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你暗恋我啊[重生]   作者:终晚夏   文案:   【病美人女王受×占有欲极强直男攻】   【傲娇布偶猫×嘴硬哈士奇】   郁宁自小患有心脏病,手术前夕,   他在家人的胁迫下相亲,却不幸遭遇车祸。   季南枫本想阻拦郁宁相亲,却亲眼见证悲剧。   血泊中,季南枫边为他做心肺复苏,边吵得他不得安宁,“我才晚来五分钟你就要寻死。”   “你走了我跟谁吵架!”   “郁宁你他妈给我滚回来!”   —   郁宁死前才知道,季南枫曾偷偷保护他多年。   他犯病晕倒,把他背进医院的是季南枫。   他不便爬楼,出资改建学校电梯的是季南枫。   发匿名短信,每天督促他吃药的是季南枫。   坚持六七年,在他桌兜塞热牛奶的还是季南枫。   郁宁离世后,季南枫因长期抽烟身患肺癌,病床上的他,轻触照片上郁宁的脸,“没了你,我该怎么活?”   埋土里的某人:?如果这都不算爱?   —   郁宁再次醒来,竟回到高三那年。   此刻,季南枫正叼着烟,接下女生递来的情书。   十分钟后,这个白痴就会拿着积攒半个月的情书到他面前显摆,“看见没,老子有多受欢迎。”   郁宁拍掉季南枫嘴里的烟,拽着他的衣领威胁,“从今天起,跟我谈恋爱!”   “还有,别再让我看到你抽烟!”   —   季南枫没想到,郁宁竟用这种手段恶心他。   很好,谈就谈,谁怂谁是孙子。   但他身体不好,大老爷们不能欺负病人,   等他治好病再慢慢收拾他。   帮他联系最好的手术医院。   他冬天怕冷,得给他暖被窝。   他夏天怕热,得时刻帮他扇风。   他胆子小又怕鬼,晚上得哄着睡。   他皮肤薄却下手重,还得帮他搓澡。   医院手术都已谈拢,   万一他治好病和别人跑了,我以后欺负谁?   季南枫气急败坏跑到郁宁床边,把他揉进怀里边吻边要挟,“警告你,手术结束咱们就结婚!”   看你往哪跑。   ——   1.病美人女王受×占有欲极强直男攻   2.重生后受心脏会治好,攻也不会得肺癌   3.SC,HE,甜宠,竹马+死对头   4.攻受不拆不逆哦,感谢么么。   5.封面人设非独家,感谢基友么么哒。   【排雷】   1.人与人之间的喜好并不相通,不喜欢的宝请及时止损哦。   2.二次元的故事,不要代入三次元哦。   3.有受为了满足遗憾,参加运动会跑步项目的情节。既然参加,就能保证自身安全,但无法接受的宝,请不要点开此文呀。   4.郁宁是女王受(傲娇),季南枫是哈士奇属性(狗),作者写文依托人设,不喜欢OOC。   5.郁宁不是到处惹麻烦,需要人善后的傻白甜。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重生 甜文 校园 傲娇   搜索关键词:主角:郁宁;季南枫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死后才跑我坟头哭个鬼!   立意:重塑少年期,拯救热爱的你。追回曾经得不到的爱情、友情和亲情。   征文活动优秀作品奖章   新文孵化季-现代都市纯爱征文活动三等奖 郁宁自小患有心脏病,手术前夕却不幸遭遇车祸。血泊里,多年未见的季南枫出现在他面前,喊着他的名字为他做心肺复苏。那一刻,郁宁才意识到,他的人生有太多心愿未了。重生回来,郁宁决意敞开心扉,不再做高傲孤僻的自己。他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努力扭转前世的结局,实现未完成的梦想,得到曾经不敢奢望的爱情、友情和亲情。   本文人物刻画生动形象,用诙谐幽默的语言讲述了主角间“斗智斗勇”的校园和日常生活;用细腻深刻的文字描写了主角对爱人真诚和对理想的执着。欢笑间透露着温暖,温暖里掺杂着感动。   (作品在征文活动被评为优秀作品将获得此奖章) 第1章 重生   货车急速冲出时,郁宁面临的是死亡。   承受撞击的瞬间,身体毫无反应的机会。大脑和神经来不及感知痛楚,只剩心脏在回光返照,拼了命地跳动挣扎。   如果普通人的垂死期有五分钟,郁宁恐怕只有三分,或者更少。   郁宁自小患有心脏病,剧烈运动都是奢求的他,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撞击。   实际上,他已经约好心脏手术,下周进行,全国最权威的心脏外科主任,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以上。   二十五岁的他,本可以重获新生,可惜来不及了。   今天,郁宁本打算赴约相亲,和爷爷奶奶出柜的第二年,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年。相亲对象是爷爷战友的孙子,据说是名牙医,性情温和、一表人才。   他答应相亲,是想满足老人的心愿。外加他年龄不小了,试着接纳他人也没什么不好。   郁宁躺在冰凉的柏油路面,他颤动指尖,想给爷爷奶奶打通电话,但他毫无力气,心脏炸裂般疼痛。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自打出生起,他时刻吊着口气,靠着岌岌可危的心脏活了二十五年,他数次死里逃生,但这次真的不行了。   郁宁放弃挣扎,闭眼回顾这一生。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对不起爷爷奶奶的养育之恩。还有季二火,希望它能听话,即使他不在了,也不要拆家。   好在他无恋人、也没朋友,除了二老和狗,再无牵挂。   不过……   硬要说的话,可能还有一个人。   他死后,不知那个人是惊讶还是难过,会不会参加他的葬礼,或者为他流一滴眼泪。   郁宁被愚蠢的想法逗笑,消失三年的人,没准已经忘记他了。   彼此从小吵到大,为什么死前还会想到他,给自己添堵吗?   郁宁努力剔除对方的影子,他睁开双目,想看世界最后一眼。   入秋的九月,傍晚七点的街道,时间黏稠而缓慢。   夕阳无限好,远方车水马龙,鸣笛和人潮很吵,但再也看不到了。   他身旁围着很多人,或惊恐、或疼惜、或恐惧,所有人都在试图拨打急救电话。   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好人。   郁宁想开口说话,告诉他们不要打了。没用的,他活不了。   心脏还在抽痛,呼吸越发困难,眼前的光越来越弱,世界被黑暗笼罩。   再见了。   “别睡,醒醒,起来!”   “笨蛋,过马路不会看车吗?”   “眼珠子亮的跟铜铃似的,是摆设吗?那傻狗都会过马路看车,你怎么就不知道?”   “我才晚来五分钟你就要寻死!   “你走了我跟谁吵架!”   “郁宁,给老子滚回来!”   心脏被人用力按压,是极其娴熟却略有不同的抢救模式。对方了解他的心脏状态,在他能承受的最大范围内,进行最专业的心肺复苏。   平息的心脏跳动起来,郁宁被迫恢复神智。可他不想睁眼,光听这白痴说话就够烦的了。   抢救他的人叫季南枫,他们是邻居,五岁相识,一起长大。   郁宁不想用“青梅竹马”形容彼此,他们不是朋友,充其量算死对头。   这个人和他读相同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充斥在他生活中的每分每秒,用各种猎奇的方式骚扰他,围在他耳边说鬼话,像个没完没了的复读机。直到季南枫三年前出国,日子才算消停。   可人都要死了,怎么还不放过他。   死亡的悲伤和恐惧全部冲散,郁宁只怨全身无力,恨不得和他大战三百回合。   晚高峰的拥堵车道,救护车的路线处处受阻,只有季南枫的努力从未停歇。   郁宁能感受到,对方在拼尽全力抢救,千方百计不让他睡着。   但这么严重的撞击,神仙都救不了,他何苦执著。   郁宁想在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眼皮掀起的瞬间,目光被人影遮挡,口腔有吹进的气,还有高于他唇温的柔软。   季南枫从他嘴边移开,继续帮他按压胸口,“郁宁,抗住了,救护车马上到。”   “郁大聪明,你不准死,你他妈给我活过来!”   郁宁眼眶发湿,目光停在季南枫的脸,被鲜血沾满的嘴唇、连同他额角的汗滴,充斥着他的视线。   郁宁从他眼中识别出了紧张、害怕、担心和痛苦。可要死的是自己,他干摆出这副表情。   当季南枫再次触碰他时,郁宁抿住了嘴,用舌尖舔了季南枫的唇。   发烫的柔软,有血腥的味道。   郁宁努力睁大眼,看着为他双目发红、忧心忡忡的男人。   三年没见,五官未变,但成熟不少。校服换成了西装,人依旧很帅。   可好好的帅哥,却非要长了张嘴。   郁宁舔.弄嘴唇,即便是人工呼吸,也算接吻了。   临死前,初吻献给了死对头。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郁宁费劲力气靠近季南枫,用气音对他说:“祝你、幸福。”   朝阳往复升起在东方,他却握不住仅有的夕阳。心跳彻底平息,世界被黑暗掩埋。   失去意志前,郁宁听到了耳边的呼喊,“没了你,我怎么幸福。”   可你的幸福,和我有什么关系。   *   郁宁做了个很长的梦,他不能说话,无法动弹,各种碎片情节涌入大脑。   他梦到了西装革履、浑身是血的季南枫。对方发疯般奔向抢救室,嘶吼着他的名字被拦在门外。季南枫崩溃倒地,抓着医护人员的裤脚,哀求他们救救自己。   他梦到了疲惫不堪、满目泪痕的季南枫。对方蹲在他的墓碑旁,轻轻擦拭照片上的脸,“我不该走的,我该早点回来。”   他梦到了衣衫不整,自暴自弃的季南枫。对方翻着手机里他的照片,一根根抽着烟,“郁大聪明,我不和你吵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梦到了病床上,饱受病痛折磨的季南枫。肺癌晚期的他,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他瘦骨嶙峋,英俊的面容早已不见,他侧过头,紧紧盯着床边。   那里贴着的,是他的照片。   季南枫用尽全力伸出指尖,触碰照片上他的脸,沙哑的声音破败不堪,“郁宁,没了你,我该怎么活?”   “等等我,我来陪你了。”   画面逐渐消失,郁宁的思维正在抽离。   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如果有来生,我绝不放过你。   *   胸口的压制感消失,紧接着,是奶奶熬制的桂花酱味道。   郁宁大口呼吸,猛地从床上坐起。   熟悉空间,却又陌生。   这里是他的卧室,墙边堆着绘画工具,书桌是摆放整齐的教科书和练习册,墙上贴着高考倒计时。   【276天】   “小宁,你醒啦?”奶奶出现在门口,头发还没全白,腰板挺得直,“饿不饿啊,现在下饺子吗?”   郁宁按住心口,还在跳,他活着,“奶奶,现在是哪年?”   “二零二三啊,你这着孩子,睡晕啦。”   “几月几号?”   “九月七号,明儿个是白露,天儿越来越冷了。”   “二零二三年,九月七号。”郁宁掌心是跳动的心脏,他再次确认奶奶的面容,“我读高三,对吗?”   奶奶过来摸他的额头,“孩子,你怎么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听到动静,爷爷急忙赶了过来,“咋出这么多汗,我就说那个康复训练副作用大,咱下次可不瞎折腾了。”   郁宁回忆起这部分情节,他上午没去学校,到医院进行了心脏康复训练,回来躺床上就睡,晚上八点才醒。   “奶奶,季南枫呢?”   “他应该在家吧。”   郁宁下床,“我去找他。”   “小宁,你还没吃饭呢。”   “我找他吃。”   两家就住对门,季南枫的父母工作忙,他长期在郁宁家蹭饭。   季家父母很有经商头脑,生意越做越大,季南枫读初二那年,父母买了别墅,但季南枫没搬。   按照当年的发展,季妈妈听说他昏睡不醒,让季南枫回别墅拿汤带给他喝。   郁宁确认时间,这个点季南枫应该刚到,正往小区里走。   果不其然,郁宁没走两步,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季南枫提着袋子,吊儿郎当站在花池旁,他面前还有个梳马尾的女生。   季南枫点了根烟,把打火机随手揣兜里,“跟我一路了,想干嘛?”   “学长,我、我就是……”   “表白啊?”   女生拽着衣角,怯生生点头。   季南枫:“东西带了吗?”   女生急忙掏出黏着桃心的淡紫色信封。   “以后东西放我桌兜,别再跟着我。”季南枫接下信封,“小小年纪学点好,别成天想着谈恋爱,有那心思干点什么不行。”   女生脸很红,“嗯,我知道了。”   作为一中校草,季南枫个子高、长得帅、家境好,会弹吉他、会打篮球,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但这位男神很怪,平时对她们爱答不理,情书却收得爽快。每次收完情书,还要用长辈的口气教育一番。   女生们有的感觉有趣,有的是好奇,再加上爱慕和喜欢,很多人热衷于给他递情书。   季南枫看表,“行了,你回去吧。”   “哦,学长拜拜。”女生走得很慢,她不甘心,总以为追到了这里能有点不一样。   “喂,等一下。”季南枫叫住她。   女生激动转头,“学长,我在。”   “天这么黑,你自己回家安不安全?”   女生的喜悦藏不住,“我、我那我……”   季南枫:“你有手机吗?”   “有有。”女生急匆匆跑回来,“是加微信还是Q……”   “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没等回复,季南枫自顾往回走,“靠,都这么晚了,我正事还没办呢。”   季南枫把情书和书包里的存货摞到一起,“最近量有点少啊,她们太不给力了。”   *   季南枫的反应,郁宁看得一清二楚。   他对这段情节记忆犹新,十几分后,这个白痴就会闯进他家,打着送汤的名义,把他积攒半个月的情书拿到他面前显摆。   还臭屁兮兮地说:“看见没,老子有多受欢迎!”   郁宁:“……”   显眼包,脑子压五指山了。   郁宁满身是火,气势汹汹挡住季南枫的路。   “草你吓谁呢?”   季南枫战术性后退,不让烟熏到郁宁。   “哎你不是昏迷了吗?”   “诈尸还是还魂?”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郁宁不理,他拍掉季南枫嘴里的烟,拽着他的衣领威胁,“从今天起,跟我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日更哦。   是甜饼啦,别被重生前吓到,后面都是挽回遗憾的么么。   这本比较欢乐,围脖每天同步更新猫狗图文小剧场,喜欢的宝可以去看看哦么么哒。   开文当天按抓有红包哦。 第2章 强迫   还是中学生的季南枫,身高直逼一米九,却被矮他半头的郁宁吓了一跳,“啥?你说什么?”   “我说,跟我谈恋爱!”   季南枫好气又好笑,“郁大聪明,你吃错药了吧?”   “你不敢吗?”   季南枫:“……”   康复治疗果然不靠谱。   病没治好,人先疯了。   郁宁拽紧他,“我问你话呢。”   可季南枫还在走神。   他不会偷偷去了峨眉山,得到了灭绝师太的真传,学了什么歪门邪道,故意恶心我吧?   季南枫扯开郁宁拉拽的手,“我是直男,你别想害我,我不上当!”   郁宁蔑视,“直男?”   “是啊,钢铁直。阿基米德撬地球的杠杆都没我直!”   眼前的季南枫刚正不阿,要不是见过他蹲在自己坟头哭成狗,抱着自己的照片说没他该怎么活的样子,郁宁简直要信他真是直男了。   郁宁压着火,表情缓和了些,“那好,直男,谈恋爱吗?”   季南枫:“……”   恶魔究极进化的终点,是玩火自焚。   他这表面美丽动人,内在阴险恶毒的表情,绝对能录进电影学院样本。   有这天赋学什么画画,奥斯卡欠你个影帝小金人。   季南枫不吃这套,“我还没成年呢,响应祖国和学校的号召,坚决不早恋。”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装病装傻,死皮赖脸歇了一年,就为了和我同年上学。”郁宁丝毫面子不给,“你比我大一岁,三个月前已经成年了。”   季南枫:“靠,原来你早就知道,那还老让我喊你哥占我便宜。郁宁,你心黑不黑?你良心痛不痛?”   郁宁:“……”   要不是看他帅,真想打他。   郁宁压了压火,“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谁喜欢你了?”季南枫撸起袖子,“我当初就是不爽,凭什么我上学了你还歇着,绝不能让你独自享受!”   郁宁的耐心耗尽,“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季南枫:“……”   绝了,简直绝了。   这是要逼人上刀山、下火海,一头扎进断头台啊!   季南枫义正言辞,“就算我成年了,你还有二十六天才十八岁,也不能早恋。”   “我生日记这么清楚,还敢说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生日和季二火就差一天。”季南枫不屑,“谁没事记你生日,我有病啊!”   “那就等二十六天以后,正式交往。”   季南枫:“……没你这么逼良为娼的,我是正经人。再这么下去,我要报警了。”   郁宁毫不犹豫转身,“那算了。”   “喂,你站住!吵不过就跑,算什么男人。”见对方不理,季南枫脑子一热,“你不就想恶心我吗?行啊,谈就谈,谁怂谁是孙子。”   郁宁顿脚返回,抽走季南枫手里厚厚的情书,再次离开。   “你干嘛?那是别人给我的情书。”   “行使男朋友的监督权。”郁宁背对着他晃了晃信封,“以后这类东西,按时上交。”   “你没过生日,咱俩还没搞呢!”   “那就行使未来男朋友的监督权。”   季南枫:“……”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是不是被他赖上了?   季南枫:“你去哪?家在这边。”   “去吃面。”郁宁停下脚,扫了眼季南枫脚边的烟头,“把它捡起来,还有,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抽烟。”   季南枫:“……”   还指挥到我头上了?   真拿自己当爷了?   郁宁看着站在几米外,怒气未消的人,“快点跟上,饿死了。”   正前方的郁宁,拿着厚厚一摞情书,站在路灯下。夜色藏不住他发白的脸和瘦弱的身躯。风一吹,衣摆飘动,鼻尖发红。   季南枫扯了扯嘴角。   大老爷们不能欺负病人。   等他治好了,再慢慢收拾他。   “来了!”季南枫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拽开外套拉链,跟了上去。   *   入秋的节气,早晚温差大,郁宁出来的急,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衫,他体质本就偏弱,比同龄人更怕冷。   喷嚏打出来前,肩膀已被温暖覆盖。   季南枫硬巴巴的声音在头顶,“就你这破体质,晚上还敢穿半袖出门,耍什么帅呢?不怕感冒啊?”   “怕。”郁宁收紧衣领,手揣进兜里,温暖瞬间袭来。   季南枫:“……”   他怎么不骂我?   魔怔了吧。   季南枫有点心虚,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就是太热了才给你穿的,你洗干净了再还我。”   只要想到季南枫为他流泪的画面,郁宁的火就能消失不见。   郁宁:“嗯,知道了。”   季南枫更心虚了,他加快步伐,“赶紧的,饿死了。”   *   两个人走进小区门口的一家小店,这是中学时期,他们常去的面馆。大学后分道扬镳,郁宁再没来过这里。   郁宁喜欢吃番茄鸡蛋卤面,季南枫爱点牛肉面。   一份牛肉面有四块肉,那个时候,季南枫边嘲笑他瘦成骨头,边把碗里的三块肉夹给他。   两碗面上桌,香喷喷的味道刺激着儿时的记忆,郁宁迫不及待抽筷子,却被季南枫连筷子带碗夺了过去。   郁宁:“我饿死了,吃完了再闹。”   “别再做狗屁康复治疗了,人都傻了。”季南枫低头帮他挑拣面里的葱丝和姜条。   不是对方提醒,郁宁都要忘了。   以前的他事多又矫情,葱姜蒜香菜通通不吃,爷爷奶奶为了改他的坏习惯,会专门往他的碗里多加这些调料。   但他性子倔,不肯妥协。   当年,季南枫打着不让小瘦子饿死的旗号,会默默帮他把姜蒜挑拣出来。   再后来,他们生活在不同城市,外加生活琐事磨圆了任性,这些习惯郁宁早就改了。   季南枫挑干净面碗,夹了三块肉进去,“瞧你那个小细胳膊,赶紧多吃点,省得你到处告状,说我欺负你。”   季南枫把汤盛出来,“我妈非让我带给你的,给个面子,要不交不了差,皇后娘娘骂死我。”   “嗯。”郁宁低头喝了半碗汤,把肉塞进嘴里,又大口吃面。   见郁宁没反应,季南枫有点慌。   不该啊,他怎么不怼我?   不会又搞阴谋吧?   是扔了我的球鞋还是拿球衣擦马桶?   季南枫后背传来阵阴风,他端起可乐,“你干嘛不说话?”   “我吃饱了。”郁宁放下筷子。   郁宁饭量不大,面只吃了一半,但肉消灭了精光。   “那傻狗的饭碗都比你干净。”季南枫端走郁宁的碗,帮他解决掉剩余的面,“锄禾日当午白学了?”   习惯成自然,也许是这种相处方式根深蒂固,才让郁宁觉得,季南枫那些年的守护都理所应当。   郁宁再次回忆起死后景象,特别是季南枫躺在病床前,看着他的照片,重复他名字的画面,满满的思念和喜欢。   既然这么需要他,早干嘛去了。   梦里的季南枫伤心欲绝,可现实的他还在美滋滋吃面。   嘴边的话憋了太久,郁宁再也忍不住,“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放下筷子,瞪他,“你他妈说什么?”   对视的瞬间,郁宁有些失神。   季南枫穿浅色运动衫,中等肤色,肩膀宽挺,眉眼深邃。   读书时期的他,顶着副很酷却又中二的脸。大部分时候很帅,偶尔会欠打,但比他蹲在自己墓碑前哭泣时好看多了。   郁宁目光下移,落在季南枫嘴边,他舔了舔上唇,还能回忆起血腥味和触碰后的柔软。   “郁宁,你想什么呢!”季南枫在他眼前晃晃,“别装傻,想打架是不是?”   郁宁的感慨季南枫不懂,眼前的少年气势汹汹,还等着和他吵架。   郁宁想到前世相亲前,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塞给他的那本《广交朋友好人缘》。   爷爷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好孩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咱说话别总那么倔。”   时间紧急,郁宁只看了扉页的一段话。   「交朋友,就要剖开自己以心换心,不要总把自己藏起来,真诚和微笑永远是必杀技。」   郁宁深吸一口气,真诚,微笑,必杀技。之后,他剖开自己,认真说:“季南枫,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这人有病? 第3章 情书   “噗——咳咳咳!”   幸亏季南枫及时转头,才没把可乐喷到郁宁脸上,“我靠,你有病吧?今天早上刚见过,你想个屁啊!”   “郁大聪明,你做个人吧,苍天大地都看着呢。今晚想我做噩梦吗?”   郁宁:“……”   破书,根本没用。   郁宁塞给他包纸巾,“赶紧吃,吃完回去了。”   “你少说两句骚话,我早吃完了。”   郁宁撇他,“不知好歹。”   “可算了吧,鄙人无福消受。”   季南枫闷头吃面,时不时瞄郁宁两眼。   他说屁话恶心我,怎么自己还不高兴了?神经病吧。   *   饭后,两个步行回家。   九十年代的老式民房,郁宁家住101,季南枫在102。   季南枫拧开钥匙,即便早有警惕,但还是没能招架住这沉甸甸的热情。   “季二火!下来!想搞死你爹吗?”   灰白哈士奇开心摇尾巴,压在季南枫胸口上蹿下跳。   季二火是季南枫初二那年,他爸送的礼物,美鸣其曰养只狗能看家。   但这蠢货只能拆家。   起初。季南枫给狗起名“季二货”,但郁宁嫌难听,强行把狗证上的名字改成了“季二火”,热情快乐,风风火火。   季南枫从地上坐起来,例行给季二火撸毛揉搓按摩,“也不知道郁宁今天抽什么疯,怎么看都不正常。”   “哎行行知道了知道了,别他妈舔我,舔他去。”季南枫按住二火的嘴,强行从他脸上移开。   季二火是郁宁的无脑粉,最听他的话,只要听到郁宁的名字,就化身纯种舔狗,挡都挡不住。   季南枫撸着二火,脑海中浮现出在面馆时,郁宁和他对视的眼神。   郁宁平时对他爱答不理,永远像欠他二百块钱的样子。   但刚才的他目光真诚,眼圈泛红。他还咬了嘴唇,哪哪儿都是深情,就像是久别重逢,还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   而且,他居然还跟自己说:“我好想你。”   我草!   季南枫猛往卫生间跑,他洗了好几遍脸,灼热感才稍微降下来。   他看着镜子前湿淋淋的自己,狂躁的心跳依然强烈。   妈的,他学蛊惑术了吗?   季南枫火急火燎拨通电话,响了十几声,那边的人才接通。   “草我正开黑呢!南哥你干毛啊!”   接电话的人叫于天泽,和季南枫是光屁股长大的朋友。双方父母早年相识,后合伙做生意,跟季南枫一样,典型的富二代少爷。   刚上高一那年,在于天泽爸爸的安排下,俩人准备去读北城最贵的私立学校,但开学前,季南枫执意转到公立一中,于天泽继续读私校。   高三这年,于天泽的爸爸嫌儿子浑身臭毛病,便把他送去一中吃苦,两个人目前同班。   季南枫:“先别开了,我有大事。”   电话那边能听到游戏退出的生音,“咋啦?”   “我有个好朋友,他现在有点麻烦。”   “你好朋友不就是我吗?”   季南枫不知怎么开口,“不是你,别的朋友。”   “草,你除了我还有别的狗?”   季南枫憋着火,“滚蛋!”   “行了南哥,有啥就跟兄弟说,不用藏着掖着。就你这操蛋德行,能有啥朋友,也就兄弟还稀罕你。”   季南枫:“……”   这傻逼,真欠揍。   季南枫说:“郁宁今天来找我了。”   “你俩不就住对门,找你也不稀罕。”   季南枫吞吞吐吐,“他今天有点不正常,他、嗯……”   “他咋啦?哎呀,你赶紧的。”   季南枫挠头皮,“他、他让我当他男朋友。”   于天泽的笑声刺耳,“噗啊哈哈哈哈哈,季南枫,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别他妈笑了,聊正事呢!”   于天泽努力憋住,“你答应他了?”   “没有,我找了个理由,先敷衍过去了。”季南枫发愁,“你说,他是不是真喜欢我了?”   于天泽对郁宁了解不多,基本是从学校八卦和季南枫嘴里听说的。   郁宁身体不好,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在学校。他性格高傲冷漠,很少出教室,但长得不错,白白净净又冰冰冷冷,私下里,同学们都喜欢称呼他“冰美人”。   在学校,郁宁基本只和季南枫说话,但按照季南枫的说法,他俩有仇,交流也是以斗嘴为主。   “南哥,我真特好奇,你都干过啥事啊,他咋那么烦你?”   “也没什么,也就是往他杯子里倒洗洁精,饼干里挤药膏,饭盒里刷芥末酱。”季南枫又想了想,“哦,还有扎他车胎,偷拿他作业,在他背后贴小纸条,或者抓点虫子吓吓他。”   于天泽:“……”   “他不是心脏不好,你还这么吓他?”   冰美人没砍死他,也太善良了。   季南枫也后悔,“那都是特小的时候干的事,我当时真不知道他有病。”   于天泽抽了口凉气,“他的心脏病,不会是你吓出来的吧?”   季南枫郑重其事,“我对天发誓,绝对不是我。而且,我后来为了还债,勤勤恳恳当了好多年雷锋。”   郁宁有心脏病的事,季南枫三年级才知道。他性格要强,从不和人透露身体情况,季南枫又是个单细胞,一直以为他请假不上课,就是想偷懒。   “为了补偿,我每天发匿名短信督促他吃药。他小学的时候巨矮,毕业也就一米五,我怕他长成侏儒,还偷偷往他桌兜里放热牛奶。”   “就咱学校的电梯,你以为谁出资建的?我奉献了两年的零花钱,还去我爸公司打了俩月的工,才凑足了钱,就为了让他少爬楼梯。”   “还有,他好几次晕倒,都是我把他背去的医院。我还英雄不留名,付了住院费就跑,我容易嘛我。”   于天泽咂舌,“你这行为,有点像痴情的变态。”   “我不是想还债吗?谁让我小时候老吓唬他。可是他巨聪明,我那些小把戏,他每次都能识破,我一次都没成功。”   “怎么现在你俩还吵?”   “我也想过和好,但相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我要是突然对他示好,他估计以为我有病。”   季南枫又说:“而且,和他没仇的人,他都不稀罕,我怕他更不理我了。”   于天泽:“……”   又舔又傻逼。   季南枫:“你帮我分析分析,他是不是真爱上我了?”   “你会爱上傻逼吗?”   季南枫:“……”   也对。   季南枫:“那他到底想干嘛?”   于天泽:“你喜欢他吗?”   季南枫:“怎么可能,老子是直男!”   于天泽想了半分钟,“那只有这一种可能了。他对你恨之入骨,打算破釜沉舟,用最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把你掰弯,再折磨你、讽刺你、消遣你。”   “你别说,他像是能做出这事的人。”   于天泽:“你打算怎么办?跟他正面刚?揭开他虚伪的面具,决一死战?”   季南枫搓了搓下巴,“不行,大老爷们不能欺负病人,我要慢慢耗着他,等他病好了,再好好收拾他。”   “啧,兄弟你得抗住了,别先破防,爱上他了。”   “放心,绝对不可能。”   “谁爱上他,谁是狗。”   *   郁宁回到家,爷爷奶奶已经睡下,他翻找老柜子,果然发现了爷爷前世给他的那本书。   《广交朋友好人缘》   郁宁翻开第一章 ,认真研读。   「你是否也曾羡慕别人亲密无间的畅聊和快乐,是否也思考过,为什么自己无法融入进去呢?   不如就从今天开始,跟着这本书一起,学习如何交朋友。勇敢走出第一步,你将拥抱美好的明天。   但切记不要心急,对于常年待人冷漠、不善于交朋友的人来说,我们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无需强迫自己突然改变,那样不仅让自己不适,也会吓到身边的朋友。」   郁宁:“……”   不早说。   郁宁把书拿回卧室,他轻手轻脚来到浴室,站在镜子前。   十八岁的他和二十五岁的比起来,身高变化不大,但身型更瘦弱些。   郁宁把手放在心口,但心脏的跳动比二十五岁更活跃。   前一世,健康和幸福与他失之交臂,这一世,他不会再错过。   郁宁掏出手机,七年前的老旧款式,用起来有点不适应。   他确认手机上的时间,二零二三年,九月七号,他不仅活着,所有的不幸都没发生,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   郁宁所读的北城一中,云集了全市所有的精英学子,是升学率最高的中学。   而郁宁所在的一班,又是全年级最好的文科班,全班仅有三十人,是精英中的精英。   郁宁虽是美术生,却是以高分考入一中的。郁宁昨天没来上课,今天第一个到校,从电脑里拷来前一天的课件和作业。   实际上,索取作业和笔记最简单的方法,是请同学帮忙发送。但郁宁没有朋友,与大家不熟,他连同桌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半个小时后,班里来了第二个人。   郁宁回忆了很久,才想起这位短发女生,是他们班的学委兼体委。   体委偷偷瞄向他第八次后,郁宁终于记起这里的情节。   月底有校运动会,是毕业前最后一次课余活动。   学校为了增加集体荣誉感和协作能力,开办了十二乘四百米的男女混合接力。   每个班出十二人,六男六女。他们班只有六名男生,若想参加该项目,必须全员上场。   当年,体委鼓起勇气走向他时,郁宁眼都没抬,连话都没让对方说完,直接拒绝了她。   实际上,那时的郁宁并不知道是什么比赛,更不清楚是集体活动。但以他的身体素质,即便参加,除了得倒数第一,再被人嘲笑,根本毫无意义。   重生前,郁宁有次被群消息吵醒才知道,这些年没人在班级群说话,不是没有感情,是他们还有另外的群,但那里没有自己。   高中毕业后,他们每三年都要举办场同学会,预料之中,郁宁从没有收到过邀请。   而那晚,恰好是毕业第六年的同学会,有人喝多发错了群,郁宁才知道,他们班没参加成混合接力的事,竟成为很多人心中的遗憾。   郁宁有点难办,他偷偷翻开《广交朋友好人缘》,寻找对应的答案。   「交朋友并不可耻,稍稍放下姿态,勇敢迈出第一步,你会发现生活中的美好。」   郁宁合上书,在体委又一次看向他时,“有事吗?”   “啊?那个……”体委拿着报名表,“你身体还好吗?”   郁宁:“嗯,还行。”   “哦,那就行。”教室里只有他俩,气氛无比尴尬,体委憋了半天,“你歇着吧。”   随后,体委坐在了郁宁前面,继续整理运动会名单。   郁宁:“……”   原来是前桌。   郁宁鼓起勇气,“同学,你叫什么?”   体委干巴巴的回他:“……冯雨。”   坐了两年前桌,就算不常交流,也不至于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哦。”郁宁翻开笔记本,在上面记。   前桌:冯雨,体委,学委,短发。   合上笔记本,郁宁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有想和我说的?”   冯雨:“没有。”   连我叫啥都不知道,我有啥好说的。   郁宁:“……”   这还不够主动?   还不算放低姿态?   郁宁试探,“你确定?”   冯雨点头,“确定。”   郁宁磨了磨后槽牙,探头往她报名表上瞅,“你再好好想想,使劲想。”   冯雨转头,对上了郁宁的目光,下意识问:“那个……运动会,你要参加吗?”   “我平时挺忙的,不见得能抽出时间。”郁宁收回目光,假装整理笔记,“不过,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人,非要我上的话……”   郁宁清了清嗓子,“也不是不行。”   冯雨眼睛里闪过光亮,“真的吗?那太好了!咱们班男生少,的确很需要你,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抽出两天时间,参加运动会。”   郁宁稍微松了口气,但脸还绷着,“具体什么时候?我有点忙,得安排时间。”   “国庆节前两天。”冯雨把项目详单递给他,“咱们班男生少,可以选择的项目有很多,调高跳远、实心球俯卧撑,长跑短跑应有尽有,随便你挑,除了这个还有……”   冯雨嘴快,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郁宁没打断。但这些项目,对于郁宁来说太奢侈了。   项目介绍完,冯雨才意识到不太对劲,“抱歉啊,我好像说太多了。”   看着郁宁瘦弱身体和发白的脸色,简直是运动项目的绝缘体,冯雨心软了下来,“其实当观众也挺有意思的,咱们班在看台最好的位置,当啦啦队也不错。”   郁宁接过报名表,在十二乘四百米混合接力的十一个人名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报这一个,可以吗?”   冯雨鼻腔发酸,“你身体没事吗?”   “没事。”郁宁犹豫半秒,说出了前世不愿承认的真实想法,“但我跑不快,你们别嫌我。”   “不会,怎么会呢,你愿意参加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咱们班是公认的学霸班,体育不好有目共睹。咱不和别人比,自己开心就行!”冯雨热泪盈眶,“郁宁,谢谢你!我代表咱高三一班感谢你。”   “不用谢。”这样的热情让郁宁有点不适应,他避开冯雨的眼神,“我也没做什么,而且,我也是班里的一员。”   “嗯,我们三十人加上陈老师,是个温馨的大家庭!”   冯雨留意郁宁打印出来的课件,“你在复习昨天的语文?”   “嗯,就落了一天课,感觉差了很多。”   “光看课件不行的,昨天裴老师的重点都在板书上,你等一下。”冯雨拿来笔记给他,“你对着我的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哦对了,昨天英语也讲了很多,我笔记比较乱,等英语课代表来了,我帮你借。”   冯雨的热情不在郁宁的可处理范围,现在又不方便翻书,他脑子里拼命回忆书中的内容。   「当获得帮助时,要真诚说谢谢,并给予他人微笑。」   郁宁:“……”   好难。   “郁宁?郁宁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   郁宁按着脑门,更难了。   见他状态不对,冯雨担心,“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郁宁抬头,吸了口气,强行弯起嘴角,“那个……谢谢。”   突如其来的感谢打的冯雨措手不及,他们今天的交流量,比之前两年的总和还多。   郁宁此前虽和同学无矛盾,但总摆着副冷冰又看不起人的样子,同学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郁宁刚才的笑,却戳到了冯雨心口上。   他本就长得好看,皮肤白,嘴唇是很淡的粉色,弯起的眉眼像是融化后的冰山。   “不用谢,大家都是同学嘛,应该的。”冯雨摸了摸发烫的脸,“别的科目你还需要吗?昨天历史老师也讲了很多。”   历史一直是郁宁的薄弱科目,何况他七年没接触了。他握着笔,抿了抿嘴唇,“也不是不行。”   冯雨沉浸在郁宁的微笑中,“等历史课代表来了,我帮你找他要?”   “嗯,也行。”   “朋友们,早上好啊!困死了!”历史课代表顶着爆炸头走进教室。   “她来了,我去问她。”冯雨急匆匆起身,“芳芳,你历史笔记呢?借郁宁看看。”   芳芳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谁?”   冯雨:“郁宁。”   “啥?他都不食人间烟火,怎么会要我的笔记?”   “嘘,你小点声。”冯雨给了个眼神,“他在呢。”   芳芳急忙收住声音,但只有三个人的教室,郁宁听得一清二楚。   冯雨分享喜悦,“郁宁要参加接力赛了。”   “可以啊老冯,你怎么说通他的?”   “不是我说通的,是他自己主动参加的!”   “啊啊!真的吗?那太好了!”   两个女生早把旁人抛到一边,嗓门越来越大,尖叫声在教室里回转。   冯雨:“赶紧把你的笔记拿过来!”   芳芳:“行行,他地理需要吗?我等下把老白的笔记抢过来。”   “别管要不要,咱们先给!”   “热情态度和情意得有。”   早课还没开始,郁宁参加接力赛的事已经口口相传。   郁宁虽不是这种想法,但同学都认为,他愿意参加接力赛,是大家肯借给他笔记、给他讲知识点的功劳。   直接导致郁宁桌上摆满了笔记本,每个课间,都会被热心同学占据。   不断涌入的热情,郁宁有点招架不住,但感觉也不错。   “三班又偷上体育课啦!”   “季南枫又来打篮球了!”   季南枫在理科三班,和他们学霸班不同,这里有三分之一的体育生,三分之一艺术生,高三上半学期,大部分同学都在校外培训,班主任也是散养形式,只要不影响别人,纪律能稍微容忍。   郁宁坐在窗边,他的位置直冲篮球场。   初秋节气,季南枫穿着白色蓝领的校服衫,他动作潇洒娴熟,利落的三步上篮格外显眼。   靠窗的女生们握着笔,眼神控制不住往楼下瞟。   季南枫又轻松投了个三分球,他转身和队友庆祝,随后撩起衣领擦汗,衣摆贴在小腹上方,腰线周围的腹肌一览无余。   帅气的篮球少年,映在阳光下的侧脸,足够赚得旁观者的喜欢。   郁宁收回目光,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前桌的窃窃私语收进郁宁耳中。   冯雨:“你给他的情书送了没?”   冯雨同桌:“还没呢,我有点怕。”   “你怕啥,她们都说了,情书他都会收的,从不拒绝。”   “可我还想送盒自制小饼干给他。”   “据说他只收情书,别的都不要。”   “我真不懂了,为什么他肯收情书,却谁也不答应?”   冯雨:“下次你去问问嘛。”   郁宁瞟向窗外,又转了回来,“情书他收了也不看,建议别浪费时间。”   季南枫和郁宁的关系,大家多少都了解。   “为什么呀?郁宁你能不能帮忙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郁宁:“他不喜欢女生。”   冯雨的同桌没懂,“你就帮我们问问嘛,拜托了。”   “我说了,他不喜欢女生。”   两位前桌纷纷不爽,今天和郁宁相处的还算愉快,本以为很熟了,没想到举手之劳都不愿意做。   冯雨有点赌气的意思,“那他总不能单身一辈子吧。”   她们也不是非要知道,只是好奇,越不说越想知道。   郁宁的回复伴随下课的铃声,听着轻飘飘的,但也不像是玩笑话。   “他很快就不是单身了。”郁宁起身,拉动的座椅和地板有摩擦,“他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谁爱上他,谁是狗。   季南狗:汪!   关于郁宁心脏不好还答应参加运动会的问题,统一解释一下。划重点,他不傻不傻不傻,他有自己的办法。他不会为了场运动会,就损害自己的身体的!他是保证身体能承受的前提下,尽可能满足大家的期望。   在此之前,因为郁宁不善交流,同学和他并不熟,其实并不太清楚他的病情,只是大概了解他身体可能不太好。郁宁答应参加运动会以后,同学还特意问过他能不能跑,因为郁宁说可以,同学才放心让他跑的,同学不是坏心眼。   如果还是无法接受的宝,请及时止损哦,么么。   顺便推个预收叭,喜欢的宝可以收藏一下么么。   《梁医生家的撒娇精》   【禁欲系老古董×二次元撒娇精】   余念的遗产继承中有个附加项,爷爷去世后,他将被梁颂晟收养,并在成年后与他订婚。   余念今年刚好成年。   听说,梁颂晟是最权威的脑外科主任,不懂幽默、铁面无私,最讨厌旁人对他卖萌撒娇。   二次元平台宅舞区,拥有百万粉丝,号称【人间小蜜糖】的余念,抱着遗产声明瑟瑟发抖QAQ   余念住进梁颂晟家,为了“活”下去,他删掉宅舞歌、藏起cos服,在夹缝中生存。   余念不慎划破手,“嗷呜呜,好痛痛——”   梁颂晟板着脸经过。   余念吓得收住眼泪,“痛……痛死老子了!”   余念看到可爱玩偶,“哇喔,卡哇——”   梁颂晟板着脸经过。   “哇……哇靠!真牛逼!”   关上门,余念又化身宅舞区甜心主播。   “偶哈呦米娜桑~”   “念酱没有男朋友,请不要叫老婆呢!”   “护士装还没邮到,改天再跳嘛!”   ——   梁颂晟印象中,小时候的余念可可爱爱,可这次回国,小小的未婚夫却性格大变。   他不会笑,只穿肥大的深色帽衫,喜欢用“老子”称呼自己,每晚把自己反锁在房间。   某天,梁颂晟出差,看到同事手机里有位不露脸的主播,边跳宅舞边和粉丝互动。   “爸爸不在家敲开心,可以出来直播辣。”   “今晚是念念医生哟,不乖要给你打针呢!”   “制服cos可以,脱衣舞打咩打咩!”   梁颂晟看着视频背景里,他家祖传的古董画,还有小主播身上,从他衣柜离奇消失的白大褂。   梁颂晟:……   ——   梁颂晟脱下白大褂递给他,“这件跳极乐净土。”又抽掉领带解黑衬衫,“这件跳威风堂堂。”   最后他拎起枕边的护士装,“这件跳什么?”   余念怯生生抓衣角,“都、都行……”   梁颂晟:“恋爱循环怎么样?”   余念接过衣服,撒腿就跑,“我去准备一下。”   梁颂晟单手把人拎回床边,“在这里准备,边脱、边跳。”   余念蜷着身子被人揽入怀,他红着眼眶吸鼻子,“梁、梁先生,剩下的,能不能明天再跳?”   梁颂晟:“怎么,不叫爸爸了?”   余念收了收布满吻痕的脚踝:不、不敢了QAQ 第4章 社会   冯雨和她同桌小美,傻愣愣看着郁宁离开的背影,这才恍然大悟。   随后,郁宁的同桌谈晨,沉默寡言的年级第一开口了,“他、他刚才是说,他和三班的,季、季南枫好……唔?!”   冯雨和小美上下其手,一个按住肩,一个捂住嘴,将谈晨挟持。   冯雨威胁道:“嘘!这事必须保密,听到没?”   谈晨吓得眼镜都掉了,急忙点头。   小美恶狠狠,“天知地知,咱们仨知,绝对不能告诉第四个人,明白了?”   谈晨哪见过这么大阵仗,他拼命点头,表露守口如瓶的决心。   中学生谈恋爱算不上稀罕事,但在一中是明令禁止的。最重要的是,他俩都是男的,这事透露出去,必然会给两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郁宁当着他们的面出柜,这得是多大的信任,他们誓死保守秘密,维护冰美人和校草的绝美爱情!   *   高中三年,郁宁从没来过小卖部,这里一到课间就人满为患。   他不吃零食,也不喝碳酸汽水,保温杯里一年四季装着红枣泡枸杞。   丢掉脸面,穿过人群,郁宁终于挤到了最前面。为防止骚乱,小卖部门口挡着张课桌,学生禁止进入,需要的东西都得找老板拿。   郁宁重生前的年代,人工智能已代替了大部分劳动力,超市、商场,哪怕是送餐员都是机器人,郁宁很久没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和人交流了。   好在书里交代了与陌生人交流的方法。   郁宁深吸口气,礼貌和老板说:“阿姨,麻烦给我一瓶可乐。”   他又加了句,“冰镇的,谢谢阿姨。”   老板是个年过五十的中年女人,微胖,穿着不太符合年龄的碎花短裙,“三块五。”   老板态度极差,还给了他个白眼。   郁宁掏出五块钱,并接下可乐,“谢谢阿姨。”   这下老板脸更臭了,瞪着他,“小子,你新转来的?”   郁宁听到其他同学的呼唤:“芬姐,来袋烤肉味小浣熊,芬姐绝世大美女!”   “芬姐,原味薯片,么么哒芬姐。”   “芬姐,红茶冰的,芬姐我爱你!”   “美女芬,来包辣条!”   郁宁:“……”   感觉自己还不如新转来的。   世道好难混,他们“古代人”买东西还有“行话”。   郁宁看着打扮靓丽,因听到旁人夸赞而开心的老板。   他握紧可乐瓶,酝酿好几秒,“谢谢芬姐,芬姐你……我、你,您今天真漂亮。”   “这还差不多。”芬姐表情有了转变,顺手抓了把糖递给他,“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但瞧着有点弱,喏,吃两颗红糖补补气血。”   “滋阴润肺,美容养颜。”   “祝你越来越美,永葆青春。”   郁宁:“……”   融入社会好难。   “谢谢漂亮的芬姐。”郁宁接下糖块,强颜欢笑,“我明天再来。”   着冰镇可乐有点凉,冻得他指尖通红。郁宁拽长校服袖子,垫着手,拎着汽水往篮球场走。   大课间,篮球场围满了观众。以前这么多人的场合,郁宁绝对不会来,但想到小卖部的拥挤人潮,风景还是这边独好。   篮球赛已经结束,有几个女生提着汽水和面巾纸,正试探性的往季南枫身边凑。   季南枫抱着篮球,还在不爽。原本下午可以打两节自习课,但刚收到通知,物理老师非要占一节。   球没打舒服,身边还围着一大堆女生,季南枫嫌烦,他没给眼神,拿着球往器材室走。   “季南枫,等一下。”   季南枫停下脚,叫他的不是女声,是底气不足的男性音。   他勾了勾嘴角,吊儿郎当转回身,“有事?”   郁宁:“……”   拽了吧唧、自以为是、小人得志。   真想转头就走。   郁宁上前两步,把冰镇汽水递过来,“给你喝。”   季南枫:“……”   草,又见鬼了?   按照他对郁宁的了解,这人宁愿对着枯燥的英语书发呆仨小时,都不稀罕看他打一场球,更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递可乐。   他目前的行为,和崇拜他的迷妹有啥区别?但郁宁会成为他的迷妹吗?   世界末日,也不可能。   季南枫没接,“下毒了?”   郁宁忍住火,“是啊,鹤顶红,麻烦帮我拧开。”   季南枫接下汽水瓶,“是看我太帅,想斩草除根?组织给了你多少钱?”   “相当可观。”郁宁夺回拧开的汽水,“但你太帅了,我不忍心杀你,所以,我决定自杀。”   他仰头往自己嘴里灌,冰凉的液体激得牙齿发酸,喉咙有炸开的触感。   只是一小口,郁宁呛得难受,汽水让人夺走,掌心被多半瓶矿泉水替代。   “你是笨蛋吗?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这么凉的东西,是你配享用的?”   郁宁肠胃很弱,不能喝任何冰镇饮品。   “你脑子都用来干嘛了?”   “高分低能,说的就是你吧!”   郁宁实在难受,他喝了好几口矿泉水,才缓和鼻腔里的酸气。再抬头,可乐已被季南枫喝光了。   “谁让你喝了?”   “不是赐我的鹤顶红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郁宁:“……”白痴。   “直接赐死便宜你了。”   季南枫扫了眼围观的同学,捏紧空塑料瓶,“那大王想让臣如何?”   郁宁站在原地,对着他勾勾手指。   季南枫上前一步,身高差让悄悄话变得困难。   郁宁拽住季南枫的衣领,迫使他凑近自己,并压低声音,“放学等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半分钟后,郁宁早已走远,季南枫还保持弯腰的动作。他摸了摸发烫的耳垂,下端有极细微的油腻感,凑近去闻,薄荷味。   郁宁的嘴唇细嫩敏感,他有涂唇膏的习惯。薄荷味的唇膏。   对方的话说得轻飘飘,却折磨了季南枫整节物理课,连睡觉的心思都没了。   他到底要干嘛?   打算带我去哪?   用什么方法折磨我?   这事越想就越期待,却期待时间就越漫长。到头来,季南枫都怀疑自己有病。   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用不用看心理医生?   *   重生前,两个人并不结伴上下学。郁宁习惯坐地铁,季南枫更喜欢骑山地车。   下课铃声响起,郁宁不疾不徐收拾书包,季南枫揣着兜在一班后门瞅他。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季南枫在门口喊:“官差老爷,老百姓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郁宁看表,对着后门勾了勾手,“进来。”   “你干嘛?”季南枫拉开凳子坐他身边。   “再等半小时。”郁宁低着头,继续调试昨晚的画。   “祖宗,咱早去早回不行吗?”   “太早进不去。”   “到底要去哪?”季南枫斜着看他,“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郁宁:“你可以这么认为。”   季南枫:“……”   都不屑伪装了?   “你不会跟贩卖器官的勾结,要挖我的心,掏我的肾,再抠我的眼角膜给他人重获光明吧?”季南枫故意夸大口气,“没想到啊,我这般健康英俊挺拔的身体,竟沦为你谋利的工具。”   “想多了。”郁宁放下画笔,把季南枫从额头看到小腹。   初秋节气,温度微微凉。季南枫只穿了白色半袖校服,手臂的肌肉线条完美流畅。   “你这种姿色,卖器官太浪费了。把你送到东南亚,给富婆当娱乐消遣的玩具,才是你的归途。”   季南枫撑着下巴,转头和他对视,“哦,郁老板不留着我自己消遣吗?”   那个瞬间,季南枫撩衣服擦汗的镜头窜入脑海。郁宁瞟到喝光的矿泉水瓶,他舔了下嘴唇,“不用了,我无福消受。”   季南枫捕捉到他发红的耳廓,“你确定?我这干干净净的身子,可为了你一直守护着清白呢。”   “闭嘴吧。”郁宁收拾好书包,“该到和蛇头见面的时间了。”   季南枫顺手提走郁宁的书包,“这么沉,你带了什么?”   “A.K.4.7。”郁宁走在前面,“到了交货地,你如果不从,就地解决。”   季南枫:“……”   五毒都没他毒。   季南枫来时两手空空,只背着郁宁的书包也不累。   走到校门口,季南枫说:“你等我取车子。”   郁宁:“坐地铁。”   “我车子怎么办?”   “放着。”   季南枫:“……”   废话。   无法,季南枫只能跟上去。   他自行车骑惯了,晚高峰拥挤的车厢让他心烦意乱。他撑住双臂,把郁宁圈在车尾相对安全的位置,上车的人潮还在往郁宁这边挤。   季南枫更烦,“骑车子多好,非要坐破地铁,你不难受吗?”   郁宁当然难受,拥挤会造成呼吸困难,前世他习惯早出晚归,只为避开高峰期。   郁宁随口回了句,“习惯了。”   季南枫撑紧手臂,不让人挤进来,“还是骑车自由。”   “我骑不了。”   高三是郁宁身体较差的时期,骑车虽不致命,但会耗费大量体力。   “那我以后驮……”季南枫卡住,他的骑的是山地车。   地铁报站,郁宁拍拍他的手臂,“走了,下车。”   走出地铁,天色渐暗,昨晚下过雨,没修缮的小路泥泞不堪。   淤泥弄脏了季南枫上万块的篮球鞋,“郁老板,您到底要把我卖到哪?赚钱太不容易了,再不到我要罢工了。”   郁宁停下脚,确认地址,他看着眼前的建筑,“到了。”   顺着郁宁的方向,是栋三层小楼。   时间久远,小楼破旧不堪,墙面斑驳,窗户发黑,最显眼的是破楼右侧,贴着的红底广告牌。   【日租房,单间房,小时房】   【有空调,通水电,隔音好】   【一小时十快,量大从优】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他就是馋我的身子,想消遣我!但我就值一小时十块钱的房子吗? 第5章 套路   季南枫看着他,表情耐人寻味,“你确定……没走错?”   “确定。”郁宁按掉手机,往里走。   季南枫:“喂,你还真去啊?”   郁宁对他勾勾手,“快点,要晚了。”   季南枫下意识收紧衣领,   至于急成这样?   破旧的楼梯又脏又乱,季南枫捏着鼻子跟在身后,“郁大聪明,你真考虑清楚了?”   郁宁快他几个台阶,“嗯。”   “你个未成年,不太合适吧?”   “没人规定,这种事必须成年。”郁宁爬楼的速度不快,“你情我愿,又不违法犯罪。”   季南枫:“……我说我情愿了吗?”   郁宁停下脚,冷巴巴看他,“你不情愿?”   季南枫:“……”   郁宁的眼神,看的他发毛。   他还真逼良为娼啊?   季南枫说:“这么大的事,总得准备准备吧?”   “谁都有第一次,我会陪着你的。”   季南枫,“……”   怎么听着这么老道?   不会真是个老鸨子吧?   季南枫跨过长满绿毛的泡面桶,“咱们选个好点的地方不行吗?”   “这里便宜。”   季南枫:“……”   可我不便宜啊。   上了二楼,郁宁径直走到最尽头。   正准备推门,季南枫按住了他,“要不咱再考虑一下?我觉得器官买卖也不错,关键这事我真没经验,万一没伺候开心,不好收场。”   郁宁不理他,推开房门。   与阴暗肮脏的楼道完全不同,里面是明亮宽阔的空间,白墙一尘不染,地砖干净如新。正前方挂着黑板,后面摆着二十几张课桌,已经有七八个学生坐在了里面。   他俩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学生们依旧低着头,专注于习题试卷。   季南枫不傻,“你千里迢迢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补习?”   “嘘。”郁宁带他坐到最后一排,“不然呢,还真找富婆消遣你?”   季南枫如鲠在喉。   草,又被他套路了。   “在这鬼地方办辅导班,这位老师的审美,真的是……别具一格。”   郁宁:“这里便宜。”   可季南枫不爽,“补习班那么多,非要来这破地方?”   “我过说了,便宜。”郁宁看着周围,“重要的是,气氛好、教得好。”   这里只有一位徐老师,但他理化都能教。外加季南枫数学不错,当年高考,在没努力的情况下也能考108分,至于语文和英语,郁宁打算亲自教。   这里是郁宁前世,工作后了解到的地方。当年警察扫黄打非,发现了这间不从事违法交易的教室。详细询问才知,这里有位退休的老教师,免费为贫困孩子补习功课。   消息传开,杂志社想给徐教师做专访,但他不愿拍照,杂志社便请郁宁画漫画插图。   季南枫不以为然,“能好到哪去。”   “知足吧,像你这种有钱少爷,徐老师都不收。”   季南枫假笑,“敢问兄台,是用了什么方法,打动这位徐老先生的?”   “我说你是豪门世家中,不被认可的假少爷,真少爷回来后,养父母便把你打入冷宫。你从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抽烟酗酒、极端叛逆,沉迷篮球和电子竞技,成绩一落千丈。”   “而我作为你的挚友,身患重疾,生命垂危,却不忍心看你继续颓废。我垂死病中惊坐起,毅然拔掉输液管,抗着脆弱的身体也要挽救你,含泪请徐老师给你个机会。”   季南枫:“……”   得看多少狗血小说,才能编出这么扯的故事。   “你这不是骗人吗?”   郁宁说:“故事要有点奇幻色彩才能打动人,何况,我只是用了夸张的手法,但我身体不好,你贪玩厌学,还有你抽烟喝酒沉迷游戏,都是真的。”   季南枫:“……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郁宁想了想,“也不是,我美化了。”   再多呆一秒,都是对美好时光的亵渎,季南枫起身,“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我很忙。”   郁宁拽住他的衣摆,“赞助费都交了,不退的。”   徐老师只免费教贫困生。   季南枫:“多少钱?”   郁宁:“一节课二十。”   季南枫:“……我补给你。”   郁宁:“我交到高考前了,八个月。”   季南枫:“……我补双倍。”   郁宁:“双倍金钱也换不来知识赋予的精神满足。”   季南枫:“我书都没带,学个屁?”   去尼玛的精神满足。   郁宁翻开自己书包,把崭新的数理化课本、笔记本和笔放到他桌前,“现在有了。”   季南枫:“……”   怪不得这么沉,比A.K.4.7狠多了。   季南枫拽开他拉扯的衣摆,“别给我整这套,没用。”   郁宁按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你别走。”   季南枫坐着没动,慌了,“你没事吧,不舒服了?要不要去医院?”   郁宁又咳嗽两下,“拿杯子给我。”   季南枫拧开杯盖,吹开水蒸气递到嘴边,“慢点喝,小心烫。”   喝完水,郁宁嗓子不干了,他眨眨眼继续问季南枫,“你还走吗?”   季南枫犹豫片刻,“要不……一块儿走?”   “我不走。”郁宁咬牙,眼圈泛了红,“我不想和你分开,想跟你考一个大学。”   前一世,季南枫为了救他,连正经大学都没上。这一世,他绝不让这种事发生。   *   二十分钟后,季南枫撑着下巴,听着头发花白的老头讲化学平衡,偷偷瞄身边的郁宁。   怎么就被他蛊惑了,   现在想跑都来不及。   这是典型的PUA吧,   可恶!   作为文科生,郁宁不用学这类科目,但作为家属,徐老师允许他陪读。   郁宁翻开画本,低头勾勒线条。   季南枫眼神移动到郁宁那边,就再没能移回来。   白炽灯管把郁宁照得透亮,他唇部的皮肤很薄,淡粉色,能滴出水。   可能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郁宁直起腰版,对他勾了勾手。   “干嘛?”季南枫弯下身子,凑到他嘴边。   脑海浮现出下午在篮球场的画面,季南枫的耳根徒然发热。   郁宁不疾不徐,挑了根削得很尖的素描铅笔。他右手握着笔,左手捂住季南枫的嘴,冲着他的侧腰……   用力一刺。   “唔操!”季南枫憋红了脸。   郁宁毫不留情,“再不听课,把你插成筛子。”   季南枫弓着腰,头皮发麻。   草,这小子来真的。   郁宁抽回手,把铅笔递给他,“削尖了,明天还我。”   季南枫握着断了头的铅笔,气得直咬牙。   他用A.K.4.7扎我,还让我给他削。妈的,这仇能忍?   此时的郁宁低着头,又投入到绘画中。认真起来的他毫无攻击性,眉眼间只剩温柔,再配上消瘦的身型……   算了,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季南枫揉揉腰,收好铅笔,把注意力放在讲台上。   季南枫并没有厌学倾向,父母靠摆地摊发家,凭借运气和努力,生意越做越大。几年间,就开了好几家服装厂。   等服装厂稳定了,他们又去开餐馆、搞房地产、做物流。目前,季家旗下的连锁饭店有上千家,投资的地产也有三四个。   父母早年吃过苦,就不想让儿子辛苦,一切都随他的愿。只要不学坏,喜欢做什么都支持。   没父母管教,季南枫自然不会主动学习。但给他个学习的环境和媒介,也能坐得住的。   今天刚好开一轮复习,徐老师讲得很好,季南枫听得认真。   这里的课程安排为周一到周五,每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   课间,季南枫正研究思考题,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肚子。   郁宁问他,“饿了?”   季南枫赌气,“不然呢。”   郁宁:“明天吃了再过来。”   季南枫:“我饿得今晚都活不过去。”   季南枫新陈代谢快,扛不住饿,“为了伟大的学习事业,我的精神和肉.体饱受摧残,就快不行了。”   “要不你先吃这个垫垫?”郁宁推过来块糖。   “就拿这个打发我?”   郁宁撕开包装递过来,“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季南枫握着笔,“太远,嘴够不到。”   郁宁撇他,“你要不要脸?”   “我命都要没了,你跟我提脸?”   郁宁把糖塞进他嘴里,“话多。”   淡甜的硬质红糖在口腔融化,季南枫当天的火气全消了,“要是有人每天喂糖,我这脸再也不要了。”   “你爱要不要。”郁宁耳根红红的,低头继续画画,指尖还有嘴唇的柔软触感。   季南枫靠向椅背,美滋滋的,“你这糖味儿不错啊,哪买的?”   “芬姐送的,滋阴润肺,美容养颜,祝你永葆青春,越来越美。”   季南枫:“……”   他真不是在骂我?   两个小时过得很快,回去的路上,地铁没人,两个人并排坐在同侧。   郁宁把整理好的英语和语文笔记递给他,“每天背两页,睡前打卡给我。”   说着,郁宁又递给他个本子,“这是每天的学习计划,咱们七天一个周期,周末我会进行抽查,根据情况及时调整。”   郁宁翻开计划本下一页,“这个是没完成计划的对应处罚。”   季南枫接过本子,草草看了眼。   单词少背十个,罚做俯卧撑一百个;古诗少背一天,周末多写一套数学试卷;晚起半小时,晚睡四十分……   季南枫把本子塞给他,“不干,太累。”   “你确定?”   季南枫宁死不屈,“确定。”   郁宁按着心口,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可是……你不努力,我们怎么一起上大学,我不想和你分开。”   “祖宗,咱能不能别老用这套,跟勾引人的狐狸精有什么区别?”   郁宁:“谁让你吃这套。”   季南枫:“……”   是我贱。   季南枫夺过本子,“行行,算你狠。”   郁宁说:“或者,如果你有想法,我们可以改成其他处罚方式”   “干嘛非要处罚?不能搞点奖励机制?”   郁宁:“你想要什么奖励机制?”   季南枫:“奖励我放假的机制。”   “这个没可能,但奖励机制可行,我回去考虑一下。”郁宁伸出手,“手机给我。”   季南枫递给他,“干嘛?”   “存微信和电话。”   起先,彼此也互存过号码,但因争吵不断,早就双删。   郁宁划开手机界面,上面提示四位数字密码。   季南枫正要夺回手机,郁宁直接输入【1004】,顺利打开界面。   轮到季南枫尴尬,“那啥,你别多想,因为你生……”   “因为我生日和二火只差一天,你不小心填错了。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多想。”   季南枫:“……”   他演我?   连季南枫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用郁宁的生日当密码,但从有手机开始,就没变过。   这串号码,是郁宁梦里频繁看到的数字。他死后的那段时间,季南枫像是行尸走肉。每天抱着手机看他的照片,再给他打无人接听的电话,或者发换不来回复的短信。   这些联系方式,都是在郁宁离世后,季南枫才加上去的。他们分开的这三年,不管是哪一方,哪怕主动联系一次,会不会后来的事都能发生改变。   郁宁操作两个手机,他先加了彼此的微信,又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季南枫的手机,并备注:【宝贝宁宁】。   季南枫反胃,“草,你恶不恶心?当我是变态?”   郁宁把手机还给他,“我也这么觉得,你确实挺恶心。”   季南枫:“……”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贼喊捉贼?   郁宁也想知道,季南枫为什么要在他死后,给他备注这么肉麻的名字。   郁宁:“不喜欢,你随便改。”   季南枫:“你给我备注了什么,不会是心肝枫枫吧?”   郁宁:“……”   心肝宝贝。   人类的创作欲,好可怕。   “想多了,我没你这么恶心。”   季南枫抢他手机,“你不会写白痴笨蛋之类的吧?”   郁宁:“更没你这么无聊。”   季南枫划开界面,也是相同的四位数字密码。   “你生日。”郁宁很坦然。   季南枫将信将疑输入数字,郁宁给他的备注就挂在主页,最简单的四个字。   【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他又在pua我? 第6章 无耻   季南枫握着郁宁的手机,盯紧屏幕,半天移不开。   他这个备注,明明也很恶心,怎么感觉,好像又有点……   季南枫突然清醒。   草,差点又中计了。   季南枫把手机还给他,“你这个也好不到哪去,还平平无奇、毫无创意。”   郁宁:“你不喜欢?”   “我为什么要喜欢?”季南枫又瞟了眼自己手机里的备注,“不过行吧,咱俩互相恶心算扯平,今晚完成任务了给你发微信。”   郁宁:“……”   口是心非。   大傻子。   *   季南枫回到家,他连二火都没顾得上撸,径直来到书房,翻开笔记本,对照着学习计划,一条条认真完成。   季南枫在校很活跃,天不怕地不怕,但底线是绝不课上打扰其他同学。   他经常熬夜打游戏,或者和些富二代朋友通宵吃喝玩乐。但他从不旷课,白天到了学校,再趴桌上补觉。   一中这样的学校,即便是普通班的学生,成绩在全市也拔尖,或者在其他方面有极佳的特长。这里的老师极为严格,刚上高一那会儿,季南枫没少被请家长。   每次被班主任请来,季家父母态度诚恳,总会数落半天儿子,又夸赞半天老师,临走前再给学校捐点图书或送点桌椅。可回家后,照样对儿子的学习不多参与。   下次被请来,依旧是相同的套路,数落儿子、夸赞老师、再捐点东西。不到一年,学校的内外设施被季家父母换了个遍,到后来,连班主任也不好意思叫家长了。   但老师之所以上心,主要看重季南枫是个好苗子,他成天睡觉,考试成绩竟没排在末尾。   但老师不知道的是,季南枫表面睡觉,脑子是动的,课堂内容并非一点没听。   今天是季南枫第一次安静坐在写字台前,认真完成作业。   当天的学习计划并不繁重,季南枫效率高,十一点半前全部完成。   他拍了照片,并编辑信息。   「【图】今日份的上供,请大王笑纳。」   宝贝宁宁:「收到。」   季南枫:“……”   这么官方?   连句夸奖都没有?   「就这样?」   宝贝宁宁:「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奖励呢?」   宝贝宁宁:「还在想,给我点时间。」   「等你想到了,估计中华上下都三万年了。」   宝贝宁宁:「嗯,我尽量在中华上下两万年的时候想出来。」   「……得嘞,您老还是早日歇息吧。」   宝贝宁宁:「你也早点睡,别熬夜。」   季南枫压根没有早睡的习惯。   「可漫漫长夜,寂寞难耐,无心入眠,你说怎么办?」   宝贝宁宁:「好事,你可以起来学习。」   季南枫:「…………」   两个人贫了几句,直到郁宁彻底不回他消息,季南枫还划着郁宁的备注。   这名字乍一看挺恶心,但看多了,也算顺眼。   他刚放下手机,又点开看了好几眼。人仍旧毫无困意,也不想打游戏。   既然郁宁要给他奖励,我   不如也送他份惊喜。   季南枫穿上外套,跑去了地下室。   *   为避开早高峰,郁宁每天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在每日计划中,他要求季南枫六点半起床,背半小时的英语,十五分钟吃饭,保证七点半前到达学校。   季南枫骑车子速度快,从家到学校不超过十分钟。   担心他起不来,郁宁盯着时间,六点半准时打他电话。   “早上好!奶奶,今天吃啥?”   还没到六点二十,季南枫主动推开了他家的门。   郁宁:“这么早?”   “早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季南枫坐在桌边,“吃完饭我还背英语呢。”   郁宁:“……”   早知他这么听话,   何必煞费苦心。   季南枫在他面前晃了晃,“干嘛?一大早就被我帅傻了?”   郁宁撇他,“……”   哪来的自信。   奶奶的早餐是分开做的,郁宁吃得清淡,以好消化的餐食为主,季南枫无肉不欢,一顿早饭就能消耗三个肉饼。   郁宁喝完牛奶,看了眼时间,“我走了,你把英语背了再去上课,看着点时间,别迟到。”   “等等我。”季南枫喝完牛奶,罕见地背上了书包。   郁宁:“你干嘛?”   季南枫:“上学啊。”   “这个时间该背英语。”   “去学校背也一样。”季南枫拽上他,“走了。”   郁宁:“……”   这人积极的有点不正常。   走到单元楼门口,郁宁说:“我先过去了,拜拜。”   季南枫:“你急什么啊。”   郁宁:“我坐地铁,不顺路。”   季南枫神神秘秘的,“过来,给你个惊喜。”   “不需要,我走了。”   “给个面子嘛。”季南枫把郁宁按在原地,“就站这儿别动,等我一分钟,马上过来。”   随后,郁宁看着季南枫风风火火走进地下室,又推着自行车,得意洋洋走了出来。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喜不喜欢?”   郁宁:“……”   他是白痴吗?   郁宁扭头就走,半秒都不停留。   “郁大聪明,郁宁,你等等!”季南枫追后面喊,“你不喜欢吗?怎么连个感谢话都没有?好歹一片苦心,不试试?”   “……不必了。”   可郁宁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季南枫,没半分钟,前面的路就被挡住。   “你走啊,接着走,有本事从我身上跨过去。”   “季南枫,你是不是有病?”   季南枫拍拍自行车后座,“这可是我熬夜大半宿,专门为你定制的专属王座。”   郁宁无法理解,“你往两万块钱的山地车后面加婴儿座,还好意思说是给我的专属私人制定?”   季南枫给他安装“豪华”的座椅,和幼儿园门口的如出一辙。上面有靠背和把手,还有侧边的围挡和安全带。座椅配有海绵垫,周围包裹柔软的记忆棉。   “差远了,它可比小屁孩那种舒服多了,不卡腰、不硌屁股,而且,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活动的,可以根据你的喜好自行改变,绝对安全又舒服。”   郁宁:“……”   他是如何做到,自信满满且声行并茂介绍的。   “你不是不想挤地铁吗,以后我驮你上下学,去徐老师那边上课也方便。”   郁宁往下扫,这才注意到季南枫的手,掌心和手背有好几道明显的划痕,昨晚分开时还没有。   郁宁:“熬夜弄的?”   季南枫随口说:“我睡不着,弄着玩的。”   郁宁:“手疼不疼?”   “啊?哦。”季南枫把手揣进裤兜,“不疼,男人嘛,谁还不受点伤。”   郁宁心软,有点动摇,他再次转向“豪华后座”。   郁宁揉揉额头。   还是……好难。   季南枫乘胜追击,“女王大人,试试呗,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谁是女王,神经病。”   “那玉皇大帝总行了吧。”季南枫拍了拍座位,“来吧,请圣上入座。”   郁宁叹了口气,“就一次。   季南枫一口答应,“行。”   保证你坐一次就想两次。   盛情难却,郁宁上了车,抛开夸张的外观不谈,坐着的确舒服,安全性高,体验感也比地铁好。   季南枫拽着黑色安全带,正考虑要怎么缠在郁宁腰上。   郁宁:“不需要,我不是小孩。”   季南枫:“行,我回头拆下来。”   确认郁宁坐稳,季南枫上了车,“扶好把手,准备出发了。”   郁宁看着前方的T字形把手,“……”   更像儿童座椅了。   郁宁:“我不想扶这里。”   季南枫:“那你想扶……?”   话音未落,郁宁的手就贴上了季南枫的侧腰,并轻轻抓住。   季南枫脊椎一挺,很快放松下来,“行吧,但不能乱摸,我很贵的。”   郁宁:“赶紧走,要迟到了。”   季南枫起步很缓,车速平稳,和他之前的狂飙完全不同。   清晨的风有点凉,郁宁的手摸索了两下,顺着校服的两侧衣兜塞了进去,再次抱住。   季南枫小腹绷紧,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就知道,他果然馋我的腹肌。   早间的风清凉也柔和,吹动季南枫的袖口和郁宁的刘海。   季南枫个子高,肩膀又宽,坐在郁宁身前,挡得住发凉的风和刺眼的光芒。   郁宁深呼吸,清晨的空气格外舒爽。   可他的安逸没能持续多久。   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周围是赶着上班、上学的人潮,而郁宁的“专属王座”,显眼程度百分之百,围观概率百分之一万。   郁宁自我排解失败,他扣上帽子,把整张脸埋进了季南枫的后背。   季南枫校服换得勤,棉质纤维间有洗衣液和阳光的混合味道。   透过衣服,郁宁能清晰感受到他的体温,这种真实感,曾是郁宁的求而不得。   他双臂用力,抱得更紧。   *   郁宁倒是舒服了,但季南枫却不这么想。   他抓就抓,抱就抱,现在脑袋都贴他背上,是个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占他便宜吗?   耍流氓都不分场合了?   季南枫稍微晃了晃,“诶诶,差不多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是良民。”   郁宁隔着衣服捏他的腹肌,“闭嘴,别动。”   季南枫腰绷得僵直,“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郁宁手放松,移回侧腰的位置,但头还贴在后背不肯起,“我困。”   季南枫:“昨晚没睡好?”   “嗯。”郁宁的声音闷闷的。   “那就睡会儿。”季南枫把郁宁的手塞衣兜,贴在腰腹,按的死死的,“抱紧了,别松手。”   郁宁的鼻腔又酸又软,贴在他后背点了点头。   *   在学习方面,季南枫脑子灵光,理解能力也很强,但三分钟的热度,极限只能抗一周。   周六早上七点,郁宁等了半小时都不见人,他只能亲自去隔壁抓。   大门打开,季二火摇着尾巴蹭过来。它只有当着郁宁的面才会有分寸,不乱扑,不使用“野蛮的爱意”。   郁宁蹲下来揉揉二火的头,“他还没起?”   二火叫了声,又去蹭郁宁的裤腿。   郁宁对二火永远很温柔,“他如果能像你这么乖就好了。”   二火听懂了夸赞,开心地摇尾巴。它前肢趴在郁宁腿上,仰头舔他的下巴。   郁宁被蹭得痒 ,但这样的亲昵并不反感,只会更加珍惜。   上一世,季南枫去国外创业的那三年,二火一直住在郁宁家,由他亲自照顾。   郁宁死后,二火一蹶不振,它不吃不喝,在郁宁墓碑前守了三天三夜。就算季南枫强行将它带离,它也会想方设法回到那里。   季南枫劝不动,只好每天送些罐头过来。   从那时起,二火彻底变了,它不再上蹿下跳、调皮捣蛋。唯一做的,就是守在墓碑旁,舔干净墓碑上被风沙弄脏的照片。   就这样熬了半年,二火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抑郁离开。可它死后都不肯闭眼,紧紧盯着郁宁的照片。   季南枫把它的骨灰埋在郁宁的墓碑旁,让二火永远陪在他身边。   哄好二火,郁宁径直来到季南枫房间,他先扯开窗帘,又拽走被子,“起床了。”   季南枫昨晚通宵游戏,这才刚睡着。他翻了个身,改用枕头捂头,“今天没课。”   郁宁又拽走枕头,“没课也要上自习,你今天还有很多计划。”   季南枫胸口贴着床面,根本不理。   二火了解了郁宁的意思,它跳上床,咬住衣领生拉硬拽。   郁宁的呼唤可以无动于衷,但二火的折磨真承受不住。   “行行,怕你们了还不成!”季南枫挣扎着坐起,边抱怨边脱上衣,“你俩一条心,我惹不起。我起,我现在就起。”   季南枫露上半身的样子,郁宁不是没见过,但当他开始脱内.裤的时候,郁宁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干什么?”郁宁避开头,心口发胀。   季南枫的火气没下去,他提着短裤,站在郁宁正前方。   他咄咄逼人又吊儿郎当,“怎么了,你敢闯我家,敢拽我被子,还不敢看了?”   郁宁头转得更偏,“我是叫你起床,没让你脱衣服。”   “不是要跟我谈恋爱吗?谈恋爱不该亲密点?”   季南枫掰正他的下巴,“怎么,谈个恋爱,连男朋友的身体都不敢看?”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大清早,遛个鸟~   郁宁:下流,无耻,臭流氓! 第7章 开幕   “神经病,无耻。”   “嘶,疼疼……”季南枫按住小腹,半蹲在原地,看着郁宁气呼呼离开卧室。   我不就想洗个澡,他至于吗?   谁洗澡不脱衣服?   季南枫缓了半分钟,抽了条浴巾,走进浴室。   花洒顺着头顶流下,他仔细检查被踢中的区域,好在那位祖宗手下留情,重点部位只是轻轻蹭过膝盖,主力都顶在了小腹上。   但他脸怎么那么红?是他看我,又不是我看他,怎么想也是我吃亏啊。   *   郁宁烧着脸靠在沙发边,季二火急忙跟过来,讨好似的往他身边凑,似是在替季南枫求情。   不知是否和前世被埋在一起有关,这一世,郁宁总能读懂二火的想法,也和它更亲近。   鲁莽热情的季二火,在别人眼里是可以拆家的傻二哈,但在郁宁这里,是只温顺体贴的大狗狗。   郁宁揉揉它的脑袋,“我没生他的气,是我态度不好。”   明知季南枫最讨厌别人吵他睡觉,还用这么强硬的方法叫他起床。   郁宁前世独来独往惯了,总是拿捏不好与人相处的方式,容易忽略旁人的感受。   虽然他认真看了书,也试着去改变,但好像还是不够。   郁宁抱着二火的脖子,把头垫在毛脑袋上。他脑海浮现出季南枫的身型,刚才他明明可以避开的,但各种原因作祟,还是看到了。   可能是刚起床的原因,季南枫的尺寸有点夸张,那样的程度和状态,着实把郁宁吓到了。一冲动就踢了出去,他捂住膝盖,不软不硬的触感仍抨击着他。   郁宁的脸越来越烫,他蜷着身体,使劲埋进二火后颈的绒毛里。   好热,热死了。   *   季南枫洗完澡,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不会一气之下,带着我那傻儿子跑了吧?   手机在卧室发出声响。   宝贝宁宁:「洗完澡过来吃饭。」   季南枫松了口气,迅速回消息。   「收到,马上来。」   爷爷奶奶去赶早集,家里只有郁宁和二火。   郁宁把粥碗端到桌上,季二火摇着尾巴跟在他身边晃悠。   看到季南枫过来,二火不仅不扑他,还给了他个白眼,再恶心巴拉的往郁宁身边蹭。   季二火得到郁宁的抚摸,才乖乖贴着他脚边趴下,下巴垫在拖鞋上。   季南枫:“……”   没出息,丢了狗界的尊严。   “愣着干什么?”郁宁往他小腹下面瞟了眼,“过来吃饭。”   “哦。”季南枫坐他对面,咬了口包子,“一会儿干嘛?”   郁宁:“学习计划没看?”   “……”谁没事看那种东西。   季南枫:“看了,忘了。”   郁宁:“上自习。”   季南枫:“在你家还是我家?”   郁宁:“都不在。”   季南枫:“哪去哪?”   郁宁:“一会儿就知道。”   季南枫:“又搞惊喜啊?”   郁宁:“你可以这么认为。”   季南枫:“别是惊吓就行。”   一个小时后,当季南枫再次坐在徐老师辅导班的教室,他是真不能理解。   “你对这小破旅馆有什么特别情愫吗?上个自习都要来这里?”   郁宁把他昨晚整理的语文必备古诗词递给季南枫,“有氛围。”   即便周末没课,大多数人也会自发来上自习。这里的学生包罗万象,除了像他们一样的普通高中生以外,还充斥着各种职校和工作很久的成年人。   大部分学生企图改变命运,他们勤奋刻苦,珍惜留在这里的机会,抓着这根救命稻草,拼搏明年的高考。   旁人都在努力,季南枫多少受到感染,外加身边还有个拿着“A.K.4.7”的陪读,除了学习,他别无选择。   徐老师在讲台安装了简易闹铃,到了周末,铃声每一个半小时响一次,中间有半小时的间隔,这段时间供大家背诵朗读,或者讨论问题。   当然,像季南枫这样的,会选择睡觉。   课间,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走了过来,他坐在郁宁前面,“你好,请问能问你道题吗?”   郁宁放下笔,“哪道?”   男生偷偷瞄他一眼,指着习题,“这个,我不太会。”   是徐老师昨天留的数学作业。   郁宁是文科生,数学是他唯一会听的课,“我看一下。”   这边的两个人面对面看题,趴在旁边的眼睛再也合不上。   在季南枫看来,郁宁最近非常奇怪,以前的他,对自己都爱搭不理,至于其他人,更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今天竟然会给别人讲题。   他瞟向问题的男生,对方身穿洗得发白的三中校服,戴着厚片的黑框眼镜,打扮得跟个书呆子似的。眼睛却不停在郁宁的嘴唇、下巴,还有脖子上滑。   季南枫蹭地起身,夺走练习册,“这题我会,我给你讲。”   男生看看郁宁,又看看季南枫,“谢谢,我让这位同学给我讲就行。”   郁宁拿起笔,继续整理语文笔记,“他数学挺好的,让他给你讲吧。”   男生表情尴尬,“诶,那行,谢谢了。”   这边的季南枫讲得认真,那边的郁宁听得更认真。实际上,那道题他也不太会,靠着季南枫稍微提了两个点,瞬间豁然开朗。   他真的很聪明,值得上最好的大学,读顶尖的金融专业。   题讲完了,男生谦和礼貌,“谢谢你,我叫许胜,是三中的,相聚在这里也是缘分,要不认识一下?”   季南枫对这人没好感,迫切想把他打发走,“季南枫,一中的。”   “南枫同学你好,一中很厉害,你也很厉害。”许胜目光落到另一边,“那这边的这位同学……”   季南枫抢了话,“他你不用知道,他是过来陪读的。”   许胜:“陪读?”   季南枫:“没听说过?”   许胜摇摇头。   季南枫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也是,你这样的,没听说过也正常。今天,我就给你科普科普。”   “在古代,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们读书时,身边总会配个书童。”   季南枫先是转了转上万块的手表,又晃了晃他限量版的球鞋,最后把胳膊很轻地搭在郁宁肩膀,“在现代,有些富商家庭,仍旧沿用这个传统。喏,他就是我的书童,陪我读书的。”   许胜半蒙半懂,“书童?”   “没错,就是书童。”季南枫左顾右盼,见四周没人,才压低声音说:“你应该了解,古代书童可不只是陪读,毕竟少爷们血气方刚,有时候把持不住了,那就得释放出来。这时候,书童就得及时安排上,帮助少爷排忧解难,去火消暑……”   季南枫给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朋友,你懂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季南枫还把郁宁的文科课本和素描画翻了出来,“你看,他压根不学理,要不是陪读,哪能坐在这儿。”   季南枫说:“你明白了?”   许胜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啊……我明、明白了。”   “明白的话,就离他远点。”季南枫眼神犀利阴冷,“否则,我会很、不、高、兴。”   “对不起,打扰了!”许胜脸吓得刷白,一溜烟跑没了影。   季南枫没得意两分钟,就被郁宁盯得后脊冰凉。   “书童……排忧解难……去火消暑。”郁宁气得牙痒痒,“季南枫,你真敢编。”   季南枫故作镇定,“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使用夸张的手法,故事要有点奇幻色彩才更吸引人。”   郁宁:“……”   季南枫义正言辞,“而且,还不都怪你。”   “怪我什么?”   “谁让你抽风,非要给他讲题。”   “同学之间,不就该互帮互助?”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不行吗?”   郁宁的所有行为,都是跟着书里学的,至少照目前看来,他和同学相处的不错,也不总是孤零零的了。   “行行,算我多嘴。”季南枫不爽,“但你以后不许理他。”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来陪我读书,就得听我的。”   刚才那题,季南枫讲了两步就发现,那小子本来就会,他就是故意找郁宁搭讪,还贼眉鼠眼往他身上瞟。   没安好心的小畜生,想占他书童的便宜,没门!   郁宁看着季南枫的反应,“你不会吃醋了吧?”   “啥?我吃什么醋?”   “别人和我搭讪,你生气,不高兴,所以吃醋了?”   “你有病吧?你当我闲的慌啊,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你爱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我关我屁事。”   郁宁:“……”   他这醋坛子,好深。   酸死他了。   郁宁懒得跟他挣这个,低头继续整理笔记,“知道了,睡你的觉吧。”   季南枫忽而想到,“对了,下周六日我得请个假。”   “怎么了?”   “马上运动会,平时晚上的排练我都没参加,这次答应他们了,周末必须来。”   郁宁:“你还用排练?”   季南枫天生体育细胞发达,各项运动都难不倒他。   “有入场仪式,他们让我耍花式篮球。”话到一半,季南枫放低声音,“嘘,这个要保密,咱们是竞争对手,你可不许和你们班透露,也不能抄袭我们班的创意。”   郁宁:“……哦。”   幼稚。   “反正事我已经说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郁宁掏出画本,顺便挑了根铅笔。   季南枫下意识往后躲,“我靠,你不至于吧?我就请假两天,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郁宁只是拿出铅笔,低头画画。   季南枫:“?”   他不捅我?   郁宁转头,“你计划完成了?”   季南枫:“你不骂我?”   “骂你干什么?”   “你同意了?”   “不然呢?”郁宁握紧铅笔,“你写不写?”   “写写写!”季南枫怀疑自己有被害妄想症,甚至开始过意不去,“你放心,我就算不来上自习,也一定认真学习,好好完成计划。”   郁宁没什么反应:“嗯。”   季南枫:“……”   感觉被PUA惯了。   不挨骂心里都不自在。   *   为了能参加接力比赛,郁宁采纳医生的建议,每周多增加了一次康复训练。此训练能保证他在不冲刺的前提下,正常跑完四百米。   康复训练会影响学校的课程,好在他最近和同学相处融洽,每次请假,都会有同学帮他补习。   周五放学,几个班干部找到了郁宁。   体委:“郁宁,接力赛你真的没问题吗?”   最近郁宁总是请假,大家都很担心。   郁宁收拾书包,“没问题。”   宣传委员:“其实咱们也不是非要参加这个项目,毕竟都高三了,还是你身体更重要。”   “放心,我了解自己的情况。”   “那就行。”   几个班干部相互对视,但没走。   郁宁看他们欲言欲止,“还有事?”   “啊?嗯……是有点事。”   “嗯,怎么说呢。”   “哎呀,还是你说吧。”   几个班委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没有重点。   无法,郁宁只好根据书中的方法,揣测了他们的想法,“除了接力赛,运动会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几个班委瞪大眼,瞬间跳起来。   “有有有,我们有。”   “我们太需要你了!”   “你真的愿意帮忙?”   郁宁:“不是剧烈运动,都可以。”   “不是不是,一点都不剧烈!”   “咱们班这次有了你,稳赢。。”   郁宁想了想,“我周六需要来排练吗?”   “你有时间吗?可以吗?”   郁宁:“可以,我那天没事。”   “啊啊啊啊那太好了!”   “你真是咱们班的福星。”   “郁宁永远的神。”   郁宁:“……”   他们的反应,好激烈。   我是不是该先问问干什么,再答应?   *   好不容易歇个周末,可刚上午八点,季南枫就被同学的夺命连环催搞醒。本着睡一次少一次的想法,季南枫赖到了中午才起。   他洗了个澡,喂饱傻儿子,懒洋洋去郁宁家蹭饭。   季南枫看着桌上的三副碗筷,“奶奶,郁宁呢?”   “一大早就走了,晚上才回来。”   季南枫:“干嘛去了。”   “没说,走的时候看着挺忙的。”   季南枫夹了块肉塞嘴里,他这么无聊的人,居然也有业余活动了?   可郁宁的业余活动,比季南枫想象中还要丰富。等季南枫晚上排练回来,郁宁还没到家。   这下季南枫坐不住了,他给郁宁发短信没人回,打电话也不接。他穿上外套,正准备出去找人时,和郁宁在楼道口打了个照面。   季南枫憋着火:“你干嘛去了?”   郁宁把钥匙插进门内,“有事。”   季南枫:“什么事?”   郁宁:“保密。”   季南枫跟他走进去,“你凭什么保密?”   郁宁转头,“我凭什么不能保密?”   季南枫:“……”   郁宁:“你学习计划完成了?”   季南枫:“......”   “马上就完成。”   郁宁:“嗯,写完发给我。”   郁宁脱掉外套,并拿了浴巾,“我要洗澡了,你还要呆在这里?”   “……行行,我走还不行。”   季南枫回到自己家,窝在沙发上生闷气。他啥时候回来关我屁事,我闲得慌还去找他。   季南枫拽来抱枕,裹怀里。我还不是好心,万一他碰上坏人怎么办。   谁让他长得那么好欺负。   *   运动会开幕式在九月二十七号,早上八点准时举行。   一中作为老牌重点学校,重心都放在了提高成绩上。   这里没有游园会,没有音乐节,也没有任何才艺大赛,唯一有的,只剩每年一次的运动会。   一中学子虽然以学习为己任,但为了唯一课余活动,同学们使出浑身解数,经过无数次的争取和努力,最终演变成了如同狂欢节般的盛会。   特别是开场仪式,因涉及到最美班级的评选,也成为所有人最期待的环节。每个班集思广益,拿出他们最吸引人的创意。   早上七点,季南枫所在高三三班热闹非凡。男生女生们热火朝天,只有季南枫抱着篮球,坐在后排角落里翻手机。   他六点出门的时候,郁宁房间的房间还没亮灯。   郁宁并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个点,应该醒了吧?   郁宁作为全校唯一有特权的学生,他可以随时请假,不跑操、不上体育课。之前两年的运动会,他也从没参加过。   季南枫点开郁宁的微信对话框。   「今天运动会你知道吧?我前两天和你说过,我到时候会表演节目。我看你们班好像也挺热闹的,你要不要顺便来看看?」   季南枫盯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这样是不是有点舔了?好像我非要让他来似的。”   季南枫删掉内容,又编辑了一条新的。   「喂,今天学校运动会,一会儿开幕式我耍花式篮球。除此之外,我还有好几个项目,你早点过来看我比赛……」   内容编辑到一半,季南枫又删了,打这么多字,他肯定觉得我很用心,特想让他来。   季南枫又换了条简洁的。   「今日君王登基大典,有隆重的表演节目,我劝你识相点。」   季南枫看着文字内容,“……”   妈的,越改越傻逼。   “季南枫!走了,咱们再练一次!”   “来了!”季南枫指尖一颤,再低头时,已经点了发送。   季南枫正准备撤回,可郁宁已经回复。   宝贝宁宁:「/菜刀/骷髅」   季南枫后背发凉。   完了,惹恼了女王,今晚必有一战。   *   郁宁离开前,听到了对面二火的叫声,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   郁宁开门进去,才发现季南枫给二火准备了三盒罐头,但包装没打开,二火急得团团转。   郁宁打开罐头,二火却不着急吃,委屈巴巴,围在他身边等着揉。   郁宁哄了半天,“好了,回来再陪你玩,我得走了,要迟到了。”   二火摇着尾巴吃罐头,郁宁去沙发找手机,他点开锁屏,画面停在和季南枫聊天的界面。   上面有条季南枫发来的新消息。   喜欢的人:「今日君王登基大典,有隆重的表演节目,我劝你识相点。」   后面还跟着了条他的回复。   是菜刀和骷髅的表情包,应该是二火误触的。   郁宁看着微信内容。   他是白痴吗?   *   七点四十,开幕式即将开始。操场播放着运动会的常规背景音,各个班级均站在指定的位置。   出场顺着按年级分配,高一一班率先上场。   不懂行情的高一新学生,还在沿用常规方块队的入场方式,他们穿着校服或统一的白色衬衫,跟随引导员,喊着大同小异的口号。   到了高二年级,形式有明显的变化,瞬间丰富多彩。   没见过世面的高一小孩们,在操场中央瞪着眼睛张大嘴,发疯似的嚎叫。   “啊啊啊哈利波特!”   “他们搬来了霍格沃茨!”   “居然还可以cosplay!”   “看那是什么,咸蛋超人吗?”   “救命,初音未来!”   “哈哈哈封神榜我的妈呀!”   不光高一小孩吵,候场的高三年级眼睛也瞪得溜圆,只有季南枫站在队伍最后,靠着墙边看手机。   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郁宁发来的骷髅和菜刀。   季南枫心里犯嘀咕,都一个多小时了,他怎么还不骂我?   他不会睡懒觉,还没起吧。   我顶着太阳搞开幕式,绝不能让他独自享受。   季南枫拨通了郁宁的电话。   手里响了好久,始终没人接,周围的同学大吵大闹,搞得季南枫更烦。   “哇!终于轮到高三出场了!”   “这才是重头戏,期待!”   “一班今年好牛啊!”   “他们下血本了吧?”   “这得花不少钱吧。”   电话没人接,季南枫顺着声音往前看。   一班正围着操场,往主席台走。   与高一高二的整齐方阵完全不同,他们没有队形,也没有完全统一的秩序,全体同学身穿卡通服,跟着节奏开心蹦跳。   季南枫:“……这什么东西?幼儿园吗?”   “季南枫你真老土,这是迪士尼啊!”   “去逛游乐园,还得排队等好久才能看到的。”   季南枫:“……”这不还是幼儿园?   外加身边这群看热闹的,更像幼儿园了。   “他们从哪弄到这么多衣服的?”   “据说他们班宣传委员的爸爸是迪士尼的合作方,衣服都是从那边拿的,全是正版!”   “钞能力好牛,比不了。”   “咱们怎么打,他们赢定了。”   “怎么都是动物主题,好歹来点公主王子啊!”   “等下,七个小矮人中间的是什么?”   在人群正中间,七个小矮人共同拽着块类似麻袋的粗布,中间似乎遮着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紧贴着小矮人身边,像是有意遮挡那块麻袋。   “啊啊这是什么声音?”   “冰雪女王呀!”   “好好听哇!”   即将到达主席台时,队伍末位,突然有人唱出了冰雪女王的影片主题曲,让该环节越来越热闹。   场下的观众越来越热情。   “小矮人底下不会是冰雪女王吧?”   “冰雪女王为什么会被小矮人挡着?”   “我看到手了,里面是个人!”   “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随着吵闹和呼喊,季南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他个子高,眼神好,穿过人群,插缝看向小矮人围挡的区域。   即将到达主席台时,背景音进入高潮,距离主席台还有不到三米时,七个小矮人,沿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拉扯粗布袋。   咖啡色纤维在灿烂的阳光下,被分成七瓣,随后,布袋中的人形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队伍中央,周围传来来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欢呼。这当中,自然也包括眼睛直勾勾的季南枫。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书童的那个,不是咱南哥瞎扯,历史上确有其事【。   简单推个和本文同类型的文,《信息素逼我喜欢你》欢喜冤家+大学校园,攻受相处方式和这本类似。   因为是ABO背景,自带爽度,所以性张力上应该更刺激点。这本预收开很久了,但榜单是其他频道,对收藏要求比较高,所以一直没敢开,有喜欢的宝可以收藏一下哈,攒差不多了就开。   文案就不贴啦,宝们喜欢的可以去专栏看么么。 第8章 换装   “啊啊啊啊!苍天啊!!!”   “王子,是小王子啊啊!”   “好精致的小王子,我的心脏!”   “他是如何做到又帅又漂亮!”   “为什么小矮人拽着斗篷,配乐是冰雪女王的主题曲,里面藏着的却是小王子?”   “为了创新和惊喜?”   “主打出其不意?”   “那个王子是谁啊?”   “不就是他们班的冰美人!”   “我记得他身体不太好?”   “听说他从不参加活动?”   “以前体育课都不上。”   “一班太狠了,搞来迪士尼,还用了王牌,咱们怎么比啊!”   八卦声吵得季南枫耳朵疼,他所有注意力都定格在主席台前方,闪亮耀眼的小王子身上。   他穿着华丽的欧式礼服,宝蓝色的上衣,白色长袜,头上是侧边礼帽,手握象征权利的手杖。   王子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有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迈着步伐,一步步往前。   于天泽凑过来,“南哥,这就你那个冰美人邻居吧?为了恶心你,非要跟你谈恋爱那个。”   季南枫绷紧脸,目光还追着郁宁,“嗯。”   “他不怎么出班门,见到的机会还真不多。”于天泽咂舌,“别说,仔细瞅瞅,是真好看。你说人家咋就那么白,嘴唇还粉嘟嘟的,化妆了吗?”   季南枫憋着火:“画你大爷!”   郁宁天生就白,嘴唇生来就是粉红色,很淡的粉红色。   “啧,南哥你这么凶干嘛。”于天泽指着周围的同学,“你瞧那帮女生吱哇乱叫的反应,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我看你校草的名号要不保喽!”   于天泽舔舔嘴唇,“要是重选校草,我绝对投他。”   季南枫冲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滚蛋!别他妈看了!”   于天泽捂着屁股,“哎草,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我不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而且,人家确实好看啊,还不让人说了?”于天泽拍拍他的肩,“但你也不用太生气,你俩不是一个类型,他是漂亮你是帅,你俩可以分开发展,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姑娘,不一定喜欢他。”   “没事昂,我刚才逗你呢,你校草的名号还保得住,大不了以后他是校花,你是校草。”   季南枫火更大,“你他妈烦不烦?”   “成成,我不说了还不行,小气扒拉的。”于天泽不跟他计较,找了个机会,蹿到前面和喜欢的女神搭讪去了。   *   一班的入场仪式结束,全班同学来到指定位置。初秋的节气还未消暑,上午太阳晒得烈,即便是很怕冷的郁宁,也感受到了燥热,他拽了拽领口,已经渗了汗。   班主任担心郁宁身体,建议他提前离场,郁宁扫视裹着厚实皮毛的同学,决定留下来。   伴随着尖叫声,郁宁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季南枫来了!”   “真的好帅呀!”   “啊啊啊好喜欢他。”   “快看他胳膊上的肌肉线条。”   “嘿嘿要是不穿上衣就好了。”   郁宁拆下碍事的礼帽,顺着主席台的方向瞟,前方是即将走来的三班队伍。   他们班的创意,是更符合运动主题的篮球风。女生全部化身篮球宝贝,穿着时尚短裙,拿着花球跟随节奏跳动。   所有男生身穿篮球服,分散在队伍四个角,现场表演花式篮球。   季南枫处在队伍前方最显眼的位置,他上身是黑色的限量版球衣。   郁宁对衣服有印象,是季南枫去年暑假在美国买的,还跟他显摆了很久。   季南枫身量高,暴露在外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篮球在他手里熟练自如,每个动作都帅气流畅。   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季南枫外形优秀,家境也好,从小到大都不缺爱慕者。   只是……   他板着张臭脸是什么意思?   开幕式在校长的祝词中结束,比赛正式开始前,各班要先回去换衣服卸妆。   退场从高三开始,各班安排有序,队列井井有条。郁宁跟随班级的队伍往外走。   体委在前面喊,“郁宁,谈晨,张三,李四,你们四个先去换衣服,我们女生在后面。”   只有四个男生的一班,男女生之间的相处方式难免不同。   外加这四个男生,不是不爱说话就是极度内向,总被女生们称作四位小公主。   李四说:“女士优先,我们在后面。”   学校没有专门的试衣间,大家都在教室换衣服。   “不用,让郁宁先换,他站好久了,这里太热……哎?”   “哎哎哎?郁宁呢?”   “刚才还在呢啊!”   *   等其他人发现郁宁不在的时候,他早被人强行扯离了队伍。   “季南枫你干嘛?放开我!我不穿。”   郁宁不仅被人拽着走,还披上了件厚实外套,球帽檐压得他看不清路。   季南枫把拉链收紧,按住郁宁的胳膊,“穿着,小心着凉。”   “现在三十度,你跟我说着凉?”   “你什么体质你自己不知道?和普通人能一样吗?”季南枫按得更紧,“听话,别乱动。”   郁宁:“……你是白痴吗?”   “我是为你的健康着想。”季南枫扯上他,逆着教学楼的方向走,“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命令我过来的?君王今日登基大典,有隆重的表演节目。”   季南枫:“……”   这人果然记仇。   “我发错了,不是给你的。”   郁宁:“哦,那是发给谁的?”   “你管我发给谁。”季南枫转移话题,“你参加开幕式,干嘛不告诉我?”   “竞争对手,相互保密。”   季南枫:“……”   竞争你大爷。   “你上周末那么晚回家,是为了这个?”   郁宁:“不然呢。”   “你们去哪排练的?”周末季南枫也在学校,没见郁宁他们班的人。   郁宁:“宣传委员家。”   季南枫脑袋发热,“就你自己?”   “全班都去了。”   季南枫松了口气,“哦。”   周围有人群经过,盯着季南枫身边,“是郁宁耶!”   “近距离看,更好看了。”   “找他合个影吧。”   季南枫使劲压郁宁的帽檐,“看什么呢?是你们配看的吗?走走走,别他妈瞎瞅,该干嘛干嘛去。”   郁宁:“……”   他到底喝了多少醋,   才能攒这么大的火?   郁宁往上掀了掀帽檐,“你到底带我去哪?”   季南枫:“换衣服。”   郁宁:“我回班换。”   “班里那么多人,你穿这么奇葩,还想被多少人看?”   郁宁扯松领口,“我穿成这样,很难看吗?”   季南枫拽着他加快步伐,“别管好看难看,以后都不许这么穿。”   郁宁:“你不喜欢么?”   “哪那么多废话。”季南枫气势汹汹拉开更衣室的门,“这儿没人,赶紧给我换了去!”   话音未落,门口的两人和门内的十几全.裸或者半裸男打了个照面。   “队长好!”   “队长,你也来啦?”   “都想一块去了嘿嘿。”   季南枫是篮球社的队长,他们也是全校唯一有更衣室的社团。   郁宁挑了下眉,慢慢悠悠转向季南枫,“这就是你说的没人?”   季南枫捂住郁宁的眼睛,对着里面喊,“你们他妈干嘛呢?”   “换衣服啊队长。”   “教室人太多了,挤不下。”   “这儿不是人少嘛。”   几个毫无自觉性的队友让出了部分空间,“队长来吧,这儿还有地呢,再挤也比教室强。”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季南枫身边人的里层服装,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哟,还带了客人啊!”   “嘿嘿,快进来吧。”   队友眼睛放光,傻呵呵笑,“这儿有地儿,给漂亮王子留个最大的地儿。”   季南枫警惕性极高,他把人裹得更紧,往身后放,“都给出去换!”   “别啊队长,咱们挤挤能挤下。”   “就是,我们不占地儿。”   季南枫根本不听,“给你们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草草的半分钟,十几个半裸男急匆匆离开,更衣室回归安静。   郁宁扒开季南枫的手,环顾四周。   这里约有两间教室大小,中间被隔开,一间是洗澡房,另一间贴墙摆满铁皮柜。   郁宁看向季南枫,“为什么反锁门?”   “不锁干嘛?等那帮流氓偷看吗?”季南枫太了解那群傻逼了,他们现在绝对挤在门外,千方百计寻找能看一眼的机会。   季南枫守在门口,“我帮你守着门,赶紧换吧。”   郁宁没动,“你就这么看着?”   “行行行,我不看。”季南枫不耐烦转身,“你小时候还跟我一起洗澡呢,现在矜持个什么?”   郁宁也转过身,把书包放到凳子上,准备脱外套。   季南枫身子是背过去了,但他斜前方有个全身镜。   郁宁慢条斯理,他先脱掉西装,而后是腰带,再不急不忙解开袖口和衬衫纽扣。   身后还能听到季南枫的抱怨,“小时候奶奶忙不过来,你洗澡都是我帮你搓……”   光裸细嫩的后背顺着衣领缓慢露出,郁宁很瘦,皮肤又白,光滑的布料从肩胛骨划下,掠过脊椎,接下来是脊椎、腰身还有……   “草!”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发疯着魔+狂捂鼻血.gif   至于为什么不是白雪公主或者冰雪女王,本来应该是的,但是,嗐……   后文会清楚解释原因,但请放心,这种“美味”,不会亏待大家的,很快就能吃上,而且会有很多很多,吸溜~ 第9章 游戏   闻声,郁宁抱着T恤衫转头,季南枫早已不见人影,浴室传来水声。   郁宁换好衣服他才回来,头发上还挂着水滴。   郁宁:“洗澡了?”   季南枫:“不行吗?”   “怎么突然洗澡?”   “我热。”季南枫凶巴巴的,提上他的书包,“走了。”   季南枫的手机在震,那头的声音很大,“老季你去哪了?一百米要检录了。”   “马上来。”   郁宁接过书包,“你快去吧。”   “那你呢?回家吗?”   “不回吧,应该。”   “哦,我等会儿有一百米,在操场北边。”   “知道了。”   季南枫嘴角上扬,“那我先去了。”   郁宁看着季南枫飞快跑离的身影。   激动什么,   我又没说一定看。   *   季南枫在体育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一百米短跑结束,他轻松获得冠军。   季南枫对着看台热情招手,引得观众们疯狂尖叫。   郁宁在人声鼎沸中收回目光。   耍什么帅,戏精,臭屁。   “你男朋友,真厉害。”说话的人是郁宁的同桌谈晨。   这个称呼乍一听有点陌生。   郁宁慢慢悠悠地回,“是挺厉害的。”   他撑着下巴,再次看向赛场,“你说,我该怎么表扬他呢?”   谈晨戴着高度数镜片,一脸茫然,“啊?你问我?”   郁宁:“……”   难道问错了?   但书上说,不要总以自我为中心,可以试着听取旁人的意见。   这段时间,郁宁和同学相处融洽,但谈晨是极少数,仍没有交流的人。   可郁宁永远记得,上一世的高考前,谈晨是唯一主动和他说“加油”的人。   他们高中三年都没有交流,却在毕业前夕,给了他鼓励。   郁宁偷瞄对方眼神,显然不想回答且极度为难。   他有点挫败,转回头,“没事,就当我没说。”   *   入秋的午后,天气保持盛夏的炎热,下午场的比赛,观众的积极性打消不少。   季南枫的跳高赛一点半就开始,郁宁到的很早。   燥热的看台,谈晨也在。他戴着遮阳帽,认真翻着本练习册。   郁宁坐在旁边,寻找季南枫的影子。   没两分钟,谈晨递来两本书,很厚,包着不透明封皮。   郁宁意外,“给我的?”   谈晨点头,“你应该需要。”   “谢谢。”郁宁接过书,翻开封面,扉页印着书名。   《恋爱指南(上)》   《恋爱指南(下)》   郁宁:“……”   书名很诡异,气氛很尴尬。   谈晨搓了搓脖子,“我找了好几家书店,这本是最全的。我看了上册,讲的很好、说的很对,应该对你有用。”   气氛依旧尴尬,但郁宁有点感动。   他说了声谢谢,把下册递给谈晨,“要不,一起看?”   炎热的下午,操场上的运动员越来越多,激烈的比赛陆续进行,观众们欢呼雀跃。   只有后排角落里,年级第一名和年级第一名的同桌,每人托着本沉甸甸的《恋爱指南》,偷偷摸摸地研究。   *   整场跳高比赛,季南枫往看台瞅了八百遍,郁宁却一次头都没抬。   季南枫气得牙痒痒。   也不知道啥破书那么吸引人,还没完没了了。   季南枫当天的比赛全部结束,他回到看台,坐在于天泽身边。   见对方捧着手机,季南枫更不爽,“你干嘛呢?”   “忙着呢,等等说。”   季南枫凑近,见他正摆弄女生爱玩的换装游戏,“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懂个屁,这是追女神的必备法宝。”   季南枫:“……”   恋爱脑真可怕。   “靠,太他妈难了。”于天泽把手机递过来,“南哥,你帮帮我。”   “不会、不玩。”季南枫满脸嫌弃和不理解,“你什么时候沉迷这种东西了?”   “不是我,是我妹拿我手机下的。”于天泽推给他,“我牛都吹出去了。再过不了,我的爱情彻底没戏了。”   “这跟爱情有什么关系?”   “刚才我女神借我手机,看到了这款游戏,就问我是不是也玩。”   好不容易有增进感情的机会,于天泽和女神撒了谎。女神问于天泽玩到第几关了,她说自己卡在十八关过不去。于天泽想都没想,直接说自己二十关了,女神很激动,便约他放假一起玩。   于天泽想着,他妹每晚偷他手机玩,肯定是个大佬。打开游戏才发现……   大佬只玩到第三关。   妈蛋。   于天泽被逼自己刷,可刷了一个小时,第五关都过不去。   “南哥,你帮我试试,没准你行呢。”   季南枫十分抗拒,“我哪懂这种东西,你上网查查不得了。”   “我刚百度了,游戏是随机的,没策略。但好多人说,找点完全不擅长的直男搭配,没准能搞出新大陆。”于天泽装可怜,“南哥,为了我和我女神的幸福,您老人家就行行好,试一次吧。”   季南枫:“你女神谁啊?”   于天泽脸发红,凑近他说:“许漂亮。”   许漂亮是他们班文艺委员,学芭蕾的,性格好,长得也精致。   季南枫把手机丢给他,“你算了吧,别霍霍人家正经姑娘。”   于天泽在他们这伐富二代子弟里,虽不是滥情的典范,但也交过几任女友,即便没干把姑娘骗上床的事,但感情也不长久,不过是图个刺激玩玩而已。   “我这次是认真的。”于天泽伸手发誓,“南哥,我是真喜欢许漂亮,要不是年龄不到,我现在就想跟她结婚。”   季南枫对别人的感情没兴趣,但受不了于天泽的软磨硬泡。他点开游戏,上面的字懒得看,衣服首饰更是眼花缭乱,他随便挑了几个选项凑对,点下确定。   画面中的小人在屏幕里转了个圈,进度条结束,屏幕中弹出本次的装扮评分,A+。   “卧槽!南哥,牛逼啊!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一中在逃国际牛逼设计师巨佬?”   季南枫:“……”   游戏才第五关,与其相信于天泽的彩虹屁,季南枫更愿意相信,这人真是傻子。   于天泽晃晃他,“南哥,我的爱情就靠你了,再来。”   “不来了。”季南枫把手机丢给他,“你的爱情要靠勤劳的双手自己争取,小伙子,加油。”   “别啊南哥,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我的爱情里必须有你。”   “滚蛋,别他妈恶心我。”   劝说无果,于天泽灵机一动,“对了南哥,这游戏还有个巨牛逼的功能,要不要看看?”   季南枫:“什么?”   “他能根据照片任意捏脸。”   “怎么捏?”   于天泽坏笑,“说不清,你来看就知道了。”   于天泽打开游戏设置,选择照片捏脸功能,并点开手机相册,挑了张人像图。   “你哪来的?”季南枫大脑过电,他抢走手机,退回去翻相册。   最近几十张,全是郁宁穿小王子服装的照片。   “我女神借我手机拍的。”于天泽美滋滋的,“还得感谢冰美人牵线搭桥。”   “你女神用你的手机拍别人的男人,你还有心情笑?”季南枫窝火,“于天泽,你脑子有病吧?”   “冰美人那打扮确实好看啊,别说我女神了,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于天泽傻呵呵的,“而且,要不是我女神用我手机拍他,我怎么名正言顺加女神微信。”   季南枫心底一沉,“你把照片发她了?”   “没呢,她手机在她妈那呢。她回家通过了好友,我再发给他。”   “你就不怕她看郁宁照片,更看不上你?”   毕竟一个是鲜花,一个是蠢货。   于天泽:“我都想好了,我女神要是喜欢他,我就告诉女神,郁宁喜欢男人,正跟你搞对象呢,让她直接死心。”   “趁她难过伤心欲绝的时候,我陪在身边,安慰开导、嘘寒问暖,给她肩膀让她依靠。到时候她一定会发现我的好,顺理成章爱上我。”   季南枫:“……”   这傻子编剧本呢?   “哎呀哎呀,不说那个了。”于天泽把手机抢过来,“给你看这个牛逼的功能。”   于天泽调整郁宁的照片,把大头照放进圆框里,点下确认。   半分钟后,系统弹出新的画面,郁宁的脸呈现在屏幕中。   “牛不牛逼?”   季南枫呼吸提速,惊得哑口无言。   于天泽拖动手机,“这个不仅能捏脸,就连身材也能调整,高矮胖瘦随你挑,是不是绝世无敌牛逼的游戏?”   “嘿嘿,我都想好了,等我回去,就把我女神的照片弄上去 ,天天给她换漂亮衣服。”于天泽开始做白日梦,“等我俩结了婚,我就买个服装公司,每天给她设计衣服,让她随便穿随便换,还要当着我的面换。”   “对了,南哥,你家不是有个好几个服装公司,将来卖我一个,怎么样?”   “卖你大爷。”季南枫抢走于天泽的的手机,“你前两天还欠我瓶可乐,我现在想喝了。”   “行,我给你买。”于天泽没走两步,摸着兜回来,“你得把手机给我啊,我没带钱。”   季南枫捂住手机,掏出张红票给他,“去吧,赶紧。”   “行嘞,这就去。”   于天泽被轰出了几米远,嘴里还絮絮叨叨,“不对啊 ,这不等我把我当跑腿小弟了吗?”   “妈蛋,他竟然把于氏集团的继承人当小弟!”   确认于天泽走远,且不会再回来,季南枫点开手机相册,全选了郁宁的照片,并发给了自己,再将发送记录删除,同时删除了于天泽手机内的照片。   不学好,还想通过郁宁霍霍女孩,没门。   好奇心作祟,季南枫再次点开游戏界面,顶着郁宁脸的角色浮现在面前,系统弹出提示。   「今天要参加珊妮公主的生日宴,出席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请选择一套适合的公主裙,既能表现出你的靓丽多彩,同时也不抢了珊妮的风采,快来装扮一番吧。」   右侧选项中,共有八身不同款式的礼服,季南枫脑海中都是郁宁的模样。他选了简单的白色公主裙,搭配了平底鞋,并选择乌黑的直长发,其余的装饰全都不要。   季南枫点下确定键。   【系统正在核算,请稍后.....】   「本次换装分数为A。」   画面中的“郁宁”提起裙摆,对着他微笑,“好看吗?”   画面中的“郁宁”转了一圈,“你太会选了,我好喜欢。”   季南枫的心脏烫起了一层皮,眼睛盯着屏幕,再也移不开。   眼看着于天泽就要回来,季南枫删除了郁宁的人设存档,但他穿公主裙的样子,还是挥之不去。   妈的,太草了。   *   运动会结束的第一天,季南枫推掉了所有聚会,早早回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点开手机,不想深究目的,但他下载了游戏。   季南枫按照要求注册账号。   「给角色起个名字吧。」   季南枫脑子都没过,填下【郁大聪明】   「是否需要重新捏脸?」   季南枫选择【是】   根据提示,他把郁宁的脸上传到头像框内,并重新调整了身型,一切设置完毕后,图片中的【郁大聪明】清晰展露在眼前。   太逼真了。   游戏进行到下一步。   「请设置用户游戏用户性别。」   【特别提示】:性别不同,游戏环节也会不同哦。   季南枫选择了【男】   「请设置游玩用户的年龄哦。」   【特别提示】:请务必谨慎选择,您的选择将决定游戏的后续形式。   【14-16岁】   【16-18岁】   【18+】   【特别提示】:未成年请谨慎选择,该游戏需实名认证,选择不当,会通知家长哦。   季南枫直接点下最后一个选项。   「您希望【郁大聪明】如何称呼您呢?」   1.宝贝   2.亲爱的   3.honey   4.哥哥   5.老公   6.主人   7.老伴儿   8.大兄弟   9.小老弟   9.自定义   季南枫热血沸腾,他看红了眼,纠结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选择了第六个。   画面中的【郁大聪明】对他眨眨眼,“主人,你准备好了吗?游戏要开始了哦。”   季南枫兴奋的全身发麻,点弄屏幕。   “主人,今天是我们在海边度假的第一天,我箱子里有很多套睡衣呢,今晚我该穿那一身好呢?请帮我选择一身,符合酒店主题和海边风情的睡衣吧。”   “主人有以下几种选择哦。”   1.性感妩媚艳红色真丝吊带睡裙   2.柔软白色法兰绒兔子连体睡衣   3.天蓝色棉质格子分体长袖睡衣   4.清纯半透明白色薄纱蕾丝睡袍   5.以上都不喜欢,请自定义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什么破游戏,狗都不稀罕。   现在:真香!   宝贝们,都来选,我会根据投票数量来确定明天的更新。这也将决定南哥后续能吃上啥肉,嗯,你们懂的!所有参与的宝贝都发红包么么~   有更好创意的宝请戳5,并加上创意么么,爱你们~ 第10章 上场   季南枫翻了个身,几行文字循环不断“折磨”着他。他蜷缩身体,用被子蒙头,脑袋又往枕头下面钻了钻。   性感、红色、柔软、棉质、兔子,半透明、蕾丝、薄纱……   心口的麻胀感扩散至全身,季南枫抓了枕头按在小腹,流连在五个选项上。   破游戏,没个全选功能。   妈的,不管了,就它了。   突然拨入的电话打乱了季南枫的计划,因为误触,电话接通,那头的于天泽鬼哭狼嚎。   “季南枫!干你大爷!你凭什么删我照片!”   兴致被打扰,季南枫也没好气,“那是郁宁的照片,不是你的。”   “是许漂亮拍的,你凭啥删?”   “我凭什么不能删?少他妈拿别人当你谈恋爱的工具,特别是郁宁!”   “重色轻友,见利忘义!”   “这话也送你!”   季南枫憋着火,挂断了电话。   屏幕退回游戏界面,忙乱中,季南枫已经误触到了第二个选项。   【系统正在核算打分,请稍后……】   「本次的装扮等级为,C+」   【郁大聪明】:主人好坏哦,怎么可以让人家穿兔兔呢?兔兔又不会游泳,才不会来海边呢。大夏天让人家穿成毛茸茸,好热哦。   【郁大聪明】侧过身,捏住身后圆圆的兔尾巴揉了揉:而且,这里好不方便,让人家怎么睡觉嘛!主人好坏,我猜,主人根本就不打算让人家睡觉呢~   季南枫眼睛发直,看着画面中穿柔软兔子睡衣,头戴兔耳朵帽,转身揉尾巴的郁宁。   衣服的设计很奇葩,其他地方包裹得严严实实,领口却很大,【郁大聪明】的前颈和锁骨一览无余,季南枫怀疑,站在他面前,就能从头看到底。   【郁大聪明】:主人?主人怎么不说话了?让我猜猜,主人一定在想坏坏的事情吧?   【郁大聪明】:主人是想揉我的尾巴?还是想把我扑到床上呢?   草!   季南枫慌不择路,他猛跑进浴室,哗啦啦的凉水从头到脚,翻涌的心脏停不下来。   谁发明的东西,   太他妈要命了。   *   次日,运动会如火如荼。   看台前排的同学为选手们加油打气,后排的郁宁和谈晨继续研究“恋爱秘籍”。   读到不太懂的地方,郁宁就去找谈晨商量,“书上这句,‘爱他,就不要直接说爱他,也不要总是不说爱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谈晨翻出整理好的学习笔记,研究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应该等同于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的第十六计,欲擒故纵。”   “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需,有孚,光。”[注]   “简单来说就是擒、捉、纵、放。你先故意放开他,让他放松戒备、充分暴露目标和弱点,然后再把他捉住。”   郁宁听得云里雾里,“所以我要表现的毫不在意,让他以为我不喜欢他的时候,再说我喜欢他?”   谈晨点点头,“嗯。应该是这样。”   他又推了推眼镜,“但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样,请继续保持。”   郁宁:“……”   我是这样的吗?   冯雨在看台下挥挥手,“郁宁,谈晨别学啦!混合接力赛要上场啦。”   郁宁合上书,从兜里掏出粒药,服下才起身。   谈晨关注到药瓶,“我觉得还是身体要紧。”   即便进行了各项训练,郁宁的心脏终究和普通人不同。为防止万一,医生给他开了药,赛前十分钟喝下,能大大减小意外发生的概率。   “放心,没问题。”郁宁往下走,他想到了什么,转头和谈晨说:“等会加油。”   谈晨先是意外,后露出笑脸,“嗯,加油!”   混合接力,每班共有八位选手参赛,出场顺序抽签决定。郁宁来到检录处,随即抽走了一张纸条打开。   【八号】   最后一个。   并不有利。   冯雨看到数字,“郁宁,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会努力的。”   冯雨又问谈晨,“你呢,可以吗?”   一个月前,谈晨扭伤了脚。   谈晨:“我体力不太行,但我也会尽力的。”   其他几位选手纷纷凑上来。   “咱们按照自身情况,合理安排就成。”   “是啊,咱们班本来就不擅长运动。”   “上帝给咱们打开一扇知识的门,总要关掉一扇体育的窗。”   “重在参与,能站在这里已经是突破了。”   不远处,高三一班的同学们挥手呐喊,“加油啊!坚持就是胜利!”   “不用和别人比,尽力就行!”   “别有压力,你们很厉害了!”   八个人围成一圈,手叠在一起,“一二三,加油!”   *   另一边,高三三班集合得晚,是最后入场的班级。   季南枫和于天泽闹掰,今天谁也没理谁。外加他昨天睡得晚,没什么精神,揣着兜懒洋洋走在最后。   前面的同学突然停下脚,“不是吧,一班没弃权?”   “他们班就四个男的,全上了?”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有一搭没一搭接收着旁人的对话。   一班,没弃权,四个男的,全上。   季南枫睁大眼,寻找一班的位置。   “郁宁也来了,真的假的?”   “他不是身体不好?”   “他们班太拼了吧。”   “喂,老季你干嘛去?”   “比赛快开始了!”   季南枫冲到郁宁面前,“你来干嘛?”   郁宁看着他胸前的号码布,“你也参加这个?”   “你问你来干嘛?”   郁宁:“比赛。”   “你有病吧。”季南枫拽着他往外走,“回家去。”   “放开,我不走。”   “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吗?跑四百米,不想活了?”   “我做过康复训练,也吃了药,没问题。”   季南枫没兴趣听那些,“别管你做过什么,至于为个运动会冒这种险?值得吗?”   对郁宁来说的确不值得,这种比赛本就无关紧要。   但他永远记得沉默多年的班级群,还有他们耿耿于怀的遗憾。   郁宁从季南枫掌心脱出,“你不用劝我,今天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   全年级十二个班,分成两个小组比赛,一到六班是第一组。   郁宁在第一跑道第八棒,季南枫是第三赛道第七棒。   郁宁在赛道边做热身,季南枫就像个烦人的瓢虫,不停在他耳边嗡嗡嗡嗡嗡。   “你跑步的时候,注意用鼻子吸气,嘴呼出。节奏别乱,不要着急,不舒服立刻喊停。”   “跑的时候注意看脚下,前一步踩稳,后一步再迈。”   “我刚叫了司机,车停在门口,两分钟就能过来。”   郁宁:“知道了,闭嘴,你好烦。”   随着枪声,比赛正式开始。   场下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郁宁时刻关注前几棒的同学,可耳边扑棱翅膀的高大瓢虫还没结束。   “郁宁,郁大聪明,郁祖宗,郁皇大帝,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你啥玩不行,非得玩这个?”   “就听我听一次,行不行?”   “你出了事,我家皇后娘娘那没办法交差啊!”   “祖宗,我给您当牛做马,咱就别跑了,成吗?”   郁宁把他的脸推向跑道,“你们班到第六棒了,该你上了。”   三班体育生多,是运动会的王者。   “草!”季南风忙赶去出发点,还不忘回头大喊,“郁宁,保护好自己,要是敢出事,你给我等着。”   郁宁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了。”   瞎操心。   比赛激烈进行,一班的表现出乎众人预料,本以为垫底的他们,竟然稳稳保持在第三,且死死咬住第二。   即将来到最后一棒,郁宁提前站在出发点,他抓紧拳头,深呼吸。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跑步,为此,他看了很多教学视频。   郁宁放松身体,回顾教学方法,当第七棒离他还有几米时,郁宁稍微起跑,向后转身,紧紧握住接力棒,朝终点前进。   目前第一名是三班,比他们快小半圈,第二名刚才掉了棒,和他们只差十几米,第四名最后一棒已经接手,他速度非常快,很快就要追上郁宁。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稳住不被第四名追上,并想办法赶超第二名。   郁宁迎风奔跑,周围是流动的空气。看台的同学扯破嗓子,眼底流露着担心。   郁宁一个人惯了,他没觉得孤单,但有人加油的感觉,比想象中愉快。   全世界都在喊他的名字,他不想大家失望,更讨厌多年后的遗憾。最重要的是,他无比珍惜仅有的跑步机会。   郁宁咬牙,加快了速度。   看台的尖叫声随之加大。   “郁宁好快啊,好厉害!”   “他身体受不受得了?”   “郁宁,加油啊!”   “郁宁适可而止!”   “啊!他按住胸口了。”   “慢点,不行就停下来。”   郁宁并没有停,但脚步逐渐放慢。他有点懊恼,还是高估了自己。   第四名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他。   郁宁闭上眼,深呼吸。   还有半圈,他可以。   “郁宁,不要跑了!”   “够了,求你了别跑了!”   “可以了,停下吧!”   尖叫声很吵,但他没想放弃。   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郁宁放下按在心口的手。   他睁开眼,准备继续加速,却被人挡住了路。   高大的身躯遮在他身前,对方的额头和脊背渗着汗,“上来,我背你跑。”   “不用,我可以。”   “可不可以你说了不算。”季南枫力气很大,动作蛮横无理。   温暖的后背紧贴加速的心口,周围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郁宁不想深究观众在吵些什么,他的关注点,只有背他的季南枫。   挣扎两下,根本无果。   他伏在季南枫后背,嘴唇轻靠他耳边,“你又不是我们班的,管什么闲事。”   “我的确不是你们班的。”季南枫勾紧他的腿,“但我是你们班郁宁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   今天是帅气暖心大狗狗~   恭喜兔子装,在众多选项中脱颖而出。作为极度有诚意的作者,其它两个热门选项,也会在未来的更新中满足大家么么~   后续还有更快乐的服装搭配哦,诚邀各位老板继续参与么么~   [注]摘自《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第11章 偷偷   郁宁:“我生日没到,你还不是。”   好像被人拒绝,季南枫不爽,“未来男朋友就不是男朋友了吗?”   郁宁不再挣扎,下巴垫在他肩膀蹭了蹭,“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就算是吧。”   “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不是你非要当我男朋友的?”   “你不喜欢,可以不当。”郁宁从他肩膀移开,“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想得美!”季南枫抓住他的手腕,强行把人扯回后背,“老子非得当不可了。”   “那你快点。”郁宁抿住嘴唇,回头看身后,“我不想当末尾。”   “放心,他们不是咱的对手。”季南枫迈开步子,“说吧,想要第几名?”   郁宁:“……只求保持现状。”   季南枫:“太小看我了吧。”   “哦,那随便拿个第一吧。”   刚提速的季南枫突然慢下来,他看向目前的第一名,正拼尽全力跑向终点的于天泽。   季南枫:“……”   那小子胜负心强,跑得嗖嗖快。   昨晚刚和他吵过架,今天怕是喊他天王老子都没用。   郁宁说:“认输了?知难而退了?”   “怎么可能。”季南枫勾紧郁宁的腿,“抱紧,这次真要加速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季南枫速度飞快,在欢呼声中,他轻松超过第二名,转入最后一个弯道。   这一刻,郁宁突然明白,什么突破自己、什么不和别人比,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不想拿冠军的人。   *   看台角落,站着两位成年男性,正密切关注操场的动向。   一班班主任:“你们班季南枫什么情况?”   三班班主任:“乐于助人,互相帮助。”   一班班主任:“还能背别人跑?”   三班班主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一班班主任点头,“这孩子不错。”   三班班主任欣慰:“嗯,非常不错。”   *   随着颠簸,郁宁抱紧季南枫,风在身后追赶,是最真实的运动体验感。   百米冲刺是普通人的信手拈来,却是郁宁的求而不得。这样的速度,他只在梦里见过。   郁宁抬起下巴,嘴角贴近季南枫的侧脸。是油然而生,也是一时冲动,他很轻地贴近对方,“季南枫,谢谢你。”   下一秒,季南枫就连着郁宁一起摔到了地上。   趔趄两下,他急忙爬起,好在彼此都没受伤。   观众懵了,当然,季南枫也懵了。   他摸着自己的脸,“我靠,你、你亲我干嘛?想吓死老子吗?”   郁宁:“……”   他是白痴吗?   脑子喂狗了?   郁宁勒紧季南枫的脖子,“你做什么白日梦,谁亲你了?”   “啊?没有吗?”季南枫蹭了蹭左脸,柔软的感觉似有似无,回忆起来心脏酸酸胀胀,吓得他腿都软了。   郁宁锤他后背,“快点跑,你那个朋友马上到终点了。”   “草。”季南枫咬牙,“抱紧了,我要冲刺了。”   但十米和一百米有着遥不可及的差距,季南枫就算提速一倍,也追不上即将到达终点的于天泽。   但他没放弃,在加油声中,拼命向终点前进。   前方的于天泽,在距离终点仅剩半米时,他突然停在终点线外,并转向身后的季南枫。   场下哗然。   “啥情况啊?”   “他回头等谁呢?”   “就半米,你倒是迈过去啊!”   季南枫和于天泽相识多年,就算处于冷战期,只给一个眼神,也能看懂对方的想法。   这傻逼,今天难得帅了。   季南枫再次提速,向前奔跑。   观众讨论得火热。   “在等季南枫?”   “要把冠军让给一班?”   “还带这么玩的?”   临近终点,季南枫和于天泽相视一笑,随后,两个人顶了拳,一同跑向了终点。   场下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一班赢啦!太不容易了!”   “并列第一耶!”   “我以为三班会让给他们。”   “一生要强的三班人,并列第一是他们最大的让步。”   季南枫小心把郁宁放下,“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郁宁扑进季南枫怀里,“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季南枫下意识抱住郁宁,他又蹭了蹭左脸,脑子里还是之前的问题。   他刚才真没亲我?   *   另一边阴凉角落里,忧心忡忡的男人们,继续私密交谈。   一班班主任,“他俩这样是不是不对劲?”   三班班主任,“你们班郁宁太不注意影响了,居然往我们班季南枫身上扑?”   一班班主任不高兴了,“怎么就成郁宁的事了?你看清楚了,是你们班季南枫先要背我们班郁宁跑步的,他要是不来,郁宁能往他身上扑?”   三班班主任撸起袖子,“张老师,你说这个我就不爱听了。季南枫明显是乐于助人,多好的品质啊!”   一班班主任:“乐于助人也不至于背人跑步吧,这太夸张了,明显在献殷勤。”   三班班主任:“张老师,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班班主任:“我也没想到变成这样了啊,就是季南枫先主动的!”   三班班主任:“别管谁主动,郁宁也不该往人身上扑,他俩现在不对劲。”   两位老师对视三秒,而后异口同声,“他俩……不会谈恋爱了吧?”   一班班主任,“这事绝不允许!”   三班班主任:“得赶紧拉开!”   两位班主任同时转头,彻底楞在原地。   热闹的操场,欢乐的氛围,大量同学聚集在一起,击掌庆贺、拥抱祝福,人数众多,恐怕拉都拉不完。   一班班主任:“……”   三班班主任:“……”   两个人相互对视。   “难道是咱们误会了?”   “他们只是普通友情?”   *   欢乐的场面感染了所有人,但季南枫背跑的行为,严重违反公平,根据比赛规则,高三一班的成绩取消。   折腾半天,什么都没拿到。   季南枫过意不去,他来到一班看台,“不好意思啊,我好心办了坏事。”   在季南枫的思维里,一班都是古董级别的学霸,没人情味、胜负心强,也不好说话,这顿抱怨谴责少不了。   可实际情况,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事的,才不怪你。”   “我们要谢谢你,实现了大家的愿望,圆满了我们的青春。”   “今日的过往,我们终身难忘。”   “你们三班不仅体育厉害,心灵也闪闪发光。”   “相遇即是缘,一班铭记你。”   季南枫:“……”   他们学霸夸人,怎么还一套一套的。   季南枫笑着说:“别客气,都是兄弟,举手之劳,”   几个人围着他。   “我们班去聚餐,一起来吧。”   “难忘的时光,就要共同分享。”   “一班的快乐有你一份。”   季南枫有点招架不住,“不方便吧,我也不是你们班的。”   “参加了我们的比赛,就算我们的成员。”   “你是班级认证的编外人员。”   “高三一班有你的名字。”   季南枫美滋滋的,“那行,我也不客气了,走吧!”   还没十分钟,季南枫便和学霸们打成了一片,热热闹闹往校门口走,气氛融洽欢乐。   只剩郁宁站在原地。   谈晨走过来,“你去吗?”   郁宁从没参加过同学聚会,他看着季南枫的背影,“你觉得,我不去行吗?”   谈晨收好书包,“显然不行。”   *   聚会的地点在宣传委员家开的饭店,三十一个人簇拥在豪华包房内。   饭后,一群人围着点唱机大呼小叫,只有郁宁和谈晨,坐在沙发边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人翻着一本《恋爱指南》废寝忘食。   读到一半,郁宁停下,他转向谈晨,“这句'酒精是增进感情得天独厚的催化剂',是什么意思?”   谈晨翻出读书笔记,“应该是在相同条件下,喝酒能增加恋爱的化学反应速率?”   “那这句‘酒精是拉近感情的有效杠杆’,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和省力杠杆差不多?动力臂大于阻力臂?”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敢说,另一个敢问。   郁宁意味深长点点头,“那你喝过没有,什么感觉?”   郁宁前世无社交、没朋友,即便二十五岁,也没接触过酒精。   谈晨摇摇头,“要不试试?”   谈晨又说:“不过,你能喝吗?”   “少来点,应该问题不大?”郁宁端起酒杯,抿下半口。   “怎么样?”谈晨看着他,有种等待实验数据的既视感。   “有点难喝,但没什么感觉。”郁宁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紧接着,又是一口。   *   季南枫歌唱到一半,有人点他后背,是个瘦瘦巴巴,戴大厚眼镜片的男生。   “怎么了?”季南枫心情不错,酒喝了不少。   谈晨指着角落,“郁宁,好像醉了。”   季南枫着急赶过去,郁宁脸很红,眼睛水汪汪的,“靠,他喝了多少?”   “半杯。”   “半杯能成这样?”季南枫弯下身拍拍他,“郁大聪明,你怎么样了?”   “干嘛?”郁宁凶巴巴瞪他。   季南枫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你是白痴吗?”   “……喝醉了还不忘骂人。”   “你才喝醉了。”郁宁蔑视。   “喝醉的人从来不说醉,就你这猴屁股脸,不是醉了是什么?”   眼瞅着两人要斗嘴,谈晨插了句,“季同学,要不先把他送回去?”   季南枫拽起郁宁的胳膊,“行吧,走了。”   谈晨又说:“我觉得背回去比较好。”   季南枫弯下身,“行,郁大爷,上马。”   其他同学留意这边的动静,“你们要走吗?”   “别啊,才九点,再玩会嘛。”   “就是的,明天放国庆假。”   谈晨把季南枫往外推,并挡住试图阻拦的同学,“郁宁有点不舒服,让他先回去,咱们下次再聚。”   “那好吧,季南枫,郁宁,慢走啊!”   “对了郁宁,你记得把南哥拉进咱们班级群。”   “没班主任的那个群!”   郁宁喝了酒,心里更不舒服。他贴在季南枫后背,小声嘀咕,“我又没在群里。”   没想到季南枫听到了,还转头对同学喊,“郁宁说他没在那个群,拉不了。”   郁宁:“……”   关你什么事。   “谁说的,他一直在啊!”   “在呢,没退群啊!”   “郁宁,你是不是又把群屏蔽了?”   “怪不得每次通知你都不回。”   “是美少女带公主那个群,不是一中高三一班那个,总群有老班,不方便。”   郁宁将信将疑翻找手机,果然在群组最下面,找到了处于屏蔽状态,名字为【二十六个美少女领着四位小公主骑驴看猪】的群组。   郁宁:“……”   原来他一直都在。   但是……   这白痴名字谁起的?   郁宁操作手机,他先取消群屏蔽,又把季南枫拉了进来,“弄好了。”   季南枫转身汇报给大家,“我进组织了,兄弟姐妹们,咱们回去聊!”   “等一下。”宣传委员提着个袋子递给郁宁,“这是按照你尺寸定的,就当留个纪念吧。”   季南枫嘴快,“是什么?”   “开幕式的备选服装。”   按照原计划,郁宁本该穿白雪公主或者冰雪女王上场,但他当即拒绝且非常抵触。宣传委员只好改变计划,联系裁缝,连夜赶出身小王子上场。   和同学告别,季南枫背着郁宁往家走。   月光照得亮,空气很清凉。两个人一路无言,季南枫的眼神,除了看路,剩下的时间都在服装袋里滑。   他忍了大半路,实在憋得难受,“那个……这衣服是什么样的?”   郁宁:“干嘛?”   季南枫眼珠子都要盯穿,“没事,我随便问问。”   “花里胡哨,奇奇怪怪的裙子。”   季南枫脑子里蹦出几个字,“公主裙?”   “大概吧,没仔细看。”   季南枫胸口胀胀的,“你穿过了?”   郁宁:“没,只看了一眼。”   季南枫:“哦,那你还穿吗?”   郁宁偏过头,留意季南枫的眼神,“你想看?”   “啊?哦,我、那个……我反正没见过。”   哪怕是微量的酒精,也能勾起人的冲动。   郁宁埋进季南枫后颈,指尖抠他的棉线衣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考虑……”   “穿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他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12章 勾人   季南枫定在原地,余光瞟到了郁宁潮红色的脸颊,“你但凡多吃一粒花生,都不至于醉成这样。”   “再说最后一次,我没醉。”   “没醉你会答应这种事?”   郁宁分明是坐老虎凳、灌辣椒水、上夹棍、钉竹签也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英雄壮士。这种违背他主观意识的行为,他能随便同意?   郁宁懒得解释,“只给你一次机会,看还是不看?”   季南枫:“……”   真狠啊,狗急了能跳墙。   郁皇大帝急了,连王位都不要了。   这么明显又低劣的阴谋,以为他会上钩?可笑,怎么可能。   但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生就是要不断尝试新事物。   季南枫没犹豫,“看就看。”   我倒要看看,他穿那种衣服,能有多好看。   季南枫:“去你家还是我家?”   郁宁:“干什么?”   季南枫的眼睛往袋子上瞟,“不是穿衣服吗?”   “我也没说今天。”   “那什么时候?”   郁宁想了想,“等三天后吧。”   季南枫:“这种事还要焚香净身选日子?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这般庄严神圣。”   郁宁勒他脖子,“闭嘴,走你的路。”   季南枫拽他小臂,“祖宗,轻点轻点,我还有三日后的心愿未了,可不能随便死啊!”   郁宁:“……”   废话真多。   *   回到家,季南枫满脑子都是袋子里的衣服。   说是公主裙,也不知道有多公主,好像是白色纱织的,会不会和换装游戏里,他搭配出来的款式相似。   季南枫掏出手机,正准备温习游戏,先被Q.Q群999+条的消息吸引。   季南枫改好备注,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   群里发了不少运动会照片,季南枫从头到尾翻,看到郁宁的照片,全部保存到手机。   他在照片里发现了于天泽影子,今天接力赛结束,也没顾得上和他联系。   季南枫想好话术,主动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于天泽鬼哭狼嚎,“南哥,我可想死你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少恶心人,你真想找我,早主动联系了。”   “主要是你被一班拐跑了,我不想打扰你嘛。”   季南枫根本不信,“说实话,跑哪疯去了?”   于天泽傻呵呵地笑:“南哥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季南枫:“……说人话。”   “嘿嘿,我刚送完女神回家,正在路上呢,之前哪有功夫联系你。”   季南枫:“……”   果然重色轻友,见利忘义。   季南枫说:“你俩没掰?”   没了郁宁的照片,游戏还玩的垃圾,于漂亮要他毫无用处。   “你那天坑了我,我只能和女神坦白,说照片没了,我也不会打那款游戏。”于天泽已经做好了拉黑的准备,“但女神跟我说没关系。”   季南枫:“之后呢?”   于天越来越兴奋,“然后,然后我为了兄弟,得到了爱情!”   “什么意思?”   “今天你不是背冰美人跑步了嘛,再想到你删照片那事,我他妈就更气了。必须拿到第一,把你狠狠踩在脚下,好好讽刺讽刺你这个重色轻友的王八蛋。”   季南枫:“……”   是这傻叉能干出来的事。   “后来呢,怎么良心发现了?”   “哎,我就是贱,老忍不住看你。谁能想到你这么弱智,跑个步还能摔个狗啃屎。   季南枫:“……你大爷。”   于天泽的笑声烦人刺耳,“行了行了,不笑你了。后来我就想着,毕竟你都给我磕头了,我哪里还忍心。”   季南枫磨了磨后槽牙,“再不说正事,我挂了。”   “我说我说。”于天泽隔着手机傻笑,“我看出你想帮他们拿第一了,当时真没想太多,就等着你一起冲过终点线,但我这波操作居然把我女神感动了。”   “运动会结束她主动找我,还约我放假一起打游戏,我顺便开车送她回的家,嘿嘿,开的是我那辆拉风的迈凯伦!”   “我这么帅,女神一定爱死我了嘿嘿嘿。”   “过两年,我和我女神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参加,但伴郎就别当了,太帅,压我风头。”   季南枫:“……你喝了多少?”   “我开车送女神回家,怎么能喝酒!”   季南枫:“那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我没做梦!我女神还答应我,明天一起上自习,辅导我英语呢!”   季南枫不可理喻,“……逼你学习,你还高兴?”纯属有病。   “你懂什么,班里那么多人,女神只督促我学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太垃圾了?”   “放屁,证明女神对我有好感!否则我也不会从众多男生中脱颖而出。”   季南枫:“真的?”   “当然了,不然她干嘛不辅导别人。她闲得慌啊,在无关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肯定是喜欢我。”于天泽说:“不跟你浪费时间了,我要去背单词了。”   季南枫看着被匆匆挂断的电话。   背单词?他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没认全。   季南枫搓了搓下巴,但他说的督促学习的事,好像有一定道理。   *   洗完澡,郁宁坐在床边,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   【二十六个美少女领着四位小公主骑驴看猪】的群名,已经改成了【二十六个美少女领着五位小公主骑驴看猪】   国庆节休息四天,今晚是狂欢日,季南枫和同学们聊得火热。   郁宁点开徐老师发来的国庆课程安排,从一号到三号,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   季南枫还不知道假期课的事,这时候发给他,估计会发狂。明天八成得闯进他家,连哄带骗才能出来。   郁宁叹了口气,编辑短信过去。   「【图】徐老师假期课的安排,从明天开始。」   喜欢的人:「收到。」   郁宁:“?”   这么快答应?   「你看课表了吗?」   喜欢的人:「看了啊,一号到三号,上午八点到下午六点。」   「你没问题?能上?」   喜欢的人:「能啊,不说了,我先去刷套练习册了,明天见。」   郁宁托着手机,根本想不明白。   突然这么好说话?   和答应穿裙子有关?   *   连着三天高强度的课程,季南枫偶尔犯困想偷懒,但总体专注认真。   三号,最后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   晚饭期间。   郁宁和奶奶说:“等下我去季南枫家学习,你们不用等我,先睡。”   季南枫咬着块排骨,“不是吧,我连上三天了,你还不让我休息?”   “你是不是傻?今天三号。”   “是啊,今天都三号了,我连上了三天的课,还不让我歇一晚上?”   郁宁:“……”   白痴,记性喂了狗。   奶奶忍不住求情,”小宁啊,好不容易放个假,今晚让他少学点,不行吗?”   “不行。”郁宁放下筷子,“我先过去了,你快点吃,今晚还有不少任务。”   季南枫看着郁宁离开的背影,“奶奶,您看他,他真的是魔鬼。”   季奶奶给他夹肉,“好孩子,多吃点,学习才不累。”   *   饭后,想到等下要饱受学习的摧残,季南枫就寸步难行。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家门。   季二火抽了疯,像个痴汉,跟嗑药似的,兴奋得到处乱窜。   虽然它见到郁宁经常是德性,但今天尤为夸张。   季南枫按住它,“能不能有点出息?跟个偷窥花姑娘的老流氓有什么区别,恶不恶心?”   “你是开心了,我却要承受地狱折磨。”季南枫叹气,“人生和狗生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晚饭吃得早,现在天还没黑透,按照郁宁地狱狂魔的属性,今晚估计会“糟践”他到凌晨。   过了今晚,我这清清白白的身子,我这长满腹肌的健硕腰身,很快就要被铅笔牌A.K.4.7插满窟窿眼。   在客厅耗了十几分钟,见房间里没有动静。   季南枫起身,大摇大摆往书房走:“老祖宗,今晚咱临幸哪位佳人?是英语、语文还是物……?”   书房开着灯,里面没有人。   季南枫转向卧室,房门开了条缝,里面点着暖黄色的灯。   “不是吧,让我学习,你居然偷懒睡……?”   门开到一半,季南枫呼吸停滞。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把门关紧,往其它方向逃。   二火却逆着他的方向往里蹿,季南枫拼死抱住它,用力往外拽,“流氓、畜生!我说你怎么这副德行,臭要不要脸,滚出去!”   二火喂得高高壮壮,力大无穷,但季南枫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一人一狗拼死挣扎,谁也不肯放过谁。   “你在干什么?”郁宁的声音传出,“还不进来。”   半分钟内,季南枫出现在卧室。二火反被关在外面,扒着门狂叫,撕心裂肺。   “你又欺负它了?”郁宁背对着他。   “没、没有。”季南枫站在门口,没敢前进,“我怕它乱抓,弄坏了衣服。”   “嗯。”郁宁从下到上套进裙子,他应该是第一次穿,还不太习惯。   季南枫抿住嘴唇,直勾勾看他。   郁宁后背的皮肤干净无暇,两边的泡泡袖挂在肩上。他背手去够拉链,右边的袖口随之滑落,发白的肩膀裸露出来。   肩头有颗浅棕色的痣。   圆的,小的。   郁宁腰身挺得直,脊索清晰可见。他尝试了几次,仍拉不上后背的拉链。   季南枫呼吸很急,眼睛落在那里,死也移不开。   郁宁微微偏头,放下后背的手,“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干巴巴眨眼:帮、帮什么忙?是那种帮忙吗?   季二火:汪汪汪!让我进去!!! 第13章 打结   “哦,来、来了。”   季南枫木讷讷的站在他背后,彼此的间距不足半米,能闻到郁宁发梢的洗发水味。   长裙的拉链从腰部延伸到后颈,郁宁卡在了后背中间。   纯白色纱织蓬蓬裙,包裹了大部分身体,又暴露着小部分后背。在暖色夜灯的照射下,郁宁的肌肤依旧显得白。   清透的白,水润的白,令人向往的白。   季南枫捏住拉链下端,收紧左右两侧的布料,轻轻往上提,细嫩的皮肤被布料收紧。   郁宁侧头,“好了?”   季南枫看到后腰区域,延伸至地面的两条黑色长带,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这是干什么的?”   郁宁摸了摸,“应该是类似腰带的东西。”   “我帮你绑上?”季南枫双手拽住长带,“要什么款式的?单瓣结还是双瓣结?花型结还是一字结?”   郁宁:“你好像……很懂?”   季南枫顿住,“没有,我看电视学的。”   “什么节目还教这个?”   “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季南枫心虚,急着转移话题,“那就系双瓣结吧。”   “你经常给别人系?”   季南枫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换装游戏到了中后期,会把体验者的参与感发挥到极致。   为了解锁更多衣服款式,季南枫不得不学习各种装扮技巧,系蝴蝶结的手法,不过是众多技术中的皮毛。   实话不敢说,季南枫随便找借口敷衍,“我妈逼我学的,我总给她系。”   季南枫手法娴熟,收紧的绑带完美雕刻出郁宁的身材。   他平时都穿宽松的T恤衫,裹紧的连衣裙让窄细的腰身清晰可见,瘦到季南枫一只手就能抱得住。   季南枫喉咙发干,胸腔有膨胀感,“好了。”   郁宁转过身,拽了拽薄纱质地的裙摆,“好看么?”   季南枫脸瞥到一边,硬生生点头。   “你看了吗?就点头。”这种反应,郁宁并不满意。   “看、看了啊!”季南枫又用余光瞄,“我这不是看了,挺好看的。”   裙子的正面比背面更“刺激”,长裙是方形领款式的,郁宁颈前的皮肤和锁骨一览无余。穿着公主裙,真实的郁宁呈现在面前,比虚幻的角色夺人无数倍。   季南枫万幸,还好运动会没穿这件。   “敷衍。”郁宁避开他往外走,“我去给二火看看。”   “不行,你等等。”   季南枫心急,胡乱间拽散了后腰的蝴蝶结,脱落的绑带垂至地面,又被季南枫踩在脚底。   被牵制的郁宁身体倾斜,向后跌进了季南枫怀里。   发梢划过鼻尖,甜淡的香味扑散来开来。   季南枫搂住人,手心贴紧小臂,柔软光滑的触感惹人神志不清。   可季南枫没松开,甚至得寸进尺。他勾住郁宁的后背,将人拦腰抱起。   失重的感觉让人惊慌,郁宁挣扎两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季南枫不理,他强行把人抱上床,膝盖抵在床面,双手按紧肩膀,“我不想你去。”   郁宁并拢双腿,噗嗤笑出了声,“你怎么连狗的醋都吃?”   季南枫慌张不安,急忙从郁宁身上起来,“我、我没……”   “别动。”郁宁抓着他的衣领,把季南枫控制在他身前,“呆在这里。”   季南枫弓着腰,郁宁的声音就在耳侧,“哦。”   郁宁环住季南枫的脖子,耳廓贴在他胸口,“抱我。”   这样的姿势,让郁宁回忆死之前,那时,季南枫也离他这么近,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拥抱,是死前仅剩的温暖。   “什、什么?”   “抱紧我。”   郁宁的气音带着撩人的弯钩,季南枫是被蛊惑的提线木偶。   他用力拥抱,恨不得把人揉进身体里。想听他的心跳,感受他喷在胸口的呼吸。   季南枫不清楚过去了多久,直到郁宁主动移开,但眼神依旧灼热。   郁宁的指尖顺着他的脖颈往上滑动,拇指轻轻触碰嘴唇。   季南枫嘴唇厚度适中,微微抿着,没有沾染鲜红的血液,也没有挂着伤心的表情。   郁宁扬起下颌,朝着那里前进。   不合时宜的震动声抽离思路,郁宁率先避走,并推开了季南枫。   季南枫有点烦,他接通电话,“有事?”   “南哥,出来玩啊!消遣啊,造作啊!”   季南枫的心火压不下去,“太晚了,不去。”   “你开什么玩笑,还不到九点。”电话那头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南哥,过来吧,几个兄弟都在呢!”   “就是啊,好久没聚了。”   “快点,就等你了!”   郁宁提着裙摆到外面喝水,似乎有意避开他的通话。   季南枫起身站在窗边,“我手头有点事,你们先玩,我晚点过去。”   见季南枫挂了电话,郁宁才回来,身后还跟着兴奋的季二火,围着公主团团转。   郁宁问他,“要出去?”   “嗯,于天泽他们叫我。”季南枫说:“今晚没学习计划吧?”   郁宁:“没有。”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但没人捅破,就不多。   季南枫:“行,那你先……”   “我想跟你一块去。”   季南枫怔住,“什么?”   郁宁穿着温柔的长裙,“不行吗?”   季南枫:“……”   妈的,没法拒绝。   但他不是很讨厌这种事吗?   季南枫看时间,“可能要很晚,你能受得了?”   郁宁摆着高姿态,“小看我?”   季南枫耸肩,“那走吧。”   “站住。”郁宁提着裙摆,“你打算让我穿这个去?”   “不行!”   季南枫闭着眼帮忙扯开拉链,捆着季二火离开了卧室。   非礼勿视,眼不见心不烦。   *   郁宁换好衣服出来,但一人一狗的表情奇怪,好像很烦躁?   郁宁以为他等着急了,“打车过去?”   季南枫说:“开车。”   郁宁:“……”   差点忘了他是阔少爷了。   郁宁上了季南枫的车,宝蓝色法拉利,郁宁第一次坐。   平时的季南枫骑自行车上学,穿洗得发白的校服,喝几块钱一瓶的可乐,和普通中学生没两样。   现在的季南枫,穿剪裁优良的深色衬衫,戴奢侈品牌的机械手表。这一刻,郁宁突然觉得,他可能并不了眼前的人。   季南枫手握方向盘,开车的技术很熟练,夜色映衬着他的侧脸。不说话的他没了往日的顽劣,多了些陌生的成熟感。   在郁宁上一世的概念里,季南枫之所以和自己走这么近,多半与父母的嘱托有关。   至于季家父母为何关照他,理由也有很多。也许是他自幼被季南枫整蛊,父母过意不去;可能是季南枫从小受奶奶的照顾,让他来报恩;或者只是单纯的怜悯。   他们五岁相识,一起长大,又分开过三年。直到临死前,郁宁才意识到,这样家境殷实、外形优秀的季南枫,是真的喜欢他。   既然喜欢,又为什么从不开口?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   十八岁的季南枫,到底喜不喜欢他?   车开出去了十分钟,郁宁才问:“去哪?”   “松江会所。”   晚上九点的市中心道路通畅,不到二十分钟,车停在了会所门口。   季南枫解开安全带,并未着急下车,“今天来的人有于天泽,你应该知道。其他的都是我爸妈生意伙伴家的孩子。”   “有和咱们同龄的,也有稍大一两岁的。”   “他们大部分比较顽劣,和你身边的同学不同。他们少爷当惯了,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说话没边,但大部分是无心的,你不用当回事。”   “如果你不适应或者不舒服,我随时送你回去。”   “知道了。”郁宁拉开车门,“走吧。”   门童对季南枫很熟,老远和他颔首鞠躬,又在郁宁身上停了几秒。   包房大门敞开,吵闹的环境让郁宁驻足。   季南枫敏锐察觉到他的反应,“我就说这里不适合你,咱们还是回……”   话还没说完,郁宁直接踏入。   里面的人先看到郁宁,之后才是季南枫。   包括于天泽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啧,有新朋友啊!”   “南哥,可以啊你。”   “不介绍一下?”   “这位是……”季南枫犹豫半秒,“我朋友,郁宁。”   “朋友?什么样朋友啊?”   季南枫没好气,“和你们是什么朋友,他就是什么。”   “南哥,你可是第一次带朋友过来。”穿皮裤的男人舔舔嘴唇,“我们还以为是那种朋友。”   “就是啊,长得还这么特别,很难不让人怀疑。”   见情况不对,于天泽急忙冲出来解围,“难得来新朋友,赶紧自我介绍啊。”   “我先来。”于天泽转向郁宁,“冰美……不是,郁宁你好,我是于天泽,我这学期刚转到三班,你应该认识我吧。”   “嗯,认识。”   第一次和冰美人搭话,于天泽有点激动,“嘿嘿,之前老听南哥提你,今天终于认识了。”   “嗯,很高兴认识你。”   见郁宁表面冷,但态度还算热情。   染红头发的男人也凑了过来,他把郁宁从头看到脚,色眯眯伸出手,“美人同学你好啊,我叫厉扬,在私校读高二。你们一中的人都长得像你这么好看吗?”   郁宁的双手垂在身体两边,压根没给厉扬眼神。他目光转移到另一边,对戴金框眼镜的男人说:“你叫什么?”   金框眼镜稍显意外,他收紧领带扣,把手伸到他面前,“您好,我叫成胥,很高兴认识你。”   绅士又礼貌,英俊又风度。   郁宁说:“没猜错的话,您父亲就是成州实业的总裁?”   成胥推了推眼镜,莞尔,“嗯,认识?”   “不敢认识,但久仰大名。”   “是吗?”成胥的手又往上抬了抬,“不如认识一下。”   看着悬空的右手,郁宁搓了搓指节。   郁宁的手被季南枫握住,拉着他去沙发坐,“想喝什么,酸奶还是橙汁?”   旁人见状插嘴,“不是吧,谁来这儿喝小孩的东西?”   “啧啧,看来咱们郁宁同学是个乖乖牌。”   “三好学生,果然不同凡响。”   “哥几个都跟着学学!”   可这些调侃,季南枫不屑理,郁宁更不在乎。   郁宁说:“橙汁吧。”   季南枫叫来侍应生:“橙汁,常温的,不要糖。”   “南哥这么体贴,宠媳妇儿呢?”   “可不是,咱南哥向来好男人。”   “啧,怪不得从不玩妹子。”   “就是这媳妇儿带把,不知道好不好……嗷草!”   季南枫一拳顶了过去,“就他妈你长嘴了?”   皮裤男话多人怂,被拎着衣领,瞬间封了嘴。   于天泽急忙窜起来拉架,“行了行了,好久不见,哥们几个先碰一个吧。”   季南枫松开人,端起了酒杯。   郁宁握紧果汁杯,“你还要开车。”   “南哥,你这是带了个祖宗过来啊!”   “哈哈哈居然酒都不能喝?”   于天泽觉得头大,“没事没事,酒店有代驾,肯定能把你们带回去。”   郁宁扫了周围人的目光,他喝光了果汁,“你们玩,我去洗手间。”   走出两步,郁宁又回来,看到其他人嘴里的烟卷,和季南枫说:“喝酒可以,但我不喜欢你抽烟。”   季南枫灌下了整杯红酒才回他,“知道了。”   *   郁宁前脚离开,于天泽后脚蹭了过来。   “你抽什么疯,非把他叫过来?”   “他自己要来的,我能怎么办?”   季南枫并非介意郁宁过来,只是不想他参与这种场合。   于天泽递来根烟给他,“再这么下去,你真要被他玩死了。”   季南枫没接,“没听祖宗说?不能抽。”   “这个没事,果味的,接吻都发现不了。”   季南枫把烟推回去,“跟那个无关,戒了。”   于天泽:“……”   得嘞,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   从洗手间出来,郁宁没回包间。   外面有个酒吧,空间内是暗沉的咖啡调,环境并不吵闹。   郁宁来到人最少的娱乐区,他捏起飞镖,在手里把玩就一会儿,找准方位,迅速投出。   十环外缘,比他想象中要难。   郁宁又尝试了一次,九环。   越玩越不服气不服气,郁宁抓了整把飞镖,泄愤似的投出,成绩依旧平平。   “力度够了,但姿势不对。”   郁宁循着声音转身,是戴金丝眼镜的成胥。   对方放下红酒杯,拿来枚新飞镖,对准靶子,迅速投出,正中红心。   郁宁微笑,“你很厉害。”   “但你的反应,似乎并不觉得厉害。”   “有的人好像很喜欢曲解我。”   成胥捏着飞镖,在手中熟练把玩,“要学吗?”   郁宁面不改色,“我交不起学费。”   成胥低眉轻笑,“虽然我是商人,但也没那么唯利是图。”   成胥中指上推眼镜,“要学吗?免费的。”   郁宁上前半步,取下他手里的飞镖。   成胥似笑非笑,即将走到郁宁身后的那一刻,郁宁的腰被人捞走,连带着整个身子,移动到另一侧靶前。   季南枫夺走郁宁的飞镖,站在斜前方轻松一投。飞镖刺进旁边的靶心,并打掉了成胥的那枚。   随后,季南枫收紧手臂,强迫郁宁的后背贴向自己,嘴唇靠在他发热的耳根,“喜欢玩?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跟我抢?   金丝眼镜的名字替换了,我刚发现,他和我另一本书的配角重名了。都是重要角色,就提前换掉了么么。 第14章 陪伴   季南枫是陈述句,是告知,不是询问。   郁宁的手被季南枫包裹,腰也被他搂着,“玩飞镖,不要急于投出,站姿也很重要。首先,双脚要分开与肩同宽,双膝稍微弯曲,身体要平,重心要稳。”   季南枫很有耐心,边说一会边帮他调整位置,“上半身略微前倾,以投镖手同侧的脚为支撑点,同时,另一只脚向后自然伸展,保持身体平衡,最后,侧身挺胸,手臂上举与肩平行,自然投出。”   随着季南枫的指引,飞镖沿抛物线滑出,速度飞快,直中红心。   季南枫控制着郁宁的手,拿起另一枚飞镖,“再来一次。”   投飞镖是小,可季南枫的嘴唇紧贴在耳边,郁宁被喷得发热。他偏过头,拨开季南枫的手,“人早走了,可以放开了吧。”   “你还没夸我厉害。”季南枫根本不松,握紧他的手,再次投中红心,“是觉得我不如他?”   “没有,你比他厉害多了。”   季南枫搂得更紧,似是要挟,“为什么找他?”   “我没找,是他主动教的。”   季南枫憋火,“为什么理他?”   “交个朋友而已,不行么?”彼此仍贴得紧,郁宁的口气很刻意,“咱俩不也是朋友?”   “还有不到仨小时就是四号,你跟我介意那个?”   “介意的不是你吗?”郁宁赌气,“难道不是你说的,咱俩是朋友,和那些人一样的朋友。”   季南枫叹气,“你明明知道,我那样说是不想他们调侃你。”   “季南枫。”郁宁变了口气。   “干嘛?”   “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季南枫被噎住,他咳了两下,“都被你逼上梁山了,我还能怎么着。”   郁宁没继续追问:“但我不喜欢成胥,你能不能少和他接触?”   “别说你了,那傻叉我也瞧不上。”季南枫端来杯温水给他,“但他家和我家生意往来很多,我们都是独子,想不联系太难了。”   “那位成少爷是哈佛的研究生,是我们这帮人里最有出息的。按我爸妈的话,就该多和他接触,学学人家的能力。”   “他不是刚二十出头,都读研了?”   “他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是旁人口中的天才。”季南枫不屑,“外表看着彬彬有礼,但我总觉得这人表里不一,怎么看怎么像变态。”   “既然这样,不能不和变态家合伙?”   “郁大聪明,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种事上就犯傻了呢。”季南枫喝光他凉掉的温水,又要了杯新的给他,“这是做生意,不是小孩儿过家家,你是不喜欢谁,就不和谁玩这么叫简单的事。”   “我家和他家的涉及的生意链条庞大,就算是小的利益也要百万,多的就更别提了。”   “最重要的是,他爸是我们家的贵人,我爸妈很信任他。”   十几年前,季南枫父母开服装厂初期,因资金链断裂,外加货源出现问题,厂子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边缘。季家父母找遍了所有投资人,甚至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后来是成胥的爸爸雪中送炭,投资了二十万,才让他们起死回生,拥有今天的家业。   郁宁握着温热的玻璃杯,“你们当富家少爷的,好虚伪好麻烦。”   季南枫投出最后一枚飞镖,“是你们艺术家太高尚,看不上我们这种铜臭商人。”   “没有,我理解你们的辛苦。”郁宁看向紧闭的包房门,“所以,你还不回去吗?”   “不急。”季南枫拉上他的小臂,“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走。”郁宁指着酒吧厅,“唱首歌给我听吧。”   这个时间段的酒吧很热闹,下面坐着不少青年男女。   季南枫故意抱住双臂,“郁老板,您确定要把我这只白白嫩嫩的小绵羊,送到那群大灰狼的口中?”   郁宁暼向他紧实的肌肉,“这么形容自己,你好意思吗?”   季南枫摇头叹气,“哎,你有所不知。这家酒吧有个传统,只有单独进来的缺爱人,没有孤身回去单身狗。”   “在这里喝过酒,凭发票,能在楼上酒店享受八折开房优惠。”   “还有啊,这里十点以后有特殊节目。”季南枫神秘兮兮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郁宁:“什么?”   季南枫刻意压低声音,“裸.体轰趴馆。”   郁宁皱眉,“什么馆?”   “简单来说,就是情到浓时,房都不开了。男男女女集体狂欢,人山人海叠罗汉,那场面简直没眼看。”   郁宁将信将疑,“真的?”   季南枫点头,“千真万确。”   郁宁扯着他往里走,“那正好,让我见识见识这种场面。”   季南枫:“……”   骗过头了,没唬住。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   “郁宁,你差不多得了。”季南枫拽着他往外扯,“这里不适合你,跟我回去。”   “可我不想走。”   “你才多大,你什么体质、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季南枫有点恼,“正正经经的中学生,你在这儿混什么?”   郁宁无法反驳,攥了攥拳,呼吸了几个来回,“马上四号了,我不想一个人。”   郁宁咬白了嘴唇,“就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行吗?”   这是有史以来,郁宁第一次在生日来临这天,主动希望人陪。   这么多年,季南枫一直好奇,郁宁为什么不过生日,就连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奶奶,也对这个日子只字不提。   每年十月四号的前一晚,郁宁总会把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理。   可越是这样,季南枫就越好奇,和为什么郁宁没有爸妈同等好奇。   “行吧,今天大帅哥就破个例,为你献身一次。”季南枫把人拉到视野较好又安静的角落,“一年就这一次,你可认真听好了。”   季南枫和工作人员沟通好,独自走向了点唱台。   他调整话筒方向,清了清嗓子,“今天,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要送一个人一首他最爱听的歌,祝他永远快乐。”   季南枫外形优秀,站在舞台上,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伴奏声响起,听众一片哗然,随后响起热烈掌声,紧接着是全员的合唱欢呼。   熟悉的歌声总能勾起儿时的回忆,季南枫唱的,是郁宁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主题曲。   “……”   超级飞侠。   亏他想的出来。   季南枫有副天生的好嗓子,就算是儿童歌曲,磁性的声音也很吸引人。   郁宁目不转睛,把全部的注意投放在季南枫身上。   一首童年歌曲,把气氛带入高潮,在观众的强烈欢呼下,季南枫又唱了西游记动画片主题曲,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主题曲,还有家有儿女的主题曲。   起初,季南枫只想哄郁宁开心,没想到观众给面子,他一首接一首的唱,气氛越来越热闹。   季南枫喝了酒,彻底唱嗨了,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桌上的果汁见底,郁宁不见了。   “草!”季南枫甩掉话筒,奔下台去找,但郁宁的电话没人接,四周又看不到人影。   季南枫慌不择路,他急得没头绪,正准备拨打报警电话时,手上挂着水滴的郁宁,不急不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季南枫惊魂未定,“怎么不说一声?”   郁宁拿纸擦干净手,“这有什么好说的。”   “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才在洗手,不方便沾水。”郁宁掏出手机,“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你打开的。”   季南枫夺走手机,把他的号码设置成专属铃声,“以后知道了?”   郁宁看出了他的着急,“嗯。”   季南枫松了口气,“还听歌吗?”   郁宁摇摇头,指着旁边的私人影音室,“想看那个。”   “还没玩够?”   郁宁把人往外推,“你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不出去,你玩完了叫我。”   郁宁知道,他们这些阔少爷表面吃喝玩乐,实际是在维系各家的商业友情,季南枫离开这么久总归不合适。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季南枫关合影音室的门,确定电影已经播放,他才离开。   包房的那帮人早就喝得烂醉,讨论的话题也都是无营养的八卦。   季南枫联系了于天泽家的司机来接人,自己则先行离开。   他走出包房,和正要回去的成胥打了个照面。   成胥和那些没脑子的阔少爷不同,他不顽劣且极度精明。   季南枫与他擦肩而过,冷冰冰的语气,“离他远点,别来招惹。”   “这话不如说给他。”成胥上推眼镜,笑容似有似无,“你的那位朋友,似乎对我……”   “很感兴趣。”   *   季南枫站在私人影院门口,他动作很慢,轻轻推门。   影片还在播,郁宁靠着沙发边睡了过去。周围光线阴暗,郁宁的纤长睫毛清晰可见。   季南枫叫了他两声,没有回应。   季南枫托起郁宁的腰,将人拢在怀中,带出了会所大门。   司机车速很稳,郁宁全程靠在季南枫怀里没出来。   秋夜的风吹入半开的车窗,季南枫鼻腔充斥着郁宁的味道。   睡熟的郁宁比醒着更依赖人,全程抓着他的衣领,根本扯不掉。   宝蓝色的车停在家门口,苍白的月光落在脚下。   将近十二点,爷爷奶奶早已睡下,季南枫开门的动作很轻。他把郁宁抱回床上,帮他脱掉鞋袜并盖上被子。   郁宁翻了个身,挤在被团里,只留了张精致的脸。   季南枫没走,他盯着指针,等到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点,他轻轻掖了掖被角,小心翼翼用气音发声,“生日快乐。”   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宁:没有礼物,算什么生日!【哼】   十八岁可真是个好东西,啥都能干了【bushi】   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么么。 第15章 礼物   郁宁早起醒来,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但鞋袜是脱掉的。   书桌摆着套进口画笔和颜料,是他一直想要却很难买到的限量款。   郁宁前一世的十八岁,并没有收到这份礼物。   但季南枫死后,于天泽帮他整理遗物时,在他房间里找到了相同款。在季南枫卧室的橱柜里,共罗列了二十份礼物,从六岁到二十六岁,从他们第一年认识到季南枫离世。   郁宁拍了礼物的照片,发给季南枫。   「【图】谢谢,我很喜欢,希望明年还有。」   喜欢的人:「还有提前一年讨要礼物的?」   「不行?/菜刀」   喜欢的人:「行,您是郁皇大帝,您说了算。郁皇大帝吉祥。/扣头」   「退下吧。」   喜欢的人:「谢主隆恩。」   季南枫紧接着又发来一条。   喜欢的人:「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咱能放个假,休息一天吗?」   「不能。」   喜欢的人:「礼物还我,谢谢。」   「没可能。给你五分钟,起床洗漱,过来吃早饭。」   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阴险,狠毒,丧尽天良。」   「谢谢夸奖。」   *   高考总复习期间,多数学校国庆无假期,来徐老师这儿上自习的只有他俩。   季南枫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当日任务摆在他右手边。   郁宁坐在他左边,握着的铅笔又尖又细。   季南枫低头刷题,片刻不敢偷懒,但隔壁日租房的“伴奏”却不给人活路。   这栋楼本就不是正经教室,加之正处在假期,房东生意红火。   用简易隔板分开的墙壁,隔音效果奇差。何况季南枫耳朵好使,再加上点个人脑补,和当面播片儿没两样。   郁宁不知是听不到还是免疫,还能闷头画画,丝毫不受影响。   墙那边的动静跌宕起伏,季南枫时不时偷瞄郁宁。从眼睛瞄到耳根,从喉结瞄到嘴唇,又从胸口瞄到课桌下面。   这么激情澎湃他都没反应?十八岁还没青春期?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这东西不治,影响终身。   郁宁有问题,但自己是正常男人啊!   季南枫放下笔,喝了口水,“我去个厕所。”   他关上教室的门,顺着门缝偷偷看。就两秒,让他发现了精彩的画面。   郁宁放下笔扒在桌上,潮红色从耳尖开始,沿着额头、后颈往全身蔓延,到最后,就连指甲盖都是红的。   季南枫看傻了,他这么纯情?   听个声,反应都这么大?   季南枫旁若无人回到教室,他抽了张纸巾,云淡风轻地说:“洗个脸就是舒服,凉快还能消火。”   郁宁的恢复速度很快,季南枫回来时,他皮肤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颜色,但仔细看,仍能发现脸颊和耳根处的粉。   但隔壁还没结束,第二轮的进攻刚刚开始。   季南枫又抽了张纸擦手,“啧,现在的人们太饥渴了吧,大白天就这么激情四射。”   “这哥们的肾不赖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肾宝片没少吃吧。”   郁宁握紧笔,耳根的粉红渐渐往上泛。   阴谋即将得逞,季南枫越发卖力,“你听他们这声音,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跟片儿里的一样。”   季南枫挑动眉梢,凑近郁宁,“对了,你看过片没有?”   “闭嘴。”郁宁咬牙。   “诶?你耳朵怎么红了?”季南枫极度刻意,“莫非,难不成,你不会……真没看过片儿吧?”   郁宁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闭嘴!”   “啧,这么大还没看过片,说出去会被笑话的。”季南枫搭上他的肩膀,“今天这么隆重的日子,要不咱俩相约我家卧室,拉上窗帘关上灯,共同欣赏一部精彩纷呈的哲学.运动电影,怎么样?”   “嘶……靠。”季南枫侧腰一紧,头皮发麻,“你要杀人吗?腰是男人的命!”   “你活该!”郁宁背上书包往外走,“跟上来。”   季南枫捂着腰,“去哪?”   “去过生日!”   *   偷懒的阴谋战成功打赢,季南枫得了便宜尽情卖乖,他全程不说话,跟着郁宁转了两趟地铁,在手机导航的帮助下,终于来到商场的电玩游乐厅。   季南枫怀疑,“想玩这个?”   郁宁:“不行吗?”   季南枫:“……”   学霸的愿望就是这么渺小且容易满足。   “你早说啊。”季南枫拽着郁宁掉头,“这家机子太老,我带你玩更好的。”   “我就要这家。”   郁宁甩开他径直往里走,穿过五花八门的游戏机,最后站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飞镖前。   季南枫:“……”   这人怎么对尖头如此痴迷?   季南枫下意识揉腰,“昨晚还没玩够?”   郁宁扫码支付了费用,从飞镖盘里选择相对干净的一组,“不可以?”   季南枫:“可以是可以。”   但学成归来,不会受伤的又是我吧。   郁宁捏起飞镖,“愣着干什么?”   “啊?怎么了?”   郁宁给了他的眼神暗示,“你说怎么了。”   季南枫才反应过来。   “原来郁同学缺个老师啊。”季南枫稍微靠近他,“郁同学想怎么个教法?手把手教?脸贴脸教?还是肌肤相亲的教?”   “哪那么多废话。”郁宁耳根红了,和在自习室一样,“别浪费时间。”   “郁同学别急嘛,季老师这就……满足你。”   郁宁胳膊肘顶他小腹,“正常点。”   “君子动口不动手。”季南枫躲得快,确定郁宁不会再出手,他才贴了过来。   季南枫仿照昨晚的方式,握住郁宁的手,“昨晚教的还记得吗?”   “再带我试一下。”   靠着季南枫的帮助,郁宁每次都能打中红心,可一旦放手,他的最好成绩只停在五环。   季南枫搂住他的腰,故意发出气音,“郁同学,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自作多情。”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总强迫咱俩这么亲密,万一被同学看到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距高考还有不到八个月,除了咱俩,没人这么闲。”郁宁又加了句,“而且,本来就不是普通关系,你怕什么?男、朋、友。”   季南枫用力勾紧郁宁,嘴唇贴在他耳廓,“行啊,那就让男、朋、友,好好教教你,到底该怎么玩飞镖。”   *   郁宁正确预估了一班学霸,却没有顾及季南枫所在的三班。   两个人的亲密行为,早就被同来游戏厅的三班看得清清楚楚。   显眼包们毕生的追求,是把身边的人全变成显眼包。他们观摩了二十多分钟,全方位各种角度拍摄了照片和视频,存在手机里的影像还没捂热,又迅速上传到了一中内部的表白墙。   【惊天大瓜】细数校草和他小娇妻的点点滴滴。   家人们,谁懂啊!今天出来玩竟然看到校草和他对象约会。校草抱着娇妻投飞镖,从没见过这么温柔的校草,太绝了!   「校草?季南枫?」   「他搞对象,扯呢!」   「那种大直男能谈恋爱?」   「只有我的关注点是,对象用的是【他】而不是【她】吗?」   「无图无真相。别造谣。」   楼主:「【看】看清楚了,一中人不骗一中人,刷够一百楼,我发视频。」   「这不是一班郁宁吗?」   「冰美人和校草?」   「公然出柜??」   「这???算了,尊重祝福。」   「你们都是鱼的记忆?忘了运动季南枫背郁宁跑步的事了?」   「我以为只是体育精神。」   「果然帅哥之间都内消了。」   「他俩是怎么好上的?」   「据说他俩是邻居耶,从小一起长大。」   「竹马竹马?绝美爱情。」   「只有我关注冰美人好美?」   「耳朵都红了,好娇羞。」   「高傲冷美人人设喂了狗。」   「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中学生谈恋爱真的好吗?」   「上面是一班的吧,书呆子班级果真名不虚传。人家谈恋爱,关你屁事。」   「都是同学,注意言行,别伤和气。」   「看着真甜蜜,我也好想谈恋爱呜呜呜。」   「在线征集男友/女友,只求在毕业前,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同在线征集,我三年稳年级前十,擅长数学物理,人品好性格佳,可以陪你彻夜学习,舒缓压力,探讨人生。有意者加Q7654321」   「有不谈学习的对象吗?除了学习啥都行,吃饭逛街打游戏,但不乱搞,有意加Q1234567」   同学们在网络上聊的火热,却不知表白墙的账号,早就有“敌方”安插的卧底。   一班班主任,“瞧你们班季南枫的姿势,这次总是他主动招惹我们郁宁的吧?”   三班班主任,“你们班郁宁要是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他不拒绝,那他就是从犯。“   一班班主任不爽了,“郁宁向来品学兼优,明显是被你们班的兔崽子教坏的。”   三班班主任不服,“张老师,您少替他开脱,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还分什么你我他!”   一班班主任:“我就问你,这事管不管?”   三班班主任:“管,必须管!一起管!”   *   双人飞镖玩得上瘾,郁宁没说够,季南枫自然也没松。   整整两个小时,郁宁续了三次费,季南枫续了八次,两个人全程抱在一起,一排八个靶子轮番投。   等靶心都快被他们射穿,工作人员托了个盘子过来,“不好意思,请问二位是情侣吗?”   季南枫的手还贴在郁宁腰上,俩人粘得跟3M胶似的,要说不是,更恐怖。   季南枫的手臂在腰上收紧,有点理直气壮的意味,“是啊,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鉴于二位在店内消费超过五百八十八元,为表达您的支持,我们准备了几份情侣小礼品,供二位挑选。”   “不同礼品的获取方式不同,需要二位完成简单的任务才能得到。”   季南枫对小玩意儿没兴趣,把选择权交给了郁宁。   礼品种类不多,多是些玩偶或者钥匙扣。   郁宁挑中了一对黑色绳的手链和项链。   项链上吊坠是枚银色飞镖,做工很精致。手链上吊着枚圆环,上下两头有凹槽,刚好能把飞镖卡在圆环上。   “您真会挑,这是所有纪念品中最贵重的一款。”   季南枫小声嘀咕,“贵能贵到哪去。”   “我们的老板和老板娘就是因飞镖相识相爱,这款吊坠是老板娘的设计,由老板亲手打造的饰品。”   “今天是老板娘的生日,他们想送出一对,给和他们一样有缘且同性的情侣。”   季南枫轻声凑近他,“你和老板娘还挺有缘,同天生日。”   郁宁把两颗坠子放在手心,“我要做什么才能拿到它?”   “老板说,带走它的情侣必须真心相爱。所以……”工作人员笑着眨眨眼,“请你们亲一下。”   季南枫:“什么?”   工作人员:“接吻哦,嘴对嘴。”   季南枫把吊坠放回托盘,“谢了,我们不需……”   “我需要。”吊坠又被郁宁取回手中。   他掀起眼皮,看着季南枫,“过来,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是他逼我的!(初吻要没了,墙角画圈圈)   郁宁【鄙视脸】:话骚人怂。 第16章 初吻   季南枫身体后仰,又很快凑到他耳边,“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不太合适?”   “抱都抱了,亲一下却不敢了?”   季南枫:“……”   他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行,亲就亲。”季南枫转了转手腕和脖颈,“你等我热个身。”   工作人员笑着说:“你男朋友怎么又帅又可爱。”   郁宁看他忙碌的身影,“这话别让他听到,他绝对会当真。”   随后的五分钟,季南枫做了一组伏地挺身,两组高抬腿,喝了一瓶矿泉水,现在又跑去了洗手间。   当季南枫再次回来时,他哼着歌摇头晃脑,嘴里嚼着口香糖,发型也整齐不少。郁宁怀疑,如果时间允许,他还会去楼下专柜买瓶男士香水。   季南枫吐掉口香糖,郁宁直勾勾盯得他发毛,“那啥,我准备亲了,你把眼睛闭上。”   郁宁照做。   他眼前漆黑,只能听到游戏厅的背景音乐。   郁宁等了半分钟,对方仍没有动静,“你好了没?”   睁开的眼睛被手蒙上,唇边是季南枫的呼吸,有清凉的薄荷味道。   但只有味道,没有触觉,季南枫离他很近,却没有贴上。   “你真想清楚了?这一嘴下去,初吻可就没……唔。”   郁宁抓着他的他的衣领,往前一扯,把半开的嘴贴向了自己的唇。   十八岁的吻与二十六岁不同,满载着少年人的青涩颤抖,还有心潮澎湃的紧张。   轻微触碰的吻,只持续了一秒。   郁宁推开他,微微抿唇。   “恭喜二位得到老板和老板娘亲手订制的礼物,也祝你们快乐幸福,永不分开。”   “谢谢。”   郁宁接下吊坠,季南枫有点懵。   郁宁给季南枫扣上圆形手链,又递来飞镖项链,“帮我戴上。”   季南枫的思维还集中在嘴唇上,郁宁叫了他三次,他才机械性的完成了佩戴动作。   郁宁调整吊坠方向,“走吧,回家。”   郁宁走出去七八米,季南枫指尖碰了碰嘴唇,还带着些湿热感。   心跳徒然上升,脸如同火山喷发。   草,他、他舔我?   *   坐上回家的地铁,郁宁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季南枫。   郁宁:“……”   亲一下就紧张成这样。   “至于么?好像我占你便宜似的。”   季南枫嘴硬,“我也没怎么啊!我只不过在思考国家大事,研究俄乌局势。”   郁宁:“……哦,你继续。”   “算了,这里风水一般,不利于激发灵感,我睡前再研究。”季南枫碰嘴唇,“现在回家,下午还上自习吗?”   “不了,我下午有美术课。”为了陪季南枫,郁宁很久没去过画室了。   “行,那我正好回趟家,皇后娘娘呼唤我八百次了。”   郁宁:“代我向阿姨问好,记得把学习任务完成了。”   “知道了。”季南枫的状态彻底恢复过来,但还有点回味,“诶,刚才什么你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季南枫顶了顶他,“别装傻。就我亲你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紧张,特别兴奋?觉得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哦,原来你感觉这么丰富?”   “……”季南枫:“我问的是你,不是我。别打岔!实话实说。”   “严格意义来说,刚才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郁宁和他对视,“而且,只亲了一下,没你那么充沛的情感。”   “切,故作深沉。”季南枫不罢休,又问,“那刚才是不是你的初吻?”   郁宁想了想,“不算是吧。”   季南枫不爽,“什么叫不算是?”   地铁到站,郁宁起身,“走了。”   “喂你什么意思?你还亲过别人?”   郁宁没回,下了车。   季南枫追出去,“郁宁,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早恋了?是不是亲过别人了?”   郁宁:“没有。”   季南枫:“那刚才是什么意思?”   郁宁脑海晃过沾血的嘴唇,“没什么意思,你就当我没说。”   “怎么能当没说过?你抢了我的初吻,还主动强吻了我!”   “下次让你亲回来总行了吧。”   “没门,你别想骗我干坏事,我才不上当!”   郁宁:“……随便你。”   白痴。   *   季南枫家的别墅,在距离老房子十公里外的高端住宅区。   季南枫甩掉书包,瘫坐在皮质沙发里,“爸妈,我回来了。”   “真不容易啊,我家的宝贝儿子可算回来了!”季妈妈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芬姐,快把汤端过来,给小枫好好补补,”   “不用了,我吃完午饭过来的,不饿。”   汤已经端到了他跟前。   季妈妈苦口婆心,“你多少喝点,补脑子。”   敌不过亲妈的热情,季南枫端起来,一口气就是半碗。   季妈妈期待,“味道怎么样?”   季南枫扯嘴,“一般。”   “臭小子,你给点面子行不行。”季妈妈捏他耳朵,“芬姐炖了好几个小时,都是上等的好材料。”   季南枫揉了揉耳朵,“再好的材料也不好喝,跟郁奶奶的紫菜蛋花汤比差远了。”   “你这小白眼狼,成天都是郁爷爷、郁奶奶的,赖在那好几个月都舍不得回来,我看你都快成别人家的孙子了。”   “反正我爷爷奶奶没的早,他们就是我亲爷爷奶奶,等他们走不动路了,我还要给他们养老呢。”   “行,知道你孝顺。”   季南枫能有这想法,季妈妈打心眼里欣慰。当年他们工作忙,儿子多亏郁家的两位老人照顾。   “哎,可惜了,要是小宁是个女娃娃该多好。”   “男的女的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小宁要是女孩,我早让你俩定娃娃亲了”   “咳咳咳……”汤呛进了季南枫鼻腔,“说爷爷奶奶呢,你提他干嘛?”   季妈妈抽纸给他擦嘴,“我想着你俩要是能结婚,不正好亲上加亲,更方便照顾老人。”   季南枫:“……妈,你扯的也太远了吧。”   季妈妈叹气,“我就是想想,哎,就算小宁是女娃娃,你俩也没戏。”   季南枫闷头喝汤,嘴贴着碗壁,“为什么?”   “就你这德性,人家肯定瞧不上你。”   季南枫不服,“我怎么了,凭什么看不上我?”   季妈妈抱着胳膊,斜了他一眼,“你小时候干的坏事,还用我给你罗列?什么在人家凳子上涂胶水,衣服上黏口香糖,还有……”   “打住!刚回来就唠叨个没完,烦死了。”季南枫四处张望,“我爸呢,今天还加班?”   “他下午有个商业聚会,得晚上才回来。”   “差不多得了,钱还没挣够吗?”   季妈妈玩笑道:“多挣点,咱们家底丰厚了,好给你娶媳妇儿。”   季南枫一口气闷光了汤,“娶媳妇的钱我自己挣,用不着你们。”   “行,我们儿子有本事,不靠爸妈。”季妈妈又说:“哦对了,今晚好多合作商都带着孩子去,你爸有点想让你见见世面,你想去吗?”   “家里这点生意将来都是你的,但我们也不想给你压力,你要是……”   季南枫打断他,“妈,我去。”   *   前世,郁宁为了考上理想的美院,高三长期不在学校,转战在全国各个名师手下苦学专业课,也因此错过了和季南枫相处的时光。   重生回来,这些都变得无关紧要。外加他还拥有前世的绘画能力,专业课易如反掌。   当天的课程结束,郁宁低头收拾画板。   “小宁,你好厉害呀,这么久没来上课,水平不仅没有退化,还进步了那么多。”   “说实话,是不是这段时间偷偷开小灶了?”   说话的人叫景繁,与他和季南枫曾是同学,目前在读贵族私校。   郁宁把画笔收走,“没有,只在家练而已。”   景繁睫毛浓密,眼窝很深,“那为什么不来上课呀?”   “我这段时间总做康复训练,和上课冲突了。”收拾好东西,郁宁背着画家往外走。   景繁着急跟上去,“那你现在身体还好吗?”   “嗯,还好。”   景繁有点担心,“小宁,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高三压力太大了,劳逸结合才行。”   “嗯,谢谢。”郁宁看时间,“我要赶地铁,改天再聊。”   景繁拦住他,“小宁你带伞了没,今天预告有暴雨。”   “没事,地铁站很近。”   “但地铁站离你家挺远的。”景繁看着外面的天,“要不,你坐我家的车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   话音刚落,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瞬间袭来。   景繁撑开伞,往郁宁那边举,指着不远处的黑车,“我家车就在那边,咱们快过去吧。”   “我说了,不用。”郁宁把画板抱在胸口,防止它落雨。   “郁宁,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这么拧呢?”   郁宁冷着脸看他,“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需要。”   “小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段时间没见,你突然这么冷漠。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一个人回去,我会很担心……”   话语间,白色奔驰车停在两个人面前,车窗缓缓下落,男性声音隔着雨声传来,“郁宁?这么巧。”   作者有话要说:   来猜车里的人是谁,前文出现过的,有名字的角色,猜对发红包么么~ 第17章 执着   隔着倾盆大雨,坐在车里的是穿浅灰色西装,看着文雅又矜贵的成胥。   景繁在对方的名表上停了几秒,才转到旁边,“小宁,这位是?”   “朋友。”郁宁弯身和车内的人说:“成胥哥,这么巧。”   显然成胥很满意这样的称呼,他勾了勾手,“上车,送你回家。”   景繁再次确认男人的豪车,“小宁,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见他不回,景繁更急,“郁宁,你才多大,考学和未来要紧,不要随便认识些奇怪的人。”   “嗯,我知道了,改天见。”留下句话,郁宁迅速上了车。   汽车发动,车窗上移。   成胥视线划过打着伞,站在雨中的景繁,“你朋友很担心你,但他似乎对我有偏见。”   “他就是那种性格,您别在意。”   成胥递来块手帕,“擦擦么?”   “谢谢,我有。”郁宁拿出纸巾,先擦了画板和包,最后才顾及自己。   成胥收回手帕,“原来你是学画画的,怪不得身上总有股特别的香味,是颜料?”   “您想多了,沐浴液而已。”   成胥轻笑,“是么。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香水,味道很勾人。”   郁宁尽量心平气和,“成先生,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   “刚才还叫我成胥哥,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郁宁攥着纸巾,“抱歉,成先生,之前是我不礼貌。”   成胥笑笑,“郁宁,别对我这么抵触,怎么说我今天也算见义勇为。”   “哪里来的见义勇为?”   “你宁愿上我的车,也不愿意跟你那位朋友走,很明显,他在你心里比我还讨厌。”成胥上推眼镜,“这不算见义勇为?”   “您哪里看出我讨厌他,同时也不喜欢你了?”   “别低估我看人的眼光。”   郁宁:“我讨不讨厌他先放一边,可我并没有不喜欢你。”   “是么,但我送你回家,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拒绝了我的手帕,在我看来,你真的很冰冷又不给面子。”   “不好意思,我不善于交朋友,但今天谢谢你。”   成胥晃动腕表,“郁宁,你突然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因为季南枫不在?”   “与他无关。”   “不过,下这么大的雨,他就在隔壁出席商会,怎么都不给你打通电话,或者专门过来接你呢?”   “哦,不对。他现在很忙,没时间。”成胥持续自问自答,“出席商会的都是些富豪家的儿女,他今天太显眼了,好多合作方的老板都看上他,急着和他结亲呢。他和他爸被围成一团,一时半会还真出不来。”   “他会受欢迎?不该是您这种彬彬有礼的白马王子,更受青睐吗?”   成胥:“原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我说实话而已。”   成胥显然很满意这样的表达,“你不了解季南枫,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每次出席高端活动,从不让他爸失望。”   “嗯,真厉害。”郁宁表现的很平淡,“都说他一路了,能不能换个话题?”   成胥:“换什么?”   “比方说……”郁宁转头,与他余光相接,“我可以要你的号码么?”   成胥挑起嘴角,把手机划开递给他,“荣幸至极。”   互换完号码,成胥收回手机,“我今天帮你解围,总得有点感谢吧。”   “您想要什么感谢。”   成胥扫过郁宁的画板,还有纤瘦白细的手指,“想要你帮我画副画,可以吗?”   郁宁:“画什么?”   成胥:“画我行吗?”   “可以。”   “怎么画都行?”   郁宁:“您想怎么画?”   成胥踩下刹车,中指上推眼镜框,“画裸体,也可以?”   郁宁脸色沉了些,但并未犹豫,“可以。”   *   郁宁家阳台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季南枫的卧室。晚上九点,那边黑着灯。   郁宁敲了门,只有二火的叫声。   他用钥匙打开门,家里除了二火,没有季南枫回来的迹象。   郁宁摸了摸二火的肚子,爷爷应该喂过遛过。他犹豫几秒,拨通了电话。   “喂,小宁。”   “阿姨晚上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季妈妈说:“没关系,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您,季南枫还过来吗?明天要开学了。”郁宁打他手机,一直没人接。   “今晚恐怕不行。放心,明天我让司机送他过去,肯定不迟到。”   “嗯,好。”郁宁抿了下嘴唇,“他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事,他下午和他爸参加了个商会,喝多了,到家都没醒,晚饭也没吃。九点那会儿突然醒过来,晃晃悠悠说要回去。”   “嘴里还唠叨着什么学习任务没完成,要赶紧回去写作业。你说这孩子,连路都走不稳了,还惦记学习的事呢。”   “后来我让他再睡会儿,半个小时后叫他写作业,他这才睡踏实了。”   季妈妈说:“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   “没有,您早点休息,晚安。”   *   第二天上学,因地铁故障延误,郁宁到校已临近上课。   他来教室不久,又被叫去了办公室。   宽畅明亮的房间,除了两位班主任,还有背对着他的季南枫。   光看背影就知道,这人压根没睡醒。   郁宁站在他身边,“张老师,您找我。”   一班班主任抿了口茶水,“说说吧。”   郁宁:“说什么?”   一班班主任指了指季南枫,“十分钟前他全招了,你藏着也没用,说说这事怎么解决。”   郁宁从季南枫眼里,根本看不出羞愧、难过、懊恼,或者想要悔改的觉悟,他全然一副想早点回去补觉的状态。   一班班主任抱着肩膀,叹了口气,“郁宁啊,距高考也就二百来天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你怎么就能被他……”   “张老师,都是我的错,是逼他跟我交往的,是我没控制住自己,触犯了学校规章制度,我认错,也甘愿受罚。”   两位班主任都有点懵。   “你说什么?”   “不是,你俩怎么还不一样?”   季南枫插话,“老师,您别听他瞎扯,是我追的他,他这种无敌冰雕怎么可能追我,肯定得我主动啊。”   季南枫拍拍胸脯,跟邀功似的,“老师,要杀要剐随便你们,都冲我来。他学习好,是上名校的好苗子,得好好栽培。献祭了我,才能回馈全社会。”   郁宁追着说:“老师,别听他吹牛,就他这样的,怎么能追得上我,只可能是我主动追他。”   这下季南枫真火了,“郁宁你什么意思?我哪不行了,怎么就追不上你了?看不起谁呢?”   三班班主任扯开季南枫,“都给我闭嘴,大早上起来,不是听你俩吵架的。”   “怎么着?你俩还想挣出个你赢我输来?”   “甭管谁追谁,都得罚!”   “俩人一起罚!”   “每人记过一大次。三千字的检讨,最晚下周交。”   “还有,季南枫擦洗一楼实验室的玻璃,郁宁打扫器材室的地面。不允许占用上课和自习课的时间。”   季南枫急了,“老师,郁宁身体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让他干累活,您良心过得去吗?”   “按照校规,学校一视同仁,事必须这么安排,他完不成,你就帮他完成。”   郁宁说:“老师,那是不是做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继续交往了。”   一班班主任,“……”   三班班主任,“……?”   季南枫:“??!”   他脑子被门挤了吗?   一班班主任憋着火,“郁宁,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还执迷不悟?”   憋火季南枫瞬间心情舒畅,“张老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种又高又帅又有钱的优质男性,他喜欢我不正常吗?”   三班班主任:“……你小子哪那么多话。”   郁宁无动于衷,“请问张老师,您不允许我们谈恋爱的原因是什么?”   “身为学生,就该把学习放在首要位置。何况,你们俩、你们俩都是男的。”   “首先,谁规定学生不能恋爱了?”郁宁不卑不亢,“其次,谁又规定性别相同就不能恋爱了?”   “也许过不了几年,同性也可以拥有合法的婚姻。”   一班班主任摆摆手,“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高考是终身大事,不该被任何事影响。”   郁宁:“所以,您阻止我们在一起,是担心影响学习,对吗?”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如果我们成绩进步了,是不是就可以继续恋爱了。”   一班班主任,“……”   这孩子绝对被下蛊了。   三班班主任,“……”   那臭小子这么大魅力?   季南枫,“……”   这背后必有阴谋。   郁宁继续说:“我承诺,到本学期期末,季南枫考进年级前一百,我考进年级前十。如果达不到标准,我们俩一起退学。”   一班班主任,“你在说什么胡话!”   三班班主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   季南枫:“……”   草,越玩越大,刺激啊!   季南枫竖起大拇指,“牛逼。”   三班班主任,“季南枫,有你什么事。”   季南枫越说越上劲,“怎么就没我的事?作为当事人,我觉得郁宁同学太有思想、太有魄力、太有胆量,他就是传说中的纯爷们!”   一班班主任:“郁宁,这种事不要随便开玩笑,更不能耍性子。”   三班班主任:“孩子,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俩要真喜欢,毕业了再好也成。”   郁宁:“我没有耍性子,更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成绩的重要性,我比你们还希望他能学习好,能考上好大学,所以我是认真的,希望你们能给我个机会,严抓他也督促我自己。”   “还有,不论两位老师给不给机会,我都不会跟他分手。”郁宁态度坚决,“这是我的底线。”   季南枫鼓掌,“厉害,牛逼!行,我同意了!”   两位班主任:“……”   煽风点火,不嫌事大。   批评持续了近近一个小时,郁宁“死不悔改”,季南枫“添油加醋”,到最后,郁宁的提议竟成了最优解。   *   从办公室出来,郁宁慢慢悠悠往教室走。季南枫揣着兜跟在他身旁,“郁大聪明,你真狠啊,自己寻死,还不管我死活。”   郁宁停下脚,“不愿意的话,你可以回去跟老师说。”   “为什么不愿意?我愿意的不得了。”季南枫美滋滋的,“不上学这事,我巴不得呢。”   “不过你怎么想的?这么执着,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你是白痴吗?”郁宁转回头,加快脚步。   季南枫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喂,你别转移话题啊!”   “你那么刚,到底啥阴谋?”   “就算退学也要跟我好,还说不喜欢我?”   “这么痴情,你解释都漂不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被吵烦了,郁宁停下脚,回身凶巴巴对着他,“我就是喜欢你,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他当我傻?   恭喜选成胥的宝,等等发红包,么么~   关于成胥这部分剧情,简单解释一下叭。首先,郁宁是重生回来的,他知道的可太多了。其次,他不傻不傻不傻不随便。最后,他每个行为都有目的,其他的不剧透么么。 第18章 梦语   等季南枫反应过来,郁宁早就走回了班。   季南枫塞了条口香糖转身去篮球场,“这么轻易承认,明摆着耍我。”   “玩弄单纯美少年的感情,良心不会痛吗?”   *   下午放学,郁宁拎着毛巾和拖布往器材室走,季南枫吊儿郎当紧跟在后面。   郁宁没回头:“实验室在隔壁。”   季南枫夺走拖布,“您老还是歇着吧,累坏了,又得我把你背去医院。没服侍好你,皇后娘娘还得没完没了唠叨我。”   “我没那么弱。”   季南枫已经卖力扫地了,“就当我求着帮你打扫的,感谢你老人家为了我的学习付出的苦心,行了吧?”   郁宁找了处干净的垫子,坐了下来刷手机,“如果你非要这样,也不是不行。”   拿着笤帚的季南枫,“……”   我可真贱。   地扫完,季南枫围在郁宁身边拖地,眼睛时不时往他手机上瞟。   他并无心偷窥隐私,但郁宁不规避,外加浏览内容太劲爆。   季南枫滚了滚喉结,“好歹也是祖国的花朵,就算马上被开除,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吧。”   “不上学就要释放本性了?”   季南枫盯着屏幕移不开。   嘶,刺激啊!真敢玩。   郁宁抬头,“谁说我不上学了?”   “我懂,我理解,年级前十确实不好考。”季南枫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让我爸的助理打点好了,寒假结束,咱们就转去我以前的学校。学费你不用担心,我妈说了,只要你愿意当他干儿子,从现在起到结婚,所有的费用她全包。”   郁宁:“……谁说我考不到前十的?”   “行行,你厉害,但咱俩不是一体的嘛,前一百我真不行。”   郁宁郑重其事,“季南枫,我只说一次,我不会退学,你也不能退。”   季南枫:“……祖宗,你可能对我的成绩有美好滤镜。我再强调一下,我现在是八百多名,三年下来,成绩稳定,真实可靠。”   “您老杀了我,我也考不进前一百。”   郁宁冷脸,“再说一次?”   “再说多少次都一样,考不到就是考不到。”   郁宁把手机递给他,“选件衣服,考到了穿给你看。”   “我靠,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那种喜欢看这种东西的人吗?”季南枫挺胸抬头,“我是正值的人!”   郁宁:“嗯,是挺正值的,上次看我穿裙子,眼睛都直了。”   “我上次是意外,你这是蓄谋已久,逼良为娼!”   “你选不选?不选我替你选。”郁宁点进某件套装的链接,“这身看着不错。”   季南枫抢回手机,“不行,凭什么给你选!这是我的权利和义务。”   郁宁似笑非笑,“行,你选。”   季南枫后退至安全区域,划拉屏幕,“我选什么你都穿?”   “只要你考进前一百。”   季南枫:“真的?”   郁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季南枫:“……”   妈的,他又PUA我!   还好我反应快。   季南枫把手机还回去,“破衣服有什么好看的,网上一搜多得是。”   郁宁心平气和,“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努力学习?”   “有本事你穿了让我脱啊!”   草,我他妈说了什么。   季南枫后脊嗖嗖凉。   不管了,先跑再说。   “好,我答应你。”郁宁罕见没发火。   季南枫脑子嗡嗡响,他转头,“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考进年级前一百名,我穿你指定的衣服,再亲自让你脱掉。”郁宁态度认真,把手机递给他,“挑一件吧。”   季南枫:“……”   我发誓,只有这一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没接手机,避开郁宁的眼神,“这里的衣服都不好看,质量也很差,我找我家的设计师给你做。”   “可以,但我先说清楚,你必须配合我的安排。”   季南枫心脏扑通乱跳,“没问题。”   *   晚上到家,季南枫给妈妈拨了电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亲儿子终于想起他亲妈了?”   季南枫:“妈,安迪哥电话是多少?”   “你找他干嘛?”   安迪是他家服装品牌的首席,也是他妈妈的御用设计师。   季南枫:“做衣服啊。”   “你要参加重要活动?”   “您甭管了,先把他电话给我。”   “行,这就发。对了。这周回来吗?”   “忙着学习呢,哪有时间。”   “注意劳逸结合。”   收到安迪的号码,季南枫复制添加了微信,很快通过。   「安迪哥,我是季南枫。」   安迪:「小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您能帮我设计套衣服吗?」   安迪:「当然可以,喜欢什么风格的?你穿吗?把你的要求和喜好发给我,我这两天刚好休假,可以帮你设计。」   「我有衣服的图片,能照着做吗?」   安迪:「当然,这样更简单。」   季南枫在上百张游戏截图中,艰难选择了一张,抹掉脖子以上,发给了安迪。   对方隔很久才回。   安迪:「发错了?」   「没有,就是这张。不好做吗?」   安迪:「倒不难做,但我还要三围尺寸。」   季南枫很快发上来。   另一边的安迪看着图片,又确认了季南枫发来的尺寸,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小枫的尺码。   但很快又提起了一口气。   「送人的?」   季南枫:「您只管做就行。」   季南枫:【¥80000.00请收款】   季南枫:「这是设计费和布料费,钱不够我再补。」   看着转账金额,安迪捏了把汗。   「小枫,不用这么多的。」   季南枫:「您给我妈做衣服不都好几千上万吗?买最好的布料,做精致了,洗干净了寄过来。」   季南枫:「哦对了,这事不要告诉我爸妈。我去学习了,拜拜。」   季南枫走得潇洒,可安迪看着这八万块的转账记录,还有衣服的图片,愁白了头。   虽然季南枫已经成年,但怎么说也是个高中生。青春期末端的男孩蓄力太足了,就这衣服,给谁穿都不对劲啊!   一步错,步步错,这要是误入了歧途,可怎么办呐!   安迪一把把抓头发,手机停在季夫人的号码界面。   诚信和孩子的健康成长,我该怎么选?   谁来救救我!   *   运动会过后,高三年级全身心投入到高考总复习中。   即将入冬,天气越来越冷,大部分教室六点就灯火通明。   但总会有没进入状态的高三生,还在做着些偷懒的事。   但偷懒常客却“改邪归正”了。   在郁宁看来,这种奖励和逗小孩没区别,可季南枫很吃这套。   常年迟到的他,现在每天六点半陪郁宁坐地铁,随手带着单词书,边走边背。   之前睡前打游戏的他,现在会温习功课,整理学习重点。   郁宁每晚陪在季南枫身边,小部分时间学习,大部分时间画画。没日没夜地画,日复一日地画。   季南枫不是美术行家,但和郁宁接触,多少有点了解。这个时间段,是美术联考的冲刺期。   联考需要考核速写、素描和色彩。过线才能以美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是非常重要的考试。   可联考在即,郁宁苦练的却是联考根本不涉及的油画。   他的练习有着极强的目的性,日复一日进行着难度极高的练习,像是在完成对他来说,很难实现的目标。   晚上十一点四十,季南枫完成最后一份数学试卷,核对了答案,一百二十八分。   他对比最近几次第一百名的数学成绩,虽然还有点差距,但时间来得及。   季南枫活动筋骨,转头看身后,托着画板专注认真的郁宁。   他眼眶泛红,是劳累的最显著表象。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郁宁盯着画板,“你去吧。”   “你不睡?”   郁宁撕碎画纸,重新勾勒,“画完睡。”   季南枫伸了个懒腰,“我靠,物理作业还有张试卷没完成。倒霉,烦死了。”   在后续的两个小时里,季南枫写完了两套试卷,郁宁才完成了满意的作品。   郁宁笔还握着,人已经睡了过去。   季南枫脚步很轻,他收走画笔,并移开画板,慢慢将人抱回床上。   冬月已至,家里烧了暖气,但郁宁身子弱,比普通人更怕冷。   季南枫打开暖风,留意到对方沾满铅笔灰的手。他拿来热毛巾,耐心擦拭。   灰色皮肤暴露出白皙的颜色,郁宁的手总是很凉,但掌心是软的。   卧室开着暖黄色的光,郁宁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是粉红色的,指缝间能透出光。   温暖的空气,还有熟睡的人。   完全下意识的反应,季南枫左手捏着毛巾,右手从郁宁的掌心开始,缓慢靠近指缝,再穿插进去。   柔软的喘气惊动了做贼心虚的人,季南枫收手,却被人用更大的力气握住。   “别离开我……”   “不要出国,别留我一个人。”   “不要一走就是三年。”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季南枫:“?”   出国?离开?三年?   被人甩?失恋了?   白月光出国,拿我当备胎?   草……   作者有话要说:   纯情男高,在线上演我醋我自己。 第19章 努力   期末在季南枫的期盼中到来,三天考试,按部就班进行。最后一科结束,季南枫放下笔,终于松了口气。   他收拾好书包,往郁宁的考场走。   于天泽大老远追上来,“南哥,今晚兄弟们约了场,你闭关那么久,这次绝对不能推。”   于天泽嗓门大,郁宁从教室出来,刚好听到了他的话。   季南枫:“没时间,补课。”   郁宁:“今天徐老师有事。”   季南枫:“哦,那回家。”   郁宁:“不去聚会?”   季南枫:“你让我去?”   “那是你的自由,我为什么不让。”   季南枫:“……”   好学生当惯了,还有点不适应。   “你不和我一起?”   郁宁:“不打扰你们了。”   于天泽拽他,“南哥,走吧,弟兄们都等着呢。”   季南枫没理,和郁宁说:“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我还有别的事。”郁宁背着书包,径直往外走。   “喂,你急什么?有什么事啊?你去哪?远不远啊?”季南枫对着郁宁的背影喊,“要不我开车送你?”   于天泽拍拍他,“歇着吧,人都走老远了。”   见他还盯着门口看,“南哥,你不会玩真的吧?”   季南枫:“玩什么真?”   “不会真以为是人家男朋友吧?”   “滚蛋!”季南枫莫名烦躁,“走了,先回家换衣服。”   *   时间有点赶,郁宁来不及收拾,背着画筒上了火车。   北城离京市不远,高铁两个小时。   郁宁下了火车,又搭乘地铁来到菁大画展大厅门口。   他没进去,等到画展结束,参观者纷纷离开,一位年迈的老人从大厅走出。   郁宁抱紧画筒,“梅教授,您好。”   老人回身,眼前的青年长相白净,透着病弱感,“你是?”   “我叫郁宁,是北城一中高三的学生。我知道有点唐突,您是我的偶像,我今天特意赶过来,专门拜访您。”   “我的梦想,是考进菁大美院,成为您的学生。”   这些话术,郁宁参考了好多社交书籍,认真研学了与长辈相处的方法。   他写了草稿,在家里练习很多遍,甚至做到了倒背如流。   “我深知,我只是个普通中学生,但也肯请您支持我热爱绘画的梦。马上要联考了,想您帮我看看,我的作品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每年临近美术联考,与郁宁类似的学生数不胜数。   梅教授伸出手,“拿来吧。”   郁宁拆下画筒,把作品递上来。   梅教授只看了最上面一张,他摇摇头,“孩子,你撒谎了。”   这些作品根本不是联考或校考的内容。   梅教授透过眼镜片看他,“你画它们的目的,只是想讨好我。”   郁宁鞠躬,“抱歉,可能是太欣赏您,不自觉往您喜欢的风格上画了。”   梅教授绷着脸,“人不大,心眼儿倒是不少。早在三个月前,你就有接近我的想法了吧。”   梅教授在菁大任教四十年,在绘画届享有盛名。   早在三个月前,美院的绘画期刊,便持续发表名为Yoing的个人作品。如此娴熟和特别的画风,梅教授一眼认出。   虽然Yoing水平很高,但讨好他的目的过于明显。梅教授一生廉洁傲骨,最讨厌阿谀奉承。   梅教授:“到底什么目的?想继续聊,就别藏着掖着。”   郁宁:“我想做您学生。”   “以你的天赋,来菁大美院没问题。”   “我说的不是正常录取,是保送。”   梅教授笑笑,“文化课不好?”   “不是,我的成绩,即便以文化生的身份,也可以考入菁大。”   梅教授将信将疑,“那为什么?   “我不能参加高考,必须走保送。”   梅教授:“理由。”   郁宁轻出一口气,“教授,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有点假,但不论您相信与否,它都是事实。”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很差,不能太累不能着急,也不能做剧烈运动。连过来找您,都提前吃过药,并在兜里装着速效救心丸。”   “如果参加高考,我很可能在考场上发病,没办法进行后面的考试。”   “当然,以我前几科的文化课成绩和艺术分,照样可以上理想的美院。”   “但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有极大的可能,会在我晕倒后放弃考试,亲自把我送到医院。他不走艺术,您应该了解,对于文化生来说,少考一科意味着什么。”   梅教授笑笑,“你属于未雨绸缪?为了很多个不一定发生的事,千方百计找到我,只为要个保送生的名额?”   郁宁:“是。”   “孩子,你的想法我不予评判,但你应该知道,美院很多年不招保送生了。”   与靠着真材实料的理科竞赛,或者先进科研技术获得保送的文化生不同,美术类的保送显得过于主观。   同份作品在不同人眼中,会呈现出极端的反差,这也给了很多人钻空子的机会。   有些枉为人师的教授,为了个人利益,滥用权利,招收了很多“名不副实”的保送生进来。而那些保送生,不要说有天赋和绘画水平了,有的连基本的技能都不过关。   美院招生名额有限,粗制滥造的保送生越多,就会压榨真正有水平的学生名额。   保送生顺利入学,在日后的课程和比赛中会暴露原型。淘汰和批评接踵而至,让以梅教授为首的教授勃然大怒。   经调查,校方开除了四位滥用职权的老师,并由梅教授亲自公布,美院即日起不再招收保送生。这个规定,已经延续了四年。   郁宁:“规定是您定的,也可以由您来打破。”   “孩子,全中国那么多美院,你却找了个最难搞定的。”梅教授看着他的画,“虽然你很努力讨好我,但我觉得,远美更适合你。”   远美是和菁美齐名的美院,是郁宁重生前所读的大学。   虽都是顶尖的知名美院,但在画风和领域有着极大的不同。   郁宁坚持,“远美固然好,但我只想成为您的学生。”   梅教授不为所动,“孩子,你的理由没有说服力。”   “教授,如果我没猜错,您最近在为六年后的画展做准备。那应该是您最后一次画展。”郁宁说:“并且,您会展出您最伟大的作品,活着。”   梅教授瞳孔扩张,“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郁宁没有重活,他理想大学还是远美。但命运给了他重来的机会,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作品,不过是完美的工艺流水线。   画精致漂亮,却毫无灵魂,和他自己如出一辙。   重生前,他性格缺陷,不会正确表达情感,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随着各种变故和季南枫的离开,他的人生冰冷黑暗。   曾有几年的时间,他看不到光,更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是梅教授的画让他体会到了人生。   梅教授让他懂得,艺术家要有性格,但也要知道,我们不仅是艺术工作者,也是群居的人类。   人是个复杂生物,有好必然有坏。不能因为见过坏人,就拒绝所有好人,勇敢走出去,才能拥抱崭新的人生。   郁宁说:“因为您是我的偶像,这大概是心灵相通吧。”   梅教授仔细审视他,“你这孩子,比我想象中还难猜。”   “教授,实不相瞒,我想来这里,还有私心。”   梅教授:“什么?”   “菁大不仅有顶尖美院,还有全国最棒的金融专业。我不仅为自己,也为我喜欢的人。”   梅教授:“未雨绸缪真的好吗?你的选择,一定都是最对的吗?”   “是不是最好我不清楚,但一定不会是最差。”   梅教授郑重其事,“孩子,你应该知道,我为你破例意味着什么。”   “你将成为菁美唯一的保送生,是全校师生关注的重点,面临无数比较和批判。你真的承受的了这些?”   “梅教授,您经历过死亡吗?”   “你想说什么?”   “我从小到大,呆在医院的时间不亚于读书和画画,我做过数不清的手术,下过无数次并病危通知书。最近的这一次,我以为我真的会死,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因为历经太多,死亡都变得平淡无常。”   “我连死都不怕,您说得那些又算什么。”   “你这孩子,骨子里有种同龄人不可及的成熟。我承认,你在绘画方面很优秀,我也欣赏你的性格和执著。但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的免试资格。”   郁宁:“教授,我向您保证,下个月的联考,我能拿到全国前三,并在两个月后的校考拿到第一名。请您给我个机会,我会成为您最骄傲的学生,将您的思想传承下去。”   梅教授把画塞进画筒,并递还给他,“你走吧。”   郁宁用力呼吸,“梅教授。”   年迈的教授脊椎稍有佝偻,逆着夕阳对他摆手,“不知道今晚学校食堂吃什么好呢。”   背影彻底消失,郁宁才退到墙边。他吞下救心丸,按紧胸口,以缓解因焦虑带来的心悸阵痛。   郁宁抱着画筒,咬破了嘴唇。   果然,梅教授没有看上他的画。   他早就该想到了,菁美和远美风格迥异,菁美注重精神,远美在意成果。特别是工作后的几年,郁宁画了太多的商业作品,它们固然完美,但只是流水线,没有灵魂的。   可灵魂太抽象,被现实洗礼的他,逐渐丢失了初心。   郁宁贴着墙面逐渐下滑,他掏出手机,画面停在季南枫的对话框。   想给他打通电话,却想到了书中的提醒。   「保持感情,就要给予对方足够的空间,长久的联系能维持亲密,但物极必反。」   *   好不容易考完试,本该彻底放松,季南枫却开心不起来。   可能是最近学得太猛,把自己搞傻了,他竟然对聚会毫无兴趣,全程都在翻手机。   只要有半点想联系郁宁的冲动,季南枫就自罚一瓶啤酒。整个晚上,他啥也没干,彻底喝蒙了。   于天泽实在看不下去,他夺过手机,“想找他,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扭扭捏捏的,你搞毛啊!”   “滚蛋,给我!”季南枫不是不想打,但郁宁是背着画筒走的,看起来有急事。郁宁忙画画时很讨厌被打扰,会影响他的思路。   其他人跟着凑热闹。   “什么情况?南哥心里有人了?”   “不会是上次那个狐狸精吧?”   季南枫红了眼,扯住对方的衣领,“你他妈叫谁狐狸精呢?”   红头发举手投降,“行行,我错了我错了,不是狐狸精,是你的心肝宝贝。”   “南枫,没想到你真喜欢男人。”   季南枫松了手,“放屁,谁说老子喜欢男人了?”   “不喜欢你至于那么激动?”   “关你屁事!”   成胥端起红酒,晃了晃,“南枫,据我所知,学艺术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们要么无欲无求,要么就过度滥情,喜欢从爱情中获得灵感。”   “卧槽,你别说还真是!我初恋就是学画画的,当初拼命追我说爱我,结果呢,她心里有别人,等那个人回来了,直接甩了我。”   “我他妈的不服,问她为什么喜欢别人还追我,她说谈恋爱能保持灵感,否则她画不出画。”   “南哥,他们学艺术的都是傻逼,真得离远点,小心被骗啊!”   于天泽听不下去,“你们是不是有点过分?花不花心是人的事,和艺术有啥关系!”   “我们也是为了南哥好。”   “就是啊,小心别被骗。”   季南枫捏紧酒瓶,“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南哥,三思啊!”   “趁着刚开始,赶紧收手。”   “以你的条件,啥样的找不到。”   “就是啊,别被他勾引两下,就上杆子当备胎和舔狗啊!”   “他们这种人,玩腻了说甩就甩。”   “都他妈给我闭嘴!”季南枫掀翻了桌台,“我告诉你们,老子根本不喜欢郁宁,更不会当他的备胎和舔狗!”   *   药物逐渐见效,郁宁缓缓起身。   手机弹出条陌生电话提醒,号码归属地为京市。   郁宁接通,“您好。”   “请问是郁宁同学吗?”   “我是,您哪位?”   “我是菁大美院,油画研究院的向霖,我代我的硕士导师,梅教授通知你,寒假是否有时间,参加美院组织的冬季写生活动呢?”   郁宁心口的火苗再次燃起,“有,我有时间。”   “好的。方便的话我加你微信,记得通过,我把具体时间和注意事项发给你。”   “好的,谢谢学长。”   电话那边传来温柔的笑声,“先别着急叫学长,能不能成为我的学弟,还是未知数。但祝你成功。”   “谢谢,我会努力的。”   郁宁点开微信,他先看到条未读消息,发信人是【成胥】。   是条十三秒的语音。   郁宁点开。   “我告诉你们,老子根本不喜欢郁宁,更不会当他的备胎和舔狗!”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的想法我都看到了,真绝啊!大家对南哥真好,这是要把他喂得饱饱的【。】 第20章 出分   郁宁到家已临近午夜,他刚进单元门,就看见扒在门口,对他摇尾巴的二火。   季南枫家黑着灯,大门敞开。   房间里满是酒气,季南枫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郁宁没力气把人扶回床,只能抱被子给他盖,又拿来热毛巾擦脸。   醉酒的季南枫并不舒服,他呼吸很重,不断扯弄衣领。   “谁让你喝这么多,还被人算计乱说话。”郁宁帮他解开纽扣,顺着脖颈往胸口擦,“你真不喜欢我了吗?”   季南枫半醉半醒,眉头皱得深,“我不是备胎,不当备胎,我才不是舔狗,不是……”   郁宁掌心贴在他脸上,拇指轻轻划过唇角,“傻瓜,不让你当舔狗。”   这辈子,换我来主动。   *   清晨,不到七点。   季南枫是被季二火的屁股坐醒的,而残暴行为的指示者,是一声不吭闯入他家,就站在他跟前的绝世无敌冤家!   季南枫困到要死,用力推开二火的屁股,“滚下去,想压死你爹吗!”   二火摇着尾巴,眼巴巴瞅着郁宁的指派,继续坐实在胸口。   “草,狗儿子!你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爹!”   季南枫还在挣扎,“郁大聪明,郁祖宗,郁皇大帝,你行行好,让它下去行不行?”   郁宁:“起不起?”   季南枫:“起起起,马上起。”   郁宁给了个眼神,二火叫了声,立即从他胸口跳下,围在郁宁身边,邀功似的转圈圈。   郁宁揉揉二火的脑袋,和季南枫说:“给你五分钟,吃完饭去学习。”   季南枫:“不是说好歇一天的?”   “本来是让你歇,但我改变主意了。”   “凭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郁宁去厨房给二火煮瘦肉,“你的确招我惹我了。”   季南枫冤死,“我昨晚压根儿没见你,上哪惹你去?”   怕不保险,季南枫特意翻看手机记录,确定没联系过郁宁。   郁宁:“我说有就有。”   季南枫:“你这叫耍无赖!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可都看着呢!”   郁宁无动于衷,“你还有三分钟。”   季南枫又躺回沙发,“我不干,我要歇着!”   “你还有两分五十秒。”   “别唬我,没用!”   “你还有两分三十秒。迟到一分钟多背四十个单词,迟到十分钟多做一套试卷,迟到半小时以上的话……”   “行行行,你赢了!”季南枫跑进卫生间,“你等我刷个牙。”   *   次日出期末成绩,季南枫五点就醒了。他背了半小时单词、半小时古诗,又写了套物理卷子,终于熬到七点,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去学校。   每次大考结束,学校都会放红榜,年级前一百名会出现在榜上。   早上七点四十,红榜前已经围了很多人。季南枫脚下沉重,每走一步心跳都快一拍。   郁宁留意他的表情,“这么紧张?”   季南枫挺腰,“没有啊,我哪紧张了,我挺正常的。”   “走吧,是好是坏,已成定局。”   季南枫捏捏鼻梁,“你说,要不……”   “卧槽!南哥这么牛逼!”十几米外,于天泽挤在红榜前感叹。   季南枫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得意洋洋,“郁大聪明,准备好穿衣服了吗?”   郁宁:“还是先看排名吧。”   “能上红榜,前一百就是板上钉钉。”   季南枫挤进了人群。他很快发现了郁宁的名字,年级第六。   没日没夜画画,偶尔因病请个假,还能进步这么多,他到底是不是人。   季南枫越来越兴奋,从上到下找了好几圈,“哪呢?”   于天泽看过来,“在这儿,最后一名。”   季南枫心里一颤,好险。   最下面一行,用楷书写着他的姓名和年级排名。   【101名季南枫】   季南枫懵了,“这什么鬼?不是百人光荣榜吗?”   负责张贴红榜的同学说:“哦,因为你进步太快,特意加进去的,以示鼓励。”   周边还有同学起哄。   “恭喜你啊!”   “好厉害,求学习方法。”   “以你为榜样。”   季南枫:“……”   鼓励你大爷。   这不是恶心人吗?   季南枫的火没处撒,直接上了楼。   郁宁没挤进去看排名,也没能拦下季南枫。他只叫住了于天泽,“怎么了?”   “谁知道啊,可能是考一百零一名太激动,人傻了。”   “一百零一?”   “昂,进步那么多,火箭都没他快。”于天泽挠挠头,“那个,你们在哪学的,我也想……哎?哎?郁宁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呢!”   郁宁站在办公室门口,班主任把他叫进来,喜笑颜开。   “郁宁啊,不错不错,你俩这次进步都很大,值得表扬。”   季南枫耷拉着脸,“我没考到前一百,开除我吧,让郁宁留下。”   三班班主任:“你这傻孩子,开玩笑的承诺还当真啊。”   一班班主任:“关于你们俩的情况,我们和校长还有系主任谈过了。鉴于郁宁身体情况特殊,季南枫别人又管不住。我们决定,对你们谈恋爱的事,采取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三班班主任:“但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出格的事绝对不能做,知道吗?”   郁宁说:“谢谢老师,我们会牢记身份,努力学习,不辜负学校的厚望。”   “诶行。”三班班主任转向季南枫,“问你呢?听见没有。”   季南枫闷闷不乐,“听见了。”   三班班主任:“你这孩子,和一百名也就差一分,非纠结那个干嘛?红榜不也让你上了。”   “才不是差一分,差远了。”   “差什么远了?哪差远了?”   季南枫偷瞄了郁宁一眼,更郁闷,“没事。”   郁宁,“……”   满脑子黄的白痴。   *   此时,隔壁桌的声音惊动了他们。   皮肤黝黑的男生气势汹汹,“我自己努力考的成绩,凭什么重新补考?”   四班班主任:“黄岐,现在有人举报你考试作弊,外加你这次进步显著。我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随便打小报告就算举报了?我就成了考试作弊的劣等学生了?刘老师,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百年一中,对待作弊的举报,均采用该方法,存在即合理。”   “合理?”黄岐咬牙切齿,指着旁边的两个人,“我要是也举报他俩作弊呢?你们管不管?问问他俩考不考?”   一班班主任:“……”   怎么还伤及无辜呢。   三班班主任:“……”   咋扯我们头上了。   季南枫转向自己班主任,“要是补考的话,啥时候考,在哪考?”   三班班主任给他使眼色。   黄岐盯着这边,“怎么了?老师您为什么不回他,难道他俩作弊的事,你们早就知道,故意包庇?”   三班班主任:“有你这么说话的?不敬师长,还到处诬陷。”   黄岐蔑视,“我看是你们这群人包庇他们,还想害死我!”   “黄岐,闭嘴!”四班班主任猛拍桌板,“我再说最后一次,想证明清白,就当着所有老师的面,重新做份高考模拟题。否则,我会把你交给教育处,让他们处理。”   季南枫跟看热闹似的,“补考是不是不用上课了?那行啊,正好我不想上语文和英语。”   季南枫找了个没人的办公桌,“来来来,快点考,争取一上午考完,别影响下午的体育课。”   三位班主任:“……”   黄岐:“……”   郁宁:“……”   白痴。   季南枫对郁宁招手,“坐这儿,挨着我考得更好。”   一班班主任:“郁宁,你的成绩没问题,可以回教室上课。”   “不用,既然有同学质疑,我就该自证清白。”郁宁坐到季南枫旁边,“毕竟,我挺想看他被打脸的样子。”   黄岐瞥了一眼,没说话。   对于作弊自证,一中有完善的针对措施。为保证公平,他们请高二年级的老师出数语英三科试卷,同时,每个人前方有摄像头,全程监控考试进程。   考试正式开始,第一科是数学。   郁宁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翻了页。   这样的状态,起初给季南枫造成些压力,随着考试的深入,却更能带来投入感。   为节省时间,三科考试接连进行,中途不休息。   郁宁的速度快到,季南枫第一科刚做到三分之二,他已经拿第二科试卷了。   最后一科结束,两个人先后递交试卷。   十二点整,四班班主任强行收走了黄岐的试卷。   季南枫看对方表情不对劲,“哥们,你年级多少名啊?”   黄岐蹭了蹭额角的汗,“关你什么事?”   “就你这程度,再凭借我八百多名的经验,搞不好,你连八百名都考不到。”   “你放……!”   “好了,都安静点,等其他科老师过来看成绩。”   十分钟后,三科全部出分。   郁宁数语英成绩分别是:138、132、148。如果对标这次排名,仍旧排在年级第六名。   季南枫三科考了,146、101、112。对标这次排名,能排到九十名左右。   三班班主任托着季南枫的数学卷,“你这臭小子,同一个题型,怎么正式考试没答上来,才考了128?”   季南枫翘着二郎腿,“也不看今天谁陪我,那能一样嘛。”   郁宁:“……”   三班班主任,“不害臊!”   至于黄岐的成绩,数学78,语文86,英语93,对标本次期末,要到八百名开外。   没比较就没伤害,四班班主任的脸都丢尽了,“黄岐,你之前再差也能考三百名,但这份答卷让我怀疑,你很有可能是惯犯。”   黄岐攥拳,“我是不适应在这里考试,没发挥好。”   四班班主任把卷子拍向桌,“这些低级错误,根本不是不适应或者发挥不好能解释的!”   “而是你根本就没掌握!”   “老师,您相信我,这不是我的真实成绩,下次月考,我一定能考好。”   季南枫咂舌,“没想到啊,你这人学习不咋地,狡辩倒是第一名。”   三班班主任,“少说两句吧,有你啥事。”   “怎么就没我事了?他刚才诬陷我,还不让我说两句了?何况他考这么垃圾,不鞭策一下,怎么督促他进步?我是帮助伟大祖国挑选优质花朵。”   “不过,劣等花朵建议停止培育,我家每年纳税上亿,可不想花在这种渣渣身上。”   三班班主任:“臭小子,考好一次就了不起了?”   “我可不是考好一次,算上刚才,一共是两次。”季南枫得意洋洋,“和考八百多名,还喜欢作弊、狡辩、诬陷人、不尊敬老师的黄同学比,的确了不起。”   郁宁:“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尾巴都摇天上去了。   “走走,还有一句话,马上。”季南枫和班主任说:“老师,听说进步巨大的学生,能上贴照片的光荣榜,麻烦把我弄好看点,怎么说我也算光宗耀祖了,我……”   话到一半,郁宁早走出去了好几米。   “喂,郁大聪明,你等等我啊!中午我不想吃食堂了,你请我吃饭!”   季南枫追上来,跟个花孔雀似的乱晃,还非要说点没营养的客套话,“我能考这么好,多亏郁老师的栽培。“   “是你自己用功,和我无关。”   “别谦虚,还是有功劳的。”   郁宁勒紧书包带,“想什么时候兑现奖励?”   季南枫:“什么奖励?”   “年级前一百的奖励。”   “可我考了一百零一。”   “黄岐被判作弊成绩作废,他之前是八十七名,所以,你现在是一百名。”   季南枫眨眨眼,“啊?我、那我……”   郁宁:“如果不需要,我无所谓。”   “要,我要,我凭什么不要!”免得夜长梦多,季南枫说:“就今晚放学!”   作者有话要说:   开荤倒计时,斯哈斯哈…… 第21章 等待   “可以,但要晚点。”郁宁想了想又说,“等爷爷奶奶睡了,我偷偷去你家。”   晚点,睡了,偷偷,去你家。   这几个词语随意组合,再搭配量身定做的衣服。   季南枫的大脑神经拼命跳动,“衣服在别墅,要不你放学先去我家,陪二火玩会儿?”   “可以。”郁宁留意他的反应,“你是热还是脸红?”   季南枫炸了,“你眼睛有问题吧,谁他妈脸红了?我也不热!”   郁宁:“……哦。”   看来是脸红。   白痴。   季南枫扇了扇风,“走了,去吃饭,你请。”   *   高三毕业班,期末考试后要补课一周才能放假。下午放学,季南枫联系了司机来接他。   车停在别墅,季南枫风风火火推开家门,“妈,我快递呢!”   “在储藏间,我让芬姐给你拿。”   季南枫大步往楼上走,“不用,我自己去。”   季妈妈在二楼衣帽间,“你买的什么?裹得严严实实的。”   “肯定是好东西啊!”季南枫抱着快递盒站在衣帽间门口。   她妈穿了件酒红色长裙,站在镜子前,调整钻石项链。   “哟,季太太打扮这么漂亮,又和你家季先生烛光晚餐啊?”   季家父母是青梅竹马,在大院里长大。成年后一起出来闯荡,夫妻相互扶持,拼出了这份家业。二人感情深厚,是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虽然是去见你爸,但是电灯泡不少,烛光晚餐是奢望不成了。”   季南枫:“又去出席商会?最近太频繁了吧?”   季南枫的爸爸工作努力、有上进心,无不良嗜好,还顾家,是旁人称赞的三好男人。   “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你爸想多挣点无可厚非。”   季南枫沉下脸,“家里生意有难处了?”   季妈妈放下手,“傻孩子,别多想,没有的事。”   “我爸胃不好,老这么喝也不行。”   季妈妈:“所以我才陪他去的,实在不行,我还能替他挡酒。”   季南枫急了,“妈,你想什么呢?谁挡也不能让你挡啊!叫王叔叔陪我爸去。”   “这次是内部商会,不能带助理。”   季南枫:“那我去总行了吧。”   季妈妈留意他抱着的快递箱,“你不是有事要忙?”   季南枫:“稍晚点也行。”   “不用,妈陪你爸去。”   季南枫往楼上跑,“就这么定了,我先换衣服。”   季南枫的衣帽间在他卧室,面积占他房间的三分之一,里面挂满了品牌方送的当季高定。   季南枫问了他爸西装的颜色,选了件灰蓝色的换上,跑下楼找他妈系领带。   十八岁的季南枫,高出妈妈一大头,搭配西装的他褪去了少年感。   季妈妈接下领带,挂在他后颈,“小枫,妈知道你的心思,但你高中没毕业,还是学业要紧。”   季家父母从摆地摊起家,打拼了三十多年,经历了太多商场的是是非非,更舍不得儿子过早踏入这里。他们希望儿子快乐成长,做自己喜欢的就够了。   “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学习特好。你知道我期末考了多少名吗?”   季妈妈:“多少?”   季南枫:“一百整。”   季妈妈瞪大眼,“你们班这么多人了?教室能占得下?”   “妈,你想什么呢?这是年级排名,我考了年级第一百名!我们全校一千多人。”   季妈妈笑出声,“这么厉害啊!我家儿子这是怎么了,突然进步这么多?”   季南枫抓了把头发,“还不是郁宁。他每天夺命连环催我学习,没日没夜、没完没了,不学就要受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我都被他烦死了,不学怎么办?”   季妈妈收紧领带,“你这臭小子,别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这些年都是郁家爷爷奶奶照顾你,现在小宁又督促你学习,你还想怎么着。”   季南枫扯嘴,“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不好攒大阴谋呢。”   季妈妈戳他的额头,“你别欺负人家,小宁的身体可禁不住你折腾。”   “我知道,您放心,我没欺负他。我现在把他当菩萨供着,恨不得烧香拜佛,每日叩三个响头。”   季妈妈被他逗笑,“我可告诉你,要让妈知道你干坏事,妈肯定不向着你。”   季南枫看表,“我知道,来不及了,我先去我爸公司。”   “等一下。”季妈妈帮季南枫弄正衣领,仰头看他,笑容灿烂,“我家儿子可真帅。”   “那是,也不看谁生的。”   *   晚饭过后,郁宁喂完二火,带着它下楼遛弯。   二火知道郁宁不能剧烈运动,从不会像季南枫遛他那样,雄壮如牛,撒丫子疯跑。一人一狗更像是老年人遛弯,二火只守在郁宁身边,围着小区惬意闲逛。   天色渐暗,季南枫的短信传进来。   喜欢的人:「陪我爸参加个商会,可能稍微晚点。但肯定回来,等我。」   郁宁收回手机,蹲下来揉二火的脑袋,“今晚时间多,要不要去外面转转?”   二火摇着尾巴,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脑勺,“汪!”   郁宁牵着季二火遛到快九点,再上楼时,家里的灯还是黑的。   郁宁给二火喂了零食,洗了澡,全部收拾完毕,已经是十点半。   郁宁不喜欢催人,何况,今天是满足季南枫的愿望。   他关掉客厅的灯,坐回沙发。   季南枫家和他家规格一样,老式三居室。但重新装修过,内部装潢豪华,真皮沙发舒适柔软,电视机和音响都是顶尖设备。   郁宁找了部电影,他靠着二火,毛茸茸的脑袋乖乖贴着他。   客厅是黑的,只有超大的显示器亮着。电影过半,二火打起了呼噜,声音不大,也不吵,有点催眠作用。   郁宁掏出手机看时间,顺便点了微信和短信,都没有未读消息。他抱着手机,又往二火那靠了靠,随着影片舒缓的背景音,缓缓闭上了眼。   *   父子俩晃晃悠悠走出宴会大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很多时候,季爸爸也不知如何形容儿子。他表面不着调,内心却极度细致。他能看准自己的想法,有着聪明的商业头脑和远见。   今晚,澳大利亚那边有个投资项目不错,他看上了,季南枫也看上了。   季南枫主动搭讪,与他相谈甚欢。好在该合作商不胜酒量,喝得不算多,但还真谈下来了。   还有件事,季爸很意外,“怎么几天没见,你小子英文这么好了?”   季南枫靠在车后座,揉了揉脑门,“这得感谢你那位干儿子,他没日没夜练我,想不好都难。”   关于“干儿子”的称呼,是季爸爸自封的,他没问过郁宁,其实是怕对方不愿意。   父子俩的性格很像,越喜欢,就越不知怎么表达。越爱理不理的,就越想“招惹”。   郁宁从小冷冰冰的,骨子里就和其他孩子不同。那时季爸爸使出浑身解数,用各种方法哄他逗他,可这孩子就是不上套,连个笑都不给一下。   “我干儿子全世界第一好。哎,就是对他干爹不热情,要是能跟干爹笑笑该多好。”   季南枫:“……呵呵。”   还有上杆子想当人家爹的。   “对了,干儿子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期末刚考了个年级第六。”   “哎,这孩子太有出息、太厉害了,怎么随便一考就是年级前十呢。”   “爸,您就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   季爸爸:“没事,你考多少都行,无所谓。”   季南枫:“……”   不是亲生的。   “卧槽,不对。”季南枫坐直,看向窗外,“这是……?”   季爸爸一掌拍过来,“臭小子,又说脏话。”   “嘶……疼疼!”季南枫揉揉后脑勺,“王叔叔,您放我下来,我不回家。”   季爸爸:“这么晚了,还去哪鬼混?”   季南枫:“我回老房子,郁宁等着我呢。”   季爸爸:“小王,赶紧掉头。”   季南枫:“不用爸,我自己打车。”   “你打车哪有你王叔叔快。你晚点是小,让我干儿子多等怎么办。”   季南枫:“……”   怀疑不是亲生儿子加一。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家门口,季南枫急匆匆打开门。   背景音消失,电视闪着暗色的光,一人一狗在在沙发上睡得香。   季南枫蹲在郁宁身边,他背着光,眼神下移。睡着的郁宁表情温和,不冷漠,让人很想亲近。   郁宁缓缓睁开眼,瞳孔的光对准季南枫的眼眶,“回来了。”   季南枫莫名紧张,“嗯,晚了点。”   郁宁:“喝酒了?”   季南枫:“嗯,不多。”   郁宁看到他手边的快递盒,“衣服?”   季南枫的手掌按紧沙发垫,“嗯。”   郁宁坐起来,拍了拍险些惊醒的二火,他拿着箱子,走进了卧室。   门虚掩着,箱子很沉,里面是包装精美的高档礼盒,郁宁一层层拆开。   最后,他目光落在衣服上。   卧室开了热风,温暖气流顺着发梢滑落下来,吹开了柔软轻薄的布料。   郁宁勾起一根条带细绳,隔着半透明纤维,透过了月光。   “……”   满脑子黄的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衣服要藏不住了。   老板们,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建议早点来。我大概率会在一个小时后进行修改删减,要不很危险么么~ 第22章 帮助   今天时间赶,衣服的成品季南枫没来得及看。但只要想到游戏画面,还有郁宁的脸,他就……   草,太他妈草了。   季南枫深呼吸,每个毛孔都因兴奋而颤抖。他蹑手捏脚扒在门口,眼睛顺门缝往里飘,刹时全身冒冷汗。   完蛋,郁皇大帝要发威了。   他早该想到的,那种衣服,别说让郁宁穿了,哪怕看一眼都会挨打。   那现在是认错投降,还是拔腿先跑?   “愣着干什么?”郁宁透过门缝,“把我书包拿过来。”   季南枫满手是汗,把书包放椅子上,虽然半句口不开,但也赖着没跑。   郁宁:“干什么?还想看着?”   季南枫:“没没,这就走。”   郁宁:“把门关上。”   任务完成,季南枫回客厅撸狗。   郁宁给二火洗得很干净,不仅用沐浴露,还会涂顺毛剂、养肤霜,再亲自吹干。   二火现在香喷喷毛茸茸,凑近些,还能闻到郁宁的味道。   “狗儿子,又趁我不在往他身上贴了吧,臭不要脸!”季南枫边揉狗头边往卧室瞄,“你说,他刚才没骂我,是不是等于不生气?”   “不过……他让我拿书包干嘛?”   季南枫猛地反应过来,按住腰,“草,包里装着尖头A.K.4.7。”   *   郁宁翻开黑色笔记本,他最近很忙,恋爱指南下册没来得及看,还好谈晨整理了详细的读书笔记。   「第二十三章 ,稳定交往期。   初次恋爱的朋友,总是不能正确提升情侣间的感情,他们或关心不足,或用力过度。   爱情即是生活,有平淡自然也有惊喜。   生活需要调情剂,爱情亦是如此。撒娇的恋人最好命哦。」   郁宁合上笔记,捏了捏鼻梁。   拎起衣服。   *   季南枫在客厅疯狂撸狗,眼瞅着狗毛就要擦出火星,卧室传出郁宁的声音,“进来。”   二火的反应比季南枫快,即刻跳下沙发,撒丫子往里跑。   可惜季南枫半路截胡,五十多斤的大胖子,挣扎没用,被强行关到隔壁,抓门嚎叫震天响。   “汪!汪汪,嗷,嗷呜……”   季南枫隔着门板,“叫我又不是叫你,你激动个屁,哪凉快哪待着。”   二火的哀嚎悲凉又凄惨,作为狗爹,季南枫于心不忍。他推开条缝,把软垫子和玩具塞进去,又拆了盒罐头,“别说爹不疼你,吃饱了睡觉。”   “其他的事别想,没门。”   季南枫拍了拍手,一转身,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他两眼发直,本能的反应竟然是将门关严,把自己锁在外面。   卧槽!真穿了。   郁宁从里面拧把手,声音在他后脑勺,“你干什么呢,进来。”   季南枫大脑充血,四肢极不协调,他打开门,酒劲不断上涌。   窗帘缝隙漏出稍许月光,映在郁宁苍白的皮肤上。   衣服的款式,季南枫纠结了很久。他上次穿公主裙太好看,看不够,这次就还想让他穿。   不同的是,这一身更有情.趣,能感受拆解的快乐。   郁宁外层遮了件真丝盖头披风,他微微低头,睫毛在轻轻颤动。披风很长,将全部身体包裹,颈前绑着蝴蝶结。   “过来。”   女王的口气,是充满诱惑的指引。   季南枫上前两步,他胸腔鼓胀,血液高速流转。   郁宁就站在他跟前,暖风和灯光包裹着她,白得像团柔软的云雾,瘦得轻易就拢进怀。   季南枫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可以、开始了吗?”   郁宁点头。   他轻微一动,倒影摇曳万千。   蝴蝶结扣绑得松,像是天生就该被扯开的样子。季南枫用指间捏住,向下拉拽。   轻薄丝滑的面料失去了支撑点,顺着头顶、肩膀、双臂、膝盖,滑落到脚面。   穿着公主裙的郁宁,完整地展现在他面前。肩膀有蝴蝶结绑带,颈前挂着情侣吊坠,锁骨精致凸显。   柔软的薄纱材质,勾勒着郁宁的轮廓,两条长腿干净修长,局部身形若隐若现。   裙长有限,只遮住大腿一点。其余部分裹着纯白色丝袜,脚踝和边缘处缝着蝴蝶结,可拆。   再逼真的游戏画面,也赶不上真人的视觉上的冲击。   除此之外,郁宁左侧膝盖,右侧肩膀,还有双侧手腕,都绑有黑色丝带,全部可拆。   一根一根的拆,有条不紊的拆,或者,疯狂粗鲁的拆。   只要是他拆。   郁宁的头始终没抬,他指尖勾住季南枫的袖口,尾音拖长,“好看么?”   季南枫热浪拂面,“好、好看。”   郁宁上前半步,捏住领带,慢慢悠悠往手指上缠,“要拆么?”   烈酒在他颅内发酵,“要。”   本能性的驱使,季南枫最先选择了右侧肩膀,他捏住丝带,轻松一拽。   圆痣点缀了肩膀,皮肤是温凉的柔软。   他随之扯掉了蝴蝶结,薄丝滑落,吊绳悬垂,半侧肩膀与那颗痣忽明忽暗。   季南枫着了火,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   郁宁的肩膀,郁宁的脸,郁宁的鼻尖和嘴唇,再混合发酵到极致的烈酒。   季南枫身体一晃,整个身子磕向桌脚。   伪装在疼痛面前彻底溃败,季南枫捂着腰,慌不择路,“我、我去洗个澡。”   郁宁:“……”   才脱一半,   跑什么。   他等了两分钟,浴室没有水声,更没有任何动静。   郁宁走进浴室,见季南枫靠着浴缸,正坐在地面。西装盖着小腹,他呼吸很急,胸口是浸透的衬衫。   郁宁蹲在他面前,“没事吧?”   “没事。”   季南枫有气无力,夹杂着些隐忍。他烦躁懊恼,如果没喝酒,不至于这么狼狈。   郁宁试图拉拽西装,“我看一下,是不是磕到了。”   郁宁就在他面前,裙子很短,腿都没并拢。   季南枫进屋时,看到了叠好放在床边的内裤。   是不是意味着,安迪哥衣服做了全套,从上到下,从内到外,一件不落。   所以现在……   季南枫管不住自己的眼。   纯白色,带蕾丝边。   草!   季南枫闭上眼,用力按住西装,“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他越这样,郁宁越担心,“别动,我看看。”   季南枫喝了酒,又磕伤了腰,根本赶不上郁宁的手速。   两三下的工夫,衬衫下面的两颗纽扣已经解开,衬衫也被撩起。   季南枫腰左侧红了一片,表面没有创伤,是盾物撞击的结果。   郁宁轻轻按压,应该问题不大。   “我扶你起来。”   “不用,我歇会。”   季南枫刻意收紧的腿,让郁宁发现了端倪。   他别过头,笑声很轻,“白痴。”   如果是平时,季南枫还能控制,但酒精能无限释放欲望。   季南枫彻底摆烂,“笑吧骂吧,反正就这样了。”   郁宁收回笑容,“难受吗?”   季南枫很烦,“你觉得呢。”   “要解决么。”   “解、解决什么?”   郁宁拽他的领带,“你说解决什么?”   此刻,郁宁就半跪在他面前,穿蕾丝内.裤,露半个肩膀。   季南枫神经绷紧,身体随领带拉扯往前移。   郁宁膝盖抵住地面,手按在腰带扣,“少爷,书童不仅可以陪你读书,还能帮你……”   “排忧解难,去火消暑。”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我是谁,我在哪?我、我该做什么?!   忘记书童梗的宝,请转战第七章 。   宝们之前提的创意,后面都会满足,什么西域风情,人鱼姬,堕落圣子,毛茸茸等等等。   宝们,下章入v啦!   更新时间在9月2号,周六0点哈,建议早点来,下章轮番刺激+危险。   入v后,前三天按抓都有红包发哦,么么~   V后会开抽奖,抽两个宝送零食大礼包,包邮寄到家/学校,连续订阅一周即可参与么么。   9月稳定更新到完结,宝贝们支持一下叭,么么~   下面推三个预收,喜欢的宝可以去作者专栏点个收藏呀!   1.《梁医生家的撒娇精》(都市)   禁欲系古董医生和他的二次元撒娇小可爱哦!爹系男友,伪装马甲,极致甜宠,快来康康叭~   2.《信息素逼我喜欢你》(校园)   ABO题材,和目前更新的这本相似类型CP哦,冷漠傲娇受,臭脾气大狗狗攻,欢喜冤家,包含隐婚情节哦。   ABO题材自带性张力,表面嫌弃,却本能性的彼此依赖和靠近。   3.《饥饿关系》(校园+都市)   皮肤饥渴症受和性亢奋症攻,两个性格迥异,有特殊病症的人相互止渴。   表面互不相识,一个内向社恐,一个众星捧月,却在无人的角落里互相安抚。   先do后爱,极致拉扯,这本很刺激哦。   还有其他预收和完结文,宝们可转战作者专栏哦。 第23章 暖床   季南枫自知从不是纯洁大男孩,“科普”电影也接触了不少。   从青春期第一场梦开始,外加每个早起的清晨,血气方刚的少年,自主动手是常有的事。   可他有个不耻的秘密,从未与人分享。   在那些虚实交织的梦境里,这种画面曾存在过。郁宁也这样帮过他,穿他喜欢的衣服,用手为他做这种事。   但梦里的自己有多主动,此刻的他就有多生涩。季南枫完全沦为被操控者,所有的反应,都受制于郁宁的行动。   好在郁宁算得上合格的服务者,处理结束,还负责打扫环境卫生。   郁宁帮他擦干净,又洗了手,再回来时,还不忘替他收紧腰带。   可售后结束,郁宁又变回高傲冷漠,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季南枫走出浴室,郁宁早已换回自己的衣服,并把鬼狐狼嚎的二火放出来安慰。   哄好季二火,郁宁拿上书包,“明天有课,早点睡。”   季南枫干巴巴的,“哦,行。”   郁宁走得潇洒痛快,留季南枫抱着枕头痛不欲生。   卧槽卧槽卧槽!   怎么没忍住,被他给强迫了?   这正常吗?合理吗?科学吗?   妈的,还紧张的跟傻逼一样。   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   自己搞得好久才行。   郁宁绝对在嘲笑他。   可恶!   但他看着像个老手,怎么技术这么垃圾?抓也抓不住,动也不会动,还一个劲乱抖。到最后,搞了个什么鬼!   靠,不会拿我练手吧?   郁宁,你给我等着!   季南枫又想到什么,他猛地坐起,在卧室翻找了好几圈。别说是蕾丝、薄纱、蝴蝶结,连包装盒都没了。   妈的,老子还没脱完呢!   *   郁宁抱着书包,闷头蹲坐在门板边,他呼吸很急,右手的滚烫感无法消散。   自己都没做过,今天却……   他弯了弯手指,每个关节都在肿胀。尺寸略微夸张,握起来有些吃力。   但似乎太用力、又太紧张了,到头来弄得乱七八糟,一地鸡毛。   郁宁把手收进怀里。   这么笨,会被嫌弃吧。   *   毕业班的寒假有十天,徐老师的课只上了三天。   最后一天的课程结束,季南枫收拾书包,“今年要不要跟我家一起过年?带上爷爷奶奶,我爸妈说去夏威夷。”   郁宁低头整理笔记,“不了,爷爷奶奶要回老家。”   季南枫:“那你来啊。”   郁宁:“我还有事。”   “你去夏威夷也能画画写作业,我家在那边有别墅,大不了给你弄间画室,绝对不打扰你。”   郁宁:“不是那个意思,我真有事。”   季南枫:“什么事?”   “我要去写生,明天就走。”   “明天?年都不过了?”   “可以在那边过年,一样。”   对于热爱绘画的人来说,画笔中藏着生命,有美景的地方就叫年。   季南枫不爽:“去多久?”   郁宁:“一周。”   “等回来都快开学了!”   “嗯,正好回来上课。”   季南枫无法理解,“你是不是学傻了,高三也不至于这样吧?”   郁宁把最新的学习计划递给他,“就算出去玩,也要严格完成任务,每晚拍照打卡,一天不能落。”   季南枫:“……”   自己辛苦,还不让别人好活。   *   度假日当天,去机场的三个小时前,保姆正帮季南枫收拾行李。   他则靠在懒人沙发里,摆弄着手机,自言自语,“作业半个小时前就发了,怎么还不回我?”   “以前不都秒回吗?”   他熬夜完成任务,不值得给个大大的表扬?季南枫左思右想,又编辑了条消息。   「我马上要走了,航程大约十个小时,你有事就快点说,有问题就赶紧问。」   「飞机很容易晚点,搞不好,你要十几个小时联系不上我了。」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回复,季南枫锲而不舍。   「你到了没有?到了报个平安。」   「你到底去哪啊?有没有地址?那边环境怎么样?」   「你回来那天我刚好回国,反正没事,用不用顺便接你?」   「你放心,虽然我不好请,但这次算白送的。」   「不用太感谢我。」   「如果你非要请我吃饭,我肯定也给你面子,不让你承受被拒绝的痛苦。」   季南枫发消息时没走脑子,发完才意识到搞了一大片。他急忙撤回,总算收回了一半多。   可有去无回的短信,只会徒增烦躁。   草,他到底干嘛去了?   *   本次写生的目的地,在临市靠北部的村落,大巴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宿舍位置偏僻,机动车进不去,郁宁独自拖着行李箱。   这里风很大,路上有积雪,气温也比城市低两三度。郁宁收紧领口,按照路线往里走。   没走多远,他被一位身材高挑,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挡住了路,“请问,你是郁宁吗?”   郁宁点头,“是我,您是?”   男人对他笑,“我们通过电话。”   郁宁仰头看他,“你是向霖学、哦,不是向霖……哥?”   向霖的笑容阳光温暖,“没关系,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   “学长,您怎么过来了?”   “你说呢?”向霖接过行李箱,“走吧,我来带路。”   郁宁:“不用,我自己可以。”   “好了,别跟我客气,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就当是学长对未来学弟的照顾。”   “谢谢。”郁宁好奇,“学长,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们只在网络上有过简单的交流,内容官方,没有涉及隐私。   向霖:“第六感。”   郁宁并不信,“是吗?好厉害。”   向霖察觉他的反应,“好了,不逗你了,忘记自己身上背着什么了?”   郁宁拉扯画板,“还真忘了。”   “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你不背画板,我也能一眼认出你。”   郁宁:“看来我很好认。”   “嗯,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交流。”向霖的目光落在郁宁纤长的睫毛上,“而且,还要更……”   “更什么?”   “没事,走吧。”向霖收回目光。   向霖在前面走,回身看到郁宁在晃手机,“这里没有信号,宿舍那边有。”   郁宁收回手机,“嗯,好。”   向霖:“你独自来这边,家里人不担心?”   “我家只有爷爷奶奶,他们很少干涉我,但要随时报平安。”   “那我们快点速度,尽早给老人回电话。”   *   村子地处偏僻,还保留原始自然的风景。来之前这里刚下过大雪,山脉连绵起伏,银装素裹。   学校租了栋小楼,作为学生宿舍,郁宁是唯一非美院的学生。   向霖作为研究生,除去写生,也负责他们的日常生活。   阳光明媚的上午,其他人支着画板,留恋在风景各异的山头,宿舍楼显得格外安静。   向霖打开二零二宿舍的门,“这里不比城市,条件相对艰苦。”   眼前是大约十平米的空间,砌砖地面,铝合金门窗,铁质上下床,家具稍显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郁宁看着八张床板,“我自己住吗?”   “嗯,今年来写生的名额少,房间有空闲,我猜你应该喜欢单独住?”   郁宁扬起嘴角,“谢谢学长。”   向霖拉开窗帘,“这间阳光不错,早上能看到日出,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唯一的缺点,晚上会比较冷,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没那么娇气。”   “那就好。”向霖说:“对了,有信号了吗?”   郁宁掏出手机,“有了。”   “好,你先收拾吧,我不打扰了。”   向霖补充,“对了,一楼拐角有统一食堂,午饭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一点,晚饭是六点到七点半。”   郁宁:“好的,我知道了。”   向霖:“下午的写生能参加吗?”   郁宁点头,“可以。”   向霖:“嗯,下午见。”   送走向霖,郁宁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才发现季南枫的微信,他尝试回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哟,终于想起我了?”   郁宁:“看来还没上飞机。”   显然季南枫在生气,“你就这么盼着我走?”   “没有,我羡慕你还来不及,能去温暖的地方度假。”   “让你来你不来,羡慕个屁。”季南枫说:“你那很冷吗?”   郁宁握住冰凉的金属床杆,“不冷,但肯定没有夏威夷暖和。”   “衣服够不够,需不需要我送点过去?”   郁宁听到了机场的特有声音,“不用,好好玩,我先挂了。”   “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要说什么?”   “我怎么感觉,没了我,你就跟撒了欢似的。这才两分钟,就着急挂电话,那边有那么好玩吗?”   郁宁哭笑不得,“季南枫,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格外粘人。”   “谁粘人了?我粘谁了?你有病吧!”   门外传来向霖的敲门声,“小宁,你在吗?我给你送暖水袋过来。”   季南枫耳朵很灵,“谁在说话?”   “是我学长。”   “你不就是高三吗?哪来的学长?”   “未来大学的学长。不说了,等你到了再聊。”   *   季南枫坐在VIP候机厅内,“喂,喂?人呢,我靠,我让你挂了吗?”   压住火,季南枫撑着下巴。   电话里那个男的,好像说要送什么暖水袋,他不是说不冷吗?送哪门子暖水袋?   “小枫,该登机了。”季妈妈穿着时尚套装,左边胳膊挎着他爸,右手拎着LV皮包。   走在前面的夫妻出双入对,跟在后面的季南枫像个闪亮的电灯泡。   电灯泡心不在焉,脚步越来越慢。   他不是嫌我粘人吗?行啊,我就让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粘人。   季南枫对着背影喊,“爸妈,你们走吧,我不去了!”   *   前世,远美的教育理念不在意自然风景,更崇尚先进的现代技术。大学四年,郁宁几乎没上过写生课,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显示器和数位板。   这次写生,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热爱的时光总会短暂,太阳落山前,当天的写生结束。   一路上,其他人背着画板,有说有笑往宿舍赶,这些学长学姐并不排斥他的到来,即便不熟,也会热情打个招呼。   但郁宁不善交谈,独自走在最后。   晚饭过后,向霖拦住了他,“今天感觉怎么样,适不适应?”   “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   向霖:“伙食呢,吃饱没有?”   郁宁点头,“嗯,吃饱了。”   向霖把袋子提给他,“喏,餐后零食。”   “不用了,我不饿。”   “别和我客气,我答应梅教授会照顾好你。晚上你熬夜画画,饿了还能垫点。”   郁宁不再推脱,“谢谢。您怎么知道我晚上会画画?”   “都是狂热爱好者,这里的人都这样。”   “大家都会熬夜画吗?”   郁宁在远美时,大部分人会把任务留到最后一天,头几天彻夜不眠的是极少数。   “当然,没人舍得把今天的美景留到明天。”   郁宁扬起嘴角,“您说得对,我越来越期待成为美院的一员。”   “加油,你可以的。”   与向霖告别,郁宁提着零食上二楼。   他推开门,先被一团黑影笼罩,“谁?唔!”   “嘘,是我。”季南枫手心贴在他的心脏,“没吓到吧?”   郁宁松了口气,他拽开季南枫的手,拉上窗帘才打开灯,“你不是去度假?”   季南枫靠在床上,双腿一撇,跟大爷似的,“哎,别提了。皇后娘娘跟他老公嫌我是电灯泡,把我丢在机场,让我自生自灭。”   郁宁根本不信,“你来这儿干什么?”   季南枫:“捉奸。”   郁宁斜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季南枫拍了拍鼓鼓的裤兜,“有钱能使鬼推磨。”   “哪间宿舍都能打听到?”   “透过玻璃看呗,哪有你的行李,我就去哪儿。”   郁宁:“你怎么进来的?”   季南枫指了指,“爬窗户。”   郁宁:“……”   好歹是富家子弟。   “吃饭了没?”   “当然没有了,我被狠心的爹妈赶回来,成为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人生没有希望,未来毫无盼头,唯一能投靠的,只有你了。”季南枫装得极度刻意,“郁大聪明,你不会也嫌弃你的小可怜吧?”   “神经病。”郁宁拿出个面包给他,“先垫垫,我给你泡面。”   “我大老远过来,你就给我吃这?”   “这里方圆三十公里都是农田,最近的商店在五公里以外,而且,这个点早关门了。”   “如果想舒服,建议给你家司机打电话,两小时内送你回家。”   季南枫咬了口面包,“我努力忍忍。”   郁宁烧了热水,泡好方便面递给他,又往他手边放了面包和火腿肠,继续绘制下午的作品。   季南枫在旁边吃面,把声音放到最小。他中午饭都没吃,根据郁宁给的粗略地址,把车开到村口,又徒步来到这里,早饿得不行了。   平时不稀罕的泡面,今天连汤都不剩,还拆了三个面包两根火腿肠才够。   吃完饭,季南枫坐在硬质板凳上,撑着下巴看郁宁画画。   偏僻农村,使用的还是九十年代的低瓦灯泡。亮度很差,照得皮肤淡黄发暖。   郁宁在绘画,可他自己就是一幅画。   半小时后 ,郁宁意识到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走?”   季南枫回神,“走什么?走哪去?”   郁宁看表,“快十点了,你该走了。”   “郁大聪明,你没有心吗?我大老远投靠你,你才管了我一顿饭就赶我走?”   郁宁收拢画板,“你在这里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我很乖的,你走了那么久,我一直在这里呆着,哪都没去,谁也不打扰。”   郁宁:“这里没有你住的地方。”   “怎么没有了,这儿不是有八张床吗?你还能搞出八个分身?”   见郁宁没反应,季南枫继续,“你应该知道找到这里有多难吧,穷乡僻壤的,我又这么帅,万一迷路了或者跑到别人家,碰上不怀好意的人,把我拐走怎么办?”   “毕竟我外形英俊,身体健康,卖身卖.肉买器官,随意挑选。搞不好还会被富婆看上,沦为她们娱乐消遣的玩物。”   “郁大聪明,你忍心吗?把我丢弃在寒冷凄凉的室外,遭人贩卖,饱受摧残。”   郁宁:“……”   真想封住他的嘴。   季南枫持续恶心人,“宝贝宁宁,别丢下你的心肝枫枫,好不好?”   郁宁咬牙,按紧额头,“……就一晚。”   “好嘞!”季南枫倒头往郁宁床上躺,“哎,怎么吃饱了就犯困呢?今晚得早点睡,补个美容觉。”   郁宁拽他,“起来。”   季南枫用被子捂头,“别吵我,我困死了。”   “这是我的床。”   “咱俩挤一挤嘛。”季南枫往里面蹭,“给你留一大半,总行了吧。”   “我不想挤,你睡别处。”   季南枫露出半个头,可怜兮兮眨巴眼,“我只带了度假的夏装,也没被褥,这里晚上好冷的,郁老板,你忍心让我睡床板?”   郁宁:“……”   又被他摆了一道。   无法,郁宁松开他,“明天必须走。”   “没问题,谢大王的奖赏。”   下一秒,他又被郁宁扯了下来。   季南枫:“你还干嘛?”   郁宁:“去洗澡。”   “早洗过了。”季南枫拽开衣领凑到郁宁身边,“你闻闻,还是你的沐浴液,巨香。”   郁宁鼻尖扫过季南枫的脖子,他后退半步,“去刷牙。”   “行行行,知道了。”季南枫跑去卫生间,“比皇后娘娘还麻烦。”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郁宁坐在凳子上,蹭了蹭鼻尖。   他看着狭窄的单人床,这样的尺寸,就算自己睡也不宽松。两个人挤,怕是要紧贴在一起。   季南枫刷完牙,大摇大摆回到卧室,他轻车熟路躺回床上,拽出被子钻进去,丝毫没被狭窄的床面影响。   郁宁晃了晃头,抱着换洗衣服去浴室。   入冬的天气,暖气烧得不好,郁宁穿着长袖加棉睡衣,坐在床边。   季南枫背对着他,毫无动静。   郁宁关掉床头灯,他背对着季南枫,慢慢合上眼。   安静了没两分钟,郁宁腰被人缠住,借着股外力,他被强行翻转一百八十度,从外侧移到了里侧。   郁宁惊魂未定,腰还被人搂着,“你干什么?”   “你睡里面,安全。”   郁宁心跳加快,推开季南枫的手臂,“别抱我。”   季南枫握住他的手,“怎么这么凉?冷不冷?”   “别弄,不冷。”   季南枫钻进睡衣,大手硬生生往他胸口贴,“还说不冷,身上都凉成什么样了。”   季南枫把郁宁团进怀里,热腾腾的掌心在他腰腹和心口乱动。   郁宁挣扎,“我没事,你放开。”   “不放,万一感冒怎么办?”季南枫像个无赖,“放轻松,我给你暖暖。”   季南枫本就力气大,瘦弱的郁宁根本不是对手。   寒冬腊月,窗口有风的声音,室外温度极低。   “放开,我不需要你取暖。”   季南枫的手忽而停住,他愣了下,满心得意,“糟糕,有人先破防了。”   郁宁推他未果,“够了,快放开我。”   此刻,季南枫脑子里全是前几天,丢人现眼的画面。   往事不堪回首,   报仇的机会来了。   季南枫得意,“郁大聪明,没发现啊,原来你也是我们这类凡夫俗子。”   郁宁:“……你闭嘴。”   “嘴甜点,叫声好哥哥,我就考虑助你一臂之力。”   郁宁气得咬牙,“不需要。”   “别害羞嘛,到了这个年龄,这种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季南枫装作善解人意,“硬抗对身体不好,憋急了都是病,早治疗早康复早解脱。”   郁宁咬紧牙关,很凶,“我说过了,不需要。”   “真的?”季南枫使坏,“你确定?”   郁宁持续发抖,气音断断续续。   季南枫有了意外发现,惹得他越发兴奋,“你不会……没自己动过手吧?”   “我没你那么闲。”   在此之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郁宁对这种事的需求几乎为零。   当下季南枫逼得紧,难免让郁宁慌了神。   季南枫:“……”   靠,前两天果然用我练手。   “怪不得技术那么差,原来狗屁不懂。”季南枫小人得志,自然得寸进尺,“这样的话,我更不能撒手不管了。”   “放松,让哥哥手把手教你,到底该怎么做。”   郁宁扭转身体,“放开,不用你教。”   “别客气嘛,我这属于奉献自我,回馈社会,有要求尽管提。”季南枫拉扯松紧带,“今天这堂课,咱们注重实践基础,不满意不要钱,我再白送一节。”   免费的强迫课程,老师强硬要教,学生毫无选择权。   季南枫轻车熟路,“首先,抓取的方式也是有讲究的,你可以这样,再这样,或者……”   课程刚开始,就有人来叫门,“小宁,你那边动静很大,有麻烦吗?”   季南枫压低声音,态度强硬,但没松手,“把他赶走。”   郁宁按住他的手,语调随着声音柔软,“我没事学长,抱歉,刚才在打电话,吵到你了。”   “没事,我睡得晚,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学长。”   门外的声音消失,季南枫拽开郁宁的手,气音喷在他耳边,“我还没正式开始,你就这么激动,看来这位同学很喜欢老师的授课方式。”   没多久,门外又传来声音,“小宁,你那里冷不冷?我这边有电暖气,冷的话,可以过来睡。”   “谢谢学长,我不冷。”对方不走,郁宁悬着也很难受,“学长,我要睡了,晚安。”   “嗯,晚安。”   脚步声远离,季南枫却没再继续,“他是不是太殷勤了?”   “学长对学弟的照顾而已。”   “哦,照顾,学长,学弟。”季南枫的声音从牙缝里出来,他手报复似的继续,“是不是我今天不过来,你就去那边睡了?”   过于强烈的反馈,郁宁身体一抖,“嗯没、没有…不是。”   季南枫加快速度,“我不准你去,听到没有?”   郁宁无计可施,只能点头。   与郁宁的胡乱不同,季南枫明显更熟练,行动起来也得心应手。   他一边实地操作,一边声行并茂讲述,整个授课过程,实践和表述完美结合。   被他掌握的郁宁,状态大改往日,无法拒绝,只能任由摆布。   除此之外,郁宁的呼吸声极度诱.惑,每个音调都扣在季南枫心口。   学习时有多配合,学成归来,脸翻得就有多快。郁宁喘气的力气都没有,却能把他推开。   季南枫起身拿纸,郁宁趁机跑进浴室,连门都反锁了。   季南枫:“……”   不是你惹我的时候了?   他手上还沾着残留,季南枫没立即擦,手指靠近鼻尖。   有微甜的味道。   季南枫攥着纸团,裹进被子里。   细皮嫩肉,大小适中,手感舒适,比抓自己还爽。   季南枫美滋滋做梦,郁宁带着热气返回。   郁宁换了全套睡衣,凶巴巴站在床边,“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季南枫下了床,留出位置让他上来。   季南枫只穿了半袖和短裤,轮廓分外明显。   回忆刚才被欺负的画面,郁宁就不想管。他关了灯,躺在里面,背对着季南枫。   但双面胶很快粘了上来,从后背环住他。   郁宁:“没完了?”   “给你取取暖,绝对不乱动,我发誓。”季南枫包裹住他的手掌,“这里太冷了,我怕你感冒,影响后几天写生。”   季南枫没说错,他不能生病。   郁宁蹭了蹭后背,微微皱眉,“但你硌到我了。”   季南枫身体往后错,“不好意思。”   讲课的时候,季南枫的注意力集中在郁宁那,事后才注意自己的严重情况,他不想下来解决,只能这么耗着。   但问题解决不了,季南枫亢奋到失眠,“郁大聪明,你睡了没?”   “干什么?”   “刚才、快乐吗?”   郁宁:“没完了?”   季南枫:“就回答这一次。”   季南枫又说:“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帮忙,急需知道客户的体验感,方便做相应调整嘛。”   郁宁顿了几秒钟,“还行。”   “你这跟没说一样,怎么个还行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是诚信经营,不满意包售后。”   郁宁抿住嘴唇,脸微微烫,“再、再快点也行。”   季南枫挑眉,“哦,原来你喜欢玩上强度?”   郁宁头往被子里闷,“闭嘴。”   “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我没那么脆弱。”   “行,我下次改进。”季南枫突然来了兴致,“要不咱们再来一次,验证下我的成长?”   “不需要,睡觉。”   “别这么绝情嘛,毕竟你曾经给过我一段难忘的经历,这份恩情,我必须用一辈子来偿还。”   郁宁被他逗得没脾气,“你贫不贫?”   “贫不重要,您满意就好。”季南枫的热气喷在他耳垂,“提升客户的体验感,是我们永远的追求。”   郁宁:“闭嘴。”   “闭不了了。”季南枫把人翻转过来,“郁大聪明,你家技师身体冰凉,急需运动取暖,你快帮帮他。”   郁宁抽回手,“没门,不帮。”   “咱们礼尚往来,你得知恩图报啊。”   “是你自己非要这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郁宁推他,“我困了,要睡觉。”   “少骗人了,这种情况我有经验,至少得兴奋半个钟头。”季南枫继续不安分,“放心吧,你睡不着。”   “走开,我不要。”   “你骗谁呢?我板书还没写呢,这位小同学已经伸头迫不及待了,如此勤奋的孩子,实属难得。”   郁宁:“……”   无耻的混蛋。   “你说,孩子迫切想学习,咱能不满足吗?”   郁宁:“……你不嫌累吗?”   “没有累死的牛,但有憋坏的人。”季南枫抓着他的手乱塞,“郁同学,寒窗苦读好几载,检验你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   “……季南枫,你混蛋!”   从刚开始的强硬拒绝,到中期的半推半就,再到眼下的互帮互助。郁宁想不通为什么会答应,但还是开始了。   郁宁:“白痴,轻点。”   季南枫:“但你可以重一点。”   *   第二天的写生任务,是去山间画日出,不到六点就要出发。   郁宁收拾好东西,季南枫还在睡梦中。   昨天折腾到了凌晨,季南枫入睡的时候,连衣服都没了。   卧室温度低,季南枫的脸还是红的。   郁宁把早饭放进保温盒,帮他掖好被角,留下张纸条,轻轻碰上了门。   *   宿舍条件差,温度低、床板硬,季南枫担心郁宁挨冻,愣是熬到了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临近中午,季南枫晕晕乎乎起来,郁宁早已出发,桌上摆着早饭,还有张纸条。   「我去写生了,要走一天,没办法送你。记得在天黑前回去,到家给我回个短信,注意安全。」   季南枫塞了口包子进嘴,他捏着纸条,“这么着急让我走?”   *   想要目睹冬季的日出,总要付出寒冷为代价,好在校方准备了帐篷当庇护所。   外面寒风凛冽,向霖端来杯热巧克力给他,“取取暖。”   郁宁双手接下,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谢谢。”   “不客气。”向霖在他的帐篷坐下,“昨晚那么冷,你没感冒吧?”   郁宁:“没有,不是很冷。”   向霖稍显诧异,“昨晚暖气管冻裂,后半夜根本没有供暖,你不冷?”   “是吗?可能是我睡熟了,没察觉。”郁宁又补充,“今天早上起来,的确挺冷的。”   向霖:“没想到你适力这么强。”   郁宁:“这里空气好,能让人遗忘寒冷。”   向霖笑笑:“原来你也喜欢这里的空气?”   “不光是空气,在城市呆久了,这里的一切都很难得。”   “很多学生无法接受艰苦环境,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刚来一天就放弃的大有人在。”   郁宁:“但我喜欢这里。”   无关环境,只在乎风景。   向霖看着他,“我也是。”   “学长,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生,才能参加这次写生?”   “一般是各个教授的得意门生才有机会。但你最特别,还没上大学,就能接到邀请。”   郁宁满怀期待,“你看我有机会保送吗?”   向霖怔愣,“你想要保送名额?”   郁宁点头,“嗯。”   “你不知道,美院四年前就取消保送生了吗?”   “我知道,但还是想试试。”   向霖:“为什么要坚持这种冒险?”   郁宁:“我没办法参加高考。”   “为什……”话题已涉及到隐私,向霖及时收止,“好吧,祝你成功。”   “谢谢学长。”   向霖拿出画板,指着山边,“太阳要升起来了。”   郁宁转回头,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日出和画板上。   旭日升起的过程很快,留给他们画画的时间很短,待到太阳彻底冒出山端,郁宁结束了收尾。   他看向向霖的画板,只有草稿,没上任何色彩。   “是要回去上色?”   向霖指了指额头,“把轮廓刻在画板,最美的色彩用眼睛和大脑记住,用余生慢慢描绘。”   似曾相识描述,勾起了郁宁的记忆。   他看向画板右下角的落款。   【X.lin】   郁宁:“你、你是X先生?”   向霖:“你认识我?”   郁宁难掩激动,“您曾在英国留学,在NTO更新过绘画作品和生活日常。”   向霖笑着说:“没错,是我。”   NTO是绘画爱好者的社交平台,里面的用户群庞大,绘画爱好者遍布全球,郁宁十四岁那年接触到它。   在众多注册用户中,郁宁最欣赏的,就是X先生。他从不露脸,经常上传他的课程作品,偶尔分享留学生活。   X.lin的画风干净简洁,他分享的生活日常惬意温馨。   郁宁:“我是您的粉丝。”   可大约一年前,X先生如同人间蒸发,X.lin的账号不再登录,所有内容停止更新。   向霖问:“你是哪位粉丝?”   郁宁摇摇头,“我们没有互动,您大概不认识我。”   “是么。那我突然消失,你就没想过我可能面临危险,或者萌生报警找我的冲动?”   郁宁:“我们素未谋面,那样做太唐突了吧。”   向霖笑道:“开玩笑的。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当年找我了,也许我们能更早认识。”   “现在也不晚。”郁宁的嘴角闪烁着阳光,“突然停止更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当初和英国校方有些不愉快,走得匆忙,想回国开启新的人生。”   “怪不得。”郁宁没过多询问隐私,“但也很高兴,能在国内遇见您。”   向霖:“我也很高兴能在……”   郁宁兜里的手机在震。   喜欢的人:「我到家了。」   季南枫两个小时前还发过一条。   喜欢的人:「我走了。」   「嗯,晚上记得发作业。」   见他回完短信,向霖才说:“对了。暖气管道还在抢修,今晚会更冷,我那边有电暖气,你不如搬到隔壁,和我们同住?”   “宿舍除了我,还有两个人。他们睡觉不打呼噜,生活习惯也很好。”   郁宁昨晚被季南枫整夜抱着,不会觉得冷,但今晚宿舍只剩自己,外加没有暖气,简直是雪上加霜。   见他犹豫,向霖说:“我们晚上还可以讨论作品,或者聊聊我在英国的生活,怎么样?”   从哪个方面看,搬去隔壁都是最好的选择。郁宁收回手机,“谢谢学长的关心,但很抱歉,我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他答应过季南枫不会过去,那就一定不过去。   向霖耸耸肩,“好吧,你注意保暖,冷的话随时过来。”   “嗯,谢谢。”   当天的写生结束,郁宁没急着回去,他转战到商店,买了些热水带和暖贴,又买了床被子。   晚上七点半,村间窄道没有路灯,树丛能听到野生动物的嚎叫,郁宁抱紧被褥,加快步伐。   他上了二楼,隔壁宿舍传来欢笑声,除了他的房间,全部灯火通明。   郁宁倒了个手,看着昏暗的玻璃窗,拧开了钥匙。   也许是穿得够多,宿舍没有预期那么冷。郁宁把东西放在地上,摸黑找灯。   暖黄色的灯泡亮起,郁宁定在前方,移不开目光。   季南枫赤.裸着上半身,撑着下巴侧躺在床上,“老爷,人家早把床暖好了,你怎么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今夜又是为爱献身的一天。   郁宁:……臭不要脸!   宝们,记得按抓领红包呀么么~   开了抽奖,抽俩宝,送进口零食大礼包,热爱吃吃吃的宝可以参与一下哦。   明天也尽量早点来,仍然很危险,还是零点更,么么,晚安啦。   我真的尽力了,没看懂就只能没看懂了QAQ。这章等不忙了补专栏右,么么。 第24章 降温   郁宁脑仁疼,“你怎么在这儿?”   “身为老爷的暖房丫鬟,我不在这儿,我去哪?”   “你不是说走了吗?”   “但我不是又说到家了。”季南枫用被子护住胸口,“丫鬟出门,总要向老爷汇报嘛。”   郁宁:“……”   搞了半天,根本没打算走。   “那你出去干什……”郁宁看着电暖气和满满当当的生活用品,“行了,我知道了。”   “老爷,别那么冷漠嘛。”季南枫攥着被角,挤出夹子音,“人家下午给你短信的时候,已经钻进来给您暖床了,您让人家日思夜想,等得好苦。”   郁宁:“……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季南枫遮住半张脸,“老爷不喜欢人家这样吗?”   “再恶心人,就滚出去。”   “切,没情调。”   季南枫恢复正常口气,“怎么着,不欢迎我啊?”   郁宁展开画板,“没有。”   季南枫撑着下巴,“那就是欢迎喽?”   “但你不能乱跑,被发现很麻烦。”   “放心,我了解。”季南枫撩开被子下床,“我肯定老老实实,除了给老爷暖床,什么都不做。”   “你……无耻!”郁宁急忙转走目光。   季南枫不仅上半身裸着,其他地方也□□。   季南枫抽了条浴巾系腰上,把热腾腾的茶递给他,“趁热喝,红糖熬的。我咨询了医生,你这种手脚冰凉的情况,多喝这个管用。”   “谢谢。”郁宁喝完茶,继续修改画。   见他忙,季南枫塞上耳机,点开游戏。   最近总被逼迫学习,季南枫好长时间没找【郁大聪明】玩了。   季南枫偷偷瞟了眼郁宁,后者在他两米外改画,专注认真,短时间应该不会过来。   他放下心,很快沉浸到游戏中。随着等级升高,游戏难度越来越大。好多优质服装和关卡,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虽然可以氪金玩钞能力,但只要看到【郁大聪明】的脸,季南枫就不想走任何捷径,乐此不疲重复着类似剧情,更换不同着装。   遇到喜欢的装扮时,季南枫会第一时间截图,把照片收进私密相册里。   季南枫正全方位、各角度截取兔女郎套装,左侧耳机突然被人拔出,身边浮现出和穿渔网袜兔耳朵一模一样的脸。   他慌忙按掉手机,塞到身下,“你、你干嘛?”   郁宁注意他的反常,“你在玩什么?”   “关你什么事?”   郁宁盯着他的手机,“你不会在玩不健康的东西吧?”   季南枫脑袋炸出火星,差点把手机丢出门外,“你胡扯什么,我可是良民!倒是你,吓我干嘛?”   “我喊你好几声,你都不理。”   季南枫看表,他竟然玩了四个多小时,“肯定是你声音太小。”   郁宁:“再大点,隔壁都要听到了。”   季南枫故作镇定,“哦,那就是我耳背。你找我干嘛?”   “我要洗澡了,你洗不洗?”   季南枫挑眉,“怎么,邀请我一起啊?”   “神经病。”郁宁转头走进浴室,并反锁上门。   等郁宁洗完澡出来,季南枫已经留出里面的位置,并假装睡熟。   郁宁越过他的身体,钻进里侧被窝,“买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怎么不说买个床垫?”   “那怎么行。”季南枫翻身,轻易把他抱进怀里,“我还得给老爷暖床呢。”   郁宁神经绷紧,脊椎僵直,而后,气得踹了他一脚,“给我穿上衣服再过来!”   “我特意给郁老板准备的惊喜,老板居然不领情。”   “再废话就出去睡!”   季南枫不情愿裹上睡衣,但人仍要贴过来,“老板,今晚还需要其他项目吗?保证竭尽全力,亲力亲为,加钟不加价,错过后悔一万年。”   郁宁从枕头下面拿出铅笔,“再说骚话,就给我滚下床。”   季南枫吓得按住腰。   靠,枕头下面埋武器,   好狠毒一人。   可身后的人老实了没几分钟,又开始不安分。   郁宁憋着火,“你还没够?”   季南枫困住他的挣扎,热气从后颈延续到耳廓,“我不动,你也别动。睡觉前,我再说最后一句……”   季南枫停了几秒,等到电子表发出“滴”的声响。   一团热气散在耳垂边,季南枫温声说:“郁宁,新年快乐。”   每天忙着画画,竟遗忘了农历新年。   郁宁抓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嗯,新年快乐。”   愿往后余生的每个新年,都有你。   *   随后的几天,郁宁真的在宿舍养了个男人。他每天早上出门,等晚上回来,季南枫会暖好床等着他。   郁宁觉得不可思议,季南枫是如何忍受呆在这种穷乡僻壤,锁在小房间里,熬过不能随便出门的日子。   纵使这里千般不好,也总有优势。季南枫的学习计划总能超额完成,在这里,他每天刷一套高考试卷,分数高接连走高,总成绩稳定在六百八十分以上。   照这个发展,考取菁大金融学院指日可待。   *   季南枫熬了四天的乏味生活,日子终于迎来转机。明天的写生地点在山顶,海拔高又危险,郁宁考虑到自己的情况,和向霖请了假。   没有规划的休息日,在季南枫的软磨硬泡下,两个人决定出去玩。   早上七点,其他人背着行李上山,郁宁和季南枫也准备出发。   季南枫的车停在村口,好几天没开,上面落了一层土。   季南枫车速不快,沿着国道往东开,随着升起的太阳,美丽的景色流连忘返。   车路过一段冰封的河面,郁宁说:“停一下。”   季南枫:“怎么了?”   郁宁指着窗外,“我想去那边。”   季南枫把车停在路边。   北方的冬日,冰湖景象并不稀罕,但这条湖干净清澈,表面光洁如同玻璃镜,整片天空都因湖面而倾倒。   郁宁站在湖边流连忘返,“我想在这里画画。”   季南枫:“开什么玩笑,冷死了。”   “没事,我穿得厚。”郁宁搬出画板,“而且,我这段时间都在室外画,早习惯了。   季南枫看表,“最多半小时。”   “太短了,至少两个小时。”   “不行。”季南枫拽走画板往车上送。   “一个小时总行了吧。”郁宁呼出口气,鼻尖红红的,“就一次。”   季南枫无法从郁宁鼻尖移开,拿画板的手跟着松了。   郁宁摆正板子,握紧画笔,季南枫转眼没了影。   没过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郁宁身上披了件羽绒服,怀里又多了个暖手宝。   郁宁全身都是温暖的,“谢谢。”   “你赶紧画完早点撤,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郁宁把注意力放在画板上,清澈的冰湖倒映蔚蓝的天空,苍穹山脉连接在世界尽头。   作品出自绘画者的笔,美景珍藏在观赏人的心。   郁宁状态不错,他起稿很快,学着向霖的方法,只勾勒轮廓,把色彩细节存在脑海里。仅用了半个小时,郁宁起身,收拢画板。   季南枫把工具搬上车,“难得啊,这么快。”   他都做好到点绑人的打算了。   郁宁:“记在脑子里,剩下的回去画。”   “不赖,觉悟终于高了。”季南枫背上画板,“走吧。”   郁宁停在原地,“说好的一个小时,还没到。”   季南枫回身,“你还想干嘛。”   郁宁抓着他的手腕,往冰河里面带,“去滑冰。”   季南枫:“你三岁吗?还玩这个?”   “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最美的风景绝不甘心于欣赏,还要彻底融入其中。   郁宁身体弱、又怕冷,他今天不尝试,以后更没有机会。   对外行人来说,所谓的绘画,就是把现实生活中的景物,通过临摹的方式,复刻到画板上。   对于郁宁来说,绘画并不止于此。每幅作品都有灵魂,想要绘刻灵魂,绝不仅仅画出表象,而要真正融入到画中,感受它的生命力。   郁宁难得高兴,季南枫虽心有余悸,但也不忍拒绝。   他被郁宁拉着,往湖中央走。冰面很滑,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他们步子不快,几乎是滑动的方式,两个人都戴着厚实手套,但拉得很稳,郁宁能摸出季南枫的手指轮廓,很长,也很热。   他们上次牵手,应该是幼儿园中班。   那天外出活动,老师让两个小朋友手牵手。听到该消息,最后一排的季南枫迅速跑到第一排,用自己玩了细沙子、摸了牛奶糖,黏糊糊又脏兮兮的油手,紧紧抓住了郁宁。   季南枫不仅弄脏郁宁的手,还蹭花了他的新衣服,大摇大摆拉着他乱晃。   当年,小小的郁宁甩不开脏脏的手,他委屈到大哭,季南枫却嬉皮笑脸。他受批评、肯道歉,但就是不放手。   郁宁收回思绪,看着身旁,拉着他缓慢往前的季南枫,对方步子迈得小心,手握得很紧,时刻注意着他的反应,生怕他会摔倒。   郁宁调换方式,十指相扣。   “喂,虽然我知道我很帅,但你再这么看,我可要收钱了。”   “不看就不看。”郁宁收回目光,滑着步子,迅速冲出去。   季南枫:“慢点!摔了怎么办?”   两个人紧紧牵扯,季南枫跟着向前。   郁宁加速加速,“不怕,要摔的时候,你会抱住我。”   “做梦吧!如果要摔,我得先自保。”   “你会的。”说着,郁宁松开手,拼命向前,“来追我。”   “你幼不幼稚,快停……小心!”   在一瞬间,季南极速冲出,湖面宽广,地表很滑,一旦加速就很难停下来。   季南枫追上了郁宁,却无法控制速度,彼此紧紧相拥,一同摔了下去。   郁宁在下,季南枫在上。   季南枫胳膊拖着他的腰和肩膀,最大程度减小后背和冰面的撞击。   “没事吧?”季南枫支在他上方,满脸担心。   “我就说你会抱住我。”   他避开郁宁的目光,“赶紧起来。”   “等一下。”郁宁躺在冰面上,注视着季南枫的脸。   季南枫被他的目光吸引,“怎么了?”   郁宁:“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季南枫:“哪相识?”   郁宁:“在梦里。”   郁宁死死抓住他,“我梦到我躺在地上,就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却起不来。梦里的我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就快要不行了。”   “你当时跑过来,就这样趴在我身边,为我做心肺复苏。”   “可我明明已经不行了,你还是不放弃,拼尽全力抢救我。”   “你不停喊我,不许我睡,让我醒过来,命令我不要死,逼我睁开眼看着你。”   “你还对我说……”   “说他妈你大爷!”季南枫讨厌这个话题,“以后早点睡,别再熬夜画画,就不会做这种狗屁烂梦。”   “起来。”季南枫拽他,却又被阻拦。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你不仅帮我做心肺复苏,还做人工呼吸,嘴对嘴,就像接吻。”   雾气弥漫,天空飘起了细腻的雪花。   不知叙述者是否有意,但倾听者动了心。某些言语,带着蛊惑性的指引。   更何况,郁宁闭了眼。   季南枫托着他的肩膀,身体随地心引力靠近。   世界安静无声,季南枫能听到胸腔不安分的心跳,手背承托的冰面很凉,心脏却热烈滚烫。   季南枫持续下移,微微战栗的空气里,藏着不安分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郁宁温度,还有即将触碰的柔软……   “喂,你们干嘛呢?”   “不要躺在那里,危险。”   “冰面没有冻实,危险!”   “快回来,会掉下去的!   郁宁最先睁眼,迅速推开了他。   从冰上起来,到划蹭过去,再回到车上,彼此毫无交流。   车内开着暖风,郁宁怀里是热腾腾的暖手宝。车开出去十几公里,季南枫才不尴不尬地开口,“还想去哪玩?”   郁宁:“我饿了。”   季南枫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说好的一个小时,竟然呆了两个半小时。   季南枫:“先去吃饭。”   车沿着国道往外开,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宁市。   郁宁对这座城市不熟,饭店是季南枫挑的,在他家连锁酒店的星级餐厅。   他们在观景最好的房间,享受着美味佳肴。   饭吃饱,已是下午三点,郁宁感到疲乏,“回去吧。”   “楼上有酒店,你先洗个澡咱们再走。”季南枫说:“那里有浴缸,泡泡身子舒服。”   刚才在冰上躺了太久,到现在,郁宁身子还是凉的。   季南枫开了套房,郁宁用主卧的浴室,季南枫则在外面洗澡。   豪华浴缸宽敞舒适,郁宁靠在里面,很快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季南枫过来敲门,“还没洗完?”   郁宁惊醒,从水中探出,“嗯,快了。”   季南枫:“洗太久,该出来了。”   *   浴室的门打开,郁宁脸色发红,浴袍绑得乱七八糟,胸前的粉红皮肤若隐若现。   季南枫喉咙发干,“没有不舒服吧?”   郁宁打了个哈欠,“没,但有点困。”   季南枫看表,“去睡会儿吧,咱们吃了晚饭再走。”   “这样会赶不上。”他们要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回去,否则很容易被发现。   “没事,我等他们熄灯再过去。”季南枫掀开被子,“睡会儿吧。”   睡了几天硬板床,柔软的双人床让人毫无抵抗力。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   郁宁睡得很实,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季南枫叫了他两声,郁宁毫无动静。   不详的预感袭来,季南枫轻贴郁宁的额头。   草!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赶到酒店,对上了季南枫怒气冲冲的脸。   宋医生是季南枫爸爸的朋友,刚好在宁市出差。   宋医生走出房间,和季南枫说:“普通的风寒导致的高烧,问题不大。”   “我给他打了退烧针,不过,考虑他的心脏和身体机能较弱,药物用的比较温和,退烧效果会差一点。”   宋医生塞给他盒退烧贴,“时刻关注患者的体温,如果一个小时后,还在三十八度五以上,可使用些物理方法辅助退烧。   送走宋医生,季南枫坐回床边,轻轻撩开郁宁的额发。对方脸色潮红,头发被汗水浸透。   季南枫:“你觉得怎么样?”   郁宁处于半梦半醒间,声音很软,“热。”   季南枫贴他额头,烫得要命,“都怪我。”   如果不是他非要出来,郁宁也不会发烧,更不会有这一些列的事。   之前在冰面,他该立即把郁宁拉起来。   郁宁看着很虚弱,声音有些哑,“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季南枫更烦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挣这个?别管谁的原因,都害你生病了。”   “我没事,就是困。”   “那你睡,不说了。”   季南枫就坐在他旁边,用纱布帮他擦拭额头、耳根和手臂。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郁宁的体温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向着更严重的趋势发展。   郁宁眉心皱得深,呼吸也开始急促。他体质本就弱,心脏的承受力有限,比普通人的高烧更痛苦。   季南枫:“还很难受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郁宁抓握心口,只是摇摇头。   季南枫读过不少心脏相关症状的书籍,书上说,像郁宁这种情况,高烧越不退,对他心脏的损伤就越大。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季南枫丢掉沾了水的纱布,拨通了客房电话。   “小季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联系后厨,把所有冰块送上来。”   客服愣了一下,“小季先生,您是要多少呢?一桶够不够?”   “我说了,全拿上来,有多少拿多少。”   “是,我这就安排。”   不到十分钟,半人高,直径超过一米,满满一塑料桶的冰块送到了房间。   随后,季南枫把冰块全部倒入浴缸,自己则脱掉衣服,泡了进去。   *   连续四个晚上有季南枫陪,郁宁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强。高烧增加了心脏的负担,呼吸都变得难熬。   郁宁浑身无力,他胡乱去摸,可眼睛睁不开,喉咙干燥肿痛,他用尽力气发声,“你在哪,别走……”   “我在这儿。”   熟悉的掌心贴着郁宁的脸,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人越发依恋。   “好热。”郁宁贪恋这份温度,他抱紧冰凉的手臂,“热……”   季南枫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我来帮你,很快就不热了。”   季南枫急匆匆解他的浴袍带,柔软布料顺着肩膀往下扯弄,即将全部脱离身体。   可这样的行为,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会让郁宁有生理性的恐惧。   出于自我保护,他蜷缩身体,“不要,我不行,别这样。“   作为成年人,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郁宁再清楚不过。   如果是平时,季南枫提出这方面的要求,他也许会配合并回应,但目前的情况下,等同于趁人之危,会要了他的命。   他死过一次,不想再死了。   郁宁推开季南枫,蹭着身体远离,“别、求你了,不要这样。”   “我不行,我会死的,不要这样对我。”   季南枫根本不听,他扒掉郁宁所有的衣服,把人控制到床上。   季南枫十分强硬,凶得让人害怕,“不许乱说,我绝不会让你死!”   “相信我,很快让你好起来。”   郁宁眼圈发红,拼命摇头,“不行,我真的不可以,季南枫,求你放过我。”   可当事人如同发疯,如同凶猛的野兽,强行扑向他。   下一秒,郁宁被冰凉的身体拥入怀抱,他神智终于清醒,突然过来。   他松了口气,却更担心。   郁宁推他的肩膀,“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凉?”   季南枫的身体温度,根本不是冲凉水澡能换来的,更像是躺在冰封回雪地里达到的效果。   郁宁:“放开我,你会感冒的。”   季南枫紧紧抱住他,“你别动,我帮你降温,很快就能好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冰凉的手掌紧贴郁宁的后背,“睡吧,这样就舒服了……”   “我不会走的,永远不走。”   郁宁不再挣扎,贴在他心口,汲取着冰凉的体温和依赖感。   呼吸放缓,困意渐渐袭来。   郁宁仍不停骂着季南枫,贴在他怀里,逐渐睡了过去。   整个晚上,郁宁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季南枫离开过很多次,再回来时,身体会变得更加冰凉。   直到灼热彻底消失,季南枫抱紧他,再也没有离开过。   *   酒店严密的遮光窗帘,让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郁宁躺在柔软的枕头上,身边是发热的人。他浑身酸痛,昨晚的记忆历历在目。   郁宁猛地睁开眼,裹着被子坐起来。   他身边躺着赤.裸的男人,又撩开身下的被子,看到同样赤.裸的自己。   郁宁头皮发麻,狠狠咬牙。   季南枫,你这个无耻之徒!   郁宁裹上睡袍,满床翻找内裤。   郁宁坚信,世界上,只有季南枫这个白痴,才会想到用变态的方式给人降温。   而且,他脱衣服就算了,为什么连内裤都不剩?他喜欢脱,就自己随便脱,为什么还要波及旁人。   越找不到内裤郁宁就越心烦,特别是季南枫还赖在床上,睡得正香。   郁宁气得撩开被子,竟然在季南枫怀里发现了自己的内裤。   郁宁扯走内裤,正打算把他踹下床,才意识到季南枫身上有多烫。   郁宁给他测量体温,三十九度六。   郁宁划开季南枫的手机,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宋医生的号码,又从浴室翻出内裤,给他套上。   二十分钟后,宋医生再次出现在这里。   他推了推眼镜,“你俩什么情况,一个好了另一个又病?”   郁宁也很无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宋医生给季南枫做了常规检查,“相同的病症,但他比你严重,输了液也得反复个一两天。”   “但他身体向来不错,从小到大都不生病,怎么会突然发烧?”宋医生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跑外面看雪了?”   郁宁不尴不尬的,“没有。”   宋医生:“那怎么冻成这样?”   郁宁揉了揉眉心,“帮我降温。”   “帮你降温?”宋医生没明白,“帮你降温他自己至于……”   宋医生突然停顿,他顺着浴室往里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把自己放冰里了?”   话说出来,宋医生都觉得离奇,但最离奇的是,郁宁点了头。   宋医哭笑不得,“亏他想的出来。”   可另外的疑问又冲击着他,“你、你们,你俩……”   话到嘴边,宋医生又改了口,“算了,当我没问,放心,我也不会乱说。”   郁宁:“谢谢。”   宋医生收拾医用箱,“这两天注意休息,他体制好,应该很快康复。”   *   送走宋医生,房间回归安静。   郁宁坐在床边,“你还要装睡多久?”   季南枫朦朦胧胧睁眼,“啊?你醒了?我这是在哪?”   季南枫举起他输液的手臂,“我怎么还输上了?什么情况?”   郁宁:“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季南枫装可怜,“怎么好好的,又开始骂我。”   郁宁根本不吃这套,“接着装傻,耍流氓没够是吧?”   季南枫:“……”   怎么办,唬不住了。   郁宁昨晚高烧不退,季南枫急红了眼,脑子一热就想了个馊招。   等清醒过来,才知是滔天大祸。   不出意外,他会被郁宁活活掐死,再毁尸灭迹,丢弃在荒野。   为自保,只能装一天是一天了。   季南枫按着额头,“哎不行不行,难受,好难受。”   郁宁态度变软,“怎么了?”   季南枫皱眉,“疼,好疼。”   郁宁精神紧绷,“哪疼?”   “头,哎……疼疼,太疼了。”   郁宁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是这里吗?”   季南枫闭着眼,点点头。   郁宁手掌力度适中,压得十分舒服。   但季南枫有点懵。   他就是想找个借口多活一会儿,怎么还有意外收获?   郁宁体贴又温柔,“好点了吗?”   季南枫自己也开始按,“还是疼。”   郁宁拿开他的手,耐心揉捏,“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傻事。”   季南枫:“哦。”   “我不想看到你生病。”   季南枫:“?”   确定不是嫌掐死我太费劲?   “哦,知道了。”   郁宁:“闭眼,好好休息吧。”   季南枫假装乖巧,“哦。”   话音刚落,郁宁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季南枫:“……”   真他妈没出息。   郁宁:“想吃什么?”   季南枫:“红烧排骨。”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季南枫扯嘴,“那随便。”   郁宁联系酒店准备病号餐,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向霖的电话。   郁宁接通,“学长。”   向霖:“你在哪?昨晚没回来?”   “我这边稍微有点事,误了时间,抱歉学长。”   “没事,你安全就行。什么时候回来?”   郁宁:“还不清楚。”   “下午教授们都会过来,审查这几天的写生成果。”向霖专门强调,“梅教授也会来。”   郁宁看向卧室里的人,“我可能过不去。”   “郁宁,你难道不清楚教授们过来,意味着什么吗?”   郁宁:“我清楚。”   向霖:“那你犹豫什么?”   “不是犹豫,我确实走不开。”   “郁宁,你应该清楚地你来这里为了什么。今天下午,是你争取保送的唯一机会,你还要犹豫,你到底怎么想的?”   敲门声打扰了通话,“抱歉学长,我还有事,先挂了。”   郁宁去开门,外面站着送餐的人。   餐食虽然平淡,但种类齐全。   郁宁端着碗坐在床边,季南枫已经靠在床头,准备接碗了。   郁宁拿开碗没让他接,“你干什么?”   季南枫:“难道要罚我?干看着不让我吃?”   “让你吃。”郁宁舀了勺粥,吹凉后放在他嘴边,“喂给你吃。”   季南枫不敢张嘴,“这次是□□还是鹤顶红?”   郁宁瞪他,往自己嘴里塞。   “哎别。”季南枫抓住他的手,反方向往自己嘴里放,“嗯。味道不错,但和奶奶的比,还差点。”   季南枫看着状态不错,但体温依旧滚烫,高烧不退。   季南枫夺来粥碗,往郁宁手里放了另一碗粥,“你也快吃,吃完赶紧走。”   郁宁:“走哪去?”   “去忙啊,不是还有事吗。哦对了。”季南枫掏出手机,“我找司机把你送过去。”   郁宁夺走手机,“不需要司机。”   “那也行。”季南枫起身,“我送你。”   郁宁把人按回床上,“你不用去,我也不去。”   郁宁端着碗,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喝粥吧,不烫了。”   季南枫含下勺子,看着他,“郁大聪明,你想折磨我就直接上吧,别整清水煮青蛙那套,太难受了。”   “我折磨你什么了?”   “你这不就是折磨我的前菜吗?先给个甜枣,再往死里抽打我,折磨我,蹂.躏我,换各种方式,用各种手段,让我生不如死,再痛并快乐着。”   郁宁:“……”   白痴。   郁宁往他嘴里塞了颗青菜,“以后少看点不健康的电影,特别是限制级。”   “我哪看了,我就是唔唔……”   郁宁又给他塞了勺粥。   季南枫好不容易咽下,“我怀疑你就唔……”   郁宁持续喂他,把嘴塞得满满的。   季南枫:“你干嘛?想撑死我?”   郁宁继续怼粥,“多吃饭,少说话。”   “有你这么喂的吗?我都张不开嘴了。”   郁宁继续塞主食,“你少说两句,就能张开了。”   季南枫:“……”   喂饭的才是爷,   真难惹。   吃完饭,郁宁把人扶回床上,试好体温,盖上被子,还强迫他睡觉。   季南枫独自在卧室,伸长脖子往外瞅,郁宁在客厅画画,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下一秒,郁宁抬头,“看什么?睡你的觉。”   季南枫装委屈,“睡不着。”   “闭上眼,早晚能睡着。”   季南枫:“……”   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我好惨。   实际上,季南枫的“睡不着”全是说谎,眼睛刚闭上半分钟,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期间,郁宁过来了几次,用酒精帮他擦了身体,又试了几次体温,确保体温有减退的迹象,他才放心回到客厅。   郁宁坐在画板前,他闭上眼,回忆昨晚在冰河经历的场景。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红着眼,蘸取了红色颜料。   *   郁宁陪季南枫在这里住了一晚,等他烧彻底退下,才赶回宿舍。   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有写生任务,大家忙着收拾行李。   向霖过来找他,“你这两天还好吗?”   郁宁把颜料装进行李箱,“挺好的。”   “昨天梅教授特意找过你,我说你家临时有急事,请了假。但我把你前几天的作品都给他看了。”   “学长,谢谢你。”   向霖叹气,“小宁,我不想骗你,你的确很有天赋,但梅教授在专业方面是个古板又认真的人。他教书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还不算他的学生,却能让他破例邀请的人。”   向霖继续道:“你知道吗?梅教授来的时候,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期望,他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甚至觉得,昨天只要你在,他就会破例为你开通保送名额。”   “小宁,我不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我永远记得梅教授的失望。经过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你和那些怕苦怕冷,动不动就请假的学生没两样。”   “我看得出,你热爱又努力,可为什么坚持了那么久,就剩最后两天了,却要……”   郁宁说:“学长。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帮我说话。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很遗憾,但不想为自己开脱。”   “美院对我来说很重要,画画也是我毕生的梦想。但人活这一辈子,也会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事。可能不值得付出,但不付出就一定会后悔。”   向霖摇摇头,“好,我不劝你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半年后,能在菁大美院和你相遇。”   郁宁对他笑,“谢谢,虽然看起来机会有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加油,我在菁大美院等你。”   *   写生结束。下午四点,郁宁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提着行李慢慢往下走。   今天是大晴天,积雪缓慢消融,没有风,难得不冷。   郁宁站在宿舍楼门口,阳光打在脸上,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口吻,“我靠,这破车,还好赶上了。”   化成灰都认得的声音,郁宁不想睁眼。   “喂,郁大聪明,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车。”   眼前的季南枫,戴很酷的黑色墨镜,穿名牌大衣,却骑着破旧的绿皮三轮车。   郁宁:“你来干什么?”   非主流似的,不想理。   “当然是炫我的新车。”季南枫拍了拍车斗后面的小马扎,“快上来试试,VIP专座,独宠你一人。”   郁宁:“……”   不就是接孩子的三轮。   季南枫把行李拎上车,郁宁跟在后面,强行上了车。   “准备开车,扶稳了!”   晃晃悠悠的起步,破旧三轮车在乡村小路上奔波,扬起一片青黄色的土,却好似看到了阳光雾。   开得起百万豪车的富家子,现在却哼着歌,踩着破三轮,越蹬越上劲儿。   虽然车破了点、路途颠簸了些,但总归比徒步舒服。   郁宁问他,“你哪来的车?”   季南枫:“买的。”   “从哪买?”   “村民家啊,这鬼地方车开不进去,只有三轮畅通无阻。”   郁宁随口问,“多少钱?”   季南枫直接说:“六六八八。”   郁宁大了几个分贝,“多少?”   “六千六百八十八,这数不错吧,多吉利。”   郁宁再次审视这辆锈掉漆,晃晃悠悠的破三轮。   “……”   败家,纨绔。   大约十五分钟,三轮车停在村口,季南枫把六六八八丢在路边,又换上了四轮跑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顺利到家。   季南枫提着行李楼,“先去看看狗儿子,他一个礼拜没见你,都瘦一圈了。”   房门打开,二火扑了上来,季南枫并没进门。   郁宁回头,“你要出去?”   季南枫:“有点事,晚点回来。”   郁宁揉揉二火,“不许抽烟。还有,你病刚好,别喝太多。”   “知道了。”季南枫背对着他摆摆手,“走了,明天见。”   *   临睡前,郁宁洗完澡,支上画板。   手机新传来一条短信。   成胥:「季南枫喝多了,要不要来接他?锦瑟年华806。」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某人要搞事情了?!   大家千万别学傻子给人降温降温的方法【。   宝们记得按抓领红包哦,明天还是零点更新,尽可能早点来吧么么。 第25章 报复   地址上的饭店,是成胥家控股的星级餐厅,距离郁宁家直线距离不足两公里。   二十分钟后,郁宁推开了锦瑟年华806的门。   几十平米的豪华包间,中式古典的装修风格,餐桌上摆放着美味佳肴。   红柳木桌台的正前方,只坐着一人。   成胥靠向椅背,调整钢带腕表,“你似乎并不惊讶。”   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郁宁坐在他正对面,“不然呢?还质问你为什么骗我?”   成胥似笑非笑,“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来?”   “您找了最容易识破的理由,不就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满足您的心愿呢?”   成胥晃了晃杯中的酒,“你不怕吗?”   郁宁:“怕什么?”   成胥勾唇,微微眯着眼,“你说呢。”   郁宁环顾周围,“如此高档的餐厅,成先生这样的翩翩公子,应该不会做有失身份的事吧。”   成胥挑眉,抿了酒杯。   “但是成先生,您明知不合适,也清楚我和季南枫的关系,又为什么还请我来?”   “这种事一巴掌拍不响,我有权请,你有权不来,还可以向季南枫告状。”成胥举起酒杯,“但你都没有。”   郁宁低头笑了笑,而后,和成胥轻轻碰杯。   *   临近午夜,成胥的车停在郁宁家门口,但车门紧锁。   郁宁两次尝试拉门未果,他攥紧兜里的防狼喷雾,“成先生,您该不会想在我家门口,对我做些什么吧。”   “怎么会呢。”成胥示意司机解锁车门,“但相处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还没分开,我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见面。”   郁宁屏住呼吸,避开帮他解开安全带的手,“这种小事,不劳烦成先生了。”   成胥的手悬在半空,“郁宁,我迫不及待让你为我画像了。”   郁宁打开车门,“这种事情,越期待越美好,不是么?”   成胥拉扯领带,几乎将他看穿。   郁宁迅速车,“谢谢款待,改日见。”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哦对了,我们见面的事,您应该也不希望季南枫知道吧。”   “当然。”   郁宁保持微笑,“成先生,我会加紧练习绘画,好配得上您的英俊风采。”   等郁宁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成胥舔了舔嘴唇,“欲擒故纵,骚货。”   *   郁宁到家,他撑在水池边拼命呕吐,直到吐光了所有食物,他热了杯牛奶,并服用了两粒养胃药。   随后,他拼命用生理盐水清理鼻腔。   成胥喷了特质香水,有迷.情成分。   郁宁头很晕,他心跳稍快,渴望被触碰,甚至是更进一步的发展。   他紧紧咬牙,人渣。   中学生都不放过。   郁宁洗了热水澡,身体还是不舒服,低劣的致幻味道,只要想起就会反胃。   郁宁换上睡衣,他拿着钥匙,拧开了季南枫家的门。   二火闻到郁宁的气味,它抖抖毛,低头蹭他脚踝。   郁宁蹲下来揉揉它,把二火引到软垫子上哄睡。   随后,郁宁来到卧室门口。   有的人天生睡眠好,只要天不亮,天塌下来都不影响睡觉。   “咔”的一声,卧室的灯被点亮。   床上的人猛地睁眼,直对郁宁的目光,“我靠,大半夜的,你吓谁呢?!”   郁宁慢慢悠悠爬上床,他躺在里侧,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他用力呼吸,满世界都是季南枫的味道。   一切都收拾好,郁宁才开口,“我睡不着,借宿一晚。”   “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还想念农村破宿舍的硬板床?”   “不是。”郁宁找了个借口,“我鬼片看多了,害怕。”   “害怕还看,你脑子进水了?”   郁宁翻了个身:“增加灵感。”   季南枫:“……”   画画的思想觉悟真他妈奇葩。   季南枫扯开被子,也躺了下去。   “关灯。”郁宁闷在枕头里。   “你不是怕鬼吗?”   “有你在就不怕了。”   季南枫:“……”   当我会信?   季南枫被搞得没脾气,他下床关了灯,又返回来,“还怕吗?”   郁宁蜷缩身体,“怕。”   季南枫:“用抱着吗?”   郁宁抓着他的衣领,使劲贴近怀里:“用。”   季南枫搂上他,口气跟大爷似的,“这时候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嗯。”郁宁喷出的气息很热,刚好洒在季南枫颈窝里,有心跳的频率。   季南枫稍微用力,把人抱紧,“以后少看那种东西,别没事找罪受。”   郁宁闷在他怀里点头,额头被纽扣硌得难受。   季南枫忽而想起,“不对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怕鬼的。”   七八岁的某天,趁爷爷奶奶不在家,季南枫以男子汉勇闯异世界为由,非扯着郁宁看鬼片。   结局是,小小的季南枫吓成狗,小小的郁宁无动于衷。   郁宁蹭了蹭腿,小声嘟囔,“人心比魔鬼可怕得多。”   “什么?”   “没事。”郁宁嘴唇贴在他皮肤上,压制想要舔上去的冲动,“季南枫,我好怕。”   季南枫轻轻拍拍他,“别怕,以后哥都罩着你,空手道黑带三段,打遍天下所有小鬼。”   郁宁在他怀里不停地蹭,声音软绵绵的,“季南枫。”   季南枫:“……在呢。”   怎么看个鬼片,人都变软了。   草,好爽,刺激。   郁宁心跳得很快,理智在对抗生理性的挣扎,“给我唱首歌吧。”   “超级飞侠主题曲?”   郁宁:“……不。”   季南枫:“那想听什么?”   “甜蜜的情歌,越甜越好。”   季南枫:“你的口味,越来越恶心了。”   郁宁抓他胸口,紧实的肌肉刺激他,“你唱不唱?”   季南枫一躲,“唱唱唱,别挠,痒死了。”   季南枫想了想,“甜蜜的情歌……甜蜜蜜行吗?”   “好老的歌,好土。”   “你还是听不听?”   郁宁偷偷解他的睡衣纽扣,“听。”   季南枫清清嗓子,哼了两句调才开口,“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如果季南枫是炎炎夏日里,暴晒后干燥热烈的青草,那他的嗓音,就像是大雨倾盆后,剥开云雾的黎明。   郁宁的燥热逐渐抚平,他听着季南枫的心跳,终于安定下来。   *   郁宁错失了保送的机会,只能和其他艺术生一样,专注联考集训,转战不同学校的艺考。   距离联考仅剩一周,郁宁和学校请了假,把时间都用在联考冲刺上。   当天的课程结束,天空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   景繁背着画板急匆匆跟过来,“小宁,你要走了吗?”   郁宁翻找雨伞,“嗯。”   景繁:“你自己回去吗?”   “嗯。”郁宁尝试叫滴滴车,但高峰期,根本无人接单。   “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吗?”   郁宁迟疑,“男朋友?”   他并没有把和季南枫交往的事告诉景繁。   “就是上次下雨的时候,开奔驰车来接你的男人。”景繁眨眨眼,“还挺帅的呢。”   郁宁撑开伞,“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宁,你先别走,这么大的雨,还是坐我爸的车回去吧。他马上就到了,你这样会感……”   话音没落完,景繁收住嘴,他目光定格在停进院子的蓝色跑车上。   景繁低头编辑短信。   「爸,雨太大,太危险了,您不要来了。我坐同学家的车回去。」   景繁撑开雨伞,跑了过去,“季南枫,真的是你呀!”   季南枫放下玻璃窗,“郁宁出来了吗?”   “他已经走了。”   “他急什么,自己走的?”   “嗯,走好一阵了。我也是说,他何必那么着急。”   景繁继续说:“也可能在马路对面,有男朋友接他吧,就像上次一样。小宁真幸福,有那么好的男朋……哎?季南枫,你别走啊,我也没人接,你能不能……喂!”   *   晚高峰的下雨天,路途不好走,马路上的人又多,季南枫被堵得心烦,他不断给郁宁打电话,始终没人接。   季南枫被堵了两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季南枫憋了一肚子火,他推开郁宁的房门,“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   郁宁刚洗完澡,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正在擦头发,“手机静音,忘了。”   季南枫:“你怎么回来的?”   郁宁:“走着。”   季南枫的火更没处撒,他拽走毛巾,把郁宁按在床上,捂着脑袋使劲擦,“你知道家离你上课的地方多远吗?今天的雨那么大,你不要命了?”   郁宁脑袋被擦得乱晃,“借你吉言,命还在。”   毛巾快蹭出了火星,季南枫又打开吹风机,“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好好呆着等我电话,还有……不、要、静、音。”   “你上课呢,我怎么等你的电话。”郁宁突然回头,冷着脸,“你旷课了?”   季南枫卡住,“哎,你觉得温度怎么样?我手法还说得过去吧。”   郁宁拽走吹风机,“你没上课?”   “啊什么?”   郁宁板着脸,“别给我装傻。”   季南枫:“我不是怕你淋雨感冒,再传染上我嘛。”   郁宁的脸色阴沉。   “行行行我错了,我今晚不睡了,彻夜学习,来弥补今日犯下的大错。”季南枫服软,“您老消消气,成不成?”   郁宁把吹风机递给他,“继续。”   季南枫:“?”   这是良心发现,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郁宁说:“我下次会注意,及时接你电话。”   季南枫:“??”   他又吃错药了?   *   联考在周末进行,他背着画板,季南枫早在客厅等候多时。   上了车,季南枫掏出个保温杯,“喏,拿着。”   郁宁接过,“水?”   “是神仙圣水,我花重金找大师求的,喝一口就能大富大贵,金榜题名,走向人生巅峰。”   郁宁:“……哦。”   他拧开瓶盖,却季南枫制止,“现在有点烫,等到了再喝。”   郁宁把水杯收进包里。   约半小时的路程,车停在考场门口。   季南枫拍拍他的肩膀,“郁·著名绘画大师·宁,加油!”   “谢谢。”郁宁下车,接过季南枫递来的画板。   他走出去几步,季南枫还在后面喊,“大师,记得喝圣水!”   “知道了。”郁宁招了招手。   郁宁走进考场,身边都是和他一样,背着画板颜料的考生。   有人拍他肩膀,“小宁,早上好呀!”   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嗯,早上好。”   景繁拽着书包带,走在他左边,“努力学画画这么多年,终于到了见成效的时候了。小宁,你紧张吗?”   郁宁:“还行。”   “也是,你画得那么好,肯定不紧张了。”景繁叹了口气,“不像我,半路出家,总觉得学不扎实,心慌慌的。”   “别这么说,你只比我晚学了两年。这种考试,对你来说不难。”   景繁扬起嘴角,“但愿如此。如果你能借我点力量就更好了。”   郁宁微微笑,“嗯,借给你。”   “谢啦!哦,对了。”景繁拿出瓶矿泉水,这个给你喝,不是普通的水哦,考试可以增加能量。”   说着,景繁拿出另一瓶,自己喝了一口。   郁宁接过瓶子,“谢谢。”   两个人分布在不同考场,郁宁在一楼,景繁在二楼。   郁宁和景繁告别,走进考场。   他到得早,收拾完东西,拿出季南枫给他水杯,又看到摆在脚边,景繁给的那瓶。   “小宁!”景繁走了进来,“你们考场人好少,我们那都快满了,害得我更紧张了,到你这里透透气。”   景繁发现了摆在他脚边的水瓶,“你不喝点吗?等下画画的时候,喝水就不方便了。”   “嗯,现在就喝。”   说着,郁宁拧开了瓶盖。   “景繁,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门口站着个梳单马尾的女生。   景繁起身,“小宁,你先喝水,我马上回来。”   “嗯。”郁宁端起矿泉水瓶,往嘴边放。   *   等景繁再回来时,塑料瓶里的水少了三分之一,“怎么样,好喝吗?”   “有点蜜桃的味道,挺好喝的。”   景繁笑得灿烂,“我就说你会喜欢,喝了它,一定会考出高分的。”   “嗯,谢谢。”郁宁从包里掏出保温杯,“这个是季南枫给我的,据说是神仙圣水,我喝你的就够了,这杯要不帮我喝掉?”   景繁看着精致的保温杯,指尖动了动,“这样合适吗?他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的,我们都是朋友。”   景繁把杯子抱在怀里,“谢谢你。我先走了,等等加油啊!”   “嗯,一起加油。”   所有考生就位,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素描。   郁宁进度很快,画即将收尾时,窗外传来动静声,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而过。   考生纷纷往外张望,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在监考老师的提醒下,考场恢复安静。   第一场考试结束,休息期间,很多人凑在一起讨论八卦。   “刚才怎么回事,有知道的吗?”   “我打听了,好像有个学生在考试途中突发急症,全身抽搐,突然就不行了。”   “天呐,是压力大吗?”   “好可惜,这下联考废了吧。”   “高考也别考了,复读算了。”   “我听同考场的说,他画的挺不错的,如果没出事,分数应该不低。”   *   最后一场是人物速写,郁宁很快结束考试,并提前上交了作品,走出考场。   季南枫戴着墨镜,靠在车边,把水递给他,“大师这么早就出来了?”   “太容易,不想浪费时间。”郁宁接过水杯,是清淡的黑茶红糖味道,“好渴。”   季南枫黑着脸,“你刚才没喝水?”   郁宁没答,拿着杯子上了车,“你忙不忙?”   “今天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大师。”   “送我去趟医院吧。”   季南枫皱眉,“不舒服了?”   郁宁:“没有,看望别人。”   “我靠,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你考试的时候,有个考生被抬上了救护车,我他妈吓死了,直接冲了出去,还以为……”   郁宁接话,“以为是我?”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郁宁:“你没去看看是谁?”   季南枫摆摆手,“管他是谁呢,不是你就行。”   “如果就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去医院呗,还能怎么做。”   郁宁说:“如果你今天也参加考试,而我在隔壁晕倒了。救护车来了,一群人正要把我送去医院,你会怎么做?”   季南枫想了想,“那得看多重要的考试。”   “假如是高考呢?”   季南枫认真思考,“如果是这么重要的考试 ,那我得考完再去找你。”   郁宁:“你不陪我去医院?”   “救护车都到了,我去不是添乱吗?而且,那是高考不是月考,我还陪你?那我苦学这么多年,不等于白废了?是你傻还是我傻?”   郁宁鼻腔发酸,“你骗人。”   季南枫偏头,“什么?”   郁宁系上安全带,“没事,走吧,去医院。”   “哪家医院。”   “离这儿最近的一家。”   *   十分钟后,车停在中心医院。   季南枫解开安全带,“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很快回来。”   季南枫:“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郁宁先来到急诊室 ,经打听 ,他走向三楼病房。   安静的下午,苍白冰凉的走廊空无一人。   郁宁轻轻敲门。   病房内的人看着窗外,“我说了,让我静一静。”   郁宁推门而入。   景繁吼道:“我说了我想静静 ,没听到……郁宁,你、你怎么来了?”   “你在考试途中发病,作为朋友的我,不该来看看吗?”   景繁不屑,“朋友、呵,朋友。”   郁宁:“朋友,那杯饮料好喝吗?”   景繁表情又冰又冷,“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抱歉,我不明白。”   景繁青筋暴起,“你根本没喝那瓶水,而是把他混进了季南枫的保温杯!”   “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景繁咬牙,眼尾猩红,“郁宁,我没想到,你这么阴险恶毒。”   郁宁哭笑不得,“你这么说我,良心不会痛吗?”   景繁嗤笑,“你果然没把我当成朋友,所以才会防着我,不信任我。”   “我如果信任你,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冰冷的过往,敲击着郁宁的记忆。   前世,郁宁几乎没朋友,数来数去,景繁绝对算一个。   当年美术联考,郁宁喝了季南枫的黑糖红茶,并没有喝景繁的矿泉水。   三个月后的高考,景繁又递来一瓶 ,还和他说,“这次一定要喝呀,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哦。”   郁宁的确喝了,结局就是考试途中突发急症,被送进了医院。   与此同时,季南枫不顾监考老师的阻拦,放弃后面的考试,毅然决然陪他上了救护车。   后来,季南枫因缺考两科,与本科分数线失之交臂,最后还抽风选了个卫校去读。   堂堂上市公司的阔少爷,却要去当护士,季家父母还不阻拦。   到最后,其他技能学得怎么样不知道,但抢救人的手法无与伦比。   实际上,高考前夕,郁宁的身体一直不太稳定。如果不是景繁躺在这里,郁宁至今都不知道,那杯水才是发病的选中。   上一世,郁宁住院以后,景繁还特意过来看望他,担心他又鼓励他。   如果不是在他当交换生那年,景繁坐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在郁宁心里,她一定是朋友。   郁宁自嘲,“我以为你只是讨厌我,没想到,你是想我死。”   景繁卸下伪装,“怎么了,不行吗?”   “你为什么要害我?”   “倒不如问问你自己。”   郁宁:“我怎么了?因为你喜欢季南枫,因为我和他走得近,你就要置我于死地?”   “当然不是。”   郁宁:“还有什么?”   景繁咬牙,“我恨你,恶心你,讨厌你!”   “我曾是朋友,我自认为和你没有过节,你为什么恨我?”   “朋友?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扪心自问,有你这样高傲自负的朋友吗?你画画好,学习好,长得好就了解不起了是吗?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你身体不好,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吗?”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别人总要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恶心,臭虫!”   “还有,季南枫凭什么对你那么好,从小认识就了不起了吗?我认识他只比你晚两年,凭什么待遇却差那么多!”   景繁嘶吼:“我努力学习,努力靠近他,努力和你成为好朋友,努力做你们当中的第三个人!但为什么,我那么努力,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最可恶的是,他说好高中读私校,到头来,竟然为了你转学!”   当年中考结束,景繁听说季南枫会上私校,而郁宁继续读公立一中。景繁激动万分,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软磨硬泡,让爸妈卖了套房,给他凑齐私校三年的学费。但临开学前,季南枫却突然转去了一中。   “你知道私校三年的学费有多少吗?一百万!并且,根本不退!”   “他是少爷,他家有钱,他可以为了你不要一百万,但我不是,我也不能!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景繁越来越失控,“他喜欢会画画的人,我就努力学画画,他对学习好的人感兴趣,我就拼命读书。他喜欢皮肤白的,穿浅色衣服的,我也穿浅色衣服,千方百计让自己变白。可为什么,他还是不看我一眼?”   “我们做了六年小学同学,三年初中的同学,好歹也认识了十几年,可他连我叫什么都不关注。”   “他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你!”   景繁哭得撕心裂肺,“凭什么我付出了什么多,都换不来一丁点回响,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却能得到别人的奢求不及。”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你何必靠模仿别人来获得喜欢。卑微又可笑。”郁宁板着脸毫无动容,“你死心吧,他永远不会喜欢你。”   景繁冷笑,“别用那副高傲的姿态教育我,让人恶心。”   “随你怎么恶心,但你做了坏事,这就是你的报应。”   景繁不屑,“哼,少在那里耀武扬威。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也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个被父母抛弃,没人要的可怜虫。只能用表面的骄傲来隐藏缺陷的内心。”   “实际的你,胆小低贱又自卑,是没人要的垃圾!”   景繁的话,扯断了郁宁的底线。   那个瞬间,郁宁的眼神狠戾无情,“呵,你真是活该!活该躺在这里,活该联考缺席,活该用尽手段季南枫都不爱你。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我祝你……”   “生不如死!”   郁宁转身,一秒都不想多待。   景繁发疯下床,抓起床头的水果刀,“郁宁,你害我,我要拉你送葬!”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疯子疯子疯子!   明天要上新书千字榜,更新时间改在5号晚上11点么么。   记得按抓领红包呀! 第26章 出柜   几乎同一时间,房门被人撞开。   季南枫从门外冲入,他搂紧郁宁,徒手抓住刀尖,一脚踹向景繁的小腹,把人踢到墙边。   他无暇顾手伤,迅速将人抱上床,“郁宁,你怎么样?醒醒,说句话!”   郁宁脸色苍白,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季南枫按向床头的警报器,对着倒地的景繁连踹三脚,“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拉你全家送葬!”   景繁抱着脑袋窝在墙角,疼得连连求饶,“别打了,放过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医护人员和警察同时赶到。   混乱间,两名警察将狼狈的景繁拽起,并拷上手铐。另一名警察取走季南枫手中的水果刀。   门口的摄像头,清晰记录了景繁行凶的全过程。经核查,景繁两天前已年满十八,是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他将以蓄意伤害或蓄意杀人,被公安机关提起诉讼。   经医生多次劝说,季南枫才肯离开去包扎伤口。好在伤得不深,简单处理即可。   包扎完毕,季南枫回到病房外等候。只要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就坐立难安。   还好他跟上去了。   还好,还好……   医生在门内呼唤,“家属可以进来了。”   季南枫推开门,郁宁已经醒来,手背扎着点滴,脸色缓和了些许,但仍旧憔悴苍白。   季南枫喉咙干涩,“医生,他怎么样?”   “别担心,没大碍,输完液就可以回去了。”   季南枫终于松了口气,“谢谢。”   送走医生,季南枫坐在床边。他不想对郁宁发火,但全压在心口,落也落不下去。   郁宁的眼睛滑到他缠裹绷带的手,“疼不疼?”   季南枫攥紧拳,“自己都管不好,还有心思管我?”   郁宁勾了勾指尖,“给我看看。”   “别他妈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单独见他?”   郁宁回想,也觉得后怕,“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偏激,下次会注意。”   季南枫压着火,“没他妈下次!”   郁宁勾勾他受伤的手指,“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南枫把手挪开,“不好!”   郁宁试图去够他,“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明明憋了满身的火,可柔软的郁宁能一切烟消云散,“算了,以后不准再单独见危险的人。”   但还是忍不住说了狠话,“再有下次,我连你也不放过!”   郁宁点头,“都听你的。”   季南枫叹了口气,“睡会儿吧,输完液我叫你。”   郁宁又勾勾手指,“给我看看。”   季南枫把缠着纱布的手送到床边,由郁宁轻轻拢住,收在怀里,“疼不疼?”   季南枫微微攥拳,“不疼。”   郁宁的嘴唇碰了碰指尖,“可我好心疼。”   温柔的语调,柔软的触碰,几乎胀破季南枫的胸腔,他避开郁宁的眼神,“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   郁宁轻吹渗血的掌心,“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可能,我只会天天烦着你、骚扰你。”季南枫小心翼翼捏了下他的食指,“睡吧,我等会儿叫你。”   郁宁闭上眼,仍拢着他的手掌不放。唇齿呼出的热气喷在指尖,惹得季南枫毛毛躁躁的。   在确保郁宁睡熟以后,季南枫伸长手指,缓慢贴向郁宁唇边。   温热且柔软。   下一秒,季南枫指尖灼热,被张开的嘴含进了口腔。   舌尖滑过手指,像是沾了水的羽毛,湿热的,滑腻的,柔软的,不停歇的……   草!   *   美术联考结束,接下来,郁宁还要准备各学校的专业考试。   一个月时间内,郁宁报了除菁大以外的七所一流美院。   当天,郁宁参加完远美的考试,他刚下火车,就接到了通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略显苍老的男性声音,“郁宁啊,最近怎么样?”   郁宁迟疑,“您是……梅教授?”   梅教授埋怨道:“哼,亏了你还记得我。”   “教授,我怎么会不记得您。”   “你所谓的记得我,就是辗转不同美院,唯独不来菁大?”   郁宁说:“教授,我不是那个意思。”   梅教授:“还和我赌气呢,嫌我没给你保送的机会?”   “没有。是我深知让您失望了,不敢再厚着脸皮面对您。”   梅教授:“既然不敢面对,又为何寄画给我?”   一周前,郁宁把冰湖的作品彻底完成,并寄给了梅教授。   郁宁如实说:“我想把最珍贵的作品,展现给最敬重的人。”   “你这孩子,嘴巴是甜的。”梅教授态度缓和不少,“那几所学校考得怎么样?”   “托您关心,都是第一名。”   “嗯,艺术分顶尖,文化课优秀,照这么来看,全国所有院校都任你挑。”   “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梅教授深吸一口气,“行了,我不想听客套话。你先和我聊聊,这幅‘冰湖梦境’的创作灵感。”   整副画以白色为主调,勾勒出绝妙的冰湖雪山奇景,但画面的重点,是伏在冰面上的两个青年。   梅教授的注意力,落在躺在冰面的青年身下。   “如果没有这摊血,单纯是美好爱情,可你却要在纯洁干净的画面上,添加了冲突性的颜色,让爱情变成了悲情,让团聚变成了分离。”   “从层次来看,青年身下的血迹是后来添加的。所以,你原本想画美好爱情,为什么后面又改变主意了?你是怎么想的?”   郁宁很平静,“没怎么想,我只是把心脏剖出来,展现给别人看。”   电话里传来梅教授的笑声,“孩子,你总能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   “您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学生罢了。”郁宁顿了顿,“但是教授,那幅画,能不能麻烦您再寄给我。”   “不是送我的?”   “抱歉教授,那副作品,对我来说很重要。”   梅教授:“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把原版寄过来?”   “想听听您的意见,就该给予最大的诚意。”   “你这孩子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梅教授笑着说:“行了,我还有课,我们改日再聊。”   “教授,我把地址发给向霖学长,让他帮忙寄……”   “嘟嘟嘟——”   电话被突然挂断,郁宁还决定是把地址发给向霖。   短信还没编辑完,班主任的电话先打了进来,“你这孩子,怎么这种事还瞒着学校。”   郁宁:“什么事?”   班主任:“校长和系主任都知道了,你还和我装傻?”   “老师,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菁大招生办的电话都打学校了,说要破格保送你,让你务必不要和任何学校签订任何协议。。”   班主任说个没完,“真是没想到啊,眼瞅着要高考了,还来了个意外惊喜。这两年菁大保送太难了,去年就一个,我以为今年也只有谈晨呢。谁曾想,保送期都过了,你还能给学校长脸。”   “哦对了,招生办那边还托我给你带句话,好像是说,‘想要画,就等开学亲自来拿。’”   郁宁按住心口,如释重负,“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更加努力的。”   “行,现在也没啥事了,你多注意身体,上学时间自己掌握,但毕业典礼一定要来。”   “谢谢老师。但我还有个荒唐的请求,希望您能答应。”   “只要你说,老师都准!”   *   郁宁在候车室接了好几通电话,季南枫早在门口等得不耐烦。   等到极限,季南枫要报警了,郁宁才不疾不徐走出来。   季南枫接下画板往车上放,“你真行,再晚点,我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郁宁上了车,“改天送你瓶染发剂。”   “行啊,至少九九八,便宜的配不上我的气质。”   郁宁:“……白痴。”   见郁宁心情不错,季南枫打开快节奏歌曲。他驾驶着方向盘,随着音乐哼唱,“也不知道奶奶做什么好吃的。”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还有,你走错路了。”   “没有啊,回家就是这条道。”   郁宁:“今天徐老师那有课。”   季南枫踩了脚刹车,“今天还去上?”   郁宁:“为什么不去?”   季南枫试图挣扎,“你好不容易回来,学习不怕晚,休息大过天,咱明日再来。”   郁宁:“谢谢,但我不累。”   季南枫看向郁宁的书包 ,“今天徐老师讲物理,你又没带其他科资料,总不能干巴巴闲着吧。”   “没事,我可以干巴巴闲着。”   “那怎么行,虽然你是美术生,但国家提倡全面发展。你专业分是高,但万一文化课掉了链子,没考上,岂不是悔憾终生。”   郁宁似笑非笑,“这么关心我的学习?”   “那肯定啊,咱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一起上大学,我怎么忍心留你一人。”   郁宁:“嗯,那你更该努力了。”   “咱俩得共同进步才行。”季南枫发动汽车,“所以,今晚还得回家,让你好好复习。”   “哦,我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季南枫:“什么?”   郁宁看着他毫无觉悟的眼神,“算了,你现在不配知道。掉头,去上课。”   “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快到,要迟到了。”   *   经过郁宁的威逼利诱,还有季南枫的半推半就,这课最终还是上下来了。   季南枫到家,完成所有的学习任务后,已临近十二点。   大半夜,入睡前,还接到了皇后娘娘的电话。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她的激动,“儿子,我听说,你和小宁约好一起上菁大?”   季南枫:“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可没答应。”   “我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你得好好用功,拼命学、努力学、往死里学,听到没有?”   “妈,你以前不是说,成绩不重要,开心快乐才重要。”   “你已经挺开心的了,所以现在成绩最重要。”   季南枫:“郁宁又给您洗什么脑了?”   “我觉得小宁说的特别有道理。”   “那都是传销,不能盲目信,会倾家荡产的!”   “没事,荡产给小宁,爸妈心甘情愿。”   季南枫:“……”   世态炎凉,   亲儿子比不上别人家的香。   “你赶紧努力,必须考上菁大金融系,要不家里这么大的产业,以后谁来管?”   季南枫扯嘴,“您可以让您的干儿子来。”   “那哪成,人家小宁是大画家,这么累的工作,可不能让他干。”   季南枫强颜欢笑。   世上没有和蔼可亲的妈,只有榨干老百姓的资本家。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读书,建设祖国,报效国家。最重要的事,不辜负皇后娘娘的期望。”   “这还差不多。哦对了,这个周末,你和小宁一起回家吃饭,别忘了。”   “我还得学习呢,哪有时间。”   “少找借口,小宁都答应我了。”季妈妈威胁,“你要是敢不来,以后都别回来。”   季南枫:“臣接旨,皇后娘娘就是天,娘娘千岁千千岁。”   *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季南枫已经被“驯化”到,每天不学到十二点,心里就过意不去的程度。   早读后的课间,季南枫趴在桌上补觉。   他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没同桌,旁边桌上放着两摞练习册。   很轻的脚步声,沿着季南枫的方向逐渐拉近。随后,停在他身边。   熟悉的声音传来,“把书搬走,我要坐这里。”   季南枫睡得熟,根本没听见。   “我不想说第二次。”   季南枫惊得坐起,和站在他跟前的郁宁目光相接,“靠,你来干嘛?”   郁宁坐在他身边,还有模有样地拿出笔记本,“旁听。”   “你个学文的,旁听个屁。”   “你说得对。我副业旁听,主业陪读。”   季南枫炸了,“草,你有完没完了!你他妈不高考吗?学习再好也不用这么狂吧?”   郁宁云淡风轻,“你说得有道理,但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季南枫:“什么?”   “我被保送了,菁大美院油画系。”郁宁的笑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狡诈,“我不用高考,专门监督你。”   季南枫:“……”   他妈的,你大爷!   *   距高考仅剩一个月,高三周末放假半天。   今天和郁宁约好回家吃饭,季南枫把书塞进桌兜,“祖宗,咱啥时候走?”   “现在。”郁宁合上笔记本,盯着两手空空的季南枫,“背上书和套卷。”   “你不觉得,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一旦掺杂了知识元素,就显得不纯净了吗?”季南枫双手插在裤兜,“温馨幸福的家庭环境,需要所有人的努力。”   郁宁毫无动容,“还不拿?”   季南枫,“……”   就不该废那么多话。   季南枫家离学校不近,晚高峰,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季妈妈万等候多时,热情迎了上来,“小宁啊,阿姨都想死你了。”   “阿姨,我也很想您。”   季南枫:“……”   切,平时凶得像东北虎,一到家长面前,秒变乖巧小猫。   “瞧瞧,都瘦了。”季妈妈转向季南枫,“是不是这兔崽子老招惹你,把你气瘦了?”   季南枫:“妈,您可不能冤枉良民,我现在根正红苗。”   “可算了吧,案底丰富的人,没洗白的机会。”季妈妈瞪季南枫一眼,又转过去拉郁宁的手,“小宁啊,别怕,跟阿姨说实话,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郁宁摇摇头,“他对我很好。可能是最近忙联考的事,饮食不太规律。”   季南枫:“?”   良心发现不告状?   苍天开眼了!   季妈妈心疼,“等阿姨去给你煲个甲鱼汤,好好补补身子。”   “阿姨不用,别麻烦了。”   “没事,你叔叔还有会儿才到家,刚好够时间煲汤。”季妈妈往厨房走,“你们先上楼休息,开饭了叫你们。”   郁宁跟着季南枫来到卧室,因不长住,房间空荡荡的,桌上毫无“用功学习”的痕迹,只有北侧墙面的篮筐显得热闹。   季南枫把书包随手一丢,坐在滑椅上轻车熟路投篮球。   郁宁坐在写字台另一侧,“再投一个,过来学习。”   季南枫投了一个又一个,“饿肚子学习,影响智商。”   “你智商富裕,废点也无所谓。”郁宁拿出个笔记本,“这是谈晨整理的物理押题集,你先看看。”   季南枫摸他的脑门,“你发烧把脑子烧短路了?给我看文科生整理的物理题?你是讽刺他还是恶心我?”   “他是蝉联三年的物理竞赛冠军,也是以这个资格被保送进菁大的。”   季南枫:“这么干嘛学文,脑子也短路了?”   郁宁将笔记本塞给他,“别管闲事,今天把这个看了。”   季南枫把本往外推,“他牛逼我更不能看了,竞赛王者和普通学渣有铜墙铁壁,看不懂。”   “他舅舅是高考物理出题组组长。”   季南枫意味深长,“哦,他搞到答案了?”   郁宁:“做梦,那是违法的。”   季南枫:“那要他有什么用?”   “谈晨寒暑假常和他舅舅研究题型。”郁宁再次将本子塞给他,“他舅舅的习惯和偏好全在这里了。一周时间,全做一遍。”   季南枫:“……哦。”   沉甸甸的爱,好难消受   *   晚上七点,四个人围坐在餐桌边。   季爸爸不停给他夹菜,“小宁尝尝这个,听说你爱吃,我昨晚专派人连夜空运过来的。”   季妈妈又给他盛汤,“小宁,多喝点补身子。”   “谢谢叔叔阿姨。”郁宁把剥好的虾放到季南枫碗里。   季爸爸擦擦嘴,和季妈妈交换了眼神,才清了清喉咙缓缓开口,“小宁啊,上次你阿姨和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南枫美滋滋吃虾,“啥事?”   季妈妈把另一只下虾塞他碗里,“有你啥事,吃饭。”   季南枫看着剥得极其敷衍的虾,又想起郁宁剥的那只……   差距好大。   亲妈不如对家。   郁宁喝了口汤,慢条斯理说:“抱歉叔叔阿姨,我不能当你们的干儿子。”   “噗——咳咳咳!”季南枫急忙捂住嘴,“你们说,别管我,我没事。”   季南枫偷偷瞄他爸妈,这俩老不正经,果然还是下手了。   季妈妈肉眼可见的失落,“为什么啊?是觉得叔叔阿姨哪些地方不好吗?”   季爸爸说:“孩子,你放心,我们和你爷爷奶奶商量好了,你不用改姓,也不用给我们养老。我们还负责照顾你和你爷爷奶奶,给他俩养老。”   季南枫没接话,但就他看来,郁宁是真想不开。   他都不介意,也不知道这傻子矜持什么。叫一声爹妈,至少几个亿有了,这买卖稳赚不赔。   “叔叔阿姨千万别多想,你们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们,不能答应是我的原因。”   郁宁放下筷子,郑重其事,“毕竟,我和季南枫正在谈恋爱,将来还要结婚。从伦理道德来说,没办法做你们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现在版):谁要跟他结婚?!!胡扯,我没说过!!爸妈,你们相信我,我是被逼的!!   季南枫(未来版):老婆真香,吸溜~   0点还有一更哦么么~   前十个按抓留言的宝发红包,么么哒。 第27章 邀请   “噗——!”季南枫的汤喷了出来。   季爸爸惊掉了下巴:“什、什么?”   季妈妈提高嗓门,“你、你俩、谈恋爱?”   作为全场唯一平静的人,郁宁甚至有心思给季南枫递纸,“嗯,谈恋爱。”   季妈妈放下筷子,“什么时候的事?”   郁宁想了想,“从我十八岁那天开始,到现在有七个月了吧。”   “什么?七、个、月!”   “背着我们,偷偷搞七个月?”   “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郁宁擦擦嘴,“对不起,我们的确不该瞒这么久。”   两位家长交换了眼神,最后一致决定,“你们先吃,我们去去就回。”   季妈妈拽着季爸爸上楼,瞬间没了影。   季南枫被汤呛红了脸,“祖宗,你疯了?”   郁宁拿起筷子,继续夹菜,“没疯,挺正常的。”   “你和他们说这些干什么?”   “如果我不说,等我当了你弟,就是乱.伦。”   季南枫:“……你牛,我服了。”   郁宁看向他,“难道和我交往就那么丢人,连家长都不能告知?”   季南枫:“……”   妈的,话都让他堵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南枫看向毫无动静的楼上,“万一他俩不同意怎么办?”   郁宁云淡风轻,“那你就把户口改小,我以后当你哥。”   季南枫:“……”   哥你大爷!   *   卧室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季妈妈插着腰,发型都气乱了,“绝对,绝对是季南枫那个臭小子动的手,百分百是他强迫小宁的。他肯定成天吵闹着骚扰小宁,逼小宁跟他好。小宁这孩子心肠软,又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没办法才妥协的。”   “这臭小子就没安过好心,我说他怎么打小就围着人家身边转,碰碰人家,捅捅人家,想着发的欺负人家,千方百计引起小宁的注意,敢情他打小就瞧让人家了。”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兔崽子咋这么不要脸,居然背着咱们,偷偷啃了小宁快一年!”   季妈妈捋了捋头发,“老公,这可怎么办啊,我看小宁的意思,应该是被那兔崽子骗上贼船,已经从了。好好的大白菜,就被这混小子给霍霍了。”   “老婆,你先放松,要我说,这也不是坏事。”季爸爸把季妈妈抱怀里安慰,“你想啊,既然小宁愿意和小枫在一起,说明他俩肯定都喜欢男人,就算小宁不和小枫在一起,将来也得跟别人好。那孩子自幼身体弱,就算当了咱儿子,以后还得嫁到别人家去,到时候受了委屈怎么办?”   “万一再远嫁,想去看他一趟都不容易。”   “小枫这孩子吧,虽然操蛋事没少干,但好歹心眼儿不坏,大部分时候也能听进去咱的话。倒不如将计就计,就让小枫把小宁拐回来,当不了儿子,当儿媳妇也行啊,到时咱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特别是,按小宁说的时间,小枫就是在他俩谈恋爱以后,成绩才突飞猛进的。这段时间,他努力学习了,也不怎么鬼混了,现在都能考到年级前五十了。俩孩子共同进步,这事好事啊!”   “对啊!”季妈妈冲着季爸爸脸上就是一口,“老公,还是你想得透彻!别管是儿子还是儿媳,都是咱的好儿子!”   季妈妈嘴角的笑落不下来,“小南这小机灵鬼,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季爸爸竖起大拇指,“这小子追人有一套,有我当年的风范!”   季妈妈搂着老公的脖子,“跟你小时候一样,死缠烂打,臭不要脸。”   *   十分钟后,爸妈回到餐桌前。   郁宁仍旧镇定,季南枫却肉眼可见的紧张。   季妈妈清了清嗓子,“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们的事,我们暂时同意了。但是。小枫你要好好对小宁,要是让我们发现你欺负他,我们绝不姑息!”   季南枫耳根红彤彤的,低头扒拉饭,“哦。”   郁宁没忍住,搓了搓他的耳垂,“谢谢叔叔阿姨,我继续监督季南枫学习,一定帮助他考上菁大。”   “好孩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季南枫扒拉开郁宁的手。   他甚至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和郁宁好上的。   算了,今天不当对象,明天就得改户口当他弟。怎么都是被压榨的命。   妈的,只有自己受伤的世界。   季妈妈给郁宁夹菜,“对了,你们的事,爷爷奶奶知道吗?我和你叔叔商量着,等高考结束,我们找个时间上门提亲。”   “咳咳咳。”镇定的郁宁终于有了反应,他大口喝水,“叔叔阿姨,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才刚成年,结婚太早了。”   “我们交往的事情,我还没和爷爷奶奶说。他们毕竟年纪大,思想保守,同性恋爱这种事,可能暂时没办法接受。”   前世郁宁出柜时,虽不至于吵翻天,但也让二老消沉了一阵。   有段时间,爷爷也曾疯狂给他介绍各种条件不错的女孩,但郁宁一律不见。彼此为此僵持了不短的时间。等同性结婚合法的第二年,爷爷才终于妥协,还给他介绍了战友家的孙子。   季妈妈安慰,“没事,你们先以学业为主,老人那边,到时我和你叔叔做工作。”   “嗯,谢谢叔叔阿姨。”   季妈妈满心欢喜,“行了,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来,再喝碗汤。”   *   饭后,在家长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今晚住在这里。   季妈妈忙着张罗,“小宁啊,你是和小枫盖一床被子,还是两床啊?”   这话把两人问懵了。   季南枫一整天都顶着张大红脸。   郁宁不尴不尬地回:“阿姨,我睡隔壁就行。”   季妈妈后知后觉,“噢,对对,你瞧我,太着急了。等着昂,阿姨给你准备被子。”   亲妈的话说得随便,但季南枫的脑子却熬成了粥。   他和郁宁也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五六岁那会儿,他长期寄住在郁宁家,每晚都和他挤一张床。   包括后来郁宁去写生,还有他发烧和怕鬼那次,都是抱在一起睡的。   怎么今天就不能一起睡了?   季南枫支着下吧,苦思冥想半天,点开了手机短信。   「大聪明,睡了没?」   宝贝宁宁:「?」   「现在搞对象,都流行睡一块吗?」   宝贝宁宁:「你想表达什么?」   「也没什么,虽然我是被你强迫搞对象的,但如果你有这方面需求,就嘴甜点,叫声哥哥,再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以后都陪你睡。」   消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都没有回复。   季南枫又发出去一条。   「咋不回,害臊了?」   「嗐,多大点事。你实在开不了口,大不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直接满足你也行。」   「但你晚上得老实点,高考前我蓄力呢,得禁欲,不能整宿整宿的陪你胡来。」   「毕竟男人一滴精十滴血。」   「当然了,你如果精力旺盛,非有需求,我也可以偶尔为你奉献几滴。」   「不用太感谢我,多在我妈那说说好话就行。」   宝贝宁宁:「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起来背单词!/菜刀/骷髅」   季南枫:“……”   他这么凶,真会有人喜欢他?   他是怕单身一辈子才赖上我的吧。   季南枫关掉短信界面,点开游戏。   论温柔可爱,还是【郁大聪明】讨人喜欢。   *   高考前两周,一切都按部就进行,但该来的剧情,哪怕重活一世,依旧会再来。   当天数学课,郁宁突然昏倒。   这次季南枫就在他身边,并第一时间陪他去了医院。因为发现的早,治疗的早,郁宁的病情较之前轻不少。   郁宁醒来时,只有季南枫守在身边,他看着很疲惫,明显很久都没睡。   季南枫守了一天一夜,嗓子都是哑的,“感觉怎么样?”   郁宁摇摇头,“没事,死不了。”   上一世,他也是被抢过来的,没那么容易死。   季南枫变了脸,“别再说这种话,我讨厌听。”   “嗯,不说了。”郁宁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医院,你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我知道是医院。”郁宁再次确认房间内的豪华装潢,“我的意思是,这是哪里的医院?”   季南枫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都安排好了,病房是我妈弄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好好住着就行。”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打开。   “小宁,你终于醒了。”   季妈妈急匆匆过来拉他的手,“我接到小枫电话的时候,差点吓晕过去。”   “抱歉阿姨,这么点小事,还麻烦您过来。”郁宁埋怨季南枫,“这种事,就不要叔叔阿姨说了”   “小宁,你要是这么说小枫,我可不高兴了。”季妈妈拍拍他的手,“我们家准儿媳妇病倒了,我能不过来吗?”   郁宁耳根发烫,实在不忍进行刚才的话题,“但这病房,有点太夸张了。”   简直媲美豪华五星级酒店。   季妈妈变了脸,“你这孩子,在跟我客气,我可真生气了 。”   郁宁了解季妈妈的性格,“嗯,不客气了,谢谢阿姨。”   “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好好休息,养好病,好好长大,早日叫我声妈,我就知足了。”   季南枫也扛不住了,“妈,差不多得了,你不是还有事,忙你的去吧。”   季妈妈看表,“你瞧我,差点忘了。小宁,你一定注意身体,爷爷奶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这两天就好好休养,注意休息。”   “嗯,谢谢阿姨。”   送走了季妈妈,季南枫坐在床边,他剥了个橘子,给自己和郁宁各塞了一半。   郁宁咬着橘子,“吃完了你也走。”   季南枫:“我走哪去?”   郁宁:“上课。”   “我费劲扒拉把你背过来,你刚醒没多久,就赶我走?”   “不然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和我吵架还是给我唱情歌?”   季南枫:“……”   真绝情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负心汉。   季南枫手机响了起来。   保姆阿姨:「小枫,给小宁的汤熬好了。」   「收到,我马上回去。」   季南枫起身,“那行吧,我走了,你自己孤单寂寞冷吧,求我留下来也没用。”   郁宁:“……想多了,慢走不送。”   *   季南枫走得容易,可一个小时后,提着汤回来时,人却彻底进不去了。   “郁郁总,郁大聪明,郁皇大帝,醒醒好,开个门。”   郁宁的声音隔着门板,“你不是上课吗?怎么又回来?”   “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妈说芬姨熬了汤,非让我亲自给你送过来。”   郁宁:“汤放门口,你可以去上课了。”   “我人都来了,你好歹让我进去歇歇脚啊。”   “回教室,一样歇。”   “我答应皇后娘娘,好好看着你的,好歹让我看一眼。”   郁宁手按在把手上,还是狠下了心,“你现在回去好好听课,晚上放学,我等你回来,要不,我再也不会给你开门。”   季南枫等了会,“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联系我,或者联系我爸助理,你有他电话。”   “我知道了。快去吧,我等你回来。”郁宁不放心,又加了句,“你要上完徐老师的课,再过来。”   “那都快十点了,晚上你吃什么?”   “我会联系叔叔的助理,你不用担心。”   季南枫口气很烦,“行吧行吧,我走了。”   彻底听不到季南枫的脚步声,郁宁才回到床上,他按着心口深呼吸,长久的站立,还是会吃力。   *   季南枫虽是回了学校,但心思全在医院放着。   他一天手机不离手,不断和医院联系,时刻向他汇报郁宁的情况。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季南枫开车狂飙到了医院,门没锁,但床上并没有郁宁。   他叫了两声,郁宁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了?”   季南枫站在门口,“洗澡了?”   郁宁:“嗯。”   “你怎么洗澡了?”   “我怎么不能洗澡?”   季南枫站在浴室门口,“医生让你洗?”   “我是心脏病,又不是皮肤病。”   季南枫:“哦,你吃药了没有?”   “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   郁宁靠在浴缸里,换了个姿势,“帮我把红色药丸拿进来。”   季南枫卡在原地,他硬邦邦转向床头的红色药粒,又返回去看浴室的磨砂玻璃。   雾面材质,看不清具体。   但可以确定,郁宁正泡在浴缸里,发白的,纤瘦的,可能还有……   草!   季南枫敲了敲脑门,态度烦躁,“我拿哪去?”   “装什么傻。”郁宁的声音因浴室而潮湿黏腻,“别愣着,门没锁……”   “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是他非要让我进去的,才不是我自己想进!   前十个按抓领红包,么么。   晚安啦,好梦。 第28章 共浴   宽敞的浴室亮着白光灯,季南枫被水汽包拢,眼前雾蒙蒙的。   郁宁浸泡在浴缸里,裸.露着少半个肩膀,脸被热气蒸得粉红。   他掀起眼皮,对季南枫说:“关上门,进来。”   季南枫按着门把手,又往后退了半步,“关门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医生说了,你目前的情况,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受刺激,难受就忍着。别指望我心软,没用。”   郁宁恨不得把人轰出去,“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季南枫:“你不是这么想的?”   “首先,我冷,麻烦关门。其次,我必须在十点前吃药,现在是九点五十八分。”   “草,你怎么不早说。”季南枫跨进来关上门,把药和水杯递了过来。   郁宁没好气,“我说了你听了吗?”   季南枫别开头,把药塞给他,“别废话,吃了再说。”   郁宁靠在豪华圆形浴缸内,极细微的动作都能泛起水面的波纹。他拿取杯子时,有水滴溅在季南枫小臂,温热的水珠,比肩膀上的痣还惹人心烦。   半分钟后,空水杯再次落回季南枫手中。他握紧杯壁,“没事了吧,我走了。”   郁宁看他的反应,“闭着眼也能出去?”   “小看谁呢?我不仅能闭眼出去,我还能闭眼跑出去。”季南枫转身,迅速往前踏出。   紧接着,他脚下一滑,身体后仰。“嘭”的一声,季南枫后背落进浴缸,全身瞬间浸湿,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郁宁蹭掉脸上的水,火冒三丈,“季南枫,你到底在干什么?”   可闯了祸的人毫无羞耻心,他凑到郁宁身边,手掌和耳朵往他胸口贴,“没事吧,吓着没有?”   郁宁推开他,护着胸口往旁边躲,“你干什么?下流!无耻!”   “你还怎么骂人呢?我这不是怕你受刺激吗。”   郁宁瞥他,“我没事,出去。”   季南枫直接脱掉湿透的上衣,“不急,来都来了,顺便洗个鸳鸯浴再走。”   “谁要跟你洗鸳鸯浴,出去!”   “别害臊嘛。反正浴缸这么大,俩人洗还省水。”   郁宁:“不需要。”   “郁大聪明,你懂什么叫可持续发展战略吗?节约用水、一水多用是每个中国公民的责任和义务,咱们作为祖国的花朵,得起到表率作用啊!”   话还没说完,季南枫的长裤连带内.裤一并丢出了浴缸。   他顺手抽了条毛巾,贱呼呼往郁宁那边凑,“要不要互相搓背?保你舒服又满足,今晚春梦梦到爽。”   “不要。”郁宁背过身,拿了块新毛巾,低头继续擦洗。   “切,真不懂享受。”   加宽浴缸装两个人绰绰有余,季南枫在另一侧边哼歌边洗,眼睛直勾勾盯着郁宁的后背。   他本身就白,沾了水的皮肤细滑柔嫩,毛巾从上到下滑过,留下了一片鲜艳的痕迹。   季南枫看着红痕,“你洗个澡,玩自残呢?”   郁宁停下手,“怎么了?”   季南枫夺走毛巾,“搓澡都不会,人生的乐趣损失一半。”   “你干什么?”郁宁转身,却被季南枫按了回去。   季南枫:“我给你搓。”   可郁宁的拒绝毫无意义。   季南枫把他的手臂搭在浴缸,“放心,我会很轻的,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郁宁:“……变态。”   季南枫找了块柔软的毛巾,他握住郁宁的手腕,从下慢慢往上滑,到肩头停止。   这样的动连续了几个来回,郁宁忍无可忍,“还是我自己来吧。”   季南枫夺回毛巾,“别动,还没正式开始。”   确定了皮肤能承受的最大力度,随后,季南枫从肩膀开始,往下滑动。   毛巾浸入水中,在脊椎和后背打圈擦拭。季南枫并不只帮他搓身子,还会顺便按摩肩颈和后背,手法专业且娴熟。   郁宁的皮肤手感极佳,季南枫越揉越上劲,“郁老板,舒服吗?”   郁宁下巴垫在胳膊上,“还可以。”   “加钟吗?老板。”季南枫越发卖力。   郁宁点点头,“你从哪学的这些?”   “我属于自学成才,以前出去泡澡的时候,看他们弄两下就会了。”   郁宁半合着眼,“泡澡?弄两下?”   季南枫愣住,“你思想纯洁点,我可是正经人,没找过特殊服务。”   “我又没说你,紧张什么。”郁宁想了想又问,“你那些朋友,有找特殊服务的?”   “必然啊,都是群顽劣少爷,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于天泽也玩?”   “他倒是没有。你别看他跟个老色批似的,但他还真不玩。”季南枫按压后背的关键穴位,“那小子虽然对象换了几任,但和那些人比,真不算乱搞。”   郁宁:“哦,那都谁玩?”   “除了于天泽以外,基本都玩,据说成胥那傻逼玩得最花。”   “成胥?”   季南枫取了些按摩膏揉在郁宁肩膀,拇指在右肩的圆痣上来回蹭,“就是上次想教你投飞镖的傻逼。”   “他都玩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就拿泡池子来说吧,一般他去洗,身边至少得有俩人。而且,这小子男女通吃,据说特喜欢玩群趴。”   季南枫又取了些按摩膏,沿着郁宁的后背四周揉搓,“我还听说,他最喜欢让人给他龙吸水,来的人都得帮他个来回。”   “我呸,就这傻逼,我祝他怪病不断、迟早遭报应。”   “龙吸水是什么?”   季南枫往他后背靠了半步,声音近在耳边,“就是,他泡池子里的时候,喜欢让人钻到水下面,帮忙吸。”   “吸什么?”   季南枫被问恼了,“都钻水下了,你说吸什么!”   “哦。”郁宁幽幽问:“那你喜欢么?”   季南枫的手停在郁宁腰上,按摩膏混合了水,变得更加滑腻且灼热,“我才不玩他那套,又脏又恶心,再染一身病。”   “不找别人。”郁宁缓了几秒才说:“如果我帮你呢,要不要?”   季南枫的脑子“嘭”一声,全身都炸了,他脸烧得滚烫,“你、你、我是正经人!你别想引我上当!”   “是么?”郁宁回头往身后看。   季南枫扯了条浴巾按住腰,“看什么看,这是你该看的吗?”   郁宁:“你不难受?”   季南枫把腰间的浴巾系紧,“有什么难受的,我这是正常状态。”   郁宁的口气耐人寻味,“裹着浴巾都能发现,你管这叫正常?”   “是啊,威武雄壮,屹立不倒,羡慕了?嫉妒了?”   “呵,并没有。”郁宁转回头,合上眼,“继续吧。”   但季南枫接下来的揉搓,带着很强的报复性。反复在他小腹和大腿等区域故意试探。   郁宁被惹得心烦,他试图转移思维,“今天徐老师都讲了什么?”   季南枫:“立体几何。”   “立体几何不是上周就讲完了?”   “是吗?那就是圆锥曲线。”   郁宁:“……”   “圆锥曲线上上节课就讲了。”   “管他呢,都一样。”   郁宁忍无可忍,推开他不断滑动的手,“可以了,我洗好了。”   “别急啊,再来一轮。”   郁宁:“不需要。”   郁宁背对着他,从水中出来。透明水花顺着肩膀滑落,洁白干净的身子全部展露出来。   可脚还没站稳,郁宁腿一软,身体一歪,又倒进了的季南枫怀里。   年轻身体,紧实的肌肉,在郁宁这里,都是某种情愫的催化剂,揉进郁宁心脏,乱七八糟的心思像涨潮。   时间未到,根本退不掉。   季南枫还硬巴巴埋怨他,“笨死了,站都站不稳!”   郁宁用力推他,“你放开。”   “别瞎晃,小心感冒。”季南枫拽走浴袍,把郁宁裹得严严实实,又找来干燥毛巾帮他擦头。   郁宁并拢腿,只顾着拒绝,“够了,我自己可以。”   季南枫根本不顾挣扎,他把郁宁拦腰抱起,强行放到了床上。   昏暗房间,郁宁穿着浴袍,季南枫只有腰上那条松垮垮的浴巾,随时都有滑落的可能。   郁宁不想思考烦躁的理由,“可以了,你快去穿衣服。”   季南枫捂着毛巾在他头上搓,“擦干再动。”   等头发擦干,当事人还赖在这里,“冷不冷?”   郁宁被柔软被褥盖实,“不冷。”   季南枫帮他掖好被角,“行,睡吧,晚安。”   郁宁松了口气,“你可以走了。”   季南枫瞪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靠!你有没有良心?我刚才出人出又力,任劳又任怨,上下其手又那么努力,给你搓澡给你擦头,还把你抱进温暖的被窝。”   “我默默付出了这么多,牛耕完地还给草吃呢,我把你伺候得这么舒服,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负心汉,这么快就玩够我了?腻了就要仍?”   郁宁:“……你还想怎么样?”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翻身往床上趟,“别说,刚洗完澡还有点累。”   “回去睡。”   季南枫脸闷在枕头上,“不行,太困了,一分钟都等不了。”   “这里是病房,不是酒店。”   “都是一个房间一张床,有什么区别。”季南枫钻进被窝,“反正我已经进来了,有本事你就把我扔出去,到时候让别人把我带回家,成为他们泄愤的奴隶吧。勤勤恳恳,没日没夜,过着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   惹不起但躲得起,郁宁拽着被角翻身背对他,“不要脸。”   “这就不要脸了?”季南枫凑过来把人搂怀里,“今天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不要脸。”   郁宁挣扎,“你有完没完了?”   季南枫的搂着他的腰,下巴压在肩膀,“别瞎动。怪冷的,这样方便取暖。”   没抱多久,郁宁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不能自己解决了?”   “解决什么?”   郁宁:“……你又硌到我了。”   季南枫也很烦,“你忍忍不就行了?”   郁宁火大,“你自己解决一下会死吗?”   季南枫后槽牙都要咬碎,故意在他腰上蹭,“戒了。”   “为什么?”   “你管我为什么。”季南枫停止报复,“赶紧睡吧。”   自从被郁宁帮了两次以后,季南枫就不喜欢自己解决了,主要是怎么弄都不是那么回事,完全没有爽感。   而且,这人今天还说什么龙吸水,这么一搞,他更没自己来的兴致了。   龙吸水龙吸水龙吸水。   吸吸吸,吸你大爷!   先撩着贱。   这种拥抱没持续太久,郁宁稍微活动肩膀,“你抱得太紧,医生建议平躺。”   季南枫松开郁宁,错到了离他更远的位置,“嗯,我以后注意,晚安。”   病房关了灯,空间彻底回归安静。   季南枫躺在他一米外,一动不动。   即便季南枫没说,郁宁也知道他执意睡在这里的原因。   怕他出事,要亲眼看着才放心。担心自己睡得死,要搂着才算踏实。   郁宁说:“睡吧,我没事的,有心脏检测仪。”   “我又不困,不用你管。”   郁宁根本不信这套说辞,忙了一天,怎么会不困。   他在被子里摸索几下,直到抓住季南枫的手,并和他十指紧扣。   季南枫的手先是一颤,随后握紧松开,又很慢的收紧,“晚安。”   季南枫从说晚安到睡熟,没用五分钟,但郁宁并无困意。   他给谈晨发了短信。   「你睡了没?」   谈晨:「没有,你身体还好吗?」   「没事,但得休息两天。」   谈晨:「保送资格也拿到了,养身体重要。」   「但季南枫我不太放心,我在医院,他肯定会分心,我怕他课都不听了。」   谈晨:「我最近也没事,要不帮你?」   「可以吗?」   谈晨:「可以啊。我也没事,就当是体验生活。」   「感谢!/玫瑰」   谈晨:「不要客气,你注意休息,早日康复。」   「嗯。但他可能不好管,我整理些“调.教小妙招”给你。」   谈晨:「OK」   给谈晨发完妙招,郁宁正要放下手机,他收到了另一条短信。   成胥:「住院了?」   简单的三个字,在郁宁眼中却演化成恶心。他犹豫半分钟,还是点了回复。   「嗯。」   *   清晨,季南枫被闹钟吵醒,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毛毯被人撩开,“起床,上学。”   季南枫往枕头下面钻,“还早,再睡会儿。”   “这里离学校远,早读要迟到了。”   “英语早读,张温柔管不住我。”   郁宁 :“所以,你之前都不上英语早读?”   季南枫没理。   郁宁:“还不起?”   “我再数三下,三二一……”   装死的季南枫听到笔袋拉链的声音,随后是阴险的威胁,“最近没画画,铅笔好尖。”   季南枫瞬间清醒,他按着腰,“我起!”   季南枫浑浑噩噩,被逼着塞了一肚子面包牛奶,好不容易回到教室,准备补觉。   他趴下来没多久,身边的座位就有拖动的声音。   季南枫没抬头,“坐别处。”   凳子继续被拉动,耳边传来不太熟悉的男声,“季同学,郁宁回来之前,我暂时是你同桌,请多多指教了。”   季南枫从桌上起来,“你他妈谁……谈晨?”   谈晨点点头,礼貌伸出手,“你好。”   季南枫没握上去,“你来三班干嘛?”   谈晨翻开书包,“郁宁和我说,在校期间,你提出的任何与学习无关的问题,都可以不回答,他还说,只要拿出这个,你就会明白。”   说着,谈晨掏出一根削得很尖的铅笔,并放在季南枫的桌上。   “按照郁宁的意思,你不配合一次,就往桌上放一支铅笔,每天放学把铅笔数量汇报给他,他回去会有相应的处罚。”   季南枫装都不想装,“不干,你也别在这儿呆着,没用。”   “哦,郁宁还说了,如果连续一周配合,且桌上无铅笔,就可以领取奖励。”   季南枫不屑,“当我三岁小孩?”   谈晨:“哦,郁宁还说了几个奖励的关键词,好像有什么蕾丝,薄纱,吊带,蝴蝶结,还有半透明,耳朵,尾巴,毛茸茸……”   季南枫:“……”   他必须拒绝,绝不涨小人气势。   但是……   草,最后一次。   季南枫坐得笔直,“好同桌,现在我该干什么?”   谈晨收回铅笔,“背英语。”   *   谈晨在教学安排上,沿用了郁宁的方法,但在具体学习方面,比郁宁还要狠毒。   最可怕的是,郁宁只能给他讲数语外,但这个变态年级第一,文理科兼修。最近每次考试他都参加,考三大理科,依旧保持年级第一。   大课间,季南枫还在研究谈晨安排的物理大题。   于天泽凑过来,“南哥,打球去啊!”   “不去。”季南枫低着头,这题那小子五分钟就研究出来了,季南枫极不服气。   “别介啊,你这快学傻了。”   谈晨也放下笔,“学习讲究劳逸结合,季同学,我觉得你可以简单放松。”   “不去不去,忙着呢。”   于天泽一个劲儿扯,“走吧南哥,快点,都等着你呢。”   挡不住软磨硬泡,季南枫脑子里还是物理公式,被于天泽拉着往楼下走。   “南哥,最近被驯化的挺不赖啊。”   季南枫冲他屁股来了一脚,“滚尼玛,说什么呢!”   于天泽揉屁股,“我说错了吗?你现在被冰美人管的,俨然都成好学生了。”   “那怎么了,好好学习又没错,他又不是害我。”   于天泽:“你听听,你是能能从你嘴里说出的话?真他妈又骚又装逼。”   “滚蛋!”   于天泽顶他胳膊肘, “南哥,你这次是来真的了?”   “真什么?”   “真喜欢他啊。”   “放屁。”   “那干嘛那么听他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要是不照做,万一又把他气严重了怎么办?”   “而且,我爸妈把他当亲儿子疼,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再去告个状,我家皇后娘娘还得搞我。”   于天泽眯起眼,“我听说,叔叔阿姨也同意你俩的事了?”   提起这个,季南枫就头皮发麻,“是他蛊惑我爸妈的。”   “你俩将来真要结婚?”   季南枫憋火,“怎么可能,你他妈见过两俩男人结婚的?”   于天泽搓了搓下巴,“咱们国家没有,但国外有啊。”   “国外有关我屁事。”   于天泽试探性地问:“那他跟别人结婚,你同意吗?”   “跟别人结婚?”   “是啊,就是结婚谈恋爱,睡一张双床,亲亲我我,搂搂抱抱,在每天晚上干点那事。你同意吗?”   季南枫炸了,“你他妈有病吧,想什么呢?就他这臭脾气,还能和别人结婚?而且,他身体又不好,万一跟人吵架,犯病了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谁也别想跟他结婚。”   “谁敢,我弄死那畜生!”   于天泽:“……哦。”   傻逼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人前昂首挺胸):我是直男,笔直!   季南枫(人后偷擦鼻血):老婆的肩膀后背真好摸,吸溜!   前十个按抓留言的宝发红包么么。   除周四以外,都是上午九点更,么么~ 第29章 毕业   郁宁在医院住了一周多,季南枫就死皮赖脸陪.睡了那么久。中午也要打着送饭的名义过来,每天在学校和医院跑几个来回。   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星期,学校进入自由复习阶段,郁宁每晚都和谈晨发短信,询问季南枫当日的学习情况。   谈晨:「前几天还可以,但自从进入自由复习阶段,我感觉他有点浮躁。」   谈晨:「我让他整理错题本,也没耐心,上课总看手机,一到下课就跑去卫生间打电话。我有次无意间听到了,好像问的都是跟你心脏病有关的事。」   谈晨:「你不在身边,他心思还是没办法静下来,虽然他目前的成绩非常优秀,但毕竟要考的是菁大,半刻都不能放松。」   谈晨:「你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   医院离学校远,季南枫从这里过去,要比平时早起四十分钟。   当天他洗漱完毕,郁宁也换好了衣服。   季南枫:“早上有检查?”   郁宁提起书包,“不,去上课。”   “你有病吧,高考都不用参加还到学校气人?去显摆你有保送名额?”   “是啊,不行吗?”郁宁背着书包往外走。   季南枫追出去,“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赶紧躺着去。”   “我药吃了,针打了,检查也做了,医生建议我适当出去走走。”   “医院后面的花园不够你走?至于来学校?”   郁宁站到季南枫车前,“你送不送我?不送我就打车。”   季南枫:“……”   草。   车在路面平稳行驶,季南枫板着张臭脸,一路都不跟他说话。   前面遇红灯,郁宁转头看他,“我的病你不用担心,但是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以我目前的复杂情况,是没有根治的方法的。你不用费时费心去找了,没用的。”   郁宁又加了句,“但你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季南枫油门踩得急,“谁他妈找了,我学习那么忙,哪有时间找。”   “但你这种消极心态真他妈让人不爽。你找过吗?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没有能治你病的医生了!”   郁宁叹了口气,却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前世,季南枫也为了他的病到处求医问药,甚至病急乱投医。   再劝多久,都是一样的结果。   *   上学路上和季南枫斗了嘴,郁宁没当回事,但季南枫似乎是真生气了。整个上午自顾刷题,根本不理他一次。   郁宁也没服软,他怕自己退一步,季南枫会在寻求医生上,花费更多无意义的时间。   两个人的冷战从上午进行到了下午。   回学校的第一天,郁宁全程没离开过座位。他上午还能呆得住,但到了下午,腰就开始反抗了。   郁宁住院期间,每天都要在腰上打一针强心剂,在相同的区域连续扎针,酸痛和肿胀非常明显。   担心季南枫发现,要把他强行送回医院。郁宁只能等课间,趁季南枫下楼打球或者买汽水的时候,稍微活动两下缓解。   但季南枫下午沉迷做题,两节课间都坐在原位不动。   郁宁僵持在椅子上,额头开始冒冷汗。   上课铃声响起,见季南枫题做得认真,郁宁偷偷把左手放到腰上,缓慢揉捏。   下一秒,椅子被人拉动,连着郁宁一并贴近季南枫。   “你干什么?”郁宁又慌又乱。   季南枫挪掉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按在腰上,顺时针轻轻揉搓。   季南枫的手比他有力,手掌也更大些,僵硬肿胀的肌肉瞬间得到放松。   郁宁偷偷看向周围同学,见无人注意,他轻声说了,“谢谢。”   季南枫依旧没理。   郁宁轻轻拽他衣角,“还生气呢?”   季南枫板着脸,冷巴巴的,“没有。”   “我不是消极心态,也从没有放弃过治疗。我就是怕你分心,影响考试状态。”郁宁又拽了拽他,“下次不说了,还不行?”   季南枫低头做题,“明天好好在医院躺着。”   郁宁握紧笔,“可我想陪着你。”   “腰不要了?”   “也不是太疼。”   “嗯唔!”郁宁被捏得叫出声。   季南枫迅速收了力,“这叫不疼?”   郁宁埋怨,“那你轻点。”   季南枫:“你听话,我就轻。”   “但你必须好好复习,不能分心。”   季南枫加大按摩区域,“嗯,答应你。”   *   高考当天,季南枫到点醒来。   他在桌边吃早餐,郁宁穿着病号服,帮他确认考试用具。   一切收拾完毕,季南枫背上书包,“老老实实在这里,哪也别去。”   郁宁点点头。   季南枫看着他,“我走了。”   郁宁抓了下他的小指,“要不要、抱一下?”   纤瘦微凉的身体被季南枫裹在怀里,他耳边是郁宁温暖的话,“加油,等你回来。”   *   承载着无数学子十几年的寒窗梦,将在枝繁叶茂的六月,一一兑现。   季南枫从没想过,他会带着沉甸甸的压力参加这场考试。   他向来是享乐主义者,活一天算一天,也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把高考当回事,会热切希望获得最理想的成绩。   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季南枫握紧签字笔,想把这段时间的努力,通通展现在试卷上。   这一年,他戒了烟,极少喝酒,不再旷课,把大量时间和经历都放在学习上。   他刷了几十本练习册,做过的试卷摞起来有半人高,就连错题本都有厚厚一摞。   他放弃了曾沉迷的游戏和篮球,受制于课堂和两米长的书桌。   其实,他也没懂为什么要努力,但稀里糊涂间,他还是努力了。   并且,从不后悔。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季南枫放下笔,给高中彻底画上了句号,而崭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季南枫背着书包,揣着兜走出考场。   校门口人满为患,大部分是家长的笑脸,零星散落着些采访的记者和自媒体人。   在杂乱的人群中,季南枫还是一眼看到了想见的人。   他嘴角有片刻的勾起又很快落下,“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又偷跑出来了?”   “不是偷跑。”郁宁把单子递给他,“是合法出院。”   季南枫抽走出院单,瞟见了他扎得紫青的手背,“那也不该随便乱跑。”   “知道了。”郁宁把汽水递给他,“恭喜解放,准大学生。”   季南枫拧开汽水盖,“话别说这么早,万一我考砸,落榜了怎么办?”   “我给你联系个工地,早搬砖早挣钱。”   “我这矜贵身子,一般工地可请不起。”季南枫搭上他的肩膀,“要不我以后全职给你当书童怎么样?保证把你伺候舒服。”   郁宁拍开他的手,“不必,你这么矜贵,我可请不起。”   “我给你打折啊,童叟无欺。”   “别贫了,快走,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都等着呢。”   季南枫快了两步,走在前面找车。   郁宁跟在后面,按住心口,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世的季南枫没有缺考,完整参加了所有的考试。   命运的齿轮已经改变了,未来的每一天都将和之前不同。就算有再多困难,也一定能走下去。   见他没跟上来,季南枫转招招手,挺拔的身型融进暖色的余晖下,“快点,我要饿死了。”   温暖的光让他坚信自己还活着。   他喜欢阳光,更热爱暮色下的人。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新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高三年级举办了毕业典礼。在众多学生的强烈要求下,校方决定,一周之后举行毕业年级欢送会。   个人节目由各班宣传委员举荐,每个班两个名额。除此之外,每两个班自由组合,共同表现个集体节目,可以是合唱、舞蹈、小品或者话剧。   宣传部会议召开完毕。   三班宣传委员主动联系一班,“你们班有想法吗?”   一班宣传委员:“还没,你们有吗?”   三班:“我们想拍个话剧。”   一班:“不错啊,什么题材的?青春校园还是热血励志,或者是中世纪欧式剧院风格?”   三班:“都不是。”   一班更好奇,那是什么?”   三班:“小猪佩奇前传。”   一班不尴不尬,“嗯,怪有创意的。”   三班美滋滋的:“是吧,绝对会成为当天最拉风的节目!”   一班脚趾扣地,“加油,祝你们班成为当天最亮的仔。”   三班满脸期待,“对了,我们还没找到搭档,要不要一起?”   一班急忙摇头,“不用了,这种高端艺术,我们班驾驭不了。”   三班:“别质疑自己,你们是最棒的!我剧本已经写好了,故事跌宕起伏,精彩纷呈,极具有冲突性。而且,这个节目会请所有同学上台,增加参与感。让这场毕业联欢,成为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隔行如隔山,我们确实不行,祝你们成功。”一班伸着脖子问:“八班,你们有好的创意吗?”   “别啊,给先你看个东西。”三班掏出手机,“我想让季南枫演年轻时候的猪爸爸,你看,这是概念图。”   一班眼睛都直了,“这不是人吗?”   “要不说是小猪佩奇前传,他们的身体可以‘人猪模式’自由切换。怎么样,人类模式的猪爸爸帅吧?”   一班:“……”   好歹高中生,何必。   但是,“帅是真帅。”   三班划开另一张照片,“这个是猪妈妈,怎么样,美不美?”   一班:“美是美,但我怎么感觉,是参照某人画的?”   三班,“嘿嘿。猪爸爸我让季南枫来演,所以,猪妈妈我就想让……咳咳你懂。”   一班摆摆手:“就这种打扮,别说郁宁了,季南枫都不会同意的。”   三班:“只要你们班能说动郁宁,季南枫那边,就交给我。”   三班的想法和创意,怎么看都无厘头且不靠谱,但好奇心害死猫,一班在猎奇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谁的青春不疯狂,就尝试把不一样的。   一班胸有成竹,“放心,郁宁那边,都包在我身上。”   *   回去的路上,季南枫接到了宣传委员的电话。   “过两天毕业欢送会,来不来?”   季南枫:“什么时候?”   “周六下午四点到晚上,他们一班全员参加。”   “知道了。”   见季南枫反应不大,宣传委员继续道:“我听说,一班有个男生跳街舞巨帅。这风头,咱能让他们抢去?”   季南枫:“也是,给我报个吉他弹唱。”   “好嘞。咱们还有话剧,考虑一下?”   “不考虑,挂了。”   “别别,等等!这是咱们跟一班的合作节目,他们班把女主妈妈的角色拿到了,你知道谁演吗?”   季南枫:“谁?”   宣传委员的语调极度刻意,“郁宁。”   季南枫太了解郁宁了,“不可能,他不会上的。”   “怎么不可能,你忘了当年运动会,他怎么大杀四方了?”   季南枫:“……”   也对。   “而且,这部剧中,女主妈妈是个绝世大美女,太符合郁宁反串了。”   “是什么剧,哪种类型的?”   宣传委员如鲠在喉,“哎呀,这个暂时保密。总之是个具有奇幻主义色彩,又跌宕起伏的故事。”   “哎,我一直愁女主爸爸的人选呢,毕竟和女主妈妈有大量亲密戏份,要是……”   季南枫:“我演。”   宣传委员:“好嘞!”   挂断电话,一班宣传委员竖起大拇指,“厉害啊,这么轻松就拐上贼船了。”   “小意思,拿捏得死死的。”三班继续问:“郁宁那边怎么办?”   一班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一样拿捏。”   *   一周后,欢送会如约而至。节目开始,是校长寄语。随后,是学生代表的发言。   在热烈的掌声中,谈晨站在主席台前,他推了推眼镜,捏着演讲稿,代表所有毕业生,表达最真挚的情感。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对郁宁来说都是崭新的。前世的他,没参加毕业欢送会,更没机会听到同桌的发言。   算上前世和今生,郁宁和谈晨做了四年的同桌,但真正熟悉,只有这一年。   现在想想,生活挺魔幻的。   以前的郁宁认为,全班同学都不喜欢他,他们从不和自己说话,有任何麻烦,也绝不会想到他。聚会没有他,运动会没有他,任何集体活动,都与他无关。   重来一次,却让所有的不可能变成了现实。他不仅和同学相处融洽,还和这位年级第一成为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表面上,谈晨是刻板保守的学霸。私下里,却是和他专研恋爱指南,监督季南枫学习的好朋友。   真正的好朋友,对他来说太难得了。   台前的谈晨有些紧张,却慷慨激昂,“作为一中学子,感谢老师对我们的教诲和栽培,感激这段难忘的校园时光。十八岁,是最美好的年纪,我们学到了知识,也收获了友情。感谢生命中出现过的风景,未来可期,让我们更进一步。”   掌声热烈,谈晨鞠躬下台。   郁宁的手机响起。   喜欢的人:「别眨眼,最精彩的节目要开始了,否则后悔一辈子。」   主持人走上台,“愿青春不老,我们不散。接下来,请欣赏吉他弹唱,同桌的你。”   幕布掀开,光柱从头顶打下来。清脆的六弦琴萦绕在舞台,穿白衬衫的季南枫坐在舞台最中间。   在灿烂的聚光灯下,他注视着已经,轻声哼唱。每个细微的动作,都勾着郁宁的心弦。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注」   伴随熟悉的音乐,全体学生大声合唱。   穿着整齐校服的谈晨下台,坐在了郁宁身边。他兜里还揣着演讲稿,“有点紧张。”   郁宁:“没有,说得特别好。”   谈晨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要和大家分开了。”   郁宁说:“但我们还能在一起。”   在菁大相遇。   郁宁又看向台上的人,“还有他。”   谈晨笑道:“未来有什么梦想吗?”   郁宁与台上的人对视,和谈晨说:“爱想爱的人,冲破所有阻难,永远和他在一起。”   还有……   活过二十五岁。   郁宁转问他,“你呢?有什么梦想。”   “希望能在自己的领域闯下一片天地,还有。”谈晨挠挠头,“希望,也能得到一份爱情。”   郁宁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会的。”   宣传委员急匆匆过来,“郁宁、谈晨,走了,准备换衣服上场。”   和预想中,类似于运动会的开幕式的环节不同,郁宁并没有被单独带进教室,而是和所有人一起,挤在热热闹闹的后台。   宣传委员在堆成山的道具服了翻了半天,最终找出了一套粉色猪头,穿橙色马甲的猪给他。   郁宁扫了眼周围,这些穿好的、正在穿,或者还没穿的动物们。   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郁宁:“……这是话剧?”   宣传委员理直气壮:“没错!”   郁宁:“叫什么名?”   宣传委员硬撑:“小猪佩奇前传。”   郁宁:“……嗯,行。”   就不该信他们。   实际上,两位宣传委员当初的畅享很美好,但可行性几乎为零。   首先,夸张的剧情还没送到系主任那,就被班主任删减了大半。其次,他们时间紧张,连彩排的机会都没有。再次,很多衣服没做出来。到头来,只能保留节目最后一个环节,请所有人穿着卡通服奔到台上,合唱相亲相爱一家人。   宣传委员拿着“猪妈妈”头套,往郁宁脑袋上按,“要来不及了,抓紧时间。”   “季南枫呢?”郁宁已然接受“惨痛”的现实,但至少得找个作陪。   “他从另一边的后台上场。等音乐声响起,你就冲到舞台上找他,再用猪鼻子拱拱他,抱抱他就行。”   郁宁看着坐满班主任、系主任和校领导的看台,“你认真的?”   宣传委员眼神坚定,“无比认真。”   反正都毕业了,不来点刺激的,简直枉费青春。还有什么比在抓早恋极度严苛的学校里,当着班主任和校领导的面,和喜欢的人明目张胆拥抱更刺激的事吗?   宣传委员:“我管这节目叫,佩奇和他的小伙伴们的勇敢追爱之旅。隔着道具服都能找到彼此的才是真爱!”   郁宁:“……”幼稚。   “那么多人,我怎么找?”   宣传委员拽了拽他橘黄色的“马甲”,“他跟你穿情侣装,打扮成猪爸爸的就是他。”   郁宁已经被道具服全副武装,“我没看过小猪佩奇,不认识猪爸爸。”   “放心,猪爹最好认了,你就找戴眼镜、大肚子、穿蓝色马甲的猪。看到他就拼命冲过去,用猪鼻子拱他的嘴,再大喊一句……”   “老公!我来啦!”   郁宁:“……”   想走,半秒不想呆。   宣传委员拍拍他的猪肩膀,“去吧,猪妈妈,你的猪爹还在等你!”   说罢,宣传委员迅速穿上羚羊夫人的衣服,冲向舞台,并拱了只不戴眼镜,肚子不大的蓝色猪的鼻子,随后,这只小个子猪和羚羊夫人牵起手,随着音乐,笨拙地跳动。   郁宁:“……”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音乐即将进入高潮,大量还未上场的动物们陆续往前冲。   郁宁随着人流走上台。并不宽敞的舞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卡通人物,并且重复率很高,   郁宁粗略估计,光他身边,戴眼镜、大肚子、穿蓝马甲的猪就有四个。   一模一样的道具服,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季南枫。   再说,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很有可能不穿预定好的衣服。   歌曲进入高潮,大家到处寻找心中的对象,各种厚实的卡通服到处碰撞,场面极度混乱,郁宁被尾巴和屁股挤得频频后退。   脚下不稳,郁宁身体左摇右晃,随后,他跌入了软绵绵的怀抱。   “老婆,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漫进耳朵里,郁宁转身。戴眼镜,大肚子,穿蓝色马甲的猪爸爸将他稳稳托住。   郁宁:“你怎么认出我的?”   季南枫:“自己老婆,还能认不出?”   郁宁锤他的海绵肚子,“谁是你老婆。”   猪爸爸指着不远处的佩奇和乔治,“老婆,咱孩子都俩了,你还想把我休了?”   “老婆,你不要我,以后谁给你搓澡暖被窝啊!”   郁宁威胁,“再多说一句,打坏你猪头。”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季南枫把他放正,“那说点别的总行了吧。”   郁宁:“什么?”   季南枫没着急,而是拉着他随着音乐摇晃。歌曲进行到尾声,季南枫才凑到他耳边,声音低沉温柔,“郁宁,毕业快乐!”   隔着软绵绵的道具服,郁宁的心脏被轻轻敲打。随后,他伏着季南枫的肩膀,踮起脚,用猪鼻子蹭了蹭他。   并说,“猪爸爸,毕业快乐。”   要永远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全文完。   哈哈哈不是,骗你的。   宁宁的宏伟抱负还没施展呢,后面是大学生活哦,大学生嘛,总要更会玩,嘻嘻【。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么么~   明后天周末双更,早上九点和晚上九点,快来表扬勤奋的作者!   「注」歌词为同桌的你,摘自百度。 第30章 度假   欢送会圆满结束,学校后续组织了毕业旅行。每人八百八,自愿参加,三天两晚,在隔壁的海边城市。   郁宁倚着二火坐在沙发上,他划了两页群消息,问季南枫,“学校组织旅行,你去吗?”   季南枫靠在另一侧打游戏,“去哪?”   “海市,八百八两晚三天。”   “不去。那么便宜,搞不好会被骗去做传销。”   郁宁点头,“嗯,你说得有道理。”   季南枫放下手机,“对了,我爸妈说去斐济度假半个月,咱们要不一起?那边环境空气都对身体有好处。”   “不了,时间太久,梅教授给我安排了任务,我可能还要赶去京市。”   “行。没事,以后时间多,你想什么时候玩,咱们随时去。”   *   假期过得轻松自在,晚饭过后,郁宁在家画画,季南枫拉着二火去楼下遛弯。   傻狗在郁宁面前装得可爱乖巧,一到楼下就原形毕露。先是追了十分钟的麻雀,又跟隔壁的阿拉斯加狂飙,最后还要偷窥泰迪和田园犬的大型运动现场。   于天泽的电话打了进来,“南哥,后天带上PS4 ,咱俩好久没通宵打游戏了。”   “带哪去?”   于天泽懵了,“后天不是去海市玩吗?”   季南枫想起郁宁白天和他提到过,“学校组织的那个,八百八的中老年购物团?”   于天泽噗嗤笑出来,“别说,你形容的还真挺形象,当看到价格的时候,我也傻了哈哈哈。”   季南枫:“所以你是想提前感受老年生活?”   “哪能啊,主要是于漂亮去,我肯定得跟去啊!她刚还问我会不会游泳呢!”   提到于漂亮,于天泽就开启话痨模式,“嘿嘿,我都答应女神了,教她游泳。”   “我想好了,到时候就先表演个我最拿手的自由泳,让她充分了解我的风采。当她彻底被我征服时,我就在夕阳西下的浪漫沙滩,吹着海风,拿出我准备的大钻石项链,单膝跪地,向她表白。”   “顺便,再找几个欢呼鼓掌的气氛党。到时候,于漂亮一定感动死了。”   于天泽越说越兴奋,“南哥,你说她会不会激动到直接扑我身上,再狂亲我?”   季南枫:“……”   脑残。   于天泽说:“对了南哥,要不你带上吉他,给我驻场去吧,唱首今天你要嫁给我,搞点气氛。”   “我又不去,你找别人。”   于天泽说:“嗐,我还以为冰美人去,你肯定也去呢。”   季南枫:“郁宁去?”   于天泽:“是啊,他去。”   “你开什么玩笑,他斐济都没兴趣,会参加这个?”   “但我确定在报名表看到他名字了。”于天泽说:“学校按批次走的,一到三班一批,四到六班一批,名单里一共就四十多人,他名字确实在上面啊。”   于天泽又说:“嘿嘿嘿,我说你咋没兴趣,原来是以为人家不去啊。你赶紧报上吧,还有一个小时,再不报就截止了。”   季南枫憋火,“谁说他去我就一定要去了?没兴趣就是没兴趣,我在家待着挺爽,才不去什么狗屁老年团!”   *   从北城到隔壁海市,坐大巴车只需两个半小时。   一班报名旅行的大约有二十人,车内热闹非凡。   郁宁和谈晨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人拿着本书,并没有参与到火热的聊天中。   谈晨把《恋爱大师(上)》递了过来,“这个论点,好像说的很有道理,你怎么看?”   郁宁扫了一眼,继续看他的《恋爱大师(下)》,“嗯,我已经记到笔记本上了。”   “那就行。”谈晨又说,“对了,季南枫真不来?”   郁宁翻开下一页,“大概吧,他平时都去斐济或者夏威夷度假。”   谈晨:“你没告诉他你要来?”   郁宁轻飘飘的,“有什么好告诉的。”   谈晨:“……”   让他看恋爱大师,是不是有点早了?   *   两个多小时的颠簸,车停在旅馆门口。   一行人提着行李下车。   看着眼前的场景,众人目瞪口呆。   “咱花了多少钱来着?”   “八百八?三天两晚?”   “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   “八百八能住五星度假酒店?”   “咱不会勿入诈骗集团了吧。”   “要去缅北吗?”   “我、我接、结巴,打打不了,诈骗电、电话啊!”   “没事,虽然你嘴不利索,但肾新鲜,照样能发挥一技之长。”   “行了,都别吓唬人了。”   “咱们在境内,很安全。”   走进酒店,郁宁也被里面的装潢惊讶到,豪华程度叹为观止。   房间安排是昨晚在群里商量好的,郁宁和谈晨住一间 。   这里是海市最顶尖的假日酒店,沙滩泳池、健身影院一应俱全,郁宁住在一楼,落地窗直冲大海。   到酒店当天是自由活动,晚饭需自行解决。   郁宁和谈晨都不是爱玩的人,到了房间,谈晨在窗外看海,郁宁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坐在懒人沙发上,继续看恋爱大师。   天色渐暗,谈晨回到房间,“晚上吃什么?”   郁宁书看得入迷,“我都可以。”   谈晨掏出手机,“我看看群里,大家都打算吃什么。”   不到俩小时,群消息又成了999+,谈晨先注意到最新的群公告。   【家人们,三班土豪请客了,在楼顶的米其林餐厅,快去啊啊!】   谈晨说:“三班除了季同学,谁还这么有钱?”   郁宁:“怎么了?”   “群里说,有个土豪请大家吃米其林。”   “于天泽吧。”郁宁悠闲地翻看下一页,“他像是能干这种事的人。”   谈晨:“去吃吗?”   郁宁合上书,“走吧。”   两个人上了电梯,来到酒店顶层。   明亮的大厅,分散坐着三个班的学生。餐厅是自助式的,大家端着盘子,看什么都稀罕。   两个选择了靠窗,相对安静的角落。和其他同学不同,眼前的美食并没有勾起他俩的兴趣。   特别是郁宁,他本就食量小,只选了海鲜粥和青菜。   晚饭进行到一半,同学们开始坐不住,端着红酒白酒香槟酒到处乱敬。   郁宁和谈晨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   此时,喝得半醉的于天泽站起来,“各位朋友们、同胞们、父老乡亲们!首先,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于天泽,是三班一名平平无奇的普通帅哥。”   “我这人呢,比不上大家学习好,也没你们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但我有个优点,就是有钱还大方!当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小帅。”   场下哄堂大笑。   谈晨小声问郁宁,“他就是季同学的好朋友?”   郁宁点点头,“是不是跟他一样,臭屁自恋又脑残?”   谈晨不尴不尬笑了笑。   于天泽继续说:“兄弟们、姐妹们、我的家人们,你们吃得爽不爽?”   下面的同学异口同声,“爽!”   于天泽:“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   于天泽:“是不是该感谢请大家吃饭的人?”   “是的,感谢!”   “感谢于天泽!”   “谢谢天泽同学的款待。”   “泽哥好帅!”   “天泽是男神!”   “泽哥是我心里永远的神!”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于天泽捋了捋头发,下巴快要扬到了天上,“好了好了,你们的夸赞都记心里了,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但是呢,今天请大家吃饭的人并不是我,赞助你们住五星级酒店的人,也不是我。”   几乎同一时间,郁宁和谈晨相互对视,目光又转向台前。   于天泽还在侃侃而谈,“接下来,就让我隆重欢迎,身高幺八八,腿长一米八,身价挤进全国十八,也就比我稍微帅一丁点的,这家季风酒店的未来继承人,宇宙绝世无敌大帅比,我的好哥们——”   “季南枫上台!”   随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揣着裤兜,自恋又臭屁的季南枫出现在众人面前。   旁人注视着季南枫,而谈晨却转向郁宁,并竖起大拇指,“还是你研究得深入。”   这难道就叫声东击西,愿者上钩?   《恋爱大师》果然没白学。   郁宁把目光从台上收回。   季风酒店,季风季风,他早该想到的。   季南枫拿着话筒,扫视一大圈,最后满意微笑,“很高兴同学们给面子来到这里,祝大家吃好喝好,今晚不醉不归!”   季南枫的话把聚会推向了高潮。   热情的同学们纷纷将季南枫围住,争相敬酒,他身边被挤得水泄不通。   郁宁的位置离季南枫还有段距离。   谈晨坐不住了,“我要不找个理由,把他叫过来?”   郁宁翻看菜单,“等他自己来。”   谈晨:“行。”   还是恋爱大师沉得住气。   大约十分钟,季南枫端着盛满海鲜的碟子,路过这桌,“这么巧?你们也在。”   谈晨:“……季同学你好。”   他这段位,会被白玩。   郁宁没看他,继续翻菜单,“嗯,真巧。”   谈晨,“……”   这俩人真的在谈恋爱吗?   快交往一年了,   还玩这种低等级拉扯?   不对,这应该叫做,   情侣间的小情趣?   谈晨端起盘子,“我去拿点吃的,你们先聊。”   季南枫坐在谈晨的位置,和郁宁面对面,低头剥螃蟹壳。   郁宁喝了口果汁,继续看菜单,“你不是嫌这里不好?打死也不来?”   季南枫处变不惊,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我爸让我来酒店考察工作,谁知道这么巧,你们也来这里玩。”   郁宁:“……”   愚蠢又低劣的借口。   “嗯,那你考察多久?”   “三天吧。”季南枫反问:“你们呢,玩几天?”   郁宁:“三天。”   季南枫:“是吗,真巧。”   “哦。”郁宁不再理他,话题终结。   季南枫开始尴尬。   妈的,就知道唬不住他。   现在怎么办?硬聊吗?   郁宁被对方想找话题,却都找不到的样子逗笑。郁宁绷住嘴角,不再逗他,“你那个好吃吗?”   季南枫剥了整整一盘蟹壳,但一口没动。他嘴角明显要挑起来,“当然好吃,上乘的澳洲蟹,来点?”   郁宁只顾着翻菜单,“离我太远,够不到。”   季南枫把蟹黄碗送到他跟前,“大爷,现在够到了吧?”   “……你是不是傻?”   季南枫火了,“我怎么了?少爷我费半天劲给你剥蟹黄,你还骂我!”   郁宁:“给我坐过来!”   季南枫这才明白,“行吧,既然有人真诚邀请,那我就勉为其难过去好了。”   季南枫把彼此间的椅子拉近,舀了勺蟹黄递过来,“祖宗,今日特供,尝尝?”   郁宁扫了眼周围的同学,接下勺子,含进嘴里。   季南枫期待,“怎么样?”   郁宁舌尖划过唇角,“很好吃。”   季南枫又递给他一勺,“好吃也不能多吃,这个是凉性的,你吃多了容易闹肚子。”   说着,他起身,“我去拿点牛奶。”   没两分钟,季南枫带着两杯饮料回来,并把白色牛奶杯递给郁宁,“温的,趁热喝,睡得香。”   “南哥,过来喝酒啊!”   “快点快点,都等你呢。”   “你刚才敬了一班,可没敬咱们班,不够意思了。”   一群三班同学喊他,季南枫有点盛情难却。   郁宁说:“你先去吧。”   “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其他地方吵吵嚷嚷,只有郁宁这里保持安静,他握着牛奶杯,只喝了半口。   今晚吃了太多高蛋白食物,牛奶喝在嘴里显得很腻。   郁宁端起季南枫那杯橘色饮料,他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抿了一口,鲜榨橙汁,酸甜可口。   一杯很快喝光,郁宁又拿了一杯。   *   敬完一圈酒,季南枫急匆匆来,“这帮畜生太能喝了,再来一圈非把我干倒不可。”   季南枫坐过来,端起郁宁的牛奶,一口气喝光。   他转向郁宁,“对了,我刚才放在这里的那杯果……!”   眼前的郁宁脸色潮红,目光涣散,还透露着那么一丁点清澈的愚蠢。   季南枫有种不祥的预感,“草,你喝了?”   郁宁指着空杯子,“这个……好好喝,你再去、拿一杯。”   季南枫头皮发麻,“你喝了多少?”   郁宁动作不稳,手指在一根两根和三根之间轮换,最后伸出三根手指说:“就喝了两杯。”   季南枫:“……”   高度数鲜果酒 。   你行,你真牛逼!   又有人在隔壁桌喊他,“季南枫,来玩游戏啊!真心话大冒险!赢了当王,输了喝酒。”   季南枫扶起郁宁,“不玩了,我困了。”   郁宁挣脱他,“玩什么?我要玩!”   季南枫:“……”   喝醉的郁宁拦不住,已经走到了游戏那桌。   临近午夜,早睡的同学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爱玩爱闹的夜猫子。   如果是正常的郁宁,站在这里必然格格不入,但此刻的他,简直毫无违和。   季南枫:“……”   天下酒鬼一个样。   郁宁主动凑热闹,大家显得更疯狂。   七八个人,围在圆桌边渝衍渝衍。   冯雨拿着筷子,“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   “咱们先玩逛三园,考虑到有很多人醉得不行了,我给大家降低难度。咱们直接逛动物园,卡壳或者说错的人,要接受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惩罚。”   “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摇摇头。   “好,咱们顺时针从我开始。”冯雨敲着杯碗说:“逛三园,逛三园,动物园里有什么?”   “猴子。”   “熊猫。”   “大象。”   “企鹅。”   “扬子鳄。”   “男朋友。”   游戏终止,众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男朋友!”   “输了输了!”   “受罚受罚!”   季南枫转向脸色红晕,口出狂言说出“男朋友”的人。   真他妈操蛋啊!   季南枫硬着头皮,“别罚不用罚,他真在动物园里看到过男朋友,我俩一起去过那。”   “不算,不能耍赖,大家都知道,这个指的是关在笼子里的,不是游客。”   “就是,耍赖无效!”   “必须受罚!”   “不是,我真被关笼子里过。”季南枫绞尽脑汁,“前两天我俩去动物园,我把他惹生气,他真把我关笼子里了。”   其他同学:“……”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这个也太牵强了。”   季南枫委屈无比,“虽然听得很扯,但都是发自肺腑的话。他就是这样,以欺负我为快乐。”   于天泽就在季南枫左手边,笑到肚子疼,“南哥,你真能豁出去,牛逼。”   季南枫气得牙痒痒,“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于天泽伸手,“乡亲们,我证明这话属实。那动物园我家投资的,前两天冰美人的确找我要过钥匙,把南哥关笼子里,南哥隔壁就是国宝大熊猫。”   于天泽假意找手机,“我这儿还有照片呢,等我翻翻。”   谈晨推了推眼镜,也说:“我也证明,郁宁前两天还跟我说,他因生季同学的气,把他关笼子里了,旁边就是大熊猫。”   同学们似信非信。   毕竟这事有点离谱。   冯雨先说:“那行,这次就算过了,下次再这样可不算了。”   “来,游戏继续。”   季南凑到郁宁耳边,“祖宗,一会儿轮到你的时候,你就说巴西龟,听到没有?”   “你再瞎说,我真保不住你了。”   游戏按顺时针开始,季南枫刚好是郁宁的下家,想先替他说错的机会都没有。   郁宁晃晃悠悠的,点点头。   季南枫不放心,“那咱试一次,动物园里有什么?”   “巴西龟。”   “真棒!等会好好奖励你。”   郁宁转过去看他,“奖励什么?再来一杯?干了!”   季南枫:“……”   真想给他录下来。   “马上开始了,记住,千万别说错。”   游戏继续,大家拍手敲碗,“逛三园,逛三园,动物园里有什么?”   张三:“孔雀。”   李四:“狮子。”   王五:“松鼠。”   谈晨:“锡兰豹。”   郁宁:“再来一杯!干了。”   季南枫:“……”   干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救,郁宁真的是你吗?”   “哈哈哈哈但凡你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这次可不能算了昂!”   “就是,再这样就算耍赖了。”   “玩得起就得输得起。”   季南枫脑仁疼,“随便随便,我不管了。”   自己作死,神仙都拦不住。   冯雨:“郁宁,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季南枫还是不忍心,又凑过来,“祖宗,记得选真心话。你要是选大冒险,这帮土匪不定让你干什么呢。”   郁宁点点头,“嗯,都听你的。”   季南枫满意,“真棒。”   喝醉的郁大聪明,虽然人傻了,但贵在听话。   郁宁举起手:“我选大冒险!”   季南枫强颜欢笑。   选你妈批!   高考结束,这群人彻底暴露本性,别说季南枫了,就连于天泽和谈晨也捏了把冷汗。   “我先说一下大冒险的游戏规则。”   冯雨拿来个装纸团的罐子,“这里有好多个惩罚选项,由郁宁随机抽一个完成。”   众人起哄让郁宁快抽。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他抽完以后,要从他顺时针开始,每人在他抽取的选项里添加附加条件,直到轮满一圈,由郁宁完成。”   “快抽快抽!”   “刺激刺激!”   季南枫:“……”   好狠,何必。   郁宁把手伸进罐子里,抓出了一张小纸团。   他动作迟缓,半天打不开。   冯雨着急夺过来,她看了两眼,捂着嘴尖叫。   “什么是什么啊?”   “给我看看!”   冯雨后退两步,“都安静,听我说,这张纸条里面,只写着四个字,是什么字呢?哎呀,是什么呢!”   “快说!别卖关子啦!”   “求求了,救救孩子。”   冯雨清清嗓子,“这里面写着……”   “连续亲亲!”   “哇!!!”   “刺激刺激!”   “冯雨牛哇!”   “轮到谈晨了,加条件加条件!”   季南枫大脑放空,有种被人晃烂的触觉。他看着谈晨,心中五味杂陈。   而谈晨又何尝不是,他推了推眼镜,“我加的条件是……”   “对着季南枫连续亲亲。”   周围再次传来欢呼声,隔着声音,季南枫给了谈晨一个,谢了兄弟的眼神。   但后面的几个同学,就没那么够“兄弟”了。   他们分别添加的条件是,“对着季南枫的脸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   “涂上口红,对着季南枫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涂上口红,抱住季南枫,对着他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涂上口红,抱住季南枫,让季南枫唱着情歌,对着他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续亲亲,但不能碰到嘴。”   众人轮了一圈,终于轮到了季南枫。   看着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知道问题严重性的郁宁。   季南枫按住额头,生无死恋。   我还能怎么着。   “那就,开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季同学即将被“狠狠欺负”倒计时。   二更在今天晚上九点哦,建议早点来,依旧是危险的一章么么啾。   前十个留言的宝发红包么么~ 第31章 吻痕   几个女生争先恐后,贡献出自己的口红想帮郁宁抹。   郁宁选了只全新的递给季南枫,“给我涂。”   尖叫声刺得季南枫耳膜疼,在欢呼和郁宁的“强迫”下,季南枫接过口红,轻托起他的下巴。   这东西他也是第一次弄,幸亏见他妈涂过,要不今天真要抓瞎。   郁宁极度配合,他微微张开嘴,眼睛注视着季南枫,乖巧的跟个待嫁小媳妇儿似的。   太他妈操了!   鲜红的色泽附着在郁宁的嘴唇,衬得他皮肤更白,白里透红的白。   又带着份魅惑感。   在勾引他,明目张胆。   “涂好了。”季南枫心脏胀得厉害,他放下手,转向借口红的女生,“这只我要了,改天买个新的还你。”   郁宁抿了嘴唇,声音软出了水,“我可以亲了吗?”   季南枫身体一抖,差点要他的命。   季南枫深呼吸,挺直腰板,跟壮士上刑场似的,“来吧。”   看热闹的同学还不忘起哄,“情歌情歌,唱情歌。”   季南枫回忆起一首曲子,哼唱了起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随着歌声,郁宁对他笑,“真好听。”   季南枫竟有点感动,不是上次嫌他土的时候了。喝醉的郁大聪明可真温柔。   郁宁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向下按,“这么高我怎么亲?故意的吗?找打?”   季南枫双腿下蹲,配合着郁宁的高度。   他叹了口气,所谓的温柔,不过是黄粱一梦,他就是天生被欺负的命,“祖宗,来吧。”   尖叫声此起彼伏,只有季南枫心里七上八下。   此刻的郁宁虽然好看,但看这架势,他怕是要被生吞活剥,或者高温下锅,炸至金黄。   季南枫咽了咽口水,“祖宗,您老悠着点,我、我还年唔!”   话音被迫收住,郁宁勾着他的脖子,把滑腻的嘴唇,贴向他额头。   郁宁很快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他每亲一个地方,都会发出提醒,“一下。”   紧接着,他吻了鼻梁,“两下。”   后面是鼻尖,“三下。”   接下来是下巴,“四下。”   左侧脸颊,“五下。”   右侧脸颊,“六下。”   左侧眉尾,“七下。”   右侧眉尾,“八下。”   “九下十下十一下……”   醉醺醺的郁宁,硬生生把季南枫的脸亲花,同时严格按照要求,完美错过嘴唇。   季南枫也喝过酒,被亲了快要失去神智,直到被谈晨打断。   “季同学脸都没地儿了,要不让他去洗洗脸,咱们继续游戏?”   说罢,谈晨又拉起郁宁,“你带着他去洗。”   谈晨偷偷把自己的房卡交给季南枫,“我今晚不回来。”   季南枫收下卡,“那你睡哪?”   谈晨:“我自己想办法。”   季南枫把自己的套房门卡给他,“辛苦了兄弟。”   “没事,你们赶紧回去吧。”谈晨又看了眼季南枫的脸,神色复杂,“记得洗个脸再睡。”   *   季南枫推开门,把郁宁放在床上。   他正要起身,又被扯了回去。   郁宁跟欲求不满的有钱板似的,“你去哪?我让你走了吗?”   季南枫下意识收紧衣领,“洗脸。”   “还没亲完,不许洗!”   喝醉的郁宁,真他妈的让人后怕。   “祖宗,您老差不多得了,我真受不住。”   再这么下去,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他贞操全无。   郁宁抓着他不放,“怎么了?亲你几口还让你少块肉了?”   季南枫笑不出来,虽然没少肉,但这是在吞噬他的灵魂!   郁宁:“我不能亲我男朋友吗?”   季南枫如鲠在喉,“能。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话音刚落,郁宁翻身骑在他身上,冲着脸就来。   季南枫苦苦哀求,“祖宗,你老腰不好,咱不玩脐橙行吗?还有,我脸真没地儿了,咱换个地方亲成吗?”   吻即将触碰嘴唇的时候,郁宁身体偏移,把发热的吻落在了喉结上方。   这个位置,比脸上的任何一块皮肤都更敏感。季南枫能屏住呼吸,却止不住喉结的滑动。   可喉结动了,郁宁却不动了。   郁宁的嘴唇贴在上面,有非常细微的张开,随后是湿滑的感觉,沿着喉头凸出的圆形轮廓,舔.舐打转。   “草!”   季南枫浑身发紧,小腹瞬间充血,僵得像木头,任由郁宁摆布。   可郁宁的“恶行”远不止于此。   湿热的舌尖不断改变着方向,从刚开始的喉结,转移到侧耳、下巴、锁骨,所有可以触及到的地方,全被他舔了遍。   季南枫生理沉迷,理智抗拒。   终于,忍耐力到达了阈值,季南枫托住郁宁的后背,把人翻转按回床上,“祖宗,您这么搞,这谁受的了?”   “我真不是正人君子,别考验我了行吗?”   郁宁动弹不得,眼睛水汪汪的,“我要,不可以吗?”   季南枫用手按住嘴,“能不能不要出声!”   郁宁的嗓音里长满毛茸茸的弯钩,顺着手心,肆意生长。   温暖的舌尖不断滑弄掌心,一下,两下,三下……   没坚持几下,季南枫松开嘴,把人抱进怀里,“行行行,舔吧舔吧,反正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我亡!”   季南枫双手抓紧床边,用意志力控制自己不去乱摸,更不想些奇怪的事情。   他撇开腿,来减缓解憋胀感。   不受限制的郁宁倒是温柔了不少,鼻尖贴在他下巴,只在嘴角的区域,很小范围的舔,偶尔会稍微下移。   季南枫憋红了眼,“你是猫科动物吗?喜欢舔人是个什么毛病?哎草!疼!”   季南枫身子一抖,喉结又被咬住。   季南枫:“……”   又舔又咬,真绝了。   事已至此,季南枫只能像块案板上的肉,任由郁宁摆布。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郁宁拽着他的衣领,扒在胸口睡了过去。   季南枫纹丝不动,担心郁宁醒来,还要承受酷刑。   但两个人挤在标准单人床的感觉,让季南枫梦回陪寒假写生的时候。   他为什么要接下谈晨的房卡,还把自己的卡给他?带郁宁睡豪华大床不好吗?   *   第二天。   郁宁被阳光刺醒,全身酸痛。   他保持趴伏的姿势,先感受到了胸口的心跳。   郁宁猛地坐起,身边躺着熟睡的季南枫。   对方的上衣揉得乱七八糟,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经扯开,从胸口往上,一直到额头,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口红印。   鲜红无比,惹人恼火。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倒像没事人似的,“呦,祖宗你醒了。”   郁宁质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季南枫翻身,撑着下巴,“不如问问你自己。”   “关我什么事?”   “看来是忘了。虽然你忘了,但我的清白也没了。”季南枫起身往浴室走,“建议你好好想想,怎么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吧。”   郁宁昨晚的记忆几乎没有,但季南枫睡在他的床上,脸上却黏着女人的口红印,明显是欠打。   郁宁下床,追进了浴室,“你全身都是其他女人的痕迹,你现在还跟我说你......”   郁宁站在全身镜前,余光瞟见了嘴角都是蹭花了口红印的自己。   “……”   “呦,怎么脸红了?你说你嘴上的颜色,怎么和我脸上、身上、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啊?   “难道是你的嘴不听话,酒喝太多,又不好好睡觉,非要往我脸上脖子上贴,贴一次不行,非要没完没了……哎,你干嘛?”   季南枫被按在墙上,“君子动口不手动,我说的都是事实。”   “咱好商好量,和气生财,我刚高考完,好日子还没开始呢!”   “哎,你别别别……轻、轻点。”   郁宁把毛巾糊在季南枫脸上,拼命“毁尸灭迹”。但防水口红,这种擦法,只会让场面更加惨烈。   郁宁短暂性放开季南枫,“站在这里,别动。”   季南枫呆在玻璃镜旁,眼巴巴看着郁宁给毛巾湿水,“我保证不动 ,但咱温柔点成吗?老百姓的脸也是脸啊!疼。”   郁宁拧干毛巾原路返回,“知道了。”   目前的情况,不轻点恐怕也不行。   郁宁用毛巾裹住指尖,从额头开始,一点一点擦拭季南枫脸上的口红印。   脸蹭完了,还有脖子,脖子弄干净了,还有胸口的一大片。   郁宁小声抱怨,“怎么这里还有。”   “那得问问您老,怎么就这么欲求不满。”   郁宁锤他胸口,“我让你说话了吗?”   季南枫做了个封嘴的动嘴,转过了头。   胸口相对好擦,郁宁又转战到前颈,他在喉结区域蹭了好几次,才注意到问题。   擦不掉的根本不是口红印。   预研拯里兔“这里的伤是怎么来的?”   很细小的印子,伤口不深,有几处破皮的痕迹。   见季南枫没动静,郁宁锤他,“问你话呢。”   季南枫紧抿住嘴唇,表现出想说话,但嘴被封住,说不出的样子。   郁宁对着他的嘴作出了拉开拉链的动作,“到底怎么弄的?”   季南枫挑眉,“你真想知道?”   郁宁恼火,“别贫。”   季南枫长叹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昨晚睡前,遇到了一位猫女皇。”   “猫女皇?”   “是啊,猫女皇趴在我身上,就是不肯走,他喵喵喵叫得好听就算了,还一个劲儿舔我,从我的脖子,舔到胸口。”   “那个小舌头啊,又湿又滑又热。”   “但你说,这合适吗?应该吗?”   郁宁:“……”   “我是个正经人啊,我不能这样,何况女皇神圣不可侵犯,我怎么敢啊!”   “但我又不能对女王大人动粗,我只能投降,大声喊道:女王大人,不要啊!你欺负我、□□我、折磨我、鞭策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女王大人,你这么做有失身份啊,您可是女王啊!”   “女王大人,我可以为了您去死,但我不能毁了您的清白啊!”   “但女王大人根本不听,他狠狠把我按在床上,还因为我的拒绝,他动怒了,不仅舔我,他还咬我来惩罚我的不听话!”   “你相信我,我本来真不想的,可是猫女王大人他实在……唔唔唔!”   郁宁用毛巾塞住了季南枫的嘴,“去洗澡!”   “遵命。”季南枫拽来毛巾,“女王大人的话全听。”   “闭嘴!”   *   洗完澡,季南枫叫了客房服务,把早餐送到房间。   饭后,郁宁坐在窗边画风景,季南枫则在床上补觉,时间缓慢而惬意。   到了上午十点,见季南枫醒了,郁宁问他,“一会儿去海边吗?”   季南枫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不去,晒死了,我要睡觉。”   郁宁皮肤敏感,不适合暴晒。   郁宁去了浴室,等再回来时,他换了件更贴身的T恤衫和浅色短裤,拉开门。   季南枫睁眼:“干嘛去?”   “游泳。”   季南枫猛地坐起来,“什么?”   *   郁宁塞着耳机,穿着沙滩鞋往海边走。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季南枫跟在身后。   上午十点半的沙滩,阳光明媚,海水清澈,郁宁找了处阴凉的躺椅坐下。   季南枫把另一侧躺椅搬过来,紧挨着他坐。   郁宁摘下耳机,“你不是要睡觉吗?”   季南枫躺下,“我想迎着海风睡。”   郁宁懒得理他,要了两杯果汁,放到季南枫桌边一杯。   室外的阳光比卧室明亮得多,郁宁看着季南枫的脖子,浑身都不自在。   季南枫叼着吸管,“再看可得给钱了。”   郁宁起身,“跟我过来。”   “干嘛?我刚躺舒服。”   郁宁往前走了几步,“赶紧,跟上。”   随后,郁宁来到超市,买了包创可贴。   季南枫:“哪受伤了?”   郁宁没理,把季南枫带到了人较少的走廊尽头,随后,将他按在墙上。   这种姿势、手法和感觉,跟昨晚一模一样。   季南枫举起双手,“女王大人又忍不住了?那我这次是拒绝还是迎合?”   “闭嘴。”郁宁胳膊肘抵着季南枫,撕开创口贴,并抬起他的下巴。   郁宁贴住了有吻痕和细小伤口的区域。   左边右边,一共贴了五个。   郁宁松开他,把纸条收进手心。   季南枫摸了摸喉结,“贴它干什么?”   “省得你成为焦点。”   “明明是为自己犯下的错找个借口,怎么还说得冠冕堂皇了。”季南枫揣着兜跟在他身后,“你敢亲敢咬,怎么还怕被人看了?”   “你昨晚咬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羞涩矜持。怎么才过一天,就大变活人?”   任季南枫怎么骚扰,郁宁就是不理,他回到沙滩,戴上耳机,干脆把人当空气。   明媚的夏日海边,空气中都是阳光与海水混合的味道。   这片是酒店的私人海滩,大部分都被一中学生占据。   郁宁坐在阴凉处看海,季南枫继续睡回笼觉。   冯雨和小美穿着花色泳衣走过来,“郁宁,你不下海吗?”   “我水性不好。”   “这里水很浅的,而且海水清凉舒服,一起来玩嘛!”   “我没带防晒。”郁宁皮肤很敏感,强紫外线很容易晒伤。   冯雨递过来,“喏,给你擦。”   郁宁接下,“谢谢。”   “那我们先去了,等你呀。”   见两个女生走远,郁宁放下防晒霜,并撩起衣摆。   季南枫迅速坐起,按住他的胳膊,“你想干嘛?”   “涂防晒。”   “涂防晒你脱衣服干嘛?”   郁宁:“不脱衣服,我怎么涂?”   季南枫:“你可以把手伸进去涂。”   “我就算现在不脱,等游泳的时候,也要脱。”   季南枫夺走防晒霜,“我帮你涂。”   郁宁试图夺回,“我自己可以。”   “后背你怎么涂,还是得靠我。”   季南枫把郁宁按回躺椅,坐在他后面,遮挡住身后的人,才撩起小部分衣摆。   阳光下的后背白得发光,皮肤滑得半点瑕疵都没有,腰窄到季南枫一只手就能裹。   见他不动,郁宁问:“你还涂不涂?”   季南枫:“涂。”   季南枫突然觉得很热,他又往后坐了坐,确保周围没人以后,他大胆撩全衣摆,俯下身……   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宁(火冒三丈版):我让你涂防晒!你在干什么?!   季南枫(花痴版):吸吸吸!绝不给任何人看!   就宁宁会舔这件事吧,咳咳,南哥有福了。   翻了翻存稿,这个福气应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了。   前十个留言的宝发红包么么~ 第32章 星星   郁宁后腰和背部传来轻微的压制感,还有一丁点的湿热,“你在干什么?”   他肩膀被按住,季南枫得寸进尺。   “放开我!”郁宁挣扎,但无济于事。   直到季南枫达成目标,他才放下衣摆,满意起身。   “你在干什么啊!”   季南枫理直气壮,“只许你舔我脖子和胸口,还不许我弄你后背和腰了?”   季南枫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要挟,“如果想被人发现你身上颜色鲜亮、颗颗饱满的吻痕,就大胆脱了衣服去游泳。”   “去啊,我肯定不拦着。”   “无耻!”郁宁气红了脸,匆匆离开沙滩。   季南枫没追上去,他端起果汁自言自语,“就你那心脏和水性,还想去海里游泳?不要命了?”   季南枫松了口气,幸亏跟来了。   *   午饭过后,众人乘坐大巴车去八公里外的海洋馆。   理论上,一个班一辆车,但季南枫作为一班编外人员,也跟着上了车。   郁宁靠窗听音乐,季南枫在他右手边补觉。车没开出去十分钟,他脑袋就已经倒在了郁宁肩膀,全程粘在上面。   汽车到站,季南枫晕晕乎乎下车,打着哈欠跟在郁宁身边。   海市有全国最大的海洋馆,海洋生物种类排在世界前列。   暑期是旅行旺季,郁宁抱着速写本,跟随人群,沿着玻璃甬道往前走。   他仰着头,每两分钟就能画出一个水中动物。   季南枫全程跟在旁边,用身体和手臂帮他挡住拥挤的人群。   场馆很大,游客众多,如果全逛下来,可能天黑都逛不完。   郁宁来之前做过功课,他只专注于几个场馆,并把重点放在海豚馆。   下午四点有海豚表演,郁宁提前来到指定地点。他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抱着画本,追寻场馆里的海豚。   还没到表演时间,大部分海豚只在水下沉着,即便郁宁坐得靠前,也找不到更好的参观角度。   他站起来,贴在池边寻找心仪的海豚。没两分钟,一只颜色稍浅,个子小小的海豚游到水池边。   它很谨慎,在水下观察了几分钟,才慢慢探出嘴巴,而后是脑袋,偷偷看向郁宁这边。   小小的海豚张开嘴,并晃了晃鱼鳍,像是和他打招呼。   郁宁招招手,并把画板和铅笔晾给了它。   小海豚像是明白了郁宁的意思,它努力探出头,撑在池边保持不动。   很早就听说海豚是最聪明的动物,亲眼所见,果然惊喜不断。   季南枫撑着下巴,“你有没有觉得,这只海豚色眯眯的?”   郁宁斜他,“你想什么呢?”   “你瞧它的反应,眼睛都直了。”季南枫看着郁宁画本上的雏形,“那么多海豚呢,咱们找个别的画行吗?”   郁宁:“不行。”   季南枫:“……”   还不如喝醉,至少嘴上能答应。   *   下午四点整,海豚表演即将开始。   郁宁收回画板,和小海豚打了招呼,后者晃晃身子,依依不舍游到饲养员那边。   表演正式开始,在饲养员的介绍下,郁宁了解到,和他亲近的小海豚名叫星星,是这里的小明星。刚满一岁,有官方微博账号,拥有十几万粉丝,每天慕名来看她它表演的观众络绎不绝。   星星出生一个月,妈妈就因意外去世了。它曾消沉过很长的时间,经过专业的训练安抚,状态才稍稍有所缓解。   星星是海洋馆里最聪明的海豚,能完成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它还有个别名,叫小霸总,因性格冷漠,很少和人亲近。   但这种形容,明显和郁宁看到的有出入。   常规表演结束,饲养员拿着话筒,“接下来,有哪位观众愿意上台,和海豚来场互动游戏呢?”   大量观众,特别是小孩子们争相举手。   饲养员扫了一圈,定格在某个位置,“这位抱着画板的朋友,可以邀请您上来吗?”   郁宁环顾四周,抱画板的只有自己。   起身前,季南枫按住他,“注意安全。”   “知道了。”   郁宁按照饲养员的要求,站在水池边,挥挥手和水中的八只的海豚打招呼。   往常需要靠口哨和小鱼才愿意游到池边的海豚们,却主动游了过来,并摇晃着鱼尾,表达兴奋。   饲养员说:“咱们的海豚,最喜欢漂亮的人和可爱的孩子,看来您深受所有海豚的喜爱。”   面对夸赞,郁宁只是笑笑,努力记住每只海豚在水里摆动的姿势。   随后,海豚根据饲养员的指令,从大到小并成一排。   名叫“飞机”的海豚排在最前面,小个子的星星则排在最后。   郁宁站在最前方,按照饲养员的要求,他微微躬身,对着水池上方伸出手。   紧接着,“飞机”跃出水面,并用嘴巴抵在了郁宁掌心。   冰凉凉的触感,轻轻碰在上面,滑滑的,有点痒。   这种感觉很神奇,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   郁宁转身,依次向前走,分别与其它七只海豚掌心相碰。   终于要轮到星星,也许是之前有过短暂接触,郁宁对它有明显的偏爱。   他身子弯得更低,让星星少用些起跳的力量。郁宁伸出手,放在星星容易触及的位置。   随后,星星从水中探出,越过了郁宁的手,并碰上了他的嘴唇。   全场传来了欢呼和掌声,就连星星的饲养员也呆住了。   星星孤僻多年,对谁都爱理不理,这是第一次,会主动对人类表达喜欢。   热烈的掌声收尾,海豚表演圆满结束。   饲养员留住了郁宁,并递给他一张vip卡,“看得出您和海豚很有缘,我们想邀请您,终身免费来海豚馆参观。”   “谢谢,但我只是来这里旅游,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还是把卡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说罢,郁宁转身离开。   “等一下。”饲养员不放弃,“星星曾经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即使经过治疗,现在也只是配合工作的机器。您是它唯一表达出喜欢的人。”   “这么说可能有点道德绑架,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您能再来看看它,可能对星星的病情会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星星不是人类,但也是个生命,有思想有心跳。”   “我说这些不是强迫,我只是希望星星能像其它海豚一样快乐长大,而不只是成为给海洋馆牟利的工具。”   “求求你,救救它。”   郁宁说:“抱歉,我很快要去读大学,学业忙,很难顾及。”   饲养员攥紧卡片,低下了头,“嗯,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打扰……”   郁宁抽走饲养员手里的卡片,“但如果有时间,我会过来。”   他翻开画册,把星星那页撕下来,并在角落写下姓名和电话,“如果没时间,麻烦您帮助我和星星视频。   饲养员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他捏着画,眼圈泛红,“好的,没问题,谢谢。”   郁宁说:“哦对了,麻烦转告星星,今天时间紧,画得不好,下次我会把它画得更漂亮,再来看它。”   *   季南枫等得不耐烦了,郁宁才走出海豚馆。   “他找你干嘛?怎么这么慢。”   郁宁把VIP卡塞进书包,“请我终身来看海豚表演。”   “还来?你还想被那流氓亲多少次?”   “它叫星星,不叫流氓。”   “别管叫什么,亲你的都是流氓!”   “哦,那你也亲我,你是流氓吗?”   “那、那能一样吗?!”   季南枫气冲冲把人拉到无人休息区,他翻出湿巾,对着郁宁的嘴唇就开始擦,“我不是说了注意安全注意安全,怎么被只海豚偷袭了。”   “你不知道它们天生是老色批吗?”   “我就说它不怀好意,果然让我猜对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小流氓!”   郁宁本想推开,但被季南枫搞得哭笑不得,“你怎么连海豚的醋都吃?”   “我哪吃醋了?我吃哪门子醋,我就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豚心险恶,以后擦亮双眼。”   郁宁抿了抿嘴唇,“还没擦够?”   季南枫扯出第八张湿巾,“再来一遍。”   郁宁按住他的胳膊,“可以了。”   “别动,这个还没涂。”   说着,季南枫掏出管唇膏,拧出大半截,捏着郁宁的腮帮子,跟刷漆似的,左三下、右三下,上三下、下三下。   郁宁的脸被捏出两个坑,“你昨晚也是这么涂的?”   “不是,昨晚温柔认真又仔细。”   郁宁嘴都被捏的变了形,“麻烦现在也温柔点。”   季南枫还在卖力涂,“猫女皇听话,但郁宁不行。”   郁宁扒开他的手,“够了,油死了。”   季南枫把用了小半截的唇膏拧回去,“这才管用,正好去去小流氓嘴上的油。”   郁宁拽了纸巾准备擦掉,忽而,他手定在原地,对季南枫勾了勾,“过来。”   季南枫把唇膏塞回兜,“你又想……唔!”   衣领被人拉扯,郁宁用油滑的嘴堵住了季南枫的唇,并蹭了两下。   季南枫脸都是麻的,“你、你干嘛?”   郁宁松开他,往外走,“可持续发展战略,擦掉太浪费。”   “靠,你别他妈学我说话!”季南枫在后面追着吵,“我可不想和小流氓间接接吻,它每天吃那么多生鱼,又不刷牙,有没有口臭啊?”   郁宁走在前面,“有,你赶紧回去刷牙吧。”   “那你也得刷,刷十遍,再用漱口水。”   “以后再来这里,戴上口罩,离它远点。”   “再来必须叫上我,我不收保护费。”   季南枫的步子慢了几步,抿了抿嘴唇的滑腻感。   不过……   今天怎么不舔了?   没劲。   *   晚饭过后,关系好的同学凑在一起,商讨等会儿的娱乐项目。   冯雨展开统计表,“我整理了几个这附近比较好玩的地点,咱们举手表决一下昂。“   “第一个,海边夜市。”   “第二个,海边酒吧。”   “第三个,海边游乐场。”   “第四个,密室逃脱。”   前几个同学们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最后一个项目,大家来了兴趣,“密室好玩。”   “那家行不行啊?有些特别无聊。”   “那家据说是全国第三大的密室逃脱,里面全都是真人NPC,好刺激。”   “那咱们举手表决一下吧。”   “那我就先从第四个开始问,想要玩密室的举手。”   众目睽睽下,郁宁举起了手。   季南枫把他按下去,“你干嘛?”   “玩啊。”   “那他妈是你能玩的吗?”   “人生总要尝试。”   但郁宁的主观意识根本没用,其他人热热闹闹结伴离开的时候,他只能被季南枫困在了酒店门口。   “不怕你心脏了?”   “都是鬼假扮的,没什么怕的,我只是想增加点绘画灵感。”   季南枫嗤笑,“不怕?忘了自己看鬼片不敢睡觉,非挤我床上,逼我唱情歌的时候了?”   郁宁:“……”   不该找这种借口。   “哦,那回去。”   季南枫拽住他,“急什么,这里去不了,还有别处。”   郁宁之前很少旅行,算上前世,他去过的地方也屈指可数。哪怕在远美读书,派到伦敦当交换生时,他也只是呆在宿舍或者画室,从不去外面。   *   他跟在季南枫的身边,沿着海岸线的反方向,一直往南走。   海城夏日的夜晚,温暖清凉。   大约走了一公里,他们来到了一片夜市,这里比海边热闹,周围都是摆摊吆喝的人群。   郁宁问他,“惊喜就是这里?”   季南枫:“不喜欢?”   “挺喜欢的。”   以前的郁宁喜欢安静,讨厌任何喧闹的场所,把自己封闭在画室,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   但长期的封闭无法增加新的灵感,反而会失去思想和灵魂,最后沦为了自己都讨厌的画画机器。   重活一世,郁宁依旧是安静的,却越发喜欢热闹,这种人潮涌动的喧嚣、热情似火的欢笑,都在向他证明,他还活着,一直活着。   季南枫说:“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   刚吃过晚饭,郁宁扫视一圈,指着冰淇淋店,“那个。”   季南枫:“……”   “你是高考完以后,打开了什么作孽模式,开始放飞自我、自暴自弃了吗?”   郁宁抿了下嘴唇,“你今天都拒绝我两次了。”   季南枫:“……”   肠胃不好,吃凉的会坏肚子。   郁宁目光垂下来,“嗯,我知道了。”   季南枫:“……”   他这眼神,这态度,这……   “行行行,输给你了。”季南枫气哄哄走进冰淇淋店,“老板,来个原味甜筒。”   季南枫付了钱,把甜筒递过来,“只能两口,多了别想。”   郁宁:“……剩下的浪费吗?”   “我吃。”   “凭什么你吃这么多?”   “哪那么多问题!要吃赶紧吃,只能舔,不能咬,舔多了给我吐出来。”   “知道了,烦人。”   郁宁握住微微发凉的脆皮甜筒,伸出舌尖,对着奶白色的冰淇淋上滑了一圈,含进嘴里,冰凉的奶味在口腔中融化。他伸出舌尖,又滑了一圈,同时舔了嘴唇。   只是很正常的动作,在季南枫眼中,却变变了味道。   昨晚的情节在充斥着精神,郁宁的舌尖、郁宁的嘴唇、郁宁的心跳、郁宁的温度,郁宁趴在他身上的压制感……   季南枫喉咙干涩,口腔发热,“够了,不能吃了。”   季南枫夺回了冰淇淋,两三彻底消灭干净。   郁宁:“……”   恶毒。   季南枫看时间,“走了,来不及了。”   郁宁:“去哪?”   “很快就知道。”   两个人顺着人群往西边走,还有不到百米时,人越来越多,远处的聚光灯不断扫射。   快节奏的声音响起,周围的人潮加快脚步。   “小心。”季南枫握住郁宁的手,往自己身边带。   郁宁贴着他的下臂,“音乐节?”   “嗯,想去吗?”   “想去。”   “可能有点晚。”   郁宁转了转手腕,从季南枫掌心脱出,又和他十指相扣,“那就快一点。”   随着拥挤的人潮,他们来到了音乐广场。两个人夹在中间,稍有尴尬,他们无法往前,也很难离开。   季南枫担心,“吵不吵,挤吗?”   “不吵,但有点挤。”   季南枫:“我们回去?”   音乐声响起,播放的是甜蜜蜜。   男歌手磁性的低沉的声线,和季南枫有些相似感。   郁宁脚底变沉,“我不想回去。”   今天的音乐节是情歌主题,观众以情侣为主,他们紧紧相拥,随着熟悉的旋律哼唱。   暧昧的氛围和黑暗的环境,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腻不清。   季南枫勾住他的腰,把人搂到前面。让郁宁的后背贴他,双臂一裹,把人圈入怀中。   季南枫的嘴唇贴在他耳边,“还挤吗?”   郁宁耳根灼热,摇摇头。   耳熟能详的老歌总能勾起观众的共鸣,大家随着歌曲缓缓晃动身体。   郁宁问他,“你怎么不唱?”   季南枫:“想听我唱?”   郁宁点点头。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天里……”   季南枫一旦开口,就一首接着一首。   情歌动听,而暧昧的氛围能迷惑人。   季南枫的歌声减弱,气音却在增强,喷在他耳蜗,湿热滚烫。   温暖气流钻进了郁宁身体里,随着血液绕了一大圈,却久久挥散不开。   季南枫的嘴唇夹住他的耳尖,“郁宁。”   “嗯?”他抖了一下。   “这两天,你占了我两次便宜。昨晚一次,海洋馆一次。但我只有一次,这不公平。”   郁宁抓紧他的手臂,呼吸和心跳一样快,“哦。大不了,给你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应该在下午六点,早点来么么~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   对啦,抽奖开了,宝们可以关注站短,看看自己有没有中奖哦,么么。 第33章 生日   盛夏时节的音乐广场,在海风的吹拂下,郁宁的耳根逐渐灼热。   季南枫哼唱的声音越来越越小,小到歌声停止,嘴唇还在挪动。   挪在耳根、在侧脸、在后颈、在肩膀,在所有可以触及的区域。   郁宁觉得痒,心口的躁动兴奋异常。他合上眼,用力帖在季南枫的怀里,感受着不受控制的心跳。   又一首歌曲结束,主持人走上台。   “亲爱的朋友们,很开心今天能和大家在这里相聚。在这个热情似火的夜晚,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游戏的名字就叫,寻找热恋中的你们!”   “倒数三十秒,摄像师会随机抓取一对情侣,投向舞台大屏幕。让我们看看哪对情侣,会成为今天幸运儿。”   “请用最热情的方式,来亲吻或者拥抱你的爱人吧!”   “倒计时即将开始,请大家最好准备。”   郁宁靠在季南枫怀里,他闭着眼,喧闹的环境与他无关。   片刻后,尖叫声越来越激烈。郁宁被迫掀起眼皮,眼前的巨型屏幕像一面镜子,映出了满脸通红的自己,还有紧搂住他,在他耳边吻咬的季南枫。   而更多的,是周围那些惊讶、讽刺、祝福或者厌恶的眼神……   巨型屏幕能放大人类的欲望,也能揭示旁观者的鄙夷。   *   毫不知情的季南枫被用力推开,等他反应过来,郁宁已经不见了人影。   尖叫声震耳欲聋,可他的脑子里,全是这两天的糟糕经历。   不论是当众吻郁宁的耳朵,还是强行在他腰上留下痕迹,这些行为都太过于强硬且自私了。   换做其他人,都不一定能接受,更何况是郁宁。   *   郁宁独自往酒店走,脑海中反复循环屏幕中的自己。   他不介意被人知道是同性恋,也不在乎旁人的谴责或祝福。但他封闭惯了,即使重活一世,他努力融入社会,不做孤立的自己。可变成焦点,对他来说还是好难。   回到房间,郁宁没开灯,他抱着膝盖,倚靠在沙发的角落里,强迫自己把那些画面剔除。   房门被打开,但说话的人不是季南枫,“郁宁,你在里面吗?”   郁宁的头裹在臂弯里,“在。”   借着零星半点的月光,谈晨走到沙发前,“你没事吧。”   郁宁摇了摇头,“没事。”   谈晨:“可以开灯吗?”   郁宁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谈晨只点了浴室最暗的壁灯,“我刚才碰见季南枫,他把房卡还给了我,说今晚回去住。”   郁宁接下谈晨递来的温水,“哦。”   谈晨犹豫了几秒,“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郁宁缓和几秒才说,“我们今天去参加了音乐节,人很多,场面很热闹,旁边都是些情侣。”   “可能是受到感染,又或者是情不自禁,他、他一直在亲我。”   “大屏幕拍下了我们亲密的全过程。”郁宁的情绪开始激动,“我之前一直闭着眼,周围又很黑,我以为不会有人关注我们,但我没想到,摄像机却……”   谈晨和郁宁有很多的相似属性,而在谈晨看来,最相似的一点,就是内向外加社恐。   他们喜欢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着仅属于自己的生活体系,他们不是不想融入社会,而是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更不清楚用哪种方式。   但不管是哪种,被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一定是最差的方式。   谈晨:“后来呢?”   郁宁:“后来,我又当着很多人的面,拒绝了他的亲热,并丢下了他,自己回来了。”   “他没去追你?”   “我不知道,那里人很多,我又走得很快,他应该不太好追。”   谈晨接下空玻璃杯,坐在地毯上,“那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郁宁抱紧靠枕,“好多了,但这种事好难。”   “你比我勇敢多了。”谈晨语气很温和,“还记得毕业典礼吗?我作为毕业生代表,站在台上发言。”   郁宁:“你那天说得很好,风光无限。”   “可事实是,我失眠了三天,饭都吃不下去。而且,我演讲时的心情很低落,看到的都是鄙视和嘲笑我的眼神。”   谈晨说:“那时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对内向的人来说,太难了。可我下了台,却又看到你夸赞的眼神,我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我们总是在经历前紧张,经历时恐惧,等事后又觉得不过如此。”   郁宁彻底放松下来,“你说得对,的确不过如此。但变得外向,还是好难。”   谈晨说:“我曾经为了让自己开朗点,也做过很多的努力。但我后来想开了,朋友不是越多越好,有一两个就足够。性格从不是评判人的标准,社会并非无法融入不善社交的人。”   郁宁笑笑,“你说得对。但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怎么办?”   谈晨:“我感觉,他应该不会生气,但你可以发个短信。”   郁宁掏出手机,“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刚点开屏幕,季南枫的消息先传了进来。   喜欢的人:「你回去了吗?/可怜」   「嗯,回来了。」   喜欢的人:「刚才对不起,我当时有点犯晕,可能喝了假酒,脑子一抽,我就没忍住。/跪/跪」   喜欢的人:「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不哪样?」   喜欢的人:「和你保持距离,不像流氓海豚看齐,绝对不再碰你!」   「你确定?」   喜欢的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再说一遍?」   喜欢的人:「我说三遍,再加赠一遍。绝对不再碰你×3,绝对不再碰你+1」   郁宁把手机丢到一边,“白痴。”   谈晨看情况不对,“怎么了?”   郁宁窝火,“不想理他,那个笨蛋,他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傻死了。”   “今晚还让他过来吗?”   “不让,他爱去哪就去哪,看到他就来气。”   谈晨:“……哦。”   书上没说得错,恋爱能让人变傻。   *   旅行结束,第二天上午,郁宁踏上了回程的汽车。   季南枫没跟着回来,而是转到另一个城市,继续考察工作。   上个月他爸体检,查出了不少慢性疾病,都是这些年忙碌工作的结果。   季南枫想趁着暑假,早点帮父母分担工作,也能缓解他们的压力。   *   至于郁宁,回家后的生活充实而忙碌。虽然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但作为保送生,梅教授早就安排了不少任务。   回北城的第二天,他立即赶去了京市。   梅教授近期要办一场主题画展,需要他的学生们,提供一到两幅主题作品。   后续的半个月,郁宁都呆在菁大。每天穿梭在宿舍、画室,还有梅教授的办公室。   *   凌晨两点的二零三画室,灯火通明。   敲门声打断了郁宁的思绪,他放下画笔,“请进。”   向霖推开门,叹了口气,“我一猜就是你。”   “学长,你怎么还没走?”   向霖指着窗口,“你忘了我宿舍就在画室对面了?”   站在窗边,就能看到明亮的教室。   向霖:“为什么还不回去?”   郁宁拿起油画笔,“就差一点了,我想画完了再走。”   “教授给的截止日期是后天,时间来得及,你没必要熬夜。”向霖抽走画笔,“回去睡觉。”   郁宁又接回画笔,“但我最晚明天下午就要走。”   向霖:“有事?”   “嗯,有个很重要的日子,必须赶回去。”   向霖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劝不动你。”   他递来保温杯给他,“考虑到你肠胃不好,应该喝不了咖啡,这个是提神醒脑茶,但没有绿茶成分,你可以试试。”   向霖又说:“杯子是全新的,我没用过。”   郁宁接下保温杯,“谢谢。但您怎么知道我肠胃不好?还不能喝绿茶的?”   向霖只是笑笑,“你画吧,我不打扰了,加油。   *   季南枫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绕了地球半圈,终于在下午六点,赶回北城。   他行李都没放,风风火火打开郁宁家的门,“奶奶,晚上吃什么,我饿死了!”   “小枫回来啦?奶奶炖了肉,马上出锅。”郁奶奶的声音在从厨房传出,“你先喝口水,歇歇脚。”   听到他的动静,二火摇着尾巴赶过来,试图将他扑倒。   “狗儿子,你怎么又胖了?”   “咱节制点不行吗?”   二火平时养在他那,季南枫只喂现成的狗粮和罐头,但爷爷奶奶养,每天都会最买新鲜的肉煮给他吃。三天不见就能胖一圈,走起路来,屁股上的肉摇摇晃晃。   季南枫揉了会儿二火,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郁宁不在家吗?”   郁宁在的时候,二火不会围他转这么久。   郁奶奶关掉火,“小宁还在学校呢,他教授好像给他安排了什么画展什么的,都走半个月了。”   “唉,你说说这事,哪有这样的,录取通知书都还没下来呢,先这么使唤我们了。这以后还了得。”   季南枫:“他什么时候回来?”   “好像是后天吧,还是大后天。他前两天打电话说来着,唉我这脑子记不清了。”   季南枫从地上起来,掏出手机。   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发消息。   这段时间他到处飞,时差没对上,也没怎么和郁宁联系。   今天突然找他,好像挺刻意的。   *   晚饭后,季南枫带着二火回家。   他盯了半个小时手机,毫无动静。   靠,人不回来就算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他有没有良心?   不能还为之前的事生气吧?   算了,洗个澡再说。   季南枫把手机丢在一边,往浴室走。   手机在身后震。   季南枫极速跑过来,来电显示都没看,“可以啊你,才知道打电话?”   “嗐,南哥,我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怪感动的。”   声音不对,季南枫看来电显示。   【于天泽】   “草,怎么是你?”   “哎?南哥,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昂。我专门给你打个电话,专门祝你生日快乐的。”   季南枫:“嗯,谢了。”   于天泽:“敷衍,礼物收到了吗?”   “没有。”外面传来敲门声,季南枫很急,“有事,先不说了。”   季南枫兴冲冲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个陌生面孔,“你好,您的快递,请查收。”   季南枫看了眼寄件人的姓名,收下快递,关了门。   于天泽的电话再次打进来,“南哥,礼物还没收到?不会被人偷了吧,那他妈可是带乔丹签名的限量版。”   “没,收到了,谢了。”   “那就行。”于天泽嘿嘿笑两声,“南哥,你先忙,我不打扰你快乐了!”   季南枫躺进沙发里,“我忙个屁!”   “咋啦,听口气不太高兴啊!你没和冰美人庆祝生日?”   “没有,他在京市,给什么教授弄什么画展,回不来。”   “草,那你不早说。赶紧过来,老地方,兄弟们都等着呢!”   “冰美人不管你,兄弟几个给你庆祝生日啊!今晚都是你的男人!”   *   晚上九点,季南枫推开包间的门。   脚还没站稳,彩炮烈酒来了一轮。   “南哥,生日快乐啊!”   “南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子,快奔二十喽!”   包房内,不仅有隆重的欢迎仪式,几个朋友还送来了礼物。   打火机,游戏机,球衣,钱包,每个都价值不菲。   季南枫依次收下,端起杯子,“谢了,我先敬兄弟们一个。”   他来者不拒,啤酒洋酒红酒掺着喝,连着一杯又一杯。   但每隔半小时,他总要掏出手机,并确定没有未接电话和短信。   于天泽喝得醉醺醺,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抢走手机,并按了关机。   “南哥,咱不惦记了行吗?”   “兄弟们还不能让你开心?”   “咱不当舔狗,成吗?”   季南枫越来越烦,他端起啤酒灌下去,“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兄弟还不是关心你!”   闲坐在旁边的成胥晃了晃高脚杯,“他忙画展也就算了,但你过生日,他连个电话都没有。看来,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季南枫脸色阴沉,“你怎么知道的?”   成胥抿了口酒,“你觉得呢?”   季南枫冲过来,拎起成胥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了“你怎么知道他忙画展?”   “你他妈惹他了?”   醉酒的季南枫,虽然行动迟缓,但成胥依旧不是他的对手,“我他妈跟早你说过,你搞谁都行,就是别搞他!”   其他人瞬间清醒,赶忙劝架。   于天泽紧紧抱住他的腰,“我说的,我说的,是我说的!”   “南哥,你消消气,别打了。”   “刚才给你打电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就是嘴欠提了一句,大家都听到了。”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   “是啊是啊,我们也听到了。”   “去菁大嘛,什么教授的安排。”   “还有什么画展回不来。”   季南枫突然清醒,松开了对方。   成胥眼镜歪了,脸肿了一块,季南枫倒是毫发无损。   于天泽拉着他不敢放手,“你们玩,我先把他送回去。”   两个人来到门口,季南余彦征里枫推开他,“你回去吧,我没事。”   于天泽把手机塞给他,“南哥,今天是我不好,怪我多嘴。”   “没事,不怨你,是我的问题。”   于天泽挠了挠头,“但你对成胥,是不是偏见有点大?他就是那方面爱玩,但不都是愿打愿挨嘛,也不关咱啥事。”   “别他妈给我提那个傻逼。”   于天泽:“行,我不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代驾把车停在门口,季南枫坐在副驾驶,“回去吧,礼物我很喜欢,谢了兄弟。”   *   郁宁乘坐的火车临时出现状况,他的不得不改迁下一趟。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郁宁敲了季南枫家的门,二火在里面叫,但并没有人应。   他拿钥匙开了门,客厅放着季南枫的行李,但人不在。   郁宁尝试给他打电话,手机处于关机中。   郁宁把蛋糕放进冰箱,坐进沙发里,揉揉二火的脖子,“是不是该提前和他说?”   本想按照书上的方法制造惊喜,不仅多此一举,还扑了空。   *   临近午夜,沙发上的郁宁被开门声吵醒。   浑身酒气的季南枫,晃晃悠悠走进家,他甚至没发现沙发上的郁宁,径直走进卧室,一头倒进床上。   郁宁帮季南枫脱掉鞋,试图把趴伏的人翻过来。   可季南枫身形高大,靠着二火的帮助,想法也没能实现。   郁宁用温水帮他擦手和脸,说话的声音很轻,“很久没喝这么多了,是不开心了么?”   “再不开心也不要关机。”   “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郁宁帮他盖好被子,“季南枫,生日快乐。”   “礼物的话,明天再送吧。”   季南枫带着懒洋洋的气音,“不是我喜欢的,我不要……”   “游戏机,打火机,钱包,球衣……老子不需要。”   郁宁站在床边,弯身帮他整理碎发,“那你想要什么?”   季南枫的脸闷在枕头里,“我要的,你们给不了。”   郁宁坐回他身边,隔了两秒才说:“龙吸水,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腾空而起):我听到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   宝们,这两天双更压力太大了,知道你们期待下章,所以我想多修修,尽量完善点。   如果明天上午九点没更新,那中午十二点一定有么么。   前十个按抓的照旧发红包么么。 第34章 愿望   季南枫突然惊醒,他翻了个身,将卧室环顾一周,唯独把身边的郁宁完美错过。   “妈的,我在想什么。”   “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就算说,也是耍我。”   说罢,季南枫翻回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可他辗转反侧好几圈,不仅睡不着,臆想的画面还不断折磨他。   季南枫坐起来,“草,你他妈不给老子过生日就算了,老往我脑子里钻是个什么鬼!”   “是嫌我不够憋、不够烦吗?”   季南枫撩开被子往下看,更恼了,“你有他妈点出息会死吗?”   实在憋得受不了,季南枫下了床,他边走边脱衣服,来到浴室门口时,他全身只剩一条内裤。   随后,季南枫关上门,浴室内传来水流声。   *   郁宁全程跟在后面,他捡起季南枫的衣服,丢进脏衣篮。   他拉上窗帘,借着浴室玻璃门传来的暗光,一件件脱掉衣服,等水流声停止,郁宁推开浴室的门。   潮湿的暖色调空间,能闻到沐浴乳和烈酒的混合味道。季南枫赤.裸着身体,合着眼贴靠在浴缸。他的大部分身体沉浸在水中,紧实的胸膛随呼吸上下浮动。   郁宁赤着脚站在浴缸边,他试了水温,并拧开水管,放了些热水进去。   等水达到合适的温度,郁宁抬起右腿,从脚尖开始,缓慢滑进浴缸中。   发热的水温让季南枫额角渗汗,脸色稍微泛起红晕。但他并没有受到影响,仍闭着眼呼吸平稳。   浴缸尺寸不大,放两个人稍微显拥挤,郁宁的膝盖贴在季南枫小腿。他缓慢向前滑,泛起层层波纹,但睡熟的人丝毫未动。   郁宁双手撑在浴缸底部,维持趴伏的姿势,终于来到季南枫身前。   郁宁湿润的双手搭上肩膀,嘴贴在耳边,气音漫入耳蜗,“生日快乐,男朋友。”   随后,他闭上眼,缓慢没入水中。   郁宁抿了抿嘴唇,并张开了嘴。   *   季南枫被包裹在潮湿的环境中,空气燥热,周围有水流声,偶尔会传来刺痛感。   他身体一抖,窗帘缝隙有阳光窜入,目光直视天花板。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卧室开着空调,不冷不热不潮湿,更没有水流声。   但他做了个兴奋激动、离奇刺激,却假到不能再假的梦。   但是……季南枫低头看自己。   没有穿睡衣习惯的他,却套着分体睡衣,被子也盖得整整齐齐。   季南枫扯开裤腰,倒抽一口凉气。   他身上是条因尺码偏小,从来没穿过的内裤。季南枫顿时头皮发麻,而最恐惊悚的在于。   早每天起如约探头的好兄弟,现在却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一副使用过度的德性?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他那方面出现了问题,第二,昨晚有人帮他……   房门被人拧开。   客厅有二火激动乱窜的脚步声,大约一分钟后,郁宁出现在卧室门口,并把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他,“生日快乐。”   季南枫接过并拆开,里面是幅郁宁亲手画的作品,A4纸大小,包有精致的木纹相框,类似于照片的风格。   画面正中间,坐着只超大的哈士奇,毫无悬念,跟他那只傻儿子一模一样。   二火左手边,站着个身型不高,发色偏浅,却干干净净的小男孩。他抱着二火的脖子,闭着眼,贴在他身边。   而二火右边,大约两个身位之外,站着个高出小男孩快一头,膝盖摔破皮,衣领往里翻,左手抓飞机,右手握坦克,含着棒棒糖,鼻尖黏着土,还对那边男孩傻笑的土小子。   季南枫研究了半天,“一鼻子灰的小傻子是谁?”   郁宁:“你说呢?”   季南枫不愿承认,“不会是……我吧?”   “不然呢?”   “我靠,你怎么戴有色眼镜看人?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能和这傻子一样!”   郁宁:“……但凡你多翻翻相册,也能知道,我把你美化了多少。”   “我不管,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绝不能这样,你得照着现在的我画。”   现在也好不了多少。   郁宁夺回画,“不要算了。”   季南枫抢回来,“谁说我不要了,我不仅要,我还要把它挂床头。”   季南枫找来挂钩,调整合适的位置,虽然画框里的小子是挺傻,但确实像他。   “明年我要个成人版的,记得,按照我现在的帅脸,一比一复刻。”   郁宁:“……看情况。”   季南枫盯着画看了半天,大部分时间都停在白净小男孩和狗身上,“怎么不昨天给我?”   “你醉得像个白痴,我怎么给你?”   “哦,那你昨晚来过没有?”   郁宁冷着脸,“来干什么?”   “就是,来给我……换内裤?”   “有病。”郁宁转身离开,“过来吃饭,冰箱里还有蛋糕。”   季南枫又扯开裤腰往里瞧。   这个姿势,这个色泽,这个满足的状态,还有小腹周围零星半点的暗红色痕迹。甚至,嘶,还有点破皮。   这怎么看,都像是昨晚被人给.....   “草!”季南枫蒙进被子里,又是一头冷汗。   “季南枫,你在墨迹什么。”   “别急,马上!”   季南枫缓了几分钟才起来,它还穿着紧憋的内裤,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   郁宁拿出蛋糕,并插上了标着十九的数字蜡烛 。   蛋糕是一个穿运动装抱篮球的少年,还有他身边笑得开心的大狗狗。   季南枫可没心思吃蛋糕,他咽了咽,“你昨晚真没过来?”   郁宁:“没有。”   “你没过来,是怎么把蛋糕放进我家冰箱的?”   “关你什么事。”   季南枫眼神游离,“但是……你的嘴好像有点红,还有点肿。”   郁宁推开他的脸,”别瞎看!”   季南枫持续偷瞄,“但我昨晚做了个离奇的梦,梦到有人给了我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郁宁漠不关心,“哦。”   “我就想知道,昨晚到底谁送我的生日礼物,还给我穿了憋到要死的内裤。”   郁宁去抽屉里翻打火机,“又不是我送的,跟我说有什么用。”   “不是你吗?”   郁宁坚定,“不是。”   “你说是哪里来的田螺姑娘?不仅帮我干那事,还给我穿内.裤和睡衣?”   “你多大了?田螺姑娘是传说,只会出现在梦里。以后少喝酒少做梦,脑子里就不会出现没用的黄色废料。”   季南枫不甘心,“切。”   郁宁点上蜡烛,并把所有打火机装进袋子,“这些我都收走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家里有打火机。”   季南枫闷闷不乐,“哦。”   他满脑子都是田螺姑娘。   烛光轻轻摇曳,郁宁唱完生日歌,“许愿吧。”   季南枫:“生日都过了,还能许?”   “你不许我许。”说着,郁宁双手合十,闭上眼,“我希望……”   “别别,我过生日,肯定得我许。”季南枫偷瞄了郁宁一眼,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顿了几秒说,“我就想知道,昨晚的田螺姑娘是谁。”   郁宁:“......季南枫,你是白痴吗?”   “这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让我蒙在鼓里一辈子,我的人生毫无色彩,我的未来黑暗无边。”   郁宁把话当耳旁风,他先把狗狗蛋糕切下一小块,递给二火。   又把篮球少年的那部分推给季南枫,“吃吧。”   季南枫哪有心思吃蛋糕,“我的生日愿望能实现吗?”   郁宁答非所问,“我要是你,就许希望能金榜题名。”   季南枫锲而不舍:“或者,你告诉我,你嘴唇是怎么肿的?”   郁宁继续答非所问:“今天出高考成绩,你知道吗?”   季南枫继续锲而不舍:“你这个肿胀程度,应该挺累吧?”   郁宁:“你还吃不吃?不吃去查成绩。”   季南枫:“得多长时间,嘴才能成这样?”   郁宁起身,“走了,看分报志愿。”   季南枫追过去,“老祖宗,您让我实现个愿望不行吗?”   季南枫躺在沙发上继续摆烂,“不给我弄明白了,我就茶不思饭不想,浑浑噩噩,自暴自弃,人生没有希望和光,早晚病入膏肓。”   郁宁:“你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   季南枫侧过头,看着狂舔蛋糕的二火,“狗儿子,你爹过生日,你还有蛋糕吃,但你爹连个小小的生日愿望都实现不了,狗生和人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季南枫!!”   季南枫翻了个身,“别叫他,他已经被小号内裤勒死了。他不适合来批评,只适合被祭奠,他将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郁宁:“你爱来不来!”   季南枫躺平摆烂:“哦……”   周围安静了几分钟。   随后,卧室传来郁宁的声音。分贝很低,要努力才能听到,“我昨晚过来了,想给你过生日。”   “还有……”   “送你生日礼物。”   *   可美梦成真的兴奋感不超过三秒,季南枫就陷入了更加痛苦的困境中。   郁宁承认有个屁用,可他昨晚醉成狗,一丁点印象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感觉了!   他错过了什么!   草!!!   *   十分钟后,生无可恋的季南枫坐在电脑前,郁宁正在输入他的身份证号。   郁宁点下回车,转向半死不活的季南枫,“不看看分?”   “没兴趣。”   郁宁:“……那我填志愿了。”   说着,郁宁点开官方网站,并翻查各专业的数字代码。   季南枫终于缓出了半条命,看着郁宁输入菁大的编号。   但在专业选择上,两个人出现了分歧。   季南枫说:“我为什么非要学金融?”   “你又不排斥这个,更何况,你不学,你家的生意谁来管?”   “没人规定,学其他的就不能管生意。”   “那你想学什么?临床医学?将来考研主修心脏外科?”郁宁一点情面都不留,“你根本不是这方面的料,别说拿手术刀了,你连打针输液都弄不明白。”   “这种东西,就算没天赋也得看性格。你就算硬学了,到最后,学的最好的也只有心肺复苏,但根本没用。”   季南枫火了,“你想什么呢,别说的你好像有先知似的。”   郁宁:“……”   当年季南枫成绩不够,只能读卫校,这次考这么高的分数,他肯定有新的想法。   郁宁:“不管怎么样,我不建议你学医。”   季南枫面子上挂不住,“谁跟你说我学医了,我才不学那个!”   季南枫翻找各个专业的校区,指着其中某个专业,“那我学计算机。”   “想英年早脱发?”   季南枫:“……”   他又翻了翻,“这个也行,我要学法。”   郁宁:“你课文都懒得背,怎么记法律条款?”   “你少管我,我就要学这个。”   郁宁不可理喻,“为了和我分一个校区?就用脚指头选专业?”   菁大共有四个校区,分散在京市的三个主城区。   而计算机、法学这些专业,和美术学院在一个校区,金融学则在距离两公里以外的校区。   “少自作多情,谁要跟你一个校区。”季南枫抢过学院代码名册,输入了金融学的专业代码,“报就报!”   郁宁:“喂你等……”   季南枫根本没等,他立即点下回车,“就它了,坚决不改。”   郁宁:“……”   季南枫心虚,“怎么了?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填了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真当自己是省状元?”   季南枫后脊冒汗,“我草,那怎么办?”   郁宁关上电脑,“就这样吧,考不上你还有两条路。”   季南枫:“哪两条?”   “工地搬砖,或者、给我当书童。”   季南枫:“……”   作者有话要说:   要会龙吸水的书童【bushi】   这里我尽力了,其余的真不敢了,等不忙了会补专栏右边。明天多更点。   前十个按抓的发红包么么。   二次元纸片人的故事,麻烦不要代入三次元哦,感谢么么。 第35章 开学   开学的日子如约而至,北城离京市约三小时车程。   车先停在了郁宁的校区,司机帮忙拿行李,季南枫也跟着下了车。   郁宁背着双肩包,“你干什么?”   季南枫把行李箱和书包一并接走,“你说干什么?”   郁宁跟在身后,“我自己可以,宿舍有电梯,你又不会收拾床。”   “我就想看看你们学院绝美的宿舍环境,不行吗?”   美院从教学楼到宿舍,环境是所有院系里面最好的,大部分建筑都由该学院的学生亲自设计。   郁宁看着他嘴硬的背影,“行。”   美院的宿舍,说是四人间,但每间宿舍又分为左右两间,每个房间有两张单人床。   公共区域有客厅、厨房和浴室,最大程度给予学生绘画和自由的空间。   季南枫帮郁宁挑了采光更好的南面房间。他推开门,新室友正在收拾床铺。   对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穿干净的帆布鞋和卡通图案的浅色衬衫。他不仅把自己的床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另一张床板,也有刚擦拭过的痕迹。   看着倒是挺勤快,也没什么攻击性,季南枫对室友的第一印象很满意。   他把行李推进来,“同学您好,我叫季南枫。”   郁宁站在后面,“……”   他介绍什么。   新室友转身,被季南枫高大的身材下了一跳,“你、你好,我叫陈乐米,你可以叫我小米。   陈乐米唯唯诺诺的,“请问,你是我的新室友吗?”   “我不是,季南枫把身后的郁宁拉过来,“他才是,他叫……”   郁宁抢了他的话,“你好小米,我叫郁宁,很高兴认识你。”   陈乐米松了口气,他弯起眉眼,“小宁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正好,加个联系方式吧。”季南枫坐在陈乐米刚擦干净的椅子上,把自己的二维码递过来,“我在金融学院,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你们要是受欺负了,无聊了,心情不好了,没钱吃饭了,一律来找我,我全管。”   陈乐米被对方的口气吓住,他畏畏缩缩的,但还是扫了季南枫的联系方式。   郁宁实在看不下去,“张叔叔还在楼下等,你赶紧走吧。”   季南枫正摆弄手机,“别啊,怎么说也得和新同学聊两句。”   “要聊去你们宿舍聊。”郁宁拽着人往外扯,“来我宿舍套什么近乎。”   季南枫被推到了门口,还不忘和屋里的人打招呼,“小米,郁宁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找我,他上火便秘这事也能找。”   陈乐米:“哦,行。”   郁宁使劲往外推人,“赶紧走!”   折腾了半天,郁宁终于把人劝走,房间瞬间安静。   郁宁返回宿舍,收拾行李,“抱歉,吓到你了吧。我朋友就是那样,自来熟,以自我为中心,但没恶意,你别在意。”   陈乐米摇摇头,“没事的,我不在意。”   郁宁:“他的微信,如果你介意或者觉得不方便,可以直接拉黑。”   “没什么不方便。”陈乐米留意郁宁的眼神,“但是,你介意吗?”   郁宁:“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们俩不是普通朋友吧。”陈乐米微微笑,“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你男朋友?”   见郁宁表情不对,陈乐米马上解释,“你别误会,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人,我也有男朋友。”   郁宁:“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人很准的,他对着你时,眼睛里有光。”   郁宁笑笑。   陈乐米:“不过,他好像还没开窍?虽然喜欢你,但好像自己没意识?”   郁宁:“你看人的确很准。”   “别担心,给他点时间,也许很快就能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了。”   郁宁:“但愿如吧,但他有没有意识都没关系。”   陈乐米瞪大眼,“你不着急吗?”   “我不需要他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陈乐米满眼羡慕,“互相信任的感情真好啊,你们家人知道你俩的事吗?”   “他爸妈知道,也很支持。我家的话,暂时还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们会接受并祝福的。”   “羡慕死你们了,我就没你这么好命了。”   郁宁:“你男朋友不好吗?”   陈乐米的笑容落了下来,“他挺好的,大我三岁,我高一就和他恋爱了,偷偷摸摸了这么多年。但他家人很传统,我们可能要一直这么下去。”   “别急,也许过两年,同性婚姻就能合法了,到时你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陈乐米摇摇头,“没用的,他父母永远不会同意。”   看出了对方的难过,郁宁试图转移话题,“不早了,要不要一起吃饭?还有我朋友。”   “算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不是男朋友,是我高中的同桌。”   *   中午十二点,郁宁领着陈乐米,在信息技术系宿舍门口和谈晨见了面。   郁宁给双方介绍,“这位是我室友陈乐米,这位是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谈晨。”   “谈晨?”陈乐米眼睛瞪得溜圆,“你就是那个高中学文,但参加了好多理科竞赛,获得金奖,最后被保送到菁大的天才谈晨?”   谈晨害羞地点点头,“嗯,是我。”   “你们北城一中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出了两个菁大的保送生,那边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郁宁笑着说:“以后有机会,邀请你来北城玩。走吧,咱们到食堂再聊。”   熟络以后,陈乐米变得很热情,像个叽叽喳喳的小天使,但并不惹人厌烦。   陈乐米是京市本地人,家就住在菁大家属院,对学校的食堂都再熟悉不过,全程忙上忙下,给他俩订餐取菜。   见陈乐米走远,谈晨才问他,“怎么季南枫没来?”   “两个校区也不近,我把他赶过去了。”   谈晨:“你这么狠心,不怕他难受?”   郁宁说:“开学不狠一点,以后惯着他的臭毛病,每天都要往这边跑了。”   “他们金融学院课程很多,他成天来回跑,怎么读书。”   谈晨:“他很聪明,考前看两天,也不会挂科。”   “他不能只挂科。”郁宁脸色沉下来,“他必须拼命努力学。”   谈晨没注意他的反应,“看来他的大学过得舒坦不了了,要千方百计找各种借口了。”   郁宁沉着冷静,“找借口也没用。”   *   金融学院的宿舍比不上美院的条件,但纵观全国也能排在前列的水平。   四人间的宿舍,阳台和卫生间很宽敞,统一的上床下桌配置。   但收拾床这种事,对于大少爷来说难上加难。所以,大少爷花了二百块钱。   上门家政在上面收拾床,大少爷坐在下面翻手机,顺便在心里嘀咕。   还是得买辆车,去他们校区才方便,车还不能太贵,省得他不愿意坐。   等下得把他们院系的课表搞过来,现在世道太危险,郁宁没课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在外面瞎逛。   季南枫打开公告栏,上面提示,明天上午九点有开业典礼 ,全校师生都来他们校区。   车得早点买,好找个今晚就能提货的。   安排妥当,季南枫给郁宁发短信。   「明天需不上门接送服务?」   宝贝宁宁:「你怎么接?」   「当然是开车。」   宝贝宁宁:「买车了?」   「怎么样,快吧?/得意」   宝贝宁宁:「奢侈,纨绔。」   「明天八点,我在你宿舍门口等你。可以捎上你的新室友。」   宝贝宁宁:「等我干什么?」   「接你参加开学典礼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宝贝宁宁:「……但凡你稍微认真点看学校的公告,都不至于说出这么蠢的话。」   「什么公告?」   半分钟后,郁宁发来了学校开学公告的截图,上面清楚表明,从正式开学到军训结束,为了学生安全,同时方便管理,所有学院的大一新生,未经允许,均不可擅自离校。   「读个大学,比高中还事多。」   「军训多久?」   宝贝宁宁:「三周。」   「……绝了。」   「趁着还没锁,赶紧出来吃个饭。」   宝贝宁宁:「我们学院半小时刚接到的通知,已经封闭了,只能在院区内活动。」   「……」   宝贝宁宁:「不说了,我和谈晨约好了去吃晚饭,你也早点吃。」   季南枫咬牙切齿。   他离了我,怎么这么开心?   “哟,枫哥这是咋了?怎么这么不爽。”   说话的人叫封睿,是季南枫的室友之一,也是金融系的,两个人兴趣爱好相投,都喜欢篮球。   季南枫:“学校有病,非搞什么封校。”   戴黑框眼睛,躺在床上看漫画的李喆说:“这是菁大的百年传统,选择了菁大,就得受这个苦。”   李喆是京市本地人,日语系,酷爱二次元文化,但性格不错,聊得来,不太闷骚。   季南枫:“可军训为什么要搞三周?”   “咱往好处想嘛,这次军训,所有院系都来训练基地,但训练基地在咱们校区啊!”   “他们英语学院、文学院、舞蹈学院、表演学院也都过来。”   封睿说:“这么多优质美女,咱们脱单重任要实现了嘿嘿。”   “训练地点安排已经出了,赶紧看看舞蹈学院有没有挨着咱们。”   聊到这儿,季南枫更不爽了,“军训有个屁用,反正身体不好也能请假。”   李喆说:“请不了的枫哥。”   季南枫:“心脏病,请不了也得请。”   李喆:“枫哥,这你就是不懂行情了,咱们学校十分注重集体荣誉,除非有特别严重的急症,否则即便身体不适的同学,也必须训练。”   “当然,他们不用参加剧烈运动,但像是拉歌啊,简单做操都必须参加。其他时间他也要负责给同学们送水,或者帮忙整理仪容之类的。”   “总是就是主打一个字,谁也别闲着。”   季南枫蹭地从床上坐起,他点开学校官网的公告栏,对着军训地点安排,一条条从上往下翻。手机字体小,菁大院系又多,图文混合,季南枫眼睛都要看瞎,来回翻了八百遍,“你们看到美术学院了吗?”   封睿:“我靠,还真没有。”   季南枫:“这什么情况?”   李喆:“你们真不懂啊,美院是全校唯一有特权不军训的专业。”   季南枫:“为什么?”   “他们每年十月都有场团体绘画比赛,号称百人绘画大赛,学校非常看中这项比赛,所以给了特权,这段时间他们要抓紧练习和海选成员。”   “这么美啊,羡慕了。”   “嗐,这有啥羡慕的,虽然他们不用军训,但据说那个比赛挺辛苦的,费时费力,他们要画好几天才能画完。”   话听到一半,季南枫点开了手机。   「听说你们不用军训,要参加什么百人绘画大赛?」   宝贝宁宁:「你消息比我灵通。」   「你参加吗?」   宝贝宁宁:「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参赛成员要经过筛选,前一百人才有资格入围。」   「你技术这么厉害,不是想去就去?」   宝贝宁宁:「这里优秀的人很多,我和那些学长学姐比起来,差得远了。」   「那正好,这么多人,你就别参加了。」   宝贝宁宁:「我想参加,会努力的。」   宝贝宁宁:「不和你说了,我们还要去学校展览馆参观。」   「我们?你那个小室友?」   宝贝宁宁:「嗯,还有谈晨。」   季南枫盯着屏幕上的【谈晨】   草,怎么又是这小子。   冤魂不散!   室友们聊的热火朝天,宿舍大门从外面推开,“老铁们,咱们的春天来了!今晚学院有新生联谊会,赶紧走啊弟兄们,找到个好位置,整个老妹儿聊聊。”   闯进门的高个子男生叫石凯,东北人,排球特长生,性格爽朗,大大咧咧。   李喆无动于衷,继续翻他的漫画,“我不去,我有女王殿下就够了。”   封睿下床,“在哪办?我把我老乡也叫上。”   “就在咱宿舍西边的活动室。”   见季南枫不动,石凯说:“枫哥,走着啊!”   季南枫在床上躺尸,“我也不去。”   “你他妈不会也有女王殿下吧?”   季南枫翻着和郁宁的聊天记录,“算是吧。”   “我去,真女王还是假女王?”   季南枫美滋滋的,“当然是真的,货真价实。”   封睿:“哎草,长得帅就是好啊!早早就能脱单。”   石凯紧着催,“行了行了,睿哥赶紧着,咱今晚也整个小姑娘好好唠唠,保不准明天也能脱个单。”   “兄弟们,俺俩走了昂,祝俺们好运!”   “祝你们抱得美人归。”   *   金融学院所在的校区,是菁大最老的校区,这里有能盛下上万人的礼堂。每年的开学和毕业典礼,都会在这里举行。   昨晚封睿和石凯兴冲冲参加了联谊会,但别说是获得爱情了,整晚下来,连个愿意和他们说话,哪怕是留联系方式的女生都没有。   到校当天就碰了灰,俩大老爷们悲痛欲绝,面子又挂不上去,直接买了两箱啤酒回去。   四个人虽然刚认识,但大家性格也算相通,兄弟不开心了,做兄弟的自然得作陪。   代价就是整宿没睡,不醉不归。   喝多了,四个人之间的话也开始变多,但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唯一有对象的季南枫,讲述他的爱情故事。   季南枫喝得醉醺醺,但也不是什么都说。关于他的恋爱对象就在菁大,甚至他是男人这件事,完全没提。   现今社会,对于同性间的感情包容不少,但总归是特殊群体。   季南枫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但经过音乐广场的事之后,他感受到郁宁很介意,也谨慎不少。特别是取向一旦公开,很容易获得更多关注,再把郁宁挖出来,推向风口浪尖。   虽然俩人的关系得到了家长的认可,但季南枫现在也没弄明白,俩人到底是怎么好上的。   认识这么多年,郁宁为什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要和他谈恋爱。   *   昨晚几个室友倒是不醉不归了,导致第二天早上的开学典礼,四个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老爷们,走进礼堂时,一个比一个颓废。   学校的开学典礼大同小异,主持人发言后,校长发言,校长发言后校领导发言,随后是学生代表发言。   但这里也稍有不同,每个学院会选择一名学生代表上台,开学典礼会持续整个上午。   这些对于困到崩溃的季南枫来说,根本不关紧要。   不同学院学生慷慨激昂,都是季南枫的催眠剂,但前后左右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吵。   “哇哦,今年美院好给力。”   “比艺术学院的还好看。”   “男生长这么白,没天理。”   “听说他是保送进美院的耶。   “美院不是早没保送名额了?”   “要不说他厉害呢。”   耳边的嗡嗡声,越听越不对劲,清醒过来的季南枫猛开眼,郁宁穿着白色衬衫,头发打理的精致整齐,他站在主席台前,流畅说着官方言语。   季南枫没睡醒,傻了眼。   草,他又悄悄惊艳全世界了?   郁宁讲完话下台。   季南枫随之掏出手机。   「你怎么老背着我搞事情?」   宝贝宁宁:「睡醒了?」   「……」   「这么多人都能发现我,你千里眼吗?」   宝贝宁宁:「睡成死猪,就差打呼噜了,想看不到都难。」   「不睡觉干嘛?听他们聊你吗?」   宝贝宁宁:「聊我什么?」   「聊你厉害,聊你好看。」   季南枫越打越不爽,带着点赌气的意思。   「说你是天上的神仙,是地上的绝版,说你走进了他们的心,说你是芳心纵火犯。」   宝贝宁宁:「醋坛子又打翻了?」   「呵呵……」   宝贝宁宁:「那我是你的纵火犯吗?你想不想我?」   「你恶不恶心?抽什么疯呢?」   宝贝宁宁:「聊骚啊,不行吗?」   季南枫头皮发麻,他是太无聊了,进行无差别骚扰?   很快,郁宁的短信又传了进来。   「他们夸上天也没用,我只属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他在干嘛?又抽风了???   宝们,大约到这周末,会开始埋之前所有的坑。   郁宁作为唯一有金手指的人,他会改写历史,抓紧值得的人,让恶人得到报应,得到最完美的结果哒~ 第36章 备胎   季南枫头皮发麻,回消息过去。   「你喝假酒了?还是吃错药了?」   宝贝宁宁:「都没有。你还困吗?」   「托您老的福,吓得神清气爽。」   宝贝宁宁:「嗯,那就好好听演讲。」   季南枫:“……”   合着他就是不想我睡觉?   「开学典礼结束,要和我私会吗?/邪恶/坏笑」   宝贝宁宁:「不了,下午还有很多事。你明天要军训,今天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切,拔吊无情,负心汉。」   宝贝宁宁:「……/鄙视」   *   开学典礼结束,午饭期间。   郁宁、陈乐米和谈晨相约食堂。   谈晨喝了口汤,“听说你们要参加绘画大赛选吧,不用军训?”   “是啊是啊,但我肯定选不上,就当分母凑数吧。”陈乐米很激动,“小宁就不一样了,他超厉害,肯定能选上的。”   郁宁说:“这个比赛要求很高,我也不确定行不行,但一起努力吧。”   陈乐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嗯,拼搏努力!”   午饭吃得差不多了,穿浅色格子衫,干净利落的男人站在他们身边,“小宁,好久不见。”   郁宁转头,“学长,这么巧。你不是在国外吗?”   “马上到百人绘画大赛了,我被教授提前派回,负责安排工作。”   陈乐米眨眨眼,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小宁,这位是?”   “哦,忘记介绍了。”郁宁说:“这位是油画研究生院的向霖学长,这边是我的室友陈乐米,还有我的高中同桌谈晨。”   “向霖学长?哇,真的是你呀。”陈乐米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居然见到真人了,活的,是活的!”   郁宁拽拽他的衣角,“小米,注意言行。”   陈乐米脸刷地红了,“哦,对不起学长。”   向霖笑容温和,“没关系,能被你认识,是我的荣幸。”   “您这么厉害,我当然认识啦,我是您的粉丝。”   向霖:“加油,希望能在百人大赛中,看到你的身影。”   陈乐米握拳,“嗯,我会的!”   向霖和郁宁说:“快吃完了吗?我这边需要统计报名者的名单,方便过来帮忙吗?”   郁宁跃跃欲试,“好啊,特别方便。”   向霖和其他两个人说:“我们先忙了,咱们改天见。”   陈乐米在后面挥手,“小宁,向霖学长,拜拜!”   谈晨看着仍在犯花痴的小米,回想起郁宁格外反常的激动反应。   他忍不住问:“那位叫向霖的学长,很厉害吗?”   “他才不是很厉害,是世界无敌宇宙级别的厉害!”陈乐米揉揉自己的脸,“小宁好幸福啊,能和学长这么熟,羡慕死了。”   谈晨并不涉及美术,对这些也不了解,“他是获得过什么著名奖项吗?”   “单单用奖项来评价学长,简直是对他的侮辱。”陈乐米义正言辞,“我就这么说吧,学长是青年阶段,在全世界,记住,是全世界,最最最厉害的画家,他的作品无人能敌。”   “学长就是音乐界的贝多芬,是物理界的爱因斯坦,数学界的高斯,是这个宇宙最厉害的人!”   而谈晨,作为一个学文出身,却是实打实的理科生来说,完全理解不了陈乐米的表述,只是觉得……   真有这么夸张?   *   离开食堂。   郁宁跟在向霖身边,试探性地问:“学长,您了解NIT青年画家联盟吗?”   向霖:“那全世界的新秀画家联盟,类似于绘画届的英雄榜。能排进榜单的青年画家,商业价值瞬间提升。他们所有的作品,都可以在官网展出,并进行拍卖,且每部作品都价值不菲。”   郁宁:“我听说,如果在百人绘画大赛上拿到MVP,就有机会进入那个组织?”   前一世的郁宁,并没有得到进入这个组织的机会,但郁宁知道,向霖很早就在。   向霖看向他,“你想进去?”   郁宁点头,“非常想。”   向霖:“首先,想拿到MVP的身份,需要所处的学校在比赛拿到第一。其次,会再从第一名队伍当中的一百人里,挑选一位MVP。最后,这位MVP还要获得所得所有评委的认可,才有资格进入NIT。”   郁宁:“我知道很难,但我想试试。”   向霖:“小宁,你很缺钱吗?”   这个联盟,只有商业价值,并不该是绘画爱好者向往的地方。   “你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郁宁摇摇头,“谢谢学长,我现在不缺,但多一个赚钱的途径,总没有错。”   向霖无奈笑笑,“你果然就像梅教授说的那样。”   “哪样?”   “未雨绸缪。”   郁宁笑着说:“算是吧。”   向霖:“也许这么说,会打消你的自信,但以你现在的情况,可能还有些距离。”   郁宁:“我知道,但我会努力的。”   向霖:“需要帮忙吗?”   郁宁扬起嘴角,“特别需要。”   *   军训如约而至,每天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对大一新生来说,枯燥又乏味。   季南枫被限制出行,郁宁又为了画画忙碌。彼此偶尔聊两句微信,郁宁不是去画画,就是画完画,准备和谈晨吃饭的路上。   终于,在当天训练结束后,季南枫把谈晨堵在了水房门口。   他搭着谈晨的肩膀,“朋友,聊聊?”   对方的表情并不友好,谈晨有点发憷,“聊什么?”   季南枫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咱都一个学校的,我和郁宁的事,别人不知道,你总该清楚吧?”   谈晨点点头。   季南枫威胁,“你既然知道,就乖乖离郁宁远点。”   谈晨:“……?”   “你不会,把我当情敌了吧?”   季南枫皱眉,“你要是非把话说那么明白,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谈晨:“……”   郁宁没说错,   他还真是个傻子。   谈晨放下对方压得极重的胳膊,“季同学,首先,我要郑重向你说明,我和郁宁只是好朋友,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其次,你找错人了,你真正的情敌另有其人。”   季南枫:“谁?”   谈晨:“向霖,听说过吗?”   “卧槽,那王八蛋又来了?之前郁宁写生的时候,他就冤魂不散。”   谈晨说:“我听说这个人很厉害,在他们画画界享有盛名,重点是,郁宁很崇拜他。”   谈晨回忆他看过的恋爱书籍,“就我掌握的理论经验,向霖对郁宁有好感。”   “据说他在国外呆过几年,外国人对待感情比较开放,对同性恋爱的接受度也较高。”   季南枫:“他出过国?”   谈晨看他表情不太对,“怎么了?”   季南枫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真没想到,居然是他。”   “什么意思?”   季南枫捏鼻梁,“兄弟,你可信吗?”   谈晨想起他熬夜钻研的爱情书籍,“我是你们感情的第一见证人,绝对支持并祝福你们。”   季南枫揉了揉心口,“我怀疑郁宁把我当备胎,他心里有个白月光,那个人就是向霖。”   谈晨:“郁宁不是那种人。”   “我有证据的,之前郁宁睡着了说梦话,都哭了,在梦里求那个人别走、别出国、别离开他,正好和那个王八蛋对上了。”   季南枫叹气,“现在好了,白月光回国,我这备胎怎么办?”   谈晨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急着难过,我帮你打听打听,没准是你误会了。”   季南枫双手抱拳,“兄弟,靠你了!”   *   最近一周,为了百人大赛,郁宁花费了很多精力在上面,同时,向霖还安排给他很多工作,生活忙碌充实。   陈乐米的电话打了进来,“小宁,今天还不一起吃饭吗?”   郁宁确认手头的工作,“我还有点任务没完成,你先吃。”   陈乐米的声音顿了两秒,“稍等,让谈晨给你讲电话。”   和谈晨的通话不到两分钟,郁宁说:“好,我马上过来。”   三个人如约来到到常去的食堂。   陈乐米去排队拿免费水果。   谈晨推推眼镜和他说:“总是这么忙,身体会受不了吧?”   “没事,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谈晨试探性地问:“我最近总听小米提起那位向霖学长,他真的那么厉害吗?”   “非常厉害,是我们的学习的榜样。”   谈晨点点头,“听说他出过国?”   “嗯,他早两年当交换生,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   谈晨捏紧筷子,“你们之前……认识?”   “嗯。学长对我来说,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前辈,是很重要的朋友。”   筷子从谈晨手中脱落,额头泛起了一层薄汗。   *   次日军训结束,训练基地后墙角落里,并排坐着两个穿迷彩服的男生。   戴眼镜的背着双肩包,里面沉甸甸的,头埋得极低。   不戴眼镜的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滑动着手机,叹了口气,“他从昨晚到现在,十八个小时没回我消息了。”   “我听小米说,他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回过宿舍,手机早没电关机了。小米去画室找过,他一直和向霖的在一起。”谈晨急忙加了句,“但你放心,就是画画。”   季南枫捏着手机,“草!我早他妈该想到的!”   谈晨被镇住,“季、季同学,消消气。”   季南枫攥紧拳头,“郁宁脑子有问题吗?那王八蛋之前都丢下他走了,他还上杆子喜欢他干什么!”   谈晨挠了挠头,“你想听实话吗?”   “废话,谁他妈想听假的。”   谈晨推了好几次眼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位叫向霖的学长,性情温和,处事冷静,外形上也不错。和郁宁同为绘画专业,有一致的兴趣爱好。并且,目前向霖的能力上要优于他,很容易成为崇拜的对象。”   “另外,我听小米说,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知识分子或者高干。有学识、有修养,的确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   季南枫嘴比脑子快,“你他妈什么意思?怎么着,看不起我们这些没学识、没修养,就有点烂钱的破商人家庭?”   谈晨急出了一头汗,“季、季同学,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消消气,听我把话说完。”   季南枫稍微冷静了点,“不好意思兄弟,你继续说。”   “虽然他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我觉得,郁宁还是在意你的。”   季南枫酸溜溜的,“心都在人家那边,在意有什么用。”   谈晨打开书包,翻出了七八本爱情攻略书籍,还有成摞的读书笔记,“我需要完整知道你俩的情况,才能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   季南枫很烦,“就是他把我当备胎。”   郁宁:“你俩是怎么在一起的?”   季南枫:“他强迫我在一起的。”   谈晨:“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他、逼、我。我俩五六岁就认识,我从小以欺负他为乐,所以他很讨厌我,总对我爱答不理。可突然有一天,他找到我,非让我当他男朋友。”   谈晨一脸懵,“啊?”   “没错,我当时也是你这个表情,怀疑他吃错药,脑子有病。”   季南枫继续说:“咱换位思考,如果你是他,有个从小欺负你,耍你开心,往你杯子里倒洗洁精,饼干里挤药膏,饭盒里刷芥末酱。再扎你车胎,偷拿你作业,在你背后贴小纸条,或抓虫子吓你的傻逼,你会喜欢他吗?”   谈晨满头大汗,“这都是你干的?”   “是啊,还有些更傻逼的,我就不提了。”   谈晨擦了擦汗,使劲推眼镜,“如果我是他,我、我可能,不太容易……”   “行了,不用给我留面子,我傻逼我知道。但郁宁不傻逼,所以,怎么看他都不会喜欢我。”   谈晨叹气,爱情比读书难。   季南枫说:“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一个跟你性格相差巨大,又烦你讨厌你的人,突然说要跟你谈恋爱,你怎么想?”   “我会觉得他在开玩笑,或者他是在……”   季南枫:“在报复你,对吧?”   谈晨:“嗯……差不多。”   季南枫:“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谈晨:“那为什么还答应他?”   “最早我就是一时冲动,想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后来……”季南枫抓了吧头发,“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反正稀里糊涂好了一年,连我爸妈都知道了。”   “我本来想着,反正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也知根知底,我爸妈又喜欢他。他除了逼我学习,不许我抽烟,让我少喝酒,再管天管地、强迫我做这做那,其他地方还凑合,忍忍跟他过也不是不行。”   季南枫磨了磨后槽牙,“谁想到,他给我搞出这种事来。”   谈晨:“你喜欢他吗?”   季南枫:“什么叫喜欢?”   谈晨翻开读书笔记,“总想和他在一起叫喜欢;经常梦见他叫喜欢;任何事都想和他分享叫喜欢;希望他永远开心叫喜欢;会为他的情绪变化而牵动自己,也叫喜欢。”   谈晨转向他:“你符合吗?”   “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谈晨合上本子,“这都是书上说的。”   “放屁呢,我五六岁就那么想过。按你的说法,我鸡儿还没长全呢,就喜欢他了?”   谈晨:“……”   还挺痴情。   就是人傻。   季南枫摆摆手,“我现在没兴趣知道那些,我就想知道,现在他有喜欢的人,我这个备胎该怎么解决。”   谈晨打开书包继续翻,“你等等,这个问题我有印象,我给你找找。”   谈晨拿出所有本子,他翻来翻去,终于停在了其中一页。   见他没反应,季南枫转头,“找到了?我看看。”   “哎,没没没,不不用……”   谈晨合本的速度赶不上季南枫的手速。   本子展开,季南枫的人目光定格在记号笔着重圈住的一行。   【早日放弃,祝他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我去你大爷的!   傻狗狗开窍倒计时。   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么么。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么么。 第37章 模特   季南枫站起来,晃了晃手中的笔记本,“走了,这个借我看看。”   尽管目前的情况对季南枫不利,但不论对方怎么想,谈晨第一次产生了不愿相信书本的想法。   他点开手机,给郁宁编辑短信。   「今天军训我碰到季南枫了,他瘦了一大圈,人也没精神。听说最近胃口一般,睡眠也不好,完全没了之前的活力。」   消息发出去五分钟,不出所料,郁宁的手机关机,短信迟迟未读。   可谈晨始终不信,郁宁会是玩弄感情的人。   *   军训进入到尾声,初秋的艳阳天,空气干燥且炎热。   下午两点,所有新生避在阴凉处站军姿。向来吃得香睡得香的季南枫,昨晚离奇失眠了。要不是被仨室友硬扯下楼,他恐怕要罚跑十圈。   趁教官不注意,季南枫打了个哈欠。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困到懒得关心。   教官在旁边喊,“看什么看,都给我站好了,精神点!”   没多久,来了一位老师,把所有教官叫走。   新生们小声嘀咕。   “那群人什么情况啊?”   “背着画板,要来画画?”   “哇靠,不会画咱们吧?”   “搞不好还真是。”   “每个班都架上画板了耶。”   “拿咱的画像参加比赛?”   “都是大一的吗?”   “貌似是这样。”   “不军训,来画画?”   季南枫睁开眼,往斜前方看。   这片区共有十三个班,每个班安排了三个画手,在列队外的不同方位就坐。   季南枫的好奇心只产生了三秒,便迅速收回目光。   谁爱画谁画,   关我屁事。   教官的声音尖锐刺耳,“看什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个站成这狗样,好意思吗?”   教官围着方队绕了一圈,“今天,美院的同学们百忙之中赶来,专门画你们军训的风采。”   “全体都有,稍息,立正。”   “都给我挺直腰板,保持军人的风采,别丢咱们金融一班的脸!”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死气沉沉的队伍突然来了活力,大部分人昂首挺胸,迫切成为画手笔下最夺目的一员。   可在季南枫眼里,他们过来画画,只会增加站军姿的时间。他烦到要死,数着鬼日子还剩几天。   军姿持续了十多分钟,教官来到队伍前,“刚接到新通知,需要抽调几位同学去当模特,等下他们会过来挑人。”   “我知道,你们都想吹空调,都不想训练。但名额有限,想休息都给我站直了,精神面貌好的,才有脱颖而出的机会。”   教官:“听到没有?”   同学们慷慨激昂,“听到了!”   算下来,季南枫快半个月没见郁宁了,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但很快被他制止。   草,当备胎不够,   还想被使唤,摆傻逼动作?   教官临时开会,同学们又偷聊起来。   “他们不参加绘画大赛了?”   “据说选上的人都去培训了,给咱们画画的,都是被刷下来的。”   “看来水平不咋地呗!”   “别这么说,能进美院都很厉害。”   “他们画完咱们能看吗?”   “据说汇报演出时会贴出来。”   季南枫彻底平静,以郁宁的水平,根本不可能被刷下来。他闭上眼,继续补觉。   零零散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季南枫能感受到旁人的紧张呼吸。隔壁班,陆续传来了选人的声音。   以上这些,都成为了季南枫的助眠剂。他打了个哈欠,挺直的腰板也随之放松。   封睿碰了碰他,“枫哥,马上过来了,挺直点,好歹是个机会。”   季南枫根本不理。   窃窃私语消失,脚步声越发清晰。   发声者绕着队伍移动半圈,而后停下来,冰凉的声音散在季南枫耳边,“就他了。”   季南枫半梦半醒,他缓缓睁开眼,旁边空无一人,仿佛在做梦。他闭上眼,打算继续睡。   教官来到他前面,帮忙调整帽檐,“可以啊小子,长得帅的就是有优势。”   季南枫脑袋混沌,身边都是羡慕的声音。   “季南枫,你爽了!”   “牛逼,闭着眼都是你。”   “枫哥帮我们多吹吹空调。”   季南枫的肢体不受大脑支配,他刚要转身,先被教官拦住,“猴急什么,你当追媳妇儿呢?”   周围传来哄笑声。   “科技楼三零二教室,好好配合,这么帅的小伙,给咱金融一班长长脸!”   季南枫腰板挺直,“是,教官!”   教官往他肩膀搭了条毛巾,“路上擦把脸,精神点,别丢人!”   “谢谢教官!”   季南枫离开训练场,而选他的人早已没了影。   他稍微放慢脚步,抓着毛巾准备擦脸。   “呕——操!这么臭?”   “他用来擦脚的吗?”   季南枫把毛巾丢进垃圾桶,特意去水房洗了脸,才沿着楼梯上了三层。   走廊寂静无声,季南枫顺着门牌一个个寻找,最后停在了虚掩着的三零二门口。   透过门缝,郁宁背对着他,正在摆弄画板。   上午两点半的阳光斜射在他身上,耳根和后颈都被映得发白。微风一吹,发尾和浅色衣摆跟着浮动。   十天没见了,感觉他哪都变了,但好像又没变。   房门缓缓打开,季南枫穿着橡胶底的鞋子,踩在地砖地面的声音很轻。   郁宁转回身才发现他的存在,“怎了来了也不出声。”   季南枫避开他的目光,“忘了。”   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却意外有了陌生感。他们从未长久不见,十天都显得漫长无边。   郁宁走过来,仰颌看他,“晒黑了,也瘦了。”   郁宁抽了纸,帮他擦汗。指尖蹭过额角,像是擦过的羽毛,“累不累?”   季南枫脊背挺得僵,“还行。”   郁宁递来水给他,“你先休息会儿,等我一下。”   季南枫经历半个月的训练,就连普通沙发都觉得舒服。   几分钟后,郁宁端来个塑料盒坐在他身边。   季南枫:“我要抱着这个等你画?”   “想什么呢。”郁宁掀开塑料盒,里面装满了切好的应季水果,“吃饱了才又力气干活。”   季南枫:“不会又是体力活吧?”   郁宁打开水果盒,“你可以这么认为。”   季南枫活动筋骨,“老这么搞,腰和肾都吃不消啊!”   郁宁撇他,“还吃不吃了?”   季南枫起身,“吃,我去洗手。”   “先吃再洗。”郁宁把插好的提子递到季南枫嘴边。   季南枫用手接,却被郁宁避开,又递到了嘴边,“张嘴。”   这感觉让季南枫差点分不清虚实,“你等会儿不会要当众扒光我,再让你几百同学围着画吧。”   郁宁:“……你就这么想我?”   尴尬生疏的气氛稍微缓和,季南枫说:“毕竟,这是你擅长的事。”   郁宁假笑:“放心,我不会对你这么仁慈的。”   季南枫按住腰带,“我也是要面子的,好歹留个底裤成吗?”   “我看心情。”郁宁又插了块芒果递来,“快吃,吃完了准备上刑。”   季南枫:“……”   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最近军事化管理,锻炼出了季南枫迅速的吃饭能力,一盒切好的水果,三分钟全部消灭光。   郁宁拿了件干净的T恤给他,“衣服脱了,换了这个。”   “还要换衣服?”   “穿体面点,才能卖个好价钱。”   季南枫:“……”   衣服一扒,离上称不远。   他接下衣服,“在这里换?我自己换?”   “不然呢。”郁宁看着他,“等我亲自给你换?”   能挣扎一下是一下,季南枫把衣服递过来,“你自己说的。”   郁宁:“……得寸进尺。”   郁宁抽走衣服,撩起迷彩上衣,速度快到季南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上半身赤.裸,暴晒后的身体黑白分明。靠着十天的训练,季南枫的肌肉更加紧实,挺拔的身姿矗立在郁宁面前。   但胸前的部分区域皮肤泛起红印,是纤维过敏的反应。季南枫经常会这样,但他自己从不当回事。   郁宁注意力落在他肩膀上方,有道三厘米长的血痕,“怎么弄的?”   季南枫抓了抓,“训练时不小心划钢板上了。”   “疼不疼?”郁宁剥开他的手,轻吹伤口。   季南枫肩膀一抖,“没事,不疼。”   可郁宁还在吹,季南枫人都麻了,终于忍无可忍,“我能穿衣服了吗?”   “不能。”郁宁离开他,拿了消毒棉棒过来,沾了酒精,轻轻在上面点,边点边吹。   好不容易酒精干透了,郁宁又拧开一支药膏,把乳白色的膏体挤在指尖,直接蹭到他泛红的R尖周围。   “卧槽!”季南枫吓得后退三步,“你他妈摸哪呢?”   郁宁镇定自若,“你激动什么,涂药而已。”   季南枫憋红了脸,“我是正经人,有往那涂的吗?”   “你那里红得最严重,再不涂会肿的。”郁宁撇他,“正经人?不是你说废腰又废肾的时候了?”   “你烦不烦!”季南枫抢过药膏,“我自己来。”   郁宁夺回来,把他的胳膊往身后按,“你手不干净,站这里别动。”   季南枫挺着胸膛,双手背后,活像只待宰的羔羊。就这么被郁宁徒手摸个遍,敏感部位半点没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不堪入目、丢人现眼,比扒光了当裸模还惨,男人的尊严已随风飘散。   但仔细品品,   嗯……   也挺爽。   涂抹完毕,郁宁才递来上衣。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被人推开,“郁宁,你带……!”   完全下意识的反应,季南枫扣住郁宁的手腕,转身将人满抱入怀,把自己赤.裸的后背,对着突然闯入的人。   “对、对不起,打扰了!”身后传来房门紧闭和慌乱离开的跑步声。   声音渐远,教室内的二人仍保持相拥的状态,郁宁没推,季南枫更不会放手。   季南枫的心跳很快,铿锵有力的感觉。   郁宁轻敲对方的胸口,“人已经走了。”   季南枫却抱得更紧,“万一他再回来怎么办?”   郁宁:“他再回来和你抱我,有必然关系?”   季南枫:“被他发现咱俩在教室,怎么办?”   郁宁好笑,“我按照学校规定画画,看到又怎么样?反而是你,这样一直抱着,才会更让人怀疑。”   “也对。”季南枫松开他,“最近训练多了,都成习惯了。”   “你们军训还训练抱人?”   “管得着吗!”季南枫从他手里拽来衣服套上,“你还画不画了?”   郁宁不再逗他,把人引到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休息,或者睡一觉。”   “我不用做奇怪的动作?比方说踩个高跷,顶个碗之类的?”   郁宁:“……你说的是杂技,我这是画画。”   季南枫撇开腿,撑着太阳穴,懒洋洋靠在沙发,“这样行吗?”   郁宁先拿铅笔起稿,“行,怎么放松怎么来。”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你不会趁我睡着,再强上我吧?”   郁宁拿着铅笔,面不改色,“想多了,我懒得动。”   季南枫:“……切。”   “你绘画大赛落选了?”   郁宁:“就这么想我落选?”   “不是说落选的才会过来?”   郁宁走过来帮他调整衣领,“我主动申请来画的。”   “哦,但你们艺术家也太费群众了,还得一人配一个模特?”   郁宁返回去继续画,“其他房间是四人配一个,只有我是一对一。”   “我就看不上你们学院的差别对待,谁还没个当画家梦想,不能你是保送的,就能有特殊优待啊。”   “这和保送无关,是我主动申请的。”   季南枫:“为什么?”   郁宁停下笔,“你说为什么?”   季南枫心思晃了一下,目光转移到另一边,“哦,那我卖力点。”   “这种事不用你卖力,我卖力就行。”   虽然明知道郁宁的含义,但季南枫就是想歪了。他小声嘀咕,“大不了以后我卖力。”   郁宁停下笔,“你说什么?”   “没事。”季南枫往上坐了坐,“你赶紧画,别浪费我大好的光阴。”   “麻烦收收你的心跳,我想画的是帅哥,不是脸红的帅哥。”   “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季南枫很困,但他并不想睡,又抹不开面子。直到听不见铅笔的摩擦声,他才偷偷睁开了眼。   坐在他两米外的郁宁,正托着调色盘,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画板上。   临近黄昏,橙色夕阳从窗边打下一片光,被书柜折出一段几何阴影,刚好落在郁宁的身上。   季南枫看着阴影里的人,失了神,缓慢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郁宁已经在收拾画板。   季南枫换回之前的迷彩服。   郁宁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和一袋子零食递给他,“我托人打过招呼的,你先拿到宿舍,不会被查。”   军训期间,禁止任何人购买携带买零食。   季南枫翻了袋子,“怎么道具服还在里面?”   “不是道具服,是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   宿舍没有洗衣机,以季南枫的性格,哪有闲心自己洗衣服。可他又沾点洁癖,皮肤还容易过敏,再不能及时换衣服,他怕是难受的要死。   “里面还有湿巾、止汗露、药膏和免洗消毒液,觉得不舒服了,可以擦一擦。”   季南枫吓得撩起衣服闻自己,“是不是我身上的味很大,熏到你了?”   军训期间,限制他们每三天才能洗一次澡,季南枫接受不了,基本每天会凉水洗身子。   但训练了一天,难免出汗,旁边还有一堆臭烘烘的男人,八成好闻不到哪去。   “没奇怪的味道。”郁宁走近两步,垫脚靠在他颈窝,“我只闻到了……雄性、勾人的、荷尔蒙气息。”   极度刻意,又带着些魅人的尾音,从季南枫的耳蜗,撩到了心口。   埋藏整夜的强烈想法,倏然破土而发,朝着四面八方疯狂生长。   季南枫扣住郁宁的手腕,逆着他离开的方向,把人揉进怀里,带着威胁的口气。   “郁宁,告诉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后天傻狗动手预告!   排山倒海,气势汹汹!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 第38章 怒火   郁宁抬头,“什么意思?”   “记住我的话,早晚你会知道。”   季南枫松开他,提着袋子离开了教室。   他没做电梯,沿着楼梯往下,从兜里掏出谈晨的学习笔记,并把【早日放弃,祝他幸福】那页撕掉揉碎,丢进了垃圾桶。   *   郁宁没追上去,他收拾好东西,背着画板走向电梯间,门正要关闭。   “郁宁,等一下。”   闭合的门再次打开,站在门外的,是个郁宁叫不上名字的同班同学。   对方气喘吁吁走进来,“谢谢。”   郁宁微笑,“不客气。”   对方带着试探性的眼神,“那个,你知道我是谁吧?”   郁宁想了想,“你叫,李还是王……”   “张全优。”   “哦,抱歉,这次记住了。”   “没关系。”张全优笑着说:“哦,对了郁宁,你开学第一课的作业准备的怎么样了?”   所有美院的学生,在正式上课之前,都要随机抽取题目,进行命题绘画,该作品将记入期末成绩。   “主体进度已经完成,简单修改就可以了。”   张全优投来羡慕的眼神,“你好厉害啊,我就不行了,刚起了初稿,但总觉得不太行。”   郁宁:“你的命题是什么?”   张全优:“秋。”   “这个不难。”   “但总不能还画落叶或者丰收的麦田吧,这种太烂大街了。”   “也不是不能,只是需要下些工夫,画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张全优叹气,“我就是因为水平不行,所以才不敢画大家都画的东西,竞争力大大降低。”   郁宁问:“你画了什么?”   “我就想背道而驰,既然别人都画丰收,那我就画在丰收地里,提前枯萎的种子。别人都画落叶,我就画春天没来得及萌发,到了秋天还在努力发芽的幼苗。”   郁宁挑眉,“你的想法不错。”   张全优:“但水平不行,哎。”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真的吗?太感你了。”张全优拿出手机,把自己画的草稿递给他,“你看看,还有哪些需要改动。”   郁宁只看了两秒,便皱起眉,“这是你画的?”   “是啊,画了挺久的,就是水平差了点。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改一改?拜托了。”   手机里的照片,虽然能看出张全优的线条,但明显有知名作品的临摹痕迹。   郁宁收回目光,“我这两天比较忙。”   “没事啊,反正十一假期后才交呢,我知道你要忙绘画大赛,等忙完再帮我嘛。”   郁宁敷衍道:“行,我看时间。”   张全优,“谢谢,郁宁你人真好。”   张全优又说:“对了,你刚才是在三零二教室吗?”   “怎么了?”   张全优的笑容有点尴尬,“没事,我随便问问。”   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郁宁撒了谎,“我在三零三。”   张全优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了?”   “我刚才在三零二教室,看到一个男的,正搂着另一个男的,恶心死了。”   郁宁转头看他,“你歧视同性恋?”   “他们不该歧视吗?”张全优满脸嫌弃,“他们这类人,私生活非常混乱的,什么约炮、骗婚、形婚,他们都干,又脏又臭,恶心死了。”   郁宁面不改色,“张同学,你家人真不会取名。”   “啊?怎么了?”   郁宁冷眼看他,“劣等的人,只能靠名字来隐藏本性,真悲哀。”   张全优脸刷地红了,“你、你什么意思?”   “和抄袭创新比起来,原创最重要,和画画比起来,做人更重要。但像你这种,喜欢抄袭,水平垃圾,人品还差的人,也挺难得的。”   “你家人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和尊重吗?学好画画之前,先学会做人吧。”   郁宁走出电梯,又停下了脚,“对了,刚才我记错了。你在三零二教室看到的,就是我和我男朋友。”   *   郁宁背着画板回到宿舍,陈乐米热情招呼他,“小宁快来,我煮了马蹄水,清热去火。”   郁宁支起画板,“嗯,我马上喝。”   见他忙碌,陈乐米笑着说:“咦,这么认真,让我猜猜,是在画金融学院的新晋院草吗?”   “什么院草?”   “就是季南枫啊,你没看学校的论坛吗?他已经出名了,军训还没三天,就被高年级的学姐们看上了。每天课间,训练基地栅栏外都是看他的人,还专门在论坛为他建楼呢。”   郁宁看着画中的人:“嗯,是他。”   陈乐米:“那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   画面中的季南枫,撑着额头,熟睡在阴影下。郁宁的水平出神入化,季南枫的每根睫毛,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能捕捉到。   陈乐米目瞪口呆,“小宁,你也太厉害了吧,和真人一模一样。”   “果然老师们没有说错,画画要投入感情,感情充沛,画出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太好看了,我简直要被吸引进去了。”   郁宁的目光停留在画上,“行了,别吹彩虹屁了,你的画呢,让我看看。”   “我的不急。”陈乐米摆摆手,“但是,这么好看的画,你舍得交上去吗?这幅作品如果送上去,肯定会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展览,搞不好还会放进学院陈列室。”   郁宁撑着下巴,“早知道,就把他画丑点了。”   陈乐米激动不已,“铛铛铛~您身边的小秘书,小米来也。”   “喏,谈晨的全方位、多角度、超清晰照片,都洗出来给你了。和他打过招呼的,可以随便画。”   郁宁:“你从哪弄来的?”   “我见你买衣服、炖排骨,又切水果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你肯定是要画季南枫的。画了肯定就火了,所以我提前联系了谈晨拍照片。你今晚赶个工,把谈晨交上去,男朋友自己偷偷留着呗!”   陈乐米沾沾自喜,“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郁宁,“嗯,谢谢你。”   “光说谢谢可不行。”   郁宁看出他的小心思,“还想干什么?”   陈乐米眨了眨眼,“我男朋友明天要过来了,所以我想……”   “想去找他?”   陈乐米点点头,“嗯,他出差三个月了,我都想死了。”   “好,那去吧。”   陈乐米委屈,“但明天要交作业,晚上还有一节鉴赏课。”   “作业我帮你交,谈晨他们下午就军训结束了,鉴赏课,我让他帮你喊到。”   陈乐米热泪盈眶,“谢谢小宁。”   郁宁:“但下次尽量不旷课。”   陈乐米拥抱他,“嗯,知道啦!”   *   季南枫没去食堂晚饭,郁宁给他准备了不少零食,还有一份保温饭盒。   里面是四菜一汤,排骨的味道和郁奶奶做的很像,就连馄饨都是现包的。   季南枫吃得还剩三个馄饨的时候,仨室友循着味道回来了。   “卧槽,什么这么香?”   “枫哥你哪来的?”   “说好的同甘共苦呢,你竟然背着我们吃这么好?”   季南枫丢给他们一人一个汉堡,“别说兄弟不够意思。”   “枫哥敞亮!”   “就等你这口呢!”   “食堂的大锅菜我真是够够的了。”   三个人啃着汉堡,眼睛却留恋在季南枫的饭盒。   季南枫往怀里放,“别想,没可能。”   石凯咽了咽口水,“枫哥,给兄弟整一口呗。”   封睿眼睛都直了,“枫哥,你吃肉,汤总得给兄弟留一口吧?”   季南枫:“……”   没出息的德行。   季南枫把饭盒递来,“排骨、馄饨都还有,吃吧。”   “谢谢枫哥。”   “枫哥赛高!”   “兄弟够意思。”   李喆塞了块肉:“现在管这么严,你从哪弄来的?”   封睿:“你傻啊,肯定是嫂子送来的!”   石凯:“诶我去,嫂子来了?”   季南枫拆了盒现切水果,“吃你们的肉,哪那么多话。”   封睿顺手从盒里拿了个草莓,“有对象就是好,有汤有肉还有餐后水果。”   李喆拿了块瓜,“哎,和甜甜的哈密瓜比起来,漫画书都不香了。”   石凯塞了块苹果,“枫哥真是嘎嘎牛逼,竟然被大美人选走了。”   “什么大美……”季南枫顿片刻,“哦,你们说郁宁?”   “是啊,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周围几个班都炸了。”   “自打开学典礼结束,郁美人就封神了!”   “说他是百年难遇的美院保送生,是神笔马良在世,是天地合一的产物。”   封睿碰了碰他,“诶诶枫哥,取取经呗,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被他挑中的?”   季南枫清清嗓子,做了部分隐瞒,“我俩是高中同学。”   “我去,原来如此。”   “牛逼,怪不得他选你呢。”封睿笑着说:“既然这样,能不能帮忙牵个线?”   季南枫变脸,“别他妈做梦,他看不上你。”   “不是我,我不喜欢男的,是我妹。”   季南枫:“你妹?”   “我有个龙凤胎妹妹,在舞蹈学院,她对郁宁一见钟情。之前托人要过微信,但没弄到,你能不能帮个忙?”   季南枫收走饭盒,“不可能”   “枫哥别急啊,还有口汤呢,别浪费!”   “别喝了。”   季南枫走到水池边,背后还能听到封睿的嘟囔声,“什么情况啊,刚才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要不是有嫂子,我还以为你看上他了呢。”   *   为期两周的军训在第二天上午结束,当天下午,要举行汇报演出。   所有院系,以班级为单位,进行队列方阵和军体拳的表演。   郁宁需要参与绘画大赛的培训,遗憾错过了季南枫的演出。   汇报表演结束,主席台前面的展示栏挤满了人。   众人争相挤进去,想要看看自己在美院学生笔下的风采。特别是专门叫去当模特的新生,会有更多的展示机会。   平时不爱凑热闹的季南枫,也罕见的和室友挤了进来。   但四个大老爷们找了一圈,眼睛都看瞎了,最后连个头发丝都没找到。   封睿:“枫哥啥情况,咋没你啊?”   季南枫不太爽,“我哪知道。”   石凯:“他画的时候,你干哈呢?”   季南枫:“睡觉。”   三位室友:“……”   “牛逼,服了。”   “他画的不好,没选上?”   季南枫:“不可能,他的水平我最了解,动笔就是名作。”   “邪门了,那是什么情况?”   季南枫回想起画画那天,他也没看到画,郁宁不会压根没画吧?   靠,耍他玩呢?   *   培训结束,郁宁打开了宿舍的门。   本该约会的陈乐米,却出现在宿舍。他脸和眼睛都红彤彤的,身边满是喝光的酒瓶。   郁宁放下画板,“你怎么了?”   “小宁,你终于回来了!”郁宁像是陈乐米释放泪水的催化剂,他扑进郁宁怀里,“我好想你。”   郁宁拍拍他的后背,“怎么哭成这样,到底怎么了?”   “他要结婚了,但新娘不是我。”   郁宁一头雾水,“你今天不是要和他约会吗?怎么扯上结婚的事了。”   陈乐米嚎啕大哭,“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今天根本不是约会,他是要跟我分手。他最近对我好冷淡,我早该想到的!我好傻,我太傻了!”   “我问他原因,他也不肯说,就那么狠心地把我丢在路边,还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把我拉黑了。”   “共同的朋友看到了他的朋友圈,我才知道,他十月一举行婚礼,而且,他们已经交往一年多了。”   “可我却一直蒙在鼓里。”   郁宁听得云里雾里,“他家人不是不接受同性恋?”   陈乐米哭得更凶,“他是要和女人结婚!”   郁宁:“他男女都喜欢?”   “不是的,他从小就喜欢男人,我就是被他掰弯的。据说他是受不住家人的逼迫,才和那个女孩结婚的。”   “小宁,我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的生命全都和他有关,没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郁宁:“不要哭了,那种人不值得。”   陈乐米的啜泣依旧不止,“没了他,我真的活不下去。小宁,我该怎么办啊!”   这种话题,对郁宁来说也没解。他不善于安慰别人,也找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到头来,只能听小米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等他累了、困了,躺到床上熟睡过去。   郁宁收走酒瓶,给季南枫拨了电话,“今天的汇演怎么样?”   “不来看就算了,电话还打这么晚,敷衍。”   郁宁:“这次实在没抽出时间,下次一定不错过。”   “下次就没机会了。”   担心吵到小米,郁宁声音很低,“你吃饭了没有?”   季南枫说:“还没,要不一起?”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了季南枫室友的声音。   “鬼日子终于到头了!”   “走啊,哥几个开荤去!”   “喝他个昏天黑地!”   郁宁:“你和室友去吃饭吧,刚好小米心情不好,我想陪陪他。”   季南枫干巴巴的,“那行吧。”   “别喝太多。”   “知道了。”   *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郁宁他们校区门口的烧烤店。四个大老爷们,喝多了就开始胡扯。   最后的中心,又围在了唯一有对象的季南枫身上。   特别是迫切恋爱的石凯,“南哥,赶紧给哥们儿几个讲讲经验,你到底是怎么追上嫂子的?”   封睿也跟着搭腔,“主要嫂子还对你这么好,羡煞旁人。”   季南枫喝多了,心里更藏不住事。   他闷了半杯白酒,“别羡慕我,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好。”   石凯:“枫哥,你这啥情况啊?咋还整郁闷了?”   李喆看他表情,“不会、失恋了吧。”   季南枫:“没有。”   李喆:“那怎么了?”   季南枫:“比失恋还惨。”   封睿:“我去,怎么回事?”   季南枫:“我怀疑我对象把我当备胎。”   “你长这么帅又有钱都是备胎?嫂子的眼光挺真高啊!”   季南枫又灌了杯酒,“据我所知,他和那个男的好像有渊源。”   李喆:“啧,这就是所谓的,天降比不过竹马?”   “放屁,我跟他从小一块长大,他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要说竹马,我才是竹马。”   “哦,那就是竹马比不过天降。”   石凯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枫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咱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冯睿应和:“就是的,你这条件的,什么样的找不到。”   李喆跟着说:“实在不行,我把漫画借你,里面的漂亮小姐姐多了去了。”   封睿说:“不行咱就先把她甩了,让她伤心,让她痛苦,让她懊悔终生。”   季南枫摇摇头,“不行,他身体不好,不能生气,也不能难受,其他人都照顾不了他,只有我能。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三位室友相互对视。   李喆:“……”   这么帅还要当舔狗?   封睿:“……”   这不是贱是什么?   石凯:“……”   绿帽顶老高了,还替他人想呢?   痴情傻逼没得救,众人有意转移话题。   “哎我去……这不是美术学院的那个,那个谁来着?”   “向霖。”   “对,就是那傻逼,妹子们都喜欢他。一个大龄研究生,成天跟跟咱们这群本科生抢姑娘,损不损!”   “诶,他旁边那个有点眼熟,是谁来着?”   “是郁宁吧。”   季南枫随着他们所指的区域看。   烧烤店对面,就是美院校区的大门。   视线范围内,郁宁从汽车的副驾驶下来,而帮他拉车门的,正是向霖。   “他长得是真好看啊。”   “好多姑娘都没他好看。”   “我有个小道消息,据说这个向霖是gay,你们说,他不会想追郁宁吧?”   耳边的声音惹得季南枫心烦,他又连灌了好几杯酒,其他人的对话一句没落。   “别说向霖了,我一个直男,都想多看郁宁两眼。”   “嘿,说实话,我也是。”   “他要是喜欢我,我真能就范了。”   “哈哈我…….”   掀翻的桌板静止了所有的画面,醉醺醺的季南枫举着空酒瓶,“警告你们,谁他妈再聊郁宁一句,老子弄死你!”   仨人喝得站不稳,被这画面吓傻了。   季南枫收回酒瓶,丢下叠钱,独自离开了这里。   *   下了车,郁宁和向霖并排往学校走。   郁宁说:“学长,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陈乐米下午喝了大量的酒,晚上又不肯吃饭,除了哭,什么都不做。   到了晚上九点,他开始发高烧,吐得厉害。郁宁带他去医务室,虽然小米身材娇小,但郁宁体力有限,过程十分艰难。   幸亏在宿舍门口遇到了向霖,对方二话没说,背上小米,把人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医生检查完以后才知道,小米不是单纯的发烧,而是酒精中毒,还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   向霖说:“没关系,都是举手之劳。”   郁宁站在宿舍门口,“学长,就送到这里吧。我先上去给小米拿衣服。”   “我在下面等你,再把你送过去。”   郁宁:“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别和我客气,怎么都是顺路。”   “真的不用了学长。”   于此同时,郁宁的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转身上了宿舍楼。   见那边没动静,郁宁先说:“吃完饭了?吃的什么?”   电话那头的只能听到季南枫的呼吸,很急。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得不到回复,郁宁更担心,“季南枫,你说话,到底怎么了?”   郁宁重复了十几遍,那头的人,才终于给了点回音。酩酊大醉,怒气不减,“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你明明和那个叫向霖的在一起,什么跟我说,你要照顾小米?”   “你他妈当我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宁:嗯,你确实是傻子。   明后天双更呀,么么哒。   换封面了宝们,虽然我很喜欢之前那个。但是,我这周上了一个图片的榜单,那个封面在榜单上就宛如消失一般,叹气。 第39章 表白   郁宁:“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季南枫凶巴巴又醉醺醺的,“别想狡辩,你就是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见面了!白月光怎么了?牛逼什么?看不起谁呢?老子哪儿输给他了?”   “有本事你说出来,我他妈改还不行!说哪改哪,改到你满意为止!”   郁宁:“……你是白痴吗?”   “是是是,没白月光的时候,我是你的甜心小可爱,现在他回国了,我就成白痴了?你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郁宁:“……”   “我只说过你白痴,可没说过甜心小可爱。”   “你现在翅膀硬了,连认都不认了?郁宁,老天爷可都看着呢,你良心痛不痛?你晚上能睡得着吗?”   郁宁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到底喝了多少?”   “你管我喝多少!跟你的白月光约会去啊!你理我干嘛?你不是想他想了三年吗?不是求他不要离开你吗?你管我干什么?”   “你走啊,别理我!让我自生自灭、烟消云散,谁也别管我!”   郁宁:“……”   这傻子到底吃了多少闷醋。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别他妈找我,当我这儿是旅馆呢?想来来想走走,找你的白月光去,再也别来……”   “喂,喂?”   “季南枫,你在听吗?”   通话并没挂断,但不论郁宁怎么呼唤,始终得不到回复,里面依稀能听到些伴着音乐的水声,还有呼吸声。   这种音乐的来源,不是噪杂夜店,也不是路边商超,更像是……音乐喷泉。   郁宁记得小米说过,金融学院的音乐喷泉,是菁大最出名的景点之一。   郁宁急匆匆往校门口赶,并拨通了谈晨的电话,“你睡了吗,我现在有点麻烦。”   谈晨:“没睡,怎么了?”   “小米酒精中毒,正躺在市医院二零九病房。但季南枫也喝醉了,他人在外面,我有点担心。可小米那边也离不开人,你今晚能不能替我去医院照顾他?”   郁宁又说:“小米家只有个年迈的奶奶,我怕老人家担心,所以没告诉他。”   谈晨:“没问题,我现在就去。”   郁宁松了口气,“谈晨,还好有你在。”   “行了,咱俩的关系,你就别客气了。”谈晨犹豫片刻,接着说:“小米心情不好吗?怎么突然喝酒?”   “他男朋友要和别人结婚了。”   电话那头能听到很重的呼吸声,“我知道了,你注意身体,小米这边都交给我。”   *   两个校区虽然在一条街的沿线,但季南枫所在的校区非常大,音乐喷泉离校门很远,郁宁没有交通工具,步行到气喘吁吁。   喷泉周围有双人秋千,外面长满了葡萄藤,白天遮阳 ,晚上是私密约会的好去处。   秋千围音乐喷泉而建,每隔两米就有一个,再加上其它亭子和长椅,附近可以坐人的地方能有几十个。   临近晚上十一点,喷泉停止工作,周围空无一人。   夜晚光线很暗,葡萄藤又缠得密实。郁宁要走到很近,才能看清秋千里是否有人。   他连续找了七八个,却一无所获。   郁宁体力有限,他喘了口气,停下来扫视四周。   季南枫虽然醉了,但他向来洁癖,席地而躺的情况基本不会发生。   重点是,电话里能听到清晰水声和音乐声,他一定就在附近。   郁宁的眼神停在正对面的秋千。   这个时间,周围无人,也没有风,那个秋千却有细微的晃动感。   郁宁走过去,果然在藤枝爬满的秋千里,看到了浑身酒气,呼呼大睡的季南枫,还握着即将脱落的手机。   “生气吵架还能睡着的,也就只有你了。”   郁宁坐在他身边,试图蹭去季南枫额角的汗。但指尖刚碰上去,就被季南枫抓住手,塞进了怀里,说着赌气的梦话。   “骗子!骗我感情!”   “你走啊,有本事永远别回来!”   “你敢走,我就敢把你抓回来!”   “你敢不回来,我就带上爷爷奶奶和我爸我妈,一起把你抓回来!”   郁宁被逗得哭笑不得,他尝试转动手腕,季南枫却抱得更紧。   不仅胳膊松不开,人也叫不醒。   郁宁搀不起高大的季南枫,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好在双人秋千很宽,郁宁包里有衣服和毛毯。   郁宁把毛毯盖在了自己和季南枫身上。   他倚着季南枫的肩膀,刚合上眼,对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备注是【封睿】。   印象中,是季南枫的室友。   郁宁尝试叫了他两声,对方除了更用力抱他,根本给不出有价值的回复。   电话挂断后半分钟,再次打进来。   郁宁接通。   “枫哥,你在哪呢?”   “我们仨喝多了嘴瓢,是真忘了你和郁宁是同学了。”   “当然,就算你们不是同学,我们也不该瞎几把扯他的八卦,这事是我们不对。”   “都是兄弟,你也消消气,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说郁宁了,实在不行,我们明天亲自向他道歉。”   郁宁:“你们说什么了?”   “我们说……哎?我草,你他妈谁啊你,怎么拿季南枫的手机?”   “我是郁宁。”   “啥?郁宁?”   “嗯,我是季南枫的男朋友。”   *   季南枫是被早起的晨读声,还有吊嗓子的大爷双重连环夺命搞醒的。   他感觉身下好硌,腰他妈疼炸了。   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室外,肩上盖着毛毯,身边是热豆浆和包子,手心还抓着团小纸条。   季南枫展开,是郁宁的字迹。   「我得去医院看望小米,记得吃早饭。昨晚的事不要生气了,具体情况,你回宿舍就知道了。」   昨晚怎么了?   跟回宿舍有什么关系?   季南枫除了腰疼,脑子一片空白。   季南枫伸了个懒腰,提着豆浆和包子,慢慢悠悠往宿舍走。   推开门,他先看到了三个手托键盘,背着树枝,站在门口迎他的仨傻缺。   “枫哥,我们错了。”   季南枫:“你们搞什么啊?”   封睿:“打骂随意,只求留条小命。”   石凯:“枫哥,虽然主责在我们。但也怨你,你之前也没说郁宁是你对象啊!”   季南枫脸色突变:“你们怎么知道的?”   李喆:“啊?嗯…哎。”   仨。。玉岩。。儿大老爷们左顾右盼,欲言又止。   季南枫:“磨叽什么呢?”   封睿勇敢开口,“是嫂子说的。”   季南枫:“嫂子?哪个嫂子?”   这话一出,仨室友更傻了。   李喆:“你不止一个嫂子?”   封睿:“你脚踏几条船?”   石凯:“草!你对不起我们嫂子?”   季南枫试探性地问:“你们口中的嫂子,是郁宁?”   仨人义愤填膺。   “不然呢!你还想有谁?”   “我们只认郁宁这个嫂子!”   “他是我们唯一的嫂子。”   这场面,季南枫更懵了,“他联系过你们?”   封睿说:“昂!昨晚你掀了桌子就跑了,我们实在着急,就给你打电话,后来是嫂子接的。”   石凯说:“嫂子让俺们转达你,他昨天确实和他室友在一起。但室友酒精中毒,送他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向霖,那山炮就是顺便送他俩去医院,别的啥也没有。”   “后来,他们折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刚好被咱们看到了。”   封睿继续说:“嫂子还说,他之所以没联系你,是因为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否则一定最先联系你。”   石凯傻笑两声,“嘿嘿,嫂子是真好,善解人意。”   封睿:“枫哥,昨晚的事,我们跟你道歉。”   季南枫:“该道歉的人是我,我昨晚喝断片了,你们别记心里就行了。”   封睿摆摆手,“这点小事,根本没放心上。”   李喆:“都是兄弟,这事咱就翻篇了,”   石凯看着季南枫,犹犹豫豫开口,“枫哥,你别嫌兄弟们话多,虽然昨天嫂子没对不起你,但他和那个山炮,到底啥情况?”   季南枫叹气,“就是我之前说的情况,他喜欢向霖,梦里的都是他,我是备胎。”   石凯:“不会吧,感觉不像啊。”   “就是,嫂子这么好,今天过来的时候,还给我们送水果,嫂子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季南枫:“他来过?”   “昂,带了好多水果,洗得干干净净。”   说着,封睿把切成小块,摆得整整齐齐的水果盒递来,“嫂子说了,这个大家一起吃。”   他又指着旁边的小盒,“那个是你的。”   石凯小声说:“但俺们瞅了,一样的,嫂子就是这么一视同仁。”   季南枫插了个哈密瓜塞嘴里,“一点水果就把你们打发了?这么容易收买?”   “怎么可能,是嫂子人杠杠的好,而且,看得出来,嫂子是真的关心你。”   季南枫不爽,“那他心里也有别人。”   “绝对是向霖主动勾引嫂子的,嫂子才没那个心思。”   季南枫恹恹的,“但是,他们曾经应该感情很深。”   “深就深呗,再深,嫂子现在也是你的。”   “就是的枫哥,难道你还想把嫂子让给那个傻逼吗?”   季南枫:“怎么可能!”   “那就跟他硬刚!”   “就是,咱们四个大帅比,还干不过他一个臭傻逼了?”   虽然这三人看着不太靠谱,但季南枫突然来了信心,“你们说得对。”   郁宁是他男朋友,将来还是他老婆,谁他妈都别想抢!   李喆推了推眼镜,“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咱们追回嫂子的计划,第一步要怎么搞?”   季南枫想起从谈晨那里拿来的读书笔记,“有这个,恋爱宝典。”   季南枫随便翻开了一页。   如何关心爱人。   「喜欢他,就要爱屋及乌,把他的亲人当家人,把他的哥们儿当朋友,甚至是他的宠物,都要当做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你看,嫂子就是这么做的,对我们比你还好。”   “嫂子还给我们买现切水果,你就没给买过。”   季南枫拍他们后脑勺,“我请你们吃烧烤的钱,够买一车哈密瓜了。”   “那不一样,嫂子的哈密瓜就是甜。”   李喆说,“行了,别废话了,弄正事呢。追回嫂子的第一步,得先对嫂子的朋友好。”   “嫂子那朋友不是住院了吗?要不咱们现在也带着哈密瓜,一起去看他?”   李喆:“你们是不是傻?真当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喜欢吃哈密瓜?”   封睿挠挠头,“可送榴莲也不好吧,味儿大。”   “先问问他有没有出院,出院了需不需要接送之类的。”李喆说:“向霖有车,咱枫哥也有啊,咱也能接他出院!”   季南枫掏出手机,“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众人:“行。”   季南枫拨通电话,那边传来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季南枫有点急,“现在怎么办?”   封睿:“直接去医院?”   李喆拦住,“等等,不要轻举妄动。枫哥,你有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有。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别,万一人家病还没好呢,你直接给他……”   划拉半天手机的石凯,突然站了起来,“草,兄弟们别打了,出大事了!”   “再大的事,也没枫哥的终身大事重要。”   “都火烧屁股了,还嘎嘎打电话呢。”石凯真急了,“我在最新的联谊会名单里,看到了嫂子的名字,还是同性联谊会!”   众人:“什么?”   石凯把手机名单亮出来,“你们瞅。我就寻思姑娘瞅不上我,我不行也学枫哥,找个男对象处处看,结果,居然看到了这个!”   李喆:“你从哪弄来,靠不靠谱?”   “绝对靠谱,我前两天刚跟联谊会会长搭上的关系,这是他刚发给我的内部资料。”   “是不是有误会?嫂子都有枫哥了啊。”   “别急,给我看看。”李喆接过手机,划拉着名单,“枫哥,嫂子的室友叫什么来着?”   “陈乐米。”   李喆一敲手机,“破案了,嫂子陪室友的。“   “他不是酒精中毒,还有心思相亲?”   李喆说:“这样更说得通啊,他会酒精中毒,说明一定喝了酒。他没准是失恋了伤心才喝酒,现在为了走出失恋的痛苦,所以着急参加联谊会。”   “室友病刚好就要参加联谊会,嫂子这么善良,肯定不放心,所以就跟着一起去了。这逻辑,是不是都圆上了?”   众人点头,“哦,原来如此。”   “喆哥牛逼啊!”   “名侦探柯南没少看!”   “嫂子不是三心两意的人。”   石凯:“草,兄弟们,还有事!”   “又怎么了?”   “这次参加联谊会的名单里,有向霖!”   “卧槽,那怎么办?”   “联谊会啥时候开始?”   “明天晚上七点。”   “报名,把咱四个都报上,跟他硬刚!”   “保卫嫂子,誓不罢休!”   *   次日下午,郁宁帮陈乐米办完出院手续,在谈晨的陪伴下,一同往学校走。   郁宁语重心长,“小米,你真的要参加吗?”   陈乐米走进宿舍楼,“要。”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身体刚好点,我建议还是多休息。”   陈乐米说:“小晨给我看的书特别有道理,忘掉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郁宁:“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陈乐米:“我一定要在联谊会上找到合适的对象,等国庆放假的时候,带着我的新男朋友,参加他们的婚礼。我要让他知道,没了他,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小米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   陈乐米打断他,“小宁,我决定了,你不用劝我。”   陈乐米拿上换洗的衣服,“我要去洗澡了。”   浴室的玻璃门紧闭,郁宁看了眼旁边的谈晨,无奈叹气。   谈晨:“我也许不该给他看那些书?”   郁宁摇摇头,“就算你不让他看,他也会去的。”   谈晨说:“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吧。学校组织联谊会的活动,很安全。我看过宣传简介,也不是完全打着谈恋爱的目标,就当是交朋友。”   见郁宁还是担心,谈晨说:“要不我也报名?陪他一起去。”   郁宁:“你不是有技术研讨会?”   谈晨:“改到后天了。”   “不用,还是我陪他吧。”   “哪就咱们仨一起。如果情况不对,就及时把他带回来。”   郁宁:“也行。”   *   次日晚上,六点半。   陈乐米拿着两身衣服,在郁宁面前比来比去,“哪件好看?”   “左边这件吧,颜色更柔和,很配你。”   陈乐米取下左边那件,“好吧,听你的。”   郁宁支着下巴看他,“小米,你真的要去?”   陈乐米坚定,“小宁,你就别劝了。学校好不容易开办一次同性联谊,机会难得,我不想错过。”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相比心里的痛苦折磨,身体上的那点创伤,算不了什么。”   *   晚上六点五十,陈乐米在郁宁和谈晨的陪同下,来到了联谊会地点。   他们依次走进会场,场馆面积很大,直接看过去,里面有很多带隔间的房子。   负责的工作人员,给每个人递来号码牌。同时,又将他们安排到不同房间。   郁宁走进拐角的某间,屋内面积不大,像是上家教课的一对一教室。里面有张桌子,左右两边各有一瓶矿泉水,桌上摆着联谊会的说明。   「嗨,亲爱的。欢迎您来到这里。今天的联谊对象与之前不同,我们专门为此做了调整。   我们的取向,不论是先天还是后天,可能与大众稍微不同。但爱情爱情,生于爱、止于情,它没有年龄限制,也不该拘泥于性别的影响。   爱情就只是彼此相爱这么简单,我们的初衷也只是于此。   为了最大程度保护您的隐私,防止您面临过多的、会让您不适的关注,我们采用了1V1的见面方法。   从七点十分开始,您每二十分钟,都能见到一位新朋友,您可以和他聊聊家常、谈谈爱好。如果你们兴趣相投,性格匹配,可以试着深入了解。   二十分钟以后,如果你们都欣赏彼此,可以一起离开这里,或者选择独自留下,等待五分钟后,会有另外的新朋友和你见面。   但是,今天的见面是双向选择,需要双方都想继续了解为前提,才可以一起离开哦。」   【特别提示:请大家遵守规则,不要擅自离开哦,感谢您的支持。】   郁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陪小米,到头来却要被迫参加这种游戏。   事已至此,也只能敷衍一下了。   七点十分,门外有敲门声。   郁宁拧上矿泉水瓶:“请进。”   房门打开,高瘦的男人站在门口,温和礼貌,对着他微笑,“你好。”   郁宁怔愣半秒,“这么巧。”   *   另一边。   四个大老爷们,鬼鬼祟祟潜伏在联谊会门口。   封睿急不可耐,“靠,还要等多久啊!咱直接冲进去,把嫂子抓出来不就得了!”   “不会出主意就闭嘴!嫂子那么温柔的人,你这么暴力,嫂子怎么看咱们,怎么看枫哥?”李喆把人往墙根拽,“别到时候好印象没留下,反到是遭嫂子烦了。”   石凯撸起袖子,“那咱们就先进去,整他一下再说!”   李喆踹他一脚,“蠢货,你没看到流程说明吗?进去必须分开,到时候更不好搞。”   此时,石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点开未读短信,“草!兄弟们!已经有人进去嫂子的房间了。”   季南枫:“是谁?能问出来吗?”   石凯按手机,“等等,正在问。”   四个人围着手机,着急等待回复。   大约半分钟,对方弹出新的消息。   “果然是这傻逼!”   “他绝对是故意的!”   *   郁宁看着站在他门口的向霖,“学长,您怎么来了?”   向霖笑着说:“只许你参加联谊会,我不能来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挺意外的。”   向霖坐在他正前方,“看来,我们需要聊二十分钟了。”   “可以。”说着,郁宁点开手机,“刚好,我这部分画想让你给我看看。”   “我今天不想聊画。”向霖不看画,但看他,“想和你聊点别的。”   郁宁偏了偏头,“聊什么?”   向霖双手交叉,自然放在桌上,“小宁,我们认识多久了?”   郁宁想了想,“差不多半年多了。”   “我在国外那几年,不算吗?”   “那时候算不上认识吧,您是生活的分享者,而我顶多算你的粉丝。而且,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X.lin是你。”   向霖:“但我那个时候知道……”   “嘭”地一声,房间突然变黑,郁宁感受到了木门的动荡,还有向霖的挣扎声。   “学长,你怎么了,还好吗?”   郁宁有点慌,但正前方有面桌子,再加上黑暗的环境,彻底限制了他的行动。   只有几秒,灯再次亮起。   站在郁宁眼前的,却变了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学长呢?”   季南枫理直气壮,又怒气冲冲,“张口闭口都是他,你想过我吗?”   “刚才站在这里的是他,现在他突然消失,我自然要问一下。”   “郁宁,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告诉你,我不许你和他在一起,老子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宁:……好土的表白【。】   季南枫:谁敢跟老子抢老婆,老子跟他拼命!   抱歉,看错时间,晚了几分钟。   前十个按抓的有红包么么。   二更在下午六点。 第40章 坦白   那个瞬间,郁宁被突如其来的直白震惊到,虽然又傻又土,但心里是暖的。   郁宁:“怎么突然说这个?”   季南枫不回,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就直勾勾看他,要把人盯穿。   郁宁也没纠结与此,他继续问:“在外面睡了一夜,腰疼不疼?”   “有心事,为什么不早说?”   “我拿去的水果吃了没有?”   “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酒……唔?!”   隔着桌板,郁宁被季南枫搂住了腰,嘴边的话也被吞了进去。   炽热的吻突如其来,强硬霸道又刻不容缓。除了蛮力,毫无技巧和温柔感。   郁宁被牙齿硌得生疼,本能性的后退躲避。   可季南枫力气太大,像是着了魔,他推不动又叫不醒,持续被人冲撞索吻。   直到郁宁呼吸困难,季南枫才终于清醒过来。   季南枫慌了,他松开郁宁,纵身越过桌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郁宁赌气推他,“你弄疼我了。”   季南枫拦腰抱起他,“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不用去。”   郁宁比普通人敏感,加速的心跳带给他更加强烈的反应。他抓着季南枫的衣领,往怀里贴,“但你到底怎么了?”   季南枫紧紧拥住他,“对不起,我太紧张了。但我不能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我真的快疯了。”   “我看了谈晨的学习笔记,我想明白了,全明白了。”   “郁宁,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别再想抛弃你三年的男人了,他狠心丢下你,就不配拥有你。”   季南枫满眼真诚,“你留下来,别走好不好?”   “我知道,我没他圆滑、没他稳重,我不温柔也没脑子,我家三代没出过高才生,我是唯一个考上名校、光宗耀祖的。能考这么好,也都是你的功劳。”   “我知道我不好,做过太多惹你不开心的事。我心眼儿坏,不学好。我五六岁就开始惹你,千方百计戏弄你。把整蛊你当做快乐的源泉,一次又一次惹你生气。”   “我他妈真是傻,小时候傻,长大也不聪明。”   “我就是个混蛋,从小不正经,鸡儿还没长全呢,就看上你了。想娶你回家,想让你当我媳妇儿,想和你过一辈子。”   季南枫说个没完,“我死皮赖脸呆在你身边,还要跟你挤一张床睡觉,就连你洗澡,我都得插上一脚。我真他妈操蛋,我禽兽不如!”   “那时候不懂,为了获得你的关注,用了最笨的方法。不仅没让你喜欢上我,还让你越来越讨厌我了。”   “最可恶的是,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出国的王八蛋横插了一脚。”   “但你别和那王八蛋好,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任何伤害。我发誓,我就算只有一碗粥,也会把碗和粥全留给你,只要你吃饱了,我就不饿!”   “你跟着我,我一辈子对你好。”   季南枫越说越急,“咱们都见过家长了,你走了,我就没媳妇儿了,你忍心让我打光棍吗?”   郁宁没忍住逗他,“你可以娶别人。”   季南枫火了,“不娶!我这辈子,生是郁宁的人,死了也要做郁宁的鬼!你不要我,我就出家!”   郁宁忍住笑,“真的?”   季南枫挺直腰版,“我的身体、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傻瓜,我也只属于你。”郁宁环住他的脖子,“但离开我三年的那个人很好,你不要骂他。”   季南枫炸了,“靠,你不会还想一脚踏两条船,耗着我们俩吧?”   “我满足不了你了吗?为什么非要加上向傻逼。”   郁宁:“谁?”   季南枫:“向霖!”   “关他什么事?”   “他不是你的白月光吗?”   “你在乱说什么,谁告诉你是他的?”   季南枫更炸了,“你还有别人?郁宁,我真没发现,你给我戴多少绿帽才够!”   季南枫恶狠狠的,“但我告诉你,别管多少个,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连家长都见过的那种。到了结婚的年龄,我就带着家产去你家提亲!你嫁也得嫁,不嫁还得嫁!”   “就那些什么白月光,什么前男友,什么朱砂痣,什么忘不掉的过去,你把他们都叫过来,老子一个一个跟他们刚,要是有半点怂,我季南枫的名字倒过来写!”   季南枫这边说得义愤填膺,郁宁在那边憋笑憋得脸红。   “我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严肃点行不行?”季南枫蓄势待发,“到底什么时候跟他们刚,你给准话,一天二十四小时,老子随时奉陪!”   郁宁收住笑,抬头和他对视,“说完了?”   季南枫硬巴巴,“怎么了,不行吗?”   郁宁:“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季南枫深呼吸,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你说吧,我抗得住。”   “我曾想过很多解释的方法,但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了。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也许你会觉得我傻,但都是我最真实想法。”   前奏说了一堆,季南枫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和什么啊?”   “嘘。”郁宁吧食指抵在他嘴唇,“让我先说。”   季南枫抿了抿郁宁的指尖,点点头。   “一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你没考上正经大学,还去读了护士学校。后来,你又因为一些原因,一声不吭去了国外。”   “你走的时候没有通知我,我刚好在国外当交换生。等我回国以后,试着联系过你两次,但都没有回复。”   “你一走就是三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郁宁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总会做类似的梦,梦到你不辞而别,梦到你不要我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病吗?干嘛读护士学校。”   郁宁:“这得问你自己。”   “你自己做的梦,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高三你往死里逼我学习,是怕我考不上大学?”   郁宁:“算是吧。”   “你是不是傻?做个梦还当真了?我爱党爱家爱祖国,在国内过得舒舒服服,干嘛要出国?还走三年那么久,还不联系你?”   “想得美,我就算走了,也得把你带走,天天盯着你,绝不给你和其他人培养感情的机会,我保证……”   话到一半,季南枫察觉出了不对劲,“等等,有点乱,我捋捋。按你的说法,让你等了三年的白月光……是我?”   郁宁的目光坚定不移,“从始至终,都是你。”   季南枫脑子有点乱,“那向霖是什么?他不是也出国了?”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他分享的生活日常和作品,很欣赏的绘画水平和生活方式。他曾经对迷茫时期的我,有过一些积极性的影响。”   “我和他之间,抛开学长和学弟的关系,充其量算是网友,仅此而已。”   季南枫:“你不喜欢他吗?”   郁宁:“我什么要喜欢他?”   季南枫想起谈晨的话,“他性情温和,处事冷静,外形也不错,还和你有相同兴趣爱好。还有,他家三代都是知识分子。有学识、有修养,是个不错的恋爱对象。”   郁宁:“他的优秀和我的喜欢,没有必然关系。”   这个解释说不通季南枫,“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郁宁笑了笑,“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吃他的醋?”   季南枫面子有点挂不上去,“不光是吃醋的事,这是男人的尊严。”   郁宁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那接下来的话,你要听清楚,并全部记住。”   “首先,学长他的确很好。就像你说的,他有修养、有学识,情绪稳定,艺术天分也很高。我不讨厌他,也很崇拜他,但我对他没有爱情。”   “我上辈子、这辈子、哪怕是下辈子,喜欢的都只有一个人。这个人,他脾气不好,恶习一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什么奇怪行为都做过。很多时候,他很讨厌,也很烦人,但讨厌和喜欢在我这里,并非完全相悖的反义词。”   “我喜欢的人,他虽然脾气臭,坏习惯多,但并不妨碍我喜欢他。”   “因为我不够开朗,就喜欢看他和旁人嬉戏打闹;因为我身体不好,就向往他在操场上的飞驰。因为我生活单调,就总期待被他烦恼。”   “除此之外,他也是我的守护神。”   会为我放弃高考,为我学不擅长的专业,为我做心肺复苏,拼命挽留奄奄一息的我。   甚至在我死后,他郁郁寡欢,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他富有的时候能给你多少,而是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能挖空一切,把全部给你以后,还想再奢望能多给你一点。”   “我说了这么多,如果非要追诉我喜欢的理由,那可能就只是因为他吧。”   “只要是他,我就会喜欢,怎么样都喜欢。”郁宁目不转睛盯着他,“季南枫,你听到了没有?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季南枫脑子里乱成锅粥,刚才的话又实在爽,可还没爽够,“好像没太听到,要不,你再说多会儿?”   郁宁好气又好笑,他勾住季南枫的脖子,“那我再说一遍,你听清了。”   “不论是来世还是今生,我喜欢的只有季南枫一个人。从没有对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人,有任何动心。”   “我喜欢的只能是他,除了他,谁都不行。”   郁宁踮着脚,嘴唇触到季南枫的嘴角,“我好喜欢他,喜欢到发疯,喜欢到痴狂,喜欢到没了他,我生活都将失去意义。”   “季南枫,我好喜欢你。”   季南枫爽得脑子里放烟花,恨不得出去跑十圈,“那你以前说喜欢我,也是真的?”   郁宁瞥他,“不然呢?只有白痴才会觉得是假。”   季南枫:“哦,那我是白痴。”   妈的,于天泽是白痴中的白痴。   郁宁用指尖勾他的后颈,“心情好点了吗?还要不要胡思乱想?”   季南枫:“虽然心情不错,但很不爽。”   郁宁:“怎么了?”   季南枫耷拉着脸,“如果你是我,这段时间白天起不来,晚上睡不着,饭都吃不下去,担心了这么久,结果发现是无用功,你能爽了?”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还瞒这么久。”郁宁无奈,“根本不是你的性格。”   “我还不是怕说通了,连当备胎的机会都没了。”   郁宁笑他,“傻死了。”   “傻就傻吧。”季南枫摆烂,“反正就这样了。”   郁宁吻了他另一侧唇角,“你傻我也喜欢。”   季南枫喉结干涩,偷瞄着郁宁的嘴唇,快忍了下去,“走吧,回去了。”   郁宁:“还有五分钟,不能提前走。”   “那干什么?”   季南枫没心情聊天,他现在只想当禽兽,但郁宁嘴是肿的,又红又肿。   再来一口,他肯定生气。   搞不好会反悔不喜欢我了。   妈的,但他这嘴长成这样,   太适合咬了。   靠,简直要老子的命!   可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肿!   烦死了,早知道刚才轻点了。   有些人的欲望,全写在了脸上。   郁宁凑了上来,用鼻尖蹭他的耳垂,“你想干什么?”   季南枫昂首挺胸,装得一本正经,“我什么也不想!”   郁宁抓着他的衣领,拉近自己,“但我想。”   季南枫的喉结滚了三圈,“想什么?”   “想练接吻。”   季南枫屏住呼吸,血液高速循环,“怎、怎么练?”   郁宁指着自己的嘴唇,“不可以咬我,会疼,但你可以伸舌……唔。”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老婆好甜,吸溜吸溜,斯哈斯哈,舔舔舔,忍住,不能咬,继续斯哈斯哈,就轻轻用牙磨一下,保证不用力,嘶,好爽…… 第41章 热吻   说好的轻点,可一旦开始,季南枫就控制不住,兴奋急切又紧张。   两个经验不足的新手,让亲密的吻变得跌跌撞撞。好在季南枫学习能力强,从试着探入舌尖的那刻起,过程逐渐变得流畅且自然。   起初,郁宁还想引导着他来,到了后面,他完全贴在季南枫怀里,彻底跟着他的方向走。   锋利的齿尖收拢起来,湿热的舌尖划过郁宁的嘴唇、齿缝和上颚,最后与舌尖缠卷成一团。   绵长的吻被敲门声打断,“您好,时间已到,如果二位想继续相处,请一起离开,或其中一方离开,另一方留在这里。”   含在嘴里的郁宁软成了水,季南枫意犹未尽,他又连着吻了几下,嗓音沙哑低沉,“我们走。”   “等、等一下。”郁宁喘着气从他怀里脱出,试图往椅子上坐,“腿好软。”   季南枫抱上他,舍不得撒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郁宁摇摇头,“但都怪你。”   季南枫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把我、亲软了。”   季南枫坐在椅子上,又把郁宁抱上腿,“歇会儿再走。”   说是歇,可季南枫哪里肯停,搂着郁宁,贴在他耳边又是一顿乱吻。   郁宁推了推他,掏出手机,当着季南枫的面给向霖编辑短信。   季南枫没看内容,收信人已然不爽,“这么着急找他?”   “就是告诉他,以后都不去帮忙了。”   季南枫:“为什么?”   郁宁:“你说呢,傻死了。”   季南枫:“不参加绘画比赛了?”   郁宁犹豫,“如果你介意,比赛我可以退出。”   “你想参加吗?”   郁宁慢慢握拳,如果只是比赛本身,他根本不在乎,但是……   他抬头,“我想,特别想。”   季南枫:“那就去,不用犹豫。你男朋友永远支持你!”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我男朋友最好了。”   季南枫落下来的火又窜上了头,“那再满足男朋友一会儿。”   “唔……不要咬。”   热烈的吻又延续了几分钟,郁宁突然想起,“对了,你是怎么把学长弄走的?”   季南枫脑袋嗡嗡响,“草,坏事了!”   郁宁:“怎么了?”   季南枫拽着他往外走,“来不及解释了!”   两个人匆匆来到活动室后门,昏暗的环境,就见仨高瘦的青年席地而坐,正围在路灯下正打斗地主。   季南枫:“怎么就你仨?”   石凯:“那个山炮,被我们……”   李喆顶了顶封睿,封睿又顶了顶石凯,仨人一并起身,站成一排,跟迎接大领导似的。   “嫂子好!!”   “两天没见,怪想嫂子的。”   “嫂子买的水果真好吃。”   郁宁何其聪明,光看三个人表情,大概就明白些了什么,“你们把向霖怎么着了?”   “啊?没怎么着啊。”   “他挺好的!”   “向霖是谁?”   季南枫后脊冰凉,“操 ,你们不会真把他打了吧?”   纸包不住火,仨人也不瞒了。   “没有没有,我们把人弄出来就放了,啥也没干,俺们也怕整出事。”   “寒窗苦读十几年,不能一朝变成铁窗泪啊!”   “枫哥,冲动是魔鬼,你消消气。”   季南枫松了口气,亏了这仨人是窝里横,也算是有脑子了。   但仨人还是要提季南枫抱不平。   石凯:“嫂子,处朋友就好好处,但你不兴给俺们枫哥整绿帽啊!你这嘎嘎嘎的,还整老高了。”   封睿接话,“就是啊嫂子,你不能三心两意啊!”   误会,都是误会。”季南枫把仨人往远处推,“辛苦了兄弟们,你们先回去,具体我晚上再说。”   仨人和郁宁又是挥手又是道别,风风火火的总算离开。   季南枫松了口气,和郁宁说:“我送你回去。”   两校区之间,开车不到十分钟。   季南枫把停在门口,两个人散步回宿舍。   夜色下羊肠小道,没有路灯,彼此牵着手,慢慢悠悠往里走。   站在昏暗的楼门口,郁宁说:“我先上去了。”   季南枫把人拉到无人的拐角处,“又想你了。”   郁宁笑他,“还没分开就想?”   季南枫像只委屈的大狗狗,“想的胸口疼。”   郁宁在胸口亲了两下,“好点了吗?”   大狗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没有,更疼了。”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连亲了好几下,“好了,快回去吧。”   季南枫哪舍得放人,“老婆,咱们今晚出去住吧?”   郁宁锤他胸口,“你瞎叫什么,谁是你老婆。”   季南枫抱紧不松手,“那不叫老婆,出去住总行了吧。”   “想得美。”郁宁挣脱出来,“我先上去了,拜拜。”   “哎?你急什么啊!”季南枫看着走进楼道的背影,舔了舔嘴唇,“好歹再亲一口啊,馋死了。”   季南枫叹了口气,心里酸巴巴的。   漫漫长夜,想老婆的男人独孤寂寞冷。   他正要转身,熟悉的身影再次从出现。   郁宁速度不快,但行动矫捷。他搂着季南枫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我爱你,晚安。”   郁宁早就走远,季南枫还愣在宿舍门口,他蹭了蹭脸上柔软的痕迹,像是装进了蜜罐里。   草,谈恋爱真他妈爽。   季南枫往外走,给郁宁拨去了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又想我了?”   “想肯定是想,但也有事要说。”   郁宁:“什么?”   季南枫:“想几号回去?”   后天就是国庆假期,学校统一放八天假。   郁宁:“这次回不去。”   季南枫:“怎么了?”   “绘画大赛在十月四号,这几天要抓紧练习。”   季南枫:“那天是你生日。”   郁宁:“嗯,挺巧的。”   季南枫:“……”   当初就不该仁慈,   参加什么狗屁绘画比赛。   “你这次回去,记得代我像叔叔阿姨问好,顺便照顾爷爷奶奶。还有,多遛遛二火,奶奶肯定又把它喂胖了。”   季南枫拉着脸,“分开这么久,你忍心?”   “假期就八天。”   季南枫:“八天还不长?对我来说度日如年。我想我男朋友,想得抓心挠肝,想得废寝忘食。”   “要不这样,你明天下午小米回家,你来我宿舍,咱们吃过晚饭,我送你走。”   *   次日。   经过三次考核筛选,校方终于从一百一十个位候选者中,挑选出了一百人参赛。   这一百人,是美术学院四个年级,所有专业里最精英的选手。   下午三点,动员大会在活动室举行。   郁宁提前二十分钟到达。   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郁宁找了角落的位置,低头翻看画册。   没多久,周围传出尖叫和欢呼声。   循着声音,是穿格子衫的向霖走进了活动室。   向霖当年,是以专业和文化课双料第一的成绩考入美院的。作为学科精英,他大二转去英国当交换生,毕业那年回国,继续在梅教授手下读研,今年读研二。   据说,英国曾很努力挽留他,给出了极好的待遇,即便如此,向霖也没犹豫。   这次,由他担任百人大赛的总负责人。   向霖读本科的时候,曾是学生会主席,是体育部部长,他能力出众,又因为外形优秀,受到很多人的倾慕。   以上驭。。艳那些,都是郁宁听的传说,今天是亲眼见证了向霖的受欢迎程度。   “向学长好帅啊!”   “他就是王子吧。”   “真的好喜欢他。”   “画画好,能力强,对人和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人。   身后的同学聊得火热,郁宁对于八卦没兴趣,他低头继续翻看画册。   后排的声音更加激动。   “向学长看这边了。”   “他是在看咱们吧?”   “真的是在看向这边耶!”   “他过来了,过来了!”   随后,郁宁身前被阴影遮挡,“找了一圈,原来你在这里。”   郁宁抬头,“学长。”   向霖目光落在桌面:“在看美院的历年画册?”   “嗯,刚好在图书馆看到了,就借来看看。”   向霖递来本包着半透明封皮的书,倒扣着递给他, “这本,我想你会更喜欢。”   郁宁慢慢翻开扉页,眼睛一亮,“学长,这也太……”   向霖食指贴在嘴唇,“嘘,看完要还。”   郁宁抑制住激动,他小心翼翼合上书,并压在其他书下面,“谢谢学长。”   向霖看表,“不客气,我先过去了。”   “嗯,好的。”   向霖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微微弯身,“等等需要新生做自我介绍,你准备一下。”   郁宁点了头。   三点整,向霖站在讲台前,“各位同学们下午好。首先,恭喜你们脱颖而出,成为百人绘画大赛中的一员。”   “作为老朋友,相信大家都很熟了,但本次大赛,还有十六位新面孔参与进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些优秀的新生们。”   随后,十六个人依次上台,分别做简单的自我介绍。   作为近四年,唯一被保送的学生,郁宁上台前时,难免造成不小的轰动。   但不论这些眼神是真正的钦佩还是质疑,对郁宁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镇定自若做完介绍,再次回到座位。   向霖回到讲台,“去年,我们遗憾和冠军失之交臂。希望今年的我们,可以吸取教训更进一步,大家加油。”   向霖有很强的亲和力,但又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领导才能,让人习惯性的趋向于他。   “很抱歉,我还有些其他工作,接下来的时间,就让咱们研究学院,国画系的研究生卓恒上台,给大家讲解本次比赛的新政策和注意事项。”   掌声过后,留着半长自来卷头发的青年走上了台。   即便过去多年,郁宁仍对卓恒有深刻的印象。前一世,他在远美读书,代表远美参加绘画大赛时,菁大的负责人只有卓恒一人。他们也曾有过些浅显,却并不愉快的交流。   经过重重比拼,菁大成为远美最强大的对手,远美技术水平高,在起草前期,会出现优势,但菁大更注重创新和思想的升华。   理论上,比赛越到后期,远美的竞争力会越低。但在最后一轮比拼中,卓恒执意自己的想法,彻底搞砸了前九十九的努力,把远美送上了冠军宝座。   卓恒这个人,绘画技术是有的,但是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人,又自我认知不清。   动员大会进行了两个小时,终于要结束。   大家鼓掌准备离开前,卓恒又说:“郁宁来了没有?”   郁宁举手:“来了。”   卓恒关掉PPT,没给他眼神,“散会了过来找我。”   郁宁很平静,周围的吐槽声不断。   “卓嬷嬷又要打击新人了?”   “真是见不得别人半点好。”   “嫉妒死他了吧。”   “向霖学长让大家做介绍的时候,人家都站到讲台上了,他还那么问,什么意思?”   “他一直这样,装得不行。”   “真受不了,仗着舅舅是副院长,又开始耀武扬威。”   动员会结束,所有人纷纷离开,卓恒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像个班主任似的。   郁宁低头收拾东西,也不着急。   等所有人走光,郁宁来到他面前,“学长,您找我。”   卓恒抱着肩膀,翘着二郎腿,“听说你是保送进来的?”   郁宁还算礼貌,“嗯,是的。”   “给你提个醒,别以为保送就了不起,就可以高人一等。菁大跟其他学校不一样,没水平的,只会被人当做走后门,特别是你这种情况。”   卓恒给了个不屑的眼神,靠向椅背,“别说学长没提醒你,做人要低调,夹着尾巴做人,没什么不好。”   郁宁有点想笑,“学长您说得很对,同样的,这句话也原封不动送给您。”   卓恒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您说得特别有道理,想和您共勉。”   郁宁:“还是说,您觉得这话说得不对,您要反驳自己?”   “没大没小的。”卓恒吃了小亏,开始转移话题,“刚才向霖找你干什么?”   “这事我们的私事,您没权利干涉。”   “你.....!”卓恒瞟到了郁宁抱着的书,“最下面是什么?”   郁宁拿出来,“哦,是国际画家锦集。”   卓恒怔住,“向霖借你的?”   这本书,早已绝版。他也曾找向霖借过,但有去无回。   郁宁没打算隐瞒,“嗯。”   卓恒没给好眼神,“年纪轻轻的,应该多提升个人能力,阿谀奉承、套近乎的行为少做。”   “学长,如果您借不到书,应该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嫉妒到眼红,再反咬别人一口。”   卓恒拍桌子起身,“你怎么说话呢?你以为自己是谁?就你这种不尊重师长的样子,我分分钟就能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郁宁连点激动反应都没给,“哦,您急了,开始乱咬了?”   “郁宁!你别……!”   与此同时,向霖从教室门口经过,“小宁,你怎么还没走?”   走进教室,向霖才注意到郁宁前方的卓恒,“你怎么在这里?”   卓恒刚才的火还没落,又把矛头指向向霖,“学长,这么贵重的书,为什么要借给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大一小孩。”   向霖脸色沉下来,“书是我的,我借给谁是我的自由。”   “还有,卓恒,我希望你能明白,这次大赛的总负责人是我,而你只是我的助手,如果我觉得你不合适,随时都可以把你换掉。”   “至于不合适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特别是故意难为学弟这点。”   对卓恒来说,向霖的话是火上浇油。去年和今年,大赛的总负责人一直是他。但今年不知怎么了,向霖突然自荐要来当负责人,直接顶替了他的位置。   向霖继续说:“我想你应该清楚,郁宁是哪位教授破例录取进来的。在有些人面前,你舅舅的威慑力相当于零。”   卓恒憋红了脸,夺门而出,“走着瞧!”   教室回归安静,向霖和郁宁说:“没事吧?”   郁宁摇摇头,“没事。”   向霖:“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两个人并排往外走。   郁宁说:“学长,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他就是那种人,仗着他舅舅是院长耀武扬威惯了。”   “我没事,他对我根本没影响。”   向霖笑笑,“我知道,你在心态方面特别平稳。是看不过去,想多说他两句。”   郁宁说:“谢谢学长的关心,您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刚好要出去,走你宿舍顺路。”   郁宁不好推辞,“对了学长,昨天您没事吧?”   “你指的是在联谊会,我被三个学生架走的事?”   郁宁不尴不尬,“嗯,抱歉,他们是我朋友,还以为您是坏人,就不分青红皂白把您弄出去了。”   “我猜到了。没事,他们也没对我怎么样,你放心吧,我不会计较的。”   *   下午五点,大部分学生陆续收拾东西回家。季南枫的仨个室友,李喆是本地,石凯在东北,封睿在东南。   到了五点半,宿舍只剩季南枫一个人,他慢慢悠悠收拾行李。   季妈妈发来条消息。   皇后娘娘:「【链接】【链接】【链接】」   皇后娘娘:「你挑挑,喜欢哪个?」   季南枫没点开。   「什么啊?」   皇后娘娘:「最新的几个楼盘,都在你们学校附近。」   「干嘛?」   皇后娘娘:「买房子啊,给你和小宁住。宿舍哪有家舒服,都是现房,你和小宁挑挑。」   皇后娘娘:「前两个是精装修,后面那个是毛坯,小宁要是不满意装修风格,咱们找人重新装修也行。」   「你折腾这个,他八成不住。」   季南枫太了解郁宁了,他不喜欢占便宜,更不愿意搞特殊。外加他和小米关系不错,相比在校外住,他应该更喜欢宿舍。   皇后娘娘:「你这傻小子,他同不同意是他的事,但房子咱得先买啊,等真需要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皇后娘娘:「而且,这上了大学,小宁肯定更抢手,你可得看紧了,妈可就这么一个儿媳妇。」   「我知道了,先不聊了。房子我会看,我得先收拾东西,找他吃饭了。」   皇后娘娘:「行,带小宁吃点好的,好好给他补补,海参鲍鱼燕窝,什么贵点什么。」   「知道了,富婆。」   退出微信,季南枫随便点开个楼盘链接,不论是地段面积还是价格,都是顶尖水平。   季南枫看着看着,思维就开始乱飘,脑子里浮现出他俩同居以后的生活。   天天黏在一起,不得爽死?   以后得多加锻炼,免得肾亏。   季南枫退出链接,在网上搜索。   【初次同居的注意事项】   *   郁宁走到一半,便以去超市为由,和向霖告别。   季南枫从小吃奶奶的家常菜长大,食堂的饭菜肯定吃不惯。   上次他包的馄饨季南枫很爱吃,郁宁今天叫他过来,就是想给他包现成的。吃饱了、哄开心了再让他回家,也省得他抱怨。   郁宁宿舍西边的那家超市,因为离家属院不远,食材很全。   郁宁买完东西,提着袋子往回走。   今天被卓恒留下,出来的晚了点。   小米和隔壁的室友都回家了,担心季南枫到得早等不及,郁宁加快了步伐。   好在季南枫还没到,郁宁插上钥匙,门没有反锁。   他把食材放到厨房,“小米,你还没走吗?”   郁宁叫了两声,并没有回应。   奇怪,他忘记锁门了?   郁宁尝试拧开卧室的门,也没有上锁,“小米,你还……”   熟悉的画面再次涌现,郁宁恨不得报警。   卧室内部,他的单人床上,躺着个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盖薄被的男人。   对方拽着被角,对他羞涩眨眼,“皇上,床哀家给您暖好了,您快来嘛!”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口气,傻狗又要开始放飞自我了。   郁宁:…………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下章小情侣的私密生活禁禁禁,傻狗准备了一堆禁禁禁,早点来,宝贝们,要不危险禁禁禁。   下午六点更,么么。   前十个宝按抓发红包,可能有错别字,我马上修么么。 第42章 耍赖   但凡这个人不是他男朋友,郁宁都有把他锁死在房间里,让他自生自灭的冲动。   郁宁走进来,并挂上门栓,“你怎么进来的?”   一楼窗户有防盗网,翻窗根本不可能。   “小米给我的钥匙。”季南枫躺得舒舒服服,对他抛了个媚眼,“皇上,您是先来临幸哀家,还是哀家先服侍您沐浴更衣?”   郁宁:“……”无耻。   “给你五分钟,穿好衣服起来,否则,就把你和衣服一起扔出去。”   警告结束,郁宁离开卧室去厨房。   没两分钟,郁宁听到了卧室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季南枫走出来,从身后抱住他,“干嘛呢?”   “做饭。”郁宁肩膀滑滑的,他转回头,“我不是让你穿衣服吗?”   季南枫拽了运动短裤的松紧带,“我穿了啊。”   郁宁:“上衣呢?”   “这不是热吗。家里就咱俩,穿不穿的吧,又不是没见过。”季南枫又抱着他凑了过来,“同居生活,就该这样坦诚相见才显得亲密。”   “谁跟你同居了,神经病。”   季南枫毫不在意,他手顺着郁宁的腰腹往里滑,“皇上,您热不热?哀家也帮您脱了吧。“   郁宁用胳膊肘顶他,“正常点,别影响我做饭。”   季南枫拆他的围裙,“你做什么饭,累着怎么办,我来。”   郁宁:“你会吗?”   季南枫:“……”   还真不会。   “我不会能学,你歇着。”   “放心吧,累不到的。”郁宁把青菜放进盆里递给他,“去吧,摘干净,再洗了。”   季南枫放下盆,又去抱他,“咱们出去吃。”   郁宁:“不去,你快点洗。”   “知道了,洗洗洗,这就洗。”季南枫杵在水池边,“我也是有身份的,平时只负责给皇上暖床,怎么还被使唤洗菜了。”   “你不洗怎么吃馄饨?”   季南枫眼睛发光,“有馄饨吃?”   “不然呢?”   季南枫贴过来,“皇上真好。”   郁宁:“正常点说话。”   “老婆真好。”   “再正常点。”   “行行行,男朋友,我爱你。”   季南枫虽然很少干活,但只要哄开心了,做事麻利又勤快。   两个人一起,三菜一汤很快上桌。   郁宁把馄饨端给季南枫,“王叔叔几点来?”   “他来干嘛?”   郁宁:“你不回家?”   季南枫:“等送走你我再回。”   百人绘画大赛的地点在棉市,他们需要提前三天过去。后天早上八点,学校统一安排校车,送大家去火车站。   郁宁没劝,他知道劝也劝不动。   季南枫把剃掉骨头的排骨夹给他,“明天想去哪玩?”   郁宁:“明天有培训会。”   季南枫:“后天想去哪玩?”   郁宁:“后天也有培训。”   季南枫:“你走之前,总要休息一天吧。”   郁宁:“没有休息的时间。”   季南枫:“靠,搞个破比赛,都不给人活路了吗?累坏了谁负责?”   郁宁看时间,“没那么累的。快吃饭吧,忙完比赛就清闲了。”   晚饭过后,季南枫殷勤去刷碗,郁宁刚好闲下来研究赛制流程。   前一世,郁宁代表远美参赛,经过一场硬战,才打败了由卓恒带领的菁大美院。   但这一世,他将代表菁大参赛。不出意外,远美会成为他们最强劲的对手。如果这一世的剧情没有发生改变,远美的负责人依旧是陈辉,他是个冷静睿智且非常有实力的人。想打败他们,绝非易事。   郁宁这次的目标,不仅是帮菁大赢得比赛,同时还要拿到MVP,并获得入选NIT青年作家联盟的机会。   *   季南枫刷完碗回来,安安静静坐在写字台前看郁宁。他没乱动,又不吵,郁宁也没催。   郁宁自然知道,他今晚过来,绝不会两手空空回去。   总得给点什么,哄开心了才行。   晚上十点,郁宁收拾好画板,端了杯水给季南枫喝。   季南枫喝光水,试探性问:“忙完了?”   “嗯,今天不弄了。”   季南枫殷勤帮他揉肩膀,“辛苦了。”   揉了两下,郁宁勾勾手,“过来。”   季南枫兴冲冲的,“皇上有何吩咐?”   郁宁从抽屉里掏出颗糖给他。   季南枫塞嘴里,“大晚上给我吃这个,想我坏牙?”   “木糖醇的。何况,你睡前刷牙不就行了。”郁宁看他的反应,“好吃吗?”   季南枫:“还行。”   郁宁:“什么味的?”   “苹果吧。你没吃过?”   郁宁摇摇头,“糖是小米给我的,据说叫接吻糖。”   “接吻糖?什么鬼。”季南枫又品了品,和普通糖吃着没区别。   郁宁:“据说,自己吃和接吻的时候吃,味道不一样。”   季南枫:“真的假的?”   郁宁:“我又没试过,怎么知唔……”   季南枫堵住他的嘴唇,把糖顶了进去,“现在不就知道了。”   郁宁含住圆形小球,忘情回应他,“嗯唔,好甜。”   季南枫把糖块和舌尖一并吸了进来,“没有你甜。”   即便郁宁知道,引诱季南枫吻他太容易不过,但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掌握了接吻精髓的季南枫,每一次亲密都比上一次有突破。   听说,接吻也能探测一个人的品性。   轻缓代表温柔感,紧张代表心动性,急切代表忍耐力,强硬代表占有欲。   而这些感觉,郁宁在季南枫身上全感受到了。他吻得急切却很紧张,吻得温柔却克制不住占有。   季南枫在隐忍在克制,他恨不得把自己全部吞掉。   不算宽敞的双人宿舍,两个人从书桌边吻到了椅子上。最后,又被季南枫抱上了床。   衬衣揉得皱皱巴巴,纽扣扯得七零八落,右侧肩膀缓慢从衣领滑出。   忍耐到极限之时,郁宁咬住他的舌尖,从季南枫嘴里退出去。   他喘了两口气,“你该回去了。”   季南枫伏在他身上,浑身是火,“靠,祖宗你玩我呢?我就差脱裤子了,你让我走?”   郁宁看表,“再不走,宿舍要熄灯锁门了。”   季南枫翻身往被子里钻,“我不管,我现在难受得要命,起不来、走不了。腿软、那里憋,一步都走不动。”   郁宁努力安定下来,“那你想怎么办?”   季南枫闭着眼,盖得严严实实,“反正我难受,就是动不了。”   “又想住这里?”   季南枫闷进被子里,忍住不笑出声,“你非要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郁宁:“谁留你了。”   季南枫彻底摆烂,“那谁也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季南枫翻身平躺,身上还捂着被子,但个别区域的反应极其凸出。   郁宁捏了捏鼻梁,“洗过澡了?”   “方方面面、里里外外,洁净如新,保证让您满意。”   郁宁:“去刷牙。”   季南枫迅速下床,他不抱怨憋了,腿也不软了,哼着歌跑去水池边刷牙。   郁宁抱着换洗衣服往隔壁浴室走,他路过水池边,“刷完把床收拾整齐。”   刚才两个人蹭得乱七八糟。   季南枫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遵命。”   *   郁宁洗完澡,卧室已经换成了暖色台灯。   令人意外的是,床上季南枫竟然没脱衣服,还躺着整整齐齐,把里侧位置留给了他。   宿舍的单人床比写生时宽不了多少。但睡得多了,也不嫌挤。   季南枫闭着眼,不说话。郁宁不认为他会乖乖睡觉,但也没故意打扰。   郁宁缓缓上床,轻轻撩开被子。   然后,定在了原地。   郁宁:“……”   无耻的变态!   他憋着火,忍住把人踹下床的冲动,“季、南、枫,又在搞什么?”   装睡的人睁开眼,彻底暴露本性,“惊不惊喜,喜不意外?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   郁宁看着床里侧的琳琅满目,“这、都、是、什、么!”   季南枫晃着塑料盒,“安全套啊。”   郁宁气红了脸,“你弄这个干什么?”   “我特意上网查的,这是同居必备家用产品top one。虽然我觉得咱俩不用也行,但网上说,这东西最大的优势,是防止弄脏床单。”   季南枫翻不同的包装盒,“而且,它还有不同花纹和味道,据说能提高情.趣,增加快乐感,反正没用过,就买来试试,看看它到底能有多快乐。”   “一会儿咱们不戴来一次,戴浮点的来一次,戴螺旋纹的再来一次,还有这个超薄的也来一次,据说完全无感,咱们试试有多无感。”   “网上说,刚同居的情侣需求特别旺盛,通常一天用一盒,但我和普通人比,至少得多他们一倍吧。按照你大后天走,那就是三天的量,我买了六盒。”   “但导购小帅哥说,今天店铺特惠酬宾,买八盒赠八盒,但买六盒一盒不赠。我想着,这东西是消耗品,反正以后也要用,我就花了八盒的钱,买了十六盒的量。”   季南枫晃了晃盒子,“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会过日子?”   郁宁:“……”   深呼吸,莫生气,   生气伤身体。   郁宁拿起另外的盒子,“这个又是什么?”   “润滑剂啊。”说着,季南枫拆开瓶身,“导购小哥给我推荐的,是适合同性使用的产品,他跟他对象也用。带自发热功能,蹭起来特刺激。”   季南枫又拆了瓶其它味道的,“一会儿咱们都试试,好用下次多买点。”   郁宁:“……”   有的人永远能突破底线,甚至让人没有底线。   郁宁指着另外的盒子,“这个呢,又是什么?”   “这个?我看看。”季南枫扣开金属包装,“哦,跳.蛋。食品级硅胶材质,温和静音,防汗防水不刺激。”   郁宁:“……”   季南枫:“其实吧,我觉得这东西咱俩根本用不上。但网上说,家中备点这东西,可以增加生活情.趣。我就顺便买了点试试,你不喜欢,咱就不用。”   “店里还有好多,下次咱俩一起去选。但是,跟我形状一样的那玩意儿,你不能买,有我就够了。”   季南枫又翻出体型最小,包装最精美的盒子,疑神疑鬼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郁宁:“什么?”   季南枫:“逍遥快乐丸。”   “那是什么?”   季南枫拆开包装盒,里面用银色锡箔纸包着,只有两粒,形状还不一样。   “圆形这个,是我的,口服就行。长条的这个,是你的,但这个不能口服。”季南枫微微眯着眼,“你知道怎么用吗?”   郁宁:“……我不想知道。”   季南枫:“不,你想,快说你想!”   郁宁:“……”   “嗯,我想。”   季南枫搂着他,凑到耳边,“就从下面……你懂。”   “据说吸收效果巨好,遇水则化,见效极快。”季南枫表现得善解人意,“毕竟我也是新手,没经验,等会儿用的时候,我多涂点润滑,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你知道这两粒多贵吗?比其它这些全加起来还贵。”季南枫搓搓下巴,“要不咱出去找个总统套房,好好享受?”   郁宁忍无可忍,“季、南、枫,给你三分钟,把这些东西,立刻从床上拿走。”   “怎么了,你喜欢吗?卖东西的跟我说,第一次用着这个,能减少你的疼痛.....卧槽!”   季南枫脸吓得惨白,“你心脏、不会,不能干这个吧?”   郁宁头痛,“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是我……”   季南枫把他搂进怀里,边抱边亲,“没事没事,别伤心,你身体要紧。不行咱们就不要了,我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实在不行,我也给你龙吸水,天天吸,吸到你满意为止。”   郁宁:“……”   “还有你不用担心我,你就每隔三天给我蹭蹭,隔五天给我吸吸我就满足了。只要你身体没问题,健健康康的,那些我都可以不要。”   虽然听着无耻,可郁宁却有点感动,“没你说得那么夸张,但我最近要准备比赛,不希望被其它事情分心。”   季南枫后知后觉,“怪我怪我,快睡吧,不想那些了。”   季南枫将东西收走,给郁宁盖好被子,转身背对着他,“晚安。”   郁宁:“……?”   这转变,是不是有点快?   “都不抱我了?”   季南枫蹭了蹭腿,委屈兮兮的,“怕硌到你。”   郁宁笑出声,“还那么憋?”   季南枫闷被子里,“谁让某人魅力那么大。”   “你把药拿过来。”   季南枫转身,“干嘛?”   郁宁:“让你拿你就拿。”   季南枫递来药盒,全身都鼓蓬蓬的,“你、你不会,要吃吧?”   郁宁打开包装,仔细查看了说明书和防伪标识,确定是正规厂家生产的保健品。   他撕开包装,抠出小药粒,并凑近季南枫,“我不吃,但可以喂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嘶,活着真好。【爽到极致脸】   宝们,周末双更压力大,最近生病状态又不太好,明天更新在中午十二点或者下午六点,我尽量早更,么么。 第43章 比赛   季南枫用亲身经历证明,所谓的销魂药,本身并没有销魂功能,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憋胀痛苦,想要快乐,还得依靠第三方的救助和帮忙。   但考虑到郁宁临近比赛,第二天还要培训,重点是,他并不清楚郁宁能心脏是否能承受这事。   为此,季南枫跟大义灭亲似的,强忍难耐,去阳台吹了凉风,洗了三次凉水澡,还要说自己很好,一点都不需要。   郁宁于心不忍,亲手督导帮忙三次,可依旧没用。季南枫咬着牙,愣是熬到了早上六点才睡着。   可熬了一宿,季南枫的情况并没好转,之前的痛苦一点没少。   郁宁实在不放心,拉他去了医院。   经过老中医号脉,最后的结论是,“小伙子真壮实,身体很健康,那方面能力异于常人。但特效药就别瞎吃了,这东西越憋越难受。”   季南枫获得了“健康证”,但顺便检查的郁宁就没那么乐观了,按照中医的说法,以郁宁的心脏状态,正常的情感生活可以有,但必须轻缓适度,一周不能超过一次。同时,他的体力和季南枫的需求极不匹配,可能会让双方都无法满足。   医生的建议郁宁并不意外,他没在意,却把季南枫难受坏了。   接下来的两天,季南枫成天抱着手机研究两样东西。   第一,登陆知网和SCI搜索心脏病相关的文献。第二,百度怎么降低对欲望的需求,还有如何早泄。   郁宁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的手机,“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信?如果你特别想,大不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吃一次定心丸满足你,还不行?”   季南枫气得坐起来,“那怎么行,就算吃药也是我吃,你不许吃!”   “那你再忍一忍,等我心脏治好了,再满足你,行不行?”   季南枫点开医学网站,“我就不信找不到好大夫了!”   看科学总比相信百度强,“你看吧,记得吃早饭,我走了。”   郁宁需要提前两天去棉市准备比赛。   季南枫:“这么急?”   “八点二十集合,现在已经八点了。”   季南枫起来换衣服,“我送你。”   “不用,我行李不多,校车就停在宿舍附近,你再休息会儿吧。”   季南枫可怜巴巴,“你能体会到,可怜男人的孤单寂寞冷吗?。”   “我就去三天。”   “一天都是煎熬。”   郁宁拖上行李,“我走了,你离开前记得关好门窗。”   “哦。”季南枫背对着他,跟赌气似的,“就让我独自空虚吧,谁也别管我的死活。”   郁宁返回来吻他嘴角,“这次真走了。”   他轻碰上卧室的门,拿上外套,正要拧开把手,肩背涌入一团热气,后颈有炽热的刺痛感,“记得想我,只能想我。”   郁宁软在他怀里,回应他的吻,“嗯,只想你。”   *   郁宁被缠了十分钟,眼看就要迟到,季南枫才肯放人。   平复好心情,郁宁走出宿舍楼,刚好遇见了向霖,“学长,你怎么过来了?”   “校车就停你们宿舍旁边,你忘了?”   郁宁还有点晕,搓了搓被咬得发热的耳垂,“还真忘了。”   向霖接过他的行李箱,“走吧,要迟到了。”   郁宁试图拿回,“不用,我可以。”   “又和我客气了?”   郁宁松开手,“谢谢学长。”   他们到得晚,车上的余位不多。   郁宁来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向霖把行李放他头顶,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   刚步入十月的北城,车内开着空调,室外还存着盛夏的余热。向霖帮他调整通风口,并递来件外套给他。   “谢谢。”郁宁拿出自己的外套,把向霖的还了回去,“我有。”   向霖转头,看到了郁宁的侧颈,在斜阳下,白得发光。   他问:“你们宿舍有蚊子?”   同一时间,季南枫的短信传进来。   喜欢的人:「你的男鸭就这么见不得人?」   「什么?」   喜欢的人:「【图】我在墙和桌子之间的缝隙里发现的,我说怎么汇报演出没找着。今天没个合理解释,我是不会罢休的。/撇嘴」   喜欢的人:「你的男鸭这么帅,你忍心把他放在阴暗的地方,让他吃土?」   郁宁点开图,那是他给季南枫画的画像。   他笑着回复。   「我的男鸭只属于我,不给别人看。」   喜欢的人:「老板的话让男鸭很满意,男鸭准备焚香净身,刷毛洗身子,涂油上烤架,等着被老板享用了。」   「等我回来,男鸭。」   喜欢的人:「鸭捂胸口,鸭鸭害羞。」   向霖:“郁宁,你在听吗?”   郁宁回过神,抓了抓脖子,“抱歉,学长,你刚才说什么?”   向霖看着被指尖划过,显得更红的区域,“没事,你紧张吗?”   郁宁收回手机,“不紧张,还很期待。”   *   一百名学生,分三辆校车赶往火车站。经历三个小时的高铁,到达气候温暖宜人的棉市。   学校安排了专人负责接洽。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所有学生等待房间安排。   大约十分钟后,向霖拿来张房卡递给郁宁,“咱们统一安排的双人标间,你和我住一间,没问题吧?”   郁宁本人自然不介意,但想到向霖的性别取向,“抱歉学长,我睡觉轻,可以申请住单人间吗?费用我可以自己出。”   向霖把两张房卡都给了他,“不用,学校有特殊照顾,我再开一间。”   “谢谢学长。”   “不用客气。”   *   经过一天的适应,比赛在第二天下午四点准时开始。   本次比赛,经过层层筛选,全国有二十八所学校脱颖而出,获得了决赛权。   根据比赛规则,每个学校需在一张宽两米,长三十米的白色画布或纸张上进行创作。   比赛共分为四轮,每轮会公布一个主题。   前两个主题为起草阶段,第三个主题为上色阶段,最后一个主题为润色升华阶段。   比赛时间为二十四个小时,前两个阶段各四小时,后两个阶段各八个小时。各学校可自行商榷,参与比赛的人数分配,可以按阶段上场,也可以一百人全程在场。   二十八所学校,每个学校一间画室,比赛过程只对评委公开。一百位评委,会为四个阶段的作品分别打分,最后的总成绩为四个阶段成绩之和。   比赛期间,所有选手禁止携带通讯工具,食宿由主办方统一安排,选手只能出入画室和隔壁的休息室。   比赛正式开始,大屏幕显示第一个阶段的主题:【新生】。   该题目,和郁宁前一世经历如出一辙。   作为一项不限制风格的比赛,比赛给予了选手最大的自由,就连比赛用的画纸都可以任意挑选。   可以是宣纸、水粉纸、素描纸、油画纸等等。   在这点上,众人意见不大,都选择了相对更结实的画布。   向霖作为负责人,非常注重所有人的参与感,与卓恒的□□截然不同,   根据向霖的决定,在第一阶段,所有选手上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描绘自己眼中的新生。   郁宁没和大家挤,他选择了相对靠边的位置,只用了半分钟,在角落画了颗种子。   向霖作为负责人,并不直接参与创作,他问郁宁:“时间还有很多,不再多画点?”   三十米长的画布上,黄豆大小的种子,只会淹没在丰富多彩中。   郁宁:“种子是万物的起源,给它点时间,他能长成参天大树。”   四个小时后,第一阶段结束,评委进行不公开打分。   随后,屏幕展示第二阶段的主题:【成长】。   向霖勾起嘴角,“看来,还真让你猜中了。”   郁宁握着铅笔,在种子上面加了两笔,把种子变成绿芽。   向霖很意外,“不画参天大树?”   郁宁摇摇头,“成长没那么容易。”   郁宁画得简单,其他人却挖空了心思。近二百平的教室内的,摆满各角度的摄像头。在屏幕的那一端,有一百位国内外知名的画家、教授和学者,实时观看他们的表现。   他们动的每一笔,说过的每一句话,都由可能收录到评委眼睛和耳朵里,成为改变命运的选择。   其他人画得火热,郁宁安静坐在旁边。   向霖递来杯水给他,“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郁宁已经坚持了六个小时,除了轮流吃饭,他全程没离开画室。   郁宁:“等第三个阶段开始再说。”   前两个阶段看不出差距,真正的比拼,要从第三阶段开始。   第二阶段完毕,在十月四号零点整,大屏幕公开了第三阶段的主题:【未来】。   终于到了上色阶段,绘画作为一门艺术,表达色彩的方式多种多样,不管是哪种,都能展现出不同的美感。   向霖叫来所有选手以及负责人,“半个小时,大家集思广益,任何好的创意都可以提。”   上色不同于起草,在起草阶段,不满意还可以擦涂修改,上色方式一旦选定,就无法回头。   如此大的决定,大部分人都很谨慎,   场面安静了五分钟,圆眼睛,梳双马尾的女生举起了手,“我有一个想法。”   在得到向霖的点头后,女生才开口,“人们常说,孩子就是未来,既然这样,可不可以用小孩子喜欢的水彩笔上色?”   女生的想法诈一听有点荒唐,外加坐在这里的,都是不同绘画领域的天才,他们拥有扎实的技术和底蕴,肯定不屑小孩子的东西。   郁宁倒是觉得创意不错,和最后的升华主题也能辉映。   在他看来,真正好的作品,从不在乎绘画手段,在乎的是绘画者想表达的真谛。   但这个想法很快引来其他人的否决。   特别是卓恒,他意见非常大,“你当这里是幼儿园吗?”   卓恒环绕指着四周,“这里有几十个摄像头,一百个评委看着呢,你想逗小孩,回家逗,别在这儿丢人。”   女孩本就没自信,被这话吓红了眼圈。   向霖打断他的讽刺,“你有想法就提,不要说无意义的话。”   卓恒转向郁宁,调侃道:“保送生,你有什么想法?”   郁宁:“我觉得那个女生的创意很棒。”   女生眼睛睁得圆圆的,瞳孔闪过一丝光。   但质疑声依旧多。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我来这儿,不是画简笔画的。”   郁宁继续说:“如果大家都觉得不合适,我建议用油彩。”   向霖:“理由。”   “首先,油彩在画布上的呈现效果最好,其次,就算出现失误,油彩也可以通过遮盖的方式修补,容错率高。”   卓恒蔑视,“郁宁,你太自私了吧,你自己是油画系的,就非让让大家跟你一起画油画?你真不知道吗?一百名选手里,油画系只占不到十分之一。”   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都是美术出身,相信每个方向都有涉猎。何况,油画上手并不难。”   卓恒打断他,“我倒觉得,咱们应该用水墨画的方式展现。”   “卓恒,你在想什么?”郁宁怀疑他疯了,“我们起草用的是画布,你应该清楚,水墨在上面呈现的效果非常差。”   卓恒:“我们可以改用宣纸,重新画。”   郁宁:“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怎么白费了?比赛分为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独立打分,我们现在重新画一副,对之前的分数完全没影响。表面看是浪费了时间,但水墨画是我们国家的传统艺术,我们用老祖宗传承的东西,来表达畅想美好的未来,哪里不对?”   卓恒继续说:“更何况,在座三分之一的选手,都来自于国画系。人多力量大,这个阶段有八个小时,完全够我们重新构思和准备了。”   “这个行为看似辛苦又多此一举,但热爱的事,从来都不叫多此一举。”卓恒环顾四周,“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异口同声:“是!”   当卓恒当着镜头的面,放大声音,铿锵有力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郁宁就想到了,他有备而来,且势在必得。   本就学国画出身的卓恒,早在来之前就串通了同系选手。外加集体活动上,向霖又是个极度民主的人。   这轮对决,郁宁毫无优势。最后只能尊重和妥协。   与此同时,参赛的一百位选手中,有三十几个来自国画系,郁宁这种油画系都显得多余。   外加近十个小时的坚持,郁宁的身体开始吃不消。   向霖走过来,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郁宁点头,“还行。”   “我没有坚持你的想法,怪不怪我?”   郁宁摇摇头,“集体活动,少数服从多数是应该。”   向霖看他疲惫的状态,“去休息吧,这里有他们呢。”   “好,到第四阶段再叫我。”   *   凌晨一点半,大部分选手都在忙碌,隔壁的休息室,加上郁宁也就七八人。   郁宁头很疼,根本睡不着。他大脑高速旋转,回忆前一世比赛的剧情。   卓恒的水墨画创意并不差,国风的确会有加分。但他能想到,其他学校也能想到。   按照前一世的剧情,二十八个学校中,有十四个都选择了水墨画,创新点会大大降低。   郁宁捏了捏鼻梁,好在最后一个阶段的主题他记忆犹新。   希望,希望,希望……   最后,可以在水墨画旁边,加上几笔小孩子的水彩笔模仿。   美丽的山河是祖国的未来,而这些稚嫩的孩子,是国家的希望。   *   郁宁再次醒来,休息室只剩他自己。   时间已是下午三点,距离第四场比赛结束,仅剩一个小时。   郁宁急忙跑回画室,可眼前的画面,让他寸步难行。   雄伟壮阔的水墨风景从中间断裂,颜料和画笔散得到处都是。   场内的所有人,除了哭泣,也只能垂头丧气。   郁宁吃了粒速效救心丸才进来,“怎么回事?”   几个人嚎啕大哭,“画迟迟不干,卓恒学长就提议把画抬起来,用风吹一吹。但是蘸水的宣纸本就脆弱,再加上,大家都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宣纸上画画,力没有用对,就、就……”   “怎么办?就剩一个小时了。”   “输定了,没机会了。”   “我真的好喜欢这幅画。”   “我从没这么认真过。”   “当初就不该选水墨画,宣纸那么脆弱,现在好了吧,全砸了。”   “你怎么说话呢,马后炮!”   “刚才你不也举手了。”   “都是卓恒逼我举的!”   向霖说:“好了,都不要吵了,还没到最后,谁也不能放弃。大家都想想,还有没有解决方法,这关乎每个人努力。”   “之前的画布还是好的,要不咱们用那个继续画?”   “对啊,就按照刚才想法,画水彩画也行,那个速度快。”   “再快也来不及了。”   “就剩不到四十分钟了,这么大一块画布,就算是乱涂都涂不完。”   “那怎么办,我不想放弃!”   “谁想放弃,谁不拼命争取的机会。”   郁宁看着屏幕上,第四轮的主题:【希望】。   他说:“大家相信我吗?”   众人左顾右盼,不敢发声。   向霖第一个站出来,“我信。”   随后,场面再次回归安静。   又过了两分钟,梳双马尾的女生,怯生生举起了手,“我、我也信。”   接下来,陆续有更多的人举起手。   两分钟后,向霖数了人头,“支持率过半,郁宁,说说你想法吧。”   “没那么难,大家跟着我做就行。”   郁宁拿了支油画笔,蘸取了青绿色,找到他画的种子,并将其上色。   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们把撕破的水墨画,贴在了画布的上方,将两副作品重合。   郁宁把画笔塞进涮笔筒,“大家把还有颜料的笔都拿去涮,水彩笔也可以。”   所有人不明所以,都按照郁宁的方式来。   涮洗结束,郁宁拿起笔筒,走到画布前,将水泼向了叠在一起的两幅画。   乌黑的涮笔水,瞬间将画卷淹没,变成漆黑一团。   众人惊声四起。   “郁宁,你疯了吗?”   “你在干什么?”   “你想害死大家?”   郁宁又拿过旁人涮笔筒,再次泼了上去,“这是唯一的机会,除了这样,别无选择。”   在众人的质疑中,向霖率先泼向画卷。   事已至此,挣扎毫无意义,其他人接连照做。   能参加百人大赛,是每个绘画人的梦想,能走到今天,承载着无数的辛劳与努力。   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现实偏偏喜欢这样捉弄人。   花费了那么多努力,用尽了诚意和真心,熬了整整二十三个小时,却在胜利之前化为了泡影。   没人敢奢求冠军,也不再向往掌声和关注。大家或低声哭泣,或不甘心,把所有的委屈都涮进笔筒,在画作上泄愤。   以此来表达不满,来祭奠真心。   不甘心,但也无能为力。   *   比赛结束的声音响起。   众人哭着恨着悲伤着,合计卷上画,抬去了比赛大厅。   最后一轮评比公开进行,所有学校请出一位代表,按照编号,上台介绍作品。   郁宁很累,他全程闭着眼,坐在角落休息。   等到主持人叫菁大的编号。   郁宁睁开眼,接过向霖递来的手电筒。   向霖说:“只能拿到这个,不知道亮度够不够。”   郁宁试了一下,“可以。”   向霖笑着说:“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加油!”   “嗯,加油。”   郁宁随着卷成筒的画作一起上台。   菁大一直是夺冠的热门学校,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工作人员缓慢展开画布。   换来的,是观众的嘲讽和评委的质疑。   事不关己的人把目光转向菁大,而菁大的学子,连头都抬不起。   他们曾经那么骄傲,从没想过会被踩在脚底。这灰黑的颜色,不是作品,是抹在他们脸上的泥。   全场,只有郁宁还能保持镇定。   他站在舞台上,从画布一头,走向另一头。   “今天,对于其他学校的友人来说,是希望,但对我们菁大来说,是绝望。我们挖空心思绘制的作品,却在最后前功尽弃。”   郁宁走到画布的另一端,转身向后,彻底被画布遮挡。   “可那又这样,就算绝望无助,就算黑暗无边,只要有一点光,我们都不会放弃。”   郁宁点开手电筒,从背面照向画布最下方的角落,穿过灰黑的底色,透过光,在最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了一个青绿色,正在发芽的种子。   他推着手电筒,往其它位置滑,微弱的光让画面若隐若现。   “只要再给我们一点光,我们就能给您幅绝无仅有的作品。”   最后,他离开了画布,给后排的工作人员一个眼神。   “只要再给我一些光,我就能让你们看到希望。”   强光亮起,灰黑色的画布被照的发白发凉,用铅笔勾勒的精致线条,还有祖国美好河山,在强光下相互交叠,在众人眼中发光发亮。   场下掌声联动,尖叫四起。   个别评委站起来,对他竖起大拇指,来表达前所未有的满意。   从黑暗到光明,从低谷到顶峰。菁大靠着独特的创意和突出的转折,赢得了本次比赛的冠军。   郁宁从上届百人大赛的MVP,远美的陈辉手中,接过了MVP奖杯。   上一世,他和陈辉曾是队友,也非常熟悉,但这一次,是陌生人。但相同的是,他两次都是从陈辉手中接过奖杯。   陈辉和他握手,“恭喜你,你很厉害,我们心服口服。”   郁宁微笑以对,“你们也很厉害。”   陈辉偏偏头,“朋友,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郁宁:“你说。”   “我总觉得咱们该认识,又或者,你该来远美。”   “现在认识也不晚。”郁宁笑了笑,“远美很好,但我更爱菁大。”   *   比赛结束,郁宁婉拒了聚餐的邀请,准备独自回酒店。   “小宁,等一下。”   郁宁回头,是向霖。   “加入NIT联盟的请求,我已经帮你提交了,大概三天内能得到回复。”   “嗯,谢谢学长。”   向霖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小宁,生日快乐。”   郁宁诧异,“您怎么知道的?”   “你的生日也不是秘密。”   郁宁接过礼盒,“谢谢学长。”   “不打开看看?”   郁宁拆开,是上次向霖借给他的,已经绝版的全世界名师画册。   “喜欢吗?”   “喜欢,但是太贵重了。”   这幅画册,市场收购价能达到六位数。   借来看可以,但如果是拥有,“抱歉我……”   向霖打断他,“你不会要退给我吧?   “学长,这个我真不能要。”   “生日礼物,哪里有退回的?”   “这太贵重了。”   向霖把书往他手上放,“好了,给你你就收下,大不了等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再送我一份。”   郁宁攥紧画册,“我送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   “没关系,我在意的也不是礼物本身。画册我家还有一本,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郁宁把画册放在心口,打算等向霖生日时,再还回去,“谢谢学长,没别的事,我先回……”   “小宁,你等我把话说完。”向霖很急,“这个机会,我找了无数次,每次都被你打断。”   郁宁怔了一下,“啊?是么。”   “是。寒假写生时,你打断过。送你回宿舍时,你打断过。给你通电话时,你打断过。甚至在联谊会,也被迫打断过。”   向霖深呼吸,“就这一次,听我说行不行?”   郁宁点点头,安静听他说。   “郁宁,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比半年久,比我留学久,比你以为的还久。”   “可你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我记得你。”   “郁宁,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   “如果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谁给男鸭打个电话,他老婆要被抢啦!   某男鸭:洗洗涮涮,洗洗涮涮,搓搓毛,准备上架烤,等待老板回家享用【。   今天超多字,表扬我!!   前十个宝按抓发红包,么么 第44章 男鸭   恍惚的郁宁突然清醒过来,“学长,你、你什么意思?”   向霖看他的看神,没有半分虚假,“我知道突然说这些会吓到你,我也想循序渐进,想继续制造各种巧合,想一点一点走进你心里,成为你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那个人。”   “但不知道,是我造假造的太逼真,还是你真的看不出来。我刻意制造的每个意外和巧合,都会被你当真,被你认为,你在我心里只是学弟,我对你的感情,也只有学长对学弟。”   “我急不可耐,变得无法控制自己,我怕拖得晚些,就再也没机会了。”   “小宁,如果你觉得我还可以,要不要试着给我个机会?我们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我会努力成为优秀的男朋友,让你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向霖说这番话之前,郁宁一直觉得,季南枫所有的吃醋和小别扭都没有意义。   他从不觉得向霖会喜欢他,也真的以为他们之间,就是朋友或者学长对学弟。   但郁宁没有犹豫,“学长,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   “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   向霖摇摇头,“联谊会认识的?”   “不是,我和他已经交往一年了。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很好。抱歉,除了他,我心里装不下别人。”   “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参加联谊会?”   郁宁:“我陪室友去的,如果给你造成误会了,那很抱歉。”   此时,郁宁的手机传来了新消息。   喜欢的人:「郁老板,专门为您特供的001号男鸭已经洗刷完毕,准备进入烤炉。请您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并取走。否则,您的上等精品男鸭,就有被其他顾客拐走的危险。」   喜欢的人:「领鸭倒计时,5999秒,5998秒……」   郁宁的注意力全被短信吸引。   「你来了吗?在哪?」   向霖用力攥拳,声音却很轻,“青梅竹马,你和他是,和我就不是了么。”   郁宁查看弹出的短信。   喜欢的人:「郁老板,您的001号精品男鸭已经剃毛烤熟上桌,请您尽快去星辰酒店认领。」   郁宁退出去查酒店,就在比赛场馆旁边,步行用不了三分钟。   「在哪个房间?」   喜欢的人:「郁老板,您的001号精品男鸭,距离放凉还有4987秒,肉质肥美,鲜嫩多汁。可随意玩.弄,能尽情享用,请您尽快认领。」   「不告诉我哪个房间?」   喜欢的人:「郁老板,您的001号精品男鸭距离放凉还有4980秒,请您尽快认领。」   郁宁被他弄得没脾气。   「等着我,马上到。」   向霖看着他,“小宁,你在听吗?”   郁宁有些急,但收回了手机,“嗯,在听。”   向霖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小圆盒,“我还有个礼物,准备了好多年,想送……”   “抱歉学长。”郁宁把画册再次递还过来,“如果你送我礼物的前提,是基于你喜欢我,或是追求我,那我这些都不能要。”   “我心有所属,就无法给予任何人回应。抱歉学长,我还有急事,我们改天再聊,拜拜。”   等不到告别,郁宁已经进了电梯。   向霖看着冰冷的金属门,紧紧攥着礼物盒。   永远差一步。   *   这里距离季南枫的酒店只有两百米,郁宁不能跑,只能加快步伐。   分开的这三天,郁宁承受了压力,感受了喜悦,这时候的他,只想把内心的想法给喜欢的人分享。   他突然想过生日了。   和喜欢的人一起。   酒店门口的侍应生拦住他,“您好,请问您是郁宁先生吗?”   “是我。”   侍应生把房卡递给他,“季先生在888房间等您,左边电梯上八楼。”   “好的谢谢。”   郁宁从电梯出来,走到走廊尽头,刷开了门卡。   房门缓缓打开,卧室拉着遮光窗帘,伸手不见五指,他尝试开灯,却没能点亮。   郁宁叫了两声,没有回复。   黑暗的环境并没有恐惧,反而能清晰感受到心跳,带着强烈的期待和想念。   郁宁摸黑往里踏进一步,脚边亮起一盏粉红色的灯,并伴俏皮版本的生日歌。   他每走一步,脚边的红灯都亮起左右一盏,而每一个灯泡旁边,还放着一只玫瑰花,玫瑰花旁边又摆着一大摞钱。   灯带给他映出了一条通路,朝着卧室的方向延伸。   到了卧室门口,灯又全部消失,他借着身后的光影,能看到床上有鼓起的一大团,蒙在被子里,缓慢的晃动。   郁宁走到床边,他有点期待,抓住被角,轻轻撩开。   下一秒,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哭笑不得。   季南枫怀里抱着个粉色发光球体,穿成了一只毛茸茸、撅着胖屁股的白鸭子,正趴伏在床上。   被子里不透气,借着暗光,能看到季南枫憋红的脸。   郁宁笑出了声,“你在干什么?”   季南枫还抱着球,“老板,今晚想吃我哪里?尽情下手吧,全身上下,都是你的。”   郁宁坐在床边,努力把人翻转出来,“干嘛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郁宁边说边帮他脱掉身上的动物皮,“你到底怎么想的?”   “还不是你去年跟我说,今年也必须要有生日礼物,害得我绞尽脑汁。”   “这就是你绞尽脑汁的结果?”   季南枫:“是啊,你肯定特喜欢。”   郁宁:“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   “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你打扮成猪不是挺开心的,还有高三运动会,你们班开幕仪式到处都是动物,再有你成天揉二火,你肯定喜欢这种傻乎乎又毛了吧唧的东西。”   季南枫说的有理有据,“我就想着,猪你都那么开心了,那我换只男鸭服侍你,你还不开心疯了?”   郁宁:“……”   “那玫瑰花,灯球还有钱呢,又是怎么回事。”   “都是我室友出的注意,他们从全方位、各角度分析,什么浪漫,惊喜和钱都有了,怎样,喜欢吧?”   “嗯,特别喜欢。”郁宁心里暖暖的,他看着季南枫怀里的发光球,“这个是什么?”   “这个叫心动球,按在上面,能感受到我的心跳,当喜欢的人离得越近,里面的心就会跳得越快。”   “真的?”说着,郁宁的手试季南枫的胸口塞,而心动球的跳跃速度,徒然增加。   季南枫异常兴奋,“你看你看,我多爱你。”   郁宁把心动球拿走,“但我现在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那对什么有兴趣?”   “你说呢?”郁宁把男鸭按床上,扯他的毛领,“这衣服,怎么这么难脱。”   季南枫故意半推本就,“老板,您轻点,鸭鸭怕。”   郁宁找准拉链,上下用力拉扯,衣服的上半部分终于打开。   季南枫什么都没穿,紧实的胸膛和腹肌同时展露了出来。   郁宁:“……”   “还真是男鸭。”   季南枫得意,“那是,良心男鸭。”   郁宁用力拽下面的衣服,“快脱了吧,太热了。”   季南枫按住他的手,“再脱下去,就成卖身男鸭了。”   郁宁视线往下移动,“你,里面也是空的?”   季南枫凑近他耳边,“那是,全洗干净了。”   郁宁:“……”   季南枫拽开他的手,拍拍鸭肚子准备起身,“行了老板,今天到钟了,男鸭该下班了。”   “想得美。”他人还没起来,就又被郁宁按回了床上,胳膊抵在他胸口,“我让你下班了吗?”   季南枫抓着郁宁的手,往他毛茸茸的鸭肚子上蹭,“老板,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妇男。”   郁宁继续扯外皮,“良家妇男穿成这样勾引人?”   季南枫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那你上勾了没?”   郁宁干脆跨坐在季南枫腿上,拽开他的手,继续扯,“你勾得我很烦。”   季南枫得意洋洋,“老板,礼物全拆了,可就不退货了。”   郁宁托起他的下巴,“本来我也没想退。”   郁宁没继续扯拉链,他手指细,指尖顺着季南枫毛茸茸的腰缝缓慢往里滑,“你想要什么?”   季南枫明显兴奋起来,“今天是你过生日。”   “买一送一,赠你份礼物。”   季南枫:“我要就有吗?”   郁宁:“只要你说。”   季南枫全身都在发胀,“我想要、我生日的那个。”   “龙吸水?”   季南枫翻了个身,撅着鸭屁股,脸往被子里埋,“鸭鸭害羞,鸭鸭难为情,鸭鸭要失身了。”   郁宁:“……”   他撩开被子,“再装不给芋堰芋堰了。”   季南枫蹭地坐起来,自己扯拉链,“给给给,不装了,等不及了。”   郁宁过来帮忙。   季南枫按住他的手,“但我指的,不是你帮我。”   郁宁本打算反问,可看到对方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他的手在柔软的鸭肚子上按了一下,正打算收回。   季南枫握住他的手,用力往肚子上压,“我想帮你。”   主动变被动,郁宁还记得季南枫当时的反应。他的脸开始灼热,缩回了手,“我……”   季南枫把郁宁抱到腿上,“不行吗?我肯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勤勤恳恳,给你带来全方位的感受,不满意有终身售后。”   郁宁:“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啊?”季南枫有点急了,“我太饿了,就想吃一口怎么了?我一次也没吃过,尝尝都不行?”   郁宁被弄得更难为情,“你别说了。”   “就说!我这是为个人权利做抗争,你不让我吃,我就……”   郁宁挤进他怀里,全身发烫,“好了,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会被锁傻,上午九点,能早点来就早点来吧,叹气。   最近过渡章,更得少了点,马上要搞大事情了,会多更么么哒。   前十个按抓发红包么么。 第45章 礼物   “要不今天别在浴室了,浴缸坐久了也累。”   季南枫喝醉了享受高端待遇那次,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时,除了觉得后背和腰被浴缸壁硌得生疼,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郁宁在这方面也没经验,“嗯,听你的。”   季南枫跃跃欲试,他先把郁宁抱到床上,抽出被子一圈圈裹好,又在外面套了两层浴袍。   郁宁的手也被缠在里面,他扭了扭肩膀,“这是干什么?”   “拆礼物啊。多裹几层,越拆越快乐。”   郁宁:“……”   季南枫乐此不疲,他关上灯,又往郁宁身体四周摆了一圈枕头,上面还盖了两层浴巾。   郁宁任由他折腾:“还没玩够?”   季南枫看着被裹成粽子的郁宁,“够了,等我一下,我先把衣服换了。”   说罢,季南枫拖着“肥嘟嘟”的鸭屁股,抱着衣服跑进浴室。   五分钟后,穿宽松家居服的季南枫再次返回。他坐在床边,手掌在床单上按出指痕,“我可以拆礼物了吗?”   “快点吧,憋死了。”   “这就来。”季南枫用了好几分钟缠裹的“包装”,拆下来的时间不超过十秒。   季南枫:“……”   靠,后悔了。   太着急,没拆够。   下次得慢慢享受。   季南枫撩开上衣,指尖捏着裤腰。   郁宁按住他,“我要不要洗一洗?”   “上次,我洗了吗?”季南枫心还悬着,急不可耐。   郁宁:“当时在浴室,你说呢。”   季南枫:“……也是。”   郁宁坐起来,“我也去洗。”   “不用,我不嫌。”   刚拆一半,礼物就要跑,这谁能忍。   郁宁执意要去,“注意卫生没坏处。”   季南枫跟上来,“我帮你。”   郁宁:“不用,我自己可以。”   郁宁的脚还没沾地,就被季南枫抱起,送到浴室的椅子上。   季南枫处在他身前。   棉市的十月干燥且炎热,郁宁穿轻薄的浅色长裤,把腿衬得修长。季南枫帮他解开腰带,长裤顺着脚踝脱落。   郁宁长得白,喜欢穿浅色系的衣服,不论是上衣还是短裤。   这次和季南枫生日那次有本质的区别,不仅是身份的互换,还有,他们目前都处于清醒的状态。   而郁宁却先行败退,他按住季南枫的手,“我自己可以。”   季南枫:“我帮你方便。”   这次郁宁没妥协,他推着季南枫的后背,把人挤出了门外。   隔着磨砂玻璃门,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溅在季南枫心口,害得人坐立难安。   十几分钟后,郁宁潮湿且纤瘦的身型映在磨砂玻璃上,门缝朝里打开,“拿浴袍给我。”   季南枫手忙脚乱,“哦,这就来。”   他听话了,但没全听。   他拿了衣服了,但拿的是自己的。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缝由狭窄变得宽大。   潮热的郁宁站在门口,上半身穿他的纯色家居服,柔软棉质,领口很大,露着浅色的皮肤和半个肩膀。   季南枫的目光往下,重点在这里。   他捏捏嗓子,“你怎么没穿裤子?”   郁宁埋怨,“你又没拿。”   季南枫翻行李,“啊?我去拿。”   “不用了。”郁宁坐到床边,小声嘀咕,“反正穿了也要被你脱掉。”   心口鼓胀的感觉很折磨人,季南枫回到床边,半跪在他身前。   棉质窗帘褶皱的边缘,有路灯的光漏进来,映在郁宁的膝盖和脚踝。   季南枫握住脚踝,对着膝盖吻了上去。   郁宁在抖,两只手撑在床边,指尖紧抠床角边缘。   季南枫按捺不住,又怕太急,吓到他,“你、要不要闭上眼?”   *   黑暗并不能缓解紧张,视线受阻,听觉和触觉会更加清晰。   季南枫的吻,顺着礼物的中心往四周蔓延。礼物包装被拆开,分折角度大于九十度。   季南枫的前奏很赶,中途又很急。他偷偷学习过理论,但实践能力为零。   他很小心,且极度认真。   隐忍又克制。   郁宁受制于季南枫的一切,他只能仰着头,保持敞开。   唯一可以支配的,只有呼吸声。   礼物拆解完毕,季南枫丝毫不松口,郁宁被包裹得严实,直到灼热消散。   季南枫缓慢松开,他先擦拭礼物表面,才去蹭嘴角。礼物擦得很慢,嘴角处理得很敷衍。   季南枫很温柔,无比珍惜属于自己的礼物,气音停在郁宁耳边,“我带你洗洗?”   郁宁闭着眼,点了点头。   季南枫把人抱进放好水的浴缸里。   在此期间,郁宁全程闭着眼,直到季南枫裹上浴巾,把他送到床上。   “还不睁?”季南枫的声音伏在他额头。   郁宁缓缓睁开,双臂还圈着季南枫的脖子,他稍微曲起腿,从季南枫心口往下滑,噗嗤笑了出来。   季南枫弓着身,“故意的?”   郁宁笑声不止,“难不难受?”   季南枫没好气:“你觉得呢?”   郁宁:“你不是说,这是正常状态。”   季南枫别过头,“切,没劲。”   郁宁:“需不需要帮忙?”   季南枫心跳加速,“现在很晚了。”   “我又不累。”郁宁搂着他的脖子,“礼尚往来。”   郁宁抱着他翻了个身,凑上来吻他耳廓,“你喜欢汹涌澎湃,还是温柔似水?”   “小孩子才做选择。”季南枫被勾得发疯,他反身按住郁宁的手臂,“我全要!”   新一轮拆礼物的计划还没开始,彼此就被房内的动静打断。   郁宁推了推他,“什么声音?”   季南枫抱着郁宁的腰,急忙坐起来,“靠,差点忘了。”   郁宁:“怎么了?”   季南枫:“还有个礼物。”   郁宁拉正衣领,“什么?”   季南枫帮他系好浴袍,把人带到客厅,并拉开了百褶窗帘,“委屈这小子了。”   窗帘里侧,藏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箱,封得不严,发出呜呜声,还在乱动。   郁宁急忙掀开,穿帅气西装,脖子上挂领结的季二火迅速扑了出来。兴奋激动,上蹿下跳,拼命对着他摇尾巴。   太久没见,郁宁开心得要命,他揉揉二火的脑袋,往它脖子上贴,“在里面呆了多久?辛苦你了。”   季南枫板着脸,“儿子,爹怎么教你的,忘了?”   二火竖起耳朵 ,叫了一声。   它摇着尾巴从郁宁怀里出来,转身叼起礼盒里的玫瑰花,抬起前肢搭在郁宁膝盖,把花递给他。   郁宁接下花,用力抱住它,“谢谢,我的小天使。”   季南枫不愿意了,“诶诶诶,你俩差不多得了。”   “就谢它啊?我才是创意的发起者。光是练他钻进箱子里不跑,我就费大劲了,你知道这狗儿子多难搞吗?”   “他可是哈士奇!”   郁宁:“那你过来。”   季南枫前进两步,“干嘛?”   “蹲下。”   “干嘛?憋死……!”   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我爱你,季南枫。”   紧接着,是郁宁热烈主动且疯狂的吻,从窗边吻到地板,从地板吻到沙发。   季南枫搂着他,呼吸比心跳还急,“现在你高兴了,狗儿子高兴了,就剩下我还难受,你说怎么办?”   郁宁勾着他的脖子,指尖顺着季南枫的喉结,一点点往下滑,“那就让你、高兴、一整晚。”   第二轮热吻还没开始,就被铃声打断。   是季南枫的手机在响。   郁宁推了推他,“去接。”   季南枫极为烦躁,“结束了再接。”   打电话的人并没有罢休,一通接着一通。   郁宁强行从他怀里出来,“快去接,可能有急事。”   季南枫吻了他的嘴角,“等我,马上过来。”   季南枫急躁起身,并脱掉上衣,去客厅拿了手机。   季南枫通话时间不到两分钟,在这期间,郁宁并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回应,但电话那头的内容,他并不知晓。   又过了半分钟,季南枫走回来,上衣也穿了回去,表情凝重。   郁宁问他:“怎么了?”   季南枫在隐忍,“我爸出了点事。我得先走了。”   郁宁下床,“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呆在这里,今晚好好休息。”季南枫把他抱回去,“我已经联系了王叔叔,他明天上午过来接你和二火回家。”   “开学前一天,会送你去学校。”   “这段时间好好在学校呆着,好好读书,好好画画,其他的事都不用想。”   郁宁正要开口,季南枫拦住了他,“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我忙完了就联系你。”   郁宁勾着季南枫的脖子不让他走,“阿姨呢,阿姨怎么样?”   “她没事,你放心吧。”季南枫的声音越来越急,“我先走了!”   郁宁使劲拉住他,“你今天可以走,但你答应我,不能不接我电话,更不能不辞而别。”   季南枫吻他,“好,我答应你。”   季南枫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回来,再次抱紧他,“郁宁,我爱你,等我。”   郁宁眼眶湿润,心口有一万根钢针,“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急促的脚步和关门声一并消失。   郁宁坐在床边,五指缓慢收紧,用力攥成拳。   “该来的,怎么也逃不掉。”   郁宁按住心口,深呼吸,“等了整整一年,终于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要来了!   明天多更么么哒。   前十个按抓的宝留红包。   没赶上九点的宝可以关注专栏右哦。 第46章 开端   第二天上午,司机准时来接郁宁和季二火回家。   郁宁把二火送到爷爷奶奶那,他没有遵循季南枫的安排回学校,而是去了季南枫家。   他到的时候,季家别墅已被查封,无关人员禁止进入。   所有的剧情,都和前世完全相同。   庆幸的是,此时的他身在北城,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郁宁拨通了季南枫家保姆的电话,“眉姨,我是郁宁。”   那边能听出眉姨的鼻音,“噢,小宁啊,找我有事吗?”   郁宁:“您现在在哪?”   眉姨:“噢,我、我在……”   郁宁当机立断,“眉姨,我在季阿姨家门口,但家被封了。”   “噢,对对,季先生和季夫人有点事,让我先回去了。”   “眉姨,季阿姨在哪?”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现在在老家,乡下呢。”   郁宁说:“是么?我记得您说过,您老家没有信号、没有网络,周围只能听到鸟叫和蝉鸣,但我怎么听到了医院叫号的声音?”   “噢噢,对,我来看看病。”   郁宁鼻腔是酸的,“眉姨,季阿姨在哪?”   眉姨带着哭腔,“我、我也不知道啊。”   “眉姨,我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您,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觉得您最不会骗我,是这种时候,我最能相信的人。”   “小宁,不是姨不说,是季夫人担心你心脏受不了,不让我说啊!”   “我既然打来电话,就等于知道了情况。您不说,我只会更着急,再满世界乱找。”   “我说,我说。”眉姨吸了吸鼻子,“在长城综合医院。”   *   郁宁站在偏僻简陋医院的门口,他脑海浮现的,是他住院时,季阿姨安排的几千块钱一晚的豪华病房。   苍白的墙面和冰冷的走廊,郁宁从不陌生。陌生的是,这次躺在病床的不是他。   郁宁上了二楼,门口坐着抹泪的眉姨。   见到他,眉姨迎了上来,“小宁,你身体没事吧?跟你说完以后,我心眼儿里难的哟,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和夫人交差啊。”   郁宁摇摇头,“我没事,您别担心。”   “阿姨怎么样?”   “躺着呢。医生说了,就是受惊过度,问题不大。”   “辛苦您了。”郁宁掏出叠钱,包着信封给她,“眉姨,这两天辛苦了,您回去歇着吧。”   眉姨没接,“你这是干什么?”   郁宁按住心口,“可能短时间之内,季家没办法再聘用您了,很抱歉。”   眉姨很强硬,“小宁,我知道你和小枫关系不一般,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季家的下人。”   郁宁急忙摇头,“不是,眉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眉姨打断他的话,“小宁,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但姨我心里知道,季夫人从没把我当我保姆看待。我男人从查出尿毒症到离开,几十万的费用,都是季夫人出的,就连葬礼也办得体体面面。还有我那个呆在国外,再也不回来的不孝子,留学的那些钱,也是夫人给的。”   “我这辈子跟着夫人,不为钱,我就图她这个人。她是有钱太太时,我是她的保姆;她一无所有时,只要她不嫌,我就是她的姐妹。”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眉姨把钱推出去,“我和你不一样,我没读过书,也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不要再用这些钱,来侮辱我这个年过半百的乡下女人。”   郁宁不断摇头,“我眉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我怕。”   眉姨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孩子,别怕。快进去看看你阿姨吧,她嘴上说不想你知道,实际上,心里惦记着你呢。”   郁宁强忍泪水,“嗯。”   眉姨塞纸给他,“快擦擦,让夫人看到了担心。”   郁宁止住眼泪,点点头。   *   手指关节和门板敲打的声音清脆而无助,门内传来了女人的回应,“请进。”   憔悴的女人转头,眼睛里闪过光亮,紧接着,是更大的失落,“小宁,你怎么来了?眉姨她。”   “您别怨她,是我强迫她说的。”郁宁坐在他身边,“阿姨,您怎么样了?”   季妈妈强颜欢笑,“没事,我挺好的。”   郁宁:“您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孩子,你听这些做什么。”   “我都找到这里了,您还打算瞒我?”   季妈妈叹了口气,“三天前,你叔叔遭人举报,说他嫖.娼。”   “怎么可能,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我自然也不信。但警察来了,咱们只能配合工作。当晚你叔叔就被带走了。”季妈妈说:“起初,我以为只是误会,没太当回事。”   “几个小时后,又有警方上门,说公司昨天进口的一批布料中,查出大量毒.品。几乎同一时间,又有人举报,说他偷税漏税长达十年之久,还参与了非法洗钱和赌.博。”   “当晚,我和你叔叔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全部冻结,房产也连夜被查封。”   郁宁攥拳,以上都和前世完全相同的发展方向,“有没有联系到叔叔?”   季妈妈摇摇头,“他涉嫌运.毒、贩.毒,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目前没有探视权。”   “我试着联系了些朋友,但商业圈子就是这么现实。树倒猢狲散,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他们躲还来不及。”   郁宁:“于天泽家呢?也不理吗?”   季妈妈叹气,“两家有生意往来,他们难免受波及,自身都难保了,我哪里还能雪上加霜。”   郁宁:“所有合作伙伴都波及了吗?”   “也不是。”   郁宁:“有谁没被波及?”   季妈妈:“有……”   话到一半,季妈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的声音。   郁宁留意她的表情,“是成州实业的总裁?成胥的爸爸,成立州?”   季妈妈握着手机,“嗯,目前只有他还肯联系我。”   郁宁攥拳,“怎么联系,是让您过去找他吗?”   季妈妈点头。   “阿姨,他是什么人,您应该比我了解吧。”   季妈妈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几年在生意上,我们的确和他闹了些不愉快。但再怎么说,成家也是我和你叔叔的恩人。出了事,他肯帮忙也难得。”   郁宁:“据我了解,成立州就是个十足的商人。他当年肯帮您和叔叔,也是看中了你们的商业价值。更何况,他赞助的二十万,对于他来说,就像买罐可乐那么简单。”   “小宁,永远不要轻视他人的帮助。这二十万对于成先生来说无关痛痒,却是我和叔叔救命的稻草,没有那二十万,我们哪有今天。”   季妈妈看时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放心吧,没事的。他当年愿意帮我们,我相信现在一定也愿意。”   季妈妈下床翻箱子,“来帮阿姨看看,我穿什么合适,这条紫色的,还是枣红色?”   郁宁拽走衣服,“穿什么都不合适,不要去。”   季妈妈试图夺衣服,“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别和阿姨赌气了,听话。”   郁宁把衣服背到身后,“阿姨,不要去。”   “小宁,快给我,时间来不及了,不要让成先生等。”   郁宁摇头,“别去,您不能去。”   季妈妈过来抢,“小宁,不要再闹了。你叔叔关在里面情况未知,小枫也四处奔波,我不能干等着。”   “你叔叔被扣的帽子,不是扣点钱、受点处罚就能解决的。找不到换他清白的证据,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季妈妈用力拉扯衣服,“他是我唯一爱的男人,是小枫的爸爸,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郁宁咬破了嘴唇,“阿姨,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死!”   “别乱说话。郁宁,快给我!”   “我不给!”   “刺啦”一声,“刺啦”又一声。   两条高档连衣裙,被郁宁硬生生撕坏。   季妈妈眼眶含泪,“郁宁,我和你叔叔待你不薄,你想害死我们吗?”   郁宁按着心口,瘫坐下来,“我让您去,才是害您。”   “孩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郁宁拼尽全力拦住他,“求您了,不要去。季叔叔和季南枫都不会想您去的。”   “一旦去了,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哪怕过去多年,只要稍微想起,那些惨痛的现实,仍是血淋淋伤口上的盐。   上一世,如同现在这般。走投无路的季妈妈联系了成胥的爸爸成立州,并穿着得体的裙装,按时去赴约。   可成立州,根本没有帮季家的打算,他把季妈妈叫去,也只是想图谋不轨。   低劣的男人,早在十几年前,早就对季妈妈有了歹意。   刚见面,他便暴露了本性。还打着只要季妈妈从了他,他就能帮忙的谎言,诱惑季妈妈妥协。   但季妈妈识破了他的阴谋,坚决不从。在二人挣扎推搡中,季妈妈不慎从二十八层高的阳台跌落,   最后因证据不足,警方只能以她无法承受打击,冲动自杀来结案。   就是从那天起,十九岁的季南枫不得不承受所有的打击。   妈妈意外死亡,爸爸含冤入狱。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除了季南枫,受到牵连的,还有对季妈妈付出真心的眉姨。   她不相信季夫人会自杀,坚定是成立州的阴谋。她举着条幅,在季夫人出事的酒店大闹。后来,在和保安推搡的过程中不慎摔倒,直至郁宁出车祸那天,她仍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悲惨的现实,恐怖的画面,一件又一件,是锋利的刀刃,是万箭穿心。   郁宁站不起来,就苦苦哀求,“妈,求你了,不要去,别去找他。”   季妈妈怔住,“你、你叫我什么?”   “妈,我的妈妈。”郁宁的声音,在空气中发颤。   季妈妈泪如雨下,“好孩子,妈在呢。”   郁宁抓着她的手,拢在心口,“妈,您还记得,我六岁生日那天吗?”   季妈妈擦去泪水,“记得,你那时小小的,乖乖的,托着个圆圆的蛋糕,眼睛被蜡烛点得亮亮的。”   那时的郁宁,明明那么喜欢,却说他讨厌生日蛋糕,讨厌过生日,还说,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郁宁记忆的开始,伴随着爸妈的怀抱,还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小时候,爸妈总是领着他,辗转于全国各地,到所有能去的地方求医问药。   可惜的是,每次都信心满满地去,又失落万分地回来。   即便如此,他们一家三口依旧幸福的。   但治病需要花钱,普通家庭被迫承受更多压力。爸妈为了挣钱,四处奔波忙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到后来,爸妈干脆把他放在奶奶家,忙到一年都不回来一次。   郁宁给他们打电话,也总是敷衍说,过两天回去,忙完一定回去。   那时的郁宁不懂“两天”的含义,他就在窗边等啊等,等了一个两天又一个两天,等了小小的手指头都数不够的两天,还是等不到爸妈影子。   后来,他偷听爷爷奶奶的话才知道,原来爸妈离婚了,他们不在一起的生活了。   小时候的郁宁不懂离婚的含义,就打电话问爸妈,是不是不要他了。   可得到的,却是相同的回答,“好宁宁,不要胡思乱想,爸爸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爸妈还答应他,他过六岁生日那天,一定会回来看他。给他买大蛋糕,陪他过生日,和他一起许最美好的愿望。   生日那天一大早,郁宁就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在楼下的长椅边等待。从日出等到日落,从炎热等到寒冷。等到爷爷奶奶叫他吃饭,再等到爷爷奶奶睡下,他偷偷跑下楼继续等待。   一直等到到深夜,自己的爸妈没等来,却等到了邻居家的父母。   *   那天,是季妈妈搬来这里的第一周,他们忙到了很晚才回家。   走到单元门前,他们在长椅上,发现了对门家的孩子。   小小的郁宁,穿着漂亮却单薄的衣服,发着抖窝在长椅上昏昏欲睡。   季妈妈看着心疼,脱掉外套披在他身上,“小宁,你怎么还不回家啊?”   小小的郁宁睁开眼,眼睛亮起却又暗淡,“我在等爸爸妈妈回来给我过生日。”   季妈妈拍拍他,“回家等好不好?这里太冷了。”   郁宁摇摇头,“不要,去楼上我就会睡着,就没办法看到爸爸妈妈了。也不能许愿吃蛋糕了。“   季妈妈又问:“爸妈是答应你,今天一定会过来吗?”   郁宁点点头,“他们说,一定会过来的。还会给我买蛋糕,陪给我过生日,跟我一起许愿。”   季妈妈看了时间,心口又酸又痛。   如果真打算回来,又怎么舍得让孩子等到这么晚。   季妈妈贴着他冰凉的小脸,“小宁,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郁宁揉了揉眼睛,“什么游戏?”   “你当孩子,叔叔阿姨当爸爸妈妈,来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郁宁眨眨眼睛,“可是,没有生日蛋糕,才不算过生日。”   话音刚落,不远处点亮了一根烛火,有人轻轻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宁生日快乐……”   季爸爸托着个巴掌大的蛋糕,蹲在他身边,“太晚了,门口的蛋糕房都关门了。下次爸爸再给你定做个超大个,行不行?”   郁宁水汪汪的眼睛里泛着泪花,咬着嘴唇点头,“好。”   季妈妈把蛋糕递到他眼前,“好孩子,快许愿吹蜡烛吧。”   入秋的夜,烛火把郁宁的鼻尖映得发红,他托着小小的蛋糕,目光里,是蹲在他面前,对着他微笑的“爸爸”和“妈妈”。   他看了好久,久到不敢眨眼,久到蜡烛即将熄灭。   他恋恋不舍闭上眼,扣住双手,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奶声奶气地说:“从今天开始,宁宁不要爸爸妈妈了,也再也不过生日了。”   那一刻,当稚嫩的声音含泪许下愿望的时候,季妈妈也说不清,小小的身子到底承受了多少。   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是要多大的信念,才能说不过生日、也不要爸妈的话。   可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忍心把他丢在这里,让他独自忍受这些等待。   别人不要的孩子,她愿意放在心上,当块宝。   *   郁宁的呼唤还在耳边。   “妈,求您了,别去找他,别离开我。”郁宁扑进他的怀里,“你相信我,也相信季南枫,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这一声妈,她等了十几年。   此刻的郁宁,就像当年睡在他怀里的柔软小孩。想疼他、想爱他,想把给亲生儿子的爱,攒成一模一样的给他。   想依着他,让哄着他,想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季妈妈紧紧抱住他,“好,妈听你的,妈不去了。妈就呆在这里,相信你、相信小枫,相信你们的爸爸一定会平安无事。”   挣扎的心脏终于缓和,惶惶不安总算有了终点。   郁宁挤在她怀里泣不成声,“谢谢妈,谢谢……”   *   郁宁把季妈妈托付眉姨照顾。   他从医院出来,给季南枫发了短信,但没有回复,给他打电话,也在预料中,无人接听。   这样的结果心痛又失望,但郁宁并不意外,他随即拨通谈晨的电话。   向来稳定的谈晨,话语间能听出急躁,“你怎么样了?”   郁宁:“没事,帮我个忙。”   谈晨:“什么?”   “给季南枫的三个室友,放出点消息。”   *   郁宁买了去海城的火车票。   经过一个小时的高铁,还有半个小时的出租车,他站在了海洋馆门口。   星星的饲养员大老远走过来,“可是盼到你了。星星这几天状态很差,它不爱吃东西,也不理人,今天的演出都停止了。”   “嗯,我去看看它。”   郁宁换上了潜水服,他赤着脚,来到了水池边。   这个时间段,其它海豚都在室外场馆做表演,只有距离门口最远的角落里,潜着小小的星星。孤单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趴在窗边 ,或者守在长椅上的自己。   郁宁下了水,缓慢往星星的位置移动。   水不深,只没过心脏,但很凉。   星星的敏锐度很高,郁宁确定星星看到了他,但仍闷在水里,分毫未动。   郁宁了喊了它两声,星星也只是摇摇尾巴,还浮在原处。   郁宁没在前进,他回退到池边,“星星,我很想你。”   “星星,过来好不好?”   星星依旧不动。   郁宁从书包里拿出包着防水膜的画,“星星,你看,这是我画的你,我画了很久,你喜欢吗?”   星星像是听懂了,它探出头在水面外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缩了回去。   郁宁没有催,他喊了几十声,给它讲了很多故事,星星才慢慢摇晃着尾巴,游到他身边。   它贴着水池内壁,试探性地顶了顶郁宁的手背。直到郁宁有了回馈,它才稍微热情。   郁宁把腿探进池子里,喂小鱼给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气我太久没来找你,还不和你视频?”   星星在水下,蹭了蹭郁宁的小腿。   “对不起,这几天发生了些事,冷落你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可怜,一样的缺爱。越缺就越想得到,越想得到,就越不敢要。   拥有又失去的感觉,比从未拥有痛苦一万倍。   就好像六岁那年的生日。   那时的郁宁多希望,陪在他身边,给他裹温暖大衣,为他唱生日歌的人是自己爸妈,是能给他一辈子疼爱的人。   但不是就是不是,连玩过家家都不愿意。毕竟,连亲生妈妈都会骗他不要他,更何况是别人的妈妈。   那时的他突然明白,自己会难过,是因为他想过生日、想吃蛋糕,想爸妈才会这样。   但如果他没有爸爸妈妈、不吃蛋糕,也不过生日,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了。   后来,他含着泪,在蜡烛熄灭之前,改变了他的生日愿望。   没有爸妈就不会难过,不过生日就再也没有期待。   “可是星星,我还是想要妈妈,想她活着,想她永远陪在我身边,想她健康、快乐和幸福。”   星星越来越热情,它从水池跳出,贴在郁宁腿边,等着对方抚摸它,并给它喂小鱼。   “但我太贪婪了,我不仅想要爸妈,我还想要爱的人,想让他也陪着我。”   “可他为了不连累我,又骗了我,已经不接我电话了。”   “我太怕了,怕他再一次离开,怕他又不要我了。”   “有些痛苦,旁人只用经历一次,我却要重复一次。”   “但我不怕痛苦,我只怕有的人不愿和我分担痛苦。他以为是对我好,但我并不好。”   “星星,等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带他来看你好不好?”郁宁苦笑,“前提是,他肯来才行。”   郁宁躺下来,靠在星星的脊背上,“星星,我好困,我两天两夜都没睡。”   星星蹭了蹭他的胳膊,发出很轻的叫声。   “星星,我要睡了。”   “如果有人来,你就叫我。”   “可如果没人来,怎么办?”   冰凉的水中,郁宁蜷缩着身体,“星星,好冷,好困,我还是好想他。”   “星星,我的心脏好痛。”   “星星,死亡真的好可怕。”   “但想念比死亡还可怕。”   郁宁的身体被星星包裹住,他发着抖,逐渐闭上了眼。   “星星,星星,季南枫……”   大门被人用力破开,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潮湿冰凉的地面。   闯入的人将他抱起,迅速包裹上浴巾。   他胸膛温暖,却气势汹汹,“这么凉的水,你他妈疯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终于来了呜呜呜,再不来打断他狗腿【。   请大家相信宁宁,郁大聪明不是白叫的【抱拳】   今天提前更了,表扬我!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么么。 第47章 幸福   郁宁没睁眼,倚在他怀里发抖,“终于肯理我了?”   季南枫脱掉外套,往他身上裹,“为什么不回学校?”   “我为什么要回?”   季南枫抱着他往浴室走,“你个三好学生,没事跟我学什么?”   “谁跟你学了,我请假了。”   “你请了病假,挨冻来看海豚?”   郁宁:“关你什么事?”   季南枫反锁浴室的门,拉开潜水衣的拉链,又用浴巾包裹,“弄得湿淋淋的,想感冒吗?”   郁宁:“关你什么事?”   季南枫把人抱到花洒下,他试好水温,才安心抽掉浴巾。   郁宁的嘴唇仍在打颤,苍白的皮肤冻得发紫,摸上去冰凉无比。   “你他妈不要命了?”季南枫满身是火,拼命用热水冲洗他的身体。   郁宁执着于刚才的话题,“关你什么事?”   季南枫:“闭眼,我要冲头了。”   郁宁直直盯紧他,“关你什么事?”   季南枫憋火,“你正常点行不行?又想进医院吗?”   “我进不进医院,关你什么事?”   “草!”   季南枫忍无可忍,扣住他的后脑勺,强行吻上去。   郁宁咬他的舌尖,“你放开,别碰我,唔……!”   瘦弱的郁宁,哪里是季南枫的对手,他被人禁锢在温暖的水流下,强行撬开嘴唇,拼了命地亲吻。嘴唇、舌尖,上颚,所有能被触及的区域通通不放过。   郁宁的挣扎并未停止,他用力推开,不断重复着,“你凭什么吻我,唔嗯、又凭什么管、唔……我!”   “我他妈是你男朋友!”季南枫把□□的郁宁抱紧在怀里,“我凭什么不能吻你,凭什么不管你!”   郁宁带着哭腔,“你还记得是我男朋友?我以为你、你唔忘了。”   季南枫眼眶发红,“郁宁,我他妈快被你逼疯了!”   热烈主动的吻,是泄火的良药,季南枫扯掉了湿透的衬衫,赤着上身,将郁宁紧紧抱入怀。   紧密相贴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滑落,经过唇齿的缝隙,滑过肩膀,穿越腰腹,最后顺着脚踝缓慢流淌。   郁宁扬起下颌,努力迎合着他,任由这吻从下巴延续到喉结,从喉结转移至肩膀,再将他全部吞没。   季南枫带着强烈的隐忍。   郁宁却被吻得丢失神智。   “既然是我男朋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联系我?你之前答应我过什么?”   “我不想连累你。”   “不想连累……”郁宁苦笑,“在你心里,我只是能和你同甘,但不能共苦的人,对吗?”   季南枫:“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郁宁坚定异常:“我不怕。”   “可我怕。”季南枫咬牙,“你不该陪我承受这些。”   “对我来说,最可怕的是失去你。”   季南枫抱紧他,“郁宁,我爱你。”   “真的爱我,就别让我找不到你。”   季南枫含住他冰凉的耳垂,“对不起。”   郁宁蹭了蹭他的肩膀,“洗澡吧,我好累。”   *   洗完澡,季南枫把郁宁擦干,换好衣服,抱到外面吹头发。   温暖的风,吹过郁宁的脸颊,“目前怎么样了?”   风停了两秒,继续吹的时候,季南枫才说:“还行吧。”   “我见过阿姨,她什么都说了,你还打算瞒我?”   “我联系了我爸在公安局的朋友,我爸虽然愿意配合调查,但状态很差,审讯也只是说没做过。”季南枫长出一口气,“其它都好说,但那批进口布料里的毒.品,很麻烦。”   “陷害的人,想我们家死。”   郁宁:“律师联系了吗?”   “我找过了,没人敢接,就连我爸公司的法律顾问,都连夜跑路了。”   郁宁问:“公司呢,怎么样了?”   “好几家被查封了,还剩下的几个,现在也半死不活。”   “员工走了一批,没走的,大部分是想要回工资。还有些落井下石的合伙人,追着我们家的事,要偿还违约金。”   郁宁:“那钱够吗?”   “我爸妈和公司的账户都被封了。我自己那还有点,先付了一部分工资,剩下的还再调配。”   郁宁:“还差多少?”   季南枫:“至少八位数。”   郁宁深吸一口气,半天吐不出。   季南枫关掉吹风机,“这种事你不需要操心,照顾好身体最重要。”   “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想法?”   “先稳住母公司,能撑多久是多久吧。只要我爸能出来,就还能东山再起。”   季南枫咬牙,“但就是怕……草!”   郁宁抱住他,“叔叔一定会没事的,现在稳住心态,别上了他们的圈套。”   “你放心,我不会让躲在暗处的人得逞的。”季南枫把他抱在腿上,“我就是怕影响到你,还让你担心。”   郁宁贴在他怀里,“只要你要答应我,别让我找不到你,别再失去联系,我就没事。”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郁宁点头。   季南枫吻他眉角,“等会儿要去哪?”   郁宁:“听你的话,回学校。”   *   从海洋馆出来,再回到季南枫车上,郁宁全程被抱在怀里,脚都没有沾地。   郁宁太累了,只有在季南枫身边,他才能安稳。   车内开着温暖的循环风,郁宁披着季南枫的外套,渐渐熟睡过去。   季南枫车开得稳,每过一个红灯,他都要摸一次郁宁的额头。   越是担心,越会发生,郁宁还是发烧了。   好在发现得早,情况不严重,季南枫陪他打了退烧针,吃过药后,郁宁再次睡过去。   晚上九点,车停在校区门口,郁宁没有醒。季南枫把人抱起,往宿舍送。   *   陈乐米正准备洗漱,抬头就看到了抱着郁宁的季南枫。   陈乐米牙都顾不上刷,他声音很轻,“小宁没事吧?”   季南枫把人抱到床上,亲吻他的手指,“低烧,问题不大。”   陈乐米收拾东西,换鞋穿外套,“我突然想起来,奶奶让我回去一趟,我先走了。晚上就不回来了,应该明天晚上也不回来,拜拜。”   宿舍的门缓缓碰上,房间回归安静。   季南枫给他量了体温,烧已经褪下,人睡得很沉。   季南枫帮郁宁换上睡衣,抱进怀里。看着他,搂着他,整夜舍不得合眼。   *   早上八点,郁宁被短信声吵醒。   他转了转身子,留恋了会儿季南枫的温度,才去摸头顶的手机。   向霖:「小宁,你的NIT入会申请已通过,现需要你填写一份申请表,今天上午有时间吗?」   这是最近几天,郁宁收到过最好的消息。   「有,我马上过去。」   郁宁从季南枫怀里钻出来,后者还没醒,下意识把他往怀里搂。   郁宁挣脱两下,“还有事,不能睡了。”   “什么事,至于这么急?”季南枫拉他的手,往怀里塞。   “填份入会申请表。”郁宁换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你再睡会儿吧。”   季南枫跟着起床,懒洋洋站在门口,“去哪填,远不远,我送你?”   “不远,就在艺术楼,你睡会儿吧,等我回来一起吃午饭。”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好。今天可能下雨,记得带上伞。”   “知道了。”郁宁吻了他的嘴角,“我先走了。”   *   今天是休息日,研究生办公室只有向霖一个人。   郁宁敲门而入。   向霖把申请表递给他,“院长和梅教授已经签过字,申请书我也帮你弄好,你只需要填写基本信息。”   “嗯,麻烦学长了。”   “对了,比赛过后,有两所国外院校非常欣赏你,提交了邀请你做交换生的申请。”向霖犹豫几秒才说:“但我感觉,你最近应该不想走?”   郁宁低着头,捏紧签字笔,“所有出国的邀请,您都帮我推掉吧。”   “你男朋友,真的是季南枫?”   话题转得很快,但郁宁点了头。   向霖:“我听说,他家出了点事?”   郁宁心底一沉,“您怎么知道的?”   “怪我之前从不关注学校的贴吧论坛。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的男朋友,是金融学院的风云人物。”   昨晚,季南枫把郁宁抱回宿舍时,被人拍了照片,并上传到了网上,两个人交往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季南枫的爸爸,作为知名企业家,被抓的新闻也不可能成为秘密。   郁宁继续填表,“没那么夸张,他只是普通人。”   “他是你小时候的邻居?”   “嗯,我们住对门。”   向霖干笑,“所以,你会记得六岁以后的邻居,却不愿意记得六岁以前的,对么?”   郁宁:“六岁以前?”   向霖和他对视:“七色花对你来说,可能只是玩笑,但总会有人当真。”   “七色花?”郁宁顿了顿,“你是……小林哥?”   郁宁父母还没离婚时,他们一家住在北城的双路区。   当时,郁宁家楼上有个叫小林的哥哥,大他五岁。那会儿郁宁个子小,身体又弱,没办法和其他小孩子疯跑着玩,只能蹲在楼下的小花园里,独自看花看草。   有一天,小林哥送他了一朵用笔画的,有七种颜色的花朵。还跟他说:“七色花能许愿,你可以说一个最想实现的愿望。”   郁宁至今记得,他的愿望是,希望病能赶快好起来,可以像其他小伙伴一样,又跑又跳,开心得玩。   后来,郁宁成了小林哥的小尾巴,学着他的样子,握紧画笔,欣赏各种美丽的风景,描绘自己眼中的世界。   他画画的爱好,也是那个时候养成的。   后来,郁宁即将过六岁生日前,爸妈离婚,他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并长期住在了那里。   临走前,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和小林哥打。   向霖眼底闪过零星的光,“原来你还记得我。”   郁宁:“但抱歉,我没有认出你。”   向霖:“可我认出了你。”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向霖只是笑笑,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也不知该怎么说。   从小自信到大的人,早已习惯了旁人的主动贴近和讨好。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向他尽脑汁、挖空心思,营造各种机遇和巧合。   他以为,只要自己出现得够多,就一定会让郁宁发现并喜欢上自己。   现实是,这种行为,也许对其他人有用,但对郁宁无解。   向霖也在想,如果他在英国那两年,就能主动出击,或者早一点坦白,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但现实已无法改变,向霖不想执着于此,他转而说:“我没想到,原来你家中出了那样的变故。”   郁宁:“变故?”   “我看到了论坛的帖子。起初,我也不太信,但结合你小时候的经历,应该是真的。”   “帖子?”   郁宁也不关注这类社交平台,他点开论坛页面,并没有找到任何相关消息。   向霖:“我看到一半,打算投诉的时候,内容已经删了。包括所有与你,还有季南枫相关的内容全部消失。”   向霖看着他,“我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几分真假,但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谢谢小林哥,如果有需要,会联系你。”郁宁把写好的资料表递给他,“也谢谢学长,没事我先走了。”   “小宁,等等。”向霖在身后叫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早一点主动,会不会是另外的结果?”   郁宁背对着他,“小林哥,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我喜欢的,只能是他。”   *   离开办公室,郁宁沿着通道往外走。来到门口时,他才意识到外面有暴雨,可他忘记带伞了。   郁宁转头,就发现了靠在墙壁边,拿着雨伞的季南枫。   季南枫撑开伞,走近他,“走之前我怎么说的?”   郁宁抱着他的胳膊,“有男朋友在,忘了也不怕。”   季南枫反手搂住他,把人裹进雨伞正中央,“填完资料了?”   郁宁留意他的表情,“你看到了?”   “嗯?看到什么?”   郁宁说:“刚才你进去找我了,听到我和向霖的对话了?”   “啊?我嗯……”季南枫叹气,放弃伪装,“我怕你没在这儿,进去找了一下。我没故意听,看到你人在,就出去等了。”   郁宁:“听到了多少?”   “没多少。”季南枫酸巴巴的,“就听到了什么七色花啊,愿望啊,小林哥啊,还有什么六岁之前就认识了。”   “醋坛子又翻了?”   “就一点。”   郁宁压下伞,扬颌吻他,“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你。”   “其实,他人好像还不赖,也挺喜欢你的。有学识、有修养、家里条件也优秀,这么想,你们还挺配。”   郁宁停下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说说,万一我有什么不……”   郁宁打断他,紧扯他的衣领,“季南枫,你到底什么意思?把我让给别人吗?”   季南枫很烦,“没有,我只是怕……”   “怕什么?怕叔叔出不来,怕你还不清债?还是怕连累我?所以打算瞒着我,一声不吭去了国外,寻找各种赚钱还债的方法?”   “就算我联系你,你也从不回复。杳无音信,一走就是三年,是吗?”   “或者等我二十五岁那年,你再偷偷回来,眼睁睁看着我出车祸,看着我满身是血,倒在你面前。你抱着我,为我做心肺复苏,大声喊我的名字,拼了命的让我活下来。”   “郁宁,你到底在说什么?”   郁宁红了眼眶,撕心裂肺,“等我死了以后,你成日郁郁寡欢,每天除了抽烟就是看照片,喊着我的名字求我回来。是么?”   “你闭嘴!别说了!”   “季南枫,非要等到我死了,你也死了,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你才会后悔是吗?”   “不是的!不可能,绝对不会!”   “你骗我,你就是想疏远我、想离开我。你要走,你又不要我了!”   上一世,郁宁在参加完百人绘画大赛之后,收到了国外学校的邀请,那时的他没有犹豫,欣然接受当交换生的邀请。   郁宁刚走不久,季南枫家就出了事。   季南枫选择隐瞒,独自承受了所有的一切。但因为生意的窟窿过大,季南枫在国内处处碰壁,他只好去国外发展。   等郁宁再回国的时候,季妈妈不在了,季爸爸被判了,季南枫还在东南亚漂泊。   一切物是人非,再也回不来了。   季南枫用力抱他,“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前两天又不接我电话?”   狂风夹杂着暴雨,拼命在彼此身上刮,季南枫用尽全身的力气,舍不得他沾半点风雨。   “我怕连累你,太怕了。”   “可我不怕。”郁宁靠在他怀里发抖。   “郁宁,你清醒点,现在我家负债千万,未来可能会更多,运气不好的话,我要用后半生来偿还。而我爸也不是简单的经济案件,如果找不出证据,他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只要叔叔没做过,一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郁宁,你别傻了,现在有人要害我家,他敢做到这一步,就是要我们家去死。”   季南枫说:“最重要的是,仇家在暗我在明,我不清楚他想做到哪一步,对方是捆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你跟着我太危险了。”   季南枫继续道:“我爱你的前提是给你幸福,如果我给不了,我凭什么爱你?”   “郁宁,就算我不爱你,你也不该陪我受苦,更何况,我爱你。”   季南枫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就算对方逼他死,他也不怕。但郁宁是他唯一的软肋。   郁宁勾紧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我不在乎,我也不怕。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不要我,再也不联系我了。”   “季南枫,别离开我好不好?”   季南枫恨不得把郁宁揉进怀里,“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我怕照顾不好你,怕不能给你想要的幸福。”   郁宁宽慰他,“欠下的债我陪你还,叔叔的案子,一定能还他清白。”   “我的幸福和钱无关,和你是什么人也无关。你是有钱有势的少爷时,我喜欢你,你是负债累累的学生时,我还喜欢你。”   “身份是标签,可我喜欢的只是标签下的人。”郁宁在他怀里啜泣,“我的幸福只和你有关,没了你,我什么都没了。”   季南枫亲吻他眼角的泪痕,“从小聪明到大,唯独在我身上犯傻。”   “我不傻,这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郁宁抓紧他的衣领,“季南枫,别离开我,求你。”   季南枫的呼吸带着颤音,“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郁宁:“按我说得办。”   季南枫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郁宁,我爱你。”   郁宁松了口气,又再次抱紧,“季南枫,我们同居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的一天。   明天双更么么哒。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 第48章 报仇   吃过午饭,季南枫把郁宁送回宿舍,哄他睡下以后,才悄悄离开。   季南枫向学校请了假,买了下午三点去外省的机票,那边还有点生意需要处理。   候机期间,季南枫打开之前他妈发来的房子链接。   三个小区,都在学校三公里以内,地段好、环境好、设施好,内部南北通透,户型开阔,面积适中,哪哪都好,就是价格不太好,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三百万。   如果是一周前,季南枫连眼睛都不会眨,但现在,他真拿不出这么多。   季南枫按掉手机,柔乱了头发,当初就该听他妈的话,早点把房子买了,写他的名字,也不会被查封。   现在唯一留下的,只有郁宁家对门的那间老房子了。   *   季南枫走后,郁宁根本没睡着。   他给谈晨发了消息。   「我在宿舍,是我过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谈晨:「小米在宿舍吗?」   「他这几天回家。」   谈晨:「我过去找你吧。」   十分钟后,谈晨敲响了郁宁宿舍的门。   他问:“你怎么样了?”   郁宁摇摇头,“没事。”   “季南枫呢?”   “他也没事,去外省了,要走一段时间。”郁宁想起上午的事,“贴吧和论坛的帖子,是你删的?”   谈晨点头。他黑了平台的网络,拿到了管理员的身份。   郁宁并不意外,除了这位计算机天才,整个菁大,谁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谢了,还好有你在。”   谈晨把笔记本电脑端给他,“这是三条已经删除帖子的内容,虽然ID不同,IP也不同,但位置不远,明显是一个人发的。”   帖子的具体内容,郁宁没兴趣看。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他情况的,虽然有夸张成分,也很讽刺,出去诬陷的部分,其他八九不离十。   把伤疤揭露给大众,并不太好受,但对郁宁造成不了影响,   郁宁说:“能查到IP,是不是就能知道他在哪几个宿舍?再从宿舍调查是谁,就更方便了?”   “他敢发,肯定有预谋,怎么可能用校园网络。”   郁宁后知后觉,“也对,那还好查吗?”   谈晨推了推眼镜,“你太小看我了。”   他熟练按动笔记本键盘,“查IP是最低端技术。我不仅不能查到这些,还能看到他的脸 。”   没两分钟,谈晨把电脑端给他,界面是发出帖子期间,电脑摄像头拍下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郁宁并不意外,他更好奇的是,“你怎么做到的?”   “只要联网,这世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顺着ip黑他的电脑,监控他的摄像头,对我来说比挑鱼刺还容易。”   谈晨继续按动键盘,“这位同学涉猎的内容还不少。有这么多变态癖好,怎么好意思发帖子讽刺别人?”   郁宁:“怎么了?”   谈晨神神秘秘的,“你真的想看?”   “怎么还疑神疑鬼的。”   谈晨捏了捏鼻梁,把电脑推给他,“这种东西看多了,会长针眼。”   郁宁在屏幕上瞟了一眼,迅速转移目光,“无聊,变态。”   谈晨把内容保存,“这种东西一旦流出,他后半辈子都没脸见人了吧。”   郁宁笑笑,“老话说得对,千万不要惹学计算机的。”   “我们是有底线,对方不超越道德和法律,我们也不会故意去惹。”   谈晨看着照片上的人,“你和他认识吗?”   “如果不认识,他也不会这么害我。”   “你想怎么做?可以报警告他侵犯隐私和肖像权了。”   “不用,我有我的办法。”   *   下午六点,是全校人流的高峰期。郁宁逆着涌动的人群,往研究生学院走。   美院的研究生院需要走过一段狭窄的小树林,这里非常隐蔽,白天来得人不多,到了晚上,是情侣约会的好去处。   郁宁提前查过课表,简单了解过对方的生活习惯。   不出五分钟,他看到了想见的人。   郁宁不疾不徐,站在了卓恒面前,“学长,我们聊聊?”   卓恒不屑,“聊什么?”   “就聊你讽刺我没爸没妈,诬陷我通过不正当关系获得保送权利,还有嘲讽我搞同性恋的事。”   卓恒目光游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帖子敢发,还不敢认了?”   “噢?你说的是贴吧上的那个东西啊,我也看到了,现在的人太坏了,竟然背地里干这种事,我深表同情,但真的不是我。”   郁宁:“不认?”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郁宁面不改色,“那我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什么……嗷!”   卓恒还没反应过来,裆部先被郁宁踹了一脚。   他满头大汗,捂住下面,“草!你他妈的,想……嗷靠!”   第一下的疼痛还没缓解,郁宁就举着保温杯,对着卓恒的脑袋又是一下。   郁宁稳住呼吸,向后倒退了七八米。   被连续攻击的卓恒彻底爆发,他向前追去,眼看就要将郁宁推到时,后者及时蹲下身,并抱住了头。   “草你妈的!”发疯的卓恒拽起郁宁的胳膊,拎着他就要动手。   吵闹声充斥着校园,周围开始聚集人群。   “卧槽!这山炮干哈呢?”   “哎哎哎?住手!”   “嫂子,你怎么样了?”   季南枫的三个室友冲过来,迅速拦住正要对郁宁施暴的卓恒。   石凯个头最高,他单手把卓恒拎起来,抬起拳头,对着卓恒的脸就来。   “别打!”郁宁拦住他。   “嫂子,这山炮敢整事,看我不给他几个大逼兜!”   “你们别动,我来。”   郁宁的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不该这么想,但他们竟然有点期待。   石凯按照郁宁的要求,把卓恒控制在林子里侧的一棵树干上。   中等身材的卓恒,被三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卓恒挣扎辱骂,“你们放我下来!”   “郁宁,你想干什么?”   “你们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石凯:“我管你舅舅是谁?老子替天行道,王母娘娘也管不了!”   卓恒扯着嗓子喊:“你们等着!”   “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全都得开除!”   “嘴这么臭,没刷牙吗?”封睿塞了个带塑料袋的包子进嘴,“赏你的,还热乎,不用谢!”   包子个大,卓恒的嘴被撑得满满当当,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仨人看郁宁细胳膊细腿,实在于心不忍。   李喆:“嫂子,你真要打啊?”   封睿:“嫂子,你能行吗?”   石凯:“嫂子,要不俺们整?”   郁宁站在卓恒正前方,简单活动筋骨,“小看我?”   这架势,仨人看呆了。   “没有没有。”   “不敢不敢。”   “嫂子加……卧槽!”   话音没落,就见郁宁熟练地踢出去了七八脚,裆部两脚,小腹六脚,速度极快,所有人都傻了。   郁宁身子骨弱,力度比不上一般人,但这个动作,还有这个出脚的感觉。   “牛逼!杠杠的!”   “嫂子深藏不漏。”   “嫂子赛高!”   卓恒嘴里塞着包子,只能发出呜呜声,看他满头大汗,鼻涕横飞的德行,应该不太好受。   郁宁确认时间,和他们说:“把人放了吧。”   解脱束缚的卓恒,脱力跪倒在地,他忍着痛从嘴里掏出包子,边跑边喊,“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嘿这傻逼!”   “你先给老子站住!”   郁宁拦住他们,“别追了。”   石凯返回来,“嫂子,你这练家子啊,刚才那几脚杠杠,老厉害了。”   李喆竖起大拇指,“嫂子在哪学的?”   郁宁:“季南枫教的。”   这几招,是好多年前,季南枫学跆拳道时以显摆为目的,强行教他的防身术。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名师出高徒!”   “枫哥牛逼。”   提起季南枫,室友们的表情淡了下来。   “嫂子,枫哥他怎么样了?”   “前两天给他打电话,也只说没事,让我们别担心。”   “你说这当兄弟的,家里出这么大事,我们哪能舒坦。”   “你们放心吧,都相信他,没问题的。”郁宁拍拍手,“走吧,我请你们喝奶茶。”   兄弟仨有点懵,虽然那人打嫂子的原因未知,看嫂子不想说,他们也没问。但刚打了一架就要喝奶茶,这心态,绝了。   郁宁给三个人点了冷饮,自己要了杯热的,坐在奶茶店相对宽敞的区域。   天没聊几句,一位留寸头短发的男生走了过来,“你好,请问你是油画系的郁宁吗?”   郁宁喝了口奶茶:“我是。”   短发男生说:“麻烦跟我来吧。”   封睿插嘴:“你他妈谁啊?”   短发男生心平气和,“我是美院纪检部部长。”   封睿没好气,“部长怎么了?了不起啊?”   郁宁:“封睿,别说了。”   石凯挡在郁宁面前,“干哈干哈?有啥事冲俺们来,欺负我嫂子算啥本事?”   李喆拉住他,“凯哥,消消气。”   “不用激动,你们也得跟着过来。”部长扫视四人,慢慢悠悠,“一个也少不了。”   *   部长在前面走,郁宁在后面和他们说:“今天连累你们了。”   封睿:“说什么呢嫂子,枫哥不在,你都由我们罩着。”   石凯拍拍胸脯,声音放低,“嫂子你放心,等会儿你啥都甭管,哥儿几个都给你扛着。”   郁宁:“不用,你们如实说就行。”   “嫂子,你别跟我们客气,这事我们熟。”封睿悄悄说:“我刚看了,你打他那个地方没监控,咱们死不承认,他不能怎么样。”   石凯点头,“他告状也是抓瞎,就这点小事,顶多写个检查。”   郁宁郑重其事,“如果你们相信我,就如实招。”   “啊?这……”   “但嫂子。”   郁宁:“不听?”   众人咬牙:“行!”   *   四个人跟着纪检部部长来到办公室,明亮的空间,满满当当坐着不少人。   左侧有郁宁的辅导员和卓恒,旁边是美院的副院长,也就是卓恒的舅舅。   另一边也坐着三位年轻老师,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封睿、李喆和石凯的辅导员。   排球系的辅导员脾气最大,上来就捏石凯的耳朵,“你这臭小子,在咱校区丢人不够,今天还丢到了别的校区了?”   今天西校区有篮球赛,他们仨一大早就来了。要是以前,倒不至于这么积极,但季南枫嘱咐过,要帮忙照看郁宁。   最近只要没课,他们成天往西校区跑。   油画系的辅导员看向郁宁。虽然开学时间不长,彼此了解不深,但在他心里,郁宁一直是个踏实、认真又听话的学生,“旁人的一念之词我保持怀疑,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郁宁平静,“我打了他。”   辅导员:“为什么?”   郁宁:“他在网上发表对我、我的家庭、还有我男朋友的侮辱内容。对我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和影响。我接受不了,一时冲动打了他。”   “郁宁,你别诬陷,那帖子根本不是我发的!”卓恒狡辩,“何况,你自己干亏心事,还怕别人知道吗?”   “冯老师,内容是不是他发的,太容易证明了。”郁宁把目光转到副院长那里,“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我想,学校应该会给我公正,不会因私人原因包庇吧。”   辅导员欲言欲止,也转移到副院长那边。   副院长清了清嗓子,环顾四周,“就算卓恒做得不对,你也不该带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手无缚鸡之力?”石凯忍不住了,“我呸!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这山炮,不定把俺们嫂子整成啥样呢!”   “他还手无缚鸡之力?”石凯招呼所有人,“大伙都看看,他和俺们嫂子,谁更无缚鸡之力。”   卓恒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身型比纤瘦的郁宁胖好几圈。   排球系辅导员踢了石凯屁股一脚,“给我注意言词。”   李喆实在看不下石凯犯傻,又怕封睿不过脑子迎合,他赶忙说:“老师,我们今天是过来看篮球赛的,并不是被郁宁叫来的,我们隔壁宿舍,还有班里同学,包括一同来看球赛的同学都能证明。”   “至于郁宁和这位卓恒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确实不知道。但我们看到的,是卓恒抓着郁宁的胳膊,要对他下手的画面。”   “我们作为新时代青年,见义勇为是优秀的品质,更何况,郁宁同学的身体不太好,我们也是怕会出大事,所以才拦住他的。”   “当时旁边有很多围观的同学,他们都能够证明这点。”   在此之前,郁宁的督导员早找围观者询问过,基本和他说的没差,现在的问题是,副院长还在这里。   副院长说:“就算这件事的起因是卓恒不对,但我们校训还有一句,团结友爱,既然拦住了他,为什么还要动手。甚至是带着明显的报复行为。”   郁宁看着副校长,丝毫不手软,“我不甘心,我就是想报复,我不报复,也会被您包庇。”   辅导员一肚子火,“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快给教授道歉。”   郁宁:“我可以道歉,但麻烦卓学长,先给我道歉。”   副院长绷着脸看辅导员,“冯老师啊,这就是你们班带出来的学生?学好专业课的前提,是学会尊重师长。”   郁宁:“尊重是相互的,我只尊重我该尊重的人。”   副院长甩手,“我跟你这样的学生没什么好聊的,去,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他过来。做人还没学会,就该停课回家好好教育。”   这下辅导员急了,“哎,陈院长,不至于、真不至于,郁宁下手也不重,就是同学间的小打小闹。他们也不是小学生了,这点小事就叫家长,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副院长绷着脸,“哦,我说怎么近两年美院的学生管理差这么多,原来你们这些辅导员,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   辅导员焦头烂额,“陈教授,您要是这么冤枉我,我真没话说。不是我管理松,是郁宁确实有特殊情况。”   郁宁作为梅教授请进来的保送生,早就备受关注。包括他的成绩,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家庭情况,都了如指掌。   “郁宁家在北城,家里只有两位老人,为这么点事,让老人跑一趟,咱们做学校、当老师的,真于心不忍啊!”   沉默半天的卓恒红了眼圈,捂着肚子委屈出哭腔,“老师,按您的话,他家没爸妈,他就受照顾,我就该平白无故被欺负是吗?”   “我肚子到现在还抽抽得疼,我一句没插嘴,我就忍着。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他们就我一个儿子,谁不是爹娘的宝贝疙瘩啊!”   说着,卓恒的哭声突然大了起来,“我们有爹妈的招谁惹谁了,就活该被他们没爹妈的欺负是吗?”   “傻逼。”   “恶心。”   石凯和封睿小声嘟囔了一句,忙被李喆止住。   辅导员自然想保郁宁,但卓恒是副院长的外甥,以前也耀武扬威惯了,他愁得头都大。   “卓恒,陈教授,您看这……”   “老师,我觉得他说得对,谁都不该平白无故被欺负,我也不该被欺负,所以我爸应该过来。”   众人瞪大了眼,“啊?”   “你、你爸?”   郁宁云淡风轻,“是啊,你们不会都相信网上那些子虚乌有的话吧?”   “当故事听,的确可怜又离奇,但不好意思,那不是我。”郁宁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屏幕又塞进了兜里,“不好意思老师,我手机没电了,能用办公室的电话,给我爸打个电话吗?您可以和他说。”   沉默半天的金融系辅导员:“你们谈,我们先带他们仨走了,事也不大,就给个头口警告处理吧。”   封睿说:“别啊老师,还需要我们做人证呢!”   石凯说:“就是就是,我们还是先在这儿待会儿吧。”   这群人当证人是借口,八卦好奇,又怕郁宁受欺负才是大。   他们对郁宁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但听季南枫的只言片语得知,郁宁从小和爷爷奶奶生活,的确没爸妈,同时和季南枫的父母关系十分亲密。   如果是之前,郁宁把季南枫的爸爸叫过来也不是没可能,但现在的问题是,季南枫的爸爸已经……   所以这个爸爸到底是哪来的?   从网上租的?   三百一天,包月优惠?   郁宁接过电话,熟练输入了十一位号码,电话通后,他把听筒递给辅导员。   电话响了七八声,那头传来成熟的男性嗓音,“您好,哪位?”   “我是郁宁的辅导员,请问您是郁宁的爸爸吗?”   男人的声音磁性沉稳,“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郁大聪明没爸爸?出来吓不死你们,哼!   二更在中午十二点或下午六点,么么~   前十个按抓的发红包,啾啾。 第49章 计谋   男人的声音让辅导员有点恍惚,“是这样的,郁宁在学校和同学发生了些不快愉快,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具体聊聊?”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我刚好在京市,马上能过去。”   “好,我等您。地点在美术学院办公楼三楼,左手边第一间办公室。”   “嗯,我尽快到。”   不出二十分钟,当郁宁的爸爸出现在办公室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对方穿剪裁优良的深灰色西装,身量高大挺拔,五官端正,和郁宁有五分像,但没有郁宁的柔和感,英气更足些。   男人的神态透露着绅士成熟,岁月在他脸上连点痕迹都没留,说是郁宁的哥哥都有人信。   他轻轻敲门,扫视了一圈,站在郁宁辅导员的面前,并伸出手,“冯老师您好,我是郁宁的爸爸,犬子顽皮,给您和学校添麻烦了。”   辅导员盯着英俊的脸移不开,“郁、抱歉,冒昧问一下,您是经常上‘我是大律师’栏目的,郁程律师吗?”   郁程绅士点头,并递来了名片,“嗯,是我。”   “我是大律师”是涉及面广,收视很极高的节目,导演会请些国内知名的律师做客,以真实案例,向观众科普法律常识。   而这位郁律师,也是该栏目人气最高的嘉宾。   网传他人到中年,至今单身,开了家全国知名的律师行。他业务能力极强,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就没输过,人称“金牌律师”。   他因外形过人,能力优秀,是很多单身女性的理想型。   可辅导员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大律师不仅结过婚,还是自己学生的爸爸?   辅导员回过神,“那个郁宁爸爸,我简单和你说一下郁宁和卓恒同学的情况。”   “不必,过来的途中,我助理联系过校方,并合法获得了他们交涉时的监控录像。”   郁程环顾半圈,目光落在卓恒那,“这位同学,你是否要告?”   卓恒虽然不看律师栏目,但这个男人西装革履,沉稳干练,看着就不好惹,他难免发怵。   郁程:“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如果要告,我们可以走正常的法律途径。而我作为郁宁的代理律师,有以下几点需要说明。”   “第一,通过视频,只能看到你有向郁宁施暴的预谋。第二,你后来阐述的,他连同其他三人对你事实殴打的行为,不好意思,视频证据里并未获取。”   “当然,您可以联系您的代理律师,收集围观证人的证词。”郁程调理清晰,“但你动手在先,郁宁后续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   卓恒说:“不是!是他先对我动手的。是他打了我,我才还手的!”   郁程面不改色,“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将来和法官说吧。“   “哦,还有。”郁程目光转到其他三人那里,“而这三位同学,算见义勇为。谢谢你们帮助我儿子。”   “应该的叔叔。”   “感谢叔叔伸张正义。”   “叔叔甭客气,都小事!”   郁程又转向卓恒,“同时,郁宁有较为严重的心脏疾病,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做剧烈活动。如果非要追责,我建议给他做全面检查,出现任何问题,应当由这位卓恒同学来承担,当然,校方也免不了关系。”   “还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我国公民享有肖像权、隐私权和名誉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权利。作为郁宁的代理律师,我会尽快递交申请,来控诉你的以上罪责,希望这位同学收到传票后,及时配合出庭。”   见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卓恒彻底慌了,“舅、不是陈教授,这、这怎么……”   没给他机会,郁程继续说:“还有这位陈教授,根据校规法规,身为学生亲属,应当有避嫌意识。同时,我查到,您外甥在今年研究生录取时,专业分低于上面的一位同学,但那位同学落榜,您的外甥却顺利被校方录取。您说,这是职务便利,还是工作失误?”   这边的尴尬还没化解,旁边还有俩配音的。   “哇哦,有情况啊!”   “刺激,多来点,爱看。”   见情况不对,金融系辅导员:“要是这儿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封睿:“别啊老师,戏还没看完呢!”   石凯:“就是,俺们还要伸张正义!”   排球系辅导员捏他耳朵,“赶紧给我走,别丢人现眼。”   “再多嘴,检查罚三千!”   加上李喆,仨人恋恋不舍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打招呼。   “嫂……”封睿偷瞄郁宁的爸爸,“不是,郁宁我们先走了。”   “郁、郁宁你注意身体。”   “咱们回头联系,拜拜!”   无关人员走散。   副院长捋了捋光亮的额头,嘴角上扬,“哎呀,郁宁爸爸,你看,这俩孩子斗斗嘴,咱们当家长的,没必要弄这么大。老话说得好,和气生才嘛。要不我先让卓恒给郁宁道个歉?”   副院长给卓恒使眼色,“小恒,快点。”   卓恒不服,“是他先打我,我凭什么道歉!”   副院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郁程转向郁宁,“接受道歉吗?”   郁宁摇摇头。   “既然我的代理人不接受,那我们法庭见吧。”郁程看时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改日再聊。”   郁程转向郁宁,“走吧。”   “老师,我先走了。”郁宁给辅导员颔首,无视了旁边的副院长,跟在郁程身后离开。   傍晚的校园,有不少约会或者散步的青年。   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身后跟着个苍白的青年,倒也没引来过多的关注。   多年未见的父子,没有寒暄,连并排走路的亲近都做不到。   快到校门口时,郁程说出了第一句话,“吃晚饭没?”   郁宁:“没。”   郁程:“一起吃个饭?”   郁宁坐上车,来到了几公里以外的高档餐厅。安静的包间,环境清幽。   郁程把菜单递给他,“你点?”   郁宁:“不用。”   饭菜上桌,郁程脱下西装,挽起袖口,并夹菜给他,“瘦了。”   郁宁没回,他甚至不清楚,对方所谓的瘦,到底是参照的哪年。   他低头吃饭,极力表现出不在意,但满桌爱吃的菜,还是惹酸了鼻尖。   他嗅了嗅,也没缓解。   郁程说:“你找我什么事?”   郁宁努力扒拉饭,说话的声音不太清晰,“想请你打场官司。”   “季氏集团的贩.毒、偷.税、贪.污、洗.钱、走.私、嫖.娼案?”   这几个词听得郁宁头皮发麻,他点点头。   郁程:“今天特意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个?”   郁宁:“是老师叫的你。”   “宁宁,你骗骗别人就算了,这种借口,你觉得我会信?”   “你花心思研究我的行程,得知我今天下午在你学校附近开会。”   “又专门等到今天,找摄像头的盲点,先激怒那个人,又让他暴露在镜头下。你作出这么多事,不就是想和我坐在这里吗?”   郁宁握着筷子,“你不也一样吗?早知道我在菁大读书,也早就想到我会来找你。”   “否则,你怎么可能两周内来京市开三次会,又对季氏集团的案子了如指掌。你不就希望我坐在这里,再求你接这个案子吗?”   郁程拉扯领带,“宁宁,如果你想找我,可以直接打给我,何必找那些看似合理,又十分刻意的理由?”   郁宁说:“有什么区别?”   郁程:“十三年了,你不见我,不肯跟我回家,我给的生活费一分不花,甚至连通电话都不打给我。现在却要为了别人,大费周章和我见面,求我打官司,这合理吗?”   郁宁郑重其事,“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男朋友的爸爸,将来就是我爸爸。”   “爸爸。”郁程苦笑,“宁宁,我承认我这年没管过你,是我不对。我们先不谈你和你男朋友都是男人的问题,我更难受的是,你这么多年不肯认我,现在却当着我的面,管别人叫爸爸!”   郁宁努力阻止眼眶的酸痛,“不然呢,我想要爸爸的时候,你给过我吗?”   “我……”郁程自知亏欠,他如鲠在喉,“好,宁宁,我们不聊别的,先说说他们家。你知道这案子有多复杂吗?”   “极短的时间内,突然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很明显有人要害他们,并且蓄谋已久,手段阴狠毒辣。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你为什么蹚这趟浑水?”   “我说了,他们是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郁宁深呼吸,“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找你。”   郁程长叹一口气,“宁宁,我是律师没错,但你以为我……”   “我爱他,没了他我会死。”   郁程很烦,“你跟我说这些……”   “爸,求你救救他。”   郁程怔住,“你叫我什么?”   郁宁和他对视,“爸。”   郁程呼吸加快,“再叫一声。”   “爸,爸,你救救他。”   郁程捏了捏鼻梁,堵得气瞬间消散。“唉,等了十几年,结果,为了被人的爸才肯叫。”   “爸,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即使多年不见,但夜深人静的时候,郁宁从没有停止偷偷关注他。   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如果不是有信心,他不会频繁给自己暗示。上一世他因留学耽误,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错过。   郁程摆摆手,“算了算了,为了这声爸,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了。”   “但你不能过河拆桥,叫完这声就不叫了。”   郁宁松了口气,“不会的爸。谢谢爸,爸你真好,我爸最厉害了。”   郁程耳根泛了红,“行了,快吃饭吧。”   “嗯,好。”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郁宁摇摇头,“没事。”   “案子我接了,就会尽最大努力。我提个醒,季贺文涉及了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周期长,过程复杂,是场硬仗。”   见郁宁表情不对,郁程急忙说:“但你别担心,你爸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明天我亲自过去了解情况。”   “谢谢爸。”郁宁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郁程犹豫片刻,“在我完全同意你俩的事之前,并不打算提前见你这位男朋友。你多和他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他爸有力的证据吧。”   “嗯,我知道了。”   “行了,吃饭吧。”郁程剥虾给他,“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对了爸。”郁宁掏出个优盘,“这个是卓恒参与的低级活动的证据,我不知道对后面的官司有没有帮助。”   郁程:“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郁宁:“有问题吗?”   “没有,不愧是我儿子。”   *   饭后,回到宿舍。   郁宁给谈晨打了电话,把他约到了电子阅览室。   谈晨背着笔记本电脑,“你真的要查?”   郁宁:“查。”   谈晨语重心长,“郁宁,如果,我是说如果,查来查去,他爸爸真的是那种人,怎么办?”   郁宁没犹豫,“不会的,季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谈晨叹气,“这种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提醒你。他们做生意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些时候,有些事在所难免。”   “你真的相信,季南枫的爸爸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一个不在乎儿子成绩好坏,却从小灌输他遵纪守法的人,怎么会贩毒;一个每年拿出上千万捐赠希望小学的人,怎么会偷税;一个只参加商务应酬,一有时间就回家陪老婆,给老婆做饭,带老婆旅行的人,怎么会嫖.娼。   一个对滴水恩情都铭记几十年的人,一个把邻居家的孩子当亲生儿子疼的人,怎么会做坏事。   郁宁:“我不相信,也绝不可能。”   谈晨打开电脑,“好,你信我就信。”   “按照你说的,我调出了近十年内,所有和季家有关联的企业名单。其中,因季氏出事,受到较大牵连的企业有二十八家,完全没涉及的有八家。”   “ 我调查了这八家企业的情况,还有他们的经济往来,我不认为这些企业有陷害季家的必要。”   现实情况是,如果季氏倒台,他们也活不下去。   “后来,我又调查了那二十八家公司,受到牵连最严重的,就属于天泽家的企业。剩下的,还有七家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这次一搞,就算不死,也会要了半条命。”   “我调查了一圈,最后,只有一家企业,表面似乎受到了不少的波及,但涉及刑事案件的部分,都与他们无关,剩下的民事案件,看似损失惨重,但就企业规模来说,应该无关痛痒。”   “最让我好奇的是,这家企业的运气怎么那么好。明明合作很多,为什么能完美错过危险地带,全伤在了无关痛痒的区域。”   郁宁说:“是哪家企业。”   谈晨点开屏幕,并推给他。   郁宁嗤笑,并未表现出惊讶。   谈晨:“认识?”   郁宁点头,“有方法拿到证据吗?”   “这些企业的防火墙非常严密,非要强行突破,也不是不行,但很容易露。”   郁宁:“冒险的事,我们不要做。”   谈晨:“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办法。 ”   郁宁说:“辛苦了,时间还有很多,不用着急。”   和谈晨告别后,郁宁独自往宿舍走。   前一世的情节,和这一世的经历,在郁宁的大脑不断交织叠加。全部转化成了悲痛和憎恨。   最后,他掏出手机。   发送了一条短信。   「好久不联系,最近还好吗?」   X:「我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家父子的极度拉扯【。   搞事情倒计时…… 第50章 察觉   安静隐秘的高档餐厅,地点不同,环境类似,厌恶的感觉一如既往。   穿浅色毛衫和牛仔裤的郁宁,与欧式花纹的实木方桌格格不入。   他表情柔和,嘴角的弧度似有似无,没有攻击性,但也不谄媚。   “成先生,我们有段时间不见了。”   成胥握着红酒瓶,缓慢起身,走到他旁边,“你的心思在别人那,我怎么好意思打扰。”   郁宁只是笑笑,没做回复。   成胥左手顺着椅背缓慢往里滑,右手握着酒瓶,靠近透明高脚杯,“来点?”   成胥的手即将搭向郁宁的肩膀前,高脚杯偏转掉落。   “抱歉。”郁宁的肩膀跟着偏移,看向地面碎裂的玻璃,“看来,今天并非喝酒的好日子。”   成胥拉下脸,坐回他对面,仰头灌了半杯酒,“人都来了,装什么呢?”   郁宁云淡风轻,“成先生,您是不是对我有误会?”   “郁宁,如果你想求我帮他,就该听话点,我开心了,自然会满足你的愿望。”成胥不屑,“如果你继续跟我玩欲擒故纵,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郁宁平静看着他,“您果然对我有误会。”   成胥用中指推眼镜,眼神里满是嘲讽,“季南枫家刚出事你就来联系我,还有什么好装的?”   郁宁偏偏头,“所以呢?您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他? ”   成胥抿了口红酒,“不然呢?”   “如果按您说的,我是为了他来的,那我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喜欢他?爱他?同情他?还是想拯救他? ”郁宁嗤笑,“我如果爱他,就不会在他落魄前主动接近你,更不会背着他偷偷和你见面。”   “但要说我不爱他…… ”郁宁拿了新的高脚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可他像只哈巴狗一样,围在我身边,摇着尾巴说爱我的样子,也怪可爱的。”   郁宁端起酒杯,嘴唇碰了碰玻璃外沿,“只可惜,哈巴狗变成了丧家犬,连玩弄的兴趣都没了。”   成胥挑眉,靠向椅背,“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郁宁晃动满满的玻璃杯,少量红酒溅落手背,贴着苍白的皮肤,缓慢向手腕滑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让我先来猜猜,你认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是讨好你、取悦你、祈求你帮助季家渡过难关,对么?”   成胥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郁宁轻笑,“成先生,我知道您聪明睿智,但我也不是傻子,你这么讨厌季南枫,怎么可能帮他。你只会落井下石,让他死得再惨一点。 ”   成胥的舌尖在口腔里滑了一圈,“宝贝,你的确很能读懂人心,也很讨人欢心。”   “我们再来回答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郁宁卷弄着白色桌帕,缓慢掀起眼皮,看向他,“因为我知道,成先生希望我来,想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   成胥嗤了一下,端起酒杯,“ 郁宁,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最好玩吗?”   郁宁起身,隔着桌板拽他的领带,“就是你这种,明明很想得到我,想得嫉妒又发疯,但却心有余悸,不敢动手。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着我的脸,幻想着我的身体,意淫过无数遍。寻找各种和我相似的类型来缓解寂寞,但可惜的是,你始终找不到完美的替代品。”   “你烦闷、你发疯、你失落,可见到我时,却要西装革履坐在这里,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祈求我的主动,想博取我更多的关注。”   郁宁向上收紧领带扣,“像你这种男人,以为自己有多深沉,可我随便晃晃手指,你就能上钩。”   成胥扯开郁宁的拉拽,舔了舔嘴唇,“郁宁,我承认我当初很想上你,但我喜欢干净的,中学生最美味。”   成胥把他看了一圈,“但你被玩松了,没劲了,和那群烂货没区别。”   郁宁端着酒杯起身,缓慢靠到他耳边,“成先生,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季南枫,没真正意义上碰过我。”   成胥鼓起的胸腔很快落下,“怎么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玩他那种傻子,根本不需要付出那么多。”郁宁扯开成胥的领带,将红酒从衬衫的领口缓慢倒入,纯白被染成暗红,阴透了胸口,逐渐滑向小腹。   “不过,逗他开心,总得要点手段。”郁宁再次凑到他耳边,“龙吸水,你听说过吗?他很痴迷,每次都爽得要死要活。”   郁宁的声音带着弯钩,似有似无,“成先生,这种东西,你喜欢么?”   成胥喉结滑了好几圈,胸腔的起伏明显加快。   郁宁却突然后退,并丢下高脚杯,“但真可惜,你不是个合格的下家。”   “成先生,再见。”   话音刚落,郁宁头也不回地离开。   成胥追了出去,郁宁已经上了电梯。   只有他发疯的声音还回荡在空间,“郁宁,你什么时候给我画画?我等很久了!”   走出电梯,郁宁吞了粒救心丸,他拼命往人多的地方挤,直到被商业街的人群簇拥,他才终于缓和下来。   不久,成胥发来短信。   X:「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X:「你赢了,我们找个时间吧。」   X:「郁宁,我要你。」   「不好意思,成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麻烦以后不要联系我了。」   X:「你要什么?钱?车?房?还是名画?季南枫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只要你给我一次,就一次。」   「我什么都不需要,就这样吧,没什么好聊的了。」   此致,郁宁不再回复任何消息。   书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郁宁尝试挂断三次,最后把手机关机,才彻底消停。   郁宁抽出消毒湿巾,把抓过成胥领带的手,擦拭了无数遍,把掌心擦红,渗出血痕,才彻底罢休。   *   季南枫这次离开,一走就是一个月,他们每晚都会视频通话,季南枫总要看着他睡着才肯挂电话。   郁宁的生活回归平静,他按时上课下课,和谈晨小米一起吃饭,大部分时间在宿舍画画,偶尔被小米叫去散步或是看画展。   如果季南枫的三个室友过来,郁宁会请他们吃饭或喝奶茶。   每周五晚上,郁宁都会回北城。   上周季妈妈出院,被眉姨接到了乡下生活,郁宁去陪了一天,顺便写生。   周日下午,郁宁会和郁程一起吃晚饭,但每次都在餐厅,他依旧不和郁程回家。   按照郁程的说法,目前的情况,对季爸爸非常不利。   如果还找不到有利证据,定罪怕是免不了,郁程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可能把罪责降到最低。   但这不是郁宁想要的结果,季叔叔不该蒙受这么大的冤屈。   晚饭后,郁程亲自开车把他送回学校。   和对方告别,郁宁接到了谈晨电话。   “我研究出了一个东西,见面说吧。”谈晨的语气很兴奋,“我在图书馆后面的凉亭等你。”   十分钟后,郁宁如约来到见面地。   谈晨照旧摆弄着笔记本电脑,手里还握着部和郁宁相同牌子的手机。   没等郁宁问,谈晨便主动分享,“我没日没夜,研究了一个月的成果,要试试吗?”   郁宁很好奇,“怎么试?”   “你手机有没有不能看的隐私?”   郁宁摇摇头,他手机里,除了季南枫发给他的肉麻短信,基本没有秘密。   说着,谈晨把那部和郁宁一样的手机放在旁边,开始摆弄电脑,没过五分钟,谈晨把电脑推给他,“看看?”   谈晨电脑上,是完全复刻出的郁宁的手机界面,可以随意操控,郁宁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郁宁瞪大眼,“你怎么做到的?”   对方的反馈,让谈晨更兴奋,“别急,还没完。你家电脑里的东西,可以看吗?”   “我家电脑?北城的那台?”   “嗯。”说着,谈晨把笔记本推给他,“桌面是自己的画?”   郁宁眼前,是和他家电脑一模一样的界面,郁宁尝试拖动鼠标,的确是他的电脑,文件夹里全是他的作品。   谈晨接回电脑,又摆弄了两下,“你爷爷奶奶正在看大宅门?”   郁宁越来越兴奋,“这你都能知道?”   “你家楼上偷用你家网络三年了,我要把他踢出去吗?”   郁宁既兴奋又发麻,“邻居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谈晨拿起那部手机,“我在这里装了新开发的系统,三米之内,它可以全面复刻,任何有存储和播放功能的电子设备。并且,只要进入了这台设备的网络,它就可以继续复刻,该设备链接过的所有网络下面的全部设备。”   最重要的是,这种黑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因为是复刻,不是进攻,也不用担心防火墙,是一种非常安全且绝对保密的方法。   就算是删除的内容,也可以恢复。   郁宁感叹,“谈晨,你真的是个天才。”   谈晨耸肩,“但再完美的东西,也有弊端。它的使用范围在三米之内,一旦离开这个区域,就不能继续查看。”   “我想着,既然其他证据找不到,这可能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但是,必须接触到那些人,保证三米之内。”   郁宁心潮澎湃,他握紧那部手机,“剩下的交给我。”   “我先回去了。”郁宁走了两步再次返回,“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季南枫知道。”   谈晨语重心长,“但你要小心。”   郁宁:“嗯,放心吧。”   还没到宿舍,郁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季南枫的电话,“在哪呢?”   “刚和谈晨在图书馆,现在准备回宿舍。”   季南枫,“我不在,又和那小子混一起了?”   “某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那倒没有,晨哥和我是革命友谊。”   “你俩又背着我干过什么?”   季南枫得意洋洋,“革命友谊,不能乱说。”   郁宁笑笑:“行,我不问了,你那边怎么样?”   “还行,就是想你了。”   郁宁:“你在北城吗?我明天下午没课,要不回去找你?”   “不用,我就在京市。”   郁宁心口晃动,“你回来了?现在在哪?今晚过……喂?”   聊到一半,电话突然挂断。   郁宁尝试回拨,季南枫的短信先传进来。   喜欢的人:「你的精品男鸭已被绑架,请带上赎金,速来这里接人【定位】」   「你又弄什么呢?」   喜欢的人:「精品男鸭的毛已扒,再不来,就要下锅烫了。」   「很晚了,再出去要回不来了。」   喜欢的人:「精品男鸭下锅倒计时,1999,1998……」   郁宁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开定位地址,是学校对面的居民区,并不远。   他根据地址,上了电梯,站在【1602】房间的门口。   门是虚掩的,郁宁轻轻敲了敲,从门缝里钻出了个狗头。   郁宁心口升起团暖阳,把狗往怀里抱,“二火,你怎么也来了?”   房门敞开,季南枫站门口,张开双手,“欢迎回家。”   郁宁后知后觉,扑进他怀里,“总是搞这种惊喜吓我。”   季南枫抱住他的腰,“不喜欢吗?”   “特别喜欢。”郁宁好奇往里看,“你怎么租到的?这个小区非常难租。”   郁宁听些高年级学长学姐说,等到大四毕业,油画系的毕业设计很多,在宿舍画画不方便,很多人为了完成任务,会出来租房子。   学校附近老旧小区比较多,环境很差,设施相对简陋,只有这家小区是最近新开发的,但房东大多给儿女留作婚房,基本不往外面租。   “不是租,是买的。”季南枫把房产证递给他,“现在给你保管。”   郁宁翻开内页,一百二十平米,两室两厅的户型,房主那栏赫然写着:【郁宁】   季南枫:“喜欢吗?”   郁宁红了眼眶,“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里是高档小区,整套房子下来,至少二百万起。如果是以前,郁宁自然不惊讶,但目前的情况,对季南枫来说很难。   “你就别管了,肯定是正经钱。”季南枫把人拉进来,“我带你参观。”   郁宁挣脱他,“说实话,钱到底哪来的?”   季南枫斗不过他,“我卖了辆车。”   刚进门的时候,郁宁在桌上看到了他平时开的车钥匙,而且,那辆车就算不折价,也买不出一套房,更不要说添置家具和装修。   想来想去,能用车买下房,并添置家具的,只可能是……   郁宁屏息,“你把你的法拉利卖了?”   那是季南枫刚拿到驾驶本时,季叔叔送给他的礼物,限量版敞篷车,全球仅有五十辆。   季南枫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也开腻了,正好有人收,价格合适我就卖了。”   郁宁抱着房产证,“你怎么这么傻,那明明是你最喜欢的车。”   “我说同居,又不是非要你买房子。”郁宁贴在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早知道你这么做,我就不那么说了。都怪我!”   “是我自愿的。”季南枫吻他的耳根,“既然同居,我当然要给你个家,怎么舍得你住别人的房子。”   “和跟你有个家比起来,一辆车算什么。”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动荡,季南枫渐渐明白,不管是豪车还是名表,或是奢侈品和限量球鞋,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想有辆车,是想接郁宁下课,他想有个房子,是想有属于他们的家。   “但户型小了点,委屈你了。等将来,我一定换套大的给你。”   这套房子的面积和地段,虽然比不上她妈选的那三套,但优势是距离近。就在郁宁学校对面,即便他不在的时候,郁宁步行去学校也很方便。   郁宁挤在他怀里,“才不委屈。”   只要你还在,我什么都不需要。   “好了,不说那些了。”季南枫拉着他往里走,“来看看喜不喜欢。”   他们先来到左手边的房间,“这里是画室,采光不错,这里放颜料和画板。”   “这是厨房,当然,平时你不许做饭。不过周六日,没事的时候,如果你想做,我可以陪你一起。”   “还有客厅,我专门让人改成了大落地窗。”季南枫指着崭新柔软的垫子,“狗儿子睡这里,它可以在这儿晒太阳,旁边有懒人沙发,你无聊了,就坐这儿揉它的狗头。”   “最后是卧室,窗帘百分百遮光,房间做了双层隔音,你可以睡好久,不会有人打扰。”   “卧室面积有限,我没做加宽大床,但比宿舍大不少,你自己睡肯定够了。”   郁宁看着他,“什么意思?你呢?”   “我可以睡沙发。”   郁宁不可理喻,“我睡床你睡沙发,你管这叫同居?还是你变保守了,婚前不能睡一起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南枫挠挠头,“主要成天这么睡,我怕有一天真把持不住了,我就……”   郁宁:“就什么了?”   季南枫:“你懂。”   “把持不住,就做。”   季南枫:“啊?”   郁宁转身,有点赌气,“好累,我要洗澡了。”   郁宁推开门,就连浴室,也是他喜欢的通透明亮感,暖风可以开得很足,沐浴液和药膏是他常用的品牌。   郁宁洗完澡出来。   季南枫在客厅揉二火的脑袋。   他头上盖着毛巾,贴了过来,“去洗吧。”   季南枫原地不动,有点冷漠,“刚才有人打过电话。”   “是吗?”郁宁擦着头发,起身找手机。   “是个备注X的人。”   郁宁顿住,“哦。”   季南枫:“你不回过去?”   “他应该没急事,这么晚了,明天再回。”   季南枫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二火打了个哈欠,“X是谁?”   郁宁面不改色,“向霖学长。”   季南枫冷冰冰的,“是么?”   “是啊,他画画的艺名就叫X.lin,我们私下里也会这么称呼。他打电话,应该是说下周主题画展的事,教授又给我们安排任务了。”   “嗯。”季南枫站起来,接过毛巾,“我帮你擦。”   季南枫的手很大,在他头上揉搓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生怕会弄疼他似的。   郁宁被揉得很舒服,低着头昏昏欲睡。   “郁宁。”季南枫轻轻叫他。   “嗯?”郁宁半合着眼睛。   “你知道你的手机,即使备注了名字,下面也会显示电话号码么?”   “哦,我没太注意。”   郁宁按住他的手,“不用擦了,我作业还没完成。”   他没能离开,又被季南枫抓着手腕扯了回去,“郁宁,你还骗我!”   郁宁用力挣扎手腕,但未果,“你轻点,疼。”   季南枫没有半点手软,“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没有,你放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还不承认,郁宁,你真以为我不知道,X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二更应该在中午十二点,如果没成功,那就是下午三点。   前十个按抓有红包,么么。 第51章 预告   郁宁红着眼眶看他,“没错,我联系成胥了,那又怎么样?”   “我跟你说过没有,让你离他远点!”   “叔叔生死未卜,阿姨成日以泪洗面,你为了烂摊子到处奔波,人都瘦脱相了。”郁宁疼惜地触摸他的脸,“你让我怎么安心,怎么甘愿只在这里等待。”   季南枫眼神充满杀气,“你想做什么?找他献身吗?”   “我没有!我只是想试试看,他愿不愿意帮帮你。我真的只是好意。”   “好意?”季南枫嘶吼,“郁宁,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郁宁拼命摇头,“没有,我没有……”   季南枫如同发疯,“他碰过你没有?对你做过什么?碰你哪了?”   郁宁摇摇头安抚他,“他没碰过我,你相信我,我只属于你。”   季南枫的呼吸断断续续,“属于我?属于我你不听话,你还联系他,他是个疯子你不知道吗?你会被他玩死的!”   “我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了。”郁宁扭转手腕,苦苦哀求,“好疼,你放开我,好不好?”   季南枫猛然清醒,他松开郁宁,对方苍白纤瘦的手腕红了一大片,印着他的手指轮廓。   “抱歉。”季南枫深呼吸,“你早点睡,我出去透透气。”   入冬的天很凉 ,季南枫只穿了单薄的线衫。   郁宁打来电话,他没接。两分钟内,短信又发了进来。   宝贝宁宁:「你要去哪?外套都没穿,快回来,会感冒的。」   郁宁越关心,季南枫脑海里,就越浮现成胥的影子。   此时的他,竟然有点怀念曾经的自己。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找到成胥,在他张嘴之前,把他狠揍一顿,打得他屁滚尿流。   但这种行为,除了满足一时的爽快,毫无意义。   “草!”   季南枫塞回手机,来到楼下超市,他买了包烟含嘴里,掏了半天兜才想起,他根本没有打火机。   算下来,他一年多没抽过烟了。   季南枫以前也没有烟瘾,只在跟朋友鬼混或装逼时抽两根。   当初为了郁宁的一句话,就真的再也没碰过。   现在想想,真他妈像个傻逼。   季南枫付了钱,买了个打火机。   小超市只有最简易的塑料款式,季南枫转了好几圈才打着火。   烟还没点着,脑海里又是郁宁的影子。   季南枫开始担心,会不会被他闻到烟味,会不会熏到他,会不会让他不喜欢,甚至惶恐,会不会不再允许自己吻他。   季南枫暗骂一声,捏碎了烟卷,把打火机和剩余的烟全丢进垃圾桶。   收银的阿姨看不过去了,“小伙子,你别浪费啊,烟不给退,打火机的两块钱我还能给你。”   季南枫没理,又扫了三块钱,拆了条口香糖。   清凉的薄荷气味,让只穿单薄上衣的季南枫越发寒冷。   他收了收衣领,翻出郁宁最后一条短信。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宝贝宁宁:「快回来吧,没你我睡不着。」   季南枫塞回手机,上了楼。   他开门的动作很轻,客厅亮着灯带,卧室也只点了床头的暖光灯。   客厅窗边,二火的软垫子不见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狗儿子自己拖进卧室,非要和郁宁一起睡的。   妈的,那傻狗不会占他的床吧?   季南枫透过门口,见床另一侧空着才放心。   或许是心虚,季南枫把捏过烟卷的手洗了好几遍,又刷了三遍牙才放心去洗澡。   十五分钟后,他擦干净头发,只穿了条短裤出来。   卧室的灯已经关闭,但窗帘拉得不严,室外的路灯映进来。   季南枫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没惊动郁宁,更没吵醒二火。   郁宁喜欢睡柔软的床,床垫是季南枫专门定做的,是这间房子里,最贵的家具。   床垫每个支撑点都是独立的,季南枫这边下压,也不会影响到旁边的人。   季南枫平躺在床上,并向里转头。   窗帘缝隙漏进来光,洒在郁宁的鼻尖和嘴唇上,有的人好看到,什么都不做,就能有亲吻他的冲动。   算下来,他们都交往一年多了,但完全没有热恋期或者平静期,他只知道,看着郁宁,就很想亲。   舌尖是馋的,胸腔是鼓的。   季南枫侧过身,借着光继续看。   看着看着,困意来袭,他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带着薄荷味道的气息闯入鼻尖,紧接着,是柔软的触觉。   季南枫屏住呼吸,嘴唇僵持在原地。   他偷偷睁眼,努力聚焦,郁宁没有动静,就像是睡熟后的翻身。   但季南枫中了蛊,舍不得动弹。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缓缓呼吸,放慢心跳节奏,再次闭上眼。   半分钟后,柔软的触感变得湿滑,在嘴唇边缘移动,又试探性低伸入唇缝。   郁宁的舌尖很软,带着薄荷味道的甜腻感。   他们深吻的次数并不多,以季南枫的横冲直撞为主。   郁宁的主动有魔力。   季南枫闭着眼,等待对方的舌尖与他触碰,又交缠在一起。   季南枫的呼吸逐渐加快,郁宁的手贴了上来。   季南枫没穿上衣,冰凉的指尖顺着胸口往下滑动。   这样的挑逗,对季南枫来说是最危险的引诱,他的手也变得不安分,顺着柔软的布料往里动。   睡衣是季南枫亲自买的,内裤也是。   意识到自己爱上郁宁之前,季南枫从不敢想,他这辈子会花心思给另一个人买内裤,或者是不睡觉,抱着手机,挑两个小时的睡衣。   所有的不可思议,在郁宁面前,都变成了顺理成章。   郁宁不再装睡,他身体下移,顺着季南枫的喉结缓慢往下吻,到达心口时,他停了下来。   他指尖在季南枫心口打转,带着撒娇似的黏腻感,“还生气吗?”   季南枫简直要疯,他抱紧郁宁,恨不得投降,“舍不得生气。”   郁宁的主动越发猖狂,发展完全超出季南枫的预料。   他突然清醒,把被郁宁指引,即将探进去的手收回。   他搂住郁宁的手腕,将人按回床上,“你干什么?”   郁宁的呼吸很急,“我要。”   “你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   郁宁眼中积攒了火苗,“我可以。”   “可以个屁。”   “医生说可以适度。”   季南枫:“但医生还说,尽量不要。”   郁宁挣脱他起来,“那我去吃药。”   定心丸,可以在八个小时内缓解心脏的各种应激反应。郁宁运动会吃过,最近,该款药出了升级版,效果更好。   “是药三分毒。”季南枫把人拽回来,往怀里搂,“睡觉。”   郁宁憋火,“季南枫,你打算出家吗?”   “柏拉图不行吗?”   “你脑子有问题吗?”   “我很正常!你怎么这么庸俗,咱们就不能成为灵魂伴侣,来场没有肉.欲的恋爱吗?”   郁宁:“……”   装什么呢?   明明想得要憋死。   郁宁:“我睡不着,我想做。”   季南枫更窝火,“你有病吧?不是你矜持的时候了?”   郁宁:“我们交往一年了,我还是处男 ,这合理吗?”   “我也是处男,有什么不合理的。”季南枫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郁宁继续说:“你就不想破我的处……唔?!”   “你有完没完了?”季南枫捂住他的嘴,话音间都是隐忍,“别他妈勾引我了,行不行?”   郁宁拽开他的手,“为什么不愿意?”   “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又胡思乱想,又要离开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   季南枫缓了缓才说:“李喆他们和我说了你爸的事。还有,我知道你爸接了我爸的案子。”   “哦。”郁宁在季南枫怀里蹭了蹭,鼻息间,是他喜欢的沐浴液味。   季南枫:“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提醒我,他们说你不过生日,不喜欢吃生日蛋糕,也不要多嘴询问你爸妈。”   可那时候的季南枫顽皮又不懂事,父母越不让做,他就偏要去问。   即便过去很久,季南枫仍然记得。那是郁宁有史以来,发过最大的火,是种撕心裂肺的绝望,还害他病发住进了医院。   后来,郁宁很久都不理他,他主动道歉,也被挡在了门外。   季南枫忍不住,偷偷去找他很多次,总能看到郁宁躲在墙角哭红的脸。可只要听到半点动静,他就迅速抹掉眼泪,装作满不在乎的坚强模样。   也只有那一次,季南枫真的意识到错了。即便后面的十几年,他依旧烦人讨厌、口无遮拦,但那些事却绝口不提。   不提生日,不提生日蛋糕,更不提他爸妈。   季南枫继续说:“但我没想到,你爸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还是位如此厉害的人物。”   郁宁永远记得,当他拼尽全力忘记爸妈的第二年,他却看到爸爸穿着整齐西装,坐在奶奶家的沙发上,想要带他回家的模样。   那时的爸爸,英俊又成熟,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觉得很远。   郁宁躲在卧室,只敢透过窄窄的门缝去看他。   他记得六岁时许下的愿望,但坐在那里的爸爸,又那么的真实。   爸爸起身,站在不远处,隔着门缝喊他的名字,温柔对他说:“宁宁,开门,跟爸爸回家。”   内心的大门有多想敞开,手中门栓就按得有多紧。   郁宁在心里默默念,再数一百下,数到一百,他就开门和爸爸回家。   他明明加快了速度,明明很努力的在数。   可到第九十九下的时候,爸爸去接了通电话,再回来时,却跟他说:“宁宁,爸爸临时有工作,你在奶奶家要乖,等爸爸忙完了接你回家。”   那一刻,郁宁终于意识到,所谓的回家,不过是欺骗未成年的谎言,连个会消失的泡沫都不及。   可人就是这般没出息,他越恨爸爸,就越想关注他。渐渐的,他开始在电视台、报纸或者杂志上看到爸爸的节目、专栏或者采访。   看着他从普通律师,变成了业界金牌。看着他越走越远,远得高不可攀。看着他越来越忙碌,忙碌到与自己毫不相干。   他表面有多不在意,夜晚就有多努力搜寻他的消息。关注他接手的所有案件,留意他近期的行程。   从小学到大学,郁宁全部的家庭信息栏里,亲属的联系方式只有爷爷和奶奶。   如果学校的半命题作文是:【我的___爸爸】,郁宁就会交白卷,或者自动改成:【我的___爷爷】。   每当同学们攀比自己的爸爸是工程师、是医生、是飞行员的时候,他也总想参与进来,骄傲的和他们说,“我爸爸是个律师,他开了全国最大的律师行,他接手的案子从没输过。”   但想只是想,和实践千差万别。   小学四年级时,爸爸曾来他们学校开过法律讲座,即便班里很多同学都在说:“郁宁你看,这个律师叔叔和你一个姓耶。”   “郁宁,你们好有缘。”   “你这个姓氏,不是很多吧。”   就算这样,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关系。可他们明明很像,他们都口是心非,他们都喜欢安静,都有发白的皮肤和微微棕调的头发,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察觉。   就这样,在希望被人发现,又不肯承认之间,郁宁习惯了没有爸爸的生活。   季南枫:“郁宁,你在听吗?”   郁宁回过神,“嗯,什么?”   季南枫:“我说,你爸很厉害。”   “他厉害,关我什么事。”   “但关我的事。”季南枫抓着他的手往心口放,“我现在不够好,怕你爸不满意。”   嫌疑犯家的儿子。   金牌律师的儿子。   格外不搭,有点可笑。   郁宁:“我喜欢就够了,关他什么事。”   “但我想得到咱爸的祝福。”   郁宁噗嗤一声,“你叫得还挺顺口,谁跟你咱爸。”   季南枫挠他,“怎么了?不行吗?我不管,这声爸我先叫了,等我翻身归来,就背着金山银山上你家提亲。”   “你放手,别弄。”郁宁被他挠得痒,转着身子求饶,“行行,我等你,答应你。”   季南枫松手,把他抱怀里,“我知道,现在的我差得太多,你爸不会满意。但给我点时间,我会东山再起,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现在就挺好的。”季南枫的怀里很暖,郁宁又往里挤了挤。   “我会让你更好。”   *   季南枫只陪了他一夜,第二天又赶去了机场,这次一走,还不知道归期。   京市步入深冬,天越来越冷。   好在家里的暖气烧得好,郁宁没课的时候就坐在窗边,靠着二火画画。   谈晨和小米偶尔会过来做客。谈晨会帮忙遛二火,他和小米则围在灶台边包馄饨。   今天是冬至,午饭过后,郁宁乘地铁去十几公里以外的画展参观。   下午六点,郁宁从场馆出来,天下起了鹅毛大雪。   郁宁收紧羊毛围巾,一片雪花落在袖口。   他拍了照片,给季南枫发过去。   「【图】下雪了,好想你。」   对方几乎是秒回。   喜欢的人:「【图】【定位】这儿很适合你,等一切结束了,我们来这里度假。」   定位是个江南小城,郁宁点开图片。是一栋极有民风特色的别墅,门口种着两棵桃树,周围是正在盛开的月季花,红的、粉的,淡黄的。   背景是通透的天,还有棉花糖般的云彩。   郁宁鼻尖酸了。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喜欢的人:「很快,等我。」   雪越下越大,染白了冰凉的地面。晚高峰的柏油马路,车辆增多,路面有不慎滑倒的人。   郁宁呼出口凉气,他背着画板,并没有急着离开。   白色奔驰车停在他面前,落下了半扇车窗。   里面的男人偏偏头,对他说:“要搭便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开始了!!!   明天我尽量早上九点发,如果失败了,就十二点么么。 第52章 动手   半透明的水汽从郁宁口中呼出,他抖了抖围巾上的积雪,“谢谢成先生,但不必了。”   语毕,郁宁径直往外走。   成胥透过车窗喊他,“前面断交了,地铁停运,车也打不到,你回不去的。”   郁宁拉拽画板带,继续往前走。   成胥的车停在原地,他打开车载音乐,里面播放着著名的钢琴曲。   不出十分钟,睫毛挂着白霜的郁宁原路返回。   他站在成胥车前,声音很轻,“成先生,能麻烦您送我回家吗?”   前世,成胥在见到郁宁的第一眼,就着了魔,并对他进行各种手段的接近和骚扰。那时的郁宁,连掀起眼皮的回应都懒得给。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成家的父子想要的永远在季家那里。嫉妒心泛滥的贼,总要偷点什么才肯罢休。   老的觊觎季家父亲的伴侣,小的觊觎季家儿子的恋人,卑鄙又无耻。   如果他和季妈妈总要有个人要去面对,那这一次,就让他来。   郁宁的手掌扣成拳。   这一世,让他们都去死。   *   成胥似有似无地勾嘴角,他下车,亲自帮郁宁打开副驾驶的门。   车内有循环暖风,郁宁并没有舒服多少。   他翻找书包的途中,成胥递来了手帕,“擦擦。”   郁宁没动。   成胥的手停在半空,“这次也不要?”   郁宁接下,“谢谢。”   他先擦了手背的水渍,又去擦袖口,最后把手帕握在掌心,“我洗干净再还给您。”   成胥发动汽车,“随你。”   郁宁听着车里的音乐,“您爱听莫扎特?”   “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   郁宁说:“不如听听您喜欢的?”   “我喜欢的,你接受不了。”   郁宁偏头:“是么?”   “宝贝,有些东西不要轻易尝试。”成胥刻意放慢语速,“你再好奇一次,我可要把持不住,妥协了。”   郁宁保持微笑,“好吧,我不问了。”   他又说:“那不如听听我喜欢的。”   成胥:“要听什么?”   郁宁掏出手机,“可以链接车载蓝牙吗?”   “当然。”成胥点开设置,并将蓝牙密码给他。   慢节奏,悠长的歌曲响起。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成胥挑眉,“你竟然喜欢听这种老歌。”   郁宁的身体放松不少,“你不觉得它很好听么?”   “是很有味道。”成胥驾驶着方向盘,“但你真的不是在暗示我?”   郁宁无奈笑笑,“成先生,您想多了。”   “我今天又帮了你,这次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紧闭的车内空间,有十几秒的空白期,只有车载音乐还在播放。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郁宁不疾不徐转头,目光停在金丝眼镜框上,“报答第一次的允诺,可以么?”   “好啊。”成胥指尖点着方向盘,“去哪报答?”   “你家。”   *   成胥在京市的家,离美术馆不远。清净偏僻的别墅区,方圆两公里的车辆和行人极少,枝干和万年青上附着厚实的雪。   成胥开门,将人领进来,“这里不常住人,有点冷清。”   三层别墅,灰色调的装修风格,几乎没有烟火气,但房间开着暖气,并不冷。   “喝点什么?”成胥问他。   “都可以,热的就好。”郁宁背着画板,“可以参观吗?”   “当然,请自便。”   郁宁沿着楼梯往上走,随后选择了二楼的一间卧室,隔壁是书房。   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宝贝,你一眼挑中了我的卧室。”   郁宁转回身,放下画板,“卧室的装修风格我很喜欢。”   “这里可不止装修风格好,床也很舒服。”成胥点到即止,把玻璃杯递给他,“橙汁,热的。”   郁宁双手接下,“谢谢成先生。”   “宝贝儿,人都进我卧室了,还叫我成先生,就见外了吧。”   “那叫您什么?”郁宁裹着温热的玻璃杯,“成胥哥,可以吗?”   郁宁紧接着说:“但只叫一次。”   “啧,你可真磨人啊。”成胥往前凑了点,“宝贝儿,喝了吧。”   郁宁犹豫的时间不长,当着他的面,扬起了头,甜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漫入腹腔。   成胥接过空玻璃杯,随手丢在窗台,扯掉领带,“我们开始吧。”   “等等。”郁宁后退半步,“不去洗洗吗?我喜欢画干净的男人。”   “好啊,等我回来。”成胥舔舔嘴唇,威胁的笑容,“你可别乱跑。找不到你,哥哥会着急的。”   郁宁弯起眉眼,“放心,我很乖的。”   走出去两步,成胥原路返回,“手机给我。”   郁宁毫不犹豫,“来之前,已经关机了。”   成胥很满意,“真乖。”   确定成胥离开,郁宁跑进卫生间,努力将腹中的果汁全吐出来。   几番呕吐后,他撑在水池边拼命呼吸。那个畜生下的药,比他预期的剂量还要高。   抱着要玩死他的心。   *   成胥回来时,郁宁已经展开画板,并用铅笔起稿了。   成胥穿深灰色的棉质浴袍,腰带松垮垮地绑在腰间,发梢挂着水珠。   他端着酒杯,垂眸看画板,“我还没来,你就开始画了?”   郁宁托起调色盘,“成先生的样子,早就印刻在我脑海中了。”   成胥指尖敲了敲玻璃杯外壁,“看来我这个模特,没意义了?”   “当然不。”郁宁掀起眼皮,“等会儿还有更好玩的。”   成胥转动脖颈,蹭了蹭领口,“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郁宁:“成先生,您嫌我?”   服过药的郁宁脸色潮红,眼眶水汪汪的,就连指甲盖都泛起了勾人的颜色。   成胥嗅了嗅鼻尖,像是成瘾者的习惯癖好,“原汁原味,我更喜欢。”   微量的药物射入,足以在郁宁身体里产生反应。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逐渐发热,渴望肌肤间的接触。   但眼前的男人和他身上的味道,却让郁宁无比恶心,作呕的感觉翻涌而来。   郁宁屏住呼吸,托着调色盘,一步步靠近他。并用画笔轻轻挑开腰间的绑带,“不是要画裸.体吗?您穿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成胥喉结翻滚,目光在郁宁身上移不开,表情是亢奋的前兆,“等你脱。”   郁宁用笔杆挪开了浴袍领,又从调色盘里,蘸取了少量绿色颜料,“成先生,相比在纸上画,我有个更喜欢画的地方。”   “哪里?”   郁宁把画笔对着成胥的胸口一点,“这里。”   他又一点,“这里。”   “还有……这里。”   被涂抹的区域有发热的感觉,而后,变得鼓胀酥麻,带人一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感。   成胥按捺冲动,享受着欢.愉,容忍对方在他胸前随意发挥。   颜料越来越多,成胥的兴奋逐渐增强,忍耐力也越来越弱。他向前半步,“宝贝儿,画够了吗?”   郁宁握着笔,继续在成胥胸口滑动,“成先生,您急什么,我还没画完。”   “你这么迷人,我怎么忍心只让你画画。宝贝儿,我们开始吧,我会给你前所未有的快乐。”   “好了。”郁宁收回画笔,抬头与他对视,“成先生,我画的,你喜欢吗?”   成胥耐着性子低头,这才留意到胸前的画面。他脸色转冷,“你什么意思?”   郁宁保持微笑,“您的自画像啊,很像您,对不对?”   成胥沉着脸,“擦干净。”   “不好意思,我只管画,不负责擦的。”郁宁又加上一句,“哦,对了,忘记说,这种颜料是特殊材质,很难擦掉的。”   成胥拽来纸尝试擦涂,果然毫无意义,他掐住郁宁的脖子,“贱人,到底怎么擦?”   郁宁呼吸难耐,拉拽他的手指挣扎,“你放我走,我就给你药水。”   “药水?”成胥反手把人丢进床上,“好啊,你这么喜欢玩,我今天就玩死你!”   “你别过来!你不想拿药水了吗?”郁宁瘫倒在床上,挣扎着后退,他晃了晃头,“好晕,你给我喝了什么?”   “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是我量下的不够,你没知觉呢。”成胥弓着腰,手掌撑在床边,“别急,哥哥这就给你。”   郁宁攥紧笔杆,“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药?你从哪弄来的?你这是违法犯罪!”   “法?”成胥大笑,“我只要我愿意,我就是法!”   郁宁蜷着身体,呼吸不宁,“你不拿药水了吗?你敢动我,我死也不会给你。”   成胥□□,“郁宁,你怕是不知道喝了什么吧,等药力全部见效,你会乖乖听话,认真服从,热情似火地贴上来,什么都告诉我的。”   郁宁抱住肩膀发抖,眼底是绝望,“你别过来,求你,别过来。”   成胥摘掉眼镜,膝盖抵在床板,一点点朝着郁宁的方向移动,“别急,哥哥这就满足你。”   溶解在体内的药物有微量吸收,开始在血液中循环。浑身无力,呕吐和模糊的反应愈演愈烈。   郁宁的意志力正在被支配,成胥凑过来之前,他迅速拔出画笔,用力刺向他。   只在一瞬间,藏在笔杆中的刀刃就被夺回,用力丢到地上。   眼前的男人红了眼,如同走过入魔,“贱人,你果然有备而来。”   郁宁大口呼吸,“是啊,我不有备而来,难道等死吗?”   成胥面目狰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郁宁喘了好几口气才说:“我只是过来给您画画,您却给我下药,还想侵犯我。”   成胥的眼球全部染红,他如同发疯,掐住郁宁的脖子,“很好,郁宁,你成功激怒了我。”   “我现在不仅要玩你!”   “我还要让你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作者卡在这里,是故意卡章吗?   不是,她是真写不完了呜呜呜。   没存稿了,每天都要现写,但别担心,快完结了。   明天多更呜呜呜,尽量早点来。   前十个按抓的宝发红包么么。   「注」歌词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第53章 赶来   郁宁和季南枫在京市的家中。   谈晨满头大汗坐在沙发角,他身边摆着四台笔记本电脑。手里还端着一台,在认真整理复刻到的资料。   时间有限,他必须在郁宁报警或离开前,把这些内容转移到存储设备中。   他开发了套识别软件,可自动筛选有价值的文件,最大程度缩减传输时间。   但他低估了成胥家有用设备的数量,此外,郁宁还链接了成胥的车载蓝牙,行车记录仪里发现了有用的线索。但蓝牙的传输速度极慢,原本五台可运行的电脑,现在被迫变成了四台。   成胥家网络连接的设备过多,经过筛选,仍有二十多台,各种数据琳琅满目,必须和时间赛跑。   寒冬腊月,汗水从额头落进眼眶,谈晨被蛰得生疼,他都抽不出手来擦。   郁宁用生命来赌速度,他不可以停,不能有分毫犹豫。   敞开的大门没能引起谈晨的关注,他仿佛失聪,大脑高速运转,手指敲打着键盘。   直到被季南枫拽起,“郁宁呢?你们在干什么?”   当天下午,给郁宁发完短信不久,季南枫就买了回京市的机票。   因为忙碌,他有一个多月没见郁宁了,强烈的感觉抵挡不住,他只想早点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上飞机前,季南枫给郁宁发了短信,对方没回复。等下了飞机再打电话,郁宁的手机又提示关机。   季南枫给谈晨打电话,同样关机。   他又联系了小米,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午饭过后,郁宁就背着画板参加画展去了,还拒绝带他同去。   至于谈晨,来的时候带着五六台笔记本电脑,还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神色匆匆,饭都没吃几口。   等吃完饭,郁宁和他一起离开时,谈晨却留在了家,好像早和郁宁商量好什么似的。   拉扯间,谈晨的眼镜掉落,他就把笔记本挪到眼前,丝毫不顾季南枫的威胁和询问。   他加速按动键盘,嘴里不停叨念着,“马上了,很快,别急,只差一点了!”   “我他妈问你话呢!”季南枫夺走电脑,“郁宁在哪?”   谈晨搬起另一台电脑,并和他说,“帮我看着,出现红色提示时,就按F5,拼命按,不断按,越快越好!”   强烈的不安攻击着季南枫,他拽着谈晨的衣领拼命晃,“你看着我?郁宁在哪?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谈晨突然清醒,他捋了把额头的汗,神色匆忙,“没事,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我有郁宁的心脏监控系统,他一旦出现问题,会第一时间提示急救中心,并自动报警。两公里内就有家综合医院,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达现场。”   “他没事,他不会有事的。”谈晨继续发疯,他端起电脑,“时间不多了,给我们时间有限。但别担心,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季南枫对着谈晨的脸,一拳揍过去,“我不管你在搞什么,立刻告诉我郁宁在哪!”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找到他!”   谈晨捂住脸,再次清醒过来。他把手机递给季南枫,“这是定位,会帮你安排最快的到达路线。”   季南枫放大屏幕,确定地点方位,“报警,快点!”   来不及迟疑,季南枫消失在房间。   *   夜幕已至。   过了晚高峰,大雪覆盖的城市,街道宁静清冷,路边偶有牵手散步的情侣,或是贪玩打闹的孩童。   光滑的路面,汽车飞驰而过。   报警系统不断响动,季南枫的油门没有片刻停歇,仪表盘上的数字不断加大。   谈晨手机里,不仅显示了郁宁的定位,还实时更新他的心率和脉搏。   屏幕显示,郁宁处于稳定且正常的状态,但越稳定,季南枫的心就越不安。   一般情况下,郁宁的检测无法达到这种程度,只有吃了定心丸,才会保持这种水平。   但没有紧急情况,郁宁绝对不会吃那个。   心中惶惶不安,季南枫不敢再想,他用力踩下油门。   郁宁,等我。   *   车停在别墅门口,大雪将路面覆了厚厚一层。季南枫来不及弹掉身上的雪,他用力踹开大门。   与室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客厅内有温暖的气流,也有平安且热爱的人。   郁宁独自坐在沙发上,他左手举着电话,右手握着那条,本该戴在脖子上的飞镖项链。   原本精致的吊坠已经弯折,十字镖头沾有少量鲜血。   郁宁脸色苍白,与季南枫对视,随后,他对着电话说:“我朋友已经替我报过警了,给您添麻烦了。”   季南枫飞奔而来,将人紧紧拥入怀,“这一次,绝不轻易原谅你。”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将之前的厌恶和恐惧驱散,全世界都是他期盼已久的温暖。   寒冬腊月,他等到了阳春三月的人。   他靠在季南枫的怀里,用很轻的声音说:“对不起。”   与此同时,警察随即赶来。   别墅里,除了沙发上相拥的两个人。   在不远处的楼梯边,还躺着个全身赤.裸,昏迷不醒的男人。他前颈有被利器刺破的痕迹,从胸口到小腹,画着只生动逼真的乌龟王八,泛着墨绿色的光泽。   年轻警察托着黑色笔记本,来到两个人身边。   他留意高大青年的外衣,肩膀上还有没融化的积雪。他转而对面色苍白的青年说:“同志你好,麻烦配合我们的调查。”   郁宁抬头,从季南枫怀里出来些,但仍靠着他。   他稍缓几秒,对警察说:“我叫郁宁,十九岁,是菁大美院大一的学生。躺在地上的男人叫成胥,我们算是朋友。一年多前,我和他在聚会上认识,平时联系不多,我们都是北城人。”   “他今天来京市出差,恰巧偶遇我,因天气不好,我搭了他的车,他便邀请我去他家画画。”   “到他家后,他却给我喝了掺迷.情药的果汁。”   郁宁尽量把话说得轻松,但还是察觉到,季南枫搂他腰的手越来越紧。   说着,郁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果汁杯,“查了杯底的成分,就能证明我的说法。”   年轻警察叫来法医。后者接过杯子,提取了少量橙色液体,又将其塞进证物袋里。   年轻警察记了两笔,抬起头,看着他迟疑道:“你喝了那种药,只是……这样?”   郁宁:“我提前察觉到不对,全吐了。”   季南枫搂他的手稍微放松,很快又收紧。   年轻警察挑了下眉毛,握着笔,“后来呢?”   “后来他彻底暴露本性,把我丢在床上,试图侵犯我。”   郁宁不敢停歇,想趁着季南枫爆发前说完,“我努力挣扎,他就掐我的脖子。我为了自保,就用画笔反击,笔被他夺了过去。在我即将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拽下脖子上的项链,刺向了他的喉咙,才获得了短暂的生还。”   郁宁把带血的项链递给法医,“它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再还给我吗?”   法医将其收进证物袋里,“调查完毕后,会完整归还。”   郁宁:“谢谢。”   年轻警察看了看法医,转头说:“继续。”   郁宁:“趁他疼痛难忍的时候,我跑了出去。但他很顽强,一直追到楼下。在楼梯口时,他不慎绊倒,便不明原因抽搐,十几秒后陷入昏迷。”   郁宁摘下心率检测仪递给警察,“我心脏不好,有长期佩戴它的习惯。这里有录音和视频录像功能,它能证明我所说的全部属实。”   “还有,他的行为和状态都很奇怪,我怀疑他有吸.毒史。”郁宁从兜里掏出块手帕,“这是他借我用的,我总觉得,这上面的味道很特别。”   法医接过手帕,低头嗅了嗅。他表情突变,极度兴奋,立刻拿着它递给了楼上的老警察。   见这架势,年轻警察没继续询问,虚心学习似的,也急匆匆跟上了二楼。   旁人短暂走散,季南枫的怒火只增不减。郁宁讨好似的往他怀里蹭,试图缓解对方的情绪。   郁宁的主动季南枫照单全收,但火气丝毫未退,“先配合警察工作,剩下的账,回去慢慢算。”   “哦,都听你的。”郁宁勾着季南枫的脖子,继续往他怀里挤,嗅他身上的味道。   季南枫盯紧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成胥,“我让你画了吗?”   郁宁:“我错了。”   季南枫:“画这么好看,他配吗?”   “不配,但也没办法。”郁宁贴在他耳边,“顺便告诉你个秘密。”   季南枫:“什么?”   郁宁:“这个是特殊颜料,洗不掉。”   季南枫似笑非笑,“哦,是吗。”   郁宁压低声音,“除非他用强酸泼,毁容式清洗。”   季南枫看着胸口的王八,表情难以寻味,“这他都敢让你画?”   “他以为,可以擦。”   “……哦。”季南枫看着正被抽血的成胥,“那也便宜他了。”   他沿着成胥的胸口,往下移动,“你看到那了?”   郁宁顺季南枫的方向看,“哪?”   季南枫捂住他的眼,“你说哪?”   “就、不小心看到一点,没故意看。”   季南枫威胁似的,“好看吗?”   郁宁急忙摇头,“不好看。”   季南枫扣住他的后脑勺,使劲往怀里按,“看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去好好洗洗眼睛。”   “嗯,都听你的。”   季南枫又去瞟,“这么小小一点,还好意思拿出来遛,丢人现眼。”   *   另一边,老警察闻了手帕的味道,急匆匆来到楼下,“小伙子,你到底是谁?”   郁宁很平静:“我爸是郁程。”   老警察卡壳两秒,不禁笑出声,“难怪,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老警察把手帕递给法医,“孩子,今天辛苦你了。”   季南枫说:“警察叔叔,我男朋友身体不好,又受到了惊吓,没事的话,我们能回去了吗?”   年轻警察说:“还需要麻烦二位和我们回……”   老警察打断他,“行了,受害者的健康放首位。他能说的、咱们想要的全有了,再问也问不出结果。”   “谢谢。”季南枫把郁宁扶起,并给他披上了大衣。   离开前,老警察叫住郁宁,“你俩交朋友呢?”   郁宁点点头。   老警察一副长辈的口气,“你爸知道吗?”   郁宁:“知道。”   老警察在季南枫身上停了几秒,笑着说:“行,啥时候喝喜酒,告诉丁叔一声,叔给你包红包。”   郁宁颔首:“谢谢丁叔叔。”   *   离开别墅,季南枫把郁宁抱到副驾驶,“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郁宁拉着他不放,“现在没别人,你不找我算账吗?”   季南枫拨弄他额角的碎发,“先休息,回去再说。”   窗外风雪未停,车内有柔软的风。   郁宁闭着眼,鼻尖蹭了蹭季南枫外套的领口,只有他的味道,能让人安心。   临近深夜,路面结冰湿滑。季南枫车开得很慢,红绿灯的间隙,他总要看看右边。确定郁宁在身边,睡得很踏实,他才能有片刻安稳。   车停在地库,季南枫把人抱上楼。   谈晨已经不在,电脑也一并带走。   季南枫把人抱到浴室,放好热水,低头帮他脱衣服。   郁宁晃了晃脑袋,“我自己洗。”   早就料到成胥会下药,郁宁提前服用过延缓起效的药物。此前,在药物的抵御下,郁宁还能保持镇定。但延迟药的时间只有三小时,郁宁明显能感受到药物正在失效,迷.药的作用持续持放大。   特别是,季南枫还要帮他洗澡。   他不敢坦白迷.药在体内有残留,被季南枫知道,一定会更愤怒。   季南枫没理,继续帮他脱衣服。   郁宁抱着肩膀,“我说了,我想自己洗。”   “检查完我就出去。”   季南枫让郁宁闭上眼,他把浴室的灯开到最亮。衣服堆在旁边,他低下头,从头到脚检查他每寸皮肤和痕迹。   脖颈有手指印,手腕也有用力抓握的紫青痕迹,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季南枫松了口气,他擦干净郁宁手上的血迹,把人抱进浴缸,并轻轻关上了门。   *   郁宁抱着膝盖,蜷缩在温暖的水中。熟悉的感觉让他舒服,但发热的身体,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想被季南枫拥抱和触碰,想和他亲吻,想他对自己泄愤,用力又疯狂。   郁宁咬牙抵御迷.药的侵袭,身体的反应让他燥热难耐。他洗完澡,全然遗忘了现在的状态,赤着身体拉门而出,直接撞进了季南枫怀里。   后者展开浴袍,把人裹紧,抱上床。   季南枫的表情,处于生气和心疼之间,“说说吧,你和谈晨到底在做什么?”   郁宁拉着季南枫的胳膊,努力往他怀里挤,“想从哪听?”   “你找谈晨帮你,是想窃取成家动手脚的证据?”   郁宁点点头。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你不会同意。”   季南枫怒气冲冲,“明知故犯!”   郁宁闭着眼,偷偷触碰他的皮肤,生怕被发现,“你怎么说我都认,但我不后悔。”   季南枫憋火,“他为什么会昏过去?”   郁宁:“过量吸食毒品。”   季南枫冷着脸,“说实话。”   季南枫太了解成胥了,这个人虽然疯狂又爱冒险,但没必要拿生命开玩笑。   “谈晨有个化学系室友,他研究出一种催化剂,该物质本身无色无味无毒,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但吸.毒人员接触,会在短时间之内,加速毒.品在体内的反应速率。”   简单来说,就是将毒.品的缓释作用打破,让其在体内大量吸收并释放。导致成胥出现幻觉、易怒、发疯、且晕厥的情况。   如果成胥没有吸.毒,那涂在身上的试剂,只是融合在颜料里的水,但他吸了,这就是违法犯罪的放大镜。   季南枫:“你怎么会怀疑他吸.毒?”   郁宁:“我爸和我说,警方查货的那批毒.品,数量虽不少,但也达不到正常毒枭的十分之一,更像是有经济条件的瘾君子购买的量。特别是,其中有一袋有拆开的痕迹。这说明,贩.毒的人也吸.毒。”   同时,警方给季南枫的爸爸做过检查,尿检和血检均成阴性。   郁宁继续道:“我爸还说,警方调查这批毒品的过程中,在包装上闻到了特别的味道。”   随后,警方去季南枫爸爸的家中、办公室、还有他经常光顾的场所调查,都没有寻找到相似的味道。   毒.品被拆包装,留下特别的味道,但嫌疑人无吸毒史,身上也找不到类似的味道。很显然,所有的矛头都在向外指,警察却苦于找不到嫌疑人。   季南枫曾说过,成胥的爸爸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即便作恶,也很难发现马脚。   季爸爸涉及的案子里,嫖.娼像是刻意切断夫妻感情的导火索,剩下的,基本都是经济案。   只有贩.毒看着格格不入,还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漏洞。   商场上的企业家们机关算尽,为了钱和利益不择手段。但毒.品永远是禁忌,这种东西不论是吸食还是贩卖,一旦沾染上,几十年的家业,能瞬间毁于一旦。   所以,成胥的爸爸绝不会冒险做这个。   当然,最暴露马脚的,还是那个特别的味道。   郁宁说:“因为涉及刑事案件,我爸无法向我透露太多,我也没办法接触那个味道。但很早之前,成胥递给我手帕的时候,上面也有种特别的味道。我就找个借口,拿到了他的手帕。”   季南枫托起他的下巴,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你到底背着我,见了他多少次?”   郁宁避开他的眼睛,努力克制迷.药的影响,“也、也没几次。”   季南枫又掰过他,“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不见理他、不见他、听我的话,不做伤害自己的事?”   郁宁呼吸很急,身体发痒,“对不起。”   季南枫:“你想没想过,如果他没吸.毒,你又没找到证据,今天将面临什么?”   郁宁当然想过,就算运气真的不好,这些都没查出,那他也要靠成胥限制人身自由、蓄意伤人、企图强.奸把他送进监狱。   但这些他不敢让季南枫知道,“对不起。”   季南枫隐忍怒火,“我不想听这个。”   郁宁无言以对。   季南枫按住他的肩膀,“你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过我该怎么办吗?郁宁,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甚至为你去死。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独不能让你面临危险。”季南枫带着颤音,“你做的这些,比杀了我还残忍,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他不想抱憾终身、不想重蹈覆辙。他想有个幸福的家,想家中有爱的人,也有爸妈,他想生生世世,永远幸福。   他好想,他太想了。   季南枫:“他碰过你哪儿?”   郁宁转了转手腕。   季南枫抓着他的手,从腕部开始,一点一点亲吻,从内侧亲吻到外侧,从手心亲吻到指尖。   像是贪婪者的索取,拼命宣示主权,在郁宁手腕留下痕迹。   季南枫的吻从温柔到强硬,从克制到疯狂,“还碰过哪?”   郁宁指着印有血痕的前颈。   他闭着眼,等待着季南枫的到来。   脖颈间,有炽热的吻,郁宁仰着下巴,指尖滑入他的发丝。   窗外的雪仍未停歇,落在透明玻璃窗,融成了温暖的水滴。   季南枫红了眼,愤怒和隐忍叠加侵袭,“郁宁,我到底该不该原谅你?”   郁宁抓着季南枫的衣领,“别原谅我,惩罚我……”   “求你,狠狠惩罚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双手合十,麻烦审核看清楚,没有脖子以下,没有违规,感谢么么。   我今天更了快六千了!!主要是,接下来的内容太多,我实在码不完呜呜呜。   明天给大家吃好的,早点来呜呜呜……   前十个宝发红包么么。 第54章 事后   融化的雪湿不透炽热的人,炽热的人却能消融寒冷的天。   郁宁的身体和思维,都禁锢在温暖的环境中,鼻息间的热气喷洒在胸前、肩膀、枕头,或者浴室的玻璃镜上。   渐渐的,他开始不认识自己,又或者重新认识自己。   彻底没了力气,他被季南枫护在怀里亲吻,耳边是他的心跳。   *   二火的挠门声打扰了季南枫的梦,他烦到要死,但没睁眼,毕竟美梦可遇不可求。   梦里的郁宁像换了个人,皮肤泛着粉红的颜色,眼神里全是对他的渴望。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又十分配合他的手法,还能开发出新的创意。   软得叫人走火入魔,滑得害人如痴如醉。   什么好哥哥、亲爱的、男朋友、主人轮翻叫了个遍,喘起来让人头皮发麻。搞得季南枫恨不得跪下来,把全世界都给他。但就是不肯叫老公,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做梦就是爽,这么个玩法,要是来真的还嫌心疼,但梦完全不怕,怎么开心怎么玩、怎么舒坦怎么来。   刺激。   重点是,梦里的郁宁不仅不生气,还夸赞他、回应他,求他继续。   虽然他阅片不少,但这种事,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经验不足,好多东西还是没玩明白。   最可惜的还是,在梦里,他买的好多设备都没带过来。当然了,虽然昨晚也没用的机会。但如果梦里有辅助,等会儿还能在梦里再来几轮,试试用道具的感觉。   梦里他收拾了半天床单,累得要死要活,这要是有套就不至于弄脏,也省得换了。   不对,就郁宁梦里发洪水的状态,估计戴那东西也没用,能拦我,但拦不住他啊。   房子买的时候,觉得面积还行,但真用起来,是真是不行。就浴室和卧室,实在施展不开,哪哪都觉得窄,胳膊腿都伸不开。   特别是床,太窄。两下就把郁宁挤到床边了,还得再抱回来。   外加狗儿子一个劲儿挠门乱叫,他们怕被打扰,只能躲在卧室,太憋屈了。   当初就不该把它带过来,耽误他爹的好事。   门外的二火持续挠门。   靠,这傻狗,有完没完了。事完了还不让人消停,他爹做个春.梦都做不……   季南枫蓦地睁开眼,挠门声清晰可见,梦里的郁宁也熟睡眼前。   季南枫视线下移,看到了满是红印的肩膀、脖颈、下巴,还有被揉得软趴趴的人。   他急忙闭上眼。做梦,这一定是做梦,醒得太猛,眼睛晕了。   季南枫深呼吸,心跳平息以后,他再次睁开眼。   郁宁身上的印记没有消除,甚至……   比刚才更红了。   季南枫头晕目眩,回想“梦里”,自己的种种劣迹。   难道不是做梦?   他们昨晚,是真的……   那什么了?   草!   季南枫一口气没提上来。   郁宁身上的痕迹,吓得他没眼看,等郁皇大帝起来了,还不赐他一丈红?   何况,自己老婆被弄成这样,真叫人心疼。这么白这么细嫩的皮肤,怎么就被给他给……疯狂盖戳。   我真他妈是个禽兽!   丧心病狂啊啊啊啊!   不过,郁宁在他怀里睡那么沉,应该问题不大?   狗儿子还在死命挠门,是故意吵醒郁宁?太心机了。   他能晚醒一分钟,自己就能多活一分钟。   季南枫缓慢坐起,不管了,先把傻狗弄起来关阳台再说。   季南枫轻手轻脚,衣服都顾不上穿,一只脚刚伸到床下。   身后有柔弱沙哑但恐怖的呼唤,“去哪?”   季南枫脊背僵直,后脑勺都是麻的,“二火太吵了,我、我把他弄阳台去。”   “不用,放进来就行。”   季南枫不敢反驳,深思熟虑两秒后,他决定把二火放进来,把自己关阳台去。   今日怕是必有一死。   刚开了个门缝,狗儿子便火急火燎的奔进来,他看到郁宁发红的后背,气得到处乱跳,把脸往郁宁身边拱,委屈的呜呜叫。   季南枫只看一眼,头都不敢回。   郁宁叫他,“你去哪?”   季南枫僵在原地,“阳、台。”   “衣服都没穿,去那干什么?”   季南枫想说罚站,但忍住了。好歹二十岁大老爷们,这么说有失颜面。   “晒太阳。”   “晒什么太阳。”郁宁凶巴巴的,“过来,给我揉揉。”   季南枫真慌了,他急忙回到床上,把二火挡在看不到的位置,掀开被子,“还是疼吗?都怪我,我是禽兽,我该死,你打我骂我都行。”   郁宁把脚踝从他手掌脱出,“往哪看呢?”   季南枫怔住,“不是那疼?我看都肿.....”   “闭嘴。”郁宁用被子盖住,“那里没事,给我揉揉腰。”   虽然都是初次,但郁宁看过些科普性资料,有浮肿是正常现象,外加季南枫的大小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吃力。   好在自身能分泌液体,大大减少了不适感。相比之下,后腰的酸痛更强烈些。   昨晚本该克制,但药效的影响下,郁宁持续处于亢奋中。   这傻子又是个累不死的牛,自己不说停,他就像个永动机,根本没完没了。   *   郁宁趴在床上,季南枫的手轻轻附在他后腰。郁宁的皮肤又薄又滑,他不敢用力,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慢慢揉捏。   季南枫不敢开口,更不敢问,生怕哪句话说不好,会遭受非人处罚。   其实罚站、被打被骂季南枫都不在乎,他就怕郁宁昨晚的体验感不好,又嫌自己力气大。万一不让他碰了,以后的几十年可怎么过啊!   虽然以前信誓旦旦说柏拉图,但吃过一次肉的人,哪里吃得下粗茶淡饭。   当然,考虑到郁宁心脏不行,肯定会节制。一个月浅浅的来一次,应该问题不大吧。   季南枫敲敲头,不行,一个月太漫长了。昨晚刚快乐过,他兄弟又开始念念不忘、蓄势待发了。还是得治标治本,早点找到好医生,治好郁宁的心脏,改革的春风才能吹满地,老百姓们必将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郁宁不说话,二火委屈巴巴伸着脑袋,在郁宁手心里蹭。   季南枫帮捏了会腰,忍不住问:“祖宗,力度还行吗?”   郁宁揉揉二火的脑袋,“还行,下次记得轻点。”   “哦,行。”季南枫收力。   郁宁瞥他,“你腰揉这么轻,和不揉有区别?”   季南枫十分委屈,“不是你让我揉轻点的?”   郁宁:“……我是说那个,又不是这个!”   “啊?那个?”   “笨蛋!”   季南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咱们下次还能友好建交?”   郁宁:“……不然呢?你还想柏拉图?灵魂伴侣?”   季南枫的嘴角扬到天上,“不不不,不用不用,咱们要做个俗人,大口吃肉。掌握绘画一项高雅艺术就行,别的没必要,都骗人的。”   郁宁:“……”   季南枫兴奋过度、情不自禁,低头吻上郁宁的肩膀,“老婆我爱你!”   郁宁推他,“谁是你老婆!”   “你都是我的人了,肯定是我老婆啊!你放心,我肯定会负责到底,保证一辈子疼你爱你对你好的。”   “闭嘴!别乱叫!”   “不让叫老婆,叫媳妇儿也行。我以后都听媳妇儿的!”   手机在震,惊得郁宁翻身坐起。   又因浑身酸痛没力,郁宁愣是没起来。   “媳妇儿慢点。”季南枫赶紧凑过来,缓慢把郁宁扶起,又拿枕头垫在后腰,“好点没有?”   郁宁食指放在嘴边,“嘘。别说话。”   季南枫:“谁啊?”   郁宁:“我爸。”   他点下接通,“爸。”   “丁警官托我给你点东西,顺便季贺文的案子,我还有些疑问,我们当面聊。我一会儿去你学校,到了打你电话。”   郁宁脑子有点乱,“我、我现在没在学校。”   “今天不是休息?这么早就出去了?”   他爸何其精明,撒谎怕是来不及了,郁宁硬着头皮,“嗯。”   郁程沉默两秒,“你和那小子在一起?”   郁宁转移话题,“爸,明天行吗?今天有点走不开。”   郁宁能听到他爸长长的叹气声,“明天见。”   *   挂断电话,季南枫忧心忡忡,“怎么办,咱爸要是知道我把你给咳咳了,会不会把我吃了?”   郁宁:“……”   季南枫装无辜,“我吃都吃了,可吐不出来了。”   郁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遵命!”季南枫伸手,“祖宗,还揉吗?”   “不了。”郁宁准备下床,“我等等把谈晨叫过来。”   “行。”说着,季南枫起身往外走。   郁宁:“你干嘛去?”   “看股票和基金,赚聘礼娶媳妇儿。”   郁宁:“……”   *   下午两点,谈晨背着电脑,敲响了郁宁家的门。   眼前,戴黑框眼睛的典型IT青年,头发凌乱,黑眼圈极重,嘴角还浮出大块紫青的痕迹。   郁宁:“脸怎么回事?”   谈晨捂住,“没事没事,我不小心撞摔的。”   郁宁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神,最后盯在季南枫那,“你打的?”   季南枫按着额头,“我错了。”   谈晨忙着说:“不怪他,怪我怪我。”   不用详细问,郁宁也能猜到原因。   郁宁叹气,“下次都别这么冲动了。”   季南枫拼命点头。   郁宁把谈晨请进来,他还没来得及端水,就被季南枫搂到沙发上,在后腰放上靠垫,让他歇着。   谈晨刚进门,就发现了郁宁手腕、下巴、还有脖子上的痕迹。   谈晨虽没谈过恋爱,但都是怎么来的,他心知肚明。   他推推眼镜,低头翻看电脑。   郁宁很期待,“查得怎么样?”   “我先调查了成胥的行车轨迹,季叔叔出事前,他的车在港口出现过。我又在该时间段内,截取了记录仪拍下的,玻璃反光的照片。”   谈晨把照片经过处理放大,“我觉得,对洗清季叔叔的嫌疑,应该有帮助。”   照片中,成胥正在和副驾驶上的男人交流,并将包裹着黑色塑料袋的东西递给对方。副驾驶上的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   谈晨继续说:“我查了成胥那段时间的银行流水,有一次二十万的资金流出,转给了一个叫张富贵的人。”   而张富贵的照片,和坐在成胥副驾驶上的男人,身材外形极其相似。   郁宁把资料拷贝到优盘里,又打印了电子版,装进文件袋。他继续问:“其他的呢?成胥家的电脑里,发现了什么?”   成胥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   “没找到吧。”季南枫端着杯子过来,把汽水递给谈晨,红糖热茶放进郁宁手心。   谈晨的头发抓得乱糟糟,“都怪我,系统还不完善,我应该再研究研究。”   季南枫:“你再研究也找不到。”   谈晨:“为什么?”   季南枫坐在郁宁身边,“跟你没关系,和成家父子有关。”   郁宁:“什么意思?”   季南枫说:“成立州压根没信任过成胥,又怎么会让他接触内部机密。”   郁宁说:“谈晨的系统不仅可以复制成胥的电脑 ,还能复制,他所登陆过的所有网络的所有的设备。”   季南枫摇摇头,“你们能想到的,成立州自然想得到,抓老狐狸很难。”   谈晨无法理解,“他连儿子都防?”   季南枫见怪不怪,“否则,成胥也不会铤而走险,做那种事陷害我爸。”   为了给成立州邀功,让对方认可自己的忠诚。   谈晨:“可是,他们是父子啊。”   季南枫接过郁宁快凉的红茶杯,他喝光后,又倒了杯新的给他。   “商场上,不仅没有真朋友,也没有真父子。亲爹陷害亲儿子,或者亲儿子把亲爹公司并吞的事比比皆是。在他们眼中,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狗屁,钱才是最重要、最不会背叛的东西。”   谈晨听得惊世骇俗,也非常同情,“那、那你、你家也……”   “我家跟他们不一样。”季南枫拿了瓶可乐,抽纸巾擦拭瓶口,“我爸妈这么拼命,有更重要的目的。”   谈晨:“什么目的?”   季南枫打开汽水罐,灌了一口才说:“挣钱给我娶媳妇儿啊!”   郁宁:“……正经点。”   “我说得都是事实,这是我爸妈毕生的追求。”季南枫勾上他的肩膀,“特别是我爸妈知道我媳妇儿这么好以后,压力更大了。”   郁宁夺走汽水,把热红茶塞给他,“少喝点,太凉了。”   谈晨捏着冰凉的汽水瓶,挠了挠头,“我废这么大的劲,白干了?”   郁宁:“不白干,行车记录仪的证据,再加上我爸,一定能翻案。”   季南枫美滋滋的,“是啊,我爸厉害着呢,就没有打输的案子。”   谈晨卡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季南枫这句“我爸”到底指的是谁。   今天季南枫的各种行为和操作,宛如孔雀开屏,根本没眼看。   谈晨顾虑,“季叔叔剩下的经济案,怎么办?”   虽然和贩毒相比,那些小了很多,但也没到不足为题的程度。   季南枫说:“商场上的事,还得用商场的手段,剩下的交给我。”   郁宁:“你有办法了?”   “媳妇儿,你不会真以为,你老公只是个会花钱的前富二代吧?”   郁宁拽他的衣领,“再乱起称呼,我就拿胶带封上你的嘴。”   季南枫举手投降,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行行行,祖宗,我错了错了,行了吧。”   郁宁放开他,“你有什么方法。”   “暂时不能说,当然,也没什么说的必要。”   郁宁:“神神秘秘的。”   季南枫靠到他耳边,吻了一下,“怎么了,不信我?”   “注意点。”郁宁偷瞄谈晨,蹭了蹭耳朵,“信。”   他当然相信,从小就相信。   抛开外貌和对他的体贴,季南枫自身散发出的光芒,一样明媚耀眼。   “信就够了。”季南枫松了口气,“只要把贩毒的嫌疑洗清,剩下就是时间的问题。”   季南枫拍拍谈晨的肩膀,“晨哥,我爸的案子多亏你。打你那一拳那事,我郑重道歉,兄弟欠你个人情,以后赴汤蹈火还。”   谈晨被说得不好意思,“太客气了,我性格不好,没什么朋友,能认识你和郁宁,我挺珍惜的。”   “行,大老爷们,肉麻的咱就不说了。”季南枫竖起大拇指,“但你在计算机方面,真他妈是个人才。等这事过去了,你来我公司,我给你投钱,给你引进最先进的设备,让你做最高端的研究。”   对于谈晨这类人来说,他们并不在乎金钱和利益,但想要达到人生目标,相应的资金支持却必不可少。   谈晨跃跃欲试,“谢谢。”   季南枫跟他碰杯,“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不过,你要是再带着我媳……不是,再带着郁宁做危险的事,下次可不只是揍你一拳这么简单了。”   谈晨笑,“放心,不会了。”   “哦对了。”谈晨掀开电脑,“我昨晚整理资料的时候,从成胥极少联网的电子设备里,翻出了一个进行过二十多层加密的文件。”   并且加密手段复杂,层层设陷。越打不开,就越勾起谈晨的征服欲。   他整晚没睡,运用了所有方法,费劲千方百计,终于在今天早上,把只有几百KB的文件破解。   里面是些完全无条理又无规律的字符。   他查询了各种密码编排,都没有解开这页文档的秘密。谈晨觉不相信,成胥进行这么复杂的加密,只是存储些没有意义的字符。   他把文件给季南枫,“你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吗?”   季南枫的目光盯在上面,表情凝重,半天移不开。   谈晨和郁宁留意到他的反应,彼此对视,都没有打扰。   直到季南枫的表情转喜,“晨哥,你真他妈是我的福星!”   郁宁松了口气,“怎么了?”   季南枫激动的上来拥抱谈晨,“成立州防他小子果然没防错。”   “那个乌龟王八蛋,是真想搞死他老子!”   其余两人听得云里雾里。   “但可惜了,他怕是没机会了。”季南枫兴奋异常,又开了瓶可乐,一口气灌完,“没事,他做不了,我亲手帮他搞死他老子。让他在监狱的缝纫机,能踩得更安心。”   季南枫的激动不减,他又上来晃动谈晨的肩膀,“晨哥,你牛逼!我佩服!”   “你等着,等我爸的事过去,我给你三个亿让你玩。高新技术、前沿领域、软件芯片,各种设备,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谈晨出身理工世家,从他太爷爷那辈,全家都是理工科出身,是航天机械、物理化学等领域的科研人员。   足够的资金,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可以充分支持他们的研究探索。这样的数字谈晨想都不敢想,但季南枫的口气又不像玩笑。   谈晨有自己的抱负,有想做的事。那些无法言说的想法,突然像种子一样萌发。   连带着他也开始兴奋,“谢谢老板,我一定为了公司好好努力!绝不让你失望的。”   “老什么板,都是兄弟!”   郁宁看着这俩人。   一个负债千万的未来“老板”。   一个刚读大一的未来“码农”。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开开心心送走谈晨。   郁宁说:“你感谢他是应该的,但也不该随便承诺上亿骗他吧?”   季南枫:“我哪骗他了,你不相信我给得起?”   郁宁更无法理解,“我信,问题是,你也不能随便给这么多让他挥霍吧?”   “我哪让他挥霍了。”季南枫搂上他的肩膀,“郁大聪明,你们艺术家,是真没经商头脑。”   “什么意思?”   “他能轻轻松松进入其他公司的网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只要我得到他,将来就没有人能攻破我的公司。”   “他这种人才,去了谁的企业,对其他公司都是灾难。他这么优秀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我早点把他收到我这里,提前规避了和他成为对手的风险。”   郁宁说:“谈晨人很好,你别坑他。”   “他如果去了别人的公司,很可能被当成赚钱或者违法犯罪的工具。但我有底线的,我把他当哥们,既不会让他违法犯罪,也不会当成赚钱的工具。我只会在合法的基础上,将彼此的利益最大化。”   “我给他三个亿,他能给我的,是三十,甚至三百个亿。”   郁宁看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吻了他嘴角,“嗯,我男朋友最厉害。”   不经意的吻,搞得季南枫心里毛毛躁躁的,他把人搂过来,“那要不要,小小的表扬你男朋友一下?”   “想得美。”郁宁扒开他,“还得给我爸弄证据,明天上午就要。”   季南枫:“明天用我陪你去吗?”   郁宁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不怕被我爸打断腿,你就来。”   季南枫:“……”   *   周日上午九点,郁宁和郁程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内。   室外寒冷,屋内温度适宜。   郁程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对面是裹羊毛围巾和加厚羽绒服的郁宁。   郁程端起咖啡,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脸,“发烧了?”   郁宁收了收袖口,“没有。”   郁程眉头皱得深,“冷?”   “还行。”郁宁转身翻书包,“我又找来了一些……”   话没落完,侧颈下面的围巾被郁程剥开,“这是什么?”   郁宁慌忙用手挡,“没事、没什么。”   手腕又被抓住,沿着袖口往上撸。   密密麻麻的红印,围满整个手腕,“这又是怎么回事?”   郁宁低着头,往后抽手 ,“过敏。”   郁程根本不信,“那小子弄的?”   “你现在不住宿舍?”见郁宁不理,郁程质问,“你们住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爸爸【怒不可遏】:我家好好的嫩白菜,就这么被……不能忍!   季狗【跪下】:岳父大人,饶命啊!   郁爸爸【拔刀】:谁是你岳父,拿命来!   一小时后修。   我尽力了老板们,正文完结后补专栏右。   明天周四,下午六点更么么。   前十个按抓发红包么么。 第55章 游戏   郁程搓了搓儿子手腕上的痕迹,“都这时候了,还不认?”   郁宁抽回手,“是,我们住一起了。”   “宁宁,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身体的状况,自己不了解吗?”   郁宁头埋得低,“我清楚,也不糊涂,我身体挺好的。”   郁程气得拉扯领带,“那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没灌,都是我自愿的。是我先喜欢的他、主动追的他,同居也是我提出的,包括、包括那种事,也是我要求的。”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小子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做那么多?”郁程越说火越大,“甚至是亲自为他涉险拿证据?”   郁宁:“他哪都好,怎么都值得。”   “郁宁,你怎么就……!”郁程及时收口,稍微缓和了点,“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郁宁硬巴巴的,“看情况。”   郁程自责又不是滋味,“但你至少该让我知道。”   见郁宁无动于衷,郁程继续说:“宁宁,我知道你怨我,我没照顾过你,配不上父亲的身份。但爸是真担心你,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郁宁低着头,把指尖收进袖口里,“嗯,我知道了,以后会和你说。”   郁程松了口气,把那串飞镖项链递给他,“我看它坏了,要买条新的吗?”   郁宁接过项链,表面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不用,我只喜欢这条。”   郁宁扯开围巾,把弯折的项链戴回脖子上。   郁程说:“你还得到了什么?”   郁宁把行车记录仪的证据递给他,“这个有用吗?”   郁程详细翻看了资料,“非常有用。有了这个,能直接翻案。”   郁宁难掩兴奋,“那成胥呢,他会怎么判?”   “根据我国刑法,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都将处予十五年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郁程顿了顿,“不过,如果他爸运用关系或手段,他差不多十年就能出来。”   郁宁:“他爸不会管他。”   郁程:“你怎么知道?”   郁宁抿唇,“季南枫说的。”   郁程似笑非笑,“看来,那小子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今天,是成胥被关的第三天,郁程了解过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可成家却销声匿迹,连点动静都没有。   郁宁说:“他不傻,很聪明。”   郁程摆摆手,“打住,别试图在我面前说他好话,不想听,没用。”   郁宁:“.....哦。”   郁程:“还拿到了什么?”   郁宁摇头,“其他的经济案,季南枫说他有办法,但具体情况没细说。”   郁程:“你信他?”   郁宁:“信。”   “他们这种企业家的儿子,最擅长花言巧语,嘴里根本没实话。”   郁宁:“就算我跟他交往,您也不该对他有偏见。”   郁程捏鼻梁,“好了好了,我的问题,不提他了。其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季叔叔嫖.娼的案子,我们也没找到证据。”   “那个交给我,没问题的。”郁程把资料塞进公文包,“要一起吃午饭吗?”   郁宁:“不用,我和朋友约好了。”   “好吧。”离开前,郁程又问:“你几号放寒假,我来接你。”   郁宁收紧围巾,“不用,季南枫有车,他可以接我。”   郁程努力放平心态,“他不忙了?”   “要期末考试了,我让他考完试再忙。”   郁程无奈笑笑,“还是没变,从小都认真。”   “努力读书又没错。”   郁程看表,“好了,我先走了,有任何事都给我打电话。”   “嗯,拜拜。”   郁程转回身,“只说拜拜?”   “爸,拜拜。”   郁程的脸上绽出笑容,“嗯,走了。”   等郁程离开,郁宁背上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走。距校门口还有几十米时,郁宁看到了三个身型高大,对他热情招手的青年。   “嫂子,搁这儿呢!”   “嫂子嫂子!”   “我们可想死你啦!”   郁宁加快步伐,“让你们久等了。”   李喆笑着说:“不久,我们也刚到。”   石凯憨憨的,“嫂子,咋就你自己,枫哥呢?”   “他还在家,咱们到了饭店我给他打电话。”郁宁说:“你们想吃什么?”   封睿:“听说西校区对面的烤鸭店不错,咱们去尝尝?”   “好啊。”   *   考试周的中午,学校外餐厅稍显冷清。   其他三人忙着点菜,郁宁拨通了季南枫的电话,“在我们校区门口的烤鸭店,过来吧,等你。”   “你都到了?不是让你在咖啡厅等我,咱们墨迹一会儿再去吃饭吗?”   郁宁:“都一样,快来吧。”   季南枫:“马上,你饿了先点。”   *   十分钟后,当季南枫风风火火推开饭店的门,还没找到郁宁,先看到了三个对他挥手的“土匪”。   季南枫阴沉着脸,坐在郁宁身边,“你们怎么来了?”   高瓦电灯泡,一个比一个显眼包。   “当然是嫂子叫我们来的。”   季南枫的手搭在郁宁后腰,“你叫他们干嘛?”   郁宁:“好久不见,一起吃个饭。”   季南枫:“咱俩也好久不见了。”   郁宁:“一起又不影响。”   季南枫:“……”   不是嫌他仨碍眼,是季南枫太想和郁宁过二人世界。   封睿说:“枫哥枫哥,我们不白来,我们是有使命的。”   季南枫:“什么使命?”   说着,封睿掏出厚厚一摞资料,“这个是所有科目的考试重点,我有把握的,就用我的,没把握的,是复印了学委的笔记,妥妥靠谱。”   石凯也拿出了一份计划表,“枫哥,虽然咱不一个专业,但我给你整了份俺们排球队的作息表,早上五点起,晚上十点睡,我训练你学习,保你杠杠牛逼。”   “哦哦,还有。”封睿又掏出个硬盘,“这是这段时间,你落下的所有课程录像。算过了,你以二倍的速度,每天看十个小时,五天就能看完。”   季南枫:“……”玉岩征里t   “枫哥,别怕,还有我。”李喆顺势掏出摞漫画,“这些都是我珍藏的绝品。学习辛苦,给你劳逸结合。睡前看迅速助眠,累了看提神醒脑。”   季南枫:“……”   聊天的间隙,饭菜上桌。   三个人急匆匆拿筷子,“快吃快吃,吃完了咱们还学习呢。”   季南枫憋火:“你们有病吧?”   封睿递筷子,“行了枫哥,身为菁大人,谁的期末不发疯,熬一熬就过去了。”   石凯:“就是,兄弟们陪着你呢。”   季南枫:“谁他妈用你们陪,我还要跟我媳……”   喝完最后一口汤,郁宁起身,“你们吃,小米在等我,我先走了。”   季南枫懵了,急忙握住他,“什么意思?”   “考前这一周,我都在宿舍复习。”郁宁又加了句,“当然,你也要回宿舍。”   季南枫头顶劈闪电,“不行啊,没你我根本睡不着!”   郁宁保持微笑,“正好,睡不着你可以多背背书,有助于你考试进步。”   季南枫挣扎,“那二火怎么办?”   “我每天早中晚会去喂它,不影响。”   “郁大聪明,没你这么残忍的!”   “我先走了。”郁宁擦擦嘴起身,“加油,别挂科,期待你的好成绩。”   *   郁宁推开宿舍的门,小米正在收拾房间。   他不住的这段时间,小米把屋子收打扫的井井有条,连他的床也一尘不染。   见他开门,陈乐米激动扑上来,“小宁你终于回来了,我的期末作业有救了。”   郁宁拍了拍他的后背,“给我看看吧。”   陈乐米把画递过来,“你最近真的都住宿舍吗?”   郁宁抬头,“有不方便吗?”   “当然没有,你不在,我无聊得不行。有时候晚上还害怕呢,只能给谈晨打电话。”   郁宁握铅笔的手停在画上,“谈晨?”   “是啊,他超好,每次我害怕他都陪我聊天。我实在睡不着还唱歌给我听,不过,就是有点跑调。”陈乐米眨眨眼,“但还怪有意思的。”   郁宁笑笑,低头继续改画,“不影响你俩通电话就行。”   “才不会影响呢,你在我就不怕了,也不用给他打电话了。”陈乐米咬咬嘴唇,“不过,这样对季南枫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他应该很想和你在一起吧?”   “他学校课落了那么多,成天腻着我根本没法踏实。他们金融学院要求很高,我不希望他挂科或延迟毕业。”   虽然残忍,但这是最优的办法了。   陈乐米耸肩,“哎,有个学霸男朋友,还怪烦恼的呢。”   郁宁回想起高三的日子,展开下面一幅画,“没事。他应该早就适应了。”   *   在此之前,郁宁在电话里软绵绵和季南枫说,希望期末前,他能回来陪自己时,季南枫美得都找不到边。   为此,他没日没夜忙手头的工事,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还以为在放假前,能和郁宁过一周没羞没臊的快乐日子,谁想到……   季南枫撑着下巴,坐在宿舍的椅子上。   现实情况是,面前摆着高数课件,眼下是思修笔记,左手边是排球系每日训练表,只有右手边,放着摞李喆“奖赏”的漫画,可他根本不喜欢漫画。   最可怕的是,身后还有三个叛徒,就跟盯犯人似的。他稍有不听话,会第一时间联系郁宁。   高三那会儿,也就谈晨一个,谁敢想,到了大学,竟然变成了仨。   而且,这仨人不是他哥们吗?   还没一个学期,就叛变了?   封睿捅了捅他的胳膊,“枫哥,嫂子说,你要是再杵下巴,有罚。”   季南枫放开手,挠乱了头发,“知道了,知道了!”   *   终于熬到了晚上,季南枫洗完澡,上了床,掏出手机,给郁宁发短信。   「脑婆。/泪眼汪汪」   郁宁回复很快。   宝贝宁宁:「好好说话。/刀」   季南枫:“……”   没情调。   「你睡了没?」   宝贝宁宁:「正要睡,你呢?」   「很想睡,但是睡不着。/可怜」   宝贝宁宁:「学习太累了?」   「学习是小,主要是想你想的。辗转反侧,思念成疾,孤枕难眠。」   宝贝宁宁:「……」   宝贝宁宁:「你可以背一个单元的单词再睡,如果还不困,就背两个,背到困为止。」   「……睡了,不必。」   「不用回,别想我,关机了!」   「我一心求学,心如止水!!!」   季南枫按掉手机,气呼呼翻了个身。   前两天刚上了我,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是抱着我的肩膀,让我再快点,夸我厉害的时候了?   他这人怎么变这么快?   和负心汉有什么区别?   季南枫越想越烦,越烦越睡不着觉。   他突然灵机一动,点开手机。   靠,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季南枫这段时间太忙,好长时间没玩游戏了,【郁大聪明】肯定想死他了。   季南枫兴冲冲点开界面,【郁大聪明】还穿着上次游戏时,他选择毛茸茸兔子睡衣。   【郁大聪明】揉揉眼睛:主人,晚上好呀,主人今晚要陪我睡觉吗?人家好困哦!   季南枫看着【郁大聪明】对他的称呼,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味,他点进去系统设置。   你不让我叫你老婆,好啊,那我就让他叫。   设置完毕,季南枫退回界面,【郁大聪明】对着他招手:老公,你回来啦!人家好想你哦!要老公抱抱。   季南枫塞着耳机,   身子一抖,骨头都酥了。   【郁大聪明】:老公,马上放寒假了,不是说好带人家去夏威夷吗?快来帮我选衣服嘛,明天咱们去沙滩漫步,要穿什么好呢!   老公有以下几个选择哦。   A.清爽T恤配沙滩裤   B.甜心草莓比基尼   C.湿淋淋的白衬衫   D.紫色修身吊带裙   【郁大聪明】:老公,快为人家选择一款吧,超期待穿给你看呢!   *   季南枫除了当晚上联系过郁宁,接下来的三天,再没找过他一次。   郁宁询问季南枫的室友,都说他在埋头苦学,非常认真,不偷懒也不抱怨。   这种表现,完全出乎郁宁的预料。   郁宁想回电话给他,但两分钟前,封睿发来了季南枫上床睡觉的照片。   也许是学习太累,所以没时间联系自己?   陈乐米洗完澡出来,见他愣神,“小宁,想什么呢?”   郁宁:“我是不是对他太严格了?”   陈乐米擦擦头发,“要说实话吗?”   “当然了。”   “是怪挺严格的,我明白你是为了他好。但都是大学生了,为了学习不能和喜欢的人见面,好残忍。”陈乐米又说:“如果是我,会很伤心的。”   郁宁点开和季南枫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前天,“看来,是我惹他生气了。”   “他才舍不得生气呢。”陈乐米转转眼球,“明天可以给他个惊喜嘛。”   下一秒,短信传了进来。   封睿:「嫂子,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一定是向着你的。」   「怎么了?」   封睿:「枫哥最近有点不正常。」   「什么意思?」   封睿:「他白天刻苦学习,到了晚上,上床就特积极。抱着手机成宿不睡,经常大半夜发出诡异的笑声。」   封睿:「起初我以为他在和你聊天,没在意。」   「我们这两天都没联系过。」   封睿:「是,我也是无意发现,他不是聊天,是玩游戏。但我真不是偷看,真的没有!」   「没事,他白天学习累,晚上玩会儿也没什么。」   封睿:「但是嫂子,他这个游戏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封睿:「嫂子,我很痛苦,我也很纠结,我不想背叛枫哥,但我怕他走歪路啊嫂子!我怎么办嫂子,嫂子我想死,我好痛苦!!/大哭/大哭」   「你别急,到底怎么了?」   封睿:「我无意中听到,枫哥玩的游戏里,有人管他叫老公!/折磨/折磨」   作者有话要说:   封睿【跪下】:枫哥,对不住了,但你不能对不起嫂子!   季南枫:你大爷!   老板们,来选衣服!   你们的选项多少将决定南哥明天吃啥。   所有参与的宝都发红包。么么。   A.清爽T恤配沙滩裤   B.甜心草莓比基尼   C.湿淋淋的白衬衫   D.紫色修身吊带裙 第56章 引诱   次日,季南枫洗完澡上床,收到了郁宁的短信。   宝贝宁宁:「【图】等你。」   季南枫打了个哈欠,这么多天了,终于知道理我了?切,还等我,等什么?以为叫我我过会去吗?   季南枫慢慢悠悠点开大图,表面只是张白图,他往下滑动,才发现内容所在。   照片背景是家里的墙壁。是郁宁穿着睡衣,靠在床头的自拍。他刚洗完澡,脖子上有没擦干净的水珠,趁得皮肤滑溜溜的。   胸口还能看到五天前,他干坏事留下的红色痕迹,大小不一,有深有浅。   季南枫大脑充血,手指是抖的。   「等我,马上到。」   他下了床,套上外套,往石凯床上翻,“凯哥,你之前的套呢,给我来两盒。”   “干哈?”石凯死命捂床缝,“那是留给俺媳妇用的,谁也不给!”   前两天,校门组织大学生性健康讲座,免费发放了一批安全套,石凯不要脸,拿了人家好几盒。   “你女朋友都没谱,还媳妇?三年内没戏。”季南枫踩着梯子往里翻,“先借我用两盒,等你结婚,我送你套.性.福生活大礼包。”   “枫哥你干哈啊?你不会背着嫂子干坏事吧?”石凯攥起拳头,“别让我揍你昂!”   季南枫心急如焚,“怎么可能,我就是去见你们嫂子!快点,别让你们嫂子等。”   石凯眯着眼,“噢,枫哥,今晚要去快活了?两盒指定不够啊,不得再整两盒?”   季南枫没心思跟他闹,蒸腾半天,最后就拿了一盒。他急急忙忙下楼,翻开包装盒,只有四片。   够了,这次不想让他吃药,实在不行,只在外面搓搓。   回家的路上,只要想到郁宁的照片,季南枫就浑身发麻。   虽然这几天,【郁大聪明】能短暂帮他排解寂寞,但【郁大聪明】再好,也赶不上真媳妇香。   开车跑步加电梯,季南枫终于站在了家门口,他推开门。   客厅是黑的,二火被安置在了画室。   只有卧室亮着台灯。   季南枫走进来,郁宁还靠在床边,腰上盖着被子,姿势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去洗澡。”   郁宁的声音和平常无差,但听口气,明显是傲娇女王赤.裸裸的勾引!   季南枫恨不得扑向床,但女王大人是天,女王大人让洗澡,就算之前洗过,也要再搓掉一层皮。   季南枫奔进浴室,里里外外搓了三遍。   季南枫穿着浴袍,热腾腾地出来,满脸期待杵在门口。   郁宁勾勾手,指着床边,“坐这里。”   季南枫脑子有点懵,感觉被操控。   嘶……   他好喜欢被操控。   季南枫坐在床边,郁宁很快凑过来,下巴压在他后背,一只手从侧腰滑到前面,在胸口转圈蹭,“困不困?”   季南枫汗毛竖起,腰又挺直了些,他摇摇头。   “我也不想睡。”郁宁的指尖从胸口滑到小腹,在肚脐周围打转,“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季南枫全身长满软勾,到处乱刮,“什么游戏?”   “拿手机过来。”   季南枫彻底沦为提线木偶,握着手机,兴冲冲坐回床边。   郁宁又贴过来,额头抵着肩膀蹭了几下,像只撒娇的猫,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能玩吗?”   别说玩手机了,要命都给。   季南枫迅速划开,并举到郁宁方便看的位置。   郁宁靠着他的肩膀,指尖左滑屏幕,目光定在上面三秒,对着某个图标点进去。   季南枫惊得捂住手机,“你、你干嘛?”   郁宁偏头,“不是玩游戏吗?”   季南枫把手机往里塞,“这个不好玩,咱玩别的。”   郁宁伸出手,“我只想玩这个。”   季南枫浮起了一层汗,“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玩的。”   “这么怕我看?”郁宁从他身边移开,“嗯,行,那你自己玩,我不打扰。”   “别别。”季南枫拉住他,“给你看,但别气坏了身体。”   郁宁:“你也知道我会生气?”   季南枫:“我错了。”   “知道不对,为什么还玩这种东西?”   季南枫耷拉着脑袋,“我最早就是好奇,但这东西实在太磨人了。我平时太想你,有见不到你,我真控制不住。”   郁宁:“玩多久了?”   季南枫:“也没多久。”   郁宁冷脸:“说实话。”   季南枫:“一年多吧。”   “你高中就开始玩了?”   季南枫干巴巴点头,“我是罪人,我不应该。但我真的太想你了,白天寂寞难耐,晚上再没个慰藉,会死人的!”   郁宁:“那你喜欢他还是我?”   季南枫发愁:“我肯定是喜欢你啊,但是他也挺不错的。”   郁宁压火:“你的意思是,还想两个都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他真的挺好。”季南枫脑子发热,脱口而出,“又乖又可爱,还特别会撒娇,不过有时候也有小脾气,但我就喜欢这样,怎么都喜欢。”   眼前的季南枫,傻笑得像个白痴。   郁宁磨了磨牙,划开手机,“行啊,正好我看看。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到底什么样。”   点进游戏,有三十秒的缓冲时间。   季南枫吓得闭上眼,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里发出。   “老公,你回来啦!好想你哦!”   “老公,不知不觉又到晚上了呢,昨晚的沙滩服还没给人家选好呢,害人家等好久,好过分。”   “老公快帮人家选选嘛!”   “不选完,不准抱我睡觉哦!”   “羞羞的事也不给做!”   *   郁宁瞳孔放大,盯着屏幕,彻底移不开。画面里,是穿着柔软兔子睡衣,有张和他同一张脸的【郁大聪明】。   他本该生气,却又松了口气。   “这就是你玩的游戏?”   季南枫双手放在后脑勺,保持投降状,“我错了,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行。”   各种想法堆积,最后剩下的,只有庆幸。   “所以你最近玩的,都是我?”   季南枫头皮发麻,今天这头都得被拧下来,“我错了,真错了。我改,我一定改。”   【郁大聪明】:老公,还没选好吗?人家等得好着急。   郁宁碰了碰他,“他在问你,选哪件。”   “哪件都行。”季南枫倒抽凉气,“不是不是。我不选,我心如止水,我根本不在乎。”   郁宁滑动选项,“你不选,那我选了。”   季南枫急了,“别别,我平时每件都试一遍。”   郁宁:“游戏进度还能退回去?””   季南枫:“存档,可以无限重复玩。”   郁宁:“.....”   还是学习够不累。   郁宁滑动屏幕,“今天条件有限,我先帮你选一个。”   “哦。”季南枫偷瞄屏幕,“那你记得提前帮我保存……”   郁宁瞪他。   季南枫捂嘴,“没事了,你选。”   郁宁看屏幕,“衬衫一定要湿的?”   季南枫并不清楚问题的意义,“不用,湿了容易感冒,干得就挺好,虽然还是湿了的更透。”   “嗐,不过这东西,衣服不透就多解几个扣子嘛,反正都是给自己……!”季南枫吓得收音捂嘴。   郁宁的注意力在屏幕上,压根儿没理他。   等了几秒,季南枫并没有听到游戏选择结束的提示音。   郁宁点击游戏设置,在里面看到个空间存图,里面有上百张存图,都是“他”穿不同风格衣服的画面,里面又不少让人脸红心跳的款式。   滑了几分钟,郁宁在其中一套上停了下来,“你的灵感来源,都在这里。”   图上的,是他为奖励季南枫,穿过的纱质公主裙。一比一复刻,连蝴蝶结的缝制方向都丝毫不差。   季南枫:“……”   底裤都被扒没了。   郁宁继续滑图片,“还喜欢哪件?”   季南枫很懵,“啊?”   郁宁有点要挟的意思,“不选?”   “选选选。”季南枫硬着头皮,挑了张有异域风情的服装。外表看着严实保守,实际外层一脱,里面就……   他能玩三年,都不腻。   季南枫胆战心惊递回手机。   郁宁只看了一眼,他放下手机,翻找衣柜。最后选了件季南枫的白衬衫,“等我一下。”   郁宁随手关上了浴室的门。   季南枫还坐在床边惊魂未定。   没过两分钟,门口传来郁宁的声音,“把灯关了。”   “怎么了?”   “让你关你就关。”   瞳孔还没适应黑暗,门口缓慢出现了人影,正朝着床边靠近。   人影穿了件款式较大的衣服,行走间,衣角在腿间来回摆动。隔着月光,能透过布料,看到纤瘦的身形轮廓。   上面没有,下面没有,   里面全没有。   是光的。   季南枫靠在床边,胸腔顶得他呼吸困难。   郁宁上了床,膝盖和双手趴伏在上面,他拽开被子,像只试探的猫科动物,穿着他的衬衫,往他的方向移动。   直到猫科动物彻底停在眼前,五颗扣子的衬衫,前两颗没系,最后一颗也没系。   郁宁偏偏头,领子就斜下去一块,除了锁骨和没落的吻痕,还有肩膀上的那颗,吻痕遮不住的圆痣。   郁宁的手指在季南枫身上游走,从小腹缓慢向上滑动。而后,他单手伏在肩膀,鼻息喷在耳边,“我穿这个,喜欢么?”   季南枫大口呼吸,“喜欢。”   郁宁缓慢拉拽他腰间的浴袍带,“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季南枫耳阔被吹痒,人快要磨疯,“喜欢你,只喜欢你。”   浴袍的衣领被郁宁拉到肩膀以下,“前两天对你太严格了,别生气,好不好?”   季南枫感觉在升天,“不生气,从没生气。”   “考试前几天,都住家里吧,行不行?”   季南枫快憋炸了,“行。”   郁宁双手同时架在季南枫肩膀,指尖有意无意摩挲他后颈,“你觉得,是游戏好玩,还是我好玩?”   “你好玩。”季南枫猛地反应过来,“不是,祖宗,我错了,我再也不玩了。”   “好好学习,少玩游戏。”郁宁的舌头在季南枫的耳尖滑了半圈,“期末不挂科,穿异域风情给你看。”   季南枫腰背一挺,呼吸都停了。   可郁宁的折磨还没结束,他嘴唇抿在耳尖,牙齿在软肉上磨了磨,“何况,我觉得他叫的不好听。”   “你说是么?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季南枫【爽到升天版】:老婆永远的神!!!   宝贝们中秋国庆双节快乐,爱大家!!!   今天时间紧,明天双更啦!   快完结了,宝们最近几天可以点些想看的番外,尽量满足,点番外的宝发红包,么么! 第57章 新年   季南枫的忍耐达到极限,他抱着郁宁,反身把人压在床上,热烈的吻充满口腔,朝着下巴、喉结的方向蔓延。   衬衫在手掌中揉皱,圆形纽扣仅剩最后一颗,季南枫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郁宁并拢膝盖,勾住他的脖子,“不做么?”   季南枫看出了郁宁眼中的疲乏,又想到他堆积如山的绘画作业,还有即将来临的考试。最重要的是,郁宁单薄瘦弱,印记还没完全消退的身体。   季南枫压下火,从郁宁身上起来,“不了,我去学习。”   郁宁拽住他,“现在学什么?”   季南枫抓抓头发,“不是说,考好了才给穿。”   郁宁哭笑不得,“那也不用这么积极。”   他轻轻勾季南枫的手腕,“我有点困了,想你陪我睡,行么?”   “嗯。”季南枫把郁宁抱回床上,帮他换好睡衣,轻轻搂进怀里,“老婆,晚安。”   郁宁挤在他怀里蹭了蹭,“晚安。”   季南枫感觉不带劲,“就没个称呼?”   “什么称呼?”   “夫君,丈夫,老公啥的。”   郁宁冷冰冰,“没有,睡吧。”   季南枫:“......哦。”   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是不是又被坑了?   *   金融系期末考的时间比油画系早一天。季南枫提前收拾好行李,等郁宁考完试,带上二火,开车回家过年。   年关将至,高速稍堵,季南枫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到。   车停在单元门口,季南枫双手提着行李走在前,郁宁牵着二火跟后面。   爷爷奶奶一周前就到老家了,今年郁宁不回去,留在这里陪季南枫过年。   两人一狗走到楼道,家门从里侧打开。   季妈妈身上挂着围裙,笑容满面站在门前,“孩子,你们可是回来了!”   季妈妈对二火勾勾手,“好孙子,快让奶奶抱抱,奶奶都想死你了。”   季二火人来疯,哼哧哼哧,摇着尾巴扑了上去。   季南枫:“妈,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这段时间,季妈妈都和眉姨住在乡下,之前定好的,季南枫明天开车过去接她。   季妈妈搂着二火猛揉,“想提前给你俩做饭。”   季南枫担心,“您怎么回来的?”   眉姨家的村子偏僻,几公里内都不通车。   “我先坐陈伯的拖拉机到村口,又换三轮车去县城的汽车站,这不就回来了嘛。”   季南枫:“妈,辛苦您了,都怪我。”   “傻孩子,有什么辛苦的,妈和你爸富裕之前,过得也是普通人的生活。”季妈妈拍拍他的后背,“有钱咱就有钱过,没钱了咱一样过。”   “而且啊,这段时间,我是真觉得幸福。前些年太忙了,都快忘了什么才是生活了。每天晒晒太阳、遛遛弯挺好,没那么多事,心里也平静。”季妈妈顿了顿,“要是你爸他能早点……”   季妈妈及时止住,“嗐,你瞧我,大过年的。好了,不说那些话了,你们先歇着,妈去做饭。”   季南枫牵过二火,“我先去溜溜儿子,过来一路把它憋坏了。”   郁宁说:“我陪你一起。”   “不用。”季南枫把人往沙发搂,“你歇着,我马上就回来。”   季南枫给郁宁倒好水,打开电视,找到他喜欢的电视节目,才牵着二火出门。   没多久,郁宁走进厨房,“阿姨,我来帮忙。”   季妈妈笑着说:“怎么又叫回阿姨了?”   “妈,我来吧。”   “不用,你快去歇着。”   郁宁接过洗菜盆,“我也没事,不累。”   季妈妈把菠菜递给他,“着急让你叫妈,我好像有点逼迫的意思。”   “没有,早晚都要结婚的。”   季妈妈:“中间夹着你爸,可没那么好说了。”   前段时间,郁程联系季妈妈聊过案子的事,却对和郁宁的关系只字未提,要不是季南枫提起,她到现在还不知道。   季妈妈:“虽然你爸没提,但我看的出来,他对小南并不满意。”   郁宁:“没有的事,您别乱想。”   季妈妈:“你不用说好话瞒着我,就我和你叔叔的情况,你爸不同意是应该。”   “但小南是个好孩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你。跟他爸一样,是个疼老婆又顾家的好男人。”   郁宁洗去根茎的淤泥,“我知道,所以不会跟他分开。我也相信,我爸会喜欢上他的。”   季妈妈嘴角的笑容稍微放缓,“小宁,有个事,阿姨还是想问。”   郁宁:“什么?”   季妈妈犹豫再三,“你亲生母亲她……”   郁宁把洗干净的菜放在台子上,语气毫无感情,“我没有妈妈。”   季妈妈张张嘴,收住了后面的话,“行了,快去歇着吧。等小南回来,看到你干活,指定要心疼了。”   *   小区楼下,到处萦绕着过年的气息。   寒暑假期间,二火出门半小时,毛能薄一层,全小区的孩们围着他狂撸,要不是毛多,真能秃了。   季南枫干脆把儿子拴树边,让出位置给熊孩子玩。   插空的间隙,季南枫给他爸的助理发了条短信。王叔叔跟了他爸快十年,即便他爸出了事,也依旧不离不弃。   「王叔叔,我回来了,您这段时间辛苦了。早点回去过年,这几天去公司盯着。」   他爸出事以后,公司股价暴跌,员工辞职闹事,合作商接连解约。几个月时间,十几家公司支离破碎。   季南枫将他们重新组合,大部分进行了破产清算,折出来的钱给员工发放了工资遣散。   经过不少的努力,总算是留下批老员工,并保住了他爸最早成立的服装公司。   不管是信仰还是迷信,对很多企业家来说,只要起家公司还在,基业就在,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季南枫等了几分钟,短信才回过来。   王叔叔:「没事,小南,我这个单身汉,在家还是公司都一样。」   「您不回老家了?」   王叔叔:「不回了,在公司挺好。」   「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王叔叔虽是独身,但很孝顺,每年都会陪父母过年。   季南枫拨电话过去,“王叔叔,到底怎么了?”   对方犹豫了几秒,“没大事,放心吧。”   季南枫郑重其事,“王叔叔,我爸暂时出不来,有什么事,您必须跟我说。”   “昨天有几个员工,来我办公室叫嚣造反。”   季南枫:“留下来的,不都是老员工?”   这批员工,大多是和他爸妈摆摊打拼时认识的老朋友,他们对他爸妈非常信任,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是啊,理论上不该这样。不知道听了什么闲言碎语,突然来我办公室闹。”   季南枫:“闹什么?”   “说公司没良心,骗他们,把他们当廉价劳动力,赚黑心钱。”   实际上,即便公司岌岌可危,工资照样按时支付,甚至给了安慰款。   他们明知公司很难还落井下石,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贪得无厌。   季南枫:“开了,不需要这种人。”   “不行,闹事的都是元老级别。他们走了,还会带着其他工人离开。都是技术上的老手,一旦辞职,损失太大。”王叔叔立即说:“但你别担心,我这次塞了不少,暂时封上了嘴,把事压下来了。”   王叔叔:“现在年关,没什么生意,咱再熬一熬,年后就能迎来春天。”   “行,您辛苦了,再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   除夕夜,季妈妈早早睡下。   季南枫去洗澡,郁宁站在卧室的窗边看烟花。   今年的北城是暖冬,雪也下得少。   守岁的夜,室外热闹非凡,一片灯火阑珊。   郁宁握着手机,看到孩童手里的烟花,回想起儿时的记忆。   从小到大,他的年看似寂寞,好像又不寂寞。不论是和奶奶回老家,还是独自留在北城,或是去乡下写生。   每个除夕的夜晚,总有个人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   只有阖家团圆的人,才会在意节日的仪式感,阖家不圆的人,根本没有在意的资格。   *   浴室的水声渐停,脚步缓慢拉近。   郁宁被人搂住,温暖的呼吸从耳边传来,“要出去放烟花吗?”   郁宁软着身体,倚在他胸膛,“不了,看看就好。”   季南枫看他握着手机,“给你爸发短信了吗?”   郁宁攥紧,“发什么?”   “拜年啊。年夜饭不一起吃,新年祝福总要说吧。”   郁宁:“不用了,以前也没拜过。”   季南枫:“如果我是叔叔,现在一定抱着手机,等着盼着你发短信。”   郁宁:“他又不是你。”   季南枫停了几秒才说:“别到了想发爸都收不到的时候,才后悔从没发过。”   掌心在屏幕上渗出汗,郁宁脑海里,是那些年,没有团圆,却盼望团圆的自己。   隔壁家的窗户,能听到春晚的背景音。   主持人嗓音嘹亮,隔着窗户传进来,“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倒数,新年到来……”   烟花划破夜空,炮声震耳欲聋,郁宁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发出了多年前就想说的话。   「爸,新年快乐。」   对方几乎秒回,真的给人种苦苦等待的错觉。   郁程:「新年快乐,宁宁。爸爸希望你永远幸福。」   零点的钟声敲响,郁宁倚在季南枫怀里,酸红了眼眶。   “郁宁,新年快乐。”   “我会给你永远的幸福。”   *   郁宁并没有熬夜的习惯,但除夕的夜晚,伴着炮声,入睡总会难些。   后半夜,炮声逐渐平息。郁宁挤在季南枫怀里,逐渐熟睡过去。   耳边有震动声响起,紧接着是季南枫下床的声音。   *   担心吵到郁宁,季南枫站在客厅窗边,声音放得很低,“王叔叔,怎么了?”   “刚才来了七八个老员工,又是拍视频又是闹事,说公司坑他们血汗钱,干违法犯罪的事,又说什么要替天行道,和公司同归于尽。”   王叔叔声音很急,“我报了警,但还没来。保安和他们是一路的,正从一楼开始砸,已经砸到三楼了。”   季南枫:“您没事吧?”   “我在公司顶楼的储藏间,暂时安全。”   “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记得走后门。”   季南枫回到卧室。   见郁宁已经醒来,坐在床边问他:“怎么了?”   “有几个员工闹事,我得去一趟。”季南枫拿出外套,急着往外走,“你先睡,我忙完就回。”   “等等。”郁宁给他换上厚实的大衣,恋恋不舍吻他唇边,“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季南枫抱紧他,“嗯,我走了。”   关门的声音很急,郁宁呼出口气。   果然,没那么容易结束。   郁宁点开笔记本电脑,登录NIT青年画家联盟的官方网站,找到最近一条联系人。   「SCF先生,我决定好了。」   对方几乎秒回。   SCF:「还没睡?」   郁宁也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我吵醒您了吗?」   SCF:「没,我也没睡。」   SCF:「决定卖了?」   「嗯,决定了。我会尽快寄出,但我最近手头紧,您能不能先付一半定金给我。」   「我可以把身份证,还有学生证拍给您做抵押。」   SCF:「银行账户给我。」   郁宁迅速发过去。   几分钟后,SCF发来一张银行转账截图。   SCF:「过年期间速度慢,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到账,可以吗?」   郁宁点开截图,对方转来的是全款。   「我什么抵押都没给您,您怎么就直接转账了?」   SCF:「没关系,我相信你。也非常期待你的作品。」   「真的太感谢了。」   SCF:「人心险恶。就算再急,也不要随便给人发证件照。」   「嗯,谢谢。」   SCF:「如果有新作品,我还会收。」   「好的,谢谢您的喜欢。」   SCF:「不客气,晚安。」   SCF:「对了,新年快乐。」   *   季南枫赶到时,警察已经来过,把闹事的员工带到了公安局。   王叔叔在楼下接应了他,公司前四层一片狼藉。   但麻烦还不止于此。   王叔叔端来笔记本电脑,“十分钟前,开始有大量散户抛售公司的股票,人员遍布在全球各地,显然不正常。”   因公司变故,股价持续暴跌,目前的价格,与其赔钱抛售,倒不如冒险等待它回暖,明显不是正常股民的思维。   “再这么跌下去,公司想翻身更难了。”王叔叔咬牙,“看来有人一点活路都不给。”   季南枫盯着持续走跌的股价,“有人买吗?”   “怎么可能有,这个时候,谁买谁傻子。”王叔叔发愁,“再这么下去,马上跌停。”   “咱们买。”   王叔叔怔住,“小枫,虽然现在股价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不是比小数目。”   季南枫异常冷静,“遣散闹事员工,除了部分门店和厂子,公司大楼暂时关停,把所有能拿出来的钱都用来买股票。”   “小南,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南枫攥拳,“既然他要玩,我就陪他玩到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搞一波小事情!   二更应该在下午六点,么么。   前十个按抓发红包! 第58章 看戏   季南枫天亮才回来,担心吵到家人,他脚步很轻,但郁宁是醒着的。   郁宁穿柔软的分体睡衣,扑进他怀里,“怎么样了?”   看着他疲惫的脸,季南枫自责,“没事,害你担心了。”   郁宁摇摇头,“公司还好吗?”   “成立州那个老王八,连翻身的机会都不打算给。”   郁宁:“那怎么办?”   季南枫耸肩:“那就让他得逞喽。”   郁宁捶他胸口,“正经点。”   季南枫说:“我本想等过完年,资金能周转开以后,再把散户手里的股票买回来,但老王八比我还急。”   郁宁:“所以需要钱,对吗?”   “嗯,现在有很多散户大量抛售公司的股份,如果长期无人收购,股票会跌停下市,到时公司想不倒闭都不行。”   郁宁说:“抛出的股份,要全收购吗?”   “也不是,但肯定越多越好,只要能熬过我爸开庭,怎么都好说。”   郁宁递来张银行卡,“可能差得很远,但救急应该够。”   季南枫推出去,“我不能要你爸的钱,这让他怎么想我。”   “不是我爸的,是我自己的钱。”   季南枫:“自己?你哪来那么多?”   即便没看余额,季南枫也知道,这里肯定不止三千五千,或者三万五万。   郁宁聪明绝顶,如果能给他,就绝不是小数目。   “小部分是我攒的比赛奖金,至于剩下的.....”郁宁犹豫两秒才说:“我把画卖了。”   季南枫皱眉:“你怎么这么傻?”   “有什么傻的,有人肯买的画,是对我作品的认可,也是个人价值的提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郁宁又把卡推给他,“好了,快拿去用吧,大不了以后资金富裕了,你再还给我。”   季南枫紧紧抱住他,“老婆我爱你。”   “我一定加倍对你好。以后整个公司都是你的,所有的一切全给你。”   郁宁拍拍他的后背,“行了,别肉麻了。还是想想剩下的怎么办吧。”   季南枫抱着他的舍不得撒开,“还能怎么办,破罐破摔呗。”   郁宁:“想得美,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隔壁房间,季妈妈早早醒来,客厅播着本地新闻。   主持人的声音传进郁宁耳朵里,“大年初七,在本市人才市场,将举办一场人才助力活动。当天,会有三十位企业家莅临,为有创业志向的大学生提供资金支持。建议有理想的年轻人踊跃报名,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季南枫察觉他的反应,下意识问了句,“你不会让我去那吧?”   郁宁点头:“听起来是个机会。”   季南枫:“……别闹。”   郁宁打开电脑,登陆人才市场官网,寻找相关新闻。   该活动限制参加人数,设置了一定门槛。所有参与者需提供详细的个人简历,筛选通过后才有机会到现场。   郁宁下载表格,填写季南枫的资料。   季南枫撑着下巴,“媳妇儿,行行好,咱别闹了成吗。”   郁宁认真给季南枫制作简历,“我没闹,并且非常认真的。”   季南枫脑仁疼:“先不说我能不能选上,就算选上了,我怎么和人家说?说我现在手头紧,麻烦您赞助点,买我爸公司的股票?”   郁宁填好资料简历,点击发送,“可以。”   季南枫:“……”   真这么说,就算没被当神经病,也会被打。   郁宁:“那就要看谁运气这么好,选中你这个优质股,将来辉煌腾达,躺着挣钱了。”   季南枫爽歪歪,“媳妇儿,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你对我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厚?”   “还没结婚,别叫我媳妇。”郁宁起身往卫生间走,“我对你不是滤镜,是事实。”   “说得好像你有先知似的。”季南枫收回目光,看还没关掉的电脑,“万一被刷怎么办?”   郁宁的声音隔着门板,“别太小看菁大和你那张脸。”   “什么啊,关我的脸什么事?”季南枫点开郁宁发送的报名文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卧槽,这照片,他什么时候拍的?”   *   大年初七,季南枫是被郁宁连哄带骗带到人才市场的。   季南枫双手撑着方向盘,安全带还没解开,“祖宗,咱真犯不着这样。”   郁宁那出他的简历,“去试试,有什么关系。”   季南枫:“但如果不撒谎,真的会被打。”   郁宁解开安全带下车,“你不去我自己去。”   无法,季南枫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当天,共有一百位青年和三十位投资人出席。活动分为上下午两场,每场五十人。   每位入围的青年,可以带一位同伴入场。他们可任意选择一家或者多家企业,来阐述自己的想法,从而获得融资基金。   刚来的半个小时,郁宁拉着他见了两位企业家。一个是他爸的对家,另一个是曾经被他爸拒绝合作的老板,结果可想而知。   季南枫看着不同房间门口,各种眼熟的企业家资料。感觉非常不好,头皮特别发麻。   “祖宗,要不咱还是走吧,成吗?”   郁宁还拉着他,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你不是想他得逞,那就该更惨点,做给他看。”   季南枫:“惨的方式很多,这种是酷刑。。”   郁宁站在一扇新门前,“这两位你总不认识吧。”   季南枫看着照片上的资料和名字,摇摇头,“我家不做游戏娱乐。”   郁宁正要敲门,手被季南枫拦住,“他俩这么年轻,估计没什么钱。”   郁宁:“你不更年轻。”   季南枫:“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郁宁敲门,“这次你在外面,我自己进去。”   房门打开,里面坐着两位成年男性。   左手边的男人皮肤黝黑,表情严肃,应该是长期锻炼,身材十分强壮。而右手边这位,就显得瘦小且温柔很多,给人感觉也较亲切。   温柔男人对他弯起眉眼 ,“你好,请坐。”   就像小米说的,同性恋之间可能真的有感应,郁宁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情侣,并且十分恩爱。   郁宁回忆两个人的资料,并礼貌说:“齐先生,孟先生,你们好。”   外表温柔的孟先生说:“自己来的?”   “不是,和我男朋友一起。”   孟先生挑眉:“男朋友?”   “是的,他有点受挫,不好意思进来了。”郁宁递来资料,“这是他的简历。我们今天来这里,是想您提供些资金,用来买他家股票。”   “他家的股票?”孟先生翻开简历,目光落在季南枫的名字上,他无奈笑笑,“怪不得不好意思来。”   今天到场的企业家,季南枫不一定全认识,但季家的事闹得这么大,所有企业家一定都认识他。   孟先生:“你把他拉来的?”   郁宁点头。   孟先生笑着说:“这位小季先生,还挺没架子。”   预料之外,对方并没有像其他企业家冷嘲热讽,给了郁宁很大的好感度。   “他架子挺大的,但更听我的。”   孟先生继续往下翻,“看来他很在乎你。”   郁宁随口答道:“嗯,和齐先生那么在乎您一样。”   从郁宁进来开始,那位皮肤黝黑的齐先生,就没抬头看过他一眼,全程贴在孟先生身边,低着头,偷偷帮他揉腰,耐心又仔细。   这样的行为,季南枫也不只一次为他做。   孟先生耳根泛起粉红色,但笑容很灿烂,“小弟弟,你真敢说。”   “抱歉,是我冒失了。”郁宁目光停在他身上,“但看到您,就很有亲近感。”   孟先生与他对视,“你们需要多少?”   郁宁:“五百万。”   孟先生微微皱眉,“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我保证,您绝不会亏本。”   “弟弟,仅凭几句拉近关系的话,没用的。就目前来看,你承诺的可信度几乎为零。”   郁宁坚持,“但我相信他。”   “那是你的事,对我来……”孟先生顿住,目光定在郁宁脖子上。   天气回暖,郁宁穿了件翻领衬衣,房间里温度舒适,他解开了大衣上面的两颗纽扣,黑色的绳子挂在发白的脖子上。   孟先生有点恍惚,“那是……项链?”   郁宁捂住脖子,“嗯,很普通的装饰,不是贵重物品。”   孟先生把简历推给他,“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有投资意向。”   “没关系,感谢您能给我个机会。”郁宁接走简历,起身颔首,“再见。”   孟先生叫他:“弟弟。”   郁宁回身,“嗯?”   “不值钱的东西,既然坏了,何必还假惺惺戴着。”   郁宁怔愣几秒,随后,他小心翼翼拽出黑绳,飞镖吊坠就挂在上面,“您指的是这个?”   孟先生点头,“我看它已经坏了。”   郁宁摩挲飞镖弯折的曲面,“从价值上来讲,它的确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它是无价的。”   孟先生偏头,“为什么?”   “这是我和我男朋友的第一个情侣饰品。而做项链的陌生人,也是第一个祝福我们幸福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这条项链曾救过我的命。”郁宁将它握在手心,“如果没有它,我今天可能都没机会站在这里。”   *   门外。   季南枫站在窗边,盯着郁宁进去的门,给于天泽打电话,“你小子到底搞完没有?磨磨唧唧的。”   “南哥,你别催了,我比你还急。”   季南枫:“你急有个屁用。我家祖宗都急得带我来人才市场找融资了,万一真被他找上了,好事可轮不到你了。”   “草,你少他妈刺激我。我容易嘛,为了搞点钱,我的手表、球鞋和车全卖了。”于天泽委屈得要命,“南哥,你是要逼我卖裤衩吗?”   季南枫说:“那就便宜别人吧。”   于天泽:“我才不信,就目前这尿性,除了你和我谁还敢买?那不就是纯纯的傻逼。”   季南枫:“我建议你把手头那点也给我,千万别当纯纯的傻逼。”   “不,南哥!你等等兄弟!我现在就去卖裤衩!这泼天的富贵,谁也不能和我抢!”   大门打开,郁宁正和人告别。   季南枫急匆匆的,“你抓紧时间吧。我家祖宗出来了,挂了。”   随着门板划开得角度,房间里的人偏着头,目光落在挂着银色吊坠的手腕上。   季南枫毫无察觉,他眼里只有郁宁,“祖宗,咱还去丢人吗?”   郁宁:“不了,回家。”   季南枫松了口气,“别生气,是他们没眼光。他们这些没远见的土老板,别看现在牛逼轰轰的,将来就知道后悔了。”   “他们爱买不买,别担心,早晚有人买。”季南枫美滋滋走在他身边,“没准有的人手头紧,正卖裤衩攒钱呢。”   郁宁:“嗯,我不担心,孟先生买了。”   “买了?买三股还是五股?”季南枫不屑,“他们有些土老板就会恶心人,表面说得好听,实际上给得都是毛毛雨,谁缺你那点似的。”   “没有,孟先生人很好,买了五千万。”   季南枫脑袋嗡一声,“多少?”   郁宁:“五千万。”   季南枫:“……”   兄弟,真不是哥们不给你富贵。   是你嫂子不同意啊!   “哦对了。”郁宁掏衣兜,“那位孟先生还给咱们免费券,任何时间都能去玩。”   季南枫接过卡片。   【艾孟电玩中心,飞镖终身畅玩券】   季南枫:“……”   我他妈差你这张畅玩券?   郁宁转头,“愣着干什么,走了。”   季南枫把卡券塞进衣兜,“来了。”   郁宁跟着他上车,“你几号走?”   季南枫悠闲,“不急,过了十五再说。”   郁宁插上安全带,“这几天要不要去转转?”   季南枫发动汽车,“作为一个负债累累的前富二代,我不配出去玩。”   “那敢问前富二代,你打算干什么?汽修还是厨师?搬砖还是当服务员?”   “那不行,我得自己当老板。”季南枫想了想,“要不,咱们去摆地摊?”   郁宁:“……”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很认真的,万一再有散户卖股票,咱们摆摊挣的钱,除去补贴家用的,没准还能再买几股回来。”季南枫搂他肩膀,“咱们就把它放家里养着,一生十,十生百,最后养成千千万。”   “到时赚来的都归你,扑床上随便挥霍,怎么快乐怎么来。”   郁宁:“…….你想卖什么?”   “当然是干我爸妈的老本行,卖衣服。”季南枫兴冲冲的,“我那天在地下室翻出了两箱,我爸妈摆地摊剩下的衣服。十几年了,当年过时的衣服,现在又流行回来了。”   “而且,质量是真好,放这么久还跟新的似的。”   “我都想好了,就今晚,咱们带着二火,就在家门口的夜市开张。到时,我负责吆喝,二火靠卖身招揽客户,你就负责收钱。”   “当然,如果你愿意,地下室还有一箱白T恤,你可以卖手绘T恤衫,生意绝对红火。”   季南枫:“怎么样?陪不陪我?”   郁宁对他笑,“你做什么,我都陪。   *   成州实业总裁办公室。   成立州的助理关上门,站在办公桌对面,“成总,监狱那边传来消息,小成先生还是要求见您。”   成立州冷着脸,“不用管他,没用的废物。”   助理犹豫再三,“据说,小成先生绝食三天了,精神状态也有些问题,情况比较危险,您看,是否……”   成立州冷笑,“谁让他碰毒品,活该。要不是他自己露出了马脚,搞不好还要坏了我们好事。这种废物,我当年就不该栽培他,连条狗都不如!”   助理低头,收住了后面的话。   成立州整了整领带,“季家儿子有什么动静?”   “除夕过后,公司大楼已放假为由关停了,员工遣散了一半,仅剩几家门店还在营业,但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成立州嗤笑,“垂死挣扎。”   助理继续道:“不过,散户抛出的股份大量被人买入,目前还没跌停。”   成立州:“谁买的?”   助理说:“经调查,大部分被他个人买入,基本把全部家当投在这里了。剩下的一些,有部分被于家儿子买了。”   “于家?不都跑去国外了,还蹚这趟浑水?”   助理说:“买股票的事,于家夫妇并不清楚,是于家儿子变卖个人家当购入的。”   “哼,还真是兄弟情深啊,死都要一起死。”成立州又问:“还有呢?”   “还有不算少数的股份,被一家叫艾孟的娱乐文化公司购买了。”   “那是什么公司?”   “不是什么大企业,我当时也很纳闷,就去调查了一下。是季家儿子亲自去人才市场递简历,才找到的投资人。”   成立州:“人才市场?”   助理不尴不尬,“是的,堂堂季氏企业的独子,就算爹被抓,好歹也有点家业,却亲自跑去人才市场,挨个求别人买他家的股票。”   成立州靠向沙发椅,捋了捋头皮,“哼,真不嫌给他老子丢人。”   助理憋着笑,“成总,那位季少爷丢人的事,可不止这些。”   成立州坐直身子,“噢?还有什么。”   “他最近在摆地摊,从晚上七点摆到十点,整条街就属他嗓门最大,为了五块十块跟人拉扯。”助理憋笑憋红了脸,“而且,他为了招揽生意,连他家狗都带过去卖艺了。整条街被他搞得热火朝天,跟个小丑似的,不嫌丢人。”   成立州笑得面目狰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季家一辈子,都是摆地摊的下.贱命。”   成立州缓和笑容,抿了口茶,“对了,ink那边,不是说上午签合同吗?怎么没动静。”   这是成州实业今年最大的投资项目,只要能签下这份为期十年的合同,他的商业地位就能彻底坐实。   助理说:“那边说飞机晚点,要晚些到。”   “再去打个电话,盯紧点。”成立州双手交叉,“到节骨眼上,别出差错。”   助理颔首:“我知道了,马上就打。“   成立州:“现在打,快点。”   助理当着成立州的面,尝试拨了三次电话无果,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袭来。   他划开笔记本电脑,“成总稍等,他们可能不习惯通话,我发个邮件。”   邮件页面还没弹出,就被其他新闻页面占据。   助理踉跄半步,浑身冷汗,“成总,他们……好像和别的公司签了。”   “什么?”成立州点开电脑,经济新闻的大字明晃晃刺痛眼睛。   【恭喜ink半岛和INING公司签订长期合作协议】   助理稍有了解,“是国外的一家企业,成立时间刚两年。”   成立州:“查查公司的持有人。”   助理说:“成总,我早就查过,跟季家没关系。”   成立州怒拍桌板,“我让你查查,老板到底叫什么!”   助理双手发抖,低头拼命点弄页面。   两分钟后,助理战战巍巍抬起头,“是、是一个叫郁宁的人。”   “郁宁?”   同一时间,成立州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   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视频,画面中,有只张嘴的绿色乌龟,对着屏幕说:“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成立州点开下面配着的图片。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成州实业这些年违法的证据。   三秒后,手机黑屏。   随后,成立州的电脑、助理的平板,还有两个人的手机,都如同被病毒侵占。图像全部变成了会说话的绿色乌龟,张着嘴,讥笑着说:“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头领便当倒计时!   劳动人民最光荣,做什么都不可耻!违法犯罪才可耻! 第59章 结束   “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所有显示器同步播放着相同的视频画面,声音被自动调至最大,成立州的办公室震耳欲聋。   成立州尝试调动手机,但无果。设备完全被操控,强制关机也毫无用处。   “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随着时间的延续,乌龟的脑袋不断进行着改变,先是变成了成胥的头,紧接着,又变成了成立州自己的头。不仅是图像,就连声音也与头像画面同步。   尖锐讽刺的讥笑声,萦绕在成立州耳边。他丢掉手机,推倒电脑,疯狂乱砸,“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成立州拔掉电脑电源,又把摔碎的手机丢到楼下。讥讽声刚停歇几秒,楼内的警报器又开始循环播放,整座办公大楼,不断回荡着尖锐刺耳的嘲讽。   “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循环不断的折磨刺激,让成立州几近崩溃,他捂着脑袋,躲在办公桌下面发抖,“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闭嘴,不要再说了!”   “你到底要什么?”   “我给你,什么都给你!”   “给你三天时间,去自首,把你干过的一切都招了。否则,我会让成州实业还有你,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   随后,周围的声音再次回归讥讽。   “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老头,还玩吗?我陪你啊!”   *   一个月后,北城监狱。   季贺文坐在玻璃墙外,此时,被押解过来的,是面容憔悴,满头白发的成立州。   对方不过大他五岁,却一夜苍老。早已不见当初的英俊沉稳,更像饱受摧残的孤独老头。   季贺文隔着玻璃窗,语气显得温和,“立哥,你还好吗?”   成立州爱答不理,“季贺文,事到如今,你就不必装善良了吧。”   “立哥,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么些年,我一直把你当恩人、当大哥,我从没害过你,你没理由这么做。”   成立州眼神冰冷,“你个破摆地摊的,有什么资格和我称兄道弟?”   “不过是条给了二十万就点头哈腰的狗,凭什么仅用十几年,就骑到了我头上?你个土包子,凭什么?”   “立哥,当年我跟你说过,未来几年,房地产市场必将落寞,让你和我一起做物流、做新能源和人工智能。”   季贺文摇摇头,“我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但你却一意孤行。我们本来可以一起发展,共同富裕的。”   “你的思想太老旧了,应该多接触点新鲜事物,多了解点年轻人的想法,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被淘汰。”   “我不需要你来说教。”成立州绷出青筋,“季贺文,你已经赢了。何必再来这里叫嚣?”   “要不是我养了条畜生,也不至于这么惨!他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亲手掐死他,就不该让他看到太阳!”   季贺文咬紧牙根,此前的温和早已不见,“成立州,你还执迷不悟?把错误怪罪在别人身上?”   “少高高在上的说这些!是啊,你家庭幸福和睦,你有个爱你、愿意等你的老婆;还有个倾尽所有,都要帮你守住公司的儿子,你的人生宽阔明亮,你当然可以像个圣人一样!”   成立州用力拍着胸口,“可我呢?从头到尾,除了养了只畜生,我一无所有!”   “没有那个畜生,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   成立州紧紧攥拳,“不是你儿子背叛,而是你先把他当工具、当敌人,不爱护、更不信任。”   成立州嗤笑,“这些年,如果我没有防着他,早被他害死了。”   季贺文:“他如果真想害你,就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心急如焚去害我。”   “那是他笨!”成立州冲他吼,“他想害死你,从而得到我的信任,再弄死我!”   季贺文无奈摇头,“如果他想害你,就不会把证据设置多层密码,藏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如果他想害你,完全可以在抓进监狱后,把你的事说出来将功补过。”   “但他通通都没有,他唯一做的,就是不停求人往外传话,希望能见你一面,仅此而已。”   “儿子为你坐牢,你身为人父,竟无动于衷。”   季贺文满眼恨意,“你说的没错,成胥的确是个畜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但都拜你所赐,你这种人才是最该遭报应的畜生!”   “活该你妻离子散,活该靠亲生儿子找到的证据,把你送进监狱!”   “活该!”   *   季南枫点开电脑,登陆了NIT青年画家联盟的官方网站,并搜索了郁宁的名字。   在他的个人主页上,能看到他所有公开的绘画作品,还有相应作品的交易记录。   郁宁为了给他筹钱,卖掉了很多喜爱的作品,包括那副,去年寒假写生时画的“冰湖梦境”。   季南枫通过交易记录,找到了购画的买主,共二十多幅作品,全被同一人收购。   季南枫点开购买者的个人主页。   是个新注册的账号,上面没有任何动态都,就连IP地址似乎也修改过。   季南枫尝试联系了对方。   「您好,我看交易记录,您买走了郁宁所有的绘画作品。我也很欣赏他,请问,您能不能把这些作品转卖给我?我出双倍的价钱。」   「或者我不全要,只要几幅可以吗?我很喜欢《冰湖梦境》,能转给我吗?我出三倍。」   「实在不行,五倍也可以。」   「要不我咬咬牙,十倍?」   「朋友,开个价吧,我都收。」   「朋友,你是中国人吧,明明在线,为什么不回?」   「中国人不坑中国人!」   「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SCF:「不好意思,不卖。」   「价钱好商量,放心,亏不了你。」   SCF:「再说最后一次,不卖。」   季南枫:“……”   草,这小子挺刚啊!   行啊,我还就不信了。   「给你两千万,卖不卖?」   「行,一口价,五千万!我现在就打钱!」   系统自动弹出提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季南枫:“……草!”   卧室的门被推开,身后是郁宁的怒火,“季南枫,你什么意思?”   季南枫一头冷汗,急忙合上笔记本电脑,“啊?什么什么意思?”   郁宁抓着份资料,“你在国外的公司,董事长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季南枫:“写我的名,成立州不早就发现了。”   “你骗人。”郁宁把资料举到他面前,“我查过了,这家公司是你十八岁生日当天注册的,而公司从成立初期到现在,董事长一直是我的名字。”   在国外成立公司,对年龄要求和条款限制都很低,基本不受任何限制。   季南枫赔笑,“我当时就是弄着玩的。但你看,这不是弄对了,刚好骗过了老王八。”   他在注册初期,的确没有太多想法,毕竟,用郁宁名字或昵称注册账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郁宁是董事长,相当于是公司的持有者,但所有事务的决定权都在他手上。   起初,季南枫成立公司就是拿来玩,做一些互联网相关的业务。后来,考虑到国外的人工成本较低,也接了些制造生意来做。   后来,他爸出事以后,他在国内安排,大部分的工作,都由于天泽来执行。担心被成立州查出,公司挣到所有款项,都没敢往他的个人账户打入一分。   郁宁被他搞得没脾气,“占股分成又是什么意思?”   资料上显示,公司的占股安排,郁宁持有百分之七十,季南枫持有百分之二十,于天泽持有百分之十。   “祖宗,最少得给我百分之五吧,要不我以后在公司,容易没话语权啊!”   郁宁憋着火,“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南枫:“难道于天泽的也得要了?这不太好吧,虽然那小子偶尔不太灵光,但这段时间多亏他。而且,有个好兄弟不容易。”   郁宁怀疑他傻,“我是说,你给我这么多权利和股份干什么?我不做生意,也不懂。”   “就当聘礼嘛,多点显得有诚意。”季南枫热情凑上来,搂搂又抱抱,“等会我再给你转点,你拿八十八,这数吉利,我一点点就够。”   郁宁推推他,“都给你,我不需要。”   “那哪行,聘礼没有返还一说。”季南枫挤过来,到处乱亲,“老婆,你可不能悔婚。”   郁宁用力推他,“起开,谁是你老婆!”   “老婆,这白纸黑字,可都清清楚楚写着呢!公司给了,聘礼下了。你如果不要我,我什么都没了。”   “老婆!我的好老婆!”   “给我闭嘴!”   *   从探监室出来,季贺文来到郁程面前。   他主动伸出手,“郁律师,这段时间多亏您。”   郁程绅士礼貌,“您客气,都是我该做的。”   季贺文:“成立州,他会怎么判?”   “就算轻判,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季贺文叹了口气,摇摇头,“可惜,更可恨。”   郁程:“是他罪有应得。”   “是啊,都是他咎由自取。”季贺文摆摆手,“算了,不提他了。”   季贺文又说:“郁律师,您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聘用您来我公司,当我们的法律顾问。您放心,薪酬方面绝不会亏待。”季贺文伸手请道:“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郁程站在原地,“季先生,吃饭可以,聊天也可以,但我有更想聊的事。”   季贺文:“什么?”   “关于你儿子和我儿子谈恋爱,并未经我的允许,私自同居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季爸爸:??????   季南枫:爹!儿子的幸福,都靠你了!!   我今天要是能再搞出一章,就下午六点更,搞不出就明天多更。周四正文肯定完结么么!   前十个宝按抓发红包。 第60章 紧张   季家别墅,房门紧闭的书房。   季贺文火冒三丈,“你这臭小子,干坏事就干,怎么还让你岳父发现了?”   季南枫又冤又无辜,“天地良心啊爸,我也不知道岳父大人怎么知道的!”   季妈妈拍拍老公和儿子的后背,“都这时候了,还提那些干嘛,咱儿子又不是不负责。俩孩子你情我愿,这不都早晚的事。”   季贺文愁眉苦脸,“问题是,我看亲家不太愿意啊!”   之前谈案子,郁程公事公办也就算了。但刚才吃饭,他也全程板着脸。虽没有故意难为或甩脸子,但根本没半点熟络感,怎么看都不打算和他当亲家。   从头到尾,全程在说郁宁身体不好,目前并不适合恋爱结婚,同居他更无法接受。还不停强调,郁宁性格不活泼,讨厌吵闹,喜欢安静。他就算是非要找个男人结婚,他也希望找个成熟稳重、细心体贴、性格稳定的对象。   季爸爸看向季南枫,儿子的确是好儿子,个子高,长得也帅,知道疼媳妇儿,还孝顺。但显然和成熟稳重、细心体贴完全不搭边。   季贺文叹气。   难受,痛苦,   比自己失恋还心酸。   站在郁程的角度,季贺文非常理解对方的想法,如果他是郁程,也倾向于那种类型的男人。   但郁宁有亲爸了,如果亲儿子不能和他结婚,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干儿子了。   最重要的是,俩孩子是真心喜欢,当爹的,怎么也得成全他俩啊!   季妈妈急得团团转,“老公,那怎么办啊?小宁这么好的孩子,我谁也不让!”   季爸爸拍拍季南枫的肩膀,“明天你带着礼盒,主动上门拜访。”   “咱穿正式点,就算性格不能成熟稳重,外形上得先占个优势。”   “能骗一时是一时。”   *   次日中午,律师事务所楼下的餐厅。   西装革履的季南枫坐在方桌一边,不仅衣服穿得老成,就连头发都顺到了脑后勺。   另一边,是同样西装革履的郁程。   在此之前,不论是爸他妈还是室友,都详细形容了郁程的外貌特征和性格感觉,季南也搜索过很多他的照片和新闻。   但见到本人,还是后脊发凉。   从外貌来看,父子的相似度很高,性格却比郁宁更不近人情,像是融不化的冰雕。   季南枫主动倒了茶,周围死气沉沉,他正在寻找聊天的切入点。   郁程率先开口,“明知宁宁心脏不好,还坚持和他发生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季南枫脸涨得发麻,好像被人打,他没想过郁程会这么直白。   郁程紧逼,“如果真喜欢他,怎么忍心在他身上留下大片痕迹?”   季南枫指尖内扣,“对不起叔叔,怪我一时冲动。”   “冲动?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冲动过,对宁宁的代价是什么?”郁程怒斥,“如果因为你的冲动,他承受不住怎么办?难道为了你的享受,我儿子就要冒生命危险吗?”   季南枫逐渐急躁,“不是叔叔,我的确错了,我不该对郁宁做那种事。但我是在确定他吃过药,心脏不会出问题的前提,才和他那样的。”   郁程的脸色更难看,“按你的意思,吃过药,就可以无节制了?难道我儿子和你谈恋爱,就要频繁吃药吃药再吃药,来满足你的欲.望,是吗?”   季南枫百口莫辩,“我不是那个意思。”   “照目前来看,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给我的感觉,是个性格急躁,冲动易怒,且对那种事欲望很强的愣头青。”   “你控制不住情绪,也无法缓解欲望。宁宁和你在一起,他可能会频繁用健康来换取你的快乐。”郁程态度尖锐,“我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   “你对我儿子来说,就像颗定时炸弹。”   季南枫无言以对,所有的指责,他无法辩驳,也没资格辩驳。   即便他们真正发生关系只有那一次,但郁程说得没错。他渴望并幻想过无数次,疯狂想得到郁宁的一切。   他不想隐藏对郁宁的喜欢,不管是灵魂的喜欢,还是情.欲的喜欢。想和他白头偕老,也想和他做那些,无法登堂的私密之事。   郁程说得没错,病一天治不好,他在郁宁身边,就是颗危险的定时炸弹。   季南枫深吸口气,“叔叔,对不起,我很……”   用力推开的大门打断了季南枫,郁宁气喘吁吁,带着指责,“你们见面,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情况不对,季南枫冲到他面前,“你跑过来的?”   郁宁嘴唇发紫,胡乱摸衣兜,“堵车,跑、跑了两、我……”   声音断断续续,郁宁的表情有些痛苦。   郁程托住他,“宁宁,你怎么样?”   郁宁呼吸急促,“药、我药……”   几乎同时间,季南枫迅速掏出两粒救心丸,塞进郁宁口中。他将外套垫在地上,抽来靠垫扶郁宁平躺。   随后,季南枫熟练按压中指未节的中央处,还有腕关节处的几个穴位,并不断安慰他,“闭眼,深呼吸,放慢频率,跟着我的节奏,吸气,释放。”   服药过后,郁宁表情缓和,但嘴唇依旧发紫,额头的汗水不断溢出。   郁程正准备拨打120。   季南枫帮郁宁擦拭汗水,“这个时间,从那边过来的车很堵。还有,郁宁不喜欢救护车的声音,每次坐,他的心率和情绪会变化得更大。”   郁程的烦躁肉眼可见,他继续拨弄手机,“我联系医生过来。”   “不用。您放心,他吃过药,不会有生命危险。”季南枫把手轻轻贴在郁宁心口,“但他的心率和状态,的确不太常。麻烦叔叔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郁程收回手机,蹲下来,“宁宁,你坚持一下,爸爸背你下去。”   “我来吧叔叔。”季南枫扶着郁宁的后脑勺,缓慢托起他的腰,“背着会挤压心脏,郁宁不适合那样。”   季南枫坐在地上,让郁宁枕着他的腿。紧接着,他掏出个自发热的暖手宝,放在郁宁手上,并按在他心口。   他抖了抖地上的西装,裹住郁宁,将人缓慢抱起,“睡会儿吧,很快就到。”   季南枫转而和郁程说:“叔叔,去中心医院。”   “不去省医院?”   省院离餐厅最近。   “那条路也很堵,外加郁宁喜欢中心医院的环境,那边消毒水味道淡,他闻着不讨厌。”   郁程走在后面,眼前是抱着儿子的季南枫。   三月初的北城,开了春,但室外不足十度。   青年整齐的衬衫已凌乱不堪,凛冽的风中,能看到他被汗水渗透的脊背。   他很紧张,表面却镇定异常。   车急速开往医院,郁程透过后视镜,看后排的人俩个人。   郁宁闭着眼,躺在季南枫腿上。   他一只手抓着暖手宝,并按在心脏,另一只和季南枫十指相扣,紧密相连,半刻都不分开。   季南枫的眼睛全程在郁宁身上,他熟练按动穴位,温柔地安慰他、搂抱他。   郁宁平安到达医院,目前已送进病房输液。   季南枫坐在床边,剥橘子喂他。没多久,季妈妈也匆匆赶了过来。   她拎着大包小包,热热闹闹的,“小宁啊,感觉好点没有?”   郁宁咽下橘子,“阿姨,我没事。”   “每次都说没事,每次都把我吓坏了。那臭小子今天还不告诉我,幸亏我提前和杨院长打过招呼。”季妈妈打开饭盒,“今天时间赶,汤熬得淡,你凑合喝,明天多熬会儿。”   “阿姨,不用麻烦的,我喝不喝都行。”   “那哪成啊,咱们就得多补补。”季妈妈吹了吹汤勺,递到他嘴边,“来,慢点喝。”   病房另一边。   郁程收回目光,给了季南枫一个眼神,走了出去。   *   消防通道口,站着两个男人。   郁程说:“你经常做?”   季南枫惦记着郁宁,“什么?”   “抢救我儿子。”   “叔叔,没那么夸张。郁宁虽然有没少去医院,但突发情况不太多。”   郁程:“但你很熟练,像是常做。”   季南枫挠挠头,“担心这种事发生,我没事老做演练,都熟。”   他会随身携带救心丸,了解郁宁常去地方的交通路况,清楚周围最近的医院,学习过各种心脏并发症的急救方法。   郁程:“总这么照顾他,不觉得累吗?”   季南枫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累?有什么好累的?我照顾我媳、不是,照顾自己男朋友,不是天经地义吗?”   眼前的季南枫,在形容郁宁相关时,会流露出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状态。   季南枫继续道:“叔叔,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也无法让您满意。即便您不同意,我都不会和他分开。但您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征求您的同意。”   郁程:“什么?”   “我联系到了一位国外医生,可以接郁宁的手术。成功率很高,但后续恢复期较长。”   考虑到郁宁不喜欢落课,外加需要飞去国外,季南枫便一直搁置,希望能找到国内的医生,或是等到暑期长假再劝他手术。   季南枫说:“但我不想他承受病痛的折磨,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郁程:“成功率多少?”   季南枫:“百分之八十以上。”   这样的数字,对郁程来说太难得了。   郁宁很小的时候,郁程抱着他全国各地奔波,能给出的最高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十。   “叔叔,不行吗?”见对方不说话,季南枫有点着急,“我很痛苦,真的不想等了。”   “这种事,你去争取他的意见吧。”郁程看表,“我还有会,先走了。”   “啊好,叔叔再见。”   郁程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并递来张名片,“回条消息给我。”   送走郁程,季南枫对照着号码,回了条短信过去。   「叔叔,我是季南枫。」   季南枫储存了电话号码,并备注【郁程叔叔】。   但这称呼,总觉得差点意思。   他又改成【媳妇儿他爸】,还是不觉得不够味儿,最后换成【岳父大人】才彻底满意。   季南枫收回手机,正要回病房,手机在衣兜里震。   岳父大人:「手术结束,你们就结婚吧。」   *   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   在郁宁的要求下,仅由季南枫陪他前往。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   季南枫已提前安排好所有,术后一周,如果没有问题,便可以回国修养。   手术十点开始。郁宁吃过早饭,靠在床边晒太阳,窗外有花香和鸟鸣。   季南枫陪在旁边,帮他按摩小腿和胳膊。郁宁需全麻进行手术,时间长达十个小时以上。   术前需二十四小时禁食,郁宁有些憔悴。   季南枫心疼又无计可施,只能低着头,不停给他按摩身体,减少些压力和紧张。   郁宁看他的反应,“歇会吧,我没事。”   季南枫揉得更卖力,“闲着也是闲着。”   郁宁笑笑,“手术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我哪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我很正常啊!”季南枫直起腰版,活动筋骨,“我怎么了,我好得不行不行的,我才不紧张,我有什么紧张的,我叫不紧张。”   郁宁:“……”   此地无银三百两。   “嗯,不紧张同志,我想喝鲜榨石榴汁,能不能帮我买一杯?”   “行,这就去。”季南枫走到门口,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手术得空腹,不能喝。”   “手术结束后喝,快去买吧。”   “好,我马上回来。”   透过窗口,郁宁看着季南枫奔跑的背影。希望适量运动,晒晒太阳能缓解他的紧张。   枕边的短信不断响起。   季阿姨:「小宁,我和你叔叔等你回来。」   谈晨:「手术加油,一切顺遂。」   小米:「小宁,我会为你祈祷的,期待你的好消息呀!悄悄说,没有你的日子好寂寞,好想你。等你呀!」   除此之外,还有季南枫的三个室友、辅导员和梅教授也都发来的祝福短信。   郁宁依次表达了感谢,他把手贴在心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回忆季南枫在阳光下奔跑的背影。   上一世的遗憾,终于要圆满了。   他即将获得新生,拥有健康且跳动的心脏。   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开心就放声大笑,难过就用力去哭。可以尽情地跑、可以放肆的跳,去做任何喜欢的事情,再用这颗鼓胀的心,去靠近热爱的人。   崭新的生命,让人痴迷且向往。   敲门声抽回郁宁的思维,穿干净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小宁,好久不见。”   郁宁偏了偏头,“学长?”   向霖对他微笑,“可以进来吗?”   郁宁有点意外,“当然了。学长,您怎么来了。”   向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如果是以前,我应该会说。刚好来这边参加画展,恰巧听说你今天手术,就顺便过来看望你。”   向霖自嘲,“但这次不想撒谎了。我推掉了两场会议和三天的课程,专门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看望你。”   郁宁捏紧被角,“学长,很抱歉,我心里……”   “好了,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向霖安静温和,“真的只是来看望你。”   郁宁:“谢谢你,学长。”   向霖掏出枚巴掌大的盒子,“这是我准备了很久,一直想送给你,总没机会送出的礼物。”   向霖本不打算再送了,但被赋予特别意义的礼物,放在自己手里,就失去了它该有的价值。   即便理智告诉他不该,但他还是来了。   “这次,我是以邻家哥哥的身份来的。只是哥哥,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误会。”向霖把礼物盒递到他手边,“给个面子,拆看看看?”   郁宁打开盒子,是一串简单却精致的手链。淡绿的软绳,下面坠着枚小巧的七色花瓣,在阳光下,泛着不同颜色的光。   郁宁眼前一亮,“您自己做的?”   向霖点头,“做了很久。”   久到很多年。   郁宁拿捏起手链,放在手心,“谢谢,很好看,我很喜欢。”   向霖:“我帮你戴上?”   郁宁伸出手,“好,谢谢。”   郁宁晃了晃手腕,闪亮的七色花瓣,把光折向苍白的墙面。   向霖看着他的眉眼,“还记得七色花的寓意吗?”   郁宁:“记得。”   帮你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   向霖说:“来这之前,我帮你许过愿望了,希望你手术成功。”   郁宁摸着手串,“谢谢学长。”   向霖看着他,“小宁,可以摸摸头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郁宁点点头。   向霖扬起嘴角,很轻的摸向晒成暖棕色的头发,“小宁,加油,哥哥等你回来。”   时间仿佛穿梭,即便过去很久,郁宁依旧记得十几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小林哥也是这么摸摸他的头发,对他说了相同的话。   但那次,从医院出来后,他被送去了爷爷奶奶家,再也没能回来。   郁宁扬起嘴角,“谢谢你,小林哥。”   *   手术开始还剩不到二十分钟,季南枫才提着塑料袋,垂头丧气赶回来。两杯果汁,一杯洒了七七八八,另一杯连吸管都没了。   郁宁见他状态不对,“怎么了?”   季南枫的目光落在郁宁手腕,“没事啊,没事。”   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用英语提示郁宁,该进手术室了。   同一时间,几位医护人员推着移动病床走了进来。   在季南枫的搀扶下,郁宁上了另一张床。   根据医院规定,郁宁将由工作人员推进入手术室,家属不能陪同。   分别前,郁宁搂上他,“等我回来。”   季南枫呼吸很急,木讷点点头。   郁宁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好了,别紧张,我没事的。”   很显然,季南枫依旧紧张,且越来越严重。   看惯的医护人员,并不给他们多少时间,郁宁被遮上了吸烟罩,推出了病房。   术前吸氧能缓解患者的紧张,但郁宁并不紧张。经历过生死的他,什么都不怕。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越来越近,苍白冰冷的墙面,却有着温暖的光。   郁宁慢慢合眼,逐渐进入昏睡状态。   再次睁开眼时,他面对的,将是梦寐以求的人生,崭新、幸福并快乐。   手术室的大门还没打开,身后有略微急促的脚步声。   郁宁有点困,他没睁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停在身边。   氧气罩从脸上扒开,郁宁被人搂进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亲吻。   冲动鲁莽的人没有羞耻的心,也毫无悔过之意,还在他耳边充斥着威胁的口气,“郁宁,我警告你,手术结束咱们就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郁宁:谁给我把这个白痴弄走!   鬼知道傻狗看到或听到了什么。   前十个宝按抓发红包么么。 第61章 回家   郁宁想不通,公事公办的医护人员,为什么能纵容在手术室门口的放肆季南枫,还要站在旁边鼓掌叫好。   果然,看热闹是全世界人民的爱好。   季南枫积攒了成倍的委屈,要用拥抱和亲吻发泄。郁宁抓紧他的衣领,尝试数次推劝无果,只好彻底妥协。   他仰着头,热情回应季南枫的吻,抚平他不安的心。再靠近他怀里,轻声问:“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季南枫在郁宁手腕瞄了眼,没开口。   郁宁晃晃手链,“向霖是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哥哥,手链是他送给我,保佑我手术成功的。”   “他是个好哥哥,但也只是哥哥。”郁宁尝试拽下手链,“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季南枫按住他的手,“你干嘛?”   “如果它会让你介意,我就不戴了。”   季南枫把手链往手上拽,“不是保佑手术成功的吗?赶紧戴上,不许摘。”   郁宁笑着看他,“不吃醋了?”   “我哪吃醋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嗯,你不是,你一点不爱吃醋。”   旁边的护士用英文说:“哦,亲爱的,我很抱歉。但手术要开始了,你们不能缠绵了。”   郁宁攥着手心,恋恋不舍吻上去,“我去了,等我。”   季南枫抱紧他,“永远等你。”   *   郁宁被推进手术室,护士对着他身上的饰品摇摇头,“亲爱的,这些都要摘掉。”   郁宁摘下飞镖项链和七色花手链,递给护士。   随后,他张开手,“请问,这个可以留下吗?”   掌心有一枚塑料纽扣。   护士回想起在手术室外的画面:“男朋友的?”   郁宁点点头,是季南枫吻他时,偷拽下来的,“拜托了,我想他能陪着我。”   “哦上帝,你们中国人好浪漫。”   护士耸耸肩,取走了扣子,消完毒又递给了他,“亲爱的,抓紧,手术要开始了。”   头顶亮起无影灯,医护人员戴着口罩,在手术台周围聚集。   这样的画面,郁宁并不陌生。   希望这次醒来,能获得崭新的人生。   *   术后第三个月,在医生的同意和郁宁的强烈要求下,他终于返回了学校。   为了赶上落下的课程,郁宁废寝忘食。至于陪吃□□的季南枫,自然也没好到哪去。   在郁宁的督促下,他闷头苦学,每天都有种经历高三的错觉。   *   对郁宁来说,手术结束,他就收获了一位无休无止向他求婚的男朋友。   三天一小求,五天一大求,即便每次都会以没毕业、没到结婚年龄、国家还不许同性结婚,等各种现实的理由劝说,但第二天起来,季南枫仍然会再求一次。   乐此不疲,激动又兴奋。   睡前,季南枫端着笔记本,处理还没完成的工作。   郁宁靠过来,翻看梅教授发的邮件任务。   手机新传来一条短信。   郁宁点开。   郁程:「小宁,过两天是你的生日,爸爸准备了菜,来家里吃吧。」   郁宁盯着屏幕,恍惚了十几秒。   季南枫的头偏过来,“怎么不回?”   “嗯?哦。”郁宁收回神,低头按动短信。   「不用了,我那天有……」   内容没编辑完,手机被季南枫抢了过来。   「好的爸,我和季南枫一起过去。」   郁宁:“你干什么?谁说要过去了。”   季南枫合上笔记本电脑,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反正我跟岳父大人说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到时咱爸做的好吃的,都是我的,你一口都吃不到。”   郁宁:“……”   *   生日当天。   从五六岁的盼望回家,到后来的逃避回家,郁宁再次站在家门口,已是二十岁。   郁程早就搬了家,市中心的宽敞平层,地价很贵,装修高档。   这里没有自己住过的痕迹,更不存在儿时的记忆,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别人家”。   房门从内侧打开,郁程出现在面前。   与平日的西装革履不同,郁程套了件棉质家居服,腰上还缠着围裙。完全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郁律师,但很像他记忆中的爸爸。   郁程把人请进来,“先歇会儿,饭好了叫你们。”   和郁宁的冷漠相比,季南枫要热情得多,“叔叔,用帮忙吗?”   季南枫撸起袖子,“我做饭不太会,但刷碗洗菜没问题。”   “不用,你们去其他房间转转吧。”   开阔的大平层,装潢简单,浅以调为主,客厅干净整洁,符合郁程的习惯和喜好。   郁宁对参观别人家没兴趣,但被季南枫拉着,沿着走廊往里转。   第一间是郁程的书房,第二间应该是他的卧室。   郁宁全程没看,季南枫也只是路过,但嘴没停,不断解说。   到了第三间,季南枫停下脚,“咱爸,给咱找后妈了?”   郁宁怔了一下,“没有吧,应该。”   郁程并没有公开提过他结婚的事,以郁宁这些年的了解,郁程的心思全在事业上,工作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再婚的可能性很低。   郁宁又问:“怎么了?”   “没结婚怎么有小孩的房间?”季南枫看着郁宁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咱俩都没这功能啊,咱爸不会……”   “你想什么呢!”郁宁轻轻锤他,“放心,他不是那种人。”   季南枫:“那就是给我生小舅子了?”   郁宁看向卧室,他眼底闪了闪,抬脚踏进房间。   “别别,等等。”季南枫拉住他,“祖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么多年了,咱爸找个伴,再生个孩子也无可厚非吧。”   季南枫没能制止郁宁,跟着进来,“祖宗,你千万别冲动,咱爸还是爱你的,多个弟弟也没什么不好。”   郁宁没理,注意力都在房间里。   他即将拉开抽屉,又被季南枫按住了胳膊,“祖宗,三思啊。未经允许闯弟弟房间本来就不对,再乱动弟弟的东西,弟弟放学回来,会鬼哭狼嚎的。”   季南枫压低声音,“搞不好,还会被后妈骂,被后妈逼着擦地板。”   郁宁:“……”   “少看点童话故事,不适合你。”   郁宁慢慢悠悠说:“这是我的房间。”   “啊?”季南枫眨眨眼,看向这间贴满蓝色火车壁纸,铺着熊出没床单,还有堆满汽车的玩具角,“我还以为,你们艺术家从小和我们就不一样呢。”   至少在季南枫的记忆中,郁宁在爷爷奶奶家的房间不这样。   温馨的房间,摆着张小孩子睡的双人床;床头有他睡不着时,偷偷黏的贴画;枕下压着两本睡前读物;桌上摆着他喜欢的迪迦奥特曼。   这不是儿时房间的复刻,是把它们原封不动搬了过来。   衣柜里挂着他小时候的衣服,还有些全新的大码服装,按照年龄排序摆放,有些连标签都没摘。   房间收拾得非常整齐,桌面一尘不染。就好像这里长期住人,或是每天打扰,时刻等他回来那样。   郁宁:“房间是我妈布置的。”   曾经的他,也确实很喜欢,   季南枫卡顿,“你、你妈。”   郁宁没表情,拉开抽屉,“我不想聊。”   “嗯。”季南枫收住了嘴边的话。   郁宁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画纸,泛黄的表面是岁月的痕迹,只有画上的七色花灿烂夺目。   鲜艳的画拉胯了季南枫的脸,“哦。你的确没变,一点都没变。”   郁宁放下画纸,过来勾他的脖子,“大醋精,怎么还没过去呢?”   季南枫搂住他的腰,装可怜,“过不去了,快快想想办法吧。有个人的男朋友,全身泡进醋坛子里,还是千年老陈醋,再不救他,就要被淹死了。”   “被淹成这样,话还这么多?”   “我是不是伸着脖子,拼命呼吸,做垂死挣扎嘛。要是再想不出办发,我只能……唔。”   主动凑上来的吻,挡住了季南枫的话,“想不出办法,只能堵了。”   郁宁堵得很用力,是为数不多的主动。   季南枫永远抗拒不了郁宁引诱,他变得兴奋异常,把人抱到桌子上,从下往上舔吻。   急促的呼吸,充斥着年幼的卧室。   季南枫冲动异常,“方法很管用,可以继续、大量、不断使用。”   郁宁仰着脖子回应他,“嗯唔,轻点咬,等下要被发现。”   敲门和咳嗽声打断了炽热的缠绵,郁程目光偏移,站在门口,“准备吃饭了。”   他丢下句话,又快返回来,“今晚可以住在这里,新房间在隔壁,那边……宽敞点。”   郁程脚步渐远,郁宁挤在季南枫怀里,羞得不出来。   “咱爸什么意思?是怕小床小,咱施展不开?”   郁宁狠狠咬牙,“闭嘴!”   *   在季南枫的强拉硬拽下,郁宁“参观”了自己的“新”房间。   那边和这边,像是孩子和成年的分界线,这里更符合他现在的喜好,浅色床单,书桌上摆着些绘画杂志。   房间很大,像是打通的两个房间。靠窗户的地方摆放着全新的画板,还有摞满的颜料和画笔。庞大的数量,比在爷爷奶奶家多出很多倍。   给了郁宁一种他长期睡在这里,爷爷奶奶家只是暂住的错觉。   好像有人在盼他回来,连画板和画纸都在等他。   *   郁程呼唤了几次,他们才来到餐厅。   桌上摆满丰盛的晚餐,郁程看到他们过来,才去盛汤,并摘下了围裙坐过来。   记忆中的爸爸也是这样的,喜欢做饭,总要等他和妈妈坐下后才会盛饭。   雷厉风行的郁律师简直让郁宁忘记,他的爸爸原是个非常顾家,又擅长厨艺的男人了。   郁程夹菜给他,“小宁,尝尝,爸很久没做过了,不知道还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郁宁夹起碟子里的椰蓉球,小口含进了嘴里。香糯的椰子味浸满口腔,甜甜的味道却酸红了鼻腔。   这曾是他最喜欢的味道,是在任何一家饭店都吃不出的感觉。   *   很长一段时间,郁程曾彻夜难眠。事业和家庭,到底哪个最重要的。接不到案子、没有稳定工作的那些年,他有妻子、有孩子、有和睦的家庭。   但他还是因为没有稳定工作、赚不到钱、不能给孩子治病,最后失去了妻子、孩子和家庭。   拥有不到的,总会拼命想要。   不满足的生物,不眠不休地追逐满足的脚步。   郁程放下筷子,“我去拿蛋糕。”   几分钟后,郁宁看着面前的蛋糕,“怎么有两个?”   郁程分别插上数字蜡烛,“一个是六岁的,一个是二十岁。”   “是爸欠你的。晚是晚了,好在有机会还。”   “许愿吧,宁宁。”   *   当晚,在郁程的挽留和季南枫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住在了这里。   郁宁穿着柔软睡衣从浴室出来。   扯嘴的季南枫靠在床边,“咱爸可太不够意思了。”   “怎么了?”   季南枫抽来毛巾,帮他擦头发,“衣柜里的衣服倒是不少,但全是你的尺寸,合着压根没打算让我进来呗?”   “睡袍还能凑合裹,但你内裤的尺寸,我是真穿不了,这不得把我兄弟憋坏?”   “话多。”郁宁躺进里面,“睡觉了。”   因内裤不合适,下面空荡荡的季南枫凑了过来,“老婆。”   “干嘛?”   季南枫像个赖皮鬼,使劲在他身上蹭,“你说,咱爸这儿的隔音效果好不好?”   郁宁按住他乱摸的手,“不好,别想。”   “哦。”手被按住,季南枫的脑袋继续乱蹭,“媳妇儿。”   “又干嘛?”   “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忘了。”   季南枫从郁宁手里挣脱,抱着他继续蹭,“你许了两个,就告诉我一个怎么了?”   郁宁:“没什么好说的。”   “求求老婆了还不行。”   “睡觉吧,困了。”   “好老婆,就告诉我呗,磨死我了,难受。”   郁宁闭着眼,呼吸了两个来回,才慢慢说:“我希望,等我二十六岁时,你还会向我求婚。”   赖皮鬼的手从他身上移开,蹭地坐起来,“郁大聪明,你什么意思?”   “二十六岁?合着你那时候也不打算嫁?”   郁宁:“过了二十六就嫁。”   季南枫:“为什么?”   被车撞击的画面闪现在郁宁眼前,指尖用力划过手心,“没为什么。”   “你想急死我吗?”   “六年而已,何况,这六年又不会分开。”   季南枫急了,“那不一样,我就想要个名分!你知道名分对一个男人来说多重要吗?”   郁宁:“……”   他看向桌子上的盒子,是季南枫从车上拿下来,还非要回去拆的礼物。   “你到底送了什么?”   季南枫闷被子里,气哄哄的,“关你什么事!睡觉了,困死了。”   季南枫用枕头压着头,再用被子盖住枕头,满脑子都是二十六岁才能结婚的事。   想来想去,他还是不爽,隔着被子发怨气,“我告诉你,等你二十六了,我还不一定向不向你求婚呢。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等了半天,没盼到回复,也没人拽他的被子。季南枫探出手,往里摸了摸,空无一物。   草,不会生气了吧?   他撩开被子,卧室已经关了灯。   桌子上的礼物被人拆开,郁宁站在窗边,月亮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白边,毛茸茸的。   他指尖挂着几乎透明的三角布料,从窗边缓慢靠近他,“你不求婚,以后没得看了。”   季南枫抓紧被子,目光从三角内裤,转移到郁宁冰凉却诱惑的眼神。   郁宁把薄纱内裤丢到床上,又从盒子里抽了条黑色丝带。他坐在床边,撩开季南枫的睡袍下摆,把黑色丝带,沿着膝盖,缓慢往上缠卷。   缠到大腿内侧,郁宁停下来,拽着丝带的另一头,搭上季南枫的肩膀。   “如果求婚,我就让你亲自帮我穿,再陪你试试,这里的隔音到底好不好。”郁宁裹着丝带的指尖,勾勾他的肩,“否则,就算了。”   郁宁拽了拽丝带,季南枫的腿跟着上抬,“再问一次,求吗?”   季南枫抓住薄纱内裤,魂都没了,“求!”   作者有话要说:   季狗【抓内裤,扑过来版】:老婆!我来了!!!   宝们,下章是正文完结最后一章,5号,周四零点更。 第62章 求婚   大学毕业后,季南枫回北城接手生意,郁宁则拿到了保研的机会,继续留在北城。   三年后,郁宁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成为最年轻的老师,深受学生喜爱。   异地恋的近四年间,季南枫每周五接郁宁回北城,不忙的时也会去京市陪他。到了寒暑假,郁宁会留在北城做“全职”男友。   交往这些年,他们感情稳定,恩爱如初。但超过三天不见,或是季南枫喝醉的时候,郁宁的手机里,会收获一只撒娇的粘人怪。可怜兮兮叫着老婆,扯都扯不开。   这四年间,因为思念,彼此曾给对方带来过无数次惊喜。最远的一次,是棉城的机场到墨尔本酒店楼下的西餐厅。   因为思念,所有的障碍都成为了甜蜜的闯关,因为热爱,路上的荆棘都显得繁花灿烂。   下课铃声响起,郁宁接到季南枫的电话,“老婆,想我没有?”   郁宁抱着书,往楼下走,“某位男朋友两时前刚打过电话,问过我相同的问题。”   “两个小时不够长?不值得你再想我一次?”   郁宁笑着说:“够长,所以很想你。   “我不信,得有真凭实据证据。”   “课前点名,我满脑子都是你,还点到了你的名字,被学生偷偷取笑。”   隔着电话能听到季南枫的笑声,“郁老师这么想给我上课啊。”   “是啊,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保证认真卖力。”   “可有些学生天资愚钝,需要郁老师一对一教,行吗?”   郁宁:“当然行。”   季南枫:“通宵也可以?”   下课期间,走廊人多,时不时有和他打招呼的同学。   郁宁来到无人的消防通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在任何你喜欢的地方,进行任何方式的通宵。”   “郁老师,被你说的我都迫不及待了。”   “季同学,可你半个月没回家了。”   季南枫:“怪我,最近太忙了,这周末肯定回去,到时去接你。”   “好,等你。寓此言..”   季南枫犹犹豫豫,“那个,你还记得周六是什么日子吧?”   郁宁:“记得。”   “咱们的约定,没忘了吧。”   郁宁忍不住笑,“哪有你这么明显暗示的。”   “我哪暗示了,我暗示什么了?”季南枫义正言辞,“你就告诉我,你忘没忘吧。”   “没忘,等你来。”   “那就行。”   郁宁站在办公楼门口,“我还有点事,晚上再聊。”   挂断电话,郁宁站在梅教授办公室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   梅教授摘下眼镜,对他招招手,“来得正好,快帮我参谋参谋,参加百人绘画大赛的名单。”   早料到教授会问,郁宁提前拿出份统计表,“这是咱们系新大一,比较有潜力的学生。”   梅教授研究了几分钟,笑容压不住,“不愧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辙。”   梅教授的目光停在最后的名字上,“这个这个叫陈骁的,你怎么看?”   “技术扎实、思维独特,但好高骛远,太骄傲了,会摔跟头。”   梅教授点头,“按你的意思呢?”   “教授,您当初为什么要我?”   梅教授愣住,随后开怀大笑,“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是啊,我期待着,他能成为下一个你。”   郁宁笑着说:“也许,他会比我更好。”   “但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梅教授打开电脑,核对学生名单。   郁宁掏出个信封递到桌边,“教授,我还有件事和您说。”   梅教授的嘴角落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郁宁低下头,“抱歉,教授。”   梅教授捏着辞职信,“你大力推荐别人,就是为了自己走?”   “不是的教授,我推荐他是看中他,和自己走没关系。”   梅教授气得甩出文件,“给你凭职称的介绍信我都写好了,你却给我弄这一出。”   郁宁缓缓吐出口气,“抱歉教授。”   “你离开菁大,打算去哪?”   郁宁拿出封介绍信,“我打算调到北城美院,希望您帮我签这个。”   北城美院,纵观全国也算不错,但和菁大美院,根本没得比。   梅教授:“非要走吗?”   郁宁:“是的,非要走。”   “行,我不拦你,但你好歹再呆两年,拿到副教授的职称再走。你现在去那边,谁也不熟,想晋升很麻烦。”   “我知道您为了我好,我也很感谢您这些年的栽培,但我不能再等了。”   梅教授气得手抖,“明明有更好的发展,你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教授,绘画是爱好,所谓的发展,不过是热爱的附加品。这些附加品对我来说不是必要,只要我喜欢,在哪都能画,没有任何限制和影响。”   梅教授:“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郁宁:“我要结婚了。”   梅教授呼吸放缓,“小宁,我知道不该这么说,但结婚和你留在这里不冲突,前几年不也是这样。”   “我男朋友等我很多年了,我不想让他再等了。”郁宁又说:“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等了。”   不想他再为我来回跑,想每晚都听到他的心跳,想睁开眼,就能看到他。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梅教授缓了很久才接下介绍信,并签上名字,“小宁,要幸福啊。”   郁宁深深鞠躬,“谢谢教授,您永远是我最崇拜、最敬重的人。”   *   周五下午六点,郁宁收拾好行李,给季南枫发了短信。   「往这边走了吗?」   对方没回,他又发了条。   「想你了。不用着急,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后,郁宁才接到电话。   季南枫气喘吁吁,那头能听到机场的背景音,“我刚从意大利回来,中途飞机出了点故障,被迫停在川市了。”   季南枫:“两小时后转飞机北城。”   郁宁:“没事,那我自己回去。”   “不用,我让司机过去,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你先回家等我。”   郁宁:“嗯,好的。”   “老婆,是我不好,没能接你。”   “说什么呢,又不差这一次。”   “晚点见,我该登机了。”   *   郁宁到家已经快十点,他给季南枫发消息。   「我到家了,你下飞机了吗?」   喜欢的人:「【图】」   郁宁点开图片,是季南枫的自拍照,周围是北城的夜晚,但背景好像是辆三轮摩托车?   郁宁回电话,“你在哪?”   季南枫:“民族路商业街,不认识了?”   “我是说,你坐的是什么。”   季南枫:“三轮车,拉风吧?”   郁宁:“没让司机接?怎么坐那个?”   二十七岁的季南枫,已是独当一面的公司负责人,和带棚的三轮车搭配,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司机来接了,今晚商业街有活动,堵得厉害,我着急,自己先下来了。”   “你急什么。”   “见我老婆,能不急嘛。”季南枫美滋滋的,“你别说,这个小三轮看着其貌不扬,但堵车的路上真不赖,哪哪都能走。以后我也买辆这个,带你出去玩。”   郁宁哭笑不得,“好啊,我很期待做季总的豪车。”   “没问题,季总的豪车只拉你。”   打着电话,郁宁走到了小区外,门口这条街就是民族路。   郁宁:“你大概还有多远?”   “到美术馆了,开车小哥嗖嗖快,估计再有十几分钟就能到。”   郁宁一路往西,“我过去找你。”   “好好在家呆着,马上就到。”   郁宁小跑起来,“不。”   季南枫听到郁宁奔跑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吗?快停下!”   “多少年了,怎么还惦记,早没事了。”   季南枫松了口气,“注意点又没错。”   郁宁加快步伐,“想快一点见到你,我也想坐坐嗖嗖快的三轮车。”   “行,我在车上等你。”   郁宁看着繁华的民族路,“别挂电话,我想听着你的声音。”   季南枫的笑声藏不住,“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郁宁:“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喜欢的恨不得现在就抱到你,狠狠亲你,让你软在靠怀里,做什么你都同意。”   郁宁:“在外面呢,注意点。”   季南枫:“怕什么,反正前面驮我的小哥,耳朵已经红了,多说点没准能说白了。”   “无耻,你别说了。”   “哪有你这样的,不让我挂电话,还不许我说。”   郁宁搓搓发烫的耳朵,“那挂了吧。”   “不行,不挂。老婆,我……”   极速的撞击声代替了季南枫的话,尖锐的声音,试图刺破郁宁的耳膜。   他停下脚,“怎么了?”   “喂,你在听吗?”   “发生什么了?”   听筒没有任何声音。   郁宁重新拨过去,那边提示关机。   不详的预感往心口漫,郁宁加快步伐,沿着街道拼命奔跑。   这是郁宁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他不能停、也不敢停。汗水渗透了衣领,秋天的风,像刀割一样。   目的地越来越近,周围聚集了大量的人群,还有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   前方拉着警戒线,郁宁站在外沿,被车辆和人潮遮挡。   他按住心口,问身边的人,“那边发生了什么?”   “有辆大巴车和小轿车撞了,在那个十字路口,好几辆车都追了尾,那个惨呦,一车人撞得哇哇叫。”   大巴车,小轿车,追尾。   季南枫坐的是三轮车。   他双手撑住膝盖,缓了会儿,继续给季南枫打电话。   身旁是叽叽喳喳的人群。   “有辆三轮车也被撞了,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太惨了。”   “可不是,车棚都压扁了。”   “吓死人了。”   那个瞬间,郁宁的脑海寂静无声,只剩心脏在绞痛。灵魂被抽空,躯体机械般走动。   他向车祸中心挤,越往里,哭喊声就越近。   郁宁被交警拦住,“同志,请在外面等候,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我是家属,我老公在里面。”   隔着人群,郁宁发现了三轮车,棚子被压在大巴车的轱辘下,后排还挂着件灰色风衣,和郁宁身上的是同款。   郁宁全身发抖,挣扎着往前,“那是我老公,他在里面。”   “您别激动,伤者都送去医院了。”   “那家医院?”   “省院,急诊科。”   *   因伤者过多,临近午夜的急诊科拥挤嘈杂。   郁宁找到前台护士,“这里有叫季南枫的伤者吗?”   护士翻看单子 ,操着口方言,“那边,四号病房,六床。”   郁宁越过人群,穿进狭窄拥堵的走廊,停在了四号病房门口。里面挤满了人,有家属有病患,有医生还有警察。   病房满满当当,唯独六床空无一人。   郁宁询问医生,“请问六床的患者去哪了?”   “六床?”年轻大夫看了眼,“哦,刚走了。”   “走了?”郁宁面前是锋利的刀尖,笔直刺进心脏,血液把皮肤烧得滚烫。   他按住门框,隐忍呕吐的感觉。   大夫扶住他,“你没事吧?”   郁宁扒着门框,消毒水味道让人干呕,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走之前,没留下什么话吗?”   “没有,走得挺急的。”   嘈杂的急诊室纷纷扰扰,根本没人在意跪倒在角落里的郁宁。   年轻大夫尝试了几次拉扯他未果,实在坚持不住,“您没有他电话吗?实在不行,我帮你联系一下。”   郁宁猛地抬头,“您、您不是说他?”   医生突然反应过来,“噢,你不会以为我说的走是……”   身旁有男性的声音,“老婆?你怎么在这儿?”   郁宁楞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季南枫急忙把他抱起,“怎么坐地上了?凉不凉?”   “脸色这么差,哪不舒服?是不是联系不到我,着急了?”季南枫搂住他,“怪我,手机撞坏了,没来得及回你电话。”   熟悉的温度和感觉,郁宁抓紧季南枫的衣领,“是你吗?真的是你?”   季南枫担心,“老婆,你怎么了?”   郁宁摸着他的皮肤,真实的,温暖的,“你真的还活着?”   季南枫拉下脸,“你瞎说什么呢,还没结婚,好得不行。”   郁宁到处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季南枫转了转缠着绷带的手,“放心吧,只是点擦伤,问题不大。”   郁宁转向身旁的年轻医生,“可是他为什么说你走……”   郁宁拍打自己的脑门,笨死了。   他扑进季南枫怀里,“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季南枫紧紧搂住他,“都怪我,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郁宁摇摇头,“你没事就好。”   季南枫拍拍他,“放心,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   季南枫温柔拍拍他,“好点没有?”   郁宁点点头。   “走,我带你见个人。”   两个人来到十号病房门口。   季南枫指着胳膊缠绷带,腿上打石膏的年轻男人,“他就是我搭三轮车的小哥,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个多小时前,当车即将撞过来时,小哥反应极快,拉着季南枫从车上跳了出来。   季南枫只有手心有点皮外伤,小哥的腿有轻微骨折,伤势也不严重。要不陪小哥,季南枫根本没打算来医院,还耽搁了和郁宁见面的时间。   小哥靠在床边哭个没完,周围堆满了用过的卫生纸。   郁宁站在门口,“他怎么哭成这样?”   季南枫:“他老婆没了。”   经过刚才的事,郁宁更加谨慎,“是那种……没了?”   季南枫深表惋惜,点点头。   郁宁:“他老婆也跟你们一辆车?”   季南枫:“不是他老婆跟我们一辆车,是我们就在他老婆身上。”   郁宁的脑袋早就混沌不堪,“啊?”   季南枫靠近郁宁耳边,“那辆三轮车就是他老婆。他老婆跟了他七八年,感情特别深。”   郁宁:“……哦,节哀。”   看着三轮小哥泣不成声,郁宁于心不忍,“要不,咱们买辆新的给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劝了半天,没用。我说送他辆玛莎拉蒂,他都无动于衷。”   郁宁:“那怎么办?”   季南枫:“我联系了助理,把他老婆拖走了,看看能不能修好吧。”   “嗯,也行。”   小哥的哭声渐弱,郁宁抬脚往里走。   季南枫拉住他,“干嘛去?”   “我去感谢一下,毕竟救了你。”   季南枫拽住他,“可别,他老婆生死未卜,我就带着我老婆去见他,这不刺激他吗?”   郁宁:“……”   虽然不理解,但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怎么办?”   “没事,住院费我交了,也记了他的电话,到时候再联系。”季南枫说:“咱们先回去,还有正事呢。”   郁宁:“什么事?”   季南枫确认时间,“秘密,不能说。”   离开医院,季南枫带着他往右转。   家离医院不远,但在相反的方向。   郁宁:“不回去吗?”   季南枫拉着他,“我想散散步。”   两个人走进旁边的大学,即将午夜,又是放假期间,操场空无一人,只剩路灯还亮着。   季南枫只是牵着他,绕跑道转圈。   通过牵手的力度,郁宁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走着走着,季南枫停下来。他看向对面楼的巨型钟表,“老婆,零点了。   “嗯,都这么晚了。”   “老婆,生日快乐。”   郁宁后知后觉,“原来是为了这个?”   季南枫:“不止这个。”   “还有什么?”   季南枫仰头,朝着家那侧的天空看。   砰的一声,烟花腾空而起,天空中闪现出六个大字。   【老婆,生日快乐】   花团锦簇,亮红了夜空。   郁宁被烟花吸引,心口是平复不了的激动。   季南枫:“原本想带你在家看,但出了点意外,来不及了。”   主意是三轮小哥出的,北城美院放假不锁校门,操场周围建筑不多,是欣赏烟花的好去处。   美丽的景色吸引了没回家的大学生,宿舍楼的窗户打开,众人扒在阳台,放声欢呼。   郁宁往他怀里扑,却被季南枫按在原处,“没完,还有。”   郁宁开始期待,“什么?”   季南枫看表,指着天空。   烟花响起,夜空再次点亮。   【老婆,嫁给我】   郁宁抬头又低头。   季南枫单膝跪在他面前,手上托着枚戒指。   他很紧张,连手都在颤抖。眼神追着郁宁,一刻不肯离开。   周围的环境给人一种回到校园的错觉,四年前,刚毕业的时候,季南枫就想这么做,今天竟然阴差阳错实现了。   烟花吸引了未睡的学生,而操场中间的他们,是比烟花还灿烂的焦点。   大学生们拿出手机,晃动着闪光灯,对着操场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答应他,答应他。”   两栋宿舍被欢呼声包围,天空让烟花笼罩,初秋的操场灿烂又喧闹。   全世界都是陌生人的祝福。   季南枫眼底有星光,对着他微笑,“老婆,你二十六岁了,该做什么了?”   郁宁扑进他怀中,全世界花团锦簇。   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该嫁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老板求婚的学校,是郁宁未来工作的地方,之后他并不知道,emmm……   在宁宁生日的第二天完结啦!   感谢宝贝们的陪伴,爱你们。   这章稍微改了一下,么么。   当天按抓都有红包哦,么么。   后续会更新番外哦,么么。   宝贝们还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继续提,尽量满足大家。   目前一定会写的,有婚礼啦,婚后日常啦,还有一点点童年时,至于什么吃醋之类的梗,都会在这里面写到。还会有一章谈晨和小米的番外,包括谈晨为啥理科生学文等等,都会在那里解释。   至于涩涩,我尽力,宝们按需求订阅哦。   下本应该会开《梁医生家的撒娇精》根据置顶评论区投票数出来的,好像喜欢这本的更多,是霸总和小可爱的小甜饼,有喜欢的宝可以关注一下。   但不确定,也有可能开其他,专栏好几本预收,宝们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哦。   开文前会提前在围脖通知的,宝们可以关注一下作者专栏和围脖,早开文早知道哦。   围脖平时会更新些日常还有读书记录,宝们可以随时找我玩,么么。   其他感言,彻底完结再说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