他展示自己的恢复情况,确实还不错。   “三爷,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许随把额前的头发全部都往后梳,更显得额头饱满。   贝西朝低头看着还穿着布鞋的脚,身上也还是休闲的长衫,确实和这里格格不入。   “别叫他了,你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会打球的吗?”   周明朗臭着脸走过来,手里拿了一个球径直朝着贝西朝砸去。   贝西朝看见了也不躲,因为许随早就站在了他的身前,要砸也是砸许随的身上。   球被人拦住了,周明朗还想再来一次,但看见许随,又忍着性子把球砸在了地上。   “许随,我们两个来玩吧,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他都那么打你了,还护着做什么?”   周明朗站在原地,双手抱胸,朝许随扬了扬下巴。   “三爷,我……”   许随有些纠结,求助地看向身后的贝西朝,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学乖了不少。   贝西朝把脚边的球捡起来,放在了许随的手里,淡淡地说道。   “去陪明朗玩几把,但是,规矩还是要有。”   规矩他当然是知道的,既要让周明朗开心,但是又不能越界,顺便还要在周明朗面前多说他的好话。   “三爷,我明白了。”   就算是当了公司的总裁,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还是少年心性。   能和实力相当的人玩在一起,当然是开心的。   看台上的椅子硬邦邦的,坐的他屁股疼,想要起身去拿个软垫,但又怕错过周明朗投篮的瞬间,所以只能忍着。   在没有和周明朗闹翻之前,他曾经借着哥哥的名义陪他也打过球。   为了能有更多的身体接触,他还会经常犯错,以此得到指导。   现在想想真是蠢极了,因为天生就没有运动细胞,当时在周明朗面前闹了很多笑话。 第九章 奖励   “哎,好几年不打球,手都生了。”   周明朗把球顶在手指上转着,挑衅地看着贝西朝。   好几次,如果不是许随挡着,恐怕贝西朝已经被周明朗对待球给砸坏了。   面对周明朗的挑衅,贝西朝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着对方。   今天为了打球,他特意把头发束在脑后,只有几根碎发飘飘洒洒地散在额前,光洁的脖颈直白地露在外面。   长的好看的人,只是眨个眼都是万般风情。   被盯的时间长了,周明朗不自然地别过眼去,冷冷地“切”了一声。   “三爷。”   突然没见人影的许随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堆的东西,脸上对待笑容分外的刺眼。   贝西朝突然觉得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许随确实长得很耐看,满满的青春气息就是他不能比的。   “三爷,这里只能买到这个了。”   贝西朝皱眉看着他怀里的软垫,是白色的猫爪形状,中间的软垫还是粉红色的。   “放着吧。”   看着许随小心翼翼的眼神,贝西朝没有再过多的为难。   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了上去,触感竟然意外的惊喜,比他其他真丝的软垫还要舒服。   “三爷喜欢就好。”   许随宠溺地看着,又把毯子给他盖在腿上,贝西朝膝盖受过伤,是不能受凉的。   毯子也是猫咪样子,粉粉嫩嫩,软软糯糯。   贝西朝被伺候好了,舒服地哼唧了几声,他挪了挪,恨不得整个人都躺上去。   “也不是太舒服,就还行吧。”   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毕竟为了今天,他可是早起选了衣服又做了造型。   “三爷,困了要不先睡会儿?”   “不了,你们继续玩吧。”   今天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地看周明朗,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许随,快点过来啊。”   周明朗早就看不惯两人在那里,语气不善地催促道。   “快去吧,把明朗陪好了就行。”   贝西朝不想看见周明朗生气,于是便催促着许随快点上场。   许随不舍得地看着贝西朝,眼睛眨巴眨巴,像极了失宠的小狗狗。   原来许随长的还真像一只狗,贝西朝乐了,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声音也柔了几分。   “好了,快去吧。”   许随惊讶地摸着被碰过的地方,眼睛惊讶地瞪得极大,哪有一点上市公司老总的样子。   “好,我听三爷的。”   贝西朝看着许随屁颠屁颠走了样子,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把人用错了地方。   往日培养许随只觉得是个商业天才,是个打理公司的好手。   现在看来,当个宠物养了玩一下也不是不行,逗狗和让狗看家护院,两者一点也不矛盾。   ……   球场上,就算是个外行人也看得出来,许随的实力明显比周明朗的高。   但每次投篮时,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球永远都是擦着边框掉落子在地上。   但许随让分也很有技巧,不是一味的礼让,反而让分数每次都相差在6分之内,让人看不出任何猫腻。   “许随,你还是要再多练练啊。”   周明朗看着最后的结果很满意,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拍着许随的肩膀叮嘱道。   “都是周少爷打得好。”   许随很谦逊,回答的让人找不出错处。   “那是,下次我们单独处理来玩吧,不要带那个碍事的人。”   周明朗拿出手机,示意两人添加私下里的联系方式。   “这……”   许随有些犹豫,拿出手机不知道是该加,还是不该加。   周明朗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他还从来没有主动要过别人的电话,没想到许随这么不给面子。   于是便蛮横地把手机抢了过去,“算了,我自己来。”   “许随。”   贝西朝显然是看见了,他的视力一向是很好的。   “周少爷,还是下次吧,无论玩什么,我一定奉陪。”   许随赔笑,把手机拿了过来。   “老男人。”   周明朗恨恨地朝贝西朝的方向看了一眼,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吗?   “许随,我们去吃饭吧,火锅,我请客。”   周明朗把许随拉向自己的方向,和贝西朝站在了对立面。   “我们吃特辣的,越辣越好。”   贝西朝向来不会把情绪流露在脸上,只是静静地坐着,但许随却知道,他生气了……   “周少爷,不好意思啊,我想起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吃饭,要不就下次吧,我请客。”   许随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了。   “到底是公司有事,还是有人不肯啊?”   周明朗眼神往贝西朝的方向看去,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许随笑了笑,没有接话,这举动,让人的遐想空间很大。   “算了,等碍事的人不见了,我们再约。”   周明朗不是自讨没趣的人,收拾完东西便走了。   ……   “三爷。”   见人走了,许随脸上客套的笑容顿时就变了,恨不得马上冲到贝西朝的面前。   贝西朝见他跑过来有一种大型犬马上就把人扑倒的感觉,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没有躲开。   “三爷。”   许随又低声叫了一遍,讨好地半跪在地上。   “你做的很好。”   跟他这么久,许随很会审时度势,经过前几天的教训,学的更快了。   如果许随真敢跟着周明朗走了,他就,他就……   看着许随乖巧的样子,贝西朝开始纠结惩罚他的招数。   他就……真的把许随当狗,套个项圈养起来。   “多谢三爷,只要三爷喜欢,我以后会做的更好的。”   贝西朝的夸奖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许随甘之若饴。   贝西朝顺手又撸了一把许随的头发,虽然短,但质感是真的极好,一时有些上瘾了。   “但你别不要忘了,无论心里有多想,也要管住自己的手脚和嘴巴。”   喜欢归喜欢,但规矩还是要立起来。   “我不喜欢周少爷,我喜欢的就只有三爷你。”   许随忽然认真起来,眼神真挚的让人不敢直视。   虽然知道只是对方讨好自己的说话,但贝西朝却很受用,毕竟谁不喜欢呢。   于是破天荒地又奖励般地撸了一把头发。 第十章 醉了   贝西朝是不喜欢在外面用餐的,一是要防备外人,二是饭菜不干净。   为了吃的健康,他就专门在后山上开了一个蔬菜基地,要吃什么就地取材。   所以,当许随提出要请他在家里吃饭的时,他是拒绝的。   但许随很会装可怜,把脸上被打的那一面特意转给他看。   贝西朝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点头了,毕竟想要宠物乖,适当地顺毛摸也是有必要的。   “你很穷?还是工资不够用,怎么买这么小的公寓。”   贝西朝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小的房子,他房子里的卫生间都比这儿的客厅大。   全屋都是原木风的设计,虽然都是木,但和他真梨花木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许随每个月能拿到的,除了6位数的工资,还有定期的分红和提成,中产阶级辛苦一年,恐怕都没他一个月赚的多。   “你是在故意的吗?让人以为我亏待了你。”   “不是的三爷,房子我觉得够住就行了,虽然小,但是挺舒服的。”   许随一向不追求物质,车子,名牌的手表,衣服饰品,都是贝西朝送的。   贝西朝哼了哼,不置可否,因为正好相反,他是喜欢享受的人,什么都是顶尖的。   就算是金融危机那段时间,都没有亏待过自己,锦衣华缎地伺候着。   许随这个家里,一样他看的上眼的东西都没有。   “三爷,喝茶,我刚泡的。”   许随手里端着的杯子,看成色应该是青花釉里红压手杯。   哼,房子抠抠搜搜,买茶杯倒是大手大脚,25万一个的杯子说买就买。   但这杯子确实很符合他的口味,就是不知道茶叶怎么样。   贝西朝怕烫,于是便就着许随的手抿了一小口,金瓜贡茶,入口醇厚爽滑,好茶配好杯,也不算糟蹋了。   “三爷喜欢吗?”   许随观察着贝西朝的表情,这些他都是他特意精心准备过的,如果不喜欢,柜子里多的是备选。   “嗯,还不错。”   贝西朝点点桌子,示意把茶水放在上面。   他瞟了一眼许随,不由的觉得好笑,看来对方为了讨好他,还真下了不少功夫。   这些小技巧,骗骗别人还行,但骗他,多少还欠了些火候,但奖励还是少不了的。   “我公司附近有一套房子,空了很多年,你过去住吧。”   许随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贝西朝点点头,看了一眼茶杯,许随有眼力劲儿地又满上。   “那……三爷,你会去那里住吗?”   贝西朝隔着茶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怕他后面把房子收回去吗?   一套房子而已,许随也太放在心上了吧。   “明天抽个时间出来,让赵翔带你去办理过户吧。”   “房子我不要了。”   许随期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没有三爷,那房子要了也没有意思。”   “……”   贝西朝喝茶的手顿住了,现在的年轻人这么麻烦吗?钱都已经不能满足了?   但许随闹别扭的情绪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做饭时,每个菜都会殷勤地跑过来让他试菜。   直到他点头,这菜才算是成了,但凡皱一下眉,都要全部重新来做。   简单的三菜一汤,芽笋炖狮子头,蟹粉扒蒲菜,干炸一枝春,鸡汤白菜。   “三爷,你尝尝。”   许随把每道菜最精华的部分都挑了出来,狮子头刨开往里面灌了汤汁。   贝西朝挑了一块尝了一下,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还不错,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都是三爷教的好,如果喜欢,我天天做给三爷吃。”   就连白菜,许随都只选了最嫩的菜叶来煮,很入味,就连贝西朝自己请的厨子都做不到这么细致。   贝西朝“嗯”了一声,觉得许随说的没错,确实是他教的好,毕竟每个菜都是他指导出来的。   贝西朝吃饭很慢,因为怕烫,所以每个菜都要晾的温温的才吃。   菜要放在右手边,喝汤喜欢用勺子,吃三口要擦一下嘴巴……   每一个细节都被许随一一记在了心里。   菜全部布在了右边,勺子换成刚好能入口,拭口的纸巾随时备着。   这样刁钻的习惯,换作其他人一定会觉得繁琐矫情。   但在许随眼中,贝西朝向来是最尊贵,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本该如此。   一顿饭下来,贝西朝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甚至不比家里的差。   “三爷,我最近还学了调酒。”   许随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有一个好看的奶白色岛台,放置了好些酒杯和酒瓶。   贝西朝向来是不喜欢喝酒的,觉得那东西除了辣嗓子,尝不出别的滋味。   “你还有时间学那些?”   “三爷,你今天都来了,就尝尝吧。”   架不住许随的央求,难得小宠物有这样性子,也就答应了。   “就一杯,不要太烈。”   “知道了三爷。”   许随把袖子卷到手肘处,用皮圈固定好,每一个动作都带动着手部流畅的肌肉线条,十分好看。   只是调出来的酒,不像酒吧里的清澈好看,不论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像是一杯雪顶咖啡。   “不是酒吗,为什么是咖啡。”   贝西朝对咖啡向来是敬而远之,喝了很难入眠。   许随把酒杯上的奶油挑了一点放在指尖,点在了贝西朝的嘴唇上。   “三爷,你先尝尝。”   嘴边的味道很甜腻绵软,让贝西朝一时忘了责怪对方的逾举,听话到底舔了一口。   奶油的甜腻,混合着咖啡醇厚的香气,还有黄糖和威士忌美妙的融合。   贝西朝小小地抿了一口,初入口就像是一杯咖啡冰淇淋。   再喝一口,就像是身在雾里,朦朦胧胧看不清,整个人飘飘然,软绵绵。   “三爷,你喝的已经够多了。”   许随想要上前把杯子拿了,却被贝西朝挡住了。   “说好的给我喝,怎么才一口就反悔。”   贝西朝双颊微红,一缕发丝被酒液粘连在嘴边,看上去有种迷乱的美。   “三爷,你醉了。”   许随的声音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低沉诱人。   贝西朝把酒一饮而尽,灵巧地转动着空酒杯,“醉?我在酒桌上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第十一章 醉酒   贝西朝之前千杯不醉,才几年没有碰酒,现在随便喝点就醉了。   “三爷,我扶你进去休息。”   许随把身子已经软了的贝西朝横腰抱了起来。   这些年贝西朝养身,反而把体重给养下去了,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唔。”   迷迷糊糊中,贝西朝很喜欢床上的感觉,垫子软硬适中,味道也是淡淡的药香,和他身上的一样。   许随半跪着帮他除去鞋袜,把冰凉的脚,放在怀中捂暖,并且很有手法地开始按摩。   只要脚舒服了,全身都是放松的。   贝西朝哼唧了几声,蜷着的身子也舒展开来,任由对方按摩。   “三爷,今晚就在这里睡了吧。”   许随试探性地问道,手上的力道减轻了几分,变得不像是按摩,倒像是有了其他的意思。   “不,不要,叫人来接我。”   贝西朝摸索着想要起床,但酒的后劲实在太大了,一时有些扛不住。   许随把人揽在怀中,他虽然跟了贝西朝6年,向来见到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来没有这般绵软无力过。   “三爷,都已经晚了,赵叔估计都睡了。”   许随像是哄小孩一般,语气温柔的不像样子。   晚了吗?   贝西朝朦胧中睁开眼,窗外确实黑了,今天是他自己开车来的,赵叔并没有跟着。   “我会伺候好三爷的。”   “呵,怎么伺候?”   随着酒精在体内的消散,贝西朝逐渐找回一丝清明,靠在床头,头发散落在胸前。   “这样,还是这样?”   他起了逗弄的心,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因为他料准了许随不敢动。   “三爷,你……”   许随手上的青筋,就知道他忍的有多难受,眼神变得猩红。   贝西朝看着许随因为隐忍而羞愤的脸,在外面高高在上的总裁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他踩在脚下。   上位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动作更加的过分起来。   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偶尔调剂一下也不错,自从秦思背叛了他,就再难找到合心意的人。   平白无故憋了那么多天,今天许随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亲我。”   贝西朝朝他勾了勾手指,明明衣领系到了最高处,但总是莫名的蛊惑人心。   许随屏住呼吸,小心地靠了过去,每个动作都经过精密的计算,生怕自己的不注意又惹恼了小祖宗。   贝西朝很特别,像是泡在中药里的超软QQ糖,现在还多了一丝酒味儿,一饮便醉了。   两人一夜无眠。   ————   房间的遮光性很好,但贝西朝的生物时钟还是把他给叫醒了。   难道被鬼压床了?   贝西朝人虽然醒了,但总觉得胸口闷的难受,像是有百斤重石头压着。   他眯着眼一看,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鬼,倒是有一颗毛茸茸的头趴在那里。   半边身子都被许随狠狠地压着,微微一动,半边的手臂早就麻了。   身体也酸痛的不行,像是被车碾压了一遍。   在情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如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一个真傻子了。   他瞟了一眼,床头柜上还放着一个玻璃杯,大小刚好。   “许随。”   无论什么时候,许随对贝西朝的声音都很敏感。   浑身赤裸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抬起头,一个玻璃杯正正地砸在了额头上。   人是醒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被砸傻了,直愣愣地看着贝西朝,眼睛睁得很大。   血珠子也慢慢冒了出来,流在脸上很是骇人。   “三爷,你怎么了?”   “哼。”   贝西朝下手算轻对待,换做以前,许随现在恐怕只能躺着说话了。   “滚下去。”   贝西朝一脚踹在了许随的肚子上,力道用足了十分。   因为牵扯到伤口,他自己也不好受,但面子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被子滑落到腰腹处,他这才看清楚,心里的怒气更大了。   许随难道是狗吗?   贝西朝咳了一声,一旁的许随马上从抽屉里拿出他常抽的烟点燃给他。   许随是从来不抽烟的,看来是专门为他备着的。   贝西朝看了一眼,抽屉里光是烟的品种就有好些,还有各式各样的打火机。   虽然往日都是在上,但贝西朝从来不认为,男人的尊严是位置给的。   就算昨晚他在下,那也是这场游戏的支配者,许随的作用只不过就是一个用的还算趁手的工具。   但毕竟是第一次,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要找个医生看看,然后再来收拾许随。   “三爷,我昨晚已经帮你上过药了。”   许随当然知道贝西朝要干什么,还把昨晚用过的药膏都放了上来。   “昨晚,我很小心的,三爷,你也没有反对啊。”   如果前面几句话是为昨晚的错误进行补救,让人觉得他售后做的还算周到。   那最后就是他去往地狱的直通车,简直就是找死。   是人都会有反应,但伺候人,就算有天大的反应,也不该发泄在主子的身上,就得忍着。   舒服不舒服是一回事儿,但许随太过于放肆了,连伺候人最基本的原则都忘了。   “自己拿件东西来,然后跪下。”   许随愣了一下,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毕竟昨晚抱着自己说还要的人,是贝西朝。   但他没有反驳,毕竟刚伤了身体,许随实在怕他又气出病来。   于是每一个吩咐他都乖乖地照做。   乖巧的到不像是昨晚那个大逆不道的人。 第十二章 认错   贝西朝随便穿了一件浴袍,带子没有系好,松松垮垮地在腰间挂着。   胸前的痕迹半遮半掩地露着,许随不敢抬眼,怕看了忍不住又犯错。   “许随,长大了没有管教你,真是越发地没有规矩了。”   贝西朝很少教训人,但是一旦出手了,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就是喜欢三爷,而且,昨晚的事,三爷你也同意的。”   许随倔强地抬起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服气。   呵,之前回嘴只当他不懂事,但这次竟然还敢?   贝西朝想要反驳,但一时竟然语塞,昨晚虽然是醉了,但却没有醉到什么都记不得的地步。   昨晚确实看许随长得不错,往日伺候的也还行,一时鬼迷了心窍,就想着试试,但却没想过是这样的试试。   现在反口不认账,又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于是便憋着气,又来了几下。   一句喜欢就可以上他,如果说爱,那是不是还要把命也给了不成。   “喜欢?许随,你也配。”   许随在听见这句话后,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空了。   “三爷,我错了。”   许随低声道,从语气中还一时听不出真诚占着几分,但总归是认错了。   “知道错就好,还不快起来做饭。”   人的心是最难管的,贝西朝从来不管下属心里想什么,但身体一定要坚决地服从自己。   许随穿上衣服,恋恋不舍地回头偷看了贝西朝一眼,便去了厨房。   自己的身体自己疼,贝西朝不放心,又检查一遍了。   确实没有受伤,也及时上药了,许随处理的可以用专业来形容。   昨天的衣服已经在地上变成了一团腌菜,肯定是不能上身的了。   他的衣服都是定做的,让赵翔送过来肯定是不现实,出去买的他也看不上。   “三爷,我衣柜里,有新的衣服和内裤。”   许随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副良家妇男的模样。   “哼,需要你来提醒吗?”   又被贝西朝训斥了,许随默默地退了出去。   ……   “三爷,你真好看。”   许随的衣柜大多都很单一,都是搭配好的成套西装,质感虽然好,但贝西朝都觉得膈。   好在最后在最角落的位置有一件白色的运动连帽卫衣,手感还不错。   只是衣服太大,把贝西朝罩在了里面,整个人被包裹在软糯的卫衣里。   把原本明艳的五官和凌厉的眼神都变得软糯起来。   “收好你的眼睛。”贝西朝低声警告道。   他的长相历来都是拔尖的,以前有多少人因为贝西朝的长相轻看了他,后面可吃了不少苦。   “我说的是真的,三爷你一直都很好看。”   许随以为他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贝西朝哼了哼,没有反驳,毕竟这是事实,但也轮不到他爱说嘴。   雪花脆底煎饺,虾皇紫菜云吞,每一样都哈冒着热气,摆盘也分外精致。   盘子是可爱的猫爪形状,每一个爪子上放了一个煎饺,中间是蘸料。   就连装云吞的碗也有一只猫猫趴在上面。   贝西朝想到昨天许随买的猫咪软垫,扯了扯嘴角,顺口问道。   “你喜欢猫?”   许随被问的愣了一下,本以为贝西朝会不愿意在和他说话的。   “我一直都喜欢猫,觉得很可爱。”   贝西朝夹起一个饺子,皮晶莹剔透,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内馅。   饺子的大小像是专门为他定制的一样,刚好是一口的大小。   “喜欢怎么不养一只。”   “我已经养了一只,就不想再养了。”   许随说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地看着贝西朝,眼里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   只是这样的眼神,绝对不能让贝西朝看见,不然又是一顿好打。   养了吗?   贝西朝四处看着,房子就这么大,连猫毛都不见一根。   “三爷,先吃饭吧,煎饺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随自己的早就吃完了,双手杵着下巴,认真地看着贝西朝。   时不时帮他端茶倒水,递纸擦嘴,伺候人的事情做的不亦乐乎,全然忘了早上被打的事。   贝西朝竟然吃了往日两倍的饭量,煎饺和云吞全部都吃了完了,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如果三爷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许随收拾碗筷也很麻利,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收拾的很干净。   “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贝西朝身边没有哪样东西是长久的,喜好这东西,最好还是藏着点好,别让人琢磨透。   “我知道了,三爷。”   许随很聪明,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答案,也不会追问到底,迎合才是最好的。   “嗯,你知道最好。”   贝西朝吃完东西是一定要运动的,可那地方还一直在酸胀,走一步都难受,只能干巴巴地坐在沙发上。   他把一切都归结于是许随的技术不行,如果换做他来,定然不会这样。   于是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许随,你很闲吗?”   “啊?”   “身体有那么多力气,不如为公司多赚点钱。”   “哦。”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但只要贝西朝生气了,那就是他的错,认下就好了。   随着贝西朝年龄的增长,他休闲娱乐的方式,也从蹦迪泡吧转为了睡觉。   但他又不想回到那张床上,沙发又太硬,包裹感不足,不舒服。   “三爷,要不你跟我去公司转转?这些年你都没去过呢。”   许随见他浑身都不自在,便开始主动找事情给他做。   贝西朝自从开始半隐退状态后,几乎很少去公司,现在偶尔去一次,就当是怡情了。   但……   “绝对不让三爷受累走路,我抱着去。”   许随抢先回答道,不等对方回答,已经抢先把人抱了起来。   “我还没有穿鞋袜。”   贝西朝从未见过许随这样少年心性的人,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啊,我都忘了。”   许随把人放下来,看着手里的脚,怎么都喜欢,像是要表示什么似的,在上面亲了一口。   这个说不上是吻,但贝西朝浑身都麻麻的,用脚顶了一下许随的胸口,催促他快些。 第十三章 亲我   许随还真就做到了,从出门到车库,一步都没有让贝西朝走过,把人抱在怀里不撒手。   许随本身力量就足,抱着根本感受不到对方在用力,很舒服。   “许先生?”   一个20出头的小女生拉着怀里抱着一条泰迪狗,样子长得很清纯。   “张小姐,你好。”   许随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从进电梯,张小姐的面色便不太好,偷摸朝许随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就连怀里的狗也汪汪叫了起来。   贝西朝对别人的目光向来是敏感的,因为现在,根本没人敢这样看着他。   “唔。”   许随抱人的手松了一下,但很快便稳住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罪魁祸首的爪子已经躲进了袖子里。   电梯空间很小,这点声音根本就藏不住。   “许先生,这位小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在电梯开门的最后一秒,张小姐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对,是我爱人。”   许随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就像是这个答案已经在脑海中练习了无数遍,已经形成了肌肉反射记忆。   张小姐脸上的失望难以遮掩,但还是大方祝福道。   “你女朋友很好看。”   “谢谢,张小姐,我们先走了。”   ————   “三爷?别气了。”   许随看了一眼胸口那只又探出来的爪子,不用看,一定青了一块。   “我长得那么像女的吗?”   那个女人真是白长了一双眼睛,男女都分不清,而且……   贝西朝上下打量着许随,完美的头身比和长相,确实是招人喜欢的料。   “许随,你难道看不出来?”   原本已经启动的车子,被猛的一脚刹车给叫停,贝西朝险些被整个人晃了出去。   原本缓和过来的腰,又开始疼了。   “许随,你!”   “三爷。”   许随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你明明知道的,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一句话把贝西朝的怒气给卸了,虽然知道许随喜欢的只有他的权势,但好话谁不爱听。   于是便敷衍地应付了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许随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强忍着情绪说道:“三爷,你不知道。”   贝西朝没有傻到问他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不然又是啰里吧嗦一大堆话,听着就烦。   许随也很识相,一路上除了开车,没有再做任何多余的事,说任何多余的话。   ……   贝西朝站在公司楼下有些陌生,毕竟当初他把公司交给许随时,只是刚刚起步,勉强能维持生计。   想不到原来的公司已经发展到能买下一幢楼的地步。   许随的办公室和他的人一样,精简但精致,没有繁琐的设计,每一样的东西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三爷,你尝尝这个?”   许随泡了一壶茶,用的杯子是九龙杯,淡蓝色的云纹和巩红的云纹相呼应,茶也是上好黄山毛峰。   味道鲜醇回甘,贝西朝很是受用,“这几年品味见长啊。”   他记得以前,许随可是连茶叶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都是三爷调教的好。”   贝西朝用指尖挑起许随的下巴,左右端详着,最后点在了他的唇上。   “你这张嘴啊。”   “三爷,我想亲你。”   昨晚是是贝西朝主动的,许随起到一个配合的作用,但这次确是是许随开的头。   许随强忍着悸动,半跪在贝西朝的身前,抬眸看着他。   “行不行?”   许随的身子往前蹭了一下,他的眼睛很大,看人的时候总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贝西朝乐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不经逗的人,难怪昨晚把控不住。   现在看来,许随在昨晚之前恐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雏鸡一只,被自己给捷足先登了。   “你先说,昨晚是不是第一次。”   贝西朝笑得心不在焉,但配上他的脸就有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在里面。   “是,都是三爷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猜想是一回事,从别人嘴巴里得到证实又是一回事。   贝西朝虽然没有那方面的癖好,但得到了,心里就是舒爽,最重要的。   许随是周明朗看上的人,但是被自己捷足先登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十分舒爽。   见他半天说话,许随拉着他的手摸在自己的胸口上。   隔着薄薄一件衬衫,身体的热量很轻松地就传递在手上。   被人控制着手很不舒服,贝西朝想要挣开,却被许随死死地按住。   “许随,放开,我只说一遍。”   “不放。”   偶尔闹点小脾气,倔强一下,贝西朝觉得是情趣,但许随这样,只能叫反抗。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办公室里响起,紧握他的那只手也应声松开。   许随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三爷,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昨晚,我……”   话说的很委屈,倒像是昨晚,他才是被上的那个人。   被这样多情的眼神看着,贝西朝闭上眼,叹了一口气,挑起许随的下巴。   “闭眼。”   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许随的唇上,只是一下。   但下一秒,正当他准备抽身离开时,许随开始不老实起来,擅自加深了那个吻。   而且技巧高超到贝西朝都无法招架,每次他的逃避都换来更猛烈的进攻。   “啪!”   又是一下,另一边脸也高高地肿了起来,现在看,倒是挺对称的。   贝西朝抹了一把嘴唇,虽然舒服,但他不喜欢被压制的感觉,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得是主导的那一个。   “滚过去站好。”   许随没有动,依旧半跪着,眼神没有从他脸上离开一分一毫,还分外的坚定。   “三爷,我喜欢你才会忍不住的。”   虚情假意的场合看多了,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时有些恍惚,本来抬起来打算教训他的手,又放了下去。   只是淡淡地说道:“茶凉了,重新换一杯。”   “好嘞,三爷。”   许随乐了,知道这是原谅了自己,屁颠屁颠又开始重新泡起茶来。   只要贝西朝开心,被打几下又怎么样。 第十四章 配吗   开始说好的来公司视察,但贝西朝却懒得动,窝在办公室里不出去。   但许随开会的时候,他还是会跟着去。   会议上的许随坐在最高处,所有人仰望的地方,措辞得当,处理人的时候不动声色,手段了得。   贝西朝很满意,他原本就没有子嗣,以后也不打算要。   其实当初一批被派出去历练的人不少,有的事业有成后便跑了,有的欺上瞒下进了局子。   纵观下来,只有许随是最耐得下性子,最能干的一个。   “三爷,你觉得怎么样?”   因为有贝西朝在,许随虽然早就做好了决定,但每次还是会询问他的意见。   贝西朝对着这个公司不了解,只要大差不大就点点头表示同意。   公司里的人就算是高管,也不够及别和贝西朝接触,所以对眼前在指点江山的人很是好奇。   只以为是许随找的小情儿,为了情趣,没有规矩地带来公司。   于是看贝西朝的眼神都算不上善意,更多的是不屑。   最后还是有一位高管看不下去,在会议结束后把许随拦了下来。   “许总,这里是公司,就算是男朋友也不应该带过来吧,多少有些不好。”   原本高管以为许随会生气,毕竟这位年轻总裁,手段可不少,但没想到……   “你觉得我们两个配吗?”   许随问的很认真,就像在谈论明天的股票一样。   “啊?”   高管一时没反应过来,许随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和我男朋友配吗?”   高管竟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长相般配,身高般配。   “配,许总你们两个郎才郎貌。”   许随听完后,拍了拍高管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你把公司管理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贝西朝看了近几年的报表,分公司的盈利已经仅次总公司之下。   虽然许随最近一直违逆他,但只要有做的好的地方,就应该奖励。   许随笑得很谦逊,有些期待地问道。   “我要什么三爷都会给我吗?”   “我说的奖励是金钱方面的,其他的。”   贝西朝伸出食指在许随的眼前摆了摆,“你就别想了。”   话音刚落,许随期待的眼眸,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没有刚才的意气风发。   “三爷给我的工资够高了,其他的就不需要了。”   贝西朝皱眉在,这是在和他闹脾气吗?   “我之前说过的那套房子还作数,你过几天便搬过去吧。”   贝西朝的话不容置疑,他不想让人觉得他亏待了许随,以后就没有人愿意脚踏实地地跟着他了。   “我知道了,谢谢三爷。”   许随回答的很不情愿,刚才在会议室的喜悦已经被冲得烟消云散。   “叮铃铃——”   许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三个大字——周明朗。   “电话响了不知道接吗?”   许随的神情有些慌张,显然是没料到周明朗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贝西朝抬了抬下巴,许随随即便点开了扩音。   “许随。”   周明朗的声音传过来,是贝西朝从未听过的温柔,原来他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好听。   “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许随下意识地看向贝西朝,只要是关于周明朗的事,都要得到他的许可。   见贝西朝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许随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贝西朝指了指电话,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要跟着一起去,毕竟和周明朗吃饭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许随有些不乐意,嘟囔了半天都没有开口。   “许随?你在听吗?”   “我在周少爷,只是我这边有个朋友想要一起来。”   “朋友啊……”   电话那边停顿了多久,贝西朝的心就跟着悬着多久。   “算了,既然你喜欢,就带来吧,我把地址发在你手机上了。”   听得出来不能独处周明朗很失望,但为了见许随,竟然也同意了。   贝西朝有些嫉妒许随了,这样的纵容,哪怕是以前他还没有和周明朗闹僵的时候,都是没有的。   按照周明朗高傲的性子,恐怕迄今为止,这是许随的独一份吧。   “三爷。”   见贝西朝闷着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许随说话都变得小心起来。   “吃饭前,要不要换身衣裳。”   只要是见周明朗,贝西朝是一定要换衣服的,每根头发丝都不能出错。   “不用了,就这样去。”   贝西朝难得的妥协,让许随很惊讶,心里莫名地开始欣喜。   周明朗定的餐厅很有情调,他明明住在西边,却为了许随的方便,定在了东边,跨了一整座城。   “许随。”   周明朗笑着朝这边招了招手,正准备起身迎上去时,笑容僵在了脸上,把擦手的帕子丢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   周明朗冷淡的脸见习惯,贝西朝已经没有反应,在周明朗面前他本来就是不在乎面子的。   “还有你身上的衣服。”   周明朗上下打量着他,贝西朝每次都穿的要死不活,这身衣服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哦,是许随的,今天早上出门急,随手拿了一件。”   贝西朝说的很随意,“就是袖子太长了,穿着难受。”   “许随,昨晚你和他在一起?”   周明朗的声音拔高了几分,诧异地看着许随,就像是喜欢东西被抢走的小孩。   许随默然,看着贝西朝得意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悲伤。   他原以为,不换衣服是因为……   “昨晚三爷喝醉了,不方便回家,所以……”许随干巴巴地解释道。   “我就知道,你就是一个……”   周明眼中的诧异转变为屈辱和愤恨,看着贝西朝的样子更觉得恶心不堪。   贝西朝看了他一眼,为了自己的体面,周明朗还是没把最后的话给说出来,只能把许随拉过来紧挨自己坐下。   四四方方的桌子,被分割成两段。   贝西朝单独坐在一边,许随和周明朗紧挨着坐在一起。   点菜时,周明朗全部点的都是辣菜,他就是要让贝西朝一口都吃不下。   好在许随最后说他嗓子不舒服,点了几个清淡的菜,不然这饭贝西朝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第十五章 独占   菜到了,贝西朝也只是抱着手,坐在椅子上跟太上皇一样,一动不动。   菜等着许随布好,筷子也要放对位置,就连汤也要提前盛出来凉着。   “三爷,吃饭吧。”   许随恭恭敬敬地把筷子放在贝西朝的手上。   虽然菜品不是很好,但看在周明朗在的份上,贝西朝还是点了点头,把筷子接了过去。   一旁的周明朗早就看不下去,把筷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声音很是突兀。   “贝西朝,你以为你是什么旧时代的地主大老爷吗?别人就该伺候你!”   贝西朝被骂的一愣一愣,闷头吃了一口菜,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不敢骂他,不敢和他作对,但周明朗偏偏就要反着来。   但偏偏贝西朝就是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许随,你不要管他了。”   周明朗把许随拉到了一边,这样一靠,让贝西朝那边的位置更宽了。   许随为难地看着周明朗,觉得对方实在是孩子气了些。   “周少爷,这样,不好吧。”   “许随。”   贝西朝擦了擦嘴巴,慢悠悠地放在桌子上,每一帧画面都美轮美奂。   “你陪好明朗,我去上个厕所。”   “哼,还算识相,你在这里我恶心地都吃不下饭。”   周明朗说话一向尖酸刻薄,虽然已经听习惯了,但贝西朝每次还是觉得扎心,嘴抿成一条直线。   “别看了,我们吃我们的。”   “好的,周少爷。”   许随笑着说道,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看向贝西朝的方向,直到人影消失。   贝西朝其实并没有去上厕所,只是看周明朗一直没有动筷子,想必是他在的原因。   所以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他走了,周明朗才能好好吃饭。   餐厅里有一处是单面的玻璃,贝西朝像个阴暗的偷窥者一样,坐在那里。   他对周明朗的执念太多年了,以至于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对他侮辱的妥协,对他肆意嘲弄的妥协……   就算他在别人面前如何的高高在上,在周明朗面前却可以低微到尘埃里。   没有他的存在,两个人似乎自在了很多,说到高兴的地方,周明朗的手便搭在了许随的肩膀上。   他在这个小椅子上坐的很不舒服,但为了看周明朗,他忍了。   周明朗看许随暧昧的眼神,亲和的笑容,似有似无的动作,每一个点都让他嫉妒不已。   他自认除了年纪,其他地方都不比许随差,如果当初手段再软些,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贝西朝看着周明朗似乎吃饱了,于是便杵着桌子站了起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腿都有些麻了。   “咳咳。”   他咳嗽了一声,周明朗听见了,脸上的笑容就收住了,变脸来的都没有那么快。   贝西朝也不觉得尴尬,照例回到位置上坐好,敲了敲桌子,许随便又开始为他准备起茶水。   “哼,许随,我先走了。”   周明朗见不惯他这副样子,早就没有了聊天的心思。   贝西朝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可惜,都隔了这么多年,他根本就看不够。   许随在他的授意下,又起身把周明朗送到了停车场才回来。   今天能阿卡纳达到周明朗是一回事儿,但另一件事,还是要找许随清算。   “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加上的。”   虽然他之前没有明说,但确实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在许随加周明朗的电话。   “你喜欢明朗。”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在贝西朝的心里,周明朗长相英俊,每一处都透露着完美,让人很难不心动。   许随如果真的喜欢上了,他也不觉得奇怪。   但这种喜欢只能藏在心里,但现在是直接放在了明面上给他看了吗?   “我不喜欢周少爷。”   情绪一向稳定的许随激动起来,语气分外的坚定。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三爷你,三爷,你明明知道的。”   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委屈,许随装可怜倒是一把好手,竟然突兀地吻了上来。   贝西朝被他磨得没有了半点性子,又忍不住伸手逗弄了起来,到最后,那个电话到底是怎么加上的,也忘了一干二净。   折腾了一早上,贝西朝有些累了,许随放下手里的工作开车送他回去。   车停好了,赵翔早就得到消息在外面候着,看见贝西朝身上的衣服,也是只简单地惊讶了一下,很快便垂下眼去。   人已经伺候到家了,但许随还站在门口,似乎并没有走的打算。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这次走了,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三爷。”   贝西朝知道了,这是在气他前几天免了他请安的事情,想不到许随也学会了这么拿捏人。   许随长得并不差,相反,和他攻击性的美不一样,许随长得很柔和,看着都暖洋洋的。   在他面前,就像是一条随时待命的拉布拉多,工作能力又很强。   贝西朝向来是公私分明,许随为他赚钱,算是公这一边的,昨晚的放纵已经违反了他的原则。   但……   想到周明朗对许随的在意,让他看许随时多了一层滤镜。   他内心恶劣的因子开始滋生,如果把许随明目张胆地占为己有。   “许随,你搬过来和我住在一起吧。”   贝西朝递给他一张卡,放在西装的口袋里,还暧昧地拍了几下。   “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随又惊又喜,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他知道那张卡,一共就三张。   一张贝西朝拿着,一张备用,另一张就在他兜里。   “你,你不是早上才给我那套房子。”   贝西朝闻言乐了,原来是怕自己食言,收回原来的房子。   “放心,原来那套房子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不矛盾。”   “谢谢三爷。”   许随高兴坏了,抱着贝西朝又亲又咬,活脱脱像一只小狗,下巴支棱在他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   贝西朝扯着他的领带,一点点靠近自己,眼神留恋在他的胸口上。   “既然跟了我,就要好好努力。”   许随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努力”。   “我一定不会让三爷失望的。” 第十六章 “验货”   既然收了,肯定是要验验货的,昨晚睡的迷糊,感受的不是很深切,但好像也不是很差。   “躺上去。”   许随没有丝毫扭捏,动作行云流水,很快便躺好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和他往常看见的不一样,他喜欢比自己娇小的人,但许随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期。   见贝西朝坐在床边不动,许随开始主动出击。   一屋春色,旖旎的氛围看得人面红耳赤。   ————   许随从背后抱着贝西朝,按帮他按摩着,缓解腰间的不适。   “三爷,我怎么样?”   就连“售后”都做的这么完善,谁能说不好呢?   贝西朝满意地拍了拍他头,使用过度的嗓音,现在听起来有些沙哑。   “还不错。”   确实很不错,不错的都不像是之前从来没有过。   但贝西朝不喜欢追根问底,只要许随现在一心一意的就行,好处少不了他的。   “三爷,我想……”   “滚下去,你是想我死吗?”   贝西朝不耐烦地说道,转身又睡了过去,顺便把那只不安分的手给钳制住。   许随委屈地把手收了回来,声音很是可怜。   “三爷。”   贝西朝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如果有力气恨不得骂许随几句。   “我腰酸,不想动。”   “我抱着三爷去吧。”   反正无论抱贝西朝几次,在许随心里,都是他占了便宜。   温泉池里的水早就放好了,里面还加了舒缓了中药,才进去就浑身舒畅。   “嗯~”   贝西朝舒服地哼了一声,顺势舒舒服服地靠在许随的身上。   许随是个合格的肉垫,坐在池子里感觉不那么膈人了。   只是许随有一直不老实。   贝西朝不高兴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才第一天跟自己就这么不乖,以后可怎么办。   许随一口声音黏糊糊的,“三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贝西朝本想拒绝,但奈何对方实在会装可怜。   “最后一次,还有,不准弄疼我。”   ……   池子里的水肯定是不能要的了,于是许随又把人抱起来,重新放了一池子。   这次贝西朝特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时提防着许随不安分的手,生怕自己不小心又着了道。   好在许随还算老实,除了在擦身体乳时多碰了几下,其他时候还算老实。   而且住进来的第一天,许随就殷勤的有些过分,往日打理他贴身事务的下人们,都被他支走了。   从穿衣洗漱,擦脸整理,就连梳头发这样的事情,都全部包揽了。   只要有人想来帮忙,全部都被他轰走了。   “你可以让别人来帮忙的。”   贝西朝侧面提醒道,他能理解许随现在的心情,住进这么大的房子,又成了他的人。   心里多少有些患得患失,想要增加在他面前的曝光率,这很正常。   但多少有些太过于急功近利了,让别人很不满。   许随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   “但我就伺候三爷,想要随时都跟三爷在一起,只要能和三爷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呵,小孩子心性。”   被人包围着,爱着,这样的感觉谁不爱,贝西朝也很爱。   反正也不是大事,于是便由着许随的性子来了,只要不过分就行。   于是一高兴,又把前几日拍得的珠宝给了许随。   “谢谢三爷。”   听得出许随很开心,浓烈的爱意快要从声音里溢出来了。   是一个好看的手串,虽然和现在的西服不配,但许随还是马上就戴了起来。   贝西朝觉得,许随高明的地方,就是他想要什么,从来不会正面说。   反而会哄得他开心,他开心了,东西自然是少不了的。   能用金钱就满足的关系,才是最好相处,最不容易变质的。   ……   被人陪伴的时间长了,人一旦走了便会觉得空虚。   许随虽然成了他的人,但还是要继续上班,毕竟那才是他的正事。   贝西朝看着冷冷清清的椅子,叹了口气,招呼赵翔过来。   “这几天新开的公司怎么样?”   “都弄好了,等着三爷你去看呢。”   贝西朝虽然懒,但从来不嫌弃钱多,这些年,听说开娱乐公司赚钱。   于是趁热,他自己也搞了一个,为了保证质量,每一次选人他都会亲自去看。   这一批演员是他们公司的第一批,更要他亲自去把关。   公司弄得很气派,虽然是新成立的,但架不住贝西朝有钱,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所以来面试的小演员很多。   “三爷,这几位新人,很有潜力,还需要你多提携啊。”   经纪人很有眼力劲儿,知道贝西朝以前的喜好,特意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送了过来,   大多身材都很纤细,长相或清纯或漂亮。   “快跟三爷问好啊。”   几个人也是懂行的,知道贝西朝才是这里的正主,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堆不下了。   “三爷好。”   每个人都落落大方,适当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但贝西朝对许随的新鲜劲儿还在,对其他人有些提不起兴趣,每个人给了些东西,便挥挥手示意把人带下去。   经纪人有些失望,东西虽然名贵,但最贵的还是贝西朝手里的人脉。   “哎呦。”   “你这个笨东西,走路都不会看好吗?”   刚才贝西朝没有注意看这些人的长相,现在才发现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极品。 第十七章 争宠   “你,留下来。”   贝西朝指着跌倒在地上的男孩说道。   看资料,已经20了,长得很漂亮,除了身上那一丝风情的气息,其他对方像极了小时候的周明朗。   经纪人本来还在打骂的手顿时停了下来,把人推到贝西朝的面前,谄媚地笑着。   “三爷,他叫顾念,你叫他小念就行。”   “念,是个好名字,留下来吧。”   顾念很得体,一看就是被调教过,面对贝西朝这样的大佬也丝毫不怯场。   总会找着话题逗贝西朝开心,也不压酒,喝酒很爽快。   贝西朝恍惚,总有一种和小时候的周明朗坐在一起的感觉,不由地伸手摸了一把顾念的脸。   顾念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把身子适宜地靠了过去,让贝西朝更顺手。   “三爷,去哪里?”   没想到才第一次见面,顾念就这么上道,这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先带你买点东西。”   贝西朝对待小情儿的大方,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往常他都只会拿钱,想要什么自己买,这还是第一次陪人来逛街的。   “喜欢什么,就直接拿。”   贝西朝喜欢看顾念换衣服,因为相似的脸,总感觉是在装扮娃娃。   “三爷,好看是好看,但,太贵重了,我还是不要了。”   顾念看了一眼,身上随便一件衣服,都是五位数,如果真的全身买下来,真是不敢想。   “只要好看就行。”   从小到大,贝西朝买东西就没有看过价格,想要什么拿就是。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出来买东西还为他省钱的小情儿,其他人恨不得把他掏空了才好。   对顾念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层,越看越喜欢。   贝西朝朝销售看了一眼,销售马上心领神会,把顾念试过的衣服,包括只看了一眼的,全部都包了起来。   顾念得了便宜,很是开心,拉着贝西朝的手不放,像只讨巧的猫咪。   贝西朝看着眼前这张相似的脸,一时鬼迷了心窍。   “今晚不去酒店了,去家里吧。”   “真的吗?谢谢三爷。”   顾念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去酒店和家里,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于是踮起脚尖,在贝西朝脸上亲了一口。   贝西朝很受用,摸了摸他的头。   ……   宅子的门口,赵翔并不在,反而是许随站在那里。   贝西朝这才想起来,他说过早上让许随搬进来的,但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   “三爷,你回来了。”   许随亲自上前去开门,只是下来的人并不是贝西朝,而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看见许随变得怯生生的,紧张地朝车内看去,小声地喊了一声。   “三爷。”   因为贝西朝还没有下来,所以许随的手也不能收回去,依旧抬在半空中。   “许随,你别吓着他,顾念胆子小。”   贝西朝从车内出来,但却略过了许随,把手搭在了顾念的肩膀上。   许随也不恼,把手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笑着说道。   “三爷,在外面一天累了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菜。”   他本来今天是有计划要改的,中午都没有吃饭,挤着时间做完了,只等着回来给贝西朝做饭。   贝西朝“嗯”一声,转头就对旁边的顾念说道。   “小念,在车上你就说饿了,待会儿多吃点。”   “三爷,我一定多吃点,这样才能长肉。”   顾念说着捏了捏自己脸,嘴巴嘟起来的样子很是可爱。   贝西朝很喜欢这样的小举动,把顾念搂得更紧了些,根本没有管旁边是不是有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顾念劣质的香味儿,闻着让人作呕。   “赵叔,这张车该洗了,都脏了。”   ……   等许随走到餐厅,里面并没有人,但隔着一道门,就能听见顾念嘻嘻哈哈的声音。   还远的正中间重新放了一张桌子,只有两把椅子,贝西朝坐在其中的一把上,另一把是谁的不言而喻。   顺着贝西朝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顾念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正蹲在池塘边喂鱼。   “三爷,你看这条鱼好大啊。”   贝西朝虽然还不多,但每一句话都会做回应,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三爷。”   贝西朝虽然也答应了,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依旧看着顾念,时不时也会丢些吃的多进鱼塘。   许随深吸了一口气,“怎么集体年在这儿吃晚饭,风大,对身体不好。”   贝西朝一颗颗把鱼食丢向另一边,好让鱼都朝着顾念的方向去。   “小念说里面闷,在外面吃有意思。”   许随把备好的披风,披在了贝西朝的身上,又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三爷说的是,偶尔换个地方也是不错的。”   许随强忍着,反而开始迎合贝西朝的话。   “三爷,你看,那些鱼真能吃,一会儿就没了。”   顾念手里的鱼盒空空荡荡,娇惯纯真的脸庞和语气,每一次看都让贝西朝恍惚。   “没了就没了,小念洗手吃饭吧。”   等顾念洗手回来,原本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是许随。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三爷……”   许随正在帮贝西朝布菜,因为无论换了多少人伺候,他最喜欢的还是许随。   总能把他的习惯和口味摸得透透的,不用自己费力气。   “你重新拿一个椅子吧,这个位置是我的。”   许随没有抬头,专心挑着碗里的鱼肉,但语气却冷冷的。   顾念求助地看向贝西朝,希望对方能帮他抢回椅子。   “小念,重新拿一个过来吧。”   既然贝西朝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椅子就在不到两米的距离,来回拿很快。   饭桌上,顾念总是想往贝西朝的身边凑,但都被拦了下来。   许随做对待菜量都不大,而且好的都被挑给了贝西朝,盘子里根本剩不下什么菜。   只要有许随在,他和贝西朝谈论的话题,顾念根本就插不进去,只能在一旁赔笑。   但顾念也不急,就慢慢等,反正今晚他是要留在这里,还怕别人爱争宠? 第十八章 放纵   晚饭后,贝西朝习惯性地要进行适量的运动,打打太极或者下象棋,都是一些上年纪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而这些,许随玩的相当精通,贝西朝现在缺的就是这么个对手。   顾念看也看不懂,只能干巴巴地站在一旁,这里到处都是下人和监控,他根本不敢乱跑。   好在贝西朝精神不太好,玩了一会儿便困了,开始打起哈欠。   “许随,你今晚先回去吧,顾念陪着就行。”   顾念坐在一旁都要睡着了,听见终于提起了他,来了精神。   “三爷,这里是不是还有温泉啊,好想泡啊。”   顾念抱着贝西朝的手,小幅度地晃动开始撒娇。   贝西朝很吃这套,因为原来周明朗小的时候,也经常对他撒娇,只是后来便不做了。   在几年后,在别人的身上再次得到这样的满足,贝西朝心里很舒坦。   “好啊,今晚我们就在温泉里。”   贝西朝用食指刮了一下顾念的鼻子,他想起在温泉里和许随发生的一切,回味地舔了舔唇。   “三爷,今晚恐怕不行。”   贝西朝定定地看着许随,什么时候他的私生活也要受他管控了。   随后,许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贝西朝面色瞬间缓了下来,点了点。   “小念,下次吧,你去挑一个喜欢的珠宝带走。”   “为什么?”   顾念觉得奇怪,都已经到这一步,怎么就不行了呢?   许随双手抱胸,无情地上下打量着顾念,动了动嘴唇。   “因为你脏,也不是脏吧,三爷有规矩,从来不动没有经过检查的人。”   顾念粉嫩的小脸变得一下变得惨白,怎么都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会是这么离谱。   “三爷,我不脏,入职前做了体检的。”   顾念的眼睛很大,平时看着就像一只懵懂的小鹿,现在眼眶里多了些泪,更觉得可怜。   贝西朝心软了,他彷佛看见了6年前周明朗哭着求他的那个晚上。   但顾念终究不是周明朗,就算长得再像,那也不是周明朗。   “小念,别哭了,去挑两件吧。”   刚才只是一件,现在变成了两件,还不需要自己付出任何东西。   但凡聪明的人,已经知道什么时候收手最好。   显然,顾念就是那个人,他在走前还是落了一个吻在贝西朝的脸上。   “三爷,那……我先走了,要记得想我。”   “知道了。”   贝西朝喜欢这样张弛有度,但有些小心机的人,不会黏着甩不掉,但需要他黏的时候又黏的刚刚好。   但人走,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原本他都想好怎么玩了,到头来就是空想。   贝西朝看向一旁的许随,这不还有一个没走的。   “今晚,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可是,我明天还有计划要写,今晚恐怕不行。”   许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看见贝西朝光着的脚。   “三爷,怎么又不穿袜子。”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脱在一旁的袜子拿过来。   但许随穿袜子的动作却很慢,像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你快点。”   贝西朝忍不住催促道,怎么穿个袜子也磨磨蹭蹭。   “三爷不要急,我在快了。”   嘴上说着快,但手上的动作却似乎更慢了,脚底还被挠痒痒了。   “唔,痒。”   贝西朝想要缩脚,却整个脚掌被握在掌心,和他冰凉的脚不同,许随的手很暖。   就穿个袜子的功夫,竟然能让他上气不接下气,到底是他定力太差,还是许随太有本事了。   “明天的工作推了吧。”   许随有些为难,手上的动作停顿了几秒。   “可是……”   “别可是,既然成了我的人,就要有点自觉性。”   但许随的动作更加的霸道,贝西朝引以为傲的主导权,彻底被交换了位置。   ————   贝西朝这几天的家庭医生操碎了心,说好的洁身自好,不要过度纵欲,结果他只做到了最后两个字。   不出所料,第二天又是躺在床上起不了。   “三爷,我先走了,晚会回来给你做吃的,记得等我。”   床上的人裹着被子“嗯”了一声。   和贝西朝的萎靡不振相比,许随显得有些太过于精神抖擞。   在公司,许随比往常更加的卖力,直接让李也把一天内需要处理完的工作,在上午时就全部拿给他。   因为贝西朝要吃的菜都必须很新鲜,得早点做准备。   “许爷,你今天请先回去吧,贝三爷不在。”   赵翔见到许随还有些吃惊,但不用问都知道许随是来干嘛的。   “不在?那去哪了?”   无论是哪个公司,现在贝西朝都不管了,还能去哪里呢。   “这……我就不方便透露了,还希望许爷见谅。”   “谢谢赵叔。”   为了安全,贝西朝的去向一向都是保密,他也不想为难赵叔。   贝西朝的电话就是一个摆设,他从来都不喜欢用这些所谓的的高科技。   而且他多的是娱乐项目,根本不用靠玩手机来消磨时间。   所以许随打电话,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很是欣喜。   “三爷,你去哪了,我今晚还准备了……”   “许随啊。”   他对待话还未说完,便被贝西朝打断了,如果仔细听,就能知道旁边还有一个人。   “我在瑶华,这几天你先不用过来了,在公司好好待着吧。”   许随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他明显听见了,电话那头有人一直在撒娇喊着“三爷”,声音娇滴滴的。   对讨厌的东西,许随一直记忆力超群,他记得声音的主人,是顾念。 第十九章 私会   贝西朝在床上躺了一早上,看着神清气爽的许随,一时没明白,到底是谁包谁。   他都想好了,晚上要让许随做些什么好吃来补补身子。   “叮铃铃——”   一直被冷落的电话响了起来,那个号码鲜少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打。   贝西朝伸长手把电话捞了过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三爷,是我。”   一听声音,贝西朝就认出来了,本打算过几天再去找顾念,没想到竟然自己先按耐不住了。   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声音懒洋洋的。   “怎么了?是看上什么东西了吗?”   “三爷,我拍戏的时候受伤了。”   顾念说的很委屈,还马上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手上的口子似乎有些大,皮肉外翻着,不住地流血,看上去什么骇人。   贝西朝从小看惯了这些场面,这点小伤口在他眼里根本就死不了人,消毒包扎一下就好了。   “我给你卡里再打些钱。”   “我不要钱,三爷,我想你了,来看看我吧。”   “好,把地址发过来。”   说完贝西朝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答应了,他一向身处高位。   去安慰受伤情人这样的小事,在他眼里无比掉价,是不会去做。   但顾念拍照片时,除了手,还露出了一边的侧脸,真是像极了周明朗。   而且,他还说不要钱,只是想他了,想见见他。   往常小情儿打电话来,不是看中了某件珠宝,就是卡里没钱了。   但顾念却用那张极为相似的脸,说想他了,这样的冲击力,让贝西朝一时无法消化。   年轻时,他多想听见周明朗说这几句话,可一直未曾实现,这个执念一直困扰他多年。   现在终于在别人的身上得偿所愿。   ……   顾念拍戏的地方在一像原始森林的地方,要到那里,需要先坐飞机,然后在坐一个小时的车。   本来昨晚就被许随折腾的不行,加上山路颠簸,在车上吐得昏天黑地,贝西朝以为自己就要折在山上了。   “三爷,你真的来了!”   顾念早早就等在了摄影棚外,特意换上了一套乖巧的衣服,整理了发型。   “小念,你,先下来。”   他本就脸色惨白,只想下车好好睡一觉,被这一猛扑,险些没有把他直接送走。   加上顾念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儿,让他头晕目眩,一时有些站不稳。   但为了面子,勉强靠在车身上站稳了脚,象征性地摸了一把顾念的腰。   “你拿着请人吃饭吧。”   贝西朝拿了最实际的东西放在顾念的腰缝了。   像顾念这样还没有成名的小演员,在剧组的生活一向很艰难的,会被咖位更大的人欺负。   有钱的演员就会找机会请导演吃饭,请主演吃饭,才能多得到些机会。   “三爷,你不和我一起吗?”   眼看贝西朝给完钱就想走,顾念有些急了。   “不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贝西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转身便上了车,又把顾念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剧组。   剧组向来是个是非地带,记者和代拍都很多,贝西朝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被曝光。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全部都不允许。   就算刚才在剧组前见顾念,也是提前叫人清了场,确保周围没有任何人。   能为他做到这份上,顾念应该知足了,再提要求就过分了。   深山老林里,并没有什么高端的酒店,蚊虫还特别多,想要整个人捂在被子里躲避蚊虫。   但因为空气潮湿,被子里总是有一股霉味儿,一向娇惯的贝西朝在这里待的很不舒服。   他现在忽然有点想许随了,因为许随总是把他伺候的很好。   就算外出也会带上他常用的四件套,如果可以,恐怕连床垫都会搬着来。   现在他不但腰疼,脚也酸得难受,许随在的话,一定会帮他按摩的。   他拿起手机,里面的号码屈指可数,许随的刚好排在第一个,贝西朝看着号码,正在考虑要不要打。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许随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心中有一丝惊喜,接的很快。   听着电话那头许随温柔的声音,原本烦躁的心也静了下来。   “三爷,我进来喽。”   顾念不知从哪里拿的房卡,直接就打开了门,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   “三爷,你辛苦了一天,一定累了,我帮你泡脚吧。”   贝西朝心里那一丁点委屈,在脚放进热水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   看着顾念白嫩的手不熟练地按摩着,贝西朝心里很是感动,想要找许随的心思也淡了。   “许随,先挂了,我这边有点事。”   说实话,顾念伺候的并没有许随舒服,但就凭那张脸,光是站着就赏心悦目。   山里虽然无聊,但有人陪着又是另一种惬意。   “你不是说受伤了,我看看。”   贝西朝才想起来,他来这里的正事。   顾念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在背后,说着:“不要紧,就是一个小伤口。”   “还是要看看的,感染就不好了。”   贝西朝原本也觉得是一个小伤口,但在顾念柔情似水的伎俩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手被抽出来,贝西朝看着只有指甲盖大的伤口有些皱眉。   确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口,和发来的图片完全就不一样。   “就是这个?”   贝西朝有些生气了,喜欢归喜欢,但是欺骗,确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三爷,我,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所以才……三爷,我喜欢你。”   顾念说着扑到了贝西朝的身上,紧紧地抱着,神情紧张,生怕对方生气就把自己宰了。   顾念流泪的眼睛楚楚可怜,让贝西朝看着说不出一句狠话,相似的脸总会得到更多的优待。   “算了。”   贝西朝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顾念的头,“谁让你长得像呢。”   顾念的眼泪也是说收就收,眼看贝西朝没有生气了,笑容又挂在了脸上。   顾念似乎把晚上的戏,全部都推了,今天专门抽出时间来陪贝西朝,无论到哪里都跟着。   到了晚上,顾念洗完澡,从很多方面都暗示贝西朝,干点该干的事。   但他昨晚被许随折腾,今天又坐了那么久的车,到了晚上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   “今晚先睡了吧,乖。”   顾念把身上半透明的睡衣换了,无语地坐在床边。   还没见过哪个来找情人,什么都不干,就是为了换个地方睡觉的。 第二十章 受辱   贝西朝不想在这荒山野岭待太长时间,本以为顾念会缠着他多留一天,毕竟昨晚什么都没有做。   但顾念除了在开始矫情了一下,送他送的很爽快。   贝西朝觉得这才是当他小情儿的样子,不纠缠不黏人,显然,顾念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   贝西朝很满意。   “昨天给的钱用完了吧,这张给你,不要亏待了自己。”   刚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回头来,给了顾念一个盒子。   “三爷,这宝石好好看啊。”   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鸽子蛋,色泽剔透,是世间少有的好东西。   “喜欢就好,拍戏的时候带上。”   贝西朝知道,没有钱的剧组是舍不得用真珠宝的,更别说顾念这样的小演员,更没有资格。   所以他才特意从保险柜里,把前几日刚拍到的珠宝带来,就是为了顾念的戏更出彩。   “谢谢三爷。”   顾念把钻石捏在手里,环着贝西朝的脖颈在嘴角落下一吻。   来的路有多艰难,返程的路回去就有多痛苦。   就算在路上吃的,喝的都是顶尖的,但旅途带来的劳顿确是消散不掉的。   他现在只想互道宅子里,去温泉池里泡着,最好再来一盏解乏的茶,上次许随泡的那个就极好。   “怎么停了?”   车的窗帘拉的很严实,后排又有挡板,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三爷,我们的车被围了。”   司机也开始汗流浃背,一个劲儿地擦汗。   “什么?”   贝西朝的声音拔高,睡意都消失了大半。   什么人?   敢围他的车,而且还是在宅子门口,真是活腻了吧。   往日这个时候,都是赵翔出来处理,恐怕今天是不在宅子里,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看了一眼司机,是个不顶事儿,看来是得他自己出马了。   他倒是要看看,难道才出去一天,这汴州的天就变了天不成。   打开车门,外面的长枪短炮恨不得都怼到他的脸上,闪光灯闪的他都睁不开眼。   “你就是贝西朝吗?昨天夜会男演员的人就是你吗?”   “顾念只是你的情人,还是男朋友啊?”   贝西朝听得心烦,本来浑身都不舒服,没想到回家了还要遭这种罪。   “啊。”   贝西朝疼得惊呼了一声,一个不怕死的记者,竟然把海通砸在他的额头上。   因为刚才有尖角,额头上破了一块皮,贝西朝摸了一下,痛得直哆嗦。   他看着手指上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流血。   但那些发疯的记者哪里会管他的死活,快门按的更加厉害,只想把贝西朝狼狈的样子多拍点,到时候做封面头条。   皮圈掉落,长发盖住了他的脸,记者们拍不到想要的素材哦,竟然开始有人试图用手去拽他头发。   贝西朝被推得难受,东西在胃里翻滚,却又吐不出来,憋在心里难受。   彷佛肺被挤压变形,空气一丝一毫都进不去,腿也开始打颤。   他很想像年轻时候那样身强体壮,挨个把这些记者都收拾了,但现在的手抬不起来。   “你们……咳咳……”   听见贝西朝终于开口了,记者们更加的疯狂,围的距离更近了,生怕错过最重要的信息。   车门也被关上了,从外面根本打不开,贝西朝无助地靠在车门上,不住的咳嗽。   就当他快要支撑不住时,一件深灰色的西装罩在了他的身上,把他裹得严严实实。   衣服里阵阵淡淡的香味让他清醒了些,不再呼吸过度。   “三爷别怕,我来了。”   许随的手搂住他,安抚性地抚摸着后背,原本悬着的心有了着落。   贝西朝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头,示意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处理。   好在许随表面看上去温和儒雅,但一直都是雷霆手段,接着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三爷,我抱你回去休息。”   “嗯。”   贝西朝病殃殃地回答道,手已经抢先搂在了许随的脖颈上,整个人靠了过去。   许随十分心疼,手上都舍不得捏紧了,生怕他又不舒服。   “三爷,先沐浴吧。”   许随把人搂在怀里靠在软榻上,外面给贝西朝盖上了一层毯子。   手慢悠悠地探了进去,一点点剥去衣服,力度张弛有度。   不消一会儿,毯子下的身体早已浑身赤裸,毯子毛茸茸的,包裹在身上很舒服。   “抱我去水里,难受。”   贝西朝在毯子里病恹恹的,蜷缩成一小团。   下水的瞬间,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无比舒畅,水里还放了安神的药材,一阵阵药香熏得他很舒服。   “许随,下来帮我按按。”   “好的三爷。”   许随很听话,除去衣物又重新沐浴后才下水。   因为太舒服,贝西朝在水里开始哼唧,声音软绵绵的,刺挠着心。   “三爷,你的肩膀硬了,我帮你揉揉。”   许随最好的一点,就是不好事儿。   贝西朝不说,他就会收起好奇心,不去打听一点,只会专心地伺候他。   泡舒爽了,只管起身,许随会帮他擦身穿衣,最后再稳稳当当地抱着他去床上躺着。   “三爷,我熬了些粥,你要不要吃点。”   许随的粥是早上是熬着的,红枣都已经化在了里面,每一口都是红枣的香味。   贝西朝闻着就香,但就是不想起身。   “许随,喂我。”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声音有多么像撒娇。   许随本来就站在旁边,准备随时伺候,此刻也顺理成章地拿起开始投喂起来。   为了方便,他自己也坐在软榻上,把贝西朝揽在怀中双手环住。   每一口都是刚好的量,等贝西朝咽下去,下一口才会来,节奏卡的刚刚好。   一向不贪食的贝西朝,竟然吃了两碗。   一直空虚的肚子,疲惫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现在要做的就是料理接下来的人。   贝西朝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就算在外面被记者围堵,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他看来,无能狂怒,只有最没能力的人才会去做。 第二十一章 要你   “外面那群人怎么样?”   贝西朝小口小口地又开始吃起葡萄,鲜嫩多汁,根本就停不下来。   “三爷放心,我都全部处理好了,以后不可能会在汴州看见他们。”   许随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动作小心轻柔的倒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珠宝。   主要是贝西朝用东西挑剔,吃东西更加的挑剔。   只要葡萄剥的不平整,少了一块果肉,他都是不会吃的。   “你处理的很好,源头查到了吗?”   放眼整个汴州,敢叫人来门口堵他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他倒是想看看,是谁活够了。   “是前几天三爷你新收的顾念。”   许随把顾念的发在网上的图片拿给贝西朝看。   一个在演艺圈籍籍无名的小演员,竟然在网上发布了和大佬同床的照片。   照片上,顾念用被子遮住重点部位,其他地方虽然也有遮盖,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下面一定是全裸。   贝西朝睡在一旁,看样子也是没穿衣服,两人的身子紧紧地地贴在一起。   配文还是,感谢亲爱的不辞辛苦前来探班。   贝西朝什么身份,好多年都没有出来的大佬,外人想要拍一张他的图片难于登天。   没想到几年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时间,顾念的微博涨粉上百万,片约邀请挤爆了邮箱。   毕竟人人都想搭上贝西朝这条人脉,搭上了就相当于自己的身后有了一座金山。   “你去确定是顾念发的?”   贝西朝显然还是不信,毕竟顾念对于拍照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有说。   “三爷,你可以自己去网上查,这条微博现在都没有删除。”   许随见贝西朝竟然还在犹豫,有些急了。   如果是其他人,此刻能不能站着都两说,但顾念……   那张脸,他确实舍不得,得再想想。   “你不用插手了,剩下的我会处理。”   贝西朝摆摆手,示意许随先下去,但抬眼时,许随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三爷,你前几天才说要和我在一起的,还有晚饭,你也没有和我一起吃。”   许随眉头紧皱,表情很受伤,本来他还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贝西朝愣了一下,这个他确实忘了,都是因为顾念当时电话打的很急。   “下次吧,还是你最近看上什么了,我给你送。”   他当然知道,以前只有许随一个,没有人和他争宠,现在多了一个顾念,该有的危机感还是要有的。   许随塞进手里的卡丢在了地上,半跪在贝西朝的脚边。   “三爷,我要的不是这个。”   他突兀地把贝西朝搂在怀里,下巴支在对方的脖颈上磨蹭。   贝西朝看着他的举动了然,昨晚因为太累没有和顾念亲热,现在被这么撩拨确实有些上火。   “既然想要,就上去躺着啊。”   本以为许随听见这话要开心地飞起,恨不得马上把他扑倒在床上。   没想到却被猝不及防地推开,他一时没着力,倒在了床上。   “你是疯了吗?许随。”   贝西朝被推得一愣,有些生气了。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要的是你的真心,三爷。”   许随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和顾念装可怜的梨花带雨不同。   许随一哭,贝西朝似乎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心竟然开始微微发疼。   但理智还是把他拉了回来,他拭去许随眼角的泪,轻声安抚道。   “你要的,三爷给不了你。”   每天都有人在他面前上演这招以心换心的戏码,但看多了,就不会再傻乎乎的信了。   许随是不是真心不重要,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是喜欢许随,但他也喜欢顾念,包括之前背叛他的秦思,也是喜欢过的。   如果人人都哭着要他的真心,怎么分的过来。   真心这玩意儿,还是自己留着稳妥。   “公司的提成,你再拿走两成吧。”   贝西朝自以为慷慨,一个公司5成的提成,是谁也做不到的。   “不用了三爷,钱我够用的。”   许随又看了贝西朝一眼,看着对方并没有再留他的意思,眼神中难掩失望。   “三爷……我走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随还是和往常一样,该他做的事情,一件不落,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讨巧。   再也没有提过顾念的事情,在床上也很合拍。   “三爷,你在和谁打电话,笑得那么开心。”   许随手里端着刚切好的水果,用牙签戳了一块苹果放在贝西朝的嘴边抹了一下。   若即若离的距离把握的很好,每当贝西朝张开嘴,苹果又被移开。   就在贝西朝即将被惹毛时,苹果被换成了一个深深的吻,许随的吻越来越得他的喜欢。   “等等,电话。”   贝西朝把许随推开,在床上找起了手机。   “三爷,到底是谁啊?”   许随有些不开心,毕竟贝西朝的电话没有几个人知道,也没有几个人敢打。   他还没有见过能让贝西朝接电话这么快的人。   “就是顾念。”   贝西朝拿着手机出了屋子,特意坐在了外面花园的躺椅上,样子十分惬意。   许随端着水果靠在门框上,看着躺椅上的人,眼神慢慢暗了下来。   在贝西朝收起电话时,许随又恢复了清明,笑着把水果端在了外面,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三爷,你还和顾念有联系?”   许随问的很随意,从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自己的私人事情,就算许随再亲密,贝西朝也不打算多说,许随他没有资格知道。   许随也很乖,虽然之前很不喜欢顾念,但现在却很识大体,不吵不闹。   看来许随已经很得做情人的精髓。   “三爷,我的表坏了。”   许随把自己手腕上的表拿给贝西朝看,还是好几年前的款式,分钟都快从表盘上脱落了,确实该换了。   “你去看看,喜欢什么直接和我说。”   贝西朝最不缺的就是名表珠宝,想要多少没有。   “三爷,我已经在商场里看中了一块。”   许随说完看了一眼贝西朝,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他出钱买。   “多少钱,我给你。”   “我想要三爷陪我一起去逛逛。”   贝西朝想了一下,确实,虽然和许随在一起的时间很长了,两人好像还从来没有一起逛过商场。   就上自己刚才和顾念通了电话,他知道,虽然许随表面不说,内心一定是吃醋了的。   还是要哄一哄。 第二十二章 戏弄惩罚   来到商场,许随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手表店,而是去了另一家珠宝店。   虽然是高奢品牌,但贝西朝却还是看不上,毕竟能让他买的东西,是根本不会陈列在展柜里的。   “许随,想要的珠宝的话,去我柜子里挑。”   贝西朝看了一眼,这里的货色连把玩的资格都没有。   许随只是笑笑,并没有走的意思,还指了好几款,让销售拿出来看。   但试戴之后又放了回去,似乎并不满意,反复几次后。   贝西朝一开始还有兴趣,慢慢地便觉得累了,去休息区舒舒服服地坐着。   好在休息区的椅子软硬度不错,勉强够得上给他歇歇脚。   “老公,这项链好漂亮啊,我想要。”   贝西朝觉得自己大概是幻听了,怎么会在这里听见顾念的声音。   刚才还打电话给他,说还在深山里拍戏,有镜头要补拍。   休息区和展示区刚好隔着一段距离,如果不细看根本,根本看不到彼此。   贝西朝抬起头,果然看见在顾念,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两人正站在柜子前挑选珠宝,咬耳朵的样子看着很是亲密。   最扎眼的,还是男人手上那颗无瑕鸽子蛋。   礼物既然送出去,贝西朝一般不喜欢追问去向,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前几天电影宣传,他看了一眼海报,顾念并没有带,当时他随口问了一嘴。   顾念是怎么说的来着,自己是配角就要有配角的自觉,带了会抢了主角的风头。   想起这茬,贝西朝终于觉得和顾念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了,他在海报里看见过。   正是那部电影的男主角,帅气逼人,长得也比他威武许多。   顾念可真会找理由,抢风头,原来是把风头全部都给了别人。   “你拿贝三爷的钱买东西给我,贝三爷知道了不得气死。”   男人试了另一个戒指,还选了一条手链,配在一起价值不菲。   “你说三爷啊,他哪能跟你比,他就是一个提款机。”   顾念讨好地掐了一把男人的腰,八位数的首饰,眼睛都不眨直接刷款。   “叮——”   信息时代,来的就是这么快。   那边才刷完卡,贝西朝手机上的扣款短信一共出来了。   如果是秦思那一次,只是听人转述,感觉只能说还行。   那这一次的冲击力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他贝西朝向来是高高在上。   但现在竟然有人敢耍了他两次。   “三爷。”   许随进来了休息室,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许随来的突兀,贝西朝一下回过味儿来,恨不得当场就打一顿许随出气。   “许随,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机。”   丢下这句话,贝西朝把许随一个人丢在了珠宝店,走了。   贝西朝其实完全可以当场让顾念和他的姘头跪下来向他道歉。   但没必要,公共场合,这样只会显得他这个“提款机”更加无能。   他明白,无论是谁接近他都是带着目的的。   跟着他的目的不就是两个,钱,权,正好这两样他都多到用不完。   但这是他最隐秘的事,现在却被人摆上桌来讨论点评。   如果今天不来,他继续可以心安理得地花钱享受顾念带来的片刻温暖。   但许随却上桌把盘子都给掀了,还告诉他,刚才吃的菜里有一只苍蝇。   而那只苍蝇,是因为厨师讨厌他故意放的。   原本感情淡薄的他,忽然觉得恶心,不论是谁都一样。   他都已经花了钱,那人却还是不能安安稳稳地把片刻的真心交给他。   表面上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了一遍,恨不得把心都刨出来,背地里,却在想着怎么联合别人来恶心他。   顾念想要在圈子混是不可能了,包括他的姘头,就连国内的每一块土地,都被想踏分毫。   下半辈子就只能穷困潦倒地过着,他倒是要看看。   没有钱,他和姘头的美好日子会持续多久。   出商场时,外面早就天黑了,变得灯红酒绿。   贝西朝在一个地方受挫,就很想从其他地方弥补回来。   但想到又是花钱买别人的虚情假意,他心里又一阵反胃。   最后,车还是安安稳稳地停在了宅子门口。   “许爷在里面等着你。”赵翔上前说道。   贝西朝乐了,觉得许随真是找死的典范。   在商场里,让他先走,已经是给了他活路,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主动来找死。   ……   等他气势汹汹冲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竟然自己好早一步准备好。   衣服换好了,人也跪在了该跪的地方。   “许随,既然你还敢回来,就应该知道自己要面临些什么。”   “三爷,许随知道。”   许随的声音很淡然,多少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在里面。   “我只是想让三爷看清楚真相。”   竟然还敢嘴犟,贝西朝原本还打算收着些力道,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贝西朝下手向来没有轻重之分,加上他现在确实生气了。   但许随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身子没有半分歪斜。   “我说了,只有我对三爷才是真心的。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无论三爷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地去做,我也想三爷你多看看我。”   贝西朝怒了,竟然还敢提那两个字。   真心?   他现在听见这个字就烦。   贝西朝不记得收拾了他多久才停下来,他只记得最后是赵翔来拉的他。   而许随,早就晕死在地上了。   “三爷,这次伤的太重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贝西朝看着地上的一滩血,默然地擦着手。   “不用,死了就死了。”   最后许随当然是没死成,好在底子不错,撑过了那一晚上。   只是那一晚,无论是许随还是贝西朝,都分外的难熬。 第二十三章 想念   “许随,许随。”   贝西朝有些睡迷糊了,口干的厉害,忽然想要喝茉莉茶。   “三爷,有什么事吗?”   来的是赵翔,递给他一个杯子。   贝西朝睁开眼喝了一口,是普通的白开水,不是茉莉茶。   “叫许随来,我想喝茉莉茶了。”   “许爷,他不在了。”   赵翔的表情有些为难,“要不,我来帮三爷泡吧。”   不在,什么叫不在了?   “他不在这里,能去哪儿?”   “许爷昨晚连夜把他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今天还要去外地出差,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贝西朝不再嫌弃白开水,端起来又默默地喝了一口。   “你先出去吧。”   ……   他记得,当初让许随住进来的时候,那人有多么的兴奋,专门挑了一间离他最近的屋子。   他去过一次,里面摆的都是些他以前送给许随的小玩意儿,并不值钱。   但却被他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原先他以为这只是他争宠的手段。   现在打开门,看着那些小玩意儿一起被许随带走了,贝西朝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里面没有了人气儿。   他忽然想起昨晚许随说过的话。   想他自己多看看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贝西朝的眼中的人,除了周明朗就再也没有别人。   许随是一直陪在身边的,但在这之前,他只当许随是养在身边还算能用的人。   时至今日,才发现,原来的可造之材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完全可以把自己笼罩在里面。   “许随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回三爷,没有。”   往日许随就算是只出去一天,要不就是打电话,要不就是写信,反正总有他能弄。   可这次却不一样,许随竟然胆子大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   赵翔跟了贝西朝这么多年,知道这是生气了。   “三爷,公司那边说来了新货,要去看看吗?”   贝西朝哼了哼,看吧。   只要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一日不到,身边就不可能缺人,想要什么的没有。   “三爷,是带来宅子里挑,还是您亲自去?”   赵翔把挑选好的照片一一摆在桌面上,贝西朝瞅了一眼。   照片上的人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每个人都给找到神似周明朗的地方。   不是嘴巴就是眼睛,他怀疑所有人的五官拆开都能拼一个周明朗给他。   “三爷,有看中的吗?这次的人我提前背调过了,都很干净。”   赵翔唯恐顾念的事再发生,这次的人是他亲自做的调查。   贝西朝的手指在照片上来回点着,似乎在思考,最后选谁比较好。   “都撤了吧。”   贝西朝兴致缺缺地站起身。   赵翔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原本贝西朝身边从来不会有空缺的。   “三爷,是这些都不喜欢吗?要不我重新换一批。”   “不用,就先这样吧。”   赵翔一时不明白,这样到底是哪样?觉得一定是顾念的事情对贝西朝打击太大了,一时没有缓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贝西朝总是精神不好的样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菜做的不好,厨师换了?”   每次桌子上的菜,贝西朝总是随便吃几口便放下筷子。   “三爷,厨师还是原来的,是做的不好吗?”   贝西朝吃东西一向很挑剔,厨师哪里敢换,只怕口味变了又开始发脾气。   “味道不是前几天那样了。”   狮子头汤汁不够,炸的东西也太过油腻,一点也不清爽。   “前几天的饭菜都是许爷在操办。”   “……菜也撤了吧。”   有的人心情不好会暴饮暴食,但贝西朝确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   “三爷,你有个包裹,需要您亲自签收。”   包裹?   贝西朝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这么有空,竟然想到这么原始的方式送礼物。   他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外面是纸箱,但里面却是一个古式宋锦礼盒,暗黄色的缎子,绣着双龙衔珠。   细闻之后,还有一阵淡淡的檀香,盒子是哪个还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五个字。   问三爷安康。   纸上墨香犹在,字好看的像是篆刻上去的,工工整整的小楷。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把小叶紫檀的木梳,寸檀寸金,十檀九空,能找到这么好的料子来做梳子,实在是难得。   细看之下,梳子的尾部还刻着一个元宝。   贝西朝摸着元宝,不用多说,他都知道这梳子是谁寄来的。   这是当他是不知道送梳子的意思吗,一梳白头,白头偕老。   他都30多岁了,许随竟然还对他玩这样幼稚的手段。   “三爷,这梳子要我帮你收起来吗?”   无论是多名贵的礼物,贝西朝向来都不用,都是都在专门的房间里,来人了便送一件。   “不用。”   贝西朝破天荒地把梳子收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梳子才收到,许随的电话就紧跟着来了。   “三爷,梳子还喜欢吗?”   “嗯。”   贝西朝惜字如金,大多时候都是听着对方在讲话,而且电话一直放在耳边,总觉得脸很烫。   “三爷喜欢就好。”   和他不一样,许随的话异常的多,吃了什么好吃的,这边有什么好玩的。   恨不得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部都说一遍。   “还是你做的饭好吃。”   也不知为何,贝西朝不上不下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许随顿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我这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我就是随口说说。”   贝西朝真的就是想起来什么说什么,至于许随回不回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大不了多换几个厨子就好了。   ……   贝西朝看了一眼日历,明天就是周明朗的生日。   就算前几年在国外,他到这个日子都会准备好价值不菲的寄过去。   今年还是周明朗在国内的第一个生日,他要去,想必没人敢拦着,恐怕还要求着他去。   但周明朗却并没有邀请他,这样就少了一层意思。   追了周明朗真么多年,也逼了他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没有厌倦。   贝西朝觉得自己恐怕这辈子是真要陷在里面了。 第二十四章 错付   但上天可能也在眷顾着他。   当天,人还在晋州的许随竟然出现了他面前。   提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衣服像是都没来得及换。   “三爷,你这几天都饿坏了吧。”   许随看着明显消瘦的贝西朝,难掩心疼,卷起袖子就去了厨房。   做的都是些好入口的菜,虽然简单,但贝西朝确是难得吃的香。   “你不是还有事情没做完。”   许随这次去晋州谈的项目很大,按理说今天是不该回来的。   许随只是笑笑,用纸巾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汁。   “只能明天陪三爷一天就要回去了,这个项目离不开我。”   天知道许随为了今晚赶回来有拼命,因为根本买不到机票。   挂断贝西朝的电话后,就自己开车冲了回来,中途一站都没有休息。   “三爷,你过来看。”   许随自然地拉起贝西朝的手,把人带到行李箱前。   “不知道三爷喜欢哪个,我就都买过来了。”   打开行李箱,里面都是许随在电话里提到的小玩意儿。   贝西朝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个拨浪鼓,漫不经心地转了起来。   咚咚咚,很是好听。   “你不怪我?”   贝西朝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三爷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   许随弯下腰,捧着他的脸轻轻落下一吻,“我相信,三爷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   原本已经安静很多年的心,看着许随年轻认真的脸,不经“砰”跳了一下。   但那样的悸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心脏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贝西朝摸了一下胸口,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是出问题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禁不住逗弄。   “三爷,我想吻你。”   许随的声音有些低哑,手很有技巧地把人搂在怀中。   贝西朝原本应该是很讨厌被人控制的,但如果对象是许随的话,似乎也变成了一种情趣。   许随把他的不说话算作了默许,笑得很满足。   却也并没有急着亲吻,只是用挺翘的鼻尖轻蹭着对方,每当贝西朝忍不住想要靠近时。   许随总是会笑着往后退,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又会亲上来。   就在贝西朝忍不住,想要把这一场游戏反客为主的时候……   “三爷,恭喜啊,许爷回来后,帖子马上就……”   赵翔在看清里面的情景后,老脸顿时羞得通红,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帖子?”   许随敏感地捕捉到其中的重要信息,因为帖子上的鸢尾花很熟悉。   “没什么。”   贝西朝脸上难得慌乱,下意识地想要把帖子藏起来,却还是没来得及。   “生日宴?周少爷的。”   许随拿着帖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看得让人心疼。   “所以三爷……你是骗我的啊。”   但贝西朝向来看惯了这些,内心的波澜就像是丢进水里的石子,能溅起的,只是一时的涟漪,最后还是没在水里。   “伺候我沐浴换衣吧,顺便你也洗洗。”   许随变得更加沉默,像是不会说话的精致人偶。   就算这样,在伺候贝西朝这件事情上,依旧很尽心。   “你穿这套吧,手表和领夹配这个。”   贝西朝拿出一套西装在许随的身上比划着,手表和领夹都是选的顶尖的。   “全看三爷的意思。”   这是许随后面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也笑着,但这个笑容有了陌生的距离感。   往日的笑容是为了哄他开心,那现在的就是为了应付难缠的客户。   当意识到是这样时,贝西朝不开心了,厉声呵斥道。   “待会去明朗那里再笑。”   “好的,三爷。”   现在的许随,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不甘,回答的很顺口。   只是这样的服从,让贝西朝的不开心再次扩大,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憋得难受。   ……   往日,许随每次坐车都是和他坐在一起,方便伺候。   但今天却破天荒地坐在了副驾驶上,虽然旁边的位置空了,但贝西朝却觉得碍眼。   许随很高,从后面刚好能看见他露出来的后脑勺,打理的精致妥帖。   时不时地低下头,好像是在玩手机,明明只要一偏头,许随就能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   但半个小时的路程,除了玩手机,许随都执着地看窗外的风景。   他不想问原因,因为不符合身份,显得自己矫情。   一向杀伐果断的贝西朝,离了谁不能活,让他去讨好别人,简直就是做梦。   “许随。”   贝西朝没忍住,还是叫了一声。   “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许随还是做到了有应必答,只是头从看窗外转到了看前面。   “……没什么。”   贝西朝往左边不着痕迹地挪了一下,以为从那个角度看的最清楚。   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许随的侧脸,配上车里的蓝调,总觉得许随的脸有些悲伤。   原本上车就爱睡觉的贝西朝,愣是看了一路。   “三爷?三爷,到了。”   许随轻轻地敲了敲车窗,他才缓过神来,副驾驶上已经没有了人。   贝西朝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期待已久的温度并没有出现在掌心。   “三爷?”   许随看着发呆的贝西朝,奇怪地叫了一声。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贝西朝看着被握住的手腕,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   “许随!”   可能是知道许随要来,作为主人公的周明朗早早地就等在外面。   两人长时间未见面,周明朗分外的热情,恨不得拉着许随就不放手。   “明朗,这是送给你的生辰礼。”   贝西朝把礼盒打开,是一个玉如意,周明朗早就看上的东西,只是价格颇高,没有入手。   “还行,放着吧。”   托礼物的福,周明朗难得分了一个眼神给他,但这一眼也足够他欢天喜地了。   每次见到周明朗本人,贝西朝都会觉得之前找的替身有多么的可笑。   那些人身上的风韵,根本不到周明朗的万分之一,替身这个词,都是对他们的抬举。   除了要应付必要的客人,周明朗几乎都缠在许随的身边。   许随也很懂得进退,总能把周明朗逗得很开心,笑得前俯后仰。   两人相谈甚欢,耳鬓厮磨的样子,贝西朝还真就一时分不清。   许随到底是被自己逼着来的,还是本来就想见周明朗。   无论是周明朗黏着许随,还是许随喜欢周明朗。   无论是哪个答案,他都不满意。 第二十五章 看看我   “许随,你别跟那个老男人了,跟我干吧。”   周明朗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奈何贝西朝的耳力一向很好,沙发又刚好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   以至于周明朗可以完全毫无顾忌地诋毁和撬他的墙角。   老男人?   和他24岁年轻身体比起来,自己确实老了。   但比起这些,许随长时间的沉默更让他慌张,他把耳朵凑得更近了。   “谢谢周少爷的抬爱,三爷很好。”   许随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没有那么冷了,反而暖暖的。   这回答让贝西朝通体舒畅,他自己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   “切。”   周明朗似乎觉得扫兴,很显然,这样的问题私下里,他早就问过许随无数遍,但每次的答案都在意料之中。   “算了,我们喝酒吧。”   “周少爷,我敬你一杯。”   知道周明朗不开心,许随马上就开始陪酒。   贝西朝听着两人在后面谈天说地,端着酒杯,很想加入。   但每次只要他靠近,周明朗总是会抢先闭上嘴巴,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   试了几次,贝西朝也不是自讨没趣,把手里都快捂热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因为酒喝得太猛了,贝西朝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走不稳,需要人搀扶着。   但搀扶的人很有分寸,多一分的身体接触都没有。   “你要去哪?”   贝西朝睁开眼,只见许随把宴会上的衣服换了下来,重新换了一套。   “回晋州,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闻言,贝西朝的酒一下就醒了,从榻上坐起来,光着脚追了过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   宴会结束都快12点了,临时买飞机票,肯定是没有的,开车也要4个小时。   他拉着许随拖着行李箱的手,“住一晚再走吧,我帮你买票,或者直接坐我的飞机走。”   “三爷,周少爷那边已经结束了,我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许随明明是笑着,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身体,都是满满的疏离感。   这些小动作,都被贝西朝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开始莫名的有些烦躁。   “怎么?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让你留下来就留下来。”   难道他是真的变成老男人了?许随也敢开始反抗了。   许随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我只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   闻言,贝西朝一愣,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抚摸着,手底下的人似乎也软了下来,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方向拱了一下。   贝西朝拿出他惯用的哄人手段,之前跟他的人,还只吃这一招。   “那玉如意,我找到一个成色更好的,过几天我就拍了送给你。”   “我不需要!”   许随的声音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眼角开始微微发红,像是一直强忍着眼泪。   放在头顶的手被用力地打开,只觉得手背火辣辣地疼。   贝西朝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打,瞬间有些火大,   刚想发作,抬头却看见许随眼角的泪痕,心里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或者……过几天有个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看上什么和我说,我一定……”   “我就只想要你,只想要你……”   许随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从声嘶力竭,到无奈。   奇怪,明明流眼泪的是许随,为什么他的眼睛也是模糊的。   他有些不忍心看许随这样,觉得心疼。   破天荒的,他第一次主动抱住了眼前的青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无奈地叹着气。   “好了,别哭了,都多大的人了。”   许随反手把人抱得更紧了些,泪水浸湿了贝西朝的衣襟。   “我,我就想让三爷你多看看我,只看着我。”   许随小鸡啄米一样侧头亲吻着他的脖颈,一遍遍问道。   “好不好三爷,只看我。”   贝西朝没有回答,只看着一个人太难了。   他自认是喜欢,甚至是迷恋周明朗的,但要让他一辈子守着不可能得到的爱恋到老,他做不到。   要让他只看着一个人,更是做不到,身体上的欢愉和情感上的愉悦永远都是两码事。   许随明白,贝西朝的沉默就是给他最好的回答,没有直接拒绝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三爷,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有规矩了。”   拥抱的手慢慢松开,许随把身子抽离开来,脸上的泪痕早就干透了。   看着许随逐渐远去的身影,他明白了,心里许久未有的感觉是什么。   心疼,他心疼许随。   他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许随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消失在最后一道大门口。   但许随从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三爷,要我叫人把许爷叫回来吗?”   “不用,叫回来干什么。”   贝西朝接过赵翔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   唔,第一次觉得茶那么苦……   ————   虽然不是贝西朝特意打听,但这次的项目涉及范围很广,所以许随的消息总是主动出现在他耳朵边。   汇报的人似乎也拿捏住了他爱听这一特性,很会投其所好。   汇报完工作之余,还会把许随每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一一说一遍。   甚至比正式汇报工作的时间还要长,但贝西朝却听得津津有味。   “许总两天后,晋州的工作就将全部完成了。”   “两天啊。”   贝西朝忽然对许随归来的日子产生了微妙的期待感。   按照许随的习惯,回来的第一件事,总是会迫不及待地来找他。   但这次却没有。   之前提到过的玉如意他早就拍过来了,装在一个精致的紫檀盒里,就放在他手边。   他坐在了多久,这个盒子就放了多久。   “是今天回来吗?”   赵翔看了一眼手机,肯定地说道:“我查了,是今天的飞机,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   手机很安静,门口更加的安静。   “三爷,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今天贝西朝的气压一直很低,搞得所有人一直提心吊胆的。   贝西朝看了一眼,上一次的通话记录还在10多天前。   “算了,该来总会来的。”   紫檀盒子很重,赵翔想要帮忙,贝西朝却给挡住了。   “我自己拿。” 第二十六章 宣誓主权   贝西朝第一次有耐心地等到傍晚,但门口依旧空荡荡,来弄经过的人都没有一个。   “难道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错,虽然不多,但还是稍微反思了一下。   毕竟他这样地位的人,能想到反思这个词,已经是极限了。   “三爷,陈华那边新开了店,想让您去热热场子。”   赵翔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帖子。   “陈华?”   每天送来的帖子太多了,如果每个都要去,贝西朝的时间哪里够用。   但陈华在里面中算是不一样的,前些年陈华没有什么名气。   两人之前虽然是包和被包的关系,但在贝西朝发现陈华何有经商的天赋后,便给了他资源。   好在陈华也很争气,短短3年的时间就闯得很像样子。   “赵翔,去准备一下吧,陈华的店还是要去的。”   赵翔感慨,陈华的帖子送的真是时候,不然贝西朝得一直憋在宅子里。   ……   陈华原本就是干皮肉生意,开的店自然不会是什么规矩的店。   但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开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也是全仗着贝西朝的庇护。   “三爷。”   就算现在已经做得那么大,但在面对贝西朝的时候,依旧表现得很谦逊,陈华伸出手把人扶下车。   无论见贝西朝多少次,看见他的脸,陈华还是会折服。   陈华对贝西朝的感情很复杂,是带自己入行的傲视,但又因为两人之间有过一段,所以夹杂了许多喜欢的情愫在里面。   毕竟贝西朝长得又很好看,为人温柔,出手还阔绰,谁看都会动心。   但陈华是聪明人,就算动心,也收得住心。   因为他知道,像贝西朝这样没有心的人,淡薄寡情,只能求他片刻欢愉。   “陈华,越做越像样子了。”   贝西朝拍了拍陈华扶着自己的手,“回头想要什么礼物。和我说。”   “三爷,你帮我够多了,我不求什么。”   陈华在他面前永远低眉顺眼,如果是不认识,还真会以为是一个开车门的小弟。   “你以后想到什么,再和我说就是。”   贝西朝明白,一般说不求什么,只是因为当时没有想好,所以又给了陈华一个台阶。   “多谢三爷。”   酒吧的内部极致的奢华,还未正式开业,今天邀请的都是汴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爷到。”   所有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纷纷自觉地放下酒杯,前来向贝西朝问好。   里面对大多数人贝西朝都没有见过,只是淡淡地点个头,在他没有落座之前,所有人都只能乖乖地站着。   陈华今天请他对待作用,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场子是他罩着的。   “三爷,今天我来陪你吧。”   自从几年前两人分开后,贝西朝从来就没有找过他,陈华也很懂事,没有叨扰过。   今天看着贝西朝,陈华的心又开始悸动,就算只是一晚也行。   贝西朝“嗯”了一声,毕竟陈华很懂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很有尺度。   “你干什么?”   贝西朝低头看着身下逐渐不老实的手,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陈华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三爷,我,我在伺候你啊。”   “不用,帮我倒酒就好了。”   贝西朝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难道看起来是那样急色的人吗?   连陈华这么聪明的人都会错意,看来还是以前太放纵了。   “好,好的三爷。”   陈华有些尴尬,原以为贝西朝也有那样的心思,他才大着胆子用手的。   没想到贝西朝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他也松了一口气,好在贝西朝只当自己会错了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拒绝他他。   “味道不对。”   贝西朝只是浅浅抿了一口酒皱起眉来,那口酒怎么咽不下去。   陈华慌了,也抿了一口,这是他特调的酒,以前可是贝西朝最喜欢的。   “三爷,还是原来的味道啊,你以前可是最喜欢的。”   贝西朝看了一眼杯子里浅蓝色的液体,他以前喜欢吗?但现在怎么就喝不惯了。   “三爷,喝口水漱漱口吧。”   陈华端来一杯矿泉水和一个空杯子,给贝西朝漱口。   随后又贴心地用帕子把嘴角残留的水渍给擦了,伺候的无微不至。   只是靠得太近,两人的动作就像是在亲吻一般。   贝西朝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些,不舒服,想要把陈华推开。   “陈华,你……”   “三爷?”   许随双手插兜,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贝西朝放在对方胸口上的手,有了一种欲拒还迎的味道,还有嘴角的水渍。   陈华和贝西朝的关系,他是早就知道的。   而且陈华还是唯一一个,分开后还在和贝西朝有交集的人。   “许随,过来坐。”   贝西朝笑着,还是第一次主动招呼人坐在自己的身边。   陈华被推开的有些猝不及防,但毕竟在外面历练了那么长时间,反应还是足够快。   “看来我今天真是请对人了,许总,快过来这边坐。”   陈华笑着往贝西朝的方向坐的更近了,把外面沙发的位置让出来。   虽然许随是贝西朝的亲信,但陈华坚信自己是不一样。   许随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了两人中间站着,眼神委屈地看着贝西朝。   “陈华,你过去招呼其他人吧,我这里有许随就行。”   贝西朝发话了,陈华想要再陪下去也没有了理由。   “好的,三爷,有需要叫我。”   他走之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那里的气氛是不对的。   这边,许随坐下来之后,没有说话,拿起贝西朝之前碰过的杯子一饮而尽。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贝西朝话里话外都有些埋怨,想让许随解释清楚,平日的请安怎么自己就省了。   “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三爷的日子不是一样潇洒。”   许随用手转动着杯子里剩余的冰块,冰块在指尖的温度下一点点化开。   “许随,你现在说还还真是没大没小,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置喙。”   贝西朝向来不喜欢这样夹枪带棒的话,,特别是从许随嘴巴里说出来,他更加的不喜欢。   说话的声音也不免严厉起来。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的   “对,是我僭越了,贝三爷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确实不配过问。”   许随说的话越来越放肆,这让贝西朝有些陌生。   他看着许随,难不成出一趟差回来,给脑子出坏了不成。   觉得许随大概率是真的醉了,才会这般口无遮拦。   但对这个自己一手栽培,又睡过几觉的人,贝西朝始终带着滤镜,容忍度始终要大些。   “许随,你都多大的人了,乖。”   说罢,便像以前那般去摸许随的头,却被许随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三爷,我不是你养的狗,开心了就逗几下,有新玩具了就丢在一边。”   许随的话让他无法反驳,因为之前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许随拿起杯子里的冰块含在嘴巴里,冰凉的触感让脑子无比的清醒。   “所以,我这次打算按照自己的意思来。”   话音刚落,贝西朝就感觉自己被猛然拉了过去,不同往日里的温柔,这个吻莽撞急切。   贝西朝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有些生气,正打算教训许随一番。   但对方微微颤抖的嘴唇让他心疼,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下来。   “你真是还越来越放肆了。”贝西朝低声警告道。   但今天的许随显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回宅子里。”   贝西朝的声音不大,却对许随有着极大的冲击力,他像个得了便宜的小狗,瞪着眼睛。   贝西朝被看得不自在,用脚踢在对方的小腿上,力道不重,像是在挠痒痒。   “听见没有。”   “遵命,三爷。”   许随笑得有些贱兮兮的,脱下西装盖在了贝西朝的身上,把人搂在怀里。   “三爷,你……这是要走了吗?”   陈华手里端着一杯酒,脸色潮红,显然是刚敬完酒回来。   只是许随什么时候和贝西朝这么亲近了?   “三爷醉了,我先带三爷回去休息。”   许随侧过身,挡住了陈华探究的视线。   “三爷,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去包厢休息。”   说着就要去拉贝西朝的手,还未碰到,就被许随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不用了,三爷说想要跟我回去。”   “……”   陈华刚才就觉得两人不对劲,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挡开的手掌,果然……   贝西朝身边,什么时候缺过人啊。   ————   “许随,你学坏了。”   车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空气中许随的味道快要把他吞噬了。   “我能有三爷,你坏吗?”   许随的话,贝西朝很认同,毕竟年轻的时候谁没有玩过,比这个花的,不是没有过。   许随一直跟着贝西朝,以前他只会忍耐,但现在不一样。   这一次,许随没有留任何余地,全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贝西朝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但身体最先受不了,败下阵来。   他累的实在受不了,许随温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心脏有力地跳动传了过来。   已经达到后半夜了,但许随却并没有睡着,正在贪婪地看着贝西朝的每一处。   随后又把怀里的人,搂得更加紧,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里才好。   第二天,就算是已经习惯多年的生物钟,都没有把贝西朝叫醒。   只是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产衣服的声音把他给吵醒了。   许随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还未来得及系上拉链,人鱼线顺着腹部隐没在腰缝里。   “你……”   贝西朝今天嗓子哑得难受,发不出声来。   许随听见声响,轻笑了一声,半跪在床边。   “三爷,公司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我要走了。”   贝西朝被亲的又迷糊了过去,等醒过来时,身边的位置早就没有了原先的温度,变得冰凉。   床上的乱的一塌糊涂,自己一个人坐在上面,倒让他生出几分悲凉来。   原本只有他第二天丢下别人的份儿,风水轮流转,今天怎么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赵……”   正当他准备叫人时,发现床头上已经放好了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三爷,嗓子不舒服,喝点花茶润润吧。   “呵,准备的还挺周全。”   茉莉花茶里还放了蜂蜜,才喝了一口,嗓子便分外的舒服。   前几日分隔两地,许随半天不来一个电话,就来上门也不热心。   昨晚温存一夜后,反倒变得热情起来。   他才醒,就开始打电话过来,不过才分开两个小时,就在电话里撒起娇来。   “我想三爷了。”   像是一只,寻求主人安慰的大型犬,声音里还带着泡泡。   往常这样撒娇的话,贝西朝只当小情人要礼物的手段,听听也就算了。   但……   独独许随说出来,就像是有了另一层的意思,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或许是因为之前许随的多番算是告白的话,让贝西朝对他的每一个字,都带上了别样的色彩。   “三爷,你怎么不说话?”   许随以为是自己信号不好,似乎还换了一个地方。   “我在听。”   “三爷,你想我了吗?”   许随问的很小心,在意识到贝西朝的沉默后,他很快笑着说道。   “三爷,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要……”   “想你了。” 第二十八章 标记   贝西朝的回答,让许随兴奋不已,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   “三爷。”   人还未到,就听见许随爽朗的叫声,从大门口直直地传到书房。   贝西朝拿毛笔的手顿了一下,一滴墨正好落在了画好的梅花上,晕坏了。   “三爷,你听见了怎么也不应我一声。”   许随的声音逐渐近了,比起昨日轻快了许多,像是卸下了身体上的包袱。   “看,你把我的画给叫坏了。”   贝西朝举起杯无人的那幅画,什么都好,只是正中间那滴红色的墨分外显眼。   许随那画拿在手里认真地端详着,似乎在想怎么评价恰当。   “三爷,我觉得你画的不好,一般。”   “什么?”   贝西朝虽然常年混迹在商圈内,但小时候可是按照书香门第的标准来培养的。   他画的画,放在画廊里,也是千金难求。   怎么到许随的嘴巴里,就成了一般。   许随把话放在一旁,轻轻一拖,贝西朝便被他抱在了书桌上,他双手把人禁锢在怀里。   “我是说,没有我画在三爷你身上的好看。”   许随最后几个字咬得很暧昧,声音在喉咙里黏黏糊糊的。   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贝西朝敞开的衣领处。   雪白的皮肤上,有几抹嘤红,在衣服半遮半掩下,倒是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顺着许随的视线看下去,贝西朝才发现对方是在说自己身上的吻痕,皱着眉哼了哼。   “你还有脸说,敢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你还是第一个。”   许随不气,身子往后挪开了一段距离,竟然开始慢悠悠地解扣子。   一颗,两颗……   “只要三爷想,我身上随便你画。”   见惯了向来一本正经的许随,这么放浪,还是第一次。   贝西朝觉得很新鲜来了兴致,拿起毛笔,在许随身上一笔一划描摹起来,是一朵梅花。   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在左胸口处。   “既然画了,就要永远留着。”贝西朝放下笔,开玩笑地说道。   “既然是三爷赏的,一定是要留着的。”   许随郑重地把扣子一颗颗扣上,动作很小心,怕蹭坏了画。   贝西朝像只傲娇的猫,开心地哼了几声。   “三爷,我想回来陪着你,公司离你太远了,而且还要经常出差。”   许随把下巴支在贝西朝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磨蹭着。   “好不好嘛。”   “你不在那个公司,现在哪里啊?”   贝西朝记得,许随现在的公司,经营的好的话,能给他带接近千万的收入。   别人求都求不来,许随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就想在三爷的身边,我帮三爷开车吧。”   “我的司机,可没有你那么高的工资,再说了你问过赵翔的意见了吗?”   贝西朝当然只带许随是开玩笑,但经过这么一提,他还真就心动了。   “而且,我一个老男人,你不怕以后烦吗?”   他现在还记得,周明朗向许随吐槽,说他老男人的事。   都说男人30一枝花,况且他才32,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   “只要三爷愿意,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   许随说的直接明了,炙热真诚的眼神看得人心里滚烫发热。   贝西朝有一时的恍惚,他相信的只有及时行乐,一辈子太长了,谁不敢做保证。   “你去把公司的事情交接一下,我会派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你。”   “三爷,你,你这是同意了吗?”   许随变得激动起来,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腰又要遭殃。   一阵耳鬓厮磨后,又只留下贝西朝一个人。   只要闭着眼,耳边都是许随喊他的声音,存在感异常的强烈。   他想起自己原本是喜欢温柔可爱那一挂的,因为周明朗是丹凤眼,所以跟过他的也是一样。   现在突然身边冒出许随这么一个大眼睛,意外地觉得新鲜。   一样东西看多了,吃多了之后,果然还是要换换口味。   ……   虽然只是分公司,但毕竟做的大,要交接的事情还是很多,许随一时半刻也脱不开身。   贝西朝时间等长了,便开始犯困,换了一身绵软的纯色睡衣躺在了床上。   枕头是许随上次出差特意带回来的,说是他亲手缝制的,里面都是些助眠的药材。   他嘴上说着嫌弃,但东西还是照用不误。   半梦半醒中,珠帘被人轻轻撩开,一向警惕的贝西朝只是闻着味道,便知道来人是谁。   贝西朝放松下来,从纱帘内探出一只手。   不出所料,那只手马上便被人窝在掌心,手背上也随即被印下一个吻。   “三爷,吵醒你了。”   因为长时间的工作,许随看上去有些疲惫,身子靠在榻上。   “交接工作慢慢来也行。”   贝西朝心疼地摸了摸青年的头发。   “但我想明天一早就出现在三爷的身边,而且,我有个东西给三爷看。”   说到这个,许随脸上一扫疲态,竟然有害羞?   因为没有开灯,贝西朝在晚上的视力又不是很好,看东西很模糊。   许随便抓着他的手一点点摸上去,只是感觉到,胸口的位置似乎有一处凸起,上面有很多繁琐的花纹。   “这是什么?”   “我把三爷给我的花,永远的纹在了胸口上。”   许随打开灯,忽然之间的光亮刺得贝西朝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透过缝隙,看见许随的胸口处有一朵血痂还未完全脱落的梅花。   贝西朝一直都很怕疼,年轻混的时候,想过去纹身,但看见那个针尖便吓了跑出来。   图案越密越小,纹的时候也就越疼。   但许随胸口上的花,竟然和他的画一比一还原。   “疼吗?”   贝西朝心疼地用指腹轻轻地摸了上去,花纹周围的皮肤还在泛红,看上可怜巴巴的。   “只要是为了三爷,都不疼。”   “真傻。”   许随没有任何杂质的发言,让贝西朝的心一跳,空了许久的心,被人用一股涓涓细流慢慢地浇灌。   “累了吧,上来休息。”   这是贝西朝的主卧,往日两人缠绵都是在另一个房间。   但现在……   贝西朝的举动不言而喻,许随按耐下心中的悸动,上床后便像小狗一般靠在他的身上。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另一个人相拥而眠。 第二十九章 交往   许随很聪明,什么事情上手都很开快,包括这次的线上会议。   虽然是许随第一次见到总公司的高层,但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利落干脆。   就连贝西朝都一旁惊叹,以前真是小看许随了,还从未见过如此有天赋的管理者。   一场会议下来,把作死的老妖精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就算这样,该给多少权利,怎么给,贝西朝心里也有数。   毕竟再亲近的人,也不能全信。   但许随的敏锐度比他想的还要高,手段也不亏是他教出来的。   才上任短短一周,就查出公司里的很多空缺,把安歇只吃干饭,不做事的高层都一一清理了。   “三爷,这些位置都空出来,你看选谁接替比较好。”   许随拿给他一份名单,里面的人他大多都没有见过,是近几年能力较强的新人。   贝西朝这几天不处理公司的事,已经有些懒了,任命这样的小事,他不想插手。   “你自己看着来吧,我信你。”   “好的,三爷。”   许随在名单上勾勾画画,应该是早就有中意的人选。   以前的许随只是偶尔出现,可现在就像是和贝西朝成为了连体婴,到哪里都形影不离。   就算不用明说,大家都也都猜到了,许随这是被贝西朝收进自己房里了。   以前只知道贝西朝喜欢美少年那一款,所以都按照那个方向来选。   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许随,瞬间改变了大家的选美方向。   也让和许随同一类型的员工们,在底下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找到了自己事业的第二春。   随时见缝插针地便开始往贝西朝面前凑,只是能到他眼前的人,大多都被许随二次“筛选”过。   不是健身过度的猛男,就是满脸胡渣的糙汉,简直比他还要男人。   这偶尔想要偷腥,换换口味的贝西朝一度被吓得不轻。   这让他更加觉得,许随是多么的美味可口,又善解人意。   原本和他有牵扯的那些美少年们,因为贝西朝的冷落都开始在纷纷找下一任金主。   每当贝西朝心血来潮,想换换口味,才发现。   以前那些小可爱的电话,要么关机,要么就成了空号。   这些年来的经营,最后能找的男人,竟然只剩下许随一人。   许随似乎也察觉到贝西朝今日里来的不安分,于是晚上便开始更加的卖力。   让他没有力气,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慢慢地,贝西朝也总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一些许随的小玩意。   毕竟那么幼稚的东西,和他房间的装修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但贝西朝也懒得管,只当是许随制造的小情趣,反而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   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浪漫,向往和爱情和多得到爱情是两种意思。   他明白,就算是许随,现在能给他的欢愉,等过几年。   他未必想要,许随也未必想给。   但这样精心布置的虚幻烂漫,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沉迷一下也并不过分。   ……   许随能力强,很快便接到一个大单,对家公司刚好是贝西朝的旧相识。   两人年轻时,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这次难得又凑在一起。   但了许久良家妇男的贝西朝怎么可能放过,马上以此为借口,把老友约出来,在郊外的别墅里开一个泳装派对。   俩人臭味相投,虽然贝西朝这边已经没有了人,但对方却带来了无数个合心意的男孩子。   许随知道后,只是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把这个派对办的漂漂亮亮。   美色迷人眼。   贝西朝坐在露台上,看着泳池里的莺莺燕燕,心情大好,就连手里的酒都甜了几分。   他倾斜着酒杯,杯里的红酒尽数倒在池内。   “呀,是谁呀。”   池子里小可爱们纷纷抬头,原本脸上的不满,在看见贝西朝后全部转为了惊喜。   “是三爷呀,三爷快下来玩呀。”   “对啊,三爷,开下来呀。”   自从有了许随的隔绝,这些男孩子根本就见不到贝西朝,错过了那么好的一张饭票。   现在人就在自己面前,当然要抓住机会。   于是在池子内开始互相泼水玩,时不时也泼在他的身上。   贝西朝看着池子里年轻的身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毕竟美好的东西谁不向往。   他朝下面的男孩们举了举酒杯,示意自己马上就下来。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许随在楼梯口堵个正着。   “三爷,你要去哪里?”   许随明明是笑着,但贝西朝怎么看都不像。   “下去玩玩。”   他可是汴州的贝三爷,想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下属报备不成。   楼梯很窄,刚好只够一个人过,贝西朝想要下去,除非许随让道。   “三爷,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交往吗?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许随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他。   贝西朝沉默了,他知道许随的意思,但……   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和某人“交往”这么幼稚的想法。   他只是觉得和许随在一起还算舒服,名利他都可以给,但唯独承诺不行。   贝西朝笑着摸了摸他头顶:“我现在难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确实没有说谎,他还是第一次做到这么久守身如玉。   “你可以随时去找别人,但我……”   许随的声音再次带上哭腔,“可是……我只有你一个人。”   贝西朝不忍心再忍伤心,于是摸了摸他的头。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   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最后的话淹没在下面的炮声中,几个男孩手里拿着加特林烟花开始放,声音很大。   “你知道?意思三爷你也觉得我们是在交往,不是玩玩。”   许随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把贝西朝抱在怀中。   狭小的楼梯不容贝西朝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抱着,力气太大,勒得他难以呼吸。   “许随,我的意思是,我,唔……”   一个强有力地吻随着声音印在他的唇上,和往常的深入不同。   这次的吻显得很青涩,小心。   “三爷,我真的好爱你,我愿意为你献出一切。”   许随真挚的眼神和莽撞的天真,让贝西朝说不出多余的话。   “不”字明明已经在口中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三爷,你不说话,我就当是答应了啊。”   许随脸上露出势在必得快活的笑容,在他的唇上亲了又亲。   “唔。”   贝西朝含糊地说了一句,在他眼中,这个字,处于中立的地位。   不算是拒绝,也不算是答应,全当哄人开心。 第三十章 大补   但这个字却成了许随的兴奋剂,不管不顾地把人扛在肩膀上。   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从露台的地方翻了进去,身手灵活。   “会被人看见的。”   虽然贝西朝脸皮很厚,但也没有厚到能让所有人都看的地步。   他指了指还在开着的窗户,“关上。”   但许随现在哪里舍得离开,就连关窗也要抱着,恨不得把人给揉进去才好。   许随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只要面对贝西朝,所有的冷静都变得癫狂。   贝西朝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   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贝西朝昭告天下,让所有还惦记他的人都知道。   现在贝西朝是他的许随的人,谁抢走,谁就得死。   受到许随的感染,贝西朝全身的血液都来到了脑子里,混混沌沌,身体也没有了知觉。   就像是一个只追逐感觉的木偶,只能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如果被人发现,你就死定了。”   “放心,三爷,无论你什么模样,我都舍不得让人看见的。”   原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贝西朝,第一次有些失神。   可能是因为许随惊为天人的告白,也许是许随姣好的面容。   贝西朝发现,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他着迷。   旁人都说他长得像妖精,那勾引了他这个妖精的许随又是什么?   一阵厮磨之后……   “许随,你以后再别碰我。”   贝西朝瘫软在床上,连抬起四肢的力量都没有,长发也散落在枕头上。   从脸上露出的神色可以看出,实在是疲惫异常。   和贝西朝的疲惫相比,许随的神清气爽就分外的明显。   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毛孔,都写着,我今天爽爆了。   “三爷,可是情侣之间,有些东西就是必须做的。”   许随说的义正言辞,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很明显,这样的事。   无论以后多痛苦,都要坚持做,做到底!   贝西朝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很陌生。   往日里,只要他破一点皮,说一句不舒服,许随都要心疼好久。   怎么达到这事儿上,许随就不肯让步了。   贝西朝叹了口气,算了,大不了以后让许随多注意点就好。   毕竟这事儿,许随不做,他就没地方做,憋着难受。   “三爷,你还在吗?”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不知死活地开始在外面叫嚷着,是他的那些个狐朋狗友。   贝西朝勉强撑起身子,看着已经被清理过身体,还算满意。   “三爷,我抱你吧。”   “让被人看见像话吗,扶我起来。”   贝西朝倔强决定自己走,虽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   前几日他那些朋友还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觉得他的风采不减当年。   就连许随那样身形的人都拿的下来,一定是实力不凡。   不想他们,只能玩玩比他们娇小的,再大的就受不了。   如果现在让许随抱着他出去,岂不是面子里子全部都丢完了。   只是惨白的脸色,蹒跚的步伐,还是纷纷让人侧目。   “三爷,你这是怎么了?”   “呵,我就是崴了脚,今天就先回去了。”   贝西朝把身板挺得很直,生怕别人看出端倪。   只是他忘了,他现在穿的是拖鞋,九分裤,脚崴不崴,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好,那下次再聚。”   旁人看见他和许随暧昧的身形,只当是他要早点回家享受,于是爽快的放了人。   原本还在硬挺着坚持的贝西朝,腿软的快站不住,好在许随及时把人抱住。   “三爷,一开始让我抱着不就好了。”   “哼,都怪你。”   贝西朝用足了力气,狠狠地拧在了许随的胸口处。   本想再来一下,但想到许随胸口处才纹上去的梅花,原本的拧,也变成了拍拍。   “对,都是我的错,宝贝永远都没有错。”   宝贝?   忽然被替换掉的称呼,让贝西朝愣了一下。   往日里都是三爷,三爷的叫着,大方威武,还高贵。   宝贝这词,软绵无力,跟他的适配度一点都不高。   但怎么,从许随的嘴巴里说出来就是会不一样。   “再叫声来听听。”   许随的笑声闷闷的,靠在他胸口上都能感受到震动。   “宝贝,宝贝,让我叫一辈子都行。”   贝西朝满意地往他怀里拱了几下,细听下来,果然不一样。   许随叫的,就是好听,一点也不掉他的身份。   ……   不知是不是错觉,自那天后,许随对自己更加的上心,看他的眼神像是随时要拉丝一般。   什么都紧着他,水冷一分不行,烫一分也不行。   虽然以前也有过这样,但可能是因为想许随说的,交往。   这层关系,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更加暧昧。   摆脱了上下级身份的束缚,许随变得像热恋中的青年,随时都保持着高度的热情。   甚至还做了一本菜单,里面按照贝西朝的喜好给每个菜都进行了排名。   无论多忙,到了晚饭时间,许随总会抽出时间来亲自做饭。   但凡他吃的不多的菜,就没有第二次上桌的机会。   ……   “三爷,你谈恋爱了?”   每月来帮他检查身体是家庭私人医生,往日里,贝西朝的脉象都虚浮无力,随时都要吃药调整。   但现在,脉象强劲有力,面若桃花,完全就是被爱情滋养过的样子。   贝西朝有些心虚,没有说话,但还是没忍住问道。   “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了,好些药你都可以停了,这恋爱还是继续谈着吧。”   原本家庭医生每次临走前都要开一堆药,今天破天荒,什么都没留下。   “果然,童男子就是大补。”   贝西朝躺在躺椅上喃喃道,“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呢。”   他开始懊悔,早知道和许随在一起有此等功效,就应该早下手。   白白吃了那么年的药,都快把他腌入味儿。   贝西朝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保养尚好的脸,左右端详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也年轻了。   功效这么好,看来今晚还得接着补才行。 第三十一章 红线   就算已经成为了总公司的高管,许随还是自律的吓人。   周一到周五的班是必须上的,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就算贝西朝偶尔让他陪着睡个懒觉,也是不行。   平日里许随黏着他时没有感觉,现在人一旦走了,反而生出几分空虚来。   每天傍晚都盼着人回家,贝西朝觉得这样不行,显得他很掉价。   好不容易熬到的了周末,许随整天都在家,贝西朝也想冷一冷许随。   刚联系好老友,决定出去玩玩,前脚刚迈出一步。   “三爷。”   家里的大狗就整个人黏了上来,拖住了他往前走的脚步。   “你是要出去吗?我今天还想和你出去逛逛呢。”   想要和自己出去逛逛?   贝西朝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状似不经地问道。   “带我去哪啊?”   他的娱乐活动很少,衣服会有专门上门帮他定做,能逛的地方,无非就是汴州的各大娱乐场所。   许随朝他眨了眨眼睛,“三爷别急,你到了就知道了。”   “哼,谁说我急了。”   但贝西朝心里却升起了隐隐地期待。   不知是什么时候,和许随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许随口中的交往,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并不厌烦。   虽然身边的人永远都是许随一个,没有以前的莺莺燕燕,却分外的安心。   有了许随,连赵翔都快失业了,开车的工作全部都被许随给承包了。   就连贝西朝的位置,都从后排换成了副驾驶。   “三爷,到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窗外,是一片沉寂的树林,满目的翠绿让他眼前一亮。   “你是觉得我老了吗?”   在他印象里,每周爬山健身,那是老年人才需要做的事,要调养身体,叫医生来就好了。   许随关好车门,把大老爷从车里请出来,笑盈盈地指着树林间的一条小路。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宝贝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三爷,你跟我就好了。”   “唔,好吧。”   一声宝贝让贝西朝心里那一丁点怒气,全部都烟消云散。   许随真是越来越懂得怎么拿捏他了,真是要命……   说是小路,但也只是用几块青石板铺出来的小路,因为常年的踩踏,石板的表面异常的光滑。   又刚落了雨,石板上很滑,需要人搀扶着才能往上走。   微风拂过,树叶上的雨水被吹落,滴落在身上,就像是又下了一场雨。   原本嫌弃着不想动弹的贝西朝,也被眼前纯粹的美给震撼。   人造的看多了,反而忘却了最纯真的一面。   “喜欢吧。”   “还行吧,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贝西朝虽然嘴硬,但许随从他的眼神中,还是看了出来。   “三爷,其他口味可以变,但你喜欢我的口味,可不能变。”   说着许随亲了上来,相触之间,一滴雨落在了上面,最后没(mo)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不像在房内,在这里亲吻,让贝西朝有了一种偷情的快感。   在沙沙作响的竹林中,两人之间每一个声响都变得格格不入。   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都变得异常敏感。   最后分开始时,贝西朝气喘吁吁地靠在许随的肩膀上,真是太不经事了。   只是随便亲一口,便开始受不了了。   “许随,我发现你越发的坏了。”   从第一次许随是无师自通之后,他就应该想到的。   “但我只对三爷你一个人坏。”   许随把话说的暧昧,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拿捏了贝西朝的那些小心思。   果然,贝西朝听完后,满意地哼了哼。   “就快到了。”   石板路的尽头处有一个小院子,说是院子都是往大了说,其实都是用篱笆围起来。   篱笆上还煞有其事地装了一个算是门的东西,上面竟然还挂了一个锁。   这样的门,他一脚就可以踹开,但许随竟然还拿出一把钥匙,把锁给打开了。   小院子和房子都被人打理的很干净,看得住在这里的人很用心。   “这是你的房子?”   贝西朝问道,看不出来,许随的资产里还有这么个不值钱的地方。   许随只是害羞地笑了一下,并没有否认。   房子里并不豪华,甚至都没有许随城里那套小公寓来的好。   只是四周都摆满了架子,贝西朝没有细看,只是大概知道上面放着人偶。   有的人偶已经上色了,甚至还特意进行了成套的服装搭配。   架子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整套的做泥塑的工具,每个地方都收拾得很整洁。   看得出主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重视。   “你不是要我来玩泥巴吧。”   贝西朝用手戳了戳纱布盖着的黏土,外面光滑,微微有些沾手。   虽然很脏,但如果是许随自己想要玩的话,也可以稍微陪一陪。   许随摇摇头,拉着他来到房子的另一角。   用一根红线绑在他的无名指处仔细地量着,再用红色的印泥拓印出他的指纹。   “三爷也来帮我量吧。”   说着许随把另一根红线也递给了他。   贝西朝没有马上接过去,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就知道许随是想做什么。   “三爷,宝贝。”   许随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彷佛只要他摇头,人马上就要碎掉一般。   “如果做的不好看,我可不会要。”贝西朝别扭地说道。   红线的另一端还系在他的手指上,他拿着红线小心地系在许随的无名指上。   学着许随的样子打了一个结,也被拓印了一个指纹。   完事后,贝西朝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手指间的红线,有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红线变成了小股的电流,从无名指顺着血管直通心脏,整个身体都被电的麻麻的。   当许随要把红线解开的时候,贝西朝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惋惜的感觉。   许随取了两根和红线长度相当的银条,锤平打磨,把拓印好的指纹互相印在对方的戒面上。   最后加热弯曲,冷却,打磨,抛光……   “三爷,你看,做好了。”   许随举着做好的戒指,上面除了指纹以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就连最细小的一颗碎钻都没有,素到可怜,还是最便宜的银的。 第三十二章 宝贝你是我的   贝西朝看着手里的戒指,上面还沾着对方的温度。   “不是玉石,我带不习惯的。”   嘴上说着嫌弃,但眼里的喜欢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把戒指套在手指上,可戒指却比他的原本量好的尺寸大了一圈。   “三爷,你的在这里。”   眼前的场景,贝西朝只在无聊的爱情电视剧里出现过,但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其中的主人公。   许随单膝跪在地上,衬衫的袖子卷到了手肘处,手里拿着一枚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许随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不稳,像是暗恋告白的男生。   “贝西朝,我爱你,能嫁给我吗?”   青年真挚的眼神,热辣滚烫,让贝西朝难以直视,甚至都忘了对方直呼他大名的事情。   随着他的沉默越来越长,许随的眼神也从一开始对待自信到后面的担忧闪烁。   “不,不行吗?”   “行啊,帮我带上吧。”   贝西朝只是愣了片刻,便大方地伸出手,作势让许随把戒指带上。   “三爷,真的,可以吗?”   一向伶牙俐齿的许随,说话开始有些结巴,没想到贝西朝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像是为了防止他后悔,许随双手有些颤抖地把戒指郑重地套在了他的手上。   似乎还不满意,又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随后依旧半跪在地上,把自己的手也伸了出来,期待地看着他。   贝西朝把玩着手里的戒指,轻轻一套,戒指滑落在许随的无名指。   “宝贝,你就是我的全部。”   许随就着半跪的姿势,双手环住贝西朝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里面,身子开始微微地颤抖。   许随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   这一天,他等了6年。   6年前,他能做的只是站在最角落地位置静静地守护眼前的爱人。   然后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往上爬,最后终于站在了,能与贝西朝与之并肩的地方。   他原来以为这样就够了,只要能在高处看着他,就够了。   可是当他看见贝西朝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灵魂开始无比的饥渴。   不够……   他要眼前无比闪耀的人,只为他一人亮光,成为他一个人的专属。   贝西朝讶然,因为他感觉到许随哭了……   他笨拙地拍着许随的肩膀,嘴里说着不熟练的话。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哭。”   不就是互相戴戒指求婚的游戏,他以前也玩过不少,跟着他的人的,都喜欢。   因为他向来出手阔绰,每每送出去的戒指,都不少于8位数,试问这样谁不喜欢玩。   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成为了被求婚的对象,而且……   他看着手里的戒指,轻的像是没有分量,掉在地上都嫌弃硌脚的程度。   但……   他现在就是喜欢,觉得上面的指纹是可爱的,就连因为焊接不到位的一个小凸起,都是完美的。   因为他知道,这枚戒指里,有许随的真心。   虽然那不知道这份真心有多少,或者说能持续多长时间。   但现在这份真心就包含在这枚不值钱的戒指里。   “坏了就再做一个啊。”   贝西朝有些看不下去了,无语地说道。   许随自从带上了戒指,无名指就像是残废了一样。   无论做什么事,都小心无比,生怕磕了碰了,恨不得随时把手放在兜里才好。   “不一样,这上面有三爷你的指纹,而且还是你亲自帮我带上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许随又把戒指擦了擦,但又不敢擦重了,怕磨掉了上面的指纹。   比起许随,贝西朝就显得随意的多。   因为他本身是不喜欢手上有任何东西的,带完之后便想着拿下来。   但每当他有拿下来的举动时,许随都会用一种哀怨的目光看着他。   被看的心虚的贝西朝,又默默把戒指带了回去。   戒面上许随的指纹,刚好包裹了戒指一整圈,细细的纹路,有一种别样的性感。   感觉只要带着戒指,许随的手就会一直握着他。   ……   回到宅子便感受到了许随的急不可耐,恨不得在门口就把吞噬干净。   十指交缠,手上的戒指相互交缠碰撞。   “你轻些!”   贝西朝生气地扭了一下,表达自己的不满。   原本温柔的男人,今天怎么像一只凶猛的狗一般。   “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许随没头没尾地起来了一句,才说完,白皙的脸瞬间被红晕覆盖。   娇羞的形式刚才咬人的不是他一样。   贝西朝被他的说法给逗乐了,开玩笑地说道。   “新婚之夜?为什么你没有给我披红盖头呢?”   话音刚落,许随变得更加扭捏起来,起身站在床脚的柜子前,似乎在翻找什么。   “三爷,你真的愿意吗?”   好家伙,还真准备了。   是一块红色的鸳鸯盖头,纱制的料子,做工精致。   看上面的绣工,根本不是外面随便可以买到的,一看就是花大价钱定做的。   “我都坐好了,你说呢。”   贝西朝靠在榻上,衣衫半解。   他从来没有那么纵容过一个人,往日里他总是高高在上。   但只要和许随沾边的事情,他总是会一次一次的自降身份,极力的配合。   许随对他来说,是真的不一样的。   红盖头落下,入眼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堪,披上了另一层色彩。   暧昧,火热。   “三爷,你真美。”   眼前的场景,他在梦里想了无数遍。   当真的看到的那一刻,他心中没有丝毫杂念,只有对贝西朝无尽的折服。   他永远都是自己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神祇。   他可以永远臣服在贝西朝的脚下,当最忠诚的信徒。   在极致的感觉面前,一切的理智变成了风中飘摇的树叶,一吹便落。 第三十三章 让人恶心   入目的一切等等都会是红的。   房顶,床榻,就连他自己,被染上了一层暧昧。   正当快到顶峰之际,虚掩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严厉且熟悉的呵斥声传来:“贝西朝!”   原本已经沉沦的贝西朝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隔着红盖头,就连周明朗的脸也变得猩红。   在看见周明朗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反射性地,把许随从床上一脚踹了下去。   还未反应过来的许随,捂着胸口,愣愣地看着他。   “你真是低贱到家了。”   周明朗丢下这句话,脸色很是不好看,估计是看了许久。   “明朗!”   几乎是下意识到的,甚至都没来得及穿衣服,贝西朝裹着一条毯子就追了出去。   把许随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里面。   追逐周明朗,是培养了6年的身体习惯,已经形成了鲜明的肌肉记忆。   大理石的地板很凉,贝西朝光着脚在上面跑,实在难受。   “哎呦。”   毯子太长了,把他狠狠地绊倒了,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只能用尽力气在后面喊着。   “明朗,你听我说。”   周明朗也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谁知一眼就看见贝西朝身上那些恶心人的痕迹。   “说啊,你想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大抵是脚扭到了,他尝试了好几次,都起不来身,疼得脸色发白。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要来的。”   周明朗直视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地上阴暗的老鼠。   往日,因为在外面周明朗的眼神多少有些收敛,但今天不一样。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面周明朗所带给他的恨意,就像是千百根针扎在身体上,让他抬不起头,   “所以呢?如果知道我来,你就会不做吗?还是躲着悄悄地晚上做?有什么区别!”   说话间,毯子的一角搭在了周明朗的鞋面上。   周明朗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像是脚上被沾了什么病毒一般,开始用纸用力地擦拭着。   “毯子不脏的。”   贝西朝卑微地解释道,说着便用毯子去擦周明朗的鞋。   “你不要碰我!”   周明朗的脚已经抬起来,但似乎怕沾上更脏的东西,忍了忍又放下去了。   “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你明明知道……”   对啊,他明明知道,周明朗是喜欢许随的。   但还是不知好歹地染指了许随,而且还被周明朗给看了个正着。   虽然他原本收许随的心,多少是抱着想要报复周明朗的想法去的。   但是东窗事发,看着周明朗痛苦憎恨的样子,那一点报复的所得来的快感,消失的干干净净。   周明朗随便说出来的一个字,都足以让他心脏绞痛,难以自持。   “明朗,是我做的不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现在只要周明朗点头,说一句原谅他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去做。   “不对?你贝西朝向来做什么的都是对的,你以前不是也想这么对我?”   周明朗向来是最知道他的痛处的,只要一提到6年前的事,他必然会溃不成军。   “无论是许随也好,还是其他人,你不是向来喜欢用强的看上就要得到。”   周明朗似乎从他痛苦对待脸上得到了莫大的快感,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来自钦慕之人的侮辱,让他原本最后的自尊也荡然无存。   贝西朝勉强挤出有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明朗,我要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脚腕上的胀痛,加上冰凉地板,每一样都是他受不了的。   但对待周明朗,还是展现出极致的温柔和体贴,不敢皱一丝眉。   “你真能做到?”   周明朗破天荒地松了口,表情没有了刚才的狰狞。   这样的转变让贝西朝一下豁然开朗,难得对方不是丑着脸。   温润如玉的面容,彷佛又回到了6年前的那个酷暑,让他心动不已。   “对,只要是我有的,都给你。”   周明朗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刚才他跑过来的房间。   “我要那个。”   “好,那个房间里,你想要什么尽管去拿。”   贝西朝忙不迭道,他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   “我不要你那些俗物。”   周明朗伸出食指晃了晃,眼神讥讽地看着他。   “我要许随,把许随给我。”   许随吗?   贝西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甚至想过,把整幢宅子都给他。   可怎么偏偏要的就是许随呢?   “怎么?舍不得啊,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   周明朗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疏离,“你果然永远都是这么言而无信。”   “不是的!”   贝西朝着急地开始否认,“只是,许随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恐怕……”   “别用这些当就借口,许随就是你养的一条狗,给谁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周明朗开始有些不耐烦,“给,还是不给?”   他对贝西朝看一眼都觉得烦,现在又说了这么长时间话,已经够给面子。   但贝西朝竟然敢不搭理他,和让周明朗最后的耐心也请全部消耗殆尽。   “贝西朝,你自己想吧。”   说完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便走了。   ……   等贝西朝回过神来,身体早就变得冰凉,原本扭伤的脚腕没有了知觉,毯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   贝西朝杵着一旁的栏杆才勉强站了起来,只是到处都是冰的,摸哪里都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看向右手的无名指,戒指还在。   只是因为刚才跌倒撞在地上,本来就廉价的东西,现在有些变形了。   只是还好,上面的指纹还在,许随握着他的手就还没有松开。   他在栏杆处坐了很久,脑子全是刚才和周明朗的话。   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却难得喜欢一个人6年。   这六年耗尽了他心血,只要是能讨好周明朗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只要对方能对他笑笑,或者多给他一个眼神也好。   但现在,6年都不能完成的事情,只要把许随送出去,自己既可以得偿所愿了。   但……   对方确是许随啊。   那个说爱自己,要和他过一辈子的许随啊。 第三十四章 替身?   “三爷,衣服也不穿,着凉了可怎么办?”   贝西朝回到屋内,一件大衣落在身上,上面还带着许随的体温。   暖得他通体舒畅,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三爷,脚怎么扭了,还这样冰。”   许随从急救箱里拿出冰袋,在外面裹上一层软绵绵的毛巾,敷在他的脚上。   另一只则打开衣服紧贴着自己的怀里暖着。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许随的身子被他的脚冻得抖了一下。   许随意外的安静,没有问自己任何一句话。   这样的缄默,让贝西朝第一次有了于心不忍的感觉。   许随是这样好。   “你不问我吗?”   贝西朝忍不住,自己反问道。   许随把冰块换了一个位置,小心地伺候着他,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抬起头。   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就像是有一把火,烧着他。   “三爷不说,我就不问,让你为难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青年的真诚,更加让心中生出一股怜爱的味道。   “刚才,让你难做了。”   毕竟谁在兴头上被踹下来,欢好的对象还追着别人走了,换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许随主动把脸放在他的手上磨蹭着,像只可爱的大型犬。   “只要三爷开心就好,不用顾虑我。”   “但那是周明朗,所以……”   贝西朝把手撤了回来,说话时特意避开了对方的眼神,装作在看窗外的飘飘洒洒的树叶。   按摩脚的手一顿,但很快变恢复正常。   “我知道,周少爷对三爷,是不一样的。”   许随抬起头,把他的右手拉过来,两只手扣在一起,戒指紧贴着,交缠。   “我现在对三爷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对吗?”   贝西朝别过头“嗯”了一声。   许随对他来说,确实是不一样的。   不但给了他独一份儿的宠爱,就连权势也是旁人望尘莫及的程度。   自己还陪着他做了那么多有失身份的事情。   这是他做过最不违心的回答,这段时间够对得起许随了。   显然,这个答案,也是许随最想要的。   他抿着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似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地抱着贝西朝。   贝西朝还没有穿衣服,浑身赤裸,像个刚出生婴儿一般,被人搂在怀里。   与许随的炙热比起来,他身上冷的不像话。   猫总喜欢热乎的地方,贝西朝也一样,自然地靠在许随的胸膛上,一点点汲取对方的温度。   没有肉欲夹杂的坦诚相见,总是多了一丝微妙,让人能更加坦诚的交流。   贝西朝不知道自己被抱了多久,只知道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早就又升起一轮了。   手机里竟然破天荒地收到了周明朗的信息。   “上次说的事情考虑好了吗?还有两天的时间。”   贝西朝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但就是刻意让自己不去想起。   “我想好了,许随……”   手机里的信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本来就不习惯用手机的贝西朝,好几次还打错了字,一条信息半个小时也没编辑出样子。   他翻看着以前的通讯录,认真回忆着每个小情人的长相,试图从里面找到和许随相似的脸。   可按照他以前的品位,许随是他绝对不会碰的类型。   那些个小情人,送过去了,怕是都会被周明朗给赶出来打死。   “赵翔。”   “三爷,有什么吩咐。”   因为许随抢走了赵翔大部分的工作,赵翔现在肉眼可见地变得圆润起来。   “按照许随的长相挑几个男孩出来,今晚挑几个男孩出来。”   “啊?知道了三爷。”   赵翔虽然惊讶,但也只是一霎,很快就接受了贝西朝的命令。   看着还在厨房干的热火朝天的许随叹了口气。   “做吧,做吧,也就做这一顿了。”   赵翔是从贝西朝的父亲辈儿就跟着的老人了。   从贝西朝知道那档子事儿开始,陪在身边的人就没有一样的。   就算后面爱上周明朗,也不妨碍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人一茬一茬的换。   加上滔天的权势,更是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恨不得天天躺在贝西朝的床上。   自从许随开始上位后,情况才有所好转,身边的狐狸精都挨个消失。   就当赵翔以为贝西朝这次怕是稳定下来了,又闹这出。   原来,只不过是,喜欢的开始,从周明朗那一款,换成了许随那一款……   ——-   赵翔的动作很快,也很懂事,话是早上说的,人是中午带来的。   还特意挑了许随不在的时间,送过来。   “三爷,这些都是我拿着许爷的照片一一比对,选出来的。”   贝西朝懒懒地抬起眼睛,看着眼前一排的男生。   可能是为了迎合贝西朝的喜好,所有人,就连衣着都是按照许随的风格来的。   各个都是西装革履,只是成品的西装,终究没有高定的合身。   穿不出许随妥帖的效果来,反而有些……猥琐。   “三爷好。”   一排人问声好都软软糯糯,生怕声音大了就闪着腰一样。   从声音这方面就很不过关,许随的声音是和煦的风,光是吹着就让人神清气爽。   声音不行,想着脸应该是好。   于是贝西朝勉强自己继续看下去,有可能脸是好的也说不定。   眼前的男孩,虽说都有些神似许随,但每个五官都是各长各的。   要么只有眼睛,或者鼻子是相似,就算全部凑在一起,五官也都是各长各的。   眼看贝西朝逐渐开始不耐烦,赵翔知道,要出事了。   “三爷,这些里面都没有中意的吗?”   贝西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杵着头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难道你觉得,这些人有许随的十分之一的风采?”   赵翔还是第一次把事情给办砸了,世界上哪里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而且贝西朝以前找周明朗替身那会儿,没有那么挑啊。   只要稍微像一点,就抱的乐呵呵的,怎么到许随这里,要求反而变得严格起来了。   “三爷,除了这些,还准备了几个,要不要看看。”   贝西朝早就看得有些厌烦,摆摆手:“不看了,看了烦。”   正当他起身之际,紧闭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三十五章 劣质品   和旁人的西装革履不一样,来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外衣,下面也是同色系的牛仔裤,简单的白色运动鞋。   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200块,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理,散落在额前。   贝西朝原本已经都已经起身,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又坐了下来。   赵翔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挥手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白晓。”   贝西朝听完后点点头,声音差了点。   “今年几岁,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吗?”   “我,今年20了,赵叔都告诉我了。”   和其他在风月场混迹的人不一样,白晓自身就带着天然的纯洁。   细看下来,他确实是长的最像许随的人,但不是现在的许随,而是6年前的许随。   当初许随被带来自己面前时,也是这副怯生生的模样。   “以前做过没有。”   “……没有,之前验过了。”   没想到贝西朝会问的这么直白,白晓原本就白净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贝西朝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最重要的一点,但更重要的,就是干净。   周明朗有洁癖,身边只能出现干净的人。   “三爷,我……”   白晓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明明在来之前都已经知道要面临什么。   可正当自己要做的时候,又心生怯意,最后还是闭着眼摸了上去。   “停,你干什么?”   贝西朝朝沙发的另一边挪了一步,白晓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白晓被吓得哭了出来,嘴里含含糊糊说些什么,也听不清。   贝西朝虽然看上去阴柔,但板起脸来确是很能唬住人。   “对不起,三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唔……”   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哭,恐怕是早就被打包丢出去了。   但最后还是白晓这张脸救了他,毕竟错过了,再找这样相似的可就不好找了。   “哭什么,你跟的人不是我。”   贝西朝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了摇。   赵翔应声推门进来,垂着眼打量了一下白晓,想着难道是出岔子了,这么快就结束了。   “三爷。”   “找几套许随以前穿过的……”   刚说完,贝西朝便开始后悔,摆摆手道。   “不用,找一套款式相似的衣服给他穿上,收拾的干净利落些。”   “好的三爷。”   白晓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   来之前旁人就告诉他,贝西朝最喜怒无常,惹怒了他,无论是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看来,旁人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   ……   换了衣服,做了造型的白晓,没有刚才的穷酸味儿。   浑身透露着贵气,倒还真有几分许随的味道在里面了。   “三爷,这衣服挺贵的。”   白晓揉搓着衣角,衣服好是好,但穿上在身上就是不自在。   “表现好了,以后更好的还等着你呢。”   贝西朝指着副驾驶,示意他坐过去。   毕竟除了许随,还没有谁有资格跟他坐在一起的。   只要到了中午,贝西朝总能收到许随的信息。   许随偶尔会孩子气地向他“抱怨”工作上的不顺心,以此来求他安慰。   贝西朝一个从来不发信息的人,却也也不会觉得麻烦,每一个字都打的很认真。   白晓抬头时,刚好看见贝西朝嘴角上扬的样子,一时也为之惊叹。   贝西朝恐怕是他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人了。   如艳阳一般的明艳惹眼,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   贝西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对方的目光,但他心情好,不想计较。   周明朗住的地方距离他快一个小时的车程。   原本他们两家的老宅是很近,但周明朗回国后却执意到搬出去住。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还健在,他恐怕是连汴州都不愿意回的。   选的地方也是郊区的偏远别墅,人烟稀少。   但周明朗不知道的是,汴州80%的楼盘都是他投资开发的。   想要知道周明朗住在哪里,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所以当周明朗开门看见贝西朝站在门外时,很惊讶。   “人,我给你送来了。”   贝西朝抢先开了口,以免周明朗又开始生气。   “这么快?”   周明朗朝他身后的商务车看了一眼,只是玻璃上都被贴了防窥膜,一时看不清许随坐在哪里。   “我原以为许随对你有多重要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周明朗讥讽的笑声,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但还是本能地进行迎合。   “明朗,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对不起。”   贝西朝委曲求全的样子,看着就心烦。   想起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周明朗还能心平静和地站着和他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明朗,我……”   “我不想听,你赶紧滚,让许随出来吧。”   贝西朝还未说完的话被打断,只得悻悻地低着头,不敢再出一点声音。   生怕又惹得周明朗不快活,自己又要被嘲讽一顿。   贝西朝转过身招了招手,车门就打开了。   周明朗看见里面的人出来,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心里顿时很欢喜。   虽然带着帽子看不清脸,但今天的许随穿的意外青春靓丽,只是身形怎么看着瘦了……   “三爷。”   白晓低垂着头,加上帽檐又很大,更加看不清楚长相。   贝西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去,你以后就跟着周少爷了。”   “嗯。”   白晓的声音按照吩咐,故意压得很低沉,一时竟然难辨出真假。   白晓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出错。   “啪!”   帽子被人打飞了出去,白晓的整张脸暴露出来。   “好啊,贝西朝,你就是这么糊弄我!”   周明朗毫不客气地把人扯着手腕拉了过来,钳制在手上,捏着下巴,用力地把白晓的脸抬起来。   “这是许随?嗯?”   从白晓下车时,他就感觉不对劲儿。   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变,但走路的习惯和说话的方式,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周明朗想过,贝西朝一定会心甘情愿地把人送给他,还要乖乖地跟他赔礼道歉。   但没想过,他竟然敢用这么一个劣质的赝品来糊弄他。 第三十六章 不会亏待你的   但贝西朝却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依旧坦然自若。   “明朗,许随年纪也大了,你要了他,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用眼神瞟了白晓一眼,“白晓,是我特意挑的,长得很像许随,也比许随年轻懂事。”   周明朗看了一眼手里的男孩,确实有几分许随年轻时候的样子。   但也只是几分,神韵和气质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像又怎样?   如果贝西朝一开始欺骗的行为,只是拉开了序幕,那刚才他的话,直接就是推向了高潮。   就是贝西朝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才是最惹人生气的。   仿佛他的怒意,在他那里都成了无理取闹的笑话。   “贝西朝,你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看了岂止是恶心,恨不得把你的脸给撕碎了,踩在地上!”   他把白晓猛地推倒在地上,怒目看着贝西朝。   “两天,我已经等不了,就一天。”   周明朗伸出食指比了比,“如果今天不把许随送到我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相反,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的了,我们6年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贝西朝闻言,眼前一亮,手紧紧地拽着,一向自持的他,竟然生出了几分渴望。   如果真一笔勾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没有任何污点,和周明朗重新开始?   他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周明朗丢下一句话,直接摔门而去。   “贝西朝,你自己想吧,我的耐心快没有了。”   “别!”   贝西朝情急之下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却被周明朗给打开了。   “我……在想想。”   “哼,你最好想清楚了,反正你想要多少个许随,都行。”   说完眼神嫌恶地在他和白晓之间流转着。   ————   贝西朝子厉害的一点就是,做决定时从不拖沓,手起刀落。   可现在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反而还有些想吐。   “三爷。”   下车时,一只手不慎熟练地搀扶着自己。   转头一看,竟然是被退回来的白晓,刚才在车内晕晕乎乎,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你……怎么跟我回来了?”   “对不起三爷!”   白晓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连忙退后了一步,想要解释,但话又说不清楚。   “我……我没地方可以去了,家里……”   白晓家境并不好,不然也不会走投无路来干这个。   接下来的话,贝西朝熟练地都能背出来,无非就是家里穷,父母生病,还有弟弟妹妹读书。   这样的说辞他以前每一任都说过,无非就是为了要点东西。   “你跟这一趟也辛苦了,待会儿让赵翔给你开张支票吧。”   “我不要钱。”白晓喏喏地说道。   贝西朝看他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带上了别样的色彩。   没想到今天还碰到硬茬了,不要钱,这可是最难处理的。   正当他准备开口让赵翔收拾了。   “三爷,你给我一份能吃饱饭的工作就行,今天我也没派上用场,钱还是不收了。”   “……”   原以为今天碰到的是硬茬,没想到就是一个不要钱的傻子。   最后还是让赵翔给他安排了一份平时能攒下些钱,又不太累的岗位。   白晓知道后,哭得感恩戴德,恨不得当场就给他当牛做马。   贝西朝却没有心情,现在他正烦着,挥挥手,把人给带下去了。   ……   餐厅里,许随早就做好了饭菜,在餐桌前忙前忙后。   “三爷,你回来啦。”   小闪灯语气很欢快,丝毫看不出做饭的疲惫。   就算只是两个人,许随每次还是必须做满了6个菜,说是六六大顺。   许随自然地拿着一块热毛巾,一根根手指地帮他擦拭着,动作轻柔。   贝西朝低垂着头,看着青年头顶的小璇,圆圆的很可爱,忍不住用手戳了戳。   许随受不住痒,便顺势撒娇一样地趴在了他的腿上。   下巴支在膝盖上,睁着狗狗般的眼睛看着他,委屈地说道。   “三爷,你都去哪儿了,想你了。”   平日里,贝西朝都会在院子里晒太阳等着他回来,   可今天却不见人影,问赵翔,也是说不知道。   “我……我就是随便出去逛逛。”   原本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桌子上都是他爱吃的菜,却一口也吃不下去,每样都只是随便尝了一点。   周明朗对他的诱惑是绝对的,但许随……   “三爷,今天的菜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啊。”   “可能是因为最近天气热了吧,没有胃口。”   贝西朝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开始喝茶,但没注意,一口闷了下去。   “啊,好烫。”   茶水是刚泡的,还在滚烫,他感觉嘴巴里一定被烫起泡来了。   “三爷,快,张开嘴理我帮你看看。”   许随紧张地起身,险些把餐桌给撞倒了。   “好红。”   许随心疼地看着贝西朝烫得发红的嘴巴,恨不得刚才那口茶是灌在他嘴巴里。   然后拿了一块冰,敲小,放在了他的嘴巴里。   “不要咽下去哦,慢慢地含着。”   许随自己手里拿了一块,帮他冰敷着外面的皮肤。   也许是之前被神经被烫得有些发麻,当冰块进入到嘴巴的那一刻,通体地感到舒爽。   贝西朝舒服地哼了一声,冰块慢慢化成水,因为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纸,纸……”   含着冰,讲话不方便,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音节。   “三爷,我来帮你。”   许随的帮显然很有诚意,片刻后,只见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面色不改。   “三爷,还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吗?”   “不,不用了。”   久经沙场的贝西朝,被摆弄的气喘吁吁,用手背捂住被更加红的嘴唇。   这样体贴,会玩的许随,难怪周明朗想要,连他都开始舍不得。   “许随,你会一直听我的话吗?”   “我永远只听三爷一个人的话。”   说完,大型狗狗又开始往他的身上蹭,像是永远也不会够一样。   “那……如果我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回去做吗?”   贝西朝问的很小心,又很不忍心。   “会,只要是三爷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嗯,那就好。”   贝西朝看着许随深情的眼神,转过头去,有些不忍心看。   最后咬咬牙,还是补充一句。   “许随,你记住,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三十七章 为什么这样对我   第二天,贝西朝意外的没有赖床,早早地就坐在餐桌前等着。   “三爷,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许随刚睡醒,揉着眼睛,在看见桌上丰盛的早餐后,又惊又喜。   从身后环抱住他,在后颈上落下一个吻。   “对啊,是我做的。”   贝西朝看着桌子上的稀饭,油条,麻薯,还有芝麻饼。   是他亲自坐车去买的,也是亲自付的钱,应该算是他做的。   “三爷,你真是太可爱了。”   许随撒娇地又在脖颈处蹭了蹭,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可能是为了对得起这个评价,贝西朝竟然破天荒地照顾起许随来。   说是照顾,其实也只是把掰好的油条帮他放进了碗里。   事儿虽小,但足以让许随受宠若惊。   “你待会儿帮我送个东西去明朗那里。”   贝西朝拿给他一个盒子,掂量了一下,很轻,像是空的一般。   “三爷,不能让其他人送吗?”许随不解地问道。   平日里,贝西朝恨不得把他和周明朗隔得十万八千里远,就连手机上的电话都被删了。   像送东西这样的小事,都是交给其他人来做,今天是怎么回事。   “只有你做事我才放心。”贝西朝摸了摸他的头顶。   “但今天休息,我想和你去约会的。”   许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电影票,原本想着过一天小情侣的普通生活。   “你昨晚才说了,会听话的。”   贝西朝很懂得拿捏许随,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让许随无话可说。   许随万般不愿地拿起盒子,临走前又舍不得,亲了一口贝西朝。   “三爷,那今天你不要乱跑,等着我回来。”   “嗯,我……等着你。”   贝西朝难得把人送到了门口,直到看着许随的车消失在视线里。   门口的风很大,吹得他头疼,但贝西朝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就这样站着。   心里默默算着许随到的时间,他希望今天突然堵车,或者车抛锚。   这样就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   回到屋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独立的私人空间被入侵。   房屋里每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都有了许随的痕迹、   许随把他原本房间里的小玩意儿,不着痕迹地都放在了他的屋子里。   就连卫生间里,无论是牙刷还毛巾也好,什么都变成了两套。   床上,昨晚被折腾出来的凌乱痕迹已经被收拾干净。,全部换上新的。   许随留下来的痕迹和味道,被彻底磨灭。   “三爷,这是中午的菜单,你看看。”   “赵翔,你说现在,应该是到了吧。”   贝西朝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和菜单没有一点关系。   但赵翔的反应很快,看了一眼手表。   “按照时间来看,许爷应该是早就到了。”   早就都到了啊……   原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的贝西朝,现在更没精神了,缩在摇椅上不动弹。   到了却不给自己打电话,可能是因为周明朗那里确实比自己好。   比他年轻,比他有趣,还不用随时伺候。   这次把他给送不过去,正好合了两人的心意。   反正他们两个一开始互相看得上眼,无论赌对哪边而言,都是他横刀夺爱了。   可房间里许随的每一处痕迹,都让他无比怀念。   许随的声音,还有他乖乖狗的笑,像阳光一样的味道……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心情,原本的晴空万里也变成了乌云密布。   周围变成了犹豫的深蓝色,就连空气也变得悲伤。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知道现在许随怎么样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孤零零的戒指,没有人暖,也变得冰凉。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换了一波又一波,他应该早就习惯才是。   但怎么到许随这里就过不去?   而且许随一向自尊心极强,被自己这么骗着送走了,会不会不好。   如果周明朗受不了他的脾气了,可怎么办?   “赵翔,备车。”   “三爷,菜都快要上桌了,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去明朗那。”   他还是想去看一眼,毕竟人是他送过去的,真出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许随,才放心。   他亲自去车库,把万年不开一次的跑车弄了出来。   “三爷,你不是说太快了,会吐吗?”   赵翔记得,这辆法拉利,从买回来就开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动过。   贝西朝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坐了进去,用手捂着口鼻。   “开车。”   他选这辆车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是跑得最快的。   贝西朝提前闭上眼睛,怕自己在路上真吐了。   只是刚开出不久,赵翔就猛踩了一脚刹车,差点把他给甩到玻璃上,险些真的吐出来。   “赵翔,你……”   “三爷,你看。”   贝西朝睁开眼,坐在车里愣了许久,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随站在车的正前方,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了,刘海耷拉在额前,显得狼狈可怜。   “你……怎么回来了?”   贝西朝吃惊之余,心中有了别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丢掉的小狗,又跑了回来。   也不顾不上自己没有撑伞,直接就开门下车。   “快进来吧,时间长了该生病了。”   雨水让许随的手上也染上了泥泞,可贝西朝却全然不在意,手自然地拉了上去。   “三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许随原本低垂的眼眸慢慢地抬起来,湿漉漉的,眼底充满着不解和失望。   贝西朝被问得一时没有说话,他原本就是没有心的人,但许随眼里的失望却深深刺痛着他。   “阿嚏。”   一个不合时宜的喷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先进去吧,三爷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   许随原本紧绷的身体,被他的这一声咳嗽卸下力来。   ……   但许随也只是把他送进房内,自己却只是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愿意动。   贝西朝不忍心,朝他招了招手,“许随,过来啊,在外面干什么?”   许随犹豫了一下,走路的步伐有些摇晃。   “头发都湿了,擦擦吧。”   贝西朝踮起脚尖,破天荒地帮许随擦拭着头发,以为没有做过,动作意外的笨拙。 第三十八章 补偿我不要   “为什么。”   许随说了回来的第二句话。   “……什么为什么?”   一向自认做事坦荡的贝西朝,第一次不敢正面回答问题。   “为什么把我送给了周明朗,为什么?”   许随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   看着许随难受的样子,贝西朝心疼是真的,但却又卑劣地生出一丝欣喜。   原来刚才,都是他的遐想,许随把并不喜欢待在周明朗那里。   他最终的归宿,还是在自己这里。   但欣喜之余,又开始担忧,许随是回来了。   那周明朗又怎么办,说好的一笔勾销,从头再来。   为此,他等了六年。   “那你也应该知道,周明朗一直都是不一样的。”   原本还在擦头的手默默放了下来,水带走了许随心底最暖的一处。   许随眼底的悲伤浓得化不开,他抱着眼前深爱的人,一遍遍问道。   “那我算什么?我在三爷眼里算什么?”   许随拥抱的力气并不大,凭借他之前的功底,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睁开。   “许随,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该明白的。”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拍着许随的背,哄着,但说出来的话,却比尖刀还伤人。   手放在许随的脸上,湿漉漉的,每一滴都烫手。   他从书柜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又贴心地放了一支笔。   “这是总公司的股权转让书,签字吧。”   这是贝西朝思前想后,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他把手里25%的股份都转给了他,从此以后许随就是公司第二大股东。   身份从打工的,一跃成为了老板。   这不仅是单纯的财富,也是地位的象征。   无论是谁,以后见到他,也都得规规矩矩地喊一声“许爷”。   可许随的脸色在看见股权转让书时,反而更差了,比刚才的一言不发,还要恐怖。   许随阖了阖眼,忍住心底的酸楚,晴朗的嗓音变得沙哑。   “看来,我在三爷眼里,值这些钱啊。”   他看了一眼转让书,原来早在好几天前,贝西朝就做好了决定。   竟然还陪着他演了这么多天的戏,也真是为难他了。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保险柜的珠宝,你再挑些喜欢的。”   反正,自从和许随在一起,只要是他觉得合适许随的珠宝,都会不顾及价格拍下来。   给了许随,自己心里反而踏实了。   许随苦笑着,看贝西朝忙前忙后地准备一切。   “三爷准备的东西真是齐全啊。”   “毕竟……你跟了我这么久,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以后许随,既有他做靠山,又和周明朗那么完美的人在一起。   这样的人生,谁能不羡慕呢。   “你当我是一条你养的狗吗?!喜欢就逗逗,不喜欢就随便送给别人!”   许随一直以来强压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委屈的不能自持。   贝西朝张了张嘴,原本想好的安抚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反而有种被人戳穿心思的恼怒,说话也开始不好听起来。   “许随,不要闹了,记住自己的身份。”   “身份?一条狗而已,还要什么身份?。”   许随笑了,只是笑的有些渗人,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正当贝西朝琢磨着,怎么再哄一哄许随时。   “三爷。”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有了正式工作的白晓,没有了一开始的胆怯懦弱,看上去像是一夜之间长开了。   许随看清楚来人后,目光在白晓和贝西朝身上来回看着。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了然愤怒。   “连替身都找好了,三爷真是未雨绸缪啊。”   白晓原本只是单纯地想拿着自己种的菜,来感谢贝西朝找工作的恩情。   看着许随对自己怒目相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救地看向贝西朝。   殊不知这样简单的一看,在许随眼里,更加坐实了两人的奸情。   “许随,你敢?”贝西朝低声警告道。   “我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三爷也说过,我都已经长大了。”   许随冷笑着趁他不备,把他的手反拧到了身后。   约莫着是真的生气了,许随下手的力道根本没有收敛。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贝西朝失了神,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巧听话的许随,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三爷,我,我帮你报警!”   门口的白晓也被吓坏了,手抖得手机都拿不稳。   贝西朝强忍着痛说道:“快滚!”   这是他和许随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且狼狈的样子,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怎么?舍不得了?”   许随手上的力道不轻反重,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   “你!许随,你疯了不成?”   许随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并没有更换浑身湿漉漉的。   贝西朝感觉像是被一条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巨蟒给缠住。   力道虽然不足以窒息,却让他不能动弹分毫,没有了反驳的力气。   “你只要敢,明天我就让你在汴州活不下去!”   这还是贝西朝第一次放狠话,平日里他只用一个眼神,便可以让对方瑟瑟发抖。   可许随却像是置若罔闻,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许随!”   贝西朝喊怕地喊了出来。   平日里,许随一定会停下动作来安抚自己,可他并没有。   反而掐住了他的脖颈,像个无情的玩弄着,看着已经衰败的玩具。   贝西朝哭了,这是他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哭泣。   最后的尊严和理智都被许随的狂热给碾碎了。   他终于知道,往日里的许随对自己是有多么的收敛和温柔。   最后贝西朝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一遍遍轻抚着他。   温暖,舒适。 第三十九章 离开我   等贝西朝醒过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但身体上的疼痛,还是让那他起不来身,只能仰面躺在床上。   心里却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收拾许随。   他不明白许随这般发泄是为了什么,无论是权利还是钱,他都给的够够的。   到底还有哪里不满的,值得他这样疯。   跟了他这么多年,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了,以下犯上倒是掌握得炉火纯青。   嗓子早就在昨晚喊哑了,现在出不声,周围软绵绵的,敲着一点声音都没有。   好在床头上还有一个琉璃灯盏,是许随几个月前送给他的小玩意儿。   透明的灯盏里放了一只透粉色的水母,只要碰一下头顶,带着碎钻的灯光就打下来。   刚得了这东西的时候,两人的感情正在上升期,许随乖巧可爱。   他自然对琉璃灯盏爱不释手,但现在不一样了,看了就生厌。   “砰!”   方法虽然粗暴,但效果极佳。   贝西朝好整以暇,他料准了许随现在一定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   他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收拾他,先跪下,再打尽兴,关起来,断水断粮……   反正怎么罚,都得凭他高兴。   正琢磨着,门被人推开,只是进来的人和他想的不一样。   “三爷。”   赵翔低头瞥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盏,有些吃惊。   毕竟前几天贝西朝还宝贝似地捧在手里,现在就碎了一地。   见来人不是许随,贝西朝眉头紧皱,不满地问道。   “许随呢?”   “许爷,一早就走了。”   “有多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走了。”   反了,真是反了!   贝西朝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极其难受,原本身体上那些苦楚都算什么。   他咬着牙忍痛从床上爬起来,不想着赔罪,竟然还敢跑!   “准备准备,去公司,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的,三爷。”   “刺啦——”   穿衣时,手上的戒指盖在了盘口上,丝绸的衣服被刮开了一个小口子。   戒指也被勾起一个边,上面还绕着几根白色的丝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胖了,戒指卡在骨节上拿不下来。   他手上一时没收住力道,好好一个戒指被掰成了两段。   断裂的戒面,刮伤了他的手指,伤口开始渗血。   “断了才好,不值钱的玩意儿。”   贝西朝在地上和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戒指摔在了床榻上。   ……   贝西朝走的是专用的直梯,直达总裁办公室,绝对可以给许随来个出其不意。   不是敢跑吗?   他上去就要把人绑了丢在大厅里,让来来往往的员工看看。   他们高不可攀的总裁,是怎么被自己收拾的。   一来,可以把许随的面子下了,让他以后不敢这么肆意妄为。   二来,可以震慑员工,让有异心的人都收一收。   他贝西朝只要插手管了,那就一定没有任何人好果子吃。   “贝,贝,贝三爷!”   正在浇花的李也,看见杀气腾腾的贝西朝,手里的水壶好几次都没有拿稳。   贝西朝冷漠地点点头,朝着额玻璃门扬了扬下巴。   “许随呢?”   “您说许总啊,他今天没来上班啊。”   没来上班!   贝西朝的脸色更加难以捉摸,靠在皮椅上闭着眼睛。   看样子像是在修身养性,但心里已经把许随鞭笞了千百遍。   上完自己的老板还翘班,简直罪加一等。   “让人事通知许随,明天不用来了。”   “好的贝爷,啊!?”   刚走到门口,李也就感觉不对劲儿,这不就是把许总给辞退的意思吗?   本想替许随求情的李也,看见贝西朝阴晴不定的脸,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贝西朝瞟了一眼,许随的办公桌上,除了名牌,就只有一个相框,奇怪的是里面却没有一张照片。   李也的动作一向很快,但今天下去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人影。   正打算把也顺便收拾一下李也,转头就看见李也鬼鬼祟祟地躲在柱子后。   贝西朝甚至不用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让李也吓破了胆。   “贝,贝三爷。”   “事情办好了吗?”   李也表情纠结,手里的A4纸都快被手汗给浸湿了。   “算是……办完了吧。”   贝西朝挑眉,手里把玩珠子的手一顿:“什么叫算是。”   “许总在早上,已经自己提交了辞呈。”   “什么?”   原本还躺着的贝西朝从皮椅上弹了起来,全然没有刚才的优雅。   “没有到任期满就离职,违约金呢?”   接受了高昂的待遇,就要承担相应的赔偿。   就算许随没日没夜的干,也不可能赔的出来,到时候再利用这个把……   “违约金……许总已经赔偿完了。”   贝西朝又愣了一下,看来许随还真是长本事了,几千万的违约金说给就给啊。   “赵翔,去他的公寓。”   ……   车里的气压低得可怕,赵翔第一次开车时,手会出汗。   贝西朝特意叫了一个开锁师傅,他就不信许随能一直躲着不见他。   到了门口,门意外的没有锁。   里面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中介,正拿着棍子在房子里敲敲打打,身边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妻。   “这房子,你们就放心买吧,看见没有。”   他指了指玻璃柜里的茶具和茶叶,“好几十万呢,房主都不要了,白送。”   “真值那么多啊。”   小夫妻明显开始心动了,贴着玻璃开始研究起来。   本来房价就低了市场10多万,现在送送10多万,岂不是相当于白送啊。   “我们定了,在哪里交定金。”   “来来,你们跟我走。”   难得遇到一次就成单的,省了多少功夫。   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长相艳丽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屋内。   “请问,你也是来看房的,不好意思啊,刚卖出去了。”   “五倍。”   贝西朝伸出手掌,淡淡地说道。   “什么?”中介不明白什么意思。   “无论他们出多少钱,我都出5倍的价格。”   中介一听乐了,他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干完这单,直接了可以两个月躺平啊。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您去开单过户。”   “你有病啊,房子是我们先看的。”   小夫妻不爽了,好不容易看了一套中意,半路还被一个疯子给截胡了。   贝西朝不想和他们啰嗦,朝赵翔使了个眼色。   “这是给你们对待补偿,你们看够了吗?”   小夫妻拿着六位数的补偿支票,乐得止不住点头。   “够了够了,你们随便买。” 第四十章 你真走了?   赵翔跟着中介去办手续了,贝西朝一个人留在房子里。   那个中介还是见识浅短,怎么可能才10多万。   光是这一个茶杯就12万,如果完整地配成一套,怕是比房子还要贵。   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已经落灰,掩盖了它原本温润的模样。   以前许随拿出来伺候自己有多小心,现在就有多落寞。   刚才中介怎么说的。   房主人不想要……   几千万的违约金随便赔,上百万的东西丢着就不要。   看来许随跟着自己这些年,是真赚到钱了。   以前许随虽然会因为吃醋闹点小脾气,但每次都会给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然后再自己把自己哄好,顺便再把他哄好。   所以现在,许随是不想哄了吗?   折腾自己一晚上,拍拍屁股就走人,没有一点职业素养。   他想不明白,明明都已经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了,怎么说走就走了。   人生出来,本来就是为了受气的,这点气都受不了,还怎么做大事。   看来之前在自己面前,乖巧温顺,忍耐的样子,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贝西朝越想越气,就连玻璃柜里的茶杯也份外的碍眼。   正准备拿棒球棍敲了时,门外传来了钥匙扭动的声音。   “赵翔,这么快就办好了吗?”   但来人却没有回答,房间里安静的害怕。   贝西朝挑了挑眉,现在真是反了,连赵翔都敢不回话儿了。   “三爷。”   “你还敢来?”   贝西朝说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棒球棍会弄出人命,现在许随就只能躺着和他说话了。   许随看上去憔悴了很多,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没有再穿着成套的西装,简单的运动服把许随衬得多了些少年气。   “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   说完便看向了玻璃柜,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幢房子我买下了,你没有权利拿走里面的任何一件东西。”   “三爷,我就拿一个茶杯就好。”   许随还是三爷,三爷地喊着,只是里面只剩下尊敬,再没有往日的怜爱。   玻璃柜里茶杯很多,但贝西朝却精准地拿出了其中的一个。   没有经过茶水浇灌的杯子,冰凉无比,竟然有些冻手。   “你早上是什么意思?”   贝西朝还是不甘心,打算找许随问个明白。难道真是他给的不够多。   “就是想走了。”   “想走,我同意了吗?”   许随当他是公共食堂吗,进来出去都不用打声招呼的。   但贝西朝还是耐下性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凶。   “你想好了,外面的世界,一个人可不好闯。”   “我已经辞职了,接下来怎么走,都是我自己的事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强调,贝西朝已经没有资格再管他了。   “好,你真是太好了,是我这些年对你掉以轻心了。”   杯子在掌心,无论怎么捂都不热,就像眼前这条要背叛主人的狗。   无论你怎么养,都养不熟。   “三爷,能把杯子给我吗?我……可以买。”   看来许随是真想要那个杯子,死到临头还不忘提一嘴。   这个杯子是他用过,许随拿了,是要提取他的信息,然后再扎小人诅咒他吗?   既然人都散了,还要着杯子做什么!   手里的杯子刚好有了一丝温度,润润的,让人不想松手。   但下一秒,手微微一倾,茶杯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三爷!”   “嗒——”   贵的东西就是好,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贝西朝以前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没想到可以坏的这么彻底。   看着许随心疼的表情,他心里无比的舒爽,恨不得许随再多掉几滴眼泪。   “反正是没人要的东西,放着也是碍眼。”   许随的手紧紧地握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了许久,最后还是许随卸下力来。   他半跪在地上,想要把碎片给捡起来。   “等等,想从我这里离开,你以为只用辞职赔偿这么简单?”   许随的手顿在原地,像是叹了口气,问道:“三爷,你想怎么办。”   贝西朝把地上的碎片踩在脚底,笑容恶劣的像恶魔。   “不是喜欢吗?把这些都吃了吧。”   许随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拿起一片瓷片塞进了嘴巴里。   竟然真开始咀嚼起来,瓷片划伤了口腔。   虽然一直憋着,但血还是顺着唇缝流了下来。   真是疯了!   贝西朝掐住他的脖颈,微微用力,带血的瓷片便被吐了出来。   看着一地的狼藉,他突然没有了再折腾下去的心情。   浑身变得绵软,勉强撑在餐椅上才能站稳,他摆摆手说道。   “你走吧。”   许随像是还要在他伤口上撒盐一般,问道:“那地上的瓷片。”   贝西朝抬了抬眼皮,“你要就拿走吧。”   “谢谢三爷。”   许随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   贝西朝心中竟然期待着,许随反悔,又要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他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只要许随和以前一样乖。   无论是权利还是金钱,还是会一样给的。   “三爷,再见。”   “砰!”   关门声,把他脑子种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打散。   贝西朝的整人的手段千万种,可真要用在许随的身上。   他舍不得……   赵翔办完手续,看见地上的血,大惊小怪了好久。   可贝西朝只说了一句,不是自己的。   也不让人动手弄干净,非让赵翔拿抹布来,自己动手清理了。   玻璃柜里,虽然不明显,但贝西朝却总能一眼就看见空缺的地方,十分显眼。   “那种款式的杯子,再定一个来,无论多少钱。”   赵翔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三爷,定不到啊,10年来就出了这么一套,孤品了。”   贝西朝的心也跟着杯子空了,闷的难受,却又说不出缘由。   闷的连呼吸都泛酸,眼睛也酸……   “三爷,这房子……怎么处理。”   过户的时候,他才知道房子的主人竟然就是许随。   现在这房子宝贝的很,可不敢随便处置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房子的摆设,淡淡地说道。   “放着吧,总有人会来住的。” 第四十一章 真心是个屁   果然真心都是狗屁玩意儿。   贝西朝觉得自己的格局一向很大,但许随的事儿,他总感觉是被骗了。   当初跪在自己面前,说要心剖出来给他,是许随。   承诺要陪自己一辈子的人,也是许随。   现在玩不起,跑了的人,还是许随。   贝西朝靠在躺椅上,想着晒会儿太阳去去身上的霉气。   但似乎连天气也在跟他作对,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今天就没有一件让他顺心的事。   没有了许随,公司的运作不得不重新找人。   好在许随原来提拔的那些高层,还算顶事,这段时间帮了不少忙。   贝西朝也就把找人的事儿暂时给放下了。   这半个月来,唯一还算是让他开心的,就是白晓了。   白晓是个不错的孩子,上进心强,最重要的是没什么坏心思。   在公司本本分分地干着,每个月的钱,一部分攒着,一部分寄回老家。   每天穿的跟个捡破烂的一样,后面才知道,他那些衣服还真就是捡的。   每个月300就是他留下来的全部生活费,如果公司没有食堂,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后面调查才知道,他老家真有一个得白血病的妹妹。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把贝西朝大手一挥,把医疗费全部都承包了。   白晓感动得痛哭流涕,每次都会带自家种的菜和特产来看他。   贝西朝闲的无聊的时候,就会把他当白兔来逗弄。   只是人走了,无力的疲倦感又会侵袭上心头。   现在不光是许随,就连当初答应他从头再来的周明朗也没有了消息。   两人同时消失,很难不让人想到。   是不是为了躲他,两个人手拉手跑去国外过甜蜜生活了。   独留他一个人在汴州当空巢老人……   许随走了多久,他就禁欲了多久,不是为了什么守身如玉。   而是现在看见那些只会盯着他钱包的人,心里就犯怵。   白晓虽然也不错,但孩子太纯情了,加上那张酷似许随的脸,看着更加犯怵。   也奇怪得很。   当初虽然也被周明朗折磨,但是很乐于找替身,就算是气质相像,也会下手。   但是到许随这里,就不一样,他是一个替身也看不上,更别说找了。   “三爷,你一个月前关注的拍卖会开始了,要去吗?”   赵翔把拍卖的单子拿给他,里面大多都是一些古董摆件。   按理说是入不了他的眼的,但单子里却偏偏有一羊脂白玉的元宝。   一看就是暴发户摆在客厅的首选,和他的品位很不搭。   但当时他正和许随打的火热,迫切地想要拍下来。   现在看来……   “三爷,这个拍卖会,还去吗?”   “去,收拾一下吧。”   ……   拍卖会大佬都是需要有美人相伴的。   贝西朝现在能拿得出手的美人,也只有白晓。   拍卖会上的人不算很多,毕竟这次拿出来的宝物,少了些诚意。   亲自来的大佬,只有贝西朝一个,其他都只派了手下的人来。   贝西朝亲自前来的重视,让他在整场拍卖中显得有些傻了。   但他却不在乎,就算真傻,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来说。   在想拍的东西没有出场的时候,贝西朝都在闭目养神。   让白晓自己看着举牌子,觉得什么顺眼就拍什么,不用在乎价格。   白晓也很尽职,只要是玉器的,都举了牌。   但奇怪的是,其他人一向竞争凶猛,但只要她举了牌的东西,就再也没有人敢叫板。   所以每次拍到的东西,价格都不错。   元宝算不上是压轴的宝贝,在中间场的时候就上了。   “三爷,三爷,元宝到了。”   白晓轻轻地推了推贝西朝,见人没有反应,于是又靠近了几分,身子险些都快全部都贴上去了。   白晓因为长时间种菜,身上有一股泥土和青菜的香味儿,更是像极了兔子。   贝西朝像是来到了大山上的菜地,清新的味道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啊,哈——这就到了吗?”   贝西朝从毛茸茸的领子里探出头来,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刚到,三爷,你看。”   拍卖台上,光从后面直直地照过来,让元宝显得更加温润通透。   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虽然很大,但通体却没有一丝多余的杂质。   他点点头,示意白晓开始举牌。   白晓原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大概也是一次就可以拿下。   但是他发现每当他举一次牌时,马上就会迎来其他人的下一次举牌。   时间还卡得正正好,贝西朝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只有白晓还傻乎乎地举着牌,只当是遇到了另一个也喜欢元宝的人。   “两千八百万一次。”   一向没见过什么大钱的白晓第一次慌了,前几次拍都没超过百万,怎么这次就来到了千万。   而且这价格已经远超起拍价10倍了,周围的人也开始默默关注。   “三爷,那个……还拍吗?”   贝西朝抬了抬眼皮,就着白晓举牌的手抬了起来。   “拍,怎么不拍。”   这点钱而已,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重要的是,今天竟然有人敢跟他叫板到这样的程度,他倒是要好好会会。   贝西朝的眼神抓人一向很准,只是,有时候太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和许随的眼神就这样互相撞上了。   许随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默然所取代,远远地朝他点了下头。   贝西朝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好,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半个月不见,许随更加的好看了,头发经过修剪,露出饱满的额头,干净清爽。   身上没有了华服和珠宝的修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俨然一副金融新贵的模样。   但这样更加显得,自己以前给他买的东西品位有多差。   他刚才特意朝他身边看了一眼,没有人,像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知为何,他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了。   毕竟许随才离开自己半个月身边就有人,岂不是把他显得更加无能可怜。   显示不出他贝西朝的珍贵之处来了,这让他在汴州怎么混。 第四十二章 相逢   最后的贝西朝始终没有放弃出价,一个羊脂玉的元宝被抬高了25倍的价格。   这个价格是他硬抬上去的,毕竟许随刚付完千万的违约金。   想要再拿出钱和他争,还是差了点一意思。   元宝并不大,抱在手里,像是抱了一个娃娃。   如果是金色,贝西朝完全就变成了财神爷的模样。   “三爷,要我帮你抱吗?”   贝西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把你手里的棒棒糖吃了再说话吧。”   白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餐台上那么多吃的,偏偏把人做装饰的棒棒糖给拿了。   快要有脸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吃的完。   “哦,那我一定加油吃。”   白晓开始更加卖力地舔起来,只是效果微乎其微,连棒棒糖的皮都没有伤到。   “你啊。”   贝西朝腾出一只手,用纸巾把他嘴角的糖浆拭去。   “到现在还没有被骗,真是奇迹。”   白晓含着棒棒糖,含糊地说道:“有三爷在,怎么可能会被骗。”   贝西朝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天下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了。   这白晓,脑子虽然笨了点,但好在爱说实话。   白晓爱吃甜食,又难得来这样的大场面,贝西朝就当放孩子了。   自己找了个地方抱着元宝好好休息,让白晓自己去玩了。   元宝直接抱在手上有点冷,于是便拿衣服垫在手上,样子有些搞笑。   “这么快就来了?”   听见沙发后传来的脚步声,贝西朝懒洋洋地说道。   “你也少吃些甜食,小心蛀牙。”   “三爷。”   听见这声音,原本窝在沙发里的身子反射性地坐了起来,险些把手大元宝给丢出去。   从拍卖厅出来,许随把大衣披在了身上。   廓形大衣把许随的身形凸显的更加修长,腰臀比极好。   贝西朝不要脸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的眼光实在顶级。   这样好看的人,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留下来呢。   “你怎么会来?”   许随把自己的信息隐藏的很好,半个月来都没有听见一点风声。   “有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来了。”   许随说话间,眼睛一直在看着他手里的元宝,意图再明显不过。   可贝西朝偏偏装傻,反问道:“那你拍到了吗?”   许随和善地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再开口。   贝西朝把怀里的元宝抱的更紧了,自己八位数拍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说送就送。   但如果许随今天能和自己说些好听,什么时候心软也说不定。   两人就在这样僵持互相看着,无话可说。   以前,就算自己不张口,许随也总有说不完的话。   怎么现在分开了,反而相顾无言起来,变得如此生疏。   “三爷,我拿了一块草莓蛋糕,可好吃了,你尝尝?”   白晓端着一个白瓷盘子,里面是一块粉色奶油的蛋糕,松松软软。   白晓向来是没有眼力劲儿的,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   “你看看你,吃什么都黏在身上。”   贝西朝顺手拿出帕子,把帮他把嘴角的奶油擦了。   这段时间,他照顾白晓都有些习惯,虽然已经20了,但有些行为还像是个孩子。   “三爷真是长情啊。”   许随虽然是在笑着,但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还行吧。”   贝西朝把用过的帕子丢进了垃圾桶,拍了拍白晓的肩膀。   “去吧,再多吃点,那边还有芒果味儿的。”   许随的眼神在白晓的肩膀上停留了一瞬,变得晦暗不明,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贝西朝又把元宝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忽然咳嗽了几声。   不知道是被元宝给冷到了,还是被许随给气的。   说他长情?   这不是摆明了在气他吗?   许随见他咳的厉害,习惯性地便想要上前去拍,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   “白晓没有照顾好你。”   “他啊,就是一个小孩,谈什么照顾。”   贝西朝喝了一口温水,气才算终于给顺下去了。   “不会照顾?那为什么不重新找一个。”   今天的许随异常奇怪,白晓这个坎儿,像是怎么也过不去。   “照顾是下人做的事,至于白晓,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就行。”   贝西朝说的可没有一句假话,家里的下人多大用不完,确实轮不上白晓什么事儿。   但许随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好看,意味不明地看着贝西朝。   下人……   “许随,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身材比他高大,样貌比他威武,就连西装也穿得比他好看。   “才开拍就跑没影儿了,让我好找。”   来人熟练地搂在了许随的肩膀上,样子甚是亲密,许随也没有一丝反感,任由对方搂着。   能和许随这么勾肩搭背的人,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许随,不介绍一下吗?”   男人的说话的口气不像许随,倒显得有些轻浮。   “三爷,这是霍庭。”   霍庭笑着伸出手,但贝西朝却并不搭理。   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手依旧抱着元宝。   霍庭只是愣了一瞬,依旧笑着把手伸了回去,而且很会为自己找台阶下。   “三爷抱着东西,手不方便,是我唐突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霍庭,还算是知趣,懂规矩,长相嘛,也在水准之上。   看着贝西朝盯着霍庭看,许随不着痕迹地把有他的视线给隔开了。   不能看美人,贝西朝不满地哼了一声。   许随也真是对自己没自信,只是看看罢了,还真怕他把人给抢走了不成。   “许随,最近在你那做的怎么样?”   霍庭听见贝西朝和自己搭话有些意外,很快回答道。   “许随他很聪明,学事情很快。”   最后看着贝西朝依旧看着自己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   “赚的也很可观。”   “嗯。”   听见自己想要听的,贝西朝满意地点点头。   “过的下去就行。”   两个青年并肩而立,确实是般配的一对,比和他在一起强多了。   只是总觉得自己身边,缺了点什么,空的难受。 第四十三章 风流不改   三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坐在一起相顾无言。   贝西朝和霍庭没有共同话题,而且前夫哥和现任见面,本来就会分外眼红,所以更没话说。   许随和贝西朝有共同话题,但放开聊了,聊的内容只会让局面更加尴尬。   贝西朝向来是有耐心,而且对面还是两个养眼的人,多看看也不吃亏。   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赤裸了,许随朝他这边看了好几次。   “霍庭,你不是还有事要谈。”   霍庭一拍脑袋,笑得什么爽朗,利落地起身,朝贝西朝拱了拱手。   “三爷,我先是失陪了,以后再登门拜访。”   走了一个好看,贝西朝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又朝霍庭都看了几眼。   “三爷,还真是风流不改啊。”   许随表情管理的太好了,语气也像是在说天气很好,根本听不出是骂人。   但贝西朝怎么听都不对劲,前脚才说他深情,怎么现在又说他风流。   贝西朝往毛领里又缩了几分,不说话,毛领在他鼻翼两侧挠得痒,喷嚏一个接一个。   他想伸手揉揉,但外衣的料子很滑,只要一松手元宝便会掉了。   所以就一直忍着,吸了几下鼻子,反而往狐狸毛里钻的更深了,恨不得只露出一个头顶。   贝西朝平日里是没有束发的习惯的,他的头发金贵,平常都碰不得。   也就只有许随,还配得上给他束发。   但这半个月,许随也走了,他自己又不会绑,头发就这样散在白色的软袄上。   时不时的再来一个喷嚏,眼泪汪汪的。   如果不是知道他本人是有多么可恶,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大佬的金丝雀出来放风了。   “天气冷,三爷还是在家里待着比较好。”   许随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上,自己只穿着西装外套。   时隔半月,又被许随的味道所包裹,贝西朝闻了一下。   好在味道没有变,冷冽的青松,一闻就知道是许随。   他天生畏寒,无论穿多少衣服不行,但盖上许随这一件,冷空气全部都绕道而行,身上暖和的不像话。   看着他怀里还抱着那个元宝,许随帮他把衣服拢好,又拿了一块丝绸的帕子。   仔细把元宝的底部包了起来,原本8位身价的元宝,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大饺子。   贝西朝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切,他潜意识里还觉得许随就该照顾他。   “你喜欢这个?”   贝西朝把元宝放在桌子上,“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本来也是当初也是想着给许随拍的,现在又送给许随,刚好。   他好整以暇,准备接受来自许随的感谢,但对方却一直看着他,眼神又有了熟悉的哀怨。   “三爷还和以前一样,无论什么东西,无论多喜欢,转手就可以送给别人。”   贝西朝知趣地没有说话,眼神飘向旁边白晓拿来的巧克力。   虽然他不喜欢甜食,但现在就是迫切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好在霍庭像是有事找他,把许随给叫走了。   贝西朝这才松了一口气,巧克力的表皮被融化在指尖,他舔了一下。   不是特别甜,味道还不错,于是整颗地放在了嘴里。   化开后,里面是朗姆酒,辣辣的还有一丝苦,最里面还包着一颗酒渍的樱桃肉。   贝西朝很喜欢这样口感层次丰富的,忍不住就多吃了几颗。   明明只是贪嘴,多吃了5颗,朗姆酒的后劲就已经上来了。   白皙的脸透出薄红,眼帘耷拉着,眼睛迷离地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每眨巴一次,眼底蓄满的泪水就会滴下来,滑落下来。   人一旦醉了,周围的声音就变得分外的明显,吵得他耳朵疼。   贝西朝孩子气地用手捂着耳朵,但双手冰冷,感觉像是要把耳朵都给冻掉似的,于是又把手缩了袖子里。   就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不堪,他想去外面透透气。   他撑着沙发勉强站起来,目光四下寻找着白晓的身影,想让他陪着自己。   但白晓这个吃货,早就跑了没影。   好在后花园不远,只要摸着墙就能过去,虽然醉了,但看个路还是没问题。   “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月色如水,温润清冽,屋内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留下后面这一方清净。   院子里还种着夜来香,这个品种味道并不浓,但闻多了,觉得头更疼了。   贝西朝站在树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打电话给白晓,出来接他。   可翻遍了口袋,里面都空空如也,手机一定是落在沙发上。   正想回去拿,后面就传来小孩的喊声。   “快让让啊,快,刹车坏了!”   一个10多岁的小男孩骑着一辆明显不符合他山地自行车冲了过来,嘴里还哇哇大叫着。   自行车显然装备齐全,前面还有一个探照灯。   被灯这么一射,白说让开了,眼睛被晃了直接看不见了。   贝西朝用手遮在眼前,想要往旁边挪一步。   但酒精却让身体的反应慢了半拍,怎么都动不了。   “三爷!”   一双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护住了他,身体的失重,让他往后倒,险些撞在了地上。   “三爷,你没事吧。”   许随胸膛起伏的厉害,把贝西朝能检查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啊!”   左脚因为不受力,扭伤了,脚踝处处肿得很高,还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说着,许随拿出电话,还真就打了起来,最后还是被他给挂断了。   如果他真因为这点伤去医院,那第二天媒体要怎么编排他。   说他的重病缠身,马上就要去世都有可能。   贝西朝下意识地看向“肇事者”。   可能小孩也摔懵了,原本还没有哭,被他这么一看。   “哇”一声哭了起来。   鼻涕眼泪全部都糊在脸上,现在他才看清,这小孩年龄可能都没有10岁。   好在身上都穿了防护用具,伤的还没有他重,但看上很可怜。   也是想安慰小孩几句,反正自己也没怎么样。   “那个小孩,他……”   “不好意思,三爷,小野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许随话说的真切,眼神关切地看向孩子,就像是他贝西朝是个十恶不赦连小孩都不放过的恶魔。   “你认识他?”   “嗯,他叫霍野。”   都姓霍?   呵,合着最后还是都替霍庭求情。   怕他心狠手辣,收拾他的心上人。 第四十四章 “以下犯上”   贝西超扶着一旁的假山,艰难地起身,把裤子上的灰给扫了。   “放心,我从来不对孩子出手。”   脚扭伤的地方,每走一步都是刺骨的疼,想到许随可能在身后看着他。   贝西朝挪动的脚步又快了几分,心里埋怨白晓做事不靠谱,下次还是带赵翔来靠谱。   “三爷。”   还没等他挪几步,手腕就被许随拉住,力度不大,却挣脱不开。   “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很不情愿,但没有白晓,他确实开不了车,于是便到点了点头。   虽然不明显,但他能明显感觉到,许随的气压没有一开始那么低。   “霍野怎么办?”   小孩还坐在原地,心疼地摸着他的自行车,看样子是真喜欢。   “没事,他爸一会儿就来接他了。”   贝西朝看见有人影往这边来,才放心地点点头。   ……   虽然半个月都没有来,但回宅子的路,许随却记得异常清楚。   甚至连红绿灯的读秒都卡的准确无误。   到了门口,得到消息的赵翔已经等在门外,看见许随时瞪了下眼。   但很快便尽忠职守地把贝西朝从车里接出来。   医生得到消息,已经等在了家里,好在伤得并不重,但需要每天用药酒揉脚。   等弄完了,都已经夜里1点了,外面的气温也开始骤降。   贝西朝靠在榻上,看着别人用暖炉给自己熨床,热床。   送走了医生,赵翔进来了,“三爷,人还等在外面。”   “谁等着?”   贝西朝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好看的烟圈飘往上消失在空气中。   除非是公司要倒闭了,不然谁会现在来找他。   “不是别人,是许爷。”   贝西朝突然没有抽烟消遣的心情,把烟给灭了,喝了一口茶漱口。   看来他对霍庭还挺上心,求到他门口来了。   “不见。”   “好,我这就出去把人给轰走。”   贝西朝忽然觉得手上有些凉,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雪。   窗子留了一条缝,雪花落了进来,化在了他的掌心。   “等等。”   “三爷,还有什么事吗?”   “……叫许随,进来吧。”   许随进来的时候,门开的很小,生怕多放一丝寒气进来。   “这次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找霍庭的麻烦。”   贝西朝抢先就把话给说完了,许随在外面等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本应该得到承诺就走的许随,却没有动身,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露在外面的脚踝。   “我就是想问问,三爷你好点了吗?”   “没事,小伤而已。”   这点伤对于贝西朝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再痛又不是没有挨过。   看着青年并没有走的意思,贝西朝思索了一下,是不是许随怕自己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担心三爷。”   这话说的熟悉,让贝西朝像是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两人还在温存的时候。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让他认清了现实。   于是又保证道:“你知道的,我对小孩子向来仁慈,不会牵连到到大人身上。”   “三爷,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的……”   许随向前走了几步,雪化在了身上,又凝结起来,在身上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膜。   现在温度慢慢升高,又化开了,把衣服浸湿了大半,看着就很冷。   但许随毫无察觉,全部注意力都在贝西朝的身上。   眼角开始微微发红,半跪在地上,视线和他齐平。   “三爷,怎么到现在,你还是不懂。”   又来了。   又是这样的眼神和语调。   时隔半个月,贝西朝以为你自己免疫了,没想到反而更加不耐受。   “你现在都已经是自己在外面做事的人了,不能这样了,你已经不是我身边的人。”   听完这句,许随的眼底的悲伤更加浓到化不开。   “我对三爷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三爷你一句话。”   贝西朝叹了口气,自从知道许随有能力支付违约金,还在短时间内又混的风生水起。   他就知道,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他从前膝下任人摆布的小奶狗了。   “哎,许随,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许随眼下的执着,又让他想起了两人在一起时,对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告白。   “明明是三爷先不要我。”   许随说的委屈,像是脑海中,又把半个月前的事情过了一遍。   贝西朝梗住了,当时确实是他迷了心窍。   “我当时也后悔过的,只是……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许随吃进了嘴巴里。   嘴唇被人吻住,一切来得太快,让把贝西朝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许随吻的投入,闭着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煞是好看。   除了吻技,许随其他方面也无可挑剔。   只要事关许随,他现在就会神魂颠倒。   医生说,多积攒精气才养身,好不容易攒了半个月,现在好了,全部都给卸了。   但贝西朝乐得宜的沉沦,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舒舒服服。   “你,你好大的胆子!”   但最后贝西朝也不忘倒打一耙,毕竟自己属于上位者。   许随这样的行为,是对上位者的不敬,需要说一说。   “就算没有胆,该做也都做了,三爷,你就惩罚我吧。”   许随下床,主动跪在他身边。   “……”   贝西朝无力地看着他,许随觉得他是超人吗?   受伤的脚,酸爽的腰……   无论提出哪一样来,都做不了打人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这不是存心气他吗?   许随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   “三爷,如果你不罚我,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像是为了故意不让他说话,一个深吻又紧接着落在他唇上。   对于同样憋了一个月的许随来说,一次,显然只是开胃菜。   按照以前两人的频率,再来个10次,也不过分。   而且许随很贴心,知道贝西朝的脚不能扭到。   所以每次选的动作都很小心,但都很费力费腰。   现在看来明天要抹药的地方,不止是脚了,浑身上下都得来点。 第四十五章 一辈子够不够   贝西朝第二天早早就醒过来了,可身子却被压着不能动弹。   胸口上那个毛茸茸的头睡的正香,他把伸出去的手又硬生生换了一个方向。   “三爷,你醒了?”   许随半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地抬起头,头发也乱七八糟,像一只刚睡醒的绵羊。   贝西朝硬邦邦到底“嗯”了一声。   “都怪三爷,是你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如果不是起不来,他真想把许随的眼皮撑开,让他好好说说。   怎么又变成他的不是了。   “如果当初不是你把我赶走,昨晚的事儿,我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做完了。”   和许随无辜的语气比起来,他的手就不老实的多。   “三爷,你别说了。”   许随把食指放在他唇上,“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   莫名的,贝西朝有些心动了。   虽然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但贝西朝明显感觉到他自己没有以前快乐。   就连医生都说他有早衰的现象了,需要尽快调整心态,再把恋爱给谈起来。   “那你这次犯的错,打算怎么来弥补啊。”   “用我一生,这样够不够。”   许随把人揽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在肩膀上吻着。   甜言蜜语真的事会溺死人,贝西朝本来就松动的心,已经彻底土崩瓦解。   原本都已经放下了,但再次见到许随的时候,又被拿起。   “骗我的人,要千刀万剐。”   “三爷这是同意了吗?!”   许随惊喜地从床上跳起来,把贝西朝的脸捧在掌心,吻了又吻。   外面正在下雪,屋内却火热的能融化了一切。   贝西朝感慨,原来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啊。   ————   最近公司的每一单生意,总会有人在背后捣乱。   贝西朝知道是谁,却不想追究。   周明朗以前是多么丰神俊朗的人,提钱都是对他的侮辱。   可现在看他,怎么就变了,喜欢在背后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变得激进,肤浅,小心眼……   他6年前掏心肝迷恋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有的只是现在尖酸刻薄的嘴脸。   但许随就不一样,充满着活力,对自己一心一意。   现在还有自己的事业,和游手好闲,在背后使手段的周明朗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当初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会觉得许随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现在看来,他喜欢许随这个类型,喜欢的要死。   虽然许随还在外面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在公司帮他处理一些疑难的事务。   时间长了,贝西朝开始把手里的权利全部放给了许随。   他也不负众望,又带领着公司走向了新高度。   许随回来的消息,也在汴州的商圈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那些妈妈桑们又看见了希望,以为贝西朝禁欲了那么久终于又开荤了。   卯足了劲儿的往他身边送人,但无一例外,还没到门口,就被退了回来。   旁人明着不说,但都知道里面是谁做的好事。   “西朝,往日里你可是一约就出来的,这段时间是怎么?”   贝西朝的老友们都开始抱怨起来。   贝西朝抿了一小口酒,“没办法,家里有人等着。”   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家里的那个人,就是许随。   “真不知道那个许随有什么魅力,竟然让你也吃起了回头草。”   要知道,当初在圈子里提出不能吃回头草的人,可是贝西朝。   现在打破规则的人,也是他。   “把许随叫出来,让我们兄弟几个都开开眼呗。”   “算了,许随他不喝酒的。”   这已经是在明显不过的拒绝,但偏偏就是有人看不出来,非要上来找不痛快。   只见其中一人推了推贝西朝的肩膀,色急攻心的样子。   “要不,等你玩腻了,把许随也给我们玩一玩。”   其他几个人也见过许随,那长相身段,在圈子里确实少见。   “砰!”   贝西朝把酒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酒水洒出了大半。   其他人都知道,贝西朝这是生气,于是开始打哈哈,说只是玩笑。   但这也代表着,贝西朝这次怕是真的对许随上心了。   “西朝啊,作为朋友,还是要劝你几句。坐到我们这样位置的人,身边就不可能有真心的人。   玩玩就行,可别真上了心,到时候让你人财两空啊。”   贝西朝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说的很干脆。   “许随不是那样人,他也不敢。”   他从小就看惯了各种各样的伪装,想要在他面前演戏。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成功。   ……   许随还在公司处理事情,来接他的是赵翔。   “怎么现在不见白晓了。”   原本白晓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送菜,但最近却不来了。   看着赵翔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大概懂了个七七八八。   “看看哪个分公司待遇好,把白晓调过去吧,工资记得翻倍。”   白晓是很可爱,他当孩子一样养着。   但既然许随不喜欢,那也是没办法的,只能尽量给白晓找个好去处安置了。   他这次,真是为许随做到极致了。   也许宝贝失而复得,比以前更宠溺些,确实是应该的。   ……   “我的戒指呢?”   贝西朝回到宅子,破天荒地开始自己找东西,把整个卧室都翻了个遍。   无论东西特有多贵,只要是他不需要的,全部都丢在了地上。   他适才和老友聚会,虽然每个人以前都玩的花,但无名指上都有一个戒指。   在场的,只有他没有。   “三爷,你要找什么东西,是前朝的玉扳指,还是满钻的那个啊,还是……”   赵翔开始一一列举起来,虽然贝西朝不喜欢戴戒指,但收藏却不少。   如果真要突然找什么,还有点难度。   “就是一个银戒指。”   那次掰断后,他把戒指丢在了床上,又被许随气的不行,后面完全就没有想过戒指的事。   第一次见许随的时候就发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转动时,还能看见戴戒指的地方已经有一圈白痕。   很明显是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的,这样的发现让他无比欣喜。   决定把自己也带上,刚好两个人可以凑成一对,这样才显得恩爱。   但现在戒指却不见了。   重新买一个作为替代是很简单的,但是,如果没有许随的指纹那将毫无意义。 第四十六章 修补完成   好在最后在床底找到了,破碎的戒指上落满了灰尘。   “三爷,都坏了,我找专业的师傅来修一下吧。”   “不用,我自己来。”   虽然戒指是许随做的,但他也全程看了,步骤已经都大差不差。   赵翔办事一向很快,半个小时内就把工具全部都配齐了。   只是重新做很简单,但要把戒指断裂的地方融合上,却很难。   补过的地方,指纹早就消失了,留下一片空白。   贝西朝看着补好的戒指,空出来的那一块分外扎眼。   “要不,叫许爷再印一个上去?”   虽然贝西朝没有说,但赵翔还是猜到了送戒指的人,就是许随。   毕竟现在,没有第二个人值得贝西朝这么上心了。   “不行。”   贝西朝转动着戒指,“这不是让许随知道,我之前把戒指给弄坏了吗?”   赵翔瞥了一眼刚才被贝西朝丢在地上的花瓶和玩物。   感慨道,果然同物不同命啊。   价值连城地被丢在地上,不值钱的反而被捧在心上。   贝西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折腾到了晚上。   赵翔怎么请,都不愿意出来吃晚饭,好在门口就遇到了回来的许随。   “许爷,只有你劝得动了,三爷到现在都没有吃晚饭。”   “嗯,我去看看。”   房间里,只见贝西朝坐在一个矮桌前,伏案鼓捣着什么东西,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贝西朝太专注了,以至于有人来了都没发现。   “三爷。”   许随轻轻叫了一声。   “啊!”   原本要打在戒指上的小锤,无意中被砸偏了。   贝西朝左手的大拇指盖被砸出了淤血,在白嫩纤细的手上分外明显。   “三爷,你这是在做什么,体力活交给下人来做就好了。”   许随心疼的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倒了一点药酒轻轻地揉着。   “我还差一点就做好了。”   贝西朝却还挂着他的没有完成的戒指。   许随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只见工具七七八八摆了一堆。   正中间放着一个还没有抛光的戒指,虽然样子变了,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   “三爷,这是……”   “是你送给我那个,只是坏了,我重新修了一下。”   原本戒指上空缺出来的指纹,已经被填满了,只是样子看上去不像原来。   “我把我的指纹填在了缺口上。”   许随拿着戒指转了一圈,这才看见,有一处有熔断的痕迹。   只是贝西朝的技术太差了,熔断的地方坑坑洼洼。   但却让两者不一样的指纹,更加深刻地交融在一起。   “三爷,这个不值什么钱的。”   许随把戒指握在掌心,明明戒指是冰凉的,但却感觉握着一团火一般,灼心。   “你送的,向来是不一样的。”   贝西朝伸出手,矜贵地站着:“帮我带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许随还是虔诚地单膝跪地,郑重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   最后似乎怎么都不够,又上在上面轻轻地落下一吻。   “三爷,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饭肯定是没去吃的,因为贝西朝吃了别的东西。   虽然填不饱肚子,却令他身心愉悦。   ……   “三爷,我明天还得去晋州一趟,上次的项目挺白好久了。”   许随的话,让他原本高昂的兴致没有大半。   他都想好,过几天让许随请个假,去国外玩一趟,放松一下,老紧绷着工作也不是个事儿。   现在想要再开口就有些难了。   毕竟许随从回来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赚钱像是成了他的首要任务。   “三爷的钱,养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贝西朝摸着青年的头发,柔顺的不像话,抓在手里都会滑了。   “可是,我想赚更多的钱来养三爷你。”   贝西朝发现,自从许随这次回到自己身边后,变得比之前更加的要强。   以前无论自己送什么,许随都会笑着接受,还会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   现在反而变了。   只要他有想送的意思,许随马上就开始垮下脸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而且就算不收,第二天也会照例送给自己一个同价值的东西。   在他活着的前30多年里,这样的待遇还是头一次,渐渐的,他也没有了送东西的兴致。   “你呀,还真是随时都在我的意料外。”   贝西朝奖励般地亲了青年的额头的一下。   许随反客为主,把人钳制在身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   “那三爷跟我一起去出差,好不好。”   “不行。”   贝西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这样身份的人,去了分公司,只会给人压力,反倒是给人不自在了。   而且晋州地势较高,项目又在山上,他实在是爬不动。   许随虽然失望,但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没有强求。   只是准备在出差前,一次性要个够。   ……   许随出差总是天不亮就走,用他的话说,就是怕等他醒了,见到面,反而走不动道儿了。   这说的,像是他贝西朝是什么祸国的妖妃一样。   许随走了,宅子里都空了不少。   他娱乐活动一向很多,就算不用电子产品,也有人费尽心思讨他的欢心。   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许随现在该落地了吧。”   赵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落地了。”   贝西朝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把盖子里的鱼食一股脑地丢进了池塘里。   池塘里胖乎乎的锦鲤全部蜂拥而至,把鱼食全部都吃干净。   其中有一条红色的锦鲤特别显眼,抢食抢的最凶的就是它。   但每次抢完后,它都会游到假山后,一条黄色的小锦鲤就会游出来。   红锦鲤就把藏在嘴巴里的鱼食全部吐了出来。   贝西朝乐了,原来抢那么多鱼食,是为了给自己的媳妇吃。   “哎,连一条鱼都是出双入对的。”   贝西朝感慨道,只有他形单影只。   手上的戒指被许随在里面加了两个人的名字,中间用一条缠绕的红线连起来。   “赵翔,我要去晋州。”   “啊?可是去晋州的机票没了啊。”   贝西朝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鱼食,又特意丢了一捧在两条锦鲤的地方。   “没有机票,难道我还没有飞机吗?” 第四十七章 破灭   到晋州已经是半夜,贝西朝打算这次悄悄地去。   他都能想象许随看见他来时,会有多么的开心。   许随入住的酒店是他开的,许随的房卡更是随便拿,根本没有人管。   这次住的是一个套房,在顶楼,风景最好的地方,贝西朝特意给许随留的。   “滴——”   客厅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灯光从最里面的卧室透过来。   但就算站在门口,也能闻见呛人的烟味儿。   贝西朝会抽烟,但是并不喜欢闻别人的烟味儿,所以许随从来不抽烟。   怎么出个差的功夫就学坏了。   “许随,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贝西朝推开门,里面的烟味儿不轻反重,烟雾缭绕。   “三爷,你怎么来了?”   许随的声音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喜,反而带着一丝慌张。   他向前迈了一步,试图挡住贝西朝的视线。   “让开。”贝西朝淡淡滴说道。   “许随,你让开给他看个够,有什么不能看的。”   一只手从许随的身后伸了过来,搂着许随的肩膀,把人拉向一边。   几个月不见的周明朗变得更加有天人之姿,只是现在的贝西朝看着他提不起半点兴趣。   “三爷,原本晋州的项目你定的时候,就是和周少爷有合作的,这次也是为了谈合作的事情。”   许随生怕贝西朝跑了,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大有死活都不松开的架势。   “既然这样,那你们慢,慢,聊。”   贝西朝说不清此刻的情绪,背叛,失望?   “有你这样恶心的人在,我怎么可能还呆得住。”   周明朗起身,恶狠狠地瞅了他一眼,临走前面对许随又换了一副表情。   “许随,我说的事,你要好好考虑。”   说完便走了,经过他时,他能闻见周明朗身上浓重的烟味儿,不是待一两分钟能熏出来的。   “三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周少爷真是只是在谈生意。”   许随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想信的时候自然会信,不想信的时候,面前摆了多少证据都是徒劳。   贝西朝毕竟年纪摆在那里,说没说谎,说的什么谎,一眼就能看穿。   半夜谈的生意,那么大的客厅书房不够用,非得坐到床上谈。   看许随现在慌张的样子,一定是没料到自己会突然自降身份来看他吧。   但……   贝西朝看着眼前可怜的快要碎掉的许随,不忍地说道。   “你起来吧。”   但许随还是固执地跪着,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哗啦啦地往下流。   “三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信我。”   贝西朝张了张嘴,信任这东西很微妙,只要张口说了,就在证明心里已经接受了大半。   “我……相信你。”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如果这次再把许随给丢了。   又从哪里去找个一模一样的许随来陪着自己呢?   “三爷,我就知道,你现在是爱我的。”   许随激动地跳了起来,紧紧地抱着他,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才好。   贝西朝叹了口气,妥协地也抱住了眼前的青年。   烟味儿把许随身上特有的冷冽的味道给冲散,霸道地黏在衣服上。   但他竟然也可以忽略不计。   他可能是真的老了,没有了以前20多岁的闯劲儿。   现在就想有个人安安稳稳地陪在自己的身边,能说个话就行。   至于许随今天犯的小错误。   他相信,只要自己够有钱,够有权,还是贝三爷。   许随终究会选择,还是他。   但这一晚上贝西朝感觉,身体和灵魂被完整地分开,再也体会不到任何乐趣。   贝西朝从浴室出来,开始动手把衣服一件不落地穿上。   原本已经有些迷糊的许随从床上坐起来。   “三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许随看了一眼表,凌晨三点。   贝西朝扣完最后一颗扣子,对着镜子,用簪子试图把头发给挽起来。   “你睡吧,我去其他地方。”   平日里见许随摆弄簪子很轻松,一绕就挽上了,怎么到自己手里就变样了。   好几次还戳到了自己头皮,疼得他差点失声叫出来。   簪子也在跟他作对。   贝西朝生气地把簪子丢在地上,簪子滚动了几下,消失在床底。   “三爷,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许随现在困意全无,生怕一眨眼,贝西朝就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就在酒店里转转。”   “我陪你……”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继续工作。”   许随还想说什么,却被人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硬生生地憋着。   “三爷,我来帮你吧。”   许随从床上下来,半跪在地上,把鞋袜一点点给他穿上。   青年头顶的小璇睡的有些乱了,没有以前那样圆。   原本很快就穿好的鞋袜,许随却磨蹭了很久,一个袜子穿穿脱脱好几次。   直到贝西朝发出不满的吸气声。   “三爷,你要去哪里转,要不还是我陪你吧,这里我熟悉。”   许随已经把衬衫披上了,裤子也穿了一半。   “不用,我自己开的酒店,还能不熟悉吗?”   许随穿衣服的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低声嘱咐道。   “那三爷,你自己小心。”   “砰——”   关门声把世界分割成了两边。   贝西朝站在和许随相反的另一边,空气里没有了呛人的烟味儿,反而是廉价空气清洗剂的味道。   一样的不好闻。   酒店里还有一个高端的桑拿按摩室。   里面的师傅都是他精挑细选,从汴州带过来的,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体验过。   他是老板,就算是世界末日,他想要按摩,自然是全部人都要给他服务。   难得贝西朝亲自下场消费,领班的脸都快笑烂了。   特意把技术最好,脸蛋也长得最好的按摩师都给挑了出来。   躺椅也专门加了软垫,虽然比他家里还差了点,但也算能用。   贝西朝靠在软垫上,两个娃娃头的少年正在帮他修剪着指甲,然后涂上花油进行保养。   他的宗旨就是不委屈自己,在许随那里不好过。   他就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第四十八章 暴风雨前夕   领班带来的人长得都很水灵,好几个因为才从床上喊起来。   没睡醒,眼睛里蓄着眼泪,很可爱。   看来他现在喜欢许随这款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晋州,找的都是以前的款式。   “三爷,最好的,我都给你挑来了。”   贝西朝抬头看了一眼,随便指了一个长相白净的。   “就他吧。”   “那三爷今天想捏哪里?”   “啊,哈——就捏脚吧。”   熬了一晚上,他来晋州其实并不顺利,因为是临时申请的航线,根本没有直达的。   又在旁边经停了一个小时才起飞,到晋州足足熬了6个小时。   又被许随拉着折腾了好几次,他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那个少年。   少年的手法很轻,每次都能按摩在点上,酸酸麻麻,催眠效果很好。   加上按摩室里点了他喜欢的熏香,闻着味道,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几点。   只看见窗帘透出来的一丝光亮,昭示着第二天来了。   原本以为睡在按摩椅上,第二天怕是连起来都艰难。   但他抬了抬手,身体却无比的轻快,正打算下来的时候。   才看见昨天那个少年,还半跪在自己脚边尽心尽力地按着。   “你就这样按了一夜?”   “嗯,因为三爷没有叫我停。”   少年的声音很细,不敢抬头看他。   “那我身上其他地方?”   “对不起三爷,因为我看您昨晚睡的很不舒服的样子,所以都帮你按了。”   见贝西朝不说话,少年连忙摆手解释道。   “除了按摩,我真是什么都没有干。”   贝西朝看向少年的膝盖,跪了一夜,又帮助自己按了一夜。   这人还真傻,连偷懒都学不会。   “你起来吧,这个给你。”   贝西朝没带行李,浑身上下就身上这些东西。   于是把手腕上的珠串拿了下来,丢在少年的怀里。   “三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虽然看不懂价值,但这珠串,看着就很贵的样子。   贝西朝受不了这种推来推去的扭捏,把珠串直接戴在了他的手上。   少年把珠串小心翼翼地把珠串藏在袖子里,保护起来。   “谢谢三爷。”   “叫什么名字。”   “三爷,我叫齐小。”   贝西朝点点头,“齐小,陪我吃个早餐。”   齐小和白晓一样,也是小地方来的,看见他,不免让贝西朝想到了白晓。   自从被自己调走后,还没有去看过他,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三爷?”   从按摩室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从电梯里下来的许随。   “三爷,他又是谁?”   许随横眉立目地瞪着一旁的齐小,语气凶巴巴的。   “许,许总好。”   齐小听领班介绍过,这个是总公司的来的许总,让他们见到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可现在这个需要好好伺候的人,显然是看见自己就生气了。   齐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句,下意识地往看上去好说话很多的贝西朝身边。   贝西朝一向怜弱,见齐小躲在自己身后,习惯性地也往前站了一步。   “齐小,昨晚帮我按摩的,挺好的一个小孩。”   “按摩?”   许随的眼神更加的耐人寻味了,把贝西朝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看了个遍。   看的很仔细,像是要从里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那这个呢?被蚊子咬的吗?”   许随的手摸在他的脖颈的侧面,别说还真有些痒,可能还真是蚊子咬的。   “对啊,昨晚窗户没有关牢吧。”   贝西朝一脸无辜加坦诚的回答,气得许随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这是连理由都懒得编了吗?   “三爷,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许随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步步逼近,把贝西朝抵在了柱子上。   “天啊。”   齐小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两边都是老板,他一时不知道该帮谁。   “齐小,你先走。”贝西朝吩咐道。   齐小也听话,真就这么跑了。   但现在是用餐高峰期,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两人怪异的动作,早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贝西朝最讨厌被人围观,这点许随是知道,但现在却把他陷入这样的境地。   这是许随和他和好后,第一次这么顶撞他,还在他的地盘上。   这么多人看着,让他贝西朝以后怎么在晋州立威。   “许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开我。”   贝西朝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多了少见的狠厉。   “除非三爷告诉我,昨晚你和他干了什么?”   许随依旧不依不饶,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贝西朝年轻时候,不但在商界雷厉风行,其他手段也是顶级的。   只是现在用不到,多少有些生疏了。   他的手暗暗发力,右手反转一扣,原本牵制自己的手被轻松地挑开。   “许随,这是你逼我的。”   手许久未动弹,这一动竟然还有些酸。   “三爷,你的心怎么可以装下那么多人。”   许随垂着刚才被扭的手,用另一只手指指着他的心脏。   “难道就不能只容下我一个人吗?”   贝西朝低头看了一眼,刚才收着力道,应该是没断。   他原本可以好好回答,但刚才许随的举动属实他惹毛了,偏偏就不想回答了。   自己为了他都做到什么地步了,难道许随都不会看吗?   许随眼底像是有化不开的悲伤,却又让自己强忍着不说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贝西朝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三爷,我先去工作。”   贝西朝都做好了防御的措施,没想到许随就这么算了,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看来许随还是和以前乖巧懂事,刚才只是一时受刺激了才会想不开。   会吃醋,那不就是证明爱着他。   换了一个角度去想,贝西朝一早上的阴霾又消失不见,胃口大增。   早餐后,他又专门让人把汴州他收藏的玉麒麟拿过来,给许随送去。   破天荒的是,许随竟然收了。   这更加让贝西朝确定,许随这是想通了。   东西才收到,许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他的声音很轻快。   “三爷,麒麟我很喜欢,谢谢,下午我要去山上考察。”   “注意安全,回来再一起吃饭。”   贝西朝用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许随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像是信号不好一样。   “嗯,回来一次吃饭。” 第四十九章 你就这么喜欢他?   早上还晴空万里,但到了下午,一个接一个的雷在天上炸开,震得他耳朵疼。   看来是出不去了,只能在酒店里等着。   晋州依山而建,最怕的就是下暴雨,山上因为耕种,变得土质松软,很容易就造成山体滑坡。   他记得早上许随说什么来着,考察的地方是山上。   虽然他不迷信,但接完电话后,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嘟——对不起,你已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许随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等到再打过去,已经显示不在服务区。   贝西朝更加确定,今天心里不安的因素,就是许随。   他拉开窗帘,外面已经变成了黑夜,只有闪电的光能划破城市的黑暗。   不光是暴雨,站在窗户边,都能听见窗户被风吹得快要爆裂开。   他又打了一遍许随的电话,响了几声后便有人接了起来。   “贝西朝,看来你还是挺在乎许随的。”   是周明朗,但他现在没有多功夫和他计较。   “许随呢,让他接电话。”   “他啊,恐怕是起不来了。”   “起不来是什么意思?”   贝西朝不由地捏紧了手机,声音也紧绷起来。   “当然是被打的起不来,哈哈哈,想要救他的话,就自己一个人来我发的这个地址。   你带有一个人来,我就断掉他的一根手指。”   周明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但是在最后。   虽然很微弱,他还是听见了许随发的声音。   “三爷,不要来!”   “轰隆——”   又是一个雷,闪电把贝西朝的脸变成了两种颜色,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绑架威胁,这样的场面和手段,他早在10多年前就经历过了。   当时对家为了让他签下转让协议,也是绑了一个当时很受宠的小情儿。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要撕票就快点,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但10多年后,同样的手段又被使了一遍,但不同的是。   对象换了,变成了许随……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贝西朝拿起车钥匙,直奔地库。   其他人没了,他多的是替补,找谁都一样。   但许随就是许随,长的像的,他可以找出无数个。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这么长时间下来。   许随他就是不一样的。   谁都可以离开他,背叛他,但只有许随不可以。   说好的要一辈子陪着他,就得是一辈子!   ……   30多年来,贝西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   雨刮器已经开到了最大,但没有雨下下来的快。   贝西朝许久没有开车,其实不太熟练,油门和刹车踩错了好几次。   周明朗发的地址是在外郊的山上,没有经过开发,惜命的人都不会在下雨天去那里。   但山路泥泞,今天的车动力不足,在泥路上很难走。   山路很窄,弯道又大,没有任何护栏,旁边就是悬崖峭壁。   至少稍不注意,便会侧翻,万劫不复。   但贝西朝顾不上那么多,距离周明朗给他打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   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斜坡,他蓄力,双手紧握方向盘,猛踩了一脚油门。   车像是失去控制,猛然往上窜出了一大截,好在他及时踩住了刹车。   但前轮却陷进了一个泥潭里,十分湿滑。   贝西朝想要加油冲过去,但前轮却一直在原地打转,反而让车越陷越深。   “艹!”   贝西朝猛捶了一下方向盘,难得说了一句脏话。   喇叭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响声,随后又消散在雨中。   【还有最后15分钟。】   周明朗的信息发了过来,还有一张图片。   许随被绑在一个老旧的木质椅子上,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血痕。   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楚把表情,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贝西朝熄火下车。   精致的丝绸布鞋踩在泥泞的地里,泥水慢慢浸透进去,湿黏的感觉让他浑身不适。   雨水溅起来的泥点,让裤脚变得斑斑点点。   贝西朝长吸了一口气,穿上车里备用的雨衣。   雨衣特有的塑料味,让他开始隐隐作呕,险些吐在里面。   想要打电话给周明朗,但手机却因为淋到雨直接死机了。   没有了导航,现在全靠着之前对路线记忆摸索着。   雨太大了,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脚有千百斤重。   雨水直直地浇在他身上,眼睛因为感染也变得通红。   “再坚持一下。”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他想好了,等到了那里,一定要让周明朗付出代价。   这还是他贝西朝第一次吃这样瘪。   在快要接近山顶时,雨雾中,终于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厂房房顶。   贝西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加快了步伐。   厂房外面红色的油漆已经大片脱落,露出腐朽的暗红色。   雨雾中看,就像一只蒸汽时代的怪物。   不知道是周明朗太过自信,还是瞧不起他,外面竟然一个守卫也没有。   门没有上锁,推开时发出一阵难听的“嘎吱”声,摇摇欲坠。   伴随着两声痛苦的闷哼,贝西朝手起棍落,两名壮汉倒在了地上。   贝西朝活动了一下肩膀,许久没有动手,都变得菩萨心肠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他动手后活下来的。   “贝西朝,你真是“老当益壮”啊。”   就算在肮脏的环境里,周明朗还是穿着得体的白色西装。   如果换做以前,贝西朝恐怕早就紧贴着上去,拜倒在周明朗的西装裤下。   因为他第一次遇见周明朗,他穿的就是白色西装。   “许随呢?”   贝西朝甚至眼神都没有在对方身上多做停留,只是不留痕迹地四处找寻着许随的身影。   “许随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习惯了贝西朝对他追捧对待目光,现在这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了。   周明朗莫名的也有些烦躁,连带着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   贝西朝说话声音懒懒的,就近找了个椅子,拿出一块丝绸帕子铺上去,勉强坐了下来。   “贝西朝,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原本已经想好怎么折辱他的周明朗,看见对方老神在在的样子。   衬托的他就像个盛装出席的小丑。   “跪下。”   周明朗俊秀的脸变得狰狞恐怖,像是一张被人破坏的精美壁画。   他把鞋子不偏不倚,踩在贝西朝的椅子上。   “把我鞋子上的泥舔干净。” 第五十章 跪下   “让我跪?”   贝西朝抬眸扫了周明朗一眼,“你受得起吗。”   “你!”   周明朗伸出来的手指不自然地颤抖着。   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动弹不得。   在没遇到贝西朝之前,周家在汴州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破落户。   也是后面贝西朝看上了他,连带着也提拔了周家,这才有周明朗的今日。   无论处境如何,贝西朝,终究还是贝西朝。   ……   贝西朝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些。   身上的泥点已经有些发干,变得龟裂,用手指轻轻一点就碎了。   “我晚上还有事。”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啊——”   一声强压的痛呼,从黑暗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熟悉吗?”   周明朗躬下身,附耳在他的耳边低声喃喃道。   这样的亲密接触,并没有让贝西朝有一丝欣喜,反而刚才的声音,更加值得他关注。   “还是太小了,需要再大一点。”   周明朗拍了拍手,食指往上扬了一下。   惨叫声变得更大了,直到最后有一丝凄厉,也被黑暗所吞噬。   “我的贝三爷,现在我受得起了吗?哈哈哈哈。”   周明朗的笑声格外刺耳。   贝西朝站起身,把已经捏皱的衣角抚平,深深地看了周明朗一眼。   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跪在了周明朗的面前。   “你!”   周明朗惊得险些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人。   不可一世的贝西朝,现在就跪在自己眼前。   虽然以前贝西朝对他本来就多加忍让,他也随时仗着那份喜欢任意妄为,   但那份任意妄为却还是有一个度把控着,因为他知道。   一但触及到贝西朝的底线,在浓烈对待喜欢都抵挡不住。   所以他才会提出如此糟蹋人的条件,就是用贝西朝对许随的喜欢来挑战这份底线。   但他高估了贝西朝对他的喜欢。   也低估了贝西朝对许随的爱……   “你就这么喜欢他?”   话语间,带着周明朗自己都难以发觉的酸涩和嫉妒。   对,他嫉妒。   这份喜欢,本来是专属于他的,但现在贝西朝却悄无声息地分给了别人。   “说话啊!就这么喜欢许随那条狗吗?”   周明朗的面容扭曲,偏执的眼神想要从许随的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就算是跪着,贝西朝也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眼眸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把眼神又转向了别处。   周明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更加的不好看。   “好啊,贝西朝。”   他猛的一把拉住贝西朝的头发,扯向自己的脚下。   “舔啊,不是爱的死去活来,那就乖乖地给我舔干净!”   一时没有防备,贝西朝被扯得有些踉跄,勉强用手才稳住了身形。   地上的石子,都是山上那些还没有经过打磨的碎石,有些甚至嵌到了手掌的血肉里。   贝西朝向来都保养的精贵的手哪里受得住这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周明朗却没有打算放过他,用脚发狠地碾在他白皙的手上。   “疼吗?如果不想让许随也遭受你这样的苦楚,那就快舔啊!”   头被猛压在地上,身子被压成一个难堪的角度。   原本束好的长发铺散在地上,每呼吸一口,都是灰尘的味道。   贝西朝难耐地闭着眼,脸上极尽忍耐,双手已经做好准备,开始发力。   “三爷,别管我!快,啊!”   黑暗处又传来许随的声音,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人用拳脚生生打断。   贝西朝原本已经蓄好的力全部都散了,任由对方把他压在地上。   周明朗的鞋就在他面前,上面的是好看对待鸢尾花暗纹。   他记得,是半年前特意为周明朗定做的款式,还让人私心在鞋面上印上了他名字的缩写。   现在这双充满爱意的鞋,却成了凌辱他最佳的利器。   鞋面上其实并不脏,因为周明朗向来爱干净。   只要一下就好……   “贝西朝!你真是贱到家了!”   在察觉到贝西朝真要舔鞋时,周明朗心中生起一股他自己也不知道缘由的嫉妒和怨恨。   他抬起脚,正正地踢在贝西朝的肚子上,用了十足的力道。   “咳咳咳……”   贝西朝被踹的蜷缩在一旁,强烈的疼痛让大脑短暂失去了意识。   只能无助地捂着肚子,试图缓解疼痛,但痉挛的感觉却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干呕。   “贝西朝,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像条阴沟里的蛆。”   周明朗拿着一个单反,恨不得把贝西朝所有的丑态全部都拍出来。   “舔我的鞋,我都嫌你恶心。”   随后又是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他的腰的软肉上。   “我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现在的丑态,让所有人都唾弃你!”   贝西朝像个婴儿般缩成一团,身上昂贵的料子被泥污染的看不出颜色。   鞋子早就不在了一只,裸露在外的指甲也被石子划伤,血水和污物混合在一起。   他用手挡住脸,躲避着镜头,不想被拍到。   但周明朗哪里会如他的愿,只要他抬手去挡,迎来的必定又是一脚。   透过覆在脸上的发丝,贝西朝朝黑暗处看去,寻找着什么,像是那里能给他无穷的力量。   拍够了,打够了。   周明朗整理着歪斜的领带,把卷起的袖口的抚平,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签了吧。”   几张纸飘飘洒洒地从空中落下,落在贝西朝的脸上。   股权转让协议?财产转让协议?   贝西朝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看来周明朗是有备而来,东西准备的还挺齐全。   “赶紧签了吧,签了兴许还能少受点罪。”   周明朗见他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不耐烦。   把杯子里滚烫的茶水一点点,换着地方的倒在他身上。   “嘶——”   贝西朝被烫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唯一还算干净的衣角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如果我不签呢。”   现在之所以周明朗还不敢杀他,就是因为股权和财产还没有到手。   如果自己真把字签了,恐怕他这条命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第五十一章 囚禁   贝西朝没有说话,只是在的地上随便拿起一张纸,甚至都没有看,便一点点地撕碎。   撕碎的纸张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好,很好。”   周明朗狰狞地笑着,发癫般地拍着手。   “啊——!”   比刚才更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后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拿出一个带血的透明袋子。   周明朗把袋子丢在贝西朝面前。   “看看吧,看完之后,兴许你就愿意签了呢?”   贝西朝只是看了一眼,便把塑料袋紧紧地捏在手里,又看了一眼黑暗处。   “拿笔来。”   周明朗乐了,把笔丢在地上,“早这样,不就行了吗。”   笔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换做以前,贝西朝肯定是不会碰的。   但现在,他看着满是血污的手和塑料袋,快速地在每一张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许随呢,我现在可以见他了吗?”   贝西朝问的很急切,手里的塑料袋已经被捏的有些变形。   里面是一个还带着血肉的指甲,被修剪的很好,只是在最边上,有一个很小的缺口。   那是他前几天心血来潮,帮许随修指甲,不小心剪多了的。   周明朗认真地检查每一份文件,毕竟贝西朝这只老狐狸,最喜欢的就是耍诈。   检查完最后一张,周明朗满意地把文件慎重地装进袋子里,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出来吧,事情都办完了。”   ……   “许随!”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贝西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就是许随。   甚至都没顾得上身体上的疼痛,他现在只想把眼前失而复得的人牢牢抱在怀里。   “三爷,你受苦了。”   许随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颤音,手像是有千万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抬不起来去拥抱他眼前的爱人。   “你放心,我待会儿一定替你报仇。”   贝西朝现在还想着许随被拔了的指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的回去。   “报仇?”   周明朗忽然大笑起来,险些直不起腰。   “你也要问问,许随愿不愿意。”   “三爷。”   许随轻声叫了他一声,把他的身子慢慢掰开,显得疏离又陌生。   贝西朝这才发现,许随的身上。别说说血腥味儿了,就连汗味儿都不曾有一点。   还是那股淡淡的清香,甚至带了一丝烟草的味道。   “许随,你果然是长大了。”   他抬起许随的右手,原本被拔下来的指甲,还好好地长在手上,甚至还重新修剪了一番。   他自嘲地看了一眼手里被自己捧得好好的指甲,觉得格外可笑。   “许随,看来你演技可以啊,只是喊了几声,就让这老东西为你做到这份儿上。”   周明朗把还在发懵的许随揽了过去,把签好的文件交到他手中。   “你看,得来全不费工夫。”   贝西朝看着眼前珠联璧合的两个人,相配的长相,两个人,就连身高都那么适配。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和许随站在一起确实很不相配。   估计自己之前的那些丑态,都被躲在后面的许随看了个遍吧。   真是,30多岁的年纪了,还被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给骗了。   其实,只要狠得下心来,周明朗未必就能逼他就范。   不过是被人打几下,拔几个指甲而已,许随又不会死。   但他,怎么就偏偏狠不下那个心呢……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拿下来的时候连带着被撕碎的血肉一起。   “今天,是我输了。”   戒指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   路过许随时,贝西朝停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今天的雨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下个没完没了,把人的心都搅乱了。   厂房的门也变得格外重,明明来的时候很轻的,可现在却怎么也推不开。   “贝西朝,你以为,今天你还走得掉?”   周明朗拿了一根棍子,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边站了好几个壮汉。   “周明朗,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动三爷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随有些急了,快步上前挡在了贝西朝的面前,把人护了严严实实。   贝西朝看着眼前的身影,如果是在刚才,他一定会感动到落泪,觉得自己没有白疼许随。   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怎么现在还能这么坦然自若地满口胡话,自己该给的东西,该受的羞辱,不是全部受着了吗?   “不在这里把他给解决了,留到以后只会成为一个威胁!你忘了,贝西朝就是一匹狼!”   周明朗想不通,之前什么都答应自己好好的许随,怎么就在贝西朝的身上犯浑。   两人似乎吵了起来,可贝西朝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听他们吵些什么。   无非就是,自己该死还是不该死。   强硬了这么些年,他也累了……   “三爷!”   ——-——   贝西朝竟然做梦了,要知道他好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梦里,许随还是6年前刚来自己身边的样子。   怯生生地叫着自己“三爷”。   他的一点一滴,都是自己已亲自教的。   梦里的许随什么都不懂,什么点都要问,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   “三爷,三爷……”   ……   “三爷。”   奇怪,怎么现在许随的声音粗了不少。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床边,脚步也很熟悉。   “我要,喝水。”   朦胧中,他的身子被扶了起来,拢进一个温暖的怀里舒舒服服地靠着。   没等他再次张口,一杯温度刚好的茉莉茶已经送到嘴边。   “三爷,还要吗?”   再次响起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贝西朝从他贪恋的温暖中弹了出去,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赵翔呢?”   贝西朝哑着声音问道,既然是在他的宅子里,那赵翔是一定在的。   “三爷,我再帮你倒一杯吧。”   许随没有回答,只是又倒了一杯茉莉茶。   看来不用问了,赵翔是跟着他的老人,无论是许随和周明朗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许随,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虽然他不想像个泼妇一般,一定要寻根问底,但他自认没有对不起许随的地方。   “三爷,原本一切都好好的,是你逼我的。”   许随回答的很平静。 第五十二章 偏执欺辱   我逼他?   贝西朝觉得这个理由可笑至极。   “我当初是钱给的不到位,还是没有给你足够的权利。”   他给许随的一切,是以前任何人都从未得到的,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要的不是这些!”   许随发疯般地把杯子砸碎在床栏上,溅起的碎片割伤了贝西朝的手背。   “三爷,我说过,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在他面前,许随向来都是恭敬的,温顺的,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违逆。   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叫,还是第一次听见。   “三爷,你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就像苍蝇一样,怎么都赶不走,今天来一个,明天又是一个。”   许随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虽然没有用力,却让他动弹不得。   “我明明都拒绝了周明朗的合作,我不想背叛三爷,可你转头竟然又找了一个。   能陪在三爷身边的人,明明只能有我一个才对。”   贝西朝感觉到肩膀那一块有些湿了。   许随哭得像个孩子一般,但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减,执拗地抱着他。   “还好,现在三爷已经全部都是我的了。”   随后,许随又跟他说了好些话,只是贝西朝实在没精神搭理他。   “三爷,我先走了,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也许是觉得无趣,毕竟再好的性格,自说自话多得多了,也会觉得烦,许随竟然大发慈悲放过了他。   贝西朝依旧没有回话,只是奄奄地看着床头边燃着点香炉。   后几天,许随过来的时间很少,大多都是随便说几句话,便走了。   不用应付许随,他也乐得清静。   ……   贝西朝的口味向来刁钻,吃什么不吃什么,喜恶明显。   但现在厨子换了,新来的厨师根本不知道他的喜好,做的菜大鱼大肉,油水很重,实在是难以下咽。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撤走了!”   一个女人恶狠狠地把勺子怼到贝西朝的嘴边。   勺子里的汤汁流了他满身都是,看上去十分邋遢。   因为他的手上裹着纱布,吃东西大多都需要人来喂。   但许随把伺候他的人全部都换了,又请了一批外面没有见过的。   所有人只当贝西朝是许随养在大宅子里的废物,翻不起风浪。   只有许随在的时候,这些人才会毕恭毕敬。   一但许随走了,便开始对他恶语相向,如果不是许随嘱咐过要好好伺候。   这些人恨不得把贝西朝给饿死了才好。   贝西朝还是一直闷着,还是不说话,就算是被强喂进嘴里的菜,他也会直接吐出来。   “既然你不吃,那我就给你加点料。”   女人阴笑着,把放在角落里的鱼食倒了出来,全部放在碗里。   鱼食长时间没用,经过发酵,变得酸臭难忍。   女人自己也闻不下去,捂着鼻子,一手拿着勺子,一手就要撬开贝西朝的嘴巴。   “啊——你这个死人!”   女人尖叫着,勺子也砸在了地上。   “呸!”   贝西朝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沫子,阴狠地看着对方。   “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女人坐在地上大喊大叫,四下搜寻着能打人的物件。   但为了防止贝西朝伤着自己,也怕他跑了,屋子里被收拾的很干净。   但凡能伤人的物件都被丢出去了,能寻死的地方也被软布包了起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这件事,身体变差了。   他感觉每天都昏昏沉沉,四肢没有一丝力气,别说撞墙寻死了。   就连起身坐一会儿,都喘得慌。   贝西朝强撑着桌子起身,不想和眼前的疯女人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房子里。   可还没往前走几步,他便提不上力气,杵着门直喘气。   “病秧子,跑不动了吧。”   女人顺手把椅子抡了起来,看着贝西朝的身影就生气。   想不到许总那么帅气金贵的一个人,要养这么个病歪歪的人在家里,也不嫌晦气。   今天她就把病秧子的腿先给打折了,让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省得自己还要推他出去晒太阳。   “咳咳,咳……”   贝西朝想要跑,可脚下怎么都没有力道,肺也咳得生疼。   只能蜷缩起身子,保护身体的重要部位。   “啊,嗯……”   女人看上去很瘦,但力气却不小,如果不是今天穿的厚些,恐怕脊背都是要被砸断的。   贝西朝拿开捂着嘴巴的手,一口血竟然生生涌了出来。   整个人顺着门框滑了下去,跌坐地上,胸口剧烈对待起伏着。   “三爷!”   许随快步跑了过来,看着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贝西朝,一时也慌了神。   “许总,是,是他自己摔倒的,不是我!”   女人慌乱地否认道,竟然忘记把手上的椅子放下来。   许随眼神似冰刀一般,看女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他小心地把贝西朝搂在怀中,用手轻柔地拭去贝西朝嘴角的血迹,生怕力道多一分便会疼。   “拖下去,处理了。”   许随才交代完,身后的人马上就女人拽着头发,拖到了外面,再没了声响。   ……   之后贝西朝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请了好几个医生都说看不好。   最后没办法,又把以前一直看病的家庭医生给请了回来。   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只说是受到了惊吓,又被砸了一下,身体受不了,好好调养就是。   “许爷,或者说许总,站在医生角度,我只想劝你,再好的东西,用多了也对身体不好。”   说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许随一眼。   “谢谢医生。”   许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对待贝西朝,“我会注意的。”   似乎觉得香炉里的味道太浓了,许随又叫人抬了出去。   “许总,这不是你特别交代过的吗?”   为了调制现在这款特定的香料,许随费了好大的功夫,怎么说不用就不用了。   “对,以后都不用了。”   恐怕再用下去,以后就没有贝西朝这个人了。   他是想要独占贝西朝,但却不想独占一个死人。   药,靠他自己是喝不下去的。   只能许随喝一口,再喂给他一口。   许随只是刚喝进去一口,险些都快吐出来。   太苦了,那种苦,是浸到骨子里的苦,让人反射性地想要吐出来。   原来只知道贝西朝需要每天喝中药调理,但没想到这么难喝。   但许随只是微微皱了皱,还是一口不剩到底把药喂了进去。 第五十三章 你,只能是我的   喂完药的贝西朝,原本煞白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红润。   只是在热气退却后,那唯一的一丝红润也消失殆尽。   现在的贝西朝,没有了往日的锐气,额角的发丝把脸部线条衬托的很柔和。   像是随意让人摆弄的瓷娃娃,美丽但易碎。   “三爷,你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许随用手指一点点描绘着贝西朝脸部的轮廓。   从额角到眉毛,眼眸,鼻子,嘴唇……   贝西朝的喉结很小,躺着的时候,颈部更是平滑的不像话,就连上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许随合衣,小心翼翼地躺在贝西朝的身边。   ……   “唔。”   那女人是真下了死手,贝西朝只是微微翻个身,便感觉腰断了一般,疼痛难忍。   “三爷,你醒了。”   许随的睡眠很轻,只要稍稍有点动静便会惊醒。   听见许随的声音,贝西朝忍着身体以上的不适转了个身。   “三爷,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抽出时间陪你。”   贝西朝的当然不会傻到问许随在忙什么。   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还能忙什么,不就是忙着接手他的产业。   在顺便把他的人给全部清算了,换上自己的。   难堪的沉默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连一向会找话题的许随都难以开口。   好像他多说一个字,都会成为一把割断两人关系的钢刀。   贝西朝自认是一个向来能忍耐的人。   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许随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   像一根根小刺,不疼,但是却让背奇痒无比。   他只想许随赶紧走了,自己能舒舒服服地再多躺一会儿。   没等他再次睡着,身边的许随倒是耐不住起身了。   贝西朝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转过身去,身子就被人凌空抱起。   “许随!”   贝西朝挣扎着想要下来,但许随却抱的很有技巧。   只要他乖乖不动,便可以安然无恙,但只要他不那么乖巧,便会摇摇欲坠,像是要掉下去一般。   贝西朝动了几下,确实吓人,他又很惜命。   才被人敲了一下,要是再摔一下,恐怕老命就真交代在这里了。   温泉池里的水已经放好了,就连上升的水蒸气,都是满满的药香。   贝西朝坐在池边,并没有急着下水,用手捧了些水,状似不经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确认是他以前常用的那些药材,这才安心下水。   这些天,可能是怕他自己溺死在水里,别说温泉了,就连浴缸,都是不让他用的。   就算现在能用了,下面按摩用的鹅卵石也被换了。   是怕他捡起来,把自己,或者把他给敲死吗?   看来许随还是太高估他了,认定了他一定会寻死觅活。   身上的伤经过温泉的滋润确实好了很多,正当他闭目养神时。   身边传来了一阵阵涟漪,和下水的声音。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贝西朝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许随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儿。   贝西朝扯了扯嘴角,看来许随以前伺候自己的规矩还是一点没忘。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做给谁看。   许随看着贝西朝身上的青痕,满眼的心疼,恨不得那些伤都在自己身上。   “三爷,伺候你的下人,我重新换了一批了。”   “我要赵翔回来。”   这还是贝西朝第一次提出要求。   被囚禁这几天,贝西朝算是个很合格的“囚犯”,不吵不闹,该干嘛就干嘛。   就连下人做出糟践他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告过一次状。   如果是真的在服刑,恐怕都已经达到了减刑的条件。   “三爷,你别逼我。”   许随没有直接拒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贝西朝睁开眼,把许随拉过去的手不着痕迹地缩了回来,满眼的疏离。   “许爷,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只是多了一个赵翔,又能怎么样?”   贝西朝指着自己满是伤痕的身子,自嘲地笑着。   “还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安心。”   “不是的!三爷。”   许随把人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到地轻啄着贝西朝的颈窝。   “我明天……就把赵叔请回来。”   ……   短暂的沉默被许随打破,他喜欢贝西朝。   喜欢到光是看着,便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人揉近血肉里。   以前两人那么好,可现在。   无论他怎么努力,贝西朝就像是一滩死水,一个泡沫都冒不出来。   “三爷,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许随声音有些不稳,他啜泣般地趴在贝西朝的肩上。   “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呵,那你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   这是贝西朝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是玩弄其他人的样子吗?那你倒是找人来啊,我不介意玩给你看。”   闻言,许随原本红红的眼圈,消失不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不管不顾地把人抵在池边,发狠地捏着贝西朝的手,语气也变得冷森。   “三爷,我以为你会改好,没想到,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我不是一直那个样子吗?”   贝西朝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看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果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还会有机会爬上我的床吗?”   被戳到了痛处,许随眼神也变得阴鸷。   贝西朝说的对,当初的第一次逾举,就是他精心设计,无论是那杯酒,还是其他的。   但那又怎么样。   “可你现在,只能是我的。”   许随捏起他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没有往常的温柔,就像是晋州的那一场暴雨。   许随这次就是存心让他不好受,他不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听什么,他偏要说。   一番折腾下来,贝西朝才因为泡温泉有的精神,再一次被消耗殆尽。 第五十四章 你又开始不乖了   贝西朝身子本就不好,现在更是没有了力气,只能虚弱地躺着。   这样示弱的举动,明显取悦了许随。   许随心疼了,最后还是在水里帮他清洗好身子,又仔细地擦了身体乳,包好。   又亲自把人抱着送到榻上,盖好被子。   像哄小孩一般,嘴里哼着歌,手拍着背,哄着他睡觉。   “三爷,你要是一直像现在这样不说话,就好了。”   许随喃喃道,刚才贝西朝说的话,除了几句哼哼,没有一句是他想听的。   这么说着,许随的食指抚上了他的嘴唇。   贝西朝本想装睡,但奈何许随说的话太过于吓人,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这一动,让许随找到了乐趣。   现在的他就是废人一个,没有任何威胁。   贝西朝一点都不怀疑,许随哪天兴致一来,还真有可能做出把他毒哑的事情来。   玩够了,许随把手指拿了出来,拿出一块丝绸帕子,把指尖擦拭干净。   随后又把帕子叠好,收整在衣服的内兜里。   贝西朝瞥了一眼,瘪了瘪嘴,以前这样的丝绸帕子,他都是用完一次就丢的。   怎么到许随这里就变得节俭起来了,看来是自己管理公司,更知道节省了。   “但是……”   许随苦恼地摇摇头,“三爷如果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也觉得不好。”   “……”   贝西朝无语,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许随这么多事呢。   于是象征性地哼了几声,表示自己还是会说话的。   许随乐了,没想到贝西朝这么配合,奖励般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三爷,你真是太可爱了。”   好在这样窒息的相处没有多长时间,许随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服气他,以前的那些元老们都嚷嚷着要贝西朝亲自出来主事。   但是大多都被许随镇压了下去,给了些好处随便打发了。   ……   可能是许随很满意自己昨天的表现,或者是为了补偿那一椅子的亏欠。   还真就没有食言,把赵翔请了回来,只是除了赵翔,一起跟来的都是不认识的人。   “三爷,你……受苦了。”   赵翔是贝西朝10多岁时就在身边照顾的老人,见证了贝家三代人的辉煌。   哪里见得贝西朝现在这般落寞。   “别哭,我刚还没死呢。”   贝西朝坐起身,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问道。   “外面现在天气怎么样?”   “回三爷,并不好,到处都是乌云。”赵翔说道。   跟在后面的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明明晴空万里,哪里来的乌云。   有了赵翔,贝西朝的生活总算方便了些,也有人推他出去走走。   “赵翔,我想去看看我的鱼了。”   “我这就带三爷出去。”   许随坐在轮椅上,虽然是有太阳的,但还是盖着厚厚的毯子。   宅子里常用的下人被赶走了,新来的,都觉得鱼塘麻烦,不愿意打理。   现在的鱼塘,不如说是臭水塘来的更为真切。   水葫芦把鱼塘遮盖的严严实实,锦鲤本来就养得娇贵,没有氧气,又没人喂食换水,早就全部死亡了。   尸体全部漂浮在池塘上,散发出一股恶臭。   就连尸体也被外面飞来的野鸟啃食的差不多,鱼骨头七七八八地露在外面,十分骇人。   “三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赵翔也没想到自己才出去几天,好好的院子就被糟蹋成这样。   “不用,我就想在这看看。”   外面的野鸟不断地飞进来,把鱼骨上仅剩的鱼肉也全部一点点啄完。   “你说,我现在像不像这池塘里的鱼。”   “三爷,你可不能做傻事。”   赵翔慌了,如果贝西朝真出事,他死后怎么去见贝家大老爷。   “赵翔,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贝西朝说完自己都笑了,池塘里的鱼,好歹能想死就死。   但自己却连死的权利都没有,恐怕才跳进去,马上便会有人前赴后继地来捞他。   最后呛水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他一向把什么都算的精明,没那么傻。   唯一的一次犯傻,后果已经够他受的了。   再来一次,岂不是真要了他的命。   贝西朝就这样坐着,在池塘边从中午待到了傍晚。   直到池塘里的鱼被吃了只剩下渣渣。   “回去吧,看完了。”   “好的,三爷。”   ……   不知道是许随满意自己在温泉里的表现,还是不放心赵翔。   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做起了饭,等他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摆满了一桌。   “三爷,你喜欢那个池塘,我让人重新填了,再给你造一个。”   许随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来,如果不是他还在坐在轮椅上。   现在的氛围,真是像极了以前两人还甜蜜的时候,许随每天晚上都会提前下班给自己做饭。   “三爷,你喜欢池塘的话,我重新再给你造一个就行了。”   看吧,就算许随不亲自跟着自己,他每天看了什么,吃了什么,许随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贝西朝坐在桌前,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糯米藕。   以前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但现在却觉得粘牙。   “我只想要以前的池塘。”   许随夹菜的手顿在了原地,随后又笑着夹了一块红烧牛肉放进了他碗里。   “三爷,鱼塘还是原来的鱼塘,没有变。”   “是吗?那原来养在里面的鱼,又怎么算。”   许随把糯米藕分成了小块,夹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刚好能塞进他的嘴巴里。   糯米的甜腻在嘴巴里化开,腻得他发晕。   “三爷,你又开始不乖了。”   声音虽然轻柔,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杀伤力。   贝西朝想起早上许随说过的话,又乖乖闭上了嘴巴。   “对了,这样我才喜欢。”   许随又笑了起来,很有耐心地帮他像以前一样分菜,细心到极致。   就算贝西朝没有吃饭的心情,也被半强迫着吃了好多。   就连餐后的漱口,都是他亲自伺候着来。 第五十五章 让我检查一下   “乖,三爷,张开嘴巴。”   面对许随的殷勤,贝西朝虽然抗拒,但还是已经放在嘴边的牙刷,还是逼得他张开嘴。   “我想自己来。”   他只是身体不好,手还是能用的。   “不行,只要是贴身的事情,我都想帮三爷去做。   或者我拉着三爷你的手一起刷,也是可以的。”   从以前开始就是,许随总能想到办法来对付他。   贝西朝妥协地把手放了下来,反正只是刷个牙的功夫,有人伺候,他乐得清闲。   “三爷,嘴巴在张大一点。”   贝西朝的口腔内部空间很小,用的牙刷也是最小的款式。   加上许随刷的很慢,一颗一颗,比洗牙还刷的仔细些,每一个缝隙都不肯放过。   他口腔敏感,所以牙刷的刷毛买的都是最软的,刷在牙龈上痒痒的。   “三爷,你不要乱动,你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帮你弄好。”   许随嘴里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却充满了戏谑,手上动作不快反慢。   就像是在故意折磨人一样,在他最难耐的地方停留。   特别是他的两颗小虎牙,受到了最多的关照。   牙膏再甜,在嘴里停留时间长了也不舒服,贝西朝有些想吐。   但许随却很懂得把握时间,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   牙刷被及时地撤了出去,许随甚至还贴心把漱口端在他面前。   “三爷,看我干什么,漱口啊。”   水温被调试的刚刚好,入口温润,很舒服。   许随现在总是这样,在一件事情上捉弄了你,就会帮你在其他事情上进行找补。   让你无话可说,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一番逻辑。   好在许随最近很忙,今天能回来做饭已经实属罕见。   想来这样被折磨戏弄的次数,应该也不多。   “三爷,公司的事情,我都处理了差不多了,以后就可以经常来陪你了,你开心吗?”   “……”   我一点都不开心。   但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去,贝西朝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讲。   “三爷不回答我,那就是不开心了。”   许随憋着嘴,像是他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再多气一会儿,眼眶估计都得红了。   “那我就只能做一些让三爷开心的事情了。”   说着便把手不老实地伸了进去,开始在他身上胡乱摩挲着。   “唔,不要。”   贝西朝的抵抗在许随看来,都是假的,只有身体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我,我开心。”   贝西朝被迫说着违心的话,但却很有用。   衣服里那只捣乱的手,退了出去,甚至还帮他把凌乱的衣服给整理好。   就在他松一口气时,腰上又开始沦陷。   “三爷只是嘴上说,我不信。”   “……”   贝西朝实在没法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会缠人的人。   “除非三爷让我检查一下,牙齿有没有刷干净。”   许随的指头在他的唇角意有所指地点了点。   贝西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巴,像个等待牙医检查牙齿的乖小孩。   许随煞有其事地看了半天,就在他以为完事要闭上嘴巴的时候。   一个吻紧接着席卷而来,霸道地扫过他口腔的每一个位置。   直到他开始气喘吁吁,才稍稍放开。   “嗯~刷得很干净,还是草莓味儿的。”   贝西朝察觉到自己又被耍了,有些生气,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擦拭嘴唇。   “如果三爷继续这样,我就只能再检查一遍,不过……这次要检查的可就不单单是嘴了。”   许随的威胁很有用,贝西朝乖乖地把手放了下来。   “三爷,如果你以前就这么听话,怎么会现在受罪。”   “意思只要我听话,你就会把所有东西都还给我?”   明知是不可能,但贝西朝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换来的是许随长久的沉默,这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如果我还给三爷了,三爷就会有开始不乖了,到时候我要解决的人,可就又多了起来。”   许随说的很委屈,活脱脱像极了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个人。   “你说是不是,三爷?”   贝西朝没有回答,但在心里却肯定了无数遍。   如果那一切真回到他手里,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把许随和周明朗给收拾了。   再多找几个样貌好的人来压压惊。   许随一脸了然,跟了贝西朝这么久,他心里想什么,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是,三爷,你失去的一切,我会慢慢给你的。”   听完这话,贝西朝险些笑出声来,他失去的一切。   有谁能算出来他都失去了什么,又有谁敢算。   “你拿什么给我,是从我这里抢走那些钱的利息吗?”   真可笑,现在许随手里握着的一切,哪样不是他以前搏命打拼来的。   现在反倒成许随补偿给他的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以后会赚更多的钱的。”   被贝西朝一句话就戳到了痛处,许随也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呵,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能攻击到许随的痛处,贝西朝怎么可能放过,借机又嘲讽了一波才算。   “三爷,相信我,我一定会的。”   许随心里有气,而且是被贝西朝弄出来的气,当然也要撒在贝西朝的身上。   没等到卧室,在大厅就狠狠地要了他。   夜里风大,湿气也重,但许随上了头,哪里管这些,任由着自己性子来。   肆意地放纵,最后的后果竟然很不公平地由贝西朝一个人承担了。   ……   第二天起来,他就有些不好了,发起了低热,不温不火地就这么烧着。   比高热猛然来一下,还要难受。   发不出汗来,灌进去的药太猛了,反而把好久都没有发的肠胃炎给激了出来。   好几个一起加在身上,把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底子全部给掏空了。   “三爷,三爷。”   贝西朝能感觉到一直有人照顾着他,也隐约能感觉到那个人就是许随。   本来都已经醒了的贝西朝,更加的不想睁开眼,继续装睡。   许随叫了几声,见没有反应,以为他还没有醒,也就不敢再发出声音。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是能隐约听见,许随似乎和人吵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周明朗。 第五十六章 逃离?又入狼窝?   “三爷,你什么时候醒的。”   许随尴尬地笑着,手里还拿着刚挂了的电话。   “怎么,和男朋友吵起来,还是两个人分赃不均?”   “我和周明朗没有一点关系。”许随快速地否认道。   “所以,是你们分赃不均了?”   许随没有说话,大概就是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贝西朝本来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问的,现在看来,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毕竟他以前家大业大,确实够他们两个分的。   看来就算是看对眼的人,在利益面前,都是一盘散沙。   贝西朝忽然觉得心里很畅快。   许随和周明朗闹掰了,虽然不是他从中作梗,但应该也算是他的功劳。   “哼,我早就说过,你们两个不适合。”   “三爷你这话……所以,你终究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一直心情低迷的许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抱着他猛亲了好几口。   贝西朝有些发懵,觉得发烧的怕不是自己,而是许随。   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讥讽,难道就听不出来吗?   但在兴头上的许随哪里还管这些,看着贝西朝病歪歪的样子,心里的怜惜恨不得快要满出来了。   本来听说发热的人身体里也是热的,许随一直很好奇,想要试试。   但现在却又不想,只要贝西朝心里是有他的位置的,再假以时日。   以后想要干点什么,不就情投意合了。   于是,许随对待贝西朝的行动间,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一整晚都和他保持着不会擦枪走火的状态,虽然许随憋得难受。   少了肉欲的纠缠,倒是让许随的动作变得纯真起来,有了几分以前的味道。   贝西朝也睡得格外安心,好几次翻身都滚在了许随的怀里。   这更让许随确定,贝西朝就是还爱着自己。   只是心冷了,需要一点点再去捂热乎了。   只要自己多顺着他些,就好。   ……   第二天的早餐,依旧是许随准备的,进餐也是许随伺候的。   贝西朝好好地休息了一晚,精神也好了很多。   就着稀饭,竟然也吃下了小半个馒头,还有半根油条。   “我想出去走走。”   贝西朝把擦嘴的帕子丢在了地上了。   “好啊,外面的院子我叫人重新收拾了,三爷可以去看看。”   许随答应的很痛快,甚至起身要亲自陪他出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贝西朝坐在轮椅上,抬头瞥了许随一眼,四目交错。   “三爷,外面现在不安全,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如果我偏要出去呢,你还能关我一辈子不成。”   说着便强撑着要从轮椅上起来,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但也只是几步。   女人的那一椅子,说到底,还是伤到了脊椎,加上许随这些天的放纵。   他还能站起来走几步,已经是奇迹了。   看着靠在门框上喘粗气的贝西朝,许随的拳头慢慢捏紧。随后又松开。   “好,但是需要多带几个保镖。”   本来许随是想跟着贝西朝一起出去,奈何周明朗纠缠不休,他实在腾不出手来。   贝西朝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几个壮汉,说是保镖,那只是好听些的说辞。   就是为了掌控他的行踪罢了。   “好,但我还要赵翔跟着。”   “……好。”   许随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   ……   “三爷,坐稳了。”   赵翔的车技一直很好,开车那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他甩不掉的车。   “甩掉了。”   贝西朝挑开帘子看了一眼,确实,后面那辆碍眼的黑色汽车不在了。   “三爷,我们现在去哪?”   他放下帘子,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去陈华那里吧。”   没有人尾随,车子后面开的都很平稳。   下车后,他看着周围的灯红酒绿,所有人都在举杯痛饮。   果然,汴州,还是那个汴州。   就算只手遮天的贝西朝倒了,那也是只会成为别人口中失败者的谈资。   不会有任何改变。   “三爷?”   陈华正出门送客,抬眼就看见贝西朝衣着单薄地站在酒吧门口。   “陈华,你最近还好吗?”   就算坐在轮椅上,贝西朝的风采还是丝毫不减,惨白的脸色,更有了一种病美人的风韵在里面。   “我,我还好,只是,三爷,你……”   陈华一直都是爱慕着贝西朝的,但也知道这是一份没有结果的爱恋。   “别哭啊,请我进去喝杯酒吧。”   贝西朝对于自己的处境很坦然,示意陈华推着自己进去。   场子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这次没有了那声气派的,“三爷到”。   陈华直接闭店,把贝西朝带到了他的私人包间里。   “你生意不做了?”   贝西朝坐在二楼,看了一眼下面被收拾的差不多的场子。   今天生意不错,直接闭店,损失钱不说,还会得罪不少人。   “我知道三爷喜欢安静,而且这些年,在三爷的照拂下,已经赚的够多了。”   陈华没有调酒,反而泡了一壶茶,只是泡茶的技术这不怎么好,没有泡出茶香来。   贝西朝看着眼前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陈华,一时感慨。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懂得感恩就好了。”   说是照拂,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最多就是和朋友打声招呼,让大家多关照而已。   “三爷,我都听说了。”   为了不勾起贝西朝的伤心事,陈华说得很隐晦。   “我以后可以照顾你的。”   一向做事沉稳的陈华,第一次有些激动,说话时,甚至连称谓都忘记加了。   贝西朝垂眸看着自己被紧握的手,上一次说要照顾他的人,可是把他骗得好苦啊。   意识到他在看哪里,陈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把手放开。   “对不起,三爷,是我失态了。”   说完后,陈华又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但眼神却还是止不住,一直盯着贝西朝看。   贝西朝也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太过严厉了些,都走到今天这步。   还有人愿意喊他一声三爷,那就很难得了。   “我刚才就是走神了,你继续说你的。”   包厢里开足了暖气,贝西朝便脱了外衣。   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在包厢灯光的映衬下才发现。   里面穿的衣服,竟然呈现出半透明,腰线和肌肤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五十七章 抓到jian情   “陈华,你怎么了?”   贝西朝笑着把手放在陈华的眼前晃了晃。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在发呆,难不成也傻了不成。   “没,没什么,三爷。”   陈华的耳尖开始变得通红,眼神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也不知道该看哪里。   原本坊间的那些传言,他是不相信的,但现在……   “三爷……我……”   一向能言善辩的陈华,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华,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   陈华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开始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就是,三爷,你和许随是不是……”   “对,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贝西朝回答的很坦诚,“虽然不知道是谁放出的消息,但全部都是真的。”   虽然之前只是猜测,但现在竟然从正主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陈华心里没有震惊,反而生出了一股“还是是这样”的确幸。   以前和贝西朝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贝西朝生的那样美,却没有人疼爱,实在是可惜了。   没想到,自己一直肖想的事情,竟然被许随给捷足先登了。   陈华心中生出不甘,明明是他先遇到的贝西朝。   “陈华?”贝西朝喊了一声。   虽然他脸皮颇厚,但以前都是他压陈华,现在反过来他被人压了。   这样的反转,面对往日的旧情人,再厚的脸皮也是遭不住的。   陈华恍恍惚惚的转过头“嗯”了一声。   那知杯子里的茶水,不偏不倚地洒在了贝西朝的胸口上。   本就单薄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越发透得什么都看得见。   陈华别过眼,咽了一口口水,强装淡定道。   “三爷,你衣服湿了,我帮你重新拿一件换上吧。”   说完便逃离般地走开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胸前的水印,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点小小的水印。   怎么看陈华的表情,就像是天塌了一般。   “三爷,只找到一件我以前穿过的衣服,你看可以吗?”   陈华手里拿了一件白色的暗纹衬衫,袖扣还是满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贝西朝偏过头,闻了闻,是刚洗过的,只是……   “你喷了香水?”   衣服上面的脂粉气太重了,虽然味道也算清淡,但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就一点,三爷你不喜欢?”   陈华紧张的手心开始冒汗,这还是他特意找了一只味道最好闻的,刚喷上去的。   以前伺候贝西朝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他不喜欢这些香水味呢。   “你拿走吧,湿的不是很多,就先不换了。”   “……可是,三爷,你不换的话,会生病的。”   “陈华,你!”   贝西朝惊呆了,他才不出来几天,怎么陈华都敢违抗命令,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和以前那个瘦弱的少年相比,现在的陈华高出他半个头。   更别说他现在还坐在轮椅上,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中式的外衫,因为是第一次,所以盘口意外的紧。   加上陈华有些紧张,手哆哆嗦嗦,这么繁琐的口子,半天也没有解开一个。   “陈华,你先起来,我说了,今天不换了。”   贝西朝不明白,今天的陈华怎么会这般执着,只是湿了一件衣服而已。   “你起来,我自己来。”   他现在本来就体虚,又被陈华这么一折腾,身上出了不少汗。   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确实难受,虽然味道不好闻,但还是换一件。   “你这里可以洗澡吗?我想要洗洗。”   陈华原以为自己这样,贝西朝恐怕会生气,并且好好地说自己一通,没想到竟然没有。   难道是已经被许随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但看着贝西朝,陈华心里终究还是有敬畏,只要对方心里有一丝不快活,心里便开始打鼓。   盘口很紧,贝西朝手上的力气也不足,每解开一个都极其费劲。   随着第一个被解开,雪白的胸膛便露出了大半。   贝西朝的皮肤保养的极好,轻轻一碰便很容易留痕。   前几日许随放肆得很,满身的痕迹,直到今天才消散了不少,但还是留下了印子。   陈华的眼神很好,抬眼时就看见了。   当初他和贝西朝在一起,根本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身子,每次都是胆战心惊。   现在细看下来,贝西朝的这副身体,确实很适合被人玩弄,而不是玩弄别人。   “嘶——陈华。”   “三,三爷,怎么了?”   突然被点名,陈华的思绪还未来得及收回,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过来帮帮我。”   贝西朝右手的指甲被衣服的一根丝线给缠住了,根本扯不开。   “嗯。”   陈华半跪在轮椅前,被卡的位置正好在第二颗纽扣。   解扣子时,总能若有若无地碰到胸口柔软的肌肤,冰凉但是却滑的像丝绸一样。   陈华身上,因为工作需要,也喷了香水。   两人现在靠的又很近,贝西朝只要微微低头就能闻见,实在是难受。   于是忍不住开始催促,“好了吗?”   “三爷,你再忍忍,还差一点。”   贝西朝的鼻腔被香水味儿熏的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催促道。   “你快点啊,我受不了了。”   因为鼻炎犯了,声音听上去也没有了力道,反倒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陈华的耳尖更红了,手变得更加笨拙,一个简单的动作做,怎么都做不好。   “砰——”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贝西朝猛然抬起头,就看见许随脸色铁青地站在外面,眼神中带着暴戾,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许随?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华站起身,把贝西朝护在了身后,看许随的眼神也算不上和善。   这样“两情相悦”的互动,比在许随的心口上直接插一刀还要难受。   “怎么?嫌弃我来早了,打扰了你们两个的好事。”   许随这话显然不是对陈华说的,在他眼里,陈华连屁都算不上。   但是这个连屁都上不上的人,今天竟然背着他开始肖想贝西朝了。   但是,从头到尾,贝西朝一直也心安理得地躲在陈华身后,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第五十八章 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许随,在三爷面前,你放尊重些!”   陈华无论是武力值还是其他方面,明显没有许随来的强。   “陈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尊重。”   许随现在已经极尽忍耐,如果不是碍于贝西朝在场,恐怕陈华现在都不能站着和他说话。   他刚才站在门外,里面的那些动静,他全部都听见了。   每一句话,都能成为当场宰了陈华的理由。   许随根本没有给陈华叫人的机会,几下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   “许随,你,你敢!”   陈华被皮带绑在了桌腿上,手机早已被摔得四分五裂。   “你再叫一声,这条舌头怕是别想要了。”   “三爷,我们回家,好不好。”   和刚才的暴戾的声音不一样,对贝西朝说话的样子温柔地不像话。   许随脱下外套盖在贝西朝的身上,拦腰把人抱了起来。   回家?   贝西朝觉得这两个字,很是讽刺,他哪里还有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签的那些财产过户协议中,是包括了那套宅子的。   门口,赵翔被一群保镖围在中间,只能踮起脚尖紧张地往门里面张望。   看见贝西朝全须全尾的出来,悬着的心才落了下去。   但车是不需要他开了,为了防止再次失踪。   回去的路上,是许随亲自开的车。   ……   “三爷,你说,陈华碰了你哪里?”   许随的声音带着阴狠,但顾忌着贝西朝的身体,动作上并没有很过分。   贝西朝本来在装睡,但许随擅长的,就是揭穿他拙劣的谎言。   “我找陈华,就只是聊聊天。”   “聊天?我看陈华恨不得都贴在你身上。”   许随其实早就到了,但内心里,他还是希望贝西朝真的只是去聊天。   但门内的那些声音,那些话,却一次次地触及着他的底线。   贝西朝转过身,懒懒地瞥了他一眼,一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也是没办法。”   “贝西朝,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许随说的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面蹦出来一样。   “呵呵,我如果知道廉耻,一开始就不会和你搅合在一起。”   身子不方便了,嘴也就变得更加得力,说话没轻没重。   贝西朝以前都没想过,原来在骂人方面,自己也很有天赋。   “你!”   许随被气得不行,原以为昨晚之后,贝西朝心里还是有他的。   但奈何贝西朝的心分成了很多块,这一块那一块,轮不到他那里,也只剩下一点边边角角。   位置太小了,装不下他磅礴的爱意。   就连陈华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也敢来和他抢位置。   重点是,竟然比他在贝西朝面前还要得脸。   他随便说点什么,就算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贝西朝便开始甩脸色。   但是对别人……   “问完了吗?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贝西朝一脸的无所谓,似乎觉得和许随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贝西朝,你就这么喜欢让我难受吗?”   许随解开安全带,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很是颓废。   贝西朝冷着个脸,手垂着两侧,没有安慰的意思。   “我为什么要让一个,害我到这步田地里的人好受。”   他往后不着痕迹地挪了下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贝西朝很少去用讨厌或喜欢去评判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   许随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幻,惊愕,伤心,全部在脸上一闪而过。   “三爷,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啊。”   许随低垂着头,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   “好啊,那我就让你更恶心一些。”   “许随,你敢!”   “我怎么就不敢了?现在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许随的眼中有他从未见的冷漠和狠厉,就连一句软话也不愿意和他说。   “好啊,那三爷说说,陈华比我厉害在哪里?说的好了,我就放了你。”   意外的是,许随并不生气,反而不耻下问起来。   贝西朝现在脑袋昏昏沉沉,嘴里的话没有过脑子,直接就脱口而出。   “陈华,陈华他比你年轻。”   其实,如果陈华真的那么好,当初他就不会丢下陈华再去找别人了。   “年轻?”   许随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随后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三爷,这个理由在我这里不成立,因为……”   他上下打量着贝西朝,像一条阴狠毒辣的蛇,声音很低沉,充满着诡异的诱惑力。   “我和三爷你恰恰相反,我最喜欢的,就是比我老的,就像三爷你这样,我们刚好互补了。”   贝西朝见过不要脸的,但会死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他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或者说他不想说了。   但许随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三爷,你再说说,陈华还有哪里比我好的?”   许随嘴巴问着,但手也不闲着,只要贝西朝晕过去了,便会捏着他的鼻子。   这个办法很好用,贝西朝撑不过几秒,便被憋醒了。   “快说啊,还有哪里好的。”   陈华哪里比得过许随,但为了面子,贝西朝开始胡编乱造。   “他身材比你好,长相也比你好!”   “是吗?”   许随把声音拖得很长而且还转了好几个调。   “三爷,具体说说,好在哪里,我看看,我还有没有改进的方向。”   贝西朝向来最擅长的就是说谎,但这要让他说出来,陈华比许随帅的地方。   一时间,他还真编不出来。   “我要开始倒计时了,如果说不出来,就要接受惩罚哦。”   许随的惩罚,他是见识过的,第二天根本就别想走路。   更别说他现在腿脚就不好,大概率就真是直接瘫痪了也说不定。   “10,9,8……”   许随把每一个数字都拉得很长,很慢。   看似给足了他思考的空间,但感受到的却是十足的压迫感。   最终还是贝西朝败下阵来,他放弃般地趴在许随的肩膀上。   “我错了。”   “三爷,这样才乖。”   许随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肩膀。   ……   最后得出的结论,虽然陈华比他年轻,但长得没有他好,身材也没有他好,最重要的是,手段没有他厉害。   总之陈华哪哪都比不上他。 第五十九章 玩过了?   回到家,贝西朝又大病了一场。   家庭医生来了,又把许随好一顿臭骂。   “如果你还想要他这条命,就收敛些,敢这么玩,你是嫌贝西朝的命够长了吗?”   医生骂骂咧咧地说了一通,又加大了往日的药量,并且特别叮嘱一个星期内,不允许同房。   在外面无限风光的许随想,只能低着头乖乖挨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最后还得恭恭敬敬把医生送走,毕竟贝西朝的身体,就靠他的药吊着。   “冷,好冷,许随,我好冷。”   贝西朝有些烧迷糊了,嘴里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三爷,我在三爷。”   这还是贝西朝第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许随竟然不争气地红了眼睛。   虽然盖着被子,手脚却很冰凉,头却烧的滚烫。   许随解开自己的衣服,把贝西朝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帮助他散热。   贝西朝已经有些烧晕了,嘴里的胡话句没有停过。   “许随,当初我不是故意把你丢给周明朗的,我不是……”   “我知道,三爷,我一直都知道。”   许随的声音开始哽咽,强烈的自责从心底蔓延开来,酸涩的情绪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淹没。   “你,你不是许随。”   昏迷中的贝西朝忽然睁开眼,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   许随慌了,又怕他冷着,把被子全部裹在了贝西朝的身上,全然忘了,自己的衣服也是敞开的。   “三爷,你好好看看我,我是许随啊!”   可无论他说什么,贝西朝看他的眼神都无比的陌生。   甚至就连最简单的触碰,都遭了强烈的拒绝。   贝西朝极其没有安全感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躲在了床角。   “不,你不是,许随是不会骗我的,你会,所以,你不是。”   “三爷……”   每当许随想要靠近时,贝西朝总会激烈的反抗,好几次还险些伤到了自己。   但许随又不敢用力,只能用软布条先把他的手给绑住,自己从身后抱住他。   “嘶……”   贝西朝发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一直没有松口。   “三爷,放心,我一直都在。”   许随的额角疼出了冷汗,但还是强忍着,用另一只手轻拍着贝西朝的肩膀。   “我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骗子。”   贝西朝松口说完这两个字后,彻底地晕了过去。   被咬的那只手,已经有些皮肉外翻,看上去什么吓人。   但许随像是没有痛感一般,只是用帕子沾了些清水。   一点点把贝西朝嘴角的血迹给擦干净,又重新换了一身透气排汗的睡衣。   伺候妥当了,这才把贝西朝给安顿下去。   赵翔一直守在门外,见许随出来,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手。   “许爷,你要的东西都全部拿到了,为什么不能放三爷一条生路。”   “呵,我放他,那谁又来放过我呢?”   许随看了一眼床榻上已经睡熟的贝西朝。   “三爷醒了后,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   贝西朝到了第二天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头还特别的疼。   “三爷,喝点水吧。”   赵翔一直守在旁边,见他醒了马上把一直温着的茶递了上去。   “许随来过?”   贝西朝抿了一口,便随口问道。   “没有,许爷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从昨晚就没有回来。”   贝西朝“哦”了一声,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赵翔,你泡茶的功力见长啊,越来越好喝了。”   赵翔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回答道:“都是三爷调教的好。”   “三爷,待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小池塘建好了。”   “走吧。”   医生交代了不能吹风,换在以前,贝西朝那是一定会遵循的,没有什么比他的身体更重要。   但现在,身体在他看来,反而成了最无用的累赘。   他每次病完后醒过来,都觉得可惜。   自己怎么还没有死。   新建的小池塘,看得出许随费了不少功夫。   不光是设计师,就连泥瓦匠,请的都是当年的师傅。   一砖一瓦都保证了100%的还原,就连边上被他磕掉一角的石子,都被搬了过来。   “许爷还是用心了。”   赵翔感慨道,毕竟能找齐当年的那些人,就要费一番功夫。   “可是,我以前的鱼都没了。”   贝西朝站在小桥上朝下看去,里面的鱼换了一批,比以前的的小了一些,根本没有以前的可爱。   只是稍稍丢下一点鱼食,池塘里的残影就被游过来抢食的鱼给撞碎了。   正当他看得入神时,身后便有一只手猛然地往前推了自己一把。   如果不是桥上还有栏杆护着,恐怕现在早就掉下去了。   “可惜了,没推下去。”   周明朗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惋惜地咂着嘴巴,一点也没有行凶者的自觉。   “你又看来干什么?”   现在的周明朗对于他来说,就是普通的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了任何的感情色彩。   往日才看见就会有的悸动,全部都消散了几个月前。   “我来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周明朗不悦地皱着眉,他做了被盛大欢迎的准备,没想到,却被如此冷淡的对待。   贝西朝把剩下的鱼食都丢进池塘里,里面的小鱼纷纷开始疯抢。   只希望他第二天来,这些鱼别被撑死了才好。   “你来了,我为什么要高兴?”   “呵,装什么?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喜欢的恨不得去死。”   周明朗面子上受挫了,就一定要在嘴巴上讨点便宜。   “你也知道是以前。”   贝西朝拍了拍手,手上的鱼腥味儿刺鼻,得快点洗掉才行。   直到现在,周明朗对贝西朝依旧谈不上喜欢,但却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无视。   他就知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贝西朝的喜欢永远都是这么廉价。   6年前,贝西朝就追着自己,只要是他想要,什么都会给自己弄来。   每当他就此打算动心时,第二天就会传来贝西朝昨天晚上又宠幸了谁的消息。   所以他就这样一直吊着,贝西朝也乐意这样被自己吊着。   可现在,鱼告诉他,吃腻了他的鱼饵,喜欢上了别的鱼饵。   他的钓鱼篓子里变得空无一物,成了最后人人嗤笑的那个输家。 第六十章 屈辱   “贝西朝,你站住!”   周明朗粗鲁地扯着贝西朝的手,猛然发现袖子下的手似乎细了很多。   “看来许随对你并不好啊,怎么,要不要来跟着我啊。”   看似是随便问问,但面对贝西朝的沉默,周明朗却难得有了一丝忐忑。   “你以前不就是求着我要你吗?现在我……”   “以前,就是以前。”   贝西朝把带着鱼腥味儿的手,慢条斯理地擦着周明朗的衣服上。   “周明朗,你怎么还不明白,6年了,不对,现在都7年了吧,我早就累了。”   “贝西朝,你以为你说一句累了,就可以一笔带过?”   周明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得让人难受,声音竟然有几分凝滞。   “是你先纠缠了我7年!”   贝西朝疼得皱眉,看着眼前的周明朗,越发的觉得陌生。   不敢相信,就这样的人,竟然让他迷恋了7年。   “好啊,既然你说算了,7年的时间,你怎么都要给我一些补偿。”   周明朗的语气变得尖酸起来,捏起贝西朝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每当他想别过脸去,周明朗又会强行给他掰回来。   “周明朗,我有的东西,不是都被你们拿走了吗?还要怎么补偿。”   现在的世界真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加蛮不讲理。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别人花钱花力,付出了全部真心,反而是为别人做嫁衣。   现在还要反过来找他要赔偿?   “我要许随要过的东西。”   周明朗说话的语气阴森森的,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贝西朝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明白了他话的意思,惊讶地看着他。   许随有那样的心思,他还是能理解。   但周明朗有这样的想法,就很奇怪。   以前可是只要他碰过的东西,周明朗转头就直接烧了。   别说碰了,就连看一眼都脏。   如果周明朗7年前,不,哪怕是半年前,他都会高兴的飞起来。   就算周明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造一艘宇宙飞船出来。   可现在……   “算了吧,周明朗,我累了,大家都别玩了。”   贝西朝只觉得浑身乏力,想找个谁都不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你说算了就算了?凭什么许随要得,我就要不得!”   周明朗动作间充满着怒气,把他拖到了池塘边的草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明朗的体温一向很低,摸在身上让他浑身打寒颤。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周明朗附身打量着贝西朝,玩味地笑着。   “你和许随,是太过于滋润了。”   周明朗一向洁癖严重,什么都要用新的。   但落在贝西朝身上,却有了别样的美感,却有别样的美感。   他一点点用指尖在这些痕迹上又印上新的痕迹。   只要他把贝西朝再从头到尾地用一遍,不就完全是他的了吗?   “嘶——”   贝西朝虽然疼,但却一直憋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头发散落在草地上,发尾掉落在池塘里。   小鱼以为是来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纷纷上前用嘴巴来撕咬。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贝西朝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和我做,你就这么心不在焉吗?”   “啪!”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招呼在他的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十分明显。   贝西朝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周明朗真下得去手。   他扯了扯嘴角,嘶——   还真是疼。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温柔了。”   周明朗阴恻恻地笑着,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抓着贝西朝的头发,把人整个翻了个面,脸和池塘就只有半米之隔。   贝西朝看着池塘里的鱼,鱼也在看着他,时不时还探出水面吐个泡泡。   “你不是喜欢笑吗,我看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吗?”   脑袋后的手开始猛然用力,他的头便被按在了水中。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并没有很难受,他反而坦然地放松了全身。   让略带腥味的池水不断地灌进他的鼻腔和嘴巴。   都说被溺死的人是最难看,脸就像个被泡胀的气球,但好歹留了个全尸。   只是许随可就麻烦了,池塘里淹死了人。   这个新建的池塘是要不成了,需要重新换一次水,不然一定有一股尸臭味儿。   但周明朗却存心不让他死得轻松。   每当他觉得要快要断气的时候,又会拽着头发,大发慈悲地把他给提起来。   贝西朝头发已经被完全浸湿,凌乱地贴在脸上,就像是一只刚死透的水鬼。   “你想死啊,没那么容易!”   周明朗似乎在折磨他中找到了乐趣,在水里乐此不疲地折磨着他。   贝西朝原以为这次可以好好去死了,但没想到。   对他来说,现在连死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周明朗!”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许随,恨不得现在就把周明朗溺死在池塘里泄愤。   “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周明朗松开了牵制着他的手,就像对待一块破布一样丢在地上。   “当初跟我合作骗他的狠劲儿到哪里去了?”   一向善于忍耐,好脾气的许随没有说明任何话,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周明朗的脸上。   “我说过,只有三爷是不能碰的,你是把我的话忘了吗?”   周明朗被打蒙了,他以前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后面又被贝西朝捧着,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他捂着脸,阴狠地看着许随。   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还会觉得许随还算不错。   谁知道,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把自己利用完就丢了。   “许随,你给我等着,背叛主人的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   “咳咳,咳……”   贝西朝呛了好些水,现在嗓子和鼻腔里酸涩的难受,想吐,但胃里却没有一点东西。   “三爷,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随一点点压着他的肚子,让他把脏水给吐出来。   但贝西朝却始终不配合,嘴巴一直都紧紧地闭着。   许随没有办法,只能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强制让嘴巴张开。   但贝西朝虽然晕着,但咬人却一点也不含糊。   嘴巴里顿时就有一股子强烈的血腥味儿。 第六十一章 我是你的三爷   许随忍着疼,一点点压着肚子。   好在最后还是把水吐了个干净,人算是救回来了。   贝西朝醒来后,看了一眼许随的脸,又奄奄地闭上了眼睛。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果醒来看见的是周明朗,可能还会更加开心。   毕竟周明朗最起码就是单纯地恨他,只想着折磨他。   但许随就很麻烦,每天都深情款款,对自己和以前一样好。   这就很难让他琢磨透。   “三爷,你是不是,讨厌我……”   “对,看来你还不算笨。”   刚溺水,贝西朝现在的嗓子很难听,声音像是全部都堵在里面出不来,听上去闷闷的。   许随雅本还带着一丝希冀的眼神,暗了下去。   “但是,就算讨厌,三爷,你也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许随的话,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贝西朝听完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能不能放过我。”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问。   “不行,三爷,你只能是我的。”   许随的回答让贝西朝的心,又沉了下去。   “好,那我要离开汴州,不想待在汴州。”   许随刚要拒绝,贝西朝就紧接着说道。   “我们两个一起走。”   “真,真的吗?”   许随激动的声音都开始有些不稳,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态。   贝西朝就显得平静很多,“真的,但是,在走之前,我有件事情要做。”   “我要先把周明朗给收拾了,我不喜欢背叛我的人。”   “三爷,这……”   许随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你不愿意?”   贝西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身子也疏离地拉开了距离。   “还是说,你是真的喜欢周明朗?”   “三爷,你知道,我喜欢的始终都只有你!”   许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恨不得现在就把心刨给放在他的面前。   似乎是听得太多了,面的这样真挚的表白,贝西朝脸上却没有一丝欣喜。   ……   “三爷,你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到了晚上,许随兴致冲冲地拿了好些图册过来。   《全世界最美的十个地方》、《世界上幸福感最强的国家》、《和爱人此生必去的旅行圣地》……   每一个图册都做了标记,便签上也写满了内容。   “三爷,你身体不好,要去一个暖和的地方才行,还要东西好吃。”   许随在手机上查着资料,就算没人理他,也做的不亦乐乎。   贝西朝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图册,他不爱动弹,喜欢在一个地方待着。   许随说的这些地方,他都只是听说过,一个都没有去过。   书上,每一处的风景都很美。   许随已经开始畅想两人以后住在一起的场景。   “三爷,你说以后我们养个什么小宠物比较好。”   “养只猫吧。”   贝西朝随意地回答道,他记得许随是很喜欢猫的。   许随也没想到,贝西朝竟然还记得,有些惊讶。   “我在就跟三爷说过,猫,我已经养着了。”   今天许随的精神意外的好,到了后半夜还在兴致冲冲地翻看着图册。   一向准时睡觉的贝西朝今天也是难得有兴致,一直也陪到了后半夜。   “三爷,你困的话就去睡吧,其实不用陪我的。”   许随看着还在一直在打哈欠的贝西朝,心疼得很。   “不用,这是我们未来的房子。”   贝西朝虽然已经困得两眼汪汪,但无论许随说什么,都能随便说几个字进行点评。   我们,未来的,房子……   “三爷,刚才的话,你不会是故意说出来哄我的吧。”   许随原本就像小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让人看着就不忍心。   贝西朝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小声地“嗯”了一声。   但良久之后,许随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贝西朝叹了口气,抬起手在他的头顶摸了一把,便没有再做过多的停留。   但这已经让许随心满意足。   这是他们之间约定成熟的亲昵,但在那次之后,贝西朝已经许久没有对他做过了。   “三爷,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贝西朝瞥了一眼,把身子的被子拢紧,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那……如果,我想要你死呢?”   许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说话的语气平常的像是在说天气一般。   “我的命一直都是三爷的。”   “我只是开玩笑罢了,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贝西朝慵懒地起身,单手挑起许随的下巴摩挲着,动作像是在奖励听话的狗。   “三爷,但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许随顺势靠在他的大腿上,乖巧的不像话。   “我真怕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梦,我们之间好久没有这样了。”   “只要汴州的事了解了,我们就可以永远这样了。”   也许是摸顺手了,贝西朝又顺手撸了起来。   “三爷,你怎么又点上香了。”   空气中带着一丝药香,不是贝西朝常用的味道,也不是他之前配过的味道。   “哦,那个啊。”   贝西朝瞥了一眼香炉里冉冉升起的烟,不甚在意地说道。   “前几日睡得不安稳,赵翔便让医生给我配了。”   “是徐医生吗?”   “当然是徐医生。”   听见是徐医生后,许随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徐医生是贝西朝专属的家庭医生,深的依赖。   许随起身又往香炉里面加了一把香。   “三爷用着好就行。”   虽然他本身不爱用香,但这个香味儿闻的时间长了,确实感觉很安定。   许随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地放松下来。   一直困顿的贝西朝却没有睡,只穿着一件单衣,站在窗边。   窗台边落满了刚开的蓝花楹,在夜里,蓝紫色显得更加的艳丽。   只是美好的东西都过于脆弱,只能维持刹那间的美丽。   他记得,许随刚来他身边的时候,也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   他站在蓝花楹之下,花瓣飘飘洒洒,落得满身都是。   当时许随说什么来着。   “你是仙女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对了,是这句。   “我是你的三爷。”   ……   只是现在看花,没有了当时的意境。   只觉得,分外悲凉…… 第六十二章 解围   “三爷?你怎么就醒了。”   许随撑着坐起身来,用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按理说睡了一个好觉,应该很舒爽才是,但他还是觉得头昏脑涨。   “年纪大,睡不着了。”   贝西朝刚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香炉,边上还有没擦尽的香灰,随后便把香炉放在桌子上。   “三爷,不许说自己老,你一点也不老。”   许随笑着从身后把人揽在怀里,“怎么穿那么少。”   贝西朝还是穿着一件单衣,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连带着体温也低了几分。   许随上身没有穿衣服,和他冰冷比起来,身上就火热得多。   身上的热气,透过单薄的丝绸传递到他的背上。   这样的温度,贝西朝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但身子却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开。   “三爷,让我多抱一会儿。”   许随把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小狗般轻蹭着他的颈窝。   似乎是熏香用多的缘故,贝西朝身上的味道的味道和熏香的一模一样,只是味道没有那么浓烈。   贝西朝痛恨身上的那一股惰性,只是被这么抱一会儿便开始困顿。   稀里糊涂地趴在许随的怀里睡了一觉。   ……   等再次醒过来时,都已经到了正午,躺在身边的许随也不见了踪影。   “赵翔。”   “三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赵翔一直候在外面,等着他随时传唤。   “现在外面天气怎么样?”   赵翔看了一眼窗外,“原本的乌云散开了不少,看来马上就会是晴天。”   贝西朝“嗯”了一声,似乎很满意。   “那就好,去公司转转吧。”   虽然股权被周明朗两人合伙骗走了。   但公司毕竟是贝西朝一手创立起来的,元老们大多还是只听他的话,暗地里没少给许随使绊子。   为了暂时稳定住人心,所以明面上,他还是公司的董事长。   总公司他虽然没去过几次,但给他的印象都很好,但这次却有些低沉的味道在里面。   办公室里,许随的身边围了好些人,看样子都恨不得跳上去把他给撕了吃了。   “我告诉你许随,我在这个公司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仗着三爷喜欢你,无法无天?”   贝西朝认出来了,说话的是公司创立时,就在的老人了,王冲。   看许随的表情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是三爷!三爷来了!”   王冲一眼就看见站在外面的贝西朝,激动像是见到死而复生的妈。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了出来。   王冲长得很粗糙,这个样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怜,反而有些恶心。   贝西朝嫌弃地往后移了一步,赵翔也很有眼力劲儿地挡在了前面。   “冲爷,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   经过他这么一叫唤,许随也看见了他,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地快要溢出来了。   但奈何被绊住了脚,一时脱不开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许久没有见人,但贝西朝天生自带的压迫力,还是让刚才还在叫嚣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三爷,你再怎么宠爱许随,也不能把我们之前打拼江山的救人给忘了啊!”   王冲是这里唯一敢跟贝西朝叫板的人。   因为前些年仇家报复,王冲拼死救了贝西朝一命,还搭进去了一条腿。   就凭这样的关系,贝西朝一定是要给他面子的。   “许随既然自作主张,要把公司的股份都给卖了,让我们这群兄弟去喝西北风!”   许随想要说话,贝西朝却抬手阻止了他,问道。   “王冲,你说的股份是什么?”   “就是当年,你给我的那些啊,三爷你都忘了吗?”   王冲把许随挤到一边,自己凑到贝西朝跟前。   “哦——是那些啊。”   “对啊,三爷,就是当年我救完您之后,您赏给我的啊。”   王冲特意把当年的事情,又拿出来说了一遍,给贝西朝提个醒。   贝西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进门就看见王冲特意撩上去的裤脚。   “当年你确实很忠心,那些东西是你应得的。”   “三爷!你真是我的恩人啊,我给您跪下了。”   王冲得意地看了一眼许随,但跪下去半天也听见贝西朝叫他起来,于是抬起头偷瞄了一眼。   “但是……”   贝西朝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王冲啊,拿容易,守才是最难的。”   王冲愣住了,问道:“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你赌博玩女人,股权到底还剩下多少,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他把账本丢在了王冲的面前,指了指。   “好好地看看,有没有哪笔账记错了。”   和之前的坦然相比,现在的王冲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在地下到处乱窜。   “这,这不可能,三爷,绝对是有人想要诬陷我!”   账本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只是看了三分之一,上面的金额已经给您远超他的股权。   剩下的部分,他根本不敢看。   “而且,我去的每一个场子,都是三爷您的啊!”   贝西朝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所以呢?”   “三爷,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还算的那么清楚。”   王冲讪讪地笑着,自己只是用了一点点贝西朝的钱,但贝西朝以前保住的可是命啊。   “是吗?”   贝西朝朝许随看了一眼,许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王冲便被许随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三爷!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啊!”   “忘恩负义?呵,当初你和别人透露我的行踪时,怎么没想到这个词呢?”   “三爷,我……”   王冲的脸被吓得惨白,想要解释,却发现找不到一点借口。   当初王冲为了一百万,把他的行踪卖给了对家。   可惜终究是他要技高一筹,眼看要落败,王冲就演了一出英勇献身。   “拖出去吧。”   贝西朝亲轻声吩咐道,“剩下的人,你们手里的东西,是我去拿,还是你们自己交出来。”   有了王冲做先例,剩下的没有一个敢造次。   而且,现在签了还有钱拿,等过后贝西朝发起疯来,怕是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三爷,我们现在就签!” 第六十三章 不可解的死局   “三爷,股权已经全部收回来了。”   许随也想不到今天贝西朝会为他出手,把王冲给料理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向其他人宣誓,他就是贝西朝的人吗。   贝西朝只是看了一眼,毕竟公司有多少股权,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找到买家了吗?”   “嗯,找到一个境外的买家。”   这是他们俩,昨晚就商量好的,他们看中了一处国外的海岛。   准备买下来,以后都不回汴州了。   为了别人以后不必要的打扰,所以要把公司里面股权全部都套现,再转移到国外。   “三爷,你要不要也看一下买家的信息,毕竟这些,都是你的钱。”   “不用了,剩下的你来做就行。”   贝西朝最怕的就是处理这些交易的事情,年纪大了,就喜欢清闲。   “周少爷,你不能进去啊,许总和贝三爷在谈事情呢!”   李也的喊拼命地拦着,但奈何周明朗身边还带了保镖。   对付李也这样的小身板也是大材小用了。   正打算眯一觉的贝西朝被打扰了,露出了不悦的眼神。   许随也心有余悸地挡在周明朗的身前,毕竟面对这么一个疯子,不提防都不行。   “好你个许随,竟然和贝西朝和起来玩我!”   西装和领带的搭配竟然不是全套,看来周明朗这次是真有些气急败坏了。   “贝西朝?!”   进来时,看见贝西朝也在,周明朗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精彩。   “看来你这副身子还算不错,哄得许随为你出生入死,既然这么浪,昨晚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周明朗现在已经不管礼仪教养,什么话能恶心到贝西朝,他就说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便重重地砸在了周明朗的脸上,一颗大牙连着血被带了出来。   许随嫌恶地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周明朗,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周明朗捂着脸,咬紧牙关,满嘴的血腥味儿,让他的头脑开始发胀。   “许随,你一个靠身子爬上去的狗,也敢跟我动手!”   许随对这样的嘲讽不以为然,反而朝他另一边的脸也给打了一拳。   “怎么,是你想爬,没爬上去吗?”   周明朗没想到许随这么不要脸,不引以为耻,反而还骄傲起来了。   作为旋涡中心的贝西朝丝毫没受影响,该喝茶喝茶,乐得宜躲在许随的身后。   但周明朗却不是能饶人的主,他今天来本就是破釜沉舟了。   周明朗拿出一份合同,是公司经营转让权的合同。   原本公司的经营权一直都在许随的手上,他想要,但是却没有办法拿过来。   但就在昨晚,许随竟然破天荒地同意把经营权给他,但前提是需要进行股份合并。   让周明朗也交出他手里的股份,才愿意交出经营权。   但周明朗也不是傻子,要求许随拿出自己所有股权进行担保,如果耍诈。   那所有股权将归他自己所有。   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今天早上才知道。   许随早就在和他做交易之前,就卖掉了自己手里所有的股份,包括他转过去的那一份。   现在公司的经营权虽然在他手里,却也只是一个空壳子。   这一次的交易,他赌上了全部的身价。   可谁知道,许随和贝西朝那只老狐狸相处久了,变得如此狡猾。   “贝西朝,你说,这些把戏是不是你教!”   “嗯,我可没那个本事。”   贝西朝淡淡地说道,随后又奄奄儿地躺回了皮椅上。   “贝西朝,你!”   周明朗恨不得扑上去把贝西朝当场给吃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对自己说了7年喜欢的人,怎么转眼间就变了。   “贝西朝,你说过,会喜欢我一辈子的。”   周明朗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哭腔,像个被人丢弃在垃圾桶的破布娃娃。   “三爷。”   许随有些紧张地看着贝西朝。   他对自己的爱有绝对的信心,但对贝西朝……   “明朗啊。”   就算心已经硬成了石头,但看着自己掏心掏肺喜欢了那么多年人在眼前哭泣,还是会难受。   贝西朝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周明朗身边。   “我以前是喜欢你。”   “那现在呢!”周明朗问的有些急切。   贝西朝半蹲下身子,时隔7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触碰周明朗。   “长时间没有回应的爱,是会倦的。”   “所以……现在是不爱了,对吗?”   周明朗整个人像是被泄了气,变得更加颓废不堪。   “那你也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   “三爷,小心!”   只是刀子并没有伤到贝西朝,反而被插在了许随的身上,正中腰腹。   许随忍痛拔出刀,反手插在了周明朗的胸口上。   “三爷,你……没事吧。”   做完这一切的许随,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想用手摸一摸贝西朝的脸,在看见自己满手血污时,又停在了半空中。   “三爷,你的……脸,脏了,我……帮你擦擦。”   许随强撑着身子,用唯一干净的手拿出帕子,想要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贝西朝没有弯下身子,依旧仰着脸,带着不可一世的冷漠。   就在帕快要触碰到脸颊时,贝西朝却冷漠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许随。   许随的嘴巴里开始不断地往外涌出鲜血,他想要说话,但每一次开口,鲜血就会又重新灌进气管里。   “三……爷,我……”   他看着眼前冷漠的爱人,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   意外,但却又在意料之中。   生命随着血液,也开始慢慢流逝,手上的帕子再也捏不住,掉落下来,被鲜血浸湿。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想要把爱人的脸庞印在脑海之中。   可看见的,只有贝西朝冷漠转身的背影。   “许随。”   贝西朝轻声叫了一声。   一向整洁的他,鞋面染上了鲜血,却浑然没有丝毫察觉。   可许随却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安静地像个不会说话的瓷娃娃。   “三爷。”   赵翔提着一个箱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贝西朝没有丝毫留恋,“我们走吧。”   ……   这里躺着两个人。   一个他爱了7年。   一个爱了他7年。 第六十四章 白得一个儿子?   “三爷,这是股权的进账。”   赵翔把一件件东西交给在他手里。   许随到死都不知道,买股权的人,其实就是贝西朝。   他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手里。   “赵翔,你确定不和我一起走吗?”   “不了,我老了,折腾不动了,现在事情了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贝西朝也不愿勉强,给了赵翔足够的钱。   最后踏上旅途的,终究还是他一个人。   ……   在拿机票时,包里掉出来一张宣传画册,是有人特意从图册上小心裁剪下来的。   正是和许随之前相约要去的海岛,上面还有许随做好的各种标记。   其实当初许随给他看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只有阴谋算计,怎么把许随和周明朗两个人给弄死。   至于岛上有什么,气候怎么样,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只是看见那里的海,格外的蓝,想着应该不错,便胡乱地答应了。   只有许随一个人兴致冲冲地准备着。   【这个饭店好吃,要带三爷尝尝。】   【傍晚7点的海边日落,一定要带三爷看。】   【这里的温泉水过烫,不适合三爷,需要重新找地方。】   ……   诸如此类的碎碎念,写满了整张图纸。   每一个字都和他有关,只是这张纸,他是注定用不上的。   ————   一个月后   “贝先生,贝先生,你在家吗?”   院子外的木门被人敲响,床上的人把被子闷在头顶。   “谁啊。”   “是我,钱牛啊。”   “来啦。”   贝西朝打了个哈欠,随手披了一件棉麻的外套,脚下穿着一双塑料拖鞋。   门是老实的插销门,连一把像样的锁都没有。   “有什么事吗?”   钱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扭扭捏捏地从兜里拿出两张十块,塞到贝西朝手里。   “我,我想要找贝先生你,帮我写一张聘书。”   贝西朝还没有睡醒,加上钱牛的声音很小,实在是听不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说些什么?”   钱牛本就害臊,说一次都艰难,还要再复述一遍,简直就是要他的小命,于是便豁出去了。   “聘书!我要写聘书!”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没聋。”   贝西朝捂着被震得生疼的耳朵,让到一边,示意钱牛进来。   “是你没有听见的啊。”   钱牛委屈地小声嘀咕着,跟着他进了院子。   贝西朝是一个月前搬来村子里。   他们村一直都是靠打鱼为生,没有什么文化人。   但贝西朝却写得一手好字,自从他来了。   村里写喜联,挽联,聘书,契约书……都是来找他。   有时候就象征性地收些钱,5块,6块,少的时候一块也有过。   今天的20块已经算是巨款了。   但村民大多时候还会捎上一些自家种的菜,知道他不会做饭,有时还会带上几样家里做的小菜。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就一张床,一张吃饭的桌子,几把椅子。   “你看,写成这样行吗?”   贝西朝放下毛笔,双手拿起纸张,轻轻地吹干上面的墨。   “好,很好,贝先生写的就是好!”   钱牛认识的字其实并不多,密密麻麻地纸上,只认识他和小花的名字。   “钱你拿回去吧。”   贝西朝把那皱巴巴的20块,又塞回了钱牛的手里。   “你家上次的咸菜不错,多拿些来就好。”   钱牛乐呵呵地答应着,“贝先生喜欢吃,我待会儿就多拿些来。”   但最后还是把那20块留在桌子上。   贝西朝叹了口气,把那20丢进了一个,里面堆满了零钱。   他家里没有任何的厨具,因为无论是中午饭还是晚饭。   村民像是约定好的一样,自从知道他不会做饭。   每家一天,顿顿都少不了他的饭,虽然简单,但味道却极好。   贝西朝之前还想过要给钱,却被村长给拒绝了。   给出的理由竟然是:他们村,还没有出过饿死的人。   慢慢地,他就开始帮村民们写点东西,偶尔还能看个简单的病。   毕竟他自己就是半个药罐子,久病成医了。   其实这个村子,他原本只是好奇,所以想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就走不掉了,他的病在这儿也好了大半。   “贝先生!”   钱牛的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贝西朝像是算好了时间,早早地就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等着。   “进来吧,今天吃什么?”   “小葱炒蛋,蒸鱼。”   钱牛知道他不会动手,已经很熟练地开始在桌子上放菜和碗筷。   送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已经摸清楚贝西朝的脾气和习惯,碗筷都放的很合适。   “是鲜鲈鱼吗?”   “当然是鲜的,我今天早上刚抓的呢,你看这肉嫩的呢。”   用筷子轻轻一挑,鱼肉便从骨头上剥离开,味道鲜香。   贝西朝原本是不喜欢吃鱼,但这里的鱼总是带着一股天然的清甜,让他总是忍不住多吃几口。   “你还有什么事就直说。”   贝西朝瞥一眼站在一旁抓耳挠腮的钱牛,真是藏不住一点心事。   一向大方的钱牛脸涨得通红,像个小媳妇一样,双手搅着衣角。   “那个……我想要贝先生你帮我和小花当证婚人。”   贝西朝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原以为是来找自己借钱的。   因为他知道,钱牛的生活并不宽裕,娶媳妇需要操办的东西太多了。   他早就取好了钱,压在枕头下面,等着钱牛来便拿给他。   “证婚人?我去,不合适吧。”   证婚人,这么小众的词,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生下来就没有爹娘,我觉得,觉得贝先生你就像是我的爹一样!”   “噗——”   可怜贝西朝刚喝进去的鲜鱼汤,就这么喷了出来。   他今年也不过33,如果真当钱牛他爹,得12岁就生孩子,还真是高看他了。   “啊,贝先生,你快擦擦,是太激动了吗?”   钱牛连忙用纸帮他擦拭着桌子和衣服。   贝西朝看着眼前忙前忙后的钱牛,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把钱拿出来,交到钱牛的手里。   “既然我是你爹,就不要推辞,拿着吧。”   钱牛看着手里的信封,瞬间红了眼,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爹!”   “……”   这一声把贝西朝吓得彻底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没想到他在33岁,竟然还能有一个21岁的大胖儿子。   但既来之则安之,对此,欣然接受了。 第六十五章 又得两条狗   钱牛走时,又把“爹”的房间重新打扫了一遍,花也浇了一遍,这才放心走了。   “傻子。”   贝西朝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信封,不由地摇头,送到跟前的钱都不收。   既然不要钱,他便又开始琢磨起来,送点什么给自己这个便宜儿子。   送钻石珠宝,肯定是不实用的,估计会被当成普通的玻璃珠给丢了。   电视?冰箱?   “砰砰砰!”   正当他有一点头绪的时候,院子的门像是要不被人踹倒一样,发出剧烈的响声。   贝西朝透过里面的门缝看了一眼,缝儿太小了,看不真切,像是个男人。   “我知道你在家,赶紧出来!”   院子外的人实在的猖狂,除了砸门还一直叫嚣着。   本来不想理会的,但小院的门,可是他亲手选的,又亲自叫钱牛给装上的,也算是他亲生的门。   贝西朝慢悠悠地起身,客厅到院子其实就只有几步,   但他却走的很慢,故意让门外的男人干着急。   门外的男人甚至比他的院子外的门还高出半个头,其实只要脚下踩个椅子,完全就能翻过来。   “是不是你给钱牛那小子写的聘书!”   男人的脸因为长期晒太阳,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一件清凉的棉布褂子。   东村的人不多,他全部都认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一号人物的。   门只开了一半,贝西朝站在虚掩着的门后问道。   “你是谁啊?”   “你竟然不知道我?”   男人的声音忽然扬高,满脸的不可置信,指着他的脸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不认识我?”   贝西朝没有说话,但漠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其实在脑海里还是认真地回想了一遍,以前找的保镖或者门口的保安有没有这样的类型。   “好,那我现在大发慈悲地给你介绍一遍。”   男人拍着胸脯,满脸的骄傲。   “我是西村村长的儿子,叫王富。”   贝西朝淡淡地“哦”了一声,手放在门上,准备随时关门。   “王富贵,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关门了。”   “不是王富贵,是王富,富贵是我家的狗!”   “汪,汪!”   王富的身后还真窜出一条大黄狗,朝着汪汪地叫唤着。   多了一个帮手,王富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富贵,看好他,我有话要问他。”   大黄狗汪汪地叫了一声,龇牙咧嘴地站在贝西朝面前。   “我问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给钱牛写聘书,不知道小花是我们西村的吗?”   听到这里,贝西朝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带狗上门的人,也喜欢小花。   因为村子里有习俗,结婚前要写聘书,而且还要把聘书贴在村口公示一个月。   这小子是看见聘书了,来找他的麻烦了。   贝西朝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他感受了钱牛做他儿子呢,婚事还是要管一管。   “意思,你们村的婚配问题,你都要管?”   “那是当然,我可是村长之子。”   王富傲娇地挺起胸膛,他们西村可比东村富多了。   他又是村长的儿子,从小到大,就连读书,都是去城里,他钱牛算个屁!   “那麻烦你把隔壁发qing的狗管一下,每天叫唤,我头疼。”   才说完,像是为了应景一般隔壁还真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狗叫。   “你们东村的狗,关我们西村什么事?”   “对啊,那我们东村的人结婚,又关你们西村什么事?”   贝西朝实在不想和眼前的人浪费口水,作势准备关门。   “等着!”   王富大吼一声,就伸手去掰院子门。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本就脆弱的小木门,现在彻底从中间裂开了。   王富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刚刚是真没用力,果然东村的门都没有西村的牢靠。   “门,我会帮你修。”   王富倔强地仰着脖子,精壮的手臂单手就把门给扛起来放在肩膀上。   “等等。”   贝西朝看着空旷的院子,一时有些茫然,眼前这人是牲口吗?   门都给他撬走了。   “没有门,我的安全谁来负责。”   “你们村这么不安全吗?”   王富乌黑的眼睛在小麦色的映衬下更加的明亮。   “我们西村,门开一天都没事。”   虽然这门有和没有还真没区别,但他就是不喜欢这样赤裸裸的感觉。   “不行,你得今天就把我的门给装好。”   “今天装不好,我总得回去砍树吧,不然拿什么做门。”   贝西朝听完这句话,险些要厥过去了。   等等他回去砍完树,在把树做成门,估计他门口的草都可以长得比门还高了。   “不行,就得今天。”   贝西朝拉着王富的褂子,不让他走。   “哎,你放手啊,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王富扛着门,腾不出手来,贝西朝又抓得紧,声音不免多大了些。   旁边对待富贵也围着他们两个叫了起来,连带旁边那条发qing的狗也叫了起来。   有了两条狗的带动,顿时。   整个村子的狗都兴奋起来,“汪”声一片。   “贝先生,贝先生。”   这么大动静,几乎把全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而且手里还都拿着农忙对待家伙。   钱牛手里拿着锄头,上面还沾着泥,显然是刚从地里来的。   “王富?你来我们村干什么?!”   东村和西村一向是势不两立,因为两条村共用一条河,但每年都因为争上下游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西村有钱,所以东村总是被强压过一头。   “我,我就是来溜溜。”   王富虽然猖狂,可现在就带了一条狗,气焰被打压了不少。   “贝先生,你认识王富吗?”钱牛问道。   “不认识。”   贝西朝摇摇头,“今天忽然闯进我家,把我的门拆了,还放狗咬我。”   “什么!”   “西村竟然这么可恶!”   围过来的村民,恨不得把王富连着他的狗一起消失了。   “哎,不是这样的,我明明是来……”   王富本来只想今天小小地给贝西朝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惹出真多事来。   “贝先生,你说,怎么收拾王富。”   贝西朝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道。   “那就让他和他的狗来帮我看门,直到把门修好吧。”   这个提议遭到了王富一人一狗反对,东村全票通过。 第六十六章 最后一次啊   “晚上我睡哪儿?”   王富朝屋内看了一眼,就只有一张床。   “连席梦思都没有,你很穷吗?”   木板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垫棉,和他家里的床差远了。   “帮我烧泡脚水。”   贝西朝却不在乎他的调侃,老神在在地坐在床边,对他颐指气使。   “我凭什么给你烧洗脚水啊!”   王富气的险些跳起来,才认识几分钟,对方就敢这么指使他。   他可是村长之子!   如果不是自己有错在先,绝对会给贝西朝来一拳,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我就是来给你看门的,不是来伺候你的。”   “可是今天门没了,我的脚吹了风,不舒服。”   王富看惯了其他男人的脚,大多粗糙黢黑,难看得很。   他刚才偷偷看了一眼,贝西朝的和他们的完全不一样。   白嫩纤细的不像话,每一个青筋都清晰可见。就连脚趾甲都修剪的很好看。   但就是这一眼,王富的耳根变得通红,粗声粗气地说道。   “就这一次啊,你别想再使唤我第二次。”   王富干事很麻利,虽然贵为村长之子,但劈柴烧水却不在话下。   “喏,水烧好了。”   不消片刻个功夫,一盆水就放在他面前。   贝西朝甚至都没有放进去,看着徐徐往上冒的热气,便皱着眉说道。   “水烫了。”   “你都没试,怎么就知道烫了,你的眼睛是温度计吗?”   他早在抬进来的时候就试过了,温度刚好合适,他平时泡脚就是那个温度。   “就是烫了。”   “最后一次啊!”   王富妥协了,把水抬出去,又往里面加了一瓢冷水。   贝西朝这才千娇百贵地把脚放了进去,但却没有动。   “你来帮我洗。”   王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觉得这句话,怎么都不像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不知道贝西朝怎么能说的这么坦然,像是天生就是被伺候的命一样。   他死都不会帮人洗脚的!   “我不要,你自己洗。”   被拒绝了贝西朝也不说话,就坐在床边。   王富看了一眼他已经耷拉到水面上的裤脚,暗暗骂了一声。   “艹,真的是最后一次啊。”   王富以前没有伺候过人洗脚,看着水里白玉似的脚,一时有些迷茫,根本就无从下手。   因为看上去过于易碎,王富只敢小心地把脚捧在掌心,用水浇在上面,多一丝的力道都没有。   而且靠近之后,才闻到,贝西朝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香气,不腻人,十分好闻。   “帮我按按。”   贝西朝觉得这样光是浇水,一点都达不到泡脚的目的,就应该配合着按摩一起来。   王富不知道是不是伺候顺手了,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最后一次,在水里笨手笨脚地按起来。   饶是已经泡了这么久,贝西朝的脚还只是温温的。   “嘶——疼。”   贝西朝往后缩了一下,没想到王富手上的力道这么大。   “啊,对不起。”   王富下意识的开始道歉,他原本就是做农活的手,根本没有做过这么精细的事情。   控制不住手上的力度,是很自然的事情。   “算了,我自己来吧。”   被捏痛的地方开始泛红,在白皙的皮肤下特别的明显。   他也没有了泡脚的兴致,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帮我把水倒了吧。”   “我……”   王富刚想表达自己的大男子主义,但在看见自己捏出来的红痕后,又把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乖乖地去倒了洗脚水,甚至还地上的水用拖把给拖干净了。   不然待会儿贝西朝踩到水滑倒了了,也要算在自己身上。   忙活完了,王富一看,自家的狗也是个自来熟,就在这么躺在贝西朝的床边睡着了。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找不到第二个落脚的地方。   “今晚我睡哪儿?”王富硬邦邦地问道。   “你还想睡哪?你忘记你来干什么的吗?”   贝西朝奇怪地反问道。   王富被问的一愣,他当然记得。   “我来看门的啊。”   然后贝西朝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门外。   “你让我睡在门口啊!”   王富原以为贝西朝让他看门,就是图个在村民面前挣个面子。   没想到还真是让他来看门的!   他愤愤地指着睡在一旁的富贵,身上甚至还盖了一条毯子。   “为什么富贵能睡在屋子里。”   贝西朝瞥了一眼已经睡着的狗,说的很理所当然。   “因为富贵是狗啊。”   “……”   王富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思,除非他也变成狗,不然就不能睡在屋子里。   “富贵。”   王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了富贵一声。   哪知道这条忘恩负义的狗,明明已经听见了他的喊声,耳朵动了一下。   原以为是要起来,但却把身子挪向了贝西朝的方向,还把耳朵给耷拉下来闭上了。   “忘恩负义的狗!”   今天来的时候正是中午,没有穿外衣。   现在睡在露天的院子里,连一件盖的东西都没有。   王富缩在墙角,看着天空的满月,很是想念家里对待席梦思床垫了。   ……   “汪汪,汪!”   昨晚那只没有良心的富贵,睡醒了一觉神清气爽,还舔得他一脸的口水。   “叛徒狗。”   好在王富平日里粗活做惯了,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在墙角吹了一夜的冷风还是一点事儿没有。   贝西朝穿一身素白色的对襟上衣,一看就是不能做活的衣服。   王富“切”了一声,活动着靠麻的手。   “富贵,走,我们上山去。”   他都得抓紧,在今天就把做门的材料给找好了,三天内,必须把门给做出来。   在这么折磨几天,别说把小花追回来,健健康康的活着都是问题。   “富贵。”   本已经跟着他走到门口的的富贵,听见贝西朝的声音,竟然转头跑了回去。   而且还很不要脸躺下来,把肚子露出来,让人摸。   “叛徒。”   王富“切”了一声,决定自己去。   “吃完早饭再走吧。”   贝西朝难得有良心,还好心提醒道:“材料都在厨房,都是现成的。”   王富没想到贝西朝还会关心他有没有吃早饭,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半。   兴致冲冲地便往厨房里跑去。 第六十七章 训练小狗   厨房里东西确实都是现成的,大米,肉,青菜,什么都有。   风餐露宿了一晚上,王富确实饿了,撸起袖子便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贝西朝在外面逗狗,富贵虽然长的粗糙,却很会讨巧。   他原本是不喜欢养任何小动物的,但富贵却一直跑到他面前逗他。   每次只要他丢东西,都会很快地跑过去捡回来,乐此不疲。   “粥好了。”   王富端着一锅热腾腾地粥出来。   就是简单的青菜瘦肉粥,光是闻着味道就很香。   贝西朝洗了个手,自然地坐到桌子前,等着王富给他添粥。   王富咬了咬牙,还是给他添了一碗。   贝西朝是猫舌头,很怕烫,小口小口地吃着。   王富都吃下去一大半了,他才吃完表面的那一层。   “味道不错。”   “那是当然,村里的人都夸我做饭好吃。”   王富骄傲地说道,顺便把最后一点粥给吃完。   “中午饭12点左右回来做吧。”   “!”   王富这才反应过来,贝西朝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免费的伙夫。   早上哪里是叫他吃早点啊,分明就是让他去做早点。   “不做,我要上山砍树做门。”   “好吧,那你的狗饿死也无所谓吗?”   贝西朝瞥了一眼的地上蹲着的富贵,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可是不会做饭。”   “好,我12点回来做饭!”   王富没想到贝西朝这么狠,他不是还挺喜欢富贵的吗,怎么能忍心趁主人不在,把狗给饿死。   贝西朝一边撸着狗,一边朝他摆摆手。   “有蘑菇的话,摘些回来。”   ……   现在正是雨季,山路很滑,想要找到合适的树不容易。   而且贝西朝的要求还特别刁钻,非要带香味儿的,臭的不要。   原来的木门他也闻了一下,就是普通的树,怎么到他这里就要求香味儿了。   但好在,还是找到了符合贝西朝要求的树。   正打算砍了拖回去晾着,还没下第一斧,王富便停住了,嘴里还念叨着。   “11:30了,该回去做饭了。”   下山时,想起出门前贝西朝书的话,顺手把刚出的蘑菇,摘了一些。   “咦?王富,你砍的树呢?”   才到门口,就看见讨人厌的钱牛坐在门口磨着菜刀,样子很吓人。   “艹!”   王富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光记着捡蘑菇了,忘记给树做标记了。   “我今天去看了,树还没长大,我明天再去看看。”   王富嘴里编着瞎话,好在钱牛也不是个聪明,愣是没有听出哪里不对。   “今天再多做几个菜吧,钱牛也要在这里吃饭。”   王富才进门,贝西朝可就给安排上工作,还把做菜的围裙直接放在了他手上。   “王富,辣椒少放点啊,我吃不了太辣。”   钱牛也蹲在门口大声地交代着。   王富怒了,用力地把围裙摔在地上,厉声拒绝道。   “这饭谁爱做就做,我不做!”   让他做饭伺候贝西朝也算了,毕竟是他把人掰坏了,理亏。   但竟然要他给钱牛做饭,他算哪根葱,也配吃村长之子做的饭。   贝西朝也不生气,只是看着门口淡淡地说道。   “那让待会儿来的小花,也饿死吧。”   小花!   王富一下来了精神,小花要来,那当然是不一样的了。   “我真的真的,就做最后一次!”   王富一把捞起地上的围裙,欢喜地系在身上,脸上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一顿热火朝天,5菜一汤很快就好了,王富做菜就是猛火快炒,食材的鲜味得到了最大的保存。   贝西朝吃东西很慢,总是小口小口的,优雅的不像样子。   钱牛是有吃的就好,每一口都囫囵吞枣。   贝西朝才吃完半碗,他已经吃到了第三碗。   只有王富,全程都心不在焉,一直朝门口看去,爬了一早上的山已经很累的,却没有一点胃口。   吃完饭,等钱牛走远了,王富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小花呢,你不是说会来吃饭的。”   “嗯,我是说过啊。”   贝西朝说的很坦然,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   “但是我又没说会现在来,也有可能是晚上来。”   “真的?”   王富虽然怀疑,但事关小花,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因为东村的时候,小花自从知道他的心意,就总避着他,见一面都难得。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贝西朝说的脸不红,耳不赤,一本正经。   三言两语,又把即将炸毛的小狗给哄好了。   他养狗,向来是有一套的。   ……   “你那个蘑菇是哪里摘的,还挺好吃的。”   汴州和这里不一样,没有新鲜蘑菇卖,能吃到的都是冰冻。   这种吃起来还有回甜,还是第一次。   “就在山上。”   “我也想要去摘。”   贝西朝还真有些蠢蠢欲动,把采蘑菇的小篮子都准备好了。   虽然来了东村一个月了,但大多时候都是闷在家里,很少出去。   “好,收拾一下就出门吧。”   王富看了一眼天气,雾蒙蒙的,实在不适合出门。   但想到自己早上那棵没有做标记的树,想着现在去了应该还能找到,也就答应了。   但走到一半王富就开始后悔了。   贝西朝的体力,他实在是不敢恭维,才走了几步,不是累了,就是渴了。   王富觉得自己真是请了一个祖宗出来,遭罪的是自己。   “你摘完没有,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刚才绕着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原本的那棵树在哪里。   但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再不快点下山,估计就真下不去了。   但却没有听见贝西朝的声音,王富等的有些不耐烦,转身时,就看见贝西朝蹲在的地上,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   “我的脚好像扭了。”   贝西朝疼得满头是汗,蹲在地上,右手摸着脚踝的位置。   王富蹲下身,看了一眼,果然。   右脚脚踝处肿的很高,里面甚至还有淤血,再想站起来走是不可能的了。   “切,真是麻烦。”   嘴上说着麻烦,但还是把贝西朝抱起来背在背上。   “蘑菇,我的蘑菇。”   因为疼痛,贝西朝的声音很小。   王富低头一看,蘑菇篮子倒在一旁,蘑菇也撒出了大半。   “最后一次啊。”   王富蹲下身,把蘑菇一个个又捡了回去,提在手里。   但天气似乎就是要和他们作对,原本还要20分钟才会下的雨。   就跟漏了盆一样,大雨哗啦啦地往下浇。   “你抱稳当了!”   王富大吼一声,便在雨中背着他奔跑起来。 第六十八章 收服小狗   “唔。”   贝西朝的身子弱,现在被雨水这么淋着,早就有些受不住了,趴在背上小声的呜咽着。   王富听着他小猫似的叫唤声,心里也着急。   背上的人很轻,轻的根本不像是个男子,而且体温异常的滚烫。   他记得贝西朝的脚可是无论怎么泡都是温,现在这么烫,一定是发热了。   “贝西朝。”   王富找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暂时躲在了下面。   可背上的人,无论他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像是晕过去一般。   这时,一道闪电劈过,吓得王富岸上从树底下给跳出来。   但借着闪电的亮光,隐约能看见右前方有一处石洞形成的小洞,勉强能进去两个人。   “你撑住啊。”   王富暗暗蓄力,一鼓作气地地冲到山洞里。   好在山洞地势高,面前还有一块石头,很好地挡住了雨水,洞里干燥温暖。   他轻轻地把背上的人放下来,靠在石壁上。   人已经晕了过去,嘴唇因为发烧变得殷红,显得脸颊更加白的吓人。   “我堂堂村长之子,这叫遇见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王富脱下身上的布衣,把最干净的地方撕成长条,把捡到的树枝打磨光滑。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贝西朝的脚,顺手搭在自己的腿上,用树枝和布条把受伤的腿固定好。   可能是因为疼痛,贝西朝发出小声的呜咽,眉头紧皱。   “这么烫!”   贝西朝的额头,烫的都能煮鸡蛋。   “这可怎么办?”   王富记得在原地打转。   “许,许随,许随。”   贝西朝已经烧得开始说胡话了,一直在念叨着一个人对的名字,但却又听不清楚。   “对不起了。”   贝西朝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如果不及时脱下来,人可能就没了。   王富也不知怎么,脱衣服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手也不敢碰到对方的肌肤分毫。   “不对,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都脱到一半了,王富才反应过来。   贝西朝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他有的,自己也有,有什么不能看的。   于是便坦然的睁开眼睛,但是当真正睁开的时候,他又开始后悔了。   他怀疑贝西朝到底是不是男人。   皮肤滑腻的跟女人一样,现在头发也全部散开,半湿的头发黏在胸前。   虽然平坦的什么也没有,但王富总觉得看着就别扭。   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像是犯罪了一样。   “罪过,罪过。”   王富又闭着眼,把自己里面半干的那件衣服脱下来,盖在贝西朝的身上。   用剩下干净的布,用外面的雨水打湿,闭着眼一点点帮他擦拭身子。   手上的距离十分有分寸,生怕碰着他分毫。   好在烧很快便退了下去,只是外面的雨一直下,今晚怕是下不了山了。   王富蹲在贝西朝对面,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男人。   没有了醒着时的那股子坏劲儿,现在的贝西朝安静甜美的不像话,每一个地方都长得无比精致。   王富一直都认为,没有人能长得比小花还要好看。   但现在细看下来,贝西朝才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虽然是个男人。   不然他一定要让村长父亲,亲自来东村提亲。   把贝西朝给娶回去。   ……   山上的太阳,总是来的最早的。   贝西朝被身后的石壁给膈醒了,实在是太硬了。   他摸了一把身上,除了自己的衣服,还盖着其他人。   随后又细细看了一眼,不是王富的是谁的。   只见自己身上左一层右一层,对面缩在角落的王富,却光着上半身,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   “还真是个傻子。”   贝西朝拎起身上的衣服,甩到了王富的身上。   “唔,你醒啦。”   王富被衣服给打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穿上衣服。   “你脚还没好,别动啊。”   抬起贝西朝的脚开始检查起来,确实好多了。   昨晚,他又在洞边找到了治疗跌倒肿痛的草药,用石头捣碎了细细地给他敷上。   “谢谢。”   王富乐了,想要强装镇定,却控制不住嘴角一直往上扬   “哼,你记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好。”   把王富哄开心了,下山的时候,不用他提醒,自己就把人背在了身上。   就连下山的路也变得轻快起来,只是看中的那棵树,还是一直没有找到。   ……   等到了山下,因为腿脚不便,贝西朝又有使唤王富的理由。   水杯明明就在床边的柜子上,也要叫王富进来端到他手里。   奇怪的是,换做以前,这么折腾王富,恐怕早就跳起来和自己拍板了。   但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反而每次随叫随到,殷勤的不像话。   让贝西朝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憋着坏在等着自己呢。   但每次看见王富和富贵蹲在一起的样子,心里的疑虑又打消了。   毕竟,长得和富贵一样憨厚的人,能坏到哪里。   于是贝西朝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王富的照顾,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日子却过的无比滋润。   ……   “你看着这个不难受了?”   贝西朝手里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是钱牛刚送过来的。   王富看着自己手里同样的红色请柬,叹了口气。   “不难受了。”   小花是他从小就立志要娶的人,但看着这几日,钱牛对小花的好,两人之间已经插不进去任何人。   而且,不知怎么。   从山上回来后,自己对小花的那些心思都淡了。   反而觉得待在贝西朝身边,心里会安稳得多。   王富觉得自己这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了,才能放下男女之情,变得如此超脱。   “不错,有进步。”   贝西朝看了一眼王富,看得出不像是在说谎,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重要不用担心,自己便宜儿子结婚的时候,有人去闹事抢亲了。   虽然贝西朝没有操办过婚事,但大场面的婚宴可是去过无数次。   在村子里主持一个小小的宴席还是拿的下来。   他还是这么头一次,大到酒席,小到放在路边的一条彩带,都由他亲自来操办。   还真有一种嫁儿子的感觉。 第六十九章 婚礼意外   婚礼当天,整个东村都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门口都挂上了喜庆的红色的彩带。   王富还特意把家里的黑色小汽车用花装饰了一番,当做婚车。   “贝先生,你看我,样子还行吗?”   钱牛第一次穿衣装,为了不弄皱,愣是一直站着。   “你样子很好,放心吧。”   西装是贝西朝量了他的尺寸,特意找人定做的,为了防止钱牛不收,就只能说是自己以前不要的。   “你结不结,不结我上了。”   王富就是见不得他这猥琐的样子,故意说出来吓吓他。   没想到这一招很好用,钱牛的精气神马上就上来了,腰板挺得板正,生怕在王富面前落了下风。   “结,怎么不结,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啊。”   东村有接亲的习惯,会闹新郎和伴郎。   贝西朝年纪大了,实在闹腾不起来,于是便没去,坐在家里的大堂等着。   因为他是证婚人,又是钱牛新认的爹,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上。   “新郎,新娘到!”   外面的喜婆大声喊着。   钱牛和小花被人簇拥着带到了大厅里。   贝西朝坐在高堂之上,看着底下的一对新人们心中有一丝恍惚。   他曾经,也是被人求过婚,戴过红盖头……   如果一切都还好好。   只是,哪有那么多如果,一切早就物是人非了。   “一拜天地。”   伴随着喜婆的的声音,贝西朝也不免正襟危坐。   虽然他不信神佛,但还是担心,自己坐在高堂之上,如果因为他礼仪不周全。   月老一个不高兴,把底下的这对新人给忘了怎么办。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堂下的新人,手紧紧地牵着,四目相对,眼中满地只剩下彼此。   就在最后礼成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了喧闹的声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声谩骂。   这样的不和谐,让原本甜蜜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   一个半大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通风报信。   “你看我干嘛,不是我。”   王富被贝西朝下意识地眼神看的不自在,马上就否认道。   今天婚车都是他开的,怎么可能真的玩出抢亲这样的戏码。   “贝先生,我出去看看。”   但小花也害怕,紧紧地拉着钱牛的手。   “我去看吧,你们都在里面等着。”   贝西朝起身,好长时间没有遇到敢来他地盘上撒野的人了。   当初他为了安静,特意叮嘱了赵翔,不允许任何打扰这两个村子。   但竟然还有不长眼的,这和在他家门口拉屎撒尿有什么区别。   他倒是要看看,是哪条道上的。   闹事的地方不远,周围都站满了愤慨的村民。   但他们大多一生都在村子里,见到的都是良善的人,以为人人都是好的。   头一次见到这么穷凶极恶,一时都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闹事的人开着一辆霸道越野车,穿着一身黑色的体恤,嘴里还叼着烟,眼神不屑地打量着周围的男女老少。   “贝先生,怎么还打扰你过来了。”   东村的李村长,艰难地杵着拐杖,如果细看,就能发现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结合丢在地上棍子,一眼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村长,你带着其他人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处理。”   “那怎么行,贝先生,你这么弱的身板,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   李村长坚持要带着他一起走,贝先生可是他们村难得的文化人,别被这些人再给打坏了。   “放心吧,这些人我可能都认识,会解决好的。”   在贝西朝的包票下,李村长才放心地走了。   刚才那句话还真不是大话,他才来,最吸引他的不是那辆车,而是,车牌。   是汴州的车牌。   看来在他离开后是真变天了,不知是谁,手伸得那么长。   “你们是谁派来的。”   如果是汴州的,那就更好办了,毕竟都是老朋友。   就算他现在不在汴州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哼,病秧子,你管我们是谁派来的,你也配问,乡巴佬一个。”   几个小喽啰嘴上说硬气,但手上的家伙可没少拿。   不知为何,虽然看上去像是个病秧子,但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人忍不住胆寒。   “是徐凯年,还是王达啊。”   贝西朝随口说了几个名字,这两人在汴州都是他的狐朋狗友。   算是排得上第二第三的位置。   没想到小喽喽们不屑地“切”了一声,互相看了一眼笑出声来。   “那些老家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汴州啊,他姓霍。”   “霍庭?”   贝西朝神情一滞,嘴里喃喃道。   “算你有些见识,现在我们霍爷才是汴州城的老大。”   呵,真是稀奇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霍庭的时候,就是一个有些小钱的富商而已。   跟他握手都是不配的,这才过去多久,都可以叫霍爷了。   真是主人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现在还敢跑到他罩着的地方撒野,胆子真是大上天了。   来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喽,贝西朝也不想为难他们,但是……   “刚才是谁动的手。”   “是我怎么了?打个不中用的老头而已。”   金发小混混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一边说还一边用棍子在空中挥舞着。   “哪只手?”   “你管我哪只手,啊——”   小混混话音刚落,棍子已经被人从手中夺走,两只手都被人双双废了。   而行凶的人,不甚在意地把棍子丢在一旁,甚至嫌弃地用纸巾擦着自己摸过的手。   “既然不说是哪只手,那两只手就都别想要。”   “回去告诉你们霍庭,这里姓贝。”   沾了血腥气的的贝西朝没有了刚才柔弱的感觉,像是天生就生长在地狱里一样。   “你,你等着,我们告诉霍爷去!”   哼,他现在反而怕霍庭不知道。   只是提到霍庭……   他忽然又想起了某位故人,以前竟然还因为他吃了霍庭好大一壶的醋。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贝西朝把用过的棍子踹了老远,生怕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第七十章 登门拜访   回到婚礼现场了,王富已经急疯了,在大厅里乱窜。   他想要去找贝西朝,但却被人拦住了。   东村和西村之间有规定,两个村子之间不互相插手对方的任何事。   如果他今天冲出去,就是违反了两个村长久以来的平衡。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   贝西朝那么瘦弱的身板,连座山都爬不下来,让他去,不就是送死吗?   “你管我们东村的事情,你村长爹同意了吗?”   钱牛把王富拖住,又安顿好小花,准备自己去。   “就算我爹是村长,现在也管不了我!”   几句话的功夫,王富和钱牛反而在大厅里厮打了起来。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贝西朝奇怪地问道。   外面才打完,怎么里面也闹起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打死在外面了呢?”   王富一个大糙汉,在看见贝西朝的时候,竟然哭得眼泪汪汪。   “站好再说话。”   如果不是贝西朝往后躲了一下,恨不得1米85的身子全部吊在他身上。   贝西朝绕着人群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李村长的身上。   “今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也不要打扰人家小两口相聚。”   李村长把前来围观的村民都一一疏散开,直到大厅里只剩下他和贝西朝。   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拿出一袋烟丝,只舍得拿一点,生怕漏掉一根,小心地卷在纸里包好。   “哎,贝先生,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今天来的那群人是怎么回事,村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贝西朝知道,没有依据,凭借霍庭的性子,是不敢随便派人在这里肆意妄为。   李村长把烟点着,吸了一口,因为后劲儿太大,一直在咳嗽。   “都是我错啊!地才会落在别人的手。”   “地?你把东村的土地卖了?”   贝西朝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单纯的寻衅滋事,那还好处理,但如果是卖了……   李村长一听,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不是我,我,我哪里舍得啊,哎,也是我监察不利。   是上一任的村支书记,说是有富商要来东村投资,要征用我们的土地。   我看了合同,上面也只是单纯的租赁,但没想到,第二天村支书就跑了,合同上也从租赁,变成了买卖。”   说到最后,李村长气得老泪纵横,多少人赖以生存的家,没想道竟然毁在了他的手里。   “我看一下合同。”   贝西朝虽然许久没有碰这些商业手段,但只要粗略地看一眼就知道。   这是一算得上份拙劣的阴阳合同,就是仗着村民没有文化,和村支书里应外合签下来的。   李村长年纪大了,也怪不得他。   “李村长,你放心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   他初来这个村子,受到了不少照顾,而且他在这里过的很舒服,甚至打算下半辈子都在这里过了。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要把他赶出去。   但老虎一旦选定了巢穴,就不会轻易改变。   李村长正拿不出主意来,见贝西朝竟然要帮东村,恨不得现在就给人跪下来。   贝西朝好不容易劝走了李村长,坐在家中细细地研究起合同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霍庭明日一定会亲自登门。   但贝西朝却没有等着的意思,一大早就和王富抓鱼去了,在外面待到了傍晚才回来。   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3辆黑色的奔驰整齐地停在院子外。   至少有6个人,把整个院子都团团围住。   “这些都是什么人,我护着你,快跑!”   王富一手提着鱼,一手把贝西朝护在身后。   “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贝西朝把他的手从眼前扒拉下来,“好好跟在我身后就行。”   说来也奇怪,门口那几个黑衣人看上十分严肃,但是在看见贝西朝的时候,竟然主动弯腰问好。   有了这样的气势撑腰,王富的身板也跟着挺直了,昂首挺胸地跟在贝西朝身后。   客厅里正坐着一个不速之客,笑盈盈地喝着茶。   “三爷,您终于来了。”   霍庭嘴上说着恭敬的话,但却不见起身,依旧好好地坐着。   “你是……霍什么东西来着?”   贝西朝揉着太阳穴,像是努力地回想着。   “霍庭。”   霍庭被人奚落了也不恼,依旧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茶具,伸出手好整以暇。   “贝三爷,别来无恙啊。”   就算如今身份不同的,但情况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贝西朝依旧环抱在胸前,王富也很有眼力劲儿地给他抬了个椅子坐在主位上。   “阴阳合同的事情,怎么解决?”   贝西朝开门见山,显然是不想和霍庭在这里打太极。   “合同?什么合同?贝三爷在说什么,我可不知道。”   霍庭笑得很憨厚,可能是因为有孩子,天生自带一种可靠的人夫感。   “你别装蒜了,就是你骗的人!”   王富忍不了了,他最见不得这种装腔作势的人。   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在这里打哑谜,让人猜来猜去,真烦。   “呦,贝三爷喜欢养狗的毛病,还没有改啊,上一条才刚死,又养了一条。”   霍庭意味不明地看着上窜下跳的王富,这么有精神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贝西朝原本已经想好的措辞,一时间都堵住了嗓子眼儿,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天之后,赵翔无数次都想跟他说许随最后的情况。   他估摸着大概是死了,不然按照许随的性子,就算是把地翻一遍,都要找到他抓起来,再关上一遍。   现在却从别人嘴巴里得到证实,心里原本还能用谎言盖住的部分,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被炙烤,被审问。   “看来贝三爷的神情,怎么像是不知道一样,不过,贝三爷身边又找了新人,当然不会记得以前的旧人。”   霍庭说得咬牙切齿,“我就是替许随不值当,大好的前途,怎么就把心思放在你这样没心肝的人身上!”   “你要干什么!”   王富挡在霍庭的跟前,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让他走吧。”   贝西朝头垂得很低,仅剩的生命力也被带走了,他无力地摆摆手。   霍庭起身拍拍衣服,又恢复那副笑面虎的样子。   “今天就先告辞了,我明天再来拜访。”   在路过王富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有意,他小声地说道。   “和贝西朝在一起,要看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第七十一章 你,一般   “你以前真的养过狗吗?是什么颜色的啊。”   王富虽然粗糙,但是也看出来了。   贝西朝情绪这么低迷,就是从那个姓霍的,说了狗开始。   “没事的,原来的狗死了再养一只就好了,我们富贵是女生,到时候头胎一定给你。”   贝西朝用手撸一把睡在一旁的富贵,神情奄奄的。   “我养的不是狗。”   王富不理解地抓着头,“那那个人怎么说你养狗呢?真是奇怪。”   “王富,今天你回去吧。”   “好,咦?你今天怎么叫我回去啊,门还没做好呢。”   他都在墙角那搭好一个小窝了,还从家里拿了被子过来,就打算安安稳稳地住下了。   贝西朝似乎很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跟着贝西朝这几天也算学了点察言观色的本事,知道他想一个人静静。   “我把富贵留在这里帮你看家,那……我就先走了?”   王富三步一回头,但贝西朝却没有丝毫留他的意思,最后只能悻悻地走了。   ……   其实贝西朝并没有睡着,等人走后,他从枕头下掏出一个金丝绒的小袋子,和破旧的房子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里面是一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圆圈,歪歪扭扭,上面似乎还附着着一圈暗红色的污渍。   他把戒指拿在手里,用帕子小心地擦拭着,只是上面的污渍沾染的时间太长了。   无论怎么擦拭,痕迹还是深到入骨,再也恢复不到原本的颜色,只留下帕子上可怖的痕迹。   “怎么擦不掉呢,怎么就擦不掉呢……”   贝西朝默默地呢喃着,一时恍惚,手下失了力道。   原本好好的戒指忽然变了形状,变得歪扭起来。   他想把戒指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怎么也捏不平上面的裂痕。   这戒指,当初心灰意冷,被他留在了晋州的山上。   可想来想去,还是让赵翔有给他找了回来,放在自己身边。   时刻地提醒着他不要忘记,许随是怎么欺骗他的。   可现在仇已经报了,人也死透。   贝西朝早就没有把东西留在身边的理由,但却偏偏舍不得丢……   许随死了他应该高兴才是,但现在,他却得不到一丝的满足和快感。   他找到一根红线,仔细地绕在了戒指断口的地方,看起来有一种怪异的凄美。   鬼使神差,他下意识地把戒指套在手上,但也就是那么一瞬。   像是会烫手一般,他快速地把戒指又重新收回了袋子里。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塞回枕头下,而是贴身装在了衣服的内兜里。   他没有做错,许随背叛了他。   就是该死。   ————   果然,明天同一时间,霍庭准时地到了,换了一身装扮,还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咦?你养的那条小黑狗没在?”   霍庭似乎对王富很感兴趣,一直在房子里找他的身影。   “我想你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咳,咳……”   贝西朝昨晚没有睡好,整个人精神萎靡,又受了凉,才说完话,便开始咳嗽。   “喝点吧。”   一双好看的手递了一个茶杯过来。   “谢,咳,谢谢。”   贝西朝想要把茶杯拿走自己喝,但那双手怎么都不肯放手。   没有办法,他只能就着那双手一点点把茶水喝进去。   “唔。”   只是才入口,他便觉得茶水的味道分外的熟悉,他许久没有喝过这样的味道了。   “好喝吗?这可是我专门请的泡茶师傅。”   贝西朝抬头,这才看见,今天除了霍庭,屋子里还有一个青年。   身量和霍庭差不多,额前的碎发全部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   眼睛里像是有千万个故事,只是可惜戴着口罩,并不能看清全部的面容。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于露骨,青年也朝他看了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怎么?三爷不会连我的泡茶师傅也想要吧。”   霍庭揶揄地笑着,眼神玩味地在两人之间看着。   贝西朝有些生气了,他以前是有点多情风流了些,看见好看的难免多看两眼。   甚至当初看见霍庭的时候,也觉得很好看。   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怎么到霍庭的嘴里,他就成了那种见人就往上扑的老色批。   刚才他明明只是欣赏对方泡茶的技术而已,似乎是为了找补回一些面子。   贝西朝状似不屑地把刚才的茶杯挪到一边。   “泡茶的技术也就还行吧,王富泡茶也不错。”   霍庭乐了,转身对泡茶的师傅语气揶揄地说道。   “听见了吧,你的技术很差,哈哈哈。”   贝西朝觉得霍庭说的过于偏颇,明显是在挑拨关系,于是补充道。   “不是很差,是一般。”   “哈哈哈哈,一般,哈哈哈……”   没想到霍庭笑得直不起腰来,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贝西朝看着笑得像个神经病的霍庭,哪里还有来谈判的样子。   实在不明白他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贝三爷说我一般,有机会的话请务必让我和王富,切磋切磋。”   泡茶的青年声音像是在刻意压制什么一样,意外的低沉,最后几个字像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一样。   贝西朝含糊地答应着,其实都是他胡说的。   王富除了做饭还能看以外,就连茶叶和树叶都分不清,更别说泡茶了。   “闲话说完了,我们能说正事了吗?”   贝西朝把合同里不合理的对方都圈了出来。   “这些条款,霍总,你自己看了不想笑吗?”   条款的里的漏洞都太明显了,容易让人发现,却不容易被扳倒。   每一条都制定的很有技巧,像是为了故意让人发现一般。   “有一点,贝三爷,你可能还不明白。”   霍庭看了一眼身后的泡茶青年。   “这次收购的老板,并不是我,我不过是帮忙跑个腿。”   “不是你,那是谁?”   现在还有能力拿下这么大块地方的人,贝西朝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三爷想知道?明天中午还这个地方。”   霍庭放下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地址。   贝西朝看着名片上的地址,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得回汴州一趟啊。”   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掉。   不过,过去了那么久,他也该回去看看了。 第七十二章 故人重逢?   贝西朝站在高楼下,有一种被回旋镖打中的错觉。   当时就觉得地址很熟悉,但没想到,竟然是他原来公司的大楼。   只是原本的招牌被拆了,重新换上了新的。   “三爷,来这么早啊。”   霍庭手里还端着一杯纯牛奶,笑着朝他打招呼。   贝西朝不想理会他,习惯性地走向原来的直达梯,只是里面已经没有他的指纹。   霍庭喝着牛奶过来帮他开门,“三爷,你忘了吧,这里的主人早就变了。”   贝西朝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正最后的钱全部都在他的手里。   公司对于他来说,反而是累赘。   当他想要按顶层的时候,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顶层的按钮,被人用一块铁皮死死地封住了。   如果不是他原来就知道有这个按钮,恐怕根本就看不出来。   “三爷,顶楼死过人,早就不能用了。”   贝西朝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地收了回来,指甲紧扣着手掌的嫩肉,生生的发疼。   一时间内,电梯里陷入奇怪的沉默,只能听见霍庭吸牛奶的声音。   “叮——”   电梯门打开,虽然楼层变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新来的老板特别喜欢原来的装饰还是怎么。   竟然原封不动地,把顶楼的装修照搬了下来。   “贝三爷,请吧,老板正等着你呢。”   霍庭做了个“请”的动作,帮他打开了玻璃门,人却不打算进去。   因为一切都太熟悉,贝西朝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办公桌在哪儿。   只见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从玻璃的倒影中,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侧脸,很年轻。   “请你把东村的收购合同作废,不然就合同上的那些漏洞,就够你受的了。”   贝西朝开门见,不管对方是谁,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是吗?”   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有什么漏洞,还请指教。”   “许,许随?”   贝西朝的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欣喜。   原本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现在土崩瓦解,如海水般崩腾而出。   可那般蓬勃的感情,却无可宣泄。   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更加的俊美了些。   “请问,你是东村派来谈判的代表吗?”   男人的眼中,面对他时,看不出一丝恨意或是欣喜,只有面对陌生人的疏离和冷漠。   “你……你是许随吗?”   贝西朝不敢确定,声音颤抖着又问了一遍。   “如果你今天不是来谈东村的事情,那请你离开。”   四目相对,饶是阅人无数的贝西朝,还是无法从男人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的不对劲。   甚至连眼中的不耐烦,都不像是装的。   “我是,东村的代表。”   贝西朝也算是身经百战,很快便收敛住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公事公办地拿出合同。   “这是你们的收购合同,我怀疑是你们欺骗村民签下了阴阳合同。”   贝西朝说完后,还是没有忍住,第一次屈尊问道。   “请问,阁下的名字是?”   男人翻看着他带来的合同,眼神没有在他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听见声音后,只是用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上面有名牌。   顾相。   原来姓顾啊,怎么会如此相像。   顾相看完了合同,想要和贝西朝说话,却一脸的困惑,揉着太阳穴。   “你是?我记得霍庭和我说过,叫什么来着,贝……”   “贝西朝。”   贝西朝自己先接住了话,只是表情显得很落寞。   看着和许随一模一样的脸,现在却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对,好像是叫贝西朝。”   顾相随意地喊着他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贝三爷。”   其实这话贝西朝完全没有必要多加的,喊什么,怎么喊,他都不在乎。   但,他就是想听别人用这张脸,再喊他一句……   “三爷。”   顾相的这一声出来,贝西朝现在终于明白,他心中的挤压已久的情感是为了哪般。   只是还等他回味,顾相又回到了原本就该有的距离感上,但脸上的笑意却还未来得及收敛。   “贝三爷,既然你都看出来,说吧,想要怎么解决。”   “把土地还给东村,你亏损的钱,我来出了。”   贝西朝拿出早就准备的的支票,推到顾相的面前。   “你向来都是这么打发人的吗?”   顾相脸上的原本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嘴角,比起刚才的冷漠,似乎更带上了厌恶?   “这不叫打发,是公平交易。”   贝西朝点了点支票,“还是,顾总觉得钱少了?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   “那贝三爷怎么就确信,我愿意收下这些钱呢?”   顾相拿起桌子上的支票,一点点撕碎,撒在地上。   “如你所见,钱的话,我现在也有很多,我就想要那块地。”   钱,贝西朝也有很多,别说只是买下一块地,就算再来几块也不在话下。   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但在面对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面前,钱,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筹码。   其他手段,贝西朝有的是,但面对这样一张脸。   让他再像以前那样下狠手,确实有些做不到了。   “所以,顾总要什么条件,才肯放弃东村那块地。”   贝西朝依旧高昂着头,就像他还是原本汴州的贝三爷一样,看不出一丝劣势。   顾相来了兴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贝西朝那张装腔作势的脸。   “三爷,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话虽如此,但有些东西,不能给,就是不能给。”   贝西朝的回答完全就是反射性的,以前给的东西太多了。   现在的他对一切都变得小气起来,能给出去的东西,就只有钱。   “贝三爷,请吧,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顾相的眼神变得更加漠然,沉寂。   只是一眼,便让贝西朝的心如刀绞,他轻声说了一句。   “打扰了。”   便合上了门,却在迈出去第一步的时候,就踉跄地快要跌倒。   在里面所有的强壮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心痛到快要爆出来一般,酸涩顺着血液流遍了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奢侈。   面对顾相的第一局,他输了,输了很难看。 第七十三章 偶遇小团子   从大楼里出来,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贝西朝虽然一直生活在汴州,但平日里,他不是在家,就是在各大会馆待着。   这样没有任何人跟着走在街上的日子,还真没体验过。   周围平淡的生活多少和他格格不入。   “啊,唔……。”   一个糯糯的小团子撞在了他的身上,是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女孩,头上的冲天辫一摇一晃。   虽然不喜欢孩子,但他面对这么软软糯糯的团子,贝西朝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   “没事的,不哭啊,我不疼的。”   贝西朝以为小女孩哭,是因为撞了自己,犯错了,所以才哭。   “唔哇——”   没想到,小女孩哭得更凶了,指着他的衣服哭诉道。   “我,我的,棉花糖,坏了,哇——”   低头一看,刚才只注意到了软团子,没发现衣服上沾那么大一块的棉花糖。   “没事的,撕下来还能吃的。”   贝西朝没有吃棉花糖的经验,原本只沾了一点点,但经过他这么一抓。   蓬松的棉花糖,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哇——”   小团子哭得更加伤心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贝西朝有些欲哭无泪,受害者难道不是他吗?   “宝贝,别哭了,我带你重新买一个好不好。”   这句“宝贝”,是贝西朝酝酿了许久才喊出来的。   以前那些老友哄自己孩子时,好像都是这么喊的。   “真,真的吗?漂亮哥哥。”   原本还哇哇大哭的小团子,一听能买新的棉花糖,眼泪顿时收了回去。   漂亮哥哥?   贝西朝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   按照他的年纪,都可以生两个这样的孩子出来了。   他捂着嘴巴,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可以叫我贝三爷。”   小团子一脸问号,显然是不理解,于是便简化成自己的语言。   “贝贝。”   “……”   “贝贝,我想要猫咪形状的棉花糖。”   “……我给你买。”   他已经放弃挣扎“贝贝”这个称呼了,反正对方也是小孩,不必计较那么多。   “耶,太好啦!”   小团子伸出软软糯糯的手,示意贝西朝抱抱。   他还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只能僵硬地团子搂在怀里,生怕自己一放松,孩子就掉下去摔死了。   小团子虽然人小,但很会指路,在这么多小摊儿中间,愣是一点都没有迷路。   “叔叔,我要一个猫咪棉花糖。”   没等他开口呢,小团子已经自己先点上了。   “我要黄色的猫咪,不要蓝色的。”   做棉花糖,贝西朝也是第一次见,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怎么白糖放进去,转一转,就变得这么松软了。   老板做的速度很快,黏上耳朵和胡须,一只黄色的小猫咪就做好了。   “哇,好可爱啊。”   小团子拿着小猫咪看了半天,都舍不得下口。   “你快吃吧,吃完了,我还给你买。”   贝西朝终究还是没忍住,捏了捏小团子的脸。   手感实在是太好,怪不得老友们以前都羡慕有女儿的人,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好,棉花糖15块,请问怎么支付?”   贝西朝愣了一下,对啊,还要付钱,他怎么忘了这茬了。   以前,因为有赵翔和许随在,钱他是从来不用拿的,自会有人替他付。   “我没有带现金。”   “那就线上支付,这样更方便。”   “我……线上也没有钱,能用这个作为抵扣吗,我取完钱再来找你换。”   贝西朝忍痛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拿了下来,放在老板的收银台上。   “没钱还来带孩子吃什么棉花糖,还用扳指抵扣,你以为这是在古代啊,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因为叫卖习惯了,老板的声音异常的大,又是在热闹的街区,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没想到小团子先急了,大声地喊道。   “他不是我爹,是我刚遇到的漂亮哥哥。”   “什么!没有钱就算了,还拐卖儿童!”   老板喊得更加带劲儿了,抓着贝西朝的手就不让他走。   “我就知道,头发留那么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贝西朝被吵的有些烦躁,这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周围的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把他围起来防止跑了。   贝西朝眉头紧皱,因为空气稀薄,又被频繁地拉扯,竟然有些站不稳,摇摇欲坠起来。   闻着小吃街上厚重的油腥儿,开始忍不住的干呕。   “唔,漂亮哥哥,是好人。”   小团子见他被人拉扯着,开始着急起来,都顾不上手里的棉花糖,想要把他给拉出来。   但奈何小团子的声音太小了,别人根本就听不见。   贝西朝在晕过去的前一秒,还在想。   早知道当初就同意把这条小吃街拆掉好了,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多少钱,我来付吧。”   一双有力的大手,把他从人群中扯了出来。   模糊中,贝西朝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意外的好闻。   忍不住就想在他的身边多待一会儿。   但男人的动作却分外的疏离,只是用一只手微微地扶着他。   “都解决完了。”   人群散去,贝西朝才感觉到自己的肺彻底被打开了,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谢……”   贝西朝抬头,看见来人后,最后一个字就像卡住一样,嗓子怎么都发不出声。   “贝三爷。”   “许……”   贝西朝忍了忍,往后退了一步,很有分寸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顾总。”   顾相看着怀里空了的位置,愣了一瞬,但很快便调整过来,把衣服褶皱的地方抚平。   “怎么,贝三爷不是很有钱吗?怎么连15块都付不出来。”   他当然听得出来,顾相这是在拿他说笑。   他的钱从来不是体现在银行卡的数字上,而是体现在吃穿用度上。   比如刚才那个扳指,比如他身上这套衣服,甚至就连鞋子。   那都是市面上不流通的东西,有钱都难买。   “贝三爷,你就这么走了?”   顾相侧身挡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放在他面前。   “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许随,但看着那张相似的脸,贝西朝还是不免走神。   “贝三爷,你不会想赖账吧,15块。”   顾相大有一副不给钱,就不让步的架势。   “……”   贝西朝现在越发肯定,这个人一定不是许随,因为许随对他不会那么小气。 第七十四章 我们不是一对   “我没有钱。”   贝西朝觉得这人像脑子不好使。   如果他有钱,还会被人当街这样撕扯,受这般屈辱吗?   “那可就难办了,没有钱,我就不能放贝三爷走了。”   顾相说这话多少有些无赖的意思在里面,他堂堂一个总裁,像是会缺那15块的人吗?   贝西朝四处看着,找寻着小团子的身影,棉花糖确实是她吃的,想来她妈妈应该不会吝啬这15块钱吧。   “别找了,人早就走了。”   顾相多少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如果贝三爷拿不出钱,只有跟我走一趟了。”   说着便强硬地拉着贝西朝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你,你放开,咳,咳……”   才是大声地喊了几句,他便开始撕心裂肺地咳。   估计是之前伤了身子,他又懒得吃药,于是便留下的病根。   顾相放慢了脚步,皱眉看着咳得直不起身的贝西朝,脸上的表情却很复杂。   像是为了管住自己的手一般,生硬地抱在胸前。   “你的身体这样,男朋友都不关心一下吗?”   贝西朝用浸了药的帕子捂住嘴巴,深吸几口才缓过气来。   “我和男朋友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吧,顾总。”   “哼!”   顾相冷哼了一声,手上原本已经松了的力道又紧了起来。   贝西朝太瘦了,只要再用力些,他都可以单手把人给吊起来。   顾相皱眉看着比自己细上两圈的手腕,只是微微一捏便出现了红印。   “看来你男朋友对你确实不好,养的这么瘦。”   贝西朝闷着不说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确实很不好看。   他对身材管理一直没有什么概念,只要健康就好。   只是近几年,底子毁了,还能活着就算不错,更别提胖瘦之分了。   “只要对方喜欢就好,其他的有那么重要吗?”   “好,你很好,其他的确实不重要,贝三爷能想的这么开就好。”   顾相原本想等他喘过气来再走,但现在忽然就不想等了。   反正贝西朝多的是人心疼,累了,伤着了,有的是人上赶着去。   “麻烦贝三爷走快些,我的耐心没有你男朋友那么好。”   贝西朝几乎是被迫地跟着对方的脚步,好几次险些都被扳倒了。   但他却也不出声,视线时不时地落在两人握着的手上。   就算手腕已经被拽得生疼,也没有哼一声。   刚好遇见了红灯,贝西朝刹车不及,刚好撞在前面人的身上。   硬邦邦的身子,撞得他额头生疼。   顾相没有转身,似乎那一撞对他来说,就像是蚂蚁咬了一口,微不足道。   两个男人拉着手本来就奇怪,加上贝西朝和顾相长相都属上层。   周围的人,都很默契地以他们为中心,让出一个小范围的圆圈来。   所有这就是为什么贝西朝不喜欢逛街的缘故,探究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赶着红灯的最后几秒跑了过来,问道。   “请问,你们是一对吗?”   贝西朝像是听见了什么新鲜事儿,上下打量着女生,看起来还是学生的样子。   现在的小女生思想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我们不是。”   贝西朝说的不咸不淡,但那两个女生却如遭雷击,一脸的痛心疾首。   “哎,竟然看错了!”   这时,绿灯恰巧也亮了起来。   “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顾相走的似乎比刚才更急了一些,手上的力道也更重了。   顾相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他推了进去。   贝西朝还未坐定,顾相便倾身探了过去,手绕到他的颈后,脸一点点靠近,像极了亲吻。   “咔嗒。”   安全带稳稳当当地系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系个安全带而已,贝三爷何必这么紧张。”   顾相坐上车,无论说什么话,听着都带些阴阳怪气的味道在里面。   “不知贝三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忠贞不渝,在外面都如此守节。”   “既然顾总要这么想,那便是极好的。”   贝西朝向来不喜欢解释,再说。   顾相说的都是些莫须有的事情,如果再为莫须有的事情解释,岂不是浪费他的口水。   “看来,贝三爷,还真是变了。”   虽然在汴州生活到30多岁,但对于路,他是一点不认。   以至于,顾相到底把车开向哪里,完全没有头绪。   直到停车了,他才认出来,这地方熟悉到令人发指。   是他以前最喜欢来的会所之一,里面的人各个都深得他心。   “来这里干什么?”   他没有那么蠢,觉得顾相会是那么好心的人,会请他在这里春风一度。   但好像也没有必要为了15块,便把他抓来这里卖身赔钱。   “当然是吃饭,难道你不饿吗?”   顾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亲自开了车门,算是给足了面子。   ……   会所总的分为三层,一层是专门用餐的私人宴会厅,只接受预定。   二楼和三楼才是真正销魂的地方,贝西朝在里面花的钱数不胜数。   只是从进门开始,贝西朝就总感觉哪里不对。   装修风格虽然没变,老板好像也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只是氛围有些奇怪,好像……   太过于正经了。   原本的服务员,就算只是点菜的,那也是长得相当水灵,说话软绵绵的,他每次都要塞好些小费。   他才没来多久,就已经败落成这个样子。   难道会所以前的开支全靠他一个人顶着?   “贝三爷是在找以前的老相好吗?”   顾相笑得很有深意,但眼神却恶狠狠的。   “我看三爷很惋惜的样子,是现在的服务员不得你的心吗?”   贝西朝抿了一小口茶,一时没有拿稳,几滴茶漏了出来,顺着在嘴角一直滑落到衣襟内。   “我只是担心,原来的那些人柔柔弱弱,出去了可怎么生存。”   “呵,贝三爷觉得可怜,难道还要把那些人全部收了不成。”   贝西朝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都是老手了,只要多加调教,马上就能上手。   再开一个分店,那不是分分钟就能办的事。   顾相显然是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到了,冷哼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第七十五章 想好了再说话   说吃饭,还真的就只是吃饭,之前吃饭时会上的那些节目,一个都没有了。   不知道顾相是不是故意的,自从他说完后之后。   不管是来倒水还是上菜的人,都全部变成了40往上的婶婶。   恍惚间,贝西朝都快以为自己是来到夕阳红餐厅。   好在吃饭时,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顾相倒是没有再找机会来挖苦他。   而且饭菜做的也很合他的胃口,有一股以前说不出来味道。   而且他吃的最多的菜,总是会不着痕迹地换到他面前,纸巾永远放在他的手边。   当他恍惚地抬起头,以为是顾相做的时。   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反倒是是一副“你想干什么”的表情,倒像是他在自作多情了。   不过,这顿饭他倒是吃到很舒心。   饭菜合口,每一项伺候的规矩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贝西朝擦了擦嘴,准备打电话给赵翔,让他订车给自己回去。   “贝三爷,钱都没有还,就想回去了?”   顾相却没有让他走的打算,包厢的门早就关上了,虽然没有锁。   但贝西朝可以断定,他走不出半步,就被顾相的人给送回来。   “这个扳指,顾总觉得值几个15块。”   贝西朝把刚才的墨玉扳指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对方的面前。   “你就这么送我了?”   顾相把扳指放在手中把玩着,因为贝西朝一直带着,上面还有他的体温。   墨玉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扳指里面被人刻了一个元宝,破坏了墨玉的平滑度。   顾相的语气很微妙,似乎在提醒他好好回答,不然有他受的。   “当然不是,等我回家取了钱,自然就会来要。”   顾相满意地“嗯”了一声,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我看里面刻着一个元宝,是别人送给三爷的重要物件?”   贝西朝把扳指横放在桌面上,当成滚轮滚着玩。   “就是一个普通的扳指而已。”   正当他玩的起劲儿的时候,扳指被人抢了过去。   “既然普通,那贝三爷还是放在我这里吧。”   顾相不明缘由地又开始生起气来,明明不合手,但还是把扳指硬套在自己的手上。   贝西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顾相真的很像一条阴晴不定的狗。   顾相像是和扳指给杠上了,大有一种不套上就不死不休的感觉。   “顾总,你很闲吗?”   以前许随帮他打理公司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吃饭都需要抽时间,哪里有顾相这么清闲。   但这话到顾相的耳朵,就又变了味道。   “贝三爷,这是在嫌弃我烦了?”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贝西朝并没有正面回答。   扳指也给了,应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吧。   “不够。”   “什么?”   顾相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我说不够,那就是不够,既然是你都不稀罕的东西,那在我这里,也是一文不值。”   一向能言善辩的贝西朝,竟然也有了无言以对的一天。   他肯定不会说出拿去鉴定中心这样的傻话,因为无论去哪。   顾相一定会断定,他和鉴定中心勾结,结果不准。   原本贝西朝是最没耐心的一个人,也是近几年才锻炼出来一些,但现在也用得差不多了。   “顾总,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呢?”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15块钱,在会所门前掰扯。   “这个嘛……”   顾相好整以暇地靠在车头前,光是看看,就是知道肚子里面肯定装着满肚子的坏水。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那顾总准备什么时候想好呢?”   “可能睡觉前,也可能在回家的路上。”   “……”   “叮铃铃——”   顾相在看见屏幕上的号码时,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呵,看来是你的小男友查岗来了。”   贝西朝没有理会也没有反驳那个称呼,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刻意走远。   只要对方微微侧耳,就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   “王富,怎么了?”   “你去哪儿,怎么还没有回家啊!我和富贵都在家等着你呢!”   再说了,王富这样的分贝,就算隔着老远,也能一清二楚地听见。   贝西朝摸了摸被震得快聋的耳朵,语气也柔下来不少。   毕竟王富就像是第二条富贵,没事还可以多逗逗,也挺有趣的。   “我马上就回来了,你先睡吧,记得看好门。”   “你放心,门我好好地给你看着呢,我还煮了粥,回来还吃吗?”   王虎虽然是个糙汉,但是煮粥确是一把好手,特别是蘑菇鲜肉粥。   “嗯,我回来的时候帮我热些。”   贝西朝本来不是一个喜欢打电话的人,觉得手一直举着挺酸的。   想要找机会把电话给挂了,但王富实在是太能说了。   今天他又在山上找了什么,和钱牛又吵了一架,东家长,李家短的说了一大堆。   贝西朝不想扫了小孩的兴致,所以还是一声声地应着。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王富毫不掩饰太坦诚,让贝西朝一时有些恍惚。   他想起以前,许随也是这么抱着他撒娇,像是不会害臊一般。   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不好意思。   喜欢你,爱你啊,想你啊……   以前只会觉得他嘴甜,是在故意讨他的欢心,但许久未听,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现在被王富这么猛然提了一句,他下意识地便想要回答出口。   “我也……”   “不好意思啊,今晚你的贝三爷,回不去了。”   没等电话那头王富反应过来,顾相已经抢先一步,把手机拿过去,直接挂断。   “顾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贝西朝喜欢主导,但是不喜欢被主导,顾相今天已经触了他的太多次逆鳞。   他不露痕迹地上下打量着顾相。   虽然对方长得人高马大,但只要用点巧劲儿,一招之内还是不成问题。   “来呀,三爷。”   顾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把自己的脖颈,特意毫无防备地露在他面前。   “你的手往这里砍,以前对别人,又不是没有做过。”   他看着顾相的眼睛,黑白分明,正正地印着自己的影子。   他想起当初许随倒在血泊中无助的样子,也是一样的眼睛。   贝西朝明明早就已经蓄好力的手却怎么也下不去。   伤害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第七十六章 许随是谁?   他做事厉害狠辣,完全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后路。   对付人的手段可以重新编出一套兵法和刑法来。   可纵有千万般的手段,在面对那双眼睛,那张脸时。   空有一身的本领和心思,却使不出半分,所有的恶意,都土崩瓦解。   “顾总,东村的事情我过几日再来找你谈,至于15块,我会派人送过来给你。”   贝西朝不想在那人的阴影下待着。   每多看一分钟,心底已经愈合忘却的伤口,又会被人撕开,重新上消毒缝合。   “去我家吧,现在回去也太晚了。”   顾相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收敛起了刚才的锋芒。   “不必劳烦顾总了,会有人送我的。”   虽然他还想要多看看那张脸,但理智却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虚妄罢了。   人总是要往前看,老想着以前,算什么事儿。   贝西朝低垂着头,眉头紧皱在一起,像是有化不开的悲伤,看着就让人心疼。   “三爷,你这是在怕我吗?”   看着贝西朝惹人怜的样子,他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想要把他眉头给揉开,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他明明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贝西朝难受才对。   但无论什么时候,贝西朝身边总是挤满了人,好像每一个的角色都无比重要。   顾相叹了一口气,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我煮粥给你吧,青菜的,还是皮蛋的?”   “蘑菇,我要吃蘑菇的。”   才刚吃完的饭,但听见粥,贝西朝却实打实地又饿了。   顾相往前走了一步,不放心又回过头瞥了一眼。   看见贝西朝小步地跟在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和贝西朝保持着只要一伸手便能触碰到的距离。   ……   “顾总也喜欢熏香?”   车里并没有放香包,但却有一股自然的香味儿,不腻人。   细闻下来,竟然和他以前用安神香差不多。   以前每天夜里都要点着才能睡觉,但制香的方子被他弄没,所以好长时间没有点了。   虽然后面也让师傅重新试着配了一次,但都不是原来的味道。   “以前有人喜欢,习惯了就留下来了,如果贝三爷喜欢,我回头送你。”   “算了,我还是不夺人所爱了。”   能在车里留下这么重味道的,必然是顾相最亲密的人。   既然已经知道是这样,自己何必自找没趣。   “只要是三爷喜欢的,就不算是夺人所爱。”   顾相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香囊,放在他的手里。   车里的香味儿,大概就是从香囊里散发出来的。   贝西朝心安理得地把香囊收进了怀里,既然是主动送上门的。   再推脱下去,可就不好了,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顾相的车开的很稳,加上香囊的助眠。   才没开出去几分钟,贝西朝在车里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三爷,三爷,该醒醒了。”   贝西朝小声“唔”了一声,却没有醒,反而睡得更沉了。   被人打扰了睡觉,他很不舒服,像小猫一样蜷缩在椅子上,恨不得把头都埋在身子里。   “哎,我的三爷啊。”   顾相的语气中包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严重的温柔满的快要溢出来。   想要把人抱下来,手接连变换了好几种姿势。   要不就是怕把人膈到了,要不就是怕角度不对,最后万般尝试,总算是把人抱了起来。   他细细地掂量着,比起以前好像真的瘦了,就连背上的骨头都有些膈人。   难道他现在的男朋友,真的对他不好?   怎么看人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睡梦中,贝西朝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从他脸颊微微拂过。   然后到颈间,最后被衣服的纽扣阻挡住了脚步,动作不是一星半点的暧昧。   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内,朋友或者说是合作伙伴之间的照顾了。   可是,等他睁开眼,哪里有什么人,只有厨房里传来阵阵碗筷碰撞的声音。   贝西朝自嘲地笑了,看来还是不能过太长时间清心寡欲的日子。   都产生那样的幻觉了,等回东村前,他得去其他几个会所转一圈,让被老板调点好货给他。   客厅里并没有开灯,只有厨房的透出来一丝暖光,隐约看见有人在里面忙碌。   贝西朝起身,把脚垂在地上,没有透骨的寒冷,反而是绵软的触感。   现在很少有人会在家中铺满地毯的了。   以前他总是光脚不喜欢穿鞋,所以许随便吩咐人也在家里都铺上了地毯。   “没想到顾总还会做饭?”   贝西朝懒懒地靠在门框上,才睡醒还未来得及整理,头斜斜地披在一边。   他原以为顾相请他来喝粥,一定是让阿姨提前就熬好的,没想到竟然是他亲自下厨。   “贝三爷说笑了。”   顾相放下勺子,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神,在看见贝西朝的打扮后,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这人就不能好好穿衣服吗?   怎么能把身体如此直白地露出来,还是贝西朝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   “贝三爷,你平时也是这么勾引人的吗?”   贝西朝愣了一下,勾引?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平日里只有别人勾引他的份儿。   “顾总,我就算要勾引,也勾引不到你这里。”   “凭什么?”   比起刚才,顾相好像更加的气愤,“凭什么勾引不到我这里?”   “……”   别说他连勾引的心思都不曾有,就算有了,他一个30多岁的人,能勾引谁去?   “顾总一看就是刚正不的人,自然勾引不到你那里。”   “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刚正不阿。”   贝西朝一时有些愣神,无论过了多久,他还是不能对这张脸免疫。   顾相说话时靠得很近,略带着暧昧的触碰,让他脊背发麻,从头皮到脚跟都跟着紧张起来。   不由地就跟着对方的脚步走,对方只要用那张脸笑一笑,他的魂便跟着飞了。   “许,许随。”   他不由地叫了一声。   但随着他这一声,顾相便刻意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相的声音黏糊糊地缠着他,“贝三爷,许随又是谁?” 第七十七章 你,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顾相的动作越来越没有做章法,但是要说过分,也说不上。   因为里面多少还带着一丝疏离。   许久没有人敢这么亲密的触碰他,而且顾相对他的身子似乎很熟悉。   贝西朝引以为豪的老练,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三爷吗,你还没有回答我,许随是谁。”   贝西朝紧闭着嘴巴,额头泌出细小的汗珠,他现在不能张嘴。   天知道他现在张开嘴巴,会发出些什么让他后悔莫及的声音出来。   “咕噜——”   他的肚子真的很争气,现在叫了起来。   顾相正在兴致上,听见这么煞风景的声音,竟然也不恼。   反而把他放了,还顺手在肚子上摸了一把。   “三爷饿了怎么不早说,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贝西朝发现,顾相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   别人在他的这套理论里面,根本不可能说得过他。   自己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那个人。   ……   粥熬的不多,但是很香。   “汴州有这样的蘑菇卖吗?”   贝西朝发现,粥里的蘑菇和他在东村吃到的一模一样。   “有人喜欢吃,我便每天叫人都送。”   见他爱吃,顾相便把碗里的小蘑菇全部都挑进了他的碗里。   但他看着碗里的蘑菇不免的有些发酸,难道长这张脸的人都深情。   如果许随还在,知道自己喜欢,就算不吃,一定也会在冰箱里备上。   “你对男朋友还挺上心。”   贝西朝用小勺刮干净碗里最后一点粥。   “我也不是对谁都那么上心,分人的。”   顾相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笑得也很温柔。   这一笑,让贝西朝更加的恍惚,让他不由地开始遐想,慌张的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   他产生了一个极不成熟的想法。   虽然顾相和他的财力相当,但如果对方也有这个心思。   不如……   就把顾相收了。   但又想到顾相那个未见面的男朋友,两人如此恩爱。   他也不喜欢做拆散鸳鸯的人,所以也就想想算了。   他才把许随给弄死,再找个一模一样的,又有什么意思。   “贝三爷,晚上和我一起睡?”   只是他才打消的心思,顾相就突然来这么一句,属实对他的冲击力不小。   贝西朝心里已经灭掉的火苗,又开始冉冉升起,但一向不喜欢主动的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就只能委屈三爷和我睡在一起了。”   贝西朝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刚才没有冲动,不然又会酿成一个笑话。   “我都可以,看顾总安排。”   ……   等进到卧室,贝西朝更加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   卫生间的所有东西都是配套的,很明显的情侣款式,就连房间布置的也分外浪漫。   “顾总,我用这些怕不好吧。”   “这些东西本来就该你用的。”   顾相说的很模糊,什么叫本来就该他用。   但他也不在意,反正也只是一晚。   难得的是,卫生间里竟然还有一个温泉。   除了水不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其余的简直和他原来的温泉池一模一样。   “没想到顾总这么会享受。”   贝西朝坐在池子边,用手指在水面上滑动着,荡起的涟漪一阵阵回到他的手上。   和他平日里用的药浴不一样,味道带着一丝甜味,但却并不腻。   “没办法,有人喜欢,我就做了。”   顾相说这话时,应当是想到了他的男朋友,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甜蜜。   “三爷,我帮你脱衣服,进去泡泡。”   顾相是一个行动派,话才说完便开始帮他脱衣服。   贝西朝早就有这个心思,不然也不会开这个头,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由顾相开这个头更好。   只是……   “顾总经常帮别人脱衣服?”   他的衣服,就连扣子都是专门定制的,寻常人看见了,根本就无从下手。   但顾相竟然意外的灵活,甚至都没看,扣子轻巧地就被解开了。   一颗,两颗……   到最后一颗时,贝西朝单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顾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顾相半跪在地上,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以前确实帮人脱过不少。”   他的手轻轻一转,便把贝西朝的手握在了掌中。   “既然三爷这么好奇,就自己来试试,我是怎么帮人脱的。”   顾相的手干燥温暖,而且灵活,他用手指一点点带着贝西朝的手,在纽扣中穿梭。   扣子的冰凉和他手背上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想用扣子的冰凉降低手背上的温度,但无奈,扣子现在也是热的。   “三爷,现在你看清了吗?”   话音刚落,衣衫净解,白净的胸膛赤裸裸地露在外面。   顾相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从最顶端的那一颗纽扣顺着滑了下来。   “三爷,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看没看清楚啊。”   顾相得到回答,有些不开心,又反问了一遍。   但贝西朝想的确是另一件事。   看来他是真的应该去会所多放松放松了。   “顾总手脚麻利,实在是难以看清。”   贝西朝说的是实话,刚才他脑子里全想的都是去会所该找谁,哪里有空观察扣子是怎么解开的。   “那我当着三爷的面,再来一遍?”   顾相今天像是和扣子杠上,对他的衣服这么感兴趣。   “这倒不用,如果顾总对这衣服实在感兴趣,回头我多送你几件,回去可以慢慢练。”   顾相耸了耸肩,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三爷,多给我几件。”   上衣脱了,剩下的就只有裤子了,贝西朝一直坐着不愿意起身。   而顾相,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坐在温泉的石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顾总,我现在要脱衣服沐浴了。”   顾相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爷请自便。”   贝西朝的手放在裤腰上,虽然他是不介意别人看他。   反正他身材就是那样,真没有什么看点。   但如果那人是顾相,他这个裤子怎么也脱不下来。   “你在这里,我很不方便。”   “哈哈,我们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   顾相眼神揶揄地上下打量着他,“三爷的身子,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第七十八章 算是偷吗   贝西朝哼了哼,“我们才认识一天,这样不妥吧。”   “难道三爷会因为和周围的人不熟悉,就不去上厕所吗?”   顾相把手放进水里搅弄了一下,带出来的水,随意甩在了贝西朝的身上。   星星点点的水,落在肌肤上,变得冰冷。   “再不下水,可就凉了。”   贝西朝还从未被人这么逼过,有些恼了,用脚挑起水洒在对方的身上。   “你,你放开我。”   只是,水没洒多少,反倒是脚被人拽在了手里。   顾相旁若无闻,细细地端详其手里的脚来,可能是因为气急了。   脚踝一盈而握,每一根脚趾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明明就是三爷先惹我的。”   顾相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把人拉向自己的位置。   一只脚本来就难站稳,更何况还在鹅卵石的台阶上。   贝西朝一时没有设防,整个人向前扑去,倒在了顾相早有准备的怀里。   人被撞得晕晕乎乎,原本冰凉光滑的西装料子,紧贴着肌肤,竟然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凉舒爽。   “三爷,你男朋友知道你这样吗?喜欢跟别人投怀送抱。”   “那你男朋友知道吗,你被别人投怀送抱。”贝西朝也不甘示弱。   “那……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tou?”   原本以为顾相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却更加的不要脸,说出来的话都不遮掩一二。   但贝西朝也不是经得起逗弄的人,对这样的脸,这样的撩拨。   他要是还能坐得住,那就是他的不行了。   看来会所是不用去,现成的已经送上门了。   贝西朝难得主动,只是膝盖下的鹅卵石隔得他生疼。   他挑起顾相的下巴,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   “现在算什么tou,都没有动,那就算不上。”   顾相的眼底暗潮汹涌,一直被禁锢的情绪喷涌而出,光是看着便要把眼前的人淹没。   怀里的人,他是不会再放走了,单手禁锢在身上。   “三爷可不要后悔。”   贝西朝俯下身,破天荒地主动在顾相的嘴唇上印了一个吻,字化在两人的唇齿间。   “这要看你的本事了。”   池子里的水终究还是冷了。   ……   “三爷,我们现在,算得上tou了吗?”顾相是个行动派。   原本扬言要去会所放纵的人,竟然被人z晕了过去。   顾相把已经瘫软无力的人拢在怀里,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餍足感   “三爷,先别睡,头发还没干呢。”   但贝西朝哪里听得见,现在身子好好地休息,挪一步对他来说都是艰难。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顾相让人半靠在怀里,担心吹风机的声音太吵了,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拭去头发上的水份。   也不知道擦了多久,终于到了差不多干的程度。   都说在爱人的身边是最容易入睡的。   顾相总觉得贝西朝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只是要闻上那么一会儿,精神就会放松下来。   等到顾相睡熟时,原本早就应该睡着的贝西朝却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看着身边熟悉的睡颜,拉开了顾相的浴袍。   胸膛处的皮肤很光洁,没有一丝痕迹。   但这样的小把戏,去外面也就骗骗别人,在他面前还是嫩了些。   早坦诚相见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只见他用手在原本纹身处的边沿轻轻一抠,一块肤色的假皮便翘了起来。   贝西朝掀开一角,在看见红色梅花的一角后,他松了一口气,又把假皮盖了上去。   就连当初被刀捅伤的地方,也用假皮盖了起来。   就算一个人再怎么变,但他刻到骨髓里的习惯,却是不会变的。   他的扣子是定制的,就连他有时候都难以解开,除了许随。   他从霍庭嘴巴里确认了许随的死讯后,心中还是抱着一分期许。   也许霍庭是故意说来让自己难受,许随根本就没有死。   现在,所有梦境都成真了,许随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好像许久没有这么激烈地跳动过了。   但那份欣喜也只停留了一瞬,便化为脆弱的泡泡,一戳便碎。   许随换了一个身份,也许就是为了不再和他扯上任何瓜葛。   毕竟那个笑着喊他“三爷”的人,早被自己亲手给杀死了。   想到这里,已经破碎不堪的心脏,又开始一点点龟裂,因为痛苦而蜷缩着身子。   但他看着身上殷红的痕迹,又陷入了迷茫。   如果许随是故意不认他,那刚才的欢好又算什么?   许随现在很好,最起码比跟着自己的时候好。   有钱有权,和他之前一样,只要勾勾手指,大把的人上赶着把自己送上去。   他贝西朝又算什么?   年纪也大了,心思还不纯良,妥妥的就是童话故事的恶毒后母。   他凭什么认为,许随还会像以前那般爱自己。   不可一世的贝西朝,第一次有了无力感。   知道了真相,反而不能坦然地躺在许随的身边,享受他带来的温暖。   许随似乎觉得怀里空了,不满地皱着眉,闭着眼又把人一把拉了回来。   这一次贝西朝没有反抗,他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让他享受最后一次就好。   ————   说好不睡觉的贝西朝,结果是起得最晚的那一个。   原本还能坦然的他,现在看见许随的身影便觉得不自在。   房间里早就没有了许随的身影,反倒是厨房的方向,有了声响。   他穿着浴袍,每走一步都能看见白皙的小腿在丝绸的袍子里荡来荡去。   许随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一直在哼着小曲。   “许,顾总。”   贝西朝最后还是没有说穿。   毕竟有着一层身份隔着,两人还能在那层身份下虚与委蛇。   一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他们两人之间剩下,就只有不堪的往事了。   “三爷,你醒了。”   许随原本还笑着的脸,在看见贝西朝这身装扮后,瞬间黑了下来,语气很是严肃。   “三爷,我觉得这衣服不适合你,以后还是不要穿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但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果然讨厌一个人,不管那个人穿什么,都是看不上眼的。 第七十九章 他对我就是很重要   在许随的半强迫下,最后还是找了一件严严实实地衣服穿上了。   许随的表情从刚开始就不好,一直黑着脸。   “你在东村的时候,也是这么穿的?”   贝西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睡觉一直穿的都是浴袍,舒服不拘束。   许随“啪”一声放下筷子,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说笑。   “以后记得不要穿了。”   如果不知道眼前人的真实身份,贝西朝还能骗骗自己。   这人是顾相,不是他的许随。   这些话,他可以当做听不见,但知道后,每一个字都变得极具杀伤力。   原本对许随有了新的期许,但现在所有的期许都落空了。   以前许随可是每天都会花样地夸他,就算只是换了件衣服,许随都会拉着说上半天的话。   “顾总,我们只是露水情缘,至于我穿什么好看,你说了不算。”   贝西朝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但语气里仔细听,便会察觉到委屈。   “露水情缘?”   许随扯了扯嘴角,“贝三爷可真会给人安排角色。”   贝西朝算是发现了,眼前的许随早就变了。   心情好的时候,就叫“三爷”,心情不好就“贝三爷”。   “顾总,不然你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是什么?”   他把前两个字咬得很重。   他们之间能拿出来谈资的美好过往本就不多,剩下的全部都是阴谋算计。   “贝三爷说对,我们之间确实不是什么。”   早上胃口本来就不好,现在又一肚子的气憋在心里。   “我不吃了,贝三爷你慢慢吃。”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也会一甩筷子,也不吃了。   但贝西朝不会,在情绪稳定方面,他千锤百炼,这才哪到哪。   再怎么气,也不能饿着自己的肚子。   再说了许随做的馄饨一直是一绝,不吃多可惜。   许随看着依旧吃的很香的贝西朝,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气血翻涌。   他很想贝西朝也生气,然后说点什么。   但又希望他不生气,乖乖把东西先吃了,不饿着自己。   最后也只是赌气站在桌子旁,耐心地等着贝西朝吃完了,顺手把擦嘴的纸巾递上去,顺便再把碗筷给收拾了。   一切的事情做起来和以前一样行云流水。   “叮铃铃——”   贝西朝都不用看手机,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接起电话时,他特意把手机拿远了些,以免耳膜震碎。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王富的声音极具辨识度,高亢粗犷。   “还有,昨晚的人是谁啊,你不会被绑架了吧!”   昨晚被挂断后,他又接连打了好几个,但却一直显示关机,现在才好不容易打通了。   “放心,我好好的,至于昨晚的人……”   贝西朝看了一眼还在厨房洗碗的是许随,知道对方现在一定听着自己讲话。   “昨晚,就是单纯的朋友。”   “砰!”   一个碗,被许随失手打碎在地上。   贝西朝满意地笑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那你快点啊,我和富贵都想你了。”   “嗯,知道了。”   贝西朝走到厨房,看见满地的碎片,故作惊讶地说道。   “顾总也太不小心了,碗怎么就碎了,昨晚谢谢顾总的款待,我就先告辞了。”   赵翔做事麻利,早就帮他叫好了车。   “等等。”   许随把身上的围裙摘了,“我也和你一起去东村,毕竟项目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还是要去看看。”   贝西朝乐了,东村的项目才多大点肉,对于现在的许随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需要他堂堂公司总裁在这里劳心费力,却也没有拒绝。   “既然是顾总的项目,想看也无可厚非,那我们就东村见。”   “不行,贝三爷还是和我坐一辆车好,东村偏僻我不认识路。”   许随说的一本正经,“我们顺便还可以在路上讨论一下合同的事。”   这一点说出来,贝西朝实在是无法拒绝。   毕竟他来汴州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东村拿块地,但许随却有一直避而不见谈,让他很难做。   既然现在许随自己主动提了,也省了他不少事情。   “好啊。”   ……   但是最后,谈肯定是没有谈。   带路那更是不可能的是,贝西朝才上车就睡得昏天黑地。   等他醒的时候,人早就到了东村家门口。   王富和富贵坐在家里门口,像两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没想到,贝三爷,你的口味变了这么多。”   许随看着王富,说话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眼前那个坐在石凳子上的男人,和贝西朝以前的审美,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以前的贝西朝,喜欢的大多是白净瘦弱,少年感十足的人。   “人的喜好,总不可能一成不变,那岂不是会腻。”   贝西朝特意把衣领给拉高,挡住了昨晚的痕迹。   王富生性单纯,他不想让他过早接触这些。   “贝西朝,你终于回来了!”   王富小跑着猛扑上去,如果不是后面有车挡着,他恐怕现在早就被扑倒在地上了。   他很喜欢王富身上这股少年的天然纯真,那是他从来就没有过的东西。   他笑着拍了拍王富的背,把人给扒拉了下来。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富贵也上前凑热闹,硬挤到了两人中间。   两人一狗,看上去分外的和谐。   只有被孤立开的许随,站在一边冷冷清清,眼神恨不得把王富的手给突突了。   “贝三爷,合同的事,还要不要谈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黑心老板啊!”   王富义愤填膺地双手叉腰,小麦色的脸涨得通红,撩起袖子,一副准备干仗的样子。   他从小就是在山里跑着,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白脸。   “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这个坏蛋!”   许爷只是冷冷笑了一声,没有躲避的意思。   反倒是贝西朝开始为王富担心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   王富已经被许随拧着手腕按在了引擎盖上。   “啊,你,你放开我!”   王富疼得嗷嗷大叫,他也就是长得壮实些,其实从小打到连架都没有打过。   根本不是从小就身经百战的许随的对手。   “顾总,还请你把人放开。”   贝西朝把手扣在许随的手腕上,看似没有用力,但只有许随知道,现在手腕有多疼。   “贝三爷,你确定要为了他,这样对我?”   “顾总,现在对于我来说,王富更重要。”   贝西朝手下又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不给许随喘息的机会。 第八十章 你一直很一般   “好,你很好,我的贝三爷。”   许随松开了钳制着王富的手,把人推到了贝西朝的身边。   “哼,贝西朝一直都很好,还用你说。”   王富好了伤疤忘了疼,有了贝西朝的庇佑,又开始嚣张起来。   许随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一直恶狠狠地瞪着王富想。   “顾总不是要说合同的事。”   贝西朝侧身,把人让开一边,“不如我们进去一边喝茶一边聊。”   他拍了拍王富,“乖,帮我烧点水。”   “不行,我走了他欺负你怎么办?”   王富看了一眼还黑着脸的许随,没想到人长得白白净净,下手会那么狠。   “放心,没人欺负得了我。”   王富朝许随比了比拳头,哼了哼了几下,这才作罢。   ……   “看来你是真喜欢那傻子。”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贝西朝对别人这么有耐心过。   “只是觉得王富纯真,没有心机罢了,谈不上什么喜欢。”   贝西朝说的是实话,就算他口味再变,也不会喜欢王富那一款。   和他的理想型实在差太多了,就权当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   也许是他的这句话取悦了许随,也许是他略微服软的态度让人高兴。   许随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强硬,变得柔和起来。   “三爷先请。”   贝西朝屋子里就两把椅子,但现在却又三个人。   他肯定是要坐一把,但是剩下一把……   王富已经做好了去抢椅子的准备,小步地往那边挪动着。   没想到许随先发制人,抢先坐了下去,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据我所知你不是东村的人吧。”   “对,我爸是西村的村长。”   王富满脸的骄傲,毕竟他这个身份,无论在东村还是西村,那都是独一份儿。   “那还是请你离开吧,我们谈论的是东村的事情,你在这里,怕是不好吧。”   “你!”   王富想要反驳,但是却找不出理由,互不干涉,这毕竟是他们几十年的规矩了。   “村长之子,好走不送。”   许随靠在椅子上,挑衅地朝他摆手。   贝西朝看着他们两个,像极了吵架的小孩,很是无奈。   “你就在这么不喜欢王富?”   “我只是不喜欢像苍蝇一样到处转悠的人。”   许随说着便开始熟练地冲泡起茶水,动作行云流水,已丢件功夫都没有落下。   第一杯茶一定是贝西朝。   他轻抿了一口,真的无论什么时候,许随泡的茶永远是无可替代。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许随总是会适时换茶,他杯子里的茶水永远都是热的。   “顾总,关于这块地?”   “合同也不是不能变,只是中间还是有些困难。”   许随说的模棱两可。   “有什么要求,顾总就是直接说吧。”   “我希望贝三爷和我一起做这个项目。”   此话一出,贝西朝反射习惯地便开始心惊肉跳了一番。   别说现在许随已经跟他有仇了,就算以前还在他手下做事的时候。   他得到了什么结果?   现在他还能好好地坐在这里,不被碎尸万段就是好的了。   贝西朝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样。   “我很好奇,你是以顾相的身份要求合作,还是许随?”   “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许随倒茶的手微微一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那份坦然的样子。   “是许随怎么样,是顾相又怎么样?重要吗?”   贝西朝撑着脑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用食指在茶杯的边沿摩挲着,带出滴滴茶水。   “这对我很重要。”   “如果我说我是许随,三爷会怎么样?”   许随把手放在颈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挑衅地看着对方。   “再杀我一遍吗?”   贝西朝写字的手停住了,有一笔给写坏,他很快用手给抹掉。   他抬头看着对方,原来他在许随的眼中,是那样的不堪?   “只要你把东村的地还回来,我不会再动你。”   “如果我不还呢?你会把我怎么样?”   “不还……”   贝西朝被这个突然抛回手上的问题弄得无所适从。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只手遮天的贝三爷了,手里可用的人,想来想去,就只有王富和他的狗。   拼财力,许随现在还在赚钱,但是他手里的项目都已经停摆,肯定是拼不过的。   更别说再设局杀他一次了,恐怕现在许随对他的警惕已经达到了最高级别。   “总之,我是不会放过你就对了。”   想来想去,半天也就只挤出这么一句话。   “呵。”   许随笑了起来,单手杵着下巴,挑起他散落的一丝头发,慢慢地卷在手指上。   “我倒是希望三爷永远都不要放过我。”   头发轻微的拉扯,因为力道不重,自带着一股酥麻感。   加上许随这不着边际的话,让贝西朝已经凌乱的思绪变得更是一团糟。   他想要躲开,但要命的是,头发还被人拽在手里,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   只能硬生生地扛着,但……真是不舒服。   “许随,请你自重。”   “自重?”   许随轻嗅着手里的头发,“昨晚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就不提“自重”这两个字了。”   就算一向在qing事上开放的贝西朝,听见这话也不免耳红面赤。   说起来,昨晚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主动,没想到反而成为许随攻击自己的把柄。   “露水情缘罢了,没想到许总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真是难为你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贝西朝忽然想起来,那天跟着霍庭一起来的泡茶师傅。   “毕竟无论哪方面,你一直很一般。”   话音才刚落,许随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一把扫去了茶具,把人按在桌子上。   天旋地转的位置改变,让贝西朝的头晕乎乎的,眼前一直发黑。   腰刚好卡在了桌子的边沿,浑身只能依靠腰部的力量勉强支撑。   “许随,你……”   不愧是许随,解扣子的速度都让他望尘莫及。   扣子只解了最上面的三颗,衣服就这么半遮半掩地挂在身上。   扣子是上好的翡翠,就这样散在胸前,更显得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第八十一章 但三爷不一般   “许……唔,放……”   贝西朝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死了一次的许随,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无法无天。   顺手拿了一颗青枣塞到他嘴里,噎得他说不了话,只能瞪着眼睛,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劝三爷还是别出声了,青枣很甜的,三爷尝尝。”   许随挑了挑眉,恶劣地用手在青枣上戳了戳。   “毕竟,三爷的声音,很不一般。”   贝西朝也放弃了挣扎,当真闭上了嘴巴,毕竟让许随舒心了,他就彻底输了。   只是他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却不能控制别人的。   许随现在说话特别厉害,加上他十分好学,一点就通。   但没想到之前自己好心教的那些东西,现在全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以前他喜欢,那是因为许随本来就很听他的话,全部都是他说了算。   但现在……可悲的只能任凭别人摆布。   就连“唔唔”声都不能发出来了,什么都得憋着。   但许随却不觉得,现在的一切他都感觉很新鲜,就算是以前囚禁贝西朝的那段时间。   对方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干点什么,都得自己求着才能来。   但现在的贝西朝,眼泪汪汪,一副任人蹂躏的样子,实在是……   “三爷,你真适合被人藏起来。”   无论过去多久,每次看贝西朝总能发现新的惊喜。   只要屈辱的样子,都很适合用在他的这张脸上。   贝西朝紧闭着眼睛,现在许随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他都不喜欢。   他这副乖巧的样子,明显取悦的许随,见惯了他的张牙舞爪,好久没有看见贝西朝如此温顺的样子。   正打算好好地欣赏一番……   “贝西朝,贝西朝,我来救你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让兴致正佳的许随也吓了一跳。   贝西朝听出了,是王富的声音,趁许随走神时,挣扎着从桌子上下来。   王富生性单纯,许随想要保护这一份单纯,哪里肯让他看见这样的场景。   只是下来的太急了,那青枣尴尬地卡在了嘴巴里,想吐却吐不出来,也下不去。   王富拉着富贵直奔客厅来,声如洪钟。   “我想好,就算我是村长之子,但你还是更重要!”   贝西朝一手拽着快要散的衣服,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朝王富摆着手,让他不要过来。   王富本就是个不聪明,以为是贝西朝让他过去呢,更加的激动。   “放心我,我这就来救你!”   好在那颗青枣总算是吐了出来,贝西朝狠狠地瞅了许随一眼,又踩了青枣一脚。   只是才吐出来,现在还有些喘不上气,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王,王富,我……没事。”   但是在王富的眼中可不是这样,他指着贝西朝问道。   “他都把你衣服撕了,还说没欺负呢。”   随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证据一般,大喊起来。   “他都把你弄哭了,还有身上这些印子,都上手打你了!”   贝西朝第一次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辩解才好,身上的印子,当然不可能被打的。   只是……   看着王富懵懂纯真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   “没事,不疼的。”   比起他的衣衫不整,许随就连衣角都没有乱,一副精英的派头。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贝西朝的身上,玩味儿的看着王富。   “三爷,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活宝。”   “我不是活宝,我是活生生的人!”   王富不满意自己是属性变了,开始为自己争辩起来。   但这无疑是给许随增加了更多的笑料,他凑近贝西朝的耳朵,小声说道。   “三爷,你找男朋友的眼光,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我看人的眼光就没有好过,不然怎么会遇到白眼狼。”   贝西朝说的很平淡,但在许随听起来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但他却破天荒的没有反驳。   “我们都饿了,去做饭吧。”   贝西朝慢悠悠地扣上纽扣,衣服穿的一丝不苟,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窘迫。   屋子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个人,贝西朝这句话完全就不知道是对着谁说的。   但王富一向行动力很强,已经撩起袖子准备开始生火做饭。   “等等,不是你去做。”   “不是我?”   贝西朝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王富坐下来,眼神若有所指地看着许随。   “你让我去?”   许随指着自己的问道。   贝西朝没有说话,只是歪头看着他笑了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如果只是煮饭伺候贝西朝一个人,他还是愿意的,但如果非要加上一个王富。   他宁愿饿死,都是不愿意去。   “他不愿意去算了,我来做,反正你也喜欢吃我做的。”   王富哪里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起身就准备去做饭。   贝西朝也点点头,赞同道:“我也觉得你做的好吃。”   “我去。”   许随解开袖口,把袖子卷起来,用皮质的项圈箍好,端着铁菜盆便往厨房走去。   “他怎么又愿意去做了呢?”   王富困惑地抓着头,不理解刚才还衣服死都不做饭的人,现在怎么就乖乖去做了。   “可能是闲得慌,想要运动一下吧。”   贝西朝就喜欢看许随吃瘪的样子,谁让他故意给自己难堪的。   “没想到,虽然是个小白脸,还挺爱运动的。”   王富感慨道,看来许随虽然看上去奸诈,但还是又有优点的嘛。   ……   因为贝西朝喜欢吃软烂的东西,所以许随做饭的时间一般都会拉得很长。   但做出来的菜,不光是品相,就连味道都是大厨难以比拟呢。   “哇,没想到你还挺有天赋啊。”   王富口水都快要流出来,农村里做菜一向都粗糙,只讲究味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呢。   “还有醋鱼!”   可没等他伸筷子,许随已经抢先一步把鱼头放进了贝西朝的碗里。   “我也想吃鱼头。”   王富虽然喜欢吃鱼,但是却不喜欢吐刺,所以每次都吃鱼头。   许随冷哼了一声,“吃鱼头,你也配?”   说话的功夫,已经把鱼头分解好,特别把鱼眼留了出来。   贝西朝吃鱼向来吃的精贵,只吃鱼眼睛,其他地方是不会碰的。   “来,给你吃吧,别气了。”   贝西朝想都没想,直接把挑好的鱼头放进了王富的碗里。   包括那对眼睛。 第八十二章 我都还清了   看着正抱着鱼头,吃得不亦乐乎的王富。   许随是一点胃口也不剩了,他有些哀怨地看了贝西朝一眼。   但发现,对方竟然帮王富那个傻蛋擦嘴巴!   这可是他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待遇,现在全部都被这小子给遇上了。   “三爷现在不喜欢吃鱼眼睛了?”   贝西朝调了一片青菜叶,放在嘴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再喜欢的东西,吃久了,用久了,都会腻的。”   桌子上,因为王富也不吃,两只鱼眼睛就这么孤零零地被丢在桌子上。   贝西朝用筷子用力一戳,直接给他们来了一个对穿。   吸饱了汤汁的鱼眼睛,直接爆浆。   “看来三爷现在,喜新厌旧了。”   许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但手上还是在耐心地给贝西朝布菜,自己却没吃多少。   贝西朝没有说是,还是不是。   但对于许随的伺候,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   王富是个吃货,全程恨不得把头埋在碗里吃个痛快。   完全没有发现旁边的暗潮汹涌,反而还好几次不知死活地夹走了贝西朝碗里的菜。   许随看见了,自然是不高兴的。   但是夹的是贝西朝的菜,人都没说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来说呢。   好在王富是个实诚的孩子,许随做了饭,他就来洗碗,贝西朝就行负责消食就行。   ……   “东村的环境你也看见了,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你要了也没什么用。”   贝西朝拿出村子里近几年的财务年报,营收就没有是正的过。   “三爷的意思是?”   “你说的合作就不用了,我出全部的钱,你把地还回来。”   贝西朝看了一眼合同,上面的金额虽然大,但还在他付得起的范围。   如果换做以前,这个数字,在他这里根本就不够看。   “三爷都不听一下怎么合作,就拒绝了?”   贝西朝对于怎么合作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在许随身上吃的亏实在太多了。   能保住现在这些钱,实属不易。   “我不需要三爷的一分钱,只要把这协议份签了就好。”   许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放在他面前。   看许随给的东西,他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一定要小心。   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过,用词措句更是要研究透彻。   “你确定?”   仔细看完后,贝西朝反而有些不相信,要不然就是许随拿错,要不就是他看错了。   “确定。”许随点点头。   贝西朝原以为他说的合作,无非就是用东村的地,再坑他一笔,没想到。   合同里写的竟然是无偿赠与。   “东边的山脉下有一批金矿,没有任何人开采过。”   许随把合同放在他的手,“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金矿?   就算贝西朝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免讶然。   “你难道自己不留着?”   许随才起家,但根基一定还不稳,如果有金矿的加持,以后前途更加不可限量,为什么还要给他?   许随摇摇头,眼看风大了,他脱下外衣披在了贝西朝的身上。   “我说过,要把所有的一切,加倍还给三爷。”   “……”   他原以为那句话不过是许随说出来哄他玩的。   毕竟当时他在公司的根基还不稳,必要时候,还需要自己出来镇场子。   所以必要时候,还是要说些好听的来哄哄他。   “还有这些,三爷,你也一并签了吧。”   是之前被逼着签的那几份文件,上面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   “三爷,你原来的宅子我定期都让人打扫着,想要去住的话,随时都可以。”   “还有这些,是多赚出来的钱,也一并还给三爷了。”   他细看下才发现,许随把原本那几个骗人的空壳子公司,这些时日办的有模有样。   现在所有法定代表人也全部由许随换成了他。   “这些你真的都不要了?”   贝西朝看着后面多出来的那几个公司,心里很复杂。   其实那几个公司,是根本不用还给他的,毕竟这些都是他自己赚的。   “我欠三爷的太多了,这些都还不清的。”   贝西朝看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他对许随的感情很复杂,他原本是应该恨许随的,但却又恨得不真切。   直到现在,怕是连恨都谈不上。   身上的衣服也还是原来的味道,人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他们坐在门口的小路上,前面刚好有一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山顶。   “三爷,你看,那条路像不像我们走过的那一条。”   许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期许。   “什么路,不记得了。”   贝西朝回答的很平淡,“很重要吗?”   “三爷,不记得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许随原本严重的光一点点消逝,就连原本直挺的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贝西朝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其实他哪里是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应该马上快要老年痴呆了。   但神奇的是,还只要是关于许随的事,他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   原以为是因为恨他,才会在这样。   但所有的记忆中,反而是他被许随囚禁的那一段是最模糊的。   到现在为止,已经记不得多少。   反而是两人在一起那段欢乐荒唐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最刻骨铭心。   “三爷,我们回去吧,风吹多了,会头痛的。”   风吹得树叶发出沙沙声,许随的声音被隐没在风里,听的不是那么真切。   “等我抽支烟吧。”   贝西朝其实许久没有抽烟了,他浅浅地叼着烟蒂,许随像以前那样,恭敬地点上烟。   缥缈的烟雾在两人间形成了一道朦胧的屏障,看的不真切起来。   只是薄雾消散,四目相对,周围的嘈杂也随之消散。   “走吧。”   烟还未抽完,但贝西朝已经没有了再抽下去的兴致。   因为风停了,没有其他声音的干扰,他担心被许随听见。   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所以只能像个不成气候的失败者,极力地掩饰着自己,落荒而逃。   可能真是空虚了太久,只要别人稍稍露出那么一丝对自己的善意。   便像洪水决堤般,溃不成军。 第八十三章 我想和你一起睡   虽然属于自己的东西回来了,但多出来的那些他还是不想要。   特别是东村地下的金矿,那本就不该属于他的。   “李村长,事情就是这样,地下的金矿怎么处置,全看你们的意思。”   “哎,贝先生,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那个金矿,我们早就知道了。”   李村长坦然地一笑,就像那不是金矿,而是一堆普通的泥巴。   “开发了金矿,虽然富了,但是这村子也就完了,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惯了,发财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贝西朝原以为这样一块像香饽饽,怕是谁都想要来啃一口。   但没想到,在这纷扰的世间,还是有能守得住本心的人。   到此为止,事情也算是圆满的解决了。   ……   “你还不回去吗?”   贝西朝砖头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许随,不禁问道。   他跟着自己回来,不就是为了解决东村的事情,现在已经圆满落幕,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许随和他保持着一个不温不火的距离,但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晚上看不清路,今天就不回去了。”   简直就是胡说!   以前就算是关了灯,许随的眼神也好用的很,想摸哪里就摸哪里,从来没有错过。   才多久没见,怎么眼睛就变得不好使了。   “是真的三爷,你快拉着我,我现在就有些看不清了。”   贝西朝抬头看着还在还没有落山的太阳,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许随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跑着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三爷,等等我。”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贝西朝浑身像过电一般。   他尽量放松着身子,不让许随察觉到异常,但掌心细细泌出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   许随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却没有说穿,只是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   帕子还是他一直用惯的丝绸帕子,但今天的触感和往常却大不一样。   帕子上像是长出了一只只小爪子,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挠着,偏偏不用力。   “我自己来。”   他抢过帕子,胡乱地在手上擦着,随后像烫手的山芋一般丢在地上。   “三爷怎么丢了,怪浪费的。”   许随可惜地咂咂嘴,随后捡了起来,状似不经地闻了一下。   “味道还挺特别的。”   看来许随唯一变的,只有脸皮。   以前随便逗弄一下就脸红的小狗,现在在许随身上早就找不到一丝痕迹。   “哎,三爷别跑啊,等等我。”   ……   这还是贝西朝第一次走那么快,等到了家门口都有些喘了。   院子的门还是没有装上,大喇喇地开着,王富正在院子逗狗。   “你总算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王富见他来了,便抛下富贵来找他撒娇。   和自己浑身的药味不一样,王富身上的味道就很天然,像是刚下过雨的森林。   比起钱牛,王富更像是他养的亲儿子。   “我处理点事情,我以为你回家了,所以没告诉你。”   贝西朝对儿子总是要多几分宠溺,忍不住连着一旁的狗也撸了一把。   “门我还没修好呢,才不走。”   木头是砍来了,但因为下雨都浇透了,还要多晒几天。   “好吧,不走就不走。”   “门,我来帮你修。”   许随本来还靠在门框上看着,但越看越不对劲儿。   “要金丝楠木的还是红木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王富这小子,就是借着修门的事儿,一直缠着贝西朝。   不就是门,多少钱的门他都能买来。   见有人要抢了自己的差事,自然不干,挡在大厅门口不让许随进去。   “滚滚滚,你的门无论多少钱,贝西朝都不稀罕,他还是最喜欢我的,对不对?”   问题一下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抬起头一看。   不光王富,就连许随也眼神灼灼地看着他。   “对,肯定还是你做的好看。”   贝西朝摸了摸王富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大型犬。   毕竟是他的第二个儿子,他不宠着还有谁宠着。   原本他以为许随会生气,想着多少还是要安慰几句。   但转头一看,许随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像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贝西朝这才放心,看来许随也不是一点没长进,至少不像以前那般。   随便一点的事情,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但到了睡觉的时候,三个人便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原本一向听话,在门口搭窝睡的王富,今天也开始闹起脾气嚷嚷起来。   “我今天就要和你睡!”   说着便赖在内厅不走了。   但这个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共就三个能睡觉的地方。   他的床,王富自己搭的窝,还有就是富贵的狗窝。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来者是客吗?”   许随也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今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早上还没有完成的事情给做了。   “你就应该去外面和那条狗睡在一起。”   “你,你,你说我是狗!”   王富不是会吵架的人,半天说不出一句有用,一个大男人,被气的脸颊涨红。   贝西朝被吵得头疼,把委屈的王富拉来自己的身边。   “许随,你就去车里将就一晚上吧。”   “三爷,你这是在为了他,把我赶走吗?”   许随的表情有些受伤,他一直以为贝西朝是会选他的。   毕竟对于贝西朝来说,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但,他还是想错了。   “只是一晚而已。”   贝西朝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许随今天开来的车睡起来比床还舒服。   “好,很好,原来在三爷心里早就有决断了。”   “你这么坏,贝西朝怎么可能想和你睡在一起,哼。”   王富朝他做了个鬼脸,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许随出去前,最后深深地看了贝西朝一眼。   ……   “咦?你怎么睡在这里?”   贝西朝洗漱的功夫,王富已经在地上做好了窝,没有上床。   “我就是看他不像好人,怕他欺负你。”   王富鼓了鼓手上的肌肉,“他敢做坏事,我就打他。”   贝西朝乐了,觉得养儿子可比养宠物有趣多了。 第八十四章 是谁欺负了你   在村子里住习惯,只要听见隔壁的鸡开始叫,就知道太阳已经升起了。   贝西朝昨晚睡的很不好,眼底下两个特别大的黑眼圈挂着。   王富睡眠实在是太好了,才碰到枕头就睡着了,打呼的声音险些把房顶都掀了。   “啊,哈——咦,你怎么起那么早?”   许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趁着开门的功夫,一直往里面看去。   正看见王富在帮贝西朝收拾床铺,而且床上竟然有两床被子,两个枕头。   昨晚怎么睡的,不言而喻。   “你们昨晚就是这么睡觉的?”   许随的话问的很奇怪,如果不那样睡,还能怎么睡呢?   “对啊,就是那样睡的。”   许随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眼神肆意地他裸露的肌肤上扫视着,像是一定要找出些什么东西一样。   收拾好床铺的王富,在看见许随这一刻浑身的防御机制又重新启动,把贝西朝挡在了身后。   “看,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许随收回了目光,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贝三爷,别忘记今天还要去开业典礼。”   贝西朝这才想起来,昨天聊起他原来一个老友,在汴州新开了一家店,特意邀请他去。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得势,还能想到请他的,都是留下来的真心朋友。   无论多远,场子还是一定要去的。   “嗯,我进去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   “能带我一起去吗?过几天大学开学了,我刚好去上学。”王富说道。   “大学?”   虽然王富看上去年龄不大,但贝西朝却很难把他和大学生挂上钩。   “对啊,我都大二了,学畜牧养殖,我家刚好有个猪场。”   王富一脸的纯真,并没有听出贝西朝话里话外的意思。   听到专业时,贝西朝这才点点头,觉得还算对口。   “不行,他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许随站在在车门前,没有让王富上车的打算。   从昨晚开始便粘着,现在还要在中间打扰,算个什么事儿。   “就让他跟着吧,反正顺路。”   贝西朝示意许随让开,亲自给王富开了门,自己也坐在后面。   许随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好的软垫,又默默地拿到了后排放好。   一路上,王富的话很多,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豪华的车,叽叽喳喳问了半天。   但既然当儿子养着,贝西朝也很有耐心,每一句话都有回应。   倒是驾驶座上的许随很沉默,无论后面说的有多开心,都不搭话。   ……   贝西朝年轻时候就是沉迷于声色的人,自然结交的朋友也都跟他一样的,更别说开的店了。   虽然在城里上学,但王富一向循规蹈矩,不是在学校就是回西村待着。   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眼睛瞪得老大了。   “这,这就是酒吧吗?”   贝西朝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对啊,但不适合你。”   “你就带我去一次吧,后天才开学呢,不碍事。”   以前只是听同学们提起过,自己还从来没有去过。   听他们回来都说里面有多好玩,自己也想去试试。   “就让他去吧。”   破天荒的,许随竟然开口了,而且还同意了。   “你同意了?”   就连贝西朝都有些惊讶,毕竟他看得出来,许随并不是很喜欢王富。   “今天来的就只有互相认识的朋友,没有其他外人,带他去一去,也行。”   “没想到你是好人啊!”   王富猛拍了许随一巴掌,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是一个好人。   毕竟是第一次去,贝西朝还是不放心,让王富一定要跟好他,酒最好是不要碰。   只是外面交代的好好的,去到里面便不由人了。   老友好长时间没有看见贝西朝,哪里能让他躲酒,拉着他便开始猛灌,像年轻时候那般没轻没重。   洋的白的混着喝,饶是酒量再好也受不住。   不多时便有些发晕,转身一看,王富早就不在身边了。   “王,王富去哪了?王富。”   贝西朝单手杵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喊着。   “三爷不用担心,那小子霍庭照顾着,放心吧。”   许随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把他揽在怀中,顺手把酒杯也接了过去,放在桌子上。   霍庭?   他记得霍庭是有孩子的,应该能照顾好王富。   “许随,带我出去,想透透气。”   本想和几个老友告别,但那些人醉的比他还厉害,直接都晕在了沙发上。   许随的声音有些暗哑,“三爷,我带你回酒店休息吧。”   “嗯。”   贝西朝迷迷糊糊地答应着。   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大清楚了,只是到最后都没有见到王富。   他和老友们聊了不少话,所有人都问他什么时候安定下来。   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再次遇到许随,他竟然萌生出了,和许随共度下半生的想法。   毕竟直到现在,许随还肯为他花心思,拿走的没拿走的东西,全部都还给了他。   像是对他还很上心的样子,应当是喜欢着他的。   他想着,明天等酒醒了,一定要逼着自己勇敢一次。   问问许随,还愿意和他去之前的那个海岛吗?   ……   宿醉之后,最难受的莫过于头疼,偌大的套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床边已经放好了叠好的衣服,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放的。   “许随。”   叫了一声,但是却无人回答。   他洗漱好,准备先下去吃早餐,等许随回来了,就当面把昨晚的问题问清楚。   想到以后真要过上甜蜜的二人世界,贝西朝几年都没有红过的老脸,竟然开始发烫。   他从丝绸袋子里,把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戒指拿了出来。   “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看了一会儿,又仔细地把戒指收好,正打算打电话给王富叫他来吃早餐时。   熟悉的铃声在消防通道地方位置响了起来,除了之外,还有男人小声地啜泣声。   推开沉重的消防门,只见王富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   王富也看见了他,像是满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我,我……”   看着他这个样子,贝西朝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说,是谁?!” 第八十五章 为什么偏偏是你   王富的身上有不少痕迹,配上他的眼睛,看上去就惨兮兮的。   “说,到底是谁?!”   因为冲击力太大,贝西朝有些气血不顺。   这是在汴州啊!   以前可是他的地盘,而且昨晚也带王富见过了那些大佬们。   应当知道王富是自己的人,没人敢出手才是,而且还是在他的酒店里。   “我,我也不知道,黑漆漆的……”   像是回忆起不好的事,王富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身体上痛,远没有心灵上来的难受。   贝西朝把人搀扶进房间,早餐时没有心情去吃了。   打电话叫了原来的家庭医生过来,给王富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再上药治疗。   “你还记得门牌号吗?”   贝西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以免吓得已经受伤的王富。   “是,这个。”   王富从兜里拿出一张房卡。   “好,你在房间等我,医生会陪你的。”   ……   404   贝西朝走到门前,他都想好了,不管房间里的人是谁,今天都必须死在这里。   最好再把王富受过的苦楚,让那个人也再受一遍,这才算完。   “谁?”   门内的人慢慢走近,贝西朝在外面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就算他现在力气不够,也足够让那人现在就晕过去。   门打开了,只是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在看清门内的人,全部都化为了泡影。   “许随……”   像是为了确定一般,他拿出房卡,在门锁上重新按了一下。   但清脆的开门声,还是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的他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已经实属不易,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许随是走错了。   许随有些不解地说道:“三爷,你是怎么了?我一直都在这个房间啊。”   往日许随面孔上那份温柔,现在找不到一丝痕迹,反而是不解的疏离。   “王富,他……”   他期待着,是王富拿错了房卡,毕竟昨晚那么混乱,拿错了也是很正常的。   “哦,他昨晚好像也是住这里。”   许随说的很自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贝西朝最后的期望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泡影,丝绸袋子里的戒指变得可笑起来。   他昨晚还怎么想来着。   今天要和许随表白,然后再把那个岛买下来,两个人在一起孤独终老。   现在看来何其可笑。   他强逼着自己压下心中的万般思绪,镇定地说道。   “所以,王富,怎么办?”   现在牵扯到无辜的王富,他不得不和许随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许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似乎很苦恼。   “这样的事情,难道三爷遇到的不是更多,怎么处理,应该三爷最清楚不过了吧。”   贝西朝当然知道怎么处理,无非就是给一大笔钱,让那人从此闭嘴。   如果给的再多些,可能还会更开心些。   但现在的那个人,换成了王富。   王富对于他来说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但……   他看了一眼许随,心情更加的复杂。   许随也不是别人……   “你……让我再想想吧。”   贝西朝说完这句话,已经耗干了他的所有力气。   许随没有反驳,反而顺着他的话说,“好啊,那三爷再想想,我也再想想。”   ……   从404回到房间的路,其实并不远,但他的每一步走的都很艰难。   面对许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房间里还有一个王富等他交代。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门板太薄了,他似乎还听见了王富哭泣的声音。   不像以前说话般那么大声,反而变得压抑,克制。   贝西朝听着心疼,人是他带来的,一定要给个交代。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窗帘也都拉上了,黑漆漆的一片。   “三爷,这孩子身体上没有多大的问题,就是这心啊……”   徐医生说的很委婉,但贝西朝哪里会不懂。   “谢谢你,徐医生。”   他摆了摆手,示意徐医生先出去。   他当然知道王富是什么样的性格,和门都能杠上的人。   如果这结解不开,这孩子还能不能活下去都要另说了。   被子拱起一坨,王富被自己严严实实地捂在里面,周围没有一丝空隙。   被子小幅度地都抖动着,他知道王富一定在哭,而施暴者就连轻描淡写的道歉都没有。   “我……我见到那个人了,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想要给你赔偿。”   贝西朝的手停在空中,犹豫了很久还是轻轻地拍了拍被子。   “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我不要他的赔偿!”   王富掀开被子,双眼通红地坐在床上,枕头的一角早就被眼泪浸湿。   “他,他怎么能这样。”   似乎是想起了昨晚恐怖的经历,王富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我一定会给你要个满意的说法的。”   贝西朝把王富像个孩子一般搂在怀里,嘴里哼着之前不知是谁给他唱过的歌谣。   王富在他安抚下,强撑了一夜的眼皮终于还是支撑不住。   他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王富,帮他拉好被子。   满意的说法?   贝西朝自嘲地笑了笑,哪里能有什么满意的说法。   如果那个人是别人,他马上就可以把人抓过来,跪在王富的面前,让他泄愤。   但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许随。   原本早炙手可得的幸福,现在又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他拿出电话,“赵翔,小岛不用买了,用不上了。”   现在看来,最好的说法,无非就是……   但真的那样了,别人开心满意了,他自己呢?   ……   许随做事还算有担当,第二天就联系了他。   表示想要和王富谈谈,而且还要他也在场,算是见证人。   贝西朝看着屏幕上“见证人”三个字,觉得无比可笑。   他用什么身份当这个见证人。   许随的前男友,还是王富的假想监护人,好像什么都不合适。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把对王富有利的条件,全部都梳理了一遍,把能要的赔偿全部都写了上去。 第八十六章 讨要说法   赴约前,王富被他特意地打扮了一番,虽然不喜欢香水,但还是给他喷上了一些。   这样看起来最起码精神了很多。   “我能,不去吗?”   要面对那晚的男人,王富是不愿意的。   “没事,我陪着你的。”   贝西朝把他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算是加油打气。   随后又像是牵儿子那般,紧紧地握着他,王富跟在后面像只乖巧的小狗。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谢谢许随,见面的餐厅竟然还贴心地选在了他最喜欢的餐厅里面。   包厢内,许随已经坐在里面,只是除了他,霍庭也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三爷。”   许随起身帮他拉好椅子,样子看上去和以前竟然毫无差别。   “三爷,别来无恙啊。”   霍庭起身,特意绕了一圈,站在他们面前。   站在一旁的王富,难得从小麦色的皮肤里都能看出脸色不好。   更别说眼前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记不起来,整个人害怕到发抖。   “没事,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贝西朝习惯性地抱着他,轻轻地拍着,声音温柔。   王富也把椅子缩的更近了些,紧紧地靠在他身上,看上去像一只委屈的狗狗。   “想不到,三爷你原来也有这么体贴人的一面啊。”   霍庭说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缩成一团的王富。   “三爷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向体贴,难道不是吗?”   奇怪的是,许随说话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王富抓着自己的手。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现在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心里还是酸涩得紧。   看来,他猜的没错,许随果然是喜欢王富的。   和自己纠缠了那么些年,是个人都会累的,更何况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不堪的事情。   他拍了拍王富的手,把他的手扒了下去。   果然,许随略带些不满的眼神,马上收了回去。   这让贝西朝又往下沉了几分,果然就是这样,和他想的一样。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谈这个吧。”   贝西朝定了定心神,又拿出了以前不怒自威的派头来。   “之前的事,我们这边要和王富说声对不起,大家都太冲动了,之后的任何责任,都由我们来承担。”   许随没有开口,反倒是霍庭说的比谁都积极诚恳,成为这场谈判的新一轮代言人。   “许随,你觉得呢?”   贝西朝没有搭理他,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事儿是许随引起来的,就得由许随来解决,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这事儿就不能完。   但说句龌龊的话,他其实希望许随站起来反驳他。   “补偿我们一定会做到,直到王富满意。”   贝西朝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只是现在机器坏了,就只能这么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耳朵发出“嗡嗡”的空鸣声,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起来。   “贝西朝。”   直到王富推了推他,他才从虚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能相信他们吗?”   王富原本会以为是一场大战,没想到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结束了。   对方好好地道了歉,并且承诺会一直补偿到他满意为止。   全程彬彬有礼,动作也很妥帖,一丝一毫都没有那晚的粗鲁。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贝西朝明明嘴角带着笑容,但眉眼间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悲伤。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了你。”   “嗯嗯。”   王富乖巧地点点头,这个房间里,他谁都不信,唯独相信的,只有贝西朝。   “你不是还要准备第二天报到的东西,我陪你一起去买吧。”   贝西朝只想胡乱找个理由,好让他能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地方。   “三爷,再等等,还有一些事情他没有谈完呢。”   许随叫住了他,手还拉在他的衣摆上。   “是还有什么事吗?”   贝西朝不想转身,只是背对着许随,如果仔细听,就能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地颤抖。   许随的手又进了一步,只要再往上挪一公分,就能碰到他的手。   这样近的距离,要说什么都感觉不到,那就是骗人的。   许随身上的那一丝温度,快要把他灼伤了。   “当然是关于那晚的事情,三爷,要不要留下来再谈谈。”   事关王富的未来,就算再不愿意,那还是要坐下来谈谈。   他拍了拍王富的头,帮他把嘴角的饭粒给拿了。   “我让司机陪着你去买,等处理完了,我就去找你。”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   王富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有贝西朝在身边还好。   一但只留下他一个人,便会又想起那晚不好的经历来,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毕竟是自家养的小狗,贝西朝实在不忍心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有什么要商量的话,电话里说吧,我先陪他把东西买了。”   “三爷,是真的很看中他啊。”   许随原本还称得上和善的脸,又变得难看起来。   两人就在这样不尴不尬地对峙着,双方似乎都不打算认输。   “我陪他去不就好了。”   霍庭笑着出来打哈哈,毫不生疏地搂着王富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是有小孩的人了,准备点小孩上学的东西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难。”   话虽这样说,但王富动物的直觉却让他开始排斥眼前的人。   想要把那人搭在肩膀上的手甩开,却一点用没有。   霍庭的手,就像是粘了胶一般黏在他身上。   “三爷,王富不是什么小孩了,都20岁了,买个东西你还不放心吗?”   许随的语气中第一次有了不耐烦,像是很不希望他和王富在一起似的。   这样独占欲,贝西朝一直很熟悉。   以前是用在自己身上,只不过现在对象换了,变得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在心里默默地他了一口气,一向看得开,看淡得失的人,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计较起来了。   “放心,只是买个东西而已,很快的。”   贝西朝摸了摸王富的头发,把本就蓬松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些。   “可是,他……”   王富不安地看着笑眯眯的霍庭。   贝西朝有些奇怪,王富和霍庭并没有见几次面,怎么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没事的,他是好人。”   霍庭是养过孩子的,向来心眼是好的,王富跟着他出去,也放心些。   就算是要走了,王富也三步一回头,满眼的不舍得。 第八十七章 许随,我累了   “砰!”   门被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这是贝西朝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他还是想不通,明明前几天许随还对他很亲密的,怎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他找了一个距离许随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许随用眼睛粗略地估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满地皱了皱眉。   “三爷,怎么和我生分了,坐的这样远。”   “既然是关于王富的,就快些说吧。”   贝西朝只想快速地结束话题,如果再这样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多出一些笑料来。   许随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只是喝酒时,眼神却一直看着他的方向。   贝西朝也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虽然那点酒不足以让他上头。   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许随如针扎般的目光,就这样直白地射在他身上。   这样算得上炙热的目,让那他有一丝恍惚。   也许,许随还是爱着自己,只是现在犯了错,所以把人都支了出去,就等着给自己道歉。   有了这样的想法,原本他有些弯曲的身子突然坐得笔直,胸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许随,我想……”   “我是在想,三爷,你会不会和王富有些过分亲密了,我记得你不是他什么人吧。”   许随像是说的很随意,但每一字都极具杀伤力,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强撑的身子像漏了气的气球,干瘪地都能显露出难看的纹理。   “我算是王富的半个监护人。”   但贝西朝还是强撑着身子,挽回自己本就不那么好看的面子。   “半个?”   许随似乎笑了出来,“那更不应该这么亲密了吧,毕竟他以后也要找伴侣生活的。”   伴侣?   贝西朝抬头看了许随一眼,他说的是自己吗?   “我以后会注意的。”   贝西朝没有了任何还手的力气,挫败的谁都可以上来踹他一脚似的。   许随满意点点头,目的达到了,心情也很不错。   “互相之间保持距离,都是为了你们好,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本来都抬脚要走了,但许随最后的这一句,还是让他险些站不稳。   看来许随这次是真喜欢王富啊。   他紧紧地捏紧门框,深呼吸了好几口,等声音不再那么哽咽,才慢慢地说道。   “许爷说的对,我都记下了。”   “三爷,菜还没吃呢,吃点再走吧。”   许随不容置喙地强拉着他的手,把人拽到椅子上坐好。   贝西朝的力气一直都没有他的大,加上许随这次也是势在必得,自然不会让他跑了。   许随点菜的功夫,还是没有下降,从冷菜到热菜,再到最后的甜品。   每一样都是他喜欢的,甚至就连摆盘,都是按照他的习惯来。   “三爷,你多吃点这个,你以前不是最爱吃。”   许随把狮子头切成四半,刚还一口的大小,浇上汤汁,放在了他的碗里。   又用碗盛了一碗参鸡汤冷着,简直贴心的令人发指。   只是这份贴心,想到以后也就用不在自己身上了,现在心里便份外的别扭,   曾经享受过的东西,突然被给了别人。   贝西朝用筷子在狮子头上心不在焉地戳着,一口也吃不下去。   “三爷,不吃就凉了。”   嘴唇上传来一阵湿润咸香的感觉。   只见许随举着筷子,把狮子头夹在了他的嘴边。   “啊——”   许随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地抬着筷子等着。   贝西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许随,就让最后享受这一次吧。   狮子头吃进口中,到底是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也尝不出来。   这能感觉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嘴巴里,然后用牙齿机械地嚼着。   许随像是喂出了乐趣来,每一样菜都投喂了一遍,中间还把喂了小半碗鸡汤。   原本是不想吃东西的他,现在肚子被喂得圆滚滚的。   许随自己的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没有动过。   “三爷,怎么嘴巴这么脏。”   许随笑着拿出帕子要帮他擦嘴。   原本比这个亲密的动作都做了,也不缺这一下。   但贝西朝却还是倔强地别过头去,他一开始能说服自己放纵。   但已经享受了那么多了,在要下去,就是贪心的表现了。   这些待遇本就是不属于他,刚才的那些,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偷过来的。   “我真的要走了,王富还等着我呢。”   贝西朝猛然站起身,起身太快,把眼前的碗筷都连带着摔了下去。   许随擦嘴的手也僵在原地,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碗筷,把帕子随手丢在桌子上。   “王富……”   许随反复咀嚼着两个字,“三爷,我刚才说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贝西朝没说话,他怎么可能忘记。   无非就是向他宣誓王富的主权,让他识相的话就赶紧跟王富保持距离。   已经说的不能再明白不过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才睡了一次就这么紧张。   他和许随那是多少次了,怎么连最后的情面都不愿意给。   每次还把话说的那么让双方难堪。   许随见他不说话,多少有些沉不住气了,知道这是贝西朝在故意反抗他。   “三爷,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有了一个还不行,还惦记着王富。”   贝西朝一时有些懵了,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个。   于是便开始慢慢回想自己这些天,有没有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难道是在酒吧里,他还真收了一个?   “难道还有其他的?”   许随见他半天不说话,脸色变得阴沉,拉扯着他想要说清楚。   贝西朝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没好地反问道。   “就算有其他的,也不关你的事吧,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把王富照顾好吗?”   许随被怼的哑口无言,木讷地放开了他的手。   贝西朝这才意识到,刚才他的声音确实比以前大了些。   他往常总觉得,怒吼才是最无能的表现。   没想到最后,他成了自己以前最瞧不起的那种人,还因为这种在以前看来,上不了台面的原因。   “我累了,要去休息了。”   贝西朝卸下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耷拉着肩膀,关门而去。 第八十八章 算是他的福气   贝西朝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去的,只是的那个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床上。   王富还没有回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电话过去,接的人是霍庭。   “三爷啊,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和许随在一起。”   乍然听见这个名字,贝西朝产生了短暂性地失聪。   原来已经喜欢到这样的程度了啊。   才和自己分开,便马不停蹄地往心上人的地方奔去。   王富回来的时,已经快后半夜了,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   “贝西朝你看,这些都是他们给我的,还有电脑呢。”   王富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新电脑,用鼠标笨拙地操纵着,玩起了植物大战僵尸。   “你会吗?”   “不会。”   贝西朝摇摇头,他对高科技的电子产品一点都不感兴趣。   平日里需要用到电脑的工作,也轮不到他来。   王富也是第一次玩,但年轻人有个好处,就是学得快。   “我来教你。”   他拉起贝西朝的手放在鼠标上,自己的手也自然地覆了上去。   “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其实他们之前早就拉过手了,是在正常不过的接触。   但他忽然想起了许随说的话,也算是警告?   让他离王富远些,最好保持距离。   “哦,好吧,你不玩好可惜啊。”   王富天生神经大条,只当他是真的不喜欢玩游戏,没有往其他方向多想。   “那个,你对许随的印象怎么样。”   贝西朝还是准备问一下王富的意思,毕竟在一起是两个人的意思。   如果,他是说如果。   王富摇头,或者说不喜欢。   不管是不是要得罪许随,他都会帮王富拒绝掉。   虽然他现在没有了以前滔天的权势,但对付一个许随,想来也还是绰绰有余。   王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把游戏暂停下来,认真地思考。   “以前吧,我觉得他是个坏蛋小白脸,老欺负你,但现在吧……”   “现在怎么样?”   贝西朝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现在……现在觉得还行吧。”   王富指着电脑说道:“这个就是他刚才买给我的,还说让我……”   “对你好,就行。”   贝西朝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奄奄地起身。   “哎,我还没说完呢。”   王富小声地嘀咕着,但马上开始的游戏,又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贝西朝会客厅前的落地窗前,窗外的霓虹灯星星点点地映在玻璃上,形成了奇异的斑点。   手机上还存着好几个会所的电话,只要打过去,就会有人送心仪的人来。   但他现在却没有兴致,偶然间点开了相册。   他原本是从来不照相的,但他的相册里却存满了他的照片。   看角度就知道,大多数时候是偷拍是,依然是偷拍,但每一张的照片的构图都堪称完美。   他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是发呆的时候……   看时间,应该是他被许随囚禁时拍的。   拍照片的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许随认真地翻看着每一张,在右下角不起眼的位置,都会出现一只戴戒指的手。   像是要拼命抓住照片里的人一样,渴望,迫切。   “都是以前啦。”   许随自嘲地笑了一声,一张接着一张把所有的照片按下了删除键。   既然王富不讨厌,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呢。   话说多了,事情做多了,反而会让他丑态尽显。   ……   许随追求人的动作向来很快,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人给拿下。   只不过邀约的电话是打在了他这里。   “三爷,我找到一个温泉度假的山庄,一起去?”   许随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看样子是忘记了昨天他们在包厢里摔碗的样子。   “我帮你告诉王富,他还不上学,应该能去的。”   昨天是昨天的事,他没有那么小气,到今天还记着。   既然王富都已经接受了许随,再怎么说他都得帮着。   但电话那头却没有说话,只能听见传来的阵阵呼吸声。   就在他以为许随是忘记挂电话,准备他先挂的时候,许随说话了。   “三爷,我希望你也来。”   贝西朝其实不想去的,毕竟是人家谈恋爱的事情,他去了算怎么回事。   “我,不……”   “王富没有你,肯定是不会去的。”   许随说的这点,他还是认同的。   发生了那件事情后,王富确实比以前更加的黏他,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要他陪着去。   “嗯,把时间和地点发来给我。”   “三爷,你这是答应了?”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明显上扬了几个度。   “嗯。”   “明天我开车到酒店来接你。”   许随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挂断了电话。   现在的他正在戒断期,最好的就是随时和许随保持距离。   王富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知道能泡温泉,乐得游戏都不想玩了。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床边,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   等到要出发了,和王富的满脸期待不一样,贝西朝反而开始犹豫起来。   想了一晚上,他总觉得和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泡温泉不太好。   身份尴尬不说,还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车来了,走我们快上去。”   王富拉着他,便朝门口的车跑去。   比起一开始的拘谨,现在的王富和许随相处起来,分外的和谐自然。   他谋划着,等到到了目的地,自己再悄悄溜走,这样也算是完成了给鸳鸯牵线的任务。   “三爷!”   许随从驾驶座上下来,一把拉住了正打算逃的贝西朝。   “你这是要去哪儿?”   贝西朝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腕,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觉得烫手。   “人,我已经送到了,任务完成,当然是要走了。”   “可是你昨晚说了要去的。”   许随执拗地拉着他的手,“你不去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王富去不就够了。”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许随现在又是玩的哪一招。   “霍庭也去的。”许随顿了顿,“所以四个人去刚刚好。”   贝西朝没有再拒绝,毕竟还能在两人中间起到一个润色的作用,也是他的福气。 第八十九章 还有什么地方需要遮的   一共四个人,他会开车,但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他除非想要早死。   王富?那更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他抢先一步,熟练地坐在了后排,把东西放好开始闭目养神。   “我要跟你坐。”   王富提溜着小包也跑到了后面。   “哎……”   “你……”   站在车前的许随和霍庭同时出声,四目相对,都叹了口气。   “你开车。”   许随自然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甚至把安全带都系好了。   “说好了不是你开吗?”   霍庭也不服气,零食都准备好,现在让他来开车。   许随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在快睡着的贝西朝,还有正在吃零食的王富,耸了耸肩。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开的必要吗?”   霍庭把零食往后排一丢,“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必要了。”   一路上,王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什么都好奇。   许随作为追求对象,却没有搭话的意思,拿着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反而是正在开车的霍庭话很密,王富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搭上一两句话。   今天太阳一直很好,贝西朝的脸被晒得通红,他挪了下位置,试图靠在冰凉的皮椅上降温。   后半段路程,大概王富也是说累,靠在椅子睡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车内安静下来,本想只是随便靠着休息一下,最后还真的睡着了。   “三爷,三爷。”   一双冰凉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摸了一下,冰冰凉凉的,让他本就燥热的脸舒服了不少。   忍不住又往冰凉的地方靠过去,在上面蹭了蹭。   “唔,好舒服。”   “三爷,你真是不乖。”   声音夹杂着一丝笑意,和无限的宠溺,听上去很舒服。   “哇,这里好好看啊!”   王富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把他给喊醒了。   “许随?”   但也许是车里太热了,他还在晕乎乎的。   许随站在车窗前,外面的太阳被他遮的七七八八,一点都没有透进来。   “三爷,醒了就下来吧,山庄到了。”   贝西朝抹了一把脸,冰凉的触感已经不在了,刚才的一切真有可能只是做梦。   毕竟现在许随摸谁都不可能会摸他。   ……   “不好意思,之前预定的四间房没有了,只剩下两间大床房了。”   前台的小姐姐不好意思地拿了两张房卡出来。   “现在怎么办?”   霍庭晃着手里的两张房卡。   “我和霍庭睡一间吧。”   在众人还在纠结的时候,贝西朝已经抢先一步拿了一张房卡。   随后转头看着呆若木鸡的霍庭说道:“和我一间房,不介意吧。”   “这……”霍庭为难地看着许随。   “不行!”   许随横在两人中间,把他行李箱一把抢过去,放在自己的身后。   “我也想和贝西朝一起睡。”   王富也黏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挤得他难受。   贝西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一块香饽饽了,就连睡觉的位置也变得这么抢手。   “我就和霍庭一个房间吧,都别吵了。”   贝西朝把行李箱往霍庭的面前一放。   “麻烦帮我一起拿进去吧。”   霍庭看看行李箱,又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许随,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这行李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霍庭,你最细心,一定要照顾好三爷。”   临走前许随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番,表面笑得很和蔼,只是放在肩膀上的手,上面的力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霍庭揉着发酸的肩膀,有些委屈。   “自己不争气,还赖上我了。”   ……   这里的温泉是男女分开的私汤,全中式的装修,庭院收拾的很有情调。   和他以前泡过的药池不一样,这里主要还是以花为主,只是站在外面都能闻见阵阵的花香,也不刺鼻。   贝西朝没有穿鞋,光脚踩在温热的火山石上,不是很烫,暖得脚心很舒服。   除了入口,池子周围种了一圈文竹,私密性极好。   贝西朝像往常那般,坐在池边,用脚试探着水温,如果太烫他就不泡了。   “水温刚好。”   因为雾气很重,就算池子里有人,也看不清是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   迷雾中,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无名指的位置有一圈白,看得出来是戴戒指的原因。   “三爷,我扶你。”   随着人慢慢走近,贝西朝这才看清,是许随。   许随很高,水刚好没过人鱼线的位置,他眼睛本来就大,雾气又把睫毛湿成一簇簇,看起来像是哭过,惹人怜爱。   只是温泉池水,是奶白色的,隐藏了下面更靓丽的风景。   贝西朝定了定心神,开始悔恨,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多灌几杯冰水。   现在身子反而燥得到不像话。   “三爷?”   许随见他不动,直接就牵起他的手。   “我自己来。”   贝西朝略带惊慌地手抽了回来,自己扶着一旁的石头,慢慢地走了下去。   贝西朝穿着一条棉质的温泉裤,一沾水便湿漉漉地黏在身上,虽然隔着布,却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许随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闷闷的,“三爷怎么穿这个就下来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是酒店的服务员拿给我的。”   虽然他也不喜欢穿,毕竟之前在家泡都是全裸着。   贝西朝的身子很苍白,就算在雾气中也很明显,只有被泡过的地方,才有颜色。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热气顺风的方向钻了出去,总算能看清池子里的景象。   泡池很大,但许随却和他坐的很近,他怀疑只要一伸脚就能碰到。   许随闭着眼睛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手舒展开搭在上面。   他怎么也不遮遮!   贝西朝险些快要喊出来,原本被温泉水泡出来的慵懒全部消失了,变得很警醒。   这人,这人的胆子怎么这般大?   如果被人看出来,可怎么办!   刺在胸口上的梅花,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经过温泉水的浸泡,变得更加殷红。   “你,你都不遮一下吗?”   许随懒懒地睁开眼睛,目光湿漉漉,带着几分痞气,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水底。   “三爷,该遮的地方我都遮了啊,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既然对方都没有提,贝西朝当然没有傻到主动去说,显得他像是对过往还耿耿于怀的样子。   于是便也闷着不出声,但眼神却一直往许随的胸膛处瞟着。 第九十章 又是你的相好?   “哇,好好玩啊!”   王富小跑着进来,猛一下跳进了泡池里,虽然水不深,但还是溅起了偌大的水花。   原本暧昧的氛围,也被水花冲淡了不少,两人都默契地转开了视线。   “这里不是泳池。”   霍庭像个老妈子一样,拿着两人的浴袍小跑着跟在后面。   池子虽然大,但一下子坐进去四个大男人,还是会稍稍显得拥挤。   加上王富很闹腾,完全是把温泉当做热水泳池来玩,在泡池里上上下下来回窜。   贝西朝被闹有些受不了,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但很快他便僵住了。   水底下,似乎有人在拉他的脚,动作不重,却很微妙,碍于水的颜色,又实在看不清。   他心里开始打鼓,想来应该不是什么水鬼之类的东西。   于是便大着胆子,把手顺着小腿摸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拉着自己脚踝的手,摸上去骨节很大,应该不是女鬼,但确是一只实打实的色鬼。   那只手根本就不老实,贝西朝大着胆子,想要给他狠狠地拧上一把。   “啊!”   贝西朝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奈何空间小,很快便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许随是反应最快的,只见他关切地问道:“三爷,这是怎么了?”   王富也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随后奇怪地看着贝西朝,大声地嚷嚷道:“贝西朝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太热了吗?”   贝西朝捂着嘴巴干咳了几声,冲王富摇了摇头。   “没事,刚才就是滑了一下而已。”   “哦,没事就好,咦——”   王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往他的身边挤,随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身上怎么还有梅花啊,这么娘!你也喜欢梅花啊。”   许随对于身上的纹身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反而更加大方地展露出来。   “也?”   许随很巧妙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还有谁也喜欢梅花吗?”   “我记得你是喜欢梅花的啊,在东村时,你不是经常画。”   王富用手肘推了推贝西朝,声音还特别大。   之前他还奇怪,现在又不是开梅花的季节,要画也是画月季,牡丹这些鲜艳的花。   可贝西朝却偏偏要画梅花,一点也不应季。   “那是因为梅花简单,所以才画的。”   好在因为有雾气,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贝西朝才能这样胡言乱语。   “不对啊,你之前明明说的,是因为喜欢啊。”   王富像是为了证实真实性,还把他画梅花的时间都一一列举出来。   以前只觉得王富是纯真可爱,自带着一丝灵动,这句话一出,去掉了滤镜,那就是真的傻。   “你还是少说话吧。”   霍庭在一旁看不下去,提溜着把人拉了过去,顺便还用米糕把他的嘴巴给堵上了。   “原来是因为喜欢啊。”   许随闭着的眼睛睁开,满脸的得意,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贝西朝装作没有听见,把身子又往水里钻了一截,顺便用脚狠狠地踩了那只不老实的手一脚。   但那是在水里,能有多大的威力,挠痒痒都算不上。   许随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靠在石壁上,嘴里还哼着小调。   贝西朝就不那么好受了,以前怎么没觉得泡温泉是这么折磨人的事情呢。   “我先出去了。”   贝西朝抓起浴袍,胡乱地披在身上,拉紧腰带。   眼神好点的,就能看见他右脚的脚踝处有一处红印,不像是抓的,倒像是别有用心弄出来的。   “我也起了。”   许随紧跟其后,也大步迈出了泡池。   王富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走了,往嘴里又塞了一块米糕。   “真奇怪,我们要不也起了。”   “吃完这些再起吧。”   霍庭把米糕摆在盘子,还是很可爱的兔子造型,完全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   “呀。”   没走几步,贝西朝便痛得惊呼一声,跌坐在地上,浴袍的带子也被扯乱了。   早知道还是穿鞋子好了,大拇指被碎石膈了一下,虽然伤口不大,但还是出血了。   刚从温泉出来,每一根脚趾都带着润出来的粉红色,和鲜红色的血配在一起,反倒一点也不吓人。   “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面前是一双刷得很白净的运动鞋,声音干净清爽,手也很好看。   “谢谢。”   坐在地上样子实在不好看,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青年的手很有力,轻轻一挑便把他拉了起来。   脚趾疼得不受力,贝西朝失去重心,往前面倒去。   “小心。”   幸好青年并没有收手,反而借着手上力道,把人拉进了怀中。   但明面上看着,倒像是贝西朝自己跌进去的一样。   青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淡淡的白茶香,像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气。   “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的。”   虽然说他以前确实放浪形骸,但现在收敛了很多,也不打算再招惹。   青年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他早就看出来了,哪有人泡温还这么精心打扮的。   就拉着自己的手也算得上很有技巧,不用点巧劲儿还挣脱不开。   “我现在还不想收人。”   贝西朝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接把话给挑明了。   “贝三爷,我就不能单纯的喜欢你吗?”   青年想来以前在汴州也混得开,竟然还认得他,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我现在可不比以前了。”   贝西朝忍不住多提醒了一句,别奔错了前程,毕竟已经不是他一手遮天的时候。   “没事,我只图三爷的钱。”   这倒是让他挺惊讶的,许久没有见过活动这么直白的人了,一时间还真来了兴趣。   “三爷,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一只蛇一样的手顺着衣襟滑进去,把纸条塞了进去,确认纸条稳当之后,便把手缩了回去。   原本淡淡的贝西朝忽然来了兴趣,见惯了那些假,忽然来个真诚的,兴趣一下就被勾起来。   他本想把人留下来再多聊几句。   但青年只是朝他朝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用嘴型说道。   “三爷,记得打给我哦。”   “三爷,三爷。”   许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脚步有些急促。   贝西朝穿着一身黑色的浴袍,如果不是带子系的紧,恐怕早就走光了。   许随并没有急着把人拉起来,反而皱着眉质问道。   “三爷,刚才那个人又是你的相好吗?” 第九十一章 你,不知廉耻   “许随,这是你该问的话吗?你现在需要关心的难道不是王富吗?”   早在池子里时,他就想说了,但碍于王富在场,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倔强地想要起身,但身边却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加上刚才一折腾,小石子陷得更深了。   只能动作丑陋在地上爬起又坐下,最后实在没力气,自暴自弃地盘腿直接坐在了地上。   “三爷,你啊。”   许随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把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在不远处的石桌上,又找来了医疗箱。   “可能会有点疼,三爷你忍忍。”   许随小心地把脚捧在掌心,用沾了碘伏的棉签,一点点从里面绕圈向外消毒。   动作虽然已经足够轻柔,但贝西朝向来是怕痛。   每一次碰到皮肉,都忍不住把脚往后缩一下,但每次都会被许随精准地抓住。   消毒如果只算是前奏,那挑石子才是重头戏。   石子很小,又陷进了肉里,适才不觉得疼,那现在的疼痛感就是被放大过的。   为了能很好地挑出石子,选的是带尖头的镊子,戳得肉刺疼。   “三爷,疼你就咬着我。”   许随主动抬起身子,贝西朝也不打算客气。   连带着私人仇怨,发狠地咬在了许随的家肩膀上。   许随只是闷哼了一声,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落下,手都没抖动一下。   挑了多久,贝西朝就咬了多久。   其实他早就感受到嘴里的血腥味,但许随穿的也是黑色的浴袍。   既然看不出来,他就权当自己也不知道,反而心安理得。   “三爷,好了。”   许随的额头沁出了汗珠,不知道是被他咬疼了,还是挑石子挑的。   但贝西朝只知自己咬得很爽。   “这个换一下。”   脚上的伤口被包扎的很好看,只是上面那个少女心的蝴蝶结很不配他。   “但我觉得很好看。”   许随特意在蝴蝶上戳了戳,“和三爷一样可爱。”   “不许用可爱形容我。”   贝西朝气急了,用脚踹在了许随的心口上。   “啊,三爷,你怎么这么用力。”   许随捂着心口,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底神色,脸色竟然有些惨白。   许随向来皮糙肉厚,他以前那般收拾他,也没见喊一声疼,现在才是轻轻踹上一脚,怎么就这样了。   难道是之前被捅的那一刀,还没有好全。   原本对一切都心安理得的他,一股愧疚直直地涌上心头。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踹了……   “我看看,是伤着哪里了?”   贝西朝放柔了语气,向前探着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我心口疼,三爷帮我揉揉就好了。”   一反刚才期期艾艾的样子,原本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眸,现在多少带上了算计。   许随就着他弯下的腰,捏了一把上的软肉,很满意。比之前有肉了些。   “许随,你真是不知廉耻。”   贝西朝暗暗骂了一句,但声音不大,听上去多了几分娇嗔在里面。   他的手还被许随按在胸口上,美其名曰,按摩。   想要狠狠地掐上一把,但又想起许随身上那骇人的伤口。   贝西朝又叹了口气,松了手上的力道,任由许随这样压着。   “如果我知廉耻,之前还和三爷在一起吗?”   许随像是掐准了他的心里,说话也变得肆无忌惮,眼神轻佻,勾丝般地缠着他。   好家伙,这是把他也一起骂进去了。   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垂在许随的颈间,带着幽幽的香气。   “许久没有管教,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贝西朝扬起身子,猫咪一样的眸子微微眯着。   他以前真是小看许随了,死了一次回来,胆子倒是变得越发的大。   许随还是像以前一样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他。   眼波流转,互相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如星光般透进心底。   “三爷。”   许随强压着欲望的声音,像一颗石子,丢进了贝西朝本因平静的心底,把下面的波涛汹涌全部带了出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隔着半人高的竹林,王富跳起来朝他们招手。   贝西朝猛然把许随一把推开,下意识地开始整理浴袍,恨不得从头到尾全部都裹上。   他刚才真是该死,只是一点点温情罢了,怎么就忘了呢。   许随现在,喜欢的可是王富。   对于自己,可能就是对孤寡老人顺手的关怀罢了。   许随被推倒在地上,脸上只是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对于贝西朝来说,一直都是那个无关痛痒的人。   “啊,贝西朝,你的脚受伤了。”   王富半蹲在地上,毫无征兆地凑近贝西朝手上的脚,对着吹起了风。   “痛痛飞,痛痛飞走。”   做完这一切,王富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仰着头,期许地看着他。   “你做的真棒,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贝西朝用手摸了摸王富的头,弯腰间,就算绑得已经够紧了,胸口处还是一览无余。   “那我再帮你吹吹。”   得到了表扬,王富更加的激动,恨不得变成一台电风扇,风力大,续航强。   贝西朝正逗弄的起劲儿,王富却不动了,原本高昂的头恨不得埋在地底下,也没有了刚才的活泼劲儿。   “哼。”   许随把自己的浴袍脱了下来,朝着贝西朝丢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胸口上。   贝西朝看着自己胸前同色系的浴袍,再看着只穿着一条平角泳裤的许随,有些发懵。   “我热。”   许随干巴巴地解释道,“你脚受伤了,不能着凉。”   “噗嗤。”   霍庭没有忍住笑出来来,只是笑到一半,便被许随的恶狠狠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走啦,这里不适合你这样的小白兔。”   霍庭一把捞起还红着脸的王富,顺势蒙住了他的眼睛,把人给顺走了。   原本热闹的亭子,变得空荡荡,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弥漫弥漫在两人之间。   “你怎么不跟着去?”   话才说出来,贝西朝便后悔了。   这种像是拈酸吃醋的话,实在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   “霍庭跟着就行,还是三爷希望我也跟着去?”   许随问的看似不经意,但却一直在观察贝西朝的反应,一丝一毫都不错过。 第九十二章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开始贝西朝很喜欢安静,因为安静才能静心,才能修身养性。   但现在他却讨厌安静。   安静能让的五感提升到极致,胸前衣服的味道,就连肩膀上星星点点的血腥味也无比明显。   还有许随的呼吸声,在自己都还未察觉的时候。   他竟然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呼吸调整了对方同频。   “三爷,你还没有回答我。”   许随今天比往常更加执拗,以前,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许随不会再提第二次。   “我说不去,你就会不去吗?”   贝西朝双手杵在石桌上,身子微微向后仰,浴袍松松垮垮,天生自带一股慵懒。   “要不,三爷你试试。”   许随毫不客气地入侵输入贝西朝的私人空间,鼻尖在他的发间轻嗅着。   气氛暧昧到极点,贝西朝相信,现在只要他点头,一切还都是他说了算。   又可以像以前那般,两人之间有说不完的情话,彻夜的抵死缠绵,但……   “算了,没意思。”   贝西朝明白,无论怎么怀念,以前就是以前。   他原本追求的就是一响欢愉,但享受的多了,反而觉得不够。   永恒的才是最完美的,既然得不到,一开始就不要触碰。   显而易见,许随,已经不是永恒这一选项的人。   “没意思?三爷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   许随的脸上说不出是讥讽还是自嘲,没有了笑意,但眼睛却还是一直看着他。   许随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炙热,这份炙热,放在以前,他一向甘之若饴。   但现在这份自在了,多少添了些沉重在里面,让他不敢面对。   “三爷,你为什么不看我?是不敢,还是不想。”   许随单手捏着他的下巴,刚泡过温泉的手隔着衣服都能把人灼伤。   “有什么区别吗?”   贝西朝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模糊起来,粘粘的。   “区别大了去了,三爷想听的话,我有的是耐心,慢慢讲。”   “唔,放,放手。”   贝西朝的原本惨白的脸涨得通红。   “我不放。”   许随笑得恶劣,“除非三爷把话说清楚,不然今天这手,怕是放不开了。”   贝西朝虽然忍耐力不怎么样,但在遇见许随后变得颇有骨气。   除非是忍不住,不然从不臣服在淫威之下。   现在许随还没有过分的举动,他还能堪堪守住自己的底线,虽然不多,但确实在努力。   贝西朝的脸憋得通红,眼睛和嘴巴紧紧地闭着,如果不是需要呼吸,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蒙上。   “算了,今天就放过你吧。”   许随大发慈悲地把人给松开,他怀疑再不松开,贝西朝真的能把自己给憋晕过去。   他觉得以前的贝西朝脸皮颇厚,无论怎么玩,都面不改色,甚至还会言语指导。   怎么现在变得变得娇羞起来,真是……   别有一番风味。   贝西朝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现在年纪大了,稍稍一点刺激都能让他厥过去。   “但有一件事不能由着三爷的性子来。”   “什么?啊。”   贝西朝小声地惊呼了一声,整个人就被凌空抱在怀里,手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能依靠的地方。   奈何许随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就穿了一条短裤,实在不好下手。   但许随胜在“贴心”,拉着他的手便往脖子上带。   “三爷,搂这儿,稳当。”   为了不让自己产生更多的笑料,贝西朝把自己埋进了许随的胸膛里装死。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动作取悦了许随,隔着肌肉,就能听见他传来的闷笑声。   “三爷,现在才乖嘛。”   ……   “放我下来。”   路上很听话的贝西朝,在快到餐厅时,挣扎了起来。   “不行,你的脚还在出血。”   现在把人放下来,再想捉住,就难了。   “哇,好多好吃的啊,贝西朝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王富的声音从竹林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贝西朝有些慌了,借着手上的力道,把许随的脖颈拉向自己,一口咬在了上面。   但许随的手稳向来不是随便说说,无论多疼,手上的力道愣是没收一点。   人还是这么被稳稳当当地抱着,甚至还更紧了?   “放我下来!王富来了。”   贝西朝松开嘴巴,薄唇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原来三爷是担心这个?”   许随不安分的手,带着恶意,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腰上的软肉。   这样的小动作,却换来了贝西朝更加激烈地反抗。   “王富来了会看见的!”   “看见就看见,三爷,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许随不明白,只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乡巴佬,怎么就对贝西朝那么重要。   那自己这些年,又算是什么?   因为挣扎,脚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纱布上透出丝丝血迹。   “好,我放开你。”   许随把人放在石凳上,“伤口裂开了,我再帮你重新换一块纱布。”   揭开纱布的时候异常小心,生怕再把伤口给撕裂了。   然后又重新消毒,上药,包扎,把刚才的动作又重新做了一遍。   “三爷,好了。”   许随没有办法,谁让那个人是贝西朝。   哪怕只是掉一滴泪,都会让他心痛的贝西朝。   “……谢谢。”   贝西朝原以为,按照许随现在的性子,大概又会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没想到就这么草草了事,连一句责备的重话都没有说。   “三爷真是客气了。”   许随说的云淡风轻,奈何他现在低着头,对于脸上的细枝末节,贝西朝看得并不清楚。   只是觉得,许随还是在乎王富的,所以才收敛了。   得出这个结论,贝西朝原本已经被勾引出的蓬勃感情,又全部被堵了回去,闷在心口。   他强撑着自己站起身,忽视了许随早就准备好药扶他的手。   “三爷,你这又是在闹哪般?”   许随带着一丝嗔怪,看着他才包扎好的脚,都已经受伤了,还逞什么能。   “我只是觉得,在王富面前,还是不要过分亲密的好。”   这句话贝西朝酝酿了很久,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许随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啊,一切都按三爷的意思来办。” 第九十三章 我不想和许随睡在一起   吃饭的桌子是中式的八仙桌,四个人刚好一边一个。   贝西朝习惯性地坐在了主位上,王富嚷嚷着坐在了他的旁边,霍庭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王富的旁边。   只剩下贝西朝右手边的位置空着。   王富坐很近,恨不得整个人贴在贝西朝的身上,时不时还要把头伸过去,让人撸几把,心里才舒坦。   现在就差许随没有入座,贝西朝虽然不在意,但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只见许随双手抱胸,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的左手王富。   贝西朝这才恍然大悟,往另一边挪了挪,拉开和王富之间的距离。   果然,许随满意地用眼睛绕着桌子扫了一圈,这才放心坐在了空位上。   山庄是温泉用餐一条龙,客人泡过温泉后,会根据每日温泉池水的功效,配上对应的饮食。   今天的温泉以花为主,配的饮食也是和花一样。   茉莉花炒虾仁,香蕉竹筒饭,酥炸木槿花,香酥南瓜花,六白羹,玫瑰鲜花饼……   “哇,好好闻啊!”   王富没有吃过这些精致的菜品,每一样端上来都惊叹不已。   菜才端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动筷子,完全不顾饭桌上的礼仪。   许随看得微微皱眉,但在看见王富竟然把每一样的第一口都放进贝西朝的碗里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三爷,我重新帮你拿个碗吧。”   贝西朝吃饭很有讲究,碗里永远只能有一个菜,而且吃菜的顺序,也必须从根据味道的轻重来。   随时观察贝西朝,像是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不用了,我觉得很好吃。”   贝西朝看着碗里被混在一起的菜,筷子只几乎没有停滞,还是一样一样地开始吃了起来。   没有一丝一毫介意的样子,时不时,还把自己喜欢的菜夹给王富。   两人一来一往,场面很是温馨。   许随看着手边已经拿过来的空碗,还是顺手往里面添了一碗六白羹,又拿好了勺子,放到贝西朝的右手边。   做完这一切,他朝霍庭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忽然被Q到的霍庭,瘪了瘪嘴,无奈地耸耸肩,又挑了一个虾仁放在王富的碗里。   菜,许随几乎一口都没有动,只吃了小半个鲜花饼,但眼睛却没有从贝西朝和王富两人的身上移开。   贝西朝吃的也很不舒服,只是在刚开始吃了些。   王富心思单纯,很依赖他,不会把控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他很伤脑筋。   因为许随的视线实在太过于明显,他想要忽视都不行。   每吃一口王富夹给他的食物,都如坐针毡,到最后,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一顿饭吃的谁都不开心,除了王富。   ……   两间房,一间在5楼,一间在六楼。   贝西朝并没有进房间,反而在5楼的楼梯口等着。   吃饭的时候,许随便不安分,想来待会儿是一定要来闹一波的。   “咦?三爷,你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许随站在楼梯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睡觉了吗?”   许随的反应让贝西朝有些惊讶,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三爷,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许随的语气很无辜,这样一高一低地站楼梯口,他就像是被坏学生堵着要保护费的乖宝宝。   “睡觉挺好的,挺好的。”贝西朝愣愣地说道。   “那三爷能让一下吗,我先回房间了。”   “哦,好。”   贝西朝侧身让出一个位置,擦身而过的瞬间,许随身上特有的味道,侵袭着整个鼻腔,竟让他生出了可耻的贪恋。   楼梯正对着连廊,窗户并没有关上,贝西朝又正巧站在风口上。   “咳咳咳……”   贝西朝扶着楼梯,咳得直不起腰来,一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强忍着不流出来。   不是他故意装柔弱,而是现在真不能吹风。   原本已经上了一层台阶的许随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他。   “我没事,你……”   贝西朝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既然风大,三爷还是快回去吧,就不送了。”   许随没有半分的迟疑,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多余的眼神,转身便上了楼。   “……你不用担心。”   看着许随离去的背影,他还是把没有说完的话给说了出来吗。   只是现在听起来多少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在里面。   原本顺手就可以拿的房卡,失神掉在了地上。   贝西朝弯腰去捡,房卡并不薄,但是却怎么都捡不起来,一直保持着佝偻的状态,直到大脑开始充血。   等起身时,眼前发黑,腰也像是断了吧,扶着门框好久才缓过神来。   和他一个房间的霍庭还没有回来,少了人气,房间空旷的吓人。   酒店的电视节目,一向很单一,他百无聊赖地用遥控器一个一个地调着。   里面放什么,他根本就不在意,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数着电视节目单。   只是看到一半,他便有些好奇,把电视的声音调到了最小,从会客厅搬了一个椅子过来,踩在上面。   似乎还嫌弃不够高,又踮起了脚尖,因为费劲儿,脸涨得通红。   这一刻,贝西朝的耳力达到了人生的顶峰,像个技术不够的偷窥狂。   “我只是确认许随会不会对王富好罢了。”   贝西朝这样安慰着自己,听得便更加心安理得起来。   “贝西朝!”   王富的声音传了过来,震得贝西朝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私人酒店的隔音这么不好吗?穿透力这么强!   他想着,要不要再搬一个椅子过来,这样更高些,听得更清楚。   “贝西朝,快开门啊!”   王富的声音有传了过来,只是这次很明显,是在门外。   ……   “我不要和许随睡在一起!”   才开门,王富便开始控诉。   贝西朝心里打鼓,难道是许随用强的?   “你跟我说,许随怎么欺负你了,我帮你做主。”   贝西朝顿时严肃起来,那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好了,再来一次算什么。   他拉着王富,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检查伤口。   王富抱着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声如洪钟。   “许随他,他放屁!” 第九十四章 我也不想和他睡在一起   “放屁?”   贝西朝以为是自己耳朵坏了,还是神志不清醒,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说,许随放屁?”   “对啊,可响了。”   王富夸张地张开手比划着,“那么大一个。”   “……”   许随是一切美好代名词的集合体,绅士,优雅……   怎么都不会和屁扯上关系。   “有可能……是你听错了吧,或许现在就没有了。”   贝西朝尽量委婉地解释道。   他相信王富是不会说假话的,但又怎么都不肯相信许随会是那样的人。   “反正我不要和许随住一间了,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吧。”   王富现在是怎么都不会回去了,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都全部带了下来。   贝西朝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看样子快要睡着的王富,心里开始打鼓。   他是无所谓,和谁睡都是一晚的事情,但那也是在以前。   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真让王富和自己睡一间房,估计第二天起来,许随又要阴阳怪气给自己好多脸色看。   不是说他怕了,而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受不了别人对他尖酸刻薄。   “我帮你重新开个房间吧。”   衡量后,贝西朝觉得这个办法是目前最靠谱的。   虽然一开始被告知没有房了,但是他还是打算下去碰碰运气。   ……   “不好意思,真的没有多余的空房了。”   “我加钱,5倍。”   贝西朝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还算有点小钱,就不信这一招还不好用。   “您这边加到10倍,也还是没有房啊。”   “呦,三爷。”   霍庭端着一碗酸奶捞,身上只穿了一件清凉的背心和短裤。   “您怎么站在这儿啊。”   贝西朝看着霍庭,虽然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上去似乎比许随要好讲话。   “王富不想和许随住一间。”   “哦,这样啊。”   霍庭像是一点也不惊讶,“那你和他换不就好了。”   这确实是目前最好对待办法,但换房间,就意味着要和许随单独待在一起。   这是他更不能接受的局面。   “今晚,我们三个就在房间里将就一下吧,你睡在沙发。”   “三爷,我可没有三个人一起的癖好,而且更没有睡沙发的癖好。”   霍庭向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满脸的不愿意。   “你可以和许随一间房啊,还是三爷你……一直对许随你念念不忘啊。”   霍庭的眼神变得揶揄起来,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他,说出来的话也很暧昧。   “怎么可能!”   几乎是下意识地,贝西朝便开始反驳,但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的心虚。   “那既然这样,你还是去和许随一间吧。”   霍庭扬了扬手里的酸奶捞,“正好我要给王富去送酸奶捞,这不是巧了嘛。”   贝西朝闷着没有说话,如果现在拒绝了,岂不是印证了霍庭的话。   所以强撑着,没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叮——”   【三爷,东西我都帮你送到许随的房间了,你放心上去就行。——霍庭】   贝西朝扯了扯嘴角,霍庭还真是行动派。   他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棉质拖鞋,出来的急,外衣也没有带。   山庄地势高,加上已经初秋,前台正对着风口,吹得他身子都快散架了。   如果不是一直强忍着,恐怕咳得前台的人都要给他打120了。   但他还是坚持等着,直到前台已经开始换班。   本就娇贵的脚,被冻得冰冷,指尖没有了淡淡的粉色。   “请问您这边是需要帮助吗?”   前台小姐姐从刚才就关注着他,可怜巴巴地缩在沙发上,看样子是被人赶出来了。   “没事。”   贝西朝受不了别人探究的眼神,把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哦,那请您早点休息。”   本想前台小姐姐也是抱着私心,想要搭讪一下,毕竟贝西朝长得那么漂亮,但没想到会这么高冷。   ……   贝西朝站在酒店楼下,仰着头,5楼房间的灯光已经灭了,看来王富早就睡了。   唯独6楼的灯还是一直开着。   贝西朝咽了一下口水,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6楼的电梯。   楼道铺着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明明只有几步,但贝西朝却走的极慢,恨不得把一步分作三步来走。   贝西朝抬头看着门牌,懊恼刚才那一步怎么就走快了呢。   门上的裂纹他都已经数了三遍,左上角有一条,是最长的,右边有一条,一直蔓延到顶部。   只是这门是怎么都敲不下去,他现在来了,倒像是他上赶着的。   “是三爷吗?”   许随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贝西朝原本已经放在门上的手,马上收了回来,矜持地后退了一步,靠在栏杆上。   “三爷,还真是你。”   许随换了一身,T恤和纯棉的睡裤,都是淡色系的,似乎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霍庭说,我的东西在你这里。”   贝西朝说话还是一样的矜贵,就算内心再怎么慌乱,表面还是云淡风轻。   许随把人全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三爷先进来说吧,外面风大。”   有人搭好了台阶,贝西朝也不是矫情的人,顺着也就下了。   房间里熏着香,是他喜欢的味道,看来跟着他这么多年,许随的品位也有所提升了。   桌子上放着桃花羹,和鲜花饼,是在餐厅里见过的样式,上面还飘着热气,看来是刚做的。   闻着味道很不错,在楼下吹了半天的冷风,就想着能吃个热的。   但贝西朝娇贵惯了,是不会直接说的,他等着许随。   “三爷,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糕点,你吃些吧。”   贝西朝“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手上早就把鲜花饼拿好了。   一口鲜花饼,一口桃花羹,满嘴都是花香,一点也不腻。   许随今晚分寸感极强,一点没有吃饭前那般放肆,似乎又回归了以前在他身边乖巧的样子。   除了给自己端茶倒水,几乎没有一句废话。   甚至就连沐浴的时候,也分外安稳,他看了一眼反锁的浴室门,这倒是显得他小心眼了。   可能自己真是多想了,两人都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还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坐着已经实属不易。   其他的还是奢求什么呢?   说不定,现在许随对着他的这些好,都是看在王富的面子上。   想到这一面,贝西朝心里说不上是好受,还是难受。 第九十五章 都是电视机惹的祸   睡衣是许随早就准备好放在门口,贝西朝只要负责穿就行。   但现在,他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外面的主灯已经被关了,只留下卧室的氛围灯,朦朦胧胧地开着。   许随人畜无害地靠在床头,时不时看下手机,无论从穿着到行为都大大方方。   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一身,多少有些不合适。   “衣服是你帮我拿的?”   贝西朝记得许随说过,他穿浴袍很难看,怎么现在反而主动拿给自己了。   “嗯,我觉得三爷穿好看,就拿了。”   许随把手机放在一边,说的很坦然。   “……”   贝西朝当然不会傻去问,为什么当初要说他穿的丑。   这样显得他对许随的话太过于在意,不像是他的风格,衣服嘛,反正只要穿的舒服就好。   “三爷,上来吧。”   许随掀开被子的一角,把最宽的位置让了出来,示意他上来。   床很大,睡下两个成年的男人,完全绰绰有余。   而且他和许随算是在一起睡过无数次,每一处都看过,应当是很熟悉。   但就是这份熟悉,让贝西朝再难心无旁骛地躺着。   “三爷?”   许随小声地催促着,作势还要去拉他。   贝西朝也不是扭捏的人,安慰自己道,不过就是一晚而已。   床比平常的要高一些,这让他上床时,必须先半跪上去。   但这一跪,下面的衣服又顾不上,如果不是还有一根带子系着,那跟没穿也没什么两样。   贝西朝已经很努力了,但受伤的脚怎么都发不上力,于是便这么不尴不尬地吊在床边上。   “三爷,让我帮你吧。”   许随声音暗哑,眼神微微下敛,收住了不少情绪。   许随凑了过来,棉质的睡衣不经意扫过小腿,手掌干燥炙热。   上来后才发现,那床看着大,其实躺上去两个人只能说还行。   如果稍不注意,就会碰到对方的身体。   许随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在一旁玩着手机,这让不会玩手机的贝西朝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明明他们以前话说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在床上。   但现在他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就只有看电视。   他拿起遥控器熟练地向后翻着,节目和下面的一模一样。   千篇一律的唱歌和综艺,偶尔有几个电视剧,还是无聊的偶像剧。   “这是什么!”   就在他看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原本年千篇一律的节目,忽然来了一些不一样的。   看来私人酒店就是比普通的要“贴心”,无论是电视节目,还是娱乐项目,都要给你服务到位。   贝西朝对待这样的事情,一向看淡。   在早些年,里面的人玩的都没有他花,见到他还要喊一声师傅。   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许随。   许随听见声音也抬起头来,眼神错愕,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他。   “可能是电视坏了吧。”   贝西朝一点都不带尴尬的,准备不动声色地关了。   忽然电视里的声音变得很大,充斥着整个房间,这让本就奇怪的氛围,推向了另一个阶段。   “三爷,你按的是音量键。”   许随从他手中把遥控拿了过去,精准地按下了关机键。   “这才是关机键。”   “嗯~”   贝西朝不自觉被带偏了,声音竟然也变了样,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三爷,你是生病了吗?我帮你瞧瞧。”   许随关怀备至,把埋在被子的贝西朝扒了出来。   病,贝西朝当然是没有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恨自己不争气,以前还能把责任算在许随的撩拨上。   但今天无论是睡在一起也好,电视也好,许随什么都没有参与。   反倒他成了一切的主导者,许随成了受害者。   “没有发热啊。”   许随用手摸着他的额头,干燥的掌心很舒服。   “如果热的话,三爷把衣服换了吧。”   许随的话正巧说在在了他的心上,但是却不能。   “不用,我很好,快点睡吧。”   贝西朝催促着,把更多的被子捂在了身上,本来就开着空调,这么一捂,实在是不好受。   额头已经泌出了细细地汗珠,但他不说,就是忍着。   “没事的三爷,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你不用任何伪装,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许随的呼吸变得有些沉,就像是诱人犯罪的蛇,裹挟着你一步步走向深渊。   贝西朝本就经受不了什么诱惑,更别说诱惑的人,还是许随。   只是房间的熏香,似乎变得更加浓郁。   这一晚,一切都不由他做主……   ————   贝西朝一晚上都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怎么都起不了身。   腰上沉甸甸的压着难受,身子被人禁锢住,整个人陷在了许随的怀里。   想要逃离,但后颈处,独属于许随的呼吸一下下,挠得他发痒。   身上的浴袍早就不知所踪……   贝西朝小心翼翼地把压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许随的手很大,几乎覆盖住了整个腹部。   但那双手像是长了眼睛,只要他动,便捏得更紧,不让他有丝毫逃脱的余地。   比起他的难受,许随满足的像一只吃饱的野兽。   许随换了个姿势,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被人温柔的抱着,总会让他产生惰性。   贝西朝忽然放弃了挣扎,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心地享受着。   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许随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右手被压得很酸,几乎没了知觉,但他却很餍足。   他就知道,无论多少次,无论什么时候,贝西朝会选的一定是他。   该还的,都还了。   是该重新开始了。   ……   “三爷,早安”   许随半靠在床上,原本穿在身上的T恤,早就不见了踪影。   胸膛上的梅花和腹部的伤口,就这样赤裸裸的露着。   “早安。”   贝西朝的声音有些哑,小猫叫似的。   许随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们之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把贝西朝的手握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三爷,昨晚我们……”   “昨晚就是一个误会,我们互相忘了就好。”   贝西朝说的很平淡,把丢在床角的浴袍披在身上,起身背对着许随。   许随停顿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三爷,你说的误会,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第九十六章 这只是发泄?   “三爷,我还是不懂。”   许随半跪在床上,想要去拉他,却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   贝西朝深吸一口气,试着让心跳恢复到正常的频率。   “昨晚就是太久没做,人嘛,总是要发泄的。”   说完后,贝西朝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早就已经汗湿,粘腻得很。   “发泄?”   许随指着自己,笑里带着自嘲,“所以,我只是刚好比较幸运,成为了发泄的对象,是不是无论昨晚是谁,三爷你都会做?”   贝西朝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系着腰间的袋子。   其实系带子并不复杂,但那个结不是松了,就是紧了,怎么都弄不好。   但这样的行为,在许随看来,无疑就是另一种方式的默认。   “还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   不知道是不是都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氛围,贝西朝开口说话了。   “三爷,你说。”   许随原本黯淡的眼眸又亮了起来,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迫切。   “昨晚的事,不要让王富知道。”   贝西朝没有了适才的平淡,身子微微向前倾,主动握住了许随的手。   许随眼神冷淡地看着手背上纤细白皙的手,昨晚和自己还是何等的缠绵。   “原来三爷要和我说的,是这个啊?”   等待的热情,忐忑,期许,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泡沫,风一吹便散了。   “王富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嗯。”   贝西朝的声音低不可闻,连带着回答都变得不坚定起来。   这件事本就是他不对,他虽然平日里放纵,但一向还是能控制自己。   但昨晚不知为何,浑身燥热,只觉得气血翻涌,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他明知道,王富和许随……   房间里压抑的氛围让他窒息,许随的目光像是根根细针,精准地从背后刺穿心脏。   “我先去洗澡。”   贝西朝丢下这句话便逃一般地跑开了。   浴室是干湿分离的隔断,洗漱和沐浴的地方,隔着一道磨砂的玻璃门。   打开蓬头,贝西朝甚至都没有等到热水便站在了下面,冰凉的水从头顶冲洗着他每一寸肌肤。   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他嘴唇紧紧的咬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水流慢慢回暖,如倾盆大雨般冲刷着他,但身子还是透彻心骨的凉。   最外面的门被打开,随后是一阵脚步声,是许随进来了。   贝西朝调小了水声,身子贴近玻璃,屏住呼吸。   许随并没有说话,动作声音也很小。   洗脸,刷牙,最后似乎还刮了胡子……   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贝西朝却听得很仔细。   浴室里的水又变凉了,冲淡了刚才积攒下来的热气,他光着身子,又淋湿了,对冷气的感知更加的明显。   就算浑身已经冷得发抖,但他还是想听,直到浴室的门再次被关上。   这个澡洗得很漫长,再不去出去,就会被觉得很怪异。   没有带换洗的内裤,昨晚的又早就被丢进了垃圾桶,只能把浴袍裹得更紧些。   许随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身休闲的卫衣裤,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   正坐在桌边,玩着手机,听见浴室动静,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只是一眼。   桌子上放着早餐,还冒着热气,贝西朝很自觉地坐了过去。   是鲜虾馄饨,但不知道是原材料,还是做法的问题,总觉得有一股腥味儿。   才咬了第一口,他便放下了筷子,不由地说道:“这馄饨还是没有你……”   “三爷。”   许随并没有动筷子,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   “三爷,你刚才说的,我会全部做到,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在此之后,贝西朝的脑海中有长时间的空白,以至于嘴里的那股子腥味儿也随之消散。   等他回过神来时,嘴里的馄饨已经咽了下去,碗里的也凉了。   许随早就离开了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的东西,但还是被好好地归置了起来,和来的时候一个样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桌子上,一直都只有一碗馄饨,许随根本没打算留下吃。   就算许随不说,贝西朝也知道,这是在闹脾气了。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闹过几次,但许随很会自己哄自己。   没过几天又会开开心心地回来,所以贝西朝一点也不担心。   馄饨肯定是吃不下去了,这味道,闻到都想吐。   他准备下去看看,王富他们醒了没有,毕竟今天就要回去了。   ……   “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才站在楼梯口,就听见了王富的声音。   房门虚掩着,贝西朝顺手想要推开,但是手却凝滞住了。   “许随,想不到你还有做饭的天赋。”   虽然味道不浓,但他还是闻见了,这是许随经常给他煮的小馄饨的味道。   他喜欢吃虾,但是只要是有一点腥味儿他就会受不了,为此,许随还做了不少的功课。   “砰——”   想要转身离开,没想到站得太近,头撞在了门上。   门内的声音顿时停了,有脚步声慢慢逼近。   “你终于下来了,我还以为你睡过去了。”   王富大喇喇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拖了进去。   果然,许随确实在里面,手边还放着三碗已经分配好的馄饨。   许随的,王富的,霍庭的,不多不少。   许随看见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继续吃着手里的东西。   倒是霍庭,话很多,“许随你也真是的,四个人,怎么就做了三碗。”   这话让他显得像是个局外人,和整个环境都格格不入。   “贝西朝快来尝尝,许随的手艺也太好了。”   但看王富的样子,应该当是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许随还算守信。   “我不吃了。”   贝西朝摆摆手,“你吃吧。”   “不行,你尝一个嘛,真的特别好吃。”   王富很执着,馄饨都已经放在了嘴边,汤汁顺着唇缝滑了进去。   确实是熟悉的味道,和早上那一碗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就是这份熟悉,让他忍不住想要张口去尝尝。   “王富你就不要逼三爷了,他早上已经吃过了。”   许随用纸巾优雅地擦着嘴巴,状似不经地说道。   “三爷胃不好,你就不要逼他吃了。” 第九十七章 别扭   “哦,原来你早就吃过了啊。”   王富有些失望,把馄饨放了回去,委屈地说道。   “我怕你饿着,还一直省着给你呢,就只尝了一个。”   贝西朝一时有些动容,没有在乎许随的阴阳怪气,又开始后悔昨晚所做的一切,王富那么好。   “谢谢你。”   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王富的头,又用纸巾帮他把嘴上的馄饨汤给擦了。   “我不想吃了。”   许随“啪”一声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馄饨明显只动了一两个。   “浪费,我帮你吃了吧。”   王富从小就种田,见不得这么浪费粮食,说着便抬起碗,准备倒进自己的碗里。   “别,你吃我的吧。”   霍庭把自己的馄饨推到了王富的面前,把许随的又推了回去。   “为什么不能吃?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随病了,你吃了也会得和他一样的病,见谁咬谁。”   霍庭说的声音很小,但语气却分外的认真。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王富虽然半信半疑,但看了一眼许随,还真像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于是便打消了吃许随碗里的念头,专心吃起了眼前的这两碗。   ————   原本计划好要吃完中午饭才出发,但王富的学校却需要提前注册,没办法只能先回去。   贝西朝脸色有些不好看,头发半遮半掩,虚弱地靠在车门上。   现在回去,路上还要5个小时,实在有些难熬。   “王富,你来坐前面吧。”   许随拍了拍车门,自己先坐进了驾驶座上。   对于王富来说,其实坐哪里都一样,但是……   “不行,贝西朝要坐副驾驶,他不舒服。”   王富虽然生的粗糙,但只要是他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便会格外的上心。   但是奈何他照顾人的手段实在有限,只会多穿衣服和喝热水两样。   贝西朝现在多少有些气若游丝的感觉,早上那个馄饨虽然只吃了一个,但已经足够他恶心。   加上后来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早上又洗了冷水澡,胃里翻涌的厉害,像是被人用力捏着一般。   想要吐出来舒服一下,但却被堵着,不上不下。   “三爷,你不舒服吗?”   许随摇下车窗,嘴里说着关切的话,但眼神却很淡漠。   “如果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们先回去。”   贝西朝抬头看了一眼,像是为了确认是不是许随说的。   这话像是毫无预兆地空投了一颗炸弹,在本就荒芜贫瘠的城市,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   他被伤得体无完肤,敌军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贝西朝撑起身子,用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抵在胃上,希望能有所缓解。   “贝西朝,你还好吧,我现在就跟老师请假,陪你在这里住一晚。”   王富印象中的贝西朝虽然也是病殃殃的,脸色却没有这样难看过。   “恐怕不行吧,开学注册,可是很重要的。”   许随满脸的担忧,“你考上大学可不容易。”   “没事,贝西朝永远最重要。”   王富用手把他搀扶起来,向酒店里面走去。   “三爷,你也觉得这样好吗?”   许随的话听上去像是在询问建议,但只有贝西朝听出来里面的审视。   “我还行,能回去的。”   贝西朝向后退了一步,和王富拉开了一个许随相对满意的距离。   看着眼前傻乎乎的王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把身子站得笔直。   “真的吗?那你来坐前面吧,不会晕车。”   王富已经把门打开了,副驾驶上放了一个软垫。   “不用了,我在后面会更好睡觉。”   贝西朝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许随。   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袖口解开,向上卷着,露出好看的手腕。   因为阳光太刺眼,他看不清此刻许随的表情。   他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应当是满意了吧。   ……   车子上路,虽然王富坐在前面,但身子却一直往后转,不是给贝西朝递纸巾就是递水,时不时还会说些不新鲜的笑话。   虽然难受,但有了王富的调剂,过的还算舒服。   贝西朝蜷在后排最角落的位置,位置刚好在前排后视镜的范围内。   虽然脸上因为笑话有了一丝血色,但也只是那么一瞬,笑过了,又变得惨白。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直直地吹着他,想要把出风口调往下,但却没有力气起来。   只能奄奄地躺在椅子上,旁边的霍庭是指望不上,恨不得把嘴巴都长在王富身上。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伴随着车子的惯性,险些人马他当场吐出来。   “许随,你疯啦!”   霍庭没有着力,加上正在和王富讲话,整张脸都贴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我累了,换你来开车。”   许随面无表情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下车了。   贝西朝还没有从刚才的急刹车中缓过来,但最起码车窗全部降了下来。   新鲜空气的涌入,让他的肺部舒展开来。   许随不开车,能开车的人当然就剩下霍庭。   明明是个苦差事,但霍庭却很开心,没等要走,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坐好了。   后排只剩下他一个人,变得空旷孤寂……   后排的车门随后被打开,带来一股外面的热浪,但热浪中熟悉的味道,却让他觉得安心。   是许随,手里还带着一大包东西。   “买给你的。”   说完后便放在了王富的旁边。   “买这么多零食!”   早上吃的并不多,现在也快差不多饿了。   王富却没有急着吃,反而在里面翻找着贝西朝能吃的东西。   “这个也是给你的。”   许随又把一杯桃花羹强塞到王富的手中。   王富一脸奇怪地看着被强塞进手里的桃花羹,小声地嘟囔着。   “我从来不喝这个啊。”   “他不喝,你喝了吧。”   许随动作很快,王富话音才刚落,桃花羹已经转手放在了贝西朝的面前。   许随的语气很生硬,但又像是带着迫切。   贝西朝撑起眼皮看了一眼桃花羹,像是他喜欢的味道,肚子也因为饥饿,一直在叫嚣。   “谢谢,我不想吃。”   他说完后,便又闭上了眼睛,把身子转向了另一边。   许随冷哼一声,接过桃花羹,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捏得声响。 第九十八章 你有其他的想法?   之后车里又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霍庭开车一向很稳,但就是太慢了,5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要多出一个半小时。   贝西朝现在就是看着时间在熬,只希望车能稍稍再快一点。   “霍庭,你驾校的教练还没有死吗?”   霍庭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觉得许随这话问的奇怪。   怎么好端端地问起这个来?   难道许随觉得自己不过关,想要再回炉重造。   “应该还没死,怎么了?”   “呵,那我觉得他快要死了,你就不能开得再快些吗?”   许随言语间已经有些不耐烦。   霍庭被说的一愣一愣,来的时候也是他开的啊,也是这个速度,那是时候怎么没嫌弃慢呢。   但看着后视镜里许随的脸色,决定还是不说话的好。   许随看着明显提起来的车速,满意地点了点头。   ……   贝西朝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的肚子上放了一个恒温热水袋,暖的肚子很舒服,身子也忍不住地舒展开。   还有人拍着自己的肩膀,哼着他以前听过的摇篮曲。   那首歌,是许随唱给他听的。   那段时间他经常失眠,许随就算在忙,也会回来哄他,一切的特权,都是他的专属。   现在他才明白,所有的特权都建立在许随的爱上,没有爱,那就是空中楼阁。   他抱住那个恒温热水袋,这是现在唯一的温暖。   热水袋也捏了捏他的手,似乎在做着回应,一切变得那么舒服,让他不想醒过来。   可梦做的再好,终究还是要醒的,车里安静的氛围让他窒息。   “三爷,醒了就快点起来吧。”   贝西朝醒是醒了,但想要和“快”这个动作搭上边,确实不大可能。   他睁开眼,霍庭和王富已经不在车上了,只剩下他和旁边的许随。   刚才的话,只能是许随说的。   “咳咳,咳——”   贝西朝捂着胸口,想要坐起身子,但只要一动,便咳得心肺都连着疼。   一旁的许随皱着眉,双手抱胸,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冷冷地“切”了一声,打开了车门。   随着重重的关门落下,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车窗的遮光布全部都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点光,就像是一个移动的棺材。   贝西朝这一刻忽然变得很安心,想着死在里面或许也不错,还不用挪来挪去,顺道就可以拉去火化了。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着……   “下来。”   旁边的门被人打开,一股冷空气灌了进来,还有刺眼的阳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他的面前,只是看着那个鲜明的戒指印,他就知道是谁的手。   贝西朝舔了舔干燥的唇面,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许随,你……”   “三爷,别多想,你死在里面,王富会伤心的。”   “……哦。”   贝西淡淡地点了点头,犹豫再三,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被回握住的温暖,是之前的习以为常,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一种奢侈。   他现在明白了,早上许随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就叫原来的位置。   许随的手很有分寸,只是轻握着,身子也保持着最绅士的距离。   “谢谢。”   “三爷客气了。”   不等他贝西朝站稳,许随已经把手疏离地撤开,靠在门框上,眼神淡漠。   停车的地方,是他原本在汴州的宅子,好久没住,但却被收拾的很好。   他记得许随说过,他每天都请人定时打扫,现在关系这般地步,还能把他送回到这里。   看来许随做的,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里被你收拾的很好。”   贝西朝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夸奖着许随。   “三爷,现在我不欠你了。”   许随把房间的钥匙整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许随看着桌子上的钥匙,其中有一把和其他的都不一样。   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猫咪,只是因为时间的推移,上面的猫咪早就被模糊了不成样子。   他记得,这是当初给许随的那一把。   还记得当时许随说什么,说爱他,还抱着亲了好几口,蓬勃的爱意恨不得把他溺死在里面。   那份爱意还在,只是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已经到家了,但许随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   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泡着茶。   “你怎么还没有走?”贝西朝忍不住问道。   许随抬眸看了一眼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三爷希望我走?”   这话虽然问的平淡,但在贝西朝听起来却又是不一样的意思。   难道他说不走,许随就会真的不走。   “你是不是……”   “王富说了,让我看顾好你。”   贝西朝淡淡地“哦”了一声,低下头摆弄着桌子上的茶宠。   两人之间又是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房子虽然能住人了,但却没有一个人伺候,以前的那些人又都走了,想要再叫回来确实困难。   “三爷要去哪里?”   许随也跟着他站了起来,拦在门口。   “我去挑几个人放在家里。”   “什么?!”   许随的声线提高了不少,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贝西朝被吼得愣了一下,不知道许随到底在气些什么。   “不知道,三爷要挑的都是些什么人?”   许随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了语调,听上去不再那么生硬。   “以前佣人都被遣散了,总要找一些。”   贝西朝不明白,自己虽然实力不如以前,但钱还是有的,养几个人应当不成问题。   怎么到许随这里,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难道我现在找几个佣人,还需要别人的批准。”   虽然贝西朝现在还病着,但以前的气度却没有丢,声音不大,却天然带着一股压制力。   “那倒不是,如果只是几个佣人,三爷想怎么找都可以随着性子来。”   许随一改刚才的不悦,紧绷的肩膀也变得放松下来,只是身子照例堵住门口。   “只是王富嘱咐我,一定看顾好三爷。为了不再出什么意外,我还是跟着点好。”   贝西朝现在身子确实还不好,身边多一个人总是好的,但那个人如果是许随,就多了一丝怪异。   “许总日理万机,我只不过是挑几个能用的人,还是不劳烦了。”   赵翔知道他回汴州了,便一直等着,再说了陈华也在,叫谁都是一样。   他现在和许随单独待在一起,反而会憋出内伤来。   但许随却没有让开的意思,显然是不同意。   “三爷不是说了,让我对王富好,王富让我照顾你,我不过是在照做罢了,还是三爷……你有其他的想法。”   许随还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如果再拒绝。   反倒是显得他对许随太过在意,要不然就是真有其他的想法。   于是便同意了。 第九十九章 无微不至的照顾   “你就这样去吗?”许随问道。   贝西朝透过全身镜看了一眼自己,虽然脸色憔悴了些,但衣服妥帖合时宜,没有什么不能出门的。   “三爷,你不饿,但我饿了。”   被许随这么一说,原本平复了不少的胃,又开始翻腾。   细想下来,一整天下来,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那一个腥气的馄饨,还有几口热水,再多的都没有了。   原本身子一直紧绷着,根本感受不到饥饿,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难受。   “我想吃馄饨。”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却对早上的那一碗馄饨耿耿于怀。   只是话才说出来,他便觉得不妥当。   现在他和许随什么关系,说好听点,都只是朋友,中间还要靠王富链接着。   早就不是可以随意地点菜的时候了。   果然,许随靠在门上并没有动,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似乎也对这句话觉得好笑。   “没有……就算了,我今天刚好想吃点别的。”   这是贝西朝唯一还能替自己找补的方式,刚才真的是说的太随意了。   “今天没有馄饨。”   果然,这是贝西朝早就想到的答案。   “今天没有做馄饨的材料。”   许随停顿了一下,像是对上一句话的补充说明。   “哦,原来是这样。”   虽然馄饨还是没有吃到,但这一句话却实实在在地安慰道他。   就算这只是许随的一句无心之言。   ……   “三爷,你为什么坐后面。”   许随已经快绕到副驾驶的身子顿了一下,有些不悦地看着坐在后面的贝西朝。   “我难道不应该坐后面吗?”   虽然他不懂年轻的人那些浪漫和小心思,但副驾驶的分量,他还是知道的。   特别是有伴侣的人,副驾驶的位置更加的尤为重要。   他现在去坐,多少有些不合适。   “三爷是把我当成司机吗?”   许随不悦地皱着眉,“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打算。”   贝西朝人都已经坐到了后排,安全带都系好。   实在摸不透,许随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打是觉得自己以前让他开车,就是虐待,看轻了他,在向自己宣泄不满。   他也很想发作,但考虑到两人的年龄差距,反倒是显得他不沉稳,爱和小辈斤斤计较。   于是便也顺了许随的心,坐了进去。   “三爷,安全带。”   虽然许随并没有露出笑意,但还是能从语句中听出来,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吃饭的地点,是许随选的,在一个古色古香的老街里,全木质的小楼。   光是站在外面都能闻见里面的辛辣味儿,和他以前爱吃的馆子相差非常大。   馆子的老板和许随应当是旧相识,上来就把他们引到了独立的包厢里。   “许总,和以前一样菜式吗?”   老板熟练地招呼着。   “今天不吃那几样了,全部来清淡的吧,这个和这个,做的时候要注意,少放些姜丝。”   许随几乎把每一道菜都嘱咐到位,几乎和亲自做没有什么两样。   老板也被这架势给唬住了,如果不是知道许随是常来的客人,那肯定以为是来砸场子的了。   来川菜馆点清淡口味的菜,也是第一个人了。   “许总,你自己不点?”老板拿着菜单问道。   点的这些菜,可是平日里许随从来都不会吃。   “不用,这些就够了。”   上菜期间,服务员又来添置了茶水,只是品质实在是不敢恭维。   贝西朝只是闻一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放下茶杯,看着正在处理工作的许随,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以前真是难为你了。”   许随闻言放下手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掂量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三爷这叫说的什么话。”   贝西朝只是身子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刚才那一番操作下来,他都明白了差不多。   原来许随之前跟着他,确实过的不好。   许随是爱吃辣的,之前吃那些清淡的,都是为了逗他这个老男人开心。   真是为难他了,好歹现在算是摆脱他了。   王富是不挑食,清淡的,辣的都会吃,比自己好伺候多了。   “你其实可以点自己喜欢吃的,已经不是以前了。”   贝西朝看了一眼点菜的单子,全部都是清淡,而且都是他爱吃的。   “三爷不要误会,既然答应了会看顾好你,就不会在吃上斤斤计较。”   “……”   原来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许随这么做确实看在情面上,但那个情面早就不是他了。   房间里又好一阵的沉默。   许随在看手机,没有搭理他的欲望。   贝西朝也拿出手机,学着年轻人的样子摆弄起来。   他手机的使用频率虽然不高,但向来只选最贵的买,而且一直紧跟着时尚潮流。   他打开手机,随意地点了几下,直接就进到了拍摄界面,完全退不出去。   正当他打算暴力关机的时候,才发现,手机的屏幕正好对着坐在对面的许随。   贝西朝干咳几声,状似不经地把手拿近,他记得只要用两个手指向外拉就能放大。   以前经常看不觉得,只知道许随长但还算不错。   但现在放大来看,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值得去考究,就连睫毛都长得恰如其分。   贝西朝一直不喜欢自己的长相,总觉得过于阴柔,一看就不是一张好人的脸。   许随和自己恰好相反,正派的不得了。   他好久没有这么细致地看过一人了,竟有些痴了。   他滑动着屏幕,虽然不会拍照,但还是在尽量地找出最合适的角度,想要偷偷地拍上一张。   这时的许随,单手杵着下巴,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但下一秒微不可察的笑容又在嘴角化开。   对,就是这个时候。   贝西朝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拍摄键,却忘记关声音。   “卡擦——”   拍照的声音在包厢里分外明显。   许随听见声音也抬起头来看,疑惑地看着他。   “三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贝西朝主动玩手机,觉得有些新鲜。   贝西朝把屏幕朝下按在桌面上,僵硬地解释道,“我在拍照,拍我自己。”   许随来了兴趣,杵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正好,我学过摄影,我来帮三爷拍吧。” 第一百章 高级摄影师   “我的手机刚好坏了,不能拍了。”   贝西朝死死地护着手机,拍摄界面还在亮着,只要转过去就能看见他拍了些什么。   “没事,我用我的。”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没想到许随似乎对拍照这件事很执着,已经开始指挥起他。   “三爷,你去窗边那里坐着。”   但贝西朝却不想动,还是坐在椅子上,他不喜欢拍照。   因为照片,除了会暴露他的太多信息,最重要的,是会暴露被拍照人当时的情绪。   所以,贝西朝在以前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照片,外界的人都只听过他的名头,没有见过他本人。   许随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还是,三爷想用自己的手机来拍。”   说罢,作势便要去拿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我拍。”   贝西朝把手机一把抓了过来,紧紧地捏在手里。   “那三爷快去坐好啊。”许随催促道。   包厢里有一个圆形木质雕花窗,一窗一景。   贝西朝很不情愿地坐了过去,身子僵硬地坐在长椅上,只想开店拍完了事。   “不行,三爷你太硬了,要软些。”   但许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求极高,根本不可能敷衍了事。   软?   贝西朝从生出来就不知道这个字要怎么写,也没有人敢把这个字用在他的身上。   于是硬邦邦地说道:“我不会,就这样拍吧。”   “三爷,我来教你。”   他的语气并不好,原以为许随是要生气的,但没想到脾气意外的好,竟然亲自来教他。   “三爷,你的手要放在这里,还有腿……”   太近了,他都能感觉到许随的呼吸敲击在他的颈间,酥酥麻麻,想要躲开,但旁边就是许随近在咫尺的胸膛。   忽然脚腕间传来一阵酥麻,温热粗粒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捏着他。   “三爷,腿放松……”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贝西朝的脑袋热得像是要炸了一般。   上一次听见这话,还是在哪里?   温泉还是卧室,还是卧室里的那张桌子上?   更要命的,说的人还是同一个,只是语气要比现在更s气些。   他庆幸自己今天没有束发,这样垂落的发丝就能遮挡住他的大半张脸。   就算被人发现,也可以说是热的。   贝西朝没有给其他人拍过照片,更没有被其他人拍过。   不知道拍照片都是这个流程,难道摄影师都是如此亲昵地给对方摆造型。   “好了。”   贝西朝不记得摆弄了多久,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如释重负,终于不用憋着一口气。   但没想到,拍照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就算是隔着手机,还是能感觉到许随的眼睛,从不同的角度,凝视着他。   这样的想法,让贝西朝,觉得过于荒唐。   他很想转过头去看个究竟,但想到自己动了,许随又要重新给自己摆造型。   于是便一直强忍着,只能告诉自己,这只是单纯的的摄影罢了。   毕竟许随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但那样炙热的眼神,就这么明晃晃的盯着他,想要忽视都难。   “三爷,你可以动了。”许随终于发话了。   贝西朝吊着的气终于卸了下来,浑身瘫软地趴在窗的框边,手配合着长发无力地垂下来。   本本来肚子里就没有东西,还要被这般折磨,根本受不了一点。   “许总,菜好了,要现在上吗?”   老板轻轻地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上吧。”   虽然是一家做川菜的馆子,但是做其他的味道也很正宗,光是闻着味道就是香的。   原本瘫软无力地贝西朝一下来了精神,闻着味儿坐了过去。   而且就连茶水也换成了他常喝的顶针,茶具也换了一套。   但就算再饿,贝西朝却没有动筷子,就连茶水都没有倒一杯。   因为他向来被伺候习惯了,就算在东村,也是王富和钱牛换着给他布菜。   许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没有动。   贝西朝本就不指望许随,也是用手敲了敲桌子,是要老板进来。   “找个人帮我布菜。”   老板愣了一下,他接待过不少有身份的人,但吃饭还需要伺候,那还是头一个。   但贝西朝看起来就不能得罪的样子,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好,我这就找一个过来,请问要男的还是女。”   “男的,最好年龄合适些,最好再清秀一些。”   贝西朝回答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好,我这帮你去找。”老板说着便要出去。   “咳咳。”   许随放下筷子,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像是要说话。   老板也很有眼色,知道这是在叫自己呢,于是便乖巧地等在门口。   “你们店里不是一直说人手不够吗?”   许随挑一颗花生在嘴巴里嚼着,嘎嘣响,听上去有些渗人。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许随,又看了一眼还在等自己找人的贝西朝,孰重孰轻,马上分的很清楚。   “不好意思啊,这位爷,我们店里最近确实确认,布菜的人……”   “你走吧。”   贝西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又看了一眼许随,知道这是对方故意的。   一定是以前天天伺候自己吃饭,早就心生怨怼,这是在伺机报复自己呢。   但那又怎样。   自己手里没有了实权,许随也不是原本养在他脚下的人,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   平日里,他只用把碗里的平稳地送进嘴巴里,但现在却要夹好长的一段距离。   他筷子一向用不好,一点肉末到碗里时,愣是不剩一点,面前的桌子也被弄的乱七八糟,全是散落的菜。   就在他准备第三次尝试的时候,一块排骨稳稳当当地放进了他的碗里。   看样子是许随夹过来,随后又把他刚才想吃的每一样菜都分类摆好。   “许随,谢谢。”   贝西朝对着许随说了平生最多的谢谢。   “我只是按照王富的话,在看顾你罢了。”   许随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三爷,如果有一天你身边没人帮你做这些了,可怎么活啊。”   贝西朝把小口小口地把排骨上啃个精光,满意地用纸擦了擦嘴巴,不甚在意地说道。   “那就花钱再找一个来。” 第一百零一章 你要我记住什么   “原来三爷早就想好了对策,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啊。”   许随说话变得阴阳怪气起来,但给他夹菜的速度确是一点都没变。   贝西朝是真的饿了,嘴巴只想用来吃饭,于是便敷衍地点了点头。   毕竟只是花钱找个帮自己布菜的人,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这顿饭,他吃的很满意,但许随脸色确实从刚才就没有好过。   贝西朝只当他是觉得又伺候了自己一回,心里不服气,也就没有当回事儿。   ……   “三爷,你知道去哪里挑人吗?”   找下人,贝西朝还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都是赵翔在做。   而且他以前是去挑过人,但挑的都不是正经用途的人,真正干实事的,还真没有。   “先去沈中那里看看吧,他不是开了一个家政公司。”   沈中比他大10来岁,但因为两个都是爱玩的人,所以他以前和沈中走到很近。   他刚来的时候,就拉着他一个劲儿推销他的家政公司。   说他刚回汴州,肯定用人的地方特别多,可以放心来他这里挑。   沈中听说他要来,专程从另一个店赶了过来,说是什么都要亲自招待。   “小贝啊,你可算来了,好的我都给你留着呢。”   沈中长的五大三粗,两人站一起,不细看,就像是爸爸带着儿子。   但热情归热情,在看见身后的许随后,沈中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朝他勾勾手,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去。   “你怎么还把那小子带在身边!”   许随的事儿当年都传遍了整个汴州,虽然具体里面的细节不清楚。   但是都知道,许随就是一个会咬主人的狗。   “你说的是许随?”   “当然是他了,除了那小子,还有谁啊!”   沈中似乎很讨厌许随,说起来便吹胡子瞪眼的。   “我当初就和你说过,要小心那小子,然后你怎么和我说的,“许随,他不会”。”   沈中学着贝西朝当初那半死不活又深情的语气,险些把贝西朝给逗笑了。   以前自己真的那么说过吗,那确实够傻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和他已经两清了。”   贝西朝说完,看了一眼正靠在车门上的许随,视线刚好相撞在一起。   他们确实两清了吗?   ……   沈中也是爱管闲事的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贝西朝不听也没有办法。   只是在进门前还是狠狠地剜了许随一眼。   但许随的脸皮也是练出来,反而朝他笑了笑,大有一种打在棉花上无力感。   “沈中,你也是好起来了,家政中心开得这么豪华。”   贝西朝去的地方也多了,奇葩的也见过,但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家政公司装修成夜总会的。   “这才哪到哪啊,更精彩的还在里面呢。”   沈中把他们带进了一个私密的包厢内,中间是一排柔软的沙发,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旋转舞台。   “这是遥控器,你想要哪方面的家政,按下去了。”   沈中递给他一个小型的遥控器,按键上,扫地,做饭,养鱼,浇花……   种类还都挺齐全的,只要是能想到,上面都有。   贝西朝觉得很是稀奇,只听说过遥控点菜的,这遥控点人的,还是第一次玩。   “那我先来个扫地的试试?”   “你就点吧,你的品位,我还不知道。”沈中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随着前面转盘的灯光慢慢亮起,上面几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扫把,确实是人人都拿在手上了,只是这人……   “沈中,你这家政的人……”贝西朝正在琢磨着用词。   “你就说,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   贝西朝细看了一下,每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工作制服。   模样倒是挺可人的,确实是他以前会经常点的类型,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沈中啊,你选人还真是一直都在水准之上啊。”   “说吧,这次打算带几个回去。”   “我要的是打扫卫生的,这些人能用吗?”   看他们一个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等回去了,也不知道干活怎么样。   沈中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用手肘推了推他。   “能用不能用,回去用一用,不就知道了。”   贝西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回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还真的认真地看着台上的人研究了起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许随,脸已经黑的不行。   “三爷真要选?”   许随把酒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如果不是杯子足够牢靠,杯子恐怕现在就会碎了一地。   “选几个吧,毕竟家里确实需要人操持。”   贝西朝认真地开始翻看每个人的图册,毕竟刚才沈中也说了。   这些人用途很广,如果需要打扫卫生,也是可以做的,还带也是家政公司,专门都培训过。   他也不想再到处跑了,熟人这里找的毕竟还是要放心些。   “许随,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中早就对许随不满了,现在是找准了机会都要怼上一怼。   “你和小贝都是过去式了,这样怕是不应该了吧。”   过去式?   许随看了一眼贝西朝,沈中能说出这些,看来是他说的了。   “我是无所谓,但王富那边……”   许随意有所指地顿了顿,“他放假肯定要去你那里玩,你就让他接触这些?”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茬儿了。   贝西朝坐直了身子,把资料放在一边,看了一眼台上的莺莺燕燕。   如果真把这些人带回家了,自己倒是受得住,但就怕把王富给带坏了。   “沈中,算了,人我还是下次来挑吧。”   “怎么回事儿,你现在还喜欢许随那小子啊!”   沈中的声音很大,估计许随也听见了。   “怎么可能,就是家里来了小朋友,把这些人带回家,暂时有些不方便。”   如果是其他的话,贝西朝回答可能还要思考几秒。   但喜不喜欢这样的问题,几乎是不用考虑的。   如果天天嚷嚷着喜欢就有用,哪来的那么多为情所困的人。   “算了,不喜欢就好,记得下次我们单独约。”   沈中像是发现新大陆,神秘地说道:“有新宠了也不说一声,藏的真好。”   贝西朝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行,下次组局,我做东。”   倒是许随的脸色不太好。   ……   “三爷说的都是真的?”   许随坐在车里,忽然想要抽根烟,但烟拿出来一半又放了回去。   “你说的那句?”   “每一句。”   贝西朝开始回忆起今晚说过的话,好像没说过什么出格的话,于是便点点头。   “对,每一句都是真的。”   “好,那请三爷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贝西朝原本很明白,但现在忽然不明白了。   许随要他记住的到底是什么?   本来还想问问,但看着许随不善的脸色,决定还是把话忍住了。 第一百零二章 年轻就是好   伺候的人,最后还是许随张罗着配齐了,只是有些一言难尽   看着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贝西朝没忍住,缓缓地说道。   “就不能换一批吗?”   因为他一向挑剔,在身边伺候的人,就算只是做做洒扫的工作,长相也要在水准之上。   最起码,要和年轻力壮沾的上边才行。   许随给他挑的,好家伙,年纪再大一些都可以当他的老娘了。   这是找人伺候他,还是请了一群妈回来,他伺候。   “三爷,年纪大的做事才细致,这些都是伺候过好几家的老人了,你就放心吧。”   许随随即又补充道,“你要为王富想想。”   果然提什么都没用,只有王富是最好用的。   贝西朝叹了口气,像以前那般软软地靠在榻上。   他本身年纪就大,现在家里又多了这么些人,感觉到处都是老人味儿。   确实得来些年轻人地压一压才行。   ……   在东村的硬板床上时间睡久了,现在突然回到自己的金丝软垫上。   贝西朝觉得一夜下来,腰酸背痛,怎么都不舒服,但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王富的开学典礼,前几天就嚷嚷着要他去。   衣柜里的衣服被保养的很好,甚至还新添了几件,都是他喜欢的款式。   他挑了件顺眼的穿上,一件玄色暗纹的盘扣短衫,同色系的裤子,不想穿袜子,于是便随意地套了一双棉质布鞋。   新来的人他都不习惯,于是便费时费力地自己穿。   头发他是不会弄的,更不放心交给外面的人来弄,于是便随性地散开着。   为了让学生更加地专心学习,很多大学都搬到了郊区,贝西朝从来都没有去过。   只是才下车白嫩感觉格外的舒心,到处都是青春的气息。   王富读的还是理科为主学校,里面大多都是男生。   仔细看下来,和他以前在外面找的都不一样,没有经过特意的打扮,但就是说不出来的好看。   贝西朝没有动,就站在原地,看上去像是个不苟言笑的冷美人。   来来往往的人,无论是谁都要多几眼,却又不敢上前搭话。   “贝西朝!”   王富看见他,笑着小跑着过来,和在东村的时候气质都不一样。   现在的王富虽然穿的也简单,但看样子是仔细收拾过的,书卷气息很浓,果然学校里就是养人。   “现在这样,才像个样子。”   贝西朝抬手在摸了摸他的头发,王富乖巧地半蹲着,还抬起脸顺势蹭了蹭他的掌心。   “啊,王富,这就是你说的人吗?”   一群看上去和王富长不多的青年围了上来,一把搂住王富的肩膀,把人从他的身上扒了下来。   还没有出社会的年轻人就是毫无畏惧,几个人就这么明晃晃地上下打量着他。   “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啊!”   “对啊,对啊,真好看。”   原本觉得没什么,看一下就看一下,但这几句话一出,反倒让他有些不确定。   “你们说的,是我?”贝西朝指着自己问道。   “那肯定的啊,这里就属你最好看!”   贝西朝乐了,以前说他好看的人,都是花钱买来的,只要给了钱,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不用花钱,真心实意夸他长得好看的。   贝西朝觉得这里真是太适合他了,一定得在这里买套房子给住下来。   “今天,我请你们吃中午饭吧。”   贝西朝拿出一副惯有的长辈姿态,说话时语调起伏并不大,脸上却难掩的欢喜。   只是他来的时候都看了一遍,周围好像没有什么高档的餐厅,正打算开车带他们出去吃。   但青年们已经开始讨论起周围有什么好吃的了。   “学校外面的火锅不错,还有铁板烧。”   “不行,还是烤肉好吃,肉管饱。”   几个人叽叽喳喳,还在平日里,恐怕贝西朝早就觉得烦躁了,得好好地叫人让他们闭嘴。   现在听起来,却分外的悦耳,可能是因为喜欢,所以并不觉得聒噪。   “贝西朝,我们就去吃外面那家烤肉,可以吗?虽然有点贵,但我们会AA。”   王富是个食肉动物,几人又正是20岁的年纪,都喜欢热量高的东西。   “行,不用AA,说好了我请客。”   大学城里的物价低到吓人,肉的品质也还算不错。   虽然是烤肉,但接个人从来就没有让他碰过一下夹子,只要烤好了,就会把最好的一块放在他碗里。   原本还有些酸痛的腰,在这一刻缓解了不少。   “啊——张嘴,我喂你。”   王富用剪刀把一块牛肉分小,夹起其中最好的一块,放在他的嘴边。   原本他是不喜欢吃过分油腻的东西,但毕竟是王富夹过来的。   贝西朝还是张开嘴巴小小地咬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呦,王富,对媳妇都没你那么好吧。”   这样的玩笑,他们在宿舍开过许多,还互相叫过媳妇,老公,但因为都是男生,基本无伤大雅。   换做以前,王富一定会跳起来反驳,但今天却有些局促地捏着手里的筷子,脸涨得通红,好在没人注意到。   倒是贝西朝对他们口中的“媳妇”来了兴趣。   “王富,他有女朋友了?”   他不是正和许随处对象吗,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女朋友。   “别说了,特别是今天,他都在宿舍换了多少套衣服了,我们原本以为是为了见女朋友,没想到……”   后面的话不说贝西朝也清楚,没想到是他这么一个老男人。   他看了一眼王富,脸红得都快滴血了,看来是正正地被人说中了心事。   贝西朝心里有些洋洋得意,原来在王富的心中这么重要。   于是便顺着话头夸了几句:“我觉得你今天穿的也很帅。”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王富慌得险些没坐稳椅子摔倒在后面。   贝西朝笑着正打算伸手去扶,却有人更快一步从后面托住了王富的背。   “三爷,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是霍庭,依旧笑眯眯的样子。   “三爷,你还真是适合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呢。”   对于霍庭的调侃,他刚想随便敷衍几句,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谁不知道,贝三爷向来都喜欢这样。”   许随抱着手,身穿着高定的西装,和烧烤店格格不入。 第一百零三章 同居   接口好像崩溃了,无法获取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浴室   接口好像崩溃了,无法获取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等待的煎熬   接口好像崩溃了,无法获取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我还是输了   接口好像崩溃了,无法获取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你生病了?   接口好像崩溃了,无法获取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蘑菇粥   “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贝西朝,一只手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让自己看起来不安么狼狈,他不想再许随面前有任何脆弱的样子。   “贝西朝!”   王富还穿着大学的校服,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桶。   “是你啊。”   贝西朝说不清自己是失望来的人不是许随,还是失望自己强撑起来的精神没有被许随看见。   “不是我,还能有谁啊,我特意给你带了粥回来。”   王富把粥用小碗倒出来,“本来想煮蘑菇粥的,但汴州竟然没有卖的。”   是清淡的青菜小米粥,放了一点点盐,刚好把青菜的鲜味给提炼了出来。   “青菜粥也很好。”   贝西朝看着王富忙碌的身影,很感动。   也对,许随把自己送到医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怎么可能会一直在这里看护着自己。   也只有王富了,才会无条件地对自己好。   王富又给他腰下面塞了个枕头,靠得更舒服些。   “我自己来吧。”贝西朝确实饿了。   “哪能让你自己来啊,我喂你。”   王富接过碗,就是拿的勺子太大了,每次都会弄很多,所以冷的很慢。   “你弄我脸上了。”   贝西朝有些无奈地笑着,这才喂了第一口,就弄的满脸都是。   “对不起啊。”   王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没有喂过人。”   贝西朝“噗嗤”一声被逗笑了,“算了,你端着,我自己吃吧。”   为了不压到贝西朝打针的手,又为了坐近些,方便他吃,王富以一种极为别扭的方式,坐在床上。   从其他角度看,像极了亲吻。   “王富!”   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许随板着脸站在门口,看刚才开门的架势,如果门现在还好好的,都应该阿弥陀佛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在这里,难道让贝西朝一个人在医院吗?”   王富不服气地回怼道,“贝西朝生病了,我就应该照顾他!”   “算了,你把小桌子拿过来,我自己吃吧。”   贝西朝安抚地拍了拍王富的背。   他不想王富因为自己和许随吵架,这样对他们以后的感情发展很不好。   “我就不!”   王富依旧执着地端着碗,狠狠地看着许随,“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你。”   许随手上青筋暴起,狠狠地捏着拳头,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让王富也再医院里住下。   “三爷,你当初就是这么和我保证的,嗯?”   贝西朝愣神了一瞬,把碗自己接了过去,用没有打针的手端着。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许随,你别欺人太甚了!”   王富就是见不惯有人欺负贝西朝,已经开始撩袖子,准备上前大干一场。   “哎,这是干什么呢?”   剑拔弩张之际,霍庭走了进来,塞了几颗糖在王富手里。   “神仙打架,你一个凡人参与什么?你不是还要做老师留下来的作业,晚了我可不辅导你了。”   一提到作业,王富身上嚣张的气焰,顿时就下去了,但还是嘴硬道。   “不教就不教,我自己做!”   “王富,你现在是大学生,要听老师的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如果是其他人来说这句话,王富只会觉得无所谓,但换做是贝西朝,那就完全不一样。   “好吧,我现在就去做。”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霍庭乖乖地走了。   现在他能用的就只有一只手,已经用来抬碗了,想吃饭,就只能用扎针的那只手拿勺。   他尝试着去拿勺,但又不敢随意地乱动,所以动作意外的好笑。   “你是故意的吗?”   “我故意什么?”   贝西朝觉得奇怪,自己就是拿个勺子,在许随眼里,怎么就成故意了。   许随把勺子接了过去,“故意再把手给弄肿了,好让王富再来照顾你。”   这又是理论?   他向来是知道许随能言善辩,但没想到,现在竟然也学会了闭着眼睛说瞎话这项本事。   他今天就要好好地和他辩一辩,到底是谁一直在无理取闹。   但起身猛了……   “呵。”   许随冷笑一声,看着撒了满地的稀饭,一副他早就知道这样的表情。   地上的稀饭还在冒着热气,想起扑鼻,他不知道这些撒了,自己还能吃什么。   已经饿了一整天了,手机也没有带在身边,如果不是靠营养液吊着,恐怕早就虚脱过去了。   “吃吧。”   许随端着一个白瓷的小碗,里面的勺子和王富带来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很是小巧可爱。   撒在地上的稀饭也被人收拾干净。   “我自己来。”   互相喂食这样亲密的举动,由他们现在的身份来做,只会显得尴尬。   王富才刚走,还是互相保持距离的好。   许随却不打算放手,反而送了一勺在他嘴边,只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   “自己吃?是打算把自己弄的再伤一些,好获取别人的同情吗?”   贝西朝不想与他再计较,有人上赶着伺候自己,如果再不接受,反而是他的不对了。   得益于之前许随伺候自己的功底,就算是长时间没做,现在伺候起来,还是一样的得心应手。   一来一往配合的天衣无缝,吃进嘴巴里的每一口,温度分量都刚刚好。   “是蘑菇的。”   只是第一口,贝西朝便吃出来了,“而且还是东村的蘑菇。”   东村的蘑菇之所以好吃,就是因为长的娇贵,只适合在一个地方,但凡挪了窝,都长不大。   只是原本应该长在东村的蘑菇,怎么会出现在汴州。   “是吗?”   许随状似不经地用勺子在碗里搅弄了几下,“我就是刚才才在下面随便买的。”   “挺好吃的。”   这是贝西朝的真心话,早些年防止被人下毒,他吃东西向来是不会透露出喜好。   但这蘑菇粥,确是他破例最钟爱的东西。   许随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的了原来的样子。   快得让贝西朝以为自己看错了。   “喜欢,你就多吃点,早点出院,不要再麻烦别人。”   “……嗯。”   贝西朝闷闷地答应着,原本以为美食冒出来的小欣喜,都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九章 他是在追我吗?   贝西朝在医院的日子还算舒坦,只是许随却很少再出现自己面前。   反倒是王富,每天只要下课,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   “贝西朝,我问你个问题啊。”   王富的脸涨得通红,手指不停地扣着床单,想要说书,但看了一眼他,又闭上了嘴巴。   贝西朝原本对别人的私事儿是不感兴趣的,但被王富这么反复勾着,显现出了无比浓重的兴趣。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我还能帮你参考。”   “那个吧……我感觉啊,只是感觉,也不确定。”   每个字从王富的嘴巴里蹦出来似乎都无比的艰难。   “我感觉有人要追我!”   贝西朝愣了一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作为王富的半个家长,还是耐心地开导着。   据王富说,有人每天都会请他吃饭,而且从来都不重样,有时候下课也会一直等着。   就连作业也会按时督促他完成,还经常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最要命的是,每次见面,不是带花,就是带礼物。   一开始他觉得也没什么,觉得可能城里面的人交朋友都是这样。   但渐渐的,送的花从普通的百合向日葵,逐渐变得热烈起来,红玫瑰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这个时候他也觉得还算正常,但最后一点是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那人竟然来老把他往没人的地方带,瞅准时机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虽然王富为了面子,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贝西朝作为知情人士。   当然知道那个人,就是许随。   只是前面的事情他还能理解,毕竟许随一向是温柔的,又帅气多金。   虽然不知道许随以前对自己的那些算什么,但总算是温柔的,含情脉脉的。   更别说现在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那许随的手段使出来,也不是谁都招架得住的。   “那你……对于这些,是喜欢,还是讨厌?”   贝西朝抛掉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认真地当起了王富的情感导师。   “讨厌吧,也说不上,但就是觉得奇怪,男的怎么能和男的在一起呢?”   王富的眉头都快皱成麻花了,有可能再让想下去,会耗干脑细胞也说不定。   如果以前对周明朗的迷恋也算得上喜欢,那他现在可太有资格说话了。   王富这样感情直白的人,既然也能变得迷茫,而且还说出了不讨厌,那不就证明。   他内心里是喜欢许随,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罢了,差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点播。   “既然不讨厌,你可以试着现从做朋友接触一下,如果接触了还不喜欢,那就直接诶拒绝。”   这是贝西朝能给出的最好的意见,显然这也是王富目前最想听见的。   因为他身体的姿态,从紧绷逐渐变得放松。   “那今晚我可以去看电影了?”   从王富的眼神中,已经能隐隐地看到期待之情。   为了让王富的约会更加完美,因为在医院,贝西朝不方便去逛街,便动用了一些钞能力。   让销售把适合王富穿的衣服,鞋子,就连香水,也全部一起都拿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   上下左右都有人伺候的感觉,王富只在电视剧里看过,没想到现实更加的夸张。   “我就是去看个电影而已。”   “不行,第一次正式约会,还是要好好打扮。”   虽然贝西朝不懂怎么谈恋爱,但是以前也是在别人身上付费体验过。   比王富这一张白纸,要懂得多。   “嗯,果然这样好看。”   王富的五官本来就长得比较正,只要稍稍打扮一下,就很出众。   加上身上天然自带的傻气,倒是开辟出了另一条赛道。   “今晚就好好享受你的约会。”   贝西朝又帮他整理了衣角,拉得更平整些。   “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算了,你已经长大了,该学着自己解决了。”   毕竟谈恋爱是两个人最私密的事情,他去了解了,又算什么?   但最后还是不放心,又叫了司机,稳妥的地把人送到约会的地方。   “我走了啊,拜拜。”   “嗯,拜拜。”   贝西朝站在路边,目送着王富离开。   ……   “这是今天的药,你的病啊,再观察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小护士把药粒儿放在小桌板上,嘱咐道。   “等等!你吃的那是别人的药。”   自己才没看着一小会儿,怎么还能把药给吃错了。   小护士把贝西朝手里的药抢了过来,丢进废药箱里。   贝西朝这才回过神来,就在自己面前,怎么就没看见,反而把别人的给吃了。   “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放在你手里,这次可不能吃错了啊。”   为了防止他再次吃错,直到看见药片已经下肚了,这才放心。   之后又是按例的医生查房,但无论干什么,贝西朝都提不起精神来。   脑子里总是王富今天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披着华丽外衣的老鼠,在暗地里,偷偷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甚至还带着嫉妒在里面。   他已经把王富归到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这个行列里,亲人得到幸福。   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会想起往日和许随的点点滴滴。   他对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情话,做的那些浪漫的事,会不会对王富也做一遍,说一遍。   但很快,他便从这种无妄的遐想中清醒过来。   以前和自己不过是一场利益和金钱的交换,充满着谎言和勾心斗角。   但和王富就不一样,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全靠着爱来维持,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原本他是睡不着的,好在有刚才吃的药有助眠的效果,很快陷入了沉睡。   ……   只是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听见床边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   王富红着眼,坐在床边,给他配好的衣服凌乱地穿在身上,扣子都扣的乱七八糟。   脖颈和手上还有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有的地方已经冒血珠。   贝西朝的心一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他给我吃……然后强迫了我……”   王富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趴在贝西朝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误会解开   “你先别哭,重新换套衣服。”   贝西朝把昨天备用的衣服拿出来,让王富换上。   脱了衣服后,身上的痕迹更加的不堪入目。   许随在情事上一向都很温柔,怎么现在变得如此粗鲁,下手没轻没重。   现在的王富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恐惧周围的一切,但唯独对贝西朝还是无条件的信赖。   “上来。”   贝西朝拍了拍床,示意王富上来。   王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污,低垂着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我不能把你也弄脏了。”   “没事,你一点也不脏。”   贝西朝强压着内心的苦涩,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悲伤。   看着在自己身边睡着的王富,贝西朝内心翻涌。   他把王富打扮的漂漂亮亮,是让他去感受恋爱的美好的,不是去受罪的。   这次,就算是许随,他也不会放过。   再杀一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   “贝西朝,你要去哪里?”   王富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出去办点事,你先睡吧。”   贝西朝换了一身乳白色的丝绸套装,袖口用皮质的项圈扎了一圈,看上去很干练。   “我也要去!”   王富的瞌睡一下就醒了,不顾身体上的疼痛,从床上跑了下来,但脚却还在一瘸一拐。   “你就在医院等我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了。”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贝西朝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看着王富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你确定?”   “确定。”   王富的眼神无比的坚定,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理所应当由他来承担。   “好,那我们一起去。”   其实贝西朝原本计划是他去把事情给处理好,不想让王富过早地接触这些阴谋诡计。   但没想到王富这般坚持,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   从迈出病房地方每一步,贝西朝都紧紧地拉着王富的手,安慰着对方。   许随也很有种,做了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没有跑,竟然还敢在汴州待着。   许随的房子也换了,在郊区的一处别墅里,竟然也请了管家仆人。   看来许随在汴州早就自称一派,在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对方对他们的到来,像是早有预料,门口站着几个体型彪悍的人。   贝西朝冷笑了一声,觉得许随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从门口就找了人对付他。   “三爷,里面请。”   但对方却很客气,没有询问他来干什么,直接就把人引进了客厅。   客厅也全部都铺了地毯,才落座,茶已经奉在了他的手上,是轻嗅了一下,是他喜欢的。   却只是闻闻,并没有入口,反倒王富一口气全部都喝了下去。   “三爷,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随看上去意气风发,衬衫随意地解着两颗扣子,手里端着红酒杯慢慢地摇晃着。   “你说我来干什么?”   贝西朝把已经脸吓得惨白的王富护在身后,开口便是质问。   “你就是这么追求人的吗?强迫?许随,你会用的就只有这些吗?”   “三爷就是这样看我的?我以为,你是来和我叙旧的。”   许随本来就生的很好看,再用这么委屈巴巴的语气说话,是个人都会软下去。   但贝西朝在来之前就对自己打好了预防针,对许随的诱惑可谓是完全免疫。   好看又怎么样,今天他来饿了,许随就别想好手好脚的出去。   “你既然敢对王富下那么重的手,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三爷,看来王富还真是你的宝贝疙瘩啊。”   许随脸上的笑意消失,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啪啪啪——”   一阵拍手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三爷,真是精彩啊。”   霍庭了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一副大好人的派头。   “贝,贝西朝。”   原本还站得笔直的王富,在看见霍庭之后,吓得险些腿软,额头开始冒冷汗。   “没事,我今天就收拾了许随,替你报仇。”   贝西朝以为王富是看见对方人多,吓到了,于是便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   “只要是欺负你的,我都不放过。”   “可是……欺负我的,不是许随啊。”   王富指着笑盈盈的霍庭,“昨晚欺负我的,是他啊。”   一时间,大厅中弥漫着微妙的情绪,贝西朝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自我怀疑中,想了许久问道。   “你说,一直都是霍庭?”   “一直都是这个讨人厌的霍庭。”   “那许随呢?”   王富有些奇怪,为什么贝西朝会这么纠结许随。   “许随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啊。”   贝西朝感觉脚下有些站不稳,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虎视眈眈的狼群,只有他摇摇欲坠。   “所以……你是故意的?”   “什么叫故意,我可从来没有直接说过我和王富之间有什么关系。”   许随杵着好看的下巴,满脸的无辜。   “一直以来,难道这些不都是三爷自己臆想出来的吗?”   强烈的愤怒让他的头脑开始发胀,整个人就像被丢下万米高空,强烈的失重感开始让他有些恶心。   是啊。   他怎么就忘了,许随又不是第一骗他。   是他自己不长记性,这才过去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活这么些年,竟然让许随把他耍得团团转。   原以为许随这次对王富最起码也是真的,没想到……   看来许随才是薄情寡义的那个人,反倒是显得他重情重义了。   但他没有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王富。   “今天,王富的事情,无论怎么样,必须给个说法!”   “说法?”   许随笑了,把路让出来,转头指着霍庭说道。   “三爷想要说法,给说法的人,我这不是帮你找来了吗?”   “三爷,接下来就是我和王富之间的事了,还是希望你,不要插手的好。”   霍庭虽然笑盈盈的,手上的力道却不小,身手根本就不亚于他。   轻轻松松王富就被手刀砍晕了过去,乖巧地躺在霍庭的怀里。   “等等!”   眼看霍庭既要把人掳走,贝西朝正想出手,双手就被一旁的许随给钳制住了。   没想到许随的力气要比他大很多,被按住的肩膀,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三爷,我说了,不要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我面前消失   但贝西朝哪里是受人钳制的人,反手就去抓许随的手,却被对方灵巧地躲过。   几次过招下来,自己都节节败退,看来许随以前对自己,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许随,我们之间的恩怨,最好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无辜?”   许随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还是原来的那个贝三爷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情有义起来了,还是……”   许随眼神变得阴毒起来,像是恨不得把他扒光凌迟一般。   “王富能伺候的你舒服,现在人没了,所以才这么生气,三爷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啊。”   许随单手把他的手腕反剪在身后,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恨不得每一寸身体都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贝西朝这张脸,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看不够啊。   “贝西朝!”   万门忽然传来王富的喊叫声,尾音的破了,十分可怜,随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放开我!”   贝西朝的眼睛蓦然瞪大,刚想转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下巴却被人手指紧紧地捏住,再也动弹不得。   “许随,你放了王富,我们之间的事情,单独解决。”   他试着把身段放软下来,毕竟以前,许随向来对他的软话是没有办法的。   “三爷,你真是糊涂了,我之间的事情,已经在解决了啊。”   一股冰凉的液体慢慢地流进他的血管,身子上的力道也被散去,脑子嗡嗡作响。   “你……你刚才给我干了什么?”   “当然是让三爷更乖的东西,放心,对身子没有危害的。”   眼前像是有无数个许随晃了晃去,整个人处在晕和不晕之间。   意识是清醒的的,但身体却完全不能动弹,软绵无力地垂着。   “三爷,我早就应该这么做的。”   许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许随,你最好放尊重点!”   贝西朝想着自己的声音应该很大,但喊出来后却也软绵绵的。   “三爷,我只是在帮你回忆我们之前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罢了,已经很尊重了。”   许随拿着一条黑色的领带,在手掌上缠绕着,像是个玩弄猎物的猛兽。   贝西朝看见那条黑色的领带就开始犯怵,想要逃离,却没有半分力气,只能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你到底要什么,我全部都给你,包括之前的东西你全部都拿走吧。”   这些是贝西朝现在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筹码。   用所有的钱财,换他和王富小半生的平安顺遂,也是值得的。   “我想要什么?”   许随用手指点着他的嘴唇,“我这不是正在拿,就不劳烦三爷了。”   “以前总是小心翼翼地等着你,现在我明白了,要什么,直接去拿,不就好了。”   如果说,以前许随还算有一丝对他的敬畏。   那现在,那一丝敬畏已经变成了病态的占有欲……   贝西朝最后的自尊也被对方粉碎殆尽。   许随温柔的时候,还尚有几分旧日里的时光,但只要自己稍稍反抗,便又是新一轮的暴戾侵占。   直至天明。   ……   贝西朝是最先醒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在等着旁边的呼吸声变沉。   他起身,把浴袍随意地披在身上。   身上有什么痕迹,是否受伤,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现在只想把许随,快速地处理掉。   贝西朝把手放在对方的脖颈上,尝试了好几次,却也觉得不合适。   他力量不如以前了,不能保证一击致命,一定会后患无穷。   他记得许随向来会在床边的抽屉里放些趁手的小玩意儿,只希望这个习惯他还一直保持着。   果然,抽屉里正巧放着一把弯刀。   贝西朝拿起刀,隔空在许随的脖颈上比划着,很不错,弧度刚好合适。   许随睡的很安静,脖颈上的大动脉直接暴露在外面,凑近了还能感受到他跳动的频率。   只要朝着那里狠狠地戳上一刀,就完全结束了。   贝西朝举起刀,紧盯着血管跳动的位置……   “三爷……”   可能是他刚才的动静太大了,许随醒了过来,神态十分放松。   但是在看清楚贝西朝手里的东西后,神态顿时严肃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贝西朝举起刀对准了许随的心口,四目相对,竟然再难看出以前的半分爱意。   “我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无论是霍庭还是你,都不允许去打扰王富。”   许随低头看着泛着寒光的刀尖,冷笑了一声,神色平静。   “就只有这个要求吗?”   “还有,以后在我面前消失。”   “我做不到。”   许随回答的镇定坦然,“前一条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最后一条,不行。”   “不行,我就杀你了。”   反正已经来过一次,贝西朝并不介意再来第二次。   “好啊,现在就杀了我。”   许随双手撑在床上,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甚至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享受死亡前的宁静。   “你以为我不敢?”   贝西朝把刀尖抵到许随的胸膛上,一颗血珠刀尖冒出,顺着胸膛蔓延而下。   “三爷,你最好快点动手,让我死得透透的,不然我会一直纠缠着你。”   许随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从地狱里来的恶魔,要和你至死方休。   贝西朝被眼前的那一滴血刺激到了,但更怕的,还是许随恶毒的诅咒。   他慢慢地提起刀子,找准位置,猛然地扎了下去。   但意料中的血没有喷溅出来,原本已经插在胸膛上的刀刃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毫无威胁力的刀柄。   许随笑了,抬起手把刀柄从他手里拿了过来,轻轻一甩,刀刃又重新出来。   他用手把刀尖上的血拭去,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尝着,语气中听不出来是赞赏还失望。   “三爷对我的这股狠劲儿,还是不减当年啊。”   贝西朝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最后的筹码也被人收走了。   “至于王富,他的死活,我没空关心,那要看霍庭的意思。”   许随起身披上浴袍,“至于你,三爷,只能是我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给我一个期限   贝西朝不知道在自己在这个房间里过了几天。   因为每一扇窗户都被封住了,窗帘也被拉得死死的,透不进一丝的光。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的台灯。   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他就像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脱离了时间的管控。   房间里的地砖,他每天都会数一遍,就连窗帘上垂下来的流苏,都成看了最好的玩具。   卫生间里关不紧的水龙头,每三秒就会滴一滴水,五个小时就能把水盆给放满。   贝西朝现在有一个说不上好坏的习惯,他每天都掐自己一下。   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   “咚咚——”   外面象征性地敲了几下,便推门而入。   “贝三爷,这是今天的餐食。”   一个身穿正装的老头推着餐车进来,每次的话都是一样,就连动作也一模一样。   分餐,装盘,摆盘,紧接着送到他的面前。   这个老头是他见过最敬业的老头,无论问什么,都不会多说一句。   “我不想吃。”   桌子上的菜,别说吃,他看见就会觉得恶心。   “好的三爷。”   多拿老头有一点是好的,贝西朝不喜欢做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因为他有更狠的招。   随后,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人。   “怎么,三爷觉得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之前许随第一次关自己的时候,因为还要料理公司的事,还要和周明朗周旋,根本没有时间和自己周旋。   但他现在似乎很闲,除了需要处理工作的时候需要去公司。   几乎大把的时间都在家里面转悠着,很有时间来料理他,而且方法也很多。   “许总,我先下去了。”   老头朝许随行了个礼,淡淡地看了贝西朝一眼,很尽职地推着餐车走了。   贝西朝看着门的方向,看着门逐渐变小,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关上。   原来现在还是早上啊。   许随按照他吃饭的顺序,夹了一块切小的白菜肉卷,下面用小碟子托着。   “三爷,尝尝吧,我用鲜鸡汤吊的。”   许随时间多了,能做的事情自然更多。   听说之前的厨师,前段时间几乎被许随给弄死。   就因为他在吃虾到时候,发现一只虾的虾线没有剥干净。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吃就好了,但许随却不行,愣是把厨师抓出来收拾了一顿。   之后他的饭菜,大到饭菜,小到一盘水果,一杯饮料,都由许随亲自来安排。   “我说了,不想吃。”   时间的停滞,早就让他忘了什么是饥饿,吃与不吃,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是不想吃,还是不想在我面前吃。”   许随把菜卷放在小碟子上,很有安心地半跪在他的脚下。   “我,我只是不饿。”   贝西朝看见这样的许随便有些毛骨悚然,许随现在生气几乎是不形于色。   从明面上根本判断不出,这是生气了,还是高兴,所有的情绪都要小心提防着。   “看来,三爷今天是真的不饿,需要吃点其他,来调剂一下。”   许随毫无预兆地出手,抓着脚踝毫不费力地把人拉到自己的面前。   “啊!”   贝西朝小声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蜷成一团,长期的精神和肉体的折磨,让他下意识地开始保护自己。   但这样一团,却更加方便了许随,几乎可以毫不费力就可以把人全部抱在怀中。   “我现在饿了,想要吃饭!”   贝西朝挣扎着想要从许随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看着盘子里的菜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现在不行了,三爷,因为我饿了。”   他拉着贝西朝的手朝自己腹部摸去,戏谑道。   “你看,肚子是不是都瘪了。”   贝西朝无力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数着数,心里央求着快些过去。   因为……   最可耻的,是他不争气的身体,每一次都会对许随做出任何对方想要的反应。   这无疑让给他更加的厌恶自己。   一场暴风雨过后……   “三爷,现在想吃饭了吗?”   许随为了整治他吃饭不乖这一点,每一份饭菜都会做两份。   一般来说,第一份是从来吃不到,因为都被折腾冷了。   永远吃的,都是放在保温箱里的第二份。   “我……吃。”   贝西朝张着嘴,就会有人把想吃的饭菜全部都送到嘴巴里来。   但这样贴心的伺候,却让贝西朝每一次都心有余悸。   因为许随把这个算在每次“特殊”服务之后的附加项目,也是许随最喜欢的环节。   “三爷,真乖。”   许随满意地看着空了的盘子,用纸贴心地帮他擦着嘴巴。   “霍庭说,王富想你了。”   “王富他现在还好吗?!”   一直萎靡不振的贝西朝,在听见王富的名字来了精神。   许随像是很失望地摇摇头,擦嘴的力道重了几分,苍白的嘴唇更加没有了颜色。   “三爷,回答错误。”   “本来我还打算带你出去走走的,看来现在是不需要。”   许随说这话时,看上去十分善解人意,只是没有笑容,终究有那么几分冷淡。   “许随,你别这样,我……想出去的”   贝西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让自己憔悴的面容看上去多几分吸引力。   “呵,三爷到底是想出去,还是想知道王富的情况啊。”   贝西朝沉默着没有讲话,但在许随的眼里,这就是默认了后一个选项。   “三爷,放心吧。”   许随用手绕着他的衣服上的带子玩,解开又系上。   “王富现在啊,正在霍庭的手里享受着,可比你乖多了。”   他当然知道,许随口中所谓的“享受”,又能比他好到哪里。   这些话,不过是许随说来故意给给自己添堵的罢了。   “许随,给我一个期限吧。”   “什么期限?”   许随把他的脸捧在掌心,小口小口轻轻地啄着。   “你腻了的期限。”   脸上的亲吻停住了,许随的呼吸被慢慢拉开,把人搂紧怀里,声音低的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三爷,对你,一辈子都不会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会不会离开我   许随今天似乎心情很好,走的时候,特意给他留了一块表。   是一块珐琅怀表,玫瑰金的表壳镶嵌着珍珠,就连小小的一颗指针都是金制的。   华贵优雅,确实像是他以前会买来把玩的东西。   多了一块表,于他现在的生活而言并没有任何改变。   不过就是从此除了地砖,多了一项可以数的东西。   他用手指戳了一下表盘上的指针,显然被人拆下来磨过,都变得圆润。   贝西朝把表丢在一边,冷笑了一声。   许随还真是无论什么事都做得面面俱到,挑不出一丝毛病来,这样小细节都把控的如此精准。   但无论从饮食上照料的有多细致,长时间不接触阳光,娇贵的贝西朝,还是病倒了。   ……   许随端着一碗苦涩的中药,药味儿弥漫着整个房间。   对于中药的味道,他应该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但现在闻到便开始干呕。   明明已经晕死过去的贝西朝,活生生又被药给熏了回来。   贝西朝别过头去,用手捂着本就翻江倒海的肚子。   “我……不想喝。”   他现在喜欢上了这种让是生命流逝的感觉,感受着这具无用的躯壳逐渐变得无力,空洞。   “三爷,你是需要我喂你喝吗?”   许随面无表情地喝进去一口,捧起他的脸,直接把药渡了过去。   为了防止贝西朝再把药给吐出来,许随一直等着他把药给咽下去才松口。   除了药味,嘴巴里混杂一丝血腥味儿,只是不知道这血是许随的,还是贝西朝自己的。   “我,自己喝。”   贝西朝想要抢过药碗,许随这样,他只会觉得这药更加难以入口。   “三爷,晚了。”   许随捏住他的下巴,半强迫般地让他把嘴张开,就这样小口小口地把药喂了进去。   只是喝完药身子并没有见好,反而被折腾的更加绵软无力。   许随用指腹帮他一点点擦掉嘴角的药渍,放在自己嘴边细细地品尝着。   “果然,只要是三爷碰过的,都是甜的。”   现在贝西朝别的没有学会,装死却很在行,无论许随说什么,他都做到可以波澜不惊。   见他这样,许随也不恼,从床上起身,站在衣柜前认真到底挑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许久都没有人动过,用许随的话来说,那就是。   他现在已经没有穿衣服的必要了。   但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挑选起来,把他觉得看得上眼的全部都拿了出来。   “三爷,选一套。”   贝西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是他经常穿的款式,大多宽松舒适。   但他也只是看看,毕竟有可能只是许随找到了新的花样,正打算拿他试试。   “三爷,你不选的话,那就是我来选了。”   许随的声音很平静,手指在这几件衣服上随意地点着。   “毕竟,如果我来选的话,就不敢保证,三爷穿在身上的,还是一件衣服了。”   贝西朝身子抖了一下,没有什么事许随做不出来,就像是一条疯狗。   “我自己穿。”   贝西朝现在也不管什么审美,就拿了一件距离自己最近的衣服。   穿衣服,就必须要脱衣服。   贝西朝是无所谓,他的身子,他自己都看腻了。   因为长时间没有晒太阳,皮肤近乎病态的惨白,每一个血管都清晰可见。   身材也消瘦的可怜,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他甚至怀疑许随是不是有什么病态的隐疾,竟然还能看得津津有味。   “太瘦了。”   许随的一只手放在贝西朝对待腰上,刚好就是一个手掌的宽度。   “看来衣服得全部重新做了。”   “哼。”   贝西朝冷笑了一声,“就算做了,我有机会穿吗?”   “三爷,我觉得你说的真对。”   许随露出一脸赞同的笑容,忍不住亲了一口贝西朝。   “三爷,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   贝西朝没有躲避,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一次躲了,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还不如就这样受着。   “作为奖励,我打算今天带你出去转转。”   “真的?”   贝西朝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波动。   “当然是真的,只要三爷听话,我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你。”   许随舍不得他下地,就算只有几步也要金贵地抱着。   贝西朝也不想计较在这个过程中,许随的手上做了多少小动作。   只要能出门,他就一定……   ……   “你说的带我出去,就是这里?”   贝西朝记得刚来的时候,许随的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   但现在却种满了花,在中间还放了一个木质的秋千,看起来很温馨。   “三爷那么不乖,如果真去到外面,跑了怎么办?”   许随慢悠悠地推着秋千,始终保持着一个不高,但是贝西朝又下不来的高度。   如果不是医生说,如果贝西朝再不晒太阳,很可能还会死。   他真的很想把人就这么一直关着,关在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地方。   “三爷,如果我真的放你走,你会走吗?”   “……不会。”   好在许随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恨不得把许随抽筋拔骨。   “三爷说谎。”   秋千被推得更高了,前面就是一个超大的泳池,只要手抓不稳一点,就会飞出去。   虽然他想死,但是摔死和淹死,都不在他的备选范畴里面,一点也不体面。   贝西朝向来恐高,现在身体全靠他抓着的绳子控制着,只要稍稍移一点位置,绝对都会人仰马翻。   “三爷,快说,你到底会不会离开我。”   和温柔的语气相比,许随手上的力道可是一点也没有减。   在一次腾空,前所未有的失重感,让贝西朝害怕的紧闭着双眼。   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许随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   他是恐高的。   贝西朝倔强地闭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长时间的抓握让他的手掌有些发酸,掌心被麻绳膈得生疼。   下意识,他手上的力道在慢慢放松。   淹死,撞死,或许不好看,但是……   “三爷。”   就在秋千往后的时候,身后的那双手消失了。   代替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从身后把他整个人拥在怀中。   “如果你死了,我是不会放过你身边任何一个人的。”   许随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喃,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 第一百一十四章 确实疯了   贝西朝出来的时候被抱着,所以并没有穿袜子。   许随半跪在秋千前,双手轻柔地把贝西朝的脚捧在自己的膝盖上。   “怎么?三爷现在连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吗?”   如果不是现在的情景不容许他多想。   许随仰头看着自己的时候,真是很好看,让你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   “嘶——”   贝西朝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许随应该是真的疯了。   他以前都没想到,脚还能这样。   (我想要这样那样,但是写不了,各位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吧……)   想要把脚抽回来,但许随仅用一只手就扣住了他,对方脸上的表情还很耐人寻味。   “三爷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会不会离开我。”   鼻腔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喷到脚面上,他就是这么被迫地接受着一切。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贝西朝不明白,为什么许随这么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他敢说,许随敢信吗?   “会,只要是从三爷的嘴巴里说出来,我都信。”   “……我会。”   贝西朝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三爷,如果你的手更乖一点,我会更加高兴。”   许随捏住贝西朝一直放在身后的手,里面赫然是一根布满尖刺的荆条   “你难道不知道,花枝再锋利,那也是杀不了人的。”   手掌被迫摊开,掌心对待嫩肉已经被荆条给刺伤,皮肉外翻。   许随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发现,贝西朝还真有可能一直把荆条这么捏着。   明明是娇贵不过的人,现在竟然为了杀他,可以忍痛到这个地步。   贝西朝果然……   “三爷,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   原本已经做好被许随惩罚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反而变得奇怪起来。   从一开始他就怀疑过,许随在那次受伤中,连带着脑子也一起伤了。   但贝西朝的沉默,反而让许随觉得,这是一种无声的顺从。   贝西朝想要起身脱离眼前这种诡异的氛围,但脚还被许随握着。   而且……   应当是刚下过雨,稀稀拉拉的,有不少花泥,实在难以下脚。   花朵腐烂的味道,闻起来也很不舒服。   “抱我。”   虽然现在居人篱下,但骨子里的矜贵却还在。   贝西朝破天荒地把手伸了出来,语气带着命令。   “一切都听三爷的。”   许随的音调不自觉地开始上扬,动作也和刚才判若两人,恨不得再轻一些。   “啊!”   贝西朝痛得小声地惊呼起来,因为一直握着麻绳,掌心的肉早就和麻绳黏在了一起。   骤然分开,让他的掌心再次出血。   “痛痛飞,呼——”   掌心传来一阵清凉,许随低垂着头,小口小口地吹着风。   “三爷,这样舒服吗?”许随问道。   “……舒服。”   贝西朝神情有些复杂,因为这个动作,是王富之前做过的。   记得当时吹完,他就随口说了一句舒服。   伤口也是许随亲自处理包扎的,手被硬生生包成了两个大粽子。   “我待会儿怎么吃饭?”   贝西朝看着被团成球的手,不免皱眉道,虽然他在乎的根本不是吃饭。   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但只有许随放在心上。   或者换句话说,这句话直接撞在了他的心坎上。   虽然只要许随愿意,就能要求贝西朝做任何他想的事情。   但这多少带了强迫的意思,乐趣自然不足。   现在不一样了,要求是贝西朝自己提出来。   换句话说,那就是贝西朝自己投怀送抱,和他许随有什么关系。   ……   “我回房间了。”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没有留在下面的理由了。   “今天在外面吃饭吧。”   许随顿了顿,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不止今天,以后三爷,都可以在外面吃饭。”   贝西朝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自己的荆条都快打到他身上,竟然一点没计较。   现在可以确定,许随的脑子恐怕是真的坏了。   但对于贝西朝来说,无论在哪里吃,结果都是一样,不过是换个地方受折磨罢了。   “许总,今天是在外面用餐吗?”   老头看了一眼贝西朝,似乎很惊讶。   他一个天天闹绝食的人,也能被放出来。   “嗯,以后都在外面用餐,菜的话,今天就随便点吧,不用有太多要求。”   老头波澜不惊地把手中记事的本子,重新翻了一页。   “许总,还是请您把要求都说一说吧,毕竟这个厨师还不了解这边的一些……小习惯。”   “就按照我平时做饭的要求来就行。”   许随现在一门心思全部给了贝西朝了,哪有心情回答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老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空白的记录单,向旁边的人吩咐道。   “准备找新的厨师预备着吧。”   毕竟之前确实有一个厨师,做到了许随要求的一切,但最后还是被开除。   就因为那天贝西朝破天荒地多了吃了一碗饭,还夸菜做的好吃。   许随觉得这是在和他明目张胆地叫板,于是便干净利落地让厨师直接走人。   还不忘在厨师走之前,臭骂了羞辱了一顿。   嘲讽对方也配和他暗戳戳地抢人。   虽然最后他告诉许随,那个厨师已经结婚了,而且孩子都三岁了。   没想到许随更加生气,说他竟然结婚了还敢来勾引,更加的罪无可恕。   愣是找人把厨师证吊销了才算完事儿。   ……   贝西朝看着眼前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算他不想吃。   但就这么明晃晃地在眼前放着,味道好像也不错,但就是吃不着,心里总归是难受的。   但他现在的手,别说吃饭了,就连拿筷子都困难,筷子碰撞着瓷碗,发出刺耳的声音。   “哎,看来没有办法了。”   许随一脸无奈地放下筷子,起身坐到了贝西朝的身边。   “三爷,今天只能我来喂你了。”   话虽这样说,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和平日里喂饭时的逗弄不一样,今天的许随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竟然没有任何逾举的动作。   但这样的温柔,却让贝西朝更加心惊胆颤。   他记得上一次许随这么温柔的时候,他险些被弄“死”。   想到这里,吃进去的菜被梗在和喉咙的地方,堵的他险些吐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眼狼   “三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贝西朝正在用手笨拙地解着纽扣,因为不方便,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忽然听见许随说话,于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做什么,他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睡觉前要清洗身体,还要穿上他要求好的衣服,规规矩矩地躺着。   现在来问他在干什么?还是许随羞辱人的方式换了。   “你说我在干什么?”   贝西朝讥讽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浴袍,料子很轻薄,穿上后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这是他最讨厌的一件,但许随却很喜欢,因为可以很好地看到想要的一切。   “这难道不是你吩咐的吗?怎么?还是今天又有新的花样。”   “三爷,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许随的眼神像一只受伤对待小狗,就像是以前那些事情都不是他的做的一样。   “难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许随站起身,环住贝西朝的腰,微曲着身子,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放心,只要三爷听话,我以后会对三爷更好的。”   许随说话的热气一直喷洒地脖颈上,带着他独特的香气。   以前这样的暧昧接触,总会让贝西朝心跳,而且乐此不疲地沉醉在其中。   但现在,剩下的只有心惊肉跳。   感受到贝西朝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许随的眼神中难掩失望。   “三爷,我今晚不会强迫你的。”   怀来的身子听见这话逐渐地开始放松下来,但接下来的话,却让贝西朝紧绷的情绪再次达到高潮。   “但是,每周还是必须要5次,因为看着三爷这么可口的样子,我实在忍不住。”   贝西朝自嘲地笑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想不到都30多岁的年纪了,还能让人惦记着。   “许随,我是会老的。”   “没事,三爷,如果你先死了,我一定会紧随你就去了。”   不知为何,对于许随的这句话,贝西朝竟然深信不疑。   “如果我现在就死呢。”   “那我也会紧随其后,我的一切都是为三爷而生。”   这样的话,从许随这般完美的嘴巴中说出来,如果是旁人听了,怕是恨不得现在就为许随贡献他的一切。   但在贝西朝的耳朵里,这就是最恶毒的诅咒。   许随,就连死都不能给他个痛快,看来死这条路,现在是走不通了。   今晚的许随算是兑现了他的诺言,确实没有动他。   就连那套半透明的浴袍被重新换了款式,纯棉的款式,虽然没有那么好看,但却舒适。   整晚都温柔地抱着他,最亲密的动作,就只有额头的那一个亲吻。   贝西朝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眼眸万般清明。   他看着身边青年的睡颜,食指顺着他的眉眼一路往下,鼻梁,唇峰,下巴……   最后手指停在脆弱的喉结处,他用手戳了戳,弧度刚刚好。   他慢慢地把手覆上去,一只手的距离勉强还算可以。   但最后,贝西朝还是把手松开了,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现在的力量了。   身体太长时间的亏空,已经不足以让他一击毙命了。   到时候许随再醒了,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   贝西朝不记得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了,只是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早就没有了人影。   手上的伤口已经被人重新拆开换了,床边竟然破天荒地放了一套外出穿的衣服。   他试探性地去拧了一下门,竟然没有锁。   ……   “汪汪汪——”   门的缝隙外,一只白色毛茸茸地爪子一直想要扒拉着,想要进来。   贝西朝意识没有防范被吓了一跳,以为又是许随什么新的整人招数。   “乖,坐下。”   许随的指令一出,白色的爪子才从缝里收了回去。   随后门被从外面打开,只见许随牵着一只白色的萨摩耶,笑盈盈地站在外面。   “三爷,我怕你寂寞,特意找一条狗过来,他很听话,只是没有名字。”   许随摸了摸萨摩耶的头,解开绳子,示意它过去。   “三爷,你帮它取个名字吧。”   萨摩耶很通人性,直直地就朝贝西朝奔去,一个劲儿地用头蹭着他的手。   贝西朝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狗,要说他现在看什么最头痛,狗当然是要排在第一个的。   “就叫白眼狼吧。”   许随听见这名字,愣了一下,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但很快便自己找补道。   “白眼狼也挺好的,反正他的毛是白色的。”   像是为了找补,后面有补充道:“这条狗最是忠诚,听话,很适合拿来解闷。”   忠诚?   贝西朝难得抬起眼皮看了许随一眼,用手撸了几把狗头。   “狗我已经养过一次了,会咬人。”   许随脸上一僵,毕竟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现在还要被这般羞辱。   “所以,三爷以前就只当我是一条狗吗?”   “对啊,我一直当你就是一条狗,一条忘恩负义的狗。”   早知道许随这般离经叛道,当初就应该让他死在外面才好。   “我确实把自己当做一条狗,在你面前摇尾乞怜,只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   “而你,给我的又是什么?我也是人啊!”   许随的双眼变得通红,声音有些嘶哑,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喊出来一样。   “三爷,你就不能好好地看看我?”   “看你?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值得我看的。”   贝西朝清冷的外表没有一丝波澜,他捏了捏萨摩耶的耳朵。   “在我眼中,你连这条狗都比不上。”   “好啊,既然三爷对我的好不稀罕,那我也不必做这么多了。”   许随用脚把还在乐呵呵的萨摩耶踹了出去,扛起贝西朝粗暴地丢在床上。   强烈的撞击,让贝西朝的脑袋产生了短暂性地空白。   随之而来的是许随强大的压迫力,昨晚没有放在许随脖颈上的手,现在被放了自己的脖颈上。   短暂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抱紧眼前的人,想要去求得一丝的安慰。   脖颈上的力道慢慢褪去,上面布满了骇人的红痕。   “三爷,我……怎么就舍不得你呢。”   许随刚才是真的想把贝西朝掐死,只有死了才能真正地属于自己。   然后他再随着一起去了,在最后放把火,两人一起烧个干净。   最好连着骨灰也全部混在一起,纠缠到阴曹地府,不死不休。   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毕竟,是他的贝西朝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了牵挂   这一晚上,贝西朝肯定是没有讨到什么好果子吃,翻来覆去被折腾的够呛。   他伸手摸了一下,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早就没有了温度,他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模糊中,脸和头发都被什么东西舔了一遍,随手一摸到处都是毛茸茸的,手感是真的不错。   “汪汪——”   贝西朝睁开眼,正好和眼前的狗脸撞个正着。   那只萨摩耶乖巧地蹲在床前,眼睛圆溜溜水汪汪,张着的嘴巴还一直留着哈喇子。   想刚才是这么一张嘴舔了自己,一向有洁癖的贝西朝强忍着心理的不适,闻了一下被舔过的地方。   好在萨摩耶被养得极好,吃的惊喜,嘴巴里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萨摩耶悠闲地晃动着尾巴,像一团毛茸茸的棉花糖,头不停地往他身上蹭着。   “汪——”   萨摩耶委屈地叫了一声,把下巴搭在床边上,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怜。   “哼,连狗都开始装起来了。”   贝西朝坐起身,用眼尾瞥了一眼,勉为其难地伸出手在萨摩耶的头顶撸了一把。   手感竟然出奇的好,因为还带着体温,甚至比他的上等的貂皮,手感还要好。   “汪汪——”   萨摩耶终于被摸到了,高兴地在原地追着尾巴转了好几圈。   “小白眼狼。”   “汪,汪。”   “白眼狼?”贝西朝不确定地又喊了一遍。   “汪汪!”   萨摩耶圈圈转的更快了,还高兴地往上蹦了一下,如果不是躲得快,险些就要扑到他的脸上来。   “唔。”   贝西朝捂着腰,刚才被白眼狼吓了一跳,昨晚本就被伤到的腰,疼得更加厉害了。   “汪——”   白眼狼似乎知道是自己的错,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放在他的腰上。   狗的体温本来就比人的高,狗爪子肉也很多,放在腰上竟然意外的很舒服。   贝西朝精神好了,半靠在床上,准备养足精神,等着许随回来发落他。   但受不住白眼狼精力充沛,房门是开着,但白眼狼就是不出去。   在外面吃饱喝足了便回来,满屋子地“汪汪”叫唤,还把玩具也叼了进来。   玩具嘴巴一咬就会发出叽唧喳喳的声音,还在他床边活蹦乱跳,一副迫切希望贝西朝也来玩的样子。   每当他准备板着脸厉声呵斥的时候,白眼狼便会放下玩具,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到嘴巴的话,又收了回去,一人一狗就这么互相瞪着。   “……算了,我带你出去吧。”   贝西朝最先败下阵来,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随手披了一件衣服。   “汪汪——”   白眼狼屁颠屁颠地把拖鞋叼了过来,用鼻尖拱了拱,推到贝西朝的跟前。   还把遛狗的绳子主动放在他的手里,聪明的都不像是一条狗。   ……   出来之前,贝西朝特意朝书房的位置看了一眼,门是锁着的,许随一定不在里面。   因为,只要许随在家,门随时都在开着的,这样才方便洞察他的一切动向。   “贝三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管家老头手里按着一个喷水壶,看样子是在浇花。   “我带着白眼狼出去转转。”   “许总说了,您醒之后,要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老头拿出一个黑色的手机,还是翻盖的。   “如果我不呢?”   贝西朝厌恶地看着手机,每次打过去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许总说了,必须汇报。”   老头说完便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看都没看一眼,去浇花了。   所以这才是贝西朝讨厌老头的原因,虽然从来不强迫,但是这样的放纵却比强迫更加的可怕。   在他眼里,桌子上的那个东西,不像手机,倒像是一个定时炸弹。   “汪!”   白眼狼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叼着绳子开始往外扯,示意贝西朝赶紧去溜它。   贝西朝摸了摸他的头,示意它安静。   手机的功能很简单,就只有打电话和发短信,而且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那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他。   他不得不夸一下许随,和以前的急躁相比,现在真是有耐心多了。   “我起来了。”   因为一直紧贴在脸上,连带着手机也变得滚烫,让贝西朝不得不拿开一些。   “看来三爷身体适应的不错,比我预想的早起了15分钟。”   许随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听不出来是真心觉得他身体好,还是调侃。   大概是听出来他不高兴,许随便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那只狗,三爷不喜欢的话,我今天叫人来拖走了,我们换一只宠物养。”   “……拖去哪?”   贝西朝拿手机的手不免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脚边转悠的白眼狼。   许随又笑了笑,“三爷,这就不用你管了。”   如果换做以前,一条狗而已,贝西朝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现在,他既然给白眼狼起了名字,那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他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事属于自己的,钱不是,人也不是。   最起码眼前这条小狗,他是想专属于自己的。   “不行!”贝西朝下意识地拒绝。   “不行?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条狗,我想养,可以吗?”   像是怕许随拒绝,贝西朝问的很小心,现在的许随,可以用阴晴不定来形容。   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更加轻快,“既然是三爷的意思,那条狗就留下来吧,不过也要看三爷今后的表现。”   “谢谢。”   电话挂断,贝西朝看着眼前还在留着哈喇子的白眼狼,蹲下身把狗狗拥入怀中。   “白眼狼,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汪汪——”   白眼狼回应般地舔了舔他的脸。   ……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玩弄人心的技术,已经算是顶尖,没想到许随才是最会在无形中拿捏的那一个。   白眼狼明明就是许随,一开始死皮赖脸强塞给自己的。   现在等到他对白眼狼有感情的时候,摇身一变,变成他找许随主动讨要的了。   看他的表现?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敲打他,白眼狼以后过的好不好,得全看他听不听话。   贝西朝叹了口气,摸了摸白眼狼的头顶。   “好不容易才了无牵挂,没想到又被你这个小东西给缠住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诱人,够了   晚饭许随也没有回来,贝西朝一人一狗吃的很自在。   虽然老头在监督他这一方面做的很到位,但是除了这个其他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贝西朝安排人把白眼狼抱在了许随的位置上坐着,还要摆上许随专用的餐具。   让狗坐老板的位置,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其他人是断断不敢做的,纷纷看向老头。   “李管家,这……”   老头表情依旧平静的吓人,专心地摆着餐具。   “一切听贝三爷的。”   说完,还真就把许随的餐具放在了白眼狼的面前。   听他的?   贝西朝不动声色地看了老头一眼,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这个家这么长脸了。   有个绝佳的饭搭子陪着,贝西朝今天是吃的最好最多的一天。   但这样的情况只持续到许随回来之前。   ……   许随把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最顶端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   “三爷,我回来了。”   他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正在吃饭的贝西朝。   “白眼狼,我们走。”   今天他确实饿了,难得饭菜也合胃口,但贝西朝早就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   “汪汪——”   白眼狼碗里还剩着它最爱吃的鸡胸肉,但是在听见贝西朝的召唤后。   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随后便跟着跳下椅子,还顺便朝许随狠狠地龇了龇牙。   “贝西朝,你现在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吗?还是……一条狗都比我重要。”   贝西朝察觉出话里的不对劲儿,只是他动作始终还慢了一步。   “汪唔——”   白眼狼的牵引绳早就被许随挽在手中,还特意收短了距离。   “三爷,你说,我收到第几扣,这条狗会被我勒死。”   说着开始慢条斯理地收紧白眼狼脖子上的项圈,一扣,两扣……   项圈慢慢变紧,白眼狼四肢无力地蹬着,想要去咬身后的许随,可是却因为呼吸困难,转不过头来,只能无助地看着贝西朝。   “许随,你放开它!”   贝西朝紧张地看着白眼狼,那个项圈原本是没有的。   是他今天早上觉得好看,才给白眼狼带上的,都是他的错……   “三爷,看来我当了你这么久的狗,反倒不如它了?你别忘了,我早上说过什么?”   贝西朝的身体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早上说了什么,他当然没有忘记。   他胸口很闷,像是有石头一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只有白眼狼了……   “许爷,我……求你了。”   每一个字都如鲠在喉,回想他这辈子,对谁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许随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三爷,这就是你最大的诚意吗?”   “唔——”   白眼狼没有力气挣扎,瘫软地躺在地上,但在看见贝西朝的时候,还用最后的力气朝他摇了摇尾巴。   贝西朝身子微微一颤,开始笨拙地解着纽扣,却因为手指的颤抖,纽扣每一次都从指间滑落。   “够了!”   许随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急躁,他把手里的外套粗暴地地丢在贝西朝的身上。   他觉得真是讽刺,看着手下的白眼狼,竟然开始羡慕起来。   如果他真是一条狗,该有多好。   最起码,贝西朝会真心地对他的笑,高兴时会摸摸他,甚至为了他不顾一切。   西装撞在贝西朝的身上,像一团烂抹布一样被丢在地上。   “三爷,你走吧。”   许随放开了手里的绳子,其实他也只是在一开始用了些力道,白眼狼一直都是好好的。   他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绳子,和贝西朝毫不留情地身影,自嘲地笑了。   只要是面对贝西朝,他永远都输得溃不成军……   ————   贝西朝把白眼狼安顿好,回到房间后,换上许随最喜欢的衣服,自觉地地躺在床上。   这房间是经过许随特意改造的,正对着床在屋顶放了一面巨型的镜子。   贝西朝看着镜子中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身子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到处干巴巴的。   无论再好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就连之前还算看的过眼的那张脸,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配着散落在枕头上的黑发,活生生像一只鬼。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不知道许随看着自己这副身子,是怎么提起兴趣来的。   这点不得不夸许随,人忍受力是真的强。   正在他看着镜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随后是扑面而来,浓重的酒味儿。   许随身形不稳地靠在门框上,外面的灯光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贝西朝还是在听见许随的声音时,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脚步声慢慢靠近,近到能闻出来,许随喝的是陈酒。   “三爷,你这是专门为了我吗?”   许随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雀跃,就像是流浪的小孩,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人爱着一样。   以前这件衣服,就算他求着贝西朝穿,那他也是绝对不会穿的。   但现在反而自己主动穿上了。   “你,你等等我。”   许随冲进卫生间,选了最香的沐浴露和牙膏,恨不得把全身都放进去腌制一遍。   贝西朝最不喜欢的就是烟酒味儿,正好这两种味道,他身上都有。   看着已经刷出血的牙龈,他开始懊悔,早知道就喝那酒,不抽那根烟了。   又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味道才放心地出去。   ……   贝西朝依旧乖乖地躺着,就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比任何时候都顺从。   虽然已经很淡了,但颈间的指痕还是很明显。   许随看着很心疼,只觉得自己昨晚真是魔怔了,怎么能对贝西朝那样。   他怜惜地伸出手,只是还未触碰到,贝西朝便反射性地往后缩了一下。   许随的手就在这样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慢慢直起身子,笑容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贝西朝察觉到空气中奇怪的氛围,但他向来懂得察言观色。   他像小猫似的双膝跪地爬了过去,用下巴主动蹭了蹭许随的手。   许随刚才的稳重,都是强撑出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他哪里还能受得了,只觉得贝西朝真是越发的会勾人了。   这样的妖精,只能自己关着才安全。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妖精   但今天的许随很有耐心,盘腿坐在床上巍然不动,神色都不曾变过。   贝西朝有些急了,穿着这身衣服已经是他的极限。   原以为许随会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没想到许随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反倒显得他急不可耐。   但贝西朝还是咬咬牙,主动抬起身,怯生生地在许随的唇边印上了一个吻。   他偷看了许随一眼,只见对方还是淡淡的样子,原本的信心满满,现在全部荡然无存。   还没等他退后,手腕就被许随狠狠地捏住,更激烈的吻星星点点般地落了下来。   从一开始的冷淡,到现在,热情像是要把人全部湮灭一般。   许随没想到贝西朝乖起来那么可爱,恨不得他永远都保持这个样子。   餍足之后……   许随把人搂得更紧些,他就喜欢贝西朝这黏黏糊糊的样子,就连吹在脖颈上的气息都是香的。   贝西朝抬头看了一眼许随,额头上带着细细的汗珠,棱角清晰,真是再没有比他更完美的人了。   “三爷,明天有个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吧,有几块上好的翡翠,你应该会喜欢。”   看来许随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他都有出门的资格了。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贝西朝准备趁着他心情还不错,把事情先给说了。   许随慵懒地扬了扬下巴,随后又把人揉进自己的怀里。   “三爷,有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的,我都会答应你的。”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去欺负白眼狼。”   白眼狼现在是唯一还属于他的东西了,实在容不得有一丝闪失。   原以为许随会很快答应,毕竟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不去招惹一条狗而已。   但许随长时间的沉默,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三爷,你刚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   许随的话不像是反问,更像是心里一机关有了确定的答案。   贝西朝能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力道开始慢慢变松。许随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看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疏离和急切。   “告诉我,到底是不是。”   “……嗯。”   贝西朝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控制的低不可闻。   他从一开始的讨好,就是为了让孟先生放过白眼狼,可是被反复质问,一切反而变得不确定起来。   许随眼神一凛,一改刚才的温柔,翻身把贝西朝压在身下,双手束缚在头顶之上。   “呵,原来如此啊。”   语气里没有了他刚才的傲慢,甚至有了难以察觉的哽咽,但很快便被收敛住了。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三爷怎么可能会对我有心呢。”   为什么就不能把他骗到最后呢,每一次的满心欢喜,最后都是一场空。   一次又一次……   “许随,你……哭了?”   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许随的哭泣,和他见惯了的大哭大闹不一样。   是无声的。   许随摸了一下脸,扯了扯嘴角,看着手上的水渍。   “真是难为三爷,还能分神出来看到这些。”   “我其实,也……”   讨好归讨好,他只是不想白眼狼再因为他和许随之间的事情受到伤害。   许随用手捂住贝西朝的嘴巴,力道不中,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三爷,你现在说什么,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贝西朝有些害怕,上次许随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一整晚都没有合眼,险些两天都下不来床。   他想要书写好听的话,软软许随的耳根子。   但对方早就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把每一条路都堵得死死的。   那条熟悉的黑色领带,又系在了他的身上……   “三爷,乖,不挣扎就舒服了。”   ————   长久没有透过光的窗户,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被打开了,清新的阳光冲淡了房间里腐朽的味道。   许随下半身只穿着一条修身的墨蓝色西装裤,上半身随意地披着一件衬衫。   良好的腰线在衬衫里若隐若现,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   本该美好的一切,但贝西朝却没有忘记这具身体昨晚对他做的一切,想起来了便会觉得心颤。   “三爷,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许随把刚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把身上带着烟味儿的衣服脱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但贝西朝显然打算把装死进行到底,只要自己一直闭着眼睛,许随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好啊,睡着了,有些事情就更好做了。”   许随说着,床边便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我醒了。”   贝西朝睁开眼,只看见许随衣衫整齐地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才发现,原来许随是故意说出来看自己的笑话。   以前他是从来不怕的,但现在的许随那个他可以仗着爱便肆意拿捏的宠物。   变成了连他都害怕的,阴晴不定的疯子。   “三爷真是多虑了,现在我不会动你的。”   这句话让贝西朝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但很快又提了起来。   “毕竟……三爷可是我独一无二的玩具,坏了就再也玩不了了。”   许随亲自把放在一旁的托盘端了过来,是一套他以前常穿的款式,就连配饰的规格都和以前一样。   “是三爷自己穿,还是我帮你穿。”   “我自己。”   贝西朝听见他要帮忙穿,心里一抖。   配饰是上好的翡翠,甚至比他以前收藏的那些成色还要好些。   他拿在手里摸了摸,手感温润,确实价值不菲,但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许随,你不用给我这些。”   “你好歹也是汴州的贝三爷,如果让人看见你撩到的样子,那算怎么回事,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许随笑着说道,每一句话都很在理。   “而且……霍庭今天也会来。”   贝西朝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上次之后,他好久都没有王富的消息了。   今天既然许随都带他去了,只要霍庭不是怂蛋,一定也会带着王富来的。   毕竟两人狼狈为奸,一定要是要互相欣赏一下对方的作品,好作为他们接下来的谈资。   而且他也不想让王富觉得他过的很不堪,让人担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见   拍卖会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庄,外面看起来很低调,无论是什么车子一律都不许开进去。   下车后,贝西朝习惯性地走在了许随的前面,许随也不计较,只是笑笑。   这样大规模的拍卖,来的都是汴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贝西朝每个路过的人都仔细地看了一眼,没有一个是相熟的脸。   每个受邀的嘉宾,都有侍应生在门口接应。   “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贝西朝脸上带着愠色,看着眼前这只不懂事的手。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贝西朝沉声问道。   侍应生摇摇头,手还继续这么拦着,回答的话还是那一句。   “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把贝西朝险些要被气笑了,他的脸难道不是最好的邀请函吗?   只要是想进的地方,还没有人敢这么拦他的,他去了都是给主办方面子。   负责任都是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他是和我一起的。”   许随刚和人打完招呼,转过身贝西朝便跑了没影儿,原以为是趁机跑了,没想到竟然被人傻乎乎地拦在了门外。   “是和许总一起的啊。”   侍应生谄媚地笑着,和刚才机械化的的态度截然相反,恨不得躺下来给许随当毯子踩过去。   什么时候许随也成了只用刷脸的人,到是自己成了被困在密室里被人遗忘的陈年旧物。   “三爷,下次不许再自己跑了。”   许随笑着说道,但拉着他的手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减。   许随才进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人纷纷围了上来,都想从他的嘴巴里套出点什么。   毕竟现在许随的随便的一句话,可是关乎着整个汴州的经济走向。   原本被拉得好好地贝西朝,被挤到了人群之外,人人都只当他是许随无关紧要的附属品。   “啊!”   贝西朝痛的惊呼了一声,他穿的本来就是缎面的布鞋。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用细跟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还狠狠地碾了几下。   昨晚的一顿折腾,现在他本来就是强撑着身子,没想到还被人踩了一脚。   “是谁?”   许随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纷纷低着头。   他上前不顾周围的人眼光,拦腰把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三爷,告诉我,是谁?”   贝西朝也不是吃素的,向来睚眦必报,他指着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说道。   “是她踩的我。”   这些人的表情管理做极差,一脸心虚的样子,是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做的吗?   许随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冷冷地说道。   “三爷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好在没有出血,只是有些淤青,许随心疼地用药酒揉了好久,直到消散了一些,才重新给他穿上鞋袜。   贝西朝,只能他一个人欺负。   其他人,就算只是多看一眼,都该死。   “你打算怎么处理?”   贝西朝看着半跪在面前,帮他处理伤口的许随,有一丝回到了以前的恍惚。   “她的脚,自然也是不能要了。”   许随说得很随意,像是对待一只毫不起眼的蚂蚁。   不过,终究还是不一样。   现在的许随,可比他以前狠多了,做事也更加果断。   ……   “你是疯了,敢去招惹许随带来的人,你的行为,最好不要牵连到我们!”   刚才还聚在一起的人,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开始纷纷和女人撇清关系。   “我,我以为就是,许随带来玩玩的,哪知道……”   女人害怕的浑身颤抖,他们平时也会带人来玩,打一打,骂几句,都无伤大雅。   所以才晕了头,上去踩了那么一脚,没想到……   “哼,玩?”   一个年龄看上去稍长的男人冷哼了一声。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出来混的时候,你们都还在家里吃奶,那可是贝西朝,许随心尖上的人!你怎么敢的啊!”   “完了,真是完了。”   女人原本还能勉强站直的身子,歪歪斜斜地跌坐在地上。   贝西朝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人却被许随藏得很好。   加上贝西朝原本就不喜欢露面,所有很少人知道他的长相。   以为会是一个多惊艳的人,能把许随迷的五迷三道,没想到是个病秧子。   所以她才大着胆子欺负,只是……   无论以前她家底有多厚,都只能到此为止了。   ————   原本要像一件商品一样,被许随带着招摇过市,现在好了,脚伤到了,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绝。   虽然身边还跟着几个监视他的保镖,但贝西朝使唤人很有本事。   吃东西,倒水,全部都由他们来伺候,他只用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休息就好。   沙发的位置在,正好在入口不远处,是贝西朝自己选的,能把每个进来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进来的人。   这时,门口出现一对极其不相称的人,一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个养得精雕玉琢。   “王富。”   贝西朝的声音不大,但对于熟悉的人来说,却很有辨识度。   王富原本低垂的头瞬间抬了起来,像只寻找主人的小狗,四处张望着。   在看见贝西朝的身影后,眼睛里顿时就亮了起来,但也只是一下,因为身边还站着霍庭。   “霍总,好久不见啊。”   “贝三爷,确实好久不见。”   霍庭自然地把手搭在王富的肩膀上,“看样子,贝三爷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啊。”   贝西朝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不错”是什么意思。   指的当然是他脖子上还没有消散的指痕。   “既然来了,霍总不会那么小气,把王富一直拴在身边吧。”   霍愣了一下,但放在肩膀上的手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当然不会,但这还是要看王富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   说完便直勾勾地看着王富,王富被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大着胆子挺直了背。   “我,我想和贝西朝在一起,聊天。”   霍庭像是很惊讶,把王富上下都重新打量了一遍。   “好啊,但是不能做的事情,可别忘了。”   霍庭在松手前,又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   王富原本直挺的背,又被这一捏,吓软了。 第一百二十章 反击   “我其实过的挺好的。”   王富干笑几声,把袖子拉下来,想要盖住手上的淤青。   但这样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贝西朝的眼睛。   “真没啥,你看我都吃胖了。”   王富笑着捏了捏肚子上的肉,但无论怎么弄,捏起来的只有肚子上薄薄的一层皮。   “可能现在还没吃饭,等我多吃点,肚子上的肉就有了。”   王富说着便拿起桌子上的甜品,全部都塞进嘴巴里,根本顾不上此刻的形象有多么狼狈。   “你看,我,我吃了这么多,是不是就有肉了,嘿嘿。”   “别吃了。”   贝西朝拉住他的手,心里是止不住的酸楚。   如果不是他,王富现在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娶一个温柔漂亮的老婆,再生个可爱的孩子。   是他。   是他把王富地带进了这个不堪的旋涡之中。   “霍庭他打你了?”   “没,没有啊,你说什么呢?”王富想都没想就直接否认了。   “那这是什么?”   贝西朝一把抓住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腕。   现在的天气并不是很冷,但王富却穿的比谁都厚实,恨不得把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想必就是为了遮盖身上这些星星点点的痕迹。   原本他还抱着一丝幻想,觉得王富怎么也不可能过的比自己差,因为霍庭至少看上去是正常的。   但没想到……   王富看着满是痕迹的手腕,像是习惯了一般,也只是笑笑。   “听话的时候,霍庭对我也还可以,但就是……”   “他是不让你上学吗?”   王富刚想要摇头,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第一次在贝西朝面前哭了出来,嘴角还挂着没有擦干净奶油。   “我,我想出去上学,想,想和朋友,在一起……”   是他把山里最纯粹的人带入了污浊的世间,他就要负责任。   贝西朝用帕子,像以前那般帮他擦拭着了脸上的污渍,轻声安慰道。   “没事,只要我有在,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不用。”   王富摇摇头,“你保护好自己就行,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突然也看见了贝西朝脖子和身上的痕迹,他都是这般田地,贝西朝又能好到哪里。   “你看我皮糙肉厚的,多耐造啊,没事的。”   贝西朝看着还在逗自己的王富,忽然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转过来。   他看着王富许久未开口,怕声音里的哭腔出卖了他。   “相信我。”   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嗯!”   王富郑重地点点头,心里一直强壮的坚强被戳破。   “说个话的功夫,怎么还哭上了。”   霍庭和许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们听见了多少。   “许随,你的人真是牙尖嘴利,才几句话就把人弄哭了,回去该好好管教了。”   霍庭只是朝王富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富整个身子便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霍庭你!”   贝西朝见不惯这样的软威胁,伸手便要去拉王富。   王富却朝他摇摇头,拍了拍他的手,小声地说道,“不用管我。”   王富的身影被拽得越小越小,最后消失在楼梯的转角,那里有专门供贵宾休息的房间。   贝西朝当然知道在里面可以做些什么,他以前在那里干过的糊涂事也不少。   “三爷,你要去哪?”   刚起身,许随的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怎么就忘了,许随一直和霍庭狼狈为奸,怎么可能会让他去找王富。   “还是三爷的脚好了,都能起来乱蹦乱跳了?”   许随的手按在他的伤口处,力道很重,钻心地疼痛直直地抵达到心口处。   贝西朝险些疼得叫出来,但看着周围探究的目光,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仅剩的自尊心,不容忍他在这样的场合出丑。   许随看着原本已经快好的淤青,颜色又变得重起来,反而开始责怪起贝西朝。   “三爷,你把关心王富那个蠢蛋的心,怎么就不会多用些在我身上,就可以少遭些罪了。”   “今天你是故意的吗?”   贝西朝问道,今天特意把他带过来,还给了他和王富单独相处的时间。   不就是要让他认清现实,知道王富被霍庭拿捏成什么样子。   “怎么会,三爷想多了。”   许随表现的坦诚无辜,像极了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一时间,贝西朝满肚子的火气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宣泄,只能自己消化了。   就是这副无辜的样子,他已经数不清被骗了多少次。   ……   拍卖会的规格很高,不同邀请函拿到的举号牌的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贝西朝绕着周围看了一圈吗,踩到他脚的女人,果然没有出现。   本来按照她邀请函的颜色,应该是坐在他们这一排的。   “三爷,有看上的吗?”   “只要是我看上的,你都买吗?”   前几件拍品,玉的品质一般,都是拿出来热场子用的,好的一般都放在后面。   许随挑了挑眉,把举价牌放在他的手中。   “只要你喜欢,全部都可以买。”   “好,这可是你说的。”   自从举价牌放在贝西朝的手,就没有放下来过。   看得上的,看不上的,全部都跟人竞价,到最后其他人分都懒得出价。   因为再有钱,也没有许随有钱。   不举牌,还能在许随面前博个好形象,以后无论求人办事,还是合作,都方便。   但这样对于贝西朝来说,就变得毫无趣味。   他原本是想借着拍卖会,好好地让许随放放血,没想到,最后反而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因为没有人敢出价,每一样东西都是以底价拍得。   许随轻轻地刮了一下贝西朝的鼻子,语气中带着调侃。   “三爷,你对我是真的好,这一次,省下了不少钱。”   许随把拍得的一串翡翠念珠放在他的手中,是今天的压轴品。   “这个,就全当给三爷解闷了。”   因为拍品太多,需要本人进行确认,许随便跟着走了。   他腿脚不方便,就留在了大厅里,渐渐地只剩下他一个人。   “贝三爷?”   一个清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估摸着20左右的样子,一身休闲的装扮,样子清纯可爱。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定决心   “你是?”   这样的长相,身段,年龄,放在以前,完全就是他的理想型。   “温泉那次,你忘了?”   贝西朝还是没有印象,只是觉得青年的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我只图三爷的钱。”   青年试探性地说了这句,贝西朝马航就恍然大悟。   毕竟这么直白的话,现在很少听见了,当然印象深刻。   “三爷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过来,不会是把我的明信片丢了吧。”   那张卡片当时塞得很匆忙,他连上面的名字都没有来得及看,更别说电话了。   但贝西朝也没有直接说实话,只是笑了笑。   “打电话,难道比真人站在你面前,还要好?”   青年也不是扭捏的人,主动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贝三爷好,我叫纪晓,今年刚满20。”   贝西朝看了一眼纪晓的手,白皙纤细,但他也只是浅浅地握了一下便分开。   “只要给钱,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吗?”   “任何事情,只要贝三爷付得起钱。”   贝西朝满意地点点头,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如果你能把我说的事情办成了,我给你这个数。”   贝西朝伸出五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纪晓看眼前的手指,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这个数目够养他下半辈子的了。   他握住贝西朝的手,把手指一根一根的放下。   “果然贝三爷是最有钱,最爽快的,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做。”   “好。”   ————   “三爷心情很好?”   许随从后面的隔间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堆捧着盒子的人,应该都是这次的拍品。   “有吗?”   贝西朝转动着手里的念珠,淡淡地说道。   “只不过是得了个趁手的东西,心里高兴罢了。”   回到宅子后,许随命人把贝西朝拍到的东西,全部都好位置放好。   晚上贝西朝意外的很主动,在许随惊讶的眼神中。   按照对方喜欢的顺序和调调,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三爷,你今天是怎么了?”   许随有些气息不稳,他还是第一次见贝西朝这个样子。   贝西朝半靠在许随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随意地写写画画。   “怎么?你不喜欢吗?”   尾音微微上调,意外地勾人心魄。   “我可是太喜欢了。”   许随一只手垫在贝西朝的脑后,轻轻一勾,把人压在身下,细细地审视着。   喜欢到恨不得把贝西朝的每一寸都变成他的专属品。   “喜欢,那就好好享受吧。”   贝西朝主动抬起身,在许随的唇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   可能是因为他卓越的表现,许随竟然大发慈悲扩大了他的活动范围,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撤掉了大半。   “我想去遛遛白眼狼,其他人不用跟着了。”   除非要外出,只要他的活动范围在房子以内,交代一声,便不会有人像以前一样跟着。   贝西朝牵着白眼狼从前院遛到了后院,在确定没有人跟着后。   走到最东边的角落,那里有一块砖,只要轻轻一撬便可以打开。   他朝着砖的位置,敲了三下墙。   墙那边也回了三下,随后,纪晓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贝三爷,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贝西朝接过铁皮盒子,打开闻了闻,确定东西是对。   “钱,等我出来就转到你卡上。”   “还是三爷最爽快,我找沈老板要这个东西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汪——”   白眼狼突然叫起来,贝西朝知道是有人来了。   但纪晓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一直在诉说他的丰功伟绩。   “回头再加你三成。”   墙那边马上就爽快地闭上了嘴巴,“谢谢三爷嘞。”   贝西朝把药丸拿出来装进内兜里,把铁皮盒子找了一处长得最好的花埋了下去。   等做完这一切,手心早就泌出了汗珠,就连后背都被汗湿了。   他站起身,重新洗了手,把沾满泥巴的鞋子丢进垃圾桶,销毁掉一切能发现的证据。   等到做完这一切,贝西朝才回到正厅。   许随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正厅喝茶,只是手边的报纸已经是昨天的了。   “三爷遛弯回来了?”   许随想要伸手去摸白眼狼,手才伸出去,就被白眼狼龇牙威胁。   “还真是白眼狼。”   最后没摸到,只能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先去洗手。”   贝西朝说完便直奔厨房,他站在厨房的水台边,手慢慢摸向内兜。   “贝三爷,你在这儿干什么?”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手里好端着热腾腾的茶。   贝西朝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药丸滚落到水槽里,险些就要掉进下水道了。   “没什么,就是进来洗个手。”   他看向老头手里的茶,转过身把药丸状似不经地塞进袖子里,打开水龙头。   “许随说,他想喝我泡的茶。”   “好的,贝三爷。”   老头只是要许随就交代的事情,一向很上心,对贝西朝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现在厨房里面只剩下贝西朝一个人,泡茶,他当然是不会的。   他把药丸拿出来,因为在水槽里沾了些水,已经融掉了大半,不知道药效还够不够。   只能把剩下的全部碾磨成粉末,先用清水化开,再一点点全部倒进泡好的热茶里。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再次汗湿。   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   但是,想到是要这事是要发生在许随的身上,他心里总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站在水槽边,深吸了好几口气,试图让他的手不要颤抖。   ……   “来喝茶吧。”   贝西朝端着茶盘出来,神色淡然。   许随看了一眼茶盘,诺达的一壶茶,只放了一个茶杯。   “三爷,你不喝吗?”   贝西朝倒茶的手一顿,茶水泼出来许多,茶香顿时在房间里飘散开。   “我,我就不喝了。”   许随拿起杯子在手里转动着,久久没有入口,感慨地说道。   “这还是三爷给我倒的第一杯茶,以前从来没有过。”   贝西朝眼神一直看着桌子上溢出来的水渍,他不敢和许随对视。   他怕自己看了,便会不忍心。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了结   “三爷,你确定要我喝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总觉得许随看自己的眼神很悲伤。   正当他想要看清楚的时候,许随眼底的情绪早就被及时地收回了。   “三爷,你真的要我喝吗?”   许随拿着茶杯,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贝西朝张了张嘴巴,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我泡了……本来就是给你喝的。”   “好,有三爷这句话就足够了。”   许随没有一丝停顿,把茶一饮而尽,似乎还觉得很过瘾,又倒了好几杯,都是这样猛灌进去。   “你……别喝了,这是茶,又不是什么甜水。”   贝西朝想要去抢他手里的杯子,却被许随给挡住了,顺手把最后一杯给喝了。   许随笑了,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地帮他把头发整理在耳后。   “只要是三爷给的,任何东西都是甜的。”   贝西朝不能描述他此刻心里的震撼,胸口闷的发慌,世间最酸楚的感情,此刻全部都堵在他的心口。   想要全部说出来,却无法宣之于口。   想哭,眼眶里却流不出一滴泪,他尝试着调整呼吸,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我,我收拾一下桌子。”   贝西朝想要把手抽出来,但却被许随紧紧地握在掌心,力道大到吓人。   “我突然困了,三爷陪我躺一会儿吧。”   许随的声音似乎很疲惫,变得有气无力,脸色也开始惨白。   “好。”   贝西朝知道,这是药效上来了。   ……   许随比往常还要黏他,仔细地吻了他的每一个地方。   他不明白,明明药效已经上来了,为什么许随还能支撑那么长时间。   但贝西朝却开始主动地回应许随的每一个吻,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分真心,多少分敷衍。   “三爷,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许随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但重复最多的,就是“我爱你”。   贝西朝被他说的耳朵痒痒的,于是想要推开他。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没有了。”   许随靠在贝西朝的肩膀上,一点点汲取爱人身上的体温和味道。   “我爱你这句话,三爷,我对你说千百遍都不会厌倦。”   说完后,他猛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贝西朝,双眼已经泛红。   “三爷,你呢?”   青年炙热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这个答案,在两人毫无算计的开始。   他可以大声地告诉许随,可现在……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纯粹的,恐怕连他也说不清楚了。   “许随,我……”   “三爷,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长时间的沉默,早就让所有的答案变得明了。   许随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看不清楚此刻的面容,但衣服上的湿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爷,我好累……”   许随的声音变得很轻,轻不可闻。   “累,就睡一觉吧。”   贝西朝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一般。   直到房间的空气再次变得安静。   “许随,许随?”   贝西朝试探性地叫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回答。   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扒开,许随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   贝西朝在离开的最后一秒,深深地许随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房间外,白眼狼早就在等着他,像是早知道他要走,嘴里还叼着吃饭的家伙。   “白眼狼,我们走。”   半夜的宅子,安静的可怕,平时外面都会有巡逻,但是今天却例外,没有一个人。   大门的密码,他看老头开过无数次,早就记住了。   但老头的警惕性一向很强,密码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进行更换。   他尝试地输入了前天的密码,祈祷密码正确,因为只要错一个数字,整个安保系统,就会开始报警。   最后一个数字按了下去,想象中的报警声并没有出现,一直禁锢着他的大门打开了。   “三爷,这边!”   纪晓开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朝他招手。   “我以为还要多等上一会儿,没想到三爷你动作很快啊,看来许随是真爱惨你了。”   “开车吧。”   贝西朝最后看了一眼,还沉寂在黑暗中的房子,闷闷地说道。   ————   本以为救王富会遇到很多阻碍,毕竟霍庭有的是手段,但是却意外的顺利。   霍庭竟然没在家,也没有佣人。   把王富救出来,他最重要的一件心事,也总算了了。   “贝西朝,你和我一起回西村吧,到那里,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王富坐在车里,不舍地拉着贝西朝的手。   “如果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不行!”   贝西朝按住车门,示意纪晓锁上车门。   “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王富,你就好好地回到西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帮我把白眼狼照顾好,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就来西村找你。”   贝西朝摸了摸王富的头,这样好的人,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毁在汴州,毁在他的手里。   “纪晓,如果你把王富平安送到西村,这辆车就归你了。”   纪晓一听干事情更加了卖力。   “保证完成任务!”   一脚油门下去,带着王富和白眼狼扬长而去。   许随看着逐渐消失的汽车尾灯,明明完成了想做的事情,自己也获得了自由。   以后想去哪里,想要找谁。   没有人可以拦得了,但心里就是空的,最重要的一块东西,不见了。   总觉得今晚的一切,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   ……   他是不喜欢喝酒,因为喝酒会让人失去清醒的判断意识。   但他现在却急需高浓度的酒精,来麻痹他的整个身体和大脑。   其他的酒吧,他信不过,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陈华这里。   原本最繁华的酒吧,经过几年岁月的洗礼,也带上了几分陈旧。   门口侍应生也换了人。   “陈华在吗?”   侍应生看了一眼贝西朝,不耐烦地回答道。   “哪还有什么陈华啊,现在这里已经被王老板买下来了。”   “王忠?”   “对啊。”   那还真是巧了,药是王忠给的,他也只是用过一次。   具体的还要找王忠再问清楚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亡狂欢   酒吧今天显然是被王忠给包场了,来的都是以前认识的人。   “呦,看我们的谁来了,是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   王忠已经有些醉了,端着酒杯,走路摇摇晃晃,他豪迈地把贝西朝一把搂了过去,把酒塞到他的手里。   “你,你真是为我们汴州除了一大害啊!”   “对啊!终于把许随那小子给弄死了!”   “大快人心啊!”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道,都开始喝酒庆祝。   但唯独只有贝西朝愣愣地拿着酒,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耳边除了爆炸的音乐声,还有人们高呼的声音,好像都在庆祝许随的死亡。   可是,许随没死啊。   “王忠,我找你拿的不是稍微强烈点的迷药吗?”   这药他用过,要醒目比普通的迷药稍稍强一些,昏睡的时间长。   以前用的时候,都没有听说,这药会致人死亡啊。   “嘿,是迷药,但是我在他的表皮上,那么稍稍加了点东西。”   王忠笑得很阴险,还特意用手比了比。   “你看,就这么多,但是足够送那小子归西了。   前些年,那小子玩命般的赚钱,把我们兄弟几个的财路全部都堵了,现在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王忠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为什么合在一起,就什么都听不明白了。   “所以……那个药,是毒药?”   “当然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那小子平时警惕的很,也就是你还能靠近。”   王忠招呼着所有人又再喝了一杯。   正对着贝西朝,放着一个巨大的香槟塔,所有人都在舞池里,扭动,狂欢。   贝西朝的周围像是隔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子,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他都听不到。   刚才喝进口中的酒精变得甜腻,甜到他反胃。   原来。   这是许随的死亡庆祝派对……   而他,是这个派对促成的大功臣,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雀跃。   他又再一次,亲手杀死了许随。   “呕——”   胃酸倒流,让他忍不住蹲下身开始干呕起来,但除了刚才的酒精,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贝,你怎么还吐了,来,多喝点酒!”   沈中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把一杯香槟径直地塞进他嘴巴里。   “我不能待在这里。”   贝西朝的力道变得出奇的大,把沈中一把推开,脚步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去。   身后的喧嚣,随着大门的落下被隔绝。   贝西朝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狼狈极了,头发散落,身上还有难闻的酒味儿。   像极了刚喝完酒,出来撒酒疯的疯子,打了好几次车都没有人愿意载他。   “三爷?”   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降下来,是陈华。   “你怎么在这里?”   他见惯了贝西朝风华绝代的样子,这样的落魄还真是从未还见过。   “送我,去找许随。”   贝西朝看见陈华,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手死死地紧握着他的方向盘。   如果陈华不答应,贝西朝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直接抢车走人。   “好,三爷你先上来。”   陈华对贝西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都是有求必应。   一路上,贝西朝只开口说过刚才的那一句话,其他时候都是蜷缩在车椅上,直愣愣地看着窗外。   陈华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还是忍住。   毕竟在贝西朝的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有他的位置。   “三爷到了。”   陈华打开车门,想要习惯性地去搀扶贝西朝,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我还说是谁来了呢,原来是贝三爷。”   霍庭满脸怒意地站在门外,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是和你的新情人一起来看许随有没有死透吗?”   “不,不是的。”   贝西朝的身子被这话刺得微微一抖,声音也变得微不可闻。   “三爷,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陈华见过霍庭,知道和许随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华,不用了,你……走吧。”   霍庭看着两人还在拉拉扯扯,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这对奸夫淫夫给抓起来痛打一顿。   “你还进不进来!”   霍庭粗声粗气地喊道。   房子里的气氛,比他刚走的时候,还要沉闷不堪。   就算是开着灯,但还是能感觉到无尽的黑暗笼罩在他的全身。   “许随他……”   贝西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问许随有没有死,还是尸体现在停放在哪里。   霍庭哼了几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想问,许随死了没有?”   “……嗯”   贝西朝脑袋一热,原本压抑的痛楚,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心口。   霍庭往后靠在椅子上,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真是可笑,自己下的药,死没死,难道你不知道?”   “我原本准备的药,只是普通的迷药,不是……”   贝西朝还想要解释,到那时却被霍庭给打断。   “你就说是不是你下的。”   “……是。”   贝西朝百口莫辩,但他确实没有想过要许随死的。   霍庭上下打量着贝西朝,越看越不顺眼,真不知道许随是怎么看上这个老男人的。   “你不喜欢他就说清楚,就喜欢把许随当狗一样耍,你知道他那些年为了还清你那些钱,得罪了多少人,许随好几次都险些死了。”   “你倒好,在他拼了命的时候,你还有空重新找别人,搞得不亦乐乎,吃喝玩乐是一样都没有耽误。”   贝西朝依旧强撑着身子,坐的笔直,心跳却逐渐没有了章法。   他想要站起来,但每一次都觉得天旋地转。   “喏,这是许随最后留给你的东西了。”   霍庭把一份文件推了过来,是一份小岛的购买凭证,正是当年他们说好要一起去的那个。   贝西朝看着合同签名处,潇洒的“许随”两个字。   原本这么好看的字,也写出过“致三爷”,可现在全部都没了。   “好了,该给的东西,我都带到了,我该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霍庭咂了咂嘴,如果不是处理许随这堆破事,王富那小子也不会跑了!   是时候该抓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永远是我的(全书完)   天空低沉的害怕,一声闷雷打破了房间里原本的宁静,闪电在玻璃窗上变得张牙舞爪。   贝西朝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坐的了多久,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已经变得麻木。   卧室的门一直都虚掩着,贝西朝看了许久。   总想着许随能像之前那样,穿着纯棉的睡衣,笑眯眯地叫着他三爷。   但里面他早就看过了,只有床铺和地上的血迹能证明这里曾经有人。   厨房的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滴滴答答,有节奏地一下下敲击他。   贝西朝此刻变得很平静,去房间里重新沐浴,换上了一件体面的衣服。   还有许随的送的那个墨玉扳指,念珠,全部都一一佩戴整齐。   对着镜子慎重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看着镜子中有些疲惫的人脸。   贝西朝用手扯了扯脸皮,好在之前保养得当,虽然年纪上来了,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客厅里的样式,还是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   许随虽然把茶壶里的水全部都喝了,但总会有剩余。   他拿起来晃了晃,果然还剩一些,又往里面加了些水,就连水槽里还剩下的粉末都不打算放过。   重新烧水,放上茶叶,泡煮,沏茶……   直到他把茶放在鼻尖,准备喝下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之前对许随下药的方式有多么拙劣,药的味道,经过茶水的烹煮变得很大,只要放在鼻尖细闻便会发现。   许随一向细心,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所以才会在喝之前,一遍一遍地问他,真的要他喝掉吗?   他当时甚至用最恶意的眼光去揣测许随,希望他赶紧喝掉,他就可以自由了。   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许随向自己发出的最后的求救。   他记得许随原本说过。   只要他死了,许随也会跟着去了,现在倒是反过来。   他活的时间够长了,钱,名利,他都有过,而且都是顶尖的。   但唯独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被他给弄丢了。   茶水清香,混合着药粉,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许随,这是我该还给你的。”   说完便闭上眼,准备一饮而尽,一切都该结束了……   “三爷!”   一双手出现,打掉了他手中的茶杯,茶杯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三爷,你怎么这么傻。”   “许随?”   贝西朝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对方,身上还是热乎的,样子也和原来的一样。   “你不是……”   原本他向来是把打打杀杀放在嘴边的人,但现在却忌讳起来。   那个“死”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药我确实喝了,可能是阎王爷看三爷一个人孤单可怜,又把我给送回来了。”   许随说话又变得俏皮起来,抱着贝西朝就不撒手。   “而且,三爷,你的药啊,肯定是弄错了,根本就不是毒药。”   “真的……弄错了吗?”   这是贝西朝问的最没底气的一次,如果真的药是错的,他就能再有勇气,但如果不是……   “肯定是错的啊,如果不错,我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和三爷你说话吗?”   “还好,还好是错的。”   贝西朝原本一直堵在心口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这是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直到最后他才发现。   他生命里的重要的每一刻都有许随的参与,以后生命里的每一刻,他也都想有许随的参与。   以前的他多疑自负,自己没心,也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人有真心。   现在的他,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许随看个明白。   “许随,我爱你。”   没有任何的谎言,没有任何的胁迫和利益。   这三个字,他就是想要这么直白地告诉许随。   第一次。   许随沉默了良久,头一直闷闷地低着,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沉默,却让贝西朝感到了恐慌。   “许随,我,我就是随口……”   “贝西朝,我也爱你,一直都很爱你。”   许随抬起头,原本晴明的眼睛因为强忍着泪水,变得通红。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微颤抖起来。   这句话,他等了7年。   许随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汹涌磅礴的爱意。   这样浓烈的情感,在这一刻没有了任何遮挡,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全部都淹没,进入到贝西朝的身体内。   让贝西朝每一个地方,都镌刻上他的印记。   7年,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   “好小子,你这就原谅贝西朝那老男人了。”   霍庭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从电话那头跑过去打许随一顿才好。   许随披着一件外衣靠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熟的贝西朝。   “三爷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那是毒药,你还要怎么样?”   “……”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好啊你,如果不是我及时带人过来,你就等着躺在床上吐血而死吧!怎么可能现在还在活蹦乱跳。”   “那是三爷下的药轻,和你有什么关系?”   许随说的理所当然,只是才说完,胸口便传来一阵刺痛。   他龇着牙,摸了摸,看来中毒后还是不能过度运动啊。   “我问你,如果那老男人不殉情,你还打算出来吗?”   “当然。”许随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果三爷不回来,我就再把他抓回来,锁在我的身边,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暂时用不上了。”   “你还计划上了!”   霍庭听完一身冷汗,觉得自己比起许随还是很有人性了。   “算了,我还是不劝分了,你们两个最好锁死,别在把你这个祸害放出来了。”   ……   许随坐在床边,用手隔空一点点地描绘着贝西朝的的眉眼。   最后把人拥在怀中,用下巴摩挲着贝西朝的头顶,满脸的餍足。   7年前的飘落的蓝花楹,终究还是被他握在了手中。   (全文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番外1——许随   “孤儿,孤儿!”   这是许随从小便最常听见的词。   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熬,他长得还算可以,所以能仗着自己的脸,得到院长的很多关注,饭也要吃的比其他人饱些。   但这样的偏爱,招来的却是其他孩子的妒忌。   剪坏的衣服,莫名其妙湿掉的被子,床单……   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   但是他从来都不告诉老师,因为他知道,那都是无用的。   老师最多骂那几个坏孩子几句,最后留下收拾烂摊子的,还是在自己。   其他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   在福利院,成年的孩子会经常出去做些零活赚学费。   他记得遇见贝西朝的那天,是个闷热的夏天。   他穿着笨重的玩偶服,手里拿着一叠火锅传单,因为他并不会说些蛮可爱的话讨喜。   所以传单一张都没有发出去,玩偶服里很热,能清晰地感受到汗珠一颗颗地滚落。   身后还有人盯着他,如果今天一张都发不出去,就没有工钱,甚至连说好的晚饭也泡汤。   “喂,去路对面试试!”   身后的监工看不下去,一巴掌拍在许随的后脑勺上。   玩偶服本来就笨重,脑袋的位置又全部是铁条支撑着,这么一打,相当于是把脑袋往铁条上撞。   许随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死在里面,胸闷的无法呼吸,直直地向前面倒去。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几个穿西装的人从车上下来。   “三爷,是一个小孩。”   “小孩?”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车里下来,手里还拿着两颗核桃,就这么一直转着。   “像是前面福利院的。”   为了防止小孩偷衣服卖,所以福利院的每件衣服上都会绣福利院的名字。   许随只记得自己被猛灌了好几口水,最后一口太猛了,直接就被呛醒了。   但长时间的意识不清醒,让他看不见眼前的事物,只觉得一切都是朦胧的。   只能闻见淡淡的中药味儿,他们院长也喝中药,但却是没有这个来的好闻。   “三爷,这怎么办?”   “带回去吧。”   男人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小孩,像是有些嫌弃。   “丢在你们车上。”   ……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木雕的大床,没有水渍的床单被褥,甚至还香喷喷的。   许随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总觉得自己这像是穿越了,要不然就是真被车给撞死了。   “啊哟。”   可是身体上的疼痛又是真实存在的。   “你醒啦?”   赵翔端着一碗牛乳酪进来,许随长得很讨喜,他看见第一眼便觉得喜欢。   许随除了福利院里的人,很少跟外人讲话,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你,你是谁?”   “我穿着玩偶服晕倒了,你忘了?我们把你救回来的。”   赵翔的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骗人!”   许随警惕的像一个受惊小兽,可怜能在手里反抗的东西,就剩下一个枕头。   眼前的人满嘴谎话,明明就是他们开车把自己撞晕过去,现在反倒成了他们好心救了自己。   赵翔乐了,没想到随口胡诌的谎话反而这么轻松就被拆穿了。   “是我们撞了你,这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着吧。”   为了让小孩吃的自在,赵翔放下吃的便走了。   许随警惕地蹲在床上,一直等着脚步声走远了,才从床上磨磨唧唧地下来。   看着桌子上雪白香甜的牛乳酪,他一直在咽口水。   牛奶在福利院属于稀罕的东西,只有上级领导来检查,或者是有爱心人士来了,才能每个人发上一盒。   其他时候,更是连味道都没有闻过一下。   更别说牛乳酪了,那是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   他用食指沾了一点,试探性地放在舌尖上,双眼好像冒出了星星了。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啊,入口即化,浓郁的奶香味儿直冲着天灵盖。   不到半分钟功夫,一碗牛乳酪就已经下肚。   只是一天都没有吃饭,一碗牛乳酪根本就不够,他趴在窗户边,正巧外面没有人。   “哇——”   就算许随平时再怎么感情淡然,看还能这样的院子也不免感叹。   “这是皇宫吗?”   他印象中的房子,高楼大厦已经是顶好的了,但这样一个房间就就带着一个院子,还真没见过。   原本想路上遇见人的话,就问问路,先回福利院,不然超过门禁,院长又得打人了。   这院子像是有鬼打墙一般,每一处的景致虽然都不一样。   但在许随这样的外行眼里,就是感觉每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有一个小院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侧面有一条石板的小路,小路上花瓣的颜色的和院子里的不一样。   是漂亮的蓝紫色。   他顺着小路往前走,是更为开阔的场地,漫天的蓝花楹遮天蔽日。   许随从未这么梦幻的场景,他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爱丽丝梦游仙境》。   里面大抵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过来。”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头发一半扎着,一半散着。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许随鬼使神差地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带着天生上位置的威严,却又慵懒的像猫咪一般,连站着都看着懒洋洋的。   “我,我叫许随。”   “许随,相随,名字还不错。”   男人嘴角笑起来的弧度很好看,眼睛像像猫一样眯着,皮肤也白的不像话。   这恐怕是他见过,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   许随大着胆子问道。   男人又笑了,他还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敢直接问他的名字。   “你就叫我贝三爷吧。”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修长白皙,每个指甲都修剪的像艺术品。   “许随,好像你是个孤儿,以后要跟着我吗?”   许随顺着手的视线往上抬,这样好看的脸竟然在对着他笑。   “我以后就跟着三爷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番外2——许随   许随虽然已经满18岁,但是在福利院吃的并不好,随时还要做一些体力活,长得并不健硕,   但自从住在了贝西朝的院子里,便对许随很上心。   吃喝拉撒全部都找人照料,经商的手段更是他亲自来教。   直到有一天,当贝西朝习惯性地想要去摸许随的头顶时,才发现。   许随什么时候,竟然长得比他还要高,肩膀竟然快要有他两个那么宽了。   但许随还是很乖巧地半蹲下来,主动把头放在了贝西朝的手上。   他很喜欢被贝西朝抚摸的感觉,所以每一次都很珍惜。   他看着镜子中极具男性魅力的身体,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记得就在贝西朝发现他长高后,像是很失望一般咂了咂嘴,嘴里念叨着。   “可惜啦。”   一开始他并不明白,贝西朝嘴巴里的可惜是什么,直到看见他带了其他男人回家。   他长得和他们不一样,太阳刚,整个人显得硬邦邦的,一点也不柔和。   也是从那一天起,贝西朝让他搬出了自己的院子,重新给他安排了又一个住处。   也再也摸过他的头,毕竟……   贝西朝能摸,想让他摸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今儿是一个,明天又换了一个。   从来没有在他身边见过同样的两个人。   直到……   他有一天收拾房间,在枕头下看见了一张被保管的极好对待照片。   上面的人穿着白色西装,丰神俊朗,贝西朝站在他的身边,并没有看镜头,满眼的都是那个男子。   照片的背后写着:挚爱,周明朗。   许随如遭雷击,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以前他就觉得,贝西朝找的人都是一个样儿,长得大差不差。   以为是他偏爱这一款,只要他换的勤快,其实也不碍事。   但现在不然,所有的人,长得都和照片上对待周明朗又几分相似。   原本他以为贝西朝是花心,现在看来,确是太深情。   许随晃过神来,看着照片上被捏出来的痕迹,一时有些慌神。   晚上。   “许随,我见过的枕头下的东西了吗?”   贝西朝把整个卧室翻了个遍,枕头,包括枕芯都给拿了出来,棉花弄得满地的都是。   许随无辜地摇摇头,“三爷,我今天都没有进来过,是丢了什么重要对待东西了吗?”   贝西朝下意识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一张照片。”   “既然只是照片,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就不用找了吧。,还是照片上有什么人。”   贝西朝找东西的手顿了顿,“算了,我明天自己再找找吧。”   之后便招呼其他人来伺候着,让许随先回去了。   ……   回到屋里,许随拿出照片对折,看着贝西朝的那一张有些出神。   随即拿出剪刀,把周明朗给裁了,顺便还剪的稀巴烂。   最后拿出自己的照片,完美无缺地拼合在一起。   再把后面周明朗那三个字用胶带给粘了,学着贝西朝的笔迹写上,许随。   对于自己的杰作,许随很满意,也学着贝西朝的样子,藏在枕头的最下面。   贝西朝的那张照片,他自然是不可能找到的。   为此,贝西朝好几日都吃不下东西,许随的厨艺也就是在安哥时候练成的。   因为就只有他也有那个耐心来伺候贝西朝,菜做的不合口味就全部重新做。   所以贝西朝虽然难受了很久,但体重却一点也没有降,反而还胖了几斤。   至于周明朗照片的事,早就忘在九霄云外。   许随想着,贝西朝被他这么伺候着,大概是真的忘记了个什么周明朗。   但是……   “许随,帮我那套睡衣过来,就是……我柜子里的那一套。”   贝西朝怀里搂着一个男孩,只看侧脸的话,简直和周明朗一模一样。   贝西朝像以前摸他的那样,一直揉着男孩头顶的碎发,温柔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许随看着两人搂搂抱抱地进了房间,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出来。   这时,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贝西朝身边的人是永远不会断的。   只要他还是汴州那个贝三爷,就会每天有人像苍蝇一样,上赶着上去。   然后许随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只有让贝西朝彻底的一无所有,他才会真正地属于自己。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只是刀子没进皮肉时,真的很痛,他想再让贝西朝看他一眼。   但是贝三爷,终究还是原来的贝三爷。   ————   伤好了,他便拼了命地赚钱,想要把欠贝西朝的给还清。   每次快要倒下的时候,看着手下的人传来的贝西朝的照片。   又觉得,是不是只要他赚的钱再多些的时候,就能有资格去面对贝西朝了。   直到有一天。   传回来的照片里竟然又多了一个男人,像个野蛮的野猪一般,围在他身边活蹦乱跳。   可恨的是,贝西朝竟然还笑得那么开心。   原来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贝西朝连怀念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该吃吃,该喝喝,无论什么口味的人,都要换着试一遍。   许随发狠地撕掉,带有王富的每一张照片。   他摸着相框里两人唯一的一张合照,竟然还是几年前他拼接出来的那一张。   “三爷,你果然还是适合被关起来,太自由了,便会犯错。”   “霍庭,还是按照原计划实施吧。”   “怎么,不用你的深情怀柔政策了?”   霍庭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不用,就按原计划来,对待贝西朝,就得让他试试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他才会懂得珍惜。”   霍庭砸砸嘴,“我还真是同情这个贝西朝啊,竟然被你看上了。”   ————   看着还靠在自己怀里的贝西朝,许随满足地想到。   看来自己的计划,还是完美的。   至少现在贝西朝真的是他的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番外——怀孕了?   “腰怎么那么酸啊。”   许随一向是早起的人,但今天却意外的贪睡,想要起床,却感觉身体上像是压了千百斤重的石头一样。   “还没有起床吗?”   贝西朝靠在门框上,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   “跟你说了多少遍,早上就应该呼吸新鲜空气,这样对胎儿好。”   胎儿?   这话是对他说的?   许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的困顿最早烟消云散。   自己,自己什么时候肚子变得这么大了!   许随茫然地坐起身,惊恐地看着变大的肚皮,险些就要晕厥过去。   他强撑起精神,用手戳了戳肚皮,里面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了召唤,竟然跟着手指转起圈来。   “哎,谁让你上手了,别碰坏了我的宝贝女儿。”   贝西朝快步上前,不同于对许随的疾言厉色,现在的他万分温柔。   “宝贝灿儿,爸爸在这里,爱你哦。”   “还不快起来,马上你就要错过早上8点的太阳!”   贝西朝态度的忽然转变,让许随有些措手不及。   以前就算再生气,贝西朝可是从来都没有吼过他的,更何况他肚子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三爷,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许随委屈巴巴地看着贝西朝。   “叫什么三爷,现在要叫老公。”   贝西朝看着许随噙满泪水的眼睛,声音提的更高了。   “还哭!你不知道孕妇哭对胎儿不好吗?!”   可能是受孕激素的影响,许随的情感变得更加敏感细腻,哭得更加厉害了。   他承受住了自己已经怀孕的事实,但承受不住贝西朝对他的敷衍和冷淡。   但哭的上头的许随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哭的声音还越发大。   “好了,别哭了,我亲自给你准备了早餐,凉了就不好吃了。”   眼看许随没有停下来的架势,贝西朝强忍下心里的烦躁,说了几句软话,眼神却还是一直紧张地盯着许随的肚子。   “老公,是你亲手做的吗?”   看来贝西朝还是在乎自己的,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准备早餐这样贴心的事。   “盘是我摆的,快吃吧。”   贝西朝不耐烦地催促着,他一天公司忙得要死,哪里还有时间做早餐。   许随看着满桌子的菜,没有一样是他喜欢的,都不知道该吃什么,不是太油腻,就是太清淡了。   但贝西朝却把每一样都强塞进他碗里。   “这个对胎儿的眼睛好,来再把这个吃了,对胎儿心脏好。”   许随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如果换做在以前,他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但现在确是心酸的想哭。   “为了咱们女儿好,快吃吧。”   贝西朝眼看他不动,开始自己上手投喂食物。   许随被迫地像一只挨宰的鸭子,只能机械地张嘴,咀嚼,吞咽。   没想到期待已久的投喂,是以这样的方式感受到了。   “乖女儿,你看,妈妈都被爸爸感动哭了呢。”   贝西朝满意地放下碗筷,对着许随的肚子进了隔空亲亲。   许随环顾了一下房子,发现竟然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只要是能换成粉红色的地方,都换上了粉红色,而且还在每个地方都放上了芭比娃娃。   他看了一眼自己浑圆的肚子,看样子是快生了。   “已经确定是女儿了?”   “没有啊。”贝西朝回答道。   听见这句回答,许随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是儿子怎么办?”   “能怎么办。”贝西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亲了一口肚子。   “不是,就再生一个呗。”   此刻,许随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掉下来,碎了一地。   “生孩子,这有什么难的,多做几次,不就有了。”   多做几次……不就有了……   许随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因为前几天他刚对贝西朝说过这样的话。   他当时真的就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印证在自己身上。   “来再吃一些吧。”   贝西朝又盛了一碗飘着油花对待排骨汤放在他面前。   “我……不想吃。”   看着上面飘着的大油,早就消失的孕吐又重新席卷而来。   等抱着马桶终于吐够了,肚子才变得舒坦起来。   “来,吐了就相当于白吃了,在重新吃一次吧。”   只见贝西朝面无表情到底抬着一碗肉,站在厕所门口。   许随险些再次晕倒,声嘶力竭地开始嘶喊。   “我不要啊————”   ————   “许随?醒醒。”   贝西朝用纸巾擦拭着许随头上的汗,怎么睡个觉,流这么多汗。   “我不要!”   许随大喊着从床上惊醒,下意识到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是平。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一把掀起贝西朝的衣服。   还好,也是平的。   “你这是怎么了?”   贝西朝摸了摸许随的头,也没有发热啊,怎么就魔怔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对了,你昨天说的,做多了,就会……”   “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许随用手捂住了贝西朝的嘴巴,小鸟依人地靠在他对待肩膀上。   “我只想和三爷过二人世界,多一个人都不行。”   贝西朝虽然被搞懵,嘴里喃喃道。   “我只是想告诉他,自己是男人,无论再怎么做,都生不了孩子。” 第一百二十八章 番外——霍庭   “艹,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霍庭揉着因为宿醉而发胀的脑袋,昨晚被灌了太多的酒了。   光是看着酒店的天花板,都觉得天旋地转。   他皱眉撑着额头,刚想扯被子的时候,身边忽然发出了动静。   “唔。”   这一声让霍庭整个人后背都挺直了,自从几年前被自家爸妈算计。   有了霍野这么个小子后,他就再也没有和任何419过。   但身边的人好像还没有醒,只是转了个身继续睡。   房间很暗,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能看出来对方是个短头发。   现在女人也剪这么短的头发了?   他把手机光调到最暗,往侧面看了一眼,只是不看还好,看完这一眼,险些把他的手机给吓掉了。   这,这不是王富那小子吗!   他以前虽然玩的花,可从来没有玩过男人,这小子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来的。   “许随,你快过来,404!我出大事了。”   ……   “所以,你的大事,就是你上了一个男人?”   许随看上去无比的淡定,“恭喜,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另一扇门。”   霍庭以前的都是和女人,还从来没有男人。   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晚不要喝那么醉了,什么感觉都忘了,艹!   “王富不是你家老男人养的小狗,估计贝西朝会疯了吧。”   霍庭觉得有些棘手,其他人好说,只要用钱打发了就好。   可这……   “剩下的我来处理吧。”   许随喝了一口咖啡,脸上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我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有价值。”   ……   许随处理的确实很漂亮,贝西朝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依旧可以每天没心没肺地吃喝玩乐,但目光却总是被王富那个傻子吸引着。   “也不知道遮遮。”   霍庭看着王富,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在这装纯。   满脖子的吻痕,就这么明晃晃到底露着,虽然知道是他弄的,但现在明晃晃地就让这么多人看着,就是觉得奇怪。   但王富这人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死命地往他身上贴。   傻乎乎地就这么把脖颈露在自己面前,近距离地看着这些痕迹。   他好像想起来,那晚的一切,虽然是男人,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刚回味起味道来,王富就一天在自己面前瞎转悠,让霍庭心里怪痒痒的。   “王富,要不我们两个来比比谁的肌肉大吧。”   “好啊!比就比。”   王富这样的傻大个儿,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好胜心异常的强,脱衣服的速度很是利落干净。   片刻的功夫,上半身便脱了光溜溜,还一个劲儿地展示。   因为长时间干农活儿,王富的皮肤每一寸都被晒成了均匀的小麦色。   可能是体质原因,身上的痕迹经久未散,就这么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每一处。   “看吧,我身材是不是你的好。”   王富特意把自己抡锄头练起来的肱二头肌展示了一番。   见霍庭半天没有反应,他觉得一定是被自己的好身材给折服了,特意拉着对方的手放在胸膛上。   “来,给你感受一下我的胸大肌。”   霍庭算是看出来,这人是真傻。   手下的触感不像是女人那般绵软滑腻,硬邦邦的,但却像是有吸力一般。   明明什么都和自己一样,但现在看起来,又像是什么都不一样。   “别捏,痒得很,我又不是女人,哈哈哈……”   王富把手护在胸膛上,养得嘎嘎大笑。   霍庭的眼眸却慢慢地变深,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王富。   看来这个所谓的大山里来的,也不是简单啊。   先是攀上了贝西朝这棵大树,现在又在这里装清纯勾引他。   看来那天晚上的事情,肯定是早有预谋,只不过他先一步把许随给叫来了,不得已计划失败。   所以现在这是又卷土重来了吗?   霍庭的脸上笑容瞬间变得玩味起来,顺手就在王富的后面摸了一把。   就开始喜滋滋到底等着被伺候,没想到迎来的却是打在脸上的一巴掌。   只见小土狗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开始大骂变态,流氓。   但这些词对于霍庭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因为他就是这些词的代言人。   只是除了他爹,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打他,顿时有些火大。   两个个人竟然扭打在一起,他的身手毕竟是练过的,挖方很快便落了下风。   但看着底下鼻青脸肿的王富,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实在下不去手,于是便这么算了。   之后便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王富要上学,霍庭每天也要和不同的人睡觉。   彼此都很忙。   只是有一点,霍庭百思不得其解。   人间极品他不是没有见过,但自从那天,无论和谁在一起,他都没多大的激情。   估摸着是不是经过一晚上就弯了。   于是霍庭便找了个年纪和王富差不多大的,但是比我那功夫水灵多的人。   但看着人家光溜溜的身体,他便止不住地开始犯恶心,对着和自己一样的身体,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但吐了,恶心了,霍庭反而觉得是件好事,证明自己至少是着正常的。   直到再次去到王富的大学。   青年光着上半身,和一群人在打篮球。   阳光正正地洒在王富的身上,可能是有汗水的缘故,浑身都亮晶晶的。   霍庭低头看了自己,暗道一声:“该死。”   他可能这次真的喜欢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