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恋对象是竹马死对头
　　作者：木南栀栀
　　文案
　　本周完结后会对全文进行修改，个别章节实在不满意（跺脚哭泣）～养肥的宝们建议下月来～鞠躬～
　　本文文案：
　　叶行眠直了十八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弯在齐砚这，齐砚是谁，竹马死对头！
　　竹马很好理解，他们毕竟有过如胶似漆的儿时快乐，但长大后的齐砚...叶行眠抹了一把心酸泪，不愿提及。
　　总而言之就是，他，叶行眠，高大帅气温柔体贴，妥妥男神一枚，却因为齐砚这个生命中“bug”一样的存在，至今母胎单身恋爱绝缘。
　　以至于最后受到罪魁祸首高高在上的优越暴击后，为了挽回自尊心，被逼的网恋了！
　　本以为困难重重，却没想阴差阳错拥有了段甜美的爱情，以及一个把他当小公主宠着的恋爱对象。
　　虽然对象有点高冷不爱说话，不语音不视频爱好还是男的和男的，但叶行眠喜欢的不得了。
　　于是日久生情喜欢到心尖软软，便迫不及待想和人奔现，终于，总是害羞的对象同意了！
　　可没想到比线下约会最先等来的是对象掉马，谁能告诉他甜甜的恋爱对象为什么会变成齐砚？
　　他和齐砚谈恋爱了！
　　所以谈恋爱要做什么？牵手，拥抱，亲嘴，上...床？叶行眠一个哆嗦，吓得连夜卷包袱逃跑，结果出了家门就撞上邻居竹马。
　　齐砚冷感贵气没有表情的脸上挤出温情，问他，“你去哪，绵绵？”叶行眠后背发凉，看人步步紧逼，赶紧喝停，“你别过来！”
　　齐砚脚步顿住，抿唇，低声道：“不是你先说的喜欢我，想见我吗？”
　　“我他妈以为你是个女的！”叶行眠想喊救命，特么太不要脸了。
　　“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齐砚眼睫垂下一片伤感的阴影，“你很在乎吗？可我很早就喜欢你了，特别特别喜欢。”
　　温言软语，字句灼烫表明心迹，叶行眠一时怔然大脑空白心头酸软，而等他终于甩掉离奇念头从莫名情绪中回神时。
　　人已经在齐砚床上了？！！很好，他还是被压的那个！
　　一夜过去，叶行眠扶腰皱脸，再次卷着包袱拖着疼痛无比的屁股逃回了宿舍，才想起，齐砚和他一个大学啊！逃哪去？
　　叶行眠掩面哭泣，捂腚默哀。
　　-预收《漂亮弟弟太能哭了》
　　【天真阴郁强占有欲乖巧受*又冷又温柔双标攻】
　　祁森收到好友的消息，帮忙照顾下江入年。
　　江入年是好友弟弟，南大新生，也就是祁森学弟，第一天到机场接人，男生拖着行李箱，戴着鸭舌帽，底下一张白皙的脸颊，长得漂亮又乖巧。
　　江入年很害羞，喊他“哥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长大了不少。”祁森弯下腰，拿过行李箱的同时在江入年脸上掐了把，“小时候给你买过糖记得吗？”
　　江入年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果，在祁森意外的目光中，塞进了他手心里。
　　-
　　祁森觉得江入年很乖，长大后更乖了些，就是麻烦比较多，大事小事不断的。
　　他和朋友出去吃饭，江入年打来电话，没带钥匙舍友不在进不去了，假期他去邻省玩，江入年因为想家但是又不愿意回去，说一个人害怕。
　　但凡他身边出现个异性，江入年手就不愿意松了，拽着他没理由也要说个“哥哥，可以带着我吗？”。
　　刚入学，新环境，成了江入年用来捆住祁森的借口，
　　祁森被身边好友调侃，“你真信啊？这弟弟不是框你吧。”被江入年耳尖听到，一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直勾勾盯着祁森。
　　祁森失笑，揉乱了江入年柔软的黑发，语气温柔，“怎么会，我们小年这么乖。”
　　两人离开去买饮品时，身后江入年的眼神，紧紧的黏在祁森身上，浓浓的渴望和依恋似乎再无可藏。
　　-
　　江入年等了祁森很久，等走了祁森身边所有的人。
　　所以视线一刻也不愿意从祁森身上离开，于是发现祁森身边好多人，心里的急切便越发的压抑着难受。
　　他喊祁森“哥哥”，可一点不想当祁森的弟弟，他想祁森对他做很多事，很多把他变得不像他的那些事。
　　祁森可以把他弄哭，可以把他弄的乱七八糟，这是他时常梦见的，因为这种时候，祁森的眼睛里就只有
　　他一个人。
　　疯狂的念头在心里滋长，在祁森越来越多的目光注视和温柔对待下，江入年觉得他好像忍不住了。
　　-
　　祁森喝了酒，知道是江入年带着他回来，没怎么醉，半眯着眼看面前的人手足无措，江入年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裙子。
　　假发柔顺到腰部，一根透明丝带缠着，转过身，那张脸漂亮到祁森呼吸都慢了一拍。
　　江入年脚步一点点迈近，咬着唇，眸中湿漉漉水光，紧张的手都在抖，唇贴上祁森的那一刻，颠倒了位置。
　　“这谁家的啊？长这么漂亮？”祁森呼吸很重，带着酒气，贴了贴江入年鼻尖，被用力回抱住。
　　江入年搂上祁森脖子，把自己蹭进对方怀里，“你家的，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乖软小哑巴是学神白月光》文案如下：
　　【天生小哑巴热心乖巧受*冷淡强势攻】
　　【破镜重圆，前半部分校园，后半部分都市】
　　糖中带刀版文本案：
　　江时喜欢欺负池然，尤其是在某些亲密时刻，眼睛红红泪水泫然欲滴，抱住他在他手上拼命画爱心。
　　两人约定好的动作，毕竟池然不能说话，可有时候江时太凶。
　　可通常江时是装不懂的，也让他画，只能事后一句，没画标准不理解，就会让小哑巴眼底的雾气更重。
　　抗议的抓过纸，写下长长一段话控诉，结果江时又心软的一塌糊涂，抱住人，温声软语几句，给颗糖就能哄好。
　　江时想，他们分开七年，重新拥有彼此，好像什么都没变。
　　正式版本文案：
　　池然是个哑巴，生下来就不会说话。
　　别的小孩咿呀学语时，他只会眨巴眼，天生有缺陷便格外惹人怜惜，几乎是被宠着疼着长大。
　　于是池然长成了个乐观开朗的性格，乖乖软软的外表更是收获无数喜爱。
　　而人生头一次碰壁，是在转校生江时那。
　　传闻中高冷酷拽的校霸江时父母离异，孤苦伶仃和爷爷奶奶生活。
　　池然泛滥的同情心觉得江时可怜，于是果断决定和江时拉近关系，只是成为朋友的过程格外不顺利。
　　池然碰碰对方手臂，江时让他滚远点，池然给人抄作业，江时不屑冷哼。
　　对待小哑巴没耐心，交流困难费劲。
　　直到一次模拟考后，江时收到午间池然偷偷递来的纸条。
　　【一次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你很聪明的，不要自暴自弃】洋洋洒洒往下一堆，笨拙可笑，却字句真心。
　　江时把纸条捏皱，瞥见池然偷偷望过来的眼神，和他视线撞见时眼尾弯弯笑，眼睛里的光比外头阳光都要炙烫几分。
　　自此，江时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吃饭会把肉夹他碗里，体育课给他拧瓶盖，打篮球摔破皮，一脸心疼，眯缝着眼睛给他吹。
　　池然用行动表示温暖，可江时压根不需要。
　　“伸手，昨天这道题讲过。”
　　池然被压在课桌上学习，对面冷淡帅气的贫穷校霸摇身一变成了富二代学神，江时冷冷敲下戒尺。
　　池然表示现在哭还来不来得及？
　　阅读指南：
　　1.酸甜口，前期温馨慢热，感情向为主
　　2.可爱受，不是强受，不喜绕道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校园 冰山 钓系 暗恋
　　主角视角叶行眠互动齐砚配角都是可可爱爱的啦
　　一句话简介：我被竹马掰弯了！
　　立意：网恋需谨慎，要看清对方真面目


第01章 眠眠
　　F大校门进去，两百米处左拐，能看见一条绿意浓密的望不见尽头的林荫道，是校内有名的情人道。
　　顾名思义，小情侣众多。
　　夏季晚风拂面冬季白雪簌簌落枝头，无疑是极佳的约会圣地。
　　林荫道尽头坐落着F大最大的室外篮球场和众多独立网球馆羽毛球馆等，总而言之，运动项目都连在这一块了，自然荷尔蒙强烈。
　　而作为F市的重点大学，帅哥不会是稀缺资源。
　　因此情人道上女生很多，可能去之前是单身狗，回来就撞上命中注定。
　　邂逅爱情的地方 ，十八九岁的少年谁不向往。
　　正值九月新生开学季，情人道已经被校园涌入的新鲜血液们占据，女生挽着手既是羞涩又是好奇，在小道上走着。
　　“这树好密啊。”长发女生睁着大眼睛，说树呢眼睛却往对面道上瞥，小幅度勾了勾和她挽着手的留着齐刘海长相的同伴胳膊，压低声音，“那什么..你看，左边，什么树来着啊？”
　　可爱女生立刻心领神会，眼珠子提溜转过去，停了两秒，“香樟树吧，好像是校树。”
　　同大眼睛女孩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亮光一闪，这会没说话了，脚步没停视线却不自觉跟着大长腿帅哥移动，到一点点转过脑袋往后...
　　“peng”
　　撞上人的一声大动静，让大眼睛女孩脚步紧急停下，连忙转回头。
　　阳光金灿，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碎影缀在地面上，可女孩眼前先是成片的黑，因为面前的人长得太高，挡住了所有的光。
　　其次才是抬起头，撞进视线里那张让她瞬间大脑空白的脸。
　　男生足足一米八，五官轮廓是一眼顶级大帅哥的级别，帅到女孩其实压根没能仔仔细细去瞧他每一个五官，身材比例优越，衣品好，气质冷淡，属于只可远观那种，没点胆量不敢上。
　　女孩比较胆小，害羞的飞速退后一步，旁边可爱女生也同样呆住，脸颊红了些。
　　“对..对不起。”
　　大眼睛女生声音轻到快听不见，没敢多瞧，垂下眼睛小心脏狂跳，听头顶传来还挺温柔的声音。
　　“没事。”叶行眠眸光往面前两个一米五多的“小土豆”睨了眼，骨节明晰的手指搭在肩上，把网球拍往上提了些，对着旁边男生开口，“走吧，壮哥。”
　　刘庄嘴角抽搐再抽搐，好几步路出去，后头的两个女生已经好远了，才一巴掌呼在叶行眠背上，“你特么能别这么喊我吗？”
　　他没见过比叶行眠更欠的了，当然也没见过比叶行眠更自来熟的，这才认识两周，就给他取了个土里土气的外号。
　　“壮..庄哥，你这手劲能再大点不？直接给我呼死得了。”
　　叶行眠一开口，冷淡的气质瞬间没了，毕竟熟人面前别装杯，容易被捶。
　　“最好是能把你呼死。”刘庄没好气。
　　两人今天倒不是来蹭情人道的，虽然之前蹭了挺多次，而是正儿八经来打球的，叶行眠高中就开始打网球，球技不错，刘庄则是感兴趣，就跟着一道来玩。
　　网球馆挺大，几乎算的上小型体育馆，在主路侧边，楼梯往下就能过去。
　　周末的时间段，网球馆人不少，但也比不上篮球馆人多就是了，叶行眠和常来这的几人都混熟了，进去就听有人喊他。
　　“叶子。”
　　视线挪动，叶行眠举手挥了两下，抬步过去，只是等快到人跟前时迟疑了半晌，蹙着眉皱着脸，看向陈意边上男生。
　　怎么感觉，好眼熟啊？
　　叶行眠心底困惑，又不自觉的上下打量，男生一身运动装，很高，露出的胳膊隐隐的肌肉，属于有力量型那种，身材相当不错，这让叶行眠立刻否决升起的荒谬念头。
　　那谁瘦的跟弱鸡似的，没这么好身材，而且也几百年不运动，不至于。
　　丰富的内心活动在下一秒男生闻言，缓慢转过身时戛然而止，齐砚冷感贵气的那张脸极具冲击力，让他瞬间表情失去管理。
　　脚步硬生生止住。
　　“叶子啊，这是齐..”
　　“不玩了。”叶行眠冷下声音，整张脸都臭了，转身就走一点面子不给，活像是发癫，留下困惑的陈意和晕头转向慢半拍反应过来去追人的刘庄。
　　“怎么了叶哥，那谁啊，有仇？”
　　叶行眠看见谁变脸再明显不过，刘庄没忍住，回头又瞧了眼，心里再次把刚才没抽完的那口凉气倒抽完，也觉得眼熟，同时暗暗替叶行眠捏把汗，本来以为这校草叶行眠坐实在了，可后头那位不输啊，平分秋色，顶级大帅哥。
　　最后都快走出网球场馆，叶行眠才被刘庄扯了回来。
　　“不是啊，到底怎么了？有事和兄弟说，这真有仇咱就更不能走了，多怂啊显得。”
　　叶行眠受不了怂字，更受不了比齐砚怂，直接炸了毛，大步走回去，去了边上的休息椅一屁股坐下，丢开包，带来的水“咕噜咕噜”大半瓶灌下去，终于恢复了高冷淡定模样。
　　“壮哥，你记得。”叶行眠一脸严肃，循循教导，“以后遇到这个人，不要说话，掉头就..”
　　“眠眠。”
　　叶行眠一口水喷出来，齐砚已经侧身避开。
　　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刘庄像是撞破什么奸情似的瞳孔地震，到叶行眠剧烈的咳嗽结束，站起身，恶狠狠威胁，“你再喊一声？”
　　是不是想死啊，都说了不许这么喊他！
　　叶行眠拳头攥的嘎吱响，然后注意到齐砚锋利的下颌线处正缓缓滚落一颗汗珠，滑过线条流畅的脖颈，隐入领口开的不小隐隐能看出点肌肉的胸..艹，这不是重点！
　　叶行眠忍住垫脚的冲动，直挺挺仰着头，都是一样的米，凭什么长的比他高，还有，齐砚到底什么时候背地速成这种身材，感觉可能打不过啊？
　　这边心思活动剧烈，面前的人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让叶行眠撑着的脖子能不那么累，齐砚开口，“快递到了，阿姨把你的东西让我妈一块寄了。”
　　叶行眠：“...”
　　“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拿，有几十斤吧。”
　　几十斤齐砚搬不动？叶行眠不信，不就是不愿意免费帮他拿，非得让他也出苦力，叶行眠最清楚齐砚阴暗的德行。
　　不是，他不都跟他妈说过了，不要一起寄，到底怎么回事，他和齐砚又不是连体婴，不能有各自的生活吗？他妈不如把齐砚嫁给他..呸呸呸，吓死人。
　　“知道了。”
　　叶行眠烦躁，一脸你可以滚了的意思，后边刚去买了几瓶水这会上来的陈意，给了瓶齐砚，才看向叶行眠。
　　“你怎么了，叶子？”
　　这是个没有眼力见的，见叶行眠没理他，便也不多想，笑道：“来呗，打两场叶子，刚才给你介绍到一半呢，这是齐砚，他球技不不输你哦，你们切磋切磋，比一比呗。”
　　叶行眠再次炸毛，比比比，他就逃不过跟齐砚比是吧？
　　只没等他开口喷人，边上齐砚淡淡一句，“有点累，我先回去了。”
　　服软认输这是，叶行眠跟快炸的气球似的缓缓冷却下来，冷哼一声，算齐砚识相，知道蚂蚁是撼不动大象的 ，没异想天开试图挑战他。
　　陈意和齐砚不算熟，自然不好强留，三人看着齐砚背影消失在休息室入口，估计是换衣服去了。
　　“骚里骚气。”
　　叶行眠小声嘀咕。
　　“行了，你两认识吧，到底啥关系啊，说不说？不说打球去，别小媳妇嚼老公舌根，娘娘唧唧的。”
　　刘庄一句，叶行眠气的差点吐血。
　　“打，我今天打的你哭着喊爹。”
　　-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下来，叶行眠后背已经湿透，才觉得郁闷的情绪好了些。
　　休息区有配备单独的淋浴间，他去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和刘庄回去。
　　“那哥们谁啊？”
　　刘庄还是好奇，叶行眠不说，就更好奇。
　　“不认识。”
　　刘庄：“...”
　　好烦，叶行眠想起要和齐砚去拿快递，心态又崩了，正冷着脸面无表情中，后头传来女生柔软的声线。
　　“叶同学。”
　　叶行眠和刘庄同时转回身，面前的女生长得清纯漂亮，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垂到腰际，皮肤很白，此刻红着脸，眼底满是害羞情绪，“那个，可以加个微信吗？”
　　情人道，脱单的胜地！
　　叶行眠顶着一旁刘庄羡慕的视线，尽量克制手不颤抖，从兜里掏了好几遍手机，才握实在了，声音温柔，“当然可以。”
　　我草我草我草，他要脱单了，他要谈恋爱了？他终于要摆脱魔咒了！
　　女生加了微信，红着脸跑到了后头朋友那，把脸埋在朋友肩头好半天，没敢再往叶行眠这看。
　　“好酸。”刘庄心情复杂，“叶行眠，在你边上我可能会黑化。”
　　刘庄自认为长得也算是小帅，但叶行眠在，妥妥的一陪衬。
　　“黑着吧。”叶行眠轻挑眉梢，高冷且淡定，实则内心波涛汹涌，等走过了这条长长的林荫道，后头女生不在了，才掏出手机解锁微信，刚才手机就震动了下。
　　果然是女生发来的消息。
　　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加个你好。
　　叶行眠同样是敲下自己名字发送过去，手在颤抖，虽然女生很明显认识他，因为开学第一天，叶行眠就以清隽冷感的外貌气质，登上了校园贴吧热帖，实力在这呢。
　　虽然一天后，齐砚报道抢走了他一半的风头。
　　但没关系，叶行眠心想，外在的评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马上就要有甜甜蜜蜜的恋..
　　【叶同学，刚才在球馆齐砚和你说话了吧？你们是认识对吗？】
　　兜头凉水，叶行眠如坠冰窖，这股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情节是怎么回事？
　　叶行眠脑子里过马灯似的转过了，小小的他和齐砚背着书包去上幼稚园，幼稚园的班长小女孩很可爱，叶行眠送给她最爱的棒棒糖，可转头棒棒糖到了齐砚手里，初一羞涩的说喜欢他，他自以为长情的暗恋他三年的学妹，在齐砚出现后坦诚理想型错乱，以及！他对着高中校花表白时，齐砚恰好飘过，校花红着脸，夺走他手里的玫瑰。
　　“齐同学..我，我喜欢你。”
　　齐砚当时看来的一眼，叶行眠至今记得，那是优越的怜悯，胜利者的鄙视！
　　也是在那之后，“如胶似漆”的儿时快乐彻底结束，他和齐砚割袍断义，再无半点竹马情！可哪怕都断绝关系了，也抵不过魔咒的降临，有齐砚的地方，他，叶行眠，母胎单身恋爱绝缘，至今都是如此。
　　本以为大学逃出了A市，逃离了齐砚，就会有崭新幸福新生活，想到这叶行眠都绝望，明明他当时拉下脸假装和齐砚和好，套出了齐砚的志愿学校啊，可为什么还是和他撞一块了。
　　温暖的太阳都变得冰冷，叶行眠右眼皮狂跳，果不其然，很快下一条微信消息跳了出来。
　　【叶同学，方便给我一个齐砚的联系方式吗？】
　　这年头，要绿泡泡也不带把人真心这么蹂躏的啊，不能自己去要啊，搞什么迂回啊！


第02章 帅呗
　　叶行眠心情极度恶劣，偏偏刘庄还一个劲羡慕嫉妒恨的在看他。
　　看看看，这种福气给你要不要？
　　郁闷的加快脚步，宿舍里郭平荀嵩都在，正对着炸鸡外卖和过桥米线大快朵颐。
　　“狗哥，赏我一块呗？”
　　叶行眠张大嘴，对着荀嵩等投喂。
　　荀嵩掰下个鸡屁股就往叶行眠嘴里塞，被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撕了个大鸡腿下来。
　　“叶子，你这身法出神入化，高啊！”
　　郭平“啪啪”两下鼓掌，鸡屁股塞进了米线里，笑容僵硬住。
　　“啊啊啊啊。二狗，我杀了你。”
　　“这字念xun，文盲啊，锅盖头！”
　　4-7宿舍，全员精神状态不稳定，因此相处短短两周极其融洽和谐，两人斗殴期间，刘庄已经扔下包，兄弟情义的只拔了个鸡翅膀，才拍了拍手公布今日份两大重磅消息。
　　叶行眠没来及谋杀堵嘴，被另外两人双双锁住胳膊，死死扣押。
　　刘庄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始胡说八道。
　　“第一件事，齐砚你们知道吗？跟我们叶哥并列蹿上那什么校园贴吧爆炸贴的那位。”刘庄也是事后想起来，齐砚这张脸好眼熟。
　　“那哥们真那么帅吗，有没有诈骗啊？”荀嵩鸡都不吃了，严谨的性格让他觉得眼见为实。
　　郭平娇羞给了叶行眠一拳，“叶子才是我心目中顶端的男人。”
　　叶行眠忽遭重击，血都要吐出去又咽回来，这话听着舒坦，结果刘庄一句话让他差点没想到处拉..找刀。
　　“郭子，你怎么能肖想我们叶哥呢，我们叶哥英明神武英俊帅气，只有同样生在顶端的男人才能配得上！”
　　意思不言而喻，郭平荀嵩笑的不行。
　　叶行眠有气无力，“刘壮壮，我杀了你。”
　　“好了好了，跟你们开玩笑的。”刘庄主要是看叶行眠背后小碎嘴齐砚那劲忍不住调侃，结果看人虚弱的不行，赶紧安慰道，“第二件事就是，我们叶子可能要脱单了，刚才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向叶子要了微信。”
　　这话题可比刚才那个有意思多了，三人叽叽喳喳围着叶行眠就说开了，没两句就是恭喜恭喜，恭喜的叶行眠都要自闭了，最后在三人决定提早一番庆祝，叶行眠请客吃饭，他才炸着毛反抗。
　　“别吃了，谈不了。”
　　叶行眠原本还特地抓了造型的头发这会早已经软趴趴，搭在前额还有几分乖巧小狗的模样，全然没了那股高冷的疏离感，再者他本来不高冷，只不过在外头还是要点形象而已，实际上熟人面前就一纯纯邻家大男孩，还是没心眼的那种。
　　叶行眠睫毛很长，瞳孔是很浅的棕色，干净的跟玻璃珠似的，里头沮丧转了一圈，还是要面子。
　　“哎呀，只是要个微信而已，也不一定是对我有意思。”
　　“这你就不懂了，小叶子，哥是过来人，这肯定对你有好感，当时她多害羞啊，不喜欢怎么可能要你微信，还是你不喜欢那类型的？”刘庄好奇。
　　轮得到他挑嘛，叶行眠满肚子心酸泪，十八年了，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花季雨季的露水一点不带往他这浇灌，想起这魔咒还在，他不会大学毕业都还是单身狗吧。
　　“..我最近不想谈恋爱。”
　　叶行眠挤出字来，之后问什么都不说，又一副虚脱蔫巴劲，三人才算消了点兴趣，最后刘庄问了句。
　　“叶啊，那哥们到底你谁啊，不方便说的话给个态度呗，不然以后碰上他要冲我打招呼我是给人吐口水还是咋地。”
　　叶行眠：“...”
　　羊驼呢，还吐口水，再说，齐砚那特爱装高冷的人才不会跟你打招呼。
　　“邻居，我们爸妈认识二十年了。”
　　“竹马啊？”
　　叶行眠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这么美好的的词落到他和齐砚那，以前其实也玩的挺好的，叶行眠心塞，提到齐砚就郁闷，懒得说了，“随便你们，反正我不待见他，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刚说老死不相往来，人就找来了，叶行眠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下。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齐砚：点名前还是点名后去拿？】
　　叶行眠把齐砚的微信拉进黑名单很久了，所以只能发短信，偏偏齐砚的电话号码他背的和他妈的一样熟，怎么都从脑海里抠不出去，好气。
　　叶行眠看了时间，这会也快五点，要去的话确实现在就得出发，不然来不及，他这会遭受重击虚的很，晚上实在没力气出门，只能这会去拿。
　　【叶行眠：现在。】
　　【齐砚：好，十分钟后宿舍楼底见，可以吗】
　　叶行眠不回了，打算故意迟五分钟下去，又开始烦躁，其实两人竹马情断裂，也不全是他感情受挫，虽然确实挺气急败坏的吧，但他和齐砚真玩不来，性格也不和。
　　小时候还挺可爱的，长大后的齐砚却冷的要命，基本不笑，无趣的很，叶行眠也不想跟个舔狗似的每天找话题，再加上高一他告白那次，齐砚就是故意的！
　　当时他满心欢喜的告诉齐砚自己要找女神表白，让人先走，主要是齐砚在他没一次顺利，所以特地挑在放学齐砚走后去的，万万没想到，人却偷偷摸摸跟回来了。
　　叶行眠那次是真伤心了，齐砚就是想看他笑话，背刺他，这实在不能接受。
　　于是在那之后，两人感情彻底破碎，除了在爸妈面前装装样子，不然他妈很会念叨，在学校里，他没给过齐砚好脸色，朋友也一样，不合适就该断了，及时止损。
　　-
　　叶行眠晚了五分钟下去，楼梯到底，便看到门口处站着的人。
　　齐砚低头在看手机，外头略微暗下的天色衬得他皮肤冷白，眼尾是狭长的弧度，睫毛根根分明，平添了一丝冷意疏离。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齐砚偏过头，眸光淡而凉，同叶行眠视线撞在一块。
　　叶行眠瞬间冷下脸，脚步到人跟前，直接略过，余光却注意着身后，齐砚跟了上来。
　　两人一句话没有，前后隔着安全距离，出校门口时叶行眠才放慢步子。
　　倒不是他好心等齐砚，而是他不知道哪个快递，也不知道驿站在哪，结果好半天，齐砚都慢的跟蜗牛似的，始终保持着超过就会死的距离。
　　“你腿是废了吗？能不能走？”
　　叶行眠没好气，停下，回头瞪了一眼。
　　齐砚终于走近，和他并肩，不紧不慢开口，也并不生气，“直走，烧饼店那右拐就行。”
　　谁知道烧饼店在哪，叶行眠烦躁，天气本来热，齐砚一靠近更是燥热，忍忍忍，就这么一时半会，能忍，心理暗示下，才终于走到驿站。
　　果然足足排出街的长队，只能过去站着。
　　队伍进程缓慢，周边都是说话声，结伴来的，只有两人各自干各自的，叶行眠掏出手机就开始刷，齐砚在他后头。
　　宿舍四人群里，那三人又开始舞了，闲着看热闹，叶行眠跟他们疯狂斗图，怨气极重，面上还是记起斯文冷静，只是这冷静在队伍始终进展缓慢，他被满是齐砚的讨人厌味道包围，以及..
　　“你看够了吗？”
　　叶行眠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转过身对着从刚才到现在持续盯着他看的齐砚恶狠狠威胁，“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看什么看，谁准齐砚这么盯着他脸看，付费行吗？
　　“瘦了。”齐砚轻声说。
　　叶行眠是瘦了，F市和A市差距还是挺大，不管是气候还是饮食，叶行眠妥妥的水土不服，瘦了整整六斤，不过他个高，六斤其实还好，他和他妈视频都没看出来，所以齐砚能看出无非一个理由。
　　“那也比你帅。”叶行眠冷笑，“丑不了。”
　　脸在江山在，迟早他能扳回来一局，叶行眠对自我认知很清晰，所以齐砚想用心理战术不可能，还有，他真的怀疑，就他这帅到出圈的脸怎么至今没有女生看上他呢，所以肯定是齐砚不知道去哪个山头寺庙给他诅咒了。
　　好气，但是没有证据。
　　耳边隐约是有低笑声响起，哪怕在此刻喧闹的街上，叶行眠也耳朵灵敏，飞速回头瞥过去，捕捉到齐砚似乎像是..勾了点弧度的唇角？
　　齐砚是薄唇，薄唇的人寡情!
　　叶行眠觉得是错觉，齐砚这八百年不笑的，除非是他倒大霉了，才能让人乐的笑出大白牙吧？
　　呸呸呸，他才不会倒大霉，齐砚退退退。
　　“眠眠。”齐砚的声音戳破叶行眠的幻想泡泡，很好，又是一副死人脸了。
　　“我警告你。”叶行眠冷飕飕飞去眼刀，“不许这么叫我。”
　　他觉得齐砚是故意的，小的时候这么叫可以，长大了是不是就太变态，而且双方父母都不在，装什么装，今天过后，在这个城市，他们就是陌生人。
　　“..叶哥。”齐砚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改口喊了他一声。
　　叶行眠有个小毛病，从小到大都很喜欢脑补，内心情绪很丰富，通常脸上越是冷淡，就说明他心思越是活跃，想些有的没的。
　　“我去买水，你喝不喝？”
　　两人过来到这排队有一阵了，齐砚额角都出了点汗，口有些干。
　　“别套近乎。”叶行眠因为这声哥愣了会，齐砚比他大，以前也没这么喊过他，但还是冷硬道：“不喝。”
　　“那你排会，我去买水。”
　　齐砚说完离开队伍，去边上的便利店，叶行眠想把人拽回来，慢了一步，凭什么啊，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凭什么他要在这排队，忍一忍会死，有没有那么渴啊？
　　齐砚买了水回来，叶行眠喉结滚动了下，看人仰头灌下去，很是清甜爽口。
　　好渴，喉咙冒烟了。
　　叶行眠冷着脸出了队伍，不等齐砚问，砸下句话， “买水。”
　　他才不傻，故意跑了远一点的店，在里头逛了好一阵，蹭着空调，估摸着时间才出去，齐砚已经排到前边的位置，索性在边上站着，离人越远越好。
　　总算是轮到齐砚，包裹还挺大的，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乱七八糟，齐砚拎到了边上，叶行眠才拎起另一头，云淡风轻的抬起胳膊，差点没整个人给扯到地上去。
　　装炸弹了吗，这么沉。
　　齐砚在看他，唇角好似又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天色这会已经暗下来，两人弯着腰，杵在快递站边上，叶行眠眯起眼，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一丝一毫打量过去。
　　成，没笑，不然他就把东西抡齐砚脸上。
　　“可以抬了吗？”齐砚开口的嗓音冷冷淡淡，叶行眠“哼”了声，“抬啊”
　　一人拎着一头，才总算是抬起来，想到离校车还要走来的时候那么老长路，叶行眠脸都垮到地上了，差点断气撅过去前，总算是扛到了，校车排了挺长队伍。
　　只是在叶行眠看见队伍末尾正排着队和边上朋友聊天的女生时，有瞬间想丢下包袱跑路的冲动。
　　女生听见身后动静，回过头，在见着齐砚时腾的脸红了，而目光平移，落在边上的叶行眠那，叶行眠“腾”的脸也红了。


第03章 好巧
　　气氛一时间诡异的僵住，除了齐砚外，当事两人都比较懵。
　　叶行眠是尴尬，尴尬无比，女生是下午情人道上跟他要微信的那个女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当时郁闷的给人回复的是不认识不熟，不说随便把齐砚微信推给陌生人不好，毕竟叶行眠还是有点道德水平在的。
　　其次，他怎么可能让齐砚有一丝一毫比他先脱单的机会啊。
　　那绝对是没有，没微信，只是讲过一句话而已。
　　可没想着，学校那么大，这会碰见可还行，他和齐砚还拖着一个逃难的袋子，怎么都不像是没关系。
　　女生又转了回去，只是安静了，没再和身边同伴搭话，叶行眠尽量自然绷直背脊，前排另一边女生转过头，同样是看了他们一眼，叶行眠挺的更直了。
　　只是他再怎么挺，齐砚也不驼背，愣是比他高，于是没好气瞪了眼过去，很好，发现齐砚在看他。
　　一点不带藏着掖着，简直赤裸裸。
　　叶行眠撸袖子，打算好好和他掰扯掰扯，什么毛病，从刚才到现在，眼睛长他身上了是吧，这会还什么表情，古里古怪的，只是没等他开口，前边女生又转了回来。
　　气势瞬间弱了一截。
　　女生目的很明确，直接冲着齐砚。
　　“同学。”
　　齐砚落在叶行眠身上的视线总算肯挪一挪，女生脸红的比下午那会还厉害，深呼吸，“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叶行眠觉得他大概像个失败的公鸡，可还得硬撑着头顶的冠，没事，也有喜欢他的人啊？
　　萝卜青菜，很正常的。
　　心里那个酸水翻涌啊，齐砚肯定会加她微信，尤其当着他的面，这样才能更好的羞辱他。
　　“有事吗？”冷冷淡淡的嗓音响起，齐砚并不热情，叶行眠心想，装呗，小心被雷劈。
　　女生支吾着，“认识一下可以吗？”
　　叶行眠还是怜香惜玉的，听出女生话里紧张，一看脸都红透了，加微信还能为什么，原因不是很明显吗？要加就加不加就不加，为难女孩子干嘛？
　　大概是叶行眠的目光带着友好安抚，女生紧张中不自觉往叶行眠那多看了两眼，被齐砚捕捉到。
　　齐砚原本拒绝的话顿了下，同样望向叶行眠，“朋友？”
　　叶行眠：“...”
　　有他什么事？
　　叶行眠想骂人，可女生被吊着这会，脸都红透了，羞的不行，向叶行眠投去求助的目光，叶行眠烦躁那也只能冲着齐砚，还是给女孩子面子，“嗯。”
　　齐砚敛下眸光，在队伍又一波挪动前，从兜里拿出手机，加了女生的微信。
　　正好车子停下，一波人上去，九个位置正好卡在齐砚和叶行眠这，女生和朋友上了车，车子消失在拐着弯的绿荫小道上。
　　叶行眠绷着的肩膀松了，没好气拎起袋子，“快点，提前面点去。”
　　齐砚把手机收回兜里，弯腰两人挪了点位置，后头的才排上来。
　　安静，诡异的安静，后头的人结伴说话声传进耳朵里，叶行眠和齐砚安安静静，最后没忍住。
　　“你不看看她给你发什么？”
　　齐砚摇头，“不用。”
　　装高冷，装呗，叶行眠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到齐砚又一句冒出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管的挺宽。”叶行眠没好气，“关你什么事？”
　　齐砚：“...”
　　十分钟后，又一辆校车开过来，两人上去投币，校车在工商学院教学楼前停下，叶行眠托着死沉的包裹和齐砚下车。
　　天已经黑透，将近六点半了，大教室门口已经有点名的学生在等，两人也要点名，不过时间来的及，倒是也不着急，就是叶行眠不想和齐砚单独处着，实在烦，两人之间最常见的状态就是那样。
　　齐砚说两句，叶行眠怼回去，然后就会双方同时冷下来，谁也不和谁说话，从A市到F市一路就是这样，上了动车，两人挨着坐，一句话没讲。
　　到了F市，出了动车站，叶行眠脚快了两步，后边齐砚人就没了。
　　也不打招呼，后来齐砚晚一天到学校报道的事，还是叶行眠在贴吧上看见的，一起来半道消失可还行，不过叶行眠也不在乎，反正齐砚这人脑子有问题。
　　托着袋子上了楼，东西得分。
　　齐砚不说话，叶行眠索性直接往自己寝室推，两人虽然是同一个辅导员，但不是一个班的，这是叶行眠唯一觉得庆幸的，宿舍也不在一个楼层，拖到门口叶行眠掏钥匙，身后的闷葫芦说话了。
　　“什么能收拾好，我来拿我的。”
　　“现在。”
　　叶行眠斩钉截铁砸下两个字，推开门，里头三双眼睛看过来，见到齐砚时，变成了沉默的省略号。
　　“狗哥，剪刀。”
　　荀嵩见着外人在，才没一剪刀扎叶行眠身上，给面子的递过去。
　　叶行眠咔嚓几下，雷厉风行把包装袋剪烂，只是剪刀过于锋利，把里头估计是原先装好袋子恰好一个帽子遗漏，估计最后只能胡乱塞进去的，他最喜欢的一顶帽子，剪了个硕大的洞。
　　“...”
　　四双眼睛，同时落下。
　　安静蔓延开。
　　叶行眠心在滴血，佯装若无其事的拆包装，只是动作略显粗矿了，好在他妈还是有点分寸的，没把他的衣服和齐砚的塞在一起，四个袋子，他两个齐砚两个。
　　叶行眠把自己的拎出来，剩下的就是齐砚的。
　　齐砚一手拿过自己的，弯腰把外头叶行眠弄得乱七八糟的包装袋一并收拾好，打算扔掉，只是对着破烂的帽子动作停了两秒。
　　抬起头，问。
　　“要帮你扔了吗？”
　　齐砚问的很平淡，没带讥讽的意思，叶行眠自动脑补出了他的内心活动，握着剪刀的手想鲨人，最后也只高贵冷艳的哼了声。
　　“....”
　　齐砚没拿帽子，转身出了宿舍，门被带上。
　　“呜呜呜呜呜。”
　　叶行眠飞奔上前，颤颤巍巍老泪纵横捡起地上的帽子，抱进怀里哭泣，“你这什么破剪刀啊，要不要这么锋利啊。”
　　荀嵩：“...”
　　最爱的帽子是卒的不能再卒了，叶行眠痛哭流泪的道别，丢进了垃圾桶。
　　东西乱糟糟的，一时半会收不好，便打算回来再收，和几人一道出门去点名。
　　-
　　点名在一楼的大教室，同个辅导员带的四个班一起点。
　　叶行眠到的时候，整个教室人都快坐满了，好半天才找着连着的位置，几个人挪进去。
　　郭平又开始打游戏，这打了都快半个多月，叶行眠往他那瞅了眼，不太理解，有这么好玩吗？他只玩英雄联盟，总感觉手游欠缺了那么点技术，不爱玩。
　　门口处不断涌进来人，每个班的班长已经到前边讲台那，按照次序开始点名，叶行眠手机上刷了会某音，无聊到偏头看郭平打游戏。
　　发现他打的是辅助，跟下路的射手黏糊的紧，辅助跟射手没什么问题，只是吧...
　　“这射手也太菜了吧，对着小兵开大？”
　　叶行眠震惊不已，“郭子，放弃他吧，别跟了。”
　　他这话刚落下，射手被对面射手a的只剩下一滴血，郭平操纵的辅助纵身一跃给人挡了最后一击，画面瞬间黑了。
　　辅助阵亡了，射手逃回塔底下，一路狂奔到水晶。
　　“不是，你干嘛替他挡？”
　　叶行眠无言，得到郭平偏过头复杂的眼神，“叶子，你仔仔细细看看她。”
　　队里频道跳出了在水晶补血的射手文字。
　　【橘子超级甜：嘤嘤嘤，辅助哥哥又救了我一命。】
　　叶行眠眉心直跳，被恶心够呛，然后底下“喜欢的水果是橘子”紧跟着一条。
　　【喜欢的水果是橘子：（羞涩）（挠头）没事啦】
　　叶行眠：“...”
　　“懂了吧？”郭平被好兄弟盯着也有点羞涩，但是吧...很快辅助满血复活后，又冲上去，跟着射手寸步不离，射手走哪他跟哪，没几分钟，再次双双殒命。
　　叶行眠抖一身鸡皮疙瘩， “我只能说跟你同队真惨。”
　　遇上这两个坑货，叶行眠实在看不得这两个人队内文字打的那玩意，但又忍不住想看，于是挤眉弄眼的不忍直视模样，心情是复杂又酸爽。
　　前边按照班级顺序，班长这会开始点名了，这一排空着五个位置，叶行眠坐最外面，还剩一个，点名到一半，身边椅子被放下来，估计是哪个迟到的哥们。
　　叶行眠没在意，看郭平和射手“打情骂俏。\"
　　“刘平。”
　　“到。”
　　“周层。”
　　“到。”
　　.....
　　“齐砚。”
　　叶行眠有种能力，那就是不管在做任何事，只要听到“齐砚”这两个字，就一定能分一半的心过去，和齐砚有关的，他就非常非常关注！
　　因此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叶行眠鼻子里“哼”了声，当然很轻，主要是在外边，可不能被抓住一点风言风语，什么他嫉妒齐砚这种，他超级在意啊，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嫉妒齐砚，他这么帅，齐砚连他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到。”
　　讨人厌的声音响起，只是吧，有点近怎么回事,感觉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叶行眠眼底的狐疑升起，转过头，就对上齐砚冷峻的侧脸。
　　“...”
　　察觉到他的视线，面前的人转过脸，齐砚的眸子是黑的，纯黑色，和叶行眠的完全不同，看着就跟没感情的机器似的，一眨不眨盯着人，像是要把他冻死。
　　叶行眠讨厌黑眼睛，就更讨厌齐砚，因为这种颜色特别高冷，跟齐砚这种爱装的人正好适配。
　　“郭子。”叶行眠冷着脸拍了拍郭平后背，“换位置。”
　　跟齐砚坐，倒霉八辈子，故意的吧？难不成齐砚诅咒他还需要时不时和他贴贴，不然那么多空位，反正一个人的空位肯定有，干嘛非得坐他边上？
　　“怎么换啊？这挤死了。”
　　郭平压根没往叶行眠那看一眼，专心在橘子那，上下嘴皮一碰，说的倒是实话，他们这椅子除非外边的人出去了，然后排排站，根本别想原地交换。
　　但这会辅导员已经在边上，左右闲逛。
　　太显眼。
　　叶行眠好烦，想让齐砚滚，又不想和他说话，因为说了齐砚也不会滚，冷着脸自己刷手机，但背绷的挺直，和齐砚在一起，必须时刻做好仪态表情管理，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叶行眠坐姿跟小学生似的，就差两手左右交叠乖乖坐了，余光不经意的往齐砚那瞥，人很放松的靠着椅背，单手抓着手机，指尖时不时滑动。
　　齐砚换了身衣服，一身黑这会，于是显得露出的皮肤发光似的白，手背上还能隐约看见青筋，一身肌肉藏在宽大的T恤中，又是一副“弱鸡”模样。
　　眼睫垂下，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还挺专注，教室顶上冷白灯光覆下，竟然让叶行眠想到雪松，那种冰天雪地里立着的孤冷清高的植物，似乎鼻尖也能闻见淡淡的冷香。
　　叶行眠嗅了嗅，寻着空气中的味道，往齐砚那一点点挪，脑袋缓缓低下，凑近..到叶行眠鼻尖离得齐砚脖子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齐砚颈侧。
　　齐砚指尖用力到泛起白，总是平静如一湖死水的眸底泛起明显涟漪，眼睫颤动。
　　下一秒耳边传来叶行眠震惊的声音，　"你喷香水了！”
　　齐砚：“....”


第04章 心动
　　叶行眠笃定的压低声音，总算是离开距离，齐砚指尖兀然一松，肩膀沉下来。
　　“没有。”嗓音有些哑。
　　“呵，你身上味道浓的要死。”
　　叶行眠嗤之以鼻，竟然为了营造高冷人设，还喷这种味道的香水，难怪他会脑子抽了觉得齐砚像那种冰天雪地高洁的植物，简直玷污了雪松。
　　齐砚抬手，这回自己闻了下，味道并不重，叶行眠鼻子比较灵敏而已。
　　“沐浴露。”淡声回答。
　　“不信。”叶行眠不傻。
　　齐砚：“...随你。”
　　怼他了，被拆穿恼羞成怒了，不过这什么香水啊？他有点心动，叶行眠决定上网搜罗下，也要搞个这种味道的，显得他特别有气质。
　　“叶行眠。”
　　上头班长点到他，叶行眠专注找香水，他只对齐砚的名字敏感，自己的名字必要时候可以忘记。
　　“叶行眠？”
　　“叶子！”
　　叶行眠，入学当天引起贴吧轰动的工商妥妥的院草，不认识的很少，本来就是焦点人物，更何况这会边上还有并列院草的齐砚，双男神，可不得人群中最醒目的那种。
　　一瞬间，整个教室几百双眼睛纷纷看过来，叶行眠总算抬起头，有点茫然。
　　齐砚提醒，“点你名字了。”
　　叶行眠难得有些臊，“到。”
　　辅导员这会也在边上，笑的眯起眼睛，调侃道，“我们这工商两个院草坐一块了，是真养眼。”
　　这话一出，边上交头接耳应声不绝，偷偷小声地，上头班长接着点名，但这会周边的视线就分外明显，叶行眠耳朵一动，听到好多讨论他和齐砚的，努力分辨其中有没有说他艳压齐砚的。
　　没有，很好！齐砚主要还是氛围感营造的足，毕竟他都不喷香水，还不是不输齐砚，那就赢了！
　　“我觉得他们好配啊。”
　　后头的女生们两两小声说，满脸激动神情。
　　“是不是是不是！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们超配！昨天校门口我碰上他们了，绝对认识，拎着一个快递。”
　　“真假？真是一对 ，谁受啊？？？我感觉齐砚攻点。”
　　“额，我说他们认识，一对我不确定，身高定攻受啦，叶行眠感觉傲娇那种。”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另一边也有两搓女生小声交谈，于是F大校园贴吧，两人的cp楼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纷纷冒出头。
　　当事人毫不知情，叶行眠和齐砚隔着距离，能有多远离多远，点名终于点完，辅导员上去发言，不像短期内能结束的样子，叶行眠也有点痛苦，背也绷不住了，索性也摊着，有一搭没一搭玩手机。
　　可抵不住该死的眼睛，余光总要往齐砚那瞥，齐砚两只手握着手机这会，指尖敲敲打打，在和人发消息。
　　叶行眠忍住不看，但想到等校车那阵女生加的微信，心里就好奇，决定为了情报拉下点面子没什么。
　　“和谁聊天啊？”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齐砚给他妈发消息的手一顿，看向叶行眠，薄唇轻吐，“怎么了？”
　　问你就答，没事我问你干嘛，叶行眠心里吐槽，可不得不承认齐砚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不管他怎么冷嘲热讽不给面子，只要他说话，那还是句句有回应的。
　　叶行眠豁出去，“和刚才那个女生？”
　　齐砚眸中的光微微闪了下，见叶行眠有想凑过来看的架势，锁屏放下手机。
　　叶行眠：“...”
　　绝对是，发展到哪一步了？表白了？谈了？脱单了？太随便了吧！！！
　　“嗯。”齐砚惜字如金。
　　“...”
　　叶行眠瞬间变脸，扭回头，心里狂骂，烦躁，便宜齐砚了。
　　-
　　后半程叶行眠冷着脸，一言不发，就看齐砚还在那，时不时手指头戳在屏幕上打字，想把人手剁了，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嫉妒蒙住了眼睛，叶行眠伤心极了，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总算是辅导员发言完毕，同学一一涌向门口，齐砚也起身，跟着人堆离开。
　　他脚步在前边停了下，侧过身，隔着喧闹的人堆，目光准确的落在叶行眠那，看着人耷拉着肩膀无精打采模样，眸光垂下。
　　“走啊？”身边好友开口。
　　齐砚才回神，转身离开。
　　叶行眠从另一边出口出去，一眼都不想看见齐砚。
　　“叶子，买水果去。”
　　叶行眠被扯到另一边，四人往后街去，路上不少人，夏季天气闷热，没走一会，都热的冒汗。
　　“郭子，别打了，回去再玩。”
　　荀嵩实在受不了，因为郭平挽着他胳膊，娘们唧唧的，毕竟没眼睛看路得找个导盲犬。
　　刘庄乐了，“狗哥，你该看看他怎么腻歪的，恶心死我了，不过我有预感，郭子绝对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
　　叶行眠听到脱单二字，耳朵都竖起来，来了点精神，后退两步到郭平边上，还在腻歪着，装作不在意随口一问，“你们一起玩多久了啊？”
　　“两个月。”郭平提到这来劲，“我们每天都打，她上线就会喊我。”
　　叶行眠清了清嗓子，“那你们除了打游戏还干嘛？打游戏就能谈恋爱？”
　　“聊天啊，叶子，游戏只是个渠道，不打游戏的时候就聊天，她也是F市的，大二，比我大一届。”
　　“姐弟恋啊。”刘庄也是才知道，“姐姐好，姐姐疼人。”
　　“我也喜欢姐姐。”荀嵩也是姐姐爱好者。
　　“哈哈哈，你们也去找啊。”郭平打的更来劲了，三人说起姐姐没完了，又问叶行眠，“你喜欢姐姐吗，叶子？”
　　叶行眠不挑，“年纪无所谓啊，不过就算是姐姐，女孩子都会想被照顾吧，谈恋爱肯定得我们男的照顾女生，哪能让女生照顾？”
　　他就算谈姐弟恋那也会把姐姐当公主宠。
　　“可以可以，喜欢你的学姐应该也一抓一大把吧？我觉得叶子先谈也有可能。”
　　叶行眠觉得没可能了，其实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贴吧上嚷着喊着喜欢他的一堆，现实中愣是一个没有，唯一的一个也喜欢齐砚？果然网络上的爱太虚假吗？
　　“但叶子不喜欢啊，叶子这么高冷的，要是我我也不敢上。”
　　“有道理，这长得一般的谈恋爱好谈，长得帅的太有距离感，容易自卑。”
　　叶行眠心如死灰，谁自卑？女生自卑还是他自卑？累了，毁灭吧。
　　-
　　大学的课比起高中轻松许多，也不是每天排满，他们这学期的课就还好，除了早八比较痛苦，还算悠闲。
　　于是每天吃睡玩，闲的冒泡，正所谓饱暖思□□，恋爱的欲望越发的强烈，尤其是郭平在宿舍打游戏开了语音，自从知道对面是个女生后，叶行眠就忍不住八卦。
　　“不是，网恋真的靠谱吗？你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叶行眠拖过椅子，一脸认真。
　　郭平嗦粉中，“可以看照片啊。”
　　“照片能p。”叶行眠寻思着。
　　“我没那么颜控。”郭平无语，“而且我现实中社恐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女生说话我就紧张，也不像你，排着队追你的女生，我想谈恋爱，我想脱单。”
　　谁不想啊！叶行眠心里苦，所有人都以为很多人追他，实际上一个都没有，他也母胎单身呢，叶行眠满脸辛酸泪的同时，忍不住又琢磨起齐砚的事，也都快一周了，也不知道齐砚跟那个女生谈的怎么样了？
　　在一起了没？好想问，好想知道，好想谈恋爱啊？
　　叶行眠叫嚣着，摸过手机，“郭子啊，那你一开始是怎么聊上的啊？”
　　网恋还是风险好大啊，而且感觉好奇怪，叶行眠心里想，打开app商城，下了个王者荣耀，显示安装中。
　　“就玩游戏匹配到的啊，她估计看我技术好，后来又拉了我打两把，然后就想着长期打呗，加了微信就。”
　　叶行眠记住了，一字不差，挪回了位置上，下载游戏，结果他的号太久没用，段位早掉到青铜了，无语的只能重新开始打，洗完澡的刘庄路过。
　　“叶子，你怎么也开始玩了？”
　　叶行眠淡定，“无聊，看郭子玩手痒。”
　　“手痒和我英雄联盟啊，你不是嫌这个幼稚吗？”
　　英雄联盟没妹子，不对，妹子少，叶行眠这会有种急迫感，尤其是在齐砚目前单身与否状态不明的前提下，更是焦虑，这一玩连午睡也不睡了，直接玩到晚饭的点，四人去食堂吃饭，吃完拎着书本雨伞上晚上的公共课。
　　公共课一周三节，四个班一起上。
　　晚上的教室灯火通明，他们提早去占了座位，在最后一排，等到上课点，同学们一一进来，齐砚从后门进来的，到叶行眠边上时他没看见。
　　目光落在叶行眠两只手操作的手机上，正架着炮疯狂扫射。
　　边上刘庄感觉头顶罩着阴影，回头一眼，注意到齐砚的目光，齐砚也察觉到，微微偏过头，和刘庄对上，点了下头。
　　刘庄顿时口干舌燥，咧开嘴回应招呼。
　　等人从后头过去时，刘庄回了魂，心虚不已，他不是要弯了吧，刚才竟然被美色勾引，和叶子的死对头友好招呼了，顿时冒冷汗，推了推叶行眠。
　　“叶子。”果断把齐砚卖了，“刚才你那竹马，就齐砚，偷看你玩游戏呢？”
　　齐砚名字一出，叶行眠瞬间警觉，游戏也顾不上了，视线扫射着周围，在前一排最左边的位置，齐砚在室友的招呼中正坐下，课本摊在桌面上。
　　又“哼”了声。
　　刘庄埋头，更心虚了。
　　“他看我干嘛！”
　　“不造啊，就我转过头，他就在看你了。”
　　“呵，想抓我把柄吧。”
　　叶行眠不屑，低头看射手正好被刺客大招弄死，晦气！


第05章 醋意
　　晚上连着三节课，九点多下课。
　　叶行眠听课听得昏昏欲睡，到窗外一阵骤急的雨砸下，整个教室都沸腾起来，主要很多没带伞的。
　　“还不谢谢哥。”
　　叶行眠冲着边上三人抬下巴，表情傲娇极了。
　　他晚上看了天气预报，提醒三个人带伞，不然都得落汤鸡回去，在一声声哥中，叶行眠飘了。
　　雨持续了二十分钟，也没有小下来的趋势。
　　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教室内声音更大，老师索性让他们自己看书消磨时间，等到点，前脚刚出门，后脚教室翻了天。
　　嚷嚷的都是没带伞的。
　　叶行眠游戏还没结束，刘庄几人要去后街吃烧烤，他上火吃不了，便让他们先走，起来时发现齐砚也不动，才发现人没伞，乐呵了，报应！
　　教室人群缓缓离开，只留下七八个人，叶行眠还在打游戏，最后推水晶中。
　　看齐砚起身了，刚想跟着一道起来，把伞戳在齐砚跟前炫耀一下，从他后边小风似的跑过一个女生，整了整头发，佯装无意到齐砚跟前。
　　叶行眠看呆了，随之而来的是郁闷。
　　果不其然给齐砚送伞的，女生自己打算和朋友撑，这把借给齐砚。
　　“谢谢，不用了。”
　　齐砚拒绝，在女生羞红的目光中离开。
　　叶行眠往外头的瓢泼大雨又投去一眼，淋不死他，低头游戏也结束了，收了腿利落起身，从女生跟前经过时，女生脸红的看了他一眼，长得挺可爱的啊，叶行眠心想。
　　教室在四楼，叶行眠去了趟厕所，才慢慢悠悠晃下了楼，楼梯到底，左拐，没想着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见了齐砚。
　　也对，这么大的雨走哪去？
　　门口处还是有不少人的，等着雨停。
　　叶行眠特地打算从齐砚边上撑伞，留给人高傲离开背影，结果就见着一个落单的女生，在齐砚边上小小一只，估计是等挺久了，都有点没精打采，时不时抬头，焦急的等着雨什么时候停。
　　在女生边上另一个女孩已经有男朋友来接，那个女生孤零零的，可怜的不行。
　　叶行眠容易心软，不分男女。
　　女生确实是没带伞，等了十多分钟，心灰意冷，沮丧着什么时候能回去，正望着天呢，忽然肩上被人轻轻碰了下，转过头，昏暗的灯光下，男生那双浅棕色的眸子温柔干净。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伞先借你，但你拿了伞回去还得过来还我，不然我没法走。”
　　叶行眠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发着光似的，女生心跳瞬间扑通扑通，颤抖着声音，说“我一定还你，我就住在一舍，五分钟我就回来。”
　　女生接过伞紧张的鞠了一躬，感受到另一道视线凝在她身上，望过去，大脑又空白了。
　　齐砚有些凉的眸光收回，唇角抿成平直的线。
　　女生撑开伞跑进了雨里，叶行眠收回手，揣进兜里，斜斜倚靠在边上的柱子，温柔的笑意变成冷淡的独属于对齐砚的不耐。
　　陆陆续续的人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叶行眠站在侧边上的位置，边上只有齐砚，叶行眠一句话都没主动说，打算等会女生回来，就拿伞当着齐砚面走人，太痛快了。
　　不过，要是齐砚求他，他可以考虑带齐砚一程。
　　叶行眠心想，感觉这样更痛快啊，好想齐砚求他，于是眸光悄悄往齐砚那边挪过去，人盯着面前的雨幕，绷紧的侧脸在他视线中，不知道看什么很入迷。
　　叶行眠也往雨幕中看了眼，什么没看见。
　　伸出手，便有豆大的雨点砸下来，一手的湿凉，叶行眠缩回了手，甩干水，接着揣兜里，齐砚没看他，这会叶行眠寻思着，该不是没发现他吧？
　　也是，齐砚目不斜视的，可这不能啊，刚才他都说话了，齐砚不可能听不出他的声音。
　　但保险起见，叶行眠咳了声，齐砚没动，叶行眠又活动了下，仰天叹息，“雨好大。”
　　边上的人冷漠的跟块冰。
　　行，这就是故意不搭理他，等会就算齐砚求他，也只能淋着雨回去！
　　叶行眠不爽，高冷吧，傲娇吧，一会淋不死你。
　　五分钟后，女生回来了，对着叶行眠一个劲道谢，送过来叶行眠的伞，大概是比较害羞的缘故，最后还是没好意思等叶行眠一起走，先离开了。
　　雨滴砸在地上，溅起一簇簇水花，已经快没什么人了，这雨也停不下来，倒是吹来的风一阵阵凉飕飕的。
　　齐砚还在边上赏雨，叶行眠冷笑，淋死吧，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美滋滋的拿着伞，叶行眠侧身，故意怼到齐砚跟前，猛地撑开。
　　这伞刚用过，于是伞面上水珠四下溅开，溅了叶行眠一脸，正冰的一哆嗦，下一秒手腕被人攥紧，愣住。
　　齐砚的手也很冰，不比雨珠子热多少，被抓住的人反应过来冷下脸，谁准齐砚碰他的？
　　“叶行眠。”齐砚开口的声音比叶行眠脸还冷，叶行眠想说的话卡了下，偏头看去，齐砚脸上还有往下滚的水珠，很明显，抖伞的那一下，齐砚没能避免，叶行眠简直要大笑了。
　　只是没能笑出来，因为齐砚黑漆漆的眼珠子不带表情的盯着他，下一句话砸下。
　　“你溅了我一身，送我回去。”
　　“...”叶行眠冷笑，“凭什么？”
　　手腕一挣。
　　“...”
　　没挣开！冷静破碎了，叶行眠瞪大眼睛，准备撩袖子干架，余光注意到后边两个女生正出来，看到他时惊讶了下。
　　打架有损形象！
　　齐砚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掰不开，叶行眠怒气爆满，接着瞪向齐砚，只这回稍微泄了点气。
　　面前的人不太高兴，心情不爽。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叶行眠被迫从那张几百年没表情的脸上知道齐砚什么时候心情不好，通常这种时候齐砚不会给他面子。
　　一时间气氛僵住。
　　齐砚的意思就是要么一起走，要么两人都别走。
　　这人心眼有针尖大吗？就抖了点水而已，至于吗？
　　后头的两个女生小声说话，叶行眠敏锐的感知到这两个女生貌似眼神奇怪，尤其其间夹杂着”牵手“的字眼，更是紧张的心跳要暂停。
　　高中就没少和齐砚传绯闻，不是大学还得继续吗？很影响他脱单啊，他不是gay！
　　叶行眠不懂现在女生脑子里奇奇怪怪，也顾不上和齐砚僵持，妥协道，“一起撑！你给我松开。”
　　齐砚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看他，手上松开，直接握住了叶行眠胳膊，齐砚手很大，便能完完全全的握住，力道紧了点，叶行眠脸都绿了。
　　这是跑不掉的意思。
　　只能打开伞，一边心里骂一边让齐砚进来。
　　两个人打着同一把伞往宿舍楼去，雨是真大，噼里啪啦的，叶行眠往自己那边故意挪了点，齐砚肩膀上很快晕开水渍，叶行眠无语的又挪回去，算了，偷偷摸摸没意思。
　　两人沉默的走在路上，叶行眠既然甩不开齐砚，这会有机会问了，一个星期都憋着。
　　“你和那个女生微信聊的怎么样了啊？”
　　叶行眠第二遍问，出口的语气还是漫不经心，感觉到齐砚捏着他胳膊的力气大了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齐砚开口的声音带着点古怪的意思。
　　“她说喜欢我。”
　　！！！叶行眠心里尖叫，炫耀吧，炫耀吧，能不能把齐砚推出去啊。
　　叶行眠故意把伞挪了下，这会幅度大，瞬间齐砚成了落汤鸡。
　　“手滑，抱歉。“
　　叶行眠勾起的唇角对上齐砚冰冷的视线时，僵硬了一瞬。
　　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手又“滑”了下，被齐砚硬生生掰了过去，暴雨砸在脸上，叶行眠也成了落汤鸡。
　　“你有病啊！”
　　叶行眠眼睛都糊上雨水了，睁不开，于是只有耳边冷冰冰的声音嘲讽他。
　　“叶行眠，你是看见个女生都喜欢都想关心是吗？”
　　“关你屁事。”
　　附近这会没人，处在寝室和教学楼中间线，叶行眠抬脚就要把人踹出去，齐砚躲开了，两人开始争抢雨伞。
　　叶行眠快气死了，他就知道齐砚不是什么好东西，暴露真面目了吧，什么叫他看见个女生都喜欢，就是嘲笑他一个女生追不上呗，要不是齐砚诅咒他，他怎么会这样？
　　“你他妈再碰我腰，我剁了你的手！”
　　好痒，叶行眠快痒死了，他觉得齐砚故意的，他腰很敏感啊！
　　车灯亮起，校车从前边不远处开过来，叶行眠动作瞬间僵住，一秒收了表情，只是喘着气，“一起撑一起！你别再碰我了！”
　　伞面往前挡了下，叶行眠把头发撩起来，抹了一脸水珠。
　　冻死了，好冷。
　　狼狈着走完了后半程，到宿舍楼底时，撑着伞的两个人却全湿了，一步一摊积水，引来周边人好奇的目光。
　　叶行眠本来想看齐砚笑话，结果自己成了笑话，气的把齐砚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大步上了四楼，拍门板，没人，然后想起那三个去外面吃烧烤了，而他没带钥匙。
　　啊啊啊啊，叶行眠要发疯，群里开始死命催，几个电话过去，结果还是等了二十分钟，后街几人打包烧烤几乎一路狂奔回来。
　　齐砚早在二十分钟前从他的视线中飘过，甚至于又再次投来轻蔑的眼神，看他被锁在门口幸灾乐祸，想到齐砚这会估计都洗完澡躺着了，叶行眠有点想爆炸。
　　最后独自跟个雪人似的，融化了一滩的水，自然也不好去祸害其他寝室，于是等刘庄几人冲上来，叶行眠已经奄奄一息，格外狼狈。


第06章 好难
　　叶行眠一进宿舍就被众人逼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不带怜香惜玉的。
　　好在是夏天，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但叶行眠也狼狈不少，当然身体上的是次要的，主要还是齐砚那句“是个女生都行”的嘲讽，叶行眠自然不是，也没饥渴到那个地步，。
　　谈恋爱也要找个真心喜欢的，所以齐砚这话太过分太伤人，可深层次的意思就是，就算他都行，也没女生要他，简直是最高级别的伤害，叶行眠血槽都空了，对齐砚的怨气浓的估计穿破楼层，熏到齐砚寝室去了。
　　“哦，就是你把你那竹马打了一顿，打斗中伞飞了，所以你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是吗？”
　　荀嵩总结了一句，只是仍保留着怀疑态度，毕竟他是个严谨的人，再者以叶行眠的精神状态，他更像是被殴打的那一个。
　　“对对对，狗哥，你再这么看我，我可能连你一起打。”
　　荀嵩飞速移开视线，另外八卦的两人松手，叶行眠没好气掏出衣服去洗澡，热水冲在身上，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气，毕竟人不能总唉声叹气，不然好运会跑走。
　　虽然他的好运绝对是被齐砚诅咒没的，但想起刚才他胳膊肘往齐砚胸口锤了好几下叶行眠舒坦了。
　　他觉得齐砚白长那一身肌肉了、，打架真菜，他简直可以说是毫发无伤，打架不上腿上拳头，只会防守招式..哦，如果齐砚碰他腰算攻击的话，那也行。
　　不过叶行眠还是不懂，齐砚发什么神经，突然发飙，他就问一句怎么了？
　　不能想，一想忍不住暴躁，他一定让要让齐砚刮目相看，一定要比人早脱单，叶行眠飞速冲了泡沫，拎着毛巾出了厕所，就闻见一阵肉香，在顺走了鸡翅，边啃叶行眠打开了游戏，决定主动出击。
　　这几天他也有了个游戏搭子，他决定今天和人加个微信试试。
　　叶行眠兴致勃勃吹干头发上了床，打了两把后，委婉提出要求，当然他不至于在游戏中公共频道，那太羞耻，只是私底下发消息过去，虽然看着貌似也挺饥渴。
　　“啊啊啊。“
　　叶行眠在床上咆哮，很快刘庄踩了两级楼梯，探头关怀，“怎么了，叶子？”
　　“我已经不是我了。”
　　叶行眠帅气的脸皱成一团。
　　“啥玩意。”刘庄不懂。
　　“壮壮哥！”
　　刘庄：“..滚吧你”
　　刘庄晦气的下去，叶行眠搭在胸口的手机抖了两下，他深呼吸了一口，颤巍着手拿起来看，不是他的游戏搭子回他，而是有人加他好友，叶行眠点开消息界面，不好的预感，眼皮直跳。
　　因为加他的人跟他的游戏搭子昵称太像,,貌似是.,
　　叶行眠已经通过了，对方一秒发来消息。
　　【兄弟，你想泡我女朋友？？？】
　　叶行眠：“...”
　　郭平又开始“timi”，等橘子上线，听见叶行眠幽幽的声音喊他，“郭，郭，郭..”
　　一只白皙的胳膊晃在床边，渗人的很。
　　“怎么地，您直说。”
　　郭平莫名其妙。
　　叶行眠脑袋很快探了出来，他头发没怎么吹干，这会凌乱极了，松松卷卷的搭在前额上，大概在被子里滚久了，脸上泛着红，一双眼睛遭受重击般水灵灵的，看到像是被剧烈蹂躏过一样，
　　荀嵩赞美道，“我们叶子出落得真水灵，不知道便宜哪家兄弟。”
　　叶行眠：“...”
　　这他妈是人能呆的寝室吗？
　　“叶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被你竹马打傻了吧？”
　　刘庄没忍住关怀，一晚上回来太不正常了，叶行眠心里别扭，又要面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说，但他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还没几个室友有经验，而且也很离奇啊，爬起来直说了。
　　“我这几天不是打游戏吗？也约到了个女生，就我们玩挺好。“
　　三人目光亮的跟探照灯似的，闪着八卦的光芒，叶行眠硬着头皮，“但是我刚才就说加她微信吗？然后有个跟她情侣名的男的忽然加我，问我是不是想泡她女朋友。”
　　叶行眠叙述完毕，底下三人有点懵。
　　“然后呢？”
　　“没了啊，就很奇怪啊。”
　　“...”
　　沉默了一阵，还是郭平先领悟，“你是不是以为女生跟你打游戏那就是抱着对你有意思的心态，所以就指定单身？”
　　“有男朋友了天天找我打游戏？”叶行眠话语不确定，“这也不太合适吧。”
　　“你段位高，能带她飞呗，或者她男朋友不怎么玩，找你不很正常，她有跟你说过暧昧字眼不，她有撒娇或者任何你觉得越界的倾向不？”
　　郭平问。
　　“..没有。”叶行眠语塞。
　　“那就是看你厉害呗，我的哥，不是所有的游戏搭子都奔着脱单去的好吧？“郭平简直服了，又想到什么，“叶子，你是不是想网恋啊，现实中已经给不了你刺激，你找新鲜感开彩票呢？”
　　底下三双卡姿兰大眼睛等着叶行眠给个答案，毕竟叶行眠是不会说没人追他这种话，掉面子，且几人也不信，一口血泪往肚子里吞，“对啊，我想着网恋一下嘛，找个精神契合的。”
　　这一番说辞到叶行眠嘴里那十足可信，刘庄这个擅长，脱口道，“你要网恋的话打游戏太难了，你直接下个交友软件啊，简单直接，都是冲着脱单去的，保准能物色到合适的。”
　　叶行眠知道这些，面露犹豫，“那些不都是约p软件嘛？”
　　“里头肯定有好的啊，  你仔细点挑嘛？而且约p也都是男同胞下流，你是找女朋友，你又不是找男朋友，那是得担心下炮不炮。”
　　叶行眠：“...”
　　男的也是他炮别人行吧，他怎么可能被压，不对，呸呸呸，他才不喜欢男的，他要软妹子，喜欢软妹子！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叶行眠还是先下载了软件，只是等他打开，注册，进入界面后穿着黑色长袜的性感女人跳到眼前时，被吓得一哆嗦关上了，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呢，齐砚的话又一次出现在耳边。
　　他要是弄这玩意，不就真像齐砚说的，饥渴的是个女的就行，叶行眠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但没舍得往脸上呼，额头撞了两下软枕，冷静冷静，做人干嘛和人攀比呢，他一个人不也活的挺好的，非得谈恋爱做什么？
　　叶行眠心酸的要落泪，主要齐砚为什么老来刺激他，这个人能不能从他面前消失啊！
　　-　　-
　　距离开学也已经三周时间，叶行眠适应的很快，再加上他们宿舍无比的和谐，更像是回到快乐老家，除了饮食上让他无力吐槽。
　　“不是，这包子里放姜丝是正常行为吗？”
　　叶行眠从他大早上挤老食堂血拼来的麻辣豆腐包里挖出了根长长的姜丝，颇有点怀疑人生。
　　宿舍其余三人都是本地的，习以为常。
　　“冬天吃姜驱寒，而且肉多腥啊？“
　　说讲究挺讲究，不讲究也挺不讲究的，叶行眠放弃，啃了口肉包，里边的肉都是碎的，此刻无比怀念A市的鲜肉包，都是纯瘦肉，巨大一个，吃到满足。
　　最后只能挑剔的把包子皮吃了，决定以后还是旺旺小面包当早饭得了。
　　四人踩着预备铃上早八。
　　教室里同学们心思都有些野，为放假的事，再上两天课就是中秋了，中秋过后，七天国庆长假。
　　“叶子，你要不去我家玩”
　　刘庄推他胳膊肘。
　　叶行眠给他一杵子差点趴桌上，困得甩了甩脑袋，“不去。”
　　“那你自己搁寝室当留守儿童？”
　　“我那叫逍遥快活。”叶行眠睨他一眼，“你们几个烦都烦死了。”
　　他不喜欢去别人家玩，和朋友相处跟和朋友家长相处那又是两回事，他还是社恐的，妥妥的I人。
　　于是三人知道叶行眠留守快乐老家后，在假期前一天最后堂课结束后，领着叶行眠去前门吃了顿豪华火锅，四人吃的撑死，慢慢悠悠逛回寝室，下午的时候接二连三拖着行李告别叶行眠。，
　　“走了，叶子，别想我，等我回来给你带月饼。”
　　郭平是最后一个，叶行眠倚在门框上，特别有范的同他挥手道别。
　　“对了叶子，”郭平没忍住一句，暗戳戳欣喜，“我国庆回去后，再回来肯定就和你们不一样了。”
　　叶行眠打哈欠，随口一句，“怎么，回来你就变异了？”
　　“哈哈哈，不，回来我就不做狗了！”郭平老神在在，“我要面基了，我打算告白了！”
　　“....擦。”
　　叶行眠优雅的形象不在，从门框滑落，瞪大眼，“这么快？”
　　“不快了，都三个月了，我们也看过照片，只要不是诈骗，基本妥妥的。”郭平拖着行李箱，“你先保密啊，等到时候成了我就在群里公布喜讯，我走了，拜拜我的叶。”
　　叶行眠有气无力，“拜。”
　　回了宿舍关门，心里那个郁闷，走之前这都得给他暴击一下啊，羡慕，叶行眠没忍住又划开“粉泡泡”恋爱软件，这回总算不是辣眼睛的黑丝，倒是发现和他不少一样都是学生的女孩，于是索性逛了会，只是始终没有勇气迈开一步。
　　最后打开lol厮杀去了。


第07章 古镇
　　中秋三天假期，周五周六周天，中秋在周六，叶行眠一个人度过了寂寞的两夜一天，索性连门都不出了，毕竟食堂阿姨也有些回家去了，没什么吃的，便直接点了外卖。
　　电影看了好几部，游戏打到腻，开始睡觉。
　　周六叶行眠一觉睡到十一点，刚爬下床，就听见敲门声音，寻思着这谁呢，一边开了门。
　　惺忪的睡眼一秒精神，化作了浓浓的不耐烦，“你干..”
　　“小眠啊！”
　　“儿子。”
　　叶行眠：“..”
　　齐砚在视频，同两个妈。
　　“方便进去吗？”齐砚礼貌问。
　　叶行眠侧过身，他的妈都在齐砚手里了，能不让进吗？扯出”兄友弟恭”的微笑，侧过身，“进来吧。”
　　齐砚把手机交到了叶行眠手里，叶行眠一早起来脸还僵硬着，就得被迫赔笑，”妈，阿姨。“
　　“才起啊儿子，又没吃早饭是不是？这乱的哟，你那头发怎么这么长了。“
　　叶行眠被一通数落，又不能顶嘴，只能应付着，然后发现齐砚在看他。
　　他现在是有点糙，刚从床上爬起来牙都没刷，脸上还有睡出来的红痕，不仅是头发乱七八糟，睫毛都睡得凌乱翘起，宽大的T恤领口睡得被扯下一半都不知道。
　　想到这副模样跟齐砚一对比，大早上就闷。
　　余光注意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下的橘子，便顺手弯腰去捡，于是猝不及防闯进齐砚视线里的，是大片的胸口处白皙皮肤。
　　被子里热，熏开艳色的红。
　　齐砚喉结滚动一瞬，眸中片刻的暗沉。
　　“...知道了，我闲着也没事嘛，吃吃吃，我现在就吃。”
　　叶行眠起身，瞅见齐砚神情微顿模样，眯了眯眼，这看啥呢？有古怪。
　　于是眼珠子提溜着转半天，到齐砚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已经电话里传来他妈的话，“你齐阿姨贴心，寄了月饼过去，和小砚一起吃吧，中秋还是得吃月饼的。”
　　叶行眠肚子叫了下，正好饿了，也馋，对着视频里甜甜道谢。
　　“谢谢阿姨。”
　　两个家长还在聊着，一时半会没挂断的意思，叶行眠把手机给齐砚，自己说了声先去刷牙了。
　　等刷完牙洗完脸，齐砚还搁在他桌子边上站着，正所谓吃人嘴短，果断把荀嵩的椅子拖过去了，“坐。”
　　他的椅子齐砚不能碰，晦气。
　　于是两人排排坐，边吃边听两个妈谆谆教诲。
　　“和同学相处怎么样啊，还适应没？”齐妈妈先问。
　　齐砚：“嗯。”
　　“ 适应适应，我简直太快乐阿姨，他们人都超好，团结友爱。”
　　“学习上呢？虽然大学比较轻松，但是也不能一直玩知道吗？”叶妈妈说道。
　　齐砚：“好。”
　　“放心放心 ，我每周都去图书馆，还去打网球，劳逸结合，健康又勤奋。”
　　两个妈妈很能问，叶行眠很能说，齐砚在他边上坐着，偏侧过头，余光中叶行眠手舞足蹈挥动着手臂都差点撞着他，场景像是重合，和小时候的叶行眠，软软糯糯看着他的笑脸。
　　“那就好，小眠不需要担心，齐砚那，你和小眠多学学，让小眠带你和同学认识认识，多玩一玩，别总是闷着。”
　　齐妈妈忍不住说。
　　“小砚这是稳重。”叶妈妈笑眯着眼，“不过小砚啊，到大学了也应该放松放松的，以后工作还得忙，大学里就得谈谈恋爱出去玩，行眠成天不着调你也帮阿姨看着，免得他乱来，正好你两多出去转转。”
　　叶行眠：“..”
　　两个家长叽叽喳喳，又把齐砚和叶行眠绑在一块，叶行眠心里疯狂吐槽面上还得微笑，“自然自然。”
　　其实齐砚虽然闷，但身边从来不缺人朋友很多，叶行眠也不知道两个妈妈为什么总觉得齐砚孤独，非要把他塞过去，齐砚其实压根不太需要他，不然怎么可能总是对他冷冷淡淡。
　　他并不是特别的那个，家长这样强行其实估计齐砚也反感的，当然，他也烦！
　　“小砚，行眠没欺负你吧？”叶妈妈太清楚叶行眠德行，毕竟作为老母亲，对自己儿子太了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齐砚隐隐的敌意她自然是察觉到，但旁敲侧击隐晦也提及好几次，叶行眠打哈哈过去。
　　毕竟还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叶妈妈也不好多说，但这会看叶行眠又时不时皱眉，刚才她可看见了，齐砚碰着叶行眠肩，叶行眠眉毛动了下，就是不耐烦的意思。
　　叶行眠骤然神经紧绷，刚要开口，齐砚先一步，“没，眠眠很照顾我。”
　　“...”
　　算他识趣，叶行眠撇嘴，“妈，我怎么可能欺负齐砚。”
　　“小眠肯定不会，我倒是怕齐砚欺负小眠，小眠啊，齐砚有时候是不爱说话，在家里话也不多，不是针对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可不能误会，他其实特别喜欢你的。”
　　齐砚就是针对他，话少字字戳心，叶行眠记仇的很，但对着齐妈妈肯定还是一口答应。
　　戏得演足，好不容易视频挂断，叶行眠准备翻脸赶人时，桌上盒装的月饼已经被齐砚分好了，叶行眠吃的以及齐砚给他的，都是蛋黄莲蓉的，因为他只吃蛋黄莲蓉。
　　两大盒月饼，应该是让他们分室友吃的，齐砚都拆了，自己把水果的装好，起身把椅子放回去。
　　“走了。”
　　叶行眠撇撇嘴，翘着腿，“嗯哼”了声。
　　“明天早点起来吧，早去早回。”齐砚离开前说。
　　这月饼不是白吃的，刚才电话里叶妈妈提出要求，要吃F市最有名的芋泥酥，磁里古镇那家，于是两人被迫着假期最后一天跑去买，中秋假期结束上两天课就是国庆 ，到时候带回去。
　　“九点，不能再早了。”叶行眠起不来。
　　齐砚倒是没意见，“嗯”了声，掩上门倒是很自觉消失了，叶行眠看着桌上的月饼，心里有点怪异的滋味，又拆了个，清清淡淡的香味在口腔化开。
　　其实齐砚也不是很多时候都讨厌的？叶行眠心软的觉得，要是齐砚能解释清楚当初为什么背刺他的事，他不是不能跟人把这事“过去”，他没那么大的嫉妒心，女生喜欢齐砚不喜欢他，那是他没本事，不至于真怨恨齐砚。
　　不过，还是得问问齐砚是不是真在哪个山头庙里诅咒他，撤了神通吧，真的吓死。
　　-
　　叶行眠又在寝室躺了整天，第二天八点半的闹铃响，倒是迅速爬了起来。
　　阳台外头的天色雾蒙蒙的，是个阴天。
　　边哼着歌边洗漱，最后随便套了身T恤裤子，门就被敲响了。
　　寝室没人，加上昨天齐砚暗戳戳的示好，叶行眠毕竟是个心软的人，总算是没开门给人冷脸，“等会，穿个鞋。“
　　但态度好不到哪去，套了双高帮的穿，齐砚在门口没进来，叶行眠掏了钥匙出去前，齐砚开口。
　　“会下雨，带把伞。”
　　叶行眠不信他，自己拿手机，倒真画着两滴雨，但寻思着大老远带过去真的很烦，他们得先坐大巴到市内轻轨站，他们这还是有些偏僻，然后乘轻轨，他最讨厌拎着东西。
　　又见齐砚手里拿着伞，果断说，“不带。”
　　上次他都给齐砚打伞，真下了齐砚也得给他打，叶行眠心想。
　　齐砚没多劝，叶行眠关了门下楼。
　　节假日这么早没人，两人上去校园内的观光车等了会，开车师傅载着往校门口去，正好大巴要开。
　　学校里人多眼杂，叶行眠不跟齐砚一块坐，自己找了一排，坐在外面，见齐砚和他隔着过道坐下，才从兜里掏出耳机，塞着开始睡觉。
　　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到达目的地，步行到轻轨站又花了十多分钟，叶行眠郁闷了，憋不住话，“有那么好吃吗？非得吃那家，还有多远啊？”
　　齐砚负责行程统筹，前边带路，报了时间，“四十分钟过去。”
　　叶行眠一句脏话卡在嗓子眼。
　　“要是我现在定一个十二点的电影，差不多两点半结束。”叶行眠蹦出一句，浓浓的暗示。
　　齐砚脚步停下，转过身，叶行眠眨眨眼。
　　为了达到目的，必要的和解低头他很熟悉。
　　“不行。”齐砚冷酷吐出两字，叶行眠笑容立马收了，“切，走就走。”
　　就知道齐砚没那么好心，但是他真不想动了，叶行眠心累绝望，总算挪到轻轨口，两人买票挤轻轨，最挤的三号线压根没位置，全程站着不说，身后大叔还一个劲时不时撞到叶行眠身上。
　　“大叔，您这伞柄麻烦收一收。”
　　叶行眠回头礼貌道，戳他屁股了谢谢。
　　轻轨站学生很多，假期出来玩的，叶行眠为了市容，文明用语。
　　大叔赶紧道歉，收了伞柄，叶行眠心底叹了口气，接着被大叔冲来撞去。
　　到前边终于有了个座位，就在齐砚跟头，叶行眠想着齐砚坐上去他就往那挪一挪，也好比被隐隐约约再次露出头的伞柄戳屁股要强，结果齐砚没坐，回头看他。
　　叶行眠不明所以，但本能的先对齐砚摆脸色，却被突兀的握住手腕，云里雾里顺着拉扯的力道以及齐砚侧过身的动作，丝滑的一屁股挨上了凳子。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连带着那股温热，叶行眠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齐砚给他让座了。
　　这人好心给他让座？
　　叶行眠觉得齐砚一定是长痔疮坐不了，痔疮很容易长，上火都能长，肯定是这样，所以这才顺水推舟，他才不领情，但坐的很舒服，靠着，松了大口气。
　　齐砚在他前边，腿卡在叶行眠敞开的大长腿里，随着车子的颠簸时不时往前，离叶行眠的裆越来越近，叶行眠眼皮直跳，要把腿并起来。
　　“你退点。”叶行眠说。
　　齐砚垂下眼，自上而下的眸光先是望着叶行眠，然后望向叶行眠的某个部位。
　　叶行眠：“...”
　　理解过来，齐砚一只腿迈出去，再两只腿，叶行眠总算并上了，后半程他又眯着眼，渐渐有些困意，看齐砚秋千似的在他跟前荡来荡去，竟然还做了短暂的梦。
　　梦里齐砚像猴子似的挂在他面前的枝干上荡秋千，嘴里还叼着月饼，只是这一晃一晃，越来越近，叶行眠有点不安了，然后齐砚嘴里的月饼掉了，脑袋越凑越近。
　　叶行眠撒腿就想跑，在齐砚马上荡过来亲到他时，脸上已经十足的惊恐，忽然他脑袋猛地一晃。
　　“嘶。”
　　叶行眠迷迷糊糊睁开眼，疼的下意识抬手捂额头，对上齐砚保持着体面的距离，收回在他肩上的手。
　　“到了。”
　　齐砚这腹肌到底什么时候练的啊，下车前，叶行眠还捂着脑袋，郁闷中。


第08章 雪松
　　磁里古镇是F市打卡标志景点，到站的基本下了半个车厢，叶行眠和齐砚是后头出去的，齐砚本来性子慢，叶行眠睡得迷迷糊糊，在拥挤的人堆里慢慢悠悠，倒是也不松不挤的出了轻轨站。
　　轻轨站出来正好是天桥，往下瞧，人是真多真热闹，他们学校所在的位置不是热闹地，哪能见到这么多人，叶行眠有点乡下人进城的意思，正好没吃早饭，这会也饿。
　　两人找了个口子进去，商业街基本都是小吃一条街，没一会手上就堆满了吃的。
　　叶行眠啃着牛肉串，上头的孜然烤的香喷喷，他手里总共十串，齐砚手上空空荡荡。
　　“那个谁。”
　　叶行眠嘟囔着。
　　齐砚偏过头，眸光淡淡，询问的意思。
　　“你跟我道歉，我分你一串。“叶行眠说。
　　“...因为什么？”齐砚思考了两秒，问。
　　叶行眠一口咬掉牛肉，气愤，说那么过分的话不记得了，一串都别想吃，叶行眠脸冷下来，自然也不会给齐砚解释，就要赶紧找店铺完事，手腕又被抓住了。
　　“你..”要炸毛。
　　“对不起。”齐砚说。
　　叶行眠：“..”
　　两人这才停了几秒，后头人挤上来，被推着往前。
　　叶行眠费劲扭过脑袋，好在是和齐砚两人都高，在人堆里那也是有优势的，他把手里牛肉串分了几串过去，这才扭回头接着走。
　　这么多年，叶行眠和齐砚之间的关系一向如此。
　　说断断不干净，讨厌的时候叶行眠真觉得齐砚碰他他都难受，但有时候吧，竹马情时不时冒上来，两人能有短暂的和谐，但通常这和谐维持不了一天半天。
　　终归还是八字不合，叶行眠小时候也想要个兄弟姐妹，其实有时候会想，虽然没有血缘，但是他们父母的关系也应该弥补这个遗憾才对，为什么齐砚偏偏这么对他？
　　只是很多时候叶行眠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
　　叶行眠在群里和荀嵩几人说了来磁镇的事，那几个嘴馋的，纷纷报上想吃这想吃那的，于是在人堆里，叶行眠还得留心着周围的店，好半天费劲挪一点。
　　两人吃过东西，挤出小吃街，左拐右拐的，拐到整条街都是咖啡店工艺品，倒是人少了许多。
　　来都来了，叶行眠顺道进去看看，他挺喜欢这些小玩意，路过一家“气味香水”店，叶行眠想到什么，睨了眼边上的齐砚，抬脚跨进去。
　　店里有些人，在门口就能闻到香水味，进去更是浓。
　　香水已经分好类别，果香，花香大自然香味，雪松属于自然香味，但也占了很大的分类，叶行眠开始嗅，齐砚就在门口等着，他以前不知道叶行眠对香水感兴趣，但他不是很喜欢，浓的不太舒服。
　　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再抬头时，叶行眠在看他。
　　齐砚觉得，叶行眠很多时候像猫，高冷傲娇有个性的猫咪，那双眼睛总是狡黠的，他总能在里头看见很多情绪，这会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勾了勾手，让他过去。
　　漂亮疏离又傲娇的猫。
　　齐砚压下心底勾起的情绪，几步路到人跟前时，叶行眠贴近的动作很突然，在他脖颈间嗅了嗅。
　　“...闻什么？”齐砚话语卡了会，问他。
　　叶行眠不回答，扭回头去，拿起架子上的香水，手扇了两下，味道差点啊。
　　一连又闻了好几瓶，齐砚站在原地，也成了个香水架子，叶行眠时不时凑过来，眉头皱起很是严肃，似乎是觉得齐砚脖子上味道淡，指尖勾住齐砚T恤领口，拉了下，凑进去，额前的头发碰到齐砚喉结。
　　条件反射的，齐砚后退一步，攥紧叶行眠的手。
　　“在闻什么？”开口的嗓音艰涩，齐砚眸底不自然一闪而过。
　　叶行眠虽然嘴巴上讨厌齐砚，但毕竟是竹马，小时候光屁股洗澡抱着一起睡，压根不会对对方的身体避嫌，再者男的跟男的有什么好避嫌，他的思想里没这个意识。
　　可即使如此，齐砚还是觉得热意往下蹿，心潮波动的涟漪不止。
　　可惜，叶行眠不会懂。
　　叶行眠抽回手不情不愿，“你那香水到底哪买的？”
　　他就是想要齐砚那个味，那个高贵冷艳点，这些香水都俗了。
　　齐砚顿了两秒，表情有些古怪，“学校超市，XX牌迷雾雪松。”
　　叶行眠：“...”
　　叶行眠不信，狐疑的眼神在齐砚无坦然的模样下败下阵来，转过身，不管，反正他不信，这种普通牌子怎么可能这么高级的香味，总不能齐砚把它衬托的高级？那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香水自己很优越。
　　但齐砚明摆着不告诉他，叶行眠只能选了个勉强还算淡的味道，拿去付款。
　　-
　　两人出了店，一阵大风刮过，天色又阴沉几分，齐砚抬头看了眼，“去找糕点店吧。”
　　买完早点回去，晚上还得点名。
　　叶行眠难得没回怼，只是这巷子不好走，甚至于越绕越冷清似的，风一阵阵刮得开始冷了，天色暗下来，到雨滴砸了一滴在叶行眠脸上，愣了两秒。
　　夏季的暴雨来的迅猛又急，一分钟地面全湿透，好在齐砚带了伞，两人不至于成落汤鸡，但两个男的一把伞，实在行走不便，周围的人潮都散了，有些在店门口躲雨。
　　两人也只能找个地方避一避，齐砚收了伞，叶行眠第一件事整理发型。
　　额前的头发都湿了，被他撩起来。
　　这雨一时半会没停的意思，越砸越大，叶行眠站的有点冷，主要半边衣服都湿了，附近也没卖伞的。
　　“冷吗？”
　　齐砚恰好问了句，叶行眠注意到齐砚半边肩膀也湿了。
　　“没那么虚。”叶行眠撑着。
　　今天是个阴天本来气温不算高，这雨一下，真就有点秋风萧瑟的意思，齐砚往身后店面看了眼，说，“进去坐会吧。”
　　身后是家民谣酒吧，这整条街都是民谣酒吧，属于晚上热闹白天冷清那种，酒吧里头不大，座位甚至于有些挤，没什么人，不过倒是有二楼，两人索性上去。
　　二楼只有四张桌子，最前面架着吉他和音箱，晚上有歌手驻唱，叶行眠坐到最里面的位置，木质的窗户能推出去，二楼养了些花，开的正好，同外头的暴雨一起，倒是格外有意境。
　　叶行眠转过身，原本慵慵懒懒的模样立刻端坐了些，来的店员是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白皙的脸颊大大的眼睛，叶行眠从小到大一贯的审美。
　　女生年纪不大，二十岁，倒是很健谈，叶行眠自然不能让女孩子话落在地上，表现的也是大方，虽然实际上很紧张，因此压根没注意到对面齐砚瞬间变化的脸色。
　　“行，那就要份华夫饼，再来两杯梅子酒，炸物拼盘。”
　　叶行眠微微笑道，他的眼睛是属于漂亮的桃花眼，看人自带深情的那种，女生略微有些羞涩的笑了，拿着菜单下去。
　　笑意收起，但心情好，叶行眠抓了颗小盘子的话梅嚼着，忽略齐砚这会盯他的眼神，透过小窗户往外头去看，雨后湿润的空气很好闻。
　　没一会，店员端着东西上来，梅子酒清冽，度数很低，叶行眠撑着下巴，抿口酒吃点东西。
　　到楼下传来民谣歌声。
　　“你说他为什么不上来唱？”
　　叶行眠活多，憋不住，这会没人，他只能和齐砚说。
　　“不知道。”齐砚眼皮都没撩，跟个木头似的杵在他对面，没意思极了，楼上一个人没有，外头的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叶行眠索性拿手机水群，侧过身也好比总盯着齐砚那张脸舒服。
　　荀嵩不愧是冷笑话大王，狗哥出品，必属精品，叶行眠让他讲两个好玩的，立马被逗得笑，到楼梯口传来动静，原先的女生又上来，叶行眠原本抬着悠闲地搭在长凳上的腿飞快放好，侧转过身，又是一副翩翩模样。
　　齐砚额心跳了下，攥住杯子的手紧了紧。
　　“这是送给你们的，可以尝尝。”
　　桌上是个精致的小蛋糕，可不像是普通赠品，叶行眠矜持道谢，“谢谢，下次我带朋友来玩。”
　　“可以啊，我们这边晚上热闹。”
　　两人谈了一阵，女生很热情，叶行眠便也松弛许多，很快把人逗笑，在女生开口刚想要联系方式时，齐砚余光瞥见她取手机的动作，开口打断。
　　“有热水吗？”
　　女生动作顿了下，“有。”
　　“麻烦了。“齐砚说。
　　“没事。”
　　女生转身下去，她是附近大学的大三学生，来这里只是兼职，从两人刚进来她就注意到了，来这的学生很多，帅哥也不少，但一来来两个大帅哥级别的自然格外吸引眼球。
　　她原先觉得都挺高冷的，上去点单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到叶行眠对她笑了笑，怎么说呢？心跳有点快。
　　于是自然对叶行眠有了好感，齐砚几乎没怎么说话，算是第一句让她倒热水，女生很快倒完热水上去，位置上只有一个人了，她往叶行眠那看了眼，听边上的冷淡帅哥开口。
　　“这附近有饰品店吗？”
　　女生愣了下，“有，不过都不是什么大牌子，手工编织的红绳那种。”
　　不过，男生也爱逛饰品店吗？
　　“红绳挺好的。”齐砚说，抬眼看她，“女生戴红绳漂亮，手工的一人一条更有心意。”
　　齐砚眸光很淡，女生和他对视上，脸“腾”的红了，隐约明白什么，“你朋友，他有...”
　　后面三个字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只是性格热情点，爱交朋友。”齐砚唇角扯了点客气的笑意，疏离淡漠。


第09章 冲突
　　叶行眠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齐砚桌上已经有热水了。
　　心里头寻思着不对劲呢，他刚才琢磨了下和那个女生聊天断下的话头，应该是有加他微信的意思啊？
　　不然等等？叶行眠决定。
　　齐砚看了眼外头，“吃完走吧，不早了。”
　　“雨还下着呢，再等等。”
　　叶行眠说，对上齐砚眼神时莫名有些心虚，但也只心虚了一秒，就大大方方看过去，看什么看，他还见不得人，长这么帅？
　　只可惜等了好一阵，女生没上来意思。
　　叶行眠想起来要问齐砚的事，指尖在桌上扣了两下，低着头的人抬眸，望过来。
　　“问你个事。”叶行眠开口。
　　齐砚：“嗯。“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
　　“之前高中那次，为什么回来？”
　　叶行眠表情严肃开门见山，脸上没了往日里笑着模样，他很在乎这件事。
　　要是身边最好的朋友背刺你，见不得你好，这种人正常人都得躲远点，他避开齐砚是没错的，可他其实一直想不通，齐砚不至于不懂这事其实很过分，但是齐砚做都做了，很多时候又表现的想跟他没有隔阂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叶行眠心里就过不去。
　　他自认为要是齐砚哪天喜欢个女孩，他指定干不出这事。
　　“就我表白那次，你为什么回来？”
　　齐砚好半天没说话，叶行眠有点不耐烦，怕人没听懂直说，“当时我是告诉你了，我要去表白，你为什么绕回来？”
　　他当时是真喜欢那个女生，喜欢了半学期多，紧张又忐忑的告诉齐砚，他要去表白了，甚至于一点没避讳直白跟齐砚说了，希望他自己先回去，自己想单独表白，人多紧张，可齐砚还是跟来了。
　　最后表白的事黄了，女生喜欢齐砚，借着东风跟齐砚表白了，还从他手里“借走”了玫瑰花。
　　空气沉默下来，好半晌，才有齐砚的声音响起。
　　“没有为什么。”齐砚只说，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中情绪，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温度，“你怎么想都行。”
　　“我的理解就是你见不得我比你好，我有什么喜欢的你都要抢走。”叶行眠冷下声音，有点火大，对于这件事以及齐砚此刻的态度，觉得没有再给人面子的必要。
　　齐砚仍是垂着眼，吐出两个字，“可以。”
　　空气凝固下来，只有外头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在屋檐上，蹦出不那么愉悦的音符。
　　整个二层空荡荡的，叶行眠原先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心底升起烦躁，面上泛着丝丝的冷意，安静了好几分钟，才想，算了，就当他傻逼吧，自讨没趣。
　　明里暗里好几次，他都试图要个答案，给齐砚解释的机会，或许这事压根犯不着解释，这就是事实而已。
　　叶行眠起身，不冷不淡的态度，“走吧。"
　　叶行眠的心情都是摆在脸上，但通常只对亲近的人，只是这会没能控制的好，神情有些冷，到前台结账。
　　不是原先给他们点单的女生，不过这回叶行眠也没心思在这，扫码付钱，要走前店员递过来券，“我们店是新开业的，消费满五百可以打折，每个月一号有情侣限定套餐，可以带女朋友一块来玩。”
　　叶行眠接过，“谢谢。”
　　大概是刚才的事影响到心情，唇角扯了抹自嘲的笑，随口一句，“不过没女朋友，下次我带室友来。”
　　他这话落下，店员表情很是讶异，没忍住问，“你没女朋友？”
　　“..没有。”
　　叶行眠后知后觉不对劲，顺着店员视线往回转，齐砚抿着唇角，眼神是躲闪了那么一秒的，便明白了。
　　“呵。”叶行眠轻笑一声，“他跟你说的我有女朋友？”
　　他这会佩服自己竟然还能心平气和问出这话，却只觉得心里头拔凉拔凉。
　　齐砚垂下眼，店员也有些尴尬，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叶行眠非得要一个答案，只能说。
　　“琳琳说是，琳琳本来想要你微信的。”
　　半晌的安静，叶行眠点头，收了卡券在兜里，“知道了，谢谢。”转身出了店门。
　　叶行眠也不知道往哪去，甚至于连外头淋下的雨都在他眼前消失，只顾一头往前走，冰凉渗进单薄的衣物，到体温一并流失，可没一会，眼前黑了些，头顶罩着一片阴影，雪松的冷冽香气闯进鼻尖，把濒临临界点的怒火瞬间点燃。
　　他一把用力推开了齐砚。
　　齐砚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指关节泛起白，用力握紧伞柄，抬眼时眸中又暗又沉。
　　叶行眠觉得齐砚的眼睛很冷，没有温度。
　　“你他妈有意思吗？”
　　他真的受够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在背后搞我？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女生你全给我搞黄了，怎么，你抢走我喜欢的人，你觉得特别牛逼特别骄傲是吧？没人喜欢我，大家都喜欢你，我跟你比我哪比得过？凭什么你就可以跑来趾高气扬质问我，你用的着踩我证明你的魅力值，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雨滴砸在叶行眠脸上，凉的很，可抵不过心凉，亏他还想着给齐砚一个机会解释，结果完全就是个笑话，齐砚又这样，再一次背着他，说他有女朋友？
　　他挨着齐砚就一点讨不着好，他就算加了那女生又怎么样，他自认为也不是随便的人，齐砚到底为什么处处提防着他，不知道的，真他妈以为齐砚喜欢他呢？
　　叶行眠都不知道齐砚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们父母从来不会把两人拿来攀比，到底哪里生出这么扭曲变态的心理啊，他也是个男生，正值花季雨季的男生，齐砚不知道他有多渴望谈恋爱嘛？
　　可心里再多的话，叶行眠也不想说了，对齐砚太失望了，他只觉得自己蠢，心软个锤子，叶行眠抹了把脸，转身就走，身后齐砚的脚步跟着，越发的感觉难受。
　　终于拐过两条街，有卖伞的地方，叶行眠自己买了把，问了店家糕点店铺在哪，也不让齐砚带路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总算是找到店面，雨天人少了许多，排队买完打包，全程到轻轨站再也没有半句话。
　　轻轨一路挤到站，校车，到宿舍楼进去那一刻，叶行眠才有种终于能喘口气的感觉，身上又湿又冷，镜子里的人狼狈极了，鼻子都冻红了，叶行眠不争气的抽了抽，妈的，想哭怎么回事？
　　齐砚太过分了，叶行眠拿着衣服进去洗澡，把自己全身都浇红了，足足好半天，里头传来一声吼。
　　“齐砚，老子马上谈个恋爱气死你，谈最甜的！”
　　齐砚回了宿舍，宿舍里有人，室友都回来了。
　　他坐在桌前，坐了很久，到室友喊了他两声，才总算有了反应，唇张了下，开始是发不出声音，后头才哑声问，“怎么了？”
　　“没，要不要一块去吃饭？”娄承奇怪着，“魂不守舍的，遇着事了？”
　　齐砚摇头，“没。”他像是有些疲惫，“你们去吃吧。”
　　很快寝室几人走了，门被掩上，便只安安静静的，除了外头的雨声下个没完。
　　叶行眠伤心的眼神在脑海里一个劲的冒出来，齐砚指尖冻得有些凉，一时半会没了力气，那些话，质问的句词他一个也没法回答，能怎么回答呢？
　　他不是不想要叶行眠好，他想的，所以他知道叶行眠想要什么。
　　叶行眠从小就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很多人，可小时候的叶行眠哪怕再多朋友，眼睛也是始终看向他的，幼稚园里拉着他的手，哭闹着要和他一个小班，总是跟在他后头，去兴趣班挨着他坐，手里的棒棒糖也要给他舔一口那种。
　　他们再亲密不过了，等他已经接受了身后这么个小尾巴，叶行眠却变了，这样专注只属于他的眼神没了。
　　幼稚园的小孩子不懂，初中开始明显，叶行眠目光总是停留在班上的女孩那，紧张脸红心跳，抓着他的手说，齐砚，我看着她有点害羞怎么回事？
　　叶行眠很向往恋爱，大概是父母很恩爱的缘故，可齐砚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开始他以为是叶行眠说得多惹人烦，后来才明白，不是叶行眠话多烦，这种情绪是嫉妒。
　　感情变了质，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只知道，他喜欢上叶行眠了，可这样的的喜欢太荒谬了，是不正常的，哪怕他其实心底并不认可，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在乎性向，他也不在乎。
　　可叶行眠是直的，便断了所有的念想。
　　他再也无法从叶行眠的眼睛捕捉到他的影子，叶行眠视线也不会只专心停留在他这，开始的那阵是痛苦，煎熬的，他对叶行眠冷漠，试图用冷漠把曾经所有付出的感情收回，没结果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明明他一向是冷静理智的，和叶行眠是两个极端，可第一次，他做不到。
　　于是心里忍耐压抑着的渴望日复一日，只是叶行眠始终察觉不到，叶行眠从来不避嫌对着他说喜欢，他无法装作不知道，所以高一叶行眠告白前来找他，他还是没忍住回头，搞砸了一切，。
　　让叶行眠讨厌他，是他故意的。
　　他既不能坦然告诉叶行眠的喜欢，又止不住内心的嫉妒，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个阴暗的小人在背后搞破坏，所以叶行眠避着他烦着他，或许他们之间保持遥远的距离，才是最好最安全的。


第10章 假期
　　都说骨/科分手了也得回家一起吃饭，竹马也不例外，叶行眠和齐砚冷战绝交，也抵不过他妈一个电话过来，国庆动车票得买一班车的。
　　叶行眠要自己买，坚决不和齐砚一个车厢，显示没票了？
　　“后天就国庆了，你现在买票哪买的着？”
　　荀嵩凑过来看了眼说，得到这两天心情不佳的叶行眠克制的一个白眼，“你不能早说。”
　　“我错了，叶哥。”
　　荀嵩给嘴巴上了锁，寝室里头战战兢兢，刘庄踮起脚尖上了床，郭平倒是在底下，叶行眠一眼扫过去，郭平咳嗽两声，“我去外边和女朋友视频。”
　　女朋友三个字一出，就被刘庄从床上飞出的一个枕头砸中脑门，“叛徒，竟然背着我们脱单了！”
　　“饭都请你们吃了。”郭平嘿嘿笑了两声，拨通视频电话，快乐出门，留下寝室里头单身狗的哀嚎。
　　“郭子命真好。”刘庄羡慕极了，“我也想谈恋爱。”
　　荀嵩也想，只能幻想着，“如果冬天有女朋友，一起去图书馆看看书喝喝奶茶就好了，共同学习，一起进步！”
　　得到叶行眠和刘庄无语的眼神。
　　叶行眠烦躁，买票的事干脆先不想，他这会不想主动和齐砚说话，一屁股坐上椅子，“问你们个事。”
　　“说呗，叶哥。”
　　“叶哥，请说。”
　　叶行眠深呼吸，决定把这事拿出来给大家评道评道，免得他冤枉了齐砚，但肯定不会指名道姓。
　　“就是我高中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玩的来的朋友，我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包括我当时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花。”叶行眠喝了口水，斟酌着措辞，“我们家挺开放的，早恋压根不算啥，我当时就打算跟校花表白，就跟我那朋友说了，让他放学不用等我先回去，两个人表白总是怪怪的。”
　　叶行眠没说齐砚对他有魔咒这事太玄乎，“我看着他出了校门，然后我就去表白了，可是他后来偷偷摸摸跟回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叶行眠说的太笼统，刘庄自然接了句，“跟回来怎么了？可能就是好奇呗，想看看啊。”
　　藏着掖着更感兴趣了好吧。
　　“...”叶行眠只能说的详细点，“我那兄弟长得也挺帅的，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所以当时我特地跟他说了，希望他不要出现，你们懂得都懂啊，而且最后我表白那会他不是偷偷看的，正大光明当作什么事没发生从我们两人面前路过，这是离谱了吧？”
　　刘庄和荀嵩表情变了，“然后呢？校花看上你哥们了？”
　　叶行眠想起还郁闷，点头，“嗯，最后那女生跟他表白了，我旁边杵着像个笑话。”
　　说出来叶行眠还觉得委屈，可是他实在不理解，不理解很多年，可也从来没和人说过，看到寝室的月饼又想起轻轨上齐砚给他让座，其实很多点点滴滴吧..担心是不是因为他自己的思想偏激，不争气的跟齐砚都闹到这份上，还想给人找补。
　　荀嵩语重心长的拍了叶行眠肩膀，“叶子，听兄弟的，离他远点，这人人品不怎么样。”
　　叶行眠心都沉到谷底了，看向刘庄。
　　刘庄赞成，“我觉得狗哥说的对，真要好奇的话，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看，而且你都那么跟他说了，他还故意这样，目的很明显，就是让你谈不成呗，嫉妒吧，如果他不止一次这么干过，那真的得离远点。”
　　“你是不是总能发现他盯着你，就那种你一出现，他眼睛锁死你的那种？”荀嵩中指往鼻梁中间顶了顶，尴尬的意识到他不带眼镜，收了回去，推理道。
　　叶行眠一拍手心，“是！他老看我。”
　　齐砚总盯着他，上次刘庄教室里不还看他手机了，这是背地里也盯着他。
　　“那就百分百没跑了，估计和你较劲在比呢，其实攀比很正常你们关系好是会有的，但这都摆明面上说明是装都装不下去了，这种人心里特别极端变态，离远点。”
　　刘庄和荀嵩就着事延伸，说的叶行眠心越沉越底下，验证了他的猜测并没错，齐砚就是见不得他好，不是他小人之心。
　　“但是他有时候又会对我表现友好的一面。”叶行眠最后挣扎。
　　“傻啊叶子，那不得让你降低防备，这样才能深入内部，从而更好的对你进行全方位打击，那人谁啊？你现在跟他还来往不？赶紧断了，这种人粘着很紧的，你要是高考填志愿都没给他甩掉，要给你粘着一辈子的。”
　　叶行眠：“....”
　　叶行眠在荀嵩和刘庄的双重验证下，确认没跑了，毕竟这种变态死盯着他的行为，如果不是喜欢他...呸呸呸，那就更变态了，他觉得齐砚不至于变态到这种程度。
　　估计是齐妈妈在齐砚小的时候可能总在齐砚面前夸他，毕竟他确实比齐砚外放活泼得很，导致齐砚心理扭曲悄悄变态了？
　　但这不是齐砚对他嫉妒心严重超标甚至到了胡说八道影响他正常恋爱生活的理由吧，叶行眠很是无语，但秉着毕竟是竹马，也不好让齐砚臭名昭著，当然主要也没证据。
　　决定还是和人保持敌意，并且悄悄恋爱惊艳且气死齐砚。
　　让齐砚知道他的嫉妒攀比只会让自己心里扭曲，对他不会有一点影响，从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他也算是好事一桩，拯救了黑化到快要没救的竹马。
　　只是叶行眠对校园恋爱已经彻底死心，这都一个月过去，贴吧上说着爱他爱死爱活的，现实中一个个都不吱声，虚假！不过好在郭平给了他希望，叶行眠决定，他要网恋！
　　网恋好啊，灵魂契合！这年头看脸的太多，他要心灵的默契！
　　叶行眠翻着“粉泡泡”，慵懒的倚在软沙发上，是真舒服，这钱没白花，比以前硬邦邦的木头凳子舒服太多。
　　这女生也喜欢篮球，好特别，叶行眠对着首页介绍上一张篮球为背景的，左滑喜欢，等着女生左滑他也就能配对聊天了，叶行眠头像没用自己的，还是要脸，而且他这么帅的很容易招来颜控党，说好的灵魂吸引！
　　所以只放了张普普通通的风景照，可谓是一点脸不漏。
　　当然这也是导致他从磁镇回来都两天了，滑了七八个女嘉宾没一个回他的，这个照样没回，到晚上消息栏还空空荡荡，叶行眠沮丧失落，好难，不熟悉的恋爱领域太难了。
　　蒙着被子绝望呢，手机震了两下，瞬间精神起来，抖擞着一瞧，垮了脸。
　　这年头给他发短信的除了各种通知骚扰短信，就只有齐砚了，叶行眠还在气头上，但马上就国庆了，寻思着肯定是买票的事，不情愿的撩起眼皮扫了眼。
　　【后天十一点的票，路上可能会堵车，六点出发可以吗？】
　　时间好早，不过这不是重点，叶行眠蹙起眉，没懂发来的什么玩意，齐砚说的人话鬼话？
　　【什么票？我没买。】
　　语气很不耐烦且非常凶。
　　【动车票。我提前买过了，信息应该十天前给你发过，明晚还会有消息提醒】
　　真假？叶行眠翻出信息箱，果然有条十天前的预定车次消息提示，估计他没看到，被当成垃圾短信了，齐砚居然能未雨绸缪？居然心这么细？
　　【你嘴长着干嘛的，不会早点说？我联系了好几天的私家车。】
　　叶行眠没联系，昨天才想起这事，只是不爽，还生气，怼回去，那边安静了会，没消息过来了。
　　叶行眠也不主动回，十分钟后心里开始不是滋味，就算他对齐砚不爽，起码这事齐砚做的是对的，他应该论事不论人，确实没理由怼人一顿，像个神经病，但是他说两句怎么了，难不成还要夸夸好棒棒？
　　要不要这么敏感脆弱啊，好无语，叶行眠开始想啊想，又纠结了十分钟，不然发一句，给个台阶下？手机又震了下。
　　【刚才洗澡去了。六点，我在宿舍楼底等你。】
　　叶行眠兜头凉水浇灭，齐砚压根没有心肝，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话敏感，亏他还想着给台阶，人压根没放心上，他能不能冷酷无情点，为什么要像个圣母白莲花啊？
　　脑补脑补，成天在脑补！
　　【知道了，滚。】
　　果然没素质就是舒坦，叶行眠感觉扳回一局，满意的把手机甩到一边，安心睡觉了。
　　-
　　放假前一天，叶行眠再次送走了寝室三人，早早睡了。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困成狗似的爬了起来，五点半的闹钟，叶行眠灵魂都还在梦里没醒来，楼梯往下爬的时候差点踩空脑袋着地了，倒是惊吓中终于灵魂附体。
　　掀开阳台帘子，叶行眠哆嗦了下，给自己安排了件外套才去刷牙洗漱，行李昨晚已经收拾好了，这会把充电器那些塞进去，确认了遍没遗落的，也快到六点，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这回没想着故意迟到，毕竟校车多难等，他是再清楚不过的，果然出了宿舍，走道里就有不少声音，要回家的都起的挺早。
　　叶行眠在楼梯口碰见的齐砚，一身黑色风衣，头发略微凌乱，显然也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眯缝着，使得那双总显得几分漠然的黑眸中冷意淡了许多，手边拎着行李箱，倒是轻松的很，风衣撩起一半在手肘那，手臂线条流畅。
　　“切。”
　　叶行眠收回视线冷哼一声，掂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前头，到楼底时齐砚问了句。
　　“身份证带了吗？”
　　叶行眠总是不记得带身份证，回回都要人提醒，又得到一声冷哼，但前头叶行眠手往兜里掏了下，齐砚便没说话了。
　　学校有直达的大巴到动车站，走高速，他们先坐了校内的观光车到校门口，也费了不少时间，到的时候太阳隐约升起，大概是云层比较厚，金光只时不时一闪。
　　大巴一共四辆，但排着的队伍老长一条，已经拐着弯好几圈排到林荫小道上去了，只能等，等到云层散开，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总算是上去。
　　叶行眠还是跟齐砚分开坐，不认识，不熟。


第11章 温度
　　假期出行最烦的就是堵车，高速也得堵，平常四十分钟的车程愣是开了一个多小时，这么折腾耗下来，最后十点才到的动车站，动车站人流更是密的很，叶行眠挤进去好半天，都快不能呼吸了。
　　倒不是他弱，是妥妥的晕车了。
　　今天这校车一走一停，晃得他把昨晚的饭都要呕出来，胃里难受的不行，一车的人三分之二都晕了，还有不少人吐了，不得不说，除了路，这司机的技术也是不得不批判的。
　　叶行眠痛苦中，路都走不稳，还得拖着死沉的行李箱，更是心生烦躁，在行李箱轮子卡在小阶梯上，明明前面人堵住了，身后还死命的挤，再好的涵养都想破口大骂了，挤挤挤，你干脆插上翅膀飞出去得了？
　　还能一路飞回家，可把你能耐的。
　　叶行眠头痛欲裂，身后先传来一道冷淡嗓音。
　　“人多，您再挤也快不了多少。”
　　叶行眠寻思着齐砚这也遭殃了，估计鞋被人踩了吧，毕竟齐砚最爱干净这才发飙，幸灾乐祸的扭过头，就被边上大叔一个屁股差点被怼摔，蹭到了齐砚怀里。
　　叶行眠：“...”
　　叶行眠抬头，对上人黑沉的眼睛，齐砚似乎像是叹了口气，“专心。”
　　行李箱悬空了一瞬，被齐砚从阶梯底下提了起来，上了坡，人流还堵着，压根没法移动，后头人又不安分了，推推搡搡，说是没用的，最后只能这么挤出人堆。
　　到进客厅前有工作人员在，总算有秩序了，排着长队进站检票。
　　叶行眠呼出口气，还是难受，这会只想找个地方坐，可也只能挨着行李箱，忍了好久总算是弄完进去，里头又是乌泱泱的人堆。
　　“去楼上吧，吃点东西找个位置休息。”
　　叶行眠一句“不去”在后几个字停下，刚要推着行李箱走，面前的行李箱就自己长了腿？齐砚用他的行李箱顶住叶行眠的，到跟前才抓住，一手一个，推着走了。
　　“...我没让你帮我推。”
　　叶行眠反应过来，追上去，没好气道，小恩小惠，实则黑心无情。
　　齐砚像是没听见，往人少的那边电梯过去，行吧，喜欢推就推个够，叶行眠惨白着脸色，蔫巴巴跟在人后头，吵不了，多说一句他得呕出来。
　　电梯上去，找了家西餐店，总算是安静点，嚷嚷的叶行眠头晕脑袋疼。
　　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到店里坐着什么都不点不合适。
　　齐砚问他，“喝什么？”
　　“金桔汁。”
　　他现在喝点酸的说不定会好，齐砚去点餐，点了两杯金桔汁。
　　叶行眠拿过自己的，慢半拍反应过来，望向齐砚。
　　齐砚低着头抿了口饮料，眉心蹙起，又深呼吸了下，也没多喝，靠坐回椅背上时，才注意到叶行眠的目光，蹙起的眉头松了些，又是平静无波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你也晕车？”
　　叶行眠才发现齐砚其实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明显是不舒服的样子。
　　齐砚没否认，“嗯。”
　　就说那司机开车烂，两个不晕车的全倒了，叶行眠自己难受的不行，估摸着齐砚肯定也没好到哪去。
　　“切，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还逞强给他拿行李，自己不行就早说，他又不是女生用不着照顾。
　　齐砚神情有些无奈，“我不厉害。”
　　他说，“今天的司机大哥很厉害。”
　　大概是晕车难受，把齐砚这个万年冰山脸都弄得软和不少，甚至于还会开玩笑了，叶行眠忍下想对着齐砚吐槽这大哥车技的事，毕竟这是齐砚，没那么熟，自己低头喝起果汁来。
　　十多分钟后，齐砚问他，“吃点东西吗？”
　　叶行眠好了点，但不想吃。
　　齐砚自己起身去买了，没一会意面牛排上来，闻着挺香。
　　叶行眠无语，真就没给他点，他说不要就不给他点？眼皮抽抽呢，看见旁边搭着两个叉子。
　　齐砚把牛排切了七八小块，推至正中间，“吃点吧，车上要四个多小时。”
　　齐砚吃的挺香，叶行眠心想给他个面子，拿起来叉了块，黑椒汁浓郁，放在平时叶行眠自己能吃两份，但这会只觉得肉味熏着他又想吐，艰难的咽下去，喝起橘汁来。
　　就知道齐砚没安好心，想谋害他！
　　叶行眠瞪过去，齐砚又像是叹了口气。
　　离发车半小时时间，两人起身，推着行李箱下了扶梯。
　　去候车厅等着，没一会就检票进站，叶行眠看着齐砚往头顶放行李箱，郁闷的接受了两人挨着的座位这件事。
　　闭上眼睛就睡觉。
　　没一会车子启动，嘈杂的车厢安静了些下来，齐砚不知道在干嘛，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叶行眠这会困得眼睛睁不开，本来起得早，又被校车司机晃得一早上脑袋疼，总算是能好好补个眠。
　　叶行眠想着，他要一觉睡到下车，这样也就不用对着齐砚的脸心烦，没想着格外出师不利，今天这点就是背了。
　　他半程睁开了眼睛，还不是自然醒，疼醒的！
　　胃里绞痛，额头冒着满是汗，叶行眠醒来后独自挣扎了几分钟，忍不住了，死死捂着胃部。
　　想着他这不是要死了吧？
　　叶行眠有胃病他自己也知道，但没这么疼过，料想着要么牛排有毒，要么就是一早上没吃东西喝了冰的，谋害自己的人就在边上，但疼的要命也顾不上了。
　　“齐砚。”
　　叶行眠喊他，有气无力。
　　齐砚睡着了，没听见，叶行眠推了他一下，才总算是睁开眼，还有些茫然。
　　“这呢，大哥。”
　　叶行眠又喊了声，齐砚这才转过头，原本惺忪的睡眼中怔然了一瞬，黑眸就变了。
　　“不舒服？”
　　齐砚蹙着眉，叶行眠的状态不太好，很快他就看见人捂着的胃部。
　　叶行眠痛的唇都有些白了，说，“胃疼，好疼。”
　　在动车上，齐砚也找不到医生，也不会有办法，但叶行眠潜意识里就是想告诉他，告诉齐砚了，他总觉得就安心了点，齐砚会给他想办法，毕竟不能看他疼死。
　　“要上厕所吗”齐砚问他。
　　叶行眠这会还有空心凉，“我是胃疼。”
　　忽然觉得，齐砚好像也没啥用。
　　“很疼？”
　　废话，叶行眠后悔跟齐砚说了，他怕是要死了才觉得和齐砚说能安心吧？
　　在确认叶行眠的情况后，齐砚起身去找列车员，叶行眠察觉他要走，连忙抓着人胳膊，咬着牙，“你干嘛去啊？”
　　“找人。”
　　“啊？”叶行眠反应过来，更不肯放了，“也不至于。”
　　这会感觉没到死的地步了，胃里尖锐的疼还在，但连累一整车的人停下，被救护车抬走这种他觉得有点夸张，但齐砚不觉得夸张，只让他等着。
　　叶行眠捂着胃，满头冷汗，又一波剧痛袭来，没办法松了手，很快耳边就有声音传来，齐砚喊来列车员，车上倒是有配备预防紧急情况的医疗人员，药品什么也都有。
　　“到前边的站最少四十分钟，先吃药吧，情况不对提前联系救护车。”
　　齐砚接来热水，抬了抬叶行眠下巴，“张嘴。”
　　叶行眠咬着唇，一时没反应过来，到什么温温热热的塞进他闭紧的唇间，撑开，才发现是齐砚的手，叶行眠吓了一跳，还寻思着这时候齐砚动作竟然还能这么霸道。
　　齐砚把药喂进他嘴里，就着热水喝下去。
　　周围一圈围观的人，叶行眠要社死了，估计这会也狼狈到不行，虚弱道，“我缓一缓，吃药应该没事了。”
　　齐砚看出来他的不适，跟列车员表示有情况立刻联系，人才终于散开。
　　齐砚一只手搭在叶行眠背上在给他拍，叶行眠没察觉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专心抵御疼痛，面颊是惨白的，总是带笑或者故意冷淡的眼睛闭紧，睫毛在颤。
　　齐砚拇指抵上殷红的唇瓣，柔声道，“别咬。”
　　在那略微破皮的地方蹭了下，不知道怎么安慰，满满的担心。
　　“疼啊。”叶行眠无语，他被齐砚几乎半搂着进怀里，也察觉不到了，但齐砚这会也没旖旎心思，安慰的话有点笨拙。
　　到胃部忽然一阵温热的力道传来，才睁开被汗水弄湿的眼睛。
　　“揉一揉舒服点。”
　　齐砚黑沉的眼底不再是死水一般的平静。
　　叶行眠放弃挣扎，敞开肚皮给人揉，主要太疼了，里头的T恤单薄，齐砚手很大，覆上的体温烫的要命，轻柔的力道转着圈，倒是整个胃部都暖和不少。
　　总算呼吸平稳了些，竟然真觉得有点效果，暖盈盈的，叶行眠开始能感觉到后背齐砚拍着的手，以及此刻浸出冷汗的衣服，额前的湿发被撩上去，纸巾仔仔细细的给他擦过，闭着眼也能感觉到。
　　“好点了没？”
　　齐砚问了很多遍，开始只在叶行眠耳边像气音一样过去，到后来越发清晰，叶行眠又出了波冷汗，十分钟后，那股尖锐的要晕倒的疼终于淡了些。
　　疼的被熏红的眼睛睁开，里头还有氤氲的雾气，齐砚给他擦汗的动作顿了下，叶行眠眼神闪躲，也不太自然。
　　“没那么疼了。”
　　察觉到肚子上的手还在，叶行眠干巴着嗓子，“可以挪开了。”
　　“再揉会。”
　　好尴尬，叶行眠把人推开，这会自己缩回位置上了，臊的脸发热，等肚子里叫嚣的疼痛彻底平复，已经觉得没脸见人了。
　　他竟然觉得要死了跑去向齐砚救命，这以后还怎么冷酷怎么无情。
　　独自心理绝望，到列车员过来，确定人没事后离开，叶行眠还蔫巴巴的。
　　“你一直看我干嘛！”叶行眠瞪大眼睛，语气却凶不起来，这会翻脸显得特不是人。
　　齐砚抿唇，确定他好了许多才说，“难受告诉我。”
　　叶行眠不情愿点了头。
　　还剩一个小时到站，齐砚没睡了，叶行眠也睡不着，大概是药真有点用，有了精神索性拿出手机玩，玩一会时不时往齐砚那看，好尴尬啊，烦躁，果然摊上齐砚没好事，以后齐砚给的东西再也不吃了。


第12章 旅行
　　动车到站半小时前，群里就不断发出消息，问两人还有多久到。
　　说来他跟齐砚的竹马情到什么地步，那就是家里压根没有家族群，他们只有个六人的小群，他爸他妈还有齐砚父母，家庭活动都是一块的。
　　就比如说，过两天他们要去矾山玩，家庭旅行，顺带还能拜佛祈愿。
　　动车到站停靠，齐砚取了行李箱，两人随着人流出去，刚出站口，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他妈举着巨大的玫瑰花束，叶行眠扶额，脚步慢了些，躲在齐砚身后。
　　齐砚：“...”
　　“小砚，欢迎回家。”叶妈妈把玫瑰花递过去给他，得到了热情的拥抱。
　　“谢谢阿姨。”
　　齐砚说完下一秒自觉松手，玫瑰花从齐砚手里离开，塞进了叶行眠怀里，“儿子，欢迎回家。”
　　叶行眠干笑两声，“妈这花真漂亮。”
　　才夸着漂亮，下一秒花被叶妈妈抱了回去，给一旁叶爸爸，“回去插瓶去。”
　　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东西，通常叶行眠和齐砚都是一份的，果冻也是要一人一半，从来没想着买两份，两家的家长都觉得男孩子不能太娇生惯养。
　　叶妈妈一手挽着一个，对齐砚说，“你妈妈今天有事来不了，晚上去阿姨那吃饭。”
　　齐砚提早知道这事，应了声。
　　“如果晚上你妈妈不回来，就和小眠一块睡。”
　　叶行眠惊，“不行！”
　　“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妈，那床我两睡不下，他家就在隔壁，自己睡还怕啊？”
　　叶行眠无语了，这还当小时候黏黏糊糊呢，他们都已经“刷”的长很大了，而且关系不和谐！才不要和齐砚一起睡，他宁可露宿街头。
　　“回来的。”齐砚说，“我妈给我发消息了。”
　　不等叶行眠再抗议，齐砚这么说叶妈妈便自然同意，叶行眠无语的看他爸，他爸耸了耸肩，两家都是妈妈说了算。
　　到了家，叶行眠舒坦了，躺倒在沙发就不动了。
　　两家一开始做邻居是在套房，三室一厅那种，后来叶行眠和齐砚隔着两月出生，到一点点长大，大人有共同话题孩子自然玩在一块，家长们寻思着这地方不够大，等两人五六岁，便相约好搬到离市中心稍远些的小别墅去。
　　还是邻居，两人开始在院子里玩，既安全也有足够空间，院子里现在还有小时候给他们装的没拆的秋千架，通常都是叶行眠在秋千上，齐砚在后边推，小时候的叶行眠是齐砚的小尾巴，走哪跟哪，齐砚虽然只大两个月，但也很有哥哥的架势。
　　叶行眠不吃饭，大人哄没用，齐砚端起碗，叶行眠就能乖乖就范，只听齐砚的，也只跟齐砚玩，没上学前的日子两个孩子只有彼此，到长大了读小学初中，渐渐的身边才有很多朋友。
　　但两家的家长都早已经把对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碰上人来问就说“两个儿子”，所以一幅幅一幕幕，每次回到家，叶行眠就感受的特别深刻。
　　大门被关上的动静，让叶行眠慵懒的坐姿正了些，齐砚放完行李过来了 。
　　他起身就要上楼，被叶妈妈喊住。
　　“大白天上楼干嘛，和小砚一起吃点水果。”
　　叶行眠不情不愿的坐着，盯着齐砚不许人靠近，齐砚隔着两个位置，在他旁边坐下。
　　洗的草莓葡萄，还有切好的苹果那些，叶行眠挑了个草莓丢嘴里，甜滋滋的。
　　“妈，能不能早点吃晚饭，我好饿。”
　　叶行眠一天没吃东西，饿到不行，叶妈妈一口答应，回厨房忙活去了。
　　两人呆在客厅有点无聊，叶行眠掏出手机，接着刷软件，很好，还是没人回他，思考着要不要 把头像换一换，看来灵魂吸引这招不太管用啊，还是靠脸吧？
　　犹豫着，齐砚靠近了。
　　“你干嘛？”叶行眠飞速把手机扣下去，结果扣得太用力，手机直接给拍到地上去。
　　齐砚弯腰的动作顿了一瞬，捡起地上滚落的草莓，下一秒视线再挪到叶行眠那，带了丝审视和怀疑。
　　叶行眠把手机捂紧了些，心虚，“看什么看？”
　　齐砚收回视线，叶行眠飞快把手机揣兜里，仰头望天花板，好险。
　　一顿饭吃到中间，隔壁齐妈妈回来，对着叶行眠就是一个大拥抱。
　　饭桌上自然而然添了两双筷子，讲的都是叶行眠和齐砚在大学的事。
　　“大学了，可以谈个女朋友了。”
　　叶行眠筷子一顿，往齐砚那看了眼，齐砚没什么表情。
　　艹，这么淡定，到底谁阻他的好事，居然还能装的挺好？一点不带心虚吗？心太黑了。
　　叶行眠心里吐槽，对这个话题实在不愿意提及，齐砚更是没兴趣，家长也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们没反应就跳过去了，等吃完饭齐砚才回去，叶行眠这回上楼，总算没被拦下。
　　定的时间是三号才出发去矾山，所以晚上明天整天都是没事的。
　　叶行眠也确实闲，洗完澡就上床了，游戏玩到困的眼睛快眯起来，叶妈妈推门进来，才撑起眼皮看过去。
　　“小砚说你车上闹胃疼了？”叶妈妈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叶行眠压在被子上的大长腿。
　　叶行眠把腿缩回被子里，瞥了瞥嘴，“他怎么什么都说？”嘴巴那么大。
　　“关心你啊，你这孩子，小砚怕你晚上不舒服，才让我问一问。”叶妈妈无奈，看着儿子帅气的脸上满是不耐，叹了口气，“你到底和小砚闹什么呢？你们一起长大，除了爸妈，他是最关心你的人了，你是独生子，有个哥哥不好啊？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小砚哥哥吗？”
　　听到这个称呼叶行眠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不喜欢他妈念叨，敷衍着，“..没不喜欢他啊？”
　　“你是我生的我看不出来？”叶妈妈苦口婆心，“ 什么事都可以沟通，男孩子嘛，说开就好了，不带记仇长心眼的知道吗？小砚多对你多好啊，你那一玻璃柜的礼物谁送你的，嗯？”
　　房间嵌入的明亮玻璃柜里装满了齐砚送的礼物，小时候的汽车，娃娃，到长大的耳机游戏机，叶行眠很爱惜，总是把玻璃擦得反光那种，爸妈给买的玩具乱丢，齐砚买的玩好永远整整齐齐放着，还经常被叶妈妈笑话。
　　直到高中有天放学回家，二话不说找了块盖电视的布，全给遮上了，一遮遮了好几年，现在还掩着。
　　“啊啊啊，妈，你别说了，我好困我睡了。“
　　叶行眠烦躁，提到齐砚就头疼郁闷，往被子里缩，他也郁闷啊，可是他给过齐砚很多机会，齐砚每次都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针对他，他能怎么办？
　　叶妈妈拿他没办法，只能放弃。
　　“不说了，再说又要嫌我唠叨，你没不舒服就行，所以让你饭得按时吃。”
　　叶妈妈看着叶行眠这么大个子和小时候一样撒娇往被子里钻，有点感慨，一晃眼十八年就过去了，是过的真快，都长大了。
　　“知道知道。”
　　叶行眠装睡，总算是把他妈应付出去了。
　　门关上的动静传来，叶行眠才睁开眼瞅了瞅，“切。”
　　他才不需要齐砚假好心，竹马情早就玩完了，不可能再修补了，那些礼物他留着纯粹是因为齐砚生日他也送了，丢了就亏大发，不然他早就丢了。
　　-
　　二号叶行眠躺了一天，除了吃饭门都没出，毕竟假期回家那就是宝，叶妈妈宠的很。
　　当天晚上才被拖着起来简单收了下行李，三号出发要带的衣服，他们要在矾山住一晚，第二天才会回来，酒店都早已经订好了。
　　叶行眠这两天回家吃的最多的就是草莓，看着草莓都有点想做呕的意思。
　　三号一早，八点，叶行眠准时拖着行李箱下楼，在家的好处是早餐什么都准备齐全，一家人吃完饭出了门。
　　齐砚爸爸开的车，六个人特地开了辆大车。
　　“小眠，快上来。”齐妈妈招招手。
　　叶行眠热情应了声，上了车，后排齐砚坐的笔挺，给他留出一半的位置，叶行眠犹豫了心情郁闷了，他能不能跟他妈一块坐？
　　“上去啊，挡着干嘛呀？”
　　很快后腰被叶妈妈拍了下，只能不情不愿挪去后排，前边叶妈妈和齐妈妈聊起了天，行李放好，两个爸爸也上了车，家庭旅行开始了。
　　为了避免时不时被q到，然后被埋怨“男孩子长大了都不爱和父母出去玩谈心事”，叶行眠选择睡觉，毕竟齐砚是个不说话的，哄妈妈们那都得他来，他也累的好吧。
　　宁可倒头装睡，路上还是有些堵，毕竟是节假日，但好在齐爸爸的开车技术没校车司机“厉害”，叶行眠不难受，没一会真在悠悠晃晃中睡过去了。
　　醒来是感觉脸颊被什么拍了拍，叶行眠迷糊睁开眼，映入眼前的先是一片黑，然后觉得脑袋怎么烫烫的？
　　他纳闷着，睫毛眨了眨，稍微偏了偏头，自下而上对上齐砚黑漆漆的眼珠子。
　　齐砚低着头，俯视他。
　　叶行眠：“...”
　　“他们两个在后面干嘛呢？”前排叶妈妈见两人还没下来，看了眼，捂着嘴笑，“不是，你这么大了还躺小砚哥哥腿上啊？”
　　叶行眠惊坐起，脸瞬间红成一片，他怎么睡到齐砚腿上去了？不是，齐砚不能把他推开吗？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这有什么？以前小眠还坐小砚腿上呢。”齐妈妈笑着接上。
　　两个妈妈都是双鱼座，星座属性浪漫多情，也四十岁了还跟小女孩似的。叶行眠被说的脸热，往齐砚那看了眼，不出意外，齐砚在看他，看的悄无声息的。
　　尴尬又一阵蔓延开。
　　“..你哪只爪子拍的我？”最后叶行眠恶狠狠说。
　　齐砚：“...”


第13章 心软
　　两人下了车，叶行眠还一脸不爽模样。
　　齐砚在他后头，抬手刚碰到叶行眠，人敏感的跳开了，“你干嘛？”
　　“沾上东西了。”
　　齐砚指了指他后背那，叶行眠抬手去摸，没够着，前边叶妈妈和齐妈妈挽着手走了，他爸在和齐爸爸倒车。
　　叶行眠使出吃奶的劲摸，脸都憋红了，最后还是齐砚往前一步，随手一撕，是个暖宝宝贴 ，齐砚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对于叶行眠时不时的逞强，没忍住说，“其实很简单不是？”
　　“不是！你没看出我冷啊？我故意粘着的。“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齐砚在长大后的叶行眠身上看过很多次，叶行眠品种大概属于长毛银渐层，那种毛质特别好松松软软高冷傲慢的猫咪，实则私下里逗一逗就能形象全无贪玩幼稚。
　　但很可爱，齐砚不止一次这么想，不论是闹得时候还是安静的时候，乖乖趴在他腿上，也只有那种时候，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看向叶行眠，什么情绪也不用藏着，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描摹这个人长大后的所有模样。
　　每一个亲密的举动，拥抱，碰触，他都很珍惜，因为哪一天，那样的温度会属于别人。
　　叶行眠会属于别人，迟早的事，那个人不会是他。
　　齐砚眼底暗色中浮动着不易察觉的难过，看面前的人冷冷哼了声，转身踩着脚底的光亮，背影渐行越远。
　　他停在原地，叶行眠再往前，到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处的位置时，脚步停下，人转了过来，表情是不耐烦的，却生动真实，把齐砚从忽然袭来的情绪中拉了出去。
　　“你走不走啊？”
　　叶行眠好半天没听见身后动静，都特地放慢脚步好半天，齐砚居然还不识趣跟上来，“你爸他们去停车场停，里边汇合。”
　　是不是傻啊，叶行眠无语，看人终于肯动了，齐砚到他跟前时，叶行眠瞪他。
　　“慢慢吞吞的，跟你出来就是烦。”
　　-
　　叶行眠也不想和齐砚挨在一块走，但是得装装样子，不等齐砚吧，他妈总要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而且齐砚很会装无辜，刚他回头那一瞬间，总觉得齐砚怪怪的。
　　好像他干了什么给人抛在原地被丢弃似的，不就是走快了两步，搞不懂。
　　反正就几天时间，等回了学校，就和齐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这几天态度好点纯粹是看在齐砚动车上算是救了他一命的份上，叶行眠心想，表情才缓和一点，不是凶巴巴的。
　　前边是景区入口，矾山是A市很有名的一个景点，算是求佛祈福胜地，因此来的年纪大的比较多，当地人免费，山中段吸引游客还是弄了些工艺设施的，也有很多本地人带着小孩当逛公园。
　　庙宇是在最顶上，他们不着急顺着山道一路爬上去。
　　妈妈们带了些水果，时不时拉着叶行眠和齐砚吃两颗，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倒像极了小时候被牵着来的小朋友，叶行眠脸有点挂不住，这时候敬佩起齐砚很多时候的处变不惊。
　　“妈，我真不吃了，你这样我会对草莓有阴影的，我去买饮料。”
　　叶行眠受不了草莓汁粘乎乎的，要去买汽水，想了想，把齐砚一道拉走了，主要是怕他不在齐砚偷偷讲他坏话。
　　“你喝不喝？”
　　叶行眠哼了声，拉开冰柜，天气是真的热，下车没了空调几步路就冒汗了，叶行眠不喜欢流汗的感觉，更喜欢空调房。
　　“可乐。”齐砚说。
　　叶行眠拿了两瓶可乐，付了钱丢给齐砚一瓶。
　　齐砚接过，神情有些无奈，“晃了我怎么喝？”
　　“溅你一身就当洗澡了。”
　　叶行眠自己的没摇过，拧开盖子，汽水冰镇过，瞬间人都凉快了不少，看齐砚还得等着可乐瓶冷静下来，勾起唇角，快乐来的太简单了吧。
　　一路上去，绿荫倒是浓密，山间时不时有阵小风。
　　齐妈妈叶妈妈一路说说笑笑，两个爸爸也拿着手机拍照，开始时叶行眠还能左看右看，到半小时过去，就有点乏了，这会已经快十一点，他们打算去山顶的寺庙吃素斋，但登顶还要一个多小时。
　　很快到了登山道，望不到的往上延伸的阶梯，叶行眠深吸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一路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儿子，你这不行啊？”
　　叶爸爸拍了拍叶行眠背，“小砚都不带喘的。”
　　齐爸爸笑着说，“体力上行眠比不过齐砚，齐砚高中开始每天早起都跑步的。"
　　“难怪，我说小砚这小腿结实啊。”
　　叶行眠随着他爸的视线往齐砚腿上看，齐砚穿着黑色的运动短裤，盖到膝盖那，每往上跨一步，倒真是有明显的肌肉，他扭头看自己的，松松垮垮。
　　除了每周两次的网球运动，叶行眠拒绝一切体育项目，所以虽然个头在这看着不至于虚，但真要是上手捏一捏，肉全是软的。
　　两个爸爸常年运动，到前头去了，到后边两个妈妈也超过了他们，留下叶行眠在原地喘，他们爬了快四十分钟，往下看已经很高了，时不时有晕眩感。
　　叶行眠可怕的发现，随着年岁增长，他不会恐高了吧？
　　越是想着，越像是心理暗示，叶行眠就更怂了，再加上这山估摸着真就考验诚心来着吧，格外的陡峭，他只能一步步往边上挪到栏杆那，死死的握紧才感觉有安全感。
　　前头家长早没影了，但他小腿发颤真走不快，扭头往后瞧心里才松了不少。
　　齐砚还在，就在他后头，面色冷淡，一手拿着可乐，气不喘腿不抖的，走在石阶最中间，只这回目光没盯着叶行眠，但更凄惨的是，盯着叶行眠开始抖的腿。
　　于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出现讶异，然后缓缓抬起来，和叶行眠生无可恋的眼神对视上。
　　“...不爬了。“
　　叶行眠受不了，一屁股转身坐在石阶上，尽量挪到最靠边，不挡着后边的人过。
　　齐砚脚步顿了两秒，也从中间挪到旁边，从叶行眠飘来飘去的眼神中明白什么。
　　“休息会吧。”齐砚靠着边上的栏杆，往远处眺望。
　　叶行眠有点尴尬，干巴着嗓子，“你爬你的啊，别在我眼前晃，烦死了。”
　　心里不想齐砚走，他一个人慢吞吞容易被笑话，而且全走了的话，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算是看透他爸妈了，还有齐叔叔齐阿姨，怎么他落下了没看着呢？
　　“休息会。”齐砚说，“累了。”
　　两人在这小路上坐着，实在挡道，而且这越坐叶行眠屁股越疼，发麻的疼，怕等会真爬不动了，不情不愿的起来，慢吞吞接着往上，前边四个家长是完全没影了。
　　叶行眠想起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把他丢给齐砚，四个人还能先去餐厅点餐，然后等着齐砚把他领过去，一点不担心两个孩子一道被拐卖。
　　脑子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叶行眠倒是好了些，只是前边小段路，栏杆没了，那一段没东西扶着，只能贴着一边的石壁。
　　叶行眠喉结滚了下，往右边悬崖下一看，腿又软了，上不去了。
　　“别往下面看，看前边。”
　　齐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叶行眠其实不算严重恐高，就是太久没爬了忽然的不适应，加上脑补过多就害怕了，一米八的大个子贴在石壁上，齐砚从后边看过去，那睫毛扑闪扑闪的。
　　“要你管。”叶行眠怒怼，完全习惯性的，只是没料想这次齐砚居然回应了。
　　“好。”
　　齐砚的声音传来，叶行眠愣了下，“好”是什么意思，懵着呢，下一秒齐砚越过了他，踩上了他前边的位置，眸光自上而下，淡淡凉凉，“我不管你，你慢慢上来。”
　　齐砚几步就离的叶行眠越来越远，叶行眠还没缓过神，随后意识到，齐砚要跑了？心慌了下，他往前也赶紧几步，结果迈着两步卡在中间了，因为一阵强劲的山风吹来，边上高耸的悬崖映入眼底，脸色唰白，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了。
　　又开始抖，整个人都软了。
　　边上阿姨经过，见状安抚，“没事的孩子，就那几步陡，上去就行了。”
　　中间几层石阶都快七十度了，叶行眠看一眼就晕，可这会退也退不回去，他压根不敢转身，心理上的恐惧一旦蔓延开，就一发不可收拾，想象比现实可怕，再加上又一阵风，害怕极了，哪哪都握不住，硬生生卡在这。
　　耳边嗡嗡嗡，叶行眠脸色越发的白，到下一秒手心很突兀的被人握住，才在怔愣以及急促的心跳中抬头，齐砚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眼眶瞬间有泛酸，被吓得。
　　叶行眠一句滚开都骂不出来了，齐砚太过分，不是人！
　　齐砚上去后躲在石头后边等叶行眠喊他，好半天人没动静，出来就看着这副画面也是愣住，没想着叶行眠这么害怕，这会牵着还在抖。
　　“没事的，我拉着你呢。”
　　嗓音柔和下来，只是叶行眠精神高度紧张注意不到，这会怼不动齐砚，给人牵着，有了支点再加上齐砚在，叶行眠放松许多，比扶着石壁安稳，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到过了这块地，稍许平缓些边上有栏杆，也觉得抓着齐砚踏实，当没看见。
　　齐砚倒是也没松开他，一路牵着走到了最顶上提供休息的大片平台上，四个家长都在那，叶行眠一脚踩上去，甩开齐砚就往里头踏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边上树桩上，冷汗直冒。
　　“怎么这么慢啊？妈妈都等你们好久了。”
　　叶妈妈喝着水，小扇子给自己扇着风，悠闲极了。
　　这一定不是亲妈，叶行眠心想，腿都还在抖呢，看齐砚不远处坐下了，背绷的挺直，只是垂着眼，像是在发呆，视线不知道盯在哪？
　　-
　　手心的温度一点点消失，叶行眠的体温随着山间风吹过，同汗液一同蒸发。
　　齐砚呼出口气，往叶行眠那看了眼，人拿出手机一通按，时不时递到嘴边说话，他听到“壮哥”两个字，知道是和室友。
　　刚才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人的，只半分钟他就回去了，没想到把叶行眠吓得不清，眼尾是红的，那双总是带着骄傲漂亮的桃花眼里漫上水雾，湿漉漉，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很漂亮。
　　那时候的感觉是，心慌，没想着这么欺负的，有点心疼。
　　可现在回味，却想那种神神情再出现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害怕，齐砚想的，是叶行眠眼睛红红蒙着水汽，吻他是什么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坐在他身上，再喊他一声哥哥，可叶行眠长大许多，或许他需要仰着头，才能看清这个人眼中的自己，那样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他该有多好？
　　可只有一阵阵的山风扑面，把所有的体温和臆想，吹散开，没了踪迹。


第14章 祈福
　　叶行眠对着宿舍群里一通抱怨，感觉坐着正舒服呢，叶妈妈几人已经起来了。
　　“走了，小眠。”
　　齐妈妈温声软语，喊叶行眠，要说温柔，齐妈妈比他自己的妈要温柔，当然或许是因为亲妈小时候还是对他红过脸的，虽然他们家不崇尚体罚式教育，但小时候叶行眠闹腾，有时候避免不了得凶一凶。
　　所以叶行眠理想型单拎出来对于长大后的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温柔点的，齐妈妈那种，黑色的长发，弯弯的眼睛，笑起来脸上有酒窝，讲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很爱笑。
　　叶行眠起身时，余光注意到边上起来的齐砚，眼睛挺弯的，头发挺黑的，笑起来..很久远了，但也有酒窝的。
　　齐砚大概七分像妈妈三分像爸爸，可本来柔和的五官愣是被那双眼睛弄得半点暖意没有。
　　叶行眠一秒移开视线，不情不愿的接着上路，休息后跟的上大队了，后头的坡没那么陡峭，叶行眠咬了咬牙，避免刚才被齐砚戏弄的惨剧，努力跟上大部队，遇见怂的就喊他妈，叶妈妈搭把手，倒是终于一小时后爬到了山顶。
　　“妈，以后这活动你真别叫我。”
　　叶行眠手搭在他妈肩上，叶妈妈一米六七，其实不算矮，但和男生没法比，高中的时候叶行眠就高出他妈一大截，所以习惯性动作和妈妈亲近,顺便表明决心，别喊他，他真的不配登山。
　　“多出来运动运动，才多大啊，就虚了？”叶妈妈不赞成。
　　“什么叫虚啊，妈，男人不能说虚。”
　　叶行眠对这种词很敏感，逗得叶妈妈直笑，六人一路顺着指示牌走，到了中饭的地点。
　　这种开在山上的素斋是真的贵，五十块一个人，虽然是自助吧，但着实不值这个价，还是他们学校实惠，但叶行眠只敢心里想想，一个字没敢说，寺庙这边不能说这些。
　　拿着盘子随便选了些面啊饭的，叶行眠看到冰镇的绿豆汤，勺了一大碗。
　　又逛了一圈，盘子里堆满了才打算出去找人，食堂挺大的，里头坐满了，外边一个小院子也有位置，叶行眠走出去，叶妈妈喊他，四个位置，没他的份。
　　“去小砚那坐。”
　　齐砚边上有个空位，留着给他的，叶行眠撇撇嘴，不情愿过去。
　　主要是刚才被齐砚帮忙那事丢脸，也不跟人说话，叶行眠坐下，端起绿豆汤先喝了半碗，看齐砚优雅的在吃炒面，真挺优雅的，一根一根吃。
　　齐砚比他挑食，很多东西都不吃，油腻的太辣的过甜的，所以小时候竟然是齐砚哄着他吃饭，想起来都觉得离奇。
　　叶行眠甩掉这些过去，大口吃起面来，好在味道做的不错。
　　他把盘子里的全吃完了，等着那边家长们结束，外头的阳光还是很大，他们的位置好在是有树木遮挡着，算是阴凉的，风吹动叶子一晃一晃，缀在木桌上的碎影也跟着时不时闪动。
　　叶行眠吃饱了，撑着下巴，倒是有点困意袭来，小小的眯了那么一会。
　　到齐砚开口提醒他“走了”，才拿着盘子起来，吃饱饭，步入正题，叶妈妈和齐妈妈常来这祈福上香，对于香火供奉这些懂得很，不过也从没说强迫叶行眠他们也拜，信仰这种东西，看个人。
　　两人的家庭是属于比较开放那种，小的时候叶行眠不喜欢读书，叶妈妈叶爸爸也不会因为成绩骂他批评他，反而是叶行眠钢琴弹得好，课外兴趣发展不少，讲究随缘。
　　叶行眠原本是没兴趣，但转眼看见了齐砚，决定进去拜一拜。
　　求姻缘，给他赐一个真爱吧！
　　他只要真爱，其他都行，这年头女生花心的也多，叶行眠其实还挺纯情的，他的父母都是对方的初恋，齐砚父母也是，虽然他这么大把年纪了，初恋是来的有点晚。
　　但可以的话，他希望他的初恋也可以是过一辈子的那种，叶行眠美滋滋的，他觉得，他肯定会像他爸一样，宠着对方的，就算对方脾气不好也没事，虽然他喜欢齐妈妈那种温柔的。
　　但是嘛，什么都别框太死是不？长发短发都行，高矮胖瘦也不挑，他喜欢最重要。
　　叶行眠非常虔程的拜了拜，最后想着，他是真的有点急，可以的话，真爱早点出现吧，这才起身，把香插上去，转过身齐砚在他后头，乌沉的眼睛看着他。
　　“...”
　　齐砚眼神在他脸上停留几秒，绕过叶行眠，同样插上手里的香。
　　叶行眠出去时，撞了齐砚胳膊。
　　等人看过来，瞪着眼睛，“你刚才里头看我干嘛？”
　　齐砚淡淡道：“你挡路了。”
　　“...”叶行眠才不信，“你求得什么愿？”
　　他这话问出来觉得自己说了废话，这种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果然齐砚一秒表情复杂，大有“你脑袋是不是不清醒”意思，叶行眠哼哼唧唧，也不好多说，毕竟那什么佛家圣地。
　　“你没那什么..嗯嗯嗯，我吧？”
　　叶行眠盯紧齐砚表情，齐砚无波无澜，“嗯嗯嗯，是什么意思？”
　　“嗯.嗯。”叶行眠发气音。
　　齐砚说：“听不懂。”
　　“那和我有关吗？”叶行眠换了个问法，不至于吧，应当不是这座山头吧？
　　齐砚视线不明显闪了下，叶行眠琢磨事情没注意，执着要问。
　　“你求的什么？”齐砚问。
　　“别转移话题啊？”叶行眠惊，不会真是这座山，齐砚诅咒他单身孤寡吧？
　　齐砚看他一脸惊恐，无语，“不是你想的那样。”
　　再多就不肯说了，叶行眠不肯，非要问，后头叶妈妈见着，“小眠，你又欺负哥哥了？”
　　靠，叶行眠听见哥哥两个字能炸，回头笑脸，“妈，没欺负，我跟齐砚说事呢？”
　　再不情愿，也得跟人哥俩好的搭着肩，脚步加速甩掉后头家长们，叶行眠威胁，“你说不说，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
　　“..有。”齐砚总算回答，在叶行眠瞪大眼惊恐时，面无表情，“你求平安的时候，只求你自己吗？”
　　“...”
　　他没求平安，求姻缘了，没想着齐砚竟然还这么顾全大局，这是全求着了？给他们所有人都求了？这太浪费愿望了，他爸妈都求的，叔叔阿姨也求，齐砚再求叶行眠觉得，他求姻缘也不算太过分。
　　叶行眠松开手，支吾着“哦”了声，仰头望天。
　　齐砚看着他，半晌移开视线，求的愿望是和叶行眠有关，但求的不是叶行眠这个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也不愿意求感情，叶行眠喜不喜欢他，不是能求来的，或早或晚的那一天，还是会来的。
　　所以他希望，如果不得不到那一天，希望叶行眠喜欢的人也能同样珍惜他，叶行眠的喜欢很纯粹很珍贵，喜欢一个人会想着一生一世，齐砚希望，别让这份珍贵的心意被伤害，虽然他希望，那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
　　但还是顺遂吧，沿着该有的人生轨道，毕业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以谈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孩，结婚，生子，执手相伴一生。
　　-
　　来矾山，主要目的是求佛祈愿，但大老远来了，里头还是得逛逛。
　　顺着原来的阶梯下去，这回叶行眠不逞强了，主要上去比下去还吓人，果断从开始就扯着齐砚T恤的衣袖不松开，一路拽着齐砚下去，到底下才算是满血复活。
　　原先石阶的尽头，往另一个方向去就是工艺品商业一条街，山里头的小街自然不会有城市的小吃街，都是些当地人的工艺品小店，以及一些特色的小吃。
　　灯盏糕炸的酥脆，里头是腌的白萝卜鸡蛋，一口咬下去，脆脆香香，叶行眠吃下去一个，又去买饮料，顺着整条小街逛，尽头还有家书店，店内装修的雅致，布置了小型的山水假景，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这处还是有些小型的文人故居，几间木屋子连在一块，里头人挺多的，叶行眠挤进去参观完从另一头出来，便只剩下齐砚在他后头了，干脆去外边等。
　　将近四点，太阳缓渐西沉，天幕染上大片的霞光，光线是橘调的，映在人脸上染上明媚色彩，温暖祥和。
　　叶行眠刚想找个位置坐，就看到不远处趴着的大家伙，眼前一亮，脚步两步就过去，很快被齐砚扯了回来。
　　“你干嘛？”
　　他满眼的星星还没下去，不满道。
　　“别乱碰。”齐砚只能说。
　　拴在椅子上的大金毛咧着嘴，大舌头哈着气，毛茸茸的可爱的要命，叶行眠喜欢狗，在哪都忍不住摸，之间呆齐砚外婆那的暑假，遇到村里的狗就想摸，差点没被咬。
　　叶行眠不情愿甩开他，等了一会，真有主人过来。
　　“能摸吗？”
　　“可以啊，不咬人的。“大叔笑道。
　　得到了主人的应允，叶行眠对着齐砚哼了声，上前去撸了，金毛很乖，叫粽子，喊握手就握手，还会装死，是只双眼皮小狗，主人说已经四岁多了，叶行眠稀罕的不得了，握着肥肥的爪子玩了好一会。
　　边玩还时不时睨一眼齐砚，意思再明显不过，事真多，一只宠物犬哪会咬人，完全忘了小时候那次被狗吓得躲在齐砚身后哭，那时候也不过七岁的齐砚，同样吓得不轻，丢石头最后等到有大人经过，才终于得救的事。


第15章 酒店
　　整条商业街逛完，叶行眠腿已经废了，总算是能下山。
　　明早山下有集市能逛，因此他们定的酒店离集市不远，矾山是个镇，本来也不大，当地只有唯一一家酒店，国庆房间早就已经满了，他们是提早定的，不然没空房。
　　开着车去了酒店，入住登记。叶行眠一点不意外他会和齐砚一间房，毕竟从来都是这么分配的，拖着行李箱，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就去了。
　　定的三间房，挨着很近，叶行眠已经接受一切，只是等齐砚刷开门卡，那一瞬间还是不淡定了。
　　意识到他大话说的过早。
　　“妈，这只有一张床？“
　　怎么睡，他眼睛怕不是瞎了吗？再怎么也得定标准间吧？
　　叶妈妈就住在隔壁，循着声过来，“这酒店标准间没两间，早就预定好了，都是大床房，加个被子怎么不能睡了，一米八不够你滚啊？”
　　这是够不够的问题吗？
　　“我..”
　　“行了，别挑剔了啊，这附近可没酒店了，乖，一个男生别这么敏感”
　　叶行眠瞳孔地震，敏感？他...他能不敏感吗？
　　叶妈妈说完就走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叶行眠杵在门边，看里头被齐砚占据，齐砚摊开了行李箱，拿出充电器开始充电，满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行眠咬牙切齿，踏进去关上门，拍门板，“说说吧，怎么睡？”
　　他才不要和齐砚一张床。
　　齐砚给手机充上电，对于叶行眠的问题思考了下，说，“不然向酒店多要一床被子？”
　　叶行眠冷笑，“ 你觉得我会跟你同床共枕？”
　　说完叶行眠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词语太奇怪了。
　　“我也不想。”齐砚接上，“所以我说多要一床，一共三条被子。”
　　然后呢？叶行眠还是不理解。
　　齐砚直白了点，侧身给叶行眠比划了下床前的空位，提建议，“你可以一床拿来垫着，另一床盖，在这里打个地铺。”
　　叶行眠：“....”
　　半分钟后，叶行眠快走几步一屁股坐床上，齐砚眉头皱了下，这裤子今天坐了不少山路。
　　“凭什么我打地铺。”
　　叶行眠觉得齐砚这话是人能说出口的吗？
　　齐砚弯腰，把自己那床被子折出来，放好，免得被叶行眠污染，这一幕看的叶行眠更是脑袋嗡嗡嗡，还嫌弃他？
　　“我只是不想，比起地铺我更想睡床，但你看起来很抵触的样子，我也是为你好。”
　　叶行眠咬的牙齿咯吱响，笑，“我不抵触啊，我还行。”
　　齐砚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就只能一起睡了。“
　　“可以啊，睡啊。”
　　齐砚点头，“我先去洗澡了。“
　　“去啊”
　　齐砚：“...”
　　等齐砚进了卫生间，叶行眠无声尖叫发疯，睡就睡，他还怕了不成，大不了回去泡个三天三夜的澡，洗洗晦气，凭什么他打地铺，齐砚就不是人，黑心！
　　-
　　齐砚洗完澡出来时，叶行眠已经坐地上了，他也是有洁癖的好吗？
　　一手搭着床撑着脑袋，两条大长腿其中一条支棱起，右手拿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刷，叶行眠拧着眉表情严肃，刷的格外仔细，以至于齐砚到跟前，才注意到，着急忙慌下手机砸到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
　　“艹”叶行眠飞速捡起来，他可没贴钢化膜，确认没坏后怒了，“你走路不带声的啊？”
　　想吓死谁啊？
　　叶行眠冲齐砚火大，一时没注意把手机护住，察觉到齐砚视线落在他手机上时，手腕一翻给盖住了，“看什么呢？偷窥别人隐私是吧？”
　　齐砚看见叶行眠手机上的东西，女生的照片，脸色不大好看这会，从人身边过去。
　　叶行眠瞪大眼，成啊，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行，那谁都别跟谁说话，叶行眠爬起来，啪叽把手机丢床上，脱裤子。
　　齐砚弯腰从床头把充电的手机刚拔下来，起身时眼前是叶行眠缩着一条腿脱裤子的画面，另一只腿修长笔直，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很白，几乎成了整个灰色调布局里唯一的亮色，到叶行眠甩了裤子，两条腿并在一块。
　　上身的T恤很长，盖到大腿根那，随着叶行眠的动作时不时能露出身后白色的一角，齐砚眼皮很烫，在叶行眠转过身前，移开了视线，他侧过些身子，指尖攥紧了手机，平复心情。
　　却没想两条大长腿到了他跟前。
　　齐砚：“...”
　　叶行眠厚着脸皮，当无事发生拉过齐砚充好电的数据线，给自己手机插上，确保是关了界面的，主要怕齐砚偷看他手机，毕竟齐砚这人阴险狡诈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才去行李箱掏衣服。
　　房间里很是安静，诡异的安静，叶行眠进浴室前往齐砚那看了眼，人还定在那一动不动，有什么毛病？洗澡前还好好的，不就是凶了一句嘛，烦躁，真小气。
　　-
　　等门被关上，里头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时，。
　　好片刻，齐砚才吐出口气，上了床，握着手机，却只靠着身后软垫，眸中情绪晦暗。
　　两人小些的时候，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什么没看过，虽然后来两人关系破裂，叶行眠讨厌他，但不可否认，两人曾经的亲近是事实，因此叶行眠无法对着他排外，再者叶行眠很直，都是男的，很多事情不会想。
　　所以才会大大咧咧当着他面怎么舒服怎么来。
　　齐砚闭上眼，可他会想，想很多很多，可越想，越不堪入目，他对叶行眠有冲动，不止一次，可伴随着生理性刺激的，同时还有心理上的沮丧。
　　如果叶行眠对他避嫌，那还能有一丝一毫的幻想，能不能弯一弯呢？他很多时候会这么想，如果叶行眠也喜欢他就好了，他可以给叶行眠所有他想要的长情和忠诚，会对叶行眠很好，一辈子对叶行眠好。
　　像小时候一样，  让叶行眠的眼睛里只有他。
　　床头手机震动了下，让齐砚溺在幻想中的思绪回神，眸中的晦涩情绪淡去，循着声音往床头撇了一眼，叶行眠的手机亮了下。
　　齐砚回过神，转过视线，这两天叶行眠一些奇怪的举动浮上心头，可思量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他起身喝了点水，开了窗往底下看，小镇就是这样，夜幕低垂后，基本没什么动静，整个镇子笼罩在夜色中，安静祥和，迎面的风不像大城市里的燥热，是凉爽的，甚至带了点寒意。
　　夜空中有星星闪烁，不算密，点缀了墨似的天穹。
　　齐砚吹了会风，合上窗户时床头叶行眠的手机又震动了下，这回持续的久，屏幕闪动着，齐砚想着可能是叶妈妈的电话，走近看了眼，果然来电显示的是“妈”。
　　犹豫着要不要接，另一头叶妈妈已经挂断了，齐砚把手机放回去，锁屏的界面突兀跳出个软件提示，齐砚动作一顿。
　　屏幕暗下，浴室的水声渐停，几秒的时间，他已然重新点开手机，粉色的画着爱心的标识醒目。
　　-
　　叶行眠出来时，齐砚还坐在床边。
　　洗了个澡舒服许多，走路都轻便不少，没了汗液黏滋滋的，叶行眠轻快的脚步到齐砚那边，自顾自拿起手机，发现是他妈打来的电话，他手机调了静音。
　　拨了回去。
　　“妈。”
　　叶行眠边跟他妈说话边，边往齐砚那瞅，想看人在干嘛？齐砚好几次偷偷摸摸看他，寻思着能不能抓到点把柄，结果发现在玩无聊的消消乐游戏。
　　幼稚，叶行眠心想。
　　“还出去啊？我不出去了，你们回来给我带点吃点的就行。”
　　电话里叶妈妈他们打算出去找家餐厅吃饭，叶行眠懒得去，齐砚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戳了两下，头顶传来一声“喂”，叶行眠扬着下巴，他刚喂完里头就被叶妈妈念叨了。
　　心不甘情不愿咬牙切齿改口。
　　“小砚哥哥，你要去吃饭吗？”木这脸喊的。
　　齐砚：“...”
　　“他..”
　　“不去。”
　　叶行眠忽然想到他问什么问，直接说齐砚去得了，这样就能把人打发走，齐砚显然发现他的意图，声音足够另一头的叶妈妈听见，最后只能说迟点回来给他们带，问有没有想吃的。
　　“都行，妈，再带两瓶可乐回来就成。”
　　挂了电话，叶行眠又和齐砚恢复冷战状态，酒店房间里倒是有椅子，但凭什么他坐椅子硬邦邦的，叶行眠喜欢躺着，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打算爬床上去。
　　但齐砚还杵着。
　　“喂。”
　　叶行眠喊他。
　　齐砚没听见，叶行眠才发现他虽然在玩游戏，但貌似有点走神啊，抬手在人眼前挥动两下，才总算有了反应，齐砚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略微奇怪。
　　“你睡那边去。”叶行眠指了指齐砚坐着的位置，“我要上床。”
　　另一边的位置挨着门口和卫生间，叶行眠要睡靠窗的，齐砚扫了眼床，起身给他挪了位置。
　　叶行眠把齐砚叠好的被子摊开，躺进去，挑衅的看向齐砚。
　　“你自己弄脏的不睡？”
　　齐砚把叶行眠裤子坐过的拎起来，要跟他换，“还我被子。”
　　“写你名字了？”叶行眠滚了一圈，把自己包起来，悠哉悠哉的拿起手机开始玩，齐砚有洁癖，但抵不过叶行眠耍赖，只能要另一床被子，把另一床叠起来，没上床了，只在床边坐着。
　　一时间很安静，但没人觉得不舒服。
　　叶行眠很自然的玩着玩着躺下，然后趴着，聊天打游戏，到最后无聊到消消乐，齐砚始终坐在床头的位置，到最后叶行眠打开“粉泡泡”，左滑右滑，时不时皱眉。
　　然后慢半拍注意到身前那道视线，齐砚又在看他。
　　叶行眠心虚紧张地时候，总会舔一舔唇，齐砚心底大概有数了，他知道这个软件其实也是恰巧，他们宿舍有人用这个软件，恋爱交友的，玩这个软件的有学生也有进入社会的，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也确实不能一棒子锤死所有玩这个的人都不是正经人，毕竟眼前就有一个。
　　但齐砚还是有点心情复杂，叶行眠想谈恋爱他知道，但是这网恋有点不靠谱，又没有恋爱经验，他有点担心叶行眠被人骗，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要是交往的对象很随便或者说有病什么的。
　　齐砚想着有点害怕。
　　“叶哥。”
　　“..说。”
　　叶行眠奇怪着，齐砚无缘无缘这么奇怪的眼神又喊他哥，好瘆人啊。
　　“你...问问阿姨什么时候回来，有点饿。”
　　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下去，叶行眠不会听他的，甚至于他要是说了，叶行眠就更得做了，和他对着干是这么多年，叶行眠几乎习以为常的事，不合适。
　　“你不会问啊，问你妈啊？”
　　叶行眠下意识就怼，怼完觉得不对劲，“我说问你妈妈。”
　　他对齐砚有敌意，对齐妈妈还是很喜欢尊敬的，这话不太合适。
　　这话结束，齐砚不答了，房间再次笼进安静里。


第16章 配对
　　齐砚玩了几把消消乐，始终心里郁结，甚至越想越止不住往坏处琢磨，往叶行眠那瞧。
　　叶行眠在乐，眼睛眯起来笑，不知道在笑什么，不熟悉的叶行眠的人，觉得他难以接近高冷，实际上是最好骗不过的，心软善良又恋爱脑，齐砚想到这，心里又是酸又是软。
　　还是担心，齐砚退出消消乐，点开软件商城，下载了软件。
　　等他下载完毕，注册，一套流程下来，齐砚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资料设置那，头像他点开图册，里头照片不多，有一张叶行眠和他小时候的合照，一张高中时期的叶行眠，然后是几张动漫图和学校里大概是从□□上保存留下的课程表班级文件之类的。
　　齐砚选了张动漫的头像放上去，时间太久远，这是初二那会叶行眠生日想要个定制的抱枕，给他发来的图片，他不怎么看动漫，角色也不认识，但叶行眠很喜欢，他记得是部热血番的女性角色。
　　粉色的头发，俏皮的表情，齐砚退出头像界面，对着这么个头像觉得有些怪，想换掉但又懒得找图，索性先保存了，退回了主界面，蹦出个喜好选项，男生还是女生。
　　齐砚选了男生，页面很快出现照片，第一张就够露骨，照片上的男生长相属于可爱类型，却穿着日式制服短裙，斜斜倚靠在桌面上，角度从下往上拍，把那双腿拍的格外的///欲。
　　“...”
　　齐砚蹙起眉，面无表情往后面翻，一连好几张都是这种，到后面才稍微正常些，出现了生活照，但这么滑下来，他起码确认一点，确实是恋爱软件无疑了，目标明确，且赤/裸。
　　齐砚觉得，叶行眠用这种软件谈恋爱，不合适，风险太大，但又不能直说，也很头疼，往下又翻了翻，忽然一张熟悉的风景照闯入齐砚视线，心头复杂。
　　这是真缺心眼还是没防备意识，叶行眠直接用的院子里的秋千架当作背景，为什么他确定是叶行眠家里的秋千架，因为木头架子一边原本白色的油漆全给涂成了蓝色的，是小的时候叶行眠拿水彩涂上去，一边白一边蓝，格外的显眼。
　　到现在秋千架还在院子里立着，齐砚心底叹了口气，又往这回两只手戳在屏幕上不知道和谁聊天的叶行眠那看了眼，记住叶行眠的id，往左滑了下。
　　齐砚退出软件，恰好微信群他妈给他发了消息，说是还有十分钟左右回来，给他们带了饭。
　　-
　　叶行眠聊着天有点困了，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想这么就睡了。
　　就看齐砚起来，撑着眼皮看过去。
　　“先别睡，他们马上回来。”
　　叶行眠肚子叫了下，好像是有点饿，躺床上就忍不住闭眼，索性爬了起来，先到桌前边占位置，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齐砚对于他的行为举动只能说，看见了，也懂，但无话可说。
　　只是叶行眠嘚瑟的扬起下巴，总爱在些很奇怪的地方比较然后偷偷乐。
　　很快有人敲门，叶妈妈和齐妈妈拎着给他们打包的餐厅的饭进来，还是挺丰盛的，叶行眠接过叶妈妈给的可乐，保证，“我回学校肯定少喝。“
　　叶妈妈的话卡了下，哭笑不得摸了儿子脑袋，“早点休息。”
　　齐妈妈往两人的床上看去，倒是宽敞，没什么问题，“明早赶集去吗？去的话得七点就起了。”
　　齐砚说：“我不去了吧。”
　　叶行眠同意，“+1，我也不去。”
　　“行，但你们晚上也别睡太晚，我们先回去了。”
　　齐妈妈看叶行眠一边胳膊袖子折着，给他翻下来，又拍了拍齐砚的背，这才和叶妈妈一起离开。
　　叶行眠等门关上，感叹道，“你妈妈可真温柔。”
　　“叶阿姨也是。”齐砚说。
　　“所以你怎么回事？”
　　叶行眠摇头叹息，满脸失望，很是谴责，上下扫视着齐砚，看的齐砚后边有点无语，拿过边上鸭舌帽直接给人罩上了，被叶行眠一巴掌拍在手臂上，才算结束这场饭前的闹剧。
　　叶行眠叼着块排骨，从边上拿过手机，习惯了手机不离手，时时刻刻都得那么挨着碰着下，齐砚搁他边上站着，没椅子，叶行眠就觉得更舒坦了。
　　齐砚和他隔着距离，看不见他在玩什么，叶行眠看见粉色软件跳出消息，以为有人滑了他，点进去发现是通知消息，撇了撇嘴，刚要关掉就已经跳出个新的照片。
　　叶行眠眼睛一亮，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动漫角色，这部番不算热，本来看的人就少，再者热血漫很少有女生喜欢的，这难道就是心意相通？
　　叶行眠来了兴趣，比之前的篮球还有兴趣，左滑的当下寻思着，希望这女生一定要划他啊，不然他也把头像改成这部动漫的其他角色得了，正思考着呢，屏幕正中忽然跳出一个粉色的爱心，紧接着整个屏幕都被爱心刷屏了。
　　什么情况？叶行眠愣了下，到爱心结束，一行字跳出来。
　　【恭喜你，和Q配对成功啦！勇敢迈出第一步，和对方聊天吧！】
　　？？？
　　叶行眠脑子先是三个问号，然后就是巨大的心灵震荡，要不是齐砚在，他能捶桌子，配对成功了？这可是他玩这个软件以来第一个配对成功的，后知后觉叶行眠意识过来，应该是这个女生先划的他，不然不可能他一滑就成功。
　　就那个破秋千架，都能成功？
　　这绝对就是灵魂吸引，灵魂伴侣吧，叶行眠忽然想起，他今天在寺庙里求得姻缘，这这这，不说是命中注定上天安排那都不合理吧，这么灵验的吗？
　　叶行眠激动中还得防着齐砚，偷偷往齐砚那看，发现齐砚也在看手机，这才点开的主页进去。
　　另一边齐砚同样戳进了“我生性爱睡觉”的主页，再次沉默，叶行眠定位显示都没关，显示的距离，3m，齐砚是关了的，在他划到叶行眠那就关了，他的位置不会显示给叶行眠，当然叶行眠可能压根以为没这功能吧。
　　心太大了，齐砚觉得，他还是得盯着点，不过实话说，从一开始他只是单纯下个软件怕叶行眠被骗，没想过一刷就能刷到叶行眠，以至于忽然到现在配对成功，心情还是多少有点奇怪复杂的。
　　尤其是叶行眠饭都不吃了，盯着手机时不时发笑，一会又收了的模样，生怕他发现，齐砚脑子里出现了个念头，原来叶行眠因为这种事会这么高兴。
　　叶行眠恋爱前是这样的，那恋爱后呢，会是什么模样？
　　会因为一条消息，一个回复而欣喜不已，会想和身边所有的朋友分享这个喜悦，会很宠女朋友吧，会抱在一起，会亲吻，睡一张床，冬天会给女生捂手，说甜言蜜语。
　　齐砚总是不受控的想，他就像是在荒漠上冒出头生了点叶子的小树苗，一点风吹都会因为没有遮蔽物而惴惴不安，任何和叶行眠有关的，都是试图将他连根拔起的风。
　　他的根扎在最底下，汲取着稀缺的水分，一刻也无法放松下来，得到叶行眠多一点的目光注视，便悄悄的长大点，再埋下更深的根系。
　　-
　　叶行眠反反复复戳进和Q的聊天框，寻思着发什么好，一时半会实在想不出来。
　　总感觉常规的“你好”也挺奇怪的，琢磨琢磨去，齐砚放下了手机，弯着点身体夹菜，叶行眠索性锁了屏，大口干饭，打算吃完去外边找个安静的地给人发消息。
　　总感觉齐砚在这很没安全感，万一被齐砚发现了，那就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他会觉得尊严人格将面对长久的侮辱，齐砚要是再丢过来一句“你是个女生”都喜欢，叶行眠觉得，他高低得和齐砚打上一架。
　　不过两人从小到大没打过架，就一次小时候叶行眠玩秋千，齐砚也想玩，两人争执起来齐砚把他推地上了，磕破腿上的皮，叶行眠是有记忆的，那会他才六岁吧，刚搬来新家不久。
　　哭的那叫一个凶，从那之后齐砚再也没跟他抢过秋千了，叶妈妈都调侃，竟然有男孩子小时候不打架很稀奇，那是因为齐砚不会跟他抢东西，什么好的都是叶行眠的。
　　想到这叶行眠又有点心塞，怎么小时候齐砚那么好，长大变成这样，弄得饭都没什么胃口吃了，叶行眠随便扒了几口，合上盖子。
　　等齐砚吃完，叶行眠主动收了，拎着垃圾拿过手机，“那个，我出去丢垃圾，味道重的很。”
　　齐砚洗完手出来，视线落在叶行眠手机那两秒，点头，“好。”
　　人出去了，门被掩上，齐砚吃饱没上床，站了会，回了室友的消息，不到两分钟，软件消息提示，“zzz”给您发送了消息，开启愉快的聊天吧。
　　齐砚沉默两秒，点进去。
　　叶行眠改完名字给Q发了消息过去，他觉得原先的名字太过..怎么说呢，反正显得很不正经，有点非主流。
　　他的名字里有眠字，索性改成数字符号，看着高大上不少。
　　紧张的等着人回复。
　　电梯口就有垃圾桶，叶行眠索性不下去了，恰好走道尽头有小茶几和沙发椅，公共休闲区，没人，倒是很适合他，深呼吸，手机震了下。
　　叶行眠发的是“你好呀”，后边跟了个软件自带的打招呼表情包。、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知道发什么，但再不发怕到明天，万一Q划到别人，和其他人聊起来怎么办？风险有点过大，还是觉得尬就尬，起码开个场再说。
　　【Q：你好。】
　　叶行眠看到消息愣了下，从两个字他就能感觉到，好像不太热情啊，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过下一秒又觉得，挺好，毕竟太热情的总感觉图谋不轨，少言寡语的肯定是正经人。
　　【zzz：我是第一次玩这个，不太熟，你也是第一天吗？我看你介绍那好像是刚注册的。】
　　叶行眠已经翻了好几遍q的主页了，什么都没有。
　　【Q：是。】
　　叶行眠虽然从开场的那句话就感受到对方隐约的性格，毕竟不知道聊什么那发个表情包也总是生动可爱许多，可Q直接就是一个个硬邦邦的字砸过来，弄得叶行眠本来也不多E就有点不知道怎么重启话题。
　　但想着缘分都已经到这了，不主动错过了就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了，咬咬牙决定继续下去，琢磨着话题。
　　两人刚搭上话，问私人话题肯定不太合适，所以还能聊什么？叶行眠头疼，毕竟人生中跟女生聊天的经历少之又少，以前全跟齐砚混一块了，连体婴儿似的，虽然高一决裂后好很多，但他朋友都是男的对于女生这种生物除了他妈，实话说不懂。
　　两边都沉默下来，最后还是Q先问的。
　　【Q：怎么忽然下这个软件？】
　　叶行眠心想，好直接，那他怎么回？最后决定还是委婉点。
　　【zzz：有朋友在玩，觉得挺有意思的，随便看看】
　　看着自己发的消息，叶行眠都觉得羞耻且虚伪，不忍直视，但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想脱单，想恋爱吧？
　　酒店房间暖黄的灯光下，齐砚床头老位置坐着，看叶行眠打的这行字，也静默下来，到叶行眠大概是见他太久没回，消息过来。
　　【zzz：你呢？怎么玩这个？】
　　【Q：和你一样。】
　　【zzz：哈哈哈好巧。】
　　齐砚：“...”
　　【zzz：方便问下你多大了吗？】
　　对方的简介没写年纪，什么资料都没有，叶行眠还是想问一问的。
　　【Q：18】
　　这回答让叶行眠眼前一亮，这么巧？和他一样？
　　【zzz：好巧，我也18，你是学生吗？】
　　【Q：嗯，大一。】
　　可发展对象！叶行眠眼前五个大字，有点飘了，这庙这么灵验的嘛？刚求完就送来个匹配指数这么高的，和他年纪一样大也是大学生，又有相同兴趣爱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这这这..他觉得要把握住。
　　【zzz：你之前有玩过类似的软件吗？我听过还挺多的。】
　　【Q：没有。第一次玩。】
　　【zzz：哦，我也是，我们挺像的哈哈哈，我想着其实交个朋友也行，虽然它是个恋爱软件，但是我觉得也不要目的性太强你觉得呢？】
　　齐砚：“...”
　　叶行眠发出去好半天人又没回，寻思着这话会不会说的有问题，听起来会不会像他觉得对方目的性太强，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就是觉得，其实玩这个，虽然是蹦着恋爱去，但也得相处吧，别搞得相亲模式，那挺奇怪的。
　　【Q：是，我也觉得。】
　　叶行眠松了口气。
　　看了眼时间，他就说这么几句话出来已经快二十分钟，主要一字一句琢磨的费神，为了避免齐砚起疑心，叶行眠决定先回去，他寻思着要不要加个微信比较好聊，但第一天就加，好饥渴，决定放弃，可接下来怎么聊？怎么结束？
　　太难了，有点要冒汗了。
　　【zzz：我现在有点事，那我们改天再聊哦。】
　　叶行眠硬着头皮发过去，又附带上表情包，表情包总没错，他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身边有女朋友的哥们不少，还是知道有时候文字冷冰冰，加个可爱表情包就行。
　　【Q：好。】


第17章 气息
　　酒店房间里，齐砚放下手机，等了会，没两分钟门被敲响。
　　他过去开门，门外叶行眠脸色冷淡，没什么表情进来。
　　“怎么那么久？”齐砚眼皮微掀。
　　叶行眠早准备好了说辞，随口道，“哦，楼下看到只猫玩了会。”
　　他说完往里头走打算上床，被齐砚拦住，齐砚盯着他，叶行眠心跳就快了下，心虚中蹙眉，"干嘛！“
　　不自觉又舔了下唇，齐砚挪开视线，平淡的口气，“洗手，不是摸猫了吗？”
　　叶行眠不易察觉的呼出口气，烦躁道：“事真多。”
　　洗完手，叶行眠出来时，齐砚人已经在床上，他走过去，另一边上去，床确实很大，两个人躺着都绰绰有余，中间还能空着点，叶行眠躺上去，忽然想到，他好像很久没和齐砚在一张床上睡过。
　　上一次是多久，三年前了，决裂的日子可真快。
　　叶行眠把枕头垫高了些，这会还早睡不着，他索性躺下来玩，打王者，寻思着明天可以问一问Q打不打王者，他们班很多女生玩，一到下课就“timi”没完，说不定Q喜欢。
　　心跳的有点快，叶行眠还想以后有机会问问Q为什么划他，毕竟没人划他，叶行眠自己琢磨着，半小时过去，齐砚还不动如山的坐着。
　　“几点睡啊？”
　　叶行眠问，声调有些懒了这会。
　　齐砚终于动了，目光转到叶行眠那，“你困了？”
　　“...无聊。”
　　齐砚没答了，叶行眠扯下他手看了眼，还在消消乐呢？
　　“叶行眠。”齐砚喊他。
　　“干嘛。”叶行眠不耐烦。
　　“尊重下我的隐私权。”
　　叶行眠的动作快准狠，齐砚玩着呢直接给人手掰下来看，他自己但凡齐砚靠近些，都得瞪眼给人凶回去把手机藏起来，双标的不是一两天。
　　“你还不是偷看我的。”叶行眠总有说辞。
　　“..没见过比你更爱耍赖的。”
　　齐砚后面半句话声音低了许多，叶行眠只能模糊听见几个字眼，索性当全没听见，自己也打开消消乐，太无聊了，这一玩玩到九点半，爬了起来。
　　“十点睡觉。”叶行眠拍板。
　　齐砚没意见，“好。“
　　可乐买了两瓶，齐砚那瓶没喝，叶行眠正好有点渴了，上了个厕所回来，索性拿到床边，夜深了穿着T恤在床下边是有点冷的，毕竟镇上不像城市里连晚上也燥热不堪，这会窗户开着半边，凉风就一阵一阵的。
　　叶行眠边玩边喝，他看了眼齐砚的关卡，比不了，差得多，便接着埋头玩，他大概是有点软骨，坐了没一会，人就往下滑，最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半躺半坐，潇洒的一手玩游戏，左手品一品可乐。
　　齐砚没忍住，提醒，“喝完再躺，你这样容易洒。”
　　叶行眠冷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我是你？”
　　“...“
　　他手稳得很，怎么可能洒，又玩过了两关，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好了，睡觉，我困了。”
　　“嗯，关灯吧。”齐砚收了手机。
　　“凭什么我关？”叶行眠拒绝。
　　齐砚给他指了指灯的位置，就在叶行眠后头。
　　叶行眠只能不情不愿起来关灯，两只手都有东西没借力撑住的点，好在他腰好，腹部一发力人就起来了，得意的往齐砚那投去一眼，齐砚打算帮他拿可乐的一只手停在中间。
　　人已经再次发力，双脚在床垫上很顺利的借力，起来了。
　　叶行眠眼底得意神色更浓，还转着头对着齐砚显摆，只是他忽略了，这床太软，他一米八的体重忽然压下去，床立即陷进去中间一块，旁边的床垫晃晃悠悠，于是叶行眠像风中的稻草一样，前后摇摆。
　　最后连一句“救命”没来记得喊，光荣的摔在了被子上，手中褐色的液体如同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洒了出去，瞬间晕湿了整条被子。
　　“....”
　　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
　　叶行眠面对着满床的狼藉，缓慢且僵硬的扭过头，半分钟后齐砚抬手抵住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
　　“对，我们还需要条被子，嗯，不小心洒上可乐了。”叶行眠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一边回头看，“没事，可以加钱。”
　　齐砚把叶行眠洒上可乐的被子拎到了椅子上，可乐洒的一边床单同样染上褐色污渍，在叶行眠扫过来略微心虚的一眼中，齐砚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次性的毛巾，去卫生间拧了些沐浴露，打湿了回来擦。
　　叶行眠举着房间里的座机电话，解释，“他们在看有没有新的。”
　　话音刚落，里头就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开口，“实在抱歉，因为假期人实在太多，已经没有多余的被子了，这边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给您清洗，加快烘干给您。”
　　大晚上的又是清洗又是烘干，太过折腾别人，叶行眠不太好意思。
　　“没事，那算了，我就问问。”
　　酒店工作人员又是一番道歉，弄得叶行眠都不好意思了。
　　齐砚来回两趟，把那块染上的地方擦干净了，叶行眠嘟囔着，“反正是我睡又不是你睡，有必要那么洁癖吗？”
　　他又不是故意的，干嘛黑着张脸。
　　实际上齐砚压根没黑着脸，处理叶行眠惹出的小麻烦早已经习惯了，淡声道，“不擦你能睡得着？”
　　叶行眠也爱干净，更不喜欢有味道，总感觉变扭，齐砚不擦他等会也得自己擦，只是齐砚的话还是让他愣了会，他以为齐砚是不爽，毕竟提醒过他，结果他还翻了车，没想到是怕他睡着不舒服。
　　叶行眠短暂的被迷惑了下，觉得齐砚也还不错，又很快被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打破感动，很小声的“哼”了声，拎起被子看了眼，惨不忍睹了，夏季的被子不算厚，可乐都渗到里头去了，再被齐砚这么丢在椅子上，蹭的哪哪都是。
　　不盖了，叶行眠想，他带了长袖外套，穿着就成。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到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叶行眠杵在边上，看齐砚把那块烘干净弄暖和才过去，顺带把边上行李箱的长袖拿了出来套上，没注意到齐砚见他举动眉头拧了一瞬。
　　两人躺上去，齐砚盖好被子，叶行眠关了灯，空空荡荡的，他习惯了睡觉有被子压着，夏天他也要厚被子，空调打的低，盖厚被子最舒服，这会就极其别扭。
　　于是翻来覆去好半天也没睡着，往齐砚那瞅，齐砚平躺着，眼睛闭着，一动不动。
　　“你睡了没？”叶行眠问。
　　“没。”齐砚回答的挺快。
　　“睡得着吗？”
　　“还好。”
　　叶行眠不说话了，翻过面去，闭着眼数羊，数到一半没了耐心，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始终睡不着，又翻了个面，摊煎饼似的一直在翻。
　　结果比困意更先来临的是，冷。
　　这一动不动的完全没热量，他开始感觉到风往身上刮，强行闭上眼睡觉，结果感觉哪来的妖风越刮越厉害，这白天热得要命，晚上怎么这么冷。
　　叶行眠琢磨着再翻身，蹭到齐砚被子一角的时候，头回觉得这被子的布料可真好，真温暖，真有安全感，于是一点点蹭，到盖着被子的人动了动。
　　齐砚开口，“你压着我被子了。”
　　叶行眠：“...”
　　不情不愿挪开，齐砚还没睡。
　　十分钟后。
　　叶行眠又挪了过来，挨着被子边边。
　　“你压着我被子了。”
　　叶行眠：“...”
　　叶行眠只能再滚回去，摸起手机看了眼，过去一小时了，不仅睡不着，还冻死，叶行眠从原先睡前想着如果齐砚说分他被子高贵冷艳的拒绝不屑，到现在幻想着齐砚要是能开个口，施舍他点被子多好，小声喊“齐砚。”
　　很快得到一声“嗯”。
　　暗戳戳暗示，“你热不热？”
　　“还好。”
　　“我有点热。”
　　齐砚还是闭着眼，叶行眠看他唇瓣一张一合，第三次开口，“那你睡过去点，别压着我被子。”
　　叶行眠恼了，“我就碰了你一点边。”
　　“你不是热吗？”
　　叶行眠：“...”
　　故意的，纯纯故意的，叶行眠这回听出来了，趁齐砚没睁眼，一把把他身上被子hao了过来，人就钻进去，被子里还有齐砚的体温暖过，瞬间叶行眠感觉被温暖包裹，舒服的抖了下。
　　然后就被扯住了被子领口，齐砚动手拽回来，叶行眠死死不松手把自己卷成球，背对着齐砚越滚越远，到身上压下重量，齐砚隔着被子给他圈住了。
　　“叶行眠。”齐砚的声音响起在耳边，“脸呢？”
　　叶行眠厚脸皮，嚷嚷着，“这也不是你被子，写你名字啦？”
　　太冷了，他是不会把被子还回去的，没可能！
　　“你自己的弄湿了，你还好意思说？”
　　齐砚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气音，喷的叶行眠耳朵痒，不管不顾，喊。
　　“那不是你让我关灯，我不关灯我就不会洒...哎哎哎，你别扯了，齐砚，你离我远点，你嘴巴都碰到我耳朵了草草草，你是不是想亲我，非礼啊，你变态啊。”
　　叶行眠嚷嚷的越凶，齐砚抱得越紧，隔着被子他把叶行眠整个人都环住，鼻尖是叶行眠身上的味道，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发丝柔软温度炙烫，他在叶行眠的挣扎中，把人压在身下，隔着毫米的距离，蹭过他颈间。
　　齐砚觉得，这可以算是一个拥抱，是长大后他第一次这么真实的完完整整的拥住叶行眠。
　　“靠，你别对着我耳朵吐气了。”叶行眠呼吸都乱了，痒的要命，他注意不到黑暗中身后灼烫的目光，“那一人一半，这是最后的让步了啊，要么都别盖！”
　　叶行眠感觉齐砚沉的跟头猪似的，压的他要喘不过气，这讲话一定要贴着耳边吗？痒死他了？反正被子他抢也抢了，一人一半是底线，本来也没写着齐砚名字。
　　叶行眠努力翻过身，眼睫睁开时齐砚眸中所有的情绪已然收回，不舍的退开距离。
　　“可以。”哑声道。
　　“那你起来啊！”叶行眠怒。
　　终于他感觉身上的大山挪开了，把自己从团成球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分了一半被子过去，蛮不讲理，“一人一半，别碰到我。”
　　齐砚很久没进来，眼前又黑，叶行眠看不怎么清楚他的表情，刚要催促，身边卷进一阵凉风，便哆嗦了下，齐砚进了被子，好在被子足够大，两个人还真是够睡。
　　叶行眠冻了大半天在温暖的被子就有些昏昏欲睡，在夺走半边被子尘埃落定后，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句，“警告你，别碰着我啊”
　　这才侧过身，没一会在温暖中很快睡过去。
　　月色透进房间里，齐砚翻过身，叶行眠的背影冲着他，只有呼吸声均匀起伏，夜是安静的，过了夏夜连些许的虫鸣鸟叫都没有，便只剩下他的心跳怦然，久久无法平息。
　　齐砚就这么看着，到眼皮渐酸，才缓缓合上，周遭是叶行眠的味道，陷进深黑梦境中。


第18章 返校
　　叶行眠一觉睡得舒服，就是醒来前觉得几分古怪。
　　这床怎么烫呼呼的，还能上下起伏，他好像睡的只是普通床，不是情趣水床吧？思绪混沌间琢磨着，到床开始颠簸，要把他甩下去，这会半梦半醒又觉得自己在马背上，这不得死死抱紧。
　　他胳膊用力勒住马的脖子，双腿卡紧，结果不知道哪传来的声音。
　　像是在天上，叶行眠抬头，声音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清晰，最后简直贴在耳边，总算听出来了，齐砚的声音！辨认出的下一秒，身下的马变成了齐砚，他像小时候那样面对面坐在了齐砚腿上。
　　齐砚长大后的脸格外的冷，乌沉的眸子盯着他，贴的太近姿势太羞耻，叶行眠猛地后退，从人腿上摔下去..
　　叶行眠在惊吓中睁开眼，心脏还在失重中悬着。
　　“..叶行眠。”
　　叶行眠没喘匀的那口气卡到一半，微微怔愣住，齐砚的声音还能从梦里追出来？只是有点咬牙切齿怎么回事？
　　慢半拍眼前的景象在他惺忪的睡眼中形成意识传递到大脑，他这手搭在哪？怎么感觉到了心跳声。
　　他昨晚是和齐砚一张床的吧？
　　叶行眠僵硬中意识到什么，缓缓抬起头，轮廓冷厉的下巴出现在他视线中，齐砚眉头压着的躁，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垂下的目光同他的撞在一起。
　　尴尬两秒，叶行眠迅速退开，抹了把脸。
　　什么情况，他怎么会睡得八爪鱼一样抱着齐砚？腿有点抖，他刚才压在齐砚哪了，小腹上，不是，怎么感觉哪硬硬的？叶行眠脑子一热，遭雷劈的感觉。
　　“那什么，你要解决的话去厕所，我不是故意的。”
　　飞速一句，空气更像是被冻结住。
　　齐砚半天憋出一句，“不用。”
　　早上起来的正常反应而已，他是一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任谁被压的梦里喘不过气感觉人都要没了还能想着这些事，那不得不敬佩，齐砚呼出口气，一整晚睡得腰酸背疼的，他不知道长大后的叶行眠睡觉比小的时候还野。
　　“你真硬了啊？”叶行眠惊讶。
　　齐砚：“...你没硬吗？”
　　“没啊。”叶行眠说完找补，“我只是今天没有，那什么正常且强健。”
　　大早上起来聊这种话题，两人心底同时升起诡异的感觉，都不说话了，被子里暖和，叶行眠往里头又缩了缩，毛茸茸的后脑勺偶尔动一动，安心的打算接着睡还早。
　　齐砚掀开被子，下了床，没法这时候和叶行眠呆一个被子里，叶行眠单纯，他心思脏。
　　察觉到身后一凉，叶行眠转过头，“你要去厕所弄？”
　　“...你一定要问的这么详细吗？”齐砚心情复杂。
　　“哦，我想问你还回不回来睡？”
　　“不睡了。”
　　齐砚说完叶行眠卷走所有的被子，顺带人一滚滚到床正中间，占据全部地盘，打了个哈欠，“我补个觉，你动静小点啊。”说完眼睛闭上，不动弹了，很快房间里均匀的呼吸声起伏着。
　　叶行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
　　房间里没人，黑漆漆的一片，他下床拉开窗帘，是个阴天。
　　寻思着发个微信什么的，拿过手机时门已经开了，齐砚手里拿着食盒，看叶行眠起来了也省的叫，“洗漱完收拾下，吃点东西可以退房了。”
　　“我妈她们回来了？”
　　“嗯。”
　　叶妈妈四人一早就去赶集，都回来好一阵，齐砚醒的早，酒店含早餐，他吃了回来的，早饭时间供应到十点，这些是去外面的店给叶行眠买的。
　　“好香。”
　　叶行眠打开袋子看了眼，肉丸汤和葱油年糕，他最喜欢的就是年糕了，尤其矾山的这种葱油的做法格外的香，迫不及待去洗漱完，坐在凳子上吃的香。
　　吃完东西收拾了下，退完房便回去了，路上还是堵，到傍晚左右才到的家。
　　晚餐大家一块吃，矾山镇最有名的就是当地的熏鹅，齐妈妈和叶妈妈在厨房忙活着，两个爸爸去地下室打台球，叶行眠闻着味道香，跑去吃了好几块，被叶妈妈塞了十多颗樱桃赶出了厨房，客厅里沙发上的人没了。
　　齐砚在前边的小花园，叶行眠一出门就看见人，站在秋千架子前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叶行眠把剩下的几颗全丢嘴里，自己上楼去了。
　　-
　　国庆假期过去三天，齐砚提早买的票是六号，七号太堵。
　　之后两天叶行眠基本都摊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毕竟回学校那就得自力更生。
　　和Q的聊天还是那样，叶行眠不好太过主动显得急不可耐，事实上他也确实没那么饥渴，再者说，Q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话很少，基本都是他问对方回，只是回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两天时间聊的话不超过二十句，叶行眠觉得有点心累，主要他也不是特别会网上聊天的那类人，只好顺其自然。
　　六号一早，吃完早饭，叶行眠就动身和齐砚一道回学校，叶妈妈送他们到了动车站外头。
　　冲着家长们挥挥手，叶行眠和齐砚检票进了站。
　　几乎是视线脱离家长的下一秒，叶行眠和齐砚拉开距离，在人望过来时绷起脸，“到学校保持点距离，在F市我们就是不熟，陌生人，OK？”
　　齐砚：“...”
　　不等齐砚回应，叶行眠快走两步把人甩开，虽然这几天相处的还算愉快，但他不会忘了齐砚对他做过什么，只是为了他爸妈不念叨的权宜之计罢了，现在假期结束了，他就要和齐砚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上。
　　于是一路动车过去，叶行眠没出现上次“求救”的状况，两人便沉默寡言到了F市，上了校车更是得分开坐，叶行眠去后头占好位置，难得校车这会还挺多空位，自己坐在了外头往车门那看。
　　没一会齐砚放完行李也上来，叶行眠等着他往隔着中间走道他边上的位置坐，却没想齐砚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前边两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叶行眠：“？”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车站，叶行眠闭眼睡觉，没一会又睁开，探了探头，他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齐砚半边侧脸，隔着大老远距离。
　　什么意思啊？叶行眠怒，怎么的，比他还避嫌？
　　莫名的不爽，叶行眠一路都不爽，校车到了学校，车上的人下去，拿行李，叶行眠是后边几个下去的，齐砚已经拿好了行李，正往他这过来。
　　叶行眠扬着下巴，没打算搭理他，一个眼神都不给那种，不熟，别蹭...齐砚目不斜视没一秒停留从他边上过去。
　　“...”
　　不是，今天什么情况？
　　叶行眠愣了下，齐砚走远了许多，他赶紧取了行李，推着小跑，到人身后隔着十米的距离，停下，蹙着眉，真奇怪？
　　校内的观光车排队的学生挺多，叶行眠和齐砚隔着距离，于是没能同一辆，看人上了车，很快车子离开，留下他自己推着行李箱等下一班，开始有点不是滋味。
　　明明从来都是齐砚看着他背影的，这头一次看齐砚这样...怪郁闷的，叶行眠无语，又很快说服自己，挺好的，齐砚愿意避嫌最好了，他求之不得，简直太快乐。


第19章 直接
　　叶行眠带了F市的特产，隔天刘庄几人回来就被瓜分干净。
　　“叶子，下次多带两包，这鱿鱼丝也不错。"
　　叶行眠瞅了两眼，“过两天让我妈寄点来。”
　　“啊啊啊。叶哥,爱死你了。”郭平凑过去，硕大的脑袋就要往叶行眠肩上凑，被一把推开，满脸嫌弃，“不必啊，对男的不感兴趣。”
　　“切，我女朋友可甜了。“
　　郭平的女朋友，三人都看过照片，确实是甜美那一波，笑起来两个酒窝，很乖，郭平打算两人在交往一段时间，就邀请人来学校玩，顺带给他们见见。
　　三人都是羡慕不已。
　　叶行眠这会有点闲得慌，他们一会要去点名，现在就等荀嵩洗完澡出来，想了想戳开软件，给Q发去消息。
　　【zzz：假期又结束了，下次放假还得两个月。】
　　Q那边没回，叶行眠撑着脑袋，看着聊天框叹了口气，好几天了，进度还卡在这，他觉得用这个软件好麻烦，想加人微信又怕太唐突，好一会，在他都准备放弃的时候，人终于回了。
　　【Q：没看见，抱歉。】
　　【zzz:没事没事。】
　　叶行眠：“..”
　　【Q:方便加个wx吗？这个软件我不怎么用。】
　　叶行眠眼前一亮，忍住喜色，女生主动那算不得他着急吧。
　　【zzz：可以啊，我加你吧。】
　　很快那边发来一串数字，叶行眠迫不及待打开微信添加，微信名也是Q,估计是名字的姓氏。
　　秦，齐，叶行眠脑袋蹦出这两个姓，感觉有点霸气啊，所以应该是个挺酷的女生？很快微信显示通过，叶行眠戳人头像，点进朋友圈想看看，结果一片空白，愣了下，这是不是有点太酷。
　　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发朋友圈，但微信好友里也是有女生的，自拍的美食的旅游的，倒还是挺多的，不过每个人性格不同叶行眠没多想，微信表情包比起软件上多了不少，他选了个可爱的猫猫头发过去，女孩子应该很少不喜欢小动物的。
　　对方很快同样回了他个猫猫头。
　　叶行眠松口气，这还是Q第一次给他发表情包，果然一旦有了这些可爱小动物，交流都没那么冷冰冰，不然他真觉得Q到底是想聊还是不想跟他聊。
　　叶行眠松口气寻思着话题交流，Q先发了消息过来，这回的文字长了许多，可以算是两人聊天以来打的最多的字。
　　【Q：你之前跟我说你也是第一次玩，所以除了我，还有和别人聊吗？】
　　叶行眠认认真真在看，看完觉得，真的酷，这女生太酷了，同时下定决心，他作为一个男的，以后必须得主动点才行，又有点不大好意思，因为他觉得吧，这话算不算暗戳戳的占有欲，赶紧表态。
　　【zzz：没，你是唯一一个喜欢我的。】
　　这话发出去下一秒，叶行眠察觉不对劲，头皮都炸了，想撤回但估摸着对方也看见，赶紧解释。
　　【zzz：我是说你是唯一一个划我的，抱歉啊。】
　　叶行眠有点臊，解释完发了个“尴尬挠头”的猫猫表情过去，Q倒是不介意的样子，回答又恢复了一贯的简短。
　　【Q：我也是。】
　　叶行眠看到她这么回就头疼，他这几天临时恶补了不少有关如何“网聊”的知识，自认为话题找了挺多的，但无一例外不超过五句话结束。
　　最后研究总结发现，问题出在Q那，那就是不管他说什么，对方都很直接了当，没一点想要就话题稍微延伸拓展的意思，以至于完全没有可拉扯培养感情的空间。
　　好比这会，又得重新起个头。
　　【zzz：那个，我之前一直忘了跟你说，你的头像是我超喜欢的动漫角色，你也喜欢吗？我感觉女生看热血番的还挺少的。】
　　【Q：喜欢。】
　　5-21宿舍里，齐砚面不改色敲下两个字，看叶行眠那头接着发了一堆过来，聊起这部动漫叶行眠话多，把年少时候的幻想热爱交代的一清二楚，眸光微闪。
　　其实他原先一直以为叶行眠喜欢只是因为这个角色挺漂亮的，那段时间叶行眠时不时跟他提，觉得黑色的头发不好看，女孩子就该粉粉嫩嫩的头发，他不乐意听，说了句叶行眠审美非主流，导致两人冷战了一周时间。
　　最后还是他妥协，随便看了几集，违心的夸了两句以及认可叶行眠的审美，这事才算过去。
　　所以叶行眠其实不是图脸，毕竟讲的一堆都和外貌无关，倒像是欣赏起性格韧劲来了。
　　“齐砚，走了去点名。”
　　娄承喊了他一声，齐砚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七点。
　　【Q：要点名了，下次聊。】
　　叶行眠一堆分享热爱的话洋洋洒洒三大行，没换来半点共鸣，直接几个字冷冰冰打了回来，不能说没一点失落吧，主要对方不也说喜欢吗？不过也解释了原因，他们这会也要出门去点名，叶行眠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没怎么放心上。
　　【叶子：行，那你赶紧去吧，下次聊。】
　　又发了个可爱表情包作为结束，正好荀嵩出来，他们也打算出发去教室，叶行眠凑到郭平边上一道出门，“郭子，你跟你女朋友发的那些表情包给我点呗。”
　　叶行眠虽然表情包多，但可爱的猫就那么几只，毕竟跟男的聊天怪渗人的发这种，可女孩子不行啊，哪怕是个酷girl。
　　叶行眠一向觉得，女生这种生物，内心该都是喜欢粉色渴望关心照顾的小公主。
　　“你要这些干嘛？”
　　郭平奇怪着，倒也给叶行眠打包发过去二十多个，旁边另外两人耳尖听见，刘庄勾住叶行眠肩膀拖到一边，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叶子，有情况啊？”
　　“...别这么八卦。”
　　“真有啊？”刘庄讶异，一脸羡慕嫉妒恨，“不是，你这回趟家就有状况了？”
　　刘庄嗓门大得很，荀嵩自然不放过，郭平瞬间围上，三个人叽叽喳喳，最后刘庄倒吸口气确定，“叶子绝对有情况了，他嘴角上扬了，快快快，是兄弟就说说，哪认识的女生，漂亮吗？有没有照片..唔唔唔”
　　“没有！”叶行眠一声吼，惊的三人哆嗦，刘庄更是被捂嘴差点憋死，才注意到楼梯口正下来的人，
　　叶行眠紧张地吞咽了下，刚才他和齐砚对视上的那眼差点没给他吓死，心里暗骂，要不要这么巧？不知道齐砚听见没有，要是又从中作祟怎么办，烦躁，他迟早要把壮壮这大嗓门毒哑。
　　“什么也没有。”叶行眠补了句，表情冷酷严肃，可很快呆住。
　　因为他这话压根没说完，齐砚眼神已经淡淡扫过，没一秒停留的意思，不止是不感兴趣漠不关心，可以说是形同陌路？
　　“唔唔唔。”
　　刘庄的挣扎声传来叶行眠总算松了手，齐砚两人早就下去了，叶行眠没来由的烦躁，对着刘庄愤怒不已，“你小点声行吗？”
　　“怕你竹马知道啊”刘庄多少理亏。
　　“不是。”叶行眠才不是怕，他只是想偷偷谈恋爱惊艳齐砚而已，当然也挺怕被齐砚衰到，“等有情况了我会告诉你们的，现在八字没一撇。”
　　聊天都聊不顺，有今天没明天的，哪天一拍两散都说不准，毕竟网络上那是再容易不过，完全不需要考虑，全凭痛不痛快。
　　叶行眠把几人打发，忍不住想起刚才齐砚的眼神，同时又纠结着齐砚到底听到没，好好的心情郁闷了。
　　齐砚出了宿舍，娄承问，“你那朋友怎么每回见你都恨不得吃了你的架势？”
　　“他就那样。”
　　“是吗？”娄承挑眉，“我看他平常对别人也还好，感觉就对你特别点。”
　　齐砚目不斜视，语气淡淡，“你想说什么？”
　　娄承笑了下，从兜里掏出手机，指尖戳了戳，“微信给你发了东西，去看吧。”
　　齐砚闻言从兜里拿出手机，入目便是醒目标题。
　　“啧，习以为常了啊，这是？”
　　娄承发过去的是校园贴吧里最热的帖子，齐砚和叶行眠的cp帖，里头嚷嚷喊着”好配”的女生很多，其中一小群站“相爱相杀”模式，不少照片叶行眠暗戳戳瞪着齐砚。
　　“他要是看到这个能被气死。”
　　齐砚往下刷了会，在看到一张明显的叶行眠怒视他不高兴的照片时，眼底有笑意，出口的语气不自觉柔软些许。
　　两人从初中开始，就被按头一对，以至于叶行眠时不时冲他抱怨，首先是不满，他想和女生组cp，其次就是总有些照片不满意，不是觉得拍丑了就是显黑了，外在形象一向很注重。
　　而贴子里瞪着他的一系列图都可以做表情包了，可不得生气。
　　“是吗？”娄承插着兜，目光落在齐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勾起的唇角那，意味深长道，“但我觉得，你看起来倒是挺满意的，可能还有点高兴？”
　　齐砚脚步顿了两秒，这才抬眼望过去，同娄承狡黠的目光相撞。
　　娄承很快“哈哈”笑了两声，揽过齐砚肩晃了两下，“开玩笑开玩笑 ，别这副表情吓我啊，我胆子小，赶紧走吧，占个后排位置。”


第20章 好甜
　　国庆过去，新生需要体测，遍地哀嚎。
　　叶行眠还好，跑个一千米他个高腿长有优势，没觉得什么大事，体测在下午四点后，吃过午饭还能睡一觉，没课。
　　睡前叶行眠给Q发消息，自从上次Q主动后，叶行眠觉得他作为男的不能畏畏缩缩，前两天甚至于主动提出打不打游戏，对方答应了，果然说王者是恋爱神器，当天便创下了两人自从聊天以来的最长时常。
　　平常你一句我一句十分钟结束，游戏可是足足玩了一个半小时，Q才因为第二天早课说下线睡觉，下线前还给了他发了个“别熬夜”，在叶行眠旁敲侧击的询问郭平这是不是属于暧昧词汇，得到郭平的肯定后，叶行眠小小的心神荡漾了会，给人回了个晚安。
　　更暧昧了！
　　中午他还是约游戏，毕竟除了游戏真的话题无能。
　　【Q:在外面，下次吧。】
　　叶行眠有点遗憾，寻思着下一个话题，猝不及防又一条消息砸下来，愣了会。
　　【Q：我把软件卸载了。】
　　【Q：和你在聊了，不想再和别人聊。】
　　叶行眠慢半拍反应过来，卸载的是那个恋爱软件，他还以为是王者，不过，这话...!!!叶行眠激动地从床上一蹦而起。
　　“怎么了，叶子？”
　　底下三人一阵惊呼，吓得不清，刘庄飞奔而来询问。
　　“哦，脚抽筋了。”
　　“切。”
　　叶行眠平静的躺下，侧过身，瞪大眼睛颤抖着，他没那么蠢，这话什么意思太明显了，这女生也太直接了吧，这就锁死他了？可两人不是也没聊什么触及灵魂的东西，还是不经意间他可能透露什么优良品质？
　　不过这性格他真的好喜欢，一点不扭捏，爽快极了，连忙表态。
　　【zzz：我马上卸载。】
　　对方发过来一个猫猫表情包，是叶行眠从郭平那弄来的前几天给人发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个飞吻的表情包，又是在他回了那么句话，说明对方是高兴的，像极了表扬？
　　叶行眠有点激动，总算是感受到点情感交流碰撞的苗头，于是尝到了甜忍不住问了。
　　【zzz：方便知道下名字吗，给你个备注。】
　　他老早就觉得喊人Q挺别扭的，就算是交朋友，也是得知道名字吧，可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沉默到叶行眠有点心慌，好一阵消息发过来。
　　【Q：我名字不好听。】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所以可能男女生心思不一样，对方觉得告知名字暴露隐私没安全感？
　　叶行眠觉得好像是有点唐突。
　　【zzz：理解，那以后再说。】
　　他又发了个可爱表情包过去，抱着奶茶吨吨吨的小猫咪，缓解因为被拒绝略微尴尬的气氛，齐砚视线落在那只猫咪上，半晌，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叶行眠已经答应他不会再跟其他人聊，那他下载这个软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只是后续似乎是没法停下，毕竟前提是，他们之间必须得是持续接触的状态，一旦他不和叶行眠聊了，叶行眠肯定会去找下一个。
　　齐砚自然不会不想和叶行眠聊天，这样的机会他觉得难得也很珍惜，只是叶行眠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又感觉像是一种欺骗。
　　要是叶行眠哪天知道是他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估计到时候是真的会气很久。
　　可当下也没其他的办法，齐砚只能暂时不去想，不过网上的叶行眠是真的很柔软，或许是现实中他们的关系太过僵硬，也或许是叶行眠对他的态度本就和女孩子不同。
　　每当感受到这份柔软，齐砚不可否认有渴望，当然也会觉得酸涩，交织的情绪复杂，到微信上叶行眠回了消息，他才回神，同人接着聊起来。
　　-
　　四点整，叶行眠才和人说了体测的事，暂时终止了聊天。
　　收拾好和刘庄几人出发，到大操场时老师都已经到了。
　　操场上闹哄哄的，整个工商的新生都是今天体测，他们去了自己班的队伍，大学体育课程选修，只不过课还没开，九月忙着军训和开学其他的事，会在之后一周选课。
　　操场上老师挺多，不过各班举着各班牌子倒是也好找。
　　叶行眠排着队伍站好后不自觉视线转动，隔着他们中间过几个位置，是齐砚班的牌子立着，顺着队伍往下看，很快便看到人群中格外醒目的人。
　　齐砚在末尾的位置，垂着眼，神情淡淡，边上男生和他说着什么，齐砚回了句。
　　紧接着那男生手搭在齐砚肩上，弯腰离着很近的距离在笑，叶行眠心想，两人的关系应该挺好，因为齐砚非常不喜欢肢体接触，能挨着他身体离着那么近说话的，通常都是他喜欢的朋友。
　　“你那竹马看你呢？”娄承忽然说了句。
　　齐砚低下的头才总算抬起，眼皮微掀，眸光像是覆上薄薄的霜，撞进叶行眠眼底的一瞬，叶行眠飞快扯过荀嵩挡着，差点没给人扯地上去。
　　“我艹，叶子你干嘛？”荀嵩小心脏狂跳。
　　叶行眠干笑两声，眼神飘忽着被抓包的心虚，拍了拍荀嵩头，心不在焉敷衍，“二狗，你今天发型不错啊。”
　　好吓人，怎么突然看过来了，叶行眠惊慌。
　　“狗哥头顶那两根毛还发型，叶子这是损你呢？”
　　荀嵩国庆剪了头发，理发师下手重了点，差点就没直接秃了，闻言唇角抽搐。
　　“刘壮壮，闭嘴吧你。”
　　两人掐起来，荀嵩拖着郭平到一边免得被殃及，寝室最能闹就这两，叶行眠和荀嵩互殴期间，没忍住再次往齐砚那投去一眼，齐砚又是一副孤高倨傲的模样，倒是没在看他了。
　　国庆回来也将近一周，叶行眠在大课上以及食堂碰到齐砚好几次，只是齐砚再没主动和他打过招呼，就算两人对视上，通常也很快便像是陌生人一样挪开。
　　不由得想起动车站他对齐砚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不打了壮哥。”叶行眠叹了口气，搂过刘庄肩，“给我靠一会。”
　　他又不是没朋友，不需要，而且他跟齐砚早就没感情了，说的不想让齐砚骚扰他也是真心话，都得偿所愿他应该高兴才对。
　　“矫情什么？”刘庄拱他。
　　“困了！”叶行眠吼回去。
　　-
　　体测是分小组进行的，由老师带着。
　　叶行眠轻松且游刃有余弄完其他项目，就剩下个一千米，其他人还在测，他索性找了个位置坐着，等着弄完老师喊。
　　刘庄几人和他不是一组，叶行眠看着不远处三人跳远，郭平一个狗吃屎摔倒乐着呢，身边就坐下个人，一秒叶行眠原先还笑着的表情条件反射不耐烦，冷哼，又跑来找他干嘛？
　　不都说了在学校就是陌生人，齐砚这个人怎么回..
　　不远处五十米跑的地方，齐砚冲刺着过去，叶行眠未完的话一瞬凝固。
　　“你什么表情，对我有意见啊？”
　　叶行眠转过头，陈意看清他眼底的意外，“没想到是我？”
　　能想到就有鬼，叶行眠克制着形象没翻白眼。
　　“你来干嘛，今天不是工商的体测吗？”体测是各学院分开的，陈意是机电的，下周才测。
　　“我来看漂亮小姐姐啊。”陈意悠悠闲闲答。
　　叶行眠无语。
　　“你没发现今天女生特别多吗？”陈意冲他眨了眨眼。
　　叶行眠没发现，因为压根没注意，这会也没什么心情，只是陈意指了指，便也左右看了看，确实是多，就听陈意戏谑道，“冲着你和齐砚来的。”
　　叶行眠把腿伸直，边敲腿边不走心的提问，“冲我的多还是冲他的多？”
　　陈意答的实诚，“冲你两的多。”
　　叶行眠：“...”
　　“事实嘛，你们在F大的cp粉可比唯粉群体庞大，”陈意不禁感慨，提到这清了清嗓子，八卦问，“叶子啊，所以你俩到底是吗？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陈意主要觉得那帖子实在甜，十分好奇。
　　“...不是。”叶行眠忍住一巴掌呼他，起身，“你自己呆着去吧。”


第21章 难受
　　心情不是很好，叶行眠往原先体测的位置去，估摸着快要一千米了，边走边踢蹬着腿，抬眼结果迎面不远齐砚走来。
　　叶行眠瞬间后背挺直，目不斜视神情冷酷，到两人越来越近，齐砚不知道脚下看什么玩意，愣是不肯抬起高贵的头颅，于是叶行眠脑子一抽，对着前边就大喊。
　　“壮哥，冲，你可以的！”
　　一声吼完，齐砚视线总算是地上挪开，叶行眠很快感觉那道目光打在他脸上，两人这会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然后齐砚脚步顿住，随后从另一头走了。
　　叶行眠：“...”
　　叶行眠当下的表情是有些呆滞的，到后头肩膀被拍了下，刘庄的声音响起，“叶子，你冲哪喊呢，我没跑啊。”
　　这才回过神来，胸口闷堵着，“看错了。”
　　叶行眠确认了，齐砚不想搭理他，是故意的。
　　“叶子，那不是齐砚吗，他也来体测啦？”刘庄讶异。
　　“工商的不是都测。”
　　刘庄嘟囔着，“可是生病了可以下次跑吧，这脸色白的呀，啧？”
　　叶行眠闻言愣了下，“他病了？”
　　“对啊，上次我看他在药店买药呢，而且这么热，大家都穿的短袖，他还裹了件外套，最近换季感冒发烧的挺多。”
　　叶行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齐砚是穿着外套，五十米也没脱，裹得严严实实，但齐砚生病关他什么事，真虚。
　　“你还几个项目，我长跑完就结束了。”
　　“跟你一样。”
　　“狗哥郭子呢？”叶行眠问。
　　“差不多吧，他们好像比我快。”
　　叶行眠“嗯”了声，“跑完去后街吃烧烤吧，想吃烧烤了。”
　　“成。”
　　-
　　叶行眠一千米总是前几名，毕竟持久。
　　这次还是跑了第二，跑完就打算去看台上，和刘庄几人说好在那等。
　　他这会已经迫不及待馋着烧烤味了，后街那家烧烤店味道好，每天晚上人都多。
　　叶行眠边馋着眼神却不自觉扫过大半个操场 ，很快看见了隔着遥远对角线跑道上的人，脚步慢了些，半分多钟，齐砚就跑过来了。
　　外套还穿着，没脱，叶行眠在齐砚经过他边上的时候，确认齐砚的呼吸有点重，甚至还隐约冒着热气，不过跑步出汗很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病着，齐砚生病他不知道，两人微信也没了。
　　操场四百米一圈，齐砚还剩一圈，等再次经过叶行眠，往前便只最后半圈，很快冲过了终点线，边上有人上来扶着，齐砚弯着腰撑着膝盖好一阵没起来。
　　叶行眠心脏跳了下，怎么这么虚了，上次爬山也没喘成这样啊，不会真得了那什么病毒流感吧？
　　心里头捉摸着，叶行眠脚步跟了上去，齐砚这会估计是要走，已经往出口去了，一番心里挣扎，还是决定去看一眼，毕竟万一到时候他妈发现齐砚病了，他连句关心都没有，肯定会念叨的。
　　所以就算他自己肯定是不想搭理齐砚，但也没办法，叶行眠这么想，脚步加快了些。
　　等追到台阶底下，刚想开口喊住人，忽然视线里闯进个熟悉身影，女生是从旁边看台出来的，冲着齐砚过去，几步到人前边。
　　叶行眠步子顿下，没出口的喊声戛然止住。
　　是那个向他要齐砚微信的女生，叫什么来着，叶行眠有点记不清名字，倒是奇怪齐砚和这个女生竟然还有联系？
　　之前下雨那次，叶行眠问了齐砚，结果齐砚发神经翻脸了，然后就是连着中秋国庆时间跨越半个多月，再加上叶行眠专注着想搞网恋，早就抛脑后，只是看到眼前接下来这一幕，不免替人默哀。
　　女生是给齐砚送水的，而齐砚这人，边界感极重尤其对异性，初高中送过水的也能绕F大一圈了，可齐砚从没接过，而这会人又这么多..
　　叶行眠一口叹出的气堪堪吐到一半，齐砚接过的画面让他大脑瞬间空白。
　　接了？
　　齐砚：“谢谢。”
　　“没事。”周梦真笑的眼睛弯弯，两手背在身后很是开心模样，两人背影沿着石阶离开，尽数落在叶行眠眼底。
　　他呆愣在原地，齐砚这回真是..要谈恋爱了吗？
　　还是第一次，叶行眠脑子里有清晰的这个概念，整个人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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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行眠坐在台阶上，沉默着发呆。
　　边上荀嵩望眼欲穿，“怎么还不开始跑，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远处刘庄两人在跑道上准备，叶行眠起身，“我去买瓶水。”
　　他觉得有点烦，因为不知道齐砚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谈了的话为什么不跟他说，该不会是因为帖子的缘故？
　　靠，很有可能，难怪这段时间和他避嫌，这是怕准女友介意！这是不是太重色轻友了。
　　叶行眠一路胡思乱想着，到操场外头的自助机子那，随便选了个冰可乐扫码取饮料，心不在焉的拧开盖子，结果转身就撞着人。
　　“抱歉啊。”叶行眠下意识先道歉，抬起头却愣住，下一秒眼底的怔松变成了诧异，“你怎么还在这？”
　　“我应该在哪？”齐砚语气很淡。
　　在哪，可不是跟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约个饭逛校园什么的，毕竟时机那么好气氛都烘托足了！
　　叶行眠捏着手里的可乐瓶子嘎吱响，余光扫到齐砚手里还握着的半瓶水，嗤了声。
　　“你这一瓶不够喝的啊，那下次让人送两瓶好了？”
　　出口的话不自觉像是带着酸意，齐砚点在触屏机子上的动作顿了下，视线又一次落回叶行眠脸上，那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睛里，里头的情绪是不满。
　　叶行眠看见了，好像在不高兴，可是不高兴什么？
　　齐砚想了会，明白了，“我和她没什么。”
　　大概是暗戳戳的胜负欲又上来了，要比他快一步谈恋爱，可其实叶行眠压根不需要为这个担心。
　　齐砚点下选的饮料，付钱。
　　他不会谈的，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男的，也没可能回应他。
　　“没什么你还收别人水？渣不渣啊你？”
　　叶行眠不信，唇角扯起冰冷的弧度，只是这弧度到一半，剩余的满肚子吐槽的话没来及说出来，被齐砚忽然拿着水瓶贴了贴脸，冰冷被烫化了。
　　水是热的。
　　齐砚生病喝不了冰，因此女生体贴的送来的是煮好的热水，一番心意便不好再拒绝，叶行眠知道了理由，勉强舒服了点，注意力短暂转移。
　　“你中招了？”他哼道，“那什么病毒感冒？”
　　齐砚点头，“差不多吧。”病毒不病毒不知道，人是病了好几天。
　　他弯腰从身后售卖机取出可乐，结果被叶行眠一把抢走，“那你还喝这个，喝你的热水去？”
　　齐砚手被他拍了下，又被瞪了眼，垂下的长睫掩住眸中情绪，半晌才开口，“你就是想抢我可乐是吧？”
　　“我自己有。”叶行眠无语，这人怎么回事？
　　“嗯，所以这是关心我？”
　　大概是嗓子很不舒服，齐砚声音是嘶哑的，他脸色有些苍白，离得近了些叶行眠看的更明显。
　　生病的人脆弱，因此齐砚身上常有的冷淡感意外冲减不少，睨下来的眸光在微微暗下的天色中，竟然有一丝温柔？
　　叶行眠想到“趁虚而入”这四个字，觉得那女生挺会把握时机。
　　“我也没那么冷血无情好吧？自己注意点，衣服多穿，吃清淡些。”
　　叶行眠感觉齐砚挺虚的，也不好太凶，可他不是医生也不会治病，慰问过刚想摆手走人，他还要去吃烧烤呢。
　　抬起的手到半空中，却被齐砚很突然的抓住了，手心相贴，灼烫的热意顷刻传递过来，叶行眠微怔。
　　下一秒齐砚靠近，脑袋抵住他肩头，“叶哥。”
　　指尖在手背摩挲了下，带来酥麻痒意，齐砚像是费劲呼吸了下，很轻，说，“好难受，能不能再关心我一会。”


第22章 黏人
　　情人道上，叶行眠和齐砚并肩走着，四周时不时投来目光，带着好奇惊讶以及...激动。
　　叶行眠面上冷静，实则内心抓狂，无比想扯过齐砚，狠狠撞上去，把人一头撞出这破路上，怎么回事，刚才他是脑子抽了吧，为什么就被齐砚蛊惑了！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陪齐砚去医院啊！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烦躁。
　　叶行眠愤怒中又想起刘庄几人在得知他要为了齐砚放他们鸽子时，理解又八卦的眼神，叶行眠真的想一头撞死，当然撞死那也得带着齐砚一起死。
　　“叶哥。”当事人偏头喊了他一声，燃烧了叶行眠的小火苗。
　　在又一道目光激动的偷看时，小范围炸了，压低声音对着齐砚咆哮，“你特么非得走这条路吗？”
　　还嫌两个人楼盖得不够高吗，懂不懂避嫌避嫌!
　　叶行眠好绝望，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圣母啊，怎么能因为齐砚服软一下，然后身上烫的跟火炉就心软呢。
　　只是他想着动车上好歹齐砚是救了他，回去那几天也挺照顾他的...虽然百分百是因为齐砚发现他冷酷决绝的态度，为了打入内部不得不有的权宜之策让他放松警惕，二狗说的不会错，毕竟很严谨！
　　“叶哥？”耳边嗡嗡嗡的，叶行眠沉浸在内心世界里，齐砚的解释没听着，听人又喊他，再次怒道，“干嘛。”又咆哮，“你特么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
　　齐砚本就烧的有些木的脸上浮现无语，很明显。
　　在叶行眠又要变脸前重新解释了一遍。
　　“首先，这是目前唯一一条通向校门的路，另一条得绕二十分钟而且近期修建新场馆已经封路了，其次，如果你再一直抓着我的手，持续不断往我身上靠的话，明天学校里估计就有我们公开出柜且已经在谈的最新消息传出来。”
　　齐砚一字一顿，很是清晰，叶行眠每个字都听懂了，但觉得齐砚可能有幻想症，他怎么可能在情人道这种本来就极致暧昧的地方跟齐砚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怕不是疯了吧？
　　叶行眠开口就想怼，不过条件反射的眼神自觉往下，然后瞥见了自己的手...此刻正抓着齐砚的胳膊，甚至两人的距离非常近，比情侣挨着还近。
　　瞬间受到惊吓，猛地后退，幅度之大惊到后边的女生小小的“啊”了一声，叶行眠只得转头道歉。
　　“没事没事。”女生慌忙摆手，受宠若惊，甚至自觉倒退三步，扯着嗓子，“是我走太近，一定打扰到你们了吧，抱歉，你们继续。”
　　叶行眠：“...”
　　齐砚唇角微勾，叶行眠人已经傻了。
　　女生沉浸在甜蜜泡泡里，近距离磕cp是种什么体验啊，太幸福了吧！她是真没想到叶行眠居然那么娇，也那么大胆火辣！刚才还用头撞齐砚肩膀了，甚至于他们都没有说话，就能心有灵犀的撒娇！
　　“艹...我不去了。”
　　叶行眠臊的耳根通红，估计想的太入迷付诸实践把齐砚当墙头撞了，这会恼羞成怒且心如死灰，想到明天贴吧会出现最新的热帖，就有窒息的冲动。
　　那帖子他没少看，讲他们一对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他是在下面的那个，就差那么几厘米，他成了下面那个，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评论说什么，这要是在ABO世界，他就是个绿茶味信息素的O！
　　叶行眠开始不懂什么是ABO，查了百度，才发觉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不了解了，但那羞耻的一个个字眼，什么成结，进入，标记，足以让他三观震裂，甚至于底下一个叫“爱看文的读书人”写了长达一千字的小作文。
　　嗯，带颜色的小作文，叶行眠举报了！引来一众嗷嗷叫骂声。
　　思想能不能健康点啊，什么叫他被“进入了”“身娇体软”，他硬的很！
　　服了！ 什么东西嘛！
　　于是又一番脑补后，叶行眠回归现实世界，发现，很好，他的手被齐砚牵着。
　　“叶哥，我一个人不行的。” 齐砚叹了口气，“我现在好虚，步子都走不稳了。”
　　齐砚不是生病虚，是本来虚，本来就不行！叶行眠冷了脸抽出手，揣进兜里，步子快了些，粗声粗气，“赶紧的。”
　　到底是烧到几度啊，这怎么感觉比刚才还烫了，齐砚是不是傻，烧成这样了还跑步，流那么多汗再风干那不得加重病情？
　　两人到了校门口，叶行眠把人拽住。
　　“打车过去。”
　　齐砚要是烧傻了，肯定会赖着他，他可不想照顾齐砚一辈子。
　　这附近滴滴还是挺好打，没两分钟上了车，叶行眠说，“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F市两人都不熟，叶行眠选择问当地人。
　　“一医可以吧？是个三甲。”司机大哥答，主要也不知道什么病。
　　“成。”
　　叶行眠软件里改了地址，过去三十多分钟，晚上他们有课，但齐砚这情况估计得打针，怕是来不及。
　　他扭头往边上看去，外头天色这会已然彻底暗下，齐砚侧身背着光，面容便隐在暗色中，唯独一双漆黑的眼睛很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叶行眠抬手把人眼睛捂上。
　　“消停点吧兄弟，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最好收敛点。”
　　怎么老喜欢看他，叶行眠无语，这都烧的快冒烟了还想着找他毛病呢？不过他这会忽然发现，齐砚这黑眼睛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偶尔一闪一闪的还挺像天上的星星，挺勾引人的。
　　难怪那个女生死活都不肯放过齐砚，还在追呢！
　　叶行眠想到这有点不爽，把人推倒在座位上，挪开手齐砚眼睛又露出来，凶他，“闭眼，我跟你说，我只是看在我们小时候还有那么点交情的份上才送你去医院的，送到医院我就走了。”
　　齐砚眼睛眨了眨，握住叶行眠的手。
　　“...”
　　叶行眠是真觉得齐砚今天像是有点毛病，老是爱动手动脚，生病的人这么这么脆弱吗？依赖性这么强？那估计是很不舒服了，不好用暴力镇压。
　　“..晚上有课？”
　　齐砚没松开，指尖摩挲了下，同操场那会一样，叶行眠无端的心里痒了痒。
　　“有啊。”叶行眠没好气。
　　齐砚敛下眸光，哑声道，“好。”
　　好什么？叶行眠又抽了下手，没抽开，眼皮直跳，威胁道，“松开。”
　　“我有点想吐。”齐砚转移话题。
　　叶行眠瞬间惊慌，“你特么别吐我身上啊？”
　　司机大哥也惊慌，“我这车才洗的，这可不兴吐啊，你要吐我停路边啊。”
　　齐砚：“...”
　　齐砚呼出口气，“不想吐了。”
　　叶行眠和司机同一时间放松，只是下一秒齐砚脑袋栽在叶行眠肩上时，叶行眠又僵硬了。
　　齐砚吐息带着热气，喷洒在叶行眠颈侧，过电似的刺激，叶行眠让叶行眠哆嗦了下，眼神都飘忽了。
　　“你干嘛！”又软又凶。
　　“难受。”齐砚说。
　　叶行眠话骂人的话卡住，烦死了，难受找他也没用啊，他不是医生也不会看病，能不能不要这么娇气啊！心里疯狂吐槽事实是叶行眠一动没敢动，任由齐砚靠着当个免费的人形帅哥靠枕。
　　最后肩膀都酸了，齐砚也是彻底不动了。
　　“你没晕吧？”叶行眠不确定问。
　　“没。”
　　没晕就行，晕了真扛不走啊，叶行眠心塞。
　　医院人多，叶行眠去挂号，齐砚在边上坐着等。
　　等拿完卡领着单子，才去座位上捞人，齐砚抬眼，脸色更白了些，叶行眠催促，“赶紧起来，快走。”
　　齐砚没动，伸出手。
　　叶行眠无语了片刻，只能牵住人手腕，还是没忍住，“你是脑子烧坏了吧？”
　　等齐砚退烧了估计要觉得丢脸，不过这会人是真烧的厉害，挨着他的身体烫的要命，叶行眠脚步不自觉快了点，火急火燎牵着他扶梯上去，到三楼，找科室。
　　“02号。”叶行眠扫过牌子找，看到了齐砚的名字在上头，“就这了。”
　　前边还有两个号没过，得等会，可长椅上坐满了人早没位置，两人便只能搁墙边站着，齐砚整个人都挨着叶行眠，脑袋埋在叶行眠颈间，烧的更烫了。
　　叶行眠有点禁不住他这么靠，既是痒又是沉再加上担心上火，觉得齐砚这么大一个人了不能自己顾好自己？生病了还去体测？
　　最后没忍住语气冲。
　　“站直点，头重死了。”
　　“难受。"
　　齐砚又是这么一句，叶行眠火大。
　　“我警告你啊，话说那么多遍就没意思了，难受也不至于站不稳。”叶行眠冷着脸给人推开，看齐砚又直勾勾盯他，瞪过去，“你什么眼神？你怎么不干脆让那个女生送你来得了，她就给你送了瓶水你感动是吧，我跑前跑后你还好意思不满。”
　　叶行眠这一通爆发是在看见齐砚手上还握着的水瓶时，就跟炸药点燃，燃烧过后沉默下来，就有点诡异的安静。
　　齐砚退开一步，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就走，一通操作下来叶行眠懵了。
　　说两句还有脾气了，这都快排到了，去哪啊？
　　叶行眠瞪大眼震惊，发誓要是齐砚现在敢走以后就真的就绝交了，就看齐砚到边上找了个垃圾桶，把剩下的水丢进去了，那股莫名升起的堵在胸腔里的气又莫名散了。
　　齐砚回来到他跟前，叶行眠憋了半天一句。
　　“别人特地给你送的水，你这个人心真冷。”
　　齐砚：“...”


第23章 好凶
　　两人站在诊室门口等，没一会就到齐砚，叶行眠冷着脸跟进去。
　　测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多。
　　叶行眠觉得齐砚可真行，三十九度还长跑呢，也不怕晕倒毁容。
　　“先去做个血常规，结果出来了拿单子过来。”
　　医院不像诊所，直接上药水打了就完事，最近病毒性感染的多，需要先排查，叶行眠看了眼时间，六点了，上课的话这会得回去不然来不及。
　　他转头看齐砚，齐砚察觉到他的视线。
　　“太久了。”开口说。
　　叶行眠皱眉：“什么？”
　　“抽血得等一个小时才有结果。”
　　“那也得抽啊。”
　　时间长就不看病了？这什么脑回路。
　　齐砚垂下眼，不说话了，叶行眠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了解齐砚，从齐砚最后的一个眼神读懂了。
　　“来都来了，我让壮哥帮我请假。”
　　其实他开始就没打算丢下齐砚，因为一个人孤零零打吊瓶十级孤独，叶行眠这边话音刚落下，身边就凑过来齐砚的体温，挨着他，手重新被人抓住。
　　行吧，生病的人娇贵没安全感，在叶行眠的记忆里，齐砚除了小的时候，没有过生病的印象，都是一副了不得的模样，看着就让他烦，生病了倒是还挺小鸟依人的，叶行眠想到这词趁着机会又问了遍。
　　“你跟那个女生微信上聊吗？”
　　齐砚握着他的手僵硬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就问下啊，我好奇呗，没看你和哪个女生走近过？”
　　叶行眠这会后知后觉意识到，虽然他是个母胎单身，但齐砚也是啊，而且齐砚确实和他一样，身边都是男的，所以今天他看齐砚居然接了那女生的水才那么震惊。
　　“偶尔吧。”齐砚说。
　　“...”叶行眠撇嘴，“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清纯性感类型？他没好意思多往女生那看，只是今天那女生穿的短裙，腿很长，脸的话反正挺漂亮的，纯欲风。
　　两人下了扶梯，齐砚松开了叶行眠的手，和人拉开距离，看清叶行眠闪动的眸光。
　　“你问我这些干嘛？”
　　“随便问问嘛。”叶行眠不耐烦，“不说算了，赶紧的，去抽血，弄完早点回去。”
　　他快走几步，把齐砚甩在后头，又想起他走那么快，这也没用啊，拉着脸回头重新拽人，齐砚这回开口了。
　　“不喜欢。”他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会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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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完血加急也等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出了报告，叶行眠取了后重新领着齐砚回诊室。
　　不是最近流行的什么病毒，就是换季感冒导致的发烧，开了两瓶盐水，挂完观察一晚，没退烧明天还得接着来。
　　叶行眠赶紧抓着齐砚去打针，这人越烧越烫，这再等下去真要烧坏脑子了。
　　挂水有分区，小孩比较多，闹闹哄哄的耳朵都疼，叶行眠手里一堆单子病历本什么的，递给窗口的护士，被提醒要先去负二楼拿打的药液，又得重新下去。
　　“谢谢啊。”
　　叶行眠道过谢，找回了小时候他妈领他上医院的繁忙感，快走两步发现齐砚还在后头，脚步虚浮。
　　又调头回去，把人抓到边上空位按下。
　　“你在这等我，我自己去就成，磨磨唧唧的。“叶行眠语速飞快，走之前郑重道：“齐砚，你可得记着我为你跑上跑下的恩情，以后别背地里坑我了啊？”
　　“...好。”
　　这时候倒是挺乖的，叶行眠越发觉得估计快烧到脑子里，加快脚步往楼梯口冲，电梯下到负二层，领了要输的药液袋子和吃的药，又急匆匆回了楼上。
　　齐砚在原来的位置坐着，见叶行眠过来伸出手，叶行眠无语了两秒，把人拽起来牵好，这会总算是领到了号码牌，做完登记后去了输液区，前边小孩哭的那叫一个震耳欲聋，听觉都短暂失聪。
　　费了老半天时间总算是扎好，轮到齐砚。
　　叶行眠把药水袋子递过去，睨了眼齐砚，“您用的着捂眼睛拍后背吗？”
　　摸摸抱抱一套流程。
　　齐砚想了想，“可以吗？”
　　叶行眠翻了个白眼，对着护士说，“您使劲扎，他皮厚。”
　　齐砚扎好针，叶行眠给他拎着药水袋子，揣着一堆本，票子什么的，见人后头两手空荡荡，悠哉游栽的跟着，又有点上火，把病历本一堆塞他手里。
　　“你眼里没活是吧？”
　　齐砚捧住，无辜的眨了眨眼，“太感动了，你这么关心我，一时间想不到别的。”
　　叶行眠能信就有鬼了，刚想把人甩后头，又想起这针扎着呢，只能不情不愿的保持着适当的位置，边上一圈是可以靠的躺椅，比坐着的位置舒服，刚好起来一个输完液的病人，叶行眠赶紧催着齐砚过去。
　　把药液袋子挂好，左右看了看，在椅子底下发现一个垫脚的，拿出来放人跟前、
　　“睡吧，好了我叫你。”
　　发烧的人本来精神不济，打点滴体温降下来就容易困，因此倒了一片睡着的，叶行眠自己发烧打针也困，齐砚没什么异议，只说，“一会睡。”。
　　“爱睡不睡，但你要再盯着我看，你就完了。“叶行眠实在不理解，“你什么毛病，老看我。”
　　“你不是跟我说话吗？”齐砚轻声道。
　　叶行眠不管，“闭眼，要么自己找事做。”
　　齐砚视线挪开，往后躺了些，眼睫颤了两下，眯缝着是有点困，叶行眠见他眼睛一点点闭上，找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总算是能休息一会。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宿舍群里郭平几人发了烧烤的照片，看的叶行眠直流口水，好气，他馋这一口好久了，非但没吃着还得搁这陪着人打针，这也太命苦了吧。
　　于是群里一通输出，被三人又是诱惑一番。
　　【郭平：几点回来啊？】
　　【叶行眠：十点前应该能，挂水呢，两瓶。】
　　【荀嵩：十一点前就成，不然你两得外边开房了。】
　　【刘庄：开房？嘿嘿嘿】
　　【叶行眠：？？？】
　　【郭平：好暧昧啊】
　　【荀嵩：+1】
　　【刘庄：+1】
　　【叶行眠：行，等我回来给你们好看。】
　　嘴巴上逞凶算什么男人，叶行眠决定回去就一打三，打的他们喊爸爸，不过这可真难等啊，闲着无聊，只能玩手机，半小时过去，叶行眠打起了哈欠。
　　“你坐我这吧？”
　　齐砚什么时候醒了叶行眠没发现，摇头，“不用。”
　　坐着实在太催眠了，也有点耐不住性子无聊的等，叶行眠索性起身，“我去外边转一圈。”揣兜离开了。
　　他在医院楼底下转了会，乌漆嘛黑的，也冷，结果没十分钟又回去了，他一进去齐砚就看过来。
　　齐砚边上的人药水输完了，倒是留了个空位，叶行眠挪了个位置过去，把手里自助柜上买的三明治递过去，“吃点，吃完得吃药。”
　　这都八点多了，没吃饭肯定饿。
　　“你吃了？”齐砚问。
　　“嗯。我吃了个金枪鱼的饭团。”
　　齐砚这才接过，左手从里头拿出三明治，右手打针的刚抬着一半，被叶行眠喊停，从人手里拿回东西，拆了外头的袋子，一脸嫌弃，“吃吧吃吧，麻烦死了。”
　　三明治还是温热的，虽然这会他其实没什么食欲也尝不出味道，还是一口一口咬下去，等他吃到一半，叶行眠又从袋子里拿出豆奶，插上让他喝。
　　“不方便。”齐砚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小声说，“可以喂吗？”
　　“...不要。”
　　叶行眠把他手里三明治取走，塞过去豆奶，“喝。”
　　两个男的喂也太奇怪了吧，尴尬的要死，齐砚垂下眼，倒是没说什么，他喝了几口，叶行眠又把三明治塞回去给他，总算一顿饭吃完，药最后还是等回去再吃，饭后不能马上吃药。
　　叶行眠丢了手里的垃圾才回来坐下，刚想把腿架上去舒服一会，余光瞥见什么，皱起眉，转过身仔仔细细盯着这点滴液体管看，又扭头看了下别人的，不对啊。
　　“你刚才是不是自己调了？”叶行眠警觉。
　　齐砚随口道，“太慢了。”
　　“...那也没你这么飞速的，你怎么不喝了得了。”他都没嫌慢，齐砚还不耐烦了。
　　“没事，不难受。”
　　“那只是现在，一会难受还得我扛你回去。”叶行眠没好气道，给他把点滴的速度调回了中等，这会快打完一瓶了，总算能舒舒服服靠下来，打了个哈欠。
　　叶行眠看了眼时间，戳开微信，发消息。
　　齐砚腿上手机震动了下后，拿起来看，抿唇，余光往叶行眠的方向看了眼，就见人深呼吸明显有些紧张的模样，盯着微信聊天框瞧。
　　【Q：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单手打字有些费劲，齐砚补完后半句。
　　【Q：在医院，打点滴。】
　　叶行眠原本还因为游戏邀请又一次遭到拒绝有些沮丧，看到后头的消息一愣，换季果然容易生病，毕竟连齐砚都倒下了，女生不就更容易了。
　　【zzz：还好吗？医生怎么说？我朋友也生病了，我现在陪他在医院。】
　　【Q：嗯，没什么大事，打完针就回去了。】
　　【zzz：你室友陪你？】
　　【Q:朋友。】
　　齐砚往叶行眠手机屏上睨了眼，敲敲打打一堆，又删了，拧着眉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叶行眠挺认真的。
　　【zzz：在学校外面吗？我们这医院挺远的，两个女生回去的话路上还是要小心一点，多喝点热水。】
　　【Q：好。】
　　齐砚想，或许他是有点卑鄙吧，明知道自己在做恶劣的事，可对于叶行眠的关心还是隐隐的高兴，叶行眠的柔软是对着屏幕那头他幻想出来的女生，叶行眠喜欢温柔的，该是有着长头发微笑的同龄女孩。
　　可齐砚还是享受着这份本来不应该也不会有的，因为叶行眠天生的性取向，从而对有可能发展的异性独有的体贴和暗戳戳的示好。
　　【Q：药水打着有点困，我先睡会。】
　　叶行眠还在激动中，不为别的，只为这句“多喝热水”，总算是让他等到一回让人喝热水的机会，毕竟他不能让哥们多喝热水吧，他不觉得这是直男表现，觉得很亲密。
　　“叶哥。”
　　叶行眠高兴了不到十秒，讨人厌的声音传来打碎他的美梦，还得强行忍着情绪，不能在恋爱没谈成前被齐砚发现了，始终觉得齐砚对他有什么诅咒。
　　“说。”
　　叶行眠一秒收了笑，冷冷酷酷。
　　“我想喝点热水，可以给我接点吗？”
　　叶行眠：“...”


第24章 震惊
　　叶行眠人生第一次行动上的“接热水”，服务对象是齐砚。
　　看人小口小口的抿，还在那优雅娇贵呢，嗤之以鼻，“事儿精。”
　　不情不愿等人喝完，跑去喊了护士来换瓶，崭新的一瓶，意味着还有一个多小时。
　　“齐砚，你给我转四百块。”叶行眠没好气说。
　　齐砚：“为什么？”
　　单是他知道的，叶行眠的金库里就有小十万，七大姑八大姨爷爷奶奶舅舅每年都给压岁钱，叶妈妈替叶行眠从小开始攒，高一那会叶行眠办了身份证，钱就全挪到自己的卡里了，再加上每个月的生活费，可以说是相当富裕了。
　　他开口问，手上早已经操作着给人转钱了，动作快的叶行眠后半句话都没来及说。
　　就已经跳出到账提示，支付宝上多了五百二。
　　“...陪护费，一小时一百。”
　　叶行眠没想着齐砚真能给他打，不要白不要，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他跑前跑后应得的，只是眼底的惊喜到看到数字后变成了嫌弃，很有异议，“你发五二零干嘛，这种数字是能随便发的吗？”
　　显得他两有什么奸情一样。
　　“那你退我，我给你重新发。”齐砚难得不嫌麻烦，好商量。
　　叶行眠赶紧给他退了回去，等着齐砚重新发，正好把那个帽子买了，上次因为齐砚剪坏了他又不想买个一样的浪费钱，可是又真的很喜欢。
　　这陪护忽然就值了呀，高兴着呢，传来到账消息，看着上头的数字，唇角的笑意凝固住。
　　“你什么意思？”叶行眠怒，这还有耍赖的？
　　“一小时15，市场价。”齐砚不等人发飙，接着说，“我有给你重新发，但我觉得价格不合理。”
　　到手的帽子飞了，叶行眠痛失好几百，此刻对齐砚的怒气到达巅峰，但秉着收了廉价的佣金也没法再跑路，自己哼哧哼哧躺平了，决定齐砚之后再有什么事，休想他帮忙。
　　-
　　叶行眠闲的都要原地长草，总算是打完了两瓶点滴，去拔针。
　　拔针按理没什么差错，但估计是齐砚点背，这护士拔的不痛快，按着针眼拆边上的胶带，扯动着扎进肉里针头乱晃，愣是看的叶行眠心惊胆战，最后猛地一下抽出来，白皙的手背不仅多了个针眼，还被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叶行眠：“...”
　　齐砚：“...”
　　“啊，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护士连忙道歉，拿棉团按住，齐砚只能说，“没事。”
　　和叶行眠对视一眼，起身，两人往外头去。
　　叶行眠没忍住回头，那阿姨看着也有四十了吧，不该是实习护士啊？替齐砚默哀。
　　“疼吗？”叶行眠问。
　　齐砚点头，吐出口气，“比扎的时候要疼。”
　　不疼就怪了，哪有人这么拔针的啊？太离谱了，叶行眠看着都心脏一跳一跳的。
　　医院门口打了个车，回去快十点半，校车都没什么人倒是不用排队，到宿舍楼底时，好几对情侣依依惜别，甚至还有对抱在一起的，非礼勿视，叶行眠和齐砚飞速过去。
　　“你自己药记得吃啊。”叶行眠顺嘴一句,“多喝热水。”
　　这话出口，两人都愣了，叶行眠心里尖叫，他怎么能对男的说这种话，这也太顺口了吧，淡定，冷静，没事，齐砚这种对他而言不算男的，没事！
　　齐砚则是微微一愣，唇角勾起点很淡的笑意，“好。”
　　叶行眠激动中没看见，头脑昏昏的，把药塞他怀里，已经到了四楼。
　　“走了，别烦我。”
　　叶行眠自说自话，往宿舍飞快去，只走了两步又赶紧撤回来，“等会。”
　　齐砚上了两级阶梯，闻言转过了身，叶行眠已经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两人一高一低站着，视线便需要微微垂着才能同叶行眠对视上，声线沙哑，“怎么了？”
　　叶行眠勾了勾手，齐砚懂了。
　　左脚往下迈了一级台阶，俯身，叶行眠抬手贴了贴他额头，退烧了，OK。
　　“滚吧。”
　　转身叶行眠就走了，累死了，回去洗澡睡觉。
　　安静的楼道里，齐砚俯身的动作停着好半天，才缓缓收回步子，望了眼叶行眠消失的位置，转身往楼上去。
　　-
　　叶行眠推开寝室门，床上六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顿时身躯一震，“我要洗澡去了啊，累死了，闭嘴，别说话啊。“
　　原先微信里想好一拳打一个的事转眼没了行动的魄力，掏了衣服就冲去了卫生间，下午跑步出了一身汗，本来就黏黏糊糊的，这会才感觉舒服多了，安逸。
　　拿着脏衣服出了卫生间，抛物线丢进自己的洗衣桶里，转过身差点没吓够呛。
　　“你们有病啊？大晚上的。”
　　三人从床上“蹭”的早就下来，此刻堵在阳台门口的推拉门这里，带着狐疑惊诧八卦等等众多叶行眠头皮发麻的情绪审视他。
　　“你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吗？”刘庄发言。
　　“你不是说路上碰见都得伸一脚绊他吗？”郭平接上。
　　“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你这么关心他，听到人生病放我们鸽子也要单向奔赴的理由以及...”荀嵩话语停顿了下，在叶行眠因为“单向奔赴”四个字炸毛前飞速从身后拿出手机，怼在人跟前，“解释一下吧，你们到底啥关系？”
　　叶行眠定睛一看，人傻了。
　　“叶子，你们很暧昧啊。”
　　刘庄重拳出击，叶行眠一把抢过手机，震惊到cpu都烧了，“这啥玩意啊？”
　　两人的cp楼最新上传的一张照片，医院里齐砚和他并排坐着，他给人送豆奶献三明治全给拍下来了，底下一堆嗷嗷叫的。
　　【天，嗑生嗑死了，好甜好宠，张飞会喂关羽吃东西吗？】
　　【姐妹往下刷，情人道还牵手了，小叶脑袋还拱齐砚肩上撒娇了。】
　　【啊啊，图呢姐妹我要看】
　　【失望，我以为他两牵手是要去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怎么去了医院，不过最近感冒的确实多。】
　　【磕到真的了！！！感动呜呜呜】
　　叶行眠震怒，“胡说八道！他们这是侵犯我肖像权名誉权，我要报警把她们全抓起来！”
　　荀嵩赶紧夺下自己的手机，免得被叶行眠摔出去，一堆端可乐送水安抚的，“冷静叶哥，冷静，都是一个学校的，她们只是爱磕糖的漂亮妹子，你可不能这么残忍。”
　　“对啊，男人不能这么小心眼，你要大度、”
　　荀嵩小声补充，“有图有真相，也不是诽谤。"
　　“二狗，我杀了你。”
　　一顿鸡飞狗跳后，叶行眠被三人制服，心凉的跟寒冬腊月冻了一晚的腊肉差不多。
　　“到底谁拍的啊，总不能还有狗仔吧。”
　　叶行眠郁闷，这有点吓人。
　　“没那么夸张，楼主说了，就是一个小姐妹在医院正好碰到你们了，最近发烧的不少，你们去的医院应该也是离学校最近的吧，碰上很正常。”刘庄还是好奇，“不过你两这洗不白了，叶子，你跟你这竹马关系很好吧，干嘛跟我们描述的跟八百年仇敌似的。
　　“不好啊，不熟，我超烦他。”
　　叶行眠下意识反驳，三人明显不信了，烦躁，“不是，他烧傻了我要负很大责的知道吧，而且我不表示表示我妈能念叨死我，再说他烧的确实挺高的，手打着针我能怎么办？”
　　他也是被逼无奈，怎么就没人信他。
　　“反正你这绯闻再传下去，你大学四年都单着吧。”
　　郭平最后说，“你们这照片看起来太暧昧了，我最后问一遍，你真对你那竹马没意思？我们三不排斥gay，恋爱自由嘛，你要是有那什么，也提早跟哥们几个说，哥们几个注意点。”
　　“..注意什么？”叶行眠木着脸。
　　“咳咳咳，那什么，晚上睁只眼睡觉？”
　　寝室血战一触即发，但叶行眠寡不敌众，再次败下阵来，被塞了颗巧克力，勉强被安抚，他最喜欢吃巧克力。
　　“不是，我gay吗？我看着哪gay了，你们怎么不怀疑齐砚gay呢？”
　　叶行眠血都能吐出来，齐砚gay了，他都不会gay！
　　“那不是你没谈过恋爱吗？你这条件一次恋爱没谈过，很可能就是深柜啊？”
　　刘庄话不带停的，嗖嗖出来，得到叶行眠眼刀一扫，自觉闭嘴。
　　“我喜欢女生，我没谈过那是...条件不允许，而且我最近有和女生聊天，有起色。”叶行眠说到这，表情有点羞涩，又一秒收了，“齐砚也没谈过啊，凭什么他不是深柜？“
　　爆炸性消息，炸开了锅。
　　“和谁？你小子背着我们谈对象了？”刘庄最是激动，毕竟他也是母胎单身狗。
　　“齐砚没谈过？？？我单是这一个月就见着他被表白三次！”
　　“三次！”叶行眠瞬间激灵，“真假？我怎么不知道，你哪碰上的啊？”
　　荀嵩给他吓的够呛，“就后街啊，我不是周末去图书馆都直接后街买煎饼吃吗？还有递粉色情书的，他全拒绝了。”
　　好不公平，叶行眠好痛苦，凭什么啊，怎么没人跟他告白啊？不对，也有个对他有意思的，但被齐砚硬生生掐死了。
　　不是，齐砚自己也不是谈不上，为什么阻止他谈啊？
　　忽然一个念头闪在叶行眠脑海里，傻了！
　　几人还在拼命问叶行眠说的“在交流的女生”的事，但叶行眠已经完全顾不上了，盯着三个人，一字一顿，“我敢发誓，齐砚跟我一样，没谈过恋爱，所以他有可能是个gay？”
　　郭平：“...”
　　荀嵩：“...”
　　刘庄：“...”
　　“我靠，他是gay？”叶行眠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难怪啊！齐砚三番五次阻挡他谈恋爱，这就合情合理了！
　　刘庄好半天嘴角抽搐了两下，拍了拍叶行眠肩，“叶子，你这脑洞挺大的，虽然他确实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这也太卑鄙了吧！”
　　郭平荀嵩一脸“不能嫉妒啊,兄弟”的表情，弄得叶行眠迷惑。
　　“不是你们说的，没谈过恋爱可能深柜吗？”
　　他对恋爱这事一窍不通，这小心脏一跳一跳。
　　“是，但齐砚不会是gay。”荀嵩一向严谨，分析，“首先，他不具备任何gay的特质，比如说臭美，爱打扮精致,他很松弛，而且他眼睛从不乱飘，你记得上次篮球馆那次嘛，gay对男的□□是有冲动的，大多数情况下是会回避的，就像我们直男可能对女生..啊，这个生理反应嘛，我没别的意思啊。”
　　“可你都说深柜了，也不会明显吧。”
　　郭平合理提出疑问，戳中叶行眠的点，但很快郭平补上，“不过我直觉他也不是，可能就是闷骚。”
　　刘庄看他们话题越跑越跑越偏，也是不理解，一锤定音，“叶子是他都不可能是。”
　　叶行眠想申请调换寝室。
　　“可是从小到大追齐砚的都很多，那他为什么不谈？”还是可疑啊。
　　“三个原因，一，不喜欢或者高要求以及性冷淡，二，他心里有人，有喜欢的所以念念不完至今没谈  三，他是gay，喜欢男的。”荀嵩总结，又补了句，“当然，前提是你确定他没背着你偷偷谈过。”
　　“绝对没有！”叶行眠这个百分百确定，琢磨着荀嵩说的。
　　性冷淡..嗯，齐砚有可能，有喜欢的不可能，gay..额，这个？忽然叶行眠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和齐砚走得近的男生，貌似..有啊？　　　　-


第25章 是他
　　叶行眠琢磨了一晚上, 也失眠了一整晚，毕竟这是大事，于是第二天头重脚轻的起来, 下了床，到了刘庄的床边, 哀嚎。
　　“壮哥。”
　　刘庄在睡。
　　“壮壮！”
　　刘庄猛地起身, 压低声音，“你干嘛, 大早上发春呢。”
　　闹铃还没响，坚决不起床，只是看到叶行眠蔫巴巴的模样，心软了下, “你怎么了？”
　　叶行眠这人吧，平时跟他打打闹闹，但长得又实在戳心窝子，在宿舍里跟外头高冷模样完全不一样，就是一无害年下小奶狗，被美色蛊惑。
　　“我可能发烧了。”叶行眠哭丧着脸，觉得哪哪都热, 心想该不会被齐砚传染了吧，可是齐砚到底是不是gay啊，好想知道, 他能不能问一问, 但估计齐砚不会告诉他。
　　刘庄“嗖”的爬起来, 手背贴了贴叶行眠额头, “烧个屁，凉的要命。”
　　叶行眠自己抬手摸了摸, 是挺凉的。
　　“我桌上有感冒冲剂，你自己去泡一杯。”
　　毕竟昨天和传染源呆了挺久，叶行眠比了个“OK”的手势，刘庄想打他，所以叫他起来就这么点事？倒头接着睡了。
　　叶行眠喝了冲剂，睡不着，索性去了食堂，吃了早饭又给其他三人带了点，这才回了宿舍。
　　早上课是二三节，叶行眠亮了灯，几人陆陆续续起来。
　　“叶子，爱死你了。”
　　三人洗漱完饿狼吞食的分吃着早点，叶行眠摆摆手，“不必。”
　　刘庄注意到他这会精神好的不行，探头一眼，发现叶行眠在聊天，甚至于隐隐的激动，瞬间明白，“这就是你暗度陈仓的那谁？”
　　叶行眠：“..滚。”把手机藏了点，“吃的给我吐出来。”
　　刘庄一口塞下了茶叶蛋，八卦道，“到哪一步啦，给我看看呗，哥们给你出主意。”
　　“你一个寡王给我出啥注意？“叶行眠才不傻，刺激刘庄。
　　“搞得你谈过一样，寝室里咱两应该是统一战线知道没？”刘庄愤怒。
　　叶行眠勾起唇，“马上我就和你不一样了，等会去教室我就和她双排。”
　　第一次Q主动提出叶行眠打游戏，叶行眠虽然恋爱经验为0，但不代表没脑子，他能看出Q对游戏并没多大热情，不然不会那么久了段位还在那，而且拒绝了好几次叶行眠的提议。
　　当然最主要的是，对方的技术一点都不烂啊，他两说不上谁带谁，强强结合还差不多，相反的这样上星还难，所以很明显，就是想跟他消磨时间呗。
　　叶行眠心上炸出了小花，感觉有点甜蜜怎么回事？
　　荀嵩两人很快冲上来，要求看记录，“我们有经验，我们来。”
　　“不需要，聊天记录你们看不合适，毕竟这是很私人的事好吧，而且对方是女孩子不好，你们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叶行眠快乐的拿着课本说先一步去占位，后头几人吐槽。
　　“叶子就是没吃过好的，打个游戏跟谈了一样。”
　　“当初还说我网恋不可靠呢，自己还不是暗戳戳去，口嫌体正直啊，这不是？”
　　“等谈了坑他一笔贵的，去吃那个一百多的自助餐。”
　　三人密谋筹划，叶行眠已经开始“timi”了。
　　还有二十分钟上课，时间早，他也就不紧不慢的，周五的大课是就业指导，也不懂他们怎么大一就开始上就业指导课，但就是纯玩的，上周就是看电影，估计今天差不了多少。
　　叶行眠接受了入队邀请，选好英雄，踏进了教室。
　　结果一声“全军出击”的音效愣是把叶行眠整懵了，他不是关了声音嘛，才慢半拍反应过来不是他的手机，因为英雄的对白不一样，他玩的是射手，响起的是兰陵王的对白，是个刺客。
　　于是抬眼，都不用扫，就在他一步远的边上，甚至他这里都能看得见，那人也在峡谷厮杀呢，于是又一眼，巧了，齐砚。
　　当下叶行眠脑子里又蹦出那三个字母来，人就站着没动了，于是注意到齐砚边上的男生。娄承侧过身，余光就瞥到了叶行眠，弯起眼睛笑，打招呼。
　　“你好呀，叶同学。”
　　叶行眠：“...”
　　叶行眠没注意到，齐砚几乎是瞬间把手机翻了一面的动作，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土拨鼠在尖叫，弄得他耳聋，游戏都顾不得了，随后齐砚转过身，撩起眼皮看过来。
　　“..你好。”
　　叶行眠对着娄承僵硬扯出一个笑，然后对视上齐砚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觉得他的腿都是僵的，挪到了最后排最靠近窗的位置，才想起游戏这事来。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结果刚低头，发现Q已经送出一血，底下公共频道跳出一条消息。
　　【刺客掉线了？怎么突然不动。】
　　Q没回，又来一条。
　　【艹，坑货，等我举报你。]】
　　叶行眠瞬间不行了，刚要发消息喷人，寻思着这拉好感的机会不就来了，结果Q已经连上了。
　　【嗯，回来了。】
　　机会转瞬即逝，叶行眠哭泣，那哥们见状竟然脾气挺好，发了个ok。
　　一局打的顺利，刺客中路抓到对面法师三次，直接把对方打废了，还来下路救了叶行眠一次，叶行眠忍住在公共频道骂辅助的冲动，吃他兵就算了，半血跑的比他残血的脆皮跑的还快，能不能行？
　　边郁闷边欣赏着Q丝滑的操作，同时叶行眠清咳一声，不经意的活动脖子，原本想飞快瞄一眼齐砚，刚转过去...娄承对着他笑，甚至于又挥了挥手。
　　场景重复，叶行眠僵硬的扭过脖子。
　　-
　　娄承挑了下眉，转过身时注意到身侧略显冷淡的视线。
　　“打个招呼而已？”娄承笑了笑，撑着下巴，“我可以去加个微信吗？”
　　齐砚沉默几秒，“随便。”
　　“那我去了？”娄承抓起手机，凑过去，“真能加？”
　　“随你。”
　　齐砚操作刺客放了个大招，把走神的射手救了回来，看了眼叶行眠的战绩，抬手敲下两个字。
　　【Q：专心。@叶子叶子】
　　叶行眠才被“美人救英雄”拉回了魂，热血沸腾着，又被这么一句@吓的不清，不敢分心了，专心打起来，前期经济拉开的大，有点困难，好在操作能弥补，后期也慢慢上去。
　　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推了对方水晶。
　　齐砚才偏过头，表情还是冷冷淡淡，“你不是要加他微信吗？”
　　娄承“哦”了一声，“是啊，不是在等他打游戏吗？打完呗。”
　　他说着往叶行眠那看了眼，结束了，又往齐砚手机屏看了眼，隐约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挑着手机起身，几步路到了叶行眠那。
　　叶行眠埋着头买新英雄，身后有人叫他，才回头，愣了下。
　　娄承从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警觉，把好友码递到叶行眠跟前，“能加个微信吗？”
　　叶行眠下意识往齐砚那又看了眼，：“行啊。”
　　“娄承，我的名字。”
　　叶行眠看到了发来的两个字，把自己名字也发过去。
　　“我的。”他说。
　　“我知道，学校贴吧上很火。”娄承笑了笑，意有所指，“我先回去了。”
　　叶行眠默默地转回了头，其间又看了眼齐砚一眼，心里已经波涛汹涌，这是...什么意思？
　　齐砚不会真的是gay吧，和娄承？
　　应该是齐砚舍友才对啊，可这..近水楼台啊，所以刚才娄承加他微信，这是正宫娘娘来示威了吗？因为两人贴吧的事，闹矛盾了，不开心了，那就是谈了？不是吧？
　　叶行眠脑子彻底乱了，教室里这会人不少，闹哄哄的，等刘庄几人踩点过来，叶行眠起身让位置的时候没忍住又往齐砚那瞥了眼，这回是小心翼翼的，总算没被娄承抓到。
　　娄承歪着身体，和齐砚不知道在说什么，应该是聊什么挺有意思的事，从叶行眠的角度看，反正娄承在笑，齐砚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叶行眠蹙着眉，看不远处两人挺和谐的样子，心里产生一种怪异感。
　　如果齐砚是gay的话，娄承确实也挺帅，可两个都是男的啊，叶行眠无意识的把手机揣紧了些，到郭平进去后一句。
　　“叶子，坐啊。”
　　叶行眠才恍然惊醒，“哦”了一声，刚要扭过头，下一秒瞳孔倏地放大，一句“我艹”差点冒出来。
　　不远处位置上，娄承抬手，勾了勾齐砚下巴。


第26章 双标
　　不远处齐砚明显是愣了下, 叶行眠想，这人完蛋了，肯定要被齐砚揍, 齐砚最讨厌别人随随便便碰他了，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随随便便碰齐砚, 当然他是个例外, 他不一样！
　　要是齐砚这会打人，他还是不要去拉架了, 毕竟确实挺过分，这随随便便勾人下巴怎么行？
　　叶行眠这么想着，可好半天齐砚也没动手，甚至于总是冷淡的表情都散了, 像是有点...茫然？
　　一颗心直直往下坠，然后心口就空落落的。
　　“叶子？”刘庄大嗓门喊了一声，吸引半数的视线望过来，包括齐砚的，同叶行眠的撞在了一块，叶行眠像是浑身过了电，惊慌移开, 一屁股坐下了。
　　齐砚瞳孔的怔然没散，在娄承懒懒的说了句，“他是在看你吧？”才缓缓转过头, 沉默两秒, 问, “你刚才的话,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娄承声音放的挺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坦荡且大方，“我有男朋友，很可爱的一个小男生..嗯，邻居家的弟弟，不过我们做邻居的时间没你和你家竹马久。”
　　齐砚在思考，娄承已经调出了照片，给他看，“可爱吗？”
　　一张张的照片，两个男生很亲密，最后一张是牵手的照片，十指紧扣，便说明了关系。
　　“..还行。”齐砚最后回答，脑子混乱。
　　他和娄承确实是除了叶行眠外，在这个学校关系最亲近的朋友，甚至于比起很多高中朋友都好的多，虽然认识不久，但很投缘，娄承直接也很热情，但这会齐砚觉得，大概也有点同类相吸的意思。
　　但又或许不全是。
　　“我不喜欢男的。”齐砚说。
　　娄承理解，“我也是啊，只是恰好喜欢上的是个同性而已。”
　　齐砚看着他，挺多想问的，最后也只有一句，“他呢？”
　　指的娄承男朋友。
　　娄承凑的齐砚近了点，太近了，在齐砚蹙眉退开前，小声说，“你看看，你那小竹马是不是又偷瞄你呢？”
　　齐砚动作停住，下意识往叶行眠那瞥去，视线中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一晃，叶行眠猛地扭过头去，脖子都因为剧烈的动作“嘎吱”一声，疼的差点飙泪，还得再次抓过无辜的荀嵩唠嗑，脑袋一晃一晃的，表示在热聊！
　　齐砚没回答，便代表了一切。
　　“ 我男朋友是我追来的。”娄承很突兀，挑眉，“死皮赖脸追的。”
　　齐砚：“...”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喜欢一个人怎么都得努力试一试，不然没法甘心，我喜欢他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我不觉得那个凭空出现的人，会比我还喜欢他，也比我更了解他对他更好。”
　　娄承退回位置，撑着下巴，直勾勾看向齐砚，他其实说这些以及做这些只是因为和齐砚算是“同病相怜”过，因为忍耐过，痛苦挣扎过，从齐砚的眼睛里看见这些情绪，心生不忍罢了。
　　“当然，我更不能接受的是，在他生命里某天出现一个人，所占据的分量超过我，让我看着他和别人耳鬓厮磨，做不到，感情都是自私的，再者我并不觉得喜欢上一个同性是多天理不容的事，人就这么短短一生不是吗，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
　　娄承说的，全是齐砚心里想的，他往叶行眠那又看了眼，才说，“如果他不愿意呢？”
　　齐砚觉得，娄承很幸运，喜欢的人也喜欢他，但他不是娄承，叶行眠也不一定会做接受的那一个，齐砚没那么乐观。
　　“如果失败了，他会恶心你远离你？”娄承问。
　　齐砚摇头，“不会。”
　　叶行眠心再软不过，嘴上说的讨厌他，每次遇到事情，叶行眠还是会在，他知道叶行眠对什么耿耿于怀，哪怕因为这事觉得他这个人人品不行卑劣嫉妒朋友，还是会关心照顾。
　　他想，如果告诉叶行眠自己的心意，大概叶行眠会很惊讶，也会有点无措，会先慌乱的拒绝他，然后在意识到他是认真后，又觉得抱歉，想办法开导，再给他介绍对象。
　　“那不就得了。”娄承的声音打断齐砚的思绪， “而且你不觉得你的优势很大吗？相处没多久的朋友膈应的话其实说断很容易的，可你们十多年了，你那竹马很重感情，就像你说的你们断不了，最差的结果也不就是他没法喜欢上你，可不去争取真的不会遗憾？”
　　“齐砚，你看看我。”娄承说，“你不想和我一样吗？”
　　他从不觉得齐砚是那种规矩于世俗的人，而事实上确实如此，齐砚是想的。
　　“..他愿意点头的话，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们的父母时间久了会理解的，因为很开明也很爱他们，别人的目光他不在乎，至于不拉叶行眠趟这趟浑水...齐砚得承认，他没这么高尚，就连看着叶行眠恋爱他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结婚组建家庭，只是觉得无力罢了，觉得迟早会被迫接受而已，所以只能祝福。
　　“齐砚，其实性向这东西，真没你想象的固定的那么死，谈恋爱图什么，爱呗，你要是对一个人足够好，好到他觉得在其他人身上再也找不到你给他的感觉，他会想要的，更何况，我觉得你多少有点当局者迷了，叶行眠不像是循规蹈矩的那一类，而且，竹马这东西吧.”
　　娄承笑了笑，“你真就一点没发现，他对你的占有欲其实挺强吗？当然，我对叶行眠也不算了解，具体的我也没法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让自己后悔，争取喜欢的人没什么卑鄙的，如果你非要做个君子，规规矩矩守着中间那条线，那最后的结果只是把他拱手让给别人。”
　　“他现在看不到你，因为你并不属于他的“可选择范围”，所以你连排个号码的资格都没有，就别想着什么奇迹不奇迹了，你得先走到他面前，才有期待奇迹的资格吧？”
　　-
　　叶行眠懵了整整一节课，下课铃响时才忽然惊醒似的，匆忙打开手机。
　　刚才实在是有点被吓到，以至于和Q那一局游戏打完后他直接忘了这事，也不知道Q邀请他下一局没有，叶行眠重新进入游戏界面，没有失效的邀请组队的通知，Q不在线了，也没消息。
　　叶行眠退出游戏，打开聊天框，给人发消息解释。
　　【叶子叶子：抱歉，刚才忽然有点事，还玩吗？】
　　突然消失总是不好的，虽然对方好像也没继续的意思，但是基本的礼貌叶行眠还是问了句，很快有回复过来。
　　【Q:可以。】
　　叶行眠其实没什么心情玩，但不好拒绝，更何况他胡思乱想一节课也没想出个结论来，转移注意力也挺好，虽然他嘴巴对着刘庄几人说的痛快，可下意识还是觉得，齐砚不大可能是gay，两人打小一块长大，叶行眠就是直觉。
　　可男生之间勾下巴实在有点暧昧了吧？
　　“叶子？”
　　边上刘庄咸猪手掐了下他的脸。
　　叶行眠：“...”
　　“怎么了？”刘庄哆嗦了下，啥眼神啊。
　　叶行眠瞪他，“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别瞎摸。”
　　“咋两什么关系啊，摸下怎么了，你是女的啊，我还能占你便宜不成？“刘庄莫名其妙，起身，“我要去厕所，憋死了，喊你让个位置怎么这么费劲。”
　　等叶行眠坐下，发现这一走神游戏选英雄已经倒数了，赶紧选了个，把脑子念头甩去，强迫自己接受齐砚可能变了个性格，现在可能特别喜欢和室友摸摸抱抱的，很正常。
　　甩去那些念头，叶行眠沉下心打游戏，只是后面又打了两把，这事没落实就心慌啊，主要真不是小事，要是齐砚gay了背着他偷偷喜欢男的？叶行眠有晕倒的冲动，太可怕了。
　　在连打三局战绩惨淡，叶行眠只能找个借口说有事下次玩，关了手机人就趴桌上闭目养神，感觉头前所未有的疼，乱七八糟的思绪搅在一块，竟真就睡过去了。
　　到两节课结束，刘庄拍他肩，才醒来。
　　“下课了？”叶行眠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起什么，头猛地往边上一扭，很好，空空荡荡，齐砚和那个谁走了！亏他昨天悉心照料一番付出，竟然都不懂得感恩的吗？
　　“叶子，你今天怎么特别关注齐砚啊？”边上荀嵩敏锐的察觉到，八卦问。
　　“没啊，我看他干嘛，我有病？”叶行眠嘴巴很硬。
　　三人抬头望天花板，叶行眠愤怒起身，夹着课本四人下楼，叶行眠还是胸口憋闷，出了教学楼，没忍住，“你们说，我昨天大老远送他去医院，为了他我连清白都赔上了，你看那帖子写的什么玩意？”
　　“啊，然后呢？”
　　“他早上把我当空气你知道吗，正常人都该说个谢谢吧？”
　　提到这叶行眠一脚踹飞路上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石子，踢到边上草堆里，听到郭平很不理解的一句话。
　　“叶子，不是你让他在学校里别跟你讲话的吗？你现在生气干嘛？“
　　叶行眠一愣，“我没生.."
　　“叶子有点双标的，每回不都是他巴巴的凑上去，其实还是关心就承认嘛.."
　　“我也觉得，齐砚也就上回拿快递的事喊了叶子，之后每次都是叶子往人那冲，说不定他也挺困扰的，这绯闻越传越大，告白的女生都少了，毕竟谁能争的过叶子啊”
　　三人叭叭叭大嘴巴没停，叶行眠木着脸 ，这三个人真的是他的室友吗？为什么感觉站在齐砚那一边啊？
　　“当然啦，这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叶子就是人帅心善嘛，重情重义，齐砚哪比得了，叶子就是我永远的哥，是吧，叶哥，兄弟肯定站在你这一边，只要你一句绝对赴汤蹈火..”
　　刘庄说的正嗨呢扫到边上叶行眠的脸色，赶紧转话风。
　　“滚吧你刘壮壮，你把我当傻子是吧，二狗以后不准吃我东西，郭平你给我滚寝室外面打电话，绝交绝交！”


第27章 发火
　　叶行眠也就在人不多的时候发疯, 到食堂安分下来。
　　成了四人中最成熟稳重以及高冷的那个，只是没什么精神气，高冷中多了丝忧郁。
　　这会才十一点, 老食堂没开门，他们便打算去新食堂随便吃点, 晚上直接点外卖得了。
　　叶行眠在冒菜区挑挑拣拣, 压根一点胃口没有，随便选了些拿着筐子去窗口准备付钱, 身侧很突兀伸出只手。
　　长袖包裹下的腕部清瘦皮肤白皙，只手背上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略微刺眼、以及耳边响起的冷淡嗓音。
　　“麻辣味的，谢谢。”
　　“阿姨，给他换酸菜的。”
　　叶行眠偏过头, 面无表情看向齐砚，齐砚唇抿了下，改口，“那就酸菜的吧。”
　　生病还吃辣的，这人有没有一点常识啊？
　　“我要麻辣的。”
　　叶行眠加重语气，顺带冷脸把自己的装菜篮子递过去，拿到了号码牌, 见到齐砚他脑子更乱，偏偏身后还有不速之客。
　　“齐砚，加点培根吧, 我想吃。”
　　娄承夹了些培根, 把篮子递过去, 他们那框还没煮能加, 齐砚替他把培根放进去，又问了句, “还要别的吗？”
　　“可以了。”娄承轻笑，上前一步搭上齐砚肩，然后望向叶行眠，“聊什么呢你们？”
　　叶行眠人已经麻了，竟然还吃同一份！！！虽然冒菜跟火锅实际差不多，本来就是分开米饭，但叶行眠无法接受，面上还得强装淡定，“没聊啊。”
　　他同娄承对视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眼神里的警惕和防备把他一点都不冷静的事实暴露无遗，惹得娄承忍笑挺辛苦，到齐砚一旁问了句，“想喝什么，我去买。”
　　“橙汁，去冰。”
　　食堂外边有个饮料炸物铺子，齐砚点头，问叶行眠，“喝吗？”
　　叶行眠惜字如金，“不。”
　　齐砚离开后，气氛僵硬下来，当然只是叶行眠单方面觉得僵硬，娄承还是笑眯眯的。
　　可叶行眠现在看到他的笑脸就心塞，无法接受竹马可能被男人拱的事，压着烦躁，干巴嗓子憋出一句，“我去那边等。”
　　他这会是真没法和娄承处着，有暴走的趋势，叶行眠只能独自消化，而等齐砚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偷看，就见着齐砚贴心给人橙汁插上吸管的一幕。
　　不爽，极度的不爽，结果冒菜明明他先给篮子的，最后阿姨还是煮了齐砚那锅，看着两人从他面前过去，那股不爽临近决堤，偏偏娄承回了下头，叶行眠愤怒的视线没来及收回，就见人冲他歪了歪脑袋。
　　娄承点了点齐砚在前边的背影，满脸微笑的竖起大拇指。
　　叶行眠：“...”
　　-
　　齐砚在外头找了个位置，和娄承对面坐着。
　　对方吃两口，抱着手机在聊天。
　　“男朋友？”
　　齐砚忽然开口，娄承动作顿了两秒，打完字发过去，抬眼，“是啊。”
　　“嗯。”齐砚点头，不说话了，娄承便接着和男朋友聊。
　　“你追他，他开始的时候什么反应？”
　　开口的话多少艰涩不太自然，娄承觉得齐砚跟叶行眠两竹马都挺别扭的，不过倒是不吝啬分享经验。
　　“抗拒啊，他说不喜欢我，但我不信，我觉得他就是口是心非，后来也承认了对我有感觉，追了大概半年多吧，过程不算太顺利，开始关系挺僵的。”
　　齐砚又“嗯”了声，娄承这会等着他接着问，果然没一会，齐砚再次开口。
　　“为什么觉得我在上面？”
　　他说这话时叶行眠正好过来，于是娄承在意外过后的两秒，先是看到了叶行眠，然后再是已经来不及收回的嘴边的回答，“你想在下面？”
　　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忽然响起，紧接着是刘庄几人的声音。
　　“我艹，叶子，你怎么了？”
　　“叶子吐可乐了！”
　　齐砚转过头，同叶行眠受惊过度的噔噔噔后退的惊恐眼神对视上，两人皆是裂开的状态。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尴尬，周边同学纷纷看过来，有递纸巾的有擦桌子的有给叶行眠拍背的，只有娄承笑眼弯弯低头给男朋友敲字。
　　【宝宝，遇到很有趣的事，好想你，周末我去你学校找你好不好？】
　　-
　　叶行眠乱了，乱的不能再乱，甚至一度怀疑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虎狼”的对话。
　　娄承说谁在下面？齐砚在下面？齐砚想在下面！
　　叶行眠真晕了，吃完饭回宿舍就倒下，感觉头上顶着片乌云，到昏昏沉沉间听见荀嵩说了句下雨还是什么，紧接着寝室熄了灯，全员爬上了床，淅沥的秋雨开始下了。
　　伴随着雨声叶行眠终于惨烈的睡过去，逃脱现实，到宿舍里开始有动静，灯光亮起，然后是小声说话声。
　　他才缓缓醒过来，但玻璃心这会没修补好，懒得动弹，只往被子里缩了缩。
　　门被敲响的动静，荀嵩先听见，“壮哥，开门。”
　　刘庄和叶行眠的位置在门边，两人就是4-7的迎宾小哥，开门都是他两的活。
　　刘庄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着实一惊，下意识往叶行眠床上看了眼，“额..找叶子吗？”
　　他的额太过耐人寻味，荀嵩郭平两人瞅过去，同时呆住。
　　“嗯。”齐砚倒像是没察觉到三人怪异的神情，只说，“他在吗？”
　　叶行眠床上翻了下，迷迷糊糊怎么感觉听到齐砚的声音？
　　“在，他睡觉呢？叶子，叶..”
　　刘庄嘴快，喊了两嗓子拍了叶行眠的床，齐砚才来得及制止，往上边看了眼，毛茸茸的后脑勺，“算了，让他睡吧。”
　　“喊你爸爸干嘛！”话语落下叶行眠醒了，只是还有点云里雾里，翻了个面，这会脸便朝着门边，他睡觉总能把自己睡成潦草小狗的模样，睁开被压的乱七八糟的睫毛，眸中还有些怔松。
　　正好同齐砚黑漆漆的眼珠子对上。
　　叶行眠眸中的睡意瞬间淡去，猛地坐起，清醒了，“你来干嘛！”
　　吼完人才发现齐砚脸色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长睫垂下，连一向有血色的唇都淡了不少。
　　“没事，你睡吧。”齐砚说。
　　刘庄已经自觉退回位置上，这氛围融不进去。
　　齐砚说完却没走的意思，神情有些虚弱了这会，好像一句话都能耗费气血似的，叶行眠便意识到什么，顾不得直戳他脑袋心烦的事，勾手让人过来，齐砚便也过去。
　　等齐砚到床跟前，叶行眠伸手去摸人额头，瞌睡都醒了。
　　“你怎么又发烧了？”叶行眠惊慌，齐砚怎么这么脆弱了现在？他赶紧试了试自己的温度，重新又试了试齐砚的，确定是发烧了，也知道齐砚眼巴巴过来敲门干嘛了，喊他陪着去医院呗，怎么有事的时候知道想起他了？
　　“关门，等着。”
　　叶行眠没好气，掀开被子就起来，只是睡得迷糊 ，人醒了身体没有，一脚踩空暗道不妙，他做好了摔惨的准备，腰上却忽然多了只手，力道把他往怀里搂。
　　齐砚的身体贴上来，发烧的人很烫，臂弯却很有力，将叶行眠整个环住。
　　“小心点。”
　　声线是软的，叶行眠炸毛，“松手。”
　　齐砚等他站稳退开距离，叶行眠踩上拖鞋，看到寝室三人非礼勿视假装忙碌，有点臊，对着齐砚更没好态度，套了件外套，换了裤子，抽了钥匙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因为叶行眠不和他一排，齐砚跟上来他就步子迈大，后边齐砚也跟他保持着距离。
　　可到宿舍楼底时，叶行眠又不爽了，回头瞪过去，“你腿瘸了吗，赶紧的。”
　　齐砚跟上来，呼出口气。
　　叶行眠就要发飙，怎么，对他没耐心了？
　　齐砚先一步，解释道，“胸口有点闷，不是冲你。”
　　闷死得了，叶行眠心想，坐上了校车往前门去，不忘嘲讽道，“你怎么不找你室友陪你啊？”
　　有事才找他是吧？装什么可怜啊，gay里gay气跟别人不清不楚的，叶行眠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不爽。
　　“他出去了。”齐砚回答。
　　“你烧成这样他都不管你？”叶行眠毫无意识的背后说人坏话，挑拨离间，“也不怎么关心你嘛？”
　　齐砚沉默了两秒。
　　“没事。”他说。
　　叶行眠怒火再次蹭蹭蹭，还帮别人说话了是吧，于是愤怒下后半程到医院两人都一言不发，还是挂号，又是两瓶点滴，三个多小时。
　　两人前脚刚出了诊室，后脚叶行眠兜里手机就震动了下，显示支付宝到账五二零，冷淡的神情才收了点。
　　五二零就五二零吧，总比五十二要好，他现在拿了钱决定对齐砚态度好点，反正从这一刻开始他跟齐砚没感情只谈钱，犯不着生气，他不气。
　　有过经验流程便顺利许多，先去负二楼领药水，然后上楼。
　　打针的人还是多，闹闹哄哄，齐砚和叶行眠找着人最少的过去，前边又是小孩的凄惨哭声，轮到他们时，叶行眠递过去药水袋，刚才还冒火没注意，这会显然晚了，只能侥幸着凑到齐砚边上。
　　“这个护士，是不是昨天给你拔针的那个。”
　　他有点脸盲，希望弄错了。
　　齐砚喉结滚了下，耳边的热气有些痒，哑声道，“是吧。”
　　他也不记得了。
　　叶行眠瞬间倒吸口气，忍着想把药水袋子夺回来的冲动，因为齐砚已经伸出了手。
　　“握紧。”护士阿姨的声音拉回齐砚思绪，手上用了力气。
　　叶行眠不忍直视，针头扎进手背，齐砚眉头就蹙了下，叶行眠心里咯噔，护士撕胶带的手一顿，果然“哎呀”了一声，又把针头拔了出来，打进空气了。
　　熟悉的抱歉声。
　　“换一只手，不好意思啊。”
　　叶行眠深呼吸，给齐砚按着手上的针口，齐砚另一只手很快被皮筋绑上，护士见到那条血痕讶异，“这怎么这么长条啊？”
　　本来还能忍，这可忍不住了，叶行眠本来就烦现在，凉飕飕道，“昨天拔针您弄得啊？这么长条可留了不少血。”
　　护士讪讪笑了，叶行眠忽然理解刚才那小孩哭那么惨的原因，这技术不行别放进来啊，更冒火了，好在第二针扎进去了，不然他们指定要换人。
　　“下次别来这医院了。”叶行眠转身就变了脸。
　　齐砚回答，“好。”


第28章 审问
　　输液区还是昨天的位置, 两人并排躺下，忽然叶行眠想起什么，视线左右扫动, 但来打针的人太多，现在的女生又看不出年纪, 也不知道到底昨天是谁拍的那些图。
　　叶行眠只能避讳着动作不要太亲密。
　　“你昨天吃药了吗？”他冷酷问。
　　齐砚说：“吃了。”
　　真虚, 叶行眠想，掏出手机的动作顿了下, 坐正了些，“那什么，你那朋友去哪了？”
　　“哪个朋友？”齐砚装不知情。
　　“就你室友啊。”叶行眠接着挑拨，“你们不是很亲近吗？干嘛不让他陪你。”
　　齐砚看着叶行眠, 看的叶行眠又有发火的迹象，才移开目光，“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他有事出去了吗？”
　　“什么重要的事啊，都不管你了。”叶行眠就是想再次强调说明”这人不可靠”的意思，怕刚才齐砚没听出来。
　　齐砚垂下眼，“挺重要的吧。”
　　跟男朋友见面是很重要。
　　叶行眠真的要给齐砚气死, 怎么傻乎乎的，齐砚要真跟人有什么的话，都重感冒了还丢下齐砚跑走？这简直不是一般的过分, 偏偏齐砚好像无关痛痒, 甚至于还帮对方说话, 这以后指不定怎么被欺负拿捏呢。
　　但看着齐砚虚弱且“单纯“的样子, 叶行眠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齐砚已经昏了头, 他要是再焦躁，两人压根没法沟通。
　　“我问你啊，你到底为什么跟他关系那么好？”叶行眠板着脸。
　　“投缘吧。”齐砚答。
　　叶行眠不满意，感觉特别敷衍，而险些脱口的“比跟我关系还好”更是让他心惊，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他和齐砚虽然是竹马但也是过期竹马，齐砚现在就算有比他关系更好的朋友也很正常，可哪怕道理都懂也抵不过心情郁闷，最后归咎于因为他也没找人替代齐砚啊。
　　齐砚这人果然冷心冷情！
　　叶行眠不得劲，倒是齐砚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些？”
　　“什么？”叶行眠语气不善。
　　齐砚倒像是柔软下来，声音轻了许多，缓缓道，“上次女生给我送水，你好像不太开心，这次又像是对娄承不满？”
　　叶行眠对他有占有欲，所以也是在乎他的，这也是另外一种特殊，娄承的话又一次响起在耳边，齐砚便忍不住试探。
　　“我有吗，我就是好奇问问！”
　　叶行眠反应过来就否认，语调急切且生硬。
　　“所以你陪我来医院，就这么不情不愿吗？”
　　“废话，要不是看在你给我的陪护费份上，我早走了。”
　　叶行眠没好气，他问纯粹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只是奇怪，没别的什么，主要齐砚身边忽然什么妖魔鬼怪都出现了，谈个女孩子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可能跟男的搞上，他肯定不放心，毕竟也是前竹马。
　　再说齐砚以前明明很清心寡欲的，现在怎么这么浪荡，男女通吃！
　　叶行眠不能想，一想就得被拉去隔壁抢救，他瘫回椅子上，闭眼打算缓一缓，等会再好好审问齐砚。
　　-
　　三个半小时熬过去，外头天已经黑透，叶行眠饿了，肚子叫的厉害。
　　“等会请你吃饭吧。”齐砚说。
　　叶行眠有气无力哼了声，“不然呢？”
　　齐砚还想让他饿着肚子回去？可不得宰齐砚一顿大的，况且还得套话呢。
　　药液只剩下最后一点，叶行眠瞅准时机，等那个技术不行的护士在给别人扎针，赶紧拉着齐砚过去，总算是有惊无险弄完。
　　齐砚的烧退下去，人有了精神，两人便去附近的商场里头，叶行眠本来想吃烤肉，见着齐砚这个大病号，依依不舍的挪开视线，打算换家清淡的。
　　手心被抓住，齐砚退烧后的体温冰冰凉凉。
　　“就吃这个吧。”齐砚说。
　　叶行眠扫他一眼，“你能吃？”
　　齐砚指了指门口立着的牌子，“我可以吃炒饭。”
　　烤肉店还是有别的能吃，土豆泥也有，叶行眠没抵住一阵阵往外飘的香味，和齐砚进去了。
　　一点也不客气，把想吃的肉都点了。
　　齐砚点了个冰淇淋吐司和炒饭，烤肉食材需要准备，叶行眠对着齐砚的下手，吃的香，完全没顾及着生病的人本来没多少吃的，等烤肉上来，他才转移目标。
　　叶行眠烤肉技术不怎么样，好几片肉都烤糊了，齐砚伸手，“我来吧。”
　　他这是要帮忙烤的意思，叶行眠果断让出夹子，应该的，他都照顾齐砚两天了，齐砚是时候回报，心安理得的享受齐砚给他烤。
　　叶行眠吃的多，嚼着香的不行，齐砚烤完一波他吃一波，烤肉店的火光映在齐砚脸上几分暖烘烘，齐砚垂着眼，眼睫投下阴影，神情专注。
　　“哎。”
　　叶行眠喊他，齐砚抬头。
　　“你为什么不谈恋爱啊？”叶行眠酝酿好了开头，准备审问。
　　齐砚翻了片烤肉，“没合适的。”
　　没谈，叶行眠得到了第一个答案，短暂松了口气，蘸着料碟吃了块五花，又问，“喜欢什么样的啊？”
　　他以为齐砚会说“看感觉吧”以此敷衍他，没想着齐砚却是沉默了会，回答的很认真。
　　“皮肤白的，睫毛要长，个子高一点吧。”
　　叶行眠拿起菜叶子，“性格呢？”
　　“作一点的吧。”
　　叶行眠：“...”
　　喜欢的还挺独特，不过那谁一看也挺作，叶行眠顿生危机，眯了眯眼。
　　“腿要长的吧？”
　　“可以。”
　　“头发短的。”
　　“嗯。”
　　特征太过明显，叶行眠可不觉得齐砚喜欢短头发的女孩，脸都木了，一口啃下菜叶子，豁出去，“喜欢高的，多高啊，一米八你看怎么样？”
　　齐砚闻言安静下来，叶行眠恶狠狠又啃了口肉，瞪过去的眼神下秒却怔了。
　　“也行吧。”
　　齐砚在笑，很晃眼，这是叶行眠第一次看齐砚这么明显的笑，齐砚笑起来眼尾是弯的，以至于那黑漆漆的眼珠只露出一点，里头光很亮，眉眼的轮廓却意外柔和了许多，不再是冷冰冰的。
　　只是没等叶行眠回味这个笑，慢半拍得到话里的信息，震惊的差点吐血。
　　“真假？”
　　一口肉差点没把他噎死。
　　他这声音太大，惊的周边几桌看过来，叶行眠才冷静下来，只是跟热锅上的蚂蚁没区别，等那些视线散去，才压低声音堪称惊悚的问。
　　“你没耍我吧？”
　　齐砚笑意稍微淡了些，回答，“嗯。”
　　他把新一波的烤肉放进叶行眠碗里，叶行眠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吃，齐砚的话太过意味不明，既然都问到这，不问清楚以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一次性说清楚。
　　叶行眠放下筷子，一脸正色道，“齐砚，你是gay吗？”
　　他以为齐砚起码会慌乱，但齐砚没有，于是叶行眠慌乱了，小心脏都跳的要蹦出来，偏偏当事人云淡风轻，齐砚说，“如果我是的话，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他能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性取向自由吧。“叶行眠干巴着嗓子，实际上态度全表现在脸上，倒不是厌恶，是奇怪，很奇怪，尤其想到帖子上那篇小黄文，哆嗦了下。
　　“给个痛快吧，到底是不是啊你，我肯定不乱说。”叶行眠心一横，齐砚不说他一个月都别想睡了。
　　“不是。”
　　“你没骗我吧？”叶行眠狐疑，这回答的要不要太快？
　　齐砚抬眼，对上叶行眠目光，一字一顿，“没骗你。”
　　他确实不是gay，对男的没感觉，只是喜欢叶行眠而已。
　　叶行眠感觉他才是发烧的那一个吧，冷汗都出来，不过好歹悬着的心落下，也是，齐砚怎么可能喜欢男的，就没这个征兆啊？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娄承你两那什么了呢？”叶行眠刚松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蹙眉，“不对啊，那你们那天聊得什么你在下面啊，就食堂那次。”
　　齐砚要是骗他怎么办？对啊，齐砚是人，会撒谎的，虽然齐砚打小对他好像是没撒过谎，但齐砚上次骗人说他有女朋友说的可利索，叶行眠又紧张了，可偏偏从齐砚平静无波的脸上压根看不出什么。
　　“开玩笑的。”齐砚淡淡答。
　　“无缘无故开这玩笑？”叶行眠不信。
　　齐砚像是几分欲言又止，但叶行眠很坚决，只好说，“贴吧上看...”
　　“得得得，烤肉吧你。”叶行眠听到这两字啥都懂了，迅速耳尖蹿红，果然就说脏东西少看，太可怕了，再次脑海被那篇小黄文占据，消化掉就半天了。
　　烤肉吃的差不多，叶行眠肚子饱的不行，靠着在消食，目光落在齐砚安安静静吃炒饭的脸上，看了好一阵，又是担忧。
　　“齐砚。”
　　“嗯？”
　　“那个，虽然你跟你室友是我误会了，但是吧，我是说但是啊，如果，万一...”叶行眠强调，毕竟这念头到了脑子里，一时间实在难以甩出去，而且齐砚都让人勾下巴了，总之就是不放心。
　　“你说。”齐砚很有耐心。
　　“就是吧，以后哪天你要真喜欢个男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叶行眠严肃了点，当然也有别扭尴尬，认真道，“你可一定要做上面的那个啊，千万不能在下面知道吧？”
　　齐砚：“...”
　　“知道没啊？”好半天沉默齐砚没说话，叶行眠急了，那小黄文实在可怕，而且他受不了齐砚被那啥，“你应一声啊，答应我就不能反悔了？”
　　齐砚在叶行眠紧张的表情下，总算吐出一个字，“好。”
　　只声音中的古怪叶行眠全然没听着，这会是宽心许多，他能做的都做了，叶行眠觉得，接下来的就看命吧，齐砚真要弯他也拦不住，就这样吧。


第29章 区别
　　齐砚的烧退下来, 之后不用再往医院跑，叶行眠总算能悠闲在寝室躺着，吃饭睡觉打游戏。
　　Q最近像是对游戏热情增加不少, 连着两天叶行眠都是被邀请的那个，女生这么主动, 叶行眠自然是高兴的, 再加上齐砚的事也算尘埃落地，决定专心谋求自己的幸福！
　　甚至于叶行眠觉得, 必须比以前更加努力才行，不仅仅是为自己，他得给齐砚起个带头作用，女孩子多好啊, 香香软软又可爱，防止齐砚有万分之一gay的机会。
　　真是为竹马操碎了心，因此这两天叶行眠除了游戏发挥优秀段位“嗖嗖”涨之外，也不忘体贴的关心。
　　【叶子叶子：今天好点了没？】
　　自从Q生病后，叶行眠的关心很到位，嘘寒问暖一天两遍。
　　【Q：好多了。】
　　【叶子叶子：还是要多喝热水，如果上体育课出汗不要脱外套, 早晚温差大，得注意点。】
　　【Q：好。】
　　【叶子叶子：我这两天门都没出，还好有你陪我打游戏, 不然真的好难熬。】
　　叶行眠紧张地捏着手, 还是第一次这么露骨的表示, 期待着Q的回答。
　　【Q：以后无聊, 可以找我。】
　　心跳快了一拍，叶行眠觉得有点脸热, 这句话的意思...好明显啊他想。
　　【叶子叶子：真的啊，怕打扰你。】
　　【Q：嗯，不会。】
　　“叶子，吃饭去吗？”底下郭平喊他。
　　叶行眠在床上憋着笑，丢下一句，“我要新食堂的麻团和煎饼，再来杯豆浆，卡在桌上。”
　　“..懒死你吧。“
　　郭平去桌上掏卡，和其余两人出去吃饭，叶行眠按捺下激动心情，总算是感情交流碰撞了一回。
　　【叶子叶子：你吃饭了没，到饭点了。】
　　【Q：还没。】
　　齐砚不饿，宿舍里也有饼干，打算应付过去，他想象另一边叶行眠的表情，叶行眠那么懒的人，估计这会也在床上，抱着手机，大概是紧张又兴奋的。
　　齐砚呼出口气，越发觉得自己恶劣，看着很快弹出的消息。
　　【叶子叶子：还是要吃点的，不然对胃不好，我之前闹胃疼挺难受，而且你病也才好，是不想出门吗？】
　　【Q：嗯。】
　　齐砚一个字才打过去，叶行眠发了个红包过来。
　　【叶子叶子：点个外卖吧，多少吃一点，补充营养。】
　　齐砚盯着红包看了很久，动了手指领了。
　　【Q:谢谢。】
　　闭上眼，任由心底难言的复杂滋味蔓延开，酸酸涩涩，其实很多时候，以Q的身份是和叶行眠聊天也是件挺难受的事，因为太清晰感受到叶行眠对别人的特殊，人总是容易比较，产生失落。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齐砚睁开眼，兀然怔松，他往下拖弹出的通知信息，点进去。
　　【叶子叶子给你转账了50元】
　　支付宝上叶行眠大爷似的发来消息，“赏你的，吃点好的去。”
　　齐砚攥紧手机，胸口的怅然消散开，转回微信小号，叶行眠一碗水端不平，给他发的五十，微信上只有三十，所以，他在叶行眠心里还是重一头的。
　　叶行眠打发完齐砚，和Q接着聊，郭平就带着打包的东西回来了。
　　【叶子叶子：我的饭到了，你记得吃哦】
　　叶行眠自己下床去，确实也饿了。
　　是渐入佳境啊，可能不久后他真的要谈恋爱了，叶行眠这种预感越发的强烈，啃了口煎饼，然后想起网聊攻略，拍了张煎饼照，当然小心机的露出骨感分明的手，点击发送。
　　据说大部分女生都有些许的手控声控，叶行眠必须得趁着机会，显露显露，不过配字就正常多了，一点都不显得刻意。
　　【叶子叶子：我的晚饭，食堂的煎饼超级香。】
　　【Q：外卖还在路上。】
　　【叶子叶子：那我先替你吃啦，饿不着。】
　　【Q:好，多吃点。】
　　【叶子叶子：我大学这边的东西我有点吃不惯，瘦了挺多的，还没养回来。】
　　【Q：你太瘦了。】
　　叶行眠收到消息时愣了下，Q这话说的也太笃定，搞得好像见过他似的，赶紧给人发消息解释，免得留下个瘦猴子的印象。
　　【叶子叶子：也还好，我个子比较高，看不出来的】
　　叶行眠等着Q问他多高，这样就能说自己一米八，个高总是优势吧，但偏偏Q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不过这回叶行眠喜欢。
　　【Q：手很漂亮。】
　　果然女生很多手控啊，叶行眠赶紧谦虚道。
　　【叶子叶子：还好啦，可能指头比较长。】
　　【Q：白。】
　　【叶子叶子：皮肤吗？是有点，我从小就被人说白，估计和小时候爱喝牛奶有关系。】
　　叶行眠小的时候一天喝两杯牛奶，他自己的，然后抢齐砚的，就特爱喝牛奶，不过齐砚倒是也不黑。
　　【Q：哪里最白？】
　　叶行眠喝了口豆浆，愣了下，哪最白？
　　【叶子叶子：你是问我身上哪吗？】
　　【Q:嗯。】
　　叶行眠想了想，最白的不就是晒不到太阳的地方，胸口，屁股，大腿内侧？
　　【叶子叶子：腿吧。】
　　他这会脑子无端冒出可能Q是想看他腿照这念头，可应该也不至于吧，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Q：嗯。】
　　叶行眠松了口气，虽然没懂这回答什么意思，但估计就是随口问问，可能女生脑回路和他们的不一样？
　　【叶子叶子：晚上有课吗？】
　　【Q：有。】
　　【叶子叶子：行，那等外卖到收拾收拾也差不多了，记得多穿点，我先吃饭了。】
　　叶行眠等对面发来“好”才合上手机，总算是咬了第二口煎饼，每次聊个天都紧张的不行，可他明明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叶行眠觉得，估摸着就是因为不知道对面那头是谁，太刺激才紧张吧。
　　-
　　之后几天，叶行眠发现Q对他的兴趣像是提升不少，当下便明白那张露手的照片起了不少作用，几天时间聊得比先前半月顺畅有效多了。
　　从兴趣爱好到平常的生活小事，甚至于还聊到了敏感的恋爱话题，在得知Q也是个母胎单身，这让叶行眠更加觉得两人就是各方面都非常适配的存在。
　　原先的生疏隔阂感淡去不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叶行眠主动找的对方，但他对此毫无怨言，于是成天到晚抱着个手机时不时傻乐，到寝室的三人都快看不下去。
　　体育选修课已经选课结束，叶行眠选的是网球，刘庄上次玩过挺感兴趣，索性和叶行眠一道选的这课，地点在网球馆，两人在课前二十分钟出发过去。
　　叶行眠还捧着个手机，边发边笑。
　　刘庄受不了，问了句，“还跟那软件上的女生聊啊？”
　　“对啊。”
　　“聊什么？”刘庄好奇。
　　“就跟她说我去上课，还有之前我跟你讲的那个我们高中超有趣的同学，我在跟她说呢。”
　　叶行眠边和刘庄说话不忘敲字，刘庄感慨，”你现在这样跟郭子先前那阵倒真是差不多，离脱单不远了。”
　　“还早呢。“叶行眠倒是不在意，“她人挺有意思的，虽然话不多。”
　　“长什么样啊，有照片吗"
　　叶行眠摇头，“这才多久，问人要照片多唐突。”
　　“叫什么名呢？”刘庄又问。
　　“不知道。”
　　刘庄无话可说，“叶子，我还是觉得你不如找个学校的谈，我怎么感觉你这个对象掖着藏着的，这都多久了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你？而且你又是个颜控，万一对方长很丑怎么办？”
　　叶行眠确实颜控，刘庄说到这他果然听进去了，想了想，“应该不会。”
　　“这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又没见着，你是没网恋过，不是个个都像郭子那么幸运的。”刘庄平常刷软件碰上不少美颜诈骗的。
　　“反正我觉得不会，她是个特别自信的人，说话啊还有行为，现实中应该挺受欢迎的。”
　　Q很大方，不畏畏缩缩，也不会为了迎合话题而迁就，就很有自己的个性，不该是现实中遭受打击或者失意的那一类，但他是个颜控也是事实，虽然看脸有点过分，但天生的真没办法。
　　不过他觉得如果喜欢上谈上，只要别长得太过分，人格魅力也是加分项。
　　“行吧，反正八字没一撇，先聊着呗。”刘庄看出他态度，没再说什么。
　　叶行眠也是这么觉得，低头正好Q又给他回了消息，说来两人这缘分真是够深的，他从宿舍出发前和Q说自己上体育课，结果对方也是体育课，这会网球馆就在前边不远处，结果Q的消息说她也快到了。
　　命运真是太神奇了。
　　叶行眠给人正回复呢，后边一辆校车驶过，停在两人前边，该是同样选修网球的同学，只是本来随随便便瞥去的一眼，在其中一道熟悉身影出现时，没忍住右眼皮狠狠跳了下。
　　齐砚下了车，像是不经意地一个偏头，同叶行眠对上视线。
　　“...”
　　叶行眠面颊抽搐，怎么又是齐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能齐砚只是要去旁边的篮球场，结果就看人步子往阶梯下迈去，希望破碎。
　　“叶子，齐砚！”
　　刘庄惊，叶行眠有气无力，“看见了。”
　　“我靠，你说他不会是因为你才选的网球吧？”刘庄脑子已经被贴吧荼毒，叶行眠连怒的力气都没有，听刘庄喋喋不休半天，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低头接着同Q聊起天来。
　　所以说，有时候男生八卦起来也是要命，反倒是Q这种酷酷的女生简直是人间宝藏啊。


第30章 和好
　　场馆里头老师已经到了, 吹了声口哨，所有人往中心聚去。
　　“男女生各两排，队伍排一下啊。”
　　体育老师手里拿着点名册, 看了眼这会已经分好的队伍，选修网球的人还不少, 视线往队伍扫了一圈。
　　“最后一排, 右边第六个男生。”
　　叶行眠被点到，愣了几秒, 周边视线齐刷刷过来，体育老师大手一挥，“你这个子杵在中间干嘛，排最右边去, 右边第二个。”
　　叶行眠：“..”
　　齐砚往最右边让了个位置，叶行眠不情不愿的插进队伍里来，早知道刚才就蹲点了，一点不想和齐砚挨的近，果然他站过来后，开始时不时有视线转过来。
　　叶行眠有预感，这课结束, 估计贴吧里又得多点什么了，郁闷到不行。
　　体育老师又调了几个位置才开始点名，确认都到齐后, 进入正题。
　　叶行眠心不在焉听着, 眼睛没忍住往齐砚那瞅, 人又绷着脸高冷酷帅的样子, 早知道把前两天齐砚生病的黏人样拍下来，这会也能怼脸羞辱一下。
　　“齐砚。”叶行眠压低声音, 喊他。
　　等齐砚目光稍微挪过来，才问，“你为什么跑来选这个？”
　　他原先以为齐砚肯定选的篮球，毕竟高中就是校篮球队的，大学吃错什么药？
　　“随便选的。”齐砚同样小声答。
　　叶行眠能信就有鬼了，肯定是别有目的，可视线在场上转了圈，确定是没看见娄承啊，那个周梦真也不在，难不成齐砚真单纯是篮球打腻换换口味？
　　沉思两秒，叶行眠醒悟，于是怒了。
　　估计是两人这段时间难得和平些，他竟然都忘了齐砚这人的劣性，这一看就是冲他来的啊！齐砚是来监视他的，，要不然就是想要打压他出风头，让他黯然失色。
　　可恶，叶行眠气的牙痒，亏他跑前跑后齐砚生病，还给齐砚发了五十块营养费，结果病一好就跑来霍霍他了？
　　齐砚听着学期的课程安排，然后察觉到身边强烈的一道幽怨视线，转过头去，叶行眠气势汹汹的在瞪他？思考两秒，没理解原因，只好重新挪开目光。
　　叶行眠瞪大眼，行，齐砚现在了不起，竟然无视他！！！他下意识抬手给身边人一肘子，响起惊呼，瞬间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被叶行眠打在肋骨上的男生有点懵，看着叶行眠又看着大家，叶行眠硬着头皮，“对不起啊，老师，是我不小心手撞到他了。”
　　目光纷纷收回去，叶行眠对着身边男生抱歉笑了笑，主要太顺手了，他以为边上是刘庄，原本是想跟人吐槽下齐砚的，没想着用的力气确实大了点，也打错了人。
　　叶行眠只好老实站着，前边老师开始教学网球的基础握拍，毕竟报选网球课的不少是第一次玩，所以该教的还是得教，就是对叶行眠这种熟手多少觉得无聊，也只能耐心听人讲。
　　讲解结束总算自由活动，叶行眠直奔刘庄，把齐砚甩在原地，
　　但这会他全然没了刚才抱怨的心思，主要刘庄有点胳膊肘外拐的倾向，还在说想和齐砚打两把，叶行眠自觉咽了回去，免得等会说他嫉妒，可满肚子抱怨没处说，只好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齐砚兜里手机震动了下，便往叶行眠的方向看了眼，随后侧身拿出手机，上头发来最新消息。
　　【叶子叶子：好心情没了，遇到个特烦人的家伙。】
　　齐砚垂眼，看清内容后淡定打字。
　　【Q：有多烦？】
　　【叶子叶子：不好形容，就是感觉如芒在背！！！我总觉得他什么都想和我比。】
　　叶行眠这话纯粹一时情绪，加上这几天和Q聊的交心许多，便自然而然找个宣泄口发出去，可几秒后又后悔，感觉显得他特敏感斤斤计较，毕竟要是刘庄几人看见，绝对会说他多心，刚想撤回吧，又觉得欲盖弥彰，有点揪心，只好等Q先回复。
　　【Q：理解，直觉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凭空而来，他是不是对你有点过分关注？】
　　【叶子叶子：对，他老是盯着我看。】
　　叶行眠飞快回头一眼，隔着大老远距离，那道凉凉的眸光同他撞在一起，于是打字手指都更加用力。
　　【叶子叶子：他现在又在看我！】
　　【Q：有办法避开吗？】
　　【叶子叶子：不行，我们选修的同一节体育课，而且专业一样，同栋宿舍。】
　　【Q：那最好还是想办法解决，很影响心情。】
　　叶行眠当然也觉得影响心情，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齐砚盯着监视着，就有头皮发麻的趋势，可前段时间齐砚不搭理他，又觉得不太舒服，为什么齐砚就不能适中一点，真的很烦。
　　【叶子叶子：是吧，但是真没什么办法，他人各方面都挺好的，就这一点，我实在难受，不过说出来舒服多了，我都没法和人说，因为总会觉得我多想。】
　　这是叶行眠的心里话，毕竟齐砚很优秀，而原本他以为也会被Q说是不是多心，可Q从开始就站在他这边肯定他，现在又发来消息。
　　【Q: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叶行眠觉得心窝子被戳了下，感动着呢，就被刘庄拍了下胳膊。
　　“叶子，打球去。 ”
　　叶行眠这会没心情，敷衍道，“你先去吧，我等会。”
　　“那我去和陈意打两把。”
　　刘庄走后叶行眠到边上找了个角落，专心聊天，Q是真的很热心，除了刚才鼓舞肯定他之外，这会还在帮他出谋划策。
　　【Q：既然你们一个学校同个系，想摆脱他不大可能，但放任不管感觉你挺受影响的，不如换一种思维方式去面对。】
　　【叶子叶子：哪种？】
　　【Q：别躲着他，你越是回避他越会觉得你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不如主动点和他相处，相处过程中潜移默化让他感受到你们之间其实各有优劣，是不需要比较而是可以共存互助的。】
　　叶行眠沉默了两秒，大概理解Q的意思。
　　【叶子叶子：有用吗？我们之间有过矛盾，感觉和平共处有点难。】
　　【Q：矛盾都是可以缓和的，他应该对你而言不算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叶子叶子：（流汗.jpg）你们女生心思都这么细腻的吗？这都猜的出来。】
　　叶行眠是真挺讶异，其实也就这两天两人聊得深入了些，就能看出齐砚对他挺重要，难不成真是心有灵犀？
　　【Q：跟性别没关系。】
　　不远处齐砚放下手机，往角落里背对着深思的背影投去目光，好半天才在又一阵的震动中收回视线，沉沉呼出口气，他觉得，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在发展，背离了开始他的预期，可他并没有想停下的冲动。
　　叶行眠老老实实交代了他跟齐砚的竹马情，也坦诚齐砚对他确实挺重要，才会格外的在乎，只是齐砚背地搞破坏不让他谈恋爱的事没说，一则不好，第二就是他其实也不想让Q觉得齐砚好像很不行似的。
　　【叶子叶子：我觉得可能跟我心态也有点关系，以前我觉得他性格冷，不想总是一个劲的去贴，也觉得他好像完全就没把我当多好的朋友，但这段时间我觉得可能不全是这样。】
　　十八岁的叶行眠比起十五岁时候的叶行眠成熟不少，起码他能比以前更好的感知到齐砚对他没那么糟糕 ，单是国庆那次，算是两人冷战三年以来走的最近的一回，叶行眠不得不承认，那次对于他而言，把两人破碎的关系确实修补不少。
　　齐砚好像真只是性格问题，甚至于对他算是已经柔软不少，高一那阵绝交其实大部分也是叶行眠自尊心受挫，加上青春期本就叛逆敏感，于是把齐砚过往的好全盘推翻。
　　而事情过去那么久，有气也早就散了，只是齐砚给不出解释，他心里不舒服，再加上他好像都习惯了对齐砚摆脸色。
　　叶行眠这一番复盘，竟怀疑起难不成真是他多心，齐砚其实早没想和他攀比的意思，已经改邪归正了？不对，古镇齐砚才背刺过他一回，哪能这么快？
　　【Q：所以你觉得他对你挺好的？】
　　【叶子叶子：有时候吧，这段时间还成，之前不行。】
　　【Q：那这段时间有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或者说，你们之间有哪些接触？跟以前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叶行眠仔细琢磨了下 ，区别的话？
　　【叶子叶子：之前是老死不相往来，最近关系缓和不少，国庆一起回家，还有前两天不是陪朋友去医院，就是和他一块。】
　　【Q：所以你们关系不好的时候，他行为会极端，一旦你抛出橄榄枝，有主动缓和的意思，他同样也会态度柔软点。】
　　【叶子叶子：对。】
　　Q一番总结，叶行眠寻思着真就是这样，本来国庆两人关系好上不少，然后回来动车站那会他警告齐砚回F市两人就是陌路，于是整整一周齐砚拿他当空气，后来齐砚生病也是他先主动关心，之后齐砚才示弱的。
　　靠，齐砚怎么这么矫情，敢情每回都是他先哄的啊！叶行眠再次为自己的圣母心而痛苦，明明他才是一开始被辜负的那个啊。
　　【Q：懂了。】
　　【叶子叶子：？】
　　【Q：他应该和你一样，还是很在乎你们的情谊，想和你重新回到以前的关系，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正确的去和你相处，所以你抗拒反感，他受到刺激焦虑下行为就会开始极端，相反的你露出善意关心，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Q的这番话让叶行眠多少有点懵，毕竟他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可仔细一琢磨，起码行为上确实是这样。
　　【Q：当然我只是猜测，具体的情况还是得具体分析，虽然之前有学过点心理学，但你参考一下就成。】
　　【叶子叶子：你还学过心理学？】
　　【Q：嗯，课外自己感兴趣报了个班。】
　　叶行眠对于Q学过心理学确实震惊，但也理解了，难怪能说的有理有据，于是再三思忖，确实很有可能。
　　所以只要他愿意抛出橄榄枝，齐砚以后可能真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会再针对他了？
　　可以前的事就那么过去他又有点感觉自己亏，而且齐砚万一又暗戳戳搞破坏怎么办，他可不能当冤大头，再者其实两人冷了快三年，实话说感情真有以前那么深吗？
　　齐砚这块千年寒冰，叶行眠一点不想主动去融化，费力还不一定有用。


第31章 怪异
　　体育老师开始场子到处晃, 叶行眠只好收了手机，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找人，结果愣是没看到目标人物, 正纳闷呢身后突兀传来道声音。
　　“去打球吗？”
　　齐砚冷不丁出现，叶行眠拍着胸口, 转身怒, “大白天你想吓死我？”
　　他自认语气不是很好，毕竟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 可齐砚只是垂下眼，叶行眠这刻诡异的觉得，齐砚好像是有点委屈，只很快那双眸子又抬起来。
　　“抱歉。”齐砚眼底是平静的, 又问了遍，“一起打球吗？”
　　叶行眠越发觉得诡异，齐砚吃错什么药了，他怎么可能跟齐砚一起玩，下意识就要拒绝，可“不”字蹦到一半戛然而止，脑中冒出Q的话。
　　以至于齐砚此刻的举动便多了丝别的意味, 像是在跟他..示好？叶行眠边怀疑边疯狂心理挣扎，最后干巴巴吐出几个字，“干嘛找我玩？”
　　“可以吗？”齐砚只是问。
　　叶行眠：“...”
　　半分钟的沉默, 叶行眠没开口, 于是亲眼见证了齐砚眼底的平静湖水泛起涟漪, 然后冻结成腊月的寒冰, 就连出口的语气都冷了几分。
　　“没事，那算了。”齐砚转身就要走, 叶行眠情急之下赶紧喊住他，“你等会。”
　　望过来的眸光冰凉，叶行眠小心脏狂跳，尽量冷静道，“我没说不行，你要玩的话我去跟壮哥说声，二对二。”
　　叶行眠仔仔细细注意齐砚反应，在那双眼睛里头冷冰的情绪融化，齐砚这会几乎带着温煦柔声道，“好，那我在这等你。”
　　叶行眠噔噔噔几步后退，艰难地点了下头，随后僵硬转身脚步飞快，脑子实际早已一团乱麻。
　　完了，他现在觉得齐砚不止是想和他和好，好像还有点精神分裂的趋势啊？
　　-
　　叶行眠去喊刘庄的时候，刘庄和陈意刚打完一局。
　　“加个人，咱们二对二。”
　　刘庄没意见，对面陈意也收了拍子，“谁啊，让他过来呗。”
　　叶行眠深呼吸，转过身冲着某处招招手，于是齐砚到两人跟前时，刘庄和陈意都沉默了，刘庄往叶行眠那边脚步微微挪动，小声询问，“你两这是...和好了？”
　　“当然没有。”叶行眠赶紧道，他现在还在试探而已，对面陈意则是很快回神，他和齐砚的关系不像是刘庄几人时常受到叶行眠的“威胁”同齐砚保持距离，偶尔也会有来往，主动招揽人。
　　“齐砚，咋两一队。”齐砚没意见，点头后往陈意的方向过去，取出球拍，隔着中间的网线同叶行眠的视线半空中交汇。
　　叶行眠再次躁动。
　　“你发球吗？”球在陈意那，问了句。
　　齐砚摇头，“你来吧。”
　　“得，那换个位置，你打后边。”陈意和齐砚打过几回，齐砚属于爆发力比较强的那类，比他更适合后面的位置，齐砚没太所谓，而另一边叶行眠同样往后挪和刘庄换位置，气氛就有点变了。
　　起码在叶行眠心里，妥妥的变了，这不就是PK 叶行眠敏感的觉得，齐砚这是要开始和他较劲，果断打起十二分精神。
　　陈意开场球就打的猛，叶行眠后退发力，冲着齐砚过去，齐砚倒是脚步快得很，长腿一迈，球就以优美的抛物线被弹了回来。
　　就这么一个动作，叶行眠确信，齐砚球技不错，更是警觉，一连二十多个来回，在他技术性的声东击西后，第一个球在齐砚那落了空。
　　“叶子，你行啊。”
　　陈意竖起大拇指，刘庄也是激动，叶行眠得意地眼神瞅了眼齐砚，齐砚捡起球，才慢半拍注意到他的目光，发球的动作顿了两秒，同样竖了个拇指。
　　叶行眠有点飘飘然，同时脑中越发肯定关于刚才Q说的，真就是他稍微对齐砚主动点，齐砚就能软和下来，以前齐砚可没对他竖过大拇指。
　　四人打着打着进入状态，倒是有来有回，场面一度十分激烈。
　　很快吸引周边注意，围观的越来越多，随着球视线两边来回转，偶尔一两阵惊呼声，这不得更激起叶行眠表现欲，到后头刘庄和陈意几乎抢不着球，齐砚和叶行眠两人一来一回的，看得人眼花。
　　“叶子，你跟齐砚来一局，PK啊。”
　　刘庄起劲了，陈意也赞成，两人一拍即合退了下来，倒是把叶行眠架着，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已经开始站队喊了，于是竞争的气氛瞬间被烘托到最顶点。
　　“我认输。”齐砚却是开了口，所有人一怔，听人补完下一句，“打不过，跟叶哥没法比。”
　　叶行眠：“...”
　　“..没，你打的还行，谦虚什么，反正就随便玩玩。”
　　齐砚思考了会点头，“好。”
　　说是随便玩，实际叶行眠没法真玩，毕竟胜负心强更别提对面还是齐砚，自然再认真不过，握着拍都有点出汗，但在几十个来回后，节奏是稳了，可也品出不对劲来。
　　旁观者看起来两人是势均力敌，可实则他自己上手才能感觉到齐砚打过来的力道比刚才差了那么些啊，于是在连赢两回后，叶行眠特地假装失误，按理只要齐砚这球正常发挥，他是绝对接不到的。
　　片刻后“peng”的一声球砸在地面的响动，齐砚收回落空的拍子，冷淡的嗓音响起，“输了。”
　　叶行眠：“...”
　　“果然叶子还是要强点啊，没事齐砚，你输给叶子不丢人，叶子都打好几年了。”陈意回味着还觉得精彩，上去搭着人背，“休息会？”
　　齐砚点头，收好拍下场，叶行眠全程盯着人连耳边刘庄夸他的话都觉得没劲。
　　“你们玩吧。”他走前被其中一个观战女生拦下。
　　“叶同学，你打的好厉害啊。”女生钦佩道。
　　要是放在往常叶行眠指定高兴，这会也只能挤出笑，“还行吧。”
　　“你可以教我们握下拍吗，我和我朋友都是第一次玩。”
　　女生还是有点害羞的，显然是鼓起勇气，叶行眠没拒绝，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跟着女生离开前往齐砚的位置扫过去一眼，齐砚的目光同他相撞，很快便淡淡的移开了。
　　叶行眠蹙眉，齐砚好像，真有点不太一样了？他转过身，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齐砚重新抬起的眼底眸光晦涩，直至半晌，那道炙烫的目光才消散开。
　　-
　　两节课时间过得快，下课铃响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往球场外走。
　　陈意抹了把汗，收拍子问，“去我们院的食堂吃？”
　　叶行眠两人没意见，陈意看向齐砚，“去吗？”
　　听到陈意喊上齐砚，叶行眠不明显的抗拒了几秒，但在齐砚望过来时一点没显露，甚至于抬了下巴，难得主动， “走呗，一起。”
　　“好。”齐砚这才答应，
　　叶行眠已经勾着刘庄快走两步。
　　“你们真和好了”刘庄没忍住确认，叶行眠小声，“没有，待定中。”
　　刘庄：“...”
　　从网球馆出去抄了条近道，前边不远处就是机电的食堂，陈意开玩笑顺嘴一句，“你们工商是真好，成天两大男神下饭，该让我们机电的妹子饱饱眼福了。”
　　刘庄搭上话，“可别，他两要是常驻，你还想脱单？”
　　“壮哥，这你就浅薄了。”陈意冲他挤了挤眼，“齐砚跟我们叶子那不是内部消化了嘛，妹子们只会磕不会..”
　　叶行眠眼神飘过去，“你当我死的呢？”
　　他和齐砚这会可都还在，就舞到正主前头来了，猖狂！
　　陈意揉了揉鼻子，“开玩笑嘛，叶子，你看齐砚都不在意，你别老回回那么激动。”
　　“我要成天说你和男的一对，你能忍？”叶行眠暴躁，“再说你怎么知道齐砚不在意，齐砚，你说，你是不是也很不爽。”
　　叶行眠觉得这种事齐砚当然是跟他统一战线，可显然他的觉得有所偏差。
　　“还好。”齐砚说，“不是很介意。”
　　要是往常，叶行眠百分百觉得齐砚又和他对着干，可这会满脑子就是，齐砚可能真疯了，为了和他“破镜重圆”竟然连自身清誉都可以不要了，听的刘庄陈意对视震惊。
　　“这话要是传出去，你两又要多个暗恋成真的版本了。”
　　陈意啧啧两声，被叶行眠狠狠一记眼刀，才终于消停下来。
　　饭点食堂人不少，四人直接去了二楼，刘庄和陈意两人跑去吃冒菜，叶行眠则是选了个牛肉面的排队。
　　只是他步子刚迈开，身后就有脚步跟上来，按理来说食堂人多，脚步声到处都是，但叶行眠偏偏就能听出这道脚步声的主人，于是排进队伍里，再转回头，就对上齐砚极具冲击力的脸。
　　叶行眠眉头一皱，齐砚就开口了，“我也想吃面。”
　　“...没人不让你吃，但别离我那么近。”
　　他这会看齐砚都费劲，距离近的脑子晃，还需要微微仰着头，身高差距更明显了。
　　齐砚很快后退一步，倒是配合。
　　叶行眠盯他半晌，干着嗓音，吐字生硬，“课上干嘛让我？”
　　哪怕是退开距离，齐砚也是需要微垂着眼，才能同叶行眠对视，唇瓣张合，“你想赢吧。”
　　叶行眠被挑起脾气，冷哼道，“你看着也不是想输的啊？”
　　齐砚没否认，“嗯。”
　　叶行眠向来最烦有话说一半，齐砚明显是还剩下一半，不过没等他催，自己补齐了，“赢了怕你不高兴。”
　　叶行眠：“...”
　　“当然我也不一定能赢。”
　　齐砚说的倒是事实，叶行眠也是这么觉得，毕竟这么多年玩下来，但这会他没心思在这上头，只觉得齐砚怎么看都怎么古怪，有种在附和看他脸色回答问题的感觉。
　　对话难以继续，主要叶行眠还需要点时间捋清头绪，决定这会还是先尽量和齐砚保持距离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第32章 危机
　　吃完饭, 陈意回机电的宿舍，和他们在食堂分开。
　　“壮哥，去后街买水果呗。”
　　叶行眠忽然有点馋西瓜, 但十月份西瓜过了季，也不知道还有卖的没, 打算去看看。
　　“成啊, 正好我买点香蕉。”
　　食堂距离校门小段路，校门位置有观光车停靠点, 可以直接到所在院校，叶行眠一路都没和齐砚搭话，到校门边刚想把人打发走，边上刘庄忽然捂着肚子。
　　“叶子, 我有点想上厕所。”
　　叶行眠：“..啊？”
　　“不行了，我先走了，忍不住。”
　　刘庄一句话落下，冲向正要开走的校车，好在是拦上了，坐上唯一的空位，留下叶行眠和齐砚大眼瞪小眼, 多少是有些懵。
　　“你..”
　　“买水果。” 齐砚打断了叶行眠刚起的话头，“补充点维生素。”
　　后街也不是叶行眠家的，腿也长在齐砚身上, 叶行眠能做的就是不刺激到齐砚但也别说太多话, 最后两人沉默着往后街去, 后街水果摊挺多家, 只可惜叶行眠没看见西瓜，然后注意到齐砚也两手空空。
　　“你不买？”没忍住问。
　　“街口买。”
　　后街口挨着学校西门的位置, 还有家水果店，也省的一路拎上去，叶行眠也打算在那最后碰碰运气，要是实在没西瓜，他就打算买杯西瓜味的芬达得了。
　　好在还是幸运，叶行眠不需要用芬达解馋，剩下的大半西瓜在两人过去时正摆在店里收银的显眼位置。
　　他刚想喊老板包起来，身后很突然传来女生声音，喊的他名字。
　　叶行眠转过身，眼底浮现意外，是体育课上的女生。
　　“好巧啊，你也来买水果吗？”
　　女生笑容仍有几分羞涩，腼腆的同叶行眠打招呼。
　　“..嗯。”
　　叶行眠常常被刘庄几人调侃，外表看起来像是很不好接近恋爱经验丰富眼光极高的男神般的存在，实则看上去高冷完全是因为跟女生一说话就大脑空白，不知道说什么以至于蹦出来一两个字。
　　于是这会“不冷不热”的回答让女生却步，尴尬的再次露出笑，拉着身边小姐妹匆忙买了根菠萝后道别，“那我们先走啦，拜拜。”
　　叶行眠挥了挥手，等人走后才呼出口气，扭头打算接着买瓜，然后发现，瓜没了？
　　“十二块二，同学，算十二块。”
　　老板称好了价钱，问，“切不切？”
　　齐砚点头，“切。”
　　于是叶行眠心心念念的西瓜被齐砚长指一勾，提到了手里，齐砚侧过身，眸光落下，语气淡淡，“我买好了。”
　　谁管齐砚买没买好，叶行眠想哭，他的瓜没了？
　　“老板，这西瓜还有吗？”他抱着最后丝希望问了句。
　　“最后半个，都过季了，不卖了。”
　　叶行眠郁闷，只好买了边上的六根香蕉去称重，出水果店对齐砚怨念更重，甚至于已经不能容忍这瓜在他跟前一晃一晃，刚想快走几步把齐砚甩掉，结果身后又一道声音传来，瞬间警觉。
　　娄承到两人跟前的时候，叶行眠不知怎么的，右眼皮狂跳，尤其是看人自来熟搭着齐砚肩，还凑得特别近。
　　“买西瓜了啊？你怎么知道我馋这一口。”
　　娄承瞥见齐砚手里拎着的挺惊喜，他同叶行眠一样，过了季就馋，倒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刚要够着，边上突兀出现只手，牢牢地拽紧袋子，动作一愣。
　　他抬眼看去时，齐砚目光同时落下，当事人叶行眠脸僵。
　　“...我也要吃，不行吗？”
　　齐砚：“...”
　　“当然可以。”娄承反应过来，眉梢微挑，“反正多，一起吃呗。”
　　叶行眠直接了当拒绝，“不行，只够我一个人的份。”
　　这话就有点不客气，也有明显的针对意思，加上叶行眠一副炸毛的刺猬模样，娄承似笑非笑的打量，叶行眠眼皮就开始烧，窝里横的冲齐砚怒。
　　“齐砚，我就要这瓜，你给不给？”
　　结果他这话刚落，娄承如出一辙冲齐砚说。
　　“我也要。”他低着声音，搭在齐砚肩头脑袋蹭了下，眨着眼十足绿茶样，“齐砚，我想吃很久了，吃不到我会很难受的。”
　　靠，叶行眠心里小火苗这会在蹿，果然直觉没错，娄承就是有问题，这什么语气跟齐砚说话啊，难受关齐砚什么事？他还难受呢？
　　两人握着袋子僵持住，在娄承又一次带着挑衅眼神冲着叶行眠而嘴上柔柔软软的语调跟齐砚说话时，齐砚眉心跳了下，抬了抬手，明白意思的两人同一时间松开，齐砚手挪动了下，半袋西瓜到了叶行眠的手上。
　　“是你的了，给不给你自己决定。”
　　“不给。”叶行眠一秒不犹豫，果断把瓜藏在身后，得意不屑，齐砚肯定是偏向他的，哪来的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小妖精？
　　娄承满脸的失望，支起身子和齐砚拉开距离，神情幽怨，“你太让我伤心了。”
　　齐砚：“...”
　　“行，你别后悔。”娄承放了句狠话，头也不回走了，叶行眠“切”了一声，赶紧拉住齐砚的手，“别理他。”
　　娄承很快消失在后街拐角，叶行眠看不着才终于松口气，他拿了根签子插西瓜吃，汁水在口腔爆开，这一口总算是满足，和齐砚重新一道回宿舍。
　　只是半路没忍住，旁敲侧击：“我觉得你那个室友不单纯。”
　　叶行眠很认真，可齐砚明显不太走心，“哪不单纯？”
　　“直觉，奇奇怪怪的。”叶行眠观察齐砚反应，可人还是淡定的很，着急又只能克制，“你一点没感觉到，他对你是不是过分亲密了。”
　　齐砚似乎是思考了两秒，“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亲密些不是很正常。”
　　叶行眠无言，这当然不一样啊，可他毕竟也没证据只是猜测，郁闷的又啃了块瓜，注意到齐砚盯着他看，貌似在看他嘴？
　　“吃吗？”到嘴边的瓜拐了个弯，递到齐砚跟前，毕竟不是他买的。
　　齐砚视线从沾着水光的饱满唇瓣上挪开，微微发哑，，“你不是要一个人吃一袋子？”
　　“...”叶行眠恼羞成怒，“不吃算..”
　　“吃吧。”齐砚说，“谢谢。”
　　叶行眠对着齐砚向来不客气脸皮也厚，轻哼了声手臂往上抬，很快齐砚微弯下腰，张嘴叼走了西瓜，他嚼着叶行眠“喂”来的瓜，面不改色评价，“很甜。”
　　叶行眠耳尖迅速蹿红，飞快扭头，周边几道视线也接连躲开，于是那抹红凝在耳尖上越发的艳，小声暴躁，“我是让你拿签子，不是要喂你啊！！！”
　　叶行眠感觉清白真的要保不住了，齐砚不是看过那些帖子，怎么还敢这样啊，他要疯了。
　　齐砚神情明显讶异，然后抱歉道，“是我弄错了。”
　　叶行眠觉得这不是一句弄错可以弥补的伤害，这事关他的名声！可齐砚太过熟练的动作让他此刻无暇顾及其他，脑子蹦出荒谬的想法，以至于倒吸口凉气，艰涩问。
　　“你跟你那个室友，就娄承..你两吃东西都这么喂的？”
　　齐砚：“...”
　　叶行眠在齐砚的沉默中噔噔噔后退三大步，感觉天雷劈在脑袋上，人已经可以当场晕的地步，但有点害怕等会倒在齐砚怀里，只能掐了把虎口清醒，焦躁且烦。
　　“不是，为什么你会觉得很正常啊？就算你们是朋友，两个男的喂东西，加上他刚才说话那语气，还有上次就业课勾你下巴，这不是太轻浮太荒唐了啊！”
　　话都说到这，偏偏齐砚一副“傻白甜”模样，秉着竹马的责任，叶行眠直说了。
　　“有没有可能，你那个室友万分之一的几率是个gay？”
　　齐砚脸上终于浮现了然，叶行眠刚松口气，听人说，“你恐同？”
　　“...他gay的对象我感觉是你，他喜欢你。”
　　空气沉默下来，两人脚步停下，两两对视，半晌齐砚开了口，“不会的。”
　　叶行眠：“...”
　　“他只是性格比较爱开玩笑而已。”齐砚的一句话叶行眠语塞，就见人垂眼，后半句声线低下来，“其实就算他是，也没什么关系。”
　　叶行眠预感到什么，齐砚重新抬起头，眸中失落黯淡，嗓音嘶哑，“眠眠，我已经太久没人肯好好听我说话了。”


第33章 心意
　　叶行眠彻底败了, 回到宿舍人都麻了。
　　刘庄尴尬挠了挠头，“叶子，刚真是闹肚子, 你两还好吧？”
　　“好。”叶行眠勾过椅子，魂都飞了好几个, 满脑子齐砚最后的话, 还有那个落寞伤心的眼神。
　　靠，为什么他感觉到这是明晃晃的威逼啊！
　　他这会是确定齐砚想跟他重修于好破镜重圆, 因为没朋友所以身边就算是个觊觎自己的gay也没关系，娄承这狐狸精把“趁虚而入”四个字是玩明白了。
　　所以这会齐砚回宿舍他不在，不会又耳根子软，在宿舍哄娄承吧？
　　叶行眠一个激灵都要炸了, 掏出手机就要给齐砚打视频，才想起微信早拉黑的事，给人发短信吧，可敲敲打打好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说。
　　郁闷的一脑袋栽桌上，趴着不动弹了，好半天诈尸起来，做了决定。
　　叶行眠拿出手机, 给Q发消息。
　　【叶子叶子：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我打算和我朋友缓和关系了。】
　　Q的消息这两天回复很快，带着关心。
　　【Q：发生什么事了？】
　　【叶子叶子：也没什么, 就是我发现还是做不到不关心他, 最近他感觉生活挺茫然的, 怕他走错路。猫猫大哭jpg】
　　【Q：你朋友知道你这么关心他, 肯定以后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
　　【叶子叶子：希望吧，但是我决定跟他聊一聊先, 约法三章，什么事都先说了，免得他觉得我是软柿子你觉得呢？】
　　叶行眠实在话还是有点拉不下面子主动和齐砚求和，毕竟错也不在他，但他不管齐砚，齐砚这么只单纯的小白兔那不得妥妥的进娄承那个大灰狼的嘴了，他接受不了。
　　再者就算齐砚没gay，两人这么僵的状态，齐砚的精神状态貌似也越发容易失控，万一以后应激做点什么怎么办？
　　叶行眠觉得，那还不如和好管用，和好了他们就能接着好兄弟好哥们，就算不能“如胶似漆”起码“相敬如宾”，实话说断交三年，他自己也并不觉得开心。
　　【Q：可以，他肯定很愿意。】
　　叶行眠不知道齐砚愿不愿意，但他决定了，找到合适时机就去和齐砚谈判，又是一番感谢Q的话，叶行眠再真心不过。
　　【叶子叶子：以后如果你需要倾诉的话，我都在。】
　　【Q：好。】
　　【Q：入秋了。】
　　叶行眠开了罐可乐，就见着陡然转变的话题，没怎么反应过来，对面就发来一个红包，红包上一行小字，“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着实愣了好一阵。
　　“叶子，你热啊，脸怎么这么红？”
　　郭平要出门，镜子前整理发型呢，瞧见里头映出的叶行眠脸通红，只是问了句没人回，奇怪着扭头喊，“叶子？”
　　叶行眠才回神，“啊？”
　　郭平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叶行眠，“很红，热的话我给你开个门？”
　　刘庄荀嵩上了床，阳台的玻璃门便拉上，他想着里头可能是有点闷。
　　“没事，不用。”
　　叶行眠冷静道，实则心跳的有点快，领了红包。
　　【叶子叶子：够我喝好几杯了。】
　　【Q：那正好，可以约你的朋友去奶茶店聊。】
　　【叶子叶子：那得他出钱才行 ！不能便宜他。】
　　齐砚起码得有点诚意，请他喝奶茶是应该的，凭什么既要他心胸宽广还得付钱，没门。
　　【Q：好。】
　　叶行眠敲敲打打，又有点不好意思，咬咬牙点了发送。
　　【叶子叶子：还有，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肯定不会和别人分享。】
　　叶行眠拍了拍脸，深呼吸吐气，一连两次才敢去看微信，他感觉这话说的有点暧昧，可对方“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先传达那个意思，他才回撩过去，只是第一次难免害羞。
　　结果对面倒是发来了表情，只是发的叶行眠不太懂。
　　Q发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包，那个中老年友好年轻人嘲讽的贼阴阳的微笑？
　　叶行眠纳闷着，手机震动。
　　【Q:发错了。】
　　【叶子叶子：哈哈，我说呢。】
　　【叶子叶子：下午有课吗，要不要打游戏？】
　　【Q：迟点吧，出了汗洗个澡。】
　　【叶子叶子：行，你去吧。】
　　聊天到此结束，叶行眠回味了下，觉得又是一大进步，瞧着红艳艳的大红包，心里美滋滋，决定晚上去后街买杯奶茶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指定很甜，也不由得幻想再过两月，要是他和Q顺利的话，到时候他就当面给人送冬天的第一束草莓花。
　　-
　　下午的课连着三节，结束已经五点多，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
　　秋风一刮，雨滴砸落树叶打着旋似的飘落在地面，积起银光的小水洼，天色暗下，教学楼前的路灯提早亮起，照清半空中细斜雨丝。
　　叶行眠裹紧了身上外套，庆幸出来的时候机智多穿了件，不至于像边上刘庄几人瑟瑟发抖，抱胳膊一个劲哆嗦。
　　“叶子，不然先回宿舍一趟吧，太冷了。”
　　郭平和荀嵩参加了社团，很突然的这会要开会，现在便得赶过去，只剩下刘庄陪同叶行眠去买“秋天第一杯奶茶”，叶行眠执念深重，非要赶上口最热乎的，外卖都不肯等。
　　“没事，我自己去吧。”
　　宿舍和后街两个方向，来来回回也折腾，又是男生，没什么陪不陪的，叶行眠这么说，刘庄搓了搓胳膊，“成，我要红豆奶茶，多加点椰果。”
　　叶行眠比了个“OK”，撑伞和刘庄在教学楼前分开，自己往后街去。
　　雨天路上压根没什么人，撑着伞只零星几个，叶行眠到后街口时，天色已经从原先的微暗到浓沉的黑，云层很厚，忽然细小的雨珠转大，砸在伞面像极躁动的鼓点。
　　叶行眠进店时，携着湿润的冰凉水汽，发梢些微湿润，他刚想去点单的地方要些纸，就见着此刻隔着不远的距离，一道高挑修长立着的熟悉身影。
　　齐砚微偏过头，眸中闪过惊讶。
　　叶行眠同样意外，才说好的有机会找齐砚谈，结果人就出现了？
　　他往前走近，开门见山，“晚上有课吗？”
　　齐砚摇了摇头。
　　“那一会聊聊？”
　　叶行眠想着齐砚估计该问点什么，可偏偏人什么没问，只点头，说可以，倒是也省的解释。
　　他点了杯新款茉莉奶绿，齐砚的比他快些，提早便好了，只是等叶行眠接过晚做许多的奶茶结完账，齐砚还没动静，又等了一阵没了耐心，“你在干嘛？”
　　“没网了。”齐砚眉头微皱，指尖又碰了两下才像是无可奈何的放弃，看向叶行眠，抿唇，“可以先帮我付了吗？”
　　叶行眠：“...”
　　两人出了奶茶店，叶行眠已经想和齐砚分道扬镳，这都还没和好，齐砚就已经分走他三分之一的“秋天奶茶钱”，果然齐砚就是他恋爱路上最大的诅咒。
　　“有想吃的吗？”齐砚撑好伞，问他。
　　雨下的大，风又一阵阵刮，叶行眠实在懒得走远，左右随意瞧了两眼，对着前边扬了扬下巴，“去阿龙吧。”
　　阿龙是家老旧但正宗的炒菜馆，味道很好，雨天也坐满了人，叶行眠原先想着和齐砚在这谈话的，毕竟奶茶店太暧昧不合适，可才坐进里头，外边雨声就噼啪直响，地面湿漉不堪。
　　环境太过恶劣，说话都几分费劲。
　　于是齐砚推过去菜单，叶行眠勾画好要吃的，点完单后，两人对视一眼，便在雨声和周遭嘈杂声中互相明白意思，静默着等菜端上来，然后一言不发埋头吃。


第34章 喜欢
　　一顿饭吃完, 齐砚结了账，两人出门。
　　过了后街口踏上校园林荫小道时，耳根获得短暂的清净, 只剩雨声淅沥，打在绿叶子上沙沙响动。
　　叶行眠喝了口奶茶, 伞面往后倾斜些许, 仰着头，雨线凌厉从黑沉的天幕坠落, 在夜色中反着光，吃饭期间叶行眠早已想好怎么说，这会正要开口，不巧边上健身房拐出人来, 在两人前边几米远的位置。
　　便只好放慢脚步，结果刚和前边的人拉开距离，后头又出来三人，属实是一点谈话私密空间都没。
　　叶行眠颇感郁闷，齐砚声音适时响起，“要走篮球场那条路吗？”
　　叶行眠下意识往右侧蜿蜒的小道看去，那条路是近道, 连着金融和新传两个学院，中间有个小型篮球场，穿过篮球场是鲜少人走的青石小阶, 往上可以从金融的教学楼后边绕出去。
　　“成。”
　　叶行眠一秒没犹豫答应, 脚步转了方向。
　　他既然想要今天和齐砚把这事解决了, 要是最后没按计划来那总觉得不得劲, 某些方面过于执拗一根筋，说什么也要办成。
　　两人绕到小路, 这回半个人影都没，憋了一晚上的话总算能开口。
　　“齐砚，我其实就想..”
　　“有点吵。”
　　叶行眠起了个话头就被打断，这附近树多，确实声音听得不怎么清楚，可就算是事实也抵不住叶行眠烦躁，怎么说个话这么麻烦？正闹心呢伞下多了个人，周遭冰冷的空气被挤出去，取而代之的是齐砚真真切切的体温。
　　叶行眠一怔，下秒握伞柄的手被温烫覆住。
　　“我来吧。”齐砚目光垂下，嗓音清冷，“近点听得清楚些。”
　　确实听得清楚，叶行眠这会感觉声音拂在耳边似的，伞毕竟不大，他抽手时同齐砚肩膀短暂挨了下，揣回外套兜里，“行。”
　　“我就是想说，你...”
　　叶行眠本来觉得吧，这好不容易能说了，赶紧说了完事，但这会嘴上又像上了封条般困难，他总感觉问齐砚是不是想跟他和好这话既幼稚也挺不要脸，毕竟也不是小时候，吵架和好总是坦荡大方。
　　“是。”
　　齐砚的声音拉回叶行眠偏离的思绪，他短暂愣住几秒，视线从脚底下的杂草转回身侧齐砚脸上。
　　“什么？”叶行眠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坏了，他刚才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想跟你和好。”齐砚直言，一瞬不移的盯着叶行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
　　雨滴砸在脚边，溅射起冰冷的水珠在叶行眠脚踝上，冻得他先是一个激灵，才凶巴巴的命令，“赶紧走，冷死了。”
　　脚步这才重新响起在安静的小道上，两人沉默着走了一阵，叶行眠踹飞颗小石子，嘟囔着，“也不是不行。”
　　极轻的音量，偏偏齐砚听得分明，似乎有了点笑意，“..好。”
　　叶行眠心跳快了些，竟然无端紧张，可紧张中又觉得几分不对，这就和好了？他不是要和齐砚约法三章？可齐砚都这么低姿态求他了。
　　叶行眠动摇，可又害怕不说清楚，万一齐砚又背后说些有的没的怎么办，以防万一还是咬咬牙。
　　“但是我们的关系破裂太久了，修复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你有前科，我要考核。”
　　“可以。”
　　“以后不能背刺我，不许处处和我比，还有不能背后说我有女朋友。”
　　“好。”
　　齐砚答应的快，又补上一句，“以后不会了。”
　　叶行眠听出了其中抱歉的意思，又注意到此刻略微倾斜的伞下，齐砚大半个肩头湿润，晕开深色水渍，心就软乎。
　　齐砚既然知道错还主动道歉，只好把原先一大堆的条例咽了回去，不提算了，但要紧的叶行眠得说。
　　“行吧，那我答应。”叶行眠生硬道，切入正题，循循善诱，“那我们和好了，你跟娄承..你们？”
　　“以后有心事，会找你。”齐砚嗓音低下来，“这样行吗？”
　　叶行眠本意也不是让齐砚跟娄承断交，毕竟除了娄承总对齐砚过分觊觎外，其实叶行眠并不反感对方，只是怕娄承趁虚而入罢了，因此齐砚答应有事会跟他倾诉那就没问题，他和齐砚不是一个班，要做到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也难，更何况齐砚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
　　“嗯。”叶行眠忍不住操心，试着劝，“其实你真可以谈个恋爱，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挺多的。”
　　他始终觉得齐砚谈恋爱最稳妥，毕竟断了齐砚gay的可能，再者也不会过多把注意力放在他这里，齐砚估计就是世界太小，才总会拘泥于两人的竹马情，实际以后大家各自谈了恋爱，最重要的肯定就是喜欢的人。
　　可明明知道是最优解，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又有怪异的感觉。
　　尤其想起上次给齐砚送热水的女生。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一见钟情不行其实也可以先相处.”
　　齐砚脚步突兀停住，叶行眠话便顿了两秒，最后消失在被猝不及防扯进的身侧怀抱里，他下巴触到齐砚肩头那片冰凉水渍，微微战栗了下。
　　雨下的大了些，雨幕隔出伞下的小片四方天地，两人拥的很紧，齐砚的呼吸掠过叶行眠耳畔，带着潮湿的热气，是不太舒服的，回神过来推开人的举动却在齐砚开口时止住。
　　“对不起。”
　　齐砚话里的语气叶行眠从没听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像是有几分难过，又像是压抑克制着什么，叶行眠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
　　“你知道错就行，我原谅你了。”
　　叶行眠想，齐砚多半是为了高中的事道歉，才发觉其实他想要的只是这么个道歉。
　　“你以后别这样就好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齐砚按着他肩头的手臂收紧了些，好半晌才有沙哑的声音重新响起，叶行眠零星听到几个字，齐砚又重新道了遍歉。
　　“对不起，我只是..”
　　不远处的细弱枝叶被骤急的大风一刮，不堪重负的脆响，断裂开从高处坠往地面，叶行眠的注意力短暂偏移开，随着响声模糊了耳边声音，后半句“太喜欢你了”很快在寒风中消散。
　　齐砚感受着怀里叶行眠的体温，鼻尖是叶行眠身上的味道，闭起眼，心脏某处陷进柔软，酸酸涩涩，他好像注定要做对不起叶行眠的事，因为太喜欢。
　　成为Q或许只是偶然的错误，可对他而言，却又像是一个希望，他不想再畏畏缩缩，决定不那么道德也不那么正大光明，想要求叶行眠的感情。
　　只要叶行眠足够喜欢Q，那是不是有天也能接受，在Q背后的他呢？
　　“行了，差不多了。”
　　叶行眠后知后觉有点尴尬，这怎么和好了还得抱，他们都这么大了，不应该男人点直接一点头两句话就成了，又不是小时候，齐砚是不是还要准备个礼物来哄他？
　　更何况他们这会也才刚和好，也没恢复如初啊，叶行眠脑子里想法很多，可在齐砚退开距离，冷风重新灌进来又哆嗦了下，觉得不如再抱会实在有点冷？
　　“嗯。”齐砚黑沉眸中不该被叶行眠看见的情绪已然全部收了回去，“走吧。”
　　等两人走上全部台阶，从教学楼后门绕到前门，赶上了上课的第一波学生，叶行眠才记起他还和齐砚撑一把伞。
　　“你自己撑。”他赶紧说。
　　齐砚看过去，却没动作，在叶行眠推他前轻声说，“不是和好了吗？”
　　叶行眠：“...”
　　“我们以前不会这么避嫌的。”齐砚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这不叫避嫌。”叶行眠绞尽脑汁，最后承认，“不是，我们那楼再盖下去，你这四年都别想谈恋爱了。”
　　“我不在乎。”
　　叶行眠想说，他在乎啊，他想谈恋爱不想和竹马传绯闻，结果齐砚又一句戳心窝子的话。
　　“我有你就够了。”
　　叶行眠瞬间心酸，也不知道这三年齐砚是有多寂寞，身边没一个知心朋友吧，所以才会在跟他和好后连清白都不要，只想和他黏在一起，太没有安全感了吧？
　　“知道了，那就一起撑吧。”
　　叶行眠主动离齐砚近了些，想着慢慢抚平齐砚的心伤，再者他已经开始搞网恋，和Q发展的也顺利，其实学校里怎么传也没那么多所谓，这些谣言等他和Q面基把人领到学校逛一圈自然不攻自破。
　　只是Q的事这会还是得瞒着齐砚，毕竟多年关系破裂，这一个晚上，实话说他还是没法全然放下防备，虽然是有点对不起齐砚，齐砚跟他掏心掏肺还连着道歉两遍，结果他还有事瞒着。
　　叶行眠最后想，就过一段时间而已，等过段时间，他肯定告诉齐砚的。


第35章 做梦
　　叶行眠回到宿舍, 推门对上刘庄嗷嗷待哺的眼神时，才惊醒过来。
　　“那个，额..”
　　“你太让我失望了。”刘庄全都懂了, 因为叶行眠手里只有一杯剩下一半的奶茶，另只手空空荡荡, 他要的红豆奶茶压根连影都没有。
　　“我错了壮哥。”
　　叶行眠飞快掏出手机弥补, “我现在就给你点一杯。”
　　阳台上荀嵩听见回头，“叶子, 我也要。”
　　寝室两人都买了，外头和女朋友打视频说情话的郭平自然也不能落下，叶行眠点了三杯大杯的，并且承诺一会下去亲自给给刘庄拿, 这才勉强获得谅解。
　　“你去干嘛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这都整整一个半小时了。”
　　后街的距离按理叶行眠半小时之内就能回来，可刘庄发了好几条消息石沉大海，叶行眠叹了口气，又喝了口奶茶才说，“碰上齐砚了。”
　　刘庄表情不解, 碰上齐砚和叶行眠晚归该是没什么关系吧，毕竟两人话都说不了两句，然后被打脸。
　　“我跟他和好了。”
　　荀嵩晾完内裤就听见这么句, 被推拉门的台阶绊了下, 很是震惊, 刘庄反而平静。
　　“所以以后我们见着他不用装瞎了？”
　　叶行眠：“..不用。”
　　荀嵩还是讶异, “有点突然，但好像意料之中。”
　　叶行眠对齐砚纯属嘴巴上横, 实则很关心，十多年的竹马毕竟，很快便也接受，到郭平打完视频回来也是同样反应，纷纷支持起叶行眠举动。
　　毕竟闹着也不愉快，更何况齐砚这种竹马属实很有面子。
　　叶行眠无语片刻，楼下取了奶茶堵住三人渐渐偏离的有关贴吧未来cp楼的风向话题，自己上了床，想了想拿出手机决定和Q说一声。
　　Q这次没能回得快，叶行眠打完一局游戏四十分钟才收到回复。
　　【Q：刚才洗澡去了，恭喜。】
　　【叶子叶子：还是要谢谢你开导我。】
　　【叶子叶子：对了，喝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很甜。】
　　叶行眠把先前拍好的奶茶照片发过去，刚碰上齐砚全忘了，收到Q发来的的“喜欢就好”，翻身听见外头越发大的雨声。
　　【叶子叶子：我们今天这雨下的好大，现在还没停，刚才回来冻死我了。】
　　【Q:穿的少？】
　　【叶子叶子：有点，明天把厚衣服搬出来，你们那冷吗？】
　　Q发来了张天气预报的截图，叶行眠点开看，愣了两秒。
　　【叶子叶子：你也在F市？】
　　【Q：大学在这。】
　　叶行眠先前从没问过有关Q的三次元信息，毕竟对方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他，既然警惕问这些自然不好，因此当下叶行眠确实惊喜，惊喜过后又感慨，他和Q是不是缘分太深了点，决定过年回去那个寺庙高低还得再去拜一次。
　　【叶子叶子：我也在F市读书。】
　　【Q：？】
　　【叶子叶子：真的，我是F大的。哭笑不得.JPG】
　　【Q：有点意外。】
　　叶行眠也是意外，但懂分寸的没问Q哪个学校，毕竟说了学校范围实在缩的太小。
　　【叶子叶子：这边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那个欢乐谷你知道吗？轻轨三号线终点站，好像是新建的，据说挺好玩。】
　　【Q：知道，有室友去过。】
　　【叶子叶子：好玩吗？】
　　【Q：嗯，项目挺多的 ，拍了照片看起来还不错。】
　　【叶子叶子：我有点心动】
　　叶行眠倒是真想去欢乐谷，他本身就喜欢游乐园，要不是他们学校过去实在远，得换乘，老早就跑去了。
　　【Q：那可以去。】
　　【叶子叶子：安排一下！你还去过哪玩吗推荐推荐呗】
　　【Q：我不怎么出去。】
　　【叶子叶子：那都呆宿舍吗？】
　　【Q:差不多。】
　　齐砚平常除了打球，倒真是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对于出去玩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
　　【叶子叶子：呆久了也会闷吧，还是偶尔出去走走比较好。】
　　【Q：好。】
　　【叶子叶子：那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
　　【Q：可以。】
　　【Q：期待。】
　　叶行眠觉得和喜欢的人逛街出去玩是非常浪漫的事，因此Q没拒绝他肯定是高兴的，只是这种客套话的答应他也明白，并没真就觉得窃喜什么的，可后头“期待”两个字，他就觉得意义不同了。
　　这代表Q也是想见他的，并不是全然的敷衍，哪怕这见面可能有点遥遥无期，毕竟郭子和女朋友那也是先见过照片才能奔现，而他现在处于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阶段。
　　想到这叶行眠又有点心塞，可很快想到什么，眼睛亮了。
　　【叶子叶子：你有发现我们最近游戏段位升的快，都不太好打了。】
　　【Q：有点。】
　　【叶子叶子：你介意打语音吗？语音的话可能沟通方便点。】
　　叶行眠想，名字地址属于个人隐私，这说两句话该没问题吧，一方面是他想听听Q的声音，其次就是他觉得比起文字，语音应该还是能更好培养感情。
　　他是觉得Q肯定不会拒绝，只是好半天人没回，就不大确定了，终于手机震动，叶行眠看清消息时，不能说没一点失落，Q拒绝了他。
　　【Q：你会不高兴吗？】
　　齐砚目光落在发出去的那行文字上，其实不是不知道当下最妥当的做法是下个变声器，毕竟不可能永远只靠文字交流，可心里又实在抵触，他不愿意。
　　【叶子叶子：不至于啦，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Q：我会觉得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叶子叶子：就是聊游戏。】
　　叶行眠的消息发出去，Q的消息这次隔了会才回复。
　　【Q：过段时间可以吗？】
　　【叶子叶子：可以啊，我就是问问，你觉得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
　　【Q：谢谢。】
　　这一句谢谢搞得叶行眠挺尴尬，他真就只是问问而已，不愿意那也不能强行逼着人，刚想带过话题，倒是对方先发了。
　　【Q：我玩辅助，上线吗？】
　　【叶子叶子：行啊，不过你怎么不玩刺客？】
　　两人双排那么多次，Q就没玩过辅助，叶行眠好奇她辅助英雄难不成也很厉害，他一直以为女生都是玩法师的多。
　　【Q：辅助保护你。】
　　叶行眠愣了下。
　　【叶子叶子：不用，你玩自己喜欢的就行。】
　　他怎么能要女生保护，虽然他也保护不了一个刺客。
　　【Q：辅助吧。】
　　Q的态度还挺坚决，叶行眠不至于不让她玩，打了个“好”刚要发过去，又一条消息弹出，他看了眼。
　　【Q：哄你，别不高兴。】
　　叶行眠呆滞片刻，慢慢红了脸。
　　Q的一句“哄你”，叶行眠整晚打了鸡血似的拿了六个mvp，才在十一点寝室熄灯和人道了晚安。
　　他美滋滋的闭上眼，本以为这觉该是安稳且甜蜜，毕竟今天心情实在太好，既是和齐砚放下心结又和Q进展顺利，可没想这两件事两个人混在一起，愣是成了噩梦在叶行眠梦中上映。
　　梦境是湿漉漉的，没完没了的淅沥雨声，然后出现篮球场后的那条青石小阶，起先他和齐砚走着，共撑一把伞，然后齐砚越靠越近，近到湿热呼吸喷洒在脖颈处一阵阵痒，齐砚深情的看着他，心跳无端快了些。
　　到距离有点过分的近，叶行眠便想躲开，可偏偏身体被定住难以动弹，只能任由着齐砚抬起的指尖触碰到眼睛鼻子嘴巴，然后被拥进怀里。
　　雪松冷香沁入鼻尖，梦境开始恍惚，齐砚说了对不起。
　　叶行眠问他为什么道歉，这次他看清齐砚眸底的情绪，因为齐砚把他推出了怀里，同他对视着，好半天叶行眠在等，齐砚眉眼是忧伤的，开了口。
　　“不是故意不想和你语音打游戏。”
　　叶行眠茫然的“啊”了一声，脱口而出喊人的名字却是，“Q？”
　　齐砚没否认，叶行眠梦境中似乎倒抽口凉气，然后齐砚接着说，“如果语音的话，你就知道我是谁了，你会很生气吧。”
　　叶行眠脑子开始混乱，直至齐砚是Q这个念头清晰浮现，涌上惊慌，无措，茫然等等复杂情绪，他想逃开又觉得犯心脏病，可始终挣脱不开，然后听见齐砚一字一顿在他耳边。
　　“眠眠，别不高兴，我打辅助哄你。”
　　-
　　叶行眠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没什么精神的搭着刘庄肩膀去上课。
　　“怎么了叶子？”
　　刘庄在叶行眠吃个早饭都快睡着时没忍住问，昨晚不是挺happy的嘛？
　　“做了个梦。”叶行眠眼皮堪堪合上，气息微弱。
　　郭平见他这么虚，挤了挤眼，“带颜色的？”
　　荀嵩啃了口包子，“冲了？”
　　叶行眠：“...”
　　“那是怎么了？”
　　“我昨晚梦见齐砚了。”叶行眠有气无力，还没从噩梦中回神，甚至于一想起来就哆嗦，然后看清三人惊悚的眼神时，猛地坐正，怒道，“靠，别瞎想啊，我还梦见Q，梦见他们两个。”
　　郭平目光意味深长，“更刺激了。”
　　被叶行眠掐住脖子，才赶紧求饶，“开玩笑开玩笑嘛。”
　　“叶子，你这同时梦见两人什么情况，他两争夺你？”刘庄好奇。
　　荀嵩接上，“我投齐砚一票。”
　　郭平：“+1”
　　“...”
　　叶行眠对于寝室三人早已经被贴吧荼毒至深的大脑实在不知道如何抢救，只好一五一十说了，总算得到一致的同情安慰，确实太可怕了点。
　　“我知道，也没那么较真。”
　　叶行眠不至于真就把Q和齐砚联系在一块，分明就是两个人他知道，只是梦境太真实被吓的够呛没睡好，才觉得困罢了，可课还是得上的，好在是就业课，不用费什么脑子。
　　于是叶行眠一到教室人就趴下，总算是短暂安心的合上了眼。


第36章 公开
　　叶行眠睡过去一小会, 到教室里人声渐渐闹起来，才睁眼醒来。
　　他费劲的撑起胳膊，全身软绵绵, 意识回笼后感受到唇角黏糊以及视线落在长袖浅灰卫衣上头那片深色的不明水渍时，短暂的僵硬住。
　　作为从小学起便在学校瞩目的存在, 叶行眠对自身形象管理非常严格, 而睡的流口水弄湿衣服这种情况已经算是严重的管理事故，于是便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擦去, 抬手的动作顿在面前递过来纸巾的修长手指上。
　　眼皮跳了下，耳边传来熟悉嗓音，“擦擦？”
　　叶行眠神经瞬间绷紧汗毛炸起，果不其然抬头便对上齐砚冷淡眉眼, 应激的“滚”字在喉咙口滚了圈又被硬生生咽回去，脸颊不受控抽搐了下。
　　“谢了。”叶行眠接过纸巾，想起他和齐砚和好了，不再是死对头的事实。
　　“昨天没睡好？”齐砚关心问。
　　叶行眠擦了嘴，余光扫过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松了口气随口答，“有点”, 然后视线闯入不速之客，齐砚边上挨着的仅剩的位置被娄承翻下来。
　　叶行眠：“...”
　　“早啊。”娄承打了声招呼，像是昨天的不快全然忘记了, 把手里的包子递给齐砚, “香菇和牛肉, 要哪个？”
　　齐砚：“香菇的。”
　　娄承把包子塞进齐砚手里时, 拇指在人手背摩挲揩了下油，然后推过去豆浆, 对于叶行眠怒视的眼神丝毫没看见似的，咬包子低头玩手机。
　　于是怒火转到了齐砚那，齐砚喝豆浆的动作顿了那么两秒，偏头望去，被叶行眠扯着胳膊靠近，压低声音咬耳朵。
　　“问你个事，老实回答。”叶行眠很凶。
　　齐砚好脾气，“你说。”
　　叶行眠往娄承那看了眼，语气带了幽怨，“你昨天是不是哄那小绿茶了”
　　齐砚：“....”
　　“你别给我装不知道是谁啊？就那个娄承。”
　　叶行眠觉得齐砚肯定是答应了什么条件，不然不至于昨天中午娄承还一副失望至极模样，早上就给齐砚带饭，这太没有尊严了吧。
　　“没。”齐砚说，在叶行眠狐疑的目光下，只好解释，“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你的意思是我小气？”叶行眠震惊且怒的质问。
　　齐砚呼出口气，“不是这个意思。”
　　叶行眠抢过齐砚豆浆猛吸一口，动静大的娄承看过来一眼，一点不带软的同人对视，到娄承笑了声。
　　“叶同学，你真的好可爱。”
　　叶行眠：“...”
　　齐砚：“...”
　　同时撩两个，这太浪荡了！！！叶行眠拼命对齐砚使眼色，看见了没，小绿茶狼尾巴露出来了！！！
　　齐砚希望他看不懂叶行眠的意思，可这会对着已经在比划口型的叶行眠他装不懂都难，只好点头敷衍的应和一声，低头啃包子，才算短暂被放过。
　　留下来叶行眠独自火烧火燎，一看见两人一块就冒火，可齐砚偏偏把娄承当宝贝疙瘩，虽然仅次于他吧，但总归还是个宝贝，就不爽。
　　郁闷的抓了把头发，寻思着怎么再和齐砚“交流”一会，预备铃响任课老师就踩着铃声进来了，本以为这两节估摸着还是看电影，结果老师张口就是翻到第十页。
　　虽然是就业指导课，但书该有还是有的，于是很突然的，正儿八经上起课来，叶行眠只好暂停劝服撑起精神听课。
　　一节课四十分钟熬过去，下课叶行眠精神不济了，倒头睡着，醒来就连着第二节课，要说今天这就业课正经上就够离奇，谁知道第二节开始便点了名，旷课的通通被记了到，然后就是上节课的内容复盘，点名回答问题。
　　一时间教室里气氛紧张起来，开始被点的几个倒霉同学有点懵，好在就业课的问题比较开放，倒也是答出来，只是昏昏欲睡整节课的同学们彻底清醒。
　　叶行眠甩了甩脑袋，打起十二分精神，老师开口点了最后一位同学回答。
　　“齐砚同学，你对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叶行眠肩背搭下来，替齐砚默哀，毕竟说实在大一很少有人会想毕业要做什么，因此答案都不是让老师很满意，只齐砚开口，条理逻辑清晰，甚至还分阶段部署计划，听得在场一百多双眼睛惊讶，老师也是面露微笑。
　　叶行眠从最初感到意外，到这会也觉得情理之中，齐砚是个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认真的人，胡乱回答不是他的作风，答完老师带头鼓了掌，等齐砚坐下后，课程继续。
　　有了这时不时点名回答问题的先例，后半节课班上不听课的少了许多，到最后五分钟下课，就业老师收起课本教案，叶行眠正和刘庄商量去哪个食堂吃饭，就听见讲台上传来响声。
　　就业老师手里课本敲了两下，全场安静下来才开口，“齐砚同学。”
　　齐砚收书本的手一顿，叶行眠也意外。
　　“老师给你布置个任务。”任课老师脸上标准的面对好学生时“慈祥”的笑，“帮老师个忙，下周上课前做一份职业向的ppt，尽可能详细点，类别在开头总结做个链接跳转，可以吗？”
　　叶行眠离得齐砚最近，听到很小声的叹气。
　　别人不了解齐砚，他可太了解，齐砚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也压根不爱这类“乐于助人”的活，所以从小到大班干部这种职位齐砚是一次没当过。
　　但这老师都发话，哪有拒绝权利，最后也只能答应。
　　“一个人做会不会没有头绪，需不需要同学帮忙？”老师贴心问。
　　齐砚原本想说不用，话出口时又停了两秒，老师便直接拍板，“这样吧，你在班里找个可信任的同学一起完成，你看看谁比较合适？”
　　这话一落地，所有人直勾勾往叶行眠那看去，叶行眠心里一咯噔，刚想桌底下制止，齐砚已经转过头。
　　“可以吗？”
　　齐砚在班级一百多双眼睛和讲台上老师的注视下开了口，叶行眠有拒绝的权利？
　　“当然可以。”咬着牙内心哭泣。
　　齐砚便说，“那就眠眠吧。”
　　这句再自然不过且熟稔的话出口，瞬间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叶行眠慢半拍品出怪异，然后脑子“轰”了一声，同一百多双眼睛一道惊恐。
　　不是，齐砚喊的他什么？
　　空气凝结成冰，冻死人的程度，到讲台上老师翻找了一圈点名册没找到名字，然后在冷冻的空气中发出灵魂一问，“哪个眠眠啊？”
　　最后叶行眠气若游丝的回答，“老师，我叫叶行眠。”
　　-
　　回宿舍的路上，叶行眠浑浑噩噩，以至于什么时候刘庄娄承几人不见了都没注意到，身边只剩齐砚一人，长睫垂下，几分愧疚模样。
　　“...行了，我又没怪你，反正我们从小到大不都传绯闻，我习惯了。”
　　叶行眠抓了把头发，尽量笑的大方，主要齐砚一副挨欺负的可怜样子，搞得他怪不适应的，自从齐砚提出和好，整个没了高冷样，倒是把他弄得没了脾气。
　　再者齐砚刚解释过，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顺嘴，两人没闹翻前，齐砚从来都是喊他“眠眠”两个字，只是那会两人都才初中，学校里大半都知道他们是邻居竹马，最多只是调侃，现在这个年纪加上陌生的学校，两人关系也没公开，属实是太暧昧。
　　“齐砚，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你别这么喊我了。“
　　叶行眠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主要怕齐砚哪天又突然这么冒出一句，那他真的心态会崩。
　　齐砚低声，“不会了。”
　　叶行眠有点丧，“对了，那帖子你还有在看吗？”他叹了口气，“在看也赶紧停吧，别自己膈应自己，估摸着以后是没完了。”
　　总而言之那一声”眠眠“出口，两人差不多公开出柜了，他这会已经完全不抱希望，索性不挣扎，破罐子破摔，三年冷战后第一次主动和齐砚哥俩好的搭着肩。
　　“走吧，你想去哪个食堂吃饭，我请你。”
　　“都可以。”
　　“那老食堂？今天好像有锅包肉，你吃过食堂的锅包肉吗，味道没我们家附近那家东北人的正宗，但还是可以的，要不要尝尝？”
　　“好。”
　　....


第37章 轻抚（倒v结束）
　　两人吃完饭去了趟超市, 叶行眠要买用完的洗衣液，顺带拿了些周末屯的零食，逛好出来时齐砚收银台等着。
　　他把东西一股脑放上台子时, 齐砚递过去水，冲着收银的人开口, “一起。”
　　“不用。”叶行眠下意识拒绝, 对上齐砚侧身微抬的眼眸，半晌妥协, “行吧。”
　　齐砚愿意给他付钱，不要白不要，他往边上站了下，看人刷二维码结账, 想起两人没决裂初高中那会，基本上每次出去玩买东西都是齐砚付的钱，他的小金库从来稳稳当当存着。
　　那会的叶行眠觉得理所应当，但这会的叶行眠瞧着齐砚垂眼付钱的模样，晚了三年才觉得以前齐砚对他是真挺好，毕竟谁的小金库不是金库，齐砚也没嫌钱多的道理, 却愿意给他花。
　　齐砚结好账，拎着瓶水其余的给叶行眠递过来。
　　“谢了。”叶行眠回神，“改天请你吃饭。”
　　齐砚抿唇, “不用。”
　　他和叶行眠之间不需要那么客气, 叶行眠自然看懂齐砚的言外之意, 没说什么, 改天要请直接就请得了，管齐砚愿不愿意。
　　F市入了秋, 昨日一场秋雨后，天气很凉，哪怕这会太阳挂着正空，也并不温暖几分，叶行眠打了个哈欠，几分困倦，拆了颗薄荷糖，舌尖卷进口腔里嚼，注意到齐砚落下的视线。
　　“吃吗？”
　　齐砚：“可以。”
　　叶行眠索性直接掏了一把塞他口袋里，手从人兜里收回时被齐砚这会同样伸进来的手抓住指尖，齐砚的手心冰冰凉，握了冰水的缘故，蹭过手心痒痒的，从里头挖出了颗没放下的薄荷糖。
　　叶行眠：“...”
　　“想现在吃一颗。”齐砚解释，叶行眠的手抽离时，他拆了从人手心扒出的那一颗，甜蜜化开在唇舌间带着丝丝凉意。
　　两人嚼着硬糖，空气里浮动淡淡的薄荷味道。
　　“你那个ppt什么时候做啊？”叶行眠想起来问了句，既然已经摊上了活，那就做吧，虽然不太情愿，但比起齐砚跟娄承一块做，他宁可搭上休息时间。
　　“明天吧。”齐砚说。
　　叶行眠也懒得这会就弄，打算先玩了再说，“成，那到时候你喊我，来我宿舍？”
　　老师说要详细的，那估计没个几十页交不了差，更何况齐砚是主导，齐砚可不像是应付的主，叶行眠觉得搭上一天是肯定的，想想有些头疼。
　　“你去我那，明天娄承他们都不在。”
　　叶行眠想了想，“也行。”
　　他们寝室成天闹得不行，看电影的打游戏的谈恋爱的，总归是容易分心，不如去齐砚那静静心，抓紧弄完他也能抓紧回来躺，还能和Q一块打打游戏培养感情。
　　-
　　周六叶行眠一觉睡到十点半，起来懵了会。
　　寝室黑灯瞎火的，刘庄一个个还在睡，他明明是设了闹钟的啊，叶行眠颇感郁闷，轻手轻脚下了床，他原本想着下午两点前就搞完，结果这都十一点了。
　　还是困，随便扑了把凉水刷完牙换了身衣服，手机上齐砚已经回了消息。
　　叶行眠抱着电脑出了门，齐砚的宿舍他还从来没去过，到5-13门口敲了两下，门被打开，里头同样一片黑。
　　“来了？”齐砚嗓音很哑，借着外头走道的光，叶行眠看清齐砚凌乱的头发，眼底很浓的困意，意外，“你也刚醒？”
　　齐砚侧身让他进来，“闹钟没响。”
　　叶行眠觉得还挺巧，进去合上门，齐砚把阳台的窗帘拉开，光线透进来才明亮些许，看清楚布局，两张床四张桌子，硬件设施倒是一样，但寝室整体看起来比他们寝室整洁不少。
　　“坐我位置行吗？”齐砚拉开最靠阳台桌前的椅子，便是齐砚的书桌，他把笔记本挪到边上的位置，桌面便只有一个水杯两本书，干干净净，倒是同齐砚家里房间冷淡极简风的布局差不多。
　　叶行眠无所谓，过去一屁股坐下，注意到边上比起齐砚书桌东西多了不止一倍满当却也整洁的桌子，尤其上头一只戴毛线帽的憨态可掬的企鹅很是醒目，后头还有只橘色狐狸和粉色小猪。
　　“...这不会是娄承的桌子吧？”
　　叶行眠有所预感，眼皮直跳，在桌上放个毛绒玩偶一看就不是直男行径好吧？
　　“是。”齐砚放下电脑，这几只玩偶是娄承男朋友抓来的，从开学便在显眼处摆着，床上还有两只大的，“你坐会，我洗个脸。”
　　叶行眠挥挥手，让齐砚自便，打开电脑打算先随便玩会，本来他今天就是个给齐砚搜资料的，他可不打算带脑子做ppt。
　　阳台上有洗漱的水声响起，叶行眠翻开电脑，原本想看看今年的万圣节在哪天，寻思出去玩的事，结果刚打开浏览器直接跳出上回关闭的网页，学校的热门贴，愣了两秒，看见最新的标题文字。
　　他下意识往阳台位置瞥了眼，齐砚还在刷牙，鼠标这才挪动两下点开大图，眉毛一挑，居然一连更新了六章，难怪断更快一周，这是一次放个狠的？
　　说来叶行眠不大好意思，这是他和齐砚cp帖子里的热门置顶，一篇纯纯的cp向清水文，当然就算纯搞感情没有车，这也是两男的文不在他的阅读口味范围内，主要原因这是难得一篇他是攻的文。
　　叶行眠作为一个纯直男，但攻受属性也是了解的清楚，从高中开始贴吧就时常有这玩意，但他从没见过以他为攻的那类型，实在是好奇加上一点出于帖子里总是被压的恼怒和攻了的虚荣，没忍住点了进去。
　　得知是ABO类型让他再次凌乱，可这咬咬牙看到后边就有点上头，狗血还是很刺激的，于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就追了连载。
　　叶行眠飞快扫过一行行文字，紧张刺激，到阳台水声停下时，果断关了页面，打开崭新的百度搜索。
　　等脚步声到身后才装作无事发生转头，却没想齐砚恰好俯身的动作，于是脑袋直接砸在齐砚穿着单薄睡衣的胸口处，硬邦邦的肌肉和沐浴露的淡淡冷香混着体温一道袭来。
　　“...”
　　叶行眠眼前黑了一瞬又亮起，微微后仰，视线中齐砚抽了纸，垂眼，自上而下的目光像是薄薄的雾将他覆住，被清水洗过的面颊透的发亮，有水珠顺着冷厉的轮廓线淌下，长睫湿润。
　　脑中无端浮现“清水出芙蓉”五字，觉得这词用来形容齐砚挺合适，但也不妨碍他一把将人推开，手心抵上硬邦邦的胸前肌肉时，没忍住用力按了两下。
　　“手感不错。”叶行眠简短点评，实则略微嫉妒，他没胸肌。
　　齐砚：“...”
　　等齐砚擦完脸收拾好坐下，已经将近十二点午饭时间，叶行眠肚子叫了下，齐砚才新建了个ppt命名好标题。
　　“点外卖吧。”齐砚手从鼠标上挪开，从插电口拔下手机，“想吃什么？”
　　叶行眠一时间也没想法，“饭吧。”
　　齐砚指尖滑动两下，“盖浇饭？”
　　“成。”
　　齐砚点了两份盖浇饭，叶行眠又觉得没汤会口渴，加上下午弄ppt也无聊，索性点了两杯奶茶，他用自己手机点的，这回没让齐砚付钱，外卖最快也得半个多小时，索性先开始弄。
　　齐砚条理逻辑还是很清晰的，开始用不着叶行眠，独自把第一页的大类总结框架归纳好，截了个图，登上微信后才想起什么。
　　“微信可以加回来吗？”他对着叶行眠说。
　　叶行眠无聊小声正看电影，闻言愣了下，略微不自然，“行啊。”
　　拉黑名单的行为很幼稚，是高中叶行眠表白失败后气愤下的举动，然后整整三年，齐砚就躺在了黑名单上，这会给人放出来，看齐砚发来截图，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叶行眠的手机用了很多年，他没换手机的习惯，内存也大，所以不怎么删聊天记录，往上拖拉着，是三年前两人最后一次聊天，说好的去游戏厅玩。
　　再往上，言语多了几分幼稚，专横且霸道，满满的都是回忆，叶行眠在翻了好一阵后制止了自己这种行为，齐砚已经在做第二页的ppt。
　　便也放下手机，登陆了电脑，打算把齐砚给他划分出来的几个大类自己做一份。
　　两人分配好任务，倒是不需要什么交流，无非就是搜资料然后总结归纳该删减的删减，只是说着挺简单，做起来还是复杂，等饭过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做了几页。
　　齐砚拿着外卖上来时，叶行眠拿着他的杯子在喝水，仰着头几口见了底。
　　“奶茶还要一会。”他挪开视线。
　　叶行眠把桌上电脑搬开，齐砚放上外卖，“好。”
　　点的一份牛肉土豆一份蜜汁鸡，叶行眠吃了口蜜汁鸡的，甜的他皱眉，于是瞄准了齐砚的土豆牛肉，一点不客气勺子过去挖走大口，于是一顿饭蜜汁鸡丝毫没动，两人分吃着一份牛肉的。
　　“对了，你室友都干嘛去了？”
　　叶行眠这会才想起来问，三个都没了，就齐砚一个人？
　　“两个回家，娄承去找朋友。”
　　“什么朋友啊，他怎么回回不带你？”叶行眠嚼着锅巴可香，脸颊鼓鼓的，一双眼睛看过来像极了仓鼠，齐砚望过去，心底升起了个“他好可爱”的念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在叶行眠半天没等到回答再次嚼动且疑惑的当下，指尖抬起，抚在人眼尾位置。
　　叶行眠所有动作顷刻顿下，眼底浮现错愕。


第38章 别动
　　宿舍里开了灯, 冷白光线自上而下覆在两人身上，身影暧昧交融。
　　齐砚一点点凑近，冰凉的指尖缓缓挪动, 至下眼睫的位置，距离便已咫尺, 呼吸潮湿交错在一起, 心跳无端漏了拍。
　　叶行眠不受控的眼睫战栗，在那指腹用了力道的按了下, 才如梦初醒般偏过头，下秒推在齐砚胸前的手腕被倏而攥紧。
　　“你..”
　　“别动。”
　　未完的话被耳边又一道低哑声音压下，叶行眠躲闪飘忽的视线撞进面前深邃漆黑的眼底，漏拍的心跳开始毫无预兆疯狂跃动起来, 齐砚眉眼近距离下冲击太大，对于一个重度颜控来说，是有点要命。
　　带着薄茧的指腹再次逆时针延着下眼皮擦向眼尾，最后勾了勾睫毛，齐砚才退开距离，两人间得以涌进让叶行眠可以畅快呼吸的空气，他眼睫扇出小风, 盯着齐砚瞪大眼睛，半晌本该是凶恼质问的语气愣是尾调无端抖了下。
　　“你干吗？”
　　话音落下，齐砚又一次俯身, 叶行眠应激的往后, 剧烈的一声后脑勺撞击墙面的声音, 让齐砚抽纸巾的动作顿了那么两秒, 下意识伸出的手又克制的收回。
　　叶行眠已经疼的都要飙泪，感觉砸出两个脑子, 于是这笔仇自然而然记到齐砚头上，在人开口关心时瞬间炸了。
　　“好个屁，我把你脑袋往墙上抡你觉得好不好？”叶行眠嘴上没忍住呼痛声，又疼又气，“谁特么让你摸我脸的，犯病了就去治，靠，你要是不解释清楚，我现在就...”
　　“脏了。”
　　齐砚吐出的两字打断叶行眠连珠似的一串话，翻过手心给人看，叶行眠才注意到指尖那抹黑痕。
　　煲仔饭的碗底是焦糊的，叶行眠刚才端着吃了两口，估计是那会弄上手，后头又觉得眼睛痒，最后全糊上去了。
　　所以倒不是齐砚的错了？
　　“那你不能说非上手碰，你嘴长着干嘛的？”
　　叶行眠不管，他才是受害的那方，先是被吓出心脏病然后又脑震荡，没管齐砚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怒视过去，齐砚还直勾勾盯他，没好气，“看什么！”
　　“...”齐砚眉眼软下来，“还疼不疼？”
　　“你说呢？我给你来一下你自己体会？”
　　叶行眠气冲冲，齐砚被怼的终于沉默了。
　　两人和好这么多天以来维持的平和首次破碎，尤其好半天后叶行眠虽然脑子不疼，但心脏病还在犯，跳的停不下来似的，尤其齐砚一开口一看他，就能病情加重。
　　又恰好视线扫到旁边桌上那娃娃，心里的火越发憋屈。
　　终于在吃完饭，两人各自做着ppt，足足十多分钟过去，叶行眠一个字未动的情况下暴走，把齐砚的电脑猛的扣起。
　　差点被夹到手的齐砚：“...”
　　“转过来。”叶行眠瞪他，“看我。”
　　齐砚不易察觉轻呼口气，侧过身，同叶行眠对视。
　　叶行眠拧眉，踹人凳子上，“远点。”
　　齐砚乖顺的往后退，叶行眠面对着他，先是指了指娄承的位置，然后指了指自己，一脸严肃警告，“齐砚，我跟他不一样，不喜欢亲亲摸摸抱抱，我们是两个男的，你的举动太亲密了！”
　　亲密到他现在对一个男的心跳快的停不下来，这太不正常了，想想叶行眠耳尖就红的滴血，见齐砚盯着他耳朵看，掩耳盗铃似的捂住，然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还看？”
　　齐砚垂下眼，小声，“不看了。”又补了句，“知道了。”
　　态度挑不出一点毛病，像极了叶行眠“强权镇压”搞得齐砚成委屈那一方，叶行眠急了，还想开口的却话被突然响起的闹铃打断，奶茶这会到了。
　　叶行眠接完电话，放下手机，看向齐砚。
　　“我去拿。”齐砚自觉接上，“以后不会这样了，刚才只是正好看见，顺手了。”
　　台阶铺的正好，叶行眠只好优雅下去，挥手打发人，“去吧。”
　　等齐砚身影消失在宿舍里，他才赶紧跑到阳台上，外头风吹进来，脸上冰凉，叶行眠又扑了把冷水，冻的一激灵，才感觉心跳平复了些。
　　奶茶温烫，冷天里喝着正好。
　　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一点点走动，到三点天色阴沉下来，雨打绿叶沙沙的响动声。
　　叶行眠缩了缩身体，风灌进来有点冷。
　　“齐砚，衣服给我件。”
　　叶行眠喝了口奶茶，脑子突突的疼，短时间内塞进太多的资料进来，这东西做起来是真不容易，尤其齐砚还是个认真的，简单一个职业都要搞出复杂麻烦的形成背景发展趋势当前优劣，于是资料搜了一堆还得动脑总结。
　　“休息一会吗？”
　　齐砚递过去外套，叶行眠懒得穿直接披着，推杯子，“热水。”
　　毕竟他是来帮齐砚忙，因此使唤人非常顺手，等齐砚端来杯子，捧着暖手，水汽的白烟在空气中飘动，接着努力。
　　齐砚把叶行眠做好的事先发他的那份拖到自己的ppt里，整理了下格式，偏头时叶行眠缩着身体，小口小口抿着杯里的水，眼睛眯缝着已经要睡过去模样。
　　“休息会吧。”齐砚再次出声。
　　叶行眠眼尾撩过来一眼，“不用，你烦不烦？”
　　齐砚安静了，叶行眠没睡好脾气大，只是PPT实在过于枯燥无趣，再加上没人说话，当真困得要命，便想找点刺激的清醒，往齐砚那瞧了眼，确定人没胆子抢他电脑，戳开了浏览器最新章节帖子。
　　当然以防万一不小心，还是把电脑侧着位置挪了下，叶行眠连人带着椅子转了个反向，背靠墙壁，在齐砚望过来时上下唇一碰，“怎么，我换个姿势有意见？”
　　“没。”齐砚还是好脾气。
　　等齐砚转回头，叶行眠开始看，瞬间大脑都清明许多，毕竟当事人一方在前头，比起叶行眠一个人，还是要刺激不少。
　　只是刺激在维持了七八分钟，他拖着鼠标往下拉，困倦又一次袭来，这两章前边是很精彩，但中间大概是过度章节，出了对叶行眠不大喜欢的副cp，于是瞌睡又来了。
　　他强撑着想继续，眼皮却不听使唤的耷拉下来，最后文字在他眼前渐渐模糊，睡过去的当下齐砚忽然起身。
　　叶行眠手肘撑着桌上没稳，惊吓了一大跳，慌乱间缩小了界面，注意到齐砚在看他，做贼心虚的直接把电脑盖翻了下来。
　　“...中午洗了衣服，我去晒。”齐砚解释一句，目光从电脑上收回。
　　叶行眠瞪他，“去啊”
　　等齐砚走后他才松了口气，抓了把头发往阳台外看了眼，雨这会已经下大了，他把肩上衣服裹着严实了些，趴上桌闭眼，脑子乱的实在效率太低，不如休息会再写效率高。
　　叶行眠这么想着，只是他本来打算休息十多分钟，结果睡香的迷糊了，等齐砚晒完衣服回来，就见人后脑勺冲着他，呼吸一起一伏，转身关门时动作轻了许多。
　　叶行眠在睡梦中觉得冷，努力缩了缩身体，可无处可放的大长腿怎么蜷缩着都没法好受。
　　开始不自觉的一会动手一会动脚，最后侧着身体，长腿都伸到齐砚桌底下去了，才总算寻着舒服点的姿势。
　　他侧趴着，半边脸颊枕在手臂上睡得通红，睫毛被压的凌乱翘起，又一副潦草小狗模样，齐砚视线落下，便迟迟难以挪开，看了叶行眠很久。
　　窗外雨声淅沥没完，湮灭了往日校园里的热闹，偶有一阵脚步笑闹声在门外响起，此刻的宿舍角落却是昏暗干净，唯独齐砚电脑屏微弱的光晕笼住他.们，最后在长时间的无人触碰下进入睡眠模式。
　　-
　　叶行眠一觉醒来时，觉得舒服的要命。
　　身上暖烘烘的，源源不断的热意从四肢百骸传递到全身，惬意的翻了个面，脑袋往枕间埋的深了些，嗅到更为熟悉的冷冽雪香时，鼻子翕动，才缓缓睁开眼。
　　深蓝色的枕套被褥？
　　他慢半拍反应了会，从侧身的姿势到仰面躺着，微眯着的眸中闯入熟悉身影。
　　“醒了？”
　　床头齐砚站着，叶行眠什么都想起来了，可他怎么跑齐砚床上来了？他试图爬起来，被子离了身体几秒就被冰冷的空气冻的一哆嗦，默默缩了回去。
　　“几点了？”
　　叶行眠往寝室看了圈，“娄承还没回来？”
　　“快六点，他晚上不回来。”
　　朋友还过夜？叶行眠小小的哼了声，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反正齐砚的床无所谓，睡就睡了不是什么大事，只这会还有点困，但想到ppt进度就头疼。
　　“你把我电脑搬一下，还有手机，我床上弄。”
　　他不打算下去了，好冷，说话间没忍住鼻子在被褥上嗅闻，注意到齐砚目光落下，才撇了下嘴，“怎么这么香啊，你还拿沐浴露洗被子？”
　　被子和齐砚身上的味道一样，很好闻。
　　“洗衣液。”齐砚说，叶行眠才注意到原来齐砚刚才是倒水喝，正好他奶茶喝多了嘴巴干，于是抬了抬下巴，人坐起来了些。
　　“水给我喝一口呗。”
　　齐砚的水已经喝过，垂眼落在杯面上只几秒，叶行眠就不耐烦的催促，只好递过去，叶行眠“吨吨”几口喝完，挪动着把自己掩着更严实，支起枕头来靠，一边打了个哈欠。
　　“困的话再睡会，弄得差不多了。”
　　“差很多好吧。”叶行眠心塞，“我的还差三分之二。”
　　他今天纯粹过来吃饭睡觉了，有点痛苦，可拖到明天只会更痛苦，索性一了百了做了，等齐砚把电脑手机一并搬到床上，叶行眠先看了手机，宿舍群里刘庄几人@了他好几次，问他晚上去不去食堂。
　　【叶子叶子：不去了。】
　　【刘庄：？】
　　【叶子叶子：？】
　　【刘庄：叶哥，你不看时间的吗，食堂早关门了。】
　　周末食堂关的早，毕竟没什么学生去吃。
　　【叶子叶子：好吧。】
　　【刘庄：怎么还没弄好，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子叶子：...估计得九十点。】
　　【刘庄：这就是学霸吗？行，那不急，你慢悠悠来吧，没被那什么就成。】
　　叶行眠刚要关手机，敏感的神经动了。
　　【叶子叶子：哪什么？】
　　【刘庄：额。】
　　【叶子叶子：说！】
　　【郭平：叶子你终于回消息啦，我和刘庄担心死了一下午，还以为你被齐砚怎么了呢？】
　　【荀嵩：@叶子叶子，壮哥说的是生命大和谐。】
　　【叶子叶子：？】
　　一时间群里热闹起来，人身攻击好几个来回，到叶行眠怒着解释。
　　【叶子叶子：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一直在睡！你们思想能不能正常点！】
　　【荀嵩：孤男寡男。】
　　【郭平：干柴烈火】
　　【刘庄：呵呵。】
　　【叶行眠：滚。】
　　叶行眠脸热，结果发现齐砚侧身在看他，热意蔓延到眼皮，烧的慌，转移对象发泄，“你看什么！”
　　“...”齐砚默默转回了头。
　　等人转回去半天不说话，叶行眠又想着他是不是太凶了，本来刘庄几人就是故意开他玩笑的，也不是不知道，但就是感觉被说的怪怪的，可是他拿齐砚出气干嘛？好像是不对。
　　叶行眠有点烦，最后决定算了，凶都凶了，就这样吧，还是先干正事，甩下手机打开电脑。
　　他电脑一向是没设置锁屏密码的习惯，因此屏幕亮起后很快跳转到原先关闭前的ppt界面，鼠标刚一挪，就品出点不对劲来。
　　他好像没做这么多吧？
　　叶行眠往左下角看了下页数，疑惑皱眉，滚动着往下拖，密密麻麻的文字图片。
　　“齐砚，你帮我做了？”
　　他惊讶道，这弄得都差不多了啊，齐砚在自己位置上，像极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类人，声音淡淡响起，“你把最后一页整理下发我就好。”
　　叶行眠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喜上眉梢，咧着嘴，“马上，谢...”
　　话语连同勾起的唇角一并僵硬在他这会打开的浏览器界面上，当前页面是齐砚搜索过后的痕迹，而并排是叶行眠昏睡前匆匆合上电脑，没来及关闭的贴吧界面。
　　明晃且赤/裸的标题，叶行眠险些晕厥。
　　“齐砚！”叶行眠试图一声吼，可弱小无力，尤其齐砚起身过来时，更是气势单薄，奄奄一息，“谁让你翻我电脑的？”
　　“微信消息一直在弹。”齐砚说，“本来想关了的。”
　　然后就打开了电脑，关了微信又乐于助人把他的那份ppt内容做了，就需要搜索资料，最后打开了浏览器？
　　叶行眠觉得他这会要是迁怒齐砚，那就不是人。
　　“我要是说，我只是不小心点开完全没看甚至无比排斥，你信吗？”叶行眠心如死灰，垂死挣扎。
　　齐砚低下眸光，凉凉的同他视线撞在一块，包容道，“好。”
　　叶行眠：“...”
　　-
　　叶行眠到宿舍，活像挨了顿打，提不起半点力气。
　　刘庄三人快乐的正峡谷厮杀中，带着郭平女朋友一道上分，压根没看见失魂落魄的人，等叶行眠悲伤的脑袋搭在刘庄肩上，幽魂似的飘来一句，“壮壮哥。”
　　刘庄吓得够呛，手一抖，屏熄了。
　　转过身叶行眠凄凄惨惨模样，于是找人算账的恶毒心变成妥妥慈母心，“哎哟，小叶子咋的了？跟你壮哥哥说说。”
　　叶行眠唇角僵硬的弧度持续了那么几秒，默默倒退三步，一脸警惕，“没事了。”
　　刘庄：“..靠。”
　　他这是哄谁啊，叶行眠刚才绝对嫌他恶心了，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壮壮哥和壮哥哥那简直天差地别，于是叶行眠顶了嘴，被刘庄一顿揉搓，才平息战况。
　　郭平荀嵩两人得以开口，“怎么了叶子？刚才不是挺快活吗？”
　　叶行眠忍住口吐芬芳的欲望，对着三双八卦的卡姿兰大眼睛，沉默住，“打你们的游戏去吧。”
　　他纯粹就是手脚提不起力气加上心脏漏风，还得苦水肚子里咽，要是让这三个人知道他居然看了和齐砚的贴吧文...甚至不用看，他胆敢戳，基佬就是被实锤了，尤其理论选手荀嵩一番输出，绝对是百口莫辩。
　　叶行眠心塞且饿，后知后觉想起来饭都没吃的事，肚子饿的叫了声，点外卖又不想点，“壮哥，有吃的不？”
　　刘庄峡谷接着厮杀中，“没。”
　　“二狗，郭子？”
　　“桌上蛋黄派自己拿。”郭平柔声细语开麦喊了女朋友去上路，下秒对着叶行眠原形毕露嗓音雄壮。
　　叶行眠忽然无比的想念Q，不情不愿去掏干的要死的面包，刚要拆开手机又抖动两下，没什么精神看。
　　【齐砚：外卖到了，下去拿。】
　　【叶子叶子：？？？你让我给你拿外卖？你怕不是疯了！！！】
　　叶行眠怒，齐砚竟然敢使唤他！
　　【齐砚：给你点的，晚饭没吃不饿吗？】
　　【叶子叶子：猫猫飞吻.JPG】
　　【齐砚：。】
　　叶行眠一秒丢掉蛋黄派，跑下楼拿了外卖，拎上去全程被香迷糊了，奋战的三人闻着香味而来。
　　“烧烤啊，叶子。”郭平惊喜。
　　刘庄：“点烧烤不喊我们，你过分了啊，作为补偿，我也要吃。”
　　“+1”荀嵩咽了口口水。
　　叶行眠飞了个无语的眼神过去，拿了三串玉米粒堵住三人的嘴，郭平嚼巴的香，夹子音给女朋友发语音。
　　“宝宝，我在吃烧烤，就我之前跟你说的后街那家味道超好的，你下次过来我带你去吃啊？”
　　叶行眠把郭平拍到一边，瞧着就心烦，人又偷摸回来，“哎呀叶子，你怎么还害羞了呢，你点这么多不就是请我们吃吗？”
　　郭平话音落下，叶行眠手机桌面震动，亮起光。
　　手机就在郭平边上，于是顺势看上一眼，一句“我靠”出了口，刘庄两人看过去，叶行眠拿过手机，瞧清楚上头的字。
　　郭平已然震惊出口，“这是齐砚给你点的啊？还请我们全寝室吃？”
　　刘庄荀嵩同时扭转脑袋，眼底再次亮起八卦的光 。
　　叶行眠深呼吸，冷静道，“我帮他弄了一天的ppt，请我吃个饭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嘛？”
　　大惊小怪的，他能向学校申请一下把室友的脑子送去出厂重置一下吗不，想要没被贴吧荼毒过的原装脑子。
　　“可是你不是睡了一整天吗？”荀嵩严谨的推翻叶行眠的说法，又纠正自己，“准确来说，是先去吃了顿饭，草草做了几页ppt，然后睡了将近四小时的觉，最后在晚上一小时之内草草搞定？”
　　尾音上扬，荀嵩怀疑叶行眠ppt纯属乱做的，叶行眠面红耳赤，“我效率高不行吗？我就是一小时做完的怎么了，还吃？一边呆着去，滚滚滚，二狗你只配吃串玉米粒。”
　　叶行眠一回来就嚷嚷的不行，刚把荀嵩打服，郭平又冒出一句。
　　“可是我前两天也给静静点了烧烤，也是请全寝室..吃的。”
　　后头两字在叶行眠阴森森的眼神下消了音。
　　最后是刘庄清了清嗓子，“我...”
　　“壮壮！”
　　刘庄无辜，“我肯定站你这边啊。”
　　叶行眠泪奔着扑过去正要，刘庄认真补了句，“我觉得齐砚这种请全寝室吃东西，绝对和郭子不一样，肯定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朋友对女朋友室友表示友好照顾的行为举动之一。”
　　叶行眠：“...”
　　毁灭吧。
　　叶行眠郁闷的和三人一道消灭完食物，微信上警告的话已经得到了回复。
　　【齐砚：好，以后只给你买。】
　　【叶子叶子：？？？这是重点吗？？？我自己可以点外卖，不要偷偷给我点外卖！！！】
　　【齐砚：告诉你一声再点可以吗？】
　　【叶子叶子：？？？我是什么很穷的人吗？我不能自己点外卖，饿了就直接等死？？？】
　　叶行眠怒气冲冲看向聊天框，这回好半天齐砚没回了，倒是后头忽然一声叹气差点没把叶行眠吓得够呛，刘庄端着个杯子，上头浮着几片茶叶，幽幽飘了句。
　　“叶子，你为什么老是对齐砚那么凶啊？”
　　“...”叶行眠火气渐弱，“没有啊。”
　　刘庄拍拍他肩，”不过齐砚真对你挺好的，脾气也好。”
　　丢下一句话悠悠然飘走了，留下叶行眠抓心挠肺，本来叶行眠就心思多还敏感，刘庄这话就往心里去，加上齐砚没回消息，叶行眠寻思着好像是太凶。
　　其实两人刚和好叶行眠也温和过，但好像没能坚持多久，又暴躁起来，怕不是这三年条件反射了，叶行眠一惊，齐砚这会不会躲着悲伤吧？又想东想西觉得他们没法如初之类的？
　　毕竟齐砚没知心朋友，还矫情！
　　叶行眠越想越是不对劲，打算赶紧给人发消息，态度好点，表达关心和爱，字洋洋洒洒敲了一堆解释，结果对面齐砚先发来消息，差点把他炸了。
　　【齐砚：刚才去刷牙了。】
　　【叶行眠：...滚。】
　　【齐砚：1。】
　　啊啊啊啊，叶行眠极度暴躁，再次痛恨起自己的玻璃圣母心，齐砚怎么这么可恶！！！绝对是故意的！！！
　　-
　　洗完澡，看似忙活一天实际压根没忙活的叶行眠爬上了床，吃饱喝足十分舒服。
　　先给Q发了消息。
　　每晚睡前聊天成了这周的习惯，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叶行眠搓了搓手，每回给人发消息还是有点紧张，照例先是一个表情包引出人，果然很快对面Q出现了。
　　【Q：忙完了？】
　　他和Q说过要帮朋友做课件的事。
　　【叶子叶子：对，比预期的早，今天就解决了。】
　　【Q：那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叶子叶子：去打网球，早上就补觉吧，你呢？今天有出去玩吗？】
　　【Q：没。】
　　【叶子叶子：那你们全寝室躺着？】
　　这女生好像没比他们男生勤快多少啊，也不逛街的嘛、
　　【Q：不在，就我一个。】
　　叶行眠愣了下，有点意外。
　　【叶子叶子：那也挺舒服的，我室友不在我一个人也特别爽，想干嘛干嘛。】
　　叶行眠之前就觉得Q有点宅，好像都不和室友一块出去玩，现在猜测难不成是不合群，但属于敏感话题，也就没多问。
　　两人聊了一阵，提到了万圣节的事，叶行眠说想去欢乐谷玩，Q表示也有点心动。
　　【叶子叶子：你去的话，我们到时候说不定能碰上。】
　　【Q：碰上也不认识吧。】
　　【叶子叶子：那不一定，说不定人群中心电感应，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叶行眠现在这些话是越说越顺，不至于一开始脸红心跳的不行，看Q回了句。
　　【Q：但是我不一定去。】
　　【叶子叶子：没事，那就当我给你探路，下次带你一起去玩。】
　　齐砚已经上了床，微微靠着放松的姿势，面前的笔记本上是暂停一半的电影，他的视线停留在和手机屏上，指尖轻敲。
　　【Q：想和我一起去？】
　　【叶子叶子：当然啊，不过现在见面太早了，我知道。】
　　【Q：猫猫微笑.JPG】
　　【叶子叶子：爱心发射.JPG】
　　叶行眠自认还是体贴周全的，对待女孩子那得尊重不能着急，哪怕是网恋也不能随便，对方名字都不愿意告诉他，显然就是防备心比较重，所以见面不合适，可对方又有点敏感，上次语音拒绝了他，感觉就挺愧疚的。
　　所以叶行眠主动说了，就是为了不让Q 多想。
　　【Q：好。】
　　叶行眠下午睡了那么久按理现在不该困，可偏偏就是困了，和Q又聊了十多分钟，才同人道了晚安。
　　合上手机眼睛闭上，脑袋埋进枕头里，闻见上头的青柠香，忽然想起什么。
　　重新抓起手机，打开浏览器进入学校贴吧，看见置顶热门贴。
　　他犹豫两秒还是没忍住诱惑，下午看了一半呢，再者说总归是已经被齐砚发现，看不看就那个意思，决定还是有始有终，点了进去。
　　很快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
　　第二天中午的时间点，叶行眠才起。
　　刘庄几人已经在吃饭了，先前喊了叶行眠几次，人都软趴趴没精神，这会从床上下来，更是面如土色。
　　“你怎么了叶子？”
　　刘庄关心问。
　　叶行眠无力吐槽，心灰意冷，摇摇头，去阳台洗漱了。
　　外头天气不错，阳光金灿灿的，可一点暖不了叶行眠的心，拔凉拔凉，昨天晚上他追到了最新章，情节简直可以说是刺激到当场晕厥的地步，短短几章，却写了将近两万字.
　　字数是够了，一次性很满足，就是这剧情吧..叶行眠想死一死，他怎么就从A分化成了O，还有齐砚原来一直在装O，是个实打实的A？更别提尺度一改往日风格，清水变成十八禁的程度？
　　十八禁情节叶行眠当然没看，粗略扫了几眼也受到不少惊吓。
　　他不了解ABO的世界，中途能不能变这个真不知道，他就觉得心灵遭受重大欺骗，笃定作者一定是情节发展不下去，才能改的这么狗血面目全非就为了水字数，可恨！
　　而除了被小说内容欺诈外，齐砚可能也看了这件事，更是让叶行眠觉得人生绝望，最后决定出门吃点东西补偿受伤的心灵。
　　食堂冷冷清清，他点了碗酥肉米粉，边玩手机边嚼着，食物的美味总算是治愈了点破碎的灵魂，叶行眠想着下次要点个双份酥肉的，再加点肥肠好了。
　　他这么想着，低头夹起一块酥肉，喂进嘴里时，视线里对面桌上被放了个餐盘。
　　叶行眠撇了撇嘴，没精打采的眼皮撩起，随后愣住。


第39章 钟情
　　“好巧啊。”女生羞涩笑着, 脸颊泛着浅红，“可以坐这里吗？”
　　叶行眠从怔愣中回神，默默放下手机, 连原先懒懒散散的坐姿都端正了些，“行啊, 没人。”
　　女生坐下小声地呼出口气。
　　叶行眠则是在她落座时觉得周遭空气尴尬起来, 面前的女生还是那个网球课上的女生，好像是新传专业的？新传怎么跑到他们工商的食堂, 距离也不是很近啊。
　　“你怎么会来这边？”
　　在两人间气氛太过诡异没话说，叶行眠硬着头皮问了句。
　　女生闻言抬眼，和叶行眠对视上，又慌乱地躲开视线, “之前没来过这个食堂，今天正好社团在这开会，就过来了。”
　　“这样啊。”
　　“....”
　　周末的食堂空得很，这会边上也没什么人，叶行眠一句不生不熟的话结束后，两人再次安静。
　　实话说，叶行眠也搞不懂, 按理他的性格还挺活泼的，但是分性别就很古怪，男生的话几句就打成一片, 但对女生真就没话题, 如果有朋友在身边会好些, 他单独一个人, 就和哑巴没什么区别。
　　要是对方也内向的话..叶行眠眼皮掀开往上，和女生偷瞄的目光撞在一块。
　　“...”
　　叶行眠觉得, 社死不过如此。
　　他只好低头嗦粉，痛苦于这饭他到底是要吃快点，还是吃慢点，快点吃完就走好像故意冷落对方，慢点又实在煎熬，无比的疲惫。
　　听见对面女生开了口。
　　“我叫秦真真，真假的真，秦就是秦时明月的秦。”
　　“挺好听的，我叫叶行眠。”
　　这么正式的自我介绍叶行眠极少经历，犹豫着要不要也说明下是哪几个字，对方一句“我知道”倒是省了麻烦。
　　叶行眠再怎么也是从小到大“风云人物”过来的，对于女生知道他的名字并不会觉得奇怪，话头已经起来，不说点什么不太好，便随便聊聊，“你下次可以来尝尝这边的冒菜，味道也很好，我们宿舍都挺喜欢的。”
　　“好，那我下次再来。”
　　秦真真讲话的声音很轻，叶行眠听得挺费劲的，又见人碗里的饭一口没动，“你不吃吗？”
　　他还想着等吃的差不多，他就能走了。
　　“吃的。”秦真真赶紧低头吃饭，叶行眠才重新吃起自己的，没注意到这会对方早已经红透的耳后根。
　　秦真真心里紧张的不行，咬着唇，又吃了好几口饭，没忍住悄悄抬眼，望向对面，叶行眠垂着眼，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安静吃面的样子是有几分冷淡的。
　　其实她默默关注叶行眠很久，也喜欢很久了。
　　她第一次见到叶行眠，是军训的最后一天，大操场检阅完人群涌向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很多人，各自排着号点单。
　　店员喊的“11号”当时她听成了“17号。
　　“这里。”开口的话在视线中忽然闯入的一只手接过奶茶时顿住，手的主人偏头看了她一眼，男生颇为意外的挑了眉，外头阳光落下一半在他脸上，晕开暖融融的光，精致的眉眼多了丝疑惑。
　　“你也是11号？”声线清冽干净，她当时有些呆了没来及回答，就看男生微微歪了下脑袋，多情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看清上头贴着的标签牌，“三分糖，茉莉奶绿加椰果？”
　　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摇摇头后退小步，“我是十七号，弄错了。”
　　男生点了头，露出点笑，和身边人走了。
　　两人的交集仅仅就这么几句话，她看着男生背影消失在店门口，心跳声却久久难以平息，是一见钟情，然后才听身旁的室友说，这是叶行眠。
　　叶行眠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开学就引起校园贴吧热议的工商院草，可不是一个学院的其实没怎么见过，照片有看过是觉得好看，可真人那一瞬的冲击力，还是让她大脑都发懵。
　　于是开始默默关注叶行眠，贴吧里每一个相关的帖子都会收藏反复地看，其实在网球馆好几次她都有在，只是叶行眠不记得也不认识她而已，然后选了对方可能有选择的选修课，看见叶行眠和身边朋友玩闹时，开朗大方的笑容。
　　才敢鼓起勇气去接近，打招呼，那天叶行眠教她握拍子的时候，那么近的距离，她连一眼都不敢看对方，越看，心跳声就越发不可收拾。
　　“那个真真，你喝饮料吗？”
　　叶行眠刚才一个没注意咬到口辣椒，这会就有点难受了，强忍着没表情管理失控，他本来不太能吃辣，打算去买杯冰饮压一压。
　　秦真真注意到叶行眠的状态，赶紧点头，“可以。”
　　声音小的跟猫叫似的，她今天化了淡妆，一头微弯的卷发垂在胸前，眼睫这么扑颤着看过来，柔柔弱弱的，叶行眠不自然的蹭了蹭鼻尖，“那橙汁行吗？”
　　“嗯，谢谢。”
　　叶行眠起身，这会略微有些不大好意思脚步快了些，在门口险些撞上人，而在抬眼看见齐砚的那刻，大脑宕机。
　　齐砚两手插在外套兜里，额前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很明显是还没怎么清醒，齐砚不清醒的时候人瞧着没平时冷，慢半拍那双黑眸在认清面前的人时有了精神。
　　“眠..叶哥。”
　　齐砚低低哑哑的嗓音，叶行眠心里抖了下，无端这会脑子冒出昨天那个帖子也有一部分描写早起后那什么的，然后就联想到后续大do特do的某些剧情，口吃了，“干..干嘛。”
　　齐砚眼睫微垂，“吃饭。”
　　叶行眠：“...”
　　叶行眠现在不想见到齐砚，见到齐砚比见到那个女生还尴尬，甩开人同手同脚到了饮料铺子前，只后头脚步声跟的紧，齐砚到他背后时，叶行眠飞速躲开。
　　隔着一步安全距离。
　　齐砚目光往那一步的空隙垂了下，然后缓缓上移到叶行眠脸上，“怎么了？”他问。
　　叶行眠僵硬道，“没。”
　　还是先点单，叶行眠对着阿姨说，“一杯橙汁一杯可乐。”
　　齐砚出声，“不要橙汁。”
　　“..又不是给你点的。”叶行眠无语，听人再自然不过说，“叶哥，我想喝可乐。“
　　齐砚没多想，以为是刘庄几人过来。
　　“...”叶行眠对着齐砚直勾勾的目光，想起昨天的烧烤，只好又加了杯可乐。
　　饮料很快，不需要等，叶行眠原本想把齐砚甩开，但不太现实，毕竟食堂就那么大，而且他跟秦真真也挺尴尬，索性想着把人带着得了，而齐砚在穿过前几桌空位，叶行眠把他领到一个女生对面时，沉了脸色。
　　秦真真听见动静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叶行眠，羞涩的笑意在后秒闯进视线里齐砚深邃的冷意黑眸时顿住。
　　“只有冰的，能喝么？”
　　叶行眠把橙汁推过去，秦真真才赶紧收回视线，应道，“没关系，谢谢。”
　　“行，对了，这是我朋友。”
　　叶行眠在齐砚放下手中的可乐时，才对着女生介绍，虽然他觉得对方多少肯定也认识，秦真真再望过去时，齐砚眸中的冷意收起，像是刚才那一瞬只是错觉罢了，冲着她点了头。
　　齐砚去买饭，叶行眠喝了可乐，吃了两口面，人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食堂的煎饼，在他身侧坐下。
　　“你中午就吃这个？”
　　煎饼通常都是早饭，晚上不想吃东西也可以垫吧垫吧肚子，但午餐肯定是吃不饱的，再者齐砚这种大高个肯定不够。
　　“没什么胃口。”
　　齐砚说，他现在连煎饼都吃不下去，虽然原先是被饿醒才来食堂的。
　　叶行眠习惯性的一声“哼”在秦真真目光注意过来时，又收了回去。
　　于是两个人的沉默，变成了三个人的无言，齐砚比叶行眠还冷，也没任何想说话的意思，煎饼小口小口的咬。
　　叶行眠实在快受不了，好在秦真真先一步开口。
　　“那个，我吃的差不多了，先走了。”
　　叶行眠看她饭都没怎么动，料想女生肯定更尴尬，“行。”
　　秦真真咬着唇，指尖捏着盘子半晌又松开，叶行眠眼底疑惑，听人音量更轻了，小声说，“可以加个微信吗？”
　　齐砚咀嚼的动作顿了那么两秒，叶行眠也是一怔，然后条件反射看向齐砚，阴影重新笼上心头，实话说人都有点麻了，
　　“如果你要加他的微信，也可以。”
　　齐砚：“...”
　　叶行眠属实是不想当传声筒证明齐砚的魅力了，就见秦真真眸中茫然，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解释说，“加你的，我没想加别人。”
　　“...好。”
　　叶行眠搞了个乌龙，多少不好意思，拿出手机等秦真真加微信，抽空往齐砚那落了眼，齐砚低着头，表情淡淡，察觉到他的目光才缓缓抬眼看来。
　　叶行眠：“...”
　　“可以了。”秦真真收起手机，端起餐盘，这回是真要走了，女生脸上开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总算叶行眠听得不那么费劲，“那下次见。”
　　“好。”
　　叶行眠等秦真真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才终于松了口大气，直挺挺的背都塌了下来，夹起两口面就大口胡塞海喝，齐砚眸子微眯，眼底划过不快。
　　等叶行眠几口吃完了粉，又“吨吨吨”喝光可乐，还嫌不够，伸手去拿齐砚的，和齐砚恰好也因为口渴去拿的手碰到一起，齐砚微愣，叶行眠一口抢过他饮料，一顿操作可乐空了。
　　齐砚：“...”
　　“我花的钱，喝点怎么了？”
　　叶行眠理直气壮，脸皮堪称城墙般的厚，仅针对齐砚。
　　“没怎么。”齐砚淡声道，“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这是妥妥的嘲讽吧，叶行眠听出来，加上今天特殊情况，对齐砚的危机值再次蹭蹭上涨，不安全极了。
　　叶行眠敲了敲桌子，“有事跟你说。”
　　齐砚两口不紧不慢吃完最后的烤饼，把包装袋折成四四方方放在桌上，才转过头，“嗯。”
　　“就刚才，你什么想法？”叶行眠抬了抬下巴。
　　齐砚：“..不懂。”
　　叶行眠才不信他不懂，开门见山，“你以前不是不让别的女生加我微信吗？所以我加了，你什么感觉？“
　　齐砚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叶行眠，平静道，“没什么感觉。”
　　“..我要是跟她谈了呢？”叶行眠眯眼。
　　齐砚不紧不慢回答，“也得两情相悦。”
　　意思就是这个女生未必答应，叶行眠无话可说，毕竟他也没那么自恋，挺有道理。
　　“那要是就两情相悦了呢？我就跟她谈上了。”
　　叶行眠不依不挠，之前说好的考察齐砚，这回机会来了，看看齐砚到底是不是还存着跟他比较的心思，目光探照灯似的不肯放过齐砚脸上一点细枝末节。
　　就看齐砚足以堪称云淡风轻，“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你不在意？”叶行眠狐疑，“我这可是比你快一步了。”
　　齐砚摇头，“没关系，她对你好就可以。”
　　忽然一句温情的话，叶行眠懵了下，耳边听人再次开口。
　　“恋爱的话，还是要舒服才行，所以你不要委屈自己，我都能接受。”
　　叶行眠一番凶巴巴的质问的话再次偃旗息鼓，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心虚，最后干巴巴一个“哦”结束。
　　吃完饭叶行眠回到宿舍，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没问齐砚那个贴吧文的事，说不定齐砚没看呢。
　　可要是他问了，齐砚肯定就会去看，就算他不让，齐砚偷偷地他也不知道啊，叶行眠决定还是不问了，当做这事过去，齐砚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比起这个，他重点复盘了下天全程齐砚的反应，确实好像没以前那么应激，毕竟齐砚可是有过太多前科，可今天相当淡定，还让他找个对他好的，真改邪归正了？
　　叶行眠琢磨着，起身去刷了个牙，米粉的味道有点重不太舒服，刷完牙他打算休息两小时去网球馆，只是再睡睡不着，便打算看个电影得了，拉开椅子才坐下，收到消息。
　　【Q：在吗？】
　　Q很少主动联系他，女孩子还是矜持的，叶行眠电影也顾不得看，先回复。
　　【叶子叶子：嗯，怎么了？】
　　【Q：遇到点事挺纠结的，想问问你的意见。】
　　【叶子叶子：可以啊，你说我听着。】
　　叶行眠觉得很好，感情想要交流碰撞那就得多说说心事小秘密，要是Q愿意对他倾诉，那指定就是升温的一大步，于是决定要好好发挥，尽量提出点可靠有效意见。
　　他打起十二分的专注力，很快手机再次振动，Q的消息短短一行字出现。
　　【Q：今天有个男生想加我的微信，我不知道该不该给，挺苦恼的。】
　　叶行眠：“...”
　　【Q: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是你的话，女生加你你接受吗？】
　　叶行眠这一刻觉得后背发凉，有种被内涵到的心虚感，貌似他...今天才加了女生的微信啊。


第40章 陪你
　　叶行眠感觉额头冒汗, 捏着手机半天不知道怎么回。
　　Q没问之前实话说他压根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就导致了吃饭那阵想也没想加了女生微信，这会手机一震, 秦真真微信跳出来那刻，他差点没握住手机摔了。
　　要不要这么巧？叶行眠感觉汗冒的更厉害, 不过倒是也没心思回秦真真的, 斟酌半天给Q发了个压根没什么意义的回复。
　　【叶子叶子：这个看你吧，你想加他吗？】
　　话发出去, 叶行眠心底叹了口气，实话说，他当然不想对方加别的男生。
　　加微信百分九十九可能性无非是有兴趣想了解，估计是哪个喜欢Q的男生, 而近水楼台的道理谁都懂，可他不情愿又能怎么样，他只是对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网聊对象”，没那个资格说“不想你加”这种话。
　　再者他自己才加了别的女生，更是没脸让Q拒绝，等着对方决定。
　　【Q：听你的。】
　　Q三个字丢过来，叶行眠短暂怔愣了两秒, 心跳便快了些，这三个字，似乎是带了那么点隐晦的暧昧？
　　听他的, 所以他说不愿意就拒绝？叶行眠深呼吸, 冷静下来, 可还是被这三个字背后的意思弄的有点昏头, 问出口的话直接大胆不少。
　　【叶子叶子：你们会有发展的可能性吗？】
　　话语出口，叶行眠紧张了些, 等着回复，时间在对话框长时间的没有回应下被无限延长，到叶行眠激动地心跳都开始缓缓平复，原本猜测的可能性变为了某种变相的拒绝，微微泛沉。
　　是不是Q是动摇的，毕竟网恋没学校现实的靠谱，而且两人八字也没一撇，他是个什么人Q都不知道，不如找个现成的谈？
　　一这么想，叶行眠有点不是滋味，他这时候真想甩一张照片过去，不是他自恋，就事实来说，他其实真不差，就算现实里找一个，能比他好的也少吧，胸口堵着闷开始，泛着酸意。
　　要是Q见过他，比不过别人也就算了，可这都没见过，万一那个人不如他，这样子输了感觉很不公平，而且两人聊了将近一个月了，每天都聊，怎么都得有点感情吧。
　　他是有的，尤其这一刻这么一想，感觉这感情还不浅，虽然对于Q开始是抱着“可发展对象”去接触，可毕竟是他认认真真接触的第一个女孩，他也挺欣赏对方的个性，Q还体贴的给他出谋划策，站在他这一边设身处地为他想，还请他喝奶茶。
　　叶行眠舍不得，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知到这种情绪，可微信框里长时间的沉默，一遍遍的“正在输入中”让他心沉至谷底，除了是要跟他划清界清可能想放弃虚幻网恋这事，还有什么难以开口的。
　　不过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类型，这会做好准备Q跟他“摊牌”，终于在又一次“正在输入中”消失时，微信框出现新的回复。
　　【Q:我们会有发展的可能性吗？】
　　【Q：当时下那个软件，是想谈个对象吧，你觉得我怎么样？】
　　叶行眠：“...”
　　齐砚发出消息，指尖扔有微微的颤，其实原本没打算到这一步的。
　　食堂里叶行眠加了女生微信，不可否认他是不快，口头上的不在意实则心里没法过去，而在和叶行眠分开后，就止不住乱想，他们会聊什么？叶行眠很感性，没有过恋爱经验也是很容易陷进去的类型。
　　他无法确定如果那个女生主动追求，时间一久叶行眠会不会喜欢，不喜欢这一个会不会有下一个，总会遇上喜欢的，他作为齐砚，没有资格去制止，可作为Q，叶行眠会在乎吗？
　　在叶行眠的心理，Q不过是一个只存在网络上的打打游戏偶尔聊聊天可以说些暧昧词汇可始终不了解摸不透猜不到甚至把自己捂着严严实实的人，叶行眠想恋爱，在有更好更实际的选择时，为什么要选择网恋？
　　毕竟叶行眠之前从没接触过网恋，而Q也压根见不着光。
　　而在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叶行眠，叶行眠没有否认也没拒绝，说明了叶行眠的态度，是默认允许的，允许Q，也允许叶行眠自己，没有任何约束只是网络交友，给不了齐砚安全感。
　　可直接要求“交往”这种事，却不是齐砚一开始同叶行眠聊天的初衷，他只是想要一个叶行眠的承诺，就像当初叶行眠答应他不会再用那个软件去加别的好友一样，想让叶行眠有实感他们已经在“接触预备交往”的过程，而同时接触不同的女生，叶行眠不会，因为叶行眠很专一。
　　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齐砚指尖用力到泛起白，和叶行眠提出交往这种事，是他曾经做梦也不敢想的，梦里他永远是个配角，叶行眠身边总有个长发披肩的背影，他只能在后面默默地看着跟着，到再也看不见叶行眠，独自在大雾中直到梦醒。
　　齐砚垂下眼，静静等待着叶行眠的回答，而叶行眠这边着实全懵了，不仅不是预想中会有的拒绝，似乎却像是要更进一步的意思，觉得对方怎么样？
　　叶行眠呼吸急促起来，深呼吸好几次，给人回消息。
　　【叶子叶子：你很好，性格很直接不扭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很体贴，会帮我出主意，就挺好的。】
　　费半天劲敲出的一行字，叶行眠咬咬牙点了发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主要这问题确实难回答，他就没这么正儿八经的评价一个人过，从桌上掏了张纸巾，手心都冒汗了。
　　等他擦干净，消息正好弹出来，这一看没把叶行眠冷汗再吓出来。
　　【Q：这是拒绝的好人卡吗？】
　　【叶子叶子：当然不是。】
　　【Q：不是的话，要和我谈个恋爱吗？】
　　叶行眠：“！！！”
　　叶行眠想过无数次在怎样的情境下告白，鲜花肯定少不了，总归是该浪漫的，可这会忽然砸过来的一句话，完全颠倒了？实实在在的懵，可偏偏大脑空白，心跳又快的不行，叶行眠受不了，感觉寝室空气太稀薄，揣着手机跑到了阳台，冷风吹在脸上，才勉强冷静些。
　　【叶子叶子：告白不都是男生向女生告白吗？】
　　【Q：性别不重要。】
　　【叶子叶子：是嘛，真酷。】
　　齐砚：“...”
　　【Q：你可以想一想，不用那么着急给我答案，我知道有点唐突。】
　　【叶子叶子：谢谢啊。】
　　齐砚：“...”
　　叶行眠捂脸想死，恨不得把自己手剁了，他这是发了什么东西出去啊，Q会不会觉得他高冷没那个意思啊，不是啊，他有那个意思的啊，他的意思就是..
　　算了，叶行眠绝望了，语言功能已经彻底紊乱，被Q的语出惊人早已经吓傻了。
　　【Q：没事。】
　　叶行眠克制着没再打回去两个“谢谢”，在阳台的冷风中懵逼，他当然不是不喜欢Q，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没谈过恋爱，可这显然不是水到渠成的方式，甚至于他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谈上了？
　　秉着对女生也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必须得想一想。
　　【叶子叶子：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卡，但我们之间了解的太少了，你让我考虑两天行吗？】
　　【Q：好，不急。】
　　对话到这里止住了，叶行眠再聊下去怕自己又要在“大脑缺氧”状态下犯蠢，只是说好的考虑两天，完全没有思绪啊，原本犹豫着要不要跟刘庄几人提一下，可又觉得感情的事还是得看自己的感觉才对，。
　　况且他这个“网聊对象”不太受室友们喜欢，用荀嵩的话来说是“缩头缩脑”，总觉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就算是问了，肯定也没人支持他。
　　于是这一想想的头疼，晚上倒还是正常和Q打游戏，两人都自觉当这事没发生，只是叶行眠果断失眠了，凌晨三四点才睡，第二天又上早课，一天下来累的够呛。
　　到周一晚上的三节公共课结束，才终于松了口气。
　　“吃夜宵去吗？”郭平扭头问。
　　叶行眠没什么食欲，“不去吧，我先回寝室洗澡。”
　　洗完澡他就想上床直接躺。
　　叶行眠起身时，齐砚和娄承从另一排位置也正好出来，他看着两人结伴，这会自己脑子够疼，实在没心思管齐砚，娄承拿着课本先走，齐砚却仍在原地，侧身看过来。
　　刘庄回头瞧了眼叶行眠，对着齐砚打招呼，齐砚应了声。
　　“叶子不去吃夜宵，你要跟我们一起嘛？”
　　客套性的刘庄问了句，不出意外得到拒绝，和荀嵩郭平两人走了，叶行眠在最后头，齐砚等他出来，才一块往教室门边去 。
　　“怎么了？”齐砚问。
　　叶行眠没精神，“什么怎么了？”
　　“你看起来有心事。”齐砚淡声道。
　　“..没。”叶行眠觉得齐砚有时候挺吓人的，怎么一猜一准，竹马之间难不成有心灵感应？呸呸呸，他才不会和齐砚有心灵感应。
　　“我是你可以分享心事的对象吗？”齐砚又来一句。
　　叶行眠无言片刻，敷衍道，“当然，但我没心事。”
　　“好。”齐砚安静下来，跟在叶行眠身边，一块从楼梯下去，随着新一波的下课涌出的学生一道。
　　等出了教学楼，人流空旷些不那么嘈杂，叶行眠才扫了人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跟娄承一起，他去哪了？”
　　“拿快递吧。”齐砚随口答。
　　叶行眠是不愿意一个人去拿快递的，毕竟驿站不太近，他指定是得拉上一个室友还能说说话，但娄承独立挺好，不对，他觉得肯定是齐砚拒绝了，毕竟娄承肯定不会放过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挺好，还省心。
　　教学楼往宿舍一路路灯不算亮，倒是今晚的月亮特别好，时不时一阵微凉的风吹过，绿叶子连带着枝干晃悠两下，倒是同白日里格外不一样的感觉。
　　叶行眠往左边一扫，一对情侣，右边再一扫，又是一对情侣。
　　“....”
　　情侣是真多，大学开始一个多月，他们班都成了好几对，大概就是高中管太严不让谈，到大学好不容易放松，一个个脱缰野马似的，肯定得谈个恋爱快乐够本。
　　往常叶行眠看到这些情侣们是酸的，但这会，心神荡漾了下，脑海中不自觉幻想某些画面，就算不是一个学校，但都在一个城市，也是可以偶尔来学校玩玩。
　　情人道肯定是要走的，操场晚上能看星星也不错，看完星星可以去吃夜宵，节假日的话..
　　“叶哥。”
　　“...”
　　叶行眠的幻想泡泡破灭，扭头看人，“干嘛？”
　　“你在想什么？”
　　“你管..”叶行眠话语硬生生止住，“没什么，没想。”
　　“好。”
　　齐砚无比的乖顺，可抵不过叶行眠有心事不痛快，还是看人哪哪不舒服，干嘛干嘛老跟着他，自己回宿舍这么大人还害怕？
　　“真的没心事？”齐砚又说。
　　叶行眠无语，“你怎么这么啰嗦？”
　　“...”
　　又安静了一路，宿舍就在前边，楼底照旧是很多情侣，叶行眠脚步飞快拽着齐砚一道过去，非礼勿视。
　　进了里头上楼梯，才恢复正常步速。
　　松手的当下，余光注意到齐砚的目光，叶行眠一忍再忍，没忍住。
　　“我脸上到底有什么，你怎么老爱往我脸上瞧？”
　　叶行眠寻思着他脸上也没长花啊，哪勾引到齐砚呢？
　　“你有心事的时候，唇角会绷的特别紧。”
　　这已经是一整晚齐砚第三次提起叶行眠有心事这件事，叶行眠这会知道齐砚前两次问他压根不是确认“有没有”，完全是想等他开口说，可是他这事不想跟齐砚说。
　　拧着眉找说辞，耳边齐砚又一句，“没关系，不用勉强。”
　　四楼长廊空空荡荡，叶行眠脚步停下，侧身抬眼，不明白齐砚什么意思，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齐砚却已经解释了。
　　“只是想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告诉我。”齐砚说，“不一定非得告诉我什么事，那是你的权利，但我会想办法让你开心。”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开心？”好半晌叶行眠才从齐砚这番话中抽神，齐砚哪学的这些话啊，怪诡异的？别扭着又对上齐砚看他的专注眼神。
　　齐砚认认真真回答，“那我陪你一起不开心。”
　　叶行眠：“...”


第41章 拒绝
　　叶行眠觉得, 自从和齐砚和好后，齐砚也奇奇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出到底哪奇怪, 只是齐砚一句“陪他一块不开心”，让叶行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的跟男的, 是不是不太合适？于是烦恼的心事又多了一条。
　　于是晚上再次做了个离奇的梦, 总归是挺吓人的，齐砚乱入了, 但具体的等早上醒来时，又忘得一干二净，索性不去想。
　　上午的课过的不算快，主要是困, 等下课铃响叶行眠吃完饭回宿舍沾床就睡了过去，整整两个多小时睡的沉，被刘庄晃悠着醒来，去上体育课。
　　叶行眠背着网球拍，睡好了有精神，打算挥汗如雨好好运动排解，刚进网球馆, 人就萎了下。
　　秦真真见他进来，主动上前打招呼。
　　好在这会刘庄几人都在，叶行眠不至于又一次陷入尴尬没话可说的地步, 女生也自在不少, 到上课铃响, 老师吹响口哨排队, 叶行眠又和齐砚杵一块了。
　　昨晚齐砚的那番话又冒进脑海里，叶行眠忍不住狐疑的目光一圈圈往齐砚那扫。
　　在齐砚转头看来时, 又飞快躲开，叶行眠假装低头看新买的球鞋，没一会，身旁的视线消失，叶行眠才松口气。
　　课上照旧还是先教学，然后自由活动，叶行眠简单热了身，就要去和刘庄几人血拼，当然后头少不了齐砚这个拖油瓶跟着，只是这回网球地没选好，又被人喊住。
　　不出意外，还是秦真真，叶行眠这会有点头疼。
　　怎么说呢，要是放在往常，他指定高兴，只是现在的他心里有人了，叶行眠自认为不是那种养鱼的海王，虽然秦真真很漂亮，但他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次加微信也只是他没想过拒绝而已。
　　可现在叶行眠觉得，或许还是得说清楚比较好，晾着人家女生也不是一回事。
　　“可以一起打场吗？”秦真真害羞问。
　　“成。”
　　叶行眠想着正好找机会和人说清楚，也就没那么扭扭捏捏，倒是比起那次两人在食堂爽快不少，刘庄挤了挤眼睛冲着叶行眠，笑里调侃意思明显。
　　一旁陈意清了清嗓子，“行，那我们再喊一个人，还是二对二，齐砚，走吧。”
　　齐砚目光从叶行眠身上收回，攥紧拍的手松了下，干哑道，“好。”
　　叶行眠这回全心想着一会怎么和秦真真开口，毕竟女生也没向他表白，如何巧妙的又不会让双方尴尬的方式，自然没注意到齐砚声音里的古怪，和女生往另一边球场去了。
　　-
　　网球砸在齐砚脚边，陈意回头，“怎么了，齐砚？”
　　齐砚摇头，“不玩了，有点累。”
　　“行吧，那你要不休息会？”
　　整场下来齐砚压根没接着几个球，他倒是呼哧呼哧跑的够呛，等齐砚退场，才又招呼了个球友来，接着二对二。
　　齐砚把拍子收好，视线往不远处的方向投去，叶行眠发球很稳，打法堪称温和，和对面女生有来有回，半晌他收回目光，脚步往场馆外头去。
　　场馆外有个自动售货机，齐砚买了瓶运动饮料，这会不想进去，在台阶上坐下，仰头望着天，放空思绪。
　　扑面的风是冷的，齐砚闭上眼，到手脚渐渐冰凉，汗液被蒸发后，身体体温流逝，才睁眼打算回去时，耳边先一步闯进熟悉声音。
　　“你干嘛，装忧郁呢？”
　　冰凉的周遭空气热了起来，叶行眠在身边坐下，体温是烫的，齐砚眼睫睁开，偏头是叶行眠拧开瓶盖，修长的脖颈喉结滚动，仰头灌水。
　　“你怎么出来了？”齐砚哑声问。
　　叶行眠喝掉半瓶才缓过气，无语道，“你在说什么废话，我不是出来买水吗？”
　　实际上他刚才去找刘庄他们，没看见齐砚问了句，陈意说齐砚一个人出去了状态还奇奇怪怪，这才跟着出来瞧一眼的，水才是顺便买的。
　　“球打完了？”齐砚问。
　　叶行眠点头，“跟女生打有什么劲啊，就玩玩呗。”
　　“..嗯。”齐砚拧开瓶盖，也喝了口，垂眼望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这一块没修建的特别好。
　　叶行眠是个闲不住的主，这么坐着会有点无聊，但看齐砚没走的意思，只好问，“打两把去？”
　　齐砚摇头，“你去吧。”
　　“那你还坐着？”
　　“挺舒服的。”
　　叶行眠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在齐砚以为他要走的时候，胳膊被抓住直接拽了起来。
　　“舒服什么舒服，你瞅瞅你这手凉的。”叶行眠没好气，摸了把齐砚的手，“你懂不懂常识啊，运动完在这吹风，等会重感冒进医院又得我陪你去打针，你这么大人能别给我添麻烦吗？”
　　叶行眠一路喋喋不休念叨着，齐砚被他拉着，只能看见叶行眠后脑勺一晃一晃，抿着唇，被人牵进了场馆里头。
　　谁知道刚一进去，迎面再次碰上出来的秦真真，齐砚指尖微蜷，就见女生匆忙低了下头，快步从他们身边过去，察觉出些微的不对劲，叶行眠抬手蹭了蹭鼻尖，呼出口气。
　　“你们聊了什么吗？”
　　齐砚忽然开口，叶行眠被吓了跳，“什么聊什么？”
　　没头没尾的着实有点懵。
　　“秦真真，你和她说了什么？”
　　齐砚又一次开口，叶行眠脚步瞬间停下，转头，对视，发自内心感慨，“齐砚，你属狗的吧？”
　　这鼻子真就这么灵敏，一点不对劲都能察觉出来？
　　“和你一个生肖。”齐砚又问了遍，“说什么了？”
　　“你家也不住海边，管真宽。”
　　“我们之间也有秘密吗？”
　　成，又是委委屈屈自我怜惜的语调，叶行眠额头抽抽，没好气甩开人，到场馆里头的长椅上坐下，等齐砚落座瞪过去。
　　“我就说不谈恋爱，她喜欢我你看不出来吗？”
　　齐砚直勾勾盯他，“为什么不谈？”
　　叶行眠想，如果齐砚敢把后头“你不是最喜欢谈恋爱”这句话说出口嘲讽他，那高低是得再绝交一次。
　　“现在不想谈不行吗？”
　　叶行眠烦躁，问问问，好想把齐砚嘴巴堵上。
　　但齐砚没往下问了，倒是让叶行眠诧异，不过不问挺好，他还没想好跟齐砚说呢。
　　-
　　叶行眠从没有过这么煎熬的体育课，总算两节结束还是老样子四人去机电食堂吃饭。
　　刘庄和齐砚熟络不少，觉得齐砚也没叶行眠说的那么冷冰冰，都是有问必答，最多算不那么热情罢了。
　　食堂人多，叶行眠照旧选了最少的排队，后头齐砚跟着，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到四人吃饱喝足，陈意回宿舍，这次叶行眠没打算后街再绕，想观光车直接到宿舍得了。
　　没曾想，一路过去，又碰上了秦真真。
　　实话说，一点尴尬没有不可能，叶行眠看女生从对面过来，寻思着招呼打不打，倒是秦真真率先站定了，在叶行眠跟前。
　　叶行眠：“...”
　　一旁齐砚和刘庄连同着叶行眠三双眼睛看过去，对着堵住叶行眠路的秦真真。
　　秦真真抓着小姐妹的胳膊都红了，显然是紧张地，可抬眼看向叶行眠，一字一顿说的清楚。
　　“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所以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开头就是重磅，刘庄惊讶地嘴巴能塞进一个网球，齐砚则是蹙眉，秦真真深呼吸了下，努力吧后面的字清晰说出来。
　　“叶行眠，我要追你，在你没有女朋友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这会连带着叶行眠都诧异，差点没跟刘庄等比例张嘴了，秦真真说完，拉着身边姐妹小跑着离开了，留下叶行眠缓缓耳尖面颊泛红，齐砚则是面色更沉了。
　　-
　　秦真真一番告白举动，后半程观光车上去，刘庄一个劲的叨叨。
　　听得叶行眠也是臊，唯独齐砚一言不发，到楼梯口分别，叶行眠和刘庄一道回宿舍，于是这件事又在荀嵩和郭平两个八卦的大嘴巴下足足夸张震惊了半多小时。
　　“所以你拒绝了她叶子？”郭平难以置信，“为什么？”
　　毕竟根据刘庄口吻，秦真真很漂亮清纯，和叶行眠也挺配。
　　荀嵩敏锐的捕捉到，“叶子，你该不是因为你那网聊对象吧？”
　　说曹操曹操到，叶行眠兜里手机抖了两下，对象来了，又是足以吓死叶行眠的开门见山。
　　【Q：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除了交往的事，叶行眠还真没什么考虑的。
　　【叶子叶子：抱歉啊。】
　　【Q：是拒绝吗？】
　　【叶子叶子：当然不是，我没想好。】
　　对面Q的消息很久没再发过来，叶行眠感觉自己跟个吊着人的渣男似的，一方面想谈也喜欢对方，另一方面又矛盾的觉得太快决定不够慎重，可这都好几天，再拖好像也拖不到哪去。
　　【Q：什么时候能有答案呢？】
　　叶行眠实在有点难受，他要是能知道答案就好了，为什么别人谈恋爱都是正常流程渠道，到他这，怎么乱的丝毫没头绪啊？
　　【叶子叶子：我再想想。】
　　【Q：好，不急。】
　　叶行眠这会除了有种男女颠倒的错乱感，还莫名升起了离奇念头，这架势，怎么这么像是Q逼婚一样啊？不过他这回是真有点急了，毕竟人家女生都已经问第二遍，要是他再支支吾吾那显然就很过分了。
　　不由得再次痛恨起自己较真敏感的性格，可他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潜意识的直觉，也说不清楚，总觉得恋爱不该是这么谈的才对？
　　十分崩溃，叶行眠叹了口气。
　　............


第42章 相同
　　叶行眠在Q第二次开口后, 真着急了，心乱的跟那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似的，重重叹了口气。
　　脑袋失落的垂着, 只下秒忽然多了只冰凉的手托住，还冒着水珠, 叶行眠冻得一哆嗦, 飞快把乱入的咸猪手拍掉，回头无语道, “刘壮壮，别喜欢哥，咋两不合适。”
　　刘庄洗个澡把自己洗自信了，邪魅一笑, “壮爷我要逼良为娼！”
　　“...”叶行眠这会没心情和他闹，干净利落吐字，“滚。”
　　刘庄饿狼扑食就上去了，于是郭平和女朋友语音卿卿我我回来时，见到的就是两人叠在一块“亲密无间”的姿势，感慨道，“我忽然觉得, 叶子的官配壮哥也不错，虽然颜值不那么匹配，但足够暧昧啊。”
　　叶行眠：“...”
　　刘庄：“...”
　　这一句话得罪俩, 郭平被拉入战局, 试图向远在图书馆的荀嵩求助, 被夺走手机接着蹂躏。
　　打闹一番才各自累了, 摊回位置上。
　　“郭子，你最近怎么老跑出去打视频？”叶行眠想问很久了, 这会总算有机会，“我之前说不让你在寝室打，是跟你开玩笑的啊，你可别是因为这个吧。”
　　毕竟这天越来越冷，被窝里总是比外头舒服，他上次去收衣服就看人躲在晾衣室角落蹲着，手机屏的白光映着张“猥琐”的笑脸，把叶行眠实在吓得够呛。
　　“哎呀，不是因为你啦，不要这么敏感啊叶子。”郭平懒得起来，于是用脚勾了勾叶行眠小腿，抛了个媚眼过去。
　　叶行眠：“...”
　　“就是咱们不方便听的话，小情侣的情趣，叶子，不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啊。”刘庄妥妥的服了，第一百八十次吐槽，“真是白瞎了你这张好脸，难怪母胎单...当然，那是因为我们叶子对感情认真，跟那些有点姿色乱来的海王可不一样。”
　　叶行眠虽然怒但也是事实，只好收了威胁的眼神，只是这话多少刺激到他，心里再三犹豫，要不要和两人说Q的事，他现在是发现他当真有点“感情白痴”的潜质，让他自己想怕是一百年没结果。
　　“那个。”叶行眠尴尴尬尬开口，“我.....”
　　忽然一阵手机闹铃响，叶行眠没来及出口的话被打断，郭平惊坐起，一下有了精神，“我的外卖到了。”随后不等叶行眠话说完，一阵龙卷风似的跑下楼、
　　叶行眠嫌弃的拍了拍自己小腿，对准下一个目标。
　　“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某音大分贝紧接着传来，然后刘庄嘎嘎乐。
　　叶行眠：“...”
　　成，指望这两个，不如指望自己“铁树不开花”的大脑，叶行眠一腔倾诉欲全没了。
　　-
　　叶行眠在经历又一晚失眠，第二天结束白天的课后，收到齐砚发来的微信消息。
　　【齐砚：请你吃饭，出来吗？】
　　叶行眠才到宿舍，刚准备点外卖，齐砚的时间点卡的真好。
　　【叶子叶子：不去。】
　　卡的再好也没用，他觉得外卖比齐砚更有诱惑力。
　　【齐砚：有事和你说，十分钟后教学楼门口见行吗？】
　　【叶子叶子:？】
　　叶行眠选好外卖，下单付款，齐砚哪能有什么正经事，于是眼睛进来耳朵出去，结果正准备输入密码前一秒，微信框里再次弹出消息，随意的一瞥后，手上动作凝固住，瞪大眼，满是不可思议。
　　叶行眠提早两分钟到了教学楼底下，齐砚人已经在了，侧身看过来。
　　“你微信里说的真的假的？”
　　叶行眠一口气来不及喘匀，迫不及待先求证。
　　齐砚垂眼看他，“先去店里吧。”
　　叶行眠只好一路憋着，很是辛苦，新开的店里人还挺多，不过好在大，叶行眠直奔最角落位置，齐砚在他对面落座。
　　还是家炒菜馆，没什么心思在这上头的叶行眠胡乱勾画几个菜，倒是齐砚不紧不慢让他越发上火，到终于店家拿走了点餐单，齐砚微微抬眼，叶行眠眼底焦急。
　　“真的。”齐砚说，“他还没想好，说需要点时间再考虑。”
　　微信上齐砚发过来的消息是，他可能要谈恋爱了，这么劲爆的事叶行眠可不得赶紧过来，紧张的攥着手，“谁啊，你们班的？”
　　齐砚喜欢什么样的，他可从来没想过，实话说真的好奇。
　　“不是。”
　　“那是我们学院的吗？还是其他系的，你怎么认识的啊？”
　　叶行眠和齐砚毕竟不是一个班，公开课一周也就那么几节，对于齐砚周围的朋友动向不了解再正常不过，而且跟齐砚表白的那么多，谁都不太奇怪。
　　齐砚看着他，淡淡吐出字，“网上认识的。”
　　叶行眠一口凉水喝进去差点没直接喷出来，震惊的瞪大眼，“你搞网恋？”
　　他这话声音大了点，说完意识过来惊慌的周边看，好在是店里人多本来说话声大，不然两人准要被围观，可也阻止不了叶行眠涨红的脸。
　　“不是，齐砚，你好端端的搞什么网上恋爱啊，学校那么多你就没一个喜欢的吗？”
　　这网恋不行啊，骗子那么多，一点也不靠谱，齐砚脑子哪是抽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在现实中找，一开窍开的有点厉害啊，全然忘记自己也在网恋这事。
　　“投缘，聊得来。”齐砚简单总结，在叶行眠再度暴走前，丢下一句，“你很排斥吗，不能接受网恋？”
　　“...”叶行眠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可不排斥，起码现在不，他自己也在搞呢，但还得耐着性子给齐砚讲道理，毕竟Q是他一次次验证过的，齐砚一看就没那个耐心，而且齐砚是“傻白甜“啊，娄承那么茶的都看不出来，可不得被网上的小白脸纯绿茶耍的团团转？
　　”齐砚啊，不是我说你。“叶行眠语重心长道，“这网上很多信息都是没法证实的，她万一骗你怎么办，就像有些人故意把年纪往小了报，还有其实长很丑的给你发网红照骗，你不能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你跟我老实交代，她是不是给你发照骗了？”
　　“没。”
　　这比齐砚贪图美色还让叶行眠无法理解，“所以你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谈，你是疯了吗、”
　　“没谈，在追。”齐砚说，“没答应我。”
　　这意思也没什么差把，叶行眠再度焦虑，倒是齐砚无比淡定，甚至于又补了句。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已。”他说，“网不网恋不重要，我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叶行眠觉得这话简直太可笑，脱口的嘲讽没出口就被齐砚一句话堵了回来，同时愣住。
　　“如果一直畏畏缩缩，喜欢也不去努力，那就永远躲在自己的壳子里好了。”齐砚话是对着叶行眠说的，清楚明白，“喜欢的感觉很珍贵不是吗，我喜欢我去努力争取，就算结果不如人意，又有什么关系？”
　　叶行眠有一瞬被“喜欢很珍贵”这几个字戳到，不由得联想到自己，他长这么大，喜欢过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小时候玩笑的不算，高中那阵好像压根也没什么机会，一告白就黄了，所以真真切切的察觉到好感，聊了一个月抱有心动感觉的只有Q，而且这还是他拜佛拜来的，意义也很不同的。
　　“...可是你都不了解她。”
　　不过叶行眠最后还是挣扎了下，他不了解Q，没有过了解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了解是需要过程的，我有点不安。”
　　叶行眠思绪思绪被拉回，不太理解，“不安什么？”
　　齐砚今晚过分的坦诚，把叶行眠心里困顿的迷雾拨开了些，他说，“正因为是网上认识的，所以他身边可能有很多人，我怕不够了解的时间，他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啊，叶行眠心里默默接了一句，恍然大悟，先上车后补票，关系先确定了，除非对方人品实在有问题，否认指定是干不出脚踩两条船的做法。
　　Q人品肯定没问题，而且确实Q身边特别多虎视眈眈觊觎的人，毕竟才有加微信的，也不知道加了没有，叶行眠忽然有点惊恐，不会他犹豫的时间点，有人趁虚而入吧？
　　万一Q对线下那个哪个同学产生好感，他就完全没戏了啊。
　　“可以先谈着，再慢慢接触，不合适可以磨合，人和人交往不都需要时间吗，就算实在不行的话，再分手也没什么损失，总比连个机会都没有要好，不是吗？”齐砚体贴开解。
　　“..是这个意思啊。”
　　叶行眠寻思着，完全没注意短短几分钟被洗了脑，忍不住追问，“那你这个对象，答应的几率多大啊？”
　　要是答应的话，齐砚可就谈恋爱了，从此脱离单身狗行列，叶行眠有被刺激到。
　　“本来是百分之五十的。”齐砚说的坦诚。
　　“现在呢？”叶行眠好奇问，已经彻底被洗脑，“你不得努努力把这几率升上去啊？”
　　齐砚说，“嗯，有在努力了。”
　　叶行眠困惑。
　　齐砚看了他一眼，补了句，“现在百分之八九十差不多吧。”
　　叶行眠寻思着这成功率升的猛啊，刚想再取取经，老板已经开始上菜只能硬生生忍住，扒了两口米饭，心里直悬着，同时又一次感慨，他跟齐砚有的时候是真的有点太过有缘。
　　他这偷偷摸摸谈了个网恋，结果齐砚也去了，而且貌似进度比他快啊？
　　不过齐砚这思想确实比他果断直接许多，他自己扭扭捏捏好像真的想太多，就算他和Q在一起，那也是网恋，短时间也没法真见面什么的，慢慢了解不就成了？实在不行那就分手。
　　主要原因之前就在于他不想分手，用刘庄的话来说叶行眠长得一张海王的脸，实际对感情可纯情，大概还因为星座和父母爱情，总觉得初恋谈一辈子那多浪漫啊，还是很看重初恋的。
　　可是被齐砚这么一刺激，叶行眠又实实在在憧憬校园恋爱，对Q也确确实实有点喜欢...
　　叶行眠重重放下杯子，咬咬牙决定了，谈吧，喜欢就谈呗，按他这种保守的方式，别说初恋了，他一辈子孤寡是注定了，不过既然决定要谈，那他必须比齐砚快一步才行。
　　“你那个对象，说好什么时候给你回复啊？你真不怕她拒绝啊，你们有发过照片什么的，他看到你的脸了？”
　　叶行眠尽量让自己不是一副十分八卦模样，他觉得要是对方知道齐砚长这样，那得眼光多高啊，才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不然就是比齐砚更优秀的。
　　齐砚这回却没立刻回答，动了筷子夹了口菜，叶行眠便只好也跟着吃了一口，催促，“问你话呢？”
　　“你问了我很多。”齐砚不紧不慢，眼皮微撩，“那你呢？”
　　叶行眠脸上僵硬住，“我什么？”
　　“最近看你游戏上线挺频繁的，以前不是从来不玩王者吗？你嫌幼稚。”后几个字加了重音，齐砚强调，“为谁破的例。”
　　这直勾勾的眼神射过来，叶行眠感觉被看穿，竹马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了解对方，这绝对是属于叶行眠的反常行为，同时叶行眠懂了，反唇相讥，“你不也不爱玩，还不是为了你准对象沉迷。”
　　齐砚不下载王者怎么知道他在玩，估计是也在陪对象呢，有什么资格说他。
　　齐砚没否认，“所以你..”
　　“是。”叶行眠清了清嗓子，放下筷子正式道，“齐砚，我谈恋爱了，嗯，我是被表白的那一方，回去我就告诉她我愿意，因为我也确实喜欢她。”
　　齐砚安静下来，半晌开口，“我不意外。”
　　“那很正常，要不是你从中...咳咳，就我这么帅谈个恋爱很容易啊。”叶行眠不想显得斤斤计较，旧事不重提，但这种事上就是想比齐砚快一步，三年的执念吧。
　　“..恭喜。”
　　齐砚再次目光往叶行眠春风拂面的脸上落了眼，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第43章 脱单
　　一顿饭后半程叶行眠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既是想着等会怎么和Q开口，又琢磨着齐砚“准女友”的事，然后旁敲侧击几句, 齐砚嘴巴严实的很，完全问不出更多信息。
　　再者他自己原先也没坦诚, 多少是理亏那方, 这会也没办法厚脸皮逼着齐砚去说，只好忍着以后再找机会。
　　四楼楼梯口, 两人分别，齐砚看叶行眠背影离去，脚步轻快明显愉悦，等人进了宿舍里头, 才抬步离开。
　　门板一合上，叶行眠紧张地掏出手机，荀嵩没上床，底下在看电影，回头招呼着，“回来了啊，叶子。”
　　“嗯。”叶行眠心不在焉应了声, 迅速换好鞋，在刘庄和郭平两人从床上探出头八卦前先一步掏了衣服去厕所，争分夺秒的收拾完自己, 利落爬上了床。
　　帘子一拉, 私密小空间妥妥的。
　　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戳开聊天框。
　　实话说他到现在也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回相对合适, 毕竟不能太过直接，丢过去一句“可以”那多少显得高高在上了, 而且他总觉得吧，虽然是Q主动表白，但男生还是得让女生有被追求的感受会比较好点。
　　敲敲打打写了好几段字，叶行眠咬咬牙还是没发出去，说的啰啰嗦嗦也很奇怪，最后删减到只剩一两句简明扼要，深呼吸发送。
　　【叶行眠：那个，我想好了，我们交往吧，不过还是我来追你，一个月时间你看我表现，不满意随时可以踹了我。】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手机就跟烫手的山芋似的被叶行眠甩飞了，动作大的差点掀到床下头，又被紧急抓了回来拍在了枕边，叶行眠脸砸在枕头上，心脏狂跳不止，紧张地有些呼吸不畅，人也僵成铁板一样。
　　是真不太敢看了，他止不住脑子里想法一个个冒，万一Q不答应怎么办，毕竟也没规定不能反悔啊，说不定等的不耐烦不愿意等了？可应该也不会吧，既然有点喜欢他，不至于熬不过这两三天就移情别恋吧？
　　不会的不会的，叶行眠强迫自己心理建设，心脏砰砰砰在胸腔里头没完没了的动静，到漫长的时间过去，始终一片安静。
　　热血都等凉了，身体软下来，他侧身换了个不用把自己闷死的姿势，蹙眉疑惑，
　　手机调了静音他是知道的，可震动肯定没关，那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还是他太紧张没听见？
　　叶行眠认认真真竖起耳朵，决定再等一阵，于是再一次时间一点点划走，他确定是没震动，这会有点怀疑手机莫不是出了问题，会不会Q早就给他回了消息，那不是白白让人等那么久？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行眠慌了，赶紧拿手机解锁屏，跃入视线的聊天框里还是他发出去的那行文字，Q没给他回。、
　　既是松了口气，又有点焦躁难安，这等的越久越容易多想，平常Q也很少秒回，多半有什么事，可就算知道，等待答案也是煎熬的过程，便只能熬啊啊，眼睛直直盯着屏幕，终于眼皮都泛酸往下耷拉。
　　困了，想睡。
　　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又打了个哈欠，总算是上头的备注显示“正在输入中”，心跳重新开始激烈起来，随着分秒的移动，“咚咚咚”打在耳边，上头五个字消失，紧接着手机震动一下。
　　【Q：好。】
　　叶行眠呆呆地反应了很久，心跳缓了些却仍旧没有平复下来的意思，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有点躺不住了。
　　“壮哥。”
　　刘庄游戏打的起劲，还是“哎”了声，“咋了？”
　　“...没。”
　　叶行眠抬手捂胸口，那股愉悦的充斥胸腔的感受才缓缓清晰起来，挺高兴的，便乐了两声，连刘庄愤怒的“滚”都听不着了，又缩回被子里快乐了半天。
　　他终于是谈恋爱了，甜甜的恋爱总算轮到他。
　　不真实了好一阵叶行眠才想起怎么把女朋友晾在一边了，赶紧给人回复。
　　【叶子叶子：太激动了，忘了回你了。】
　　叶行眠向来感情直白，纯爱的不行，没什么不好意思，再说是真激动，说完了开始翻表情包，对面先一步发来他想找的猫猫头。
　　叶行眠早已经见怪不怪，Q很多时候跟他就是特别的有默契，不止一次这种巧合的事件，甚至他这会问了下人晚上吃了什么，Q也和朋友出门吃炒菜了，连菜名都有重合，心有灵犀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不过他现在心思不在这，琢磨着刚才他发的那番话Q到底有认真看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Q：不会的，其实不需要。】
　　叶行眠苦思呢，忽然微信框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有点懵。
　　【叶子叶子：什么？】
　　【Q：不用追，我喜欢你，不需要时间期限。】
　　叶行眠现在觉得，不止是心有灵犀，简直是灵魂伴侣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激动起来，因为“喜欢”这两个字，再次心跳“咚咚咚”没完了，只好掀开被子起身重新冷静，不过这会倒是手指很稳的敲击在屏幕二十六键上。
　　【叶子叶子：我也喜欢你，是特别认真的想和你交往，虽然关系确定了，但是该补的还是得补上。】
　　叶行眠到这一刻还是觉得和Q之间的恋爱进度过于魔幻，毕竟他们开始于不那么“纯爱”且目的性极强的恋爱软件，只是叶行眠赋予了另一种“交朋友”的定义，因此过程不算是“撩骚”，仅是循规蹈矩的正经聊天。
　　到渐渐熟络了些，互相释放出同对方有好感或者说进一步了解的意思，只是不到叶行眠“追求”的程度，Q就发出了“恋爱请求”，于是进度条直接拉满了，恋爱最拉扯的过程那是一点没有。
　　虽然是先上车后补票，可哪个女生不喜欢被追求被认真对待呢，哪怕Q确实豁达爽快，但叶行眠不想让她以后想起来遗憾，每个阶段都是美好的才对。
　　【Q:好。】
　　对面发来了Q的消息，连带着一个爱心表情包，后面补了句。
　　【Q：我很好追，是你就行。】
　　“...”
　　叶行眠红了脸，他怎么情话说的还不如一个女生呢？
　　-
　　人生头一次脱单，叶行眠激动了整晚，第二天刘庄不出意外再次看到一对熊猫眼，只是比起前两天，叶行眠格外有精神，难得早课还能精神抖擞的去食堂。
　　食堂人多，四人分散开去买早饭，这会时间还早，便直接在食堂解决。
　　叶行眠买了牛肉包子，坐在位置上啃，吃一口就忍不住眼睛眯眯，等郭平最后一个买了煎饼豆浆回来，全员到齐，叶行眠清了清嗓子，说话了。
　　“那个，跟你们宣布个事啊。”
　　他眉眼间的喜色挡都挡不住，一口吞掉最后口包子，在三双好奇疑惑的眼睛望过来时，不紧不慢的叠着手里的塑料袋，用最淡定的话吐出最惊悚的消息。
　　“我谈恋爱了。”
　　刘庄：“...”
　　郭平：“...”
　　荀嵩：“...”
　　叶行眠美滋滋的，很满意于大家的震惊，又喝了口豆浆，接着说，“是的，你们没听错，我脱单了，对象...”
　　“你和齐砚真搞一块去了？”
　　叶行眠：“...”
　　刘庄倒抽口凉气，嗓音都变调，荀嵩郭平则是眼神瞬间变化，这往常开玩笑给叶行眠和齐砚凑一对，可这毕竟都是难得，真搞上多少还是需要点适应时间吧？
　　这是出柜吧。
　　“壮哥，要是这会有瓶药能把人毒哑，我一定毫不留情对你下手。”
　　字从叶行眠嘴巴里一个个蹦出来，语气就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叶行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不跟这群没主见被贴吧荼毒的损友们一般计较，直接公布结果。
　　“我和Q在一起了。”
　　“...”
　　刘庄三人表情同时一言难尽起来，比起刚才觉得叶行眠和齐砚搞在一起的惊悚，似乎还更加难以接受。
　　空气诡异的安静，到叶行眠先怒了，三人才回神过来。
　　“不是啊，叶子，我们就是挺意外的。”郭平解释了句。
　　刘庄也说，“对，单纯就是意外，不是对你网聊..额，现在是女朋友？反正不是对她有意见。”
　　荀嵩点头，憋了半天没说出合适的话来。
　　毕竟三人都觉得Q实在不靠谱，不是叶行眠的“良配”，就算是网上认识，需要隐私，但也没这么防着的，防备心实在过强，总觉得奇奇怪怪，但叶行眠喜欢，他们也没办法，说了也听不见去。
　　其实叶行眠也懂，刘庄他们都是为了他好，但既然决定也已经和Q交往了，女朋友还是得维护的，他相信只要慢慢让Q相信他，敞开心扉，时间久了，自然刘庄几人也一定会喜欢Q的。
　　因为Q是真的很好啊，体贴又不扭捏，也不矫情。
　　“反正我是脱单了，而且我真的喜欢她，不试一试不甘心嘛。”
　　叶行眠话都说到这，也成定局，要是再支支吾吾苦着脸，不免太不给人面子，纷纷表态。
　　刘庄笑道，“成，那叶子老规矩啊，脱单请客。”
　　“寝室就我和壮哥两只单身狗了。”荀嵩感慨。
　　郭平“哈哈”乐，欢迎叶行眠加入有对象的行列，话题紧接着奔晚上吃什么庆祝，三人商量着敲叶行眠一顿大的，嚷嚷着去哪吃饭，算是把刚才不那么愉快的一页翻过去，祝福叶行眠的恋情。
　　叶行眠本来就事不过心，于是又乐呵呵，大方的表示随便吃有钱！低头打开微信框想给Q发消息，又想起对方上午没课，估计还没起，还是忍下了。
　　两节课过去，到第三节课间，他才发过去微信。
　　【叶行眠：起了吗？】
　　谈恋爱嘛，一天睡觉前起床后的聊天是必须的，叶行眠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没经验那就得多参考参考别人的恋爱过程 。
　　【Q：嗯，刚起。】
　　Q的消息回复的快，叶行眠来了精神。
　　【叶子叶子：上午连着三节西方经济学，等会还有两节马克思，我人都萎了，困死。】
　　【Q：趴一会？】
　　【叶子叶子：不太行，上课了现在，这老师喜欢点名。】
　　【Q：摸摸头.jpg】
　　【叶子叶子：羡慕你，我也想睡觉。】
　　【Q：以后可以早点睡，熬夜也不好。】
　　叶行眠对关心很受用，反过去也关心了人几句，边听课边一心二用桌底下发微信。
　　【叶子叶子：快十一点了，你没吃早饭吧，还是赶紧去吃，我之前有次闹胃疼是真难受，不过没课你出门吗，还是点外卖啊。】
　　他们寝室上午没课通常没人想出去，都是外卖解决的、。
　　【Q：去食堂吃。】
　　齐砚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在前边的石台上，凉水扑了把脸后，人才勉强清醒点过来，现在还不到叶行眠下课的时间点，他决定先吃点水果垫一垫肚子，拿了根昨天买的香蕉剥了皮，垂眼目光落在手机上，愣了下。
　　叶行眠发过来了一个红包。
　　【Q：我去食堂吃。】
　　【叶子叶子：我知道，给你买奶茶的，我们学校很多女生每天都要喝一杯的。】
　　女生应该都挺喜欢喝奶茶的，郭平就常常给女朋友点，叶行眠既然说要追Q，那就得对人好点，精神层面物质层面那都不能缺才成，只是他不知道Q的学校地址，就只好发红包了。
　　另一边齐砚面无表情点开红包，上头是叶行眠发来的五十二，很阔气，毕竟学校附近奶茶店都是十多块一杯。
　　【Q：谢谢。】
　　他敲下字，起身又去扑了把冷水。
　　-
　　痛苦的五节课过去，早餐也消化差不多，叶行眠前胸贴着后背，饿的不行往食堂去。
　　饭点人多，空位比较难找，四人进了食堂里头，刘庄脑袋往右偏了偏，眼尖就瞥见格外突兀的人群空白处，以及空荡位置前坐着的格外醒目晃眼的人。
　　“齐砚那有位置，快。”
　　能找到位置实在不容易，叶行眠没资格挑，跟着赶紧过去。
　　“齐砚，你特地给我们占的啊？”
　　过去后他们才看见，留着的正好四个位置，而齐砚桌上空空荡荡，也没在吃饭，那好端端总不至于来食堂这地方单是坐着吧？
　　“嗯，正好过来，你们也差不多下课。”
　　齐砚回答，眼神望着的方向是叶行眠。
　　叶行眠瞥了瞥嘴，“看我干嘛？”盯人狂魔啊简直是。
　　“发你消息怎么不回？”
　　“有吗，你什么时候发我的？”
　　叶行眠掏手机，微信上显示着五分钟前的一条齐砚的未读消息，“没看见，揣兜里呢。”
　　这是实话，毕竟教学楼楼梯口也挤，人多哪有时间掏手机。
　　齐砚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位置还是得有人占着，不然容易被人抢走，齐砚让他们先去打饭，刘庄三人便走了，倒是叶行眠反常的留了下来，侧身坐着，同齐砚直勾勾对视。
　　“怎么？”齐砚声线微抬，眸色黑沉。
　　叶行眠佯装淡定且不在意，“没啊，就是想问问你那告白的事，成了吗？”
　　实际是紧张的，齐砚要是没成的话...忽然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叶行眠觉得他有点恶劣，毕竟没看过齐砚吃瘪，这要是求爱被拒，啧啧啧，总而言之挺难得。
　　齐砚视线缓缓垂下，落在叶行眠捏紧裤子的手上，到叶行眠纳闷着随着他的目光缓缓移动。
　　随即尴尬的松开手，背到身后，只留裤子上明显褶皱。
　　齐砚语气淡淡，“嗯。”
　　“...”
　　扫兴，没劲，叶行眠就要起身去打饭，齐砚忽然又开了口。
　　“你好像不太开心我的表白被对方接受的事。”
　　叶行眠没什么不开心的，不过也不至于开心而已，敷衍道，“还行吧？”
　　“我以为你在意。”
　　叶行眠蹙眉，“在意什么？”
　　“小学三年级，我和班上一个女生因为课外作业一起回了家，你发了很大脾气。”
　　“...”
　　“你说我只能和你一块回家，得对你最好，所有人里你必须是特殊的那个，给你的不可以和别人一样。”
　　“...”叶行眠唇角抽搐，“那都是小时候好吧，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就是幼稚的童言童语罢了。”
　　齐砚怎么会当真啊，不过他小时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谁让齐砚...
　　“我知道。”
　　齐砚说，嗓音低哑，抬头对上叶行眠眸光，“所以以后，我会对我喜欢的人好，对喜欢的人特别。”
　　叶行眠眼底的无语凝固住，慢半拍明白过来齐砚的意思，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特殊的，齐砚有女朋友了，是喜欢的人独有一份的特殊。
　　脑子思绪短暂卡了那么半分钟，叶行眠把多余想法抛到脑后，他好像从没有仔仔细细去想过关于“齐砚喜欢的人”这个定义，不过齐砚这么挑明他不大高兴。
　　傻子都懂得道理，毕竟他们长大了，谁都知道最重要的肯定不会是竹马，以后他们会有家庭，很多“重要”的排序都会变，可直直白白的说出来，确实令人不痛快。
　　叶行眠起身，冷声道，“知道了，谁不是呢，不过齐砚，你这个人有时候说话真让人烦。”
　　叶行眠闷闷不乐了一个中午，具体为什么也说不清楚，最后归咎于齐砚说让他扫兴的话，午休过后，下午是连着的大课，几个班一块，不情愿那也得和齐砚打个照面。
　　再者，中午的时候叶行眠就把齐砚脱单的事也说了，毕竟这请客那不能只他一个人请，于是两人A着，约好晚上去吃前门新开的火锅。
　　于是熬着时间，总算等到铃响，叶行眠也调整好了心情，一行人出了教学楼往前门去。


第44章 宝宝
　　“齐砚, 回来的时候提醒我去个超市。”
　　去前门路上，娄承忽然记起这事，提了句, 怕一会自己忘了，齐砚应了声, 边上叶行眠视线飘过来。
　　好巧不巧, 回回同娄承对上，娄承笑了笑, 这回直接说了。
　　“叶同学，齐砚都脱单请客了，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娄承一脸无辜委屈，叶行眠撇了撇嘴, “呵呵”干笑两声，觉得不大行，娄承只能算是“暗恋未遂”，估计是齐砚太直了，掰不动，毕竟哪有直男桌上放公仔玩偶，以及之前和齐砚拉拉扯扯, 总而言之就是暧昧不清。
　　不过对方识时务，齐砚有对象了也不纠缠，叶行眠觉得, 娄承这人也不算讨厌, 只要不打齐砚的主意, 当朋友其实还好。
　　娄承把叶行眠的心思全然收在眼底, 然后看了眼齐砚，齐砚虽然没多说, 但从刘庄几人口中，他知道了齐砚“网恋”这事，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又看这会叶行眠兜里掏出手机，春心荡漾且紧张地指尖捏着屏幕敲敲打打，替叶行眠默哀。
　　齐砚比他当初追人还坑啊，这要是之后马甲掉了，怕是不好收场了。
　　齐砚收到关联微信号的消息时，已经非常淡定的隔着中间几人的位置，和叶行眠聊起来，叶行眠的话题很固定，早安午安晚安吃饭了吗，以及打不打游戏。
　　换作任何一个女生估计都是要觉得无聊的，完全反面教材的“聊天案例”，但对于齐砚来说，不提本来就喜欢的不行，再者这种没营养的话不容易暴露身份，比起叶行眠想语音想视频想知道学校地址来的还是要愉快许多的。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到火锅店，刘庄几人敞开了肚皮吃，东西点了一堆，上来满满一大桌子，不过六个高个大男生，倒也不是什么问题，话匣子在肥牛卷被洗劫一空时开了。
　　“齐砚，你那女朋友是不是很漂亮啊？哪种类型的啊？”
　　刘庄最是八卦，毕竟学校里这么多和齐砚表白的女生那是一个没看上，光他知道的，就有音乐系的系花，温柔又有气质，皮肤白的跟牛奶似的，齐砚都拒绝了。
　　这样的眼光，该是哪种仙女才能入他眼啊。
　　齐砚开了罐可乐，喝了口才说，“嗯，他很好看，活泼的类型吧。”
　　叶行眠小小的“切”了一声，都没见过谁知道是不是长得丑，不过齐砚这人是真阴险，还虚荣，早知道他也说很Q漂亮了，心里吐槽着又不好拆穿，打算做个沉默的哑巴。
　　冷不丁娄承发话，“比我还活泼？”
　　叶行眠：“...”
　　贼心不死是吧，靠，叶行眠怒，算他眼瞎看错了，这哪里是放弃，分明是等着机会还对齐砚有想法呢，他决定收回刚才说能做朋友的话，娄承这人必须得防着！
　　娄承本来就是顺嘴一句话玩笑，叶行眠在他都条件反射要跟齐砚搞暧昧了，只是现在貌似不太需要，但说都说了，于是不可避免吸引了叶行眠后半顿饭的愤怒视线但也只能忍着了。
　　天聊得还是热乎，主要刘庄几人问的没完，而齐砚态度又很配合，没一点反感甚至于格外有倾诉欲。
　　“他很可爱，脾气不算特别好，有时候讲话是有点冲。”
　　“很关心我，运动特别有天赋，喜欢跟我说早安午安晚安，我们会互相给对方点外卖，聊的就是些普通爱好。”
　　“对，特别喜欢小动物，小的时候还被狗追过，长大也不太长记性，有点冒失，但很真吧。”
　　齐砚一字字一句句说的再熟悉不过，眼底有自然流露的笑意，叶行眠喝着饮料，一点都不乐意的听，越听越是觉得，齐砚确实是很了解对方啊，有点不是滋味。
　　他都没那么了解过Q，这不是妥妥的输了，一边脑子里这个思想在冒，另一边又止不住想起齐砚中午的话，事实又开始在他跟前晃，齐砚这次，是真的认真走心了。
　　叶行眠喝了三瓶可乐，厕所跑了好几次，实在不耐烦听齐砚的”对象“了，但他自己的不说见不得光吧，只是实在不了解，刘庄几人当然不会问拆他台，倒是娄承不八卦在叶行眠意料之外，全程就听着，偶尔听到乐呵的地方，笑一笑，说上两句，
　　终于是把这个八卦话题跳过去，大概是晚上氛围实在好，愉快的不行，结束时郭平嘴巴快，“齐砚，娄承，万圣节有安排不，不然和我们一起去玩？”
　　这话一出，叶行眠边上手抖了下，可乐瓶都丢歪了，回头瞪了眼过去，郭平意识到什么，有点尴尬。
　　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的水，两人都听见了。
　　娄承挑眉，耸了耸肩，“我不去了，约人了。”
　　叶行眠一口气没松到底，又听他说，“不过齐砚可以啊。”
　　“...”
　　最要紧的在后头，叶行眠悬着的心在撞见齐砚直勾勾看他的眼神时沉了下去，这眼神貌似有点...
　　“不去了。”齐砚说。
　　叶行眠眼皮狂跳，齐砚声音低下去。
　　“不用这么费心思瞒我，你不愿意我去，我就不去好了。”齐砚一字一顿，垂眸把伤心的情绪藏了起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一厢情愿什么？叶行眠抓狂，他实在太懂齐砚未完的话代表的意思，不该一厢情愿以为两人和好如初，实际还是不乐意和他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真的有必要用这么严重的词汇吗？
　　他是真的服了！！！
　　“去去去，让你去行了吧，你怎么老是想那么多，我没那个意思。”
　　叶行眠愤怒妥协，可偏偏齐砚油盐不进，低着头，抿唇说，“不用。”
　　音调还挺委屈，逗乐边上娄承，没忍住噗嗤一声，在叶行眠瞪视过去时止住。
　　“那个，不然你们先结账，外边再慢慢哄？”
　　后头一句冲着叶行眠，荀嵩几人很是赞成，叶行眠又要炸，谁哄了，哄个鬼，他说的实话而已啊，齐砚怎么那么矫情啊！！！
　　最后付了钱，四人留下空间给叶行眠哄，到另一边呆着，叶行眠愤愤的瞪了眼娄承背影，才看向边上“失魂落魄”却强行打起精神，想要一个解释的齐砚。
　　硬着头皮重复，“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齐砚：“是吗？”
　　“是。”叶行眠咬牙，可齐砚还是那副模样，抓狂低吼，“其实我不想带你是因为我怕鬼，你不是知道吗？靠，不想丢脸，懂了没。”
　　真的服了，他从小怕鬼齐砚不会一点不记得吧，那个欢乐谷的万圣夜瞧着就吓人，就是当时答应Q他替人探个路先，再者提了两嘴后被荀嵩三人激将法，这才不得不去，到时候全程什么怂样都已经可以预料了。
　　所以才不要把齐砚带过去，自己跟个小丑给人欣赏？可没想郭平这个嘴巴快的，这会出丑也只能出丑，不然齐砚这敏感脆弱的玻璃心非得碎个十天半个月的。
　　“哦。”
　　叶行眠心里委屈悲伤着，齐砚总算是发话了，一秒收了失落模样 ，让叶行眠怀疑齐砚在演他，说，“没事，那我去吧。”
　　“...”
　　服了!叶行眠觉得他简直全天下最倒霉，等齐砚松口被哄好，快走几步就把人甩开，想到齐砚会跟着去欢乐谷，到时候他“怂”的惨样被人瞧见，心里头就不是滋味，非常不是滋味。
　　于是回了寝室，洗完澡，坐在下边看电影的时候，又想起这事，就很想抱怨。
　　忍不住掏出手机发消息。
　　【叶子叶子：之前不是跟你说，万圣节想和室友去欢乐谷嘛，昨天我们才决定去了，但本来四个人一寝室，今天我那朋友就要去了。】
　　【Q：可以啊，人多热闹点。】
　　【叶子叶子：不，他在只会冷场，绝对不会热闹，可以理解为负数的作用。】
　　【Q：所以是担心他扫兴吗？】
　　【叶子叶子：倒不是这个原因啦，就是我怕鬼，总觉得在他面前丢脸很难为情。】
　　【Q：想在他面前保持好的形象？】
　　叶行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只认真寻思又觉得这话怎么既是奇怪又貌似有那么点道理啊，他当然不想在齐砚面前形象全无，可留个好形象，好像也不必吧，他也不和齐砚干嘛？再者，他的形象貌似在齐砚跟前该丢的也丢光了。
　　【叶子叶子：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开始痛苦。】
　　叶行眠感受还是很清晰的。
　　【Q：会不会只是不习惯？】
　　【叶子叶子：什么？】
　　【Q：就是和好之后的第一次正式出游？】
　　【叶子叶子：额，应该不是。】
　　叶行眠觉得他就是纯粹想抱怨，抱怨齐砚的话他可是有一箩筐呢，可这么一说，又显得他心眼小心胸不宽广还格外斤斤计较，甚至于十分的爱嚼舌根。
　　于是不敢抱怨的太过了，只好点到为止，话题奔向一晚上火锅时间他心里寻思很久的事。
　　【叶子叶子：那个，我们现在都交往了，是不是可以说下名字啊？】
　　以前Q不愿意说保护隐私能理解，但他们都是恋人了，恋人这么亲密的关系，要还是网名相称的话，那感觉貌似一点都没有要进一步发展的必要啊？
　　当然叶行眠先主动表示了自己的诚意，自我介绍一番。
　　【叶子叶子：叶行眠，我的名字。】
　　Q那边的聊天很快显示输入中，叶行眠挺期待。
　　【Q：我的名字不好听。】
　　叶行眠有点愣住，这不是还不想说的意思吧？
　　【Q：你想知道的话，可以。】
　　【叶子叶子：想，名字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好听也不是最重要的啦。】
　　【Q:秦燕燕。】
　　叶行眠一句话刚发出去，就得到了回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名字，燕燕？叶行眠觉得真还好，挺可爱的这名字，叠词都很可爱，就是这名字感觉好耳熟啊，不过他先前想过不是姓秦就是齐，没想着真蒙准了。
　　【叶子叶子：我觉得还可以啊，真的，不至于你说的难听，小燕子嘛很可爱。】
　　【Q：嗯。】
　　【叶子叶子：那我以后可以叫你燕燕嘛？】
　　【Q：可以。】
　　叶行眠跑到阳台，拉上玻璃窗，确认一遍刘庄几人都在床上，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里头出声。
　　“燕燕，你以后叫我叶子就好。”
　　齐砚点开语音，叶行眠的声线放的很低，从耳朵钻进来，是有些小紧张和不自然的，应该是在哪偷偷摸摸说的话，第一次和女生接触交往的青涩和难掩的愉悦期待。
　　叶行眠对待交往的女生原来是这样的，柔软又小心翼翼，所以他是叶行眠的初恋，哪怕是一个见不得光谎言堆积起来的一碰就碎的美梦一般的初恋？
　　【Q：好，但我不太喜欢燕燕这个名字，可以换一个吗？】
　　【叶子叶子：那叫什么？】
　　叶行眠想总不至于是燕子吧，那貌似是有点土，下秒微信发来的两个字，让他耳边“嗡”的一声，脸瞬间涨红。
　　【Q：宝宝？】
　　叶行眠敲字的手都不利落，回头又往寝室里扫了圈，做贼心虚似的经不起半点风吹草动，宝宝？这是不是太亲密了？不过郭平也叫女朋友宝宝，可还是好羞耻啊。
　　叶行眠尴尬的原地转圈，Q也...宝宝也太直接了吧。
　　口嫌体正直，叶行眠心里头羞耻的想法一个个冒出来，备注已经改成了宝宝，甚至于截图给对方发了过去，接着原地转圈。
　　“叶子，厕所没人，你在外头转悠啥呢？”
　　荀嵩的位置正对阳台位置，他在床上看书，余光里叶行眠像个陀螺似的转着没完没了，这想拉屎他们几个都在床上，该不会门掩着以为里头有人吧？
　　荀嵩善意的提醒吓得叶行眠一个哆嗦，拔高音量，“哦，哈哈哈“
　　荀嵩：“？”
　　叶行眠进了厕所里头，门拍的震天响。
　　“二狗，我看你和叶子差不多，感情上压根没开窍吧，之前的女朋友怎么追到的啊？”
　　刘庄从叶行眠偷偷摸摸拉阳台推拉门就注意到了，已经好几次了毕竟，叶行眠脸皮薄，发语音不像郭平巴不得全世界秀恩爱，那得悄悄咪咪的，而且没人的地方脸还能红的像是番茄。
　　上次他实在憋不住去厕所，叶行眠就这么副模样，纯情的不行。
　　“你一个母胎单身，还好意思说我，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荀嵩不屑。
　　刘庄：“....”
　　叶行眠躲进厕所里，背抵在门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偏偏Q还不断扇风点火，又一句话发过来，让他整个人都要着了。
　　【Q：想听你语音喊我。】
　　【叶子叶子：啊，我有点不太好意思。】
　　【Q：那好吧，没事。】
　　叶行眠抓了抓头发。
　　【Q：我只是觉得你声音好听，但本来就是我追的你，你会觉得太快吧，确实是有点唐突了，没关系的，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话刺激的叶行眠心脏都不敢跳了，什么意思啊？
　　这意思不就是Q觉得因为是她先追的自己，把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不不不，完全不是这样的啊，他是男生，怎么能让女生有这种想法啊，而且“以后会注意”那不就是保持距离？
　　他们都在一起了，肯定不能保持距离啊，他其实很喜欢Q这么钓他啊！
　　叶行眠这后果越想越是心惊，赶紧拿起手机凑到嘴边，吞咽了好几下，按住语音键，脑子基本烧糊了，于是在大脑混乱间嗓音又低又哑，闷闷的喊了声，。
　　“宝宝。”
　　“...”
　　叶行眠转身脑袋撞门框，好羞耻啊，天哪，他这辈子没喊过宝宝，一时间压根不敢看手机，等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可他豁出羞耻心的宝宝没得到一星半点的回复。
　　什么情况？
　　齐砚喉结滚动，把手机更近的贴在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了几十遍叶行眠的这一声“宝宝”，心里滋味酸涩，每次用Q的身份和叶行眠聊天，总会有的既是开心又难过的情绪。
　　【Q：听到了，很喜欢，所以听了很多遍，没来及回你。】
　　叶行眠脖子”蹭”的也红了。
　　【叶子叶子：听这么多次干嘛？】
　　【Q：好听，不是有种说法叫“声音好听到让人怀孕”，我觉得你的就是。】
　　叶行眠：“！！！？？？！！！？？？”
　　极度震惊下，叶行眠手机“啪嗒”砸在地面一声巨响，魂飞魄散低头去捡，得，屏幕裂了？？？
　　差点落泪，这可是最新款啊，换个原装屏那得去掉三分之一的价钱啊，毕竟还是个“小财迷”，什么“耳朵怀孕”的刺激哪抵得过实打实的金钱损失啊。
　　呜呜呜呜。
　　【叶子叶子：没有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行眠心在落泪，脸在僵笑，但这是亲女朋友啊，能怎么的，不过下回要不他还是买个绳栓手机挂脖子上吧，毕竟Q讲话不止一次这么惊悚了，他这屏幕怕是之后还得换好几个，心疼啊。
　　【Q：怎么了？】
　　【叶子叶子：啊，没啊，你要是喜欢我就常常喊你，哈哈哈。】
　　另一边齐砚有点疑惑，因为叶行眠通常受到刺激才会不停地“哈哈哈”，但作为“网恋对象”是不可能知道叶行眠的小习惯的，便也没有追问。
　　【Q：好，不过我忽然想了想，你朋友应该也叫你叶子吧，不想和其他人重。】
　　【叶子叶子：都行都行，名字只是一个称呼，随你叫。】
　　叶行眠搜索着换屏价格，四位数已经让他心如刀割即将发疯，倒是本性暴露，没半点矜持了，说话聊天极其自然。
　　【Q：那我喊你眠眠吧。】
　　叶行眠爆炸的头脑瞬间冷静，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到清醒，眠眠？
　　其实有人喊他眠眠的，只是他不让那个人喊而已。
　　叶行眠无端的心情有点低落，连带着疯狂搜索换屏价格的指尖都顿了下来，忽然想起中午齐砚的那番话。
　　小时候的他很幼稚也极强的欲望想要独占齐砚，不许齐砚和别人玩，要求齐砚把他当成最好的最特殊的那一个，他们要好了很久很久，甚至于一度在高中以前，齐砚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
　　只是他们不可避免的长大，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他也很清楚的知道，未来他喜欢的人他的家庭，很多东西都会比齐砚重要了，儿时或许是对方全世界的竹马，以后也会有各自的人生轨迹。
　　可十多年的习惯，十多年的陪伴，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所以当初他很气愤，误会齐砚找人取代他这种事，其实他不是个毫无原则的人，齐砚做的那些事，换做任何一个朋友，那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有很多朋友，不差那么一个两个，说不好听点就是“背刺”他的朋友，可齐砚是不一样的，所以冷战的三年还是会一次次想要对方的解释，会在Q的开导下..或者是他自己本身就很渴望的，去重新和齐砚恢复如初。
　　做不到不关心对方，也从不会想让人取代齐砚的位置。
　　中午齐砚的那番话却赤裸裸把他们长大了成年了，不再那么亲密的现实赤裸裸简单明白一股脑全摊开了，这是哪怕很多次叶行眠嘴巴上“长大了谁管小时候那些玩笑话”都抵不过的，他只是嘴巴不饶人，可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可齐砚已经有喜欢的人，还亲口说以后在他心里竹马的顺位已经往后排了，因为一个只认识了短短一个月的面都没见过的“网聊对象”？
　　【叶子叶子：可以啊。】
　　叶行眠发消息过去，所以以后最特殊称呼他的不会再是齐砚了，他也得学会慢慢的把齐砚往后挪才行。


第45章 大方
　　叶行眠有时候觉得, 和齐砚就是 “冤家路窄”，虽然现在也不算是冤家了吧，可难得一次没课早起又宿舍待不住, 想外头走走，楼梯口就撞上齐砚。
　　早上六点, 整个宿舍都安安静静的, 外头的天光也几乎刚刚亮起，于是空旷无人的走道里, 两人都有些怔愣的大眼瞪小眼好半天。
　　叶行眠最先反应过来，从头到尾奇怪的视线打量了番齐砚，疑惑，“你去干嘛？”
　　“不明显吗？”齐砚低头也扫了眼自己一身穿着, 运动衣运动鞋，应该很好懂。
　　叶行眠无语，“问你就说啊，我怎么知道你是打拳还是打人。”
　　怎么回回和齐砚说话这么困难？
　　“跑步。”齐砚回答。
　　“你真每天晨跑啊？”
　　叶行眠想起先前齐爸爸说的，高中时候齐砚就每天早上跑步，可他是完全不知道啊，反正一次没撞见过。
　　“嗯。”
　　齐砚说, “要不要先下楼？”
　　两人杵着在这是有点傻，叶行眠“哼”了声，倒是一块下去了。
　　“跑到几点？”
　　“七点。”
　　叶行眠又想, 难怪这学期开学这么久也没碰上。
　　“要我说, 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睡觉, 每天跑步身体还那么弱, 三天两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叶行眠想起上次齐砚穿短裤，那小腿肌肉是挺漂亮的啊, 还有之前打网球那次，胳膊上的也漂亮，可恶，是不是还背着他做塑形了。
　　心里愤愤着，情绪全表达在脸上，弄得齐砚无端被怒视很无奈。
　　“我也就生了那一次病。”
　　齐砚就感冒了那么一次，估摸着还是因为忽然换了城市，有点不适应免疫力系统可能脆弱了一阵，就被叶行眠贴上了“体弱”标签，反反复复提。
　　“有嘛，我怎么记得你三天两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叶行眠很执着贴标签，齐砚闭了嘴，不说了。
　　宿舍大门应该是刚开，阿姨在打扫门前飘过来的叶子，见着两人讶异了一阵，“起这么早啊？”
　　两人出挑的长相最受宿管阿姨喜欢，叶行眠对长辈那嘴叫一个甜，几句话逗得阿姨直笑，出了宿舍楼，齐砚还在叶行眠边上，两人并排走着。
　　叶行眠奇怪，“你不去跑步？”
　　齐砚：“一起吗？”
　　“不要。”
　　他才不要跑步，除了网球他不爱任何运动，果断拒绝。
　　齐砚还没走的意思，叶行眠赶人，“你自己爱哪跑哪跑啊，老在我这腻着干嘛，我要一个人待着。”
　　“有烦心事？”
　　齐砚是关心，叶行眠不想跟他说，“没有。”
　　“你刚才和阿姨说的是出来散心。”
　　本身叶行眠起那么早出来晃悠就不正常，叶行眠也不能把齐砚当傻子忽悠，但他就是不想说，才想把人甩掉，齐砚又开始了。
　　”我们之间连说个心事都不可以了吗？”
　　齐砚一句话叶行眠脚步踉跄，然后发出致命一击，“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往常这话一出叶行眠心窝子软软，但这会既是软软，又有雷电精准劈中位置，引燃火星的趋势，于是炸了，“可以啊，但你现在用得着对我说吗，你不是有人能说吗，干嘛不对你最重要的人说啊。”
　　一番拔高音调且明显不爽的发言，让大清早的空气都凝固了。
　　时间太早，没有太阳，空气都似乎更清新不少，F大本来树多，入目便是郁郁葱葱一片，长时间的沉默却并不像往常显得僵持，大概是一通发泄后，舒爽的空气倒是让叶行眠闷着的一口气松快下来。
　　心情隐隐的平复下来，甚至于有点豁然开朗的架势。
　　齐砚欲言又止好一阵，目光落在叶行眠脸上，看叶行眠脸上冷漠的冰一点点化开，涨红的颜色退下去，其实很多时候，叶行眠说的很多话，也会让他有所误会，好像这种不允许，该是带了些暧昧占有的意思。
　　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齐砚干哑的嗓音起了头，“我当然..”
　　“没关系，齐砚。”
　　叶行眠打断他的话，转过头，对视，深呼吸，“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们只是朋友，虽然是关系更好点的竹马，但人这一辈子这么长，以后还是要跟喜欢的人过个几十年，往后几十年肯定能超过我们才十几年的感情，你有这个觉悟很好，我昨天是没你这么高的觉悟，我才觉得你因为一个网恋一个月的对象跟我说什么最重要之类的，你就祈祷她样样都符合你未来老婆的标准吧，也不枉费你这么早就把我排名往后排的苦心!"
　　话到后头叶行眠是气愤的，没忍住火气大，他觉得齐砚这人越想越过分，就拿他自己来说好了，他是喜欢燕燕，但是现阶段燕燕在他心里肯定是比不过齐砚的，不是说女朋友不重要，毕竟他父母多恩爱啊 ，叶行眠打小就知道生命中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未来的伴侣，要对伴侣好，爱她关心她。
　　只是目前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哪怕再喜欢也不可能比得过齐砚和他十多年的感情，而齐砚说不好听点就是因为一个“网恋对象”还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那种，就对他说那种话，不过也好，齐砚倒是点醒了他，果然人无情才能这么冷冷酷酷！！！‘
　　“我..”
　　齐砚被连珠炮的一番话说的有点懵，反应过来要解释，被叶行眠打断。
　　“你不用说了，挺好的，你放心，我没小时候那么不懂事，你爱跟谁好谁好去，我还会向你学习的，我自己有女朋友，女朋友比你可重要太多了！！”
　　齐砚：“...”
　　叶行眠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在齐砚跟过来前制止，“自己走自己的，我跟女朋友要语音，你滚远点。”
　　叶行眠的背影消失在齐砚视线里，齐砚拿出手机，切换了微信号，备注为”眠眠“的微信框里，安安静静，好半天齐砚才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自己是有点变扭，一方面想让叶行眠更喜欢Q，喜欢到离不开的程度，那么有天或许愿意接受Q背后的他，可另一边现实里又止不住以齐砚的身份去试探，他和一个虚拟的自己在较劲，渴望获得叶行眠对于“齐砚”这个人超出对“Q”的在意。
　　可现在的结果，他已经说不清到底是好是坏了，对于叶行眠，他向来是别扭的，不受控的一遍遍去猜。
　　-
　　叶行眠也不知道去哪，最后走到了食堂附近，里头有包子的香味传出来。
　　心里不爽就想吃东西，叶行眠走进去，本来想买两个牛肉包子，被告知还在锅里蒸，喝点热豆浆，结果豆子还在打，只好出了食堂，漫无目的走，食堂后头弯弯绕绕的小道还是挺多，小道边还有不少长椅，周末偶尔大太阳还是有人坐着的，跟个小公园差不多。
　　他自己走着走着，吹着风，寻思齐砚跑去哪跑步了，拿出手机想看眼时间，发现上头发来的微信。
　　Q给他发的，他还是不习惯叫燕燕。
　　【Q：醒了吗？】
　　【叶子叶子：醒了，我在外面呢，你怎么起这么早？】
　　【Q：不知道，睡不好。】
　　【叶子叶子：有心事？】
　　【Q：没有，你今天也起的很早，是怎么了吗？】
　　叶行眠本来就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以前都没忍住对着Q吐槽齐砚，现在两人都这种关系了，更是忍不住吐槽 ，疯狂吐槽，甚至于他这一说压根停不下来，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半小时过去。，
　　叶行眠尴尬住，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Q在体贴的安慰他，虽然后头大半都是在附和了。
　　【叶子叶子：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叶行眠揉了揉鼻尖，又觉得自己成了碎嘴子，主要 Q太包容了，对齐砚的吐槽他真没人说，唯一一个也只有Q能接受，甚至于还会安慰他，每当这种时候，叶行眠真觉得对方就是天使。
　　【Q：那现在心里有舒服点吗？】
　　【叶子叶子：当然，谢谢你啊。】
　　【Q：没事，你舒服了就好。】
　　叶行眠短暂破碎的心被Q治愈，觉得这会要是齐砚出现在他跟前，那绝对冲上去就是一顿揍，毕竟内耗自己不如发疯打人，走出岔路口，回到食堂进去的小道上，倒真是迎面齐砚过来。
　　叶行眠：“...”
　　上不上，是个值得深思的事。
　　齐砚抬头看见了他，揣好手机往叶行眠方向来，人到跟前的时候，叶行眠想，算了，还是做个有素质的人。
　　“聊完了？”齐砚问。
　　叶行眠“哼”了声，“对啊。”
　　“嗯，一起吃饭吗？”
　　“随便。”
　　叶行眠心胸开阔不止一个档次，这会非常淡定，跟叶行眠进食堂，他往齐砚那看了眼，忽然慢半拍注意到，“你没去跑步？”
　　这完全不像是运动后啊，一点汗没出，估计还被大早上的冷风吹得齐砚看起来更冷了 。
　　“没。”
　　叶行眠眯眼，“你跟踪我？”
　　齐砚：“...”
　　“我靠，你竟然跟踪我？”
　　叶行眠撩袖子，这非得打一架不可，齐砚只好从兜里拿出手机，晃了两下，“聊天。：”
　　那和谁聊得就在清楚不过了，叶行眠把袖子翻下来，实际更想打人了怎么办，忽然他想到什么，瞪大眼。
　　“你不会跟你对象骂我吧？：”
　　他反正是吐槽了齐砚很久很久的，但这事本来就是齐砚的问题，可齐砚肯定会颠倒黑白，不会跟对象说，他有个竹马精神不正常大早上发疯？
　　“没有。”
　　齐砚看叶行眠脸上变化的表情就知道脑子里多半一场大戏，及时制止，叶行眠狐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说谎的蛛丝马迹。
　　但齐砚只是在自然不过的表情，任由他审视，说，。
　　“我不会说你坏话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反倒是他希望叶行眠能少吐槽点的，有些锅甩到他身上自己都有点懵，不过叶行眠又很可爱，先是胡说发泄了几句不好的，然后又会给他找补，说点好听的。
　　也不算说他坏话，就是把他描述的爱发小脾气，特别的任性还气人，齐砚确实挺无奈的。
　　“算你识趣。”
　　叶行眠哼了声，跟只骄傲的孔雀飘过，去买了刚出炉的总算蒸好的牛肉包，还买了豆浆，齐砚和他买了一样的，找了位置坐。
　　“你手机怎么了？”
　　齐砚问了句，叶行眠手机的裂屏太明显。
　　“劽了啊，你是瞎的吗？”
　　提到手机又糟心，今天还得去换屏幕，悲伤极了。
　　“没瞎。”齐砚好脾气，“赶紧换了吧，还有充电的时候先不要玩。”
　　“就玩，你管我，你出钱给我换啊？”
　　叶行眠又不是傻子，觉得齐砚啰啰嗦嗦，烦死人，早饭都不想和齐砚一起吃了，冷脸就要起来回宿舍解决，耳边齐砚的“天籁之音”传来。
　　“可以。”
　　叶行眠屁股刚抬起又重新挨眼神凳子，“你说什么？”
　　齐砚说，“上午没课吧，我陪你去换了。”
　　“你出钱？这得四位数，我要原装屏。”叶行眠止不住眼底冒小星星，这一秒齐砚简直是天使啊，但还是要确认一下，毕竟齐砚有过“医疗陪护费”砍骨折价的恶劣行径。
　　“我付钱。”齐砚点头。
　　“哈哈哈哈，好好好，齐砚，你这人还挺够意思的，我原谅你了，那，要不要喝豆浆啊，新的好像打好了，我给你买吧，你这煎饼吃的挺噎的吧。”
　　“好。”
　　叶行眠欢快的去买豆浆了，他觉得齐砚这人其实还是很好的，也阔气，果然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齐砚现在已经洗心革面，全新的齐砚了。
　　他决定等齐砚付完手机屏幕的钱，再请齐砚喝杯二十的奶茶好了 。
　　齐砚隔着食堂中间位置，叶行眠背影在豆浆铺前还乐的在摇摆，眼底浮现无奈的很浅的笑意，忽然觉得，感情牌什么的费劲不讨好，还是钱更让小财迷心动怎么回事？


第46章 落日
　　齐砚付完钱, 叶行眠拿着手机出来左瞧右瞧，还是有点心疼，毕竟是新买的。
　　不过省了四位数的换屏费, 对齐砚的感激之情顿时飞涨。
　　“齐砚，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新食堂, 随便你点。”
　　请客请吃食堂，确实有点过于小气, 叶行眠在齐砚看过来时有点害臊，赶紧解释，“下午不是有课，我是觉得外面吃来不及, 你要是i想..”
　　“不用。”齐砚说，“哪里都行。”
　　叶行眠第一次觉得，齐砚身上跟有圣光似的，果然还是竹马给力啊，忍不住挨人近了点，肩膀撞了撞。
　　“谢了啊，齐砚。”
　　嘴角那是一点掉不下来, 他决定以后要对齐砚好点。
　　两人从前门往校车的地方去，上午的时间点，没什么人排队, 只是两人刚排上队伍末尾时, 叶行眠唇角的笑都凝固住几秒, 而在秦真真害羞的打招呼时, 转为了尴尬。
　　秦真真也尴尬，毕竟才表完白, 但决定要追男神，只能勇敢的开启话题。
　　“哦，手机屏坏了，我和齐砚去修。”
　　叶行眠几次试图把齐砚带入话题，齐砚跟个木头似的冷眼旁观，直到三人上了车，秦真真和他们坐上了同一排。
　　观光车在校园里开着，迎面的风是凉的，齐砚望着闪过的绿意，到面颊也被吹得一片冰凉。
　　叶行眠硬着头皮和女生说话，找着机会想开口，可对方只是正常聊天，也不好一句否决，终于秦真真含羞带怯提出周末能不能一起去看电影，才找着机会拒绝。
　　“看不了，不好意思啊。”
　　叶行眠没有拒绝女生的经验，毕竟从小到大没被表过白，虽然说起来离奇，但真就是事实，这会便拒绝的有点过于直接。
　　秦真真微愣，被拒绝自然是难堪的，咬唇眼睫颤着，低声问，“只是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就是不太合适。”叶行眠直说了，“我有女朋友，所以可能就不方便，她会介意。”
　　“...你之前还没有的？”片刻秦真真发问，眼神受伤。
　　叶行眠只好解释，“之前是没有，但是我一直有个喜欢的女生，前几天我们在一起了，我没必要骗你。”
　　“......”
　　叶行眠足够坦诚，只是女生明显的难过还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碰了碰齐砚，齐砚凉凉扫过来一眼，又转回了头。
　　“？？？”
　　叶行眠心底颇为无语，关键时刻作为一个局外人不能出来说两句缓和下气氛嘛，就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怒视了眼齐砚，心里怨言贼多。
　　“知道了。”耳边秦真真声音响起，女生眼眶有些红，强忍着情绪。
　　暗恋是很美好的事，偷偷地抱着心底渺茫的希望，会因为每一次相遇而高兴，每天都觉得有个期盼的存在，可暗恋的人有了喜欢的人却是很难过的事，因为那一丝丝希望都破碎了。
　　“是我们学校的吗？她很漂亮吧。”
　　“...不是。”叶行眠下意识往齐砚那又挨了些，生怕秦真真哭出来，硬着头皮安慰，“你肯定会找到真正喜欢你的人，而且我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真的。”
　　拒绝人的好人卡叶行眠没发，感觉说了更伤人，只是他觉得秦真真对他还是过于幻想了，他真人其实挺幼稚的，反正常被刘庄几人说，只是外在迷惑人了点。
　　秦真真不了解他，喜欢的太表面了。
　　可两人也再没往下接触的机会，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倒不如不说，还能以朋友的名义相处。
　　音乐学院在他们工商前头，秦真真下车时，齐砚回头看了她一眼，女生落寞的停在原地，该是伤心难过的。
　　叶行眠重重呼出口气，“吓死我了。”
　　齐砚视线收回，停在叶行眠脸上，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感情这事就是这样，不公平得很，可又毫无办法。
　　“你什么眼神看我？”
　　叶行眠在齐砚目光停留过久时察觉到，蹙眉正要“讨伐”齐砚刚才过分的行为，齐砚已经转回头，又开始瞧着外头的树树草草。
　　“...”
　　叶行眠愤愤的掏出手机，看在手机屏的份上，原谅了齐砚。
　　-
　　回到宿舍，刘庄几人还在睡。
　　叶行眠边和Q聊天边耳机带着看电影，讲起自己手机坏的事，难得没再给齐砚甩锅，真心实意在夸。
　　【Q：那你以后对他好点。】
　　【叶子叶子：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还挺大方的，不过从小他对我就挺大方的。】
　　齐砚是个叶行眠一旦“考古”，就能挖掘出更多好的人，毕竟小的时候习惯了也就太过心安理得，长大才知道，竹马做到齐砚那份上，也实在不容易。
　　【Q：喜欢你才会对你大方，你也可以主动约他出门，看电影或者吃饭，他应该会很开心。】
　　【叶子叶子：也行，对了，最近不是新上了部悬疑破案的影片，我打算请他去看。】
　　【Q：什么时候？】
　　【叶子叶子：万圣节吧，我们不是要去欢乐谷玩，会在外面住一晚，第二天请他看，再吃顿饭好了，你呢，万圣节什么安排？】
　　【Q：朋友说去欢乐谷。】
　　叶行眠先是一愣，随后瞪大眼，真的假的？
　　【叶子叶子：三号线那个？你也去？】
　　【Q：嗯。】
　　叶行眠这会满脑子“奔现”两字，Q也去欢乐谷，那不是...
　　【Q：现在见面我觉得有点快。】
　　叶行眠懂了。
　　【叶子叶子：是有点，不过你也是当天去吗，夜间场？】
　　【Q：对。】
　　【叶子叶子：那说不定我们能碰上。】
　　【Q：应该会。】
　　【叶子叶子：说不定我能认出你。】
　　【Q：也许。】
　　叶行眠忽然就有点期待了，这意味着当天指不定碰上的哪个女生就是Q，虽然说确定不了，但总觉得有种网恋的真实感了，现在两人隔着多远都不知道，可之后两人同在一个游乐园。
　　虽然说没法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但感觉还有种变相的刺激啊？
　　【叶子叶子：能稍稍透露一点吗？你高吗？应该挺瘦吧。】
　　【Q：嗯，高，瘦。】
　　高，瘦，御姐款，叶行眠觉得这种女生人堆里还是格外醒目的，肯定也长得很漂亮，那种冷感美人。
　　那他必须也得好好打扮一番才好吧，叶行眠赶紧衣柜里翻衣服，给自己好好搭配了一套，给Q回复。
　　【叶子叶子：我180+，挺帅的哈哈哈。】
　　【Q：那你应该很好认。】
　　【叶子叶子：如果你找到了我，我会承认的】
　　【Q：好。】
　　聊天末尾，叶行眠又给人转了个奶茶钱，Q发来问号，叶行眠略微也有点不大好意思，主要说好的要让Q有被追的体验，可Q是压根太好追的那类。
　　首先，心灵倾诉，Q极其平和，叶行眠自己倒还情绪起伏大，压根没任何开导倾听的机会，其次，Q无欲无求，不会主动说想喝奶茶或者吃小蛋糕什么的，叶行眠想付款都没机会。
　　可每天早安晚安聊天又显得过于“干巴”，两人又是网恋，见不着面别提吃饭了，叶行眠除了能转转账买买奶茶，还真不知道能干嘛，反倒是Q收了，他还能有点真实感。
　　-
　　万圣节在周六，叶行眠还是很期待的，一天天的，总算是熬到放假。
　　当天睡到自然醒，中午点了个外卖，开始收拾东西，出门在外要住一晚肯定还是得带点什么，不过男生东西倒是也不多，一人拎了个包便也差不多。
　　四人下楼时，楼底齐砚已经等着了。
　　齐砚同样是带了个黑包，单肩背着，怕晚上冷，长款的黑色风衣外套，显得又酷又帅，边上刘庄照常羡慕，又看了眼边上叶行眠大长腿，无比感慨。
　　“感觉和你两走一块，风头全给盖了。”
　　郭平庆幸，“还好我有女朋友。”
　　荀嵩提议，“壮哥，咋两单飞吧。”
　　叶行眠扬了扬下巴，傲娇的十分享受这种夸奖，往前一步跨到了齐砚边上，丝毫不避讳，“我帅他帅？”
　　齐砚：“...”
　　“都帅都帅。”
　　刘庄习惯的敷衍，其实两人压根不是一个类型的，叶行眠属于那种少年气的好看，齐砚是冷感的精致，分个高低不好分，就是个人喜好罢了，当然，他本人那绝对是偏爱叶行眠的。
　　叶行眠“切”了一声，无所谓，他自信，自信放光芒。
　　只是他的自信在又是排队观光车，又是校车，再半小时车程，又得挤轻轨到终点站，两个多小时折腾下来，帅气都散架了。
　　轻轨三号线，下车就扑面的荒凉，这一块处于F市的郊区位置，通常大型游乐场都建在这种荒僻租金便宜但地大的地方，好在是酒店游乐场都绕着轻轨这一块，不需要再额外坐公交。
　　五人先去酒店放行李，他们买的是夜间场，四点进园区，这会还有一个小时。
　　“咱们这房间怎么分？”
　　五个男生，一个三人间，一个双人间。
　　齐砚看向叶行眠，一路上四人叽叽喳喳，齐砚都没怎么说话，这会主动发话，“一起。”
　　“那就我和齐砚一块吧，我们两的房费自己A。”
　　双人间肯定是比三人间A下来要贵，但几人都不是缺钱的，其实无所谓，但男生之间习惯了A，算的比较方便，其余三人没意见，拎着东西各自回房间。
　　叶行眠刷开门卡，房间还挺大，标间双人床，附带一个阳台。
　　“我要睡这。”
　　叶行眠丢了包包在里头靠阳台的床，齐砚一贯的没意见，“好。”
　　“你觉不觉得还是我们那好，这边去哪都要坐轻轨，怎么这么远。”
　　一路“奔波”是真累了，叶行眠懒得管那么多，躺床上了，撑着胳膊有气无力。
　　“有点。”齐砚给手机充上电，提醒叶行眠，“把电充满吧，不是没带充电宝？”
　　齐砚是没充电宝这东西，而叶行眠则是整个宿舍四个脑袋，愣是没一个记得带，尤其荀嵩这种成熟稳重的居然都没带，被三人一通数落。
　　叶行眠从兜里掏出手机，冲着齐砚眨眨眼。
　　“充电器在包里。”
　　齐砚：“...”
　　齐砚拎起包，拿过手机，充上了电，叶行眠翻身要睡。
　　“到点了喊我。”
　　午后有点困，虽然现在距离午后确实有点晚，叶行眠挨着被子很快昏昏欲睡，耳边有脚步声缓渐响起，他感觉到齐砚掰了下他手，紧接着身上一沉，睡过去了。
　　-
　　叶行眠没想着自己能睡这么快，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
　　人以一个横亘双脚在地面的姿势睡着，搞得腰酸背疼的，注意到齐砚不在房间里，倒是阳台门被推开，他裹上外套出去，齐砚在阳台的茶椅上坐着，目光远眺。
　　“ 你就一直坐这？”
　　叶行眠顺着齐砚的视线往外看，这片区域实在是有些荒僻了，入目没有高楼，都是民房和大片大片的地，很是空旷，太阳渐渐西落，成片的橘调晕染在天际。
　　齐砚点了下头，起身，回头，“走吧，差不多到点了。”
　　叶行眠刚看了时间，确实差不多，“成，我去个厕所。”
　　叶行眠上完厕所，收到刘庄几人的消息还在磨蹭，和齐砚说了句，两人在房间等会，叶行眠索性也在茶椅上，往外头瞧晚霞，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低头捣鼓着手机。
　　晚霞很漂亮，但齐砚视线只落在叶行眠那，兜里手机震动了下，垂眸，是一张极美的霞光。
　　【叶子叶子：你到了吗？这好漂亮。】
　　齐砚轻敲指尖，望了眼叶行眠。
　　【Q:嗯，看到了。】
　　【叶子叶子：挺意外的，感觉这里好荒芜。】
　　【Q：可能就是荒芜，落日才比较壮丽。】
　　【叶子叶子：有道理，没东西看了只能看太阳了。】
　　叶行眠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齐砚不就是闲的，在这里看了好久，他这会往齐砚那瞧了眼，齐砚低头敲着手机，估计也是在和女朋友聊天。
　　在这种落日下，叶行眠忽然就有点感慨，好像两人一下子都长大了，现在是都谈恋爱，等毕业就该各自结婚了，齐砚的老婆长什么样呢，小孩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叶行眠想的有点远，到震动的手机重新拉回思绪。
　　【Q：和喜欢的人一起看落日，有种既浪漫又悲伤的感受。 】
　　【叶子叶子：悲伤？】
　　叶行眠没理解，悲伤什么？
　　【叶子叶子：很浪漫啊，我觉得，这多美。】
　　【Q：日出可能会给人崭新的希望，日落好像是要结束了。 】
　　“....”
　　Q今天有点过于文艺，叶行眠不懂看个日落还能看出伤心来，只能硬着头皮琢磨着安慰。
　　【叶子叶子：不会的，你看日落之后那不是还有夜晚，晚上还有星星月亮，就是下一个美景而已啦，更浪漫了不是？要是实在惋惜的话，就留个照片啊，你看，我刚才发给你的，不就留住了那一刻嘛，这就是永恒啊。】
　　叶行眠一行字发出去，自己都头皮发麻，他长这么大就没说过这种文绉绉的话，被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面好一阵没回，到叶行眠只好硬着头皮，再文艺一番。
　　总算是蹦出来消息提示。
　　【Q：嗯，有被安慰到，谢谢。】
　　叶行眠松了口气。
　　【叶子叶子：哈哈哈，出来玩，开心点，你太感性啦。】
　　【Q：好，向你学习。】
　　【叶子叶子：握手.JPG】
　　四人小群跳出消息，刘庄几人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门。
　　叶行眠起身，“齐砚，行了，走吧。”
　　“好。”
　　叶行眠转身要走时，手腕被齐砚抓住，齐砚指尖的温度有点凉，大概是吹了太久的风。
　　“叶哥。”齐砚开口，“我们合张照吧。”
　　-
　　和刘庄几人汇合电梯下去时，叶行眠还有种诡异的巧合感。
　　眼神往齐砚那扫了眼，齐砚看着手机，没有防偷窥的屏依稀能看清是他两拍的那张照片。
　　叶行眠当时肯定是拒绝了，但拗不过齐砚搬出杀手锏，以及不经意的一句“手机屏还好用吗？”，只好老老实实和人合影，只是吧，这两个男的自拍是要干嘛，而且他才和Q说好拍照，齐砚就提出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齐砚，你看什么呢？”
　　荀嵩见人一路盯手机，问了句，“地图吗？就在附近，不用找。”
　　“没。”齐砚贴心的把手机翻了下，让荀嵩看见，”看照片呢？“
　　叶行眠：“....”
　　三个脑袋凑过来，照片上两人赏心悦目，齐砚搭着叶行眠肩，很是亲密。
　　刘庄：“...”
　　荀嵩：“...”
　　郭平：“...”
　　真不是在炫耀吗？真没谈吗？和兄弟合这种有氛围感的照片是要哪样？还有！！！为什么配一脸啊！！！
　　叶行眠忍无可忍，给了齐砚一脚，踢到人小腿上。
　　一时间，电梯里更是寂静。


第47章 玩笑
　　夜幕还没低垂, 临近欢乐谷的长街上就已经妖魔鬼怪横行，来玩的游客画着妆，脸上伤口鲜红, 有拎着“脑袋”的，有缺胳膊断腿的, 尽可能往“可怕”的方向靠拢。
　　“看着也还好啊。”郭平在边上一个“血糊糊”的人过去时, 没忍住道。
　　荀嵩不赞成的摇头，“那是没到晚上, 气氛没到位。”
　　毕竟青天白日的，真鬼都没那么可怕，更何况假的，只是这天一黑, 单是脑补都能吓得不清。
　　“我觉得还成，晚上我也不怕。”刘庄格外自信。
　　叶行眠已经默默往齐砚的方向挪了挪，其实他胆子不算小，但一和“鬼”扯上，那没比芝麻粒大多少，他这会就觉得阴森森的，就连刚才觉得浪漫的霞光也成了诡异的橘, 已经打起退堂鼓。
　　“叶子，你怕啊？”
　　刘庄正好瞅过来，问了句。
　　“...不怕。”叶行眠挤出笑, 腰板挺直从齐砚边上挪远了点, “还行。”
　　“真假？”荀嵩举出事实论证, “每次寝室看鬼片, 你都借口一半就跑了。”
　　叶行眠：“...”
　　-
　　进了场撕了票，叶行眠想走就晚了。
　　给Q发了条微信, 得到对方也已经进来的消息，再具体的叶行眠没问了，毕竟要是缩小到哪个区域的话，暴露的风险太大，Q不愿意，叶行眠肯定是不勉强的。
　　只是在得知人进来，叶行眠多少转移了注意力，没再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看，只专心看正经来玩的女生。
　　个高，那起码一米六五以上，很瘦，皮肤白...叶行眠从周边开始观察，这一个个都好高，也瘦，皮肤白...这化了妆压根没黑的呀，扫了一圈，心都凉了半截。
　　认不出来，压根认不出来。
　　“找什么？”
　　边上传来齐砚的声音，把叶行眠吓了跳，立马目不斜视。
　　“没找啊，我就随便看看，不是，我们现在去哪啊，壮哥，领个路呗。”
　　叶行眠转移话题，嚷嚷着喊刘庄领路，门票背面就是欢乐谷地图，甚至贴心的标注了万圣节活动的场区划分。
　　一共五个主题区，名字起的腥风血雨似的。
　　“这个吧，我看攻略上说很刺激。”
　　郭平指着地图上偏角落的那块，密室，鬼屋都有，这次万圣节的主题展宣传报就是上面的NPC。
　　三人在那边商讨，叶行眠纯粹一跟班，加上齐砚两跟班，不发表意见那种，最后其余三人商议还是先去游乐区看看，游乐区倒是不搞这些吓人的，主要还是玩乐项目，照顾那些胆子小的。
　　刘庄几人一致赞成吓人的要月黑风高再去，不然不够劲，听得叶行眠就起鸡皮疙瘩，顺着地图导航先去了游乐区，已经排起了长队，哪哪都是人。
　　“激流勇进还是过山车？”
　　真要排下去怕是时间够呛，决定只选一个，最后石头剪刀布，五人决定往激流勇进。
　　入口的地方有卖一次性雨衣，过了高点的山洞，下头全是水，难免会弄湿，叶行眠把自己套的严实，和齐砚一道上了最后一排，开始缓缓移动。
　　前边的小坡不吓人，溅起水还挺乐呵，等爬大坡，还是渗人的 ，首先就是爬的非常慢，整个设备倾斜度高，然后就是上去的高度往下瞧，还是有点晕的。
　　自从上次爬山，叶行眠觉得他这长大了貌似是有点恐高，好像小学过后再没去过游乐场了，都不知道原来一把年纪胆子已经这么小了。
　　“齐砚，你还行吗？”
　　机器运行的嗡嗡嗡在耳边，然后便只有高处的风声了，讲话还是听得清楚，只是叶行眠话语清清楚楚说出去，齐砚的回复却淹没在很快爬上坡度后，进入山洞里的一系列杂音。
　　山洞黑一片亮一片，倒是也没什么吓人的，过了山洞，就是个接近九十度垂直下去的坡，重新开始运行的缓慢，从船头开始往下，一点点挪...到最后叶行眠所在的后排位置，处于一个垂直的最高点。
　　叶行眠咽了口口水，“齐...”
　　“呼”的一声，整个设备由最高点快速下落，叶行眠人在前边坐，魂在后边飞，冲至底下时水花四溅，哗啦啦全砸在雨衣上，引起整搜小船上的人尖叫。
　　“我靠，我全湿了。”
　　“这么刺激的吗，这雨衣真防水？”
　　叶行眠也没能幸免，被泼了一脸的水，抬手要去擦，才发现什么时候他竟然把齐砚胳膊抓住了，讪讪的收回，注意到齐砚也是一脸狼狈。
　　他就没见过齐砚这么丑的时候，叶行眠乐呵了。
　　几人湿答答的出来，天色已经暗了许多，而在收拾好自己，轮番去了趟厕所后，迅速整个天被暗色占领，路灯亮起，天终于黑了。
　　刘庄刚想开口，园区忽然响起一阵尖急的音乐，然后整个欢乐谷上空传来人群的惊慌声音。
　　“百鬼夜行！”
　　除了游乐园区这块，其他主题区会在每晚固定的三个时间点进行“百鬼夜行”活动，NPC纷纷暴走，逮着游客就是一顿“霍霍”，暴动期二十分钟，之后才会各自回归自己的区域。
　　刘庄几人很有兴趣，往那边赶，叶行眠不情愿那也得跟上，过去的时候还真就赶上，里头一片混乱，NPC专吓胆小的，脚步刚踏进那片，叶行眠就感觉后背发凉。
　　下秒脚踝覆上冰凉。
　　“齐砚！！！！”
　　叶行眠在低头微微脑袋右移，看见正抓着他脚踝地上阴暗爬行的双目流血的长发女鬼时，受到了今晚第一波“惊吓”，惨白的蹿到了齐砚那。
　　女鬼才阴暗的往别处爬。
　　要不要这么敬业啊，叶行眠缩到齐砚边上才两秒，肩膀又被拍了拍，转过头，空空荡荡。
　　“别..”
　　齐砚一句话没来及说完，叶行眠转回的头已经同瞬间凑至眼前的那张没五官的鬼脸对上，在幽暗的黄色灯光映照下，跟地府索命的鬼没什么区别。
　　一声惨叫硬生生止在喉咙里。
　　叶行眠和鬼脸对视着，陷入诡异的沉默，到齐砚上手扒拉开鬼脸，另一边提着大斧的“猪头”也来了，齐砚冷眼逼退了“猪头”，白衣飘飘自带鼓风机以及“婴儿哭声”的女npc又缓缓蠕动过来。
　　吓胆大的没意思，胆小的最好玩，而叶行眠这种胆小又帅的，那简直重灾区。
　　“抱歉。”齐砚冷淡的嗓音在女鬼“嗖”的凑跟前时缓慢响起，无奈的语气却又柔和许多，“我朋友有点害怕，可以不吓他吗？”
　　“啊？”女鬼红了脸是看不出来，声音挺软糯慌乱的，脑袋往叶行眠那偏了偏，“哦，好。”
　　叶行眠瞧着女鬼飘走，被齐砚拉到了身边，女鬼是个热心女鬼，转告了各路npc同事，总算两人这没再时不时有东西凑上，荀嵩那边已经被鬼追，刘庄则是开始抢猪头哥的斧头，郭平和女npc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度荒唐混乱，到终于倒计时响起，诡异的音乐重新响起在欢乐谷上空，时间清零，NPC们各自回区域。
　　叶行眠从齐砚身边走开两步，还有点惊魂未定，就见远处白衣女鬼又飘了回来，对着齐砚。
　　“那个，小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女鬼一张吓人渗血的脸，手指却在紧张扣着白色长袍。
　　叶行眠：“......”
　　齐砚：“......”
　　-
　　刚才的人群过于混乱，刘庄几人没发现叶行眠的不对劲，叶行眠还能淡定。
　　只是越是往后越是不淡定，虽然说过了“百鬼夜行”的时间段，但园区npc多，又是主题活动，因此只要进入npc的区域，随时随地就是一个大惊吓。
　　叶行眠成了重点关照对象，而在几人玩了个恐怖向的密室逃脱，叶行眠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那是一秒都呆不下去，宁可被嘲笑。
　　结果齐砚先一步开口了。
　　“我有点怕。”
　　齐砚说。
　　对上面前四双眼睛，荀嵩满脑子疑惑，“你怕？”
　　也没见齐砚怕啊，刚那鬼血浆都要滴齐砚脸上，也没见齐砚怂啊。
　　“我就是表现不出来，心脏有点受不了。”
　　“....”
　　齐砚很是淡定，补上，“我想先回去了，叶哥，可以陪我回去吗？”
　　这会也才七点，项目都才刚开始，刘庄几人有点懵，叶行眠则是迫不及待，“那什么，二狗壮哥郭子，你们好好玩，我陪齐砚回去就好。”
　　三人有点为难，叶行眠赶紧说。
　　“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玩尽兴嘛，我陪齐砚回去就好，没问题。”
　　两个人回去跟五个人回去没什么差，三人也欣赏答应，接着“鬼屋探险”，等三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叶行眠赶紧缩回齐砚边上，要不是在晚上，准能看见他被吓得惨白的唇。
　　“谢了啊。”
　　叶行眠又一次心里给齐砚发好人牌，齐砚还真挺体贴，不至于让他丢脸，他记得齐砚是不怕鬼的。
　　“没事。”
　　叶行眠往四周看了看，还是觉得阴森森这地，“我们先出去吧，不想呆这了。”
　　等会又“百鬼夜行”一次，他是真能给吓死，拉着齐砚赶紧就往外走，不忘给Q发消息。
　　【叶子叶子：我要先回去了，你好好玩。】
　　齐砚收回落在叶行眠手机上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兜里掏出手机，单手给人回复。
　　【Q：好。】
　　【叶子叶子：哦，是我一个朋友太害怕了，我陪他回去，他胆子小，其实我觉得没那么吓人。】
　　齐砚：“......”
　　和Q聊了几句，叶行眠就有些许失落，尤其从大门出去后，就觉得好像又和Q隔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可就算明知道人在里面，实话说他也没认出来的自信，网恋果然揪心挠肺的。
　　“齐砚，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对象见面啊？”
　　想起同样是网恋的齐砚，叶行眠没忍住问了句，这见不上面，就算是齐砚，也该是难熬的吧？
　　“暂时不想见。”
　　“啊？”
　　不想见？这还能不想见，超出叶行眠的理解范围？
　　齐砚把叶行眠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不至于叶行眠撞上前边杵着的柱子，才不缓不慢说，“没做好准备。”
　　叶行眠懂了，“怕她长得丑是吧？”
　　齐砚沉默了一阵，目光从叶行眠脸上扫过，才说，“不丑，他很好看。”
　　得到叶行眠不屑地”切“了一声，“还好不意思承认，要是她长得丑的话，你还喜欢吗？”
　　“好看。”
　　“如果长得丑？”
　　“没如果。”
　　叶行眠无语了，聊不到一块去，他打算闭麦，可又没忍住实在没人倾诉，“我想见她。”
　　齐砚：“....”
　　“我是不是太急了，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叶行眠问的真心，因为他总觉得齐砚网恋好像比他顺利点，虽然嘴巴上他不愿意承认，但每次提到对象的时候，齐砚是很自然熟稔的。
　　“急。”齐砚笃定答。
　　叶行眠：“...”
　　“毕竟是网恋，对方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风险太大，一个月太短了。”
　　“那你觉得多久？”
　　齐砚冷静道，“一年吧。”
　　“...滚。”
　　叶行眠觉得齐砚是不是在耍他，郭子可是网恋过的人，也就几个月吧，一年....不行，太久，他急。
　　“那就一学期，再短的话，显得很随便。”
　　一学期叶行眠觉得差不多，他也不是个随便的人那，叶行眠琢磨着，忽然不远处一道炸开的声响吓他一跳，天空中烟花炸开璀璨的颜色，变幻着形状。
　　“咦，这是回酒店的路吗？”
　　叶行眠感觉不是往这边走啊，他刚才光顾着跟齐砚走了。
　　“你要回去？”齐砚问。
　　“...不然呢？”
　　齐砚回答的有理有据，“现在才七点多，还早，这边可以转二号线，F市的过江索道，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过江索道，和上次两人去的古镇一样，是F市标志性景点，很多外地游客过来必打卡之一，叶行眠软件上刷到好几次，一直挺想去的，听齐砚这么说有点兴趣。
　　“过去多久啊？”
　　“半个小时吧。”齐砚地图上已经搜过，“现在回去也睡不着，酒店估计也很安静。”
　　这边酒店的多半都是来欢乐谷的，夜场才开始自然没什么人回去，呆在房间里呆几个小时也难受，更何况叶行眠现在确实觉得哪哪都阴森森的，急需有人气的地方缓一缓。
　　“成吧，那去呗。”
　　齐砚领他走的方向正是轻轨站，这站人还是少，毕竟来欢乐谷的都进场的差不多，两人转了个线，人流越来越密集，到最后挤着出了站口。
　　轻轨站连着天桥，两人挤出来，站在天桥上，感受到人流的拥堵，放眼望去，一片繁华街区。
　　“想喝什么，我请你。”
　　沿街就是一排奶茶店，叶行眠有点口渴。
　　“都行。”齐砚不挑。
　　两人便点了西柚汁，店门口招牌就能看见索道指示牌，不过两百米距离，过去后，难免有点傻在当场，队伍弯弯绕绕已经排出了收费口，一看就是小时起步的等待时间。
　　“...真能排到？”叶行眠有点想晕厥，“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
　　开始打退堂鼓，齐砚也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往前去瞧了瞧上头的运行时间才回来。
　　“不然先去附近吃点东西，人少的话就坐。”
　　叶行眠一口答应，觉得这行，毕竟真就这么在这排着，属实是有点难受了，而且实话说还有点饿，于是绕着一圈，果断绕回了每个标志性景点必有的小吃街。
　　“钵钵鸡，齐砚，吃这个。”
　　叶行眠拉着齐砚过去，挑挑选选一堆，看齐砚不动手，催促道，“你拿啊？”
　　齐砚拿了些，叶行眠又选了些爱吃的，摸手机时齐砚已经开口，问老板，“多少钱？”
　　“42。”
　　叶行眠一句“我付”出口，齐砚已经扫完码付了钱。
　　两人又挤出人堆，叶行眠挑了串玉米粒给齐砚，“不都说了我请你。”
　　齐砚接过，“一样。”
　　“什么一样？我的钱可不是你的钱。”叶行眠活生生一“小财迷”，紧张的模样使得齐砚冷淡的眉眼柔和，小吃街昏黄的灯光模糊映出眸底笑意。
　　齐砚轻轻接上，“嗯，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叶行眠：“......”
　　两人又往前费劲挤了一阵，叶行眠没忍住偏头，眼底幽怨，“齐砚，我总算是明白了，就你这张嘴，难怪不担心你女朋友跑了。”
　　齐砚真的这种话指定没少说，难怪一点不着急见面，这要不要太会撩！！！可叶行眠觉得，太虚假了！！！这种明晃晃的就是大话啊，还好他是男的，他不吃这一套。
　　“不是大话。”
　　嘈杂的人声中，齐砚的话偏偏钻进叶行眠耳朵里，叶行眠可不会被洗脑，冷哼了声，摊平手心，“那你手机给我，我把你钱全转过来。”
　　下秒手心落上的重量让叶行眠怔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不要白不要，先转个几百再说，
　　只是刚点开手机，才意识到有锁屏密码这事。
　　想了想输入齐砚生日，显示解锁失败。
　　“切，就知道你没那么大方。“
　　叶行眠把手机拍齐砚手上，无语。
　　“全部都给，是不是大方过头了。”齐砚倒是不恼，不急不缓说。
　　叶行眠没理也横，“刚才不是你说全给我吗？”
　　“嗯，也可以。”
　　两人终于挤出人堆，并排到了稍微空旷些的地方。
　　“可以全给你，但我们是什么关系？”
　　叶行眠本来就没当回事，随口道，“不熟的关系。”
　　齐砚：“...”
　　“不给就不给嘛，你画大饼哄人家女...”
　　“你要和我处对象吗？”
　　叶行眠脚步顿住，大脑一懵，什么？处什么？他完全宕机状态对视上齐砚认真的眼神。
　　“眠眠。”齐砚说，“和我谈恋爱吗？”
　　叶行眠：“.....”
　　在叶行眠眼底明晃晃的已然是大脑烧糊的茫然持续了将近两分钟，齐砚移开视线，语气淡淡的玩笑。
　　“你又不是我对象，没有上交小金库的道理。”
　　叶行眠：“....靠。”
　　他还以为齐砚发什么疯，说要跟他谈恋爱，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跟齐砚谈个屁，他跟齐砚怎么谈。
　　“你说话下次能别这么吓死人吗？”叶行眠板着脸，“一点都不好笑。”
　　齐砚眼睫垂下，应了声，“...好。”


第48章 温热
　　两人在小吃街扫荡一圈后, 肚子是饱的，甚至于还挺撑。
　　叶行眠看着手上因为尝鲜买的上头冒气的饮料下边火锅的”小吃街新宠儿”，已经是再吃一口都能吐的状态, 忍着恶心挑了颗丸子，手往边上一伸。
　　“新宠儿”到了齐砚面前, 齐砚目光从前边岔路口收回, 淡淡的落在叶行眠手上。
　　半晌没接，叶行眠手都酸了, “拿去啊？”
　　齐砚：“...”
　　“你都没吃肯定饿，赏你的啊，别客气。”叶行眠合理的理由体现自己的体贴慷慨。
　　齐砚轻轻叹了口气，接过去, “把我当垃圾桶就直说。”
　　“...懒得理你，本来就是特地给你买的。”
　　叶行眠不管，现在就是给齐砚买的，完全不是他想吃，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了，这么幼稚的哪能是成熟稳重的十八岁的叶行眠干的。
　　余光还是没忍住瞥了眼齐砚，慢慢吞吞在嚼了, 松了口气。
　　“哎，明天请你看电影。”
　　叶行眠想起来事，说了句。
　　齐砚不紧不慢吞了颗丸子, “好。”
　　两人总算是绕出小吃街, 胃里的食物在翻滚, 叶行眠现在闻着味都有点难受, 好在这片很大，顺便逛逛；连带着消食, 只是又是雷打不动的工艺品店，不过夜里灯光打的倒是挺漂亮。
　　叶行眠拎起个小珠子串的包瞅了两眼，圆珠天蓝色，很透很纯。
　　“就我们两个看电影吗？”
　　齐砚的声音从一边插进来，刚丢完吃的回来。
　　叶行眠放下包，心想Q会不会喜欢这个，只是也不知道地址啊，想送也没地方送，可别让女生觉得他是为了打探地址，反而弄巧成拙。
　　“两个人多无聊，壮哥他们也去。”
　　叶行眠敷衍的回了齐砚一句，手里还拎着那包琢磨，齐砚视线落在那包上，听叶行眠问。
　　“哎，你说我买这个给我女朋友怎么样？”
　　叶行眠自己在感情上不开窍，网恋也磕磕绊绊，但齐砚行啊，听起来反正网恋挺顺利的，正好找齐砚参谋参谋。
　　他真心实意地问了，没注意到齐砚瞬间变化的脸色。
　　“不好。”齐砚话音有些冷淡，“走了。”
　　“...”
　　叶行眠一愣，转身赶紧给齐砚扯了回来，严肃和齐砚对视，试图从人眼睛里捕捉到丁点情绪，可惜没有，他拍板说，“我买，等会。”
　　齐砚垂下眼，把叶行眠扯他的手掰开，退后一步，隔开距离，眼神落在店铺外头，“好，快点。”
　　催催催，催什么催？
　　叶行眠又小心眼的觉得，齐砚是不是有点看不得他网恋甜蜜啊？他给女朋友买包齐砚为什么不情愿，刚才还想让他一年再“面基”，冷着脸是闹哪样？
　　他付了钱，心情不太美丽，两人之间轻松愉悦的氛围荡然无存，沉默的逛啊逛，边逛边被人挤，到叶行眠被挤得窝火才总算绕出街道，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叶行眠其实自己也知道，有时候对齐砚是特别不耐烦，对谁都没有对齐砚不耐烦，刚才那么脑补一番后，越看齐砚越不爽，快走几步就想把人甩掉，偏偏齐砚跟的很快，肩并着肩，于是再次加快...
　　“腿长了不起啊？”叶行眠怒，猛的停下，转过脸对着齐砚吼了声。
　　齐砚先是一怔，抬手脸颊蹭了下，这一举动刺激了叶行眠。
　　“我靠，你觉得我喷你口水。”
　　他要形象的好吧，讲话怎么可能吐口水？叶行眠简直震怒。
　　“不是。”齐砚无奈解释，只是忽然痒了一下而已，叶行眠已经气到晕过去，简直飞奔要离开，被齐砚赶紧抓住。
　　“眠..”
　　“闭嘴。”
　　又是“眠眠”长“眠眠”短，不知道他对这两个字“应激”啊。
　　“...叶哥。”齐砚改了口，态度软了点，“怎么了，你好像又生气了。”
　　“你装什么？”叶行眠难以置信，“你刚才不是很不耐烦很嚣张吗？现在装什么乖。”
　　还问他怎么了，刚刚好好逛街忽然冷脸制造冷气的不是齐砚一样，这会无辜小绵羊把锅甩他头上，像是他无缘无故发疯一样？
　　“...抱歉。”齐砚说。
　　叶行眠都快免疫齐砚这种“歉道的很快但打死不改”的行为，心里的不安全感陡升，他就记仇，就心眼比针尖还小，就觉得齐砚狗狗祟祟贼心不死伺机而动。
　　“你是不是又见不得我好了？”
　　自从和齐砚开门见山后，叶行眠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感觉你巴不得我这恋爱黄了，我诚心诚意问你拿主意，你没一次认真回答我的，别当我傻子说你没有啊？”
　　他原本还等着齐砚再狡辩两句，没想齐砚直接承认了。
　　“是。”齐砚无比坦荡，直接道，“我是不喜欢听你讲这些。”
　　叶行眠懵了会，“为什么啊？”
　　互相交换网恋经验嘛，这有什么不好的，共同进步啊。
　　“我们平常相处的时间不多，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为什么非得提别人？”
　　齐砚偏过头，似乎是想要藏起眸中失落的情绪，街道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笼上暗影，唇紧紧抿着。
　　叶行眠一时间语塞，貌似是这样的，齐砚确实从来没有主动在他面前提起过女朋友？
　　不对啊，叶行眠转念又一想，齐砚可比他狠多了，刚心虚的灭下去的小火苗又有熊熊燃烧的架势。
　　“没必要啊齐砚，别搞得你好像多在乎我一样，不是你说的嘛，以后女朋友最重要，我得往后排，现在又说什么不要提别人，搞得我才是你...”
　　“我知道了。”叶行眠醍醐灌顶，“你跟你对象吵架了吧？”
　　肯定是这样，吵架了，所以齐砚都没怎么聊天，现在看到他谈的正欢，行，嫉妒了开始道德绑架他。
　　齐砚眼底的“黯淡”破碎了那么几秒。
　　“那什么，你不会要被甩了吧？”叶行眠乐得不行，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高兴，哥两好的勾过齐砚肩晃一晃 ，打探消息，“你跟我说说呗，为什么吵架啊，这交往也没多久啊，你怎么人家了啊？“
　　实际上眼里明晃晃的“什么时候分”，这一劲爆的可能性，把刚才还觉得齐砚“本性难移”的怒火全压下去。
　　齐砚沉默了两秒，认了，“嗯，是吵架了。”
　　叶行眠眼睛里头立刻跟烧了两把小灯似的，克制着语气的快乐开始八卦。
　　齐砚配合的敷衍过去，暗自松了口气，起码今天叶行眠是不会再问了，只是以后，还是得更加克制才行。
　　其实没必要那么较真，齐砚试图说服自己，反正Q也是他，叶行眠不管是聊天也好，买礼物也好，总归都是对他的，干嘛非得冷着脸，他要的不就是叶行眠更喜欢Q吗？
　　都是一样的。
　　-
　　两人这一番漫无目的地晃悠，不知道晃哪去了，最后导航回了原来的轻轨站，时间已经九点，索道十点停止运营，他们看了眼人流，少了许多。
　　寻思着来到来了，还是排了进去。
　　等了两拨人就到他们，买好票，进了门口，，顺着二楼一通绕，总算是见到索道影子，一个车厢人是固定的，但也像是赶羊入羊圈似的，非得给你塞的差不多，还是有些拥挤。
　　他们运气好，在前面几个，理所当然占据了绝佳的观赏位置，人进来全了，索道缓缓开始运行。
　　二十分钟到对面。
　　开始景色都被两边建筑挡完了，等到中间，视野开阔起来，脚下江水并不湍急，在夜色下闪着银光，有些遗憾的是厢体密闭，没能呼吸新鲜空气。
　　“齐砚，你看那？”
　　高楼大厦千篇一律的城市灯光没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一处宫殿似的如梦似幻，倒也真是殿宇模样，散着金黄的光晕，他们先前从那逛过。
　　齐砚看过去，是很漂亮。
　　叶行眠拿出手机照了很多张，这会索道升至高点，景色是最为出色的时候，一时间车厢里头 ，叽叽喳喳的声音和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也更挤了些，大家都想离得玻璃更近些，才能拍到更好的风景，前排的叶行眠就略微悲伤，被拥挤的后头人堆按在玻璃上摩擦，汗湿的黏腻身体贴着格外难受。
　　叶行眠深深呼吸，努力想躲开后头的胖大叔，偏偏大叔执着的很，叶行眠只能忍。
　　“你好，换个位置吗？”
　　齐砚的声音耳边响起时，然后是大叔雄厚的惊喜声音，叶行眠扭过头，鼻尖扑进齐砚的味道，齐砚很快挤到他后头，后背贴着齐砚的胸膛，也烫，但比起大叔，心理上叶行眠好了许多，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
　　很多时候，齐砚总会贴心的发现很多微小的细节，叶行眠忽然有些感慨，恍惚间又想到，他和齐砚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过出来玩的经历，之前那次去磁镇也是因为他妈要买糕点被逼无奈而已。
　　其实感觉并不糟糕，叶行眠心里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又很快在后头一阵挤压中消失，很突然的一股推力，这回是真给压扁在玻璃上。
　　胖大叔起码没他高，他脑袋还自由，齐砚就不一样了，能完完整整给他压扁，胸膛贴着，腰胯腿，源源不断的热意从齐砚身体传来，叶行眠有点躁。
　　“别挤我，挪远点。”
　　他费劲挤出字，他要给齐砚压成肉饼了。
　　齐砚胳膊撑着玻璃，映出他无奈眉眼，“后面挤的。”
　　愉悦的赏景变成活脱脱的受罪，叶行眠欲哭无泪，一分钟，两分钟...他简直绝望，试图挣扎，“你..”
　　“动不了。”
　　齐砚的气音喷在耳边，叶行眠痒的想躲，被齐砚另一只撑在脑袋边的胳膊挡住，躲都躲不开。
　　“别对着我耳朵说话。”
　　好心情全消，偏偏这索道时间长，齐砚的呼吸越来越热，越来越近，往脸颊脖颈最敏感的地方拍到，热浪似的，警告也没用，齐砚表示，他也不想的。
　　叶行眠只能忍，到他觉得耳后都湿了，还痒，无意间瞥见玻璃镜里齐砚贴的和他很近很近，这叶行眠感觉的到，只是这也没人挤着齐砚脑袋啊？
　　那齐砚往他这一个劲蹭什么意思？
　　故意的？！！
　　叶行眠惊觉自己被齐砚耍了，猛地转身要跟人算账，愤怒推开的动作却在齐砚明明滚烫的身体偏偏冰凉的唇扫过他面颊，唇角...差点碰到嘴时，僵成一块木板。
　　齐砚：“...”
　　叶行眠：“...”
　　两人身高差的不算多，齐砚又是低下头的状态，叶行眠后知后觉干了件蠢事。
　　齐砚的呼吸明显重了一拍，叶行眠僵硬的又扭过了头，眼神发直，心跳却开始疯狂叫嚣，一发不可收拾，就连算账的心思都没了，长达一分钟的大脑空白后才活过来，心里绝望尖叫。
　　他气若游丝道，“大哥，您能把脑袋挪开点不？”
　　“..嗯。”
　　齐砚嗓音发干，这才站直了，滚烫相贴的体温分离，他偏过脸去，喉结滚动两下，没往叶行眠那看。
　　叶行眠总算没那么挤了，可这会心思已然全不在到底挤不挤的事，只觉得尴尬到钻地洞，他和齐砚是亲了吧，叶行眠几乎不用回想，也能知道答案。
　　可恶的是，还亲了两个地方。
　　长这么大就没被亲过的叶行眠简直绝望，亲到脸就算了，嘴角是真的不行啊，就算齐砚的唇还挺软的，人冷的冰块一样嘴巴怎么这么软...
　　这不是重点，他还是想被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亲的，怎么能是齐砚呢？
　　拥挤的厢体里，叶行眠默默碎在了角落里。


第49章 渴望
　　出了索道箱, 叶行眠还是跟寒风腊月里的被霜打的叶子似的，随着人流出去，狠狠拧了下自己胳膊强迫自己振作, 只是貌似...不疼？
　　叶行眠眼底的光刚亮起，耳边罪魁祸首的声音同时冒起, 压着痛意。
　　“你掐到我了。”
　　叶行眠耳尖迅速染红, 齐砚正撩起袖子，表情略微扭曲, 手臂上红了一大片。
　　刚才叶行眠手下的有点死，主要是被吓得不轻。
　　“谁让你他...凑那么近的啊？”
　　瞬间暴躁，叶行眠恼羞成怒，恶作剧把自己玩进去了吧？齐砚要是不是故意耍他至于最后和他亲上嘛, 一次恶心两个人。
　　齐砚喉结再次滚了下，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把袖子扯了下来，淡声道，“亲都亲了，也没办法啊？”
　　“谁他妈跟你亲了！”
　　这一下没收住声，边上隐约好几道震惊的目光望过来, 在两人脸上齐刷刷望过，年纪小的女生红了脸。
　　叶行眠一股血冲脑门上，跟脑袋安了发条似的, 同手同脚飞速走远了, 齐砚很快追了上去, 观察着叶行眠的状态, 识趣的保持距离。
　　“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齐砚要是敢说叶行眠就拿胶水给人嘴封了, 而且他们两本来就没亲，叶行眠开始给自己洗脑，同时给齐砚洗。
　　“我们只是不小心碰到的，碰，是碰！”
　　叶行眠重点强调，齐砚很配合，“我知道了，不小心碰到你了刚才。”
　　齐砚说话的时候嘴一张一合的，叶行眠忍不住注意力全在那嘴上了，难怪齐砚嘴软，好像没他以前觉得那么薄啊，齐砚不是薄唇嘛，还是个饱满□□唇？
　　可是寡情的人就该是薄唇才对！
　　叶行眠一钻研起来眼神没忍住，过于直接，齐砚不自在的抿了抿，叶行眠跟触电似的弹开，想给自己一拳，看哪呢？最后厉声警告。
　　“我亲...碰过你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有第三个知道我就先奸...你就死定了！”
　　对刘庄几人撩骚习惯了，不小心就对着齐砚说，齐砚是特殊人群，现在更特殊了！
　　后半程叶行眠简直是小心再小心，一点肢体接触都没和齐砚有了，两人坐了末班的轻轨往酒店赶，末班的人没多少，踏踏实实坐了一路。
　　他们前脚刚进酒店门，后脚刘庄发来消息，点了一堆吃的。
　　叶行眠迅速奔到三人房间，一起大块朵颐起来，化郁闷为食欲。
　　胡吃海塞的劲给刘庄几人吓一跳。
　　“叶子，你们不是吃东西了吗？”
　　郭平些许疑惑，叶行眠还在群里发了图的啊，吃的可好，在他们游乐园被鬼追的时候，叶行眠和齐砚在快乐。
　　“嗯。”叶行眠叼着牛肉串疯狂啃，心不在焉。
　　郭平看人吃的起劲，好像真是饿了，“哦”了一声没多想，还好点的多，不愁不够吃，几人吃的欢乐，只有齐砚没怎么动，荀嵩热情邀请，齐砚只说饱，他平常也不怎么说话，跟叶行眠的随身挂件似的，四人也是习惯了，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热闹。
　　时间一晃接近凌晨，叶行眠干完可乐又拿起串苕皮时，齐砚才喊人，“叶哥。”
　　“干嘛？”
　　叶行眠眼刀飞过去，语气瞬间变了。
　　“...我说你喊我干什么？”
　　叶行眠没少被室友调侃，怎么总是对齐砚这么特殊，特殊在永远一副凶巴巴恨不得吃人模样，这会想着温和点，只是眼睛忍不住往上翻了翻。
　　“困了。”齐砚不介意他的坏脾气。
　　叶行眠下秒又要发飙，硬生生忍下，“困你回去睡啊，跟我说干嘛？”
　　齐砚从兜里掏出房卡，“只有一张。”
　　他要是睡过去叶行眠就进不去了。
　　叶行眠烦躁，“事多。”
　　实话说也没特别想吃了，还是决定跟人一道回去，他刚站起来走两步，立马扶墙了，刘庄几人三双眼睛看过来，才直愣愣挺起背，挥了挥手，”走了“
　　等和齐砚出了房间，人就蹲地上了。
　　撑爆了这是要？
　　叶行眠想吐的欲望极其强烈，他刚才坐着吃还没感觉，这一站起来不得了，庆幸要不是齐砚把他喊走，再吃下去他怕是得去医院催吐了，只是这会也难受要命，蹲地上只想吐。
　　头顶笼上影子，叶行眠没来及抬头，胳膊被齐砚抓住，听人好像又叹口气。
　　“出去走走吧。”
　　凌晨的酒店门口，人都没几个，这带本来荒凉，叶行眠边打哈欠边和齐砚机器人似的围着酒店外头的圆形花坛绕圈，在绕了二十分钟，总算好受了点。
　　“差点以为要爆炸了。”
　　叶行眠心有余悸。
　　齐砚没接话，很安静地陪他走，两手插兜里，叶行眠偏头望过去一眼，手在人跟前挥了两下，慢半拍齐砚才抬起头，长睫颤了两下，眸中才渐渐有了点神采。
　　“好点了吗？”齐砚问。
　　叶行眠一丝别扭，“你很困啊？”
　　“昨晚没休息好。”齐砚简单解释了一句，“有没有舒服些？”
　　“嗯。”叶行眠撇了撇嘴。
　　实话说，还是有点感动的，毕竟愿意大晚上困成狗还陪他搁着绕圈，再者他刚才态度也不好，拉了拉人，“回去睡吧。”
　　两人这才一道回酒店，叶行眠这次难得贴心让齐砚先洗澡，等齐砚洗完出来，他才准备进去，动作利索习惯的往下脱裤子。
　　因为叶行眠也困到不行，只想速战速决，于是齐砚刚一出来，迎面就是叶行眠迫不及待脱裤子的画面，这回叶行眠抬起了一只脚，眼睛和齐砚黑漆漆的眸子对上，。
　　空气诡异的凝固。
　　下秒叶行眠动作快于脑子下意识又去提裤子，他毕竟没练过金鸡独立，情急之下被裤子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摔。
　　该巧不巧的，摔进齐砚怀里了。
　　齐砚脑子都是懵的刚才，只是见叶行眠摔过来条件反射搂了下，叶行眠是抬腿被裤子绊的，齐砚一抓，抓到了满手细腻光滑的...大腿根。
　　叶行眠不算单薄的身形，毕竟也是有运动，腿上肉却软得很，触感分明，从手心传递而来，反应过来手上动作把叶行眠推开。
　　“...哎哎哎.，我靠”
　　叶行眠跳了好几下，才没重重摔地上，撑着床勉强着地，怒火蹭的一下，是人吗突然推他？可火气没发出来，裤子要穿不穿尴尬到去世，狼狈地提着裤子往卫生间跑去了。
　　镜子里的人脸红的滴血，叶行眠这会都没缓过来，不是他到底跑啥？以前又不是没在齐砚面前漏过，他矫情什么呢？越这样越尴尬啊。
　　可偏偏腿上刚被捏到的地方烫的要命，脑子还是跟烧糊涂云端飘着似的。
　　最后叶行眠归咎于，都怪齐砚先越了界，要不是索道里惹的祸，他满脑子被他和齐砚居然“亲了”玷污，也不至于这么心灵敏感矫情。
　　不过以后，还是遮严实点吧，叶行眠牢牢谨记。
　　他心累地冲完澡出来，齐砚床上一动不动，睡这么快？
　　脚步不自觉放轻许多。
　　关了卫生间的灯，只剩下床头暖黄微晕的睡眠灯亮着，其实齐砚有时候确实体贴，叶行眠心想，过去。
　　原本只是想越过齐砚床边，只那么一眼落下，步子便顿了下。
　　齐砚睡着或者刚醒时，真的比平常看起来柔软太多太多，很多时候叶行眠都觉得，齐砚要不是那双眼睛过于冷了，单论五官来说，跟齐妈妈真的很像。
　　除了下颌线凌厉了些，其他地方仔细瞧分明是柔和的弧度，脚步不自觉悄悄转了个方向，叶行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踮着脚尖，做贼似的好好不睡觉，跑到了齐砚床边。
　　视线再次落在那双唇瓣上，还是很浅的颜色，原来真不是薄唇啊，叶行眠仔细瞧了又瞧，睡着的人意外地温柔。
　　今晚估计真是吃错什么药，他就这么直愣愣看了齐砚好一阵，最后鬼使神差伸出手，手指碰到齐砚唇上那一磕到，才猛地拔腿冲回了床上。
　　被子里叶行眠极度震惊，刚才是被夺舍了吗？他对着齐砚的脸看迷糊，还变态的去摸了？
　　啊啊啊，他肯定是疯了？？？
　　叶行眠羞愧的拍了自己一巴掌，默默悲伤，太不争气了，恨自己色欲熏心，就算颜控，也得分人啊，那可是齐砚啊，太像个变态了。
　　独自崩溃着，没一会还是被睡意打败了，叶行眠侧了个身，缓缓睡了过去。
　　另一边床上，齐砚睁开了眼，盯着面前的黑暗许久，抬手捂住了胸口。
　　一颗心跳的很快很快。
　　叶行眠。
　　整颗心被这个名字占据。
　　隔着短短的距离，黑暗中看不清晰，可叶行眠的眉眼从未在他脑海中模糊过，呼吸一起一伏。
　　幸福也酸涩。
　　这一刻，想要这个人的欲望再难压抑，同时也是第一次，齐砚觉得，好像叶行眠不再是触手不可及的存在，他努努力，是可以够得到，拥进怀里的。
　　-
　　叶行眠一觉睡得死，第二天被闹钟闹醒时，无比地想杀人。
　　翻身给闹钟关了，迷迷糊糊给手机放回床头柜，摸到了一双冰凉的手...
　　“...”
　　他一秒床头蹦起，齐砚刚把手收回去，也是满脸困倦。
　　两人对视了一会。
　　叶行眠抓了抓头发，平复心情，大早上差点把他吓死，睡意是全吓没了反正，他抓过手机看了眼，九点了。
　　齐砚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他昨晚睡得迟，夜晚的情绪一起来，又失眠了，这会困到不行，刚想拉着被子再睡会，忽然身上一轻。
　　“起床起床。”
　　叶行眠喇叭一样的嗓门冲进他耳膜。
　　齐砚头有些疼，半撑着眼皮看向坐在他床头的人，叶行眠没了刚才的萎靡，因为已经被吓醒了，那肯定不能让齐砚再好好睡下去。
　　正所谓他不痛快，那得拉着齐砚一起。
　　“赶紧的，十点电影票呢，别迟到啊，四十五一张，不去赔我四百五。”
　　齐砚：“...”
　　实在话齐砚是真不想去了，可叶行眠已经手机放起了歌，眼底明晃晃的“我看你还睡不？”，挑衅全写在眼睛里，齐砚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两人收拾好出了门。
　　原先计划好的六人电影，因为刘庄几人宿舍里在叶行眠不在的零碎时间看过了，行程最后两个人完成，
　　两人看倒是没什么，顶多无聊了点，叶行眠对片还是很感兴趣，只是等他到电影院时，取出了票，看着上头关键信息，后悔了，甚至于想死一死。
　　情侣厅，很好，他自己买的票。
　　齐砚则是意外的挑了下眉，叶行眠手都攥红了，秉着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念头，毅然决然领着齐砚踏进了情侣厅.
　　不就是情侣厅嘛，坐哪不都一样，只要他的心笔直，那就无所畏..惧？
　　昏暗的影厅里，齐刷刷几十双眼睛看过来。
　　“...”
　　叶行眠木着脸，和齐砚坐进了个爱心小卡座。
　　全场叽叽喳喳转为了一片寂静。


第50章 患失
　　叶行眠在周遭几十双眼睛时不时地注视下, 煎熬的挺过了电影时间。
　　顶灯亮起，人群散去，感觉都要惊出一身冷汗, 反观边上齐砚自如的很，可把他气的够呛。
　　两人最后人群散场后出了影厅。
　　齐砚往买票柜台看了眼, “有点渴, 我去买水，喝吗？”
　　叶行眠哼了一声, “可乐。”
　　他去了趟厕所，出来齐砚已经买好了可乐，一道往酒店回去。
　　电影院位置离酒店不算远，也就两三站轻轨, 他们回去差不多刘庄几人醒了，吃饱喝足这才往学校赶。
　　叶行眠幸运地得到了地铁位置，不至于一路拥挤，看角落里齐砚快被挤成肉饼，莫名的有点高兴。
　　掏出手机，和Q聊天。
　　昨天一晚上他和Q没聊几句，想着人在欢乐谷玩, 够紧张刺激，当然也热闹，没打扰人兴致, 后来回去的晚了, 才发了消息过去。
　　昨晚Q给他回了, 他没看见, 今早再发过去大概是还没醒，但这会的点应该是差不多。
　　叶行眠选了个可爱的表情包点了发送。
　　很快收到回复。
　　【Q：没看见, 不好意思。】
　　【叶子叶子：哈哈哈没关系，昨天玩的开心吗？】
　　【Q：开心。】
　　【叶子叶子：哎，我都压根没怎么玩，就走了两个鬼屋，不过我和朋友去跨江索道那逛了逛，风景还是可以的。】
　　【Q：看看。】
　　叶行眠这才把照片发过去，得到评价。
　　【Q：很漂亮。】
　　【叶子叶子：是吧？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块去一次呗。】
　　【Q：都去过了还想去第二次？排队应该很久吧，这个地方很热门。】
　　【叶子叶子：和不同的人去意义不同嘛，时间不是问题。】
　　叶行眠和Q聊天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比起一开始比较粗浅的直白表达，现在已经会侧面含蓄表达了，期待着Q给他回应，没注意到角落齐砚抬起头，隔着喧闹的人堆，视线凝固在叶行眠期待的脸上。
　　昨晚和他排队等索道的时候，叶行眠明明是一直在抱怨，说下次打死不来的，换个人就这么迫不及待？
　　齐砚垂眸，指尖轻敲在屏幕。
　　【Q：回校了，先这样。】
　　不远处叶行眠脸上的笑容缓缓僵硬，随后丧气的耷拉着肩背，又抬手揉了揉自己脸，强行打起精神，给人回了个”好”，对着再没回应的手机屏发了好一阵呆。
　　谈恋爱的患得患失他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滋味确实不太好受，可要说他自己太敏感，叶行眠又觉得不全是他的问题，Q的冷淡和热情都表现的很明显，换个迟钝的人也一样感觉得到，不知道怎么应对也同样觉得挫败。
　　回回他沮丧，Q就会跟贴心的小棉袄似的上来温暖他，弄得他飘飘然被幸福包围，自以为和人贴的很近，忍不住就想说些亲密的话..然后就同现在一样。
　　Q在回避这个话题。
　　那么多次加起来，不可能是偶然。
　　他真的不懂，虽然实战经验没有，可也也搜过看过不少网恋经验，以及郭平亲身的经历，热恋期的双方，正常情况下是会很热衷于情感交流的，谈些黏黏腻腻的话题反倒是有利于升温。
　　他自己是，反正小鹿砰砰撞，只是好像从头到尾只把自己撞得头晕眼花，Q不怎么回应他，也抗拒见面的事，像是除了要和他交往时那一句“喜欢他”，其他地方，真的感觉不到多少喜欢。
　　叶行眠这么一想，心里跟破了个窟窿似的，有些难受。
　　-
　　回校之后，叶行眠心里念头一直没消，甚至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万圣节过后就到了十一月，学校里叶子变黄，晃晃悠悠从枝头落下，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往卫衣里头加塞的衣服越来越多，到换上薄棉袄，F市就步入了初冬的季节。
　　“叶子？”荀嵩喊了声叶行眠，没人应。
　　郭平推门进宿舍，正好听见，顺手在人肩头拍了下，叶行眠才回神，眼神茫然。
　　“二狗喊你。”郭平说。
　　叶行眠才看过去。
　　“壮哥问吃不吃土豆泥，在后街呢.”
　　一个月时间，原来单身狗的寝室逐渐都脱了单，刘庄就是第二个，社团认识的女生，文静乖巧那类型，还跟着他们一起吃过饭。
　　而荀嵩也不例外，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在追，正春心动漾，对方也是个学霸，两人培养感情通常都是在图书馆。
　　宿舍全员恋爱的节奏。
　　“不要了。”叶行眠蔫蔫巴巴地转回去，心情别提多沮丧。
　　有时候他觉得，是不是因为长太帅注定情路坎坷，从小到大都这样，身边的人顺顺遂遂的，就他，母胎单身到十八岁，好不容易谈个恋爱，手都没牵到，感觉就要黄了。
　　一个多月的思考和接触，叶行眠越发觉得，其实Q没那么喜欢他。
　　仍旧是一次次回避的亲密话题，冷淡的态度，永远都是他去找对方，哪怕句句有回应，这回应也是空洞的。
　　期间他又提了一次想语音的事，不出意料Q没答应，对Q的了解信息，恋爱四十多天，仍旧停留在知道名字的程度。
　　叶行眠埋头趴桌子上许久，才翻开两人聊天框，早上他没发消息过去，因此整天的聊天框都是空空荡荡，谈恋爱是这样的吗，永远都是一方主动？
　　他自我怀疑着，直到刘庄回来，乐呵呵满脸红光，一副被爱情滋润过的模样。
　　叶行眠直冒酸水，被刘庄塞进嘴里的橘瓣更是酸的要命，酸进心里，眼泪都快给酸出来。
　　“哎哟哟，咋的了叶子。”
　　刘庄大老爷们吓得不清，赶紧顺着毛撸，叶行眠浅棕色的玻璃似的眼珠子总算没了里头刚刚浮着的薄薄雾气，这一通变故引得另外两人迅速围了上来。
　　“酸。”叶行眠平复下心绪，见几人围着他有点臊，“干嘛啊？”
　　很凶，但有点委屈。
　　叶行眠是4-7团宠，毕竟脸就在这摆着性格还好，谁不喜欢？
　　只是平常欺负欺负也就算了，真有事兄弟都是支棱起来，叶行眠在一通嘘寒问暖的关心下，差点没绷住，主要太郁闷，他本来就只是外在冷冷酷酷，内心就一小绵羊似的，还是说了。
　　“我觉得她不喜欢我。”
　　一句话出来，三人都沉默了。
　　叶行眠懂了意思，灰溜溜地就要上床，被拉了回来，按下。
　　刘庄先发声，“你先说说理由啊，我们这不得缓缓，发生什么事了？”
　　三人温声软语的，叶行眠这个月简直被折磨得伤春悲秋，看落叶悠悠打着旋都能一通人生感慨，也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再不说他真怕自己抑郁。
　　一五一十全说了。
　　三人再次沉默。
　　叶行眠心都凉了，最后一丝勇气问，“你们觉得呢？她喜欢我吗？”
　　“实话？”荀嵩发声。
　　“嗯。”
　　郭平叹了口气。
　　刘庄做坏人，“分了吧。”
　　这三个字钻进叶行眠耳朵里，心就空了一拍，很难受，“不喜欢我吗？一点都没有？”
　　挣扎着给个理由。
　　“叶子，一开始我们就觉得这人有点怪，你看啊，她什么都不告诉你，名字都是费半天劲问出来的，而且我和郭子都觉得这名字都未必是真的，感觉像编的。”
　　刘庄反正是这么觉得，荀嵩又推理一番，“而且行为逻辑也乱，她提出的交往，在你们根本不熟悉的前提下，这本身就很诡异了，当然，就算不排除她真脑子抽了忽然喜欢你要死要活，那交往后不该是对你不冷不淡的态度啊。”
　　叶行眠心都凉了半截，郭平致命一击，“以我和静静网恋的经验，她要么是无聊拿你打发时间，要么就是拿你搁别人面前当备胎。”
　　“....”
　　三人一通熊抱，加一通蹂躏，叶行眠给整的凌乱，但好歹是没丢脸的哭。
　　他抹了把脸，“我知道了。”
　　没忍住发泄，“其实我就是郁闷，我从小到大的感情都不顺，有时候我觉得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而且不怕你们笑话，你们也知道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头回我跟一个女生聊这么久的天...我真的喜欢她。”
　　“理解，人都是有依赖性的，尤其是网络上的虚幻更容易上头，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啊，所以她就会无限接近你然后成为你幻想中的理想型，每天再早安晚安的，你肯定觉得喜欢她喜欢的要死。”
　　“不过叶子，就像郭子说的，这都是假的，你只要戒断一个周期，就会慢慢恢复正常的，你要不现实还是谈一个？没女生追你，你就去追女生嘛，你这样的大家都是不敢上手。”
　　刘庄无比赞成，“我喊我女朋友组个局？一起出去玩玩？”
　　三人担心看向叶行眠，毕竟没经历过感情狂风暴雨的小叶子还是很娇贵的，可别被打的一蹶不振。
　　“..不要。”
　　叶行眠在期待的目光中拒绝，顺带一人一脚，给三人踹开。
　　“我自己想想啊，好狗不挡道。”
　　刘庄：“...”
　　郭平：“...”
　　荀嵩：“...”
　　总归是叶行眠恢复精力，三人便留时间给他自己想去了。
　　-
　　叶行眠思索了一晚上，第二天的公开课，和齐砚坐到了一块。
　　“怎么了？”
　　在叶行眠五分钟头扭了快十次后，齐砚终于问了。
　　“没啊。”叶行眠中气十足，瞪过去。
　　齐砚：“...好。”
　　十分钟后，叶行眠第三十遍目光落在齐砚冷淡的侧脸上，忍不住碰了碰对方，在人转过头凑近了些。
　　“有事跟你说。”
　　叶行眠凑得有点近，眼睛直勾勾的，齐砚在他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眼底波动一瞬，问他，“什么事？”
　　“就那个...你跟你对象怎么样了啊？”语气略微别扭。
　　齐砚明白过来，想了想这段时间和叶行眠的聊天，早安晚安该有的沟通都有，虽然因为叶行眠明显频率低了许多的对他的吐槽，导致开导的机会不多，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甚至于昨天晚安前，叶行眠还说了“真的很喜欢你”这种话，当然他为此又酸了大半夜。
　　“还行。”齐砚总结。
　　叶行眠仔仔细细盯他，不像是一点为难的样子，不甘心道，“上次不是吵架了吗？就好了？”
　　“...不算吵架，只是小矛盾而已。”齐砚否认吵架的事，“他气性不大，挺好哄。”
　　叶行眠木着脸，扭过头，想给自己一拳头，敢情问齐砚就是自己找不痛快呗，脑子有毛病嘛他。
　　“呵呵，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叶行眠阴阳怪气。
　　齐砚：“...”
　　十分钟后。
　　“那你们平常聊什么，她找你还是你找他啊？”叶行眠又凑了过去。
　　“聊很多，都小事情。”齐砚想了想，“他找我的多。”
　　叶行眠心在哭泣，果然是这样的。
　　一个人要是都不愿意找你聊天，被动的，那肯定就是不喜欢啊。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主动，他百分之九十九被人耍着玩了。
　　叶行眠烦躁，“手给我。”
　　齐砚不明所以，还是递过去了，叶行眠拿了边上荀嵩的带颜色的马克笔，不等齐砚反悔，在人手背画了个巨大无比的猪头。
　　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在齐砚身上画东西，什么都往齐砚那招呼，刚才看到彩笔就没忍住，可他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这么幼稚？不过齐砚和小时候也没区别，叶行眠抬头，人也只是无奈的眼神。
　　“容易洗吗？”齐砚叹了口气，只是这么问。
　　叶行眠甩开他手，“洗不掉了，你就这么度过余生吧。”
　　又抽了只笔，作势要给齐砚画脸上，被拒绝了。
　　所以齐砚还是变了的，小的时候脸也让画的，叶行眠又开始感伤，视线里忽然又多了只干净白皙的手背。
　　“脸上有点丢人，你真想画，这只给你画。”齐砚语气淡淡。
　　叶行眠没来由地鼻酸，忽然就觉得吧，还是齐砚好，不管是现在还是两人没和好前，齐砚的句句有回应起码都是真心的，当然绝交那阵把齐砚惹毛了除外，可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和好后，他每一句话都有齐砚接着。
　　而忽然间，他突然醒悟，以前认为齐砚高冷，对他爱答不理需要他贴着人和人找话题疲惫，实际上这哪跟哪啊，比起他现在每天绞尽脑汁去猜测Q的心思，跟人聊每天重复一样的天，才知道齐砚给他的压力太小了。
　　他在齐砚这里是自在的，齐砚虽然一副冷淡的模样，可分明都有认真听的，给的意见不如Q专业，但足够真心啊，不是技巧，毕竟齐砚没修过心理学。
　　“齐砚。”叶行眠喊他，心里头稀碎，“你喜欢我吗？”
　　齐砚：“...”
　　齐砚心脏重重跳了下，周遭的声音消弭，耳边便只有叶行眠这一句话持续回荡，直到长久没有回应后叶行眠不满的眼神，他才意识到。
　　叶行眠不是那个意思。
　　可他还是想回答，不能出口的爱欲借着一个模糊的机会倾吐，“嗯，我喜欢你。”
　　叶行眠却只是更委屈了，“所以我人还是很不错的嘛。”
　　齐砚知道这事多半和他有关，刚想再问问，叶行眠已经沮丧地埋头在胳膊里，讲台老师也开始点名回答问题，只好把疑惑重新咽了回去。
　　等提问结束，他才想着接着问，叶行眠又一扯着笑脸懒懒散散的。
　　“没事啊，没，我好得很。”
　　齐砚好是一回事，叶行眠自尊心强是另一回事，那不能当着齐砚的面哭哭啼啼，但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分手吧，他叶行眠这样的，要什么找不到，坚决不能当备胎，他才不会做恋爱脑。
　　回去就分！


第51章 分手
　　叶行眠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宁可重回单身狗，那也坚决不能成为舔狗！
　　只是无比坚定地内心决定到回了宿舍，点开聊天框框时, 人又萎了下来，蔫巴的叶子似的足足犹豫了十多分钟, 还是没好意思直接甩过去“分手”两个字。
　　斟酌半天措辞。
　　【叶子叶子：在吗？】
　　Q回复的很快。
　　【Q：嗯。】
　　叶行眠深呼吸, 打字。
　　【叶子叶子：在干嘛呢？】
　　【Q：吃完饭，刚回宿舍。】
　　【叶子叶子：打游戏吗？】
　　叶行眠简直都想锤自己, 这是不是有点委婉过头了？又想着反正最后能说出去就成，酝酿铺垫一下，毕竟对方也是个女生。
　　可没想，等到了拒绝。
　　【Q：晚些行吗？下午有点事。】
　　【叶子叶子：哦哦哦, 好，你先忙。】
　　叶行眠灰溜溜收了手机，人生第一次提出“分手”很没经验，心很慌，还有点酸酸的难受，注意到刘庄几人偷偷看来，他赶紧爬上了床。
　　“睡了睡了, 好困。”
　　大肆宣扬一番，缩进了帘子里独自忧伤。
　　午后再醒来，已经三点, 下午没课, 叶行眠睡地昏昏沉沉, 同时头顶阴雨, 他是那种一旦有心事，睡梦中都得反反复复想着不得安宁那种。
　　他掀开帘子一看, 大家都在睡，整个宿舍灰蒙蒙的，加上今天天冷，更是有种淡淡的忧伤，叶行眠忽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伤心又加了一层。
　　掏出手机，和Q的聊天框空空荡荡。
　　他先是点进备注，把给人的“宝宝”备注重新改回了“Q”，开始在聊天框里敲敲打打，最后半小时过去，感觉写了快八百字小作文，从头读了遍。
　　“...”
　　叶行眠默默地删完，太矫情了吧？？？
　　最后草草几句话，狠狠心点了发送，手机烫手山芋似的甩飞到枕边，人跟被抽空似的倒了下来，埋进被子里，一颗纯洁的心碎一地。
　　睡是睡不着了，心潮波动的厉害。
　　他留心着耳边手机，可半天没动静，到眼皮又开始打架，再次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听着，刘庄大嗓门喊着去后街吃烧烤，宿舍已经亮起了灯。
　　睡太久脑子胀痛，叶行眠撑着眼皮，摸过手机，还是空空荡荡，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现在五点了，Q还是没回。
　　本来就破碎的心更是冰冰凉凉，两个小时，不应该没看见的，除非是不想回。
　　再躺着人更难受，叶行眠还是爬了起来，掀开帘子，正好刘庄底下喝水，瞅见他，瞪大了眼，“你怎么了叶子？”
　　另外两双眼睛迅速转来。
　　叶行眠无语凝噎，最后也说，“刘壮壮，不要一惊一乍。”
　　“哦，那你脸色不好嘛。”
　　刘庄格外有眼色，同另外两人对视，纷纷明白，自觉闭嘴。
　　叶子属于分手的娇贵期，必须百依百顺好好呵护。
　　叶行眠下了床披上外套，从被窝里出来感觉更冷了，又换了件厚实的，他没什么要捣鼓的，随便拿了顶帽子压了压睡得凌乱的头发，坐上底下的软椅子等三人收拾。
　　大概是心情实在沮丧，连带着骨头都发软，从身到心都提不起劲，椅子上发着呆，倒真是多了点忧郁帅哥的氛围感。
　　郭平夸了句，被叶行眠逮着打了一顿。
　　四人才闹哄哄出了寝室。
　　-
　　外头风大，到晚上气温更是比白天降了七八度。
　　叶行眠裹紧了外套，一道往观光车位置去，微抬的眸光扫见教学楼前熟悉的身影时愣了会，齐砚从里头正出来，低头垂眼在面前手机屏上。
　　叶行眠还打算等人看过来招呼一下，可齐砚愣是停那盯着手机一动不动，车子就四个位置，准备开了，只好上去，回头没忍住又瞧，齐砚还站在那。
　　表情似乎有些...怔？
　　发生什么事了？叶行眠心想，手机都拿出来了准备问，结果猝不及防跳出了Q的消息，心脏猛地一悬，也就管不着齐砚了，做足心里准备戳了进去。
　　就一行字，字里行间都是委屈。
　　【Q：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
　　齐砚视线凝在叶行眠发来的那行字上，三点发来的，短短几行。
　　“不合适”“没共同话题”“不知道聊什么”，几个关键字和最后的“算了吧”，意思表明无疑，叶行眠要分手，结束这段关系。
　　实话说，他第一感受是茫然，昨天一切都还是好好地。
　　只是深入思考后，觉出其实是有预兆的，只是他理解错误罢了，他以为的叶行眠昨晚的“表白”或许就是叶行眠最后给他的“机会”，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齐砚翻遍近两周他们聊天的所有记录，还是对此空白。
　　而他现在发出去的消息，叶行眠也没回。
　　是不安的，齐砚眉头紧蹙。
　　【Q：我可以改，能不分吗？】
　　叶行眠下了车，心慌地不行，还得不被刘庄几人察觉出端倪，装作无意捣鼓着手机，于是再看到这么条消息时，魂都抖了下，所以这是在挽回他？Q不想分？
　　可是不想分的话，为什么对方那么冷淡，这个念头只过了一秒，叶行眠就骂自己蠢，这不是拿他当备胎吗？挽回也是正常的，狠了狠心。
　　【叶子叶子：分吧，我们性格不太合。】
　　想着要狠，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只能归咎于官方原因，叶行眠只能忍着委屈，哪怕怀疑对方把他当备胎舔狗，还对此心软。
　　【Q：具体是哪里？】
　　【叶子叶子：没话聊啊。】
　　【Q：我们不是每天都在聊天吗？】
　　【叶子叶子：猫猫苦笑.jpg】
　　如果早安晚安吃了吗游戏上线也能算作聊天，他们确实每天都在热聊，叶行眠无比心酸，也希望Q不要再刨根问底，他没那么蠢，要找备胎的话换个人吧，他真不合适。
　　叶行眠刚想放下手机，偏偏Q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Q：你不说我真的不明白，告诉我可以吗？就算分手，也得给我个理由吧，眠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这回的话像是糖衣炮弹，对方明显是放低姿态，而叶行眠最怕的就是这种，鼻酸心也酸，Q说的几分真心他不知道，可他自己投入的感情那绝对纯粹干净，但是真心不一定能换来真心。
　　果然以后网恋这种东西，是真的不要再碰了。
　　【叶子叶子：我当然喜欢你，可平心而论，我觉得你并没那么喜欢我，我是男生主动点没什么，我不是很在乎永远都是我找你，可我也会希望有回应的，我感觉你不至于不懂，可是你次次都回避了。】
　　宿舍楼底，齐砚停下脚步，寒风掠过面颊，留下一片冰凉。
　　他当然懂，回避的话题是叶行眠总试图反复提起的，Q这个人的特殊，想和Q单独做的，憧憬的，独一份的，这让他嫉妒，嫉妒到发疯。
　　所以回回叶行眠带着期待的向往，他都是一盆冷水泼过去，转移话题或者说有事。
　　【叶子叶子：我是很想谈恋爱，但也想找个真心喜欢的，我没那么饥渴，感情的事勉强不了，既然是个错误就该提早结束，所以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不过还是谢谢你之前开导我，我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感情是Q或许有更喜欢的，就算不能在一起，说做朋友是真心的。
　　叶行眠一句话发出去，Q没回，而之后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Q都没回。
　　叶行眠猛喝了口可乐，被碳酸饮料呛了口，咳嗽起来，简直悲凉，
　　“恭喜我吧，我又成为单身狗了。”
　　刘庄：“...”
　　荀嵩：“...”
　　郭平：“...”
　　“哎，没事，叶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更乖，咱们不网恋了以后。”刘庄最先回神，安慰他，举起可乐，“我们陪叶子干了这一杯，再也不受爱情的苦。”
　　叶行眠借可乐消愁，喝了整整两大瓶，说话都冒着可乐气儿，吃完烧烤回了宿舍。
　　没精打采直到晚上十点，睡觉前Q都没发来消息，叶行眠也明白，这该是他们最后的聊天了，说开了，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Q连朋友都不打算跟他做。
　　是彻底结束了，短暂的网恋，连手指都没勾到的网恋。
　　-
　　叶行眠伤心着老早就睡了，于是第二天不可避免起的也老早。
　　睁开眼，分手的事脑子里卷土重来，瞬间眼神空洞，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盯了好久，才拿起手机。
　　五点半，果然失恋让人睡意全..
　　锁屏界面，消息提示那，Q在凌晨三点，发来了微信。
　　叶行眠翻了个身，戳进去。
　　跳入眼帘的是长达一千字的小作文，整整齐齐拉下去在聊天框里长长一段，叶行眠心脏狠狠跳了下，精神高度紧张，缓缓往下...
　　看完了整段小作文。
　　脸已经臊到了脖子那，通红通红，暗下的手机屏幕让他猛地惊醒，重新解开锁，又从头到尾看了遍，在连着三遍后，脑袋栽进被子里，不一会传来压抑着的痴笑声。
　　这是..又被表白了。
　　叶行眠情不自禁卷着被子床上滚了两圈，整个心飘着。
　　Q长长的一篇告白信定了他的心。
　　原来Q知道也明白他的顾虑，不是故意不回那些话也不是故意不想和他交心，只是因为第一次恋爱，觉得害羞也不知道如何回应而已，小作文里还反省了自己过于神经大条，从没注意到叶行眠单向的主动。
　　保证以后会改，说了很多遍真心，太喜欢你了。
　　前面长长一段看过来，叶行眠早就心软乎的一塌糊涂，没想着结尾还有惊喜，Q说了，也想见他，很期待见他，希望有现实中的见面。
　　顾不得早上五点多，给人回复。
　　【叶子叶子：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是我太敏感了，真的，我特别开心，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Q明明就很好啊，当初不就是灵魂共振他才喜欢的，现在怎么就没话题了？叶行眠简直唾弃玻璃心的自己，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喜欢她的全部才行啊，Q本来性格就是这样的啊，不善于表达而已。
　　【Q：是我没想周全，之前让你伤心了。】
　　Q还在道歉，又一个哭泣的表情包丢过去，可把叶行眠哭的心碎。
　　【叶子叶子：我也不好，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心结解开，两人对此交流了一番，感情更是突飞猛进，叶行眠话就多了点，Q也在积极回应着，到叶行眠忽然想到什么，才赶紧停下。
　　【叶子叶子：你怎么半夜给我发消息，现在还起这么早？】
　　【Q：睡不着，怕你还要和我分手。】
　　这是一整晚都没睡，可把叶行眠心疼坏了。
　　【叶子叶子：你赶紧去休息吧，早上有课吗？】
　　【Q：没。】
　　【叶子叶子：那快睡。】
　　【Q：睡了还和我分手吗？】
　　【叶子叶子：不分了不分了，你好好休息，我的错。】
　　叶行眠越发觉得自己矫情，害的Q整晚没睡，只想让人好好休息，Q应了下来，最后发了消息过来。
　　【Q：这次的事还是认真向你道歉，是我不细心，但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寒假我们可以见面。】
　　齐砚发出消息后，静静的等着，在叶行眠那边回了个开心跺脚的表情包，又喊他早点休息后，才回了个好，实际睡意全无。
　　叶行眠的“分手”提的很突然，却也是给他一个警示。
　　他过于沉溺于和叶行眠虚假的“恋爱关系”中，被短暂的安稳冲昏了头。
　　叶行眠本身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对于“初恋”因为重视所以才愿意一遍遍地给予耐心，可一个“藏头缩尾”的网恋对象终究是虚幻的，没有实感的。
　　一个月两个月，可以维持“恋爱”假象，可时间一长呢，连语音都拒绝的”网恋对象“确实诈骗的成分太高，他现在用内向为借口再以“现实见面”为诱饵，能钓着叶行眠接下来一个多月。
　　可要是寒假再拒绝见面的话，不仅叶行眠是怀疑了，就连喜欢都会被长久以往的繁琐猜疑抹的一干二净。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他除了要让叶行眠更加喜欢Q喜欢的无法自拔外，还得让叶行眠不那么“恐同”，最好是觉得合情合理，只有叶行眠完完全全地打心里接受且符合这两个条件，那么叶行眠在知道Q背后是他的时候，就不至于不留一丝余地的拒绝排斥。
　　能接受和男生交往，那么只要足够喜欢，是可以把Q的影子和他融合。
　　叶行眠是有一定的几率，愿意接受他的。


第52章 和好
　　刘庄一觉醒来, 叶行眠精神奕奕的戴着耳机在床下正看电影，嘴里喂进去薯片。
　　“叶子？”他喊了声，叶行眠没听清, 倒是荀嵩和郭平从床上探出脑袋，另外两人看见叶行眠明显心情挺好模样, 纷纷讶异。
　　最后刘庄上手拍了拍叶行眠, 人才转过头。
　　叶行眠拿下耳机，笑容热烈, “哎，你们醒啦？走走走，请你们吃火锅去。”
　　这才上午九点，吃什么火锅？三人纷纷觉得诡异。
　　“你什么情况啊, 叶子？”荀嵩疑惑。
　　刘庄拍了下手，恍然大悟，“不愧是叶子，一晚上失恋就痊愈了，我就说嘛，早分早解...”
　　“不是，你两是头猪吗？”郭平扶额无语, 作为寝室资深的最早恋爱的人，经验那是相当丰富，幽幽看了眼一旁眯着眼不停乐呵的叶行眠, 笃定道, “分个鬼, 这是和好了吧？”
　　“哈哈哈哈哈。“叶行眠傻笑, ”对对对，走, 请你们吃饭。”
　　试图用傻笑避免被暴打是不现实的，两个枕头飞下来，被刘庄当做武器，往叶行眠身上招呼。
　　“寝室低气压了两天，你这又不分了？”刘庄震怒，“这是第几次了叶行眠。”
　　“靠，再劝分我是狗。”郭平发誓。
　　荀嵩无语，“+1”
　　三人无比郁闷，可叶行眠高兴，再者恋爱也是叶行眠的事，也只能纷纷恭喜了，叶行眠讨好的对着三个“狗头军师”甜言蜜语，最后被逼问为什么和好，声情并茂的诉述了一番Q给他发的一千字小作文。
　　三人于是震惊，毕竟能写这么长，不像是没诚意。
　　“可是为什么不肯语音啊？”荀嵩对此还是不解，“那你们就这么一直网恋下去？”
　　叶行眠说到这又忍不住笑，美滋滋地，“不，她说了，寒假见面，她也是A市的。”
　　三人瞧叶行眠一副上头的不行模样，加上女生也答应面基，离寒假也就一个多月，便也没多说，拉着叶行眠把火锅请了。
　　刘庄勾上叶行眠脖子，最后提醒了句，“其他的随意，但叶子，小金库自己守住啊，超过四位数的那都是耍流氓。”
　　叶行眠对于几人会觉得Q骗钱是不理解的，那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自然乐呵乐呵点头，免得被念叨。
　　-
　　中午四人去后街吃了火锅，下午还有课，吃完叶行眠午休，收到补觉醒来的Q的消息。
　　【Q：醒了。】
　　【叶子叶子：中午吃火锅了，辣死我。】
　　【Q：怎么吃那么辣？】
　　叶行眠不太能吃辣，跟Q说过的。
　　【叶子叶子：想尝尝，这几天嘴巴太淡了。】
　　【Q：容易胃疼。】
　　【叶子叶子：别吓我，之前有次动车上疼的我差点没去世，留下阴影了。】
　　叶行眠想起国庆回去那次，差点死车上，当时幸亏是还有齐砚...想到这，叶行眠重色轻友的想起昨晚撞见齐砚貌似有些不对劲啊，说好的要问都被悲伤冲昏了头。
　　【Q：所以少吃辣。】
　　【叶子叶子：知道啦~你吃饭了吗？】
　　齐砚正要给叶行眠回，大号又跳出了消息，也是叶行眠发来的，他都戳进去，又退出来，先用Q的号给叶行眠回了，怕叶行眠又觉得他不用心回的不积极之类的。
　　回复之后才打开大号的聊天框。
　　都是他，不要胡乱吃醋，当务之急是让叶行眠对Q的感情加深，齐砚又一遍告诉自己，终止无意义的攀比，看清叶行眠给他丢来的表情包。
　　和发给Q的不同，一点不可爱，头顶三个问号的无语表情包。
　　【齐砚：怎么了？】
　　叶行眠嘴角带笑的刚给Q回复完，瞬间变了脸色，一点没耐心给齐砚打字。
　　【叶子叶子：我没怎么，你怎么了？】
　　【齐砚：？ 】
　　【叶子叶子：问号什么意思？？？我在关心你听不出来啊？你发生啥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齐砚：....没。】
　　【叶子叶子：那你昨晚拉着张驴脸干嘛？】
　　【齐砚：不是驴。】
　　【叶子叶子：呵。】
　　【齐砚：在哪看见我？昨晚？】
　　【叶子叶子：五点多，教学楼门口。】
　　叶行眠这么说，齐砚就知道了。
　　【齐砚：现在没事了，那会为什么不来关心我？】
　　【叶子叶子：关心你就不错了，你还想挑？】
　　齐砚：“...”
　　【齐砚：没事。】
　　【叶行眠：哦。】
　　叶行眠无语了，他好心安慰齐砚，齐砚这什么态度啊，不说就算了呗，还怪他不及时？
　　昨天觉得齐砚好的言论瞬间被推翻，叶行眠果断不搭理齐砚，开开心心和Q聊起来，还是Q好，女孩子就是善解人意温柔可爱，竹马这玩意烦死了。
　　齐砚装着温柔陪叶行眠聊了好一会，才让人午休。
　　结束聊天后，心里闷得很。
　　还是在意，区别对待的太明显，他是喜欢叶行眠，不是用Q去耍叶行眠为了自己开心，当然没有一点叶行眠喜欢Q的快感，只觉得很酸。
　　但再酸，也只能忍耐。
　　娄承从外头视频完进来，看人一眼，挑眉笑，“怎么样了？”
　　齐砚垂眼半晌，闷闷答，“一般。”
　　娄承拍他肩，“耐心点，过程总是艰难的，打球去不？”
　　齐砚想了想，点头，他确实需要去打球发泄发泄。
　　-
　　课表因为临时变动的原因，原定晚上的两节课挪到第二天上午，中午的火锅吃的还撑，叶行眠晚上就吃了点面包解决。
　　微信上和Q持续聊的火热。
　　自从上午Q表完态后，比先前积极不止一倍，弄得叶行眠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和人一聊就害羞以及隐隐的甜蜜，最后双排上分到晚上九点，才感觉到肚子在叫。
　　“壮哥，郭子，二狗，有吃的吗？”
　　叶行眠探出帘子问。
　　床底一人没有，都上床了，郭平的声音对面传来，“香蕉还有一根吧，我桌上你自己掏。”
　　不下床是不可能了，叶行眠只能自己爬起来，吃完香蕉又在另外两人桌上搜刮，愣是一点没搜出来。
　　“你们就不知道放点吃的吗？”叶行眠简直郁闷。
　　“谁让你饭不吃的啊，有情饮水饱是吧，喝水吧。”刘庄阴阳怪气，晚上都喊叶行眠去吃饭了，就是不去，活该。
　　叶行眠心虚，没怼回去，接了杯白开水，喝到一半都要吐了，上去扒拉刘庄。
　　“壮哥，陪我去买点吃的吧？”
　　月黑风高的，他一个人不合适。
　　刘庄不去，抬手打发人，在叶行眠又一次咸猪手伸过来拍开，“叶眠眠，你找打。”
　　叶行眠：“...”
　　叶行眠跳下梯子，果断放弃一群没人性的室友，自己披衣服，顶着寒风出门了。
　　刚出宿舍楼，就卡到了第三节下课的点，教学楼涌出来一群人，倒是显得不那么冷清，他正要往超市方向去，隔着距离，同一道凉凉的视线碰上。
　　扭头动作顿了两秒，叶行眠重新扭回去，齐砚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
　　“...”
　　叶行眠心想，冤家路窄。
　　可也只能停在原地等着，毕竟要是不等着，一会齐砚又该心碎一地，很快齐砚身影由远及近，到他跟前。
　　“...去哪？”齐砚问。
　　叶行眠两手插兜里，“超市。”
　　这就算和人打过招呼了，叶行眠抬脚就走，后头脚步跟上来，路灯下多了并肩的影子。
　　粘人精。
　　过了宿舍口的这条道，再往超市的方向去，人就瞬间少了一大波，路上冷冷清清，没人堆阻挡，风刮来更冷了，叶行眠观察了下刮风的方向，把齐砚扯过去挡着，躲人身后。
　　齐砚回头一眼，叶行眠扬起下巴，“看什么看？”
　　帮他挡风是齐砚的荣幸。
　　“出来穿多点。”齐砚关心道。
　　叶行眠傲娇，“你管？过去。”
　　叶行眠抬手要把人推前边点，都漏风了，猝不及防手心被齐砚抓住，相触的体温传来，一怔，瞬间弹开了，“靠，你干嘛？”
　　“...以为你要打我。”齐砚说，“你手很凉。”
　　叶行眠耳根有些发烫，把手揣回兜里，攥紧，恶狠狠，“关你屁事。”
　　后半程两人沉默着走，很快到超市。
　　迎面走来两人，男生们勾着肩膀，有说有笑。
　　叶行眠这才往齐砚那看去，齐砚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在夜色中冷白冷白，睫毛倒是还挺长的。
　　“哎。”
　　叶行眠清了清嗓子，喊他。
　　齐砚没动。
　　“喂。”
　　叶行眠又喊了一声。
　　“...”
　　“我喊你呢，你聋了？”叶行眠这叫一个上火，装听不见啊，上手给人胳膊掰过来。
　　齐砚视线垂落在被抓住的胳膊，搞得叶行眠莫名其妙，堪堪爆发前开了口，“你不是不喜欢我碰你？”
　　所以为什么叶行眠为什么可以随意碰他？
　　齐砚侧面意思明显，叶行眠缩手。
　　“我是拽你胳膊，又不是和你牵手。”
　　他嘴快一步，想打自己一巴掌，什么牵手？
　　齐砚闷闷答，“一样。”
　　“不一样。”叶行眠没理也凶，倒打一耙，“哪一样了？齐砚，你发现没，你最近老是gay里gay气的，你都有女朋友了，跟我拉拉扯扯什么意思？”
　　“这算拉拉扯扯？”
　　“...不算吗？”
　　齐砚思考了会，开口，“叶哥。”
　　叶行眠眉心跳了下，忍住想捂齐砚嘴的冲动。
　　“你的身体比以前敏感了。”
　　“？”
　　在叶行眠嘴角疯狂抽搐怀疑齐砚“X骚扰”他时，齐砚又一本正经解释，“哦，我是说，你好像对肢体接触比先前反应大了。”
　　以前叶行眠对他完全不会避嫌，之前怀疑他喷香水，直接凑上来就闻，丝毫不觉得越界，还有酒店里，当着他面脱衣服裤子，可现在只是抓了下手，叶行眠在紧张。
　　“黏黏糊糊的就很烦啊。”叶行眠嗓门大了点，心虚，在齐砚狐疑的视线扫来时，冷声，“闭嘴。”
　　齐砚感觉其实还挺灵敏，他是在避嫌，他就是觉得齐砚和娄承搅和在一起后gay里gay气的，而且上次还亲...
　　叶行眠不愿意再想，偏偏齐砚跟猜到他想什么似的。
　　“眠眠。”
　　敏感词！！！
　　叶行眠眼前一黑，“闭嘴。”
　　声音惊动到面前的两个女生，女生们投来一眼，叶行眠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挽着胳膊脚步匆匆离开。
　　“齐砚，我警告你。”叶行眠有气无力，“你再这么喊我..我真的咬死你啊。”
　　竹马感情好可以，但是这么没边界感是病啊，得治，真的服了。
　　-
　　叶行眠进去搜刮一番，买了泡面火腿小面包，瞧见冰柜里仅存的冰棍，顺手捞了根。
　　付钱的时候，齐砚瞧见。
　　“这个就不要了吧。”
　　叶行眠扫开他手，递过去自己的卡，“我自己刷。”
　　齐砚没勉强，只说，“冰棍放回去吧。”
　　收银的阿姨瞧着两人，乐呵呵，“同学，到底要不要啊？”
　　后头有人过来要付钱，叶行眠点头，“要。”
　　在齐砚还要开口时，把人推了出去，“滚滚滚，你闲的吧。”
　　齐砚给一掌拍了出去，叶行眠已经付好钱，拎着袋子出来，脚步飞快试图越过他。
　　“叶哥。”
　　耳边又飘来声音。
　　叶行眠绝望，这是唐僧吧？齐砚怎么没完没了的啰嗦。
　　“不是中午才吃了火锅，又辣又冰的，小心胃疼。”
　　齐砚语气有些无奈，叶行眠脚步猛地刹住，飞快扭头，瞪眼，“ 你怎么知道我中午吃的火锅？”
　　他没跟齐砚说啊，而且齐砚怎么知道他吃的辣锅。
　　齐砚眼底闪了下，“嗯，知道。”
　　叶行眠“刷”的小火苗升起，“靠，谁告诉你，刘壮壮？”
　　这都打入他内部了？
　　齐砚说，“不是。”
　　但任凭叶行眠怎么问，都不说了，叶行眠那也不能撬开他的嘴问，于是冲回了宿舍，对着三人一通咆哮。
　　三人峡谷厮杀激烈，刘庄被叶行眠吼的耳朵都聋了。
　　“没说，我他妈说啥？”
　　刘庄颇为无语，但抵不住叶行眠认定就是他，锁进被子里“全军出击”去了。
　　叶行眠无能咆哮好一阵，下最后通牒。
　　“你再出卖我，我们就绝交。”
　　刘庄掏了掏耳朵，贼无语，说了没说啊，他都没跟齐砚聊。
　　“刘壮壮！”
　　“得得得，知道了。”
　　刘庄简直无语凝噎，应付过去。
　　叶行眠又给齐砚发了文字警告。
　　【叶子叶子：不许再收买我室友监视我！！！】
　　【齐砚：好。】
　　叶行眠：“...”
　　叶行眠吞了冰棍，吃了泡面，人饱了之后又害怕真胃疼，喝了一大杯热水，爬上了床。
　　收到了Q的消息。
　　怒了一小时的人温柔下来。
　　【叶子叶子：怎么啦？】
　　【Q：没，和你聊聊天。】
　　叶行眠心里一片柔软。
　　【叶子叶子：好。】
　　后头跟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Q：晚上喝的粥，有点饿了，你晚上吃什么？ 】
　　【叶子叶子：随便啃的面包，但我刚才也饿了，好巧。】
　　【Q：寝室有吃的吗？】
　　【叶子叶子：没有，不过我去了超市，现在饱死了，你回宿舍了吗，不然去买点吃的？】
　　叶行眠刚打算发红包过去，对面已经发来了一个红包，他手快，直接点了。
　　两百？
　　【Q：买了什么，不会是泡面吧？】
　　【叶子叶子：对啊，还买了个冰棍，为什么给我转钱啊，我退你啊，不小心收了。】
　　叶行眠刚打算退回去，Q又发来消息。
　　【Q：不用退，可以买点小蛋糕放宿舍里，泡面还是少吃。、】
　　【Q：冬天也少吃冰的比较好，容易胃疼。】
　　妥妥的关心无疑，叶行眠越发的心暖暖，好贴心啊，不过还是赶紧把红包转了回去。
　　【叶子叶子：行，我明天就去买点蛋糕，红包不用了，你饿吗？给你点个外卖吧？】
　　叶行眠又发过去个红包。
　　毕竟异地恋，不然他指定买东西送到人楼底下。
　　Q倒是收了。
　　【Q：我收了你的，你也得收我的，好不好？】
　　怎么这么贴心，跟小棉袄似的，叶行眠简直感动不行。
　　【叶子叶子：那你看着给我买点，我把地址给你。】
　　叶行眠把地址赶紧发了过去，其实也是存着点私心，知道Q对他防备，那他先报上自己的，足够的诚意了。
　　紧张地等着Q回复。
　　【Q：行。】
　　【叶子叶子：不用买太多，我也不经常吃夜宵，买点小面包就成了。】
　　【Q：好。】
　　【Q：冬天少吃冰的。】
　　【叶行眠：没问题，你也是，女生的胃更脆弱。】
　　Q那边晚了几分钟。
　　【Q：嗯。】
　　叶行眠裹着被子滚了两圈，心里美滋滋。


第53章 很配
　　叶行眠的恋爱谈的甜了不少, 从脸上多出来的笑明显看出来。
　　成天到晚抱着个手机和人聊天，从兴趣爱好已经进阶到人生理想，可谓是甜蜜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想见见不到, 尤其F市天气一天天冷下来, 就更想身边有个人可以抱一块取取暖。
　　只可惜，也只能想想, 对着Q那是耐心耐心再耐心，一点不敢表现出焦急的意思。
　　叶行眠在又一个没课的下午，昏昏沉沉睡着，醒来是被铃声闹醒的, 已经将近五点，接电话还有点懵，然后瞬间清醒。
　　“行，你放楼底回收衣服那绿桶上面就行。”
　　叶行眠挂了电话，人也下了床，披外套，精神抖擞的。
　　“又送温暖来了？”
　　宿舍里就郭平一人, 其余两人都约会去了。
　　叶行眠得意的挑眉，“奶茶，羡慕吧。”
　　郭平酸的流泪。
　　继快递小面包后, 他这段时间频繁受到Q的投喂, 夜宵奶茶什么的, 还有学校外头新开的甜点铺子, 可把宿舍几人馋坏了，虽然说过好多次不用, 但Q还是给他点。
　　叶行眠也没办法，偏偏给人发的红包Q还不收，用刘庄的话来说就是，他这哪是谈了个女朋友，谈了个男朋友还差不多？
　　这又点吃又点喝的，以及叶行眠时不时的吐槽都全盘接收，灵魂物质双重满足，叶行眠都飘飘然了，生活再滋润不过，除了吐槽的对象是他生活里的刺，对象是谁，那指定就是齐砚了。
　　叶行眠最近对齐砚怨言可大，因为这天一冷吧，齐砚越发的矫情，走路那总得挨着他，去后街不肯一个人去，还时不时总爱把手往他帽子后边贴，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活泼。
　　对，齐砚活泼了很多，但叶行眠是那个受害者。
　　比如他这会喝着奶茶点开电影，准备享受晚间快乐时光，齐砚的消息追了过来。
　　【齐砚：我妈寄了些牛肉过来，一起去拿。】
　　【叶子叶子：？？？不能自己去？】
　　【齐砚：不想一个人。】
　　叶行眠反手一个截图，给Q发了。
　　【叶子叶子：猫猫委屈.JPG】
　　【叶子叶子：猫猫大哭.JPG】
　　【Q：哭笑不得.JPG】
　　【叶子叶子：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奇奇怪怪这段时间。】
　　【Q：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叶子叶子：不知道啊？好烦，我不想出门，赖上我干嘛】
　　叶行眠猛吸一口奶茶，差点没被珍珠噎到，烦躁的拉着电影进度条，手机上烦人精又发了消息过来。
　　【齐砚：可以一起吗？】
　　【叶子叶子：娄承呢，你其他室友呢？】
　　【齐砚：他们不去。】
　　【叶子叶子：靠，他们是不吃吗？？？】
　　【齐砚：我不好勉强别人。】
　　【叶子叶子：...所以你就勉强我？？？】
　　【齐砚：那算了，先不拿了，不想一个人。】
　　叶行眠：“...”
　　叶行眠反手又一张截图丢给Q。
　　【叶子叶子：他是不是在威胁我？？？到时候他妈一催，我妈就知道了，我就得挨骂，这人心机好深啊，还这么矫情，我真不行了，好气，一个男的拿箱牛肉怎么办，手是能断？】
　　【Q：也没办法，不然陪他去吧。】
　　Q一番温言软语的劝，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叶行眠好，毕竟叶行眠不去，齐砚告个状，他妈就得电话打过来了，最后结果还是避免不了和齐砚走一趟。
　　叶行眠吐槽够了，还是收拾和齐砚出门。
　　只是楼底下见着人，脸就忍不住拉长。
　　他走一步，齐砚跟一步，听着身后齐砚的脚步声叶行眠都躁，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你自己去能死啊？”
　　齐砚轻声，“别这么凶，可以吗？”
　　叶行眠：“...”
　　齐砚最近指定是吃错什么药，叶行眠发现了，试图离他远点，坐观光车还是没能避免齐砚坐他边上，在他玩手机的手被齐砚抓了下时，差点没惊的跳起来。
　　“你又干嘛？”
　　叶行眠深呼吸，人太多，不好发作。
　　齐砚指了指他的手，“这怎么这么红？”
　　“蚊子咬的。”
　　叶行眠没好气，手机都不玩了，手揣进兜里，不给齐砚可乘之机。
　　一路两人去取了快递，叶行眠脚步赶着，袖子又被扯了下，齐砚望向快递驿站后头的巷子。
　　“吃完饭再回去吧，娄承说开了家日料店。”
　　他们学校门口可从没有日料店的，都是一些小店，叶行眠肚子叫了下，确实有点饿了，“远不远啊？”
　　有点心动。
　　“就后面。”
　　店面不大，里头五六张桌子，菜单上也都是些小吃，寿司那些，大的寿喜锅是都没有的。
　　来都来了，两人点了两份寿司，炸猪排和豚骨面，叶行眠加了个榴莲大福。
　　【叶子叶子：学校门口又开了家店，日料店。】
　　等餐间隙，叶行眠和Q聊天。
　　齐砚桌上手机震动两下，拿过后不动声色往叶行眠那扫了眼，叶行眠专心在屏幕上，眼神都发亮。
　　【Q：尝一尝。】
　　【叶子叶子：在等了。】
　　【Q：肯定好吃。】
　　【叶子叶子：希望！！要是不好吃的话，太浪费我时间，还和烦人的家伙一起吃。】
　　齐砚：“...”
　　【Q：是啊，摸摸头.JPG】
　　叶行眠抱怨了一箩筐，总算是消停，店里陆陆续续上了东西，放下手机这才吃起来。
　　一顿饭，叶行眠吃的满足，除了得顶着齐砚没完没了盯着的目光，其余很完美，最后一口吞了两个寿司，扫码付钱很是利落。
　　“我请你，别废话，走。”
　　他迫不及待往门口去，迈出一步被抓住手臂，拧眉，“干嘛？”
　　又碰他！
　　齐砚指了指他的嘴角，“沙拉汁。”
　　叶行眠抽了张纸，随便一抹，催促，“赶紧的。”
　　“没擦干净，右边。”
　　叶行眠又一抹，见齐砚还盯着他嘴巴看，看什么这么好看，没了耐心，“快点，不..”
　　齐砚起身的很突然，灯光投下影子，叶行眠唇上温温热热，指腹抹开很浅的一抹白。
　　慢半拍叶行眠炸毛前，齐砚收回手，抽了张纸擦了，淡淡的语气仔细听有些温柔，“是小猫吗？ ”
　　-
　　出了店，叶行眠耳后的温度在扑面的寒风中也避免不了一点点升腾，后知后觉心里骂起来。
　　齐砚刚说什么，猫？
　　说他像猫？他和猫有什么关联吗？
　　不是，他哪像猫了，这形容怎么这么变态这么诡异啊？
　　叶行眠浑身起鸡皮疙瘩，想不通齐砚最近怎么了，发生什么能让一个人短时间内迅速变态啊？
　　“问你个事。”叶行眠强迫自己镇定。
　　齐砚说，“你问。”
　　叶行眠不用转头，都知道齐砚又该是一副“深情款款”看他，“你那网恋，谈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最近没吵架？”
　　“没。”
　　叶行眠怀疑的审视在齐砚一副坦荡荡模样下败下阵来，寻思可能真是他自己哪敏感了？既然和对象没什么问题，那这么gay的粘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是因为不想一个人来？忽然叶行眠想起开学那阵拿衣服的时候，好像也是，那会两人没破冰，齐砚也是拉他一块的，但是想到齐砚给他抹沙拉酱，叶行眠眼皮又要烧起来的趋势，这行为是真的奇怪啊？
　　一路回了宿舍，叶行眠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好在齐砚是没什么“不正常举动”，回了宿舍就把齐妈妈寄来的东西分了。
　　烟熏的肉干香到不行，郭平啃到满嘴是油，叶行眠没忍住也吃了两块，寻思着想给Q寄过去两包，又想起Q也是A市人，当地的特产那没必要，其次也不知道地址。
　　只好算了，但还是拍了照片给人发过去。
　　【叶子叶子：吃过吗？超级香。】
　　【Q：嗯，我也喜欢。】
　　【叶子叶子：放假回去就能吃了，我小时候特别期待过年，过年家里才腌肉干。】
　　【Q：现在外面也有卖的，平常也能买到，菜场有真空包装的。】
　　【叶子叶子：是吗？没注意。】
　　【Q：到宿舍了？和你朋友分开了？】
　　【叶子叶子：嗯，再呆一块我神经都要衰弱了。】
　　【Q：怎么说？】
　　原本叶行眠是不想说的，但Q这么一问，实在忍不住，又是一通吐槽，整整齐齐七八行字发过去，最后他看着Q沉默下来的对话框，又开始懊恼。
　　闲言碎语嚼舌根很拉低好感，叶行眠凌乱。
　　【叶子叶子：抱歉啊，我每次一说就忍不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心眼啊，我以后肯定克制。】
　　【叶子叶子：猫猫大哭.jpg】
　　叶行眠阴郁下来，尤其消息发过去足足两三分钟仍旧没有回应时，脑袋栽在桌上差点没给自己砸出一个大包，终于手机在漫长的等待中震动。
　　【Q：抱歉，刚才晾衣服去了，朋友的桶，要用。】
　　叶行眠一秒复活。
　　【叶子叶子：哦，没事，我说你人怎么没了。】
　　这熟悉的感觉，让叶行眠一瞬间想到了齐砚，齐砚回回都这样，每次聊一半人没了，不是喝水就是洗漱，给他吓够呛。
　　【Q：不会，发泄出来心里才会好受点，任何时候你愿意说，我都愿意听。】
　　叶行眠一愣，对方又发来个超乖的猫猫头。
　　心里跟夏天冰淇淋似的，化开绵软的甜腻感，他想象着另一边Q认认真真给他回复，温柔又宠溺的样子，脑子又开始晕乎乎。
　　【叶子叶子：不会因此对我印象分拉低？】
　　【Q：不会，能让你觉得开心，这才是我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靠，怎么这么会说，叶行眠鼻子酸酸，女朋友真的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叶子叶子：是，我很多话只有对你能说，真的好喜欢你。】
　　【Q：我也喜欢你，对了，说回你朋友吧，他最近为什么这么反常啊？】
　　叶行眠看人体贴的还把话题绕回来就为了开导他，以及刚才一番话定心丸让他吃了，于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叶子叶子：不知道，但是他行为gay里gay气的，渗人得很。】
　　【Q：是有点。】
　　【叶子叶子：我没见过比他更黏糊的，我问他呗，说什么不想一个人，想要人陪，他以前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
　　【Q：他有对象？】
　　Q言语间讶异，叶行眠才想起他好像没跟Q说过这事，这会才想说又一个消息发过来，给他的惊的椅子后退，刺耳的“刺啦”给游戏中的郭平吓得窜起。
　　“你干嘛呢，叶子。”
　　叶行眠无心于此，摆摆手打发了人，郭平游戏中来不及追究，继续奋战。
　　没注意到叶行眠此刻反应极大，对着Q解释。
　　【叶子叶子：当然不是啊。】
　　Q发过来的一句是“我以为你朋友喜欢你呢？”吓得叶行眠简直要嚎出声，这是什么吓死人的假设？
　　【叶子叶子：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有女朋友。】
　　【Q：这样啊，那可能我多想了。】
　　一句轻飘飘的多想，阻止不了这念头到了叶行眠脑子里，再想要再出去就不太容易，忍不住问。
　　【叶子叶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觉得齐砚喜欢他？他和齐砚都男的啊。
　　【Q：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叶子叶子：是不是因为我们关系有点近，我们毕竟从小一块长大。】
　　【Q：不全是。】
　　这把叶行眠着实弄得懵，感觉Q遮遮掩掩的。
　　【叶子叶子：你要不直接说吧，我很惊恐啊，你不知道我从小跟他传了多少次绯闻，就学校贴吧里，感觉我都在柜门外了。】
　　为什么女生总觉得他和齐砚是一对啊，甚至很多时候那些照片捕风捉影配字配歌，搞得他偶尔都有些恍惚，他是不是真和齐砚谈了？
　　【Q：那会不会是因为，你们真的挺相配。】
　　叶行眠：“？？？”
　　这是他亲女朋友说的话吗？他和齐砚配，Q存在的意义在哪啊？
　　【Q：开玩笑的。】
　　叶行眠：“...”
　　一点不好笑，他想哭。
　　【Q：你多关心关心他，可能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不好意思和你开口。】
　　【叶子叶子：他不像是不好意思的人啊？】
　　每次都拉他跑腿还不好意思呢，他看齐砚脸皮最厚了。
　　【Q：心事吧，可能感情上碰到挫折。】
　　【叶子叶子：移情别恋喜欢上我了？】
　　【Q：...】
　　叶行眠想撤回又显得欲盖弥彰，偏偏这个念头时不时就往外冒，一发不可收拾。
　　【Q：想听实话吗？】
　　叶行眠才把念头强迫甩出去，又被Q勾了回来，脑子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诚实的打了字。
　　【叶子叶子：当然。】
　　【Q：他对你过分关注，有一定几率心思并不单纯。】
　　【叶子叶子：可我是个男的，他有女朋友。】
　　叶行眠还是懵。
　　【Q：双性恋了解一下。】
　　【叶子叶子：可是他有女朋友。】
　　【Q：也许分了？】
　　【叶子叶子：他发现喜欢的人是我，所以和女朋友分手？】
　　很好，都不用再铺垫引出下文了，齐砚淡定打字。
　　【Q：有一定可能性。】
　　叶行眠手机没握住“咚”地砸桌上，引来郭平再一次侧目。
　　“手滑不行啊？”叶行眠怒。
　　郭平委屈转身，毕竟才吃了叶行眠的东西。
　　【叶子叶子：你说这话是从心理学的依据出发的吗？】
　　不然是造谣啊！！！
　　【Q：不是。】
　　叶行眠松了口气。
　　【Q：从磕cp的角度出发。】
　　叶行眠：“....”
　　他真的很想喊救命。
　　………………………………………………


第54章 洗脑
　　叶行眠好久没从“磕cp”三个字中回神, 到Q发来消息后，才赶紧给人回复。
　　【Q：你介意吗？】
　　【叶子叶子：当然不会啊。】
　　【Q：好。】
　　叶行眠慢半拍缓过来，赶紧解释。
　　【叶子叶子：真的不会,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啊？就是个人爱好而已啊。】
　　虽然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喜欢磕两个男的啊？
　　【Q：有些人会介意。】
　　【叶子叶子：我不属于那类人, 我都习惯了, 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不磕正常情侣啊？】
　　【Q：性取向自由。】
　　【叶子叶子：哈哈也是。】
　　可是就是不正常啊, 叶行眠心想，两个硬邦邦的男的有什么好磕，但这是亲女朋友，必须尊重兴趣爱好。
　　【Q：就像有些男生喜欢百合, 一个道理。】
　　这叶行眠懂，男生中确实有这个群体，脑中冒出两个女生贴贴的画面...行吧，他也有点接受不能。
　　【叶子叶子：我不太了解，纯直男。】
　　【Q：看得出来。】
　　【叶子叶子：不过我真的不介意你喜欢这个，人都有兴趣爱好嘛，我就喜欢打网球, 还喜欢看纯爱动漫，很正常的。】
　　【Q：纯爱？那你看过XXXX吗？】
　　【叶子叶子：这是哪部？没有也，讲什么的？】
　　叶行眠口干, 端水喝, 没咽下去Q就发过来一个截图, 见着封面叶行眠差点没吐水。
　　一脸懵, 这两男的动漫？
　　【Q：哦，抱歉, 意思理解错了，因为很多同性动漫都是归类为纯爱的，我弄错了。】
　　【叶子叶子：还有这样啊？长知识了，我只知道叫什么耽美的。】
　　【Q：都有。】
　　【叶子叶子：哦哦哦。】
　　【Q：这部很好看，校园纯爱，是我特别喜欢的。】
　　齐砚对着百度百科的介绍，给叶行眠复制了一片文字然后删删减减添上自己的语言，再找了些评论，一股脑全发，叶行眠那边过了好半天回复。
　　【叶子叶子：虽然我没看过，但是好像还是不错的哈哈哈，难怪你喜欢。】
　　其实不喜欢，浑身起鸡皮疙瘩，就是那也不好直说，打哈哈打算过去，结果Q下秒发来的话让他目瞪口呆。
　　【Q：那你要看看吗？真的很好看。】
　　【叶子叶子：我没怎么看过这类型的。】
　　【Q：可以看看。】
　　叶行眠想哭，完了，Q不会是喜欢安利的那类女生吧？斟酌着怎么回复，倒是Q又发了消息过来，改变了主意。
　　【Q：不然还是算了吧。】
　　叶行眠刚要松口气。
　　【Q：抱歉，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但是身边没人可以分享，所以才想着和你分享的，不过想到你不喜欢，还是不勉强了，反正也这么多年习惯了，没人分享。】
　　【Q：猫猫微笑.JPG】
　　叶行眠：“...”
　　呜呜呜呜，女朋友好像有点茶里茶气怎么办啊？
　　他是真不想看这玩意，可Q对他又很好，饿了给买吃的渴了给点喝的，对齐砚的抱怨也从来认真倾听，简直是生理心理全都照顾到他了。
　　那他呢？叶行眠反过来一想，好像就给人点过几次奶茶，中途还是他闹分手？
　　他的喜欢貌似全部用嘴巴说，一点实际的那是都没做啊，虽然以前也想过为Q排忧解难，但Q心理承受能力好到不行，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这会有机会了？他竟然还觉得Q茶？
　　这么复盘下来叶行眠觉得自己简直该死，谈恋爱那不能一个人单方面付出啊，他最近确实有点飘了。
　　【叶子叶子：和我分享啊，我愿意了解的，我这个人接受新鲜事物特别快，你刚这么说我其实有点兴趣的，你有链接吗，发我吧。】
　　努力了解对方的兴趣爱好，也有共同话题。
　　【Q：不勉强吗？】
　　【叶子叶子：不啊，一点都不，正好我了解了解，看看我那朋友到底想干嘛？】
　　是的，叶行眠这会也想到了，等他充分了解这个群体后，他就能准确分辨出齐砚对他到底有没有“歹心”了，要是有的话...
　　靠，要是有的话，他就把齐砚按角落里揍一顿，然后告诉齐砚不可能，趁早死了这条心。
　　防患于未然，也很好。
　　-
　　Q的资源发的无比及时，叶行眠立刻下载，冲回了床上。
　　一边抱着哄女朋友开心一边抱着识破齐砚龌龊心思的想法上了床，只是一集二十五分钟，看到中间他就起鸡皮疙瘩了。
　　好诡异啊，什么眼神啊？
　　这是一个看同性该有的眼神吗？这个粉色头发的女生好看，为什么是个炮灰？
　　不是，只是抓了下手，用得着这么害羞吗？这太给男同胞丢脸了。
　　叶行眠全是直男的批判，一到害羞脸红的戏份就尴尬的喝可乐，一个小时跑了两趟厕所。
　　“叶子，你干嘛，今天好反常。”
　　郭平厮杀完，忍不住说。
　　叶行眠被诡异的剧情搞得心情复杂，“没事，牺牲是有必要的，为了美好的明天。”
　　“啊？”
　　叶行眠比划了下，“加油。”
　　“，，，“
　　是的，为了美好的明天，和Q更进一步心灵交流，以及洞悉齐砚万一分之一的不轨意图，并实施毁灭性打击。
　　-
　　【Q：今天感觉会好点吗？】
　　【叶子叶子：有，没开始觉得怪怪的感觉了。】
　　崭新的周一，叶行眠再次被安利了崭新的动漫时，确实是平静许多，从上周即将变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貌似确实...也还好？
　　他是个颜控，看动漫那也追求画风，而Q安利的实话说，确实赏心悦目，除了开始那股怪异感，看多了倒是也品出点不一样的东西，虽然说不可能喜欢上，但是能理解为什么有些女生喜欢。
　　Q明显挺开心，两人聊了一阵才结束，最后Q还给他安利了一部小说，算是进阶版。
　　叶行眠欣然答应了，因为感觉心灵碰撞很有效，他这会就感觉和Q拉近不少。
　　只是女朋友这边相处的好，生活中却提心吊胆。
　　宿舍里三双眼睛，叶行眠最终没躲过去，在一次晚自习结束，刘庄悄无声息掀开帘子，叶行眠来不及盖上的电脑屏赫然显示两个男生搂搂抱抱。
　　四目相对，诡异的气氛瞬间蔓延开。
　　底下另外两人嗷嗷待哺着最新消息，看刘庄半个身子探进去，没了动静。
　　“壮哥？”
　　郭平试探性出声，惊动了叶行眠，
　　叶行眠脸上风云变色，动作快如闪电扑上前去，还是扑了个空，没能成功捂嘴，刘庄大惊失色跳下床，喇叭开嗓。
　　“叶子看gay片。”
　　另外两人如遭雷击，叶行眠面如土色，拍上电脑就要装死，被扯开帘子，三人爬了上去，床板不堪重负嘎吱了下。
　　十分钟后，他被严刑逼供吐出事情原委，三人狐疑扫视。
　　“真假？叶子，做人要诚实。”刘庄不信。
　　郭平表示，“兄弟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别拿人家女孩子当挡箭牌。“
　　叶行眠预感不妙，荀嵩补刀见血。
　　“难怪我看你跟齐砚最近不对劲，前段时间黏黏糊糊，这周又平淡如水了？”
　　提到齐砚，叶行眠就暴躁，“你们干嘛老把我和他扯一起啊？”
　　果断拿出聊天记录自证清白，三人勉强相信，换了副嘴脸，拉着叶行眠非要一块看，叶行眠没办法，忍着羞耻，取消了暂停。
　　-
　　四人看到了夜深人静。
　　其中刘庄叫的最凄惨，某些高甜情节拼命搓手，郭平和荀嵩也是捂脸尴尬，手指留条缝隙还是坚持看下去，一部也就12集，真就这么看到九集。
　　“先睡吧，明天继续。”荀嵩最后说。
　　他们早从床上挪到了床下，还点了一堆烧烤，叶行眠合上电脑，打了个哈欠，郭平则开始收拾烧烤饮料，回味过后评价，“其实还好。”
　　刘庄作为三人里面接受度最低的，表情扭曲，“还是有点奇怪。”
　　“不过单看脸，确实挺配的。”叶行眠往床上爬时补充。
　　这点三人都反驳不了，确实颜值高画风好。
　　“但二次元和三次元还是不一样吧，现实中你要看两男的，那不得膈应..”刘庄改了口，眼神叶行眠身上转了圈，“咳咳咳，其实也还行。”
　　在叶行眠“阴狠”的目光下刘庄住了嘴，郭平丢完垃圾没注意，顺嘴就说。
　　“三次元嘛，要是叶子和齐砚那样的也行啊，我们学校那么多少女生磕不是没道理，而且他两站一起挺养眼，不过仅限于谈恋爱还成，真干点啥我觉得略微吓人。”
　　叶行眠：“...”
　　“不过据说挺爽的，很多直男体验过一次爱上那感觉了。”郭平没完没了。
　　荀嵩给他科普，“前列腺高/潮，确实有快感的。”
　　“你这样说我就好奇了，叶子，要部真人的看看？”郭平冲着叶行眠投去目光。
　　叶行眠怒，“Q很纯洁的，她只磕二次元行吧，滚滚滚，要看你找你女朋友要去。”
　　“我女朋友又不是腐女。”郭平嘀咕，被刘庄拖走。
　　“睡吧睡吧，困死了。”
　　四人闹闹哄哄爬上了床，寝室熄了灯，叶行眠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满脑子被塞进的新知识，回味着刚才看的内容。
　　边给Q想总结，一边又止不住觉得，确实，，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甜怎么回事？
　　原来男的和男的谈恋爱，没他以前想的那么诡异啊？
　　和异性恋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对同性产生好感了而已，然后双方正常的恋爱关系？
　　叶行眠想着想着，困意一阵阵袭来，睡了过去。
　　..........


第55章 猜测
　　一场雨过后, F市气温骤降，彻彻底底进入深冬季节。
　　周五就业课结束，叶行眠提出去后街喝老鸭汤, 天气太冷了，喝汤暖暖身体。
　　娄承收了课本, 感兴趣申请加入, 拉着齐砚一道。
　　叶行眠这回没反对，因为齐砚这段时间又莫名安分许多, 比起之前的黏人简直像变了个人，不用被骚扰，恋爱蜜月期，那简直再舒心不过, 自然点头答应。
　　六人先回寝室放书，十分钟后宿舍楼底集合。
　　刘庄从叶行眠桌上拿了个面包充饥，随口道，“叶子，你觉不觉得齐砚最近挺丧的。”
　　叶行眠正刷视频呢，闻言愣了下，“有吗？”
　　“以前起码还有两句话, 现在是一句不说，心事重重的。”
　　齐砚跟着叶行眠和他们也相处大半个学期，对刘庄来说也是朋友, 肯定是关心的, 只不过齐砚性子确实冷, 他只能对叶行眠说说, 要开导那只有叶行眠能行。
　　“没有吧。”叶行眠显然也明白刘庄意思，想了想, “等会吃饭我问问。”
　　忽然他想到什么，兴奋起来，“他会不会是被甩了？”
　　刘庄：“...”
　　-
　　叶行眠抱着这个快乐的猜测到楼底时，齐砚和娄承已经等着，一行人往后街去。
　　整整一路，他都在观察齐砚，在确认齐砚心情不是那么愉悦后，简直都想笑出声了。
　　店里这个点人不算多，他们选了个大桌。
　　娄承弯腰刚要往齐砚边上坐，被身后传来的力道忽然一推，差点没直直栽进汤里去，回头对上叶行眠此刻略微尴尬的目光。
　　“那个，力气大了点，咋两换个位，我坐这。”
　　叶行眠本来就想轻轻一堆的，估计太高兴，劲使大了。
　　娄承意外的挑眉，扫了眼齐砚，爽快的让了座，“行吧，叶哥。不过下次说一声就好，我又不跟你抢，一个位置而已。”他笑了笑，很是大方，“毕竟宿舍里我都是和齐砚睡一张床的，不在乎这个啦。”
　　叶行眠头顶问号，他什么时候抢了？还有，一张床？；两男的一米八还挤一张床？？？果然还是居心不良！！！
　　六人点的标配白萝卜老鸭汤，特大份，锅底端上来，白汤浓郁，冒着香气，鸭子还要再煮一会。
　　叶行眠不争气地瞪了好几眼身边的人，齐砚至始至终低着头，就没抬起来，于是叶行眠瞪的眼睛都累了，偃旗息鼓，寻思着，齐砚好像真的心情格外不佳啊。
　　“行了，开吃吧，饿死了。”
　　老板娘来说了一声，郭平不客气先下手，叶行眠也馋，但还是先夹了块，趁着其他人吃正嗨，飞快丢齐砚碗里。
　　齐砚抬手的动作一顿，筷子调转回了碗里的那块肉，看向叶行眠。，
　　叶行眠就等这一刻了，低声，“看微信。”
　　齐砚放下筷子，从边上拿手机，正好跳去条消息。
　　【叶子叶子：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叶行眠向来套话的时候格外的友善，一点都不冲。
　　【齐砚：没。】
　　【叶子叶子：哎呀，跟我客气啥，是不是分手了啊？】
　　一秒都等不及，叶行眠直接问了，紧张且期待。
　　【齐砚：你好像很希望我分手，问了很多次。】
　　叶行眠当然希望，嘴上虚伪的否认。
　　【叶子叶子：当然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关心你，你就算分手了还有我呢？】
　　【齐砚：...】
　　【叶子叶子：真的，好兄弟一直在。】
　　叶行眠豁出去脸，温情战术试图放松齐砚警惕，迫不及待又问。
　　【叶子叶子：所以是不是啊，真分手了？】
　　齐砚好一阵没回，叶行眠焦急等待，憋不住再催，总算消息发了过来。
　　【齐砚：你希望的话，我就分手。】
　　叶行眠：“...”
　　-
　　叶行眠打探失败，纠结着齐砚到底分没分。
　　脑中回想刚才的话，什么叫他希望的话，就分手？这到底是他谈恋爱还是齐砚谈，那就分呗，最好立刻马上当着他面分？
　　讲这种话肯定是耍他，叶行眠怒，就算他抱有“那么点”不单纯的心思，关心也是有的啊，好好说一句能死是吗？
　　他恨恨地咬了口鸭腿，咀嚼着，心里反反复复把齐砚揪出来骂，直到忽然一个念头不知道从哪蹿出来，迅速膨胀，叶行眠鸭子也啃不香了，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偏头看向齐砚。
　　不是吧，应该不可能吧？可刚才齐砚说的好像还挺认真的？
　　大概是目光太过炽烈，齐砚注意到，望过来，视线半空交汇。
　　叶行眠甩出脑中念头，压低声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就我要让你分手的话，你就立刻分？”
　　叶行眠在紧张，握住筷子的手攥的紧，齐砚眼神落在上头，又缓缓移开，对上叶行眠眼睛，开了口。
　　“你希望的话，都可以。”
　　“...”
　　叶行眠怔怔挪回了原位，盯着碗里的鸭子，食欲全无。
　　齐砚是认真地，很认真，所以他要齐砚分手，齐砚立刻就能分，那理由呢？他为什么这么重要，一句话就能让齐砚分手？
　　答案再明显不过，因为齐砚可能喜欢他？Q的猜测成真了？
　　“对了，叶子，你之前不是说元旦想跟团去万仙山吗？”刘庄忽然想起这事，抱歉道，“我估计去不了，我妈喊我回去。”
　　郭平和荀嵩也开口，都去不了。
　　“哦。，行吧。”他这会心思压根也不在上边，整个人茫然极了，“那下...”
　　“大学生旅游团那个吗？”娄承半途接过了这话，看起来很有兴趣，“那我去呗。”
　　旅游团是F市连着大学城和主城区几个学校的一个旅游的协会，定期会推出省内以及邻近省份的游行，各个学校根据报名人数大巴出行，比起外边的旅游团不仅实惠许多，而且都是同龄人，报名的很多。
　　“呵呵。“叶行眠尬笑两声，有心无力地敷衍，“我也只是想想，还没决定呢。”
　　他为什么要跟娄承去，有毛病。
　　“叶哥，你该不是不愿意和我去吧？”娄承佯装受伤，无辜的眨眨眼。
　　就是不愿意啊，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叶行眠心里无力吐槽，嘴巴上“哈哈”又笑两声，明显敷衍。
　　“行吧。”娄承唇角勾起笑，一秒收了委屈，再自然不过勾着齐砚脖子，眼底期待，“那我和齐砚去了，齐砚肯定愿意陪我，毕竟我是他第二好的朋友。”
　　叶行眠：“...”
　　刘庄几人憋笑辛苦，被叶行眠冰凉凉眸光一扫，又通通闭了嘴。
　　叶行眠看向齐砚，齐砚果然经受不住诱惑，点头应允。
　　“好。”齐砚说。
　　娄承给人碗里“殷勤”夹了块鸭腿肉，有意无意睨过叶行眠，笑容更灿烂，“那到时候我们一间房哦，也不知道是大床房还是标准间，不过也没事，一张床的话我们挤挤还暖...”
　　娄承话没来及说完，旁边传来“Duang’的一声。
　　“手滑，抱歉。”
　　叶行眠咬牙切齿，还得不明显，面部表情极其僵硬，“那个，我想了想，还是去吧，反正闲着也没事。”
　　他这会真的是脑壳都大了，齐砚是不是蠢啊，之前不都跟齐砚说过了，娄承贼心不死啊，就不能避避嫌？
　　叶行眠简直想喊救命，打算找个机会再和齐砚好好说道说道，忽然脑子又“叮”地一声，对哦，上次Q还说了什么来着，齐砚会不会是个双性恋？
　　信息太复杂，他需要时间疏离。
　　好在一顿饭也到尾声，最后娄承“遗憾”的表示，那到时候再排房间吧。
　　不过跟团的事就这么定了。
　　-
　　叶行眠浑浑噩噩地回了宿舍，没觉得这汤暖身子，反而心里更加拔凉。
　　洗完澡上了床，收到齐砚发来的消息，跟团的费用已经缴了，速度格外的快，叶行眠不算意外，给人回了个知道了，心如死灰的闭上眼。
　　他完完整整梳理了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齐砚的举动，得出结论。
　　齐砚可能真是个双性恋，很有可能还对他有想法？
　　这事逻辑也简单，首先就是娄承的gay里gay气影响到了齐砚，打开齐砚新世界大门，其次齐砚谈了个女朋友，发现不怎么来电，毕竟齐砚开始时对人家女孩子还是很有热情的，这段时间频繁吵架还想一年后再面基？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多重条件下齐砚意识到可能现阶段对男的更感兴趣，然后就盯上了他。
　　他长得帅和齐砚又是竹马，还能线下谈，谈不妥顾念旧情封口保密，所以拿他试错是再好不过了，所以会说出口要是他希望就分手的话，因为齐砚想跟他试一试，但是也知道他答应的几率不大，也就不拒绝娄承，起码留个备胎？
　　一定是这样的，叶行眠推理了好几遍，逻辑都是正确的。
　　不得不说，确实他最稳妥，颜值也配的上齐砚，可关键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齐砚可真是好竹马啊，第一个拿他祭天？
　　叶行眠郁闷的都睡不着，他肯定是不肯的，但想到娄承和齐砚就会借机在一块...心里又烦的不行，只能安慰自己只是猜测，毕竟没实锤，正好借着这次出去，好好试探试探。
　　-
　　元旦没来，先到了圣诞，叶行眠成了全寝室的羡慕对象。
　　包装精美的平安果以及圣诞礼物—纯色的羊绒围巾，可把其他三人酸的要命。
　　“我实名举报你谈的应该是个男朋友，出柜吧叶子。”
　　郭平摸了摸那围巾，羡慕的眼睛发亮。
　　围巾摸起来软乎极了，湖蓝色很亮，衬的叶行眠皮肤越发白皙，郭平拿自己的手和叶行眠比了下，嫉妒之情更加浓烈，长得帅皮肤还这么好，真要命。
　　“你真的是百年难遇的公主命。”刘庄羡慕嫉妒恨，同时深深忏悔，“我再也不说她图你人傻钱多了。”
　　这段时间，对方送吃的送喝的，简直能给叶行眠捧在云端，别人都是男朋友送女朋友礼物，到叶行眠这完全反过来，哪像是图钱的，这分明就是前世的真爱。
　　叶行眠眼睛得意的眯起来，脸颊在围巾上蹭了蹭，羞涩的笑。
　　“我女朋友只有一个，羡慕也没用。”
　　恋爱甜蜜，第一个要炫耀的人，肯定就是齐砚了，当然现在叶行眠还多了另一重心思，那就是得让齐砚知道，他感情甜甜蜜蜜，不要肖想他，弯不了。
　　微信上发了消息出去，很快收到回复，叶行眠迫不及待，“走走走，吃饭去。”
　　齐砚在食堂，娄承也在，叶行眠不意外，毕竟都几乎连体婴了，齐砚真就和娄承处的来，但看见炸物铺子前，齐砚接过可乐，递给娄承时两人指尖碰了下，脸都垮了。
　　还是烦。
　　“哎，人来了。”娄承先看见叶行眠，露出个微笑。
　　齐砚随后转过身，这一副画面让叶行眠脸更木了。
　　四人到了跟前，刘庄去买饮料。
　　叶行眠站在远点的位置，冷冷盯着齐砚，娄承憋笑有些辛苦，移开目光同刘庄说话。
　　算他识趣！
　　叶行眠勾了勾手，齐砚抬腿过去。
　　两人面对着面，忽然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齐砚先说了。。
　　“暖和吗？”
　　叶行眠颈间围巾笼着，蓝色很衬叶行眠。
　　“废话，我女朋友送的。”
　　原本就是想炫耀才过来的，这会一点心情没有，叶行眠很不爽，两手插兜里，他冷着脸，决定比齐砚还冷酷。
　　齐砚同他一道站着。
　　比起不说话，叶行眠一向比不过齐砚，没一会脸就崩了，心烦，“哎，那什么我们出去，怎么睡啊？”
　　“都可以。”
　　叶行眠蹙眉，“不懂，你就说你跟谁睡，我都行。”
　　他一副无所谓完全没关系的态度，但要是齐砚敢把他丢下，那他就不去了，毕竟他为了齐砚，都把自己豁出去了，齐砚要是不选他，那就绝交。
　　“我们一间可以吗？”齐砚征求意见问他。
　　叶行眠心里松了口气，算齐砚识趣，“嗯。”
　　齐砚语气似乎有些高兴 ，“好。”
　　叶行眠偷偷扭头一眼，又心塞，跟他一块睡这么高兴啊，齐砚果然是喜欢他，头疼，只能把自己围巾默默裹紧了点。
　　“啧，女朋友送的围巾就是暖和，好喜欢。”叶行眠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齐砚：“...”
　　.............


第56章 出行
　　时间一晃就到了出游前晚。
　　他们是元旦第一天出发, 第二天傍晚能回来，宿舍里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和女朋友跨年的也出去了。
　　叶行眠老老实实一个人待着, 跨年景点人多也闹，小情侣去图个情趣, 他没人一块, 懒得挤，但还是等到了零点, 给Q发了新年祝福。
　　【Q：你也是，新年快乐。】
　　收到回复后，他刚准备给红包里塞钱，对面已经抢先一步发来红包, 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犹豫半天叶行眠还是收了。
　　五百二。
　　新年红包还挺大。
　　这段时间的相处，叶行眠也是发现Q完全不缺钱，为人大方的很，毕竟给他投喂的吃的加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他这会收了, 发了个更大的过去。
　　【Q：不用。】
　　料想到会被拒绝，叶行眠这次很坚定，清了清嗓子给人发了个语音过去。
　　【叶子叶子：乖, 收了吧, 宝宝, 不然我真不好意思。】
　　齐砚点开语音听到这两个字时一怔, 另一边叶行眠床上扭成了麻花，尴尬的从头烧到了脚, “宝宝”两个字他只在两人刚认识没多久那阵喊过，后来便再也没喊过。
　　感觉他和Q之间好像不适用这个称呼，可刚才脑子一热，想起郭子成天宝宝的喊女朋友，鼓足了勇气说出口。
　　现在简直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在没一会Q回了消息。
　　【Q：好，谢谢。】
　　情绪并不激烈，叶行眠脸上的热才缓缓退下来。
　　和人又聊了几句，明天还得早起，这才道了晚安，一看时间，十二点半了，想着明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要起床，外头的寒风还一个劲刮，叶行眠有点绝望。
　　不抱希望的给齐砚发了消息。
　　【叶子叶子：我明天要是起不来的话，放弃我吧。】
　　齐砚是秒回的，也没睡。
　　【齐砚：好，娄承可以陪我一起。】
　　叶行眠：“...”
　　-
　　叶行眠定了个五点的闹钟，连着十分钟叫一次，叫到五点四十，终于艰难的爬起来。
　　迅速穿好衣服，刷牙洗脸，五分钟解决，门就被敲醒。
　　他困得要命心烦，看到齐砚联想到昨晚的威胁，就很想动手打人，恨恨的背起单肩包，把门锁上。
　　两人一道下楼。
　　大巴的时间是六点半准点出发，但学校观光车也是六点半才运行，他们只能早起，然后步行过去。
　　叶行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外头寒风一刮，人才哆嗦着清醒点，下巴埋进了围巾里取暖。
　　早晨的气温比白天也要低些，还没从夜晚中回温，小道安静，只有路灯昏暗的照着，天还是黑的，映着高耸的枝丫，两人并肩走着。
　　走到小道一半健身房那，叶行眠才意识到点不对劲。
　　“娄承呢？”他问。
　　不会不去了吧？那他去的意义在哪里？叶行眠懵。
　　齐砚：“他在前门，昨天有朋友到了，没住宿舍。”
　　他们学校大门出去隔着两条街就是个酒店，有朋友过来玩宿舍住不下就去酒店住，之前刘庄的朋友过来就陪人去住了。
　　叶行眠知道自己不是白跑才平衡，下秒眉头一皱。
　　“不是，他朋友也去吗？”
　　“嗯。”
　　叶行眠额心直跳，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既然不是娄承和齐砚单独出门，那他凑个什么劲，娄承要住应该也会和朋友一块...
　　“我事先也不知道。”齐砚的眼睛同此刻漆黑的夜色像是融为一体，抿着唇角，“没耍你。”
　　他像是知道叶行眠心里想什么，语调软下来，就这么看过去，眉眼精致，又带着独有的疏离。
　　叶行眠心跳乱了下，挪开眼睛，“知道了。”
　　其实娄承喜欢齐砚确实很正常，要真性取向是男的，齐砚也算是顶层的那种水平了，想谈谈也挺正常，换成他喜欢男的话，估计也...
　　“叶哥。”
　　叶行眠吓了跳，耳根迅速泛红，“闭嘴。”
　　齐砚：“...”
　　齐砚闭了嘴，一路没说话，叶行眠耳后的红缓缓淡去。
　　抬手锤了自己脑袋一下，发什么疯，他才不会喜欢男的，喜欢男的也看不上齐砚，一定是最近看男男把脑子看坏了，他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和Q说一声啊，再看那东西，他真要变态了。
　　可是当初才答应分享兴趣爱好的，这才多久。
　　叶行眠心里苦，默默叹了口气。
　　-
　　两人到前门，人多了些，陆陆续续往前边的大巴去，旅游大巴映着大学生联盟logo，负责人学姐在底下张罗，见两人过来，热情招呼。
　　“自己选位置坐哦。”学姐递过去瓶装水。
　　道了谢他们上去，叶行眠还不等找位置，就听见惹人烦的声音，叶行眠绝对不会听错，注意到前排的人。
　　娄承笑眯眯招手，“给你们占位置了哦。”
　　他指了指后一排的位置。
　　叶行眠本来也想选前面怕晕车，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也没得挑。
　　娄承边上坐着个男生，长相很乖的那种，叶行眠刚坐下男生就从前排撑起身体转过来。
　　“叶哥好。”男生眼睛水灵灵的，格外真诚，“你好帅啊。”
　　叶行眠虽然对娄承是有点意见，但不至于一棒子打死，加上男生可爱嘴巴还这么甜，第一眼印象不错。
　　“还行。”唇角勾起。
　　只是勾到一半娄承起身，站到了齐砚边上，搭上人肩，挤了挤眼睛，“那齐砚帅点还是我们叶哥更出众，你仔细瞧瞧？”
　　带着逗弄的意思，男生毫不犹疑，“叶哥。”
　　“有眼光。”叶行眠抬手和男生击了个掌，“你叫什么名字啊，他朋友还他弟弟啊？”
　　“方清诺。”男生很乖的答，说完看了眼娄承，摇头，“不是他弟弟，我们是邻居，十年的邻居了，同龄人。”
　　叶行眠懂了，这不就是竹马吗？不过怎么别人家的竹马软软糯糯，他的就冰山一样，也是可惜，有个这么乖的弟弟多好啊。
　　方清诺很能讲，话篓子似的，不过轻声细语听着很舒服，一点不聒噪，加上嘴巴甜，叶行眠都能听飘了。
　　“你也很可爱啊，真的。”
　　“行，这两天叶哥罩着你。”
　　方清诺笑出小酒窝，“对啦，叶哥，我跟你说啊...”
　　“能不能先暂停一下，小迷弟。”娄承中间接了话，发现方清诺脸颊很红，拉过人先把围巾解了，“都热出汗来了，外套脱了吧。”
　　“哦。”方清诺后知后觉，倒是乖乖转过身，等娄承解完，才脱了衣服。
　　娄承接过，把外套掂手上摸了摸，皱眉，“不是让你带厚点的吗？”
　　方清诺瞬间扭头，装没听见这话，对着叶行眠笑靥如花，“我刚还没说完呢，叶哥，上次..”
　　下秒被扯了回去。
　　叶行眠看不见了，两人在前排，只从座位缝隙里瞧见方清诺老老实实挨批评，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懒得说你，你到时候就冻着吧，回来生几天病你长记性。”
　　娄承最后说完，前边安静下来，学姐很快上来，点名要出发了，叶行眠虽然觉得娄承不至于那么严肃，但毕竟也是人家的竹马，不好阻止。
　　车里是热，他也脱了外套，刚脱完就瞧见方清诺脸怼在座位缝隙里，冲着他撇撇嘴。
　　叶行眠忍住笑，见人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你和齐哥分。”
　　叶行眠：“谢了。”
　　方清诺转了回去，原本是打算不给娄承的，可自己嚼着嚼着，又有点不是滋味，往人边上凑过去，抱住胳膊。
　　“干嘛？”娄承没好气，主要方清诺每次都是这样，说了不听的。
　　嘴巴一张一合，就塞进巧克力，方清诺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娄承眉梢一挑，“真假？”
　　方清诺耳根泛红，点了点头。
　　两人这就算和好如初了。
　　-
　　车程六个小时，大约十二点半能到，这会时间还早，外头没一点亮起来的迹象，大家都开始补觉。
　　一路平稳，上了高速。
　　叶行眠睡醒时，天边已经大亮，不过是个阴天，也只是白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不算多刺眼，他往边上瞧了眼，齐砚还在睡，而前排方清诺枕在娄承腿上，睡得挺香。
　　他目光从座位缝隙中收回，身侧齐砚睁开眼。
　　叶行眠靠回椅背上，“想不到娄承还挺会照顾人。”
　　齐砚还有些困倦，嗓音很哑，“他挺细心的。”
　　“哦？”叶行眠眯了眯眼，意有所指，“对你也很照顾你吧。”
　　齐砚：“...”
　　时间一点点划走，车子里同学们陆陆续续醒来，吃东西讲话声，有了动静。
　　学姐喊司机开了灯，拍了拍手从前排起身，拿着小喇叭，笑容灿烂。
　　“同学们都醒了吧，睡得好吗？”
　　叶行眠只能说睡得一般，没床舒服，又打了个哈欠，听学姐讲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气氛还是很活跃的。
　　“半小时后会到休息站，我们会在那停整四十分钟，有需要吃早饭上厕所的同学可以下车解决，之后一路直接到万仙山，中途不停车哦。”
　　叶行眠还挺想吃点暖乎乎的东西，自然觉得挺好。
　　“正好时间充裕，大家也都睡醒了，咱们来玩个游戏吧，接鼓传花，拿到花的同学需要上来表演节目。”
　　都是同龄人，又差不多都是一个学校的，出来玩自然是要认识新朋友，学姐的提议得到一致认可，大家兴致很高，叶行眠不想玩那也得玩，只要他不是表演节目那个就行，当然，要是齐砚去表演的话，那他就更高兴了。
　　只是几回合下来，齐砚运气也挺好，倒是方清诺接到了花。
　　叶行眠给他鼓掌。
　　学姐喊人上去，“唱歌或者讲笑话朗诵都行。”
　　娄承笑道，“唱歌吧，他唱歌好听。”
　　方清诺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唱了，娄承拿着手机前边拍，唱的还是很不错的，等高潮的部分唱完，方清诺停下了，“就这样，差不多，谢谢。”
　　大家鼓起掌，他跑回了位置上，从前排缝隙里露出双眼睛。
　　“叶哥，我行吗？”
　　叶行眠真心实意，“好听。”
　　方清诺才扭过头，眼底亮晶晶的，又问娄承。
　　“好听吗？”
　　“特别好听。”
　　方清诺扑过去抱他胳膊，脑袋在娄承肩膀上蹭了下，低下声音，“但还是有点害羞。”
　　软软的语调，明显是在撒娇。
　　这一幕正好叶行眠看见，他怔了两秒，在齐砚递过来饼干时，伸手接过。
　　丢了块饼干在嘴里。
　　“他们还挺亲密的。”
　　男生之间这么搂搂抱抱嘛？叶行眠开始懵了那么两秒，才想起两人关系很好，是竹马，方清诺又是那种软软乖乖的性格，好像也挺正常。
　　齐砚同样看了前边两人一眼，这会方清诺已经坐回自己位置上，娄承给他投喂薯片。
　　“嗯。”他收回视线。
　　是亲密，亲密到让他很羡慕。


第57章 雪夜
　　车子到休息站, 大家纷纷下了车。
　　叶行眠去厕所，一会也打算买个早饭吃。
　　这里除了是个休息站，后头还连着个小型景区, 超市也做得古色古香的楼亭模样，叶行眠看了眼边上挨着他的方清诺, 大方道。
　　“吃什么, 请你。”
　　方清诺拉着叶行眠进去，买了酸奶和烤鸡腿, 嘴甜说了好几遍谢谢。
　　三十分钟还是比较久，超市里边的位置满了，他们只能坐在外边，风一阵阵的刮。
　　“让你戴的手套呢？”
　　娄承抓过方清诺冻得通红的手心, 给他捂着，才准备让人一会拿出来，方清诺已经眼珠子滴溜溜转开，冲叶行眠傻笑。
　　“..又没带是吧？”娄承看他行为就能猜到了，这没带那没带，特地提醒了三遍的保温杯也不带，给人把脸掰回来, “你最近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不好使了是吧？”
　　“忘了嘛。”
　　叶行眠和齐砚都在，方清诺也是要面子的, 不喜欢娄承又训他, 有点生气。
　　“你还有理了”娄承气笑。
　　只这回他话都没来及说, 叶行眠声音插了进来。
　　“哎, 没事，忘了就忘了, 我带了我给你。”叶行眠说好的要罩着方清诺，娄承太欺负人，“不就一点小事嘛，你凶他干嘛？”
　　娄承话噎住，“我是关心。”
　　“关心你好好说行吧。”叶行眠怼回去。
　　方清诺往叶行眠边上坐近了点，有叶行眠撑腰也怼，“对啊，哪有关心人那么凶的啊？不必了啊，谢谢。”
　　“...”娄承眼皮跳了下，“齐砚。”
　　齐砚边上正拧上水的盖子。
　　“能管管吗？”娄承说。
　　叶行眠一愣，下秒就要拍桌子，什么，管谁？
　　齐砚摇头，语气淡淡，“管不了。”他说，“叶哥最大。”
　　娄承：“...”
　　-
　　万仙山属于南曲地界，F市最北方偏僻的山区。
　　外头的风景变了，不再是高速的空旷，转而变成一座座连绵的山峰，他们在山道上开着，窗户被白色水雾附着，模糊了外头视线，隔着玻璃能感觉到气温骤降。
　　雨天大雾就容易堵车，原定好的到达时间开始往后延，学姐车上安抚着大家，路上堵着，也不是人为原因，。没办法，最后一车人愣是坐到了三点，才总算到达风景区停车场。
　　同学们都奄奄一息，坐了一整天真的很要命，学姐喊大家准备下车。
　　“天气情况，大家见谅啊。”
　　作为负责人再次道了歉，大家也只能原谅，交通折腾这么久就算了，结果下车后，大家面对着可见度只有十米的广场略微茫然，都是雾，白茫茫一片。
　　一行人最后在雾里走着，下车后身体体温迅速被带走，简直冻得够呛，叶行眠哆嗦了下，想起来往边上方清诺那看去，想着找个地给人把衣服换了，他的外套厚实些。
　　就看方清诺裹着娄承的外套，抓着人胳膊一个劲抖。
　　娄承自己换了一身。
　　“你带两件了，你还吓唬我？”
　　方清诺小声抱怨，被娄承扯了围巾，脸捂得严严实实露双眼睛，威胁他，“再说衣服还我。”
　　方清诺拱进人怀里去。
　　叶行眠隐隐有种被塞狗粮的错觉，瞧着两人黏糊，转回视线，皱着眉疑惑。
　　一行人进到买票中心，里头有暖气，暖和不少。
　　学姐前去沟通回来，拍拍手让大家安静。
　　“这边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降雪量不足，外边的滑雪场关闭了。”
　　人群里瞬间嚷嚷开了，毕竟大家不少都是冲着滑雪场来的，况且还折腾了这么一整天，实在是郁闷。
　　“很抱歉，但是室内的滑雪场是开放的，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当然为了弥补大家，我们和这边的工作人员沟通了，原本需要六十元一人的冰雪世界，大家可以免费进去，限时二十分钟，可以逛逛。”
　　事已至此，再加上本来这个大学生团价格就便宜，只好认了。
　　“游玩时间两个小时，五点半我们在这集合哦。”
　　人群纷纷散开，自由活动。
　　叶行眠叹了口气，看了眼排队的冰雪世界，“走吧。”
　　他们排队进去转，只可惜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全是做成了城堡的冰雕，逛一圈十分钟差不多，还冷的要命，城堡最上头能看见室内滑雪场，说是雪场，那雪薄薄一层跟没有似的，也很小。
　　四人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兴趣，出了冰雪世界。
　　买票中心就那么大，一点意思没有，方清诺把自己裹着严实，提出外边转一圈去，出了外边，可见度瞬间降低。
　　天上一直飘着小雨，他们从售票中心后头出去，见到了被雾掩着的山林。
　　“哇，有霜。”
　　方清诺发现了叶子上的冰晶，透明的雪花形状。
　　叶行眠上去也摸了两把，能见着点霜啊雪啊的影子，也比这么大老远瞧雾要强。
　　“可惜晚上不会下雪。”
　　娄承来之前查了天气预报，略微遗憾。
　　“下次可以挑雪天再过来，不跟团就好。”齐砚说。
　　叶行眠和方清诺都赞成，四人毕竟都是第一次跟团游，发现不如想象中的美好，感觉还是自由地行程可掌控性较高些。
　　可这回来都来了，也没办法。
　　他们绕着山林里人工通道简单转了一圈，恰好碰上窗口卖自热火锅的，一人买了一桶，也算是共患难的哆嗦着吃完火锅，身体暖和许多。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回了售票处。
　　天色这会已经暗下来，本来就是阴雨天，山里冬天更是黑的早，大家都有些疲惫，人到齐后往酒店开。
　　酒店位置不远，就在他们刚才走的人工景点再往里头些，路边的灯很亮，映出冬日的萧瑟山林，很快七八分钟，到达了酒店门口。
　　大厅里便打了暖气，里头装修还行，一群人涌进去，闹闹哄哄。
　　因为是分批次回来，不至于和其他车次的同学们撞上，学姐早就排了住宿表，标准间，叶行眠齐砚的同娄承他们的就挨在隔壁。
　　四人拖着行李箱上楼，分开前方清诺扒在门边。
　　“叶哥，我带了好多零食，一会去找你啊。”
　　叶行眠当然没问题，约好一个小时后，各自洗完澡房间里见，才和齐砚回了房。
　　里头挺干净，他老样子占据了窗边的床位，房间很大，床头桌子都是木质的，整体风格跟这荒郊野岭的还挺搭。
　　“你先去洗吧。”齐砚放下包，开口。
　　叶行眠推开窗子，他们酒店朝着背面，是片山林。
　　“你先，我吹会暖气。”叶行眠关窗开空调，“怪吓人的，外面。”
　　这种没人的山林酒店，他要是一个人住还真不敢。
　　“但也挺有意境。”齐砚从包里拿衣服，往窗户外头瞧了眼，“以后想起来，会是特别的回忆。”
　　“等会把你丢出去山里，看你还有没有意境。”叶行眠不以为意，床头踢了踢腿，“不是，齐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颗七窍玲珑心啊？你不是最...淡定吗？”
　　叶行眠把“冷漠”两个字吞了回去。
　　“人有些阶段，是会感触比较多。”
　　“您什么阶段了？”
　　叶行眠闻言嗤之以鼻，装呗。
　　齐砚拿着衣服，往叶行眠那投去一眼，“求而不得的阶段吧。”
　　叶行眠愣了下，到齐砚进了卫生间，里头水声淅淅沥沥传来，才回神。
　　“..装什么深沉啊。”
　　他小声嘟囔着，仰面倒床上。
　　-
　　叶行眠洗完澡出来，房间里方清诺已经到了。
　　“叶哥。”
　　小尾巴凑上来，很是热情。
　　“你来啦。”叶行眠看他一个人来的，问，“娄承呢？”
　　“他在洗澡啊，我先过来嘛，不想一个人呆着。"
　　方清诺打开带来的黑色包包，里头塞满了零食，巧克力，果冻，薯片，鸡腿，还有泡面。
　　叶行眠瞧着泡面食欲来了，酒店每层有自助区，可以打热水，果断出去接水热泡面。
　　等娄承洗完澡过来，面正好能吃了。
　　“我给你泡的，感谢我吧。”
　　方清诺傲娇抬了抬下巴，娄承不吝啬夸奖，在人脸颊掐了掐。
　　“真乖，长大知道疼我了。”
　　方清诺洋洋得意，“那可不。”
　　叶行眠木着脸瞧着两人举动，转头对着齐砚真心实意疑惑，“你看咋两竹马时间比他们还长，也没处成亲兄弟似的，你的问题我的问题？”
　　叶行眠目的在于让齐砚自我反省，结果这话出口三人都是一愣。
　　娄承噗嗤先笑了。
　　方清诺指尖紧张抓了抓裤子，“叶哥，我们也没处成兄弟啦？”
　　齐砚转开话题，“先吃面吧，等会坨了。”
　　-
　　说好的不下雪，天气预报却不太准，叶行眠半夜起来喝水时，夜色中飘着点点雪白。
　　他一愣，拉开窗，寒风瞬间灌进来，惊喜道。
　　“下雪了，齐砚。”
　　雪花像精灵似的在飞舞，伸手便落下鹅毛般的重量，冰冷瞬间沁进皮肤里头，冻得他哆嗦了下，可难掩激动。
　　齐砚从床头迷糊坐起，寒风灌进来冷，叶行眠关了窗，把房间里头、灯开了。
　　三更半夜的，齐砚迷迷瞪瞪，半天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叶行眠已经把衣服丢过去。
　　“快，下去玩玩。”
　　齐砚：“...”
　　两人包裹着严严实实出了房间，就听见风雪声呼啸。
　　“我们还是别走太远，就前门看看，这怪吓人的。”
　　叶行眠往齐砚那挨近了点，三更半夜的。
　　齐砚轻轻呼出口气，“行。”
　　前台倒是还有人守夜，见他们下来打了声招呼，叶行眠拉着齐砚出去。
　　这会雪下的大多了，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白影，雪花飘在面颊上融化成雪水，第一次叶行眠看见这么大的雪。
　　“你还记得A市上次下雪什么时候？”
　　叶行眠拿手接着雪花，仰头酒店前灯光下眼底兴奋的劲还没止住。
　　齐砚视线从他脸上挪开，看了眼飘扬的雪花，嗓音还有未睡醒的沙哑，在记忆里搜索，“初中吧。”
　　“嗯，那会雪仗我被围攻，可狼狈了，不是，当时我喊你拉我一把，你竟然视而不见。”
　　齐砚实话实说，“去救你的话，我可能也会被攻击。”
　　“大家也想跟你玩好吧，你太冷了，没人敢丢你。”叶行眠想起以前的事，明明挺多年前的，又好像昨天发生，“可惜A市很少下雪，哎，你说这雪明天能堆起来不，我刚看了天气预报，好像只下两小时。”
　　山林间安静，寒冬腊月里连一丝虫鸣鸟叫也没有，天地洁白苍茫。
　　叶行眠欣赏着美景，好一阵才想起拿手机拍点照片，太漂亮了，可以给Q发过去..
　　“喜欢雪的话，放假了我们可以去北方。”
　　齐砚的声音在雪夜里低沉，叶行眠动作顿了一瞬，注意力终于落在齐砚身上，齐砚眼底还有困倦，眸光却仍旧深邃，在大雪下晕出些温柔。
　　“..你和我？”叶行眠迟疑。
　　齐砚：“可以吗？”
　　叶行眠喜欢雪，喜欢漫天飞舞的大雪，可从小他就觉得，看雪这么浪漫的事，应该是和喜欢的人，和齐砚的话...齐砚两只手此刻揣兜里，出来的匆忙没带围巾，面颊被冻的一片红，眼睫上落了点白雪，安静地垂眼望他。
　　“行吧。”叶行眠改了口，最后抓了把雪花，“走，回去。”
　　“不再玩一会吗？”
　　“再玩你就该冻死了。”
　　叶行眠扯住齐砚胳膊，拉着往酒店去，愿意这么大半夜想也不想陪他下楼折腾，他还觉得理所当然的，好像也只有齐砚一个。
　　那让齐砚陪着一块去，也不是不行，最起码很好使唤。


第58章 回程
　　第二天早饭点, 方清诺听叶行眠说昨晚下了雪，失落了好一阵。
　　这会雪早没了，又是没完没了的雨, 好在雾是比昨天淡了点，能看清山林间的美景。
　　回去的时间定在中午十二点, 还有两个小时, 吃过饭他们去后山走走。
　　后山景色倒是不错，也有不少同学出来晃悠, 有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总不能折腾那么久的车就来住酒店？
　　叶行眠边走边和Q聊天，给人排雷, 万仙山这地方也就冬天滑雪夏天看草，其余的是半点没有娱乐设施，他们来的又不巧，着实也是悲伤。
　　“叶哥，你跟谁聊天呢？”方清诺凑过来，好奇问。
　　“我对象。”
　　方清诺懵了一下，点了头, 挨回了娄承边上。
　　转了两圈，他们便回了酒店收拾行李，准备退房离开, 叶行眠去买水, 方清诺和他一块。
　　“冰可乐。”
　　方清诺指了指自动机上的饮料, 叶行眠买了四瓶。
　　买好后去楼下大厅等齐砚两人。
　　大厅里这会暖气开的足, 两人又裹得跟熊似的，自然是有些热, 方清诺把围巾解了，拿着可乐仰头又喝了一大半。
　　叶行眠刚想起还没问过方清诺哪个学校的，转头却是一怔。
　　方清诺满足的喝了一半可乐，因为等会被娄承看见他喝冰的又要挨说了，拧上盖子衣领就被勾了下，茫然中叶行眠凑过来。
　　“叶哥？”
　　叶行眠脑子空白，盯着方清诺锁骨下边那片异常红艳的皮肤看，这是，草莓印？
　　他像是被重重敲了一棒槌在头上，人有些昏，可几乎不用问了，面前的人迅速后退躲开的姿态以及瞬间涨红的面颊说明了一切。
　　方清诺几乎不敢和叶行眠对视。
　　叶行眠深深呼吸，才总算能开口。
　　他带着说服自己的坚决，尽量轻快的语气，笑了两声说，“这肯定是蚊子咬的吧。”
　　方清诺：“...”
　　-
　　叶行眠热血冲了头。
　　太不是人了，畜生啊这是，竹马都下的了手，估计就是看方清诺傻乎乎好骗，更何况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还垂涎齐砚！
　　忍不了！他现在对娄承简直是深恶痛绝。
　　叶行眠掂着包准备去和人拼了，这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势把方清诺吓到了，等人走了老远才回神，赶紧追了上去。
　　“叶哥。”方清诺焦急地喊，“你干嘛去啊？”
　　“杀人。”
　　电梯门开，迎面齐砚和娄承正过来。
　　几步距离，方清诺愣住，叶行眠已经大步到两人跟前，面对着面挡住路，娄承脚步挺住疑惑着刚要开口，迎面就是一拳过来。
　　他没想着叶行眠忽然挥拳，压根没能反应，马上就能痛打渣男，叶行眠心里才舒坦，偏偏硬生生中间齐砚插了手。
　　齐砚抓住叶行眠手腕，拳头堪堪停在娄承跟前。
　　方清诺后头只看见叶行眠抬手打人，吓得不清跑上前，看娄承没被打到才放心，抱着人护在前头。
　　这会叶行眠已经被齐砚扯开了。
　　“..靠，你找死啊，松手。”
　　叶行眠简直暴怒，拦着他打渣男，齐砚有没有是非观。
　　齐砚都快抓不住他，只能给人扯怀里按着，“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齐砚，他简直不是个人，你看看方清诺，他...靠，你还往他边上凑，你脑子是坏了吧？”叶行眠一手被齐砚抓着，另一只手努力去把方清诺勾回来。
　　这小孩是不是有点问题，不是乖是脑子不行吧，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吗，都被种草莓印还往对方身边凑？
　　叶行眠快气死了，可他这么一吼，方清诺往娄承怀里缩的更厉害了。
　　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想让齐砚把他放开。
　　他们在电梯口，周边有视线隐隐约约看过来，叶行眠当然大庭广众之下什么都不好说，这事也不光彩，可齐砚偏偏死死拽着他。
　　齐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娄承倒是先反应过来，问方清诺到底怎么了。
　　方清诺看了眼叶行眠，小声脸通红，“他看到我脖子了。”
　　娄承：“...”
　　齐砚：“...”
　　“你先冷静点，一会娄承会跟你解释的行不行？”
　　齐砚试图安抚叶行眠，可叶行眠杀红了眼，颇为头疼，叶行眠打小就嫉恶如仇，幼稚园有个调皮的男生，爱掀女生裙子，家长老师说了几遍都不管用，最后是被叶行眠暴揍才不敢的。
　　因此这会不出意外，齐砚没法说服他，下一波电梯又下了人，目光注视过来。
　　“你真的看不出他们什么关系吗？”齐砚心累。
　　什么关系，罪犯和受害者的关系！
　　叶行眠现在打算等会揍完娄承连着齐砚一块揍一顿，交的什么破朋友，下秒耳边呼吸凑近，痒的他一哆嗦，齐砚轻声无奈开了口。
　　“叶哥，他们是恋人关系。”
　　-
　　叶行眠上大巴的时候，差点给台阶绊倒，身后齐砚抓住他，才失魂落魄的坐上了位置。
　　眼神发直，前排两人坐了上来。
　　学姐清点了下人数，车子才缓缓往回去的方向行驶。
　　叶行眠脑中的世界无比混乱，看着座位缝隙中模糊可见的两人，什么关系，恋人关系，男朋友？
　　于是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串联起来，过分的亲密有了源头。
　　因为这压根不是竹马情啊？
　　而是明晃晃的奸情！
　　也不是，正大光明的交往呢。
　　叶行眠顿时觉得他简直是个傻子，怎么这都没发现，禁不住又往座位缝隙里偷看，方清诺恰好转过脑袋，两人目光静悄悄撞在一块。
　　方清诺这会小小声，“叶哥。”
　　“啊？”叶行眠出口嗓子比他想象中哑。
　　“吃吗？”方清诺小心翼翼的表情，其实刚才什么都解释清楚，不是故意瞒着叶行眠，只是知道叶行眠有点恐同，怕叶行眠膈应不舒服。
　　虽然说开了，还是怕叶行眠会反感。
　　递过去的巧克力是示好的信号，叶行眠一怔，立刻接了。
　　“谢了。”
　　他接过东西，方清诺眼神亮了亮，这才一点点活泼起来，又跟着叶行眠说了好一会话。
　　叶行眠等人转回去才分了一半巧克力给齐砚，剩下的丢嘴里，佩服起自己的接受能力，这么短时间他居然就接受了他身边出现了对同性情侣。
　　而且其实也还好，也挺般配的。
　　叶行眠有种二次元照进三次元的感觉，果然只要够养眼，那还是赏心悦...不对，娄承既然一早就有对象的话，那跟齐砚一直在暧昧什么？
　　还是脚踩两只船啊！
　　脑子里疑惑才出现一秒，身旁齐砚已经低声解释起来。
　　“娄承跟我一直只是朋友，他对我也没那个意思，就是开玩笑而已。”
　　叶行眠：“...”
　　“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感情很好。”
　　青梅竹马发展成年少爱人，是很好，也很浪漫，叶行眠当下心里过了一秒，下秒就炸了，可是这玩笑好开吗？有意思吗？茶言茶语的搞得他真的以为娄承喜欢齐砚。
　　叶行眠脸缓缓木下来，眼底跃着小火苗，咬牙切齿道。
　　“所以你就这么冷眼旁观他耍我？”
　　那每次他的挑衅跳脚不就是娄承的快乐源泉嘛，他被当猴了，齐砚胳膊肘往外拐？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只是朋友。”齐砚像是无奈，也诚恳，“性取向的事比较私密，我没法随便张扬。”
　　挺无辜的，也有几分道理，可叶行眠还是想掐死齐砚，撩袖子，这不是他白白给人戏弄那么久的理由。
　　“还有，其实我也挺开心的。”
　　叶行眠面无表情撩完袖子，等齐砚的“遗言”说完。
　　“他给了我很多和你相处的机会。”
　　“...”
　　齐砚说，“我很珍惜。”
　　-
　　叶行眠觉得，他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也就是他这次出来的目的。
　　逼问齐砚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可这会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倒退，已经到了F市中心区地界，再有两个半小时，就能到达学校。
　　他还什么没问？
　　叶行眠略微焦躁，心绪纷乱。
　　“叶哥。”
　　前排方清诺小声喊他，拉回叶行眠思绪。
　　他让自己尽量平静，“怎么了？”
　　方清诺声音有些激动，眼底晃着期待，“去酒吧玩吗？”
　　-
　　方清诺从来没去过酒吧，但是一直想去，上个月刚满十八，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正好回校路上会经过市中心，刚才软磨硬泡半天，让娄承松了口。
　　而作为同样是没去过酒吧的叶行眠来说，也十分有诱惑力，再者他刚愁没机会和齐砚谈心，简直天赐好时机，想到喝了酒更方便套话，自然点头答应。
　　三人都去，齐砚反对也没用，于是在和学姐沟通一番，半小时后四人在最热闹的市中心下了车。
　　酒吧通常晚上九十点开始热闹，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一阵才出门，餐厅是方清诺选的，一直想来尝的网红餐厅。
　　自从对着叶行眠公布关系后，两人没再遮遮掩掩，举止更亲密了，一顿饭叶行眠都顾不上吃，被塞了满嘴狗粮，逮着机会忍不住问方清诺。
　　“小诺，你和娄承一块长大，为什么会喜欢他啊，这不跟喜欢哥哥差不多？”叶行眠是真心困惑。
　　方清诺还在吃着桌上的小蛋糕，想了想说，“不一样的，竹马也没血缘关系。”
　　叶行眠皱着眉，“那都一起长大的啊。”
　　“你会把齐哥当哥哥吗？”
　　这是个好问题，他当然没有，只想着把齐砚收到麾下当小弟。
　　“不会。”叶行眠叹口气，面露纠结，“可也不会往..男朋友发展啊？”
　　“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觉得很奇怪。”
　　“是啊。”
　　“后来吧..”方清诺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说，“后来他跟我告白了，我就没法当做不知道，我挺害怕的就躲着他，可他不跟我说话见面不理我我又难过。”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我不想难过啊，也不想他难过，那还不如在一起呢，所以我的决定是对的，在一起后我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他。”
　　方清诺的想法比较简单，叶行眠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只好放弃，最后思考着一会怎么把齐砚灌醉，还是灌醉比较好，能问话还能避免尴尬，他可不想和齐砚面对面谈齐砚是不是喜欢他这件事，太奇怪了。


第59章 夜店
　　MUYO, F市主城区排名top1的夜店。
　　叶行眠刚从出租下来，就闻见空气中漂浮着的酒味，不到十点, 已经有喝过一场外头醒酒的男男女女。
　　营销林哥从入口处挤出来，见着四人热情招呼。
　　娄承订的台, 很快确定之后营销领着他们进去, 叶行眠几人顺通无阻，倒是方清诺被安保人员伸手拦下。
　　“出示下身份证件。”
　　方清诺赶紧从兜里掏出来, 递过去，被仔仔细细比对了人脸才放进去。
　　“为什么只查我的啊？”
　　进去后，他小声对着娄承嘀咕，语气不满。
　　“你长得乖呗。”娄承调侃。
　　叶行眠在前边忍不住翻白眼, 语言这玩意加工还真是一门艺术，真话是长得幼稚看着像未成年，他开始也还以为方清诺是娄承弟弟之类的。
　　好在方清诺也听出来，不至于那么笨，郁闷那也没办法。
　　他们顺着长廊通道漆黑一条往前走，这会还能听见彼此说话的声音，很快就被前边舞厅传来的震耳音乐盖过。
　　圆形的拱门推开, 就是内部酒吧，叶行眠踏进去，瞬间失聪。
　　里头很暗, 人群拥挤不堪, 中间舞池男男女女随着台上DJ群魔乱舞中, 他也是第一次来, 几分新鲜，左右张望着。
　　从人堆一路挤过, 来到卡座上。
　　营销递过去酒单，方清诺就凑到娄承边上，瞧着上边英文混着中文的酒格外有兴趣，指了指想要哪个，被娄承抵着额头推开了。
　　“只能喝动力，没得选。”
　　方清诺连啤酒都没喝过，洋酒怕是一口得倒，索性点个酒精饮料。
　　叶行眠拿了另一份酒单，实话说也看不懂，但他肯定不像方清诺那么乖，好打发，这会两瓶动力就心满意足，问过营销之后点了瓶洋的。
　　“兑开吧，不要纯酒。”齐砚补了句。
　　营销问了下兑的比例和品类，商量好之后才去备酒，他前脚离开叶行眠视线刷的一下过去，冲着齐砚抬了抬下巴。
　　“常客？”
　　点酒点的这么熟，这不像是第一次来啊？
　　齐砚老实说了，“来过几次。”
　　“...”
　　叶行眠不爽，齐砚来酒吧竟然不带他，可恨，不过估计是两人冷战那会，可齐砚的夜生活要不要这么丰富啊，原来只有他在寝室无聊？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竟然不泡吧不喝酒！
　　“叶哥，你看那个。”
　　方清诺哪哪都好奇，指着舞池各个分台上穿着极少布料热舞的兔女郎给叶行眠看，灯光很晃眼，叶行眠刚才也没看到，这会瞧过去冰水差点喷了。
　　也不全是女的，兔女郎的装扮，但混着男的，有点辣眼睛，叶行眠没再看。
　　酒上的很快，方清诺激动地先尝了一口，“好喝也。”
　　果饮本就酸酸涩涩，酒精含量很低，叶行眠喝了评价，“这不就是饮料。”
　　他以前也是和他爸喝过酒的人，虽然分量不多，可白的红的那都是有喝过的，不屑于喝动力饮料，对着调好的威士忌尝了个味。
　　果然就是不一样。
　　他和齐砚碰了一杯，“喝。”
　　齐砚：“...”
　　-
　　叶行眠来夜店的目的，一是把齐砚灌醉，二是玩乐。
　　毕竟这个年纪看什么都新鲜，他也不例外，酒吧是很吵，但是也够嗨，尤其这酒喝下去，身上开始热热的感觉，神经便兴奋了。
　　“我们也去蹦一会吧。”
　　方清诺酒量不行，两瓶动力上了脸，人也晕乎乎的，想去玩。
　　他这么一建议，建议到叶行眠心坎上，大手一挥，“走。”
　　舞池里挤得多，喝了酒的男男女女有释放不完的激情，卡座上尚且还能分离来，这会身体贴着身体再正常不过。
　　齐砚是有些排斥的，他和朋友来过几次，可也单纯是喝酒，舞池是从没涉猎的区域，可这会叶行眠玩的嗨，娄承为了陪方清诺，也蹦起来了。
　　他一个人倒是格格不入，却不能把叶行眠丢着，被推的左右摇摆，在震耳的音乐中默默忍耐。
　　大家都很疯狂，直到音乐忽然止住，全场的喧嚣被按下暂停键，紧接着几秒后爆发，气氛到了最高点，干冰纸带一并喷涌而出。
　　混着酒精的作用，那一瞬间，叶行眠真体会到“醉生梦死”的上瘾感，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太自由了！
　　-
　　叶行眠颇为上头，玩的很嗨，一轮结束才回了卡座休息，热的灌了杯酒。
　　方清诺被管着，已经禁酒了，两杯动力也让他脸颊泛红，羡慕的看着没人能管的叶行眠。
　　“林哥，我们换个位置，去那边可以吧。"
　　他们现在的卡座叶行眠觉得不尽兴，指了指是中央舞池下边的站台，他想一边喝酒一边蹦迪，来都来了，要玩个尽兴呗。
　　营销自然满足客人的要求，领着他们呢过去，方清诺刚起身就被娄承拽了回来。
　　“你差不多了，就呆这。”
　　方清诺不乐意，“我不喝，就过去嘛。”
　　最终软磨硬泡也没用，眼睁睁看着叶行眠还有齐砚离开，他被困在卡座上，委屈极了。
　　“凭什么，一点不公平，叶哥都能去。”
　　娄承喂了他一根薯条，哄着，“不是怕你累嘛，都出汗了是不是，我教你玩骰子，这不比里头蹦跶有意思？”
　　方清诺眼睛一亮，好像也不错，老老实实坐下了。
　　这边岁月静好，被哄得服服帖帖，那边齐砚像被腊月里寒风拂面，冰凉透骨。
　　营销带着两人去的站台，是和人拼的，这倒是事先就跟他们说过，因为凌晨这个点，人多基本没有空位，可拼的是三个女生，齐砚脸色沉了些。
　　他刚想说换一个，叶行眠已经酒精冲了头，平时对着女生一句话没有的人这会对答如流，不仅风趣还幽默。
　　女生是常来玩的，和营销也认识，性格爽朗大方，在营销的活跃气氛下，很快大家就一块玩起来，后来又拼了个男生进来，更热闹了。
　　“差不多了。”齐砚提醒。
　　叶行眠累的脑袋搭他肩头，腿脚有些发软，“这才哪跟哪啊，再玩一会。”
　　第一次来的人总会上瘾，很正常。
　　“不然玩骰子呗，团队战。”叶行眠边上的女生提议。
　　六个人正好，齐砚不想也得加入，他和叶行眠以及另一个女生一对，齐砚玩的还好，女生更是高手，叶行眠成了拖后腿那一个，嘟囔着。
　　“不是都说新手有保护期嘛，这什么运气啊？”
　　真不是不会玩，是运气不行。
　　“那回去吧，很晚了。“齐砚劝。
　　叶行眠觉得齐砚有点扫兴，不想搭理他，正好另一个男生去厕所了，回不回来也不知道，索性把齐砚踢掉，二对二。
　　新手没有保护期，甚至点背，在叶行眠这体现的淋漓极致，几把下来也不好让女生喝，毕竟他就是个摆设，毫无战斗力，放了话。
　　“输了我替她罚。”
　　叶行眠拿起女生酒杯刚打算喝，手上一空，眼前恍惚了一阵，齐砚仰头，喉结滚动，整杯酒咽下。
　　“我喝。”
　　叶行眠哪能让齐砚帮他喝酒，而且齐砚又身体不好，晕晕乎乎地刚要自己喝下一杯，忽然又想到，他今天不是有任务来的嘛？
　　短暂思考了两秒，才总算记起来灌齐砚的事，那就没理由拒绝。
　　叶行眠几乎把把输，齐砚把把喝，还是喝两杯，原先的酒早没了，换了新的，虽然说加饮料稀释过，但浓度比起原先的高多了，还是混酒更容易醉。
　　可叶行眠玩嗨了，加上脑子也混沌，看齐砚挺正常的就没多想，后面女生不好意思了，还是自己喝。
　　时间过的快，到方清诺卡座上呆困了，娄承起身带着他去找齐砚两人，准备回去。
　　已经凌晨三点。
　　从人堆中挤出去，瞧见不远处一幕。
　　叶行眠边上的女生软软的倒在叶行眠身上，叶行眠一惊，低头去看，被女生踮起脚往脸上亲，这肯定是躲不开，他脑子都空白，颈间忽然一阵热。
　　他被扣住脖子拖开时扭头。
　　撞进齐砚晦暗的眼底，酝酿着风暴似的，浓沉的惊心。
　　瞬间清醒了。
　　叶行眠最后什么没来及说，手腕传来痛意清晰，被大力扯出了这片站台。
　　-
　　出了酒吧门口，叶行眠才总算反应过来，用力抽回手，对上齐砚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模样，怂了点。
　　“你有病？”
　　那不能表现出来怂，叶行眠还是得怒。
　　齐砚死死盯着他，盯得叶行眠开始火大，被方清诺拉了拉衣服。
　　“叶哥。”方清诺还懵，只是觉得气氛不对。
　　娄承拍了下齐砚肩，也给人脱开了些，说给叶行眠也说给齐砚听，“是醉了吧，还能认人不？”
　　其实换他身上也能理解，刚才就差那么点都亲到了，没情绪肯定不可能，但终归没追到手，还是得克制些，没立场也没资格，齐砚不至于不懂，只是多半是真有点醉了，显然收不住情绪。
　　齐砚也意识过来，克制着呼出口气，手抵着额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行眠狐疑地观察，发现齐砚这会表情又软下来，好像刚才凶神恶煞的不是他一样，眼底大片大片的茫然，真醉了？
　　娄承又一句，“他喝了多少啊？”
　　叶行眠老实说了。
　　“你让他喝这么多？”娄承实话说也有点惊，也有一半是给叶行眠打预防针，“行了，半夜要是真发酒疯，你自己担待着点吧。”
　　“...”
　　出于齐砚是帮他喝的酒，而这会人又软乎乎凑过来讨好他的份上，叶行眠决定还是好好照顾齐砚。
　　车上齐砚都躺他腿上，叶行眠也没把人掀飞，齐砚后半程是昏睡过去的，叶行眠撑着精神，开了点窗，寒风倒是把他刮清醒许多。
　　折腾着总算是到了酒店，他刷开门卡，娄承帮着把齐砚一道扶进去。
　　是真醉了，娄承心里有数。
　　“有事敲我门打电话都行。”他嘱咐了句。
　　叶行眠手都酸了，“行。”
　　想着不至于有什么事，倒头就睡了呗，关门转身，就看齐砚从床上爬了起来，脚步不稳跌跌撞撞。
　　“哎哎哎，你干嘛？”
　　叶行眠吓得赶紧过去，齐砚给台阶磕了下，撞在他身上沉的要命，随手就脱掉了身上大衣。
　　等他站稳，叶行眠捡起大衣放凳子上，齐砚已经动手开始脱毛衣，里头打底衫贴身，身材不错，胸肌饱满。
　　叶行眠敲了下脑子，想什么乱七八糟。
　　“你干嘛呢？”又问了遍，叶行眠把毛衣一块捡着，放好在沙发上齐砚裤子都脱一半，短暂怔了会，音调高了些，“靠，有毛病？”
　　他没阻止成功，齐砚脱都脱完了，跌跌撞撞往卫生间去，愣了会追进去。
　　冷水浇在头上，齐砚狠狠一哆嗦，叶行眠也被溅到的冰水刺激，顾不得凉赶紧往热水拧，才注意到齐砚的眼神，是飘着的，没焦点。
　　洋酒通常后劲大，叶行眠也听他爸说过，尤其密闭的空间更容易缺氧酒劲上来，齐砚在车厢闷了那么久，现在可能是断片了。
　　就这么短短几秒思考，淋浴器被齐砚抢走，叶行眠看他又要往自己脑袋上浇，吓得不清，可身上湿都全湿了，难免要折腾一番，他调好水温。
　　“我给你拿衣服，你自己洗，别乱扭这个。”
　　齐砚嗓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很沉的“嗯”了声。
　　听得进去，叶行眠还是松了口气，看人冲冲洗洗的，出去给齐砚翻衣服，他蹲下翻行李箱那一下差点没给自己打个滚栽地上，脑子晃得很。
　　脚步虚浮着把衣服挂把手上，出来就躺倒在地。
　　心里惦记着事，精神绷的没敢睡，强撑着等齐砚换，可好半天里面没动静，叶行眠只好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去敲门，没有回应。
　　把醉鬼留在里头还真怕意外，只能推门进去。
　　叶行眠原本想着真要看到什么那就只能看到，可才进去，眼前忽然一暗，后背抵上开头被膈的疼，身前人的呼吸已经近至耳边。
　　“齐砚？”叶行眠慢半拍反应过来，刚要暴怒人发什么神经，就被耳边温热潮湿的吐息弄得一激灵，抖了下，“干嘛？”
　　“..眠眠？”齐砚像是在梦呓，极轻的喊他。
　　叶行眠：“...滚。”
　　齐砚没滚，呼吸持续不断拍打着叶行眠颈侧耳后最敏感的位置，狭小的浴室里，空气中还有未散的热意。
　　其实叶行眠也不是完全的没醉，不然娄承不至于嘱咐一句有事打电话，只是齐砚都不省人事了，那他不得撑起来把人逮回来，带回房间精神也松懈，酒的后劲也一点点上来，。
　　知道自己在干嘛，不至于断片，可脑子里像是笼了层雾似的，任何事都是迷迷糊糊，反应极慢，比如这会齐砚给他抵在墙上，叶行眠知道说滚，可推开人的动作确是没有的。
　　到齐砚又喊了他一声，耳边拍拂着的呼吸远了些，黑暗中看清齐砚的眼睛。
　　叶行眠晃了晃脑袋，慢半拍想把人推开，手抵在齐砚胸口，脑子里思维跳跃极大，忽然想着没问出的话，刚要开口，就被俯身的动作堵住所有言语的出口。
　　双唇触上，齐砚的气息便无孔不入，是比索道上那个蹭过的吻更加湿软。
　　叶行眠怔在原地，瞳孔一点点放大。


第60章 清醒
　　梦境混沌, 持续了一整晚。
　　叶行眠醒来的时候，口中发干的厉害，不过凌晨六点, 天色未亮。
　　他全身虚软无力，酒后的头昏让他脑子胀痛的厉害, 伴随着一股想吐的欲望, 矿泉水喝进去，反倒是更加强烈, 虚乏的躺倒在床上。
　　翻身闭眼前，余光捕捉到另一张床上的身影。
　　头更痛了。
　　叶行眠强行闭眼，翻身，空调出风口输送出一股股的暖气, 他缓缓睡了过去，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酒以后他是打死也不碰了。
　　-
　　天空阴沉，乌云厚厚的累在一块，酝酿着大雨，却迟迟未下。
　　到上午八点，人流车流汇集, 城市复苏，豆大的雨点才倏而砸下，激起喧嚣。
　　叶行眠是被骤急的雨打在窗玻璃上的动静弄醒的, 睁眼时还茫然。
　　“醒了？”
　　响起的人声猝不及防, 他吓了一跳, 才轻轻吐出口气, “嗯。”想吐的欲望又一次翻涌上来，头回知道喝醉这么难受。
　　“开灯了。”齐砚说。
　　叶行眠埋进被子里, 还是有些困，听见开关“啪嗒”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动，却像是开关钥匙，一并让昨晚的记忆开闸。
　　他猛地睁开眼，脑中浮现画面。
　　昏暗的浴室里，压在耳边的呼吸，和那个格外炙烫的吻。
　　“...”
　　叶行眠瞬间如同死尸一般的僵硬，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诈尸般的惊起。
　　他应激地迅速后退，背抵上床板才被迫停下，看清灯光下齐砚自上而下的眸光。
　　“你干嘛？”叶行眠拧眉。
　　齐砚动作顿了下，才接着拧开手上拿着的瓶子，递过去，“喝点吧，蜂蜜水。”
　　“不要。”想也不想拒绝。
　　“解酒的。”
　　“...”
　　叶行眠接过，眼神阻止齐砚再次靠近，几口吨吨吨喝下去，能解一点是一点，本来难受要死，刚才动作幅度大，脑子还晃。
　　当然，看见齐砚是最心烦的。
　　叶行眠十分烦躁，罪魁祸首却浑然不觉，齐砚把瓶子放在床头柜，坐下时被叶行眠踹了脚。
　　“别碰我床。”叶行眠要躺下，“滚。”
　　齐砚只好重新站起来，他便又感受到俯视的目光，想让人滚远点。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吗？”齐砚终于问了，低声无奈，“为什么一大早发脾气。”
　　哪里惹到他，齐砚居然还有脸问？叶行眠忍不了，喝醉了流氓耍完，现在还问他发生了什么，不是，喝多了就能装不记得？
　　叶行眠愣了下。
　　“我不爽是因为你不是人，还记得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吗？”
　　齐砚昨天喝了很多，可能是断片了，断片的人不记得做了什么是很正常的，叶行眠心都凉了。
　　齐砚像是仔细回想，半晌还是无果，“没记忆了。”
　　叶行眠：“....”
　　“所以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齐砚问，眼底好奇。
　　叶行眠翻身躺下，闷闷答，“跳脱衣舞，脏我眼睛，烦死了，你别跟我说话。”
　　有些委屈，平白无故初吻没了，还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跟齐砚说你断片了还会强吻人可怕得很，那齐砚估计更要没完没了，毕竟齐砚喜欢他。
　　是的，齐砚喜欢他。
　　叶行眠已经不用问了，齐砚不可能是随便找个人亲，因为齐砚齐砚亲他前，喊的是他名字。
　　宿醉的大脑一跳一跳的疼，混沌的要命，他真想不明白齐砚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有那种意思的，又生气齐砚真就吃窝边草，他可是齐砚竹马，齐砚都能下的了嘴啃。
　　而且他还有女朋友。
　　女朋友，叶行眠心跳漏了一拍，手机在床头震动了下，想什么来什么。
　　【Q：醒了吗？】
　　叶行眠盯着手机看了一阵，扣上，心脏缓缓下沉。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和齐砚的意外带来的后果好像不仅仅只是他失去了初吻那么简单，他是有女朋友的啊？可他在有女朋友的前提下，和齐砚亲了。
　　这算不算劈腿？
　　可这并不是他主观的意愿，他不想的啊，但亲了又是事实，如果Q知道的话...
　　叶行眠几乎不敢想象。
　　没有女生能接受吧。
　　蜂蜜水在胃里闹腾起动静，叶行眠更想吐了，他真就不应该喝酒，也不该让齐砚喝酒，可谁能知道齐砚喝完酒会这样？但灌齐砚酒的也是他。
　　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叶行眠一颗心冰凉。
　　-
　　冬季的雨漫长潮湿，没完没了的下，没有停歇的迹象，到中午的时间，他们才收拾着准备退房。
　　肚子是饿的，虽然好像吃不进去什么，最后还是去了附近的茶餐厅。
　　方清诺目光在叶行眠身上打转，“叶哥，你还好吧？”
　　叶行眠勉强笑了笑，“还行。”
　　娄承去帮忙排队买菠萝包，这边餐厅的菠萝包限量，需要窗口额外买，齐砚不知道哪去了，叶行眠也没心情管，从出酒店到现在，两人都没说过话。
　　“小诺。”叶行眠艰涩的开口。
　　方清诺在挖面包里头的冰淇淋，抿了口甜滋滋，听叶行眠喊他看过去。
　　“你和娄承...你们第一次亲什么感觉啊？”
　　这问题有点过于突兀，方清诺愣了下，想了想，“晕乎乎的，很害羞。”
　　叶行眠稍微松了口气，他没有害羞的感觉，晕大概是昨晚喝了酒，一个上午，他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一幕幕都是昨晚浴室里的画面，哪怕刻意不去想，还是不停地冒。
　　每多想一回，他就焦躁几分，连带着对Q的愧疚，后来Q又发了消息过来，问他是不是昨天喝多了，他更不知道怎么回，心里乱糟糟的，像是团搅在一起的棉球线。
　　“叶哥，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方清诺注意力还在冰淇淋球上，叶行眠随口敷衍过去，简单也吃了些。
　　市中心回学校轻轨还得一段时间，方清诺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吃完东西到轻轨站就得分开，不同的线路，于是叶行眠就看见人不舍地抓着男朋友手，要不是人多，叶行眠觉得多少都得吻别一下。
　　方清诺也不好意思，摆摆手，“走啦。”
　　叶行眠到宿舍的时候，刘庄几人围上来，好奇询问酒吧好玩不？
　　昨晚叶行眠发到群里的视频照片，把三人的兴致都吊起来。
　　“不好玩，死都不去了。”
　　叶行眠听到“酒吧”这两个字都头疼，想睡觉想昏迷，可再过一个小时还得去点名，只能忍着。
　　刘庄几人饭没吃，这会去吃，叶行眠瘫在桌上，半晌还是摸出了手机。
　　Q的消息还是上午两条。
　　【叶子叶子：现在才醒，没喝很多，就是玩的比较晚。】
　　扯了个小谎，心虚的很。
　　Q回复挺快，都是些关心的话，叶行眠越听心里越愧疚，聊的有些煎熬，草草便结束了。
　　埋头在手臂间，心里苦涩极了。
　　-
　　假期结束，人是最懒散倦怠的，尤其早课更为致命，但临近期末，点名频繁，旷课危险系数极高，没人想因为旷课挂科，教室还是满满当当坐着人。
　　叶行眠可以说是昏迷度过的一天。
　　晚上宿舍出去约会的约会，和女朋友视频的视频，就留下叶行眠一个人。
　　和Q开黑打游戏。
　　叶行眠一走神，画面黑了下来，看着1-7-3的战绩，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战局到后期，一波团灭后，很快被推了水晶，Q的消息在结束过弹出来。
　　【Q：不玩了吧。】
　　【叶子叶子：抱歉啊。】
　　一晚上连掉了五颗星，叶行眠还是内疚的。
　　【Q：没关系，有心事吗？】
　　Q是个很细心的人，叶行眠没觉得能瞒过她，也就承认了，只是在对方提出愿意倾听时，怎么都张不开口。
　　【Q：不是强迫你说，只是希望你开心点。】
　　明明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叶行眠越发难受，又被体贴的安慰了好一阵，更是无地自容。
　　-
　　叶行眠的低迷持续了整整一周，甚至于越发严重，到梦见事情败露，Q质问他为什么劈腿，吓得一身冷汗。
　　最终还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和Q摊了牌。
　　多的他也不敢说，主要说不出口，也气自己这时候还想着给齐砚打掩护，不想让Q觉得，齐砚人品不行，虽然叶行眠这会是真觉得，齐砚变得让他太陌生。
　　元旦回来后，就前两天，他郑重其事找齐砚谈了，知道齐砚没分手，恋爱稳稳的谈着。
　　哪怕齐砚不记得那晚的事，可一边对他有好感，一边谈着女朋友？
　　叶行眠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自己也够焦头烂额，现在说出来心里才觉得好受许多，不管怎么样，Q有知情权。
　　心灰意冷等待着宣判。
　　Q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Q：知道了。】
　　叶行眠愣了下，确认了遍自己发出的消息无误，他告诉了Q，酒后和人亲了。
　　【叶子叶子：是我对不起你，我喝太多了，你要分手还是怎么样都行，或者你想要什么补偿，你要删我也可以。】
　　【Q：好。】
　　【Q：我想想可以吗？】
　　【叶子叶子：当然。】
　　-
　　Q很平静，叶行眠却不抱什么希望。
　　本来就是网恋，对方并不了解他，甚至于连面都没见过，他都能干出这种事，可见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
　　人品或许都有待存疑。
　　叶行眠最后觉得Q的平静最大的可能性是，对方是个体面人，大概就是结束的意思，可他真的是想弥补，就算分手做不了朋友都行。
　　他伤了对方的心，前段时间的表白还历历在目，叶行眠第一次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可他也委屈啊，要是有机会重来，他当时就该老老实实回来的，去什么酒吧啊？
　　巨大的后悔汹涌而来，人难受的不行，自然而然生出了对齐砚的怨恨，怨气越来越大，他不懂凭什么啊，凭什么齐砚还能心安理得的谈，他也是受害者之一才对，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憋屈，伤心，郁闷，种种复杂情绪终于把他击溃，叶行眠头晕脑胀的，光荣的病倒了。


第61章 没忘
　　叶行眠头疼的要命, 第二天请了病假，上午在宿舍休息。
　　昏昏沉沉，他感觉身上发热没食欲, 下午实在撑不住，还是去了学校前门的诊所。
　　诊所里人打吊瓶的人多, 天气一冷, 难免发烧感冒。
　　量了□□温，三十七度九, 倒是烧的不高，主要还是休息的不好，买了药回去休息。
　　没想着刚出诊所，迎面就是不想见到的人, 娄承比齐砚先看到他，意外的挑了眉，“好巧啊，叶哥。”又看了他身后的诊所，对着这会抬头的齐砚道，“我自己去吃吧，你自便。”
　　叶行眠：“...”
　　娄承走远了, 身后诊所看完病的出来，叶行眠侧身让了让，耳边齐砚的声音传来。
　　“不舒服？”
　　叶行眠嗓子哑, “嗯。”
　　草草敷衍一句, 抬脚就离开, 现在是头晕, 要是齐砚在他面前晃会，胸口也该闷了, 他一看就犯病最近，可也阻止不了后头脚步跟上来。
　　“严重吗？”齐砚问，“有发烧没？”
　　“没有。”
　　叶行眠语气里明显不耐，脚步加快，终于齐砚安静下来，他现在听到齐砚说话就难受。
　　观光车位置排起了长队，得等一阵，往常叶行眠就直接走回去，但现在虚的不行，压根走不动，只好老老实实往后头排，估计还得下下趟，前边人不少。
　　本来天气就冷，车来的还慢，叶行眠出来忘记带围巾，那会觉得烧的热，现在这么站着干等耐不住，缩了缩脖子，提着药袋的手刚抬起，被突兀地抓住。
　　齐砚手心很烫，温度传到叶行眠这来。
　　“我...”
　　未尽的话在叶行眠转身时低吼中止住，齐砚怔住，被叶行眠狠狠甩开。
　　“你烦不烦，别跟着我。”
　　纵然是压低声音，可难免还是吸引了队伍前边的注意力，男生回头看了眼，又转回去。
　　叶行眠顾不得那么多，心烦的要命，看着齐砚微微呆滞后望过来受伤的表情，那股烦闷反倒更加强烈了，“能不能离我远点。”
　　齐砚凭什么觉得委屈，明明齐砚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可因为齐砚的一时兴起，他要分手了，可他和喜欢的人连一面都没见过，最后也不知道Q会怎么想他。
　　“...”齐砚唇微微张合，最后紧紧抿着。
　　叶行眠痛快过后，也不痛快，单纯不想看见齐砚，大概微小的期盼得到眷顾，前边一次性来了两趟车，叶行眠上了第二辆，最后排还剩下两个位置。
　　齐砚在原地站着，没动。
　　身后女生问了句，“同学，你上吗？”
　　他沉默着摇头，往边上让开，女生上了叶行眠身边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行驶，把齐砚远远抛在后头，叶行眠没忍住回头瞧了眼，齐砚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看不见了。
　　鼻子微微抽了下，心上酸涨的难受。
　　-
　　刘庄发现叶行眠和齐砚之间的异样，是在两人买早饭时，叶行眠和齐砚擦肩而过，陌生人一样。
　　犹豫了一会，买完烧麦等着叶行眠排队买煎饼时，没忍住还是问了。
　　“你最近怎么了？”
　　叶行眠往煎饼那看，回答的随意，“没啊。”
　　刘庄啃了口烧麦，“叶子，咋两这么熟了，你还想瞒我啊？”
　　叶行眠脸垮下来。
　　“元旦回来你就这样了，还有啊，你两天没念叨你那网恋对象了。“
　　刘庄还是敏锐，试探问，”要分了？”
　　“...我觉得我情路不顺该不是被你们诅咒的？”
　　叶行眠此刻有这方面的怀疑，以前是齐砚，现在又多了个乌鸦嘴。
　　“那哪能啊，咱不信这个。”刘庄看出叶行眠没想说的意思，不勉强，最后也只一句，“叶子，我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觉得吧，你就因为这个对象跟齐砚这么闹实在没必要，怎么我都觉得齐砚肯定比你那对象顾着你点，你两毕竟竹马是吧？别为了短暂的虚拟爱情冲昏了头。”
　　叶行眠：“...”
　　“当然我只是猜测，如果这两事没关联你当我没说，齐砚有多关心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当然也够惯着你，你有时候对他太凶了，一句两句滚的，真哥们有时候都得恼，他哪回说过你一句重话，人也不是真受虐狂。”
　　刘庄叭叭一堆，听得叶行眠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也确实是能想起齐砚的好，齐砚好的太多，好的太明显。
　　为什么会有齐砚这种人啊？叶行眠简直难受，好的时候让他觉得竹马简直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气他的时候，想着被纠缠一辈子甩都甩不开，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
　　刘庄一番话，叶行眠动摇了。
　　可要主动和齐砚重归于好，他又觉得委屈，再者Q的事占据他太多情绪，他丧的已经无力调和矛盾，只想等着时间慢慢愈合伤口。
　　距离和Q坦白已经三天过去，这三天里他无数次习惯的拿起手机，又无数次默默地放下，每当那个时候，巨大的失落感将他吞噬。
　　习惯是最为致命的，他这几天才深切感受到，他好像习惯了Q的存在，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早安晚安”分享喜悦和难过，现在忽然被强硬的终止了这种行为，除了难过也很茫然。
　　像是生命中忽然缺失了重要的东西，可是根本不知道怎么挽回，全身只剩下负能量。
　　-
　　叶行眠游魂般结束了一天的课，教学楼前碰见了齐砚。
　　下课的点人多，齐砚在人堆里却也分外醒目，侧脸在寒夜中像是裹了层霜，该是在等娄承。
　　他没多想，也打不起精神，到人跟前时却被阻断了去路。
　　“可以聊聊吗？”
　　“...”
　　校园小道上，夜色浓重，冬夜里情侣们都不爱出来晃悠，过了九点半，几乎没什么人，后街口灯光明亮些，多了些人气。
　　“饿吗？”齐砚问。
　　叶行眠摇头，往小店左右看了眼，“喝奶茶吧。”
　　两人进了边上的奶茶店，里头没人，奶茶店通常天热的时候生意好，这么冷天大家倾向于点外卖。
　　一人一杯奶茶，店主阿姨做的很快，叶行眠喝了口，甜甜腻腻的味道。
　　想起这个冬天里，Q给他点的不知道多少杯奶茶，又是一阵怅然。
　　“你什么事，说吧。”
　　叶行眠不想坐在这，累的想睡，开门见山。
　　实话说他大概知道齐砚要跟他聊什么，不就是聊这段时间他的反常，为什么态度这么差，哪里惹到他，他猜都能猜...
　　“那晚的事，其实我记得。”齐砚开了口。
　　平静的语气落在叶行眠这，跟炮弹凭空砸过来没什么区别，叶行眠被扎的脑子空白，表情呆滞住。
　　齐砚很直接，开门见山的彻底，柔声的语调喊他“眠眠”，坐在他面前的人和那晚的齐砚影子像是重合。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钻进叶行眠耳朵里，叶行眠却希望，他现在或许是在做梦？
　　齐砚说，“我可以追你吗？”
　　“...”
　　-
　　叶行眠几乎落荒而逃。
　　到外头被寒风一吹，混沌的大脑总算是清明些许过来，他转头，小道上黑漆漆，没有齐砚的身影。
　　“靠。”叶行眠抓了把头发，这会才把憋在胸口的闷气吐了出来，“疯了吧？”
　　齐砚肯定疯了，追他？他又不是gay？
　　齐砚对他有意思叶行眠那天就知道了，可这么实打实当着面说出来，他差点没被吓死，当场直接就不能说话了，甚至于到现在都还是心慌意乱的。
　　叶行眠这会拼命回想，也想不起刚才齐砚是什么表情，因为他一眼没敢看，整个人都是懵的。
　　齐砚该不是洋洋得意，看他这么落荒而逃，势在必得？
　　一番脑补，叶行眠害臊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恼，没发挥好啊，兜里手机震了下，低头一眼，得，他的猜测肯定没错。
　　齐砚现在的语气就很傲慢！
　　【齐砚：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
　　【叶子叶子：滚，不谈，你死了这条心。】
　　叶行眠总算有了发挥余地，敲敲打打一大堆字，神经病啊？只是都没来及发出去，齐砚紧接着一条微信过来，脸瞬间涨红。
　　【齐砚：你那天没推开我。】
　　这是叶行眠不愿回想的细节，已经强制从大脑记忆删除进回收站的细节，偏偏另一当事人竟然没忘。
　　是的，他没推开，意识到齐砚在亲他后，甚至耻辱的闭上了眼。
　　他们那天亲了多久叶行眠不知道，可这会被齐砚这么当面说出来，热气冒到了头顶。
　　【叶子叶子：我是醉了，醉了！！！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喜欢男的，轮八百年也轮不到你，你觉得新鲜找别人去，你是变态吗？】
　　大概是恼羞成怒，叶行眠框框一顿输出，微信里始终安静，最后叶行眠到宿舍门口，也不见人回复。
　　心里焦躁，又怕齐砚抖出去，骂了一通感觉对着空气一样。
　　【叶子叶子：你听见没？你要是说出去你就死定了，烂在肚子里！！！】
　　总算是齐砚回复了。
　　【齐砚：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叶子叶子：对，你死了这条心！】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都说的这么直接了，怎么都该有点羞耻心才对吧。
　　齐砚又不回了，叶行眠楼底围着转了好几圈。
　　【齐砚：知道了。】
　　松了口气，算齐砚识趣，不然他真的要鲨人。


第62章 假期
　　叶行眠明显的焦躁, 哪怕是威逼齐砚闭了嘴，还是心慌意乱，躺床上时由衷觉得这段时间过得简直魔幻。
　　他盯着天花板, 久久地出神。
　　十一点，寝室熄了灯, 他才从漫长的走神中醒过来, 强迫大脑关机，明天是早课, 他得定个闹钟。
　　叶行眠翻身，床头拿起手机时，恰好跳出条消息提示，好不容易冷静了两分钟, 再次心跳咚咚咚狂震。
　　三天的断联后，Q在继“想一想”后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迟早都得挨这一刀是主要的，其次刚才被齐砚多少刺激到，叶行眠只花了半秒犹豫，果断戳进了聊天框，本以为会接收对方“委婉分手”的言论，却在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跳入眼底时, 诈尸般惊起。
　　刘庄和他面对面，没拉帘子，被吓得不清。
　　“怎么了, 叶子？”
　　黑暗中也看不清叶行眠表情, 只听人呆呆地回了句, “哦, 渴了。”
　　叶行眠抓过挂在杆上的水大口灌了两口，冰凉的液体顺着流经胃里, 他低头又看了眼微信，确认没有眼冒金星看错。
　　“不分”两个大字是Q最后的回答，可怎么这么没真实感呢。
　　叶行眠感觉云里雾里，三天时间，应该足够Q想清楚，做出的决定也绝不会是仓促的，可这种事也能被原谅吗，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叶子叶子：可是我做的事非常非常非常过分。】
　　叶行眠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有对象酒后却和其他人亲密接触，该被丢小河里浸猪笼那种。
　　【Q：你喜欢我吗？】
　　Q忽然问了句，叶行眠虽然觉得跳脱，还是回复了。
　　【叶子叶子：当然。】
　　他当然喜欢的，尤其这三天感受更深刻，不能聊天的每一天都很煎熬，没了分享的对象，心情总是很低落提不起劲，而在刚才看到人微信回复不愿意分手时，那种感觉大概和走路上捡到人民币没差。
　　惊喜到现在都没消失，心脏跳的不停，等来了Q最后的判决。
　　【Q：其他的我不在乎，我也喜欢你。】
　　【Q：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相信你，不是你的错。】
　　【Q：你不想见我吗？】
　　-
　　叶行眠成功的被洗脑，在巨大的见面诱惑下，道德什么的都被放在了一边。
　　只是歉疚不会因此消失，决定必须好好弥补，因此第二天中午，对着Q发来的全新资源包，他可以说是十分感恩的接收了。
　　不提带着想补偿讨Q欢心的心思，其次他看这些小说动漫已经十分自如，完全不是问题，叶行眠轻松地点开，目光在触到标题时，成竹在胸的表情才有瞬间凝固。
　　竹马变情人？？
　　这个题材叶行眠从未涉猎，况且实在特殊且...贴近此刻现实，他狠狠哆嗦了下，赶忙点了退出，能不沾就不沾，决定愉快下一本，紧接着强挤出的笑意彻底凝固。
　　《我的竹马不可能暗恋我》《邻家哥哥是我男朋友》《和竹马恋爱后我真香了》？
　　叶行眠感觉此刻脑子跟被流星捶重击过没什么区别，持续且效力极其猛烈的懵，他深吸口气，退出来，看清打包的文件标题名。
　　很好，双竹马系列。
　　轻松荡然无存，叶行眠挂着苦瓜脸，给Q敲字。
　　【叶子叶子：还有这种类型的啊？】
　　能不能换一种，他真的看不了这个，起码目前是。
　　【Q：嗯，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直想和你分享。】
　　叶行眠两行清泪都要落下，还是说不出口换一个类型这种话，才做了对不起人的事决定弥补的，就算是个雷那他也得慷慨就义的踩上去。
　　竹马文而已，身正不怕影子歪。
　　叶行眠豁出去了，点开了第一本竹马文，看到心塞。
　　边看，脑子里重复不断地某人影子，差点没给他看的犯心脏病，尤其是本就满脑子正塞满了这东西，偏偏午饭点食堂里撞见齐砚，心情复杂到不行。
　　这也是昨晚“表白”后他们首次碰见，叶行眠心里活动剧烈，而齐砚只是淡淡投来一眼，然后...走了？
　　叶行眠愣住，被刘庄推了下才回神，没忍住回头一眼，齐砚走出去老远，蹙眉，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走了？”
　　刘庄不明所以，“不然呢，他两不吃完了嘛。”
　　“...也是。”
　　-
　　之后几天，叶行眠也碰见过齐砚，齐砚反应都不大，偶尔还是和他们一块吃顿饭，也会两三天见不到面，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现实生活并没有因为齐砚那次的告白有多少改变。
　　叶行眠自我安慰，或许齐砚是听进去他的话，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而已，他拒绝了齐砚自然没有再纠缠的道理，至于齐砚会不会转移目标，重新找个男生谈？
　　现阶段叶行眠是没打算问了。
　　临近的期末考让他有点焦虑，毕竟是大学第一次考试，松紧程度也不知道，已经满脑子都是复习的事，考试让人神经紧张，但也不是全然没好处，起码把他从那一堆永无止境的竹马文里解放出来。
　　太有代入感了，这是让叶行眠最为窒息的地方。
　　谁让他也是个有竹马的人，竹马曾经还不单纯，那能不多想？
　　草草看过一本，就已经足够艰难，能躲一时是一时，说不定等考完试，Q就忘了，叶行眠在祈祷中开始了期末泡图书馆的生活。
　　-
　　雨天早起最为困难，叶行眠抱着经济学的书和刘庄一块占位置。
　　期末的最后一周，里边几乎人满。
　　他们只是比平常晚来了十分钟，入口附近的位置全满，只能顺着往里头再走些，刘庄眼尖瞥见最角落的空位。
　　“两个两个分开坐吧。”
　　他们以为是空桌，过去才看见对面放着个包，一张桌子只能四个人，替郭平荀嵩占了两个，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
　　考试的科目已经出来，第一门是经济学，叶行眠便只带了经济学的书，经济学要考计算，也有背诵知识点，好在老师重点都是划过的，不至于毫无头绪。
　　一页页翻下来，他很快进入状态，学习对他来说并没特别大难度，爱情才是空白领域。
　　天色阴阴沉沉，图书馆里是开了灯的，察觉到耳边脚步声靠近时叶行眠并没分心，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直到书本上投下暗影，身侧脚步停留，才奇怪的抬起头。
　　叶行眠目光和齐砚撞上，神情一愣。
　　齐砚又是往常模样，微微点下头，不急不缓的步子，到他对面位置落座。
　　叶行眠：“...”
　　“好巧。”刘庄的回答代替叶行眠的心声，和齐砚打招呼。
　　齐砚简简单单一个“嗯”算做回应，低头翻起包里书本，这是不打算沟通的意思了，叶行眠默默地把勾起到一半试图表示友好的唇角死死压住。
　　行呗，他还懒得社交呢。
　　叶行眠翻起手中书页，完全无所谓模样，实际只有自己知道，心里跟漏了气的皮球似的，一点点萎了下来。
　　-
　　复习时间过的快，转眼十一点半。
　　“叶子，我中午不和你一块吃了。”刘庄开始收东西，讪讪地笑，“我女朋友刚给我发消息，说想去前门喝粥。”
　　重色轻友，叶行眠无奈可也不能不放人走，刘庄便收拾书包跑路了。
　　图书馆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会闭馆，他想着等闭馆再回去，打算这会休息十分钟，一早上的经济学看的他头昏脑涨，视线投向窗外的绿意。
　　工商的图书馆不大，就一层楼，外头种着翠竹，冬天枯萎许多，可还有别的叶行眠喊不出名字的常青的树木，在寒风中抖动着叶子。
　　多看绿色，对眼睛好，叶行眠休息放松了眼睛，接着复习前，余光忍不住往对面看。
　　齐砚还在看书，也是经济学，细长的手指挑起书页，轻而慢的翻过一页，长睫偶尔扇动，薄唇微抿。
　　不可否认，齐砚任何时候都足够赏心悦目，可叶行眠没心情跟齐砚比个高低谁更帅，想起今天这场意外的碰面前，和齐砚已经整整四天没见。
　　齐砚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哦，如果目光对视不算的话。
　　叶行眠心里闷闷地，翻了手中两页书，有些看不太进去，重新抬起头，“齐砚。”
　　他小声喊。
　　齐砚抬眼看来。
　　叶行眠指了指齐砚桌面另一角堆着的英语书，“我没带，借我看会。”
　　目的是不是为了借英语书，他心里最清楚不过，齐砚倒是借了，抽出英语书递过来，只是下秒垂眼，连他的一声谢谢都卡在了喉咙口。
　　叶行眠低头，呆呆地翻了两页书，这会内里的沮丧掩藏不住，全表现在脸上，无精打采极了。
　　是真的不懂齐砚为什么这样？
　　最开始他确实是以为齐砚听进去他的话，拒绝了齐砚也就死了这条心呗，那理所当应的他们还和之前一样，可事实完全不是如此，齐砚的“听进去”带着极其明显的疏远。
　　这让叶行眠难以接受。
　　以前齐砚性子也冷，可对他总归是主动的，哪像现在，陌生人似的，一个点头摇头代表所有对话，曾经他觉得烦躁的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连带着齐砚的疏离一并收回了。
　　却并不觉得高兴。
　　叶行眠合上了书，埋头趴上桌子。
　　-
　　期末考一周时间，在第一门专业课考试拉下帷幕时，紧张的心情淡下不少。
　　大学的考试，貌似和高中没什么不同。
　　虽然复习还是要复习的，可总归是没再绷着根弦，轻松不少。
　　每个专业考试时间不同，不同学院更是差的大，周三他们去前门吃饭回来，校车位置就排着长队，不少专业考完放假回去的学生拖着行李箱，把叶行眠好一顿羡慕。
　　之后两天，他们学院也有其他专业的结束考试，每天六点多，宗能听见行李箱滚轮咕噜咕噜的声音。
　　伴随着急切想回家的欲望和寒假到来的兴奋以及剩下科目的紧张感，总算是在周六下午三点，结束了大一上学期科目考试。
　　叶行眠轻快地脚步和刘庄考场出来，宿舍楼底等到了郭平荀嵩，搭着肩去后街吃了散伙饭。
　　寒假一个多月，不短也不长，叶行眠不在F市，和几人肯定是见不到的，也有点舍不得，矫情的吃过了饭，回寝室再次把他们一个个送走。
　　晚上又是他一个独守空房。
　　床下冷，不止是天气，冷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叶行眠索性上了床，回去的车票是明天中午，不用早起，那自然也不必非得早睡，夜晚的时间便长了许多。
　　叶行眠给Q发去消息，可以上线了。
　　说来也巧，Q的考试结束时间居然和他完全一样，两人都空闲下来，叶行眠等人上线禁不住期待起奔现的事。
　　寒假已经来了，网恋进入倒计时。
　　【Q：登了。】
　　消息拉回叶行眠思绪，他接受了入队申请，和人双排。
　　【叶子叶子：今天玩什么？】
　　Q报了个坦克，叶行眠就决定打野去。
　　两人打游戏英雄比较随便，但都不太爱打法师，终归打游戏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是调剂而已，早已经过了需要靠游戏来维持交流培养感情的阶段。
　　叶行眠看着上路他闪现后和Q配合把对面双杀的局面，心里满满成就感。
　　就是这么默契。
　　两人打了个两个小时，才决定休息聊会天。
　　叶行眠还是有些委婉，可又心心念念，铺垫半天给人发去了消息。
　　【叶子叶子：回了A市，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等回复就这么几秒，都跟胸口揣了只兔子，叶行眠床头框框里掏了杯水，等到了回复。
　　【Q：年后行吗？年前会有点忙。】
　　叶行眠算了下日子，也很快，再者Q这是二次确定能见面，嘴角就咧开了，敲在屏幕上。
　　【叶子叶子：行啊，我们家采办年货估计也一堆事。】
　　真好啊，叶行眠笑容停不下来，脑中刚想象两秒见面场景，Q的消息又一次追了过来。
　　【Q：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会失望吗？】
　　【叶子叶子：不会啊，其实我没想过你该是什么样子的。】
　　叶行眠想象中Q是从没有具体样貌的，毕竟他也没见过Q，可一点理想特征都没有，也好像是几分奇怪？叶行眠来不及细细思考，微信又震了下。
　　【Q：如果我不好看呢？】
　　外貌焦虑，在没见过面的情侣双方会担忧很正常，可Q竟然会是担心脸蛋的人？叶行眠挺意外。
　　【叶子叶子：我直觉你应该好看，还有很多人追。】
　　微信沉默了很久那端，叶行眠收回直觉，老老实实甜言蜜语。
　　【叶子叶子：就算不那么好看也没关系，我又不是喜欢你的样子，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Q：我哪里讨人喜欢？】
　　【叶子叶子：你很温柔啊，还体贴特别会照顾人，我觉得你是个很温暖的人。】
　　另一端曾经被叶行眠扣上无数个“冰块”“冷漠”“没有感情”的齐砚沉默了，最后沉默化为一个“好”，倒是弄得叶行眠纠结半天什么意思？
　　齐砚就无从知晓了，因为时间晚了，他还得收拾东西，匆匆找了个借口和叶行眠道了晚安。
　　叶行眠瞧着忽然“紧急下线”的人，翻来覆去大半天才终于认命的闭眼睡了。


第63章 聚会
　　叶行眠第二天九点的闹钟, 起的迅速且果断。
　　他简单收了下被子，洗漱完，把寝室该拔的插头拔了, 就听见门被敲响的动静。
　　略微疑惑。
　　因为今天能来找他的估计只有齐砚，可现在这个点才九点半, 他和齐砚约的是十点, 现阶段的齐砚应该是不大可能会愿意提前半小时来跟他共处一个宿舍才对。
　　叶行眠抱着疑惑去开门，门口高挑的身影和垂下的凉凉眸光证实某人无疑。
　　“能进来吗？”齐砚还算有礼貌。
　　“随便。”叶行眠毕竟傲娇, 虽然觉得诡异，还是扬着下巴，语气轻而随意，等人进来后后知后觉空气里飘着的香味, 瞥见齐砚手里的食堂打包盒。
　　红油抄手的味道，他不会忘。
　　叶行眠默默咽了口口水，寻思齐砚该不会故意在他面前吃想馋死他？不是，他又不是不能自己买...
　　“还没收完吗？”齐砚发话。
　　思绪卡了下壳，叶行眠不自觉又往抄手那看了眼，“快了。”
　　“那先吃吧，一会收。”
　　这话叶行眠愣住, 齐砚已经把抄手搁他桌上了，敢情这是给他买的？
　　叶行眠身体比脑子诚实，已经过去了, 客套一番, “你吃了？”
　　“嗯。”
　　他们到动车站估计得中午, 有没有时间吃未必, 怕叶行眠又闹胃疼，齐砚就提早买了。
　　叶行眠干巴巴“哦”了一声, 坐下吃了，看齐砚开始给他收拾着阳台上的洗衣盆那些，心情复杂。
　　-
　　中午校车排队的人不多，回程倒是也顺利，动车外风景迅速倒退，驶向A市，
　　国庆到现在也都快过去四个月，这次两人到站，出站口四个家长等着，叶妈妈手捧着鲜花，叶行眠格外配合的接受了妈妈的欢迎仪式，还真有点想念父母。
　　鲜花老规矩从齐砚手里转了圈，重新回到叶妈妈手里。
　　两个妈妈决定晚上在外边吃饭，直奔商场，吃的叶行眠喜欢的老字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小砚，明天见。”
　　叶行眠手机上在和Q发消息，等他妈妈和齐砚说完话，这才拖着行李箱，一家人进了门。
　　家里房间早就换好了新的被褥，床比学校软乎不知道多少倍，叶行眠洗完澡，舒坦的上了床，滚了两圈，同也已经到家的Q聊起天来。
　　【叶子叶子：晚上吃太饱了，撑的想吐。】
　　齐砚电脑上翻找着文件，给人回复。
　　【Q：下次控制点量。】
　　叶行眠晚饭确实是吃的多，没停过。
　　【叶子叶子：太久没吃到家乡菜了，没把握住分寸，哎，家里的床是真舒服，现在就舍不得走了。】
　　【Q：寒假才刚开始。】
　　叶行眠乐呵。
　　【叶子叶子：也是。】
　　两人悠闲地聊了阵，Q说要去收拾，叶行眠才和人说再见，刚想着要不要爬起来打把LOL，手机在被子上又震了下。
　　【Q：对了，上次发你的东西，看完了吗？】
　　叶行眠：“...”
　　-
　　回家前一周，是叶行眠过的最滋润的一周，除开Q时不时发来的进度抽查。
　　以至于他得时时刻刻抱着小说看，最后真就有点看上头了。
　　之前在学校，看的时间都零零碎碎的，那也得上课有时候打打网球就分心，在家他也不出门，一方面也想着赶赶进度，睡前以及睡醒第一件事，那就是睡眼惺忪开资源包。
　　因此注意力一进去，叶行眠发现，他能磕到了。
　　这和之前接触磕动漫不同，动漫画风好，暧昧情节配上bgm，搁两头猪身上那都挺甜，叶行眠被甜一会也不走心，但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没bgm没画面他都能脑补了，甚至于开始可以捕捉到隐藏的磕点，连副cp都能完美捕捉，一度有种已经超越了Q的境界。
　　貌似Q除了丢资源，好像对属性不是十分了解，叶行眠好几次这么觉得，又默默推翻，Q肯定还是比他专业的，不然让他看这些东西干嘛？
　　叶行眠没瞎想，继续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然后一天天过去，终于开始被叶妈妈嫌弃。
　　于是在躺到如果再躺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的程度后，总算起来干点家务活，拖地擦桌子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小事，当然，叶妈妈做饭前的打下手免不了。
　　叶妈妈把一盆豆角搁在他跟前，叶行眠只能放下手机，洗洗手开始摘。
　　边劳作还得边挨审问。
　　“儿子，你最近跟小砚怎么回事啊？”
　　叶行眠对这话都快免疫了，在学校被刘庄几人问，在家又是他妈，可刘庄几人叶行眠还能直说，他妈这只能打哈哈，而且这次确实也没法直说。
　　“没怎么回事啊，就那样嘛。”
　　叶妈妈显然不信，叶行眠就心虚了，“不是，妈，他自己不愿意来我们家，你干嘛非得强求啊。”
　　话说的急，出口叶行眠就知道不妙，叶妈妈瞅他一眼，“妈妈也没说是小砚不来咱门家这事啊。”
　　“...”
　　就算是三年冷战期间，齐砚也常来他们家，吃个晚饭啊或者水果之类的，回回就来了，但这次放假一周多，齐砚一次没上门。
　　是的，不止是齐砚没来做客，微信上叶行眠和他也几乎零交流。
　　不过在学校早就这样了，他都快习惯了...控制不住心情蒙上层灰布似的，叶行眠放假回来觉得处处舒坦，除了想到齐砚，一想就心塞。
　　还是第一次齐砚这么不待见他，可他一点办法没有，如果齐砚是因为他拒绝不搭理他，那这问题无解，他总不能牺牲自己就为了和齐砚和好如初吧？
　　如果是因为自尊心受伤的话，叶行眠翻了那晚的聊天记录很多次，除了骂了齐砚一句变态，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啊，不至于这么玻璃心吧。
　　叶行眠一通心境起伏，把豆角摘得乱七八糟，叶妈妈无奈接过，补了句，。
　　“那妈妈明天喊小砚过来玩，你态度好点。”
　　叶行眠闷闷，“哦。”
　　行嘛，如果就因为他骂的那一句，道个歉也不是不行，他才不像齐砚那么小气。
　　-
　　第二天上午，叶行眠客厅里吃着车厘子看电影的时候，齐砚进来了。
　　“小砚，半个小时就能开饭了，你跟小眠一起看会电视。”
　　叶妈妈笑着把人往客厅里带，齐砚瞧着像是刚睡醒没多久，随意裹了件外套，眉眼间还有些困倦，齐砚对着家长还是有另一幅面孔，叶行眠看齐砚可以说是温顺的点了点头，他妈就笑的更温柔了。
　　领着人进去，又洗了一些车厘子。
　　叶妈妈去了厨房，留下叶行眠和齐砚沙发上排排坐，一时间没人开口。
　　“...”
　　叶行眠丢了颗车厘子到嘴里，看眼齐砚。
　　齐砚目光落在投屏上，很专注。
　　叶行眠又丢了颗车厘子，还是一片沉默。
　　算了，就这样吧，他决定摆烂，摸出手机打游戏，这电影他之前看过一遍，这会也就是放着感兴趣的地方随便看看，一个人单排去。
　　游戏打着打着自然入迷，很快把齐砚甩出脑子里，反正齐砚也不想搭理他，虽然昨天叶行眠想的好好的，可真要当着齐砚的面示弱，人生头一回，那太难。
　　叶妈妈买的车厘子个个饱满紫红，叶行眠吃的有点上头，他边玩一边去摸车厘子，十几个来回后，没摸着圆滚滚的水果，反倒是触上温热的皮肤，细长细长的手指，猛地抽回。
　　齐砚正好拿了颗车厘子。
　　“...摸我干嘛？”
　　目光对视，脱口而出的话等叶行眠反应过来也是尴尬了两秒，蹙眉扭头。
　　对方野区，法师很突兀地开了战，叶行眠一个坦克那指定得冲，很快混战一片，只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齐砚的靠近叶行眠没能察觉。
　　在对方法师一个技能控制下，而己方辅助净化都不开仓皇逃窜时，叶行眠一句”我靠“堪堪到第二个字，微张的嘴里塞进个车厘子，齐砚手指蹭过唇瓣的触感清晰。
　　叶行眠动作停下，很快界面黑白。
　　下秒沙发上人急速避开，手机都差点给甩飞，震惊地放大眼睛。
　　“你干嘛？”
　　顾忌着他妈，叶行眠小声咆哮，往厨房那看。
　　齐砚收回的手摩挲了下指尖，很细微的动作，“最后一个了。”他说，“给你。”
　　叶行眠一看盘子里，确实没了，可最后一个给他...齐砚就算有这么好心，那也不用喂啊，他手又没断，所以齐砚这么做的举动再明显不过，就是故意的呗，想跟他搞暧昧！
　　叶行眠在Q的安利下，也可以说是“阅片无数”了，这点小技两还是知道的，他想着和齐砚和好服服软，齐砚却是贼心不死。
　　“你下次再随便碰我，我把你手砍了。”
　　叶行眠恶狠狠威胁，昨天还觉得骂人变态道个歉得了，现在还想再骂一句，不是，他错在哪了，都是齐砚的问题好吧。
　　齐砚收回手，“..嗯。”
　　不走心，甚至于非常不诚恳！叶行眠怒了，只这会怒火没来及喷涌，叶妈妈从厨房出来，凶狠的表情定格。
　　“阿姨。”齐砚从沙发上起身，歉疚道，“我人有点不太舒服，想先回去了。”
　　“...”
　　齐砚走后，叶行眠和叶妈妈双目对视，唇角抽搐两下，小绵羊模样，“那个，妈，我也有点不舒服，我先上..”
　　“叶行眠。”叶妈妈凉凉道，“坐好！”
　　“...”
　　叶行眠被迫和他妈谈心了半个多小时，才堪堪被放过。
　　只不过多了个任务，明天和齐砚一块去采购年货。
　　他自然不肯，之前的想法是之前的，他愿意主动和好那是出于齐砚对他心思单纯的前提下，可明显刚才齐砚举动就是没死心，他不会傻到把自己送出去。
　　要是主动邀请的话，齐砚肯定觉得还有希望，毕竟现在齐砚脸皮已经无敌厚了，哦，不止脸皮，人品都不行，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频繁挖墙角。
　　“给你这个数。”叶妈妈张开手掌，“酬劳。”
　　“...”
　　叶行眠得到了两千块，一千酬金一千年货钱。
　　每年他们家买的年货就那些，开心果话梅瓜子，再加上叶行眠爱吃的薯片，怎么一千还能剩下点，不挣白不挣。
　　但邀请齐砚肯定是不能他主动邀请，叶妈妈代劳了。
　　于是叶行眠收到一周多以来齐砚的第一条微信消息。
　　【齐砚：几点？】
　　【叶行眠：十点。】
　　其实他想下午去，但叶妈妈非赶着他上午走，让他和齐砚在外面吃顿饭，给了钱让他请客，于是叶行眠看着手头再次多出的五百，感慨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吃个两百的饭，还剩三百。
　　赚了。
　　-
　　第二天十点准点，两人出发。
　　每年年货的置办，叶行眠都是跟着去的，和他爸当他妈妈的免费劳动力，一箱一箱往车上搬，这次他们来只是买点干货而已，主要的酒水，叶妈妈之后还会来一次。
　　他们挑自己喜欢的就行。
　　“不然我们先吃饭，吃饭再买，直接回家。”
　　叶行眠懒得买一半拎着，正好他没吃早饭，齐砚倒是无所谓，只说都行。
　　餐厅是新开的，叶行眠的喜好选的。
　　点完餐，意外碰上了熟人。
　　“叶子。”程禹和女朋友一块来的，“齐哥也在啊。”
　　三人高中一个班，叶行眠和程禹玩得好，高中常在一快，读大学后半年没见了，主要程禹也去了外地，国庆又没回来，前两天微信上还聊呢。
　　碰都碰上了，在问了女生不介意后，直接就拼桌了。
　　女生性格也很开朗，三个人边吃边聊。
　　就聊到了以前的同学，一通怀念，有很久没见，程禹热衷于组织活动，来了主意。
　　“弄个同学聚会吧，一块聚聚。”
　　叶行眠对此倒是无所谓，“行啊。”
　　也省的之后一个个再约。
　　程禹给女朋友夹了虾，“这次可以带家属。”
　　大学半年，谈了恋爱的很多，毕竟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业，没了“早恋”的规规矩矩，大家都放飞了，叶行眠有对象，可惜这次带不了。
　　齐砚回来，刚坐下程禹就说了。
　　“齐哥，同学聚会来不？”
　　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以往班级活动，齐砚几乎都不怎么参加，高中那会叶行眠和齐砚形同水火，叶行眠又是在老同学的party中玩的很嗨的那种，齐砚自然不会去。
　　但今天撞见齐砚和叶行眠一块，再加上知道他们的竹马关系和叶行眠高三暑假里疯狂念叨吐槽的一个大学，估计是现在前仇恩怨已消，而且这都一块吃饭，肯定是要问一句的。
　　齐砚闻言，往叶行眠那看了眼。
　　程禹发觉，补了句，“叶子也去的，班级全部同学都会通知的，有空就来呗。”
　　叶行眠吃着鱼片，听齐砚应了。
　　“行。”
　　一顿饭吃了挺久，程禹连时间都定了，E人放开的很，立刻群里发了消息，很快有人响应，约着出来造。
　　等吃完饭，才在餐厅门口分别，程禹他们看电影去，叶行眠要和齐砚买年货。
　　瞧着两人背影恩恩爱爱的离开。
　　叶行眠心生羡慕。
　　然后转身，又对上齐砚冰块一样的脸，瞬间心梗。
　　一个小时，叶行眠扫荡一般买完了全部年货，齐砚帮忙拎着，一道打了车回家。
　　叶妈妈见两人回来的这么快，问了中午吃了什么。
　　叶行眠一五一十答，最后听到同学聚会的事，知道齐砚也去，让叶行眠到时候好好照顾齐砚，叶行眠拿了好处应了声，临走还给齐砚送了袋棉花糖过去。
　　看起来关系十分和睦。
　　接下来几天才总算是获得清净日子。
　　-
　　除夕临近，家家户户过年的氛围很是浓烈，小区里也挂起了红灯笼，张贴着福字。
　　程禹定的餐厅，带特大包间那种。
　　这次参加同学聚会的三十多人，叶行眠和齐砚到的时候，里头热闹极了。
　　“叶子。”
　　和叶行眠玩得好的几个人喊了声，纷纷围了上来，叶行眠也挺激动，好久没见了，一个个熊抱过去。
　　齐砚自然也有玩的好的，叶行眠这波招呼打完，回头就看齐砚和高中打球的男生站一块了，不算聊得火热，齐砚这人就火热不起来，可细微的动作，唇角的弧度，还是能看出高兴的。
　　叶行眠觉得他妈说的让他照顾照顾，确实没什么必要。
　　人陆陆续续都到齐，其实还是有小团体的，玩的熟的自然是坐一块，活跃气氛的跳出来，招呼大家吃吃喝喝，一张桌子十二人，叶行眠和齐砚挨着坐。
　　“来来来，我们先喝一个，庆祝叶子和齐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叶行眠和齐砚有共同朋友，高中水火不容那阵，叶行眠也是自己恼，没有说带着朋友非要和齐砚孤立那种，只能说玩的好的程禹跟齐砚还是会保持距离。
　　这话一出，大家自然是要干了的，程禹又喊停。
　　“喝酒呗，可乐有什么意思？来来来，女生不论，男生换酒啊。”
　　啤酒冒着气倒进杯子里，叶行眠额角就跳了下，“瞧不起可乐啊，我不喝。”
　　倒不是他带头反对非得，而是对齐砚喝酒着实有阴影，齐砚一喝酒他就想跑，ptsd了纯粹是。
　　“好不容易聚一聚，气氛嗨点嘛。”
　　程禹连说带劝的，齐砚已经默默喝了一杯。
　　叶行眠：“...”
　　“只是啤酒而已，不会醉。”
　　耳边齐砚冷不丁来了句，叶行眠转头，和齐砚了然的目光撞上，听人淡淡一句，“怕我醉了？”
　　叶行眠仰头就是一杯，“谁怕了。”
　　他字典里就没怕字好吧，当然，啤酒确实很难醉，齐砚酒吧都去过那么多回，哪是喝啤酒能醉的，叶行眠稍稍放心下来。
　　只是齐砚没醉，程禹就不行了。
　　人菜又爱喝。
　　几杯啤酒下去，上脸红了，非觉得自己能喝，嫌弃寡淡，啤酒变成了红酒。
　　难得同学聚会，在场基本都是能玩开的，极个别不合群的那也不会参加，开始还是一桌一桌分开吃，后头酒喝下去，桌就乱了。
　　到了兴头上，叶行眠再说“不喝”不提没用，也破坏气氛，只能牢牢盯紧齐砚，齐砚只喝了一杯红酒，啤酒也没怎么碰，才从紧张地氛围里稍稍松下。
　　也是，齐砚也有分寸，不至于。
　　一顿饭五点开始吃，吃到了八点半，饭后程禹嚷嚷着去KTV，十多个同学有事先走了，最后剩下二十人往KTV去，叶行眠自然其中之一。
　　点的中型包间，程禹接了个电话，屁颠屁颠跑下楼。
　　回来领了女朋友过来。
　　在场有单身也有带男女朋友的，嚷嚷着两人来首情歌对唱。
　　叶行眠在沙发角落里，录了小段视频，发给了Q。
　　【叶子叶子：转场ktv了，我就喝了一点啤酒。】
　　百分之百清醒。
　　叶行眠消息发出去和Q报备，目光往边上扫，齐砚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的白光映出他深刻的眉眼，眼底没有一丝醉意。
　　他和齐砚都清醒，很好。
　　【Q：很热闹。】
　　【叶子叶子：是啊，大家好久没见了。】
　　【Q：不去唱一首？】
　　【叶子叶子：我吗？哈哈哈五音不全，算了。】
　　叶行眠唱歌确实不太好听，就不凑热闹，程禹和女朋友唱完，对着包间里另外两对情侣，非得喊着也上来唱两句，大家纷纷鼓掌，两对情侣上去。
　　其中一对是他们的体育委员和他们班班长，高中那会体委暗恋班长的事，整个班都知道，结果真就暗恋成真，成一对了。
　　一首毕，大家嚷嚷着亲一个。
　　这对都是自己班的，算是自己人，起哄的厉害。
　　体委个子一米八，男生脸上挂着害羞的笑，问女生，“能亲吗？”
　　女生主动踮起脚，两人吻了个热烈。
　　叶行眠还是第一次看现场的吻，除了大开眼界，脑子偏偏不合时宜冒出他和齐砚的那一晚，脸颊发热，赶紧甩出念头，却也没忍住，悄悄往齐砚那看了眼。
　　齐砚目光落在体委两人身上，在周围的起哄声中，目光格外专注安静。
　　体委抱着班长又亲了口，磕磕巴巴地说。
　　“不止三年，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永远对你好。”
　　周遭祝福不断，嚷嚷着的人声里，齐砚始终那么静静看着，叶行眠像是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羡慕，等他晃了晃脑袋，再望去时，齐砚已然垂眼往常模样，短暂不过的错觉。
　　不待叶行眠多想，话题突兀转到他这。
　　“对了，在场的还有一对，我们叶哥也有对象的。”
　　程禹乐呵呵的跑到叶行眠位置上，“叶哥唱一首。”
　　叶行眠唱歌难听大家知道，但受欢迎啊，最后没办法被架上去，随便选了首歌唱了。
　　“齐哥还录视频啦、”
　　叶行眠刚唱完，就听程禹说了，刚才唱的太专注了，齐砚收了手机，淡淡一句，“嗯。”
　　对着齐砚还是不算熟，程禹玩笑的话没说，让齐砚唱一首，果然被拒绝。
　　“行吧，看来只有未来的女朋友能有这待遇了，什么时候谈个对象啊，齐哥？”
　　玩笑的没说，喝是喝多了，就八卦。
　　叶行眠现在也不知道齐砚到底跟那网恋对象分了没，有关这个话题避的死死的，而且齐砚的事他也不可能到处乱传，本来以为这话题就这么过去。
　　齐砚忽然来了句。
　　“在追了。”
　　叶行眠一愣。
　　程禹来劲了，兴冲冲到人边上开始问，大家都很感兴趣，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奇哪个女生入得了齐砚的眼睛。
　　唯独叶行眠感觉有点不大清醒，在追？追谁？他怎么不知道？
　　“哪种类型的啊，可爱还是性感的，长发短发？”
　　“大学认识的吗？有照片吗？”
　　“...”
　　各种各样的问题嗡嗡嗡在叶行眠耳边作响，他处于懵逼中压根没听清，最后只有齐砚的声音清晰无比钻进他耳朵里。
　　“都有吧，性格比较活泼。”
　　“嗯，哪里都好，比我优秀，就是有点难追。”
　　“我特别喜欢。”


第64章 温存
　　聚会结束, 叶行眠没喝多，除了开始的两杯啤酒后，是一丁点都没碰了。
　　齐砚也还好, 眼神清明走路笔直，果然酒量是练过的。
　　“叶子, 过两天找你玩去啊。”
　　程禹晕乎乎的, 抬手和叶行眠告别，被女朋友扶进了车里。
　　原先热闹的人群也三三两两各自离开, 齐砚叫的车也到了。
　　快凌晨的点，路上几乎没人，冬夜里的月光清冷，仿若洒上淡淡的银霜, 一半溜进了车内，落在叶行眠挨着车窗的脸上，他久久地出神。
　　想着刚才ktv里的齐砚的话。
　　有在追的人？
　　叶行眠没醉，却又觉得脑子混沌，齐砚在追谁？既然追别人，为什么前两天对他的举动还那么暧昧？
　　所以会不会齐砚口中说追的那个人是他，可齐砚哪里追他了吗, 不提他已经拒绝过，而且这大半个月来齐砚的冷漠显而易见，不可能追人是这种故意疏远的追吧？
　　而且之前的对象分手了吗？齐砚现在对他到底什么想法？
　　叶行眠觉得像是被一团拉扯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缠着, 想细细梳理偏偏找不到线头去推敲, 这事怎么能这么复杂, 搁在以往问一问也成, 可自从齐砚上次说喜欢他，已经给他吓得够呛。
　　他和齐砚, 话题肯定是不能往感情这方面谈的，不合适。
　　“到了。”
　　齐砚的声音拉回叶行眠思绪，才惊觉二十分钟路程就这么到了，车子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安保还在尽职尽责的守着门，小区内已经没了晃悠的人，就两人一左一右，影子投在路上，到了分别的门口。
　　齐砚喊他时，叶行眠脚步才停下，眼底还有未散的茫然困惑。
　　“干嘛？”他问。
　　齐砚似乎有些话想说，最后还是摇头，只轻声一句，“晚安。”
　　叶行眠：“...”
　　-
　　叶行眠梦做了一宿，全是关于齐砚的。
　　醒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叶妈妈难得见儿子下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后院里溜达了一阵。
　　叶行眠瞧瞧花看看草，最后停在秋千前。
　　秋千上蓝色的彩笔痕迹未淡，日晒雨淋的倒像是更浓烈鲜活许多，他坐上去，扶着边上的杆，怕体重把这秋千直接扯断了。
　　长大后他就没再碰过这秋千，脚直直够到地面，是荡也荡不动了，没劲的脚踩了两下，营造出点风感，叶行眠就起身了，他站着半晌，连带着胸口的烦闷一道吐了出去。
　　管那么多呢，也不关他的事，他老在这揣摩齐砚喜欢谁有什么意义，反正不要是他，爱谁谁吧，要是齐砚就因为那个人和他疏远的话..
　　叶行眠其实有在控制，可还是控制不住，是真的很生气啊!
　　是的，他思考整晚，总算找出唯一一个齐砚这段时间疏远他的原因。
　　那就是，齐砚不知道哪又勾搭了一个人！
　　但是毕竟才跟他算是表白过吧，怕他揪扯不清呗，答案简单明了，所以避着他。
　　其实真没必要，他也不会上赶着把这事说出去啊。
　　念头一遍一遍没完没了在叶行眠脑子里重复，他越是不想越是忍不住想，整个人精力憔悴，最后悲伤的否定起自己，他为什么会这么的矛盾优柔寡断啊？
　　压制住情绪，叶行眠逼迫着专注自己，虽然也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关注齐砚的动态来，可齐砚的朋友圈向来都是空空荡荡，什么没有，而一天两次的出门晃悠，也从没在小区里碰上过齐砚。
　　齐砚就不出门，也不跟他沟通，成天呆家里不知道干嘛。
　　叶行眠难熬极了，微信上对Q的消息也就好几次疏忽，六点发来的消息，这会都十一点他才看见。
　　赶紧给人回复。
　　【Q：最近很忙吗？】
　　【叶子叶子：有点。】
　　身体不忙，心比较忙，所以只能打游戏麻痹自己，刚才和朋友打了几局，就到现在了。
　　【Q：嗯。】
　　【叶子叶子：你在干嘛呢？】
　　Q发了张截图过来，叶行眠不算意外，这是又看小说呢，他想起之前Q给他发的资源已经看完，跟人说了句。
　　【Q：怎么样？】
　　【叶子叶子：还不错，挺甜的。】
　　Q的消息这次很久才回复，一个“好”字，叶行眠等了一会，没再收到Q给他发资源。
　　纳闷了一阵，主动向人要了。
　　【叶子叶子：还有别的吗？正好我最近无聊。】
　　聊天框显示正在输入中，几秒又消失，这么反复了好几次，叶行眠奇怪着，才看人回复。
　　【Q：我找找吧。】
　　叶行眠有种对方热情好像消退了一大半的感觉，难不成是觉得跟他分享没意思？
　　于是总结了一大堆萌点发过去，Q才像是积极了点。
　　【Q：觉得甜的话，会想试试吗？】
　　叶行眠喝了口可乐，就看见这么一句，愣了半天才明白Q什么意思，可乐都差点喷出去。
　　【叶子叶子：和男的谈？】
　　【Q：性别不用规定的那么死不是吗？】
　　叶行眠以前觉得搞同性恋确实诡异，他自己绝对不会是gay，但现在吧...
　　【叶子叶子：可是我有对象啊。】
　　【叶子叶子：哭笑不得.JPG】
　　【Q：如果没有我呢？】
　　消息发出去，又撤了回来。
　　【Q：开玩笑的。】
　　屏幕另一端，叶行眠松了口气，开玩笑的啊，吓他一身冷汗。
　　-
　　两人最后定下的见面时间，是情人节。
　　他们约定在A市游乐园见面，第一次见面，总是怕尴尬的，选在这种轻松的场合最合适不过。
　　地点是叶行眠提出来的，Q没反对。
　　确定下来后，叶行眠总算把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甩出了脑海，一颗心塞满了即将网恋奔现的紧张期待感。
　　倒计时十天。
　　当然提前是得把新年过好，叶妈妈和齐妈妈又逛了一次商场，买了年货回来，家里里里外外开始大扫除，张贴福字。
　　叶行眠拎着他妈给的福字去外边大门口贴，和齐砚一起。
　　两个家里最高的人贴起来方便。
　　“往左挪点，再上边点。”
　　“行了吗？”
　　“往下，对，右。”
　　叶行眠手都举酸了，回头怒视，“能不能准点。”
　　齐砚视线在左右扫了眼，“再往下就差不多了。”
　　叶行眠没好气下边挪了点，回头盯死齐砚，大有一副“你再让我挪”弄死你的架势在，齐砚才总算收敛。
　　“就这样吧。”
　　叶行眠贴上去，往后退，边注意对称整齐，到后背忽然抵上温热的手心。
　　“台阶。”齐砚提醒。
　　“..嗯。”
　　叶行眠回头时，齐砚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两人之间便隔着清晰可见的距离。
　　他的目光安静垂下，言语间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
　　叶行眠心底闪过一抹烦躁，大步回了家，门被甩上时发出哐当一声响。
　　-
　　今年除夕，是两家人一起过。
　　齐砚不去爷爷奶奶家，叶行眠也不去外公外婆那，正月再去串亲戚。
　　大早上，就开始忙忙碌碌。
　　年夜饭的地点在齐砚家，叶妈妈叶爸爸大早上就去了齐家院里，叶行眠醒来时家里空空荡荡，只有他妈微信上发来的一句话。
　　喊他醒了去隔壁吃早饭。
　　叶行眠不去，去了还得跟齐砚冷脸贴着，他最近很开心的，马上就要跟Q见面，不想看见齐砚破坏美好的心情，
　　他在家里找了点吃的，坐在沙发上刷视频。
　　日子过的很悠闲。
　　一直到中午叶妈妈见儿子还没起来，拜托齐砚过去瞧瞧，于是齐砚进门后第一眼，叶行眠在沙发上睡得瑟瑟发抖，手机都滚地上去了，拽着身上的毛毯。
　　齐砚关上门，寒风被掩在外头，客厅里昏暗许多。
　　叶行眠睡着时候很乖巧，没了平日里见着他总喜欢瞪着眼睛像是盛气凌人的模样，实际上像是鼓着嘴的河豚，他一直都没告诉叶行眠，其实那样很可爱。
　　齐砚视线长久无声地描摹过面前这张脸，太久没有过这样看着对方，安静的呆在对方身边。
　　这段时间，不是故意躲着叶行眠，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怕叶行眠问些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举动会让叶行眠更加反感。
　　说了的喜欢就收不回，他没办法当作无事发生哄着叶行眠这只是个玩笑，他喜欢叶行眠那么多年，不愿意去否定自己的感情。
　　当然，其中也有不安和茫然。
　　随着见面日子的越发临近，他就越是恐慌，不知道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也不知道做的这些有没有意义，哪怕觉得叶行眠不应该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可还是会被万一被拒绝的可能性而失眠一晚又一晚。
　　叶行眠自尊心强，感情上也单纯，第一次懵懵懂懂的初恋，却也最真诚热烈，他能感受到叶行眠对见面的期待，可注定是要失望的。
　　因为叶行眠期待的是个女生，可以不那么漂亮，可以普普通通，也许安静会有点孤僻，这些叶行眠或许都能接受，可唯独叶行眠从来认定的是，对方是个女生。
　　那就不会是他，也不能是他。
　　所以被欺骗的话，会不会厌恶他，要是再也得不到原谅怎么办？
　　-
　　叶行眠困倦着撑开眼皮，齐砚的脸闯进视线里，怔愣了几秒。
　　才从沙发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你干嘛？”叶行眠眼神防备，尤其当下这么昏暗的环境下。
　　在看清楚这是自己家沙发，他才松口气。
　　齐砚离他站的有一定距离，昏弱的光线下，情绪瞬间被隐藏起来，“阿姨让我来喊你吃饭。”
　　吃饭的点了？叶行眠试图清醒，低头找手机，发现目标静静躺在一米远的地上，刚想过去，齐砚已经先一步替他捡了起来，递至跟前。
　　“...”
　　-
　　叶行眠吃了饭，无所事事。
　　年夜饭这事他插不上手，去厨房也是捣乱，四个大人够忙活的，想回自己家又被叶妈妈拦住，说是大过年一个人呆家里不好。
　　于是叶行眠只剩下两个选择，楼下干坐着和楼上和齐砚呆一块。
　　最后叶行眠选择拖张小凳子，寒冬腊月的呆院子里吹风，楼下太吵，四个大人做饭闹得很。
　　【叶子叶子：被赶出来，冻死我了。】
　　叶行眠给Q发照片，同人闲聊。
　　【Q：赶你干嘛？】
　　【叶子叶子：哎，说来话长，你现在忙不？】
　　【Q：还好。】
　　【叶子叶子：打游戏吗？】
　　...
　　叶行眠打了两把游戏，手僵了，最后还是拖着椅子回了客厅，遇到齐砚楼上正好下来，四目相对，齐砚视线缓缓垂下，落在叶行眠冻得通红的手背，喉结滚动。
　　开口的话在叶行眠下秒动作扭头就往沙发上时消弭无声，默默地转身上楼。
　　脚步消失在楼梯口，叶行眠才从沙发后头悄悄咪咪转过脑袋，果然没了齐砚影子，心里琢磨着齐砚下来干嘛的，不会是监督他吧？
　　还是不想看到他，又上去了？
　　靠，他也不是很待见齐砚好吧。
　　叶行眠游戏打的可猛烈，把敌队个个当成齐砚按在地上摩擦。
　　天色渐暗，人也打的头昏眼花。
　　“小眠，去喊小砚下楼，准备吃饭了。”
　　叶妈妈出来客厅说了句，叶行眠不情不愿的只好上楼去寻人，齐砚的房间他快三年没来过，走到一半还是没上去，微信上给齐砚发了消息。
　　他在楼梯口等了一阵，收到个“好”字，转身下了楼。
　　-
　　年夜饭家家户户都有的年糕和鱼，冒着香味刺激着味蕾。
　　桌上的冷盘水果是齐砚和叶行眠帮着摆出来的，两人坐在桌前，等着一道又一道菜上来。
　　吃饭前的等待是最难熬的，叶行眠支着下巴，听他妈第三遍说“很快了”，口水一个劲咽。
　　“饿的话可以先吃点。”齐砚声音冷不丁响起。
　　叶行眠偏过脸，拒绝交流的姿态。
　　他又不是齐砚的狗，凭什么齐砚想搭理他的时候他就得主动凑过去，而且齐砚不是不待见他嘛，下午他在楼下都坐成木雕了，也没见齐砚邀请他上楼啊。
　　叶行眠越想越是郁闷，旧账翻到了一个月前，奶茶店里，齐砚的目光深情而温柔。
　　“可以追你吗？”
　　虚假，虚伪。
　　果然齐砚当初就是想拿他练手，现在有了新的下手对象，转眼就给他抛脑后了，还疏远他！
　　太不是人了，竹马情丁点不值钱。
　　叶行眠的怨念全写脸上了，低气压明显，椅子往边上挪了挪，拉开明显距离。
　　-
　　叶妈妈端上最后一道菜，两家人坐下来，客厅里电视放着，热热闹闹的景象。
　　“先敬今天辛苦做饭的两位妈妈。”
　　叶爸爸举了举手中杯子，和齐爸爸一道满上了酒，拉着叶行眠和齐砚一块和两个妈妈碰了碰杯。
　　“两个爸爸也很辛苦，打下手的活都是爸爸们做的。”
　　齐妈妈喝完饮料，笑着补上句，“也敬两个爸爸。”
　　六人又碰了一杯。
　　叶行眠在他妈看来时，很是自觉，“我什么没干，我自罚一杯，辛苦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才让我吃到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感谢。”
　　叶行眠一向是嘴巴甜，且有自知之明，把话堵死了一会就不会被说了，每次家里聚餐都是如此，很快他罚了一杯之后，齐砚同样的跟了句，也喝了一杯。
　　学人精，叶行眠小声嘀咕，离得齐砚更远点，烦。
　　-
　　年夜饭是得慢慢吃的，哪怕吃的快，那也不能立刻离桌，是吃饭的规矩。
　　两个妈妈脸上挂着笑，一刻不停地聊着天，说都说不完，两个爸爸话稍微少些，只偶尔说个两句，碰一碰酒杯喝两口。
　　叶行眠剥着皮皮虾，虾类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皮皮虾，桌上的龙虾肉一口没动。
　　只是皮皮虾好吃却难剥，剥了一半叶行眠上火了，放弃网上学来的剥虾技巧，决定使用蛮力解决，他握住蒸熟的虾子两边身体，手指用力翘壳。
　　“嘶”
　　指尖被刺的地方瞬间红了大片，好在没出血。
　　叶行眠恼了，他就不信了，继续掰扯着，结果一只虾剥下来，肉少了一半不说，手上又痒又疼的，被刺了好几个地方，蘸着醋咽下虾肉，对着面前瓷盘里堆积的皮皮虾开始严肃思考。
　　吃还是不吃，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就在他两个念头脑子里正打架，视线里忽然多了修长干净的手，优雅的拎起一只皮皮虾。
　　“...”
　　齐砚不紧不慢动作娴熟的去除了虾尾，轻轻掀开虾子柔软的肚皮...然后残暴的一只筷子戳了进去，他动作放的很慢，跟叶行眠之前特地为了吃这玩意学的教学视频差不多。
　　一挑一翻，完完整整的虾肉裸露出来，肥嘟嘟胖乎乎。
　　虾肉在醋里滚了一圈，叶行眠咽了咽口水，刚觉得自己行了准备上手，蘸了醋的肥虾就到了自己碗里，一愣。
　　“会了吗？”
　　“...”
　　叶妈妈喊叶行眠的时候，叶行眠正把虾子甩到了齐砚碗里，醋汁在齐砚纯色的羊绒衫上染上暗黄痕迹。
　　他也是愣了会，谁知道会飙汁啊，心虚的觑了眼齐砚脸色，齐砚低头，目光停在那道浅色痕迹上好一阵，拧眉，紧抿着唇，叶行眠就不爽了，又不是故意的，衣服也不是不能洗，生什么气啊。
　　他站不住脚的愤怒在他妈清咳了两声后，望过去，然后瞬间脸垮了。
　　叶妈妈眼神警告，叶行眠瞬间就委屈。
　　委屈跟发大水一样，止都止不住，他妈根本不知道齐砚对他做了什么，齐砚对他有多无情，就只被齐砚装出来的表面给欺骗，不管他怎么解释，他妈都觉得是他的问题。
　　“妈，阿姨。”
　　齐砚出了声，叶妈妈立刻笑靥如花。
　　“我上楼换件衣服，不小心弄到料汁了。”
　　齐砚有洁癖，齐妈妈也有，看到衣服上的醋汁也受不了让人去换了。
　　在齐砚丝毫没有抖出叶行眠，而叶妈妈目睹了发生的全过程，又一次眼神谴责叶行眠，叶行眠彻彻底底崩溃了，这个家太冰冷，待不下去了。
　　“爸，给我来点。”
　　叶行眠杯子碰了碰他爸的酒。
　　-
　　齐砚换好衣服下来，落座闻见很浓的酒味。
　　叶行眠杯子里冒出来的。
　　“小砚也得来点，男人不会喝酒那不行的。”
　　叶爸爸给齐砚直接满上，齐砚看清那是家里叔伯酿的白酒，纯的白酒，自家的比外头卖的还要烈几分。
　　“齐砚能喝的，小眠酒量肯定是比不过。”
　　齐爸爸对儿子的酒量还是知道点，叶行眠听了就不服。
　　“叔叔，这没喝可不一定。”
　　他字典里就没“输”这个字。
　　齐妈妈笑眯了眼，“那你们两比一个，反正是在家里，醉了也不怕。”
　　叶妈妈给奖励，“赢的那一方，我给额外包个红包。”
　　四个家长看热闹不嫌事大，齐砚推拒也推拒不了，只说把手头这半杯喝了就差不多。
　　叶行眠拍板，“我喝一杯，妈，倒！”
　　-
　　叶行眠高估了自己，白酒半杯下去，他基本已经天旋地转，撑着表示那没问题。
　　尤其齐砚两次低声在他耳边，“别喝了。”
　　那更得喝了，叶行眠一口闷。
　　齐砚：“...”
　　八点整，春晚正式开始，一顿饭也吃到尾声。
　　东西明天再收拾，洗了些果盘开了花生果瓜子，叶行眠走的曲线到的沙发边。
　　他脚步很快，怕被后头爸妈看出醉了。
　　到沙发前还是没忍住左脚绊右脚，齐砚后头去拉也来不及，看人垂直扑在他家沙发上。
　　沙发柔软，也抵不住脸下去。
　　疼的叶行眠“嗷”一声爬起来，捂着鼻子，眼里湿漉漉的水汽，浅色的瞳仁水洗过更加的通透。
　　齐砚心里悸动，眸光闪了下。
　　春晚的节目还是那么些，小品唱歌，画面在叶行眠眼前越来越模糊，归于黑沉的一片。
　　齐砚肩膀一沉，叶行眠靠了过来，闭着眼，呼吸带着酒气。
　　客厅中心时钟走了两圈，已经十点了。
　　“小砚。”齐妈妈轻声喊他，“带小眠上去睡吧。”
　　叶行眠醉了，很明显，被扶起来的时候眼睫颤了下，好半天也没睁开。
　　齐砚一手搂着他腰，拉他胳膊搭身上，才总算把叶行眠架住，大概是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怀里的人侧过身，埋进齐砚颈窝，发丝扫过齐砚喉结。
　　所有的动作便瞬间止住。
　　齐砚更紧的搂住了他，带回了房间。
　　-
　　身体碰到柔软的被褥，叶行眠鼻尖嗅了嗅，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不动了。
　　齐妈妈端着蜂蜜水敲了门，和叶妈妈一道。
　　“这孩子又逞强。”叶妈妈无奈，“麻烦你照顾他了，小砚，一会我和他爸爸带他回去。”
　　“没事的，阿姨。”齐砚把自己的那份蜂蜜水喝完，叶行眠的放在床头，“晚上他就睡我这吧，来来去去的也不方便。”
　　毕竟不是个几岁的小朋友，挪动叶行眠还挺困难，沉的要命。
　　叶妈妈自然答应，和齐妈妈一道下楼。
　　齐砚呼出口气，缓了缓酒劲，才转回注意力在床上的人身上，叶行眠缩进被子里，一动不动了。
　　他思考了两秒，还是放弃把叶行眠喊醒的打算，喊不醒是其一，也怕喊醒了，人就跑了。
　　叶行眠侧脸在枕巾映衬下格外白皙，齐砚关了顶灯，只开了床头的阅读灯，让叶行眠舒服些，看人跟猫咪似的，往枕头上又拱了拱，眉头蹙起，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他才试图把人扶起，手臂枕在叶行眠脑后，齐砚坐上床头，叶行眠就一个侧身滚了进来。
　　大概是怀抱舒服，叶行眠脑袋在齐砚胸口蹭了两下，一时间，齐砚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似闹腾不止的心跳声。
　　“眠眠。”他温柔也情难自禁的小声喊着叶行眠，知道叶行眠听不见，还是自顾自的哄他，“喝点蜂蜜水好不好，头就不疼了。”
　　喝这么多，明天起来又该难受了。
　　叶行眠却像是沉沉睡去，齐砚只好动作轻柔的把他扶起来，扇子似的眼睫用力颤动，睁开了缝隙，露出浅棕的眸子。
　　抵至唇边的水温温凉凉，舌尖舔过沾了水的唇瓣，意识混沌中品到了淡甜，才没那么排斥。
　　齐砚把整杯水给叶行眠喂下去后，叶行眠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呼吸重新平稳起来。
　　叶行眠少有的这么粘人，也少有的同他这么亲近，齐砚一时间舍不得放下他，视线停留许久，在叶行眠撑着身体从开始的舒服到后来腰酸背疼，主动要下去，才不舍地放手。
　　叶行眠重新挨着被子，鼻尖再次嗅了嗅，在雪松的冷香中彻底沉入梦境。


第65章 委屈
　　正月初一, 叶行眠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醒来头疼，不算特剧烈那种，但一动就晃得晕, 翻身跟死鱼一般侧压着脑袋才舒服。
　　又喝酒了，叶行眠十分后悔, 他闭眼回忆昨晚, 庆幸这回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最后的记忆他是在沙发上, 爸妈都在，最后估计是被他爸扛回来的吧。
　　他松口气，脑袋抵着枕头又蹭了下，想把那股时不时一跳一跳的疼痛压下去。
　　随后意识到, 他枕头有这么软吗？
　　不止枕头，人也像陷进去一样，意识到不对劲，叶行眠终于睁开眼，不算全然陌生的布局，像是有些熟悉？
　　房间内昏暗，看不清晰, 嗅到那股总带着湿凉的木质松冷的香味时，连带着面前的房间布局一并在久远的记忆里苏醒。
　　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剧烈的活动让脑子零件跟松了一块似的，晃得叶行眠想吐, 刚撑着身体甩开被子准备下床,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外头的光线透进来, 齐砚的眉眼在叶行眠视线里清晰,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又是齐砚，他怎么滚到齐砚房间里了。
　　齐砚微愣后, 才进门。
　　“醒了。”
　　叶行眠直奔主题，眼神警醒，“我怎么在你这，这你房间吧？”
　　三年没来，叶行眠也丁点忘记不了，主要以前太熟了，刻脑子里了。
　　齐砚慢步过去，拉开窗帘，房间瞬间明亮起来，才解释说，“你昨天喝多了，睡我这方便。”
　　方便个鬼，方便你占便宜是吧？叶行眠心里吐槽，不确定问，“那什么，咋两...没干什么吧？”
　　齐砚眼睫微微垂下，低声，“没。”
　　悬着的心落下，叶行眠起床披外套，忽然动作一顿，抬头。
　　“你昨天睡哪？”
　　他把齐砚房间睡了，齐砚睡哪，不能是跟他一起睡的吧？
　　齐砚这回沉默了几秒，叶行眠躁动，真一块睡了，还是一床被子，不是，他手机呢？
　　叶行眠开始翻手机，齐砚提醒，“桌上。”
　　“要你管。”很凶的吼了回来，这才闭嘴。
　　叶行眠简直凌乱，摸着手机穿好外套，人就往外头走，脑子晃掉他也不能再呆这了，出门前齐砚又来了一句。
　　“阿姨叔叔和我爸妈一块去矾山了，中午让我们自己吃。”
　　叶行眠直接当耳边风了，他宁可在家里一个人饿死，那也绝对不会再和齐砚呆在同一片空间下，同一个房子里，趁他酒醉都爬床了，谁知道还能干出啥事。
　　太可怕了，必须远离。
　　-
　　叶行眠脚步坚定的前脚离开，后脚又回来。
　　和房间里刚整理好被子的齐砚大眼瞪小眼。
　　“我们家钥匙，有吗？”
　　叶行眠趾高气扬。
　　齐砚眉头似乎皱了些，略微困扰，“你家的钥匙，我该有吗？”
　　叶行眠：“...”
　　叶行眠回不去了，他们家别墅外头的铁门用的是密码锁，他扫脸也能进去，可房子的大门，叶妈妈还是觉得密码锁不安全，用的最常规的钥匙锁。
　　而叶行眠回家那就没见着过钥匙，毕竟门也不怎么出，出去也有爸妈开门，而显然，他爸妈也忘记，并没有给他留家门钥匙，因此在几度的大冬天门口冻着和齐砚这躺着，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你。”他指了指齐砚，又指了指大门，“出去。”
　　齐砚：“...”
　　齐砚前脚迈出房门，转身叶行眠抵着门已经推了一半了，“干嘛？”
　　“不干嘛。”齐砚很轻叹了口气，“就是问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把年糕热一热，鸡汤喝吗？”
　　“不。”叶行眠言简意赅。
　　齐砚试图劝，“吃点吧，昨晚才喝了酒。”
　　喝完酒胃里空，吃点东西会好些。
　　“不..吃，赶紧滚。”叶行眠凶神恶煞，抬手作势要往齐砚肚子上打，齐砚自然是后退挡了下。
　　“砰”的一声，门在他面前重重合上，齐砚试图再去拧门把手，已经里头反锁了。
　　“...”
　　叶行眠回了床上躺着，这回决定宁可饿死都不吃齐砚给他做的饭，决定就这么等到他妈来接他回家。
　　空调暖风呼呼吹着，吹得叶行眠眼皮又沉了下来，翻了个身，脸颊挨在枕套上，属于齐砚身上的那股味道就更浓了，一个男的为什么沐浴露的香味那么持久啊？
　　叶行眠裹紧了被子。
　　烦，头疼，这头什么时候能不疼啊，难受的又滚了两圈。
　　-
　　外头风刮的大，窗户望出去，满眼的绿意晃动。
　　齐砚收到他妈打来的电话，矾山雨大，冬天又黑的早，山路开车怕不安全，晚上要留宿酒店，明天大早才能回来。
　　“小砚，你和小眠两个人没问题吧？”
　　齐妈妈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比如热饭记得关火，太晚别出门，最后确认了遍。
　　齐砚听着有些无奈，他和叶行眠都已经这么大了，安抚了他妈一句，齐妈妈挂了电话。
　　已经四点了，齐砚看了眼时间，叶行眠躺在房间大半个下午都没动静。
　　他犹豫着，还是决定过去敲个门，昨晚才喝了酒，白天又整天没吃东西，实在不行，叶行眠想吃什么，他看看能不能找个跑腿之类的。
　　齐砚位置上刚起来，手机桌上又震了下。
　　界面跳出消息提示。
　　叶行眠发来的，就一个字。
　　【叶子：哥？】
　　-
　　叶行眠发完消息，耻辱的床上瘫着。
　　主要胃里火烧火燎的又开始了，可中午那阵才把齐砚气走，有点怕齐砚万一不管他死活咋整，想起上次动车里刀绞般的疼，叶行眠还心有余悸。
　　床上煎蛋似的又翻了个面，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
　　顶灯倏而亮起，整个房间亮堂起来。
　　齐砚蹙眉到跟前时，叶行眠正好适应光线，眯着眼睛。
　　他额角还有沁出的汗，唇色苍白。
　　“疼的厉害？”
　　齐砚声音凉凉的，手心也凉凉的，叶行眠被他从被子里拽出来，肚子上被摸了好几个地方。
　　“现在还好。”叶行眠说的实话，“等会说不定就不行了。”
　　齐砚语气有些不悦，“别胡说。”
　　叶行眠也不想诅咒自己，但得打个预防针，见齐砚已经动手给他穿衣服，才愣了下。
　　“干嘛？”
　　他还没打算起来，疼，躺着舒服。
　　“去医院。”
　　“不去。”
　　叶行眠立刻拒绝，死死抓着被子，不至于啊，现在还不到去医院的地步，等会要是不行了再送也来得及。
　　“家里没药。”
　　齐砚担心叶行眠跟上回一样。
　　“没那么严重。”叶行眠气若游丝，钻回了被子，说出目的，“你去给我弄点东西吃的，吃完我就好了。”
　　叶行眠很执着，齐砚没办法，只能下去给人热东西。
　　大年初一外卖的药店全关门了，家里也没准备胃药，齐砚想着要是情况不对，直接扛着去医院，他以最快的速度蒸好了兔子包，连着热水一块端了上去。
　　叶行眠听见动静从床上爬起来，他唇色还是苍白的很，但好在不像上回血色全无。
　　喝了水，胃里暖呼呼的，叶行眠觉得舒服了点，又吃了两个小兔包，大概是一天没吃东西，这么点就饱了。
　　“不要了。”
　　叶行眠重新躺下，看齐砚绷着脸满脸严肃瞧他。
　　“好点了吗？”
　　“一般。”
　　胃里是一阵一阵的疼，这会叶行眠不太疼，但一会疼不疼不知道，实话说也有点怂。
　　齐砚没走的打算，床边坐着。
　　气氛太过安静。
　　叶行眠先耐不住，“齐砚。”
　　喊了人一声。
　　“疼了？”齐砚语立刻紧张起来。
　　叶行眠一句没有堪堪到了嘴边，因为听出了关心的意思，改了口，“有点。”
　　他看齐砚又有把他弄去医院的打算，赶紧一句，“不然你给我揉会，上次揉的挺舒服。”
　　齐砚起身动作僵硬片刻，叶行眠话说出口也后悔了，纯粹话赶着话，“算了，我开玩..”
　　被子开合间，齐砚探手进去，隔着单薄的毛线衫，掌心贴在叶行眠腹部，轻柔地打着转。
　　“别用劲。”齐砚轻声，“放松。”
　　叶行眠能放松就有鬼了，肚子是最柔软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阵痛又来，叶行眠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肚子彻底软了，专心抵御着这一波疼，祈祷可不要像上次那样，不知道是祈祷有用，还是齐砚温烫的手心打着转的力道正好，疼痛减轻多了。
　　还有些舒服？
　　叶行眠睁开眼，同齐砚的视线对上，又重新闭上，目光太炙烫，齐砚已经这么看着他很久了。
　　后知后觉的尴尬。
　　“以后还敢不吃饭吗？”
　　齐砚这时候提，叶行眠肯定受的住教训，只是不服气闷闷哼了一声。
　　“你多大了叶行眠，不知道照顾自己吗？”
　　“该的。”
　　后头声音冷了点，叶行眠本来不舒服，听齐砚教训一两句就算了，说个没完，也不要齐砚再揉了，情绪上来
　　“没事了，你走吧。”
　　话里的委屈太过明显，主要人不舒服的时候本来心灵脆弱，加上这段时间他和齐砚又这么不冷不热，拍掉人手翻身，叶行眠有些难受。
　　上次他这样，齐砚也没嫌他烦啊。
　　嫌他烦就走呗，叶行眠后悔喊齐砚过来，早知道疼死得了。
　　伤感的念头脑子绕了个圈，肩膀就被按住，很快又给翻了回去，肚子重新盖了手上来，他推齐砚，耳边沉沉一声，“别闹了。”
　　谁闹了？
　　“滚。”叶行眠夹着点鼻音。
　　“...”齐砚动作顿了下，态度软下来，“我不说了。”
　　“你假惺惺关心什么啊？”
　　可叶行眠情绪上来控制不住，一方面也是听出齐砚话里的妥协关心。
　　齐砚没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最烦你这种人，耍我有意思吗？我不就骂了句变态，有必要记仇到现在？”
　　委屈一旦说出口，就再也藏不住，叶行眠一股脑全说了。
　　“齐砚，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以前你那样我也原谅你了啊，可你太不是兄弟了，弯就弯了吧，拿我练手这事本来说不过去吧，那我骂你变态不是很正常。”
　　“转头你就对别人感兴趣了，你喜欢谁随你，反正跟我没关系，可你至于跟我这不冷不热的吗？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不想搭理我，那你就该离我远点，干嘛又好像很关心我，我是你的狗吗？心情好的时候过来哄我两句喂块肉，我还得巴巴上赶着，你不会想拿我当备胎吧？”
　　他觉得齐砚是在做梦。
　　“谁跟你说，我又对别人有兴趣？”
　　齐砚话里捕捉到关键信息，是有些怔的，不明白叶行眠怎么会这么想。
　　“你自己说的啊。”叶行眠眼睫颤了两下，“不是有在追的人吗？”
　　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
　　“...没有，没别的喜欢的人。”
　　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叶行眠不信，睁开眼，撞进齐砚眼底，想要分辨这话的真假，可似乎看不出来。
　　“你在乎吗，如果有的话。”齐砚低声问。
　　“关我什么事。”叶行眠垂眸，下意识便是先否认，他不再和齐砚对视，轻声补了句，“我有女朋友的，很喜欢她。”
　　“如果没有她呢？”同样的问题，齐砚又问了遍，嗓音低哑，“我有机会吗？”
　　酸涩在心口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叶行眠没再像之前奶茶店里那次落荒而逃，也没在事后狠狠骂齐砚一顿，他只是觉得很茫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认认真真思考，隔了好一阵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
　　没意义，这个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有对象，也很喜欢Q，脑子开始混沌，升起烦躁。
　　“齐砚，我其实没想阻止你喜欢谁，你喜欢去追就好了，可是你至于那么对我吗？”
　　叶行眠第一次柔软下来的姿态，“说原谅你就真的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还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之前那次，我差点分手，所以那天你找我我吓了一跳才心情不好骂你的，并不是说明你在我这没女朋友重要，你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总行吧。”
　　叶行眠说着更委屈，他说的全是实话，虽然挺对不起Q，但是目前他心里的排位，Q肯定是没齐砚重要的，他和Q才认识几个月，喜欢归喜欢，哪里比得过齐砚十八年的竹马情，因为Q对齐砚发脾气，一是因为本来齐砚就有错，再就是他不觉得这事会影响他和齐砚的感情。
　　可现实好像不是他预料的那样，齐砚变得陌生，对他冷漠，就算是以前两人冷战，也从来没有过齐砚像现在这样的漠视，当然叶行眠不否认，他有点自尊心受不了，也是其中原因。
　　他知道自己有点双标，凭什么他可以对齐砚视若无睹，齐砚就非得跟在他身后，目光永远望着他，一不顺心就得来哄着他，凭什么啊？
　　可道理懂，实际上就还是介意。
　　矫情的话说出口舒服许多，可难为情也是难为情的，叶行眠偏着头，自然注意不到齐砚此刻的眼神。
　　“抱歉，不是有意想躲你。“齐砚有太多没办法说的话，最后也只能一句，“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怕你讨厌我。”
　　叶行眠枕头里脸埋进去，哑着嗓子。
　　“本来就讨厌你，你在不在我眼前晃都是一样的，你这人就烦。”
　　所以可以在他面前晃悠，晃着他还能踏实点。
　　“那会不会有一天烦透我了，就再也不和我好了。”齐砚低语。
　　叶行眠觉得他脑袋不开窍，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啊，闷闷道，“我忍耐力还行，不然早被你气死。“
　　“可万一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会不会再也不想理他了。
　　“多过分？”
　　“特别特别过分那种。”
　　叶行眠从枕头翻过身来，他眼尾有些红，刚才的情绪还有些没消化完，不过已经掩藏的很好，认认真真打量了眼齐砚，觉得不可能齐砚无缘无故来一句。
　　“那为什么要做？”他说，带着点警告，“别做啊。”
　　齐砚没躲开他的目光，知道这时候躲开不合适，“只是万一。”
　　“为什么要有万一，理由呢？”
　　做对不起他的事那也得理由吧，叶行眠脑子疯狂过了一系列齐砚要干嘛，刚才的伤感都没了，警惕起来。
　　半天等到齐砚回答。
　　“没。”齐砚敛眸，“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原因没法说，能怎么说呢，因为太喜欢你了？这样的答案不会是叶行眠想听的，齐砚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


第66章 巧合
　　自从和齐砚说开后, 叶行眠心情愉悦，吃了睡睡了吃，猪一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天。
　　直到他妈一句“你是不是胖了”惊醒叶行眠, 奔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上下左右全方面观察了一遍, 震惊的后退两步, 摸到他妈房间，上了称。
　　晴天霹雳, 胖了三斤，还全长脸上。
　　叶行眠又照了遍镜子，心里漏了个窟窿似的，凉透了。
　　赶在奔现的要紧关头, 他胖了，还是胖在脸这种遮不住肉的地方，简直灾难，他这脸原本挺对称的啊，这会看怎么感觉右边大了点啊。
　　不得了，这必须及时遏制，叶行眠决定剩下四天严格减肥。
　　早起黑咖啡消肿, 不吃晚餐，再运动一下，那肯定能回到原来的体重, 规划好焦虑的心勉强平静下来, 说做就做, 叶行眠拎着网球拍出了门。
　　他打算拉齐砚去打球, 疯狂运动，下楼到院子, 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咿咿呀呀声，有小孩？
　　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到齐砚家门边，见着院子里那混世小魔王时，脑瓜子就嗡嗡嗡疼，刚想飞速离开，后头传来小男孩的声音，清脆且大声。
　　“叶行眠。”小男孩已经冲出了门，下秒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带我玩。”
　　叶行眠额角抽搐，低头小男孩昂着头，模样可神气。
　　“你叫谁呢？”他没好气推在小男孩额头，“喊哥哥，没大没小的。”
　　这是齐砚的小表弟，家里宠大的魔王，每年暑假寒假总有那么几天过来，缠齐砚缠的厉害，和小时候的叶行眠有的一拼，哪怕齐砚冷着脸不耐烦，也全当做看不见。
　　小尾巴跟的紧。
　　“哥哥，带我玩。”小魔王从善如流改了称呼，看到叶行眠手上的网球拍，不高兴指了指，“我不会这个，要去游乐园，去游乐园。”
　　“去呗，喊你哥带。”叶行眠假笑，“我有急事要先走。”
　　都怪他偷懒，搞什么就近原则，就应该直接约程禹出门的，虽然那家伙现在谈恋爱估计黏黏腻腻比较难约，可总比被这小魔王缠上强。
　　“齐砚不带我，哼。”小魔王还是直呼大名，提起这事还生气，“他跟别人去游乐园玩，我全看到了，就是不带我。”
　　叶行眠正给齐砚发微信，让人赶紧下来，听这话愣了下，齐砚也要去游乐园，和谁？这么巧？
　　刚想再问问这小不点，齐砚已经出来了，看到叶行眠也是一愣，脚步微顿后，过去。
　　“过来。”齐砚眉头压着，略微无奈。
　　带小孩是真不会。
　　小魔王“哼”了声，“不用你带，叶哥哥带我去游乐园玩。”
　　“...我没说带你。”
　　叶行眠咬牙，他没带小孩的爱好，还是个一点不乖的，“不是，齐阿姨还有他妈呢？”
　　“逛街。”齐砚对此也是头疼，“丢给我了。”
　　“...那把他丢给我妈？”
　　叶行眠话音落下，小魔王坐地上大哭，显然是听懂了开始撒泼，“去玩去玩，不然我哭死在这里。”
　　齐砚和叶行眠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无动于衷，只是很快吸引来边上的叶妈妈，这就不得了，小魔王嘴巴甜甜挂着眼泪一通说，于是叶妈妈大手一挥。
　　叶行眠和齐砚必须得带着弟弟出去了。
　　-
　　去体育馆一路，大魔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给两人拽的死死的。
　　毕竟不靠谱的哥哥可能随时随地把他丢下。
　　三人的组合引来不少侧目。
　　“烤肠，我要原味的和脆骨的。”
　　便利店收银台前，小魔王指了指玻璃里头爆汁的香肠，贪心一次要两根。
　　“吃了你今天乖点，等会自己看动画片。”
　　再怎么闹也毕竟是个小孩，动画片总是喜欢的，叶行眠特地拿了他妈看剧的ipad，就为了一会运动别被打扰，这会还主动货架上拿了两包薯片巧克力。
　　齐砚付了钱，往球馆去。
　　过年期间，球馆没什么人，两人选了个角落位置，叶行眠挑了部动画电影，给人安抚在这。
　　齐砚又嘱咐了句，“别乱跑。”
　　毕竟不可能时时关注，小孩子又很容易被吸引注意力，小魔王挥了挥手，也不知道听进去没，心累的叹了口气。
　　“齐砚。”
　　两人取出球拍，左右分开前，叶行眠问了句，“你要去游乐场？”
　　早上齐砚洗漱时，小魔王拿走了手机要刷某音，屏幕停在微信上他和叶行眠在聊那天游乐园的事，叶行眠发了照片过来，游乐园新添了设施，问恐不恐高。
　　游乐场是A市最大的游乐场，项目一天玩不完，五十多个，只能挑选着提前做攻略。
　　就开始嚷嚷着，当时他是听见了，叶行眠会问并不奇怪。
　　“没，娄承说想来A市，问问我而已。”
　　这么说叶行眠就明白了，估计是方清诺想玩，“那他们来了喊上我，一块转转呗。”
　　自从元旦那次后，微信上方清诺好几次说想来找他玩，有机会那就正好，他和方清诺处的还不错。
　　-
　　叶行眠挺好糊弄，齐砚松了口气。
　　小魔王安安静静的，捧着平板，他们酣畅淋漓的运动了两个小时，才收拾着回去。
　　齐砚拎起网球袋，听叶行眠惨叫了声。
　　“谁让你用我号打的？”
　　平板虽然是他妈看剧用，但叶行眠偶尔也在上面打游戏，赶紧抢过来，正好一局结束。
　　显眼的胜利标志，赢了？
　　小魔王“切“了一声，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夺过平板点开历时战绩，一列铺开，醒目的胜利。
　　“...”
　　现在的小学生，确实挺6的。
　　-
　　汗液贴在皮肤上，滋味不那么好受。
　　两人索性直接打了个车回去，还是家门口分开，叶行眠拉过齐砚胳膊，小声耳语，“他呆多久啊？”
　　“明天就走。”
　　叶行眠松了口气，这次还挺快的，也好，总比这小魔王哪天嚷嚷着非要去游乐园，正好赶上他面基那天，那就尴尬了。
　　叶行眠摆了摆手，回家去。
　　“齐砚，开门啊。”
　　小魔王院子里嚷嚷着，嗓门隔壁叶行眠都听见，捂着耳朵加快脚步。
　　-
　　齐砚洗完澡，刚想问下他妈什么时候回来，孩子是真不想带了，软件后台跳出条消息提醒。
　　指尖一顿，戳了进去。
　　这两天他私信收到的比较多，不乏一些根本不符合要求的，可时间紧迫，也只能耐心看过去，初步也有了备选名单。
　　私信的主人就读的大学也在F市，这点齐砚挺满意，方便后期如果有必要的见面能约的到人，年纪相符，长相普通...齐砚看着女生发来的第一句话，介绍长得一般纯正经人，只想赚点零花钱，倒是挺直接的。
　　【小白薯3894933：加微x聊。】
　　女生很快发来消息，五分钟后可以视频。
　　齐砚打了个“好”字，出了房间下楼，确定小魔王客厅里看动画片吃薯片，才重新回了房，锁上门，等着一会视频。
　　前两天，他在网上发了帖子，同城找人网恋奔现，具体来说，就是代替他奔现。
　　这是他深思熟虑下做出的决定，很临时也很仓促，但目前看来是最稳妥的，之前他想着，让叶行眠足够喜欢Q，说不定可以接受Q背后的他。
　　可归根结底，这都是欺骗，叶行眠想象中的一定是个女生，如果发现是他，失落感不说，更大的可能觉得是被耍了，气头上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对此一直很顾虑。
　　万一接受不了，叶行眠生气讨厌他倒是其次的，严重的话又是绝交，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可要是没别的办法，他是怎么都要试一试的，但那天他问叶行眠“没有对象会喜欢他吗”，叶行眠是松口的，“不知道”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当时压抑着，实则内心多惊喜只有他自己知道，确定叶行眠对他不是毫无感觉。
　　所以如果不存在“Q”这个人，叶行眠跟他是有可能的，那为什么不让Q成为过去式？
　　他其实也想过不然直接注销号不联系，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忘了，可最终还是觉得留个美好的影子在叶行眠的心里不如直接打碎要来的好，他想要叶行眠对Q的滤镜幻灭，彻底断了这个念想，不想叶行眠在心里留有那么个位置，哪怕Q就是他，也还是在意。
　　所以他决定找个人，以叶行眠最反感的方式和他相处，可以是一周后，由女生提出拒绝，让叶行眠彻底死心。
　　网恋不都这样，网上再喜欢现实见面不合眼缘一拍两散的很多。
　　就是代替他成为“Q”的女生得慎重选择，为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做最坏打算，齐砚希望长得普通，不那么有特色，只是也要符合和叶行眠网恋中的人设才行。
　　手机抖动，齐砚从思虑中回神，对面女生发来了视频通话申请。
　　-
　　情人节临近，叶行眠朋友圈已经有微商代购开始售卖大礼盒了，往常他都是迅速划走，彩妆大礼包香薰三件套那和他没关系，这次留心许多。
　　虽然说礼物叶行眠是打算线下买的，毕竟没买过，化妆品也不知道真假，再者快递万一被他妈看到，问起来也尴尬，专柜就靠谱省事。
　　这事他没和Q说过，说的话怕对方拒绝，也想给个惊喜，只是第一个情人节又是奔现日，太常规的礼物肯定是不够诚意的，因此叶行眠特地请了有经验的程禹参谋。
　　程禹也得给女朋友买礼物，两人约好提前一天去的商场。
　　去的时候是个晴天，虽然冬日里的太阳没几分暖意，可起码不是寒风吹得人直哆嗦，叶行眠难得没把自己裹成熊，大老远看见程禹，挥了挥手。
　　“叶子。”程禹见他过来哥俩好的就搭上肩，开口第一句调侃叶行眠并不意外，“厉害啊兄弟，搞网恋啊。”
　　叶行眠丁点不意外会被调侃，想让人帮着参谋那老底只能交代清楚，“网恋怎么了，甜着呢。”
　　“啧啧，紧张死了吧哈哈哈”
　　程禹拆穿他，被叶行眠蹬了一眼大笑两声，步入正题，领着人进商场。
　　“咱们先逛两圈，手链其实也不错，我想给悦悦买手链...”
　　-
　　“小柠，这双鞋好看吗？”
　　商场五层某品牌鞋店里，周悦拉着小姐妹许柠逛着，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前边一双白底夹蓝的高帮运动鞋问，情人节要到了，都没想好给男朋友送什么。
　　原本想买个手表的，可去年买了表，才想着买件T恤或者鞋子，毕竟男生爱运动，买这些不容易出错。
　　周悦问完，好半天没听到小姐妹回，转头就见人还对着手机打字呢。
　　“小柠？”
　　“等会，悦悦，马上。”
　　周悦无奈，这两天许柠说是网上接了个单，装网恋对象奔现的单子，虽然说许柠这段时间常常在社交软件上接单，之前有过陪女生去医院打吊瓶，一个小时一百佣金，也有过帮忙排号买面包...
　　倒也不是许柠家穷，这活也是女生寒假在家闲着，无意间发现的，加上想给电脑换个显卡，作为重度网瘾少女，这不得靠苦力换取金钱。
　　许柠总算是和人聊好了，眼底的激动却半分没散，周悦在其中似乎捕捉到了些害羞的情绪。
　　在许柠问哪双鞋子时，转眼就把小姐妹拉到角落细细盘问。
　　鞋子哪有姐妹的八卦吸引人。
　　“老实交代，你乐什么呢？这单子有什么特别吗？”周悦无比好奇，“对象是个帅哥？”
　　许柠有点不好意思，“超帅。”
　　周悦好奇，“有照片吗？”
　　“没。”
　　许柠也满肚子话要说，对着周悦一通解释，还挺复杂，周悦后头明白过来。
　　“就是你说的帅哥，是这个委托人吗？”
　　“对。”
　　周悦大脑短路几秒，“那帅哥的网恋对象，也是个男生？”
　　“是啊，不对，对方是男生没错，但是帅哥不一定是帮自己委托的啊，可能是妹妹啊什么的吧。”许柠也不确定，两人聊着聊着就出了鞋店，商场里头逛起来，“反正他让我到时候表演一下，就任性没礼貌大大咧咧之类的吧，最好是让男生对我无感，然后提分手就行了。”
　　“佣金多少啊？”周悦问。
　　许柠伸出两手比划，“一千，阔绰吧，就是游乐园让我陪那个男生玩一天，不过要求还挺多的。”
　　“什么要求啊？”
　　“不允许肢体接触，不可以释放任何对对方有意思的暗示等等...”许柠点开手机，给周悦看，长长的一条单子列下来，“哦，还有聊天记录要紧的关键点我得记住，到时候不能露馅，他说分手之后还有一千。”
　　两千块钱，就见面玩一天，这是不是太阔绰了点，这给两百也一大堆人吧。
　　“小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感觉很不靠谱。”周悦有点担心。
　　许柠脸上又是那副羞涩模样，“我开始也觉得像骗子，本来不想接的，但是对方解释了说时间急而且因为很重要才给的多，也答应和我视频。”
　　说到这周悦就懂了。
　　许柠脸颊更红了，强调，“悦悦，他真的超帅，我当时心跳的好快啊，哎呀，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就是他看我的那一眼，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回放，反正绝对是正经人。”
　　“...”周悦无奈看了眼好姐妹，还是说了句，“现在骗子都这样的，你们约在哪啊，到时候我跟程禹过去吧，不打扰你，以防万一。”
　　“悦悦，你真好。”女生撒娇的抱住好友，“哦，对了，他说要给我发那男生照片来着。”
　　许柠嘀咕着，和周悦一道往电梯口去。
　　周悦错过了篮球鞋，打算再逛逛衣服帽子好了，目光扫过楼底下一层的店，视线里出现熟悉的身影。
　　“咦？”她愣了下，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身旁好友忽然惊呼一声，“悦悦！”
　　周悦吓了跳，差点手机摔了，就被怼至跟前的手机上跳出的男生照片中愣住，被好友扯到了栏杆那。
　　许柠的声音夹杂着兴奋和惊讶。
　　“那个男生，是不是照片里这个，叫什么，叶行眠？”
　　-
　　叶行眠听见有人喊程禹名字，回头电梯上跑下来两个女生。
　　他有点脸盲，懵了会，也怀疑是不是幻听，身旁程禹一秒挪过位了。
　　“宝宝，你怎么在这？”
　　叶行眠才记起，对了，程禹女朋友，注意到女生盯着他，叶行眠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刚想无事高高挂起，就注意到边上另外一个女生不停在打量他，叶行眠同样笑了笑，可女生目光躲闪了下，神情有些古怪。
　　周悦拉过程禹，附耳同人说了几句。
　　程禹小声意外，“你怎么知道啊？”
　　他这没说出去啊，不是怕叶行眠介意嘛，那女朋友也是不能说的。
　　周悦没回答，只是和许柠对视一眼。
　　“小柠，行眠是我们朋友，这事不能瞒着他。”
　　叶行眠眼神正左右摇摆呢，做最坏的打算一会只能独自买礼物去了，就听见自己名字，微微愣了下，程禹也是一愣，“什么啊？”
　　显然懵逼。
　　许柠面色犹豫，小声，“可是我答应他了，他说很重要的...”
　　很重要的事，一连说了好几遍的。
　　许柠看向叶行眠，刚才叶行眠还冲她友好的打了招呼，又看了看好友，咬了咬牙，不能为了帅哥连自己良心都不要了，坑谁那也不能坑认识的朋友啊。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许柠咬唇，对着面前一脸怔愣的男生说，“是关于你的。”
　　-
　　咖啡店里，四人角落坐着，死一般的寂静。
　　“叶子。”程禹最先开口，担忧的看了眼身侧的人，“你还好吧？”
　　叶行眠网恋到了奔现这一步他知道，可叶行眠到底有多喜欢这个人他是不知道的，听周悦和许柠这么一番话，既觉得诡异又莫名其妙，可当下叶行眠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嗯。”
　　半晌叶行眠才“嗯”一声，实际魂都飞走了，女生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块怎么这么难理解呢？
　　所以Q因为不想见他，特地找了面前这个女生替代，和他见面，然后让他讨厌...最后甩了他？
　　可如果要甩他的话，为什么之前Q说期待和他见面呢，又为什么说喜欢他？这图什么呢，钱？但两人谈恋爱，倒是对方为他付出的更多些。
　　还是因为Q没自信和他见面，所以找人代替，可都奔现了，这么瞒着没意义啊？
　　“对了，这是他网上发的帖子，我就是在这找的。”
　　许柠开口，叶行眠才回神些许，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结果这一眼差点没把他送走，好家伙，他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之前吐槽过的帖子，当时他还批判了一番怎么会有这么奇葩行为，结果吃瓜吃自己身上来了？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叶行眠瞧见最后一栏，提的要求是，长得普通，不要漂亮，最好短发？
　　他目光不自觉落在面前女生身上，女生留着清爽的短发，五官小巧，但确实只是普通长相，裹着件黑色羽绒服，皮肤也不是特别白。
　　确实第一眼，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是，她到底要干嘛啊，要是拒绝你那直接不见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和你分手？”
　　程禹实在憋不住，这太奇怪了吧？
　　叶行眠心里乱的很，本来开开心心出来买礼物，谁知道从天而降一个噩耗，可当前什么思绪没有，所以是为什么？Q不喜欢他吗？
　　“对了，小柠和他视频过，不然再打一个？”
　　周悦想起关键的，她这话一出许柠死死摇着头，说出来她已经觉得很内疚，做不到再把人这么暴露。
　　“他不是坏人的，真的。”
　　对方明明说过是很重要的事，甚至于拜托叮嘱她好多次，许柠想到这，眼眶泛红。
　　“行吧，那不打了，你别多想小柠，你做的是正确的，网恋本来就很乱的，你只是被那个男生装出来的样子迷惑而已，不用感到内疚的.."
　　周悦赶紧安慰着小姐妹，对面叶行眠猛地抬起头，捕捉到关键词。
　　“什么男生？”
　　这会不止脑子，耳边都开始嗡嗡嗡，对方给了他和Q的聊天记录，对方知道他们之间所有的事，可除了Q本人，谁能弄来这些聊天记录，以及约会的地点.
　　所以是Q找的人冒充，那个联系的人只能是Q？
　　莫名的叶行眠脑中浮现齐砚一遍又一遍问他那个问题时的眼神，以及小魔王说的游乐场的约定，心跳骤停几乎，听见许柠确切的回答。
　　“联系我的人是个男生，眼睛冷冷的，长得很帅。”
　　“...”


第67章 掉马
　　叶行眠回去一路, 可以说是灵魂出窍的地步。
　　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身体在动，灵魂飞到天上, 看着自己麻木的下车，进小区。
　　他出来时明明天气很好, 这会太阳却躲进云层里, 风吹得耳边呼呼作响。
　　不远处两栋别墅连在一块，叶行眠回家前, 得先路过齐砚那，他脚步踟蹰半晌，心里头思绪搅和成一团，无端地小时候那些记忆通通冒了出来。
　　他们在院子里玩耍, 拿着自制的小竹竿捉蝴蝶，一块去钓鱼，上兴趣班。
　　这些日子有过风和日丽，也有过暴雨泥泞，他们有时快乐却难免有泪水，可一路跌跌撞撞，还是牵着手长大了。
　　回忆在脑中闪现, 止于耳边顺着风声传来的一声“眠眠”，叶行眠脚步停在别墅门口，偏头望去, 眼底大片的茫然在此刻长大后的齐砚微冷的眸光中, 通通化作了慌乱。
　　这一刻, 他是想拔腿就跑的, 可后退一步，还是硬生生止住。
　　齐砚从门口出来, 提着垃圾，一步步向他靠近，叶行眠忽然感觉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脑中嗡声更明显。
　　“去哪了？”齐砚问了句。
　　“...”
　　叶行眠沉默。
　　铁门被打开，齐砚走近，雪松的冷香顷刻在风中浓烈扑了过来，叶行眠忽然开始心跳剧烈，快的从像是要嗓子眼里蹦出来，在齐砚试图又一步拉近距离时，仓皇的调转了方向。
　　“就随便逛逛，我先回去了。”
　　他语气急切丢下一句，脚步飞快离开，身后齐砚抬起的步子顿住，半晌望向叶行眠消失的方向，唇角抿成平直的线。
　　-
　　叶行眠回到家，他妈正要出门，和齐阿姨一块去做美容，叮嘱了晚饭让他自己解决。
　　草草应了一声，回了房间。
　　叶行眠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姿势足足十多分钟，才翻了个面。
　　手脚冰冰凉凉，走的时候关了暖气房间通风，这会冷风一个劲从阳台灌进来，后知后觉叶行眠发现冷，关了窗开暖气，房间里踱步，片刻又栽回床上。
　　焦躁，混乱，理不清头绪。
　　他抬手捂着心脏，分钟频率严格超标了，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完全无法冷静，兜里手机震动了好久，才恍惚着低头去看。
　　【Q：在干嘛？】
　　心脏狠狠又跳了下 ，叶行眠深呼吸，强行压下心口的急促，还算冷静给人回复。
　　【叶子叶子：外面回来，躺着呢。】
　　【Q：去哪了？】
　　问话与半小时前齐砚的如出一辙，叶行眠胸口更闷了。
　　【叶子叶子：就随便逛逛。】
　　Q一阵没回，上头的“正在输入中”频繁出现又消失，回复晚了几分钟，只一个字、
　　【Q：嗯。】
　　叶行眠盯着这个字，指尖往屏幕上滑。
　　二月，一月，到去年的十月，两人互加微信后的第一次聊天记录，一遍看完，又从前往后再翻了一遍，曾经不被注意的某些细节，一点点明朗。
　　聊天中的停顿，某些回避的话题，以及他理所应当认为对方是个女生的言论，都有过的含糊不清的回避...和相似的不满。
　　点点串联起来，叶行眠点开了相册里保存的照片。
　　男生的微信号，信息里有注册号码。
　　叶行眠回神过来时，已经在拨号栏输入这一连串数字，咬咬牙点了拨打。
　　心脏密集的鼓点似的，疯狂跳动，在长达一分钟的无人接听下，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电话挂断。
　　-
　　齐砚取完快递回来，冰箱翻了瓶凉水，他在客厅沙发坐了一阵，上楼回房。
　　手机在充电，显示出未接电话。
　　新办的号码，这几天总有销售电话打来，齐砚没放心上，脑中回想先前碰上叶行眠时对方态度，他这么半个多小时回想，还是一丝不对劲。
　　用Q的号没问出什么，齐砚犹豫要不要再问问。
　　他正这么想着，叶行眠的消息已然发了过来。
　　【叶子叶子：好紧张啊。】
　　齐砚凝神，敲字回复。
　　【Q：怎么了？】
　　【叶子叶子：后天就要见面了。】
　　【叶子叶子：你紧张吗？】
　　齐砚沉默下来，他当然是紧张的，女生那边安排的不是叶行眠的理想型，也让对方按照叶行眠反感的行为去做，可还是怕那万分之一的几率。
　　【Q：嗯。】
　　他正思考着怎么再引出下午的话题，最好是让叶行眠觉得舒服的“温柔贴心”的态度，叶行眠再次先一步发了消息。
　　【叶子叶子：我这两天一直做噩梦。】
　　叶行眠手心出了汗，刚才觉得冷现在又觉得热，拿着手机蹲阳台去了，冷风刮的他清醒几分，看清对方发来关心的话语。
　　【Q：梦都是假的，睡前可以喝点牛奶。】
　　【Q：还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
　　Q是真的很温柔，极少有对他不耐心的时候，温声细语，除了闹分手的那一两个理由...一整个下午，叶行眠就没有平静的时候，许柠口中“冷冷的眼睛’形容出口的那刻，其实心里的猜测便有了对象。
　　【叶子叶子：梦见你不喜欢我，见面之后就把我甩了。】
　　长久的沉默，在叶行眠打下这行字后，对方没了回音，手心湿凉的汗早被风干，他颤抖的敲下两字。
　　【叶子叶子：会吗？】
　　沉寂的聊天框终于再次显示“正在输入中”，回复像是官方又像是带着明显的个人情感。
　　【Q：你很好。】
　　【Q：我们见了面再说吧，别多想。】
　　-
　　齐砚坐在床头发呆许久，才意识到想问的话没问出口，而距离叶行眠最后一条消息已经半个多小时。
　　他重新看了眼对话，回复没什么问题。
　　见面的时间临近，他紧张休息不好，叶行眠自然也是，会有这样的担心很正常，齐砚目光凝在“不喜欢”三个字上，唇角抿了抿。
　　本意是不想让叶行眠伤心的，可在他成为Q那一刻起，注定是会让叶行眠伤心的，而他现在做的，已经是最好的方式，希望叶行眠可以对“Q”失望，那么会好受许多。
　　时间有些难熬，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齐砚思考了会，他这么呆着只会胡思乱想，决定找点事做。
　　晚上叶阿姨不在家，可以喊叶行眠过来吃饭，早上叶行眠说想吃牛肉粉，冰箱有新鲜的牛肉，这个点开始弄，跟着教程学一学，应该是差不多的。
　　齐砚手机上搜索着卤牛肉教程，下了楼进了厨房，冰箱下层翻找他妈买的牛肉时 ，叶行眠的消息又一次跳了出来。
　　【叶子叶子：开门。】
　　-
　　齐砚在院子里就看见外头的人，裹着外套无精打采，见他走来男生眼神闪躲了下。
　　“不想一个人呆着，无聊。”叶行眠解释了一句。
　　齐砚微微颔首，“进来吧。”
　　叶行眠过来其实不算意外，自从上次聊开后，本来就破冰，还能一块打打球什么的，齐砚没多想，领着人进去。
　　“晚上吃牛肉面行吗？”齐砚正好问一句，怕叶行眠又不想吃了。
　　叶行眠一怔，“随便。”补了句，“还早呢。”
　　才四点，吃不下。
　　“肉得化冻，还得卤，需要不少时间。”齐砚开了电视，遥控器递过去给叶行眠，“喝点什么吗？”
　　“可乐。”
　　叶行眠下意识先回答了，在齐砚离开往厨房过去，起身一道，“不是，你做啊？”
　　齐砚会做饭他怎么不知道？
　　“试试。”
　　齐砚拿了瓶可乐，叶行眠接过，扫见流理台上的大块牛肉，而齐砚这会已经套上了厨房围裙，粉色的，他扯了扯围裙的边，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嫌弃这个颜色，可又不想弄脏衣服。
　　叶行眠看这忽然有些想笑，胸口闷堵的那口气意外出去了，“转过去。”
　　齐砚手上动作停了会，松开，围裙的两条带子垂在腰侧，他侧过身，叶行眠身后扯着两根带子给他系上。
　　“不是，点外卖不是更方便吗？”
　　叶行眠诧异齐砚今天忽然有这兴致，听人轻声答，”你不是嫌外卖的牛肉少，吃起来不过瘾吗？”
　　外卖的牛肉面一大碗面几块牛肉，不够塞牙缝的量，叶行眠抱怨过好几回，齐砚淡淡的话语钻进耳朵，“一会你可以吃个够。”
　　-
　　卤牛肉很费功夫，齐砚这一顿饭做了将近两个小时，叶行眠电影都看完一部。
　　虽然全程大多数时间，他是在发呆，神游天外的发呆。
　　眼前忽然多出只手，修长，干净，在他视线里晃了晃，叶行眠才惊醒过来，外头夜色黑透，齐砚在灯光下，自上而下的视线柔软落在叶行眠脸上。
　　“可以了。”他话里像是有些笑意，“味道还不错。”
　　叶行眠把手机收进兜里，怀疑道，“真假？你不是第一次做。”
　　“可能，天赋？”
　　“...”
　　不知道齐砚忽然哪来一股嘚瑟劲，叶行眠撇撇嘴，跟过去了。
　　早先发呆的太严重，这会才闻见空气里浓浓的牛肉香气，闻着味道就难吃不到哪去，桌上两碗面，齐砚推过去一碗到他跟前。
　　叶行眠坐下，对着碗里堆起的小山一样的牛肉，感到震惊。
　　外面买的牛肉面不说，单是在家做，他妈也没给过他这种摞起来的牛肉，齐砚在他边上坐下，叶行眠扭头看了眼，齐砚的比他分量少了一半。
　　“不够吗？”齐砚像是意外，拨开自己碗里，“我还没吃，你..”
　　“够。”叶行眠赶紧道，夹了筷子牛肉，炖的软烂，确实厨艺上有天赋。
　　齐砚的眼神包含的意思很明显，叶行眠竖了个大拇指。
　　他吃第二口时，筷子顿了下，“我分你点吧，太多了吃不完。”
　　“先吃，剩的给我就好。”
　　叶行眠记起小的时候，他和齐砚常常一块吃饭，搬着两张小板凳并排坐着，他不爱吃的通通往齐砚碗里塞，爱吃的鸡翅总是要抢齐砚的，哪怕碗里足够小朋友吃的四个大鸡翅，也总觉得不够。
　　八个鸡翅把小碗堆得高高的，最后吃的一片狼藉。
　　叶妈妈不允许剩饭剩菜，不然零食就会被取消，这时候齐砚总是会端过他的碗，丝毫不嫌弃一口一口往嘴里喂饭，而下次，面对叶行眠开始时贪心想要的鸡翅，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纵容地夹给叶行眠。
　　胸口那股闷窒感又一次涌了上来，刺激的叶行眠嗓音哑了几秒。
　　“你不嫌埋汰啊？”
　　明明齐砚有洁癖的，可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任何的原则齐砚在他这都是破例的。
　　“还好。”齐砚说。
　　叶行眠埋头吃了一大口面，肉汁真的很香，含糊道，“哦，你就喜欢吃别人剩下的是吧？
　　他的话随口掩饰，齐砚却认真回答，也像是无奈。
　　“没这个癖好。”补了句，“你又不是别人。”
　　“为什么？”叶行眠接上。
　　齐砚喉结滚了滚，最后只说一句，“你不脏。”
　　“...”
　　-
　　齐砚洁癖是有些严重的，进了厨房熏了油烟，吃过饭便要去洗澡。
　　叶行眠一道跟了上去。
　　“我妈回来再回去。”
　　他表示不想一个人，而齐砚回头的目光也不是想赶走他，叶行眠愿意和他待在一块，他就觉得挺高兴的。
　　书桌前叶行眠坐着，齐砚衣柜里翻找睡衣。
　　他视线落在齐砚背影良久，眉头压着，到齐砚回头时表情又恢复往常模样，像是随口一问。
　　“你电脑哪啊，我查个东西。”
　　齐砚眼神闪了下，才回答，“前两天黑屏故障了，不急的话回去再弄吧。”
　　叶行眠表情掩在长睫下，开口轻快，“行吧。”
　　-
　　浴室里水声淋淋漓漓响起时，叶行眠起身，目光在房间逡巡一圈。
　　掀开棉被，又翻了两下抽屉，最后落在角落立着的行李箱那。
　　他脚步轻声过去，翻倒行李箱，里头赫然摆着一台电脑，叶行眠往浴室里看了眼，抱着电脑拉开阳台门。
　　阳台没开灯，漆黑一片，电脑亮起的白光在黑暗中醒目，叶行眠面颊一片冰冷，心里头也沉沉坠着，哪里是黑屏坏了，启动的很正常。
　　只是一道密码锁挡着。
　　叶行眠几分怔愣，毕竟不是专业的，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丧气的打算放回去，忽然脑中灵光冒了下。
　　鬼使神差的，他戳开了密码栏，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日期。
　　屏幕瞬间一黑。
　　下秒，黑色转为白光一闪，弹跳出了主界面。
　　-
　　浴室里水声停止，齐砚裹着一身水汽出来，望向书桌前坐着的人。
　　叶行眠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怔愣中回神，兜里悬在屏幕某个号码栏上的指尖轻敲。
　　“...”
　　齐砚脚步微顿，在房间倏而响起的闹铃声中抬手，一串陌生的号码，眼睫微垂，挂断电话时响声戛然而止。
　　叶行眠指尖泛白，死死捏着屏幕。
　　在齐砚看来时抽手，“刺啦”一声，他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前的人投来目光，叶行眠大脑空白，没勇气抬头，嗓子像堵了块石头，麻木的找着借口。
　　“我妈说快回来了，先回去了。”
　　他脚步急促，呼吸很沉，经过齐砚身侧时，被攥住胳膊。
　　“围巾落了。”
　　-
　　叶妈妈到家，已经将近十点，和爸爸一道。
　　客厅熄了灯，没人，她疑惑着上楼，瞧见叶行眠的房间也熄了灯。
　　“会不会出去了？”叶爸爸猜测。
　　叶妈妈奇怪，“没，微信上说在家呢。”
　　推开门，房间也是一片黑，但能看见被子里拱着的人，叶行眠趴床上一动不动的。
　　叶行眠回来一个月了，就没这么早睡过，叶妈妈担心，还是进去了，到床前坐下，叶行眠翻了个身，闷闷的嗓音，“妈。”
　　“嗯，宝贝。”叶妈妈应了声，开了床头灯，叶行眠眼睛眯了眯，额头上叶妈妈伸手覆了上来，“哪不舒服吗，今天睡这么早？”
　　温度没什么异常，叶行眠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游戏打困了。”
　　叶妈妈笑了笑，“行吧，买了夜宵，要不要起来吃点。”
　　“不吃了，困。”叶行眠重新翻过身，没食欲，心里乱，还难受，听妈妈应了声，离开的动静，叶行眠没忍住转过身，重新喊了声“妈。”
　　人在无助地时候总是喜欢喊妈妈，叶行眠也不例外。
　　叶妈妈重新坐下，柔声道，“有心事啊？”
　　“...有。”
　　叶行眠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妈妈却是很早就发现了，寒假回来叶行眠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心情一起一伏的。
　　她笑着摸了摸儿子头发。
　　“这回是真谈恋爱了吧？”同时也有点好奇八卦。
　　叶行眠当然看的出来，还是闷闷应了声。
　　“所以是怎么了，吵架了还是闹矛盾？”
　　心情这么沮丧，恋爱中的人除了闹矛盾，也没别的原因了，叶妈妈自然这么觉得。
　　“没吵。”叶行眠还不到这一步。
　　叶妈妈耐心等着，好半天叶行眠才说，满是茫然。
　　“妈，到底什么是喜欢啊？”
　　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叶妈妈思考了会。
　　“在意吧，容易患得患失，目光总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说的太简单笼统，叶行眠不懂，蹙眉，“那为什么会喜欢？”
　　他问完又意识到自己问的有点抽象了，抹了把脸清醒，“我是说，喜欢多久算喜欢，习惯也是喜欢吗？”
　　如果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习惯这个人在身边，因此而在意这个人，那是喜欢吗？
　　叶妈妈哭笑不得，“你这么问其实妈妈也不知道，喜欢是种感觉，很抽象的，可能是，可能也不是。”
　　具体的事叶行眠不愿意说，叶妈妈不知道，但尊重。
　　叶行眠脑子一团乱麻，他自己解不开，快到崩溃的边缘，只能说。
　　“有那么个人，他可能喜欢我很久了。”开口说出这话叶行眠鼻子酸了，连带着哪哪都酸，“可是我一直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回应。”
　　齐砚电脑里，密密麻麻的那一堆资源，和Q发给他的重合无误，和那道没接的电话，已经证明了，齐砚就是Q，他说的喜欢的，早安晚安半个学期的对象，一直都是齐砚。
　　齐砚把他骗的团团转，从头到尾他所有的表白其实都是对着齐砚的，所以明明他是应该愤怒的，应该狠狠把齐砚打一顿解气才好，齐砚在耍他是事实，可他当时为什么完全不想打齐砚，就连到现在也不是愤怒的情绪，他只是..
　　“你知道了后，心里第一想法是什么？”叶妈妈问。
　　“我在想。”叶行眠心脏处细细密密的疼，怔然道，“喜欢那么久，会很辛苦吧？”
　　叶妈妈一愣，笑了，“是很辛苦的，但也会很幸福。”
　　她摸了摸叶行眠头发，柔声道，“如果真的不知道答案的话，那就去见她，面对面的，喜欢是种冲动，你见着她，这里..”指了指叶行眠心脏的位置，“它会指引你，给你答案的。”
　　叶妈妈看着儿子脸上因为她的话再次露出的茫然，知道叶行眠需要时间消化，虽然答案在她看来，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会问出辛不辛苦这样的话，哪能是不喜欢呢？
　　喜欢一个人才会心疼，才会觉得无望的等待在每一个漫漫长夜的难熬，无法设身处地，却愿意以最大的共情去理解对方 ，为对方的辛苦而自我惩罚的一并难过，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只是路得自己走，感情的事也得自己经历，叶妈妈起身，打算留给叶行眠时间自己想，离开前，脚步顿了顿。
　　“小眠。”
　　“不管你怎么选择，妈妈都永远支持你。”


第68章 要你
　　夜色浓重, 月亮在云层后边隐匿了身影，小区只有路灯昏暗亮着。
　　四周寂静，没一点人声, 睡梦香甜。
　　忽然传来 “吱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响, 门开了一条缝, 裹成熊似的身影踮起脚尖，鬼鬼祟祟出了门, 脚边一个二十四寸行李箱。
　　到了院子里，外头路灯模糊照出身影来，光下叶行眠神情小心翼翼。
　　睡前他妈跟他讲了很多没错，他也确实把这话脑子里回放也有个三四十遍没错, 但是...不懂，想不明白，以至于越来越恐慌，就他现在的状态，第二天就得在齐砚面前露馅。
　　要是被齐砚发现他知道了，叶行眠心跳扑通扑通，没完没了。
　　寒风中他哆嗦了下, 决定还是暂时避开为妙，轻手轻脚的打开院子里雕花铁门。
　　行李箱先出去，叶行眠跨过台阶, 转身掩门时, 余光瞥见路灯下忽然鬼魅似的多出的影子, 后背寒毛瞬间立起, 什么茫然心跳加速恐慌这会全变在实实在在的心脏骤停。
　　月黑风高，哪来的人？撞鬼了？
　　“眠眠。”
　　身后传来的嗓音凉凉, 咬字清晰，熟悉的音调让叶行眠走了有一阵的灵魂归位，这像是，齐砚的声音？
　　他转过身，路灯下齐砚一身黑色大衣，面颊冷白，眸光深邃同夜色融为一体。
　　骤停的心脏恢复跳动，叶行眠几乎吓死。
　　凌晨一点，鬼鬼祟祟出现在背后，齐砚是怕他活的不够长嘛，骂人的词都到嘴边了，下秒忽然顿住。
　　是啊，凌晨一点了，齐砚怎么在这？
　　思绪被前进一步的人打的凌乱，叶行眠不自觉后退，心里念头闪现，顿时拔凉一片。
　　守株待兔，齐砚搁这等他呢。
　　“你去哪，眠眠？”
　　齐砚冷感贵气没有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温情，却也控制不住话语间的冷意，极度的违和，落在叶行眠耳边心肝都抖了抖，“...你管啊。”
　　后悔了，他现在回家来不来得及。
　　叶行眠没来由的有股强烈的不好预感，右眼疯狂的跳，好像不回去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可面前的人逼近的脚步显然他是来不及夺命狂奔，更何况这会脚直发软。
　　“你别过来啊。”叶行眠内心哭泣喊出了电视剧里良家妇女被糟蹋极为懦弱的话，齐砚步子停下，堪堪离他一两米距离。
　　目光对视交汇，漆黑瞳眸中的冷意似乎淡了些许，直至月光下染上几分明显的伤感。
　　“为什么要走，你在躲我吗？”齐砚的话语是肯定，眼神直勾勾，凝着叶行眠脸上每一丝表情，抿唇，低低地问， “不是你先说的喜欢我，想见我吗？”
　　这话出口，齐砚显然已经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叶行眠一时间火气总算上来，怎么还有脸来堵他？
　　他嗓门都没忍住大了点，“你还有脸说，我他妈以为你是个女的。”
　　意识到声音太大，叶行眠赶紧回头瞧了眼，话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又一遍强调，“你这是网恋诈骗。”
　　骗感情和骗钱一样可恶！
　　齐砚喉结滚了下，再次靠近时伤感中的人没注意，等头顶阴影落下，两人距离近至咫尺时，叶行眠想跑就来不及了。
　　手腕被攥紧，齐砚俯身下来，浅淡的冷香将他包裹住，耳边是低低哑哑的嗓音，“抱歉，是我骗了你。”
　　叶行眠被齐砚的味道裹挟，像是又回到喝醉那晚，明明清醒的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做不到推开，可这次是清醒的沉醉，眼底笼上湿意。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叶行眠鼻音很重，心里酸酸涩涩，泡进柠檬罐子似的，“骗子。”
　　明明他该很生气的，他现在应该让齐砚滚，再也不想看见齐砚，把他耍的团团转好玩嘛，喜欢他也不是耍他的理由，齐砚就该滚出他的世界。
　　可他为什么一个字说不出口。
　　“对不起。”齐砚又一遍道歉，剖白心意，“但喜欢你是真的。”
　　寒风中冻僵的身体被试探着拥进面前温暖而踏实的怀抱里，传来的温度使得叶行眠畏冷的哆嗦了下，听清风中耳边的声音。
　　“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
　　行李箱滚过不那么平整的院子，沾了些花园里的泥土，被齐砚拎上楼。
　　房门推开，一片漆黑，只有空调显示着温度，照清小片天花板。
　　叶行眠脚步踏进去，当场就后悔了，他刚才脑子是抽了嘛，居然就这么被齐砚骗了回来？总算云里雾里的大脑清明一瞬，可在铺天盖地的齐砚身上的味道一股脑涌来，他抬起的步子被用力扯了回去，后背抵上冰冷的门板。
　　熟悉的场景重现，滚到嗓子口的话被耳边的热气打的零散。
　　叶行眠只来得及抬手抵住面前人胸口，比上回争气了许多，起码是用了力气推了下，齐砚纹丝不动。
　　颈后微微湿润，胸口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没完没了，叫嚣的动静让叶行眠几乎失聪，黑暗中齐砚的喘息格外分明，叶行眠觉得难以呼吸，他们挨着太近了。
　　“齐砚，我警告你啊，现在立刻..”
　　“亲一下可以吗？”
　　“...把你的脑袋挪开。”叶行眠木讷地补完了后半句话，人贴着门板更紧了。
　　齐砚沉默下来。
　　时间给了叶行眠缓冲，不至于再一头雾水，坚定了些试图把人推开。
　　“你别得寸进尺啊？”
　　他想去开灯的手被半空拦截，温度隔着手心传来，烫的心慌，话语再次卡顿，晕晕乎乎之际感觉面前的人再次俯身，湿热呼吸洒的到处都是。
　　酥麻痒意从敏感的耳朵开始，瞬间过电似的流经四肢百骸。
　　好不争气，叶行眠手脚发软，咬着牙不能那么容易被拿捏。
　　“你耍我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做人别太过分了啊，我最后警告你..”
　　未完的话被截断在抱着他的人颤栗开口的那一声“害怕”中。
　　齐砚手臂收的很紧，咫尺距离下几乎没法看清楚那双眼睛，只是声音带着不安和茫然，也有难以置信，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眠眠。”
　　-
　　叶行眠脚步瘫软的爬到床边，顶灯亮起时，他把自己埋了进去。
　　又是齐砚的味道。
　　哪哪都是，到处都是，再这样下去他要得心脏病了。
　　太屈辱，后知后觉叶行眠觉得羞耻至死。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大帅哥，怎么就因为齐砚一句话，被堵在角落石化似的任由人亲了呢。
　　唇瓣上残留的温度足够滚烫，还有点疼，刚才齐砚啃他的时候怎么就没一口咬下去，不是，他到底为什么脑子被门夹让齐砚亲？
　　尴尬，现在怎么办啊？
　　除非他能隐身，或者长着翅膀床上漏个洞之类的，不然他都摆脱不了尴尬局面。
　　叶行眠脑子一分钟转过几十个念头，发现房间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微微掀开了点被子，大概是嫌顶灯太亮，齐砚又关了，开了床头的灯，可齐砚人去哪了，他疑惑着，忽然床垫陷了些进去，很好，在他边上。
　　弹簧一样叶行眠蹦起来，转过身，齐砚已经从另一边上了床。
　　“...”
　　灯光下两人眼神再次对视上。
　　齐砚开口，“要睡觉，还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叶行眠简直要吐血，他是心得有多大，才能就这么睡过去，木着脸缓缓平静下来，冲人摆了摆手。
　　他说：“去搞点酒来，白的！”
　　-
　　齐砚没拿白酒，拿了度数低许多的红酒。
　　叶行眠不满炸毛前，低声说了，“白酒烧胃，一会又该胃疼。”
　　合情合理的理由，可偏偏带着股哄人的味道，叶行眠气的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齐砚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地上铺了毛绒的毯子，叶行眠踩着脚坐下，看齐砚给他倒了小杯，真就一丁点的量，无语的间隙，齐砚自己满了一杯，干了？？？
　　“...靠。”
　　叶行眠没忍住，郁闷的很，从齐砚那夺走了酒杯，自己满了一杯，听见齐砚又要啰啰嗦嗦的意思，凶狠道，“再说一句鲨了你。”
　　“...”
　　叶行眠框框倒了两杯喝了，酒杯磕在毛绒毯上，怒视过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他妈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
　　齐砚喉结滚了滚，“太久了。”
　　“高一，就你背刺我那次。”叶行眠鼻子忽然有些酸，“为什么？”
　　他无数次想要的一个原因，觉得齐砚不是人品卑劣嫉妒朋友的人，想要的真正能接受且觉得合理的理由，此刻却好像最荒谬不过。
　　“喜欢你。”齐砚话语微涩，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把年少时隐秘的爱意宣之于口，吐出却不过两三字，“我嫉妒。”
　　因为嫉妒，所以搞破坏，看不得叶行眠喜欢上别人，看不得叶行眠和别人在一起，所以三年的冷战，三年的空白，他几乎没能和叶行眠说几句话，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
　　齐砚回答的坦荡，答案是叶行眠预料之中的。
　　齐砚不至于这么处心积虑的耍他，而且Q...不对，齐砚让他看的那些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叶行眠现在觉得齐砚真够阴险的，本来他就有点圣母心，、虚构的小说都看得心软软，结果现实砸他身上，敢情齐砚一直算计他呢。
　　“初中那次，我腿摔了，你把隔壁班那班霸打了那回。”叶行眠嗓子都哑了，扬着下巴，“理由 。”
　　齐砚问什么答什么，同样的答案。
　　“喜欢你。”他说，“没人可以伤害你。”
　　“...”
　　妈的，心更软了。
　　“你变态啊。”可该骂也得骂，不骂叶行眠真就憋屈，软着嗓音，“我他妈一男的，咋两还是一块长大的，从小我就喜欢乖乖软软的女孩子你不知道啊，你吃的比我多长得比我高，哪点你比得上女生啊。”
　　“...我比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喜欢你。”
　　“...”
　　“现在是，以后也是。”
　　叶行眠眼底笼上雾气，低头躲开齐砚视线，又闷了两杯酒。
　　齐砚犹豫，“别喝了。”
　　“关你屁事。”
　　“...”
　　“你不会打小就暗恋我吧？”叶行眠耿耿于怀，”到底什么时候啊？“
　　“不记得了。”
　　具体哪一天保护叶行眠的欲望变成了喜欢，没有准确的时间，只是不停地量变，最后质变。
　　叶行眠努力搜刮着记忆里的点，可脑子忽然混沌了许多，胃里到喉咙口都有些热热的，红酒的度数并不低，四杯下去脑子是有点烧的。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小的时候你帮我挡金毛那次？”
　　齐砚的回答终于变了，表情也带上一言难尽，“没有，那会才几岁，我没这么的... 。”
　　后面的字不用说叶行眠都懂了，也是，要是那会的话齐砚也太变态了。
　　两人对面坐着，又一阵长久地安静无言。
　　叶行眠从兜里摸手机，看了眼时间，齐砚安静坐着，终于主动问了。
　　“可以继续交往吗？“
　　“...”
　　“分手。”叶行眠很小声。
　　“..”
　　一瓶红酒见了底，两人差不多都喝了一半。
　　酒液从瓶口滚了滴在毛绒毯上，晕开浅浅的粉红。
　　“不要。”沉闷的空气里挤出一句话，齐砚低头，僵硬地盯着晕开那抹颜色，又补了句，“不分。”
　　叶行眠听到他很重的喘了几声，嗓音沙哑，“你说了喜欢我的，可以给我机会的。”
　　“那你也是骗子。”他说。
　　酒瓶被打翻，成片的红酒液洒了出来，铺开旖旎的艳色，齐砚的身体突兀靠了过去，叶行眠没躲开，任由又一个拥抱将他覆住。
　　“我是真的喜欢你，叶行眠。”近乎祈求，“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给你的。”
　　如果叶行眠不喜欢他，如果注定得不到，他好像忽然失去了很多意义，被无止境的空虚和茫然攫取，人是真的会贪心的，没想过要得到，没尝过甜头，还可以退一步告诉自己忍耐，但明明叶行眠有点喜欢他的，明明他们也有过恋人间的亲密，他退不回无欲无求了。
　　叶行眠被抱紧的有点发疼，因为后半句语气里明显的痛苦而惊醒几分，不是，他就嘴巴硬了点啊，动手想把人推开些却被死死抱住。
　　叶行眠被抱得快不能呼吸，努力站起来被齐砚扑到了床上，他闻到点酒气，额心狠狠跳了下，完了，忘记了，齐砚喝了酒要发疯的。
　　“我们到时候再说。”叶行眠挤出话来，也要点面子。
　　“不要。”齐砚喃喃道，“眠眠。”
　　齐砚左一句叶行眠又一句眠眠的喊，像是思维有些混乱了，不过红酒而已，应该不会吧，叶行眠试图去看倒在地上的酒瓶，余光捕捉到齐砚脸上从未有过的不安惶恐，大脑就空白了下。
　　“我开玩笑的。”他赶紧说。
　　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啊，结果下秒就被怼了。
　　“不好笑。”齐砚冷声道，“我讨厌这个玩笑。”
　　“...”
　　才表白过说要对他百依百顺的人忽然变得有些极端，齐砚重复了遍抗拒，不安在酒精下被催化成某种疯狂的欲望，他大脑是清醒的，可行为被不安驱使着，低头吻了下去。
　　这次没经过同意，舌尖扫过叶行眠口腔中每一块地方，侵城略地一般，打上独属于他的标记。
　　叶行眠快不能呼吸，不懂怎么又亲上了？
　　可很快就被带走了所有的理智，漂浮在云端一般，齐砚的呼吸很烫，扫到哪都是像燎原一片。
　　大脑也开始混沌。
　　最后在晕晕乎乎之际，贴身的毛衣被掀起，小腹落下滚烫温度时，浑身一颤，才条件反射抓住了齐砚的手。
　　齐砚的吻停下，埋进他颈窝。
　　“...我想要你。”
　　“...”
　　颈侧传来湿意，残存的理智便尽数溃败，叶行眠的挣扎不过几秒，松开手，闭眼，放任自己沉沦。
　　-
　　叶行眠无法思考，脑中就一个念头。
　　那就是，他可太能了。
　　第一次就他妈全//垒//打了。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木头，海里面浮浮沉沉，大脑被酒劲冲的时而迷糊，时而因为胀疼清醒，视线里出现齐砚漆黑的瞳眸，眉头皱着，手上动作就没停过。
　　面前的人表情严肃，在干大事。
　　嗯...干///他。
　　叶行眠抬手，胳膊挡住了脸，露出的脖颈早已染上绯霞一片，在腿弯被齐砚胳膊勾起，死死拽住身前人的T恤。
　　“齐砚。”叶行眠几乎咬着牙，指骨泛起森白，在齐砚俯身时警告他，“疼的话，你就等死吧。”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
　　齐砚只弄了一次，却也足够漫长。
　　陌生的情///潮把他抛起，坠下，精力被抽的干竭，等叶行眠再挨着被子时，感觉恍如隔世。
　　最后一眼摸过手机，只来及匆匆看了眼时间，心里才骂了句技术差，就被身后的人拖进了怀里，怀抱温烫，吻落在颈侧。
　　意识归于黑沉。


第69章 听话
　　清晨第一缕光亮起时, 叶行眠睁开了眼。
　　昏沉的大脑，宿醉的疲惫，往常喝酒的状态全上来了, 雪上加霜的是，酸疼的腰和某个部位隐隐的抽疼。
　　腰上的手温度很烫, 一晚被搂着叶行眠是有知觉的, 身体麻了似的。
　　他默默地放空，表情堪称平静, 眼睫颤了两下又闭上。
　　行吧，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放动漫里，叶行眠现在脸上应该挂着两根面条，脸上看似无波无澜实则走了有一会了, 心里委屈，睡就睡了呗，可凭什么是他被压啊？
　　叶行眠回想起昨晚，他一点没反抗的怂样，恨恨地把腰上的手挪开，人钻出了齐砚怀里，爬起身, 回头齐砚睡得熟，头发微微凌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前提是如果昨晚这个人没有掐着他的腰, 死命往床头顶的话。
　　叶行眠真想给齐砚一拳, 又怕给人揍醒了, 默默地内心哭泣, 艰难挪下了床，其实疼痛并不剧烈, 可火辣辣的肿胀感还是在的，估计是因为没戴..的缘故。
　　事发突然，什么都没准备。
　　床单齐砚换了倒是还好，床头就惨不忍睹了，挤了一半的浴液被打翻，粘稠的白色弄脏了大半个桌面，雪松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叶行眠死死的盯着，裸露在外的皮肤红透了。
　　永远也不想再闻到这个味道！！！
　　一眼落在齐砚那。
　　永远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清晨昏暗的房间里，叶行眠抱起行李箱，狗狗祟祟摸出了房间。
　　-
　　叶行眠感觉自己在逃难，身后有人追杀。
　　一路打车，到动车站，买票，入座，开始昏昏沉沉的睡，他睡不安稳，忽略不掉的某处不适。
　　最后一路辗转，动车站花了五百打车，打到了学校。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学生宿舍却是一直开放的，有些学生提前回来，叶行眠本来不可能成为那一波，可无处可去，酒店住不习惯。
　　下午一点，外头沉沉下起大雨，叶行眠手机早已关机，早上记得给他妈发了微信，连换个被子都来不及，闷头睡了过去，
　　雨声在梦里也淋淋漓漓下了好几个小时。
　　叶行眠再睁眼，口干舌燥，四肢发软。
　　他掀开帘子，宿舍是又黑又冷，刚想去开灯，够手时腰上一软，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吓得魂不附体好一阵，默默收回了手。
　　摸了下额头。
　　心酸，鼻酸，他发烧了。
　　叶行眠忽然很想哭，因为生病了的缘故，又因为忽然好像命运发生了重大转折变故的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本来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多成熟稳重的人，满打满算也才刚成年，十八岁而已。
　　叶行眠忍下心里没来由悲伤的情绪，给床头手机开了机，他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现在没人照顾也很正常，委屈个什么劲，太矫情了。
　　可又忍不住戳进微信里，第一眼没看爸妈的，看齐砚的。
　　基本空荡的聊天框，只有一个未接视频。
　　一个！！！
　　叶行眠埋进被子里，差点没给自己委屈死，行呗，烧就烧吧，他把自己烧死了，让齐砚后悔去。
　　没人性，可恶。
　　闭眼好几分钟，叶行眠还是受不了，气的不行，狠狠捶了下床。
　　“不是人！！！齐砚，我再理你跟你一起做狗！”
　　一通发泄完，叶行眠抽了抽鼻子，忽然安静的宿舍里慢半拍响起踟蹰声音。
　　“眠眠？”
　　-
　　齐砚爬上床的过程，被叶行眠踹了好几脚。
　　“你是不是嫌我命长啊，还吓我，你再吓我！！”
　　冷不丁黑灯瞎火冒出声音，他差点没当场去了，叶行眠忍不住再踹两脚，偏偏身上软绵绵的，齐砚握住他脚心时，表情变了。
　　“怎么这么烫？”
　　因为发烧了，发烧了啊，齐砚是猪吗？
　　叶行眠眼尾的红没淡去，本来就委屈，那股委屈在齐砚出现非但没有消失，越演越烈了，只是短暂的在齐砚摸完他脚又要往他头上摸时凌乱了下。
　　侧身躲开，“你滚。”
　　齐砚也就明白了，换了只手，叶行眠一直在躲，宿舍的床本来就小，床板嘎吱嘎吱的响动，叶行眠一时想歪，被齐砚总算抓住了机会。
　　低下身子将人抱住。
　　叶行眠回神，开始挣脱。
　　“听话，宝宝。”齐砚担心又无奈。
　　“...”
　　叶行眠被摸了额头，怒了，“你喊谁宝宝，眼睛不要就捐了，我那么大一只。”
　　本来叶行眠就烧的脸红，现在更红了。
　　齐砚心思不在这，随口一句哄他，“那乖点，大宝宝。”
　　叶行眠：“...”
　　妈的，想鲨人但不想铁窗泪怎么办？
　　齐砚确认了叶行眠在发烧，整个人可见的有些慌乱，好在这会时间不算特别晚，赶紧外卖了退烧的药，叶行眠这时候肯定是不会去医院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都不做等药来，齐砚不安心，这会下床去拧冰毛巾了。
　　“下午。”
　　一觉醒来，叶行眠就不见了，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不知道叶行眠会去哪，倒是叶妈妈电话打过来，才知道叶行眠回了学校。
　　叶行眠报给叶妈妈未必是真的，可他实在不知道去哪找叶行眠，打过去的视频没人接听，想起昨晚的事。
　　也知道叶行眠不会再接他电话了。
　　只能抱着可能叶行眠在学校的心态，赶紧收拾了东西过来，叶行眠拖着行李箱跑，跑到了学校宿舍里头，不太聪明，但也还好是跑这。
　　叶行眠不知道齐砚心里这么想，不然现在就下去鲨人，齐砚爬上床，小心地给他额头敷上毛巾，掩了掩被子。
　　有些无措，往常的冰冷那是荡然无存。
　　叶行眠才一动，齐砚就担心问，“哪不舒服？”
　　“...玩会手机。”叶行眠咬着牙，说来也奇怪，刚才还很伤心的，可在齐砚出现后，又丁点没了。
　　伸出手就被抓住，塞回了被子里，齐砚说：“病好了再玩。”
　　“那你要干嘛？大眼瞪小眼啊？”
　　叶行眠简直无语，眼睛瞪得圆圆的。
　　齐砚想了想，“放部电影好不好？”
　　“...”
　　床挤，齐砚也不下去，拿着手机给叶行眠放电影，电影放到五分钟，叶行眠刚看进去，听耳边齐砚很低的声音问他。
　　“那个地方...还疼不疼？”
　　“...”
　　-
　　齐砚是被叶行眠推下去的，谋杀！
　　无奈床前站了好一会，得不到回答，只能把叶行眠额头的毛巾理了理，搬了张椅子，床底下坐着。
　　正好能看见人。
　　叶行眠摸出手机，回了他妈的消息，早上太仓促，这会才好好答了，他妈不放心，只能侧身把齐砚拍了，被拍的人立刻起身，靠近。
　　齐砚重新把叶行眠额头的毛巾敷好，“怎么跟阿姨说的。”
　　“出去玩。”叶行眠不情不愿，“沙市。”
　　毕竟到时候他妈要是问，齐砚得对上口供。
　　“嗯。”齐砚应了声，犹豫几秒，还是起了个话头，“身上那里，还...”
　　“你再问你就死。”
　　“...”
　　齐砚彻底问不了，打电话催了下，外卖总算是到。
　　买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内服的。
　　叶行眠吃下去，额头上毛巾被取下来，贴上小朋友的退烧贴。
　　“要关灯吗？”齐砚问。
　　“我是猪？”叶行眠冷漠回答。
　　睡了又睡？
　　齐砚才从叶行眠发烧中回神，意识到叶行眠没吃饭，连忙又点了粥。
　　两人继续床上床下，又是半个小时，粥到了，齐砚下去拿，回来时叶行眠从厕所刚出来。
　　见着推门进来的人，叶行眠路走的笔直。
　　是饿了，一天没吃。
　　他到桌前坐下，齐砚拖了张椅子，离叶行眠刚近些，就被一脚踹在椅凳子上。
　　叶行眠很凶，“滚开。”
　　“...喂完再滚。”
　　叶行眠：“....”
　　齐砚现在说话诡异得很，句句都顺他，还很变态的宠溺，叶行眠起一身鸡皮疙瘩，刚要拿过粥，齐砚已经喂到嘴巴边上了。
　　贴心又体贴。
　　叶行眠思考两秒，他都被齐砚搞成这样了，伺候他是应该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张嘴就是一口。
　　差点没给塑料勺子咬断。
　　齐砚沉默了下，默默翻了袋子，确认两份餐具才放心下来。
　　-
　　叶行眠还是第一次被齐砚投喂，又颐指气使让人把他的床单被罩换了，拿着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时被拦下。
　　威胁的眼神扫过去。
　　齐砚无奈，只好松手。
　　虽然知道发烧不要洗澡，但叶行眠一身的汗，回来一路动车出租车哪哪都蹭着，觉得身上一股汽油味，不洗实在不舒服，顺便连带着头都洗了。
　　发梢淌着水，出来齐砚已经换好了被单，见状蹙眉。
　　”闭嘴。“
　　赶在齐砚开口前，叶行眠冷冷丢下两字，“再说话鲨了你。”
　　齐砚：“...”
　　卫生间里叶行眠已经擦过头发，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吹了没两下，齐砚走近，头顶低低哑哑的声音，“我来吧。”
　　叶行眠不置可否，不过齐砚伸手拿的时候没拒绝。
　　开了二挡风，温度正好。
　　齐砚拨开叶行眠头发，一点点细心的吹过去，沾水的略沉的头发缓渐蒸发水分，变得蓬松柔软，叶行眠无聊的刷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他本来烧的不算高，这会感觉舒服多了。
　　无聊的刷着手机。
　　齐砚眼睫垂下，将他轻松自如地姿态尽数收入眼底，瞥见外套包裹着仍旧松垮的领口下，叶行眠锁骨处红痕，除了这一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
　　昨夜的疯狂涌上心头，视线微挪开，却也抵不住眸中暗沉。
　　酒精只是昨晚疯狂的小部分，不是全部，倒不如说是以此作为冲动的必要前提，他很清醒，至始至终很清醒。
　　开始没想做什么，可在听见“分手”的那一刻，压抑的欲望被恐惧开了个口，便止不住。
　　很多事情，其实做了比说要来的更加实际且有意义。
　　起码对于叶行眠来说是这样。
　　他说喜欢叶行眠，抵不过一个酒后的亲吻在人心中掀起的波澜，而要是他和叶行眠做过更亲密的，叶行眠是不是更加没了退路。
　　上过床了，还怎么心无旁骛做回朋友？
　　叶行眠是做不到的，他可以确认，只是昨晚太过顺利，让他一时间放松过了头，醒来时身边的空无一人，那一刻是从没有过的心慌，而再次真真切切见到叶行眠，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地。
　　齐砚看着面前的人，心里软软的。
　　“眠眠。”
　　他轻声喊，得到不耐的回复。
　　“再这么喊我，鲨了你。”
　　叶行眠执着于想把齐砚先鲨后埋，主要怨气没处散，只能过过嘴瘾。
　　他说完齐砚半天没说话，扭过头齐砚手抬了抬，还是吹着那一片没干的头发，目光自上而下同叶行眠对视，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又像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把叶行眠弄得焦躁。
　　“你干嘛？”叶行眠傲娇抬了抬下巴，“赏你个说话机会，说。”
　　两人竹马这么多年，叶行眠除了齐砚居然偷偷暗恋他这事缺根筋外，其他的齐砚一个眼神行为他就懂了。
　　齐砚眉眼似乎放松了些，摩挲着那小捋已然干燥的发丝，关了吹风机。
　　“没什么，就是想再确认一下。”
　　宿舍里安静下来，他静静望着叶行眠，轻声道，“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
　　“...”
　　短短一分钟，叶行眠耳根面颊迅速腾上热气，眼皮都烧的发烫，联想到某些略微黄色的画面，被齐砚这么看着就有点着不住。
　　“当然不是！”他贼大声，“咋两就是炮友。”
　　“...”
　　叶行眠爬上了床，“啪嗒”一声关了灯，钻进被子里，问问问，自己不能动动脑子思考吗？？？
　　关灯后宿舍更安静了，丝毫响动没有，叶行眠拽着被子，听见脚步挪动的声音，到他床边 。
　　“晚安。”
　　齐砚开口道。
　　然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动静，叶行眠床上试图往里头挪动的身体硬生生停住，不是？齐砚睡哪？不上来吗？
　　呸呸呸，他才不想跟齐砚一起睡，要不是齐砚有洁癖，肯定是不会睡别人的床，不对，齐砚不能回自己宿舍睡吗？靠，不会留这监视他吧？
　　叶行眠怒，行，冻不死他，最好是冻发烧了，这样他心里平衡点，他这么想着，美美的闭上眼睛。
　　齐砚趴在桌面上，好一阵有了睡意，就被头顶床板忽然“咚”的一声惊醒，伴随着叶行眠气愤的一声 ，“滚上来。”
　　“...”
　　-
　　叶行眠的生物钟彻底乱七八糟。
　　第二天中午才醒，烧已经退了，额头上的退烧贴还是冰冰凉凉，被换了新的。
　　昨晚吃的算是夜宵的缘故，肚子更饿了这会，叶行眠爬起来，齐砚便也转醒，昨天半夜没怎么睡好，怕叶行眠烧的厉害，换了好几次冰凉贴。
　　两人下了床，一米八多的个子挤着难免不舒服。
　　叶行眠想去外面走动，不想点外卖，裹成熊似的，出门前习以为常拿起这个冬天里宠幸最多的围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气的咬牙嘎吱响。
　　他当初还拿着去向齐砚炫耀，齐砚肯定背地里笑话一百回了。
　　没好气就想把这玩意丢了，就被身后靠近的人握住手腕。
　　齐砚的胸膛贴上来，将叶行眠环住，呼吸落在耳边，叶行眠怔愣间隙，手上一空，齐砚已经取过围巾，环在他脖颈间。
　　“...我没说要带。”
　　叶行眠冷冷道。
　　“外边冷。”齐砚说，又缠了一圈，最后松松地给叶行眠扯舒服了些。
　　“这个颜色很衬你。”呼吸灼热，喑哑带着磁性，“很漂亮，眠眠。”
　　“...”
　　-
　　叶行眠带着的刺，在第三天身体舒服很多的情况下总算是消下去了。
　　两人又在宿舍呆了一天，终于呆到无聊。
　　离开学还有一周时间，齐砚洗完澡卫生间出来，看着原先激情打着英雄联盟的人摊开行李箱，往里头塞衣服时脚步顿了两秒。
　　“去哪？”
　　“沙市。”
　　叶行眠提起过的，想去旅游，只不过是和Q。
　　齐砚踱步进来，“行，什么时候出发，票买了吗？”
　　叶行眠往里头丢毛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了带你吗？”
　　“带我吧。”齐砚是一点脾气没有，自从那晚后，事事顺着叶行眠，“一个人也不好玩，我陪你说话。”
　　“呵。”那他跟带个哑巴什么区别。
　　“我还可以定酒店，攻略我也做，平常拎东西推行李我都行，你就负责玩行不行，很划算的。”齐砚说完，看叶行眠动摇了下，立马补充，“你带我，我带钱。”
　　“...”


第70章 位置
　　沙市离F市飞机两小时路程, 齐砚定的机票在上午十点。
　　两人大早起来，提前到了机场，安检, 登机。
　　叶行眠全程挺兴奋的，看齐砚连夜制定出来的旅行计划, 当初原本想和Q一道去, 他自己也是看了不少攻略，很多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倒是都被齐砚安排进行程, 勉强满意。
　　齐砚微信上联系当地的旅游团，今明两天是打算在当地城内逛一逛，沙市属于西北地带，各个自然景区间隔远交通不算便利, 跟团是最方便的。
　　他们打算跟个小团，4-6人的那种。
　　齐砚发出去好友申请，微信立马震动了下，疑惑是不是过于快了，才看清发送人，他戳进去，愣了一阵。
　　叶行眠和刘庄三人热聊中, 在三人的羡慕声中勾起唇角，答应回来给他们带特产，胳膊就被轻轻碰了下, 勾起的唇角抿回平直弧度, 偏头, “干嘛？”
　　齐砚眼里像是有些不太乐意, “你跟娄承他们说的？”
　　微信上，娄承发来消息, 明晚到达沙市，当然方清诺也一块，四个人玩。
　　叶行眠没啥感觉，“是啊。”
　　人多热闹，而且本来就说好和方清诺有机会一块出来的，就随口问了句。
　　齐砚：“...”
　　齐砚的表情被叶行眠看的清楚，挑眉，“你不乐意啊？”
　　自然不可能乐意，原本以为的二人行忽然多出两个电灯泡，齐砚高兴不到哪去，就听耳边叶行眠幽幽补了句。
　　“应该不至于吧。”有点说反话的意思，“你不是跟娄承玩很好嘛？他来了你更有意思吧？”
　　齐砚思绪微微一顿，指尖松开手机，往叶行眠那认真投过去眼神。
　　似乎是思考了片刻，低声问，“这算是吃醋吗？”
　　“...”叶行眠脸木了，冷笑一声，“可能嘛，我吃什么醋。”
　　他有病啊，吃娄承的醋，人家都有对象了好吧，而且以前他对此愤怒只是因为以为齐砚是什么善茬，怕娄承给人吃了，实际上一窝货色，没什么好东西。
　　“可我想和你单独出去。”齐砚直接明了，“他们也去，有点失落。”
　　“...”
　　“谁管你，我爽就行了。”
　　叶行眠哼了声，放下小桌板，想着看部电影正好到时间，从兜里掏出耳机刚要带上，胳膊又被齐砚碰了碰，怎么事那么多？
　　他怒视过去，齐砚抿了下唇。
　　“我之前的问题，想好答案了吗？”齐砚问。
　　“什么？”叶行眠语气不善。
　　“我们是在交往吧？”
　　“...”
　　“眠眠？”
　　叶行眠狂暴的塞了耳塞，压低声音暴躁，“烦不烦，闭嘴！”
　　居然还问？？？齐砚是猪吗？？？做都做了，竹马能滚上床吗？他发誓，齐砚要是敢再问一句，他们就铁定是炮友了！！
　　-
　　飞机落地，两人先去放了行李，当天行程就是在古城内转转。
　　沙市和H市这种南方城市区别还是大，城市如同名字，总有种“黄沙漫天”的萧瑟感，土色的古城墙几乎随处而见，冬日里添了些寂寥。
　　这个季节不是这座古代划分为关外城市的旅游旺季，假期里也不算分外拥挤，游玩体验还是好的，两人转了圈，时间过得快，夜幕降临。
　　叶行眠喊齐砚，“你那报的团，能看星星不？”
　　古城里天幕也有星月，不过和沙漠深处看的自然是不同的，叶行眠有在攻略上看过拍的星空图，银河般的碎星点缀，特别漂亮。
　　“嗯。”齐砚仰头，同样望了眼天穹，“大后天的行程。”
　　旅游团敲定下来是四天三晚，这家旅游社在古城里是有店面的，刚才他们实地考察了一番才定下，顺带还定了个明天当日出发当日回的小团，地点是就近的小沙漠。
　　叶行眠“嗯”了声，目光往齐砚那扫了眼，齐砚垂着眼，唇角微抿。
　　自从飞机上开始，到这么半天转下来，齐砚都这一副鬼样子，跟他说话就应两声，不然跟个哑巴似的半天没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叶行眠一个人逛呢。
　　无趣。
　　叶行眠心里不爽，没好气道，“去吃饭。”
　　攻略是齐砚做的，很快到了餐馆，是当地特别有名的一家，两人点了特色菜，味道还是不错，叶行眠拍了照，点开微信戳进聊天框，消息发出的前一秒堪堪止住。
　　不爽就越发强烈。
　　这么多天，好几次他都下意识戳进和Q的聊天框，半个学期养成的习惯是真的一时难以改变，然后想到Q的真实身份，后知后觉的被骗的感觉涌上来。
　　齐砚怎么能这么奸诈，叶行眠胸闷。
　　转手消息发进了2宿舍群，也没心思看刘庄三人的羡慕嫉妒恨，动了筷子猛吃一口胡羊焖饼，羊肉他吃不惯，双重不爽下，撂了筷子。
　　“你。”叶行眠咬字极重，抬了抬下巴，语带戾气瞧着因为他开口后抬眸的对面齐砚，“对我什么意见，说。”
　　齐砚微微一愣，垂眼，“没。”
　　“那你给我摆了半天脸色，不想玩你就滚，我没求你跟我一块。”
　　“...”
　　叶行眠话说出来其实有点后悔，反思两秒是不是太凶了，可真的很影响心情啊，不玩就自己坐飞机回去呗。
　　“抱歉。”
　　行，现在又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叶行眠简直难受。
　　“我是有点情绪。”齐砚忽然说。
　　叶行眠：“那你说。”
　　“飞机上，你没回答我的问题。”齐砚望着叶行眠，轻声又很执着，“我想知道。”
　　“...”
　　这简直无语的妈妈给无语开门，叶行眠感觉无语到家了，这么个蠢问题齐砚真的非要一直问嘛。
　　“我们是在交往吗？”齐砚定定地看着他，“你喜欢我的吧，我就问这一次，因为答案对我这真的很重要，没听到你亲口说，我就很...不安。”
　　“回答我，好不好？”
　　齐砚话里带着期盼和祈求，弄得叶行眠先是一怔，然后慢半拍反应过来。
　　其实刚知道齐砚可能暗恋他多年那会，确实酸酸涩涩，对齐砚格外的宽容也有点无措，可自从两个人睡了，注意力全被他竟然被压了这事转移，不可否认有自尊心受挫，他怎么能被压？
　　因此对于齐砚暗恋多年无望等待的心疼都灰飞烟灭，他对齐砚颐指气使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在，而齐砚一直问问问他只觉烦躁，忽略了齐砚敏感的小心思。
　　他不是暗恋那一个，没法设身处地理解齐砚的不安全感，也过于粗心，完全想不到。
　　“齐砚，我..”
　　叶行眠深呼吸，酝酿好开口的剖白却被忽然闯进耳边的声音打断，是临桌的六十来岁的阿姨，两人刚才进来那会，阿姨就频繁投来视线。
　　齐砚眼底的光黯淡下去，教养迫使他偏头面对阿姨，作出回应。
　　“十九了。”
　　阿姨笑眼眯眯，“是大学生吧。”
　　齐砚点头，却心不在焉。
　　叶行眠在边上开始还云淡风轻的，只以为这阿姨热情，下午他们也碰上了不少热情的当地人，可能民风如此，可后头的话越来越不对劲，而在阿姨听见了齐砚F市的，脸上跟笑开花似的。
　　“我女儿也在F市读书，缘分啊。”
　　齐砚：“...”
　　叶行眠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阿姨的喋喋不休，从透明人怒刷了存在感。
　　“不是，阿姨，您女儿也才大三，用的着大老远这么着急给她介绍吗？”
　　简直离谱好吧，哪有街上逮着个人就按头配对的啊，这世界是不是巅了？而且牵线之前不应该问问对方的家庭情...单身不单身啊。
　　阿姨闻言苦恼，长长叹口气，对着叶行眠倒苦水，“哎，你不知道我那女儿啊，长这么大男生手都没牵过，成天就喜欢什么一次元二次元的纸片人，我是说也说不动了。”
　　叶行眠多少能理解这话，他指了指齐砚，略微疑惑，“可他也不是纸片人啊。”
　　阿姨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齐砚身上转了圈，“他确实不是，但是我女儿喜欢的类型，不就是没遇上帅的，我年轻也是个颜控啊，阿姨觉得能行。
　　“...”
　　叶行眠看眼齐砚，齐砚同样望着他，半天没说一句话，倒是他在这给齐砚解释半天，怎么，是想认识认识是吧？
　　“哦，对了。”阿姨这才忽然想到什么，“孩子，你有对象吗？我女儿很漂亮的，没有的话，认识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齐砚终于说话了这回，仍旧是直直望着叶行眠，唇瓣一张一合，问的叶行眠。
　　“我有吗？”
　　叶行眠：“...”
　　阿姨一头雾水，“你这孩子，有没有自己还不知道啊？”
　　叶行眠唇角抽搐，问他？他当然知道齐砚打的什么算盘，无所谓，爱跟人女生见面就见呗，拍手起身，两个字堪堪脱口而出，就被齐砚抢先一步。
　　“我有对象，抱歉。”
　　阿姨“咦”一声，失落地离开了。
　　叶行眠和齐砚目光碰撞两秒，转身就走。
　　-
　　餐馆离酒店不远，叶行眠走的极快，可齐砚也一双大长腿，正正好并肩。
　　五分钟，酒店的灯光出现在视线里，叶行眠脚步就慢了那么两秒。
　　齐砚开了口，“你刚才没反驳我。”
　　后一句话叶行眠猜都能猜到，齐砚复读机似的，“所以我有对象吗？”
　　叶行眠忍无可忍，一字一顿，“如果我不说，你就打算天天给我来一句？”
　　齐砚没否认。
　　叶行眠深呼吸，“行。”他很凶，“看手机。”
　　齐砚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又被低低的吼了，让他看微信，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下秒眼底浮上诧异。
　　“其实...也不用。”半晌低哑的嗓音艰涩道，“我有准备。”
　　“...”
　　-
　　两人回到酒店，叶行眠立在床边，看齐砚开了行李箱，堆叠的衣服下翻出了四四方方的两个小盒子。
　　丝滑无感极薄0.01。
　　齐砚哑声道，“都买了。”
　　两人的第一次匆忙，事后他就把东西全买了，因此刚才叶行眠让他买这些，其实没有必要。
　　而叶行眠在看到东西时脑子嗡嗡嗡，这像是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在交往的人，摆明就是冲着有下一次来的。
　　“要干嘛？”齐砚问，又敏感的意识到语句似乎是有歧义，生硬地解释了句，“我是说，买这些做什么？”
　　第一次叶行眠事后跑挺怂，而现在两人都到这一步，他不想显得矫情弱势方，掷地有声，“干啊，不然呢？”
　　齐砚：“...”
　　不等齐砚再问，叶行眠已经接着说了。
　　“你不是想确认，我们到底什么关系，算不算交往 ？”
　　“是。”齐砚回答。
　　叶行眠指了指被齐砚放床头柜的两个小东西，清了清嗓子，“你躺下，我来上你，我们就谈。”
　　他说完原本是等着齐砚阴险的“推脱”，结果一个“好”丝毫不带犹豫的落进耳朵里头，他足足愣了好半天，到齐砚又一次开口。
　　“可以。”他确定了一遍，然后问，“先洗个澡吗？还是直接开始。”
　　叶行眠：“...”
　　”你就这么答应了？你在下面，你知道下面什么意思吗？”
　　叶行眠实话说有点懵，不对啊，他看的那些小说里，都是很不愿意的，一个个都阴险狡诈才对，齐砚就这么躺下，不挣扎的吗？
　　齐砚点头，“我比你清楚。”
　　也是，资源包都是齐砚丢过来的，还是阴险狡诈啊，处心积虑，叶行眠想想就怒，“行。”
　　“那来吧。”
　　“..先洗澡。”叶行眠喉结滚了下，没忍住，“你能不能别那么饥渴，脏死了。”
　　齐砚明明有洁癖，还这么迫不及待，叶行眠简直难以理解，打发人去洗澡，齐砚却不肯动，他脑子热血一冲，“是我上你，我有我的节奏！”
　　齐砚无奈起身，离开前还是犹豫了下，主要担心叶行眠反悔，轻声问，“那可以不可以先亲一下。”
　　“...”


第71章 余晖（完结章）
　　叶行眠把齐砚赶走后, 腿都软了。
　　本来想去床上坐会，瞧见床头的东西又默默退回了桌边，摸出手机搜步骤。
　　其实步骤也不是不清楚, 上次是怎么做的，先亲, 然后往下, 可以摸一摸，再扩/张...手机“啪”的砸桌面, 叶行眠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这怎么进行啊？
　　太社死了吧。
　　浴室里水声停止时，叶行眠才惊觉过去十分钟，回头看人带着雾气出来, 半天才忍住吼一声滚回去再洗一小时的冲动，佯装轻松地抓起手机，掏了衣服进去。
　　进去就是猛地一个搜攻略，他现在要做1，不是0，过去的回忆那就该忘记。
　　叶行眠一顿搜，确定了步骤, 那个地方大概在什么位置，先一根手指，然后观察对方面部表情, 那还是留一盏床头灯好了。
　　-
　　齐砚等了很久, 终于漫长的时间过去, 等到了叶行眠出来, 。
　　叶行眠脚步刚出去，床上齐砚地望了过来, 嗯，很期待的那种，脚步不明显的踟蹰。
　　关了灯，齐砚自觉开了床头灯，叶行眠脚步刚到床边。
　　“开始吧。”齐砚说。
　　急急急，要不要这么饥渴！！
　　叶行眠怒视过去，“知道了，别催。”刚准备上手，抬起来又不知道碰齐砚哪，两人一站一坐，对视了很久，然后发现齐砚的眼珠子是真的黑，可现在怎么会有点温柔？
　　“齐砚。”叶行眠轻声喊他，得到更加专注温柔的目光，此刻的氛围实在太好，应该低头接个吻的，他目光落在齐砚唇上，俯身，最后停在咫尺的距离下。
　　长久地无声，呼吸交缠在一起。
　　“眠眠？”齐砚略带困惑的声音，克制着想吻上去的冲动，打算跟着叶行眠的节奏来。
　　叶行眠醒神，然后暧昧的距离被拉远，齐砚亲眼看着“嗖”的一下面前的人挺直了背，
　　“那个，打不打游戏啊？”叶行眠清了清嗓子。
　　齐砚：“....”
　　叶行眠想抽自己一巴掌，不是，第一步先做了再说啊，干嘛老想下一步该摸哪，这还怎么进行？快被折腾疯了，又加上知道自己说了蠢话，更觉得丢脸。
　　齐砚黑眸中缓缓蒙了层阴霾，“你很排斥吗？”
　　“啊？”
　　“就算我在下面，你也不愿意接受不了？”
　　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排斥亲密接触的，他觉得叶行眠该是喜欢他的，也明明说过，他有机会的，忽然那股不安全不确定感又卷土重来，来的很猛烈。
　　“怎样你才能接受？”齐砚嗓音低下去，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可控的心慌，在叶行眠原本还觉得丢脸自己怂的时候，捕捉到那一点点类似湿意伤感的调子后，先愣然后慌了。
　　“靠，你不是又要哭吧？”
　　叶行眠都顾不上尴尬，飞速一步到床边坐下，仔仔细细凑近齐砚观察。
　　齐砚低着头，在叶行眠凑过来时，偏开脑袋。
　　叶行眠心里咯噔一声，无措感似曾相识，“不是啊，我没说不愿意啊，你不要这么敏感行不行？”
　　“你从来没说过喜欢我。”
　　齐砚反反复复纠结的点就在这，叶行眠现在也顾不上自尊不自尊的，“不是，我都跟你睡了，我还不喜欢你啊？你脑子能不能转个弯啊。”
　　“想听你亲口说。”齐砚分外的执着，“我害怕。”
　　叶行眠败了，认命了，“喜欢，喜欢你！我他妈不喜欢你，你掉两滴鳄鱼的眼泪，我网恋被诈骗还心甘情愿被你睡啊，我是有病吗？”
　　当时齐砚埋在他脖子掉两滴泪他都受不了，要是现在齐砚在他眼皮底下掉两颗，他觉得能心跳骤停那种，主要眼泪这东西他就觉得不属于齐砚，看谁哭都不能接受看齐砚哭。
　　好在转回来的脸上干干净净，齐砚眸中有叶行眠看不懂的情绪。
　　“所以我没病，我喜欢你。”叶行眠脸绷的很紧，被齐砚这么看着很尴尬，开口还想说什么，黑影压过来，视线昏暗了一瞬，下秒唇被吻住。
　　这是他们第三次接吻，不对，上次陆陆续续齐砚亲了他很多次，只是那时候他不不太清醒，当然现在很快也不那么清醒了，反应过来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最后的理智让他把齐砚推开，咬着牙，“不是我上你吗？”
　　“嗯，你来。”齐砚抓过他的手，却止不住亲吻落下，得到亲口的回答，胸口像是被填满，怎么都亲不够，想要这个人，想更亲密的接触，隐隐有点疯狂的趋势。
　　“你摸一摸我。”手心被带着缓缓游移往下...房间被笼进金黄的光晕里，暖气呼呼转着，床角身影暧昧交叠。
　　叶行眠碰到那，被烫的猛地缩回，咬紧牙关，偏偏眼尾艳色极浓，咬牙重复的也不过是，是他在上面。
　　齐砚又是温温柔柔的应，亲吻落在叶行眠耳后，呢喃般的话语钻进叶行眠耳朵里。
　　像是安慰他。
　　“我知道，只是教你。”齐砚低声，话语直白，“得先让我舒服，我才能放松，进去就不会那么疼。”
　　疼死齐砚算了，叶行眠咬牙，他上次也疼的好吗？这么想着还是放松自己，任由手心覆上....
　　空气黏着，好半天齐砚闷闷哼了一声，叶行眠手被抓着离开，茫然地看过去，因为齐砚明显还没...
　　人已经在叶行眠视线里翻了个身，齐砚躺在叶行眠边上，喘了两声，胳膊遮住眼睛，像是极力压抑住，半晌挪开。
　　在叶行眠懵中，声音哑到叫了一整晚似的。
　　“教学结束，你继续吧。”
　　人生第一次，叶行眠体会到“手足无措”这四个字最最最深层次的含义，继续，怎么继续？
　　齐砚提醒，“可以脱我衣服了。”
　　叶行眠照做。
　　“裤子。”
　　“...”
　　叶行眠拽下外裤，对着棉质的nk下藏着的...以及是上头晕开的湿...，整个人已经从头烧到了尾，搭在边缘的手颤抖着是怎么都进行不了下一步动作。
　　“可以快点吗？”齐砚欲求不满，“难受。”
　　叶行眠骑虎难下，被睁开的湿漉漉眸子盯着，又一遍催促，“快点，眠眠。”
　　艹，叶行眠怒了，翻身咸鱼一样和齐砚躺一块了，撂挑子，“我不干了，凭什么我伺候你，要来你自己来。”
　　齐砚那边停了半晌，在叶行眠羞红着脸奇怪睁眼时，恰好看见齐砚白皙指尖抓过黑色小瓶子，回眸眼底蕴着浓沉的风暴。
　　-
　　清醒着跟齐砚做这种事，叶行眠羞耻大于疼痛。
　　竹马没有血缘关系，可也是一块长大的，哪哪都熟悉的不得了，可真滚上一张床，叶行眠才发现，齐砚的很多角度是他没看过的。
　　比如这会齐砚撑在他上边，微敛的眼皮，绷紧的下颌骨...齐砚微微出了些汗，夹杂着愉悦和欲///望的眼底，而只要捕捉到他的目光，便会低下头，吻他。
　　胸膛贴在一块，喘息急促，像是被拖进沉沉深海里，双眼逐渐迷离。
　　-
　　叶行眠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错觉，可也至此认了。
　　再作那就是矫情。
　　两人晚上还是只做了一次，又有东西，叶行眠不至于多难受，还是按时按点起床，收拾了下就有旅行社的车底下接人。
　　路程一个小时，他瞧着外头风景变化，回头发现齐砚认真在看他。
　　以前齐砚就总爱这么盯着他，叶行眠当时不懂，现在懂了，可脱口的话还是习惯没好脾气。
　　“看什么？”
　　齐砚摇头，“没。”
　　“那转回去。”叶行眠命令他。
　　有时候齐砚很配合，有时候又很不配合，比如这会不太肯动，商量的语气轻声细语，“可以不转吗？想再看会你。”
　　叶行眠不知道这算不算情话，没有被说情话的经验，干巴着嗓子，“我知道我好看，但是不用这么迷恋我，喜欢我的人队伍...”
　　“排多长都没用。”齐砚忽然打断，“你是我的。”
　　“...”
　　什么霸总台词，油腻。
　　叶行眠脸热，骂他，“滚，我是我自己的，转回去。”
　　-
　　一个小时后，车子准点到达目的地。
　　破败的古城墙脚下。
　　城墙古镇也有，很多，可遍地黄沙做衬托，风扬起，沙尘漫天，氛围感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只是这风大了点，迷了眼睛，就不那么美妙了。
　　叶行眠没来及闭眼，糊的满眼睛泪，美景还没怎么欣赏，被齐砚带到角落洗眼睛，齐砚拧开矿泉水接在叶行眠手心，扑了好几把在脸上。
　　“还疼吗？”齐砚问。
　　叶行眠扑颤着眼睫，缓缓睁开，“嗯。”
　　跟上了大部队，里头是可以游览的景点，还挺大，叶行眠眨着眼睛，试图再去揉的时候被齐砚抓住了手腕，拉着人手揣进了兜里。
　　“忍一忍，再揉容易感染。”
　　那不揉就不揉呗，牵他手干嘛？
　　兜里叶行眠手心被齐砚握住，分开，十指扣紧，温度暖乎乎传了过来，落下的冬日阳光，也像是多了暖意。
　　“眠眠。”
　　“你想死？”
　　说了几百遍不要这么喊他，叶行眠瞪过去。
　　“叶哥。”
　　“嗯哼。"
　　叶行眠微微勾起唇角，不知道自己莫名还挺开心为什么，大概是齐砚在笑？
　　“你哭起来好漂亮。”
　　笑意凝固住。
　　“昨天哭了吗？”
　　“...”
　　要不是人多，齐砚估计得被叶行眠悄悄谋杀，因为这地很适合埋人，但这会叶行眠只能收回手，全程高贵冷艳，和齐砚保持路人距离。
　　参观完古城，他们走进了沙漠中。
　　人一走进沙漠里，便是再小不过的星点，沙丘起伏着，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脚踩上去便陷进去柔软的一片，走的艰难。
　　可叶行眠好奇，走的最远，和齐砚一道把身后人甩开。
　　登上了这片沙丘的最高点。
　　回头，一望无际。
　　“我好像能理解一点你了。”叶行眠忽然感慨，“以前我总觉得你伤春悲秋的，现在发现，人还真挺渺小。”
　　他捧起地上沙子，沙子从指缝间溜走。
　　“我们的生命太短暂了，跟大自然比起来。”
　　刚才导游有讲沙漠的形成，这一处沙漠，形成都有千年的历史了。
　　齐砚也蹲下，和他并肩，同样捧了抔沙土，轻声接上，“所以我们更要学会珍惜。”
　　沙子并不烫，因为空气温度是低的，叶行眠索性躺了上去，胳膊枕在脑后，看沙漠中的落日，齐砚坐下在他身侧，仰头一并望去。
　　“齐砚。”叶行眠漫不经心喊他，等捕捉到回头的那对漆黑瞳眸，笑了笑，“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
　　齐砚：“嗯。”
　　人生短暂，喜欢什么就去追求什么，不应该困于世俗。
　　“我其实有点后悔。”齐砚忽然说。
　　叶行眠疑惑，“后悔什么？”
　　“...早点追你。”他话里难掩遗憾，“好像错过了好久。”
　　叶行眠愣了下，“不是，那也不是你追，我就一定答应好吧。”
　　搞得他很好追一样，而且真要是高中那会的他，确实不一定会接受。
　　齐砚思考了会，“也是。”
　　起码现在很好，得偿所愿。
　　两人望着眼前美景，有风吹过，惬意舒适。
　　“哎，齐砚，你说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啊？”
　　叶行眠纯粹此情此境，思维发散的过于厉害，一方面觉得人生短暂应该活在当下，另一方面又觉得万物变迁，海洋能成为沙漠，山林能成为盆地，好像又没什么是不变的。
　　感性过了头，于是不过脑的话刚出来，就有点后悔了。
　　齐砚沉默下来。
　　“我不是那意思。”叶行眠怕齐砚又玻璃心，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很多东西好像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们才这个年纪，就充满了不确定性不是，不过我当然是没想那什么的啊，你懂得吧。”
　　“懂。”齐砚回答散在风里，额前碎发飞扬。
　　叶行眠说错了话，也有点无所适从，想着弥补又怕越说越糟，心里慌就开始怪起齐砚怎么这么敏感。
　　“但其实是确定的。”
　　半晌齐砚忽然补了句，却也只这么一句。
　　夕阳余晖笼着大西北的万顷黄沙，亘古而不朽，漫天碎金中，齐砚侧脸同样被镀上暖色的光，他冲叶行眠微微一笑，侧身躺下，胳膊垫在脑后。
　　和所爱之人，赏此刻落日黄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