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物语   作者:失效的止疼药   简介:   那晚之后,道里安没想跟西尔维进一步发展,甚至没兴趣知道他的名字,但西尔维看起来会是个很乖很听话的漂亮情人,于是在他可怜巴巴地询问下次还能否见面时,道里安没有拒绝。   白切黑大美人攻(西尔维)x高岭之花冷酷受(道里安)   (隔壁《人鱼观察日志》的主角校园if线单开小甜饼,与主线剧情无关,两人都是人类,是小情侣在架空背景的大学里谈恋爱的故事,西尔维继续装乖骗老婆~~~)   甜宠 第1章 我们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道里安睁开眼睛,身体各处的感官抢在大脑恢复意识前争相运作,先是头阵阵钝痛,再是四肢仿佛经历过剧烈运动的酸痛,从手腕,到肩膀,腰背,腿根,膝弯,甚至就连每一处皮肤都泛着隐隐的涩痛,好像不久前才被某种粗粝物狠狠摩擦过一般。   但真正让道里安怒不可遏的是……传来的痛感。   他挣扎着坐起来,无声地骂着脏话。   天已经完全亮了,刺眼的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房间是什么情形一目了然。   就在道里安身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侧躺在床的另一边,被子正盖着他的肩膀,不过这影响不了什么,道里安依然可以从他裸露出的手臂判断出对方同样一丝不挂。   显然,昨天晚上这个该死的混蛋在道里安身上尝尽了甜头。   但问题是,道里安根本不认识他,也不认识这个房间,他甚至没有昨晚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昨晚被大卫拉着去了耶罗姆的派对,因为某些原因他确实喝了许多酒,他记得当时自己正同耶罗姆和一些朋友聊天,他和大卫约定在十点前一起回学校宿舍,然后……然后呢?   道里安不相信自己会醉到不省人事,他怀疑有人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而动手脚的那个人必然只能是此刻躺在他身侧的男人。   短短几秒钟内,道里安在脑子里模拟了少说八种杀人方法,他要把枪,刀,电棍或者其他什么的凶器塞进对方的喉咙里听他惊恐哀嚎,痛哭着道歉。   道里安盯着男人沉睡的背影,脑子里充满了血腥恐怖的场景,然而,一道奇怪的红痕突然抓住了道里安的视线,他犹豫了一瞬,伸出手将男人背后的被子挑开一道口。   那是指甲抓出的痕迹,不止一条,有几条深得几乎渗血,艳丽的纹身一般盘踞在男人背后,如果再仔细观察,还能发现男人被银色长发遮挡着的颈部,还有好几个紫红色的吻痕和齿印,昭示着昨晚一场激烈的X爱。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顶,道里安的怒火只剩下几道青烟,他虽然仍旧不甘心自己是下面的一方,但是,好吧,好吧,看在他也许,可能,大概也享受到了的份上,他选择绕过对方这一次。   不过也仅此一次。   道里安全身的痛感神经还在嚎叫,他强撑着下了床,一边在嘴里反复嚼着脏话,一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裤一件件穿上,他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而就在道里安整理皮带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男人翻个了身,用刚睡醒时懵懂沙哑的性感嗓音询问他:“你要走了吗?”   道里安发誓,他回头只是为了用脏话狠狠羞辱对方,但当他看清对方面孔的那一刻,道里安忽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床边的窗户并没有关严,微风伸手将窗帘掀开一角,光之女郎的裙摆挤进来,铺满半张床。   那个一头银色长发的男人就赤luo着坐在光里,像一尊被雕刻师精心凿琢过的雕像,无论是他的五官,还是身上的肌肉,甚至是头发丝,都必定经过精确计算,因此才能在让人瞧见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屏息。   “你要走了吗?”   男人又一次提问,他双手撑在身后,昂着头看向道里安,被子从他肌肉漂亮的胸口滑落至小腹,那白得泛光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暧昧痕迹,他皱着眉头,银灰色的瞳孔里仿佛泛着水光。   Jesus!   道里安的表情依然维持着冷漠和抗拒的底色,可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却有一瞬的眩晕。   真见鬼。   道里安没有说话,他最后检查自己的衣领,大步朝门口走去。   “道里安……”对方在他拧开门把手的时候叫出了他的名字。   道里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微微偏了偏矜贵的下巴,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们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道里安终于再一次回过头去,直视着床上的男人,后者正可怜巴巴地坐在床上,一副想下床拦住道里安又害怕他生气的样子,像个漂亮乖巧的宠物。   于是已经到了舌尖的“No”被道里安咽了回去。   “也许吧。”   说完,道里安推门走了。   作者有话说   刚写完的新鲜更新!本文是纯纯的小甜饼,所有情节都为小情侣搞暧昧谈恋爱服务,放心食用!故事不会很长,应该能很快完结,但是有一点我得跟大家说抱歉,我只能保证周更,因为隔壁月下安途突然追加了一部分签名,后两个月我主要还是以签名为主,蔚蓝物语会稳定在周五更新一次,看情况不定期加更,再次跟大家说声抱歉,我加油!阅读愉快! 第2章 我很想你   道里安回到学校宿舍时已近中午,他在公共休息室看到了萎靡不振的大卫。   “你终于回来了?”大卫在给自己灌咖啡,他看起来一夜没睡,黑眼圈深重,面部浮肿,棕发潮乎乎的黏在头顶,此刻他和一具浮尸的区别就在于他还在喘气,但这具“尸体”先生胆敢在昨晚把道里安丢给陌生人后,又在今天中午对他发起了猥琐的调笑。   “嘿,看起来你昨晚过得不错,你知道你的嘴唇肿了吗?嘴角还被咬破了皮……哇哦!那小妞儿真带劲儿!”大卫上下打量着道里安,他的视线像缠在皮肤上的章鱼触手似的让人感到恶心。   “闭上你的鸟嘴。”道里安正要兴师问罪,“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叫我?我们约好了要在十点钟一起回宿舍,你他妈却自己跑了!”   大卫双手举过头顶作投降状,无辜道:“我向上帝发誓,我找了。”   他给道里安看自己的手机通讯记录:“我到处找你,可就连耶罗姆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后来有人说看见你和一个长发女生在厕所接吻,我猜你们一定出去共度春宵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更通情达理的人了,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断你们的好事?”   长发女生?   长发……   道里安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没有立刻接话,于是大卫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苍蝇似的凑过来,狭促地看着他:“说说看,她怎么样?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生有好感,哦抱歉,请允许我修改我的措辞,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人类施舍半点儿你尊贵的爱意,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有问题,不是身体上的就是精神上的,或者两者都有……”   道里安转身就走。   大卫急忙拉住他:“拜托,再聊几句吧兄弟,我给你泡咖啡,你吃午饭了吗?我炸了几根香肠。”   道里安犹豫了两秒,坐在了沙发上,他从起床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又饿又渴,还全身疼得要命。   大卫利索地把香肠和咖啡端到道里安面前的桌子上,两眼放光:“看在咖啡和香肠的份上,她叫什么名字?”   道里安坦白:“我不知道。”   “哦老天啊!你甚至没有询问她的名字?!”大卫夸张地张大嘴巴控诉道,“原来我们‘纯情卫道士’不打算为昨晚负责!你可真是个混蛋~”   道里安用手肘在大卫的腹部狠狠来了一击:“是又怎么?”   在对方折磨了他整整一夜后,道里安凭什么要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去警察局告他mj他就应该跪下来感恩上帝。   “哇哦!”大卫像是头一次认识道里安似的,大笑着将他从头打量到脚,“所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之前那么多漂亮模特儿都没能入你的眼,她有什么特别?能让你同意跟她出去过夜?”   道里安始终没有纠正大卫的人称代词,他绝不可能告诉大卫,昨晚他是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带走,并耻辱地做了下面的那一方,而且,那可是他的第一次!在此之前他毫无恋爱经验,甚至没有跟任何人牵过手!   因此道里安选择沉默,他想靠着进食来压抑自己的愤怒,但大卫的想象却朝另一重糟糕的方向奔去。   “无论如何,”大卫摸着下巴猥琐地笑道,“她一定很漂亮,并且身材火辣,把你迷得头晕目眩,在厕所里就忍不住跟她……嘿!别走啊!把最后那两根香肠留下!那是我的午餐!”   道里安装作没听见,端着盘子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手上锁,杜绝一切噪音。   接下来的几天道里安的生活无比平静,他正常上下学,正常往返与教授们的办公室,图书馆和宿舍,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这与道里安预料地相反,他本以为那个男人在与他有过一晚后,会很快找上门来——要么信息轰炸,要么直接堵到他的教室或者宿舍门口,就像过去所有他的追求者们做得那样,锲而不舍,纠缠不休,非要道里安用冰冷的眼神和残酷的话语完全击碎他们的幻想,哦对了,对于那些下流的冒犯者,道里安也不吝惜自己的拳头。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那个男人仿佛只是道里安在醉酒后作的一个有些荒唐旖旎的噩梦,他没有再出现了。   道里安必须要强调,他并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也不信教,他不在乎自己糊里糊涂地丢掉了童贞,也不在乎对方是个男性,他甚至没兴趣知道对方的名字。   但是……   在发现自己上课走神,总是会想到男人那张漂亮的脸蛋和灰眼睛时,道里安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可能真的是自己会钟情的那一款。   想到这里,就连道里安自己都觉得可笑,也许他真应该去谈一段恋爱,尝试发展一段健康的亲密关系,而不是像个傻子似的只因为一张漂亮脸蛋就被迷得魂不守舍……   下课铃声在耳边炸响,道里安猛然回神,他竟然又在想那个男人了,这可真见鬼。   草草将书册夹在臂弯,道里安决定去食堂随便弄点什么吃的填饱肚子。   是的,独自一人。   因为家世和性格等各方面的因素,道里安的人缘并不好,加上他本人糟糕的社交技巧,能被他划进“朋友”的范畴并同时将他当做朋友的寥寥无几,大卫勉强算是一个,但他比道里安高两个年级,而今天他们的上课地点也不在同一个区域,所以正如你此刻看到的那样,道里安正一个人走在校园宽阔的砖石路上。   在道路的一侧是散发着盎然生机的鲜绿色马尼拉草坪,另一侧则是高大的榉树,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草坪上,或在树下的长椅上谈天说地,他们在看到道里安经过时,会用各色的眼神打量他。   道里安知道自己正被议论着,但他不在乎,他抬腿,迈步,身姿挺拔,微微昂着下巴。   风急掠而过,草会弯腰,但树不会。   道里安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不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靠近,道里安感到有人正朝他扑来,他侧身想躲,但仍被抱了个满怀。   “耶罗姆?”道里安叫出来人的名字。   “嘿!好久不见,道里安。”耶罗姆是个热衷化妆穿裙子的棕皮肤男孩儿,今天他涂着紫色的眼影和粉色的唇膏,他抱着道里安的手臂笑得快活极了,“真高兴能在这儿碰见你,你要去食堂吃饭吗?一起吧!那天晚上的派对你玩儿得开心吗?这周末我打算再举办一场派对……”   道里安看着兴致勃勃的耶罗姆,考虑该如何得体地拒绝对方。   事实上道里安已经拒绝过耶罗姆很多次,其中包括两次严肃地告白拒绝,但后者仍旧热情满满,表示愿意只和道里安做朋友。   耶罗姆是道里安最不擅长应付的那一类“热情分子”,并且考虑到前几天道里安正是在他的派对上跟陌生人不明不白地过了夜,道里安对他多少有些怨言。   “甜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耶罗姆把道里安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他几乎整个人挂在了道里安身上。   道里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他察觉到一束灼热的目光,道里安警惕地回头——   人们零星地经过,远处几名学生坐在草坪上聊天,似乎并没有人关注这里。   但那种不适感仍旧攀附在道里安后背的皮肤上,仿佛有一双野兽的眼睛正藏在暗处监视着他。   “抱歉。”道里安从耶罗姆怀里抽走了手臂,他环顾着四周,“我不去食堂,周末也没有时间参加派对,感谢你的邀请,再见。”   当晚,道里安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很想你,可以见面吗?”   作者有话说   提前赶出一份饭饭,周五中午12点更新正常(如果不被卡的话) 第3章 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很想你,可以见面吗?】   虽然没有任何自我介绍,但无疑只有一个人会给道里安发这样的信息。   那个男人果然还是想办法搞到了道里安的联系方式,这让道里安从心底生出一股隐隐的怒火,他讨厌纠缠,更讨厌对方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获取他的私人信息。   这时道里安又想起那晚耶罗姆的派对,他仍旧不相信自己会醉到失去意识的地步,对方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儿,道里安已经在心里把对方纳入了危险分子名单,并果断回复:【No。】   道里安正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心想如果对方继续纠缠,他就立刻拉黑这个号码。   然而几秒钟后,道里安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好吧; (】   ; (   这个表情符号让道里安回想起那天早晨,那个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男人坐在阳光下有些委屈的可怜模样,他看起来乖巧无害,不像是会对道里安死缠烂打,对他造成困扰的模样。   道里安想了想,将手机放回枕边,闭上了双眼。   他决定暂时保留这个号码。   好在对方也没有再发来任何新信息了。   只有一件事始终如同一抹阴云笼罩在道里安头顶——那天晚上在耶罗姆的派对,道里安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人纠缠到一起?究竟是他喝得太多,还是有人在他的酒里动了手脚?   如果是后者,道里安发誓会要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可他缺少证据,也不想惊动任何人,暴露自己这段耻辱的经历。   于是在考虑了一周后,道里安在周末前往了耶罗姆的变装派对——虽然他拒绝了耶罗姆,但后者再次拜托了大卫,在大卫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念叨了两天后,道里安假装自己妥协了。   变装派对是耶罗姆的最爱,他可以肆意地在派对里把自己打扮成各种身材火辣的“美女”,而耶罗姆的朋友们显然有着与他相似的爱好——当道里安跟着大卫走进他家的大门时,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奇幻动物园,他甚至看到有人在自己的脖子上扎了根塑料袋,宣称自己扮演的是一只被塑料袋勒死的海龟……   大卫一如既往热衷扮演美国队长。他的柜子里有一堆骚包的紧身衣,用以凸显他每天健身两小时的绝佳成果。据他个人描述,这身衣服可以让他在派对上至少和20个美女搭上话。   在这群妖魔鬼怪的衬托下,道里安的装扮就显得比较古板老套了。他勉强给自己找了件黑披风裹在一套西装外,再带上一块遮住半张脸的魅影面具——他装扮的是一只吸血鬼,但他敷衍到既不肯带尖牙,也不肯给嘴唇上涂点假血。   他们到场时,派对的气氛已经十分热烈,摇滚乐震耳欲聋,耶罗姆一直在等道里安,他想同上周一样拉着道里安喝上几杯,道里安没有拒绝。   他们在沙发坐下,道里安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上周的派对,耶罗姆果然懊恼地说,都怪自己喝得太多,否则那晚和道里安在厕所里接吻的人就肯定是自己了。   道里安抿了一口苏打水——今天他借口胃痛拒绝了一切酒精饮料,他继续追问:“所以,那是你朋友?”   “应该……不是,或许见过吧,我没有印象了,你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来了许多人,而且我实在喝得太多……”   耶罗姆今晚把自己装扮成了一只花豹,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豹纹短裙,上半身挂着一些装饰性的金色和黑色的链条,他眨着浓密的假睫毛,在说笑间朝道里安越靠越近,几乎要趴在他的身上。   道里安放任了耶罗姆的举动,因为他还有一些问题:“你家安装了监控吗?”   “只有前门和后门有监控,为什么问这个?你丢东西了吗?”   “……没什么。”   而正是在这一刻,道里安又一次感受到了一束炽热的目光,那种被猎食者锁定的毛骨悚然,他警惕地抬头朝四周望去,终于在不远处楼道的黑暗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斜靠在墙上的高大男人,他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只在脸上带了一块劣质的恶魔面具,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双银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道里安。   道里安收回视线,他推开耶罗姆站起身,“我想我需要借用一下洗手间。”   挤开聊天的人群,道里安朝厕所的方向走去,但经过时并没有停留,反而顺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道里安用余光看见,灰眼睛男人跟了过来。   道里安一直走到二楼的阳台,那儿有一对调情的男女,他们在道里安“蛮不讲理”地介入这个狭窄空间后,选择了主动离开。   几秒钟后,道里安趴在露台上,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道里安……”   这是一个颇为性感的男低音,但又带着有点委屈的口吻。   “你跟踪我。”道里安没有回头,语气冰冷。   “对不起。”对方没有否认,朝道里安走近一步,“我只是有点儿想你……”   这样的坦诚让道里安转过身,此刻他才意识到,对方的身形有多么高大,他有着非常宽厚的肩背,结实修长的四肢,他站在道里安面前时,道里安不得不仰视他——他甚至比大卫还要高,道里安猜测他有北欧血统。   不过身形的差距并没有减少道里安的气势,他伸手挑开了对方的面具,揪着对方的衣领迫使他低头:“这就是你私自获取我手机号码的理由?”   “我很抱歉,道里安,可以请你原谅我吗?”   男人动了动睫毛,用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道里安——不同于耶罗姆那张被人造化学品涂满的脸,此刻占据了道里安全部视线的是一张未经任何修饰的美丽面孔,他任一五官的形状都恰到好处地击中道里安,不管是他那双泛着水光的迷人眼眸,挺翘的鼻梁,还是唇峰明显的双唇,凸起性感的喉结……   晚风袭来,男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撩过道里安的侧脸,他嗅到了男人发丝上的香气,淡淡的咸香,仿佛刚从海水里浮出的美人鱼。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靠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道里安盯着男人粉色的嘴唇,不自觉到干咽了一下。   气氛炽热又暧昧。   男人依旧保持着弯腰低头的乖巧姿势,看起来主动权仍在道里安手里。可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里,ta甚至不能透过男人的身形看到他对面的道里安,因为前者已经悄然将双手撑在道里安身后的露台边缘,用万分强势的姿势将道里安圈在自己的领地中。   如果道里安喝了酒,他也许会在酒精的操纵下顺从于自己的欲望,但今晚的他很清醒,他本能地感到危险。   因此他用力推开了男人,对方毫无防备,趔趄后退两步,茫然懵懂地看着他,不明白道里安为什么突然生气。   道里安整理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他打算离开这儿了,眼前的男人确实符合他的口味,但他讨厌缠人的追求者,并且在弄明白那晚的真相前,道里安拒绝和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进一步发展关系。   “不许再这样做了。”说完,道里安迈步朝屋内走去。   一道推拉玻璃门分隔了屋子的内外结构,门内是热闹的人群和喧闹的音乐,而门外的阳台上只有两颗绿植和一个孤独的身影。   男人没有开口挽留道里安,他弓着背,注视着道里安的背影,道里安因感到那目光的追逐而回头看去时,发现了对方眼睛里闪烁的水光。   他在哭吗?   这个念头锁住了道里安的脚步,他莫名生出一股罪恶感——他竟然弄哭了一个或许有两米高的北欧帅哥?   道里安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不太一样,他至少尊重了道里安的意愿,没有短信或者当面纠缠,哪怕在社交派对上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他只是喜欢道里安而已,这不是他的错,毕竟道里安没有明确拒绝他,而且他刚才一直在道歉。   该死的。   道里安咬咬牙,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返回阳台。   “你的名字?”道里安气势汹汹地走到男人面前。   “西……西尔维。”男人瞪大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天真又无辜地注视着道里安。   “那天晚上你在我的酒里做手脚了吗?”   “什么?怎么会!我发誓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那天晚上我……”   好的,他否认了,他是无辜的。   道里安在心里给这件事画上了句号,接着他用力揽着西尔维的脖子,强硬地将他推进阳台角落的高大绿植后。   西尔维仍在解释,他看起来有些慌乱,拼命解释自己当时是怎么鼓起勇气在厕所门口向道里安表白,道里安又是怎么倒在他怀里……   他究竟在说什么?   道里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借着屋内溢出的微弱光芒,盯着西尔维不断开合的双唇,它们看起来柔/软/多zhi,也许尝起来会是水蜜桃味的。   这个念头产生的初始,道里安的理智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他勾住西尔维的脖子,昂起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这是道里安的初吻——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他并不懂如何接吻,但欲望操纵着他,叫他偏头避开对方的鼻梁,用嘴唇……,用牙齿……,最后再将舌头……。   他听见了对方的呼吸声,以及在接吻中那种黏黏糊糊的水声,道里安的意识开始飘飘然,都快要咽不下自己的口水。   他感到自己在急切地……,他一只手用力勾着对方的脖子,一只手插进他的长发里,逼他倚着墙一点点下移,最后曲起腿将自己的身高降低到适合道里安亲吻的位置。   “道里安……”   西尔维的声音像兴奋剂一般扎进道里安的动脉里,他几乎一刻也不能和他分开。   夜晚和风是冷的,但道里安是热的,他怀里的西尔维是热的,这个吻也是热的,他一度怀疑他们会把耶罗姆的阳台烧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对男女走进了阳台,原本他们在说笑,但是在听到角落里的某些动静后,他们小声道歉后惊慌离开了。   道里安这才同西尔维分开。   他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他仍旧很好地扮演了吸血鬼的角色——他把西尔维嘴唇咬破了,他看见一小块血液聚集在他的下嘴唇。   道里安的呼吸还是急促的,他凑过去t了t西尔维嘴上的伤口,理所应当地又同他来了一次舌吻。   盯着西尔维泛着欲色的灰眼睛,道里安不得不承认,他们契合得要命。   “今天就到这里吧。”道里安撩起西尔维的一缕银发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嗅,“下次想见面给我打电话,我的人鱼公主。”   作者有话说   道里安(质问):是你干的坏事吗?   西尔维(挤出泪花)(无辜)(夹起嗓子):怎么会呢?不是我……   道里安(大声对众人):听见了吗?他是无辜的! 第4章 幸运日   虽然那天晚上道里安表示同意西尔维给他打电话,但后者并没有这样做。   道里安会每隔两天收到一次西尔维的信息,第一条通常都是一张他的自拍。西尔维从不拍正面全脸照,他很会找角度,只露出一双眼睛,半截下巴,或者一缕银发什么的,告诉道里安自己在什么地方——有时候是餐厅,有时候是商店,有时候则是户外风景。   接下来他会对道里安说,如果下次他们一起来这儿,他会带道里安吃这里的苹果派,给他买这件衣服,或者一起躺在沙滩上数星星。   如果道里安此时很忙,他会很快结束话题;而如果他恰好有空,就会和西尔维多聊几句,这时候西尔维就会问:   【我很想你,明天可以见面吗?】   当道里安第二次给出拒绝的答案时,他便不再询问了,只是发出一个伤心的表情符号并回复:【那么等你有空时,告诉我好吗?】   西尔维似乎非常清楚和道里安相处的节奏和界限,他绝不“纠缠不休”,但总时不时朝道里安平静的心湖丢去一两颗石子,看到湖面泛起涟漪就收手。   然而道里安对此毫无知觉,他只觉得西尔维对社交距离的把握令人无比舒适,他们的关系可以继续,仅此而已。这段时间他正忙于自己的小组作业和家里的一些糟心事,等他再想起西尔维时,他发现他们上一段对话终止在了四天前,正是西尔维的那句:   【道里安,我又开始想你了: (】   但道里安没有回复,他当时可能忙着接电话或者其他什么的,总之他搞忘了回复,因此他们的聊天页面停留在了那个悲伤的表情符号。   少许愧疚感像一根细长引线,虽然纤细,但足够点燃一包炸药——道里安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给西尔维打电话,告诉他现在可以见面,但是……   一小时后,道里安坐在一辆加长林肯里,司机仿佛AI机器人似的板着脸对道里安说:“少爷,您迟到了半小时。”   “不过是一个慈善晚会。”道里安没有掩饰语气里的轻蔑,“马格门迪都没有要求我准时到场,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司机不再说话,轿车平稳起步。   教训了一条马格门迪的走狗并不能让道里安觉得痛快,他此刻还是得乖乖坐上这辆“囚车”,穿着光鲜亮丽的“囚服”上“刑场”。   道里安最讨厌站在镜头下被人评头论足,虽然他竭力避免搜索马格门迪的相关新闻,但那些苍蝇似的报道总会找到办法突然从道里安的手机页面里跳出来。   他知道那些人怎么评价他的母亲,怎么评价他——   一个在男友死后立刻嫁给他富豪兄弟的婊子,一个婊子生的小杂种。   道里安扭头看向窗外,他尝试放空自己,暂时不去考虑接下来自己要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想起西尔维,想起西尔维的那些照片,他开始有些好奇,好奇西尔维的身份,西尔维的爱好,他是什么专业的学生?他是否也像道里安一样整天焦头烂额忙于学业?   不久,天空聚集起来的雨云终于发挥威力,雨势在短短几分钟内大了起来,道里安犹豫了片刻,决定发消息询问西尔维下次见面的时间。   而正是这一刻,加长林肯在一处红灯停下,道里安透过窗外,看见街边一个扎着马尾的银发男人,他举着一柄黑色的大伞,抱着背包蹲在街边,然而他只占据了伞内一小块空间,在他身旁的宽敞地面躺着一只不停摇尾巴的橘猫,雨水打湿了男人的裤脚,但小猫所在的那块地面始终干燥。   道里安愣了一秒钟,接着果断对司机道:“停车!”   “但是少爷……”   “闭嘴,照我说的做。”他调下车窗,对着街边的男人喊道,“西尔维,上车!”   片刻后,车流正常通行,加长林肯卷着水花飞驰而去,街角处只剩下一柄黑伞,以及伞下的猫。   道里安像捡起一只流浪猫似的把西尔维捡上了车,他递给西尔维一块干燥的毛巾,让他擦一擦滴水的发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西尔维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眼睛却亮晶晶的,他欣喜地看着道里安:“我到这儿来拍街景,你瞧!”他给道里安看背包里的相机,他自己虽然满身水渍,但相机倒是被保护得很好,看得出主人的重视。   道里安想了想,问他:“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西尔维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给出了一个地址。   道里安:“听见了?就去这个地址。”   司机:“……少爷,我们已经迟到很久了。”   道里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我们会迟到多久完全取决于你,勃利斯,考验你驾驶技术的时候到了。”   司机不再说话,但轿车开始稳步提速,道里安扭头,发现西尔维一直在看他,那眼神有些古怪,仿佛挤满了无数触手般扭曲狂热的爱慕,但当道里安仔细看去时,他只从西尔维的脸上读出了害羞和歉意:“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道里安看着西尔维将自己的马尾放下来,忍不住伸手捏起一缕在指尖绕了个卷:“我的荣幸。”   十多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旧公寓楼下,西尔维恋恋不舍地同道里安道别,可出乎他的意料,道里安让西尔维静坐等候,他拿出车里的伞,下车绕到另一边,亲自帮西尔维开了门,并表示要送他上楼。   西尔维惊喜极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相机,尽力弓起背,把自己过高的身形缩在道里安的伞下,他甜蜜地对道里安说:“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上帝一定听见了我的祈祷,才会让我在今天碰巧遇见你。”   “感谢上帝不如感谢我,是我把你从街边捡上车。”   “哦是的!上帝……我是说,当然得先感谢你!”西尔维有些语无伦次了。   道里安好笑地扫了他一眼,有些怜爱他的笨拙。   大雨中,夜幕盛装登场,他们在公寓狭窄的楼梯口停下,道里安要走了,但西尔维握住了他的手腕:“可以陪我上楼吗?来我的公寓,就一分钟,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楼梯口的旧顶灯泛着暧昧的橘色,西尔维湿漉漉的长发被他随意别在一边的耳后,另一边则垂落在胸前,道里安记得那缕头发正是自己刚刚摆弄过的。   光影将西尔维变成一只充满了潮.湿.欲.望的妖精,他用他那双海妖般蛊惑的灰眼睛和漂亮面孔邀请道里安进入他的巢穴。   “来吧,道里安,求你。”   道里安听见了塞壬的低语,他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5章 你要怎么赔偿我   “楼梯的灯坏了,小心。”   西尔维这样说,他牵着道里安的手,带他朝楼上走去,他们像在华尔兹的舞曲中于无止境的梯级上旋转,黑暗与寂静孕育浪漫。   道里安将伞留在了楼下,他什么也看不见,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西尔维牵着他的那只手。   道里安讨厌这种由黑暗带来的不安全感,也抗拒被支配,好在他们很快停下了,一串钥匙开锁的声音后,西尔维打开了房门,牵着道里安走进。   开灯后,道里安重获光明,他终于重新获得对局面的掌控感,这令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你要送我什么?”   虽然西尔维邀请他坐下,但道里安没动,他矜持地站在这间小公寓的客厅里,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   道里安打量着这间古旧的小公寓,他当然记得这里,一个月前他正是在这里获得了所谓的“第一次”。   看来这家伙应该没什么钱,他的父母也许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说不定为了上大学他还申请了助学贷款。   道里安环顾了一圈四周后,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的确,道里安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通过这间公寓掉落的墙皮和老旧家具判断,这栋建筑物少说也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道里安看见靠墙的桌子瘸了腿,被人在一边的桌腿下垫了几本书才勉强维持稳定。   而反观道里安,他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和“昂贵”——晚会前专门有人负责他的形象管理,无论是额头垂落下来的碎发,胸前口袋巾折叠的形状,还是西装贴合身体的弧度,皮鞋被裤脚遮挡住的面积……所有一切都被专人精心设计,以完美衬托出道里安的英俊魅力。   西尔维从房间里走出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道里安,他只光在那儿站着,就已经让西尔维的小公寓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道里安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一个相册。”西尔维注视着道里安,瞳孔兴奋地放大,“遇见你后,我天天都能拍到美景,那些地方,如果你没有时间去,我想,至少可以让你看一看。”   道里安没发现西尔维的异样,他正低着头翻看相册。虽然他完全不懂摄影,但仍然被里头的照片吸引住了,他看到了西尔维之前给他拍的那家餐厅,街道和人群,沙滩和星空。   有些地方道里安是熟悉的,在现实中他并不觉得它们特别,更不会为它们驻足,可它们在照片里却是另一副光景了,摄影师赋予了它们灵魂,是西尔维将它们变得动人。   道里安抬起头,他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璀璨的钴蓝色,他问西尔维:“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你有许多事要处理。”西尔维站在道里安面前,声音又轻又哑,他一直凝视着道里安,用一种看上去真诚又可怜的眼神,“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道里安仿佛被迷惑住了,他开始朝西尔维迈步,直到他的皮鞋尖抵住西尔维的运动鞋:“我说过你可以。”   “可是,你没有回复信息。”西尔维动了动他银灰色的睫毛,他微微低下头,将道里安整个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四天,道里安,你四天没有回复我的信息。”   那又怎么样?   道里安蛮横无理地想,但他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西尔维用眼神和声音勾引他,他只好同他接吻。   热吻中,西尔维似乎帮道里安将相册丢在了那张瘸腿的桌子上,道里安没注意,他全情投入这个吻,一手勾着西尔维的脖子,一手捧着他的下巴。   唇/舌/交/缠间,道里安抽空吐出几个字:“好甜,你吃了什么?”   “糖果。”西尔维任由他……自己的舌尖,“附近有一家糖果店,最近在举办人鱼主题活动,如果你想知道……”   道里安不想知道,因此他堵住了西尔维的嘴。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深吻,他们从客厅中央到墙边,再一起跌坐在沙发上,直到道里安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是勃利斯。”道里安推开西尔维,草草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该死的慈善晚宴。我得走了,再联系。”   说完,道里安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没再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的西尔维,并非是因为害羞或者感到抱歉什么的,而是道里安已经……,如果再在这儿停留几秒,他恐怕就会忍不住把西尔维……丢到床上去。   深吸一口气,道里安握住了门把手。   然而——   “道里安……”   不知什么时候,西尔维已经悄声无息地来到了道里安身后,他握住了道里安的手——门把手上的那只,将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挤进他的指缝里。   “道里安,别走,留下吧。”   西尔维在道里安耳边小声呢喃,他的呼吸浇在道里安的耳朵上,叫他忍不住转身。   “今天不行,下次。”道里安背靠在门上,亲了亲西尔维的下巴。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道里安,见你一面好难。”西尔维委屈地说,他捧着道里安的脸胡乱亲着,接着顺着道里安的西装纽扣,他缓缓下滑,最终膝盖着地,跪在了道里安面前,鼻尖对着道里安的……。   “明天,我保证,明天就可以见面,你应该也是西部皇家学院的学生,我们可以在学校……”道里安在西尔维对他的……动手时制止了他,“不行,西尔维,我说了不行!”   “西尔维!”   “西尔……!”   “!!!”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勃利斯的电话一个又一个打来,道里安嘴里嚼着脏话,匆忙摸到手机。   做了几个深呼吸,道里安摸了摸西尔维的侧脸示意他安静,接着接通了电话。   “勃利斯。”   “道里安少爷,慈善晚会已经开始了快一个小时,老爷打来了三个电话询问情况……”   道里安把手机放在耳边默默地听着,他其实并没有太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的目光聚集在西尔维那张靡丽的面孔上。   “少爷,你在听吗?”   “我不去了。”道里安终于开口,但惜字如金。   “什么?”   “我说,我不去了。”道里安用尽全力保持声音平稳,“你回去告诉马格门迪——Fuck off!”   说完,道里安挂断电话扔掉手机。   ……   “我为你错过了一个慈善晚会。”道里安说,声音里带着沙哑,“西尔维,你要怎么赔偿我?”   西尔维顺从地跪在地上:“这间公寓里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随意使用,包括我。” 第6章 我已经有了约会对象   第二天道里安从西尔维身边醒来时,并没有觉得太过不适,但其实他们并不止一次,后来在浴室里,道里安主动了一次——有时候太过温柔的x爱会令人觉得难以满足。   “你还是打算穿昨晚的那套衣服吗?”西尔维坐在床上,看道里安一件一件地把自己迷人的身体隐藏进衣服里,“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回去。”   “你是认真的吗?你的衣服比我的大了不止一个码。”道里安正背对着西尔维照镜子,确保衬衣的领子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虽然那件昂贵又娇气的外套已经起皱不能再穿,好在裤子和衬衣倒是勉强能上身。   “好吧。”西尔维心不在焉地应道,他正盯着道里安的西裤,它完美地包裹着后者修长的双腿,西尔维知道它们摸起来是怎样的。   “我得走了。”道里安转过身面对西尔维,他站得笔直,挺胸抬头,微微昂着下巴,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   但如果你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和往日的轻微不同,比如他的眼角带着点X爱后的慵懒和餍足,他的嘴唇没有昨晚那样肿了,但还是比以往更红一些,像女士们为了凸显气色会涂的那种口红……   总之,此刻的道里安呈现出了一种非常诱人的状态,西尔维贪婪地注视着他,接着他丢掉被子爬起来,从床头爬到床尾,下了床,就这么cl地站在道里安面前。   “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西尔维轻声说,他低头去向道里安讨吻。   西尔维实在太过高大,道里安一垂眸就能看见他的身体,上面还布满了自己昨晚的杰作。   这可真要命。   道里安在心里哀叹,这次他绝不能再被这条“美人鱼”迷住了。   “你有我的号码,随时和我联系。”道里安舔了舔西尔维探出来的舌尖,克制地结束了这个吻,接下来他还有一堆头疼的事需要处理,比如说昨晚他缺席的慈善晚会,以及他叫司机代为转达的那句脏话……   想到这,道里安刚才还在骚动的那一丁点儿情欲烟消云散:“我在海洋生物系,宿舍是B16号楼,想见面就直接来找我。”   西尔维把脑袋埋在道里安的肩窝里,侧头亲吻他的耳廓,同时用气音说了句什么,道里安听后笑起来,一副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行。”   道里安嘴上说不行,但他们最后还是在客厅里那张瘸腿的桌子前来了一发。   “道里安……”   他总是一遍遍叫着道里安的名字,像在说“我爱你”,但他不可能真的说出口,至少现在不会,西尔维很清楚,那些早早对道里安表达浓厚爱意的追求者,全部都被后者无情抛弃了。   因此道里安再一次提出要离开时,西尔维顺从地放手了,他知道现在的道里安需要什么——一个不用负责的,乖巧听话的床伴。   道里安带着西尔维送他的相册回到了学校。   他没有回家,马格门迪没有发信息或者打电话来质问他为什么缺席晚宴,他当然不可能主动触霉头。   也许勃利斯为他想了个漂亮由头混了过去,道里安想,总之——管他呢。   整整一个星期,马格门迪都没有联系道里安,道里安因此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全然抛去脑后,他继续自己关于海洋热带鱼的研究,每天下了课就去图书馆,期间还去做过一次志愿者,参与了去海边捡垃圾的活动——他一直都是海洋生物保护协会的忠实成员。   至于西尔维。   道里安现在一想起他就忍不住神游天外,那可真是个让人难以抗拒的“小甜心”,他性格温柔,乖巧体贴,善解人意,还关爱小动物,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西尔维都正中道里安的十环红心区。   他们仍旧保持着隔天联络的频率,但道里安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有一次他甚至同西尔维抱怨了自己难缠的追求者。   这次是高年级的一名学长,叫利瓦尔,听说他还是校橄榄球队的队长——从他的身材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真见鬼,他又堵在教室门口。”道里安在教室里给西尔维发了消息,还有五分钟下课,但利瓦尔已经在教室的窗户外探头探脑,周围有人在小声议论他,道里安讨厌这样。   下课铃一响,道里安就抱着书从后门快步走出教室,但还是被利瓦尔拦住了。   “嘿,道里安,我一直等你呢。”利瓦尔穿着白色紧身T恤,那种薄薄的能勾勒出肌肉形状的运动T恤,他以为道里安多少会注意到他的身材,而实际上道里安没有施舍给他半个眼神。   道里安走得很快:“我很忙,别再来找我了。”   “只是吃顿饭而已,为什么不行呢?你都同意去耶罗姆的变装舞会了不是吗?”利瓦尔大步追上,他故意同道里安靠得很近。   道里安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同利瓦尔把话说清楚了,如果冷漠和拒绝不能浇熄他过分的热情,道里安还有坚硬的拳头。   “让我们正式聊一聊吧。”道里安转身面对着利瓦尔,这里是教学楼后一处僻静的小道,没有多少学生经过,不会造成围观。   “当然,求之不得!”利瓦尔夸张地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里有一处特别的浅沟——看样子他对自己的下巴相当满意,并希望以此来获得道里安的芳心,即便后者完全不在意,甚至对他的装腔作势感到无比厌烦。   “我不清楚你纠缠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在乎,但如果你继续给我的生活添麻烦,我打赌,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后果。”道里安恶狠狠地瞪着他。   “哇喔,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利瓦尔上下打量着道里安,用一种颇为玩味戏弄的眼神,他很快就看见道里安的蓝眼睛溅射出怒火,他在挨揍前举起双手,“哈哈开个玩笑,别这么大火气。道里安,我只是想追求你,我自认‘各方面’条件都相当不错,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不和我试一试呢?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听见这话后,道里安反倒放松了下来,他收起了攻击的姿态,轻松说道:“我已经有了约会对象,并且‘各·方·面’都比你好上无数倍。”   利瓦尔顿了一瞬,但很快笑起来:“你一定在开玩笑。”   他知道道里安出了名的难追,无论男女,谁都入不了这朵高岭之花的眼。   “这是你拒绝我的借口,我猜的没错吧?拜托,你没必要这么……”   “西尔维。”道里安打断他,“他叫西尔维,也是体育系的学生,你们不认识吗?”   这次利瓦尔是真的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你说谁?西尔维?那个西尔维?”   “那个?”道里安挑眉,不理解他的反应。   “嘿,听着。”利瓦尔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双手叉在腰间,“如果你是指那个银发灰眼睛的小子,那么我警告你小心些,他其实……”   “西尔维!”道里安忽然朝着利瓦尔身后招手。   利瓦尔的讲话被迫终止了,他回头,目睹着那个高大的男人缓步靠近,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利瓦尔莫名有些脊背发冷,他简直想立刻逃走,但他扫了一眼身旁的道里安,决定暂且留下。   道里安绕过利瓦尔,主动迎上去,并当着利瓦尔的面牵起了西尔维的手。   “你迟到了。”道里安说,他知道西尔维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他们需要配合演一场戏,好赶走利瓦尔这个麻烦。   “抱歉,我以为你会走前门。”西尔维没看利瓦尔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亲了亲道里安的手背,西尔维温柔地轻声说道:“现在要去餐厅吃饭吗?或者回家我给你煎小牛排?”   “去你家吧。”道里安回答,他拉着西尔维自然地离开了,没有同利瓦尔道别。   他只顾着一直朝前走,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几秒钟后,他身旁的西尔维突然回头,给了利瓦尔一个阴狠的眼神。 第7章 你会任由我变成泡沫吗   回去的路上是西尔维开车,他有一辆破破烂烂的老爷车,据说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便宜货。   “虽然很不起眼,但我保证,它乘坐起来非常舒适。”西尔维没有提及前几天道里安的那辆加长林肯,他似乎对自己和道里安的家境差距非常坦然,也不对此感到自卑,道里安很欣赏他这一点。   不过在开车回公寓的途中,西尔维有些沉默,道里安放任了这种沉默的延续,因为这是西尔维少有的情绪波动——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温柔可爱,有时候甚至会让道里安怀疑他在演戏。   但你瞧,他现在有些气呼呼地开车的样子,让道里安忍不住想把他摁在驾驶座上狠狠亲吻。   西尔维察觉到道里安打量的目光,于是老实说:“我不喜欢他。我是指,利瓦尔。”   “你们认识。”道里安说。这是一个陈述句。   “算不上认识。”西尔维有些犹豫,他斟酌着措辞,“你知道,我们都在体育系,他是橄榄球队队长,傲慢,自负,认为所有人都得臣服于他,否则就要让你好看。”   道里安立刻想到西尔维并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反而选择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公寓,也许这就是原因之一。   “他们欺负你?”道里安问,如果是的话,他会立刻带西尔维去学校的反霸凌中心求助。   但西尔维否定了:“没有,当然没有,你别担心。”   他说自己会搬出来,只是因为宿舍里糟糕的卫生状况。   道里安很快表示理解,他曾进过大卫的房间帮他取过东西,经受了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折磨后,他拒绝再踏入对方的房间一步。   不久后,道里安又一次来到了西尔维的小公寓。   晚饭是小牛排,食材是西尔维从超市买来的,配料简陋,厨师的烹饪技巧也略显生疏,完全比不上家里那些大厨。但神奇的是,道里安觉得它比自己吃过的所有牛排都要美味,特别是在欣赏了西尔维光着上半身,只穿着一件围裙在小厨房忙碌的景象后。   晚饭后,道里安和西尔维并肩坐在卧室的地毯上,他们用西尔维的旧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一个没什么营养的爱情电影,负责充当他们聊天的背景板。   “要是利瓦尔再来骚扰你怎么办?”西尔维仍在为这件事忧心忡忡。   “我会揍他。”道里安没什么起伏地说。   事实上他揍过许多人,任何未经他同意企图和他有亲密接触的人——当然全部是男性——都会挨揍。   对于赶走狂热追求者这件事,道里安早已驾轻就熟。如果那晚在耶罗姆的宴会上,道里安保持神智清醒的话,西尔维来纠缠他,说不定也会挨揍。   然而西尔维明显不信任的样子,他好奇地盯着道里安的身板和他看起来非常娇贵的双手。   于是道里安站起身,昂着下巴对西尔维命令道:“站起来。”   西尔维照做了,但下一秒他就发出惊呼——道里安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是王子对公主那样的横抱。   西尔维蜷缩在道里安怀里,两手下意识搂着他的脖子,像条超大号的美人鱼。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非常强壮了,可以放我下来吗?”西尔维知道自己的体重,他很担心道里安会弄伤自己。   道里安确实有些吃力,他将西尔维扔在床上,接着整个人压了上去,一边吻他一边叫他“人鱼公主”。   “你会任由我变成泡沫吗?”西尔维躺在道里安身下,顶灯被道里安挡住了大半,他在爱人制造出的浪漫阴影中眨了眨雾蒙蒙的灰眼睛。   这是一个暧昧又刁钻的问题。   在童话故事《海的女儿》结局中,小美人鱼不忍心将尖刀刺进王子的胸膛,因此在王子与她人结婚的早上,小美人鱼跳进大海,化为泡沫。   西尔维问道里安——你会任由我变成泡沫吗?   如果道里安再敏锐些,或者谈过几场恋爱,他就能顺着这个“泡沫”问题读懂西尔维真正想传达的。   首先毫无疑问,他深爱道里安,而道里安的爱却飘忽不定,他会抛下西尔维爱上别人吗?西尔维不知道,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将尖刀刺向道里安,他会选择独自变成泡沫,而到那时,道里安愿意救他吗?   西尔维当然可以问得更直白一些,毕竟道里安已经愿意在利瓦尔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约会对象,如果他现在请求道里安和他正式交往,道里安也许会考虑,但绝不会立刻答应。   现在还不是时候,西尔维清楚这一点。   更重要的是,西尔维爱上了这个游戏,他喜欢伪装猎物被道里安捕获的过程,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心上人无知无觉地迈进自己精心布下的陷阱更令人兴奋的事呢?   而道里安只是道里安。   正如他放任自己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西尔维的无辜,他也笃定,西尔维的这个问题只是一次单纯的调情。   于是他撩起西尔维的一缕银发,像绅士向淑女行吻手礼一般,将那缕头发放在唇边印下一吻。   “不会,我会把你娶回皇宫。我的皇宫会建造在海边,你不必左右为难,你可以同时拥有陆地和大海。”   道里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段情话,他的蓝眼睛像极了翻涌的大海。   银月升至天空,   又掉落。   静谧地,   在海面留下,   一捧捞不着的,   暧昧的影。   他们接吻,在深吻中确认彼此的存在。   道里安很快就把持不住想要更进一步,他被西尔维的身体迷得晕头转向。   ……   道里安双膝跪在西尔维两侧,对他说:“这里还是少了点儿什么,你不这么认为吗?”   “少了什么?”西尔维躺在床上。   “你该去打个r钉,亲爱的。”   在一切结束后,西尔维把道里安纳进怀里,亲吻他汗湿的额头:“下次他再来,你就当着他的面吻我。”   “什么?”道里安昏昏欲睡。   “下次利瓦尔再来骚扰你,你就叫我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吻我,这样他就会知道你的心属于谁,他根本比不上我。”   “老天啊,他当然比不上你。”道里安实在想睡觉,他又困又累,还得安抚吃了一晚上醋的情人。他暗暗叹气,揪住西尔维的头发,让他低头跟自己接吻,最后敷衍道,“下次他再来,我就吻你。睡吧。”   西尔维入睡时,嘴角仍挂着微笑。   作者有话说   又幸福了小鱼~~~ 第8章 他有精神病   利瓦尔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再同道里安见一面,为了博得道里安的欢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厌恶西尔维刻意装出的那份天真和单纯。道里安有权知道西尔维的真面目,并最终弄明白应该选择什么样的人约会——比如自己。   首先利瓦尔尝试向道里安的邮箱发送了邮件请求见面,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决定在下午的训练结束后去教室门口堵道里安,就像昨天那样——道里安的课程表网上到处都是,甚至有人用高价专门兜售道里安的私人信息,总之利瓦尔没花多少功夫就知道了道里安今天的大概行程。   然而,利瓦尔发现自己从早上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被厄运女神锁定了目标。   利瓦尔家的社区离学校只有四五个街区,通常他会开车去学校,不过昨晚被西尔维用眼神威胁后,他就和朋友卢克一起去酒吧喝闷酒,痛骂西尔维这个伪君子,再yy一下道里安,最后打车回了家。这就导致他的车不可避免地被留在了学校,所以今天早晨他只能骑自行车去学校。   在家通往学校的路上,利瓦尔会经过一条热闹的商业街,按照他每天的惯例,他会在一家咖啡馆打包一份三明治和咖啡。不过今天他骑了自行车,考虑到路上颠簸会弄洒咖啡,他打算留在店内吃完早餐再去学校。   也就是在利瓦尔进入这条街区开始,厄运按下扳机,朝他射出第一发子弹——   当时他在街边停下自行车,朝咖啡店走去,突然,楼上公寓一家住户放在阳台上的花盆掉了下来,正砸在利瓦尔身边一英尺左右的地方。   砰得一声。   瓷片摔碎,泥土四散。   利瓦尔清晰地感受到了花盆落下时从他耳边擦过的微风。   “上帝啊!太危险了!”   路过的人群惊慌四散,大家纷纷谴责起楼上的住户,有人更是表示要向社区投诉。   利瓦尔惊魂未定,跟着骂了几句脏话,他仍旧盯着那滩碎花盆,一边伸手拉开咖啡店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由于他的眼睛仍旧盯在外面的花盆上,以至于和另一位客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的热咖啡全部洒在了他的T恤上。   “Fuck!你他妈在搞什么?!”   “嘿!是你自己不看路!”   两人争执了几句便作罢,因为一人要赶去上班,而另一人则要赶去上课。   就这样,利瓦尔黑着脸,穿着一身脏衣服坚持到了学校的更衣室,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嘲笑的目光。   但人生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几天会被霉运缠身,利瓦尔没有太放在心上。   下午放学前,他又一次在海洋生物系的一间教室外堵到了道里安。   这一次在道里安发怒前,利瓦尔首先开了口:“嘿,我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他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表情也相当严肃:“是关于西尔维,我无意冒犯,但我认为你有权知道一些事,一些西尔维一定没有告诉你的事——比如,他曾因重伤同学而不得不休学了一年。”   看见道里安皱起眉头,利瓦尔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他笑起来:“现在愿意跟我聊一聊了吗?”   今天早上起床时,西尔维才告诉道里安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去临市参加游泳比赛。   “加上集训,大概两周左右,今天中午就走。”   当时道里安还趴在床上,他实在腰酸背痛,特别是……,他们昨晚有些太过火了,但主要还是由于西尔维的尺寸。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道里安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加糟糕,虽然他们并不是情侣,也不会天天腻在一起,可突然听到他要突然离开的消息,道里安仍旧非常不满,他用脚踹向西尔维的大腿,却被后者握住脚踝亲了一口。   “抱歉,我忘记了,昨晚我满脑子都是利瓦尔纠缠你的事,只想着怎么叫你的心只停留在我身上,其他的一概记不起来了。”西尔维俯下身和道里安接吻,他还没穿上衣,主动将……蹭上道里安的手臂。   “它们肿了,还破了皮,有点儿疼。”西尔维在道里安耳边低声说道,他的声音用哑又沉,还故意拉着道里安的手去m。   道里安的意志力只坚持了几秒钟,很快他就气冲冲地勾住西尔维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漫长又凶狠的早安吻。   利瓦尔会来继续纠缠也是道里安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这一次西尔维不能到场了,道里安本想按原计划给他点颜色瞧瞧,可对方突然提到了西尔维。   “那又怎么样?”   道里安冷笑一声,看到利瓦尔收住笑容愣在原地,眼神更加鄙夷。对方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挑拨他和西尔维的关系,可道里安并不在乎。   “如果我好奇他的过往,我会花钱请专业人士把他连同出生证明在内的一切信息全部调查清楚。感谢你的‘热心肠’,我现在还不想出这笔钱。”   真以为这样就能牵着我的鼻子走?简直可笑。   说完,道里安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利瓦尔不甘心,他在道里安身后大喊:“他是个暴力狂,他有精神病,他差点杀了人!难道你真要跟一个危险分子同床共枕吗?”   道里安没理会,很快走远了。   利瓦尔站在原地骂了几句脏话,也转身离开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厄运的枪口瞄准了他,不幸的藤蔓已然勒住了他的脖子,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垂于他的头顶摇摇欲坠,灾祸如影随形。   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利瓦尔发现自己的球服被人划开了一条口——那明显是有人用小刀划开的,手套也少了一只,头套更是被人喷上了红色喷漆。   利瓦尔检查自己的柜子,发现果然有人破坏了柜锁。   “哈哈,是不是你那位前女友做的?我是指你最近才分手的那个,叫苏菲还是索菲娅?谁叫你骗身骗心,把人睡到了就甩掉。”卢克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球!”利瓦尔愤怒至极,破口大骂,他猛地摔上柜门,“如果叫我知道是谁做的,我发誓我会把他的肠子从屁股里掏出来在脖子上打个结!”   利瓦尔丢下狠话,转身去了学校的安保后勤处查监控,然而——   “非常不凑巧,这一周学校在进行设备维护,训练室附近的监控全部关闭了……”   接着一整个星期,利瓦尔在学校里状况频发,他先是差点被操场飞来的棒球击中,经过湖边时,差点被一对打闹的小情侣挤下湖,再是从图书馆下楼时莫名其妙地被绊了一跤,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扭伤了脚。   这些都是巧合,利瓦尔一直这么以为。   直到某天他在街边等红灯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直到很久以后,利瓦尔仍旧会因为记起那手掌的力道而感到惊恐心悸。   当时利瓦尔趔趄两步,差一点就要被飞驰而来的车流碾个粉碎。身后的陌生人纷纷上来关心利瓦尔,叫他小心。   利瓦尔终于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意识到,死神的镰刀贴着他的后颈挥了过去。   有人躲在暗处,默默策划了这一切。   有人想要他的命。   此后整整三天,愤怒和恐惧轮番光顾,利瓦尔常常在半夜惊醒,他病态地警惕着身边任何一个人。他动用一切人脉去查真相,却没有任何结果。   “你休想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我绝不可能就这样龟缩在家,等我抓到你……”   为了引那名罪犯献身,利瓦尔没有请假躲在家,他一切如常,正常去学校。   终于,三天后的夜晚,利瓦尔开车回学校,与一辆闯红灯的货车相撞,司机是个醉汉,他下车时走路都歪歪斜斜。幸而货车的车速并不快,利瓦尔的车虽然变了形,但在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保护下,他伤得不重。   很快,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将他从驾驶室里拖出来扶上担架。   在意识模糊前,利瓦尔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高大男人。 第9章 就这样凶狠地对我   西尔维最近行踪神秘,道里安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和他见面——当然,他们仍旧保持每天联络,但仅限于线上。   据西尔维之前的说法,他去临时集训加比赛总共只需要花费两周时间,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道里安都没有等到西尔维请求见面的信息。   “你应该主动约她。”   在公共休息室一起吃晚餐时,大卫这样对道里安建议。   道里安放下手机,故作镇定道:“你在说什么?”   “上帝啊!”大卫狠狠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吗?从半个月前开始,我遇见你时你捧着手机的时间就远超过你的书和笔记本了!我打赌,就连咱们宿舍那只总是在半夜溜去厨房啃垃圾桶的老鼠都能看出来你在等某人的消息——这太明显了你明白吗?你不再走路抬头挺胸,而一直低头盯着手机,你总是表情严肃,沉闷,你在焦虑,满身怨气,要知道你是一个在期末考试周都能开开心心去海边捡垃圾的男人……”   道里安反驳:“那是海洋生物保护协会志愿者每周的活动惯例!”   大卫:“……”   “嘿,听我的。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你不能总等着对方主动你明白吗?就算你只是想邀请对方一起去海边捡垃圾,现在,立刻,马上给她发消息!”大卫忍无可忍,他举起道里安的手机,把屏幕怼到他的脸上,“Do it!”   嗡嗡。   贴在道里安鼻尖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大卫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道里安已经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急匆匆出门去了。   “呼——看样子某个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大卫一个人坐在桌边调侃道,他盯着盘子里道里安抛下的煎蛋,耸了耸肩,没有任何犹豫和羞耻心地将它用叉子叉进了自己嘴里,“我想你的食客今晚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事实就是道里安这一晚的确没回宿舍,但他收到西尔维的消息冲下楼去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动态仅仅是——我一定要给他点教训,如果他约我出门,我一定会狠狠拒绝,叫他也尝尝苦头!   然而当道里安在楼下看见西尔维,看见那个英俊的银发男人站在金杨树下耐心等待他的样子时,道里安又觉得也许大卫说得对——他不该固执地秉持着无用的自尊,他应该给西尔维发消息,约他见面,在每一个他思念西尔维的时刻。   道里安隐约觉得自己掉进了某种陷阱,如同迷失的小船被卷进大海的旋涡。他还记得自己最讨厌无休止的网络社交,讨厌追求者要求频繁见面,可是当西尔维真的一个月没有用往常那种黏糊糊的可爱语气说要见面时,最先受不了的却是道里安。   假设现在给时间按下暂停键,在时空的裂缝中给道里安十分钟的冷静时间,他恐怕就会理清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对于西尔维超过普通友谊的迷恋,他会拧紧阀门,收敛自己过剩的莫名冲动,与自己一直排斥的“爱情”保持距离,将一切控制在合理范围。   然而假设之所以是假设,就在于它常常只存在于人们的妄想之中。   真实情况是,道里安甚至没有给西尔维说话的机会,他一上来就问:“接下来你还有什么重要安排吗?”   “没有了。”不清楚道里安的意图,西尔维只是坦诚地摇头,等待对方的下文。天气有些冷了,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夹克衫,远远看上去像是某时尚杂志的模特。   一个月过去,他好像没有变化,注视着道里安的眼神也同过去那样充满了甜蜜和纯真。   “我想也是。”道里安说完,强势地拉住西尔维的手臂,带他朝不远处静谧的湖边走去。   湖边没什么人,或许有人,道里安没注意,他把西尔维抵在湖边的榉树上,揪着他的衣领令他低头,接着在星光荡漾的宁静湖泊边,他们开始接吻。   道里安吻得很投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弄出了很大动静,他只顾着汲取对方嘴里的……,用嘴唇代替语言,用舌头诉说思念。   当然,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道里安没有注意到的是,西尔维正紧紧抱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捧着他的后脑,并在不经意间转换了位置,将道里安压在了树干上——从身后看去,西尔维的身形完全盖住了道里安,如果路人不经意瞧见这一幕,甚至会以为是个醉鬼在独自发疯。   十月的晚风带着冬日严寒的凛冽前奏从皮肤上刮过,但道里安还是热出了一身汗。   “不能在这里……”道里安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西尔维,他艰难地偏头,让西尔维的吻落在他的眉梢,侧脸和下颌。   两秒钟后,道里安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他用膝盖蹭了蹭西尔维:“我们走。”   西尔维没有询问去哪儿,因为没有必要,他甘愿和道里安去往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狱。   接下来的十分钟,道里安用两分钟找到了西尔维的老爷车,这一次西尔维坐在副驾,道里安是司机,他只用了七分钟就找到了目的地,最后一分钟他们下车,进入了一间空荡的别墅。   这间别墅是道里安成年时,马格门迪送他的成人礼,离西部皇家学院步行只要二十分钟,但道里安向来对继父送的东西不屑一顾,他宁愿和大卫挤在一间学生公寓里,因此这间房子就闲置至今。   但现在,他庆幸他是这间房子的所有者。   “其实我们可以就在车里。”西尔维下车时还有些遗憾,他在道里安开锁时在他耳边小声说。   “闭嘴!”道里安在西尔维的嘴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就因为这妖精的蛊惑,他已经连续三次输错密码了。   显然,西尔维非常兴奋,无论是他挑逗的语言还是喷出的炽热气息。   同样,道里安也早就情迷意乱,他们一个月没有……了,而西尔维这该死的混蛋还在勾引他。   在开门的瞬间,道里安就将西尔维丢了进去,关门的刹那将他推到在地。   ……   一切结束后,西尔维将道里安抱起来,亲吻他哭湿的脸颊,用无比温柔的语气道:“你怎么了,宝贝儿。”   听到这话,道里安的脑袋短暂罢工了几秒钟,接着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然而一同回来的还有如海啸一般汹涌的羞耻感。   道里安仍旧在无法自抑地颤抖,但他已经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Fuck!   西尔维这个该死的混球!   道里安翻脸的速度快过闪电,他用力推开西尔维,朝他的下巴毫不留情地挥拳。   西尔维被打得倒在地上,他挨了揍,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要不是长发的遮挡,道里安就能清楚看见西尔维此时的表情有多么邪恶,他快活极了。   来吧,宝贝,就这样凶狠地对我。   西尔维在心里这样想,他甚至想要在此刻就撕掉伪装,在道里安恐惧的目光里将他吞进肚子……   可惜还不是时候。   因此西尔维说:“抱歉,我太想念你了,实在没有忍住,可以原谅我吗?”   依旧是可怜兮兮的,软绵绵的,天真小羊似的无辜语气,然而另一边,他握住了道里安的手……   他摸到了什么金属钉状物。   几秒钟后,道里安猛地抬头看向西尔维。 第10章 逃去梦里吧   一切结束后,道里安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西尔维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没穿衣服,只用浴巾围在腰上,道里安立刻发现他没摘钉子,道里安尝试不把视线投向那里,可他最多只能坚持两秒钟。   “什么时候?”道里安问,他的眼睛在西尔维的脸和钉子上来回打转。   “比赛结束后我向学校请假回了趟家,去见我的家人,他们住在另一片大陆。在那之前,我去打了孔。”西尔维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但比他的头发更潮湿的是他的眼神,他坐在床边和道里安对视,情潮翻涌,他期待地看着道里安,等待他的夸奖。   老实说,道里安还在生气,他的脸阴沉沉的,语气也算不上好,但西尔维正像只小狗似的睁着一双灰眼睛盯着他瞧。   好吧,好吧。   道里安勾了勾手指,叫西尔维弯腰,给了西尔维应得的奖励——   “非常漂亮,很适合你。”道里安的蓝眼睛里布满了欲望的沟壑,他笑着夸赞道,“Good boy。”   西尔维的呼吸顿时重了起来。   毫无疑问,他们立刻又在床上来了一次,西尔维的亲吻和他的腰胯一样有力,道里安几乎不能呼吸。   又一次从浴室出来后,道里安已然筋疲力尽,他趴在床上,等西尔维弄干自己的头发后,他们就可以一起睡觉。   然而。   “那是什么?”   道里安疑惑地看着西尔维从背包里掏出五六个精致的玻璃瓶,像极了女孩子们会用的那种的护肤品,道里安不确定,因为除了母亲外,他实在没有接触过多少异性。   “这是我的姐姐们送我的礼物。”西尔维把那些瓶瓶罐罐在床头柜上摆成一排。   道里安盯着地上那个巨大的背包——据西尔维说,他刚下飞机就来找道里安了,虽然原本并没有在外过夜的打算,但这背包里恰好装着西尔维需要的换洗衣物,以及一些他从家里带来的“礼物”,比如那些玻璃瓶。   “我说我在和一位王子约会,于是她们送了我这些。”西尔维冲道里安眨了眨眼,“全部都是护发用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发膜,这个是精油,这个或许是,唔……营养液?我瞧瞧使用说明……”   道里安没有对“约会”这个字眼发表意见,只问:“这些全部都要用吗?”他从不知道保养头发需要这么多步骤,他看着那些玻璃瓶像看着一堆大麻烦,老实说,他现在只想睡觉,但在西尔维星星般闪闪发光的眼神里,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好吧,让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   半个小时后,西尔维的头发护理工程终于接近尾声,他坐在椅子上,道里安正用吹风机为他吹干发尾。在热风的吹拂下,西尔维的头发逐渐变得蓬松又柔软,散发着独特的海盐味芬芳,道里安忍不住凑上去嗅了又嗅。   “你闻起来像条美人鱼。”   “美人鱼”西尔维把道里安手里的吹风机推开一点距离,“有点儿烫。”   于是道里安干脆丢了吹风机低头和西尔维接吻。   这是一个漫长又轻柔的吻,比夜晚的呼吸更轻悄,比时间的光晕更缱绻。   他们额头相抵,在夜灯的暖橙色里和彼此对视。   道里安太困了,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他盯着西尔维迷人的灰眼睛嘟囔出声:“为什么你总是引诱我?”   “我没有引诱你,我只是爱你。”   西尔维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在伊甸园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蛇,它嘶嘶吐着信子,一边扭着尾巴在道里安身边打转,一边对他诱惑道:我爱你,我爱你。   “你的爱是毒药吗?”道里安的眼神几乎不能聚集,他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在困顿的迷离中发问,“我会死吗?我的人鱼公主。”   如果道里安还清醒着,他绝不会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正如他所发问的那样,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危险,西尔维看起来单纯又天真,但同时异样的神秘感又如浓雾般将他紧紧包裹,令人看不清他的原貌。   西尔维,这个看起来似乎背负着助学贷款的穷学生,却在校外租了间公寓,有自己的车,从不为生计发愁,道里安还见过他那套昂贵的摄影设备。那天坐上加长林肯时,他也没有显露出对道里安优渥家境一丝一毫的羡慕或向往……   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和阅历?有如此出色的外形条件为什么在学校里始终保持低调?那天晚上有没有在道里安的酒里动手脚?又抱着怎样的目的亲近道里安?   谜题源源不断地出现,可只要道里安坚定立场,把这段感情限定在肉体层面,他就可以拒绝答题,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可有人不这么想。   陷入沉睡前,道里安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了,像掉进蛛网,又像被无数触手裹紧身体,他想挣扎,但徒劳无功,唯有恶魔在耳边呢喃:   “睡吧,逃去梦里吧,我会在那儿等着你。”   第二天道里安起得很早,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早课——优秀学生道里安从不逃课。   西尔维早上没课,道里安表示他可以再多睡一会儿,但他执意要开车送道里安去学校——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准备为道里安做早餐,但冰箱里只有空气。   “晚上我们还会见面,你没必要勉强自己。”道里安在镜子前整理衬衣上的褶皱。   西尔维走过来出现在镜中,在道里安的注视下,他把脸颊边的长发别到耳后:“可我担心你。”   道里安于是转过身,撩起他一缕银发亲了亲,十分随意地说:“你说利瓦尔?那大可不必,我已经快一个月没看见他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西尔维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干净又纯粹的笑容,他低头和道里安接吻。   在道里安看不见的身后,那面光洁的镜子里,一双银灰色眸子闪烁着海蛇般冰冷的幽光。   作者有话说   “我没有引诱你,我只是爱你。”这句还是英文更带劲儿——“I’m not tempting you. I’m just loving you.”   tempt指吸引某人或使某人想要做某事或拥有某物,即使他们知道那是错误的。 第11章 听说他正在恋爱   “道里安!”   在道里安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耶罗姆拦住了他,他的眼睛有些肿,神色也非常萎靡,他甚至没有化妆,只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裤和套头卫衣——这绝不是他往常会选择的那种时尚打扮。   他低头站在道里安面前:“虽然我承诺过不再纠缠你,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必须亲自确认一件事——他们说你恋爱了,是这样吗?”   如果道里安没猜错,耶罗姆口中的“他们”也许只代指一个人,那就是他亲爱的室友,大卫先生,不过找他算账是之后的事了。   “算不上恋爱,我们只是……”道里安试图解释他和西尔维之间的关系,但发现他并不能选择任何一个单一词汇来描述他们现在的状态。   首先,他们从不互诉衷肠,不给予承诺,不谈过去,不聊未来,即便道里安没有恋爱经验,也知道这绝不是一段正常恋爱关系的走向。   但他们同样不能被叫做“朋友”,毕竟朋友不发生肉体关系。   所以道里安认为“情人”或“床伴”是更为合适的概括词,然而莫名地,道里安安突然想到,如果此刻西尔维听见他这样描述他们的关系,必然会伤心地哭起来,于是他张开了嘴,却没吐出一个词。   而耶罗姆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里,很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在道里安想出更好的说辞之前,他突然叹气:“好吧,我早就该知道。”   “知道什么?”连道里安本人都理不清头绪。   “你肯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耶罗姆抬头看着他,眼睛通红,但无比真诚,“你比过去快乐了,道里安。你知道吗?刚才你走在路上,你一直在微笑。”   耶罗姆想起刚才自己目睹的那一幕。   午后的阳光从榉树的掌缝里滴落几道金线,道里安曾经像讨厌雨水那样讨厌阳光,耶罗姆见过他举起手中的书挡在脸上,哪怕头顶晴空万里,他的脸上也总有乌云。但是今天,道里安仰着头,他纵容太阳亲吻他,他的皮鞋在金色的光洼里踩出节奏,在光影谱成的无声乐曲中,道里安想到了什么,他垂下眼帘盯着脚下的路,嘴角却上扬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耶罗姆窥见了道里安的快乐。   他对谁这样笑过吗?   耶罗姆不知道,他只知道当道里安看见他的那一刻,那美丽的笑容迅速消失了。耶罗姆用固执抵御心痛,向道里安求证,哪怕他已经知道答案。   算了。耶罗姆并不是来让道里安为难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道里安能一直快乐下去,即便他的快乐与自己无关。   于是他收拾了心情,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他对道里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别管那个了,我其实想来问你,你会参加月底学校举办的万圣节舞会吗?我知道我们没可能,但好歹让我跟你跳支舞……”   “我会考虑的。”道里安说。   耶罗姆的话带给了道里安少许震动,不过也仅仅是少许,他依然投入地在图书馆里完成了资料查阅,高效地和小组成员们完成了作业讨论。那段小小的插曲没有带给道里安多少影响,但在某些放空自我的休息时间里,道里安仍旧反复回忆起耶罗姆说的那段话——你比过去快乐了,道里安。   道里安认为耶罗姆有些夸张的嫌疑,他过去并没有不快乐,因此现在也不存在变得“更”快乐,但今天的确有件令道里安开心的事即将发生。   小组讨论结束后,道里安和组员们从咖啡馆离开,他们在讨论今晚一起去聚餐,大部分人都是赞成的,除了某位特别抗拒集体活动的成员,大家都知道那位富家公子向来难约,因此都准备去询问他的意见,然而——他不见了。   “你们有谁看见道里安了吗?”   “道里安?他刚才还在我旁边,奇怪……”   “打电话问一问。”   “没人接听。他已经走了吗?”   “也许吧。最近他经常这样突然消失,听说他正在恋爱,每天都去约会。”   “什么?!他正在恋爱?”   “是啊,你不知道吗?听说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长发美女呢!”   “老天啊,这是真的吗?我要心碎了……”   “哈哈不止你,我打赌这个学校有一半的人都要哭到天亮……”   在街边拐角一处昏暗巷道的墙边,道里安正听着不远处同学们的谈话,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次又恢复安静。直到所有熟悉的声音都远去后,他用手肘抵了抵身后的人,示意对方放开自己。   就在刚才,组员们讨论去哪儿吃晚饭的时候,道里安收到了西尔维的信息。   【朝你的左手边走。】   道里安本来就同他约好今晚见面,因此没怎么思考地就顺着他的要求去做。他沿着街道朝前走,以为会看见西尔维的车,可没想到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进了一旁的巷道——鉴于对方并不太认真的力道和身上海盐味的香氛气息,道里安很快知道了对方是西尔维。   也许耶罗姆是对的,道里安今天的确非常高兴,所以愿意配合西尔维幼稚的恶作剧。   “这是真的吗?”西尔维低头吻上道里安的耳廓,潮热的气息和暧昧的质问令巷道里的夜色变得浓稠,“你在和一个漂亮的长发美女恋爱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道里安恶劣地回应,他转过身和西尔维浅浅地接吻。   西尔维模仿着道里安同学的语气,用过分可怜地嗓音说:“老天啊,我要心碎了,我会哭一整晚直到天亮……”   首先忍不住笑出声的是道里安:“我听起来像个脚踏两只船的混蛋。”   西尔维对这场角色扮演的小游戏意犹未尽,他双手圈住道里安的腰,用一个隐秘的,充满占有欲的姿势询问道里安:“那么请问迷人的‘混蛋先生’,今晚您愿意留宿在我家吗?”   “当然,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   作者有话说   抱歉字数不够多,最近实在太忙了QAQ 第12章 钻石项链   这是道里安第一次给西尔维送礼物。   作为赠送者,道里安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具有特别意义的事,他只是走在路上,偶然从橱窗里看见那个小东西,觉得适合西尔维,就顺手买了下来。   因此也就不大能够理解西尔维今夜的过分热情。   他们刚到家时,西尔维就缠着他在沙发上来了一次,西尔维兴奋得要命,道里安感觉得到,他抱了道里安很久,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他们趴在沙发上,西尔维在上方,道里安夹在他和沙发中间,几乎要变成一块夹心饼干,他告诉西尔维自己快没法呼吸了,但西尔维不为所动,更加用力地拥抱道里安,仿佛要将他钉死在沙发上。   事后西尔维为自己的反常道歉,他说自己太激动了:“你知道,我以为你对‘礼物’这些东西不太上心……”   西尔维表达得比较隐晦,其实他想说的是,道里安对他不上心,不在意,因此从不考虑给他送礼物,也不乐意接受西尔维的礼物——除了那本相册以外,西尔维还试图给道里安送花,送饰品,送书,送音乐专辑,道里安礼貌地收下了,但全都没有带走,它们留在了西尔维这儿,和它们的赠送者一样,被孤独地遗弃在这间小小的旧公寓里。   “大部分时候是的。”道里安承认了。   他不需要礼物。如果对方不是西尔维,道里安甚至会直接拒绝。   原因很简单。首先他足够有钱,如果需要任何东西,他可以自己花钱购买。其次,在他看来,送礼物的人完全不知道道里安需要什么,他们凭借自己的喜好送来一些道里安完全不需要的东西,这根本就是浪费。   因此道里安既不愿意收礼,也不乐意送礼,这当然在某种程度上恶化了他本就糟糕的人际关系,但他不在乎。   至于今天他送给西尔维的礼物,按照他那套逻辑,自然也不是为了取悦西尔维,他是为了他自己。   “过来,脱掉衣服,躺下。”   道里安接连发出指令,他叫西尔维全身cl地躺在床上,接着亲自给他带上了那个昂贵的小礼物。   那是一串非常耀眼的钻石项链,导购介绍时说这串项链大概有573颗钻石,又或许是537颗,道里安没仔细听,他从看中这串项链到刷卡付款一共只花费了不到三分钟,和他在学校的食品杂货店里购买一瓶苏打水的时间差不多。   别问为什么,没有理由,仅仅是因为道里安觉得这条项链适合出现在西尔维的脖子上。   事实也确实如此。   西尔维躺在床上,银发如海藻般散开,他的一只手向上举过头顶,一只手摆弄着道里安送他的项链,这个姿势令他胸腹的线条格外突出,他的身体完美得像一尊雕塑。   “很好,宝贝儿,就是这个姿势,别动。”   道里安站在床边,手里端着西尔维的相机给他拍照。道里安当然不懂摄影技巧,好在模特足够美丽,那串钻石项链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闪闪发光,像晨曦的露珠,像坠落的星光,但再精致的珠宝也无法与西尔维自身相比。   道里安无法形容镜头下的西尔维,在某个瞬间,他将西尔维身下的蓝色床单看成了海浪,而西尔维是一条跃出海面的人鱼,他透过镜头和船上的道里安遥遥相望,他甚至不用唱歌,只需要用他那双动人的银灰色眼眸静静地看着道里安,就足以叫他迷失方向,触礁身亡。   道里安也记不清自己拍了多少张照片,西尔维作为摄影师,同样拥有模特的镜头嗅觉,他躺在床上摆出各种姿态,每一种动作都令道里安赞叹不已。他甚至意识到,也许拍摄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他只是想用镜头窥探西尔维的另一面,那种不同于他往日的天真与单纯,更加具有攻击性、诱惑性的东西从镜头里溢了出来,道里安感到危险的同时又被深深吸引。   ……   从那天开始,道里安迷上了给西尔维买钻石项链,如果说第一条还只是基础款,那么之后他学会了挑选样式,比如说第二条项链的前端有数个垂落的细链,底下缀着宝石;第三条是类似衔尾蛇的设计,第四条是三层叠戴项链……道里安不记得自己刷爆了多少张信用卡,反正马格门迪的脏钱不用白不用。   不久后,道里安又专门找人为西尔维定制了一条胸链,西尔维戴上它的那一晚,道里安和他拥抱了整整一夜,他简直被西尔维迷得死去活来。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又一次结束后,道里安狠狠咬上西尔维的嘴唇,质问他是否用魔法引诱他,否则为什么每次看见西尔维,哪怕是他的一缕头发丝,都会勾起道里安的欲望。   “你知道了?”西尔维笑起来,故意用邪恶的语气说,“你已经离不开我了,道里安,我会带你回到大海,把你囚禁在我的小岛上,你没有衣服可穿,连吃饭都必须依靠我。”   道里安挑眉,很不配合地说:“那么如果我杀了你我能离开吗?”   “要试试看吗?”西尔维握住道里安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怂恿道里安动手似的,可实际上道里安只感受到了他最爱的肌肉和钉子,于是接下来又是一轮“殊死搏斗”。   甜蜜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道里安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然飞速流逝,接近万圣节,直到耶罗姆再次来找他询问舞会的事,与他同行的还有其他一些道里安熟悉的同学,他们都是海洋生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似乎都知道道里安在与某个神秘对象约会的事——他至今不肯承认自己在恋爱。   “带上她一起来吧,让我们见见她,好让我彻底死心。”耶罗姆自暴自弃地说。   “事实上,是‘他’。”这是道里安头一次在公共场合主动提到西尔维,哪怕只是替他纠正一个人称代词。   “什么?!”耶罗姆怪叫一声,握紧拳头原地跳了起来,“你喜欢男人?你竟然喜欢男人!Jesus!如果你喜欢同性,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呢?我从一年前就开始追求你了!”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萝丝推开他,满脸八卦地询问道里安:“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他叫什么名字?”   道里安隐约觉得自己正迈出关键的一步,他原本不想说那么多,但是此时的氛围太好了,所有人都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于是他坦白道:“好吧,他叫西尔维,体育学院的学生,你们认识他吗?”   大部分人都摇头说不清楚,只有萝丝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他是不是……有一头银发?”   “没错,就是他。”道里安打量着她的神色,“怎么了?”   “我听到过他的一些传闻。”萝丝见人们都盯着自己,有些胆怯起来,“我也不确定!你们知道,我有很多网友,许多聊天群和论坛账号,所以总能知道一些学校里的传闻——西尔维似乎和自己的同学发生了矛盾,他一个人狠揍了他们三个人,几乎把人打成重伤,可据说那三位同学根本没有惹到他,西尔维就突然发疯了似的开始攻击他们……”   【我无意冒犯,但我认为你有权知道一些事,一些西尔维一定没有告诉你的事——比如,他曾因重伤同学而不得不休学了一年。】   这与利瓦尔曾说过的话惊人得相似,但道里安不相信单纯善良的西尔维会做出这种事,于是他为西尔维辩护说:“西尔维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挑衅三个人?这背后一定有隐情,说不定他才是受害者,也许是他们欺负他,西尔维出手只是为了自保,他是被迫的。”   耶罗姆也站出来说:“论坛上的话根本不可信,上头还说我们校长是个八爪章鱼,他的两条裤腿里其实都是触手!”   “我当然知道!我都说了我不确定,我只是恰巧听说过这个名字……”萝丝感到自己做了件错事,她向道里安道歉,叫他忘记这件事。   道里安表示没关系,他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怀疑西尔维,并且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校长的“双腿”上去了。   “这是真的吗?他的裤腿确实总是鼓鼓囊囊,仿佛塞满了什么东西,如果他是章鱼就说得通了!”   “蠢货!当然是假的!塞满他裤腿的只能是他的脂肪,他快胖得没有脖子了!”   趁着大家乱做一团,耶罗姆再次小声问道里安:“所以你们会来吗?万圣节舞会。”   “我不确定。”道里安说,他告诉耶罗姆自己要先问一问西尔维的意思。   于是晚上在一家温馨的小餐厅吃饭时,道里安询问了西尔维。   “万圣节舞会?”西尔维睁大眼睛,又眨了眨,一副惊讶又羞赧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不是很会跳舞,也没参加过舞会,万一我踩到你的脚怎么办?”   道里安觉得西尔维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而喋喋不休的样子很可爱,因此鼓励他说:“没关系,我也不会跳舞。而且万圣节舞会大家都不会打扮得很正式,甚至可以戴面具。当然,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也不喜欢那种太吵闹的场合。”   这是实话,道里安原本没有参加舞会的打算,但他的朋友们似乎都非常期待他和西尔维的到来。   “如果参加,你会扮作什么?”西尔维问。   “我不知道,大概还是吸血鬼。”老套却方便,而且道里安只有这套装扮了。   “王子怎么样?”西尔维的灰眼睛亮晶晶的,他靠近道里安小声说,“你扮作王子,我扮作美人鱼。”   道里安惊讶地笑起来:“你是认真的?你从哪里弄到尾巴?”   “不一定要尾巴,可以用裙子代替。”   “你要穿裙子?”道里安更加吃惊,但同时又觉得新奇快活,“但是,从哪里能买到适合你的尺码?”   “我懂一点缝纫,”西尔维冲道里安眨了眨眼,“我可以自己做,包括王子殿下的礼服。”   道里安已经开始期待一周后的万圣节了。 第13章 我们不去舞会了   万圣节前一天,马格门迪把道里安叫回了家吃晚饭,询问他关于信用卡的事,当然,表面上。   “我买了一些东西,有任何问题吗?”道里安不想对继父说太多,但同时对于自己的隐瞒理直气壮,毫不在意,毕竟他花掉的只是马格门迪众多来历不明的财产中的一颗砂砾,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马格门迪却笑起来:“我知道你最近在跟你的一位小朋友打得火热——放松,不用紧张,我不在乎你花多少钱买下那些小饰品,也不在乎你的性取向,我只是必须提醒你,我亲爱的儿子,任何获得都有代价,不劳无获,不是吗?”   道里安早有心理准备,问他:“需要我做什么?”   类似的“交易”出现过很多次,比如,道里安和他的母亲伊万诺娃会在马格门迪需要的时候陪同他出席一些社交场合,好帮他稳固他“好爸爸”,“好丈夫”的形象。   马格门迪将一张照片摆在桌上,顺着桌面推给道里安:“明天晚上八点,茉莉餐厅。”   画面上的是一位姑娘,穿着严肃的深色职业套装,带着无框眼镜,正如道里安的第一印象,比起漂亮的金发碧眼,她的气质更具攻击性——一看就不是温室里的菟丝花。   “她叫索菲娅,一名新任检察官,她的父亲马丁顿不出意外会在明年参加大选——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是去和她吃顿饭,表示出好感即可。”   道里安扫了马格门迪一眼,没碰那张照片:“马丁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合作伙伴应该是他的竞争对手。”   “我说了,这些事都与你无关,你只需要搞定他的女儿。”马格门迪吃完了自己的晚餐,从餐桌边站起身,他铁锈一般的瞳孔里泛出令人作呕的傲慢与轻蔑,“好好用一用你的这张脸,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道里安握紧手里的叉子,强忍着要将它插进马格门迪眼眶里的冲动,目送继父离开了餐厅。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道里安。刚才的对话让他丧失了全部食欲,于是他丢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离开,将自己剩下一大半的食物和餐盘旁的那张照片丢在身后。   同样被他抛在身后的还有马格门迪替他定下的茉莉餐厅的约会。   开什么玩笑?   道里安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凭什么听马格门迪的话乖乖去“相亲”?   更重要的是,明天晚上八点,正是学校万圣节舞会的开场时间,届时道里安会带着自己的“美人鱼”伴侣享受美妙的夜晚。   至于什么索菲娅,见鬼去吧!   “你怎么了,道里安?你一整天都在走神。”   晚饭时,西尔维忧心忡忡地看着道里安:“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们依然在西尔维的小公寓里。   说来也怪,道里安住惯了奢华的庄园,吃最昂贵的食物,乘顶级豪车,他身上哪怕一颗纽扣都无法在市面上买到对等物。西尔维这间火柴盒似的老旧公寓,没有一处比得上道里安之前的住所,但他就是爱上了这里,他喜欢同西尔维挤在狭窄的小床上相拥而眠,喜欢他那小得转不开身的浴室,喜欢这略带油烟气息的小厨房,喜欢西尔维为他做的简单又美味的香肠意面……   每当西尔维问晚上在哪过夜,是去道里安的别墅,还是他的小公寓,道里安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就连道里安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没什么,我在期待你的裙子。”道里安自然地调整了情绪,他侧身仰头,和西尔维接了个浅浅的吻,“你始终不让我进你的工作间,请问我美丽的人鱼公主,我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你的风采?”   道里安实在无法想象,西尔维这样高大结实的身形要怎样才能适配一条裙子,他想到了曾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故意把壮硕身材挤进女士短裙里的滑稽角色,但笃定西尔维不会这样,无论如何,他总是美的。   “很快。”西尔维蹭了蹭道里安的鼻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得抓紧了。”   吃完饭后,西尔维和道里安分别在两间屋子里换衣服,道里安在卧室,西尔维则去了他的工作间,那里原先是他洗胶片的暗房,最近为了制作衣服,他将那里空了出来,但不让道里安进去参观,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道里安很快穿好了王子的制服——他不知道西尔维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了两套衣服的制作,虽然并不是正式场合的礼服,但道里安摸到布料的手感十分光滑舒适,猜测它价格不菲。   几分钟后,西尔维仍未现身,道里安忍不住敲门:“需要我帮忙吗?”   道里安首先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响,接着他面前的房门被人拉开,一阵海盐似的香氛扑面而来,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片白皙的x脯——道里安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是一件低胸裙,一条紫红色的曳地鱼尾裙。   往下看,是仿佛窄口花瓶般优美的曲线,细颈部是腰,隆起的瓶身是臀,最底部是如同鱼尾一般的曳地裙摆。   朝上看,是鼓起的胸膛,璀璨的钻石项链,扎起的银色长发,和一张无比动人的脸蛋。   西尔维本来就比道里安高出一个头,现在踩上高跟鞋后,道里安更是不得不仰视他。   “你的衣服真合身,果然很适合你。”西尔维首先夸赞了道里安的装扮,接着将一缕碎发拨到耳后,又问,“我怎么样?奇怪吗?”   西尔维羞赧地垂下睫毛,解释说:“这是我用姐姐们的裙子改制的,你喜欢吗?”   道里安没有说话,他盯着西尔维好一会儿,忽然问:“她们没有送你口红吗?”   西尔维的脸上顿时露出更加羞涩的神态,坦白说:“有。”   说完,他转身进了工作间,很快拿了一只金属管出来,对道里安小声说:“我不会涂,你能帮我吗?”   于是道里安牵着他走到床边坐下,站在他面前。弯腰整理了他的裙摆后,道里安打开盖子,旋出口红,不太熟练地抵在了西尔维柔软的下嘴唇上。   空气里都是西尔维身上的香气,卧室的顶灯不够明亮,道里安仿佛置身于朦胧的深海巢穴中,他莫名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道里安从未给人涂过口红,他有点儿笨手笨脚,心不在焉,甚至将一小节红色突出了嘴唇的边际。   而当他做这一切时,西尔维一直在凝视他,那滚烫的视线像极了一双双触手。   道里安热得出了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怎么了?”   西尔维的声音又轻又哑,海妖般的呢喃,恶魔似的诱惑,他握住道里安攥着口红的那只手,它汗涔涔的。   “你怎么了,道里安?”他又问,红艳艳的嘴唇在道里安面前开开合合。   终于,道里安的忍耐值突破极限,他将口红随意丢在柜子上,猛地将西尔维扑倒在床。   “我们不去舞会了。”   道里安自上而下地俯视西尔维,表情因为忍耐至极而看上去有些凶狠。   “那我们去哪儿?”西尔维明知故问,他的嘴角已经开始得逞地上扬,但仍要装作天真的受害者,引诱道里安自投罗网。   “就在这儿,在这张床上,g你。”   西尔维笑了起来,道里安无暇深究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只顾着急切地低头朝那双艳红的嘴唇上吻去。   在此刻他已认定,西尔维必然掌握了某种巫术或魔法,只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令道里安神魂颠倒,神志不清,就比如现在,道里安应该绅士地牵着西尔维的手,将他送上自己的车,再一起出现在学校的万圣节舞会上,但瞧瞧他现在——他正将一只手从西尔维裙子的低领口***,满脑子都是怎么弄哭这只诱人的美人鱼,让他发出甜腻高亢的歌声……   道里安的动作激烈极了。   他的一只手去**西尔维的裙摆,但这条裙子过于紧身,道里安花了许多功夫也不得要领,他焦躁起来,猛地一用力——   呲啦!   道里安僵住了动作,他有些茫然地起身,低头看向西尔维的裙子。   该死的,他扯断了裙子腰侧的拉链,这条西尔维辛苦制作了一个星期的漂亮裙子。   “抱歉,我……”   道里安的道歉被西尔维用一根食指抵在唇边。   “看样子是我的手艺还不太精湛,不过没关系,”西尔维扯着道里安的领带缓缓下拉,轻声道,“你可以再用力些,道里安,把我一起撕碎吧。”   ……   道里安丢在客厅的手机不停有短信和来电,可在卧室的两人谁都没有听见。   万圣节前夜,道里安和西尔维错过了期待已久的学校舞会,但两人都不觉得后悔。 第14章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大家都期待见到道里安的男朋友,但可惜的是,万圣节舞会那晚他们并没有到场,没有回消息,也没有接电话。因此,带着困惑和好奇,耶罗姆等人在周一放学时把道里安拦在了教室门口。   “我们单独约会去了,你们知道,看看电影,聊聊天什么的,手机当然静音。”道里安在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有些欲盖弥彰时迅速转换了话题,“下次吧,我会带他来跟你们见面。”   道里安并非一时冲动做出承诺,就在他们放弃舞会一夜疯狂的第二天早上,道里安从西尔维怀里安然醒来后,他就已经产生了一个念头:也许是时候让人们见见西尔维了。他们不是那种仅有肉体关系的床伴,而应该可以成为更长久,更正式的伴侣,那种能拉着手在街头散步的关系。   道里安仍旧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恋爱,如果硬要给这段关系起一个名称,道里安愿意使用“过渡期”这个词——当然,他从来没有对西尔维说过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西尔维不会喜欢——正如他向大卫宣称的那样:“我没有爱上他,我只是有点喜欢他罢了,就一丁点儿!”大卫只给了他两个白眼。   不过这两天道里安觉得这段“过渡期”已经到了尾声,他们的相处很顺利,虽然道里安抗拒亲密关系,但如果对象是西尔维,道里安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恋爱”。   这样想着,道里安对耶罗姆等一众好奇者承诺,过几天他会邀请所有人来家里开派对,到时候他们都会看见西尔维,那个道里安口中“善良”,“真诚”,“温柔”,“善解人意”,“长得十分漂亮的”长发帅哥。   很快,道里安与朋友们道别,他一整天保持着愉快的心情。他加快脚步,朝约定的地点走去,想到几分钟后就能西尔维,道里安的脚步更加轻快。   然而见面后,道里安大吃一惊:“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   按照约定,西尔维开车来接道里安回小公寓,但他的脑袋上裹着厚厚一圈纱布,脸色也无比苍白,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现在应该在家里躺着休息,而不是逞强开车来接我!”道里安强势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西尔维扶出来,让他去了副驾驶。   “这很危险!很容易出事故你明白吗?”这次道里安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一想到西尔维可能在路上遭遇各种车祸,他就坐立不安,焦虑极了。   道里安坐进驾驶座,一副审问的样子:“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尔维拉住道里安的一只手,虚弱地向他坦白:“中午我在公寓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出门时突然遇到几个人抢劫,他们试图抢走我的钱包和手机,不过没有得逞……”   道里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一丝得意,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跟他们对打,并且赢了?”   “当然,你瞧我的肌肉。”西尔维掀开外套给道里安看自己鼓起的胸肌。   道里安又生气又想笑,头一次坚定拒绝了西尔维的诱惑:“这几天安分点,在你脑袋上的伤痊愈前,我都不会碰你。”   “一点儿也不碰吗?”西尔维凑上来,他身上还有医院淡淡的消毒水味,“拥抱可以吗?接吻可以吗?”   “不可以,我们都知道拥抱接吻后会发生什么,现在给我坐好,扣上安全带,我们回家。”道里安冷酷地推开了西尔维,他启动了车子,不过在出发前,他接到了几条手机信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令他足足看了好几分钟。   “怎么了?”西尔维问。   道里安突然抬头看向西尔维,他的眼神冷得吓人,好一会儿后才对西尔维说:“我送你回家,不过今晚我不能在你家过夜了,我得回家一趟,处理些事情。”   道里安的情绪不对劲,西尔维追问一次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后就不再多嘴,车厢里开着暖气,但深秋的寒潮钻进来,西尔维的头痛加重了。   抵达公寓楼下后,西尔维提出让道里安开着自己的车回去,道里安拒绝了。   帮西尔维停好车,道里安回到路边等候,西尔维陪他等了几分钟,很快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他们面前,道里安和西尔维说了再见,接着转身走进车里消失不见了,仿佛甘愿被一只金属怪物吞进腹中。   深色车窗膜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但西尔维仍旧执着地盯着车窗,直到轿车启动,向前行驶,最终化为视野里一枚融进城市光影中的斑点。   车上,道里安拿出手机,再次查看马格门迪发给他的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那段西尔维被几人围攻的视频,那粗长的棒球棍毫不留情地敲在他后脑,血流下来,染红了西尔维一只眼睛。而在后面几张照片里,是道里安的母亲伊万诺娃,她蜷缩在卧室的墙角,眼睛、脸颊、嘴角……到处都是伤痕,她挨打了,而能在家里伤害到她的人,只有一个——道里安那有钱却禽兽不如的继父,马格门迪。   加长林肯驶进庄园,把道里安吐在一栋复古别墅前,很快离开。   道里安感到自己像一只丧家犬,为了一口吃食,甘愿接受棍棒和唾弃。   他迈步走进去,在客厅在沙发上看见了正在读报纸的继父——如今的新闻早就不在纸上印刷了,只有某些自诩高贵的有钱人才有意购买媒体为他们精心定制的“报纸”,用特权伪造出一副虚假的念旧情怀。   道里安站在门口,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光亮的地砖,那影子矮小,令他想起自己的童年,每一次被迫妥协的过去。   “这是你今年头一次准时到家。”马格门迪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用他那令人作呕的慈父般的语气说道,“现在愿意跟爸爸坐下谈一谈了吗?”   接下来的一周,道里安没有和西尔维联系,甚至没有回复西尔维的信息,但他同时也不怎么出现在学校里,除了必要的上课时间,道里安大部分时候都和索菲娅在一起。   在照片里,索菲娅是穿着严肃职业套装,带着无框眼镜,认真专注的精英检察官;但在道里安的臂弯里,她是个成熟性感的金发女郎,一个热情奔放的伴侣。   他们在茉莉餐厅共进晚餐,开敞篷跑车去海边公路谈天说地。面对着大海,索菲娅依恋地靠在道里安的肩头,而道里安则拥着她的后腰,他们看起来正是一对无比甜蜜的爱侣,天地和大海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几分钟后,也许是女士感到寒冷,他们一起回了车上,像是要给这次约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在驾驶座的道里安没有启动轿车,他侧身朝女士所在的副驾驶位靠过去——一个仿佛要接吻的姿势……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道里安突然停下动作,问索菲娅。   索菲娅疑惑地摇头。   道里安转头看向身后的公路。   已经很晚了,这条海边公路本该空无一人,但道里安却在他们车后发现了另一辆轿车,野兽似的蜷缩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不知道是不是马格门迪专门派来监视他们的“保镖”。   道里安刚才分明在风中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类似相机的快门,但更可能是他的错觉,也许那声音只是海浪在拍打礁石。   索菲娅推了推他,有些紧张地胡环顾周围:“算了,我们先回去。”   很快,敞篷跑车在消失在海滨公路的尽头,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礁石后走出来,上了车,他坐在黑暗的车厢里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屏幕的荧光照射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双爬满血丝的银灰色眸子。   作者有话说   一个加更!在收尾啦,周五正常更新。   (PS:不是故意要虐,只是有些剧情必须要走,而且别忘了西尔维是个白切黑啊,孩子都快要憋死了,给孩子一个黑化的机会!) 第15章 我们结束吧   道里安再一次和西尔维见面是半月后,他主动前往西尔维的公寓,不是为了约会,而是分手。   说分手其实并不恰当,因为他们的“恋爱关系”从未开始,因此道里安用了“结束”这个词。   “我们结束吧。”   道里安站在西尔维公寓的客厅里,就像他头一次抵达这里的那个晚上,西尔维说要送他一本相册,求他留下过夜。   现在也许是最后一次踏足这里了,道里安的视线依次划过掉落的墙皮,斑驳的老旧家具,一条腿下垫了几本书的瘸腿木桌。   而西尔维就站在他面前,红着眼眶问他为什么。   西尔维看起来憔悴极了,看上去几个晚上没睡觉似的,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道里安猜测他一定哭过许多回。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他试图去牵道里安的手,但被后者躲开了。   道里安今天穿着一套昂贵的西装,他做了发型,定型水将他的头发妥帖地覆在头顶,露出好看的额头和眉弓,他是英俊的,贵重的,但同时又是冷酷的,可恶的——西尔维知道他这样的打扮是为了谁,他即将奔赴一场约会,和恋人手牵手去观看一场音乐会,但对象却不是西尔维。   “没有,只是我厌倦了这样的关系,我觉得我们可以到底为止了。”道里安说这话时,并不看西尔维,他将视线随意地停留在右侧墙壁上,语气和神态一样傲慢。   “再说,”道里安停顿了一秒钟,终于纡尊降贵地抬眼,施舍给西尔维一个眼神,“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不是吗?”   “不,别这么说,道里安,求你,please……”西尔维哭了出来,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我爱你,道里安,我爱你,为我留下吧,别离开我……”   然而道里安只是冷酷地摇了摇头,说:“No。”   道里安离开了,带走屋子里最后一丝温度。   只留下西尔维一人在冰冷的客厅里哭泣。   几分钟后,西尔维止住抽噎,他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掉眼泪,抬起头看向大敞着的房门,在他的脸上,悲伤和泪水一起消失了。   【道里安,瞧瞧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道里安猛地从梦中惊醒,最近他总是噩梦,但醒来后却又记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西尔维一直哭泣,道里安不记得自己在梦里有没有安慰他,也许并没有,甚至说出了更多恶劣的词语,否则他不会哭得那样令人心碎。   道里安又一次将自己伤害西尔维的那段记忆拿出来反刍,自虐般一遍遍回想自己的无情。   为了保护爱人故意同他分手已经是小说里也不会再出现的俗套剧情,但却是道里安确确实实正在做的事。   并非短暂的假装或演戏,道里安是在认真考虑过后,下定决心同西尔维分手,不再联系。   马格门迪的威胁自然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为了让道里安认清自己的处境,命人袭击了西尔维——让西尔维因自己而受到伤害是道里安这辈子都不能接受的事,无论如何,他远离西尔维都会令他避免一部分无妄之灾。   但更关键的是,道里安正在谋划一些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踩在钢丝绳上生活,如果他失败,马格门迪不杀了他也会叫他进监狱。   这一切还要从索菲娅说起。   第一次和索菲娅见面只是权宜之计,道里安为了保护伊万诺娃和西尔维,选择表面上的妥协,他假意与索菲娅约会,好寻找破局的机会。   而有一个疑问,在道里安看见索菲娅的照片时就盘旋在他心头——   马丁顿是一位颇有野心的政治家,他的政敌正在与马格门迪合作,而他的女儿索菲娅,一名看起来相当激进的精英检察官,却会同意与道里安“约会”?   道里安不知道马格门迪动用了什么手段,他猜测也许马格门迪伪造了自己的社交账号,通过死缠烂打让他获得了与索菲娅共进晚餐的机会。   然而见面后,道里安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我能理解你上次不肯来见我,这都是长辈们的安排,你知道的,‘你已经事业有成,是时候考虑结婚生子了’——我爸爸天天这样叮嘱我,而那天他和你爸爸恰好聊到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就觉得我们应该见面认识认识。上帝啊,这是什么逻辑?西部皇家学院每年都要招收三千名新生呢,难道我要和每一个男性同学相亲吗……”   索菲娅活泼热情,非常健谈,道里安和她见过三次面后便可以确定,索菲娅和他约会并非出于逼迫,虽然她表示是为了应付父亲催婚,但她看起来完全不抵触和道里安约会,甚至主动定下下一次的约会地点。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按照马格门迪的要求,道里安才应该是这场约会里的主动方,他应该去讨好索菲娅,令她爱上他,好方便后续马格门迪实施自己的阴谋,而实际上,道里安更像是被攻略的那一方,他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只充当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在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掏钱的时候掏钱。   难道索菲娅会因为道里安的长相而对他一见钟情?   绝无可能。   道里安看过一些法庭上的视频片段,他敢打赌,任何曾目睹过索菲娅在法庭上的威严和风采的人,都不会认为她是一个容易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天真小姑娘。   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既然马格门迪能利用道里安接近马丁顿,那为什么马丁顿不能利用自己女儿的感情来接近马格门迪?   道里安回想着这几天他与索菲娅的对话,后者的确多次将话题朝他们的父亲身上引去,当时的道里安以为这是一种聊天手段,毕竟他们的身份都是野心家父亲的牺牲品,他们在这一点上会更有共同话题,但仔细想想,在道里安觉得他们有共鸣的那个瞬间,就会不自觉地抱怨起自己的继父,从而透露一些对方的隐私,比如某些秘密的私人行程。   想通这件事的当晚,道里安兴奋地一整夜没有睡觉,他看到了机会,看到了曙光,他不再是棋盘上一枚等着被吃掉的小卒,这盘对决,道里安自己主宰输赢。   于是那天晚上,在车里,道里安决定试探索菲娅,在她扣安全带时突然凑过去,像是一个要亲吻又或是要攻击的姿势。与道里安预想得差不多,他的动作停在半路,因为索菲娅迅速掏出了枪,抵在了他的腰上。   “你应该表现得再松弛一些。”道里安低头扫了一眼那把枪,冷静地靠回驾驶座椅,“通常来说,一位女士并不会因为约会对象索吻而突然掏枪。”   “抱歉,我的职业病。”索菲娅若无其事地收起枪,想一如既往地装作天真无知的样子与道里安对话,但发现很难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她转换策略,说起自己被人报复差点丢掉性命的那段经历。   她表现得很逼真,可道里安无动于衷。   “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答应跟我约会,至少你的父亲不会同意。”道里安盯着索菲娅眼眶里的泪水,又一次不合时宜地想起西尔维,他感到胸腔一阵闷痛。   “好吧,好吧。”索菲娅擦掉眼泪,露出一个之前的她不会露出的“豪迈”笑容,“这次算我输,你比看起来聪明。”   道里安回击:“你正好相反。”   索菲娅:“……”   于是从这一刻,道里安重新认识了索菲娅,如他所想,马格门迪和自己在政界的合作伙伴即将有大动作,马丁顿是马格门迪阵营可以争取的关键人物,但他的态度摇摆不定,是个高深莫测的危险分子,因此马格门迪打算从他的女儿索菲娅下手。   而同时,马丁顿一派为了弄清楚马格门迪等人的计划,选择将计就计,同意让索菲娅与道里安接触,好从道里安口中知道什么,毕竟一直以来道里安给外界的印象就是一个愚蠢的书呆子,又没有恋爱经验,应该十分好骗。   “回去向你的继父邀功吧,你看穿了我,其实我是个间谍,我父亲绝不会跟你们这群败类合作。”索菲娅恶狠狠道。   “那可真是好极了。”道里安说。   “什么?”索菲娅以为道里安在羞辱他,她本来就不喜欢道里安,此刻对他的厌恶更是表现得无比明显,“如果你想羞辱我,先考虑考虑我的枪!”   “我是认真的。”道里安看向索菲娅,他的蓝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光,“我不会这么做的,我不仅不会告诉马格门迪今晚的事,我还要跟你们合作,我知道他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相信我,不会有人比我更恨他。对于合作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们拉他下马。”   在道里安的构想里,接下来他需要花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获取马格门迪的信任,打入他的集团势力,充当马丁顿等人的间谍,一点点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总有一天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可如果他失败……   失败意味着什么呢?   道里安有些茫然。   他想,也许那意味着再也见不到西尔维银灰色的眼睛,再也无法触摸他的发丝,无法亲吻他的嘴唇……   道里安想到这就会瞬间变得消极起来,他自愿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孤独和恐惧将始终伴他左右,这些都必须并且只能由道里安一个人来承受。   所以西尔维最好不要爱他,他只需要记得,道里安是个狂妄自大的虚伪骗子,他应该记住这个教训,离道里安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了。   一个月后的某天,道里安把索菲娅送回家,独自开车朝自己在学校外的房子驶去。   很不幸地,他在路过一处偏僻的街道时突然爆了胎。紧急踩下刹车,道里安堪堪在撞上电线杆前停下车,他惊魂未定,咒骂着从车上下来,弯腰查看车胎。   就在这时——   “唔!”   有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了道里安,在他张嘴呼叫前用布堵住了他的嘴。   “呜呜呜!”   道里安惊恐地挣扎,奋力抵抗,然而很快他的四肢开始发软,视线也逐渐模糊——布里有迷药!然而此刻他想屏住呼吸已经来不及。   在彻底昏迷前,道里安仰头看见了月亮——那是一枚泛着血色的诡异红月。   作者有话说   西尔维黑化进度条加满! 第16章 他们可以自由地相爱了   “你知道自己在勾引谁吗?离道里安远点儿,只会卖pg的婊子!”   西尔维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又梦见了一个多月前被偷袭的事,当时三个陌生人突然从身后冲上来,用棒球棍狠狠敲在他的脑袋上,西尔维没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在他因为剧痛倒地时,他们用下流的语言辱骂他,叫他远离道里安。   但以一敌三对于西尔维来说并非第一次,而恰巧他上一次赢得漂亮,这次也一样。   在忍过那波疼痛后,西尔维站起来,用拳头和脚回敬,最后夺过棒球棍赶走了那三个混球。   “走着瞧!”   他们狼狈逃走时丢下一句狠话。   当时西尔维擦掉流进眼睛里的血,心想,随时恭候,他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去医院草草处理了伤口后,西尔维开车回了学校。其实头上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样严重,但因为要去和道里安见面,他必须伪装得虚弱一些,好获得道里安的怜惜。   直到那时,一切都按照西尔维的剧本按部就班地进行,他已经感觉到道里安正逐渐爱上自己,无可自拔,但意识到并承认这一点还需要一些时间,西尔维想听道里安亲口说我爱你,他要道里安心甘情愿地沉沦。   然而过程中出了一些小差错,道里安不小心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不过没关系,一名合格的伴侣理应对爱人宽容,因此西尔维原谅了道里安,并及时进行干预,将一切扳回正轨。   现在,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可以自由地相爱了。   西尔维躺在床上,看向自己怀里昏睡着的道里安,感到一阵汹涌的幸福填满胸膛。   “早安。”   西尔维亲吻上道里安的额头,他深情地盯着道里安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接着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给道里安翻了个身,让他舒服地平躺在床上。   西尔维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距离迷药的药效消退还有大约一小时,他得抓紧时间了。   很快,西尔维从浴室里冲了澡出来,他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接着蹲下身打开床边的行李箱,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一取出。   首先是一对手铐和脚铐,接着是绳索,鞭子,项圈,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金属制品——也许听起来像刑具,但它们都经过特殊制作,比如手脚铐的外侧都裹了一层鹿皮,中间的夹层还垫了海绵,能避免使用者因挣扎而受伤……   在完成一切后,西尔维满意地看着床上的道里安,他想自己果然是对的,道里安很适合这些昂贵的小东西,它们将道里安装扮得像是祭坛上的可怜羔羊,一想到不久后道里安醒来后会怎样挣扎颤抖,西尔维就兴奋得发疯,于是他俯身低下头,虔诚地膜拜他无辜的昏迷不醒的爱人。   先是额头,它代表理智;再是咽喉,它代表要害;接着是胸口,它代表生命;再往下是f部,它代表y望;最后是……,它代表s殖。   可是他可怜的道里安注定不能将自己的种,子洒在某位女士的温床里,它只能属于西尔维,道里安的一切都只能属于西尔维!   西尔维毫不犹豫地将道里安的……吞进嘴里。   “唔……”   身下的躯体开始小幅度挣动起来,西尔维知道道里安快醒了,但从迷药中苏醒的滋味没那么好受,西尔维打算帮帮他。   道里安在剧烈的颠簸中醒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道里安都没有恢复对身体感官的控制权。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四肢无力,也发不出声音。他只知道自己正被摇,晃,被撞,击。他一度以为自己在海上,海浪重重拍打他,浪潮将他推上岸,回流又将他重新卷进大海,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   首先恢复知觉的是下半边的身体。   接着是听觉。   然后是嗅觉。   再是触觉。   最后是——   “呜——!”   道里安猛地挺起胸膛,他深吸一口气,灵魂在刹那间归位,他终于清醒了——   此时此刻。   他正蒙着眼睛,嘴巴贴着胶带,脖子带着项圈,四肢铐着锁链,全身cl地躺在床上。   “呜?!”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一瞬间,道里安心率飙升,恐惧和屈辱感当头劈下,他想大声尖叫,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他想摆脱四肢的束缚,但金属锁链碰撞的声音叫他愈发绝望。   “呜呜!”   滚开!   别碰我!   道里安在心里绝望嘶吼,他奋力挣扎,绷紧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但不知怎么却起到了反效果。   这是场彻头彻尾的qj,道里安感到恐惧,愤怒,痛苦,恶心,绝望……但在双重刺激下,道里安仍旧无法自控地体会到k感,这令他更加屈辱,悲愤,他想狠狠咒骂身上的男人,叫他滚出去,这只恶心的公狗!   但无论他在心里骂得多脏,他也只能发出可悲的哼吟,像个只会哭号求饶的可怜虫。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该死的,到底他妈发生了什么?!   是他和索菲娅的密谋被马格门迪发现了吗?但马格门迪大可以把道里安抓起来审问,严刑拷打,他巴不得让道里安跪在他脚下求饶,又怎么会悄悄找人迷晕他,侮辱他还要蒙住他的眼睛?   不对,不是马格门迪。   那会是谁?   道里安回想自己可能得罪过的人,却没有一点儿头绪。   在巨大的痛苦之中,道里安想起了西尔维,他想起了西尔维的笑容和眼泪,想起了他那双干净又纯粹的灰眼睛。   如果知道了此时正发生的一切,西尔维还会那么热切地说爱他吗?   大概不会了吧。   道里安感到自己的灵魂在破碎,掉落进肮脏的泥潭里。   西尔维。   西尔维……   道里安无声地呼唤着西尔维的名字。   “呜!”   又是重重一击,道里安狼狈地弓起腰背。   胶带封住了嘴巴,道里安只能用鼻子急促呼吸,但那点氧气根本不够用,他已经感到头晕目眩。   有本事你就弄瞎我的眼睛,打断我的双腿。   道里安咬牙切齿地想。   否则,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碎尸万段,你这该死一万次的畜生,狗杂种!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在巨大的精神打击和肉体疲惫下,道里安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神智消失前,道里安感到身上的男人靠了过来,重重压在他身上,而与此同时,他的鼻尖捕捉到一丝很淡的香气——那是大海一般神秘的咸香。 第17章 玩儿够了吗   似乎做得有点过火。   西尔维退出来时这样想,他把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道里安又一次弄晕了回去,但当他看见道里安全身泛起绯色时,他又觉得心满意足,无比幸福——他让道里安觉得快活,道里安是在快活中晕厥的。   西尔维的呼吸还没有平复,他低下头,亲吻道里安,道里安的味道总是那么令他着迷。   一次并不能满足西尔维,但没有道里安的主动配合,……也只是发泄,毫无乐趣可言,西尔维没有继续对道里安下手,他只是意犹未尽地亲吻道里安。   他做这一切时,道里安的身体在昏睡中不自觉地抖动,西尔维以为他要醒了,期望地等待了片刻,却什么也没发生,道里安仍旧被梦之女神控制着,西尔维暂时无法从她的领域夺走道里安。   好吧。   西尔维叹了口气坐起身,就好比将蛋糕上的樱桃留在最后一口吃,他想,他应该再学着忍耐一些,将更多的乐趣留给后面的时光。   下定决心后,西尔维给道里安解除了四肢的禁锢,将他抱去浴室进行了清洗,不过为了避免道里安突然看见他的脸,西尔维没有摘除道里安的眼罩。   其实被识破身份也无所谓,西尔维只是喜欢这个游戏,并且打定主意要给道里安一些惩罚。   ——无论因为什么,道里安都不能随意抛弃西尔维。   这是西尔维要教会道里安的道理。   道里安必须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从他答应在西尔维的公寓过夜的那一晚起,他就永远不能再摆脱西尔维,任何明示或暗示要分手的语言和行为都是不可饶恕的。   道里安理应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这样想着,西尔维又渴望道里安尽早拆穿自己的身份,他已经能够想见,在发现绑架犯是西尔维时,道里安那双冷漠的蓝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的震惊和愤怒的火花,必然有别样的魅力……   一小时后,西尔维将干爽洁净的道里安从浴室里抱了出来,重新带上手脚铐,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做点吃的,道里安昏睡了将近一整天,又进行了剧烈运动,他需要进食。   西尔维一直等了足足三个小时,才等到了道里安的苏醒。   当时西尔维并不在道里安身旁,他在客厅里给必要的某些人打电话,但很快他听见了从卧室传来的巨大动静,那是道里安愤怒的谩骂声,于是西尔维结束了通话,端着一碗燕麦粥回到卧室。   听见了脚步声后,道里安愣了一下,他的喉结动了动,胸膛剧烈起伏,很明显他在紧张,在恐惧,但仍旧鼓足勇气冲西尔维吼道:“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做什么?该死的……你放了我,我们好好谈一谈,如果你需要钱,名利和地位,我都可以……停下!你在做什么!”   道里安的话被迫中断了,因为他感到一只手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像用羽毛逗弄宠物似的,经过……和喉咙,最终停止在他的嘴唇上。   “滚开!你胆敢再碰我!”道里安试图扭头去咬那人的手指,但扑了个空,在他慌乱地对着空气乱咬时,突然一只勺子横空探了过来,让道里安刚巧咬住,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拿走!”   西尔维保持着沉默,他先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让道里安听见勺子和碗壁的碰撞声,接着端着碗靠近他,叫他闻到燕麦的香气。   道里安吞咽了一下,嘴上固执地说:“拿走它!我不会吃的!除非你放了我,让我看见你的脸!”   他说得坚决,并坚定地侧着脑袋,把后脑勺对着西尔维,哪怕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发出令人窘迫的动静。   西尔维依旧没出声,他只是放下勺子,用那只空出的手继续……。   “Fuck!住手!别碰我!我吃,我吃就是了!”道里安屈辱地妥协了,他怕激怒男人后可能被再次qf。   西尔维在无声中露出一个微笑,拿过另一个枕头垫高道里安的脑袋,这个过程中道里安没有再反抗了。   于是就这样,道里安躺在床上,被人喂着,一口一口吃掉了一晚燕麦粥。   进食结束后,道里安再次开口要求说:“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手间。”   他听见那名“绑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放下碗,开始解他的脚铐和手铐。为了避免他逃跑,对方没有完全放开他,而是用手铐将他的两只手绑在了身后。   由于被蒙着眼睛,道里安不敢轻举妄动,任由对方动作,但在双手背在身后的那一刻,他仍旧不可避免地感到恼火:“你这样捆着我,我怎么n?”   对方没有说话,半推半搡地带领他朝前方走去。   听周围的回声,道里安确信他们来到了厕所,几步后,道里安的脚尖踢到了一块瓷砖,他用小腿去触碰,确认了那东西是马桶。   还没等道里安继续抱怨,身后的男人就已经利索地ba掉了道里安的裤子。   “嘿!该死的,谁允许你这么做!放开我!我自己来!”   道里安羞愤地咆哮道,但对方没有任何应答。   “Fuck!你这样我怎么n得出来!滚出去!我自己可以!你这样捆着我我能跑到哪儿去?你……唔!”   “NO!停下!别……别这样,混蛋!住手!啊……”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耳边传来,而与此同时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了男人的低笑,这令道里安感到无比耻辱,他大声咒骂着男人,用最狠毒的语言侮辱他,但对方无动于衷,这更凸显出道里安的卑微与无助。   结束后,道里安极力挣扎起来,试图用自由的双脚踹上身后的男人,但对方极其高大有力,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道里安的小把戏,没几下就把道里安推倒在冰冷的浴缸里。   花洒的冷水浇在头顶时道里安险些窒息,他急切地大口呼吸着,终于不再吐出恶毒的词汇了。但他没想到刚才那一系列堪称“照顾”的举动不过是男人的伪装,现在他终于蜕下他“温柔”的外壳,露出野兽的内胆来。   还没等道里安反应过来,西尔维就扣着他的后颈让他趴伏在浴缸边沿。   由于双手受制,道里安只能屈辱地跪在浴缸里,他再次愤声咒骂起来,这次加入了更多恶毒的诅咒。   可除此之外,这只可怜的小羊羔还能做什么?   西尔维爱怜地想,游戏才刚开场呢。   道里安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把仅会的一些脏话翻来覆去地骂,企图用虚张声势来掩盖内心的崩溃,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或者他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道里安什么也看不见,低头趴伏的姿势令他感到屈辱和疲倦,花洒的水声掩盖了一些动静,道里安不知道他身后的男人在做什么,直到——   “啊——!什么东西!停下!拿出去!拿出去!别碰我!”   道里安喊哑了嗓子,他企图挣扎,逃脱,但最后这一切都是徒劳。   道里安最终崩溃地哭了出来。   ……   等西尔维把道里安弄干送回床上时,道里安已经变得脆弱又柔软,他的眼罩变得湿乎乎的,整个人抽泣着瑟瑟发抖,看起来可怜极了。   也许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道里安被重新锁住四肢时也没有反抗,他停止了哭泣,顺从地让西尔维用胶带重新堵住了他的嘴巴。   接着,一轮新的……开始了。   这一次,道里安全然清醒着……   最后一次时,道里安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微弱地可怜。   而道里安的脆弱和妥协无疑令西尔维更加疯狂。   一切结束后,道里安几乎奄奄一息。   西尔维想要温存,但由于胶带的隔离他无法真正同道里安接吻,短暂思考后,西尔维撕掉了胶带,心满意足地和道里安畅快地舌吻。   道里安仿佛昏厥了一般,任由西尔维侵f。   而正当西尔维怜惜地亲吻道里安因胶带而泛红的脸颊时,他忽然听见身下人用无比冰冷的语调说:   “西尔维,玩儿够了吗?”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放·开·我!” 第18章 你这可恶的骗子   发现绑架犯是西尔维这件事并不困难。   首先最可疑的是,对方有意隐藏了自己的外貌和声音,这意味着他必定是道里安熟悉的人。   其次,对方在绑架了道里安后始终不提要求,那么q禁并qf道里安就可能是对方唯一的诉求。道里安一一回顾自己众多的追求者,他不认为有人胆敢不计一切代价地与他背后的家族对抗。   最后,还有明显的小细节,比如对方身上特殊的海盐味香水,他对待道里安的方式,他……的姿势,他接吻的习惯,还有他与道里安面对面拥抱时身上奇怪的金属硬物……   西尔维全身都是破绽,道里安甚至觉得他完全没有费力隐藏自己,他巴不得被道里安识破身份,好光明正大地对道里安施以暴行。   要不是刚开始道里安没能完全摆脱迷药的控制,又被恐惧和可怕的生理刺激冲昏头脑,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叫出西尔维这个混蛋的名字。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放·开·我!”   一瞬间,道里安感到身上的男人僵住了,他爬起来,似乎正错愕地打量着道里安。   道里安没有耐心跟他玩儿哑谜,他最后一次加码:“西尔维,现在立刻放开我,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说到做到。”   这句威胁奏效了。   西尔维终于舍得动一动他的喉咙,用他平常那种无辜又天真的嗓音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道里安”,仿佛此刻被绑在床上的不是道里安,而是他自己。   很快,西尔维挨个解开了道里安的手脚铐,做完这一切后他不敢再碰道里安。当道里安艰难坐起身摘掉眼罩时,他就缩在床角坐着,眼睛里满是慌张和惶恐。   在黑暗中度过了两天后,道里安的眼睛不能立刻适应光线,他用手遮着眼睛,在床上静静坐了片刻,接着扭过头,将冰冷的视线从指缝里射向西尔维。   没错,他还是道里安记忆中的样子,胆小,可怜,漂亮,天真,委屈……仿佛对世间一切恶事都毫不知情,仿佛把道里安囚禁在这里狠狠折磨的混蛋不是他本人,而是附身在他身上的魔鬼。   一想到西尔维曾表现出的种种,道里安就忍不住想笑,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   “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西尔维?”   “道里安,请你听我解释,”西尔维从床的另一侧爬过来,他cl着身体,四肢并用,像只诱惑人的妖精,“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同你分手,我太想你了,我——!”   西尔维的话还没能说完就止住了,因为道里安猛地挥拳砸在他的下巴上。   这一次道里安不会再上当了。   他把西尔维狠狠打倒,接着又一拳击中他的腹部,西尔维闷哼一声蜷缩起来。   “你这可恶的骗子,混球!满嘴谎言的恶魔!你胆敢这样对我!”   道里安不允许西尔维缩起身体,他掐住西尔维的脖子,坐在他身上,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西尔维的嘴角被磕出了血,但他没有任何反抗,他任由道里安一拳又一拳揍在自己身上。   “玩儿得很开心是吗,你这恶心的变态!该死的,你以为你在羞辱谁?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无论是嘴上还是拳头,道里安都毫不留情,要不是他才被西尔维折磨得奄奄一息,手脚无力,他现在就能把西尔维直接揍进医院。   目睹西尔维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挂满了伤痕,鲜血淋漓,道里安感到无比痛快,积压了两天的屈辱终于得到释放,他的怒火也逐渐平息,然而正当他想停手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pg被……d住了。   道里安触电似的猛地从西尔维身上躲开,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西尔维的……,咬牙切齿道:“西·尔·维!”   道里安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在自己的拳头和辱骂下,西尔维竟然……了?!   他把西尔维揍到满脸是血,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可他不仅没有感到羞辱,反倒更加兴奋,简直y荡至极。   “你他妈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道里安羞愤地给了西尔维一巴掌,但与之前的力道相比,这一巴掌简直像是调情。   他看见西尔维终于扭头看向他,淌着血的嘴巴动了动,他哑着声音叫着道里安的名字,似乎正因为疼痛而全身颤抖——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道里安这一次看得很清楚,他那双藏在凌乱银发里的眼睛,分明闪烁着邪恶的幽光,那双银灰色的眸子贪婪地盯着道里安,欲望浓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进肚子里。   “我很抱歉,道里安,我实在无法离开你,我太爱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一旦看穿了他的伪装,道里安就再也无法将他和过去的“西尔维”等同。   此刻正朝着道里安哀求的男人无比狡猾,邪恶,疯狂,深不可测,既不知羞耻,也没有怜悯之心,他是谎言的集合,欺诈的化身,他是诱人堕落的魔噩,令船只触礁的塞壬。   虽然有着相同的长相和声音,眼前的男人却变得陌生了起来,他与道里安印象中的那个“西尔维”截然相反,没有半点相同之处了   道里安直直地盯着他,一股难言的情绪传遍全身。   他理应厌恶他,憎恨他,他应该立刻报警,让警察把这该死的变态关进监狱吃枪子儿。   然而。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道里安却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反感,恰恰相反,他觉得此刻的西尔维充满了可怕的魅力。   在目睹了对方纯真外皮下的邪恶灵魂后,道里安不仅没有因此将他视为仇敌,反倒难以自持地心动起来。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在过了不知多少次后,道里安重新……了起来,就连道里安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怎么会被西尔维迷成这个样子?!   “Fuck!”   道里安自暴自弃地低吼一声,他狠狠踢了西尔维一脚,像是故意用暴力掩盖自己内心的动摇。   “靠着枕头坐起来,快点!”   西尔维听话地照做了,他看起来像是仍旧不肯丢掉自己的伪装,他故意从下往上,以一个看似臣服的姿势仰视道里安。   “道里安,求你……”   “不许说话!”道里安恶狠狠道,他调整了动作,将自己的……抽在西尔维脸上。   “张嘴。”   在道里安充满羞辱意味的命令下,西尔维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但他很快垂下眼睑,张嘴将道里安的……吞了进去。   和刚才的殴打相同,道里安对西尔维毫不怜惜,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担心伤到西尔维的喉咙,完全把他当成……的工具。   而西尔维同样没有反抗,他甚至帮助道里安……自己的嘴巴。   太美味了。   太令人兴奋了。   西尔维仅仅是帮道里安……,都快活得发疯。   他爱死道里安,爱他的咒骂,爱他的拳头,爱他给予的疼痛,爱他对自己无法控制的沉迷与欲望。   承认吧道里安,你根本无法拒绝我,你放纵我,怜悯我,渴求我,是因为你爱我,你正无药可救地爱着我。   在痛快地使用完了西尔维后,道里安已经决定不再追究今天以前的事,但这不表示他原谅了西尔维。   “滚下去!”道里安对西尔维命令道,“去把自己清理干净。”   西尔维咳嗽了几声,可怜巴巴地捧着喉咙,像是想说些什么。   但道里安已经冷酷地将他一脚踹下床去。   “滚去外面洗澡,我要用房间里的浴室,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听到这话,西尔维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朝卧室外走去,就在他两只脚踩在门外的那一刻,“砰”得一声,道里安用力关上了房门,并拧上了门锁。   下一秒,道里安就听见了西尔维疯狂捶门的动静。   “道里安!咳咳咳……道里安!求你开门!咳咳咳……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道里安,求你……”   他哀嚎得仿佛外头不是他自己的房子,而是可怕的地狱。   道里安狠狠翻了白眼。   几秒钟后,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西尔维哭得满脸是泪,他以为道里安心软了,要放他进来,可道里安只是将那条脏污的床单丢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声“砰”和上锁声。   “道里安!”   这一次,西尔维被彻底关在了门外。   作者有话说   我爽了嘿嘿,大家随意,完结倒计时~~~~ 第19章 银岛   第二天道里安睡醒时,天甚至还没亮,这并非是因为他体力强悍,完全是由于之前他睡得太久。   身上被凌虐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更别提……处,道里安坐立难安,浑身不适,只想一直躺着。   但现实情况是,他已经同马格门迪和索菲娅失联了不知多少天,道里安不知道西尔维怎么处理自己失踪后留下的烂摊子——他大概完全不处理,毕竟以他的演技,即便警察找上门来他也有办法应对过去。   想到这里,道里安打量起眼前的房间,这里显然不是西尔维过去那间破旧的小公寓,光这间卧室的面积就是那公寓的三倍大,而当道里安进入卧室里那间明亮宽敞,甚至堪称奢华的洗手间时,他更加确信了这栋房子的价值。   西尔维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   道里安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对西尔维的一无所知。   他天真的性格是假的,甜言蜜语是假的,穷学生的身份是假的,说不定就连“西尔维”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到头来,道里安才是那个傻瓜,全天下最无知的蠢货。   道里安又消沉了许久,接着他从床上爬起来,找到唯一能穿的衣服——浴室里的浴袍穿上,打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黎明初降,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道里安摸索着出了门,通过一小段走廊,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客厅。   在客厅中的沙发上,道里安看见了沉睡中的西尔维。   再柔软的沙发也比不上宽敞的床榻,更别提西尔维那两米高的壮硕身材。此刻他蜷缩在狭窄的沙发里,眉梢和嘴角结着血痂,满脸青紫,就连睡梦中也皱着眉,看上去可怜极了。   然而道里安早就不再相信他的伪装,他站在客厅中央,扫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门,又看向沙发上的西尔维。   道里安不相信这栋宽敞的房子里找不到第二间有床可睡的卧室,西尔维选择缩在这套小沙发里的理由只能是为了看守道里安。   不再犹豫,道里安大步走向沙发,一脚踩在西尔维的屁股上。   “嘿!醒醒!我饿了,起来做饭!”   一切发生得非常突然,道里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了脚踝,在一阵眩晕后,他整个人摔在了沙发上,接下来的好几秒钟他都处于一种眼花耳鸣的状态中,这让他连一句脏话都骂不出,而更令人气愤的是,该死的始作俑者说话了。   “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呢?道里安,你舍不得我?”   和饥饿又虚弱的道里安全然相反,西尔维像是吸食了精气的妖精,强壮有力,生气勃勃,他双手撑在道里安两侧,用那双闪着幽光的银灰色眼睛俯视他,像极了一只刚从睡梦中苏醒的野兽,而他那头长发则如同一层旖旎的薄纱,它们罩住道里安,隔开光明与真实,只留下黑暗与暧昧的虚幻。   “我不认为你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道里安冷酷地回复。   老实说,他直到现在都没能适应西尔维的“另一面”,他感到陌生,怪异,像面对另一个人那样不自在。   “Bingo。”西尔维低低地笑起来,他俯下身,亲吻道里安上下滚动的喉结,感受他的紧张和僵硬,“只要你稍稍研究一下,你就会发现,不扫描我的虹膜,你根本打不开那扇门,而如果你真这么做了,我就有理由把你重新锁回床上,狠狠教训你。”   “闭嘴!从我身上滚下去!”道里安不可避免地因他的污言秽语而感到羞愤,他用力将西尔维推开,而等他稍一起身后,道里安立刻起身远离了他,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似乎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亲密接触。   这个动作无疑伤到了西尔维,他的表情有一瞬间非常难看,好在道里安并没有捕捉到这一幕,等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西尔维时,后者正将碍事的长发别在耳后,接着微妙地调整了姿势和眼神,于是就这样,他在道里安的眼皮底下披上了自己可爱的伪装——他变回了那个道里安最喜欢的天真“美人鱼”。   “道里安,别这样对我,求你……”   西尔维的灰眼睛雾蒙蒙的,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这让道里安想起了他们在耶罗姆宴会的那一晚,西尔维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勾引他留下。   他就这样看着道里安,慢慢朝他的位置挪过去。   在心里,道里安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个西尔维,他当然喜欢西尔维这副纯真又黏糊糊的样子,但在知道了他的本性,又被他如此恶劣地对待后,道里安实在不想给他好脸色。   因此西尔维靠近时,道里安只是警惕地盯着他,并不想他靠得太近,而就在西尔维即将到达一个道里安即将叫停的位置时,他自己停下了。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做饭。”西尔维冲道里安笑了笑,起身走向厨房。   在西尔维走后,道里安顿时轻松多了,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西尔维太了解他,他必定是看出了道里安的戒备和抗拒,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离开。   道里安独自一人坐在这间空旷的客厅里,周围的一切家具装饰都是灰黑白的冷色调,与西尔维那个色彩丰富的温馨小公寓简直是两个世界,它们象征着西尔维的两种面貌。   道里安陷入了迷茫。   他想起自己被“绑架犯”捆住四肢蒙住眼睛和嘴巴的恐惧,当时他期盼着有人来解救他,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西尔维,因为他不想让西尔维看见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更担心西尔维知道自己跟人s床后,会因此而对他感到失望。   而当他察觉到所谓的“绑架犯”就是西尔维的那个瞬间,他被巨大的快慰压倒,他感到新鲜的空气进入身体,净化了他内在的焦灼和混乱,那股从天而降的安全感令他飘忽不定的灵魂骤然坠地,他甚至放弃了挣扎,有意无意地纵容了西尔维的过度索要。   西尔维的行径固然恶劣,但道里安从他扭曲又恶劣的占有欲里,尝到了被需要,被爱的余韵。   道里安从出生起就是个不被期待的存在,母亲不爱他,更别说继父的洗脑和控制。   他涉过时光的水洼,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在充满虚假荣光的家庭里,从一个惶恐弱小的孩童,成长为一个顽强又冷酷的大人,他见多了那种需要等价交换的,惺惺作态的爱,他们并不是真的爱道里安这个人,他们只是爱他身上被金钱和样貌照射出的光晕,根本不了解他的灵魂。道里安讨厌他们看着自己时眼睛里的贪婪,因此他用拳头赶走了所有人。   但西尔维不一样。   突然出现的西尔维简直像是沙漠里出现的一小块绿洲,荆棘地里长出的一小丛情人草,道里安的生活因为西尔维的出现而变得充满希望,他像头一次见识万花筒的孩子,被那种名为“爱情”的瑰丽色彩迷得神魂颠倒。   道里安甚至已经决定迈出那重要的一步,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向所有人宣布他们的恋爱关系,是马格门迪毁了一切,那个他一直想摆脱,却永远被困在其阴影下的魔鬼……   因此严格来说,西尔维也是受害者,他不该被过度责备,他只是……   道里安想起昨晚西尔维一直重复的,却被他当做借口的那些话——   【我只是不想同你分手。】   【道里安,我实在无法离开你,我太爱你了。】   【道里安,求你……】   不知不觉,道里安在胡思乱想中离开了客厅,来到了西尔维做饭的厨房,他看见后者穿着睡衣系着围裙,就像每一个他们在小公寓里过夜后的第二天,道里安盯着西尔维的背影,已经开始心软。   “等不及了吗?马上就好。”西尔维抽空回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鸡丁沙拉,通心粉,烤虾,洋葱汤,咖啡,水果……   西尔维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食材,不到五分钟,精美的食物就摆在了餐桌上。   餐桌靠窗,道里安刚一坐下就被窗外的景色惊呆了,他看见了一片蔚蓝色的海洋,初升的太阳照射的海面上,像洒下一片银色的钻石,而此刻大海就在他们脚下。   “这究竟是哪儿?”道里安问这话时,根本无法将视线从窗外挪开。   “银岛,一块远离大陆的海岛。”西尔维说,“这是我成年时父亲送我的礼物,我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它。”   道里安又一次收到了冲击,他震惊地看向西尔维,他有许多问题要问,但在他开口之前,西尔维将一只烤虾塞进了他的嘴里。   “先吃饭,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西尔维似乎并不饿,他没怎么碰食物,只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也许你听过默尔曼海运公司?”   “当然。”   这顿饭一共吃了两个小时,它变成了道里安最难忘的一次早餐。   他吃着鲜美的食物,欣赏着窗外的海景,听到了一段离奇的故事。   默尔曼海运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海洋运输公司,此外还涉及水产养殖、海洋勘探、捕捞等领域,而默尔曼海运公司如今的领导人正是西尔维的父亲。   也就是说,西尔维根本不是什么穷学生,他富得流油,怪不得他对于常常来接道里安的那辆加长林肯毫不在意。   但默尔曼海运位于大洋的另一端,道里安不明白西尔维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西部皇家学院,还选择了学院里最不起眼的体育系。   “因为你,道里安,我为你而来。”西尔维说这话时斩钉截铁,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仿佛道里安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你不记得我了。”西尔维的语气落寞起来,这令一无所知的道里安感到无比愧疚。   “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很早以前。那时我随家人来到这片大陆度假,当时周围的孩子因为我发色和瞳色嘲笑我,是你赶走了他们,保护了我。接着我们成为了朋友,在海边聊天,游泳,喂鲸鱼……我们一起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随着西尔维轻柔的嗓音,道里安重拾起那段回忆,他隐约记得那个夏天,但印象最深的只有喂鲸鱼这一件事。   “后来我和父母回国后,一直关注着你的消息,你当然很少出席在镜头前,但是你考上西部皇家学院时,你的继父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阵,媒体公布了你的照片,当时我开心极了,立刻向学院提交了入学申请……”   西尔维放下刀叉,握住道里安的手,可怜巴巴地说:“所以我一直都很想念你,道里安,而你却忘了我。”   道里安固然震惊且羞愧,但他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盲目轻信他了。   道里安抽回了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十分冷静地说:“这就是你在耶罗姆的派对上对我下药的理由?”   西尔维微妙地舒展了四肢,他靠在椅背上,一副悠闲又慵懒的模样,像一条银灰色的剧毒食人鱼——现在他是“坏蛋”西尔维了。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也不会看我一眼。”这条“食人鱼”说,“我观察过你整整一年,你只对弱小的生物有同情心,你会照顾受伤的幼鸟,喂养被冲上海滩的热带鱼,甚至每个月都会捐钱给溺水救助基金会,而像我这样的追求者,你戒备,抗拒,甚至充满敌意,我曾经给你写过四十六封情书,你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   道里安终于想起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情书,有段时间,他每天都会收到一封粉色的情书,刚开始情书只出现在他的储物柜里,后来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书包,外套口袋里,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图书馆的藏书里,甚至是他常去的咖啡馆厕所的隔间里。   最后道里安不得不报警才令这个可怕的追求者消失。   西尔维欣赏着道里安扭曲的表情,他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得意极了:“我藏得很好,警察最后无功而返了不是吗。”   道里安简直不敢想象,过去自己生活中那些诡异的被追求的遭遇里,有多少是西尔维的“杰作”。   但老实说,西尔维是对的,如果他以这种面貌来追求道里安,道里安一定会把他狠揍一顿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道里安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情复杂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杯。   “放心,这杯没有下药,可以喝,我保证。”西尔维冲道里安眨了眨眼。   “这不好笑。”道里安瞪他。   “只是一点点助兴的小东西罢了,”西尔维慢悠悠地将一枚深红色的樱桃h进嘴里,却不急着吞进去,只是用舌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道里安,像某种sq的暗示一般,“那东西对神智的干扰作用甚至还比不上酒精,所以道里安,那晚你跟我s床并非是药物控制的结果,你就是喜欢我这一款。”   西尔维用牙尖将那枚樱桃咬破,甜蜜的汁水瞬间充满了他的口腔,他伸出猩红的舌尖t了t嘴角,说:“那天晚上,你夸我很棒,你说你爱我呢。”   作者有话说   提前更新一章,周五应该就是完结终章了~~~~ 第20章 I DO(全文完)   道里安费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的脾气,要不是想到自己的拳头会令西尔维这个变态更加兴奋,他此刻一定会掀了桌子,把西尔维压在地上揍个面目全非。   “所以那件事也是真的?”道里安不得不转移话题,“你因为打架斗殴被停学了一年?”   “的确是真的。”西尔维坦然承认了,但这个话题令他的情绪低落了许多,“我本可以更早就和你相遇的。但就在一年多前,我在游泳训练室的换衣间,偶然听到了一段对话,那三个人在背地里议论一些下流的东西。”   西尔维浓密的睫毛掀起,露出里面宝石一般银灰色的眼睛,他看着道里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道里安立刻明白了剩下的内容。   “他们在议论我。”道里安陈述道。   “不止,他们计划在周末的晚上把你骗去他们的宿舍,接下来我就没听了,因为我‘加入’了他们,给了他们一点善意的警告。”西尔维撩起自己的长发,笑得无比灿烂,但道里安看得很清楚,这笑意只是海面上漂浮的泡沫。   “谢谢你。”道里安真诚地说。   西尔维只是笑笑:“这没什么,最终得到你的人是我。”   道里安看着西尔维,内心无比平静,他已经知晓了一切真相,没有什么疑惑了。   早餐和故事会都结束了,道里安又看向窗外蔚蓝色的大海,感到自己仿佛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成人童话,在这场童话里,西尔维将他拖出黑暗的漩涡,给他畸形又纯粹的爱,道里安因此得救,短暂地拥有了好运和爱情。   但童话都有终结的一天,在这座纯净的银岛之外,道里安还有必须亲手了结的肮脏,只是这一次,他记得某人的牵挂,有去必有回。   道里安从餐桌边站了起来:“让你的人来接我,我要回去。”   意料之中的,西尔维的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堵在道里安面前:“想都别想!你哪儿也不许去!你只能在这座岛上和我……”   “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吗?”道里安打断他,他的语气十分轻巧,却足以截断西尔维的怒火。   西尔维愣住了。   彻彻底底地愣住了,他像一台齿轮卡主的钟,突然断电的机器,他听不见,也动不了,满脑子都只有道里安的那句——   【难道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什么……什么意思?”西尔维呆呆地问。   现在他是“天真美人鱼”西尔维了,他睁大眼睛,困惑地望着道里安,甚至看起来有点儿傻乎乎的。   道里安最爱他这个样子,于是走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你不会以为我要回去跟索菲娅在一起吧?”   “难道不是吗?你们……你们那天在车上接吻,我以为……”西尔维委屈极了,他凝视着西尔维,水雾在他的眼睛里蒸腾而起。   这一次不是为了博得道里安的同情,他只是觉得胸口又闷又满,里面塞满了苦涩和心酸。   当道里安撕掉那些情书时,西尔维不觉得委屈;当道里安一次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却不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时,西尔维不觉得委屈;当道里安说要分手时,西尔维也只觉得愤怒和嫉妒。   可道里安说要结婚,他竟然说要结婚,他连一次“我爱你”都还没有说出口呢,他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他知道自己爱西尔维吗?在曾经那么多次试探下,道里安都吝啬地紧闭双唇,不肯给西尔维一点点宽容,吐露半句爱语,而当他在终于见识了西尔维最坏的一面后,竟然决定要跟西尔维结婚,用上帝赋予人类的契约绑定终身?   “我什么时候跟索菲娅接吻了?你的精神不正常,视力也有问题。”   道里安头一次说这样直白的话,他别扭得要命,只能故意用刻薄话缓解尴尬,但西尔维又开始哭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叫人感到心碎。   “好吧,都是我的错,别哭。”   道里安勾着西尔维的的衣领,叫他弯下腰,吻上他颤抖的眼帘。   “我得去处理一些事情,我怕马格门迪再对你出手,你就在岛上等我回来,好吗?”   西尔维把脑袋埋在道里安怀里嘟囔说:“你保证?”   道里安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一吻印在他的发顶:“我保证。”   中午时,一架直升飞机停在了别墅外的沙滩上,道里安走进去,随着飞机缓缓升空,他从高处俯视着陆地上的西尔维,他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缩成一个无法辨认的点,道里安在飞机上久久凝视着那座小岛,已经开始思念那条银灰色的“美人鱼”。   就在此刻,道里安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道里安,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是西尔维。   道里安笑了笑,给他回复了一个表情:   【; (】   就在道里安的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再没有踏踏实实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情况比道里安想象得更加糟糕,在道里安失踪的第二天,马格门迪的人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他,由于西尔维做得很干净,哪怕是警局的人也没有查到道里安究竟被谁绑架了,又绑架去了哪里。   马格门迪不在乎道里安的死活,他根本没有费心寻找,只顾着在公众前惺惺作态,还抓住了这次机会,把这桩罪行怪到自己的政敌头上,几次公开发言都暗指马丁顿让女儿勾引道里安,将他控制起来,好逼迫马格门迪操控选票帮助马丁顿上位。   马丁顿当然愤怒地回应了此事,索菲娅也告诉媒体,是马格门迪棒打鸳鸯,故意绑走道里安,好拆散他们。   而这一场闹剧最终结束于道里安和他母亲伊娃诺娃的突然现身。   这次马格门迪的继子头一次这么正式地接受媒体采访,而且带来了二十年前的惊天秘密——   “马格门迪在二十年前杀死了我的亲生父亲约翰,就在罗宾岛上,当时我母亲受到威胁不得已成为了马格门迪的帮凶,但今天,她愿意站出来,面向所有人,揭开马格门迪的真面目,他是一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道里安回来后,他没有联系马格门迪或是索菲娅任一方,他只给伊娃诺娃打去电话,并在当晚偷偷混进了母亲所在的医院——没错,她又被马格门迪打进了医院。随着年纪的增长,马格门迪的财富越来越多,脾气却越来越坏,他把一切不满都发泄在伊娃诺娃身上,而更糟糕的是,伊娃诺娃选择了退让和忍受。   直到道里安拿出了她的日记,那本她在祷告的小阁楼里藏了许多年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她和马格门迪犯下的一桩杀人案。   二十年前,约翰,伊娃诺娃,马格门迪等一行考察队在罗宾岛做海洋生物调研时,身为约翰助手兼女友的伊万诺娃和马格门迪偷情,被约翰撞见,三人发生冲突,后来马格门迪枪杀了约翰,伊娃诺娃是帮凶,为了避免坐牢,伊娃诺娃选择在后续警察的调查中撒谎并做了伪证。   然而接下来的二十年,这桩杀人案的记忆如梦魇般纠缠着伊娃诺娃,她每天都感到罪孽深重,因此放弃了工作,成为了虔诚的基督徒,日日在家中的小阁楼里祷告。   “还要继续忍耐下去吗?”道里安冷眼看着她,“你以为你在赎罪,可明明死的是约翰,你却一再向杀人犯求宽恕。仔细想想吧,为什么上帝从未回应你的祈祷,你的祷告虔诚吗?”   经过无眠的一夜,伊娃诺娃同意和道里安去警局自首。   之后,随着警方的介入和马丁顿等人的助力,更多有关马格门迪名下企业的罪行被翻了出来,他的医院和科研所更是被曝出了骇人听闻的活体实验,器官走私等诸多丑闻,他本人为了钱权所犯下的罪孽也被一一清算,昔日的商界巨亨在一夜间垮台,锒铛入狱……   这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关注此事的民众们都感叹于马格门迪的不堪一击,从他的继子和妻子现身,到他被关进监狱,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推波助澜,但议论只是议论,当新的丑闻被曝出时,人们很快遗忘了前者,去前线追逐更新的乐子去了。   道里安重回银岛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他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乘坐直升飞机,回到了西尔维的小岛。   月光为大海吟唱,将一串串银色的咏叹调镌刻在浪潮的谱线上,在那旋律起伏的沙沙声里,一道健壮美丽的身影若隐若现。   道里安在沙滩上落地,目送飞机离开后,他爬上礁石,俯视大海,以及海里的那条“美人鱼”。   “西尔维。”他呼唤那条“人鱼”的名字,“我回来了。”   片刻后,光裸着身体的“美人鱼”一跃而出,拉着道里安的脚踝将他拖进了水里。   挣扎,呛水,咳嗽,狼狈地上岸……   道里安本想营造一点浪漫的氛围,但西尔维这该死的混蛋差点把他淹死,道里安特意为求婚打扮的造型全都毁了。   而当道里安想破口大骂时,西尔维却大笑着从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他:“道里安,抱歉,原谅我吧,求你……”   他明知道道里安最受不了他撒娇。当他带着一身海腥气和道里安接吻时,后者已经感到头晕目眩,神魂颠倒,没一会儿他们的呼吸就粗重起来,情欲的火花正熊熊燃烧。   但道里安没忘记最重要的事——   他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天鹅绒方盒,接着单膝跪地,就像西尔维无数次于梦中梦见的那样,道里安在月光照耀下的海边,捧着一枚钻戒对他说:   “过去的我是个胆小鬼,我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一味逃避,我早就该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西尔维,我爱你,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西尔维看着道里安,无措地整理着头发,又胡乱揉了揉眼睛。   “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西尔维小声抱怨,他甚至没穿衣服。   “没关系,我也很糟糕。”道里安忍不住笑起来,他感到一种奇妙又古怪的勇气在他的身体里作祟。   要知道此时此刻,他用发胶固定的发型已经被水泡得半软,滑稽地贴在脑门上,他那昂贵的西装还在不停滴水呢,这一点儿也不体面,完全不是道里安设想中的求婚场景,但他也非常清楚,再没有比现在更加合适的时机了。   他们抛却了谎言,抛却了虚假的精致外壳,用难堪却全然真实的面目坦诚相对。   道里安从未有过的体会到,自己如此深爱西尔维。   “你是尊贵的人鱼公主,你肯为我来到岸上生活,已经是我的荣幸,所以,你会答应我吗?”道里安用俏皮话缓解气氛,他昂着头耐心地等着西尔维的回复。   西尔维有些懊恼,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总是模糊。在等待的这三个月里,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被道里安遗弃的准备,但好在道里安遵守了诺言,他回来了。   在爱人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西尔维找到了自己的栖息之所。   他说:   “I do。”   作者有话说   芜湖~~~《蔚蓝物语》完结啦~~~西尔维和道里安的故事到这里也就全部结束了,没有看过瘾的宝贝们可以再回到主线《人鱼观察日志》嘿嘿嘿~~~这本是我为了放松而搞的舒适区,写得非常愉快,希望大家也看得开心(*^▽^*),谢谢宝贝们的追更,感谢阅读!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