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渣又在装乖了
　　作者：君翊

　　文案

　　【爱炸毛·拽哥·武力值超强·不爱学习受＆话少·温柔·强迫症·绿茶学霸攻】
　　开学前夕，唐然凭借脸上挂彩两道以及一人混打隔壁职高六名体育生登上了江城一高论坛热榜首页，并且热度持高不下，众学生皆言“牛逼。”由此，他一举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此时，他正捏了一瓶汽水，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却被一个莫名顶上来的热帖给吸引住了目光。
　　“哎哎哎，大家觉得这个打架很厉害的唐然跟全市中考排名第一的学霸陆矜也谁帅？”
　　底下还特地配图两张，引发大众谈论：一张是脸上贴了两个创口贴仰面看天的唐然，还有一张是一个蹲在草丛旁一本正经喂流浪猫的男生。
　　……全市第一的陆矜也？
　　“呵，无聊。”
　　*
　　他本以为进了学校便会与这人再没交集，可没曾想又是室友，又是因为屡次触犯校规被学霸给死死盯上了。
　　一日放学陆矜也堵在八班后门，终于把人给逮到了。
　　唐然松了松书包背带，斜倚在门框抬眼看他，一脸不爽地开了口：“好了，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开学抢了你的风头么，不至于追我到这个地步吧学霸。”
　　陆矜也鬼使神差地伸手颠了下他的书包，空荡荡一只，顿时脸色更难看了。
　　“开学半月，你迟到早退八次，逃课六次，校外打架两次，收情书数封，作业也不写？”
　　唐然单单“嗯”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对啊，难不成学霸想替我做作业。好啊，乐意之至。”
　　陆矜也闻言愣了愣，退开半步拉开两人距离，指了指自己名扎下的另一个胸牌——年级纪律组长。
　　他又开口道：“我不逼你妥协，但你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触犯校规。”
　　“别人都很听话，就只有你例外。”
　　“那，组长大人行行好，见了我就闭眼走？”
　　“不可能。”
　　“哦，那你扣吧。”
　　“……”
　　*
　　注：文中主角未成年之前无感情线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成长 校园
　　主角：陆矜也（攻），唐然（受） ┃ 配角：林安，苏望 ┃ 其它：乖巧学神和他的凶悍崽崽
　　一句话简介：男朋友铁面无私怎么办
　　立意：不负青春，不负成长。


第1章 少年与猫
　　暑期的燥热还未歇止，江城大小街道里穿梭着忙碌不止的行人。
　　外头明明日头正盛，抬眼隔着细碎的梧桐密枝却窥不见几寸日光。
　　唐然正愣怔着，一辆轿车悄无声息绕到他的身后，同他走路保持着同频的速度。
　　“小然啊，听话。下午一定要去一高报道，你到了刘叔才安心呐。”
　　唐然没有看他，淡淡“嗯”了声。
　　他确实是在往一高的方向走的，相比待在家里跟后妈大眼瞪小眼，他还是选择去学校呆着算了。
　　随即他快了脚步，跟刘成道了别，“知道了刘叔，您别再跟着我了，快回去吧。”
　　他出门时穿了件黑色短袖衬衫，方才跑了会儿，这回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不过好在江城一高近在眼前。
　　他几步跑过去在校门口便利店买了瓶冰水，正欲畅快喝上几口，老板突然开了口，“小伙子，新生吧？”
　　“嗯。”
　　“我看着你就像那还没有被磨磨锐气的小狼崽，跟我儿子上高中前一样。”
　　老板正说着话，唐然突然把书包拉起来，前走几步转身回了句：“狼么，本来就该有锐气，磨没了就不是狼了，走了。”
　　“嗡——嗡嗡”
　　“……”
　　他还没走进去学校几步，就听到右边口袋的手机在细细地震动，一个抬眸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在跟自己打招呼。
　　“呦唐大少爷厉害啊，一打六名动全校。”苏望朝四周望了望，把怀里的手机稳妥地放回口袋，朝唐然耳畔打了个响指。
　　“哎，呀！我发小可真牛逼。”
　　唐然提了提半落的书包肩带，冲他笑了下，“八班，带个路吧。”
　　“得嘞您，咱们同班，开不开心？”
　　“开心开心。”
　　苏望转身同他并肩走着，又朝他脸上仔细望了望，关切地问道：“你昨儿跟他们几个打，除了脸上这些再没有别的伤了吧？”
　　“没，我有多厉害你不知道？”
　　苏望翻了个白眼，细声道：“好好好，哥哥最厉害，哥哥保护我～”
　　“……别太gay了苏二。”
　　两人走过拐角楼，唐然突然听到几声细细的猫叫，他心下一动便寻声过去了。苏望当然没办法，只能屁颠屁颠跟着他，不知所然。
　　声源处是不远处的一条花廊，顶上的紫藤花枝密密地攀了下去，一打眼都望不见里面光景。
　　唐然撩了起来外层的枝条往里看，苏望却皱眉离得更远了点，他非常洁癖，并不想靠近。
　　可唐然一眼望见的并不是猫，是个穿夏季校服的男生，那边听到有声响袭来，他静静地放下了手中的火腿肠，转身朝入口处抬了眼皮，同唐然陡然间对视。
　　“你”
　　“你”
　　两人一同说道。
　　小花猫啃够了火腿肠，朝陆矜也的布鞋上踩了几下，便喵喵着离开了。
　　“嗯，有人？”
　　苏望正打算凑过来，可唐然退了几步，把他也带走了，于是两人在不远处呆着，等里面那位出来。
　　“里面有人？”
　　“有位公主。”唐然冷不丁说了句。
　　“什么公主？”苏望觉得自己耳背了。
　　“密林中的公主。”
　　卧槽确实怪好看哈，苏望内心不由思忖。
　　陆矜也缓缓走出来，拍了拍衣肩上的尘土，他静静望着唐然，很快便锁定了他脸上的两处创口贴，一个在左眉角，一个在右脸颊。
　　特别显眼，也给眼前的少年人多添了几分凌厉。
　　他踌躇着好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苏望却迅速拽了拽唐然的衣服，拉着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念念有词，“啊不行了不行了，刘老头的课可不兴迟到啊，快走快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陆矜也的视线，他垂眸一扫，募地发现草坪上被主人遗落在地的一串钥匙——钥匙扣上是一只可爱的尖叫鸡图案。
　　他俯身将它捡了起来，小挂件在阳光下闪着布灵布灵的光，倒是与主人的气质不太相衬。
　　唐然被苏望紧紧薅着袖子，直直往教室跑去，方才喝了一大瓶水，他现在觉得胃里直晃荡。
　　“我的课上，最讲究的便是纪律二字，同学们最基本要遵守的，便是不迟到不早退。”
　　话音刚落，门外倏地站了两位少年，他们的发型被风号了一路，眼下看上去有些滑稽，尤其是没穿校服的唐然，在一众蓝白校服里分外惹眼。
　　随着两声“报告”落地，让刘老师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
　　见过打人脸的，没见过打这么快的。
　　他抬手指了指状况外的“迟到两兄弟”，朝班里同学说了句，“看到没，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搞迟到，你们可不许学他俩。”
　　“知道了老师——”
　　说罢他从讲台上走下来，朝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唐然举起了食指，“你小子，校服呢？”
　　见状不妙，苏望赶紧把他拉回自己身后，冲刘志乖巧鞠了下躬，一脸灿笑，“报告老师，他下午刚来报道，刚来怎么会有校服呢，您说是吧。”
　　“成了成了，先回去吧，新生开学就先原谅你们，下不为例。”
　　“知道了老师。”
　　……
　　开学首日，各科老师通常都会讲一些社会经验云云。
　　唐然一手抚在桌子上，一手支着头，下午的日影从他发顶转移到指尖再到消散不见，这一趴即是一个下午。
　　可他耳朵里除了躁狂不停的鸣蝉，再没留下别的。
　　等等，他口袋里的钥匙呢？
　　一阵嘈杂的下课铃声倏然响起，他迅速从座位上起身，下一秒却被搭在他胳膊上的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唐然抬了眼，看着对方把“尖叫鸡”放在了他的桌面。
　　“啪嗒”一下，他不由得重重眨了下眼。
　　“谢谢啊。”他闷声说道。
　　陆矜也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的两处创口贴之上，他伸手指了指患处，开口道：“你创口贴该换了。”
　　“哦，知道了。”
　　人走后，唐然摸了摸方才被他敲打的手臂，心里极为羡慕。
　　这么热的天，他的手居然这么凉，莫非是行走的空调？
　　“老大，然老大。”
　　唐然思绪还没缓过来，被苏望几嗓子给喊了出来。
　　“怎么了？”
　　两个人说好一会儿溜出去去小吃街呢，可别给他放鸽子了。
　　“你昨天打架惹的那几个体育生，他们带了更多的人，就在校门口扬言说要堵你呢。”
　　他继续说道：“所以咱是打啊，还是打啊？”
　　唐然从小到大打架都没输过，哪怕再多人来苏望照样有底气。
　　“今天不打了，”唐然收拾好手边的书，把钥匙妥帖放回书包里，“从操场跳出去然后去外面吃饭，说好了的。”
　　苏望点了点头，顺便把唐然刚领到的校服给拆开了，“没洗，你将就着穿吧，不然全校就你一个穿黑短袖的，你这明显的，多好抓啊。”
　　“……”
　　好吧，为了美食，他可以妥协。
　　唐然途径厕所路过隔壁七班时，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凉意，居然是空调。
　　草，那八班凭啥没有啊。
　　*
　　距离晚自习开始已经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两人轻车熟路地从学校后操场翻了出去。
　　此时黄昏正裹挟着夕阳，风里还拥着几分凉意，到底是入了秋。
　　手上捧了杯花果茶，两人在古朴的青石小巷里无目的地漫步，唐然突然想起来了七班那回事，急忙开口问，“对了，为什么我们班没装空调？学校不能这么搞区别对待吧。”
　　“点了。”苏望喟叹一声，答道：“就是区别对待。咱们八班跟七班是兄弟班，学校里几十年都这规定，兄弟班之间综合平均分高者得空调。”
　　“什么破规定。”唐然暗骂一声。“那…差的多吗，不多的话。”
　　说不定他可以稍微去努努力，毕竟为了空调嘛。
　　“其实本来是不多的。”
　　“本来？”唐然听这半句就知道后面没好话听了。
　　“嗯，本来是差的不多的，不过嘛，全市第一的陆矜也刚好被随机分到了七班，我们班就……倒霉了呗。”
　　看唐然愁眉不展，苏望打趣道：“怎么，不然让唐叔帮个忙，把你调一下？”
　　“别跟我提他。”
　　想起来唐齐深他就突然觉得脸上伤口刺痛了起来，总之一提起他就浑身不痛快。
　　苏望知道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在他耳边低声道：“咱们下午的数学老师刘志，你爸应该联系过他，我上午去厕所时不小心听到了点情报，反正老大你平时可要多长个心眼。”
　　“嗯，我猜也是。”
　　“他就爱搞这套恶心我。”
　　唐然捏了捏手中的空瓶，“哗啦”一声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不过正好，我本来也不是啥好学生，天天闯祸传到他耳朵里，我巴不得。”
　　正这般想着，他俩竟真的跟那帮人碰了头。
　　“呦，这不唐少嘛，我说我们搁校门口堵你半天不见人，原来是出去潇洒去了。”
　　说话间他身后的八个人挤到了唐然跟苏望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
　　唐然轻哼一声，带着苏望推开众人，两人坐在了旁边的公共椅之上。
　　他坐直了身体，活动了活动手腕，冷声道：“要还想打，可以。”
　　他指了指苏望，“先让我兄弟走，我跟你们打，咱们换个地儿再好好打。”
　　为首的脸上带着细微疤痕的男人突然也挤过来坐唐然旁边，苏望见状死死盯住他，只见他瞬间转为一脸笑意，奉承道：“昨个是兄弟们冲动了，伤了您，给您道歉。”
　　“要不您就看在往日的几分情面上，再给我们点钱吧，兄弟几个都要吃不起食堂了。”
　　见唐然不说话，似在沉想，他给另一个小弟使了眼色，当即便有人唱了白脸，“哥，您高一新开学也不想我们几个一直去学校纠缠您吧。”
　　唐然突然就站了起来，冲讲话那人直直走去。
　　唐然这人原本长得就一副薄情样，单眼皮薄嘴唇，走来时身上散发的冷木调香水拘得那几个小弟的牙齿都微微打起颤来。
　　“哥…”他开口开了一半。
　　唐然突然捏了捏那人的衬衣领，漠然开口道：“不给钱的话，你们日日都要去学校闹，此话当真？”
　　“当然，当然当真了。”
　　“好，那我便不给了，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草——，你他妈耍人！”


第2章 帮我个忙学霸
　　那几个人明显觉得自己被耍了，一下便激起了怒火，结果正要抬起拳头时却听到旁侧有巡城执法队过来了只好作罢。
　　临走了疤痕男还回身狠狠剜了唐然一眼，扬言让他等着，唐然只轻笑一声，拽了苏望的领子两人便往小吃摊走去。
　　搞了这么一遭，肚子真的好饿啊。
　　吃完路边的拌粉，唐然去找老板借了张创口贴，他犹豫片刻，在嘴角处贴了上去，顺手把脸上另外两个创口贴也换了下。
　　结果脑子里突然没来由地想起来让他记得换药的陆矜也。
　　这人……还挺多管闲事。
　　“怎么，想让大家都知道你不仅离校了，还又跟人打了几架？”
　　苏望自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唐然倏地一机灵伸手把镜子给老板还了回去，他回道：“明知故问，小心我供出来你是共犯啊。”
　　苏望耸了耸肩，“我才不怕，共犯就共犯呗。”
　　……
　　两人正打算走原路返回去，没成想大老远便瞅见操场上盘腿坐了一大堆人，台上还有不少老师和校领导，话筒音时不时飘来几句话，丝丝缕缕沉浸在凉热交替的初秋空气中。
　　“卧槽，开会呢！我下午也没听见要开啥会啊。”
　　苏望眼瞅着就要撒丫子跑。
　　“那是高三的。”唐然赶紧将人拽住。
　　苏望跟着唐然一同转了身过去，“老大啊，他们在这儿开会，咱们还有哪儿能翻过去啊，总不能大摇大摆走正门吧。”
　　唐然点了点头，“嗯，就走正门。”
　　很快，唐然盯准了图书馆后方的那堵墙，虽然不算低，但是质地粗糙，好上脚。
　　找好位置后，他急忙拍了拍苏望肩膀，苏望识趣地蹲了下去，“亲亲老大，轻点踩哈。”
　　“知道了。”
　　唐然的整体动作还算流畅，伴随着苏望的几声“嗯，啊。”他很快便从校外踏进了校内，苏望直起身子，拍了拍校服上的灰。
　　他在等着唐然想法子把他薅进来。
　　刚进去唐然便皱起了眉，眼下没有任何石墩类似的辅助工具不说，校内的墙体居然光滑的很，苏望这小子一个人又跳不进来。
　　正当他沉冥苦想之际，远处一个高个子男生抱着一沓纸朝他走了过来，他定睛一看，是陆矜也。
　　要不求助一下？
　　算了，男子汉当为兄弟两肋插刀。
　　于是他小跑过去，朝陆矜也开口打商量，“帮我个忙吧，陆同学。”
　　陆矜也静静地跟在他后面，眼看着他头上的碎发被风扬起又吹乱，一边思索着他在哪里多搞了一处伤口，又纳闷着为什么刚开学他们就要溜出校门。
　　他今天傍晚才从班主任手里拿到校外采购特权，可以持准入卡随意进出校门。
　　没想到这第一遭用处居然是去校外捞人。
　　“你们爬墙出去了？”陆矜也冷不丁问道。
　　“没。”
　　唐然下意识否认，明明脑子里还没有形成言论，话居然就这么溜出来了，他原本想破罐子破摔来着。
　　目前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放学后说要给他消食，结果力气使大了隔着墙把人给丢出去了。”
　　陆矜也平素惊不起波澜的面容终于见了涟漪，他半张了张嘴，“你确定…人还活着？”
　　“咳，当然。”
　　“你扔出去的？”他又问。
　　“凶手”唐然继续点了点头。
　　*
　　不是节假日，可江城一高的校门外却聚集着不少学生家长，闻着各色各样的食物气味，唐然觉得自己又饿了。
　　看看人家父母，刚送过来孩子就又过来送这送那的，唯恐被亏待。
　　他呢，说不定哪天死外边他爹也只会冷着脸给他收尸，或者更糟。
　　……
　　“可以吗。”
　　“啊？”
　　见他出神，陆矜也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门卫叔叔说这卡只能放一个人出去，你去还是我去？”
　　唐然抬眼看他，把卡按回他的手心，“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等陆矜也绕过去找到苏望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了，耷拉个脑袋，一脸丧气。
　　但是听到有脚步声袭进时，他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是你啊，我老大呢？”
　　“他让我过来抓共犯。”陆矜也漫不经心道。
　　“卧槽！绝无可能。”
　　虽然他绝对不相信陆大学霸的这般措辞，但还是欢快地跟着他一步一步大摇大摆进了校门。
　　结果一打眼便瞅见了正坐在石头喷泉边上发着呆的唐然。
　　“看吧，我就知道我老大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你们跑出去校外跟人打架了？”陆矜也远远瞅着唐然，话却是同身侧的苏望说的。
　　苏望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道：“哪能啊，我们两个可是乖宝宝。”
　　“乖么……”
　　*
　　晚铃响起，八班班主任成欣在讲台上做着新学期讲话，唐然在底下昏昏欲睡，眨眼便不知今夕何夕。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凤凰传奇的嘹亮歌声倏地划破教室里的闷热，成老师道了句抱歉，便起身出去回电话了。
　　“唐然同学，你出来一下。”
　　话落，教室里瞬时聒噪起来，唐然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教室里的嗡嗡声搅得他一阵心烦。
　　“知道了，老师。”
　　唐然出去后老师把手机递给他，他身形顿了顿，握住手机往那边走了几步，表情一脸严肃。
　　“小然啊，新学期上学了可还适应？”
　　唐然伸手在另一只耳朵那边使劲捂了下。
　　不适应，他超想打人。
　　“你不用装好人，也不必管我天天干什么。就这样，挂了。”
　　他回头递给老师手机的手还带着几分凉意，成老师震惊道：“这么快就讲完了？”
　　“嗯，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他再打电话过来，您不必理会。”
　　新学期杂事多，八班一晚上忙了很多事，比如定班干部的，分发新课本的……
　　唐然窝在课桌上闷声不吭了一整个晚上，倒是难得地睡了场好觉。
　　“喂，然老大！回寝室啦。”
　　“嗯，知道了。”
　　唐然梦初醒般懵懵地从课桌上爬起来，苏望熟稔地上前搭上了他的臂膀，“呦，瞧瞧这迷糊劲儿，还是我老大厉害，怎么乱都能安然入睡，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嘿嘿。”
　　“对了，你的床位有人照顾吗，不会今晚要沦落到睡板板吧。”
　　“不过也没事，大不了跟我睡。”
　　唐然一边揉着自己发麻的侧脸，一边顺手给苏望把唠叨不停的嘴打住，“好了好了，刘叔给我发消息了，我有床睡的放心吧。”
　　他摸着摸着突然发觉脸上的创口贴皱巴巴的翘起边了，索性一下把脸上的三处创口贴都给揭开，这连皮带肉的还真有点疼。
　　甫一抬眼，两人同时一滞，因为他们又看到了陆矜也。
　　他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倚着，长眼漆黑，深邃精致的五官半面掩进了阴影之中，他薄唇翕张，念着手中捏的一张纸。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被人注视着，他从纸上抬起头来，同那边站立的二人对视起来。
　　苏望拉扯着唐然就往路灯下走，唐然不是很想过去，但是眼下他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便被拽着过去了。
　　“啊，学霸真巧，一起走呗，回寝室。”
　　苏望热情的同他打招呼，陆矜也礼貌性摇了下头，“我还要脱稿背这个，明早要用。”
　　苏望直接上手把他的纸折起来，放进他的校服口袋，陆矜也一脸诧异。
　　“你……”
　　“哎，不怕，咱们反正一个寝室，一会儿我借你我的折叠灯你随便背。”
　　“这里这么多蚊子，那边草坪阴影里还有那么多女孩子跑来偷偷看你，再不回去宿管科要过来发疯的。”
　　“好。”
　　陆矜也很快被他说服，又把视线放在很久没出过声儿的唐然脸上。
　　唐然此时正理着思绪，已知他跟苏望是在一个寝室，苏望说陆矜也是室友，所以他一个坏学生居然跟全市第一在一个寝室。
　　这不太好吧。
　　一个寝室住四个人，等于还有一个同学我不，诶？
　　愣神之余，他差点冲着陆矜也肩膀就碰上去了，还好苏望在一旁拉着他。
　　“干嘛，没睡醒啊老大。”
　　陆矜也倒是礼貌笑了笑，从校服口袋摸出了一卷创口贴，再抬眼时唐然觉得他眼睛里好似汪着光点一般，好看极了。
　　草，他怎么突然会这么想。
　　一定是路灯干的。
　　陆矜也把手伸在唐然面前，仔细端详一番便发觉他的第三处伤口原是虚无的，但是他还是开了口，“需要么，备用创口贴。”
　　唐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飞速从陆矜也掌心拿过创口贴，“谢了。”
　　一路上和着此起彼伏的蝉响，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走到了二号宿舍楼。
　　楼下有个老大爷坐在门外的那个小桌子上，看着乌压压的人过来，只往上一指，“看到了没，刷门禁卡，以后要是你们谁忘带了，老头子可不帮你们这帮娃娃开门的。”
　　苏望乐呵一笑，刷开门，回道：“知道了知道了，那您这差事还蛮清闲的，我也想干。”
　　老大爷笑了几声，没再言语，苏望便推着两人进去了。
　　江城一高虽然教学楼空调没备齐，但是高中能有带空调带独卫、阳台的四人宿舍，这在市里面的条件还算数一数二。
　　苏望游戏迷，断电后头蒙被子里不知打游戏打到了几点，他在唐然上铺睡。
　　陆矜也呢跟唐然床位头对头，唐然今日折腾了半天，一早便躺进去睡了。陆矜也他也将头钻进被子里，认认真真安安静静地过着稿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对面床位传来闷闷的一声，“你背好了吗？”
　　陆矜也掀起来被子一角，把那页纸稳妥放在了枕头下，松了口气回复道：“嗯，背好了。”
　　“那就好，我一直以为…学霸啊学神什么的，都是过目不忘那种呢。”
　　“原来也是需要背东西的啊。”
　　“嗯。”陆矜也坦诚地点了下头，似乎还轻笑了一声。
　　但是唐然没睁眼肯定也看不到，他补充道：“学霸也是人，不会魔法，还是需要背书的。”


第3章 学霸的演讲
　　夜色弥弥，昏暗的雾霭低低压了下去，天空犹如一块巨大的蓝黑色幕布，万物沉寂，月动星移。
　　“起床了，起床了，到点了都起床哈。”
　　寝管阿姨嗓门不小，手里握着很粗的一根木棒，好像是哪个拖把坏了然后把头去掉改造的。
　　后来这根木棒成了她叫学生起床的得力助手，也成了数届学生心里忘不掉的噩梦。
　　要说这位阿姨究竟有多负责呢。
　　她喊起床的时候手机会同步播放着高分贝音乐，唯恐有人醒不过来。
　　喊过的宿舍如果没了动静她会再过去瞅一遍喊一遍，直到看到每个床位的人都开始动弹，才彻底放了心去下个寝室。
　　212房间里，唐然把头往枕头深处埋了埋，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嘈杂。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来的，迟到就迟到，随便吧。
　　就是这生活老师，怎么这么虎。耳朵里尽是如雷贯耳般的噪音，他渐渐将眉拧在了一块。
　　这还怎么睡。
　　忽然，他的四周亮堂起来，原是陆矜也掀起了他盖着头的被角。
　　他指尖还眷着晨起时被窝里带出来的阵阵暖意，可唐然明显心情不大好。
　　他迷糊着逐渐睁大了双眼，与陆矜也对视几秒后，一个用力把被子从陆矜也手里夺了回来。
　　“好学生好好上你的课，别管我。”他把头重新塞回被子里闷声道。
　　陆矜也退开半步，从床铺上起身站起来，不急不慢陈述道：“今早会有卫生督导部过来查卫生，现场直播形式。你在床上睡觉的话，不太好吧。”
　　“什么？”苏望耳朵灵，一下子就从上铺探下了头，“啥时候通知的，我咋不知道！”
　　“你上课认真听过课吗？”唐然适时插话。
　　苏望愣了几秒，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接着他冲地面正整理校服的陆矜也举起了大拇指，“害，反正有学霸在咱们宿舍，我就可以放心了。”
　　这下，本来正想补一顿饱觉的唐然也挣扎着从被子里出来了。
　　现场直播式检查？这个学校真的是。
　　……算他狠。
　　学校排班是一班到四班在五楼，以此类推，七班八班都在四楼，总共有十六个班，一楼是四间办公室。
　　唐然他们刚爬到四楼坐回座位，屁股都没坐热乎，就被通知全体新高一去升旗台站队了。
　　升旗台？莫非陆矜也的演讲…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期待了，看看全市第一昨晚背稿背的如何。
　　这般想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苏望，人有点挤，他跟的有些吃力。
　　苏望心有灵犀般几步一回头，生怕把自家老大丢了。
　　“呼——下了楼，终于好多了。”
　　苏望同他并行，一路带着他找到了八班的队伍，路上碰到不少新同学见到他后纷纷对身边人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也没甚心思去听好赖话，别人的看法管他呢。
　　不过早上他看伤口差不多了就没贴创口贴，还有淡淡的痕迹，不会有人因为这笑话他吧。
　　谁要敢笑，揍死他！
　　到了队伍里面站定，唐然闭了眼，晃神片刻后他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跟刘志对视了。
　　“？”
　　“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不爽。”刘志皱了皱眉。
　　唐然呼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慵懒，“没什么，您不是七班班主任吗，怎么在我们队伍这里。”
　　“嗯，成老师请假了，我正好帮忙看看。”说罢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唐然的肩，“做的好，出席了，穿了校服，也没迟到，老师很欣慰。”
　　“……”
　　我是被逼的好嘛。
　　但有些话心里面想想就算了，没必要说出来。
　　刘老师走后，苏望也学着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啊，这未来看起来不好糊弄啊。”
　　“没关系，我又不怕。”
　　……
　　“现在仪式进行第五项，有请新生代表讲话，代表的同学是咱们江城的全市第一陆矜也陆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开始了，唐然心想着。
　　“快看快看，咱们家公主要演讲啦。”
　　“咱们家？”
　　唐然觉得有些好笑，苏望却深以为此，“对啊，我们可是一个宿舍的嘛。宿舍是我家，环境靠大家。”
　　“……你说得对。”
　　只听台上话筒擦出几声噪音，陆矜也手指触了几下，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陆矜也。”
　　“哇——”底下明显有一阵喧闹声，偶尔有几句清晰可辨。
　　“卧槽真帅哥。”
　　“真人比照片还帅诶。”
　　“我也想进七班啊老天。”
　　台上不知哪位校领导大声咳了几下，喧闹声逐渐消散，只剩下了陆矜也流利自然的演讲声，在整个学校里游荡盘旋。
　　“首先，我希望大家不要过于焦虑，最应该做的便是脚踏实地。成绩好的同学会更有优势学习接下来高中的内容，这确实是真的，因为初中的基础扎实的话，学起来肯定会更加轻松一点。这样子只要紧跟着老师的步伐走，是不需要对自己有太大压力的，偶尔的成绩起伏更是再寻常不过。”
　　“至于成绩一般或者……”
　　唐然感觉到他突然跟自己对视了，“好啊，你突然整个人好代入感情是吧。”
　　“或者天生不喜欢学习的同学，也许你会觉得学习知识很枯燥，甚至根本没有给自己制定方向啊目标什么的，这个情况就很危险。”
　　“那你首先便要捋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诚然，行行皆可出状元，不管最终选择哪条路，只要定稳了方向，就不会迷航太久。”
　　“……”
　　“最后就是，学习是我们作为一个学生在当今阶段最应该好好完成的一个任务，我们要想方设法松快地去将它完成。比如呢，我今日比明日多写了一道题，哪怕只是一道小题而已，可这也是进步，也值得开心。”
　　“如果一做题就不开心的话。”他顿了顿，又往台下看了眼唐然。
　　又来了！
　　唐然隔空冲他比了一个“抹脖”手势，仓促间好像还看到陆矜也笑了一瞬，不过待他再仔细望过去时，发现陆矜也又崩回了寻常那种淡淡的神色。
　　好吧，刚才应该是见鬼了。
　　陆矜也前一句话交代出来，底下接话的一个比一个猛烈。
　　“对，我就是这样，尤其是数学，我一看数学题就会流泪，会晕倒。”
　　“我也是，只要一来上学就不开心，特不开心，超不开心，我感觉我不会再快乐了。”
　　“哈哈哈哈。”
　　听着台下众人七嘴八舌的谈论，陆矜也向身旁瞥了一眼教导主任，只见他默默摇了摇头，拧开了手中的保温杯。
　　“其实大家说的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现象。”他如是说，“大家的路都在自己手里，强行逼迫也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而且考试一定会有一个排名，也必定会有排在很后面的同学。”
　　“他们就一定不优秀吗？不是的。大家只要记住，这个排名并不代表你未来就一定差劲。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句，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我们就尽力做到不让未来的自己后悔就行。”
　　“我的演讲完毕，感谢大家。”
　　演讲完的陆同学一路从主席台走回七班队伍，位置刚刚好就在唐然右后方，唐然向右侧过脸想跟他说点什么，结果那人突然伏下了上半身，双手在校服口袋里扒拉一通。
　　最后终于找到了似的，他侧了侧身子，将手中的一小瓶不明物放在了唐然掌心。
　　“鹤顶红？”唐然小声嘟哝着。
　　陆矜也动作顿了顿，不由轻笑出声。
　　“你每日都在想什么？”
　　“这是我今早在书包找到的药，多涂几下脸上的伤口就不会留疤了。”
　　“哦，我才没那么娇气。”
　　话是这样说，但是脸是天天要带出去见人的，还真不能留疤。
　　他将那瓶药膏妥善地放回了校服口袋，还极其礼貌地道了句谢。
　　“举手之劳，不客气。”
　　到了后面领导在上面究竟说了些什么，唐然属实是没听见，因为他的心绪早就不知道飘往何处去了，但最终还是被“开学考试”这四个字给拉了回来。
　　开学考试？！
　　别太离谱，本来他就学习不好，过了一个暑假就差把自己忘了。
　　怎么着再考个垫底还能被学校逐出去还是怎么。
　　“怎么办啊老大，我俩可是全校数一数二倒的，我最害怕考试了。”
　　苏望不断发出嗷嗷的声音，让唐然意图安慰的手倏地缩了回去。
　　“别怕，大不了就是被扫地出校门嘛，我流浪惯了。”
　　“至于你，”他瞅了苏望一眼，“放心吧，跟我混饿不死。”
　　“哦。”
　　苏望顿时又呲个大牙乐起来，唐然每次都很佩服苏望的情绪转换能力，不知是真的还是演的。
　　但是挺可爱的，没什么心机，这可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的一个朋友，他很珍惜。
　　*
　　自从校领导突然公布了下午开始入学考试这一噩耗后，班里人普遍收起了昨天还在蠢蠢欲动的玩心，除了唐然、苏望以及少数几位同学外，大家都很认真地学了一整个上午。
　　考试，果然是一场属于学生时代最强的心理压制。
　　“对了，”唐然忽然想到什么，跟旁边的苏望说着小话，“我们宿舍还少一个人，你有没有情报啊。”
　　“好奇？”苏望故作神秘。
　　“嗯。”唐然确实好奇。
　　“这人请了两周的假，大概会在我们军训完才回归班级，为啥请假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叫苏杳。”
　　“好吧，我也想请假，真羡慕。”
　　“谁不是呢。”
　　“哎哎，我……我还有情报。”
　　“关于苏杳，你们想听吗？”
　　只见前桌张艺林突然转过身来，放下了手里正飞驰的笔，说话间嗓音里还带着颤。
　　不知怎地，唐然总感觉他好像挺怕自己的，说了两句话瞥过来好几眼。
　　“咳，说吧。那个…我人还是可以的不会随便欺负同学。”
　　那人被看破心思般点了点头，继续道：“苏杳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的，成绩优异，模样也清秀帅气，人很温柔的。不知为何突然决定来咱们一高了，据说是跟他父亲发生了矛盾，具体什么矛盾我不太清楚，反正人很好就对了。”
　　“啊，我才想起来你们俩是不是跟他在一个宿舍啊，还有七班市第一那个大学霸。卧槽真羡慕。”
　　唐然点了点头，瞥到有领导路过后赶紧把那人的肩膀推了回去，“好了好了，谢谢你啊小张同学，你继续学习吧。”
　　“你笑什么啊老大。”
　　苏望突然觉得唐然很怪异，两人打小一同长大，彼此发什么癫都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没什么。”
　　唐然收起了笑颜，冲苏望解释道，“就是觉得我应该跟新同学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章 著名的糖醋小排
　　上午的放学铃响过，奋斗了一上午的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哀嚎几声，随即立马收拾收拾下了楼。
　　食饭，乃头等大事。
　　苏望从书桌拿出来两大桶泡面，划拉一下戳开，“啊，问迟了，咱们今天真的只吃泡面啊？”
　　“嗯，早上醒得早，赶紧吃了我要回去补觉。”
　　说罢他从课桌抬了头，“不是让你去吃食堂吗，前桌那个谁，走时还叫了呢。”
　　苏望摇摇头，一脸真诚，“我跟你呆着吃啥都行。”
　　“你少来。”
　　“哎，那不是陆矜也嘛。嘿学霸，这儿。”苏望放下泡面桶，把陆矜也顺利叫了过来。
　　陆矜也隔着唐然那边的窗户把窗子一把拉开，探了头进来。
　　“你们就吃泡面？”他皱了皱眉。
　　“你不进来吗，没有别的同学了，老师们也去吃饭休息了，没人说你的。”唐然幽幽地把话讲完，只见陆矜也把头缩了回去，还合上了半扇窗户。
　　他开口道：“三食堂有糖醋小排，你们确定只吃泡面可以？”
　　“当然行”行字只出了半个音，唐然便飞快捂住了苏望的嘴，把他手里的泡面盖子摁了回去。
　　“当然…不能了，那可是我没进校门就听过的，江城一高十分著名的糖醋小排。”
　　不过这个点应该也抢不到了啊，难道陆矜也手里有什么传说中的学霸代餐券。
　　“难道你能吃到？这可是很难抢的。”唐然适时一问，隔壁苏望发着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是真饿了。
　　“不能。”陆矜也浅浅笑了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唐然迅速把没合上的那半扇窗户给拉严，他还瞥见陆矜也脸上神情居然还带了几分无辜。
　　无辜个白菜西蓝花啊！
　　最后两个人还是安安稳稳把那泡面连面带汤喝了个干净，迅速跑回了寝室。
　　临近二号宿舍楼，唐然忽然觉得有帮人在跟着自己，他转身拍了拍苏望的肩膀，“苏望，我突然想折回去便利店再买点东西，都到宿舍楼了你就先上去吧。”
　　苏望瞥了瞥自己怀里带的书和本，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回去等你。”
　　见人上了楼，他表情恢复冷峻，特意绕开路离开了这边，那帮人果然还一路跟着自己，一共有六个，看衣服应该是高二的。
　　“喂，你们。”
　　唐然刚刚开口喊，突然身后来了个人捂住他的嘴，他奋力挣扎下给了后面人一个肘击。
　　“啊——”
　　他闷哼一声，似乎没想到会被突然来这么一下。
　　声音好熟悉。
　　陆矜也？！
　　陆矜也展开紧拧的眉，将手里东西递给唐然，露出了自己右肩的红色袖套。
　　看对面六人仍然不死心，他朝右上方指了指有监控，几人暗骂几声便离开了。
　　“你招惹了人，或者还是之前那几个？”陆矜也同他并排走着，感觉到身旁之人周身都是低气压。
　　“以后别管我，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见他冷言冷语的，似乎还在生气，于是陆矜也指了指唐然手里提的东西，温声道：“别生气了，我真的搞到了糖醋小排。”
　　唐然有些哭笑不得，抬高那只提东西的手。原来真的是糖醋小排，哦豁，那他确实挺厉害。
　　*
　　开学考试总体题量不大，但还是考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最后结束哨声响起来时，大家都如释重负，唐然感觉高一这整栋楼似乎都在晃荡。
　　“老大，你考的如何？”苏望一脸丧气，趴在桌上大喘几口气，“我觉得我废了，得卷铺盖回家了。”
　　唐然看了看他的后脑勺，双手抱臂笑了声，“没关系，总有我给你垫底。”
　　话音刚落，张艺林抱着滚烫的水瓶从那边走了过来，眉飞色舞似有喜事。
　　“大夏天的你喝热水？”唐然觉得匪夷所思。
　　“哎，可不是夏天了啊，早就立秋了。”苏望否认道。
　　“那也热啊。”
　　“哎呀两位先别管这个，明天咱们就要开始军训了，我听说苏杳同学会提前过来，此话保真。”
　　“他不是请假了，我要是他我绝不早到。”苏望可惜地砸吧下嘴，瞅见班主任穿廊而过赶紧坐好。
　　成老师过来大致把军训事宜讲了下，着重提了纪律和态度的事情，明天一早，训练就要开始了。
　　晚上回寝室，唐然跑到上铺从苏望被子里拿出来藏好的薯片，靠着自己的被子百无聊赖地吃着，耳畔苏望一直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吵得他有些心烦。
　　于是他上前几步往手里倒了一手薯片，二话不说给苏望塞了满嘴。
　　“唔……”什么意思？我正干大事呢。苏望用眼神传递着心里话。
　　唐然扭开矿泉水盖，递给苏望，俯下.身看他摆的阵法。
　　“祈雨阵法？”他笑了，招呼了下苏望的脑袋，“你搞这些还不如拜萧敬腾呢。”
　　“拜了拜了，能做的我可都做了。”苏望拿出手机给他看自己做成的神图，两人凑一块儿笑得前仰后合。
　　“砰砰砰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皆是一个激灵，瞬间把手里的手机零食都就近塞了起来。
　　“难道…学霸回来了？”
　　唐然摇了摇头，“不是，他进门才不用敲门。”
　　“怎么了，这么怠慢老师的？”
　　成老师的声音从门后幽幽传了过来，唐然机械性走过去，将门打开，回以不失礼貌的微笑。
　　“老师，好巧啊。”
　　苏望和着唐然的声音，向老师乖巧点头。
　　成老师“嗯”了一声，推开门进去，随便找了个床位坐下，是陆矜也的，而且唐然方才还把零食塞了进去，实在不敢动。
　　“嗯……，你们寝室卫生做的不错。”
　　“应该的，应该的。”
　　“没有带违禁品吧，比如电子产品，垃圾食品…”
　　“没啊老师，一高查这么严，我们哪儿敢。”
　　“那就好。”说着她就要去动陆矜也的被子，唐然抢先过来找了话茬。“老师，这是陆矜也的床位，不是咱们班的。”
　　“啊，好。小陆同学现在还在外面执勤呢，我刚见他了。你们俩可要好好跟人家好学生学习，把成绩慢慢提上去，知道吗。”
　　“嗯。”唐然象征性点了点头，一看就没把话听进去。
　　“老师，今日的考试如果考太烂了，不会被学校抛弃吧？”苏望巴巴地望着班主任，眼神殷切。
　　成老师摇了摇头，“不会不会，咱们学校还是挺人性化的，不会随便让人滚蛋。”
　　“那就这样，我去下一个寝室了，你们乖乖的就好，军训加油。”
　　“谢谢老师。”
　　终于把老师送走之后，唐然突然收拾着要出去，“哎干嘛去，薯片不吃了？”
　　“出去喂猫，要去吗？”
　　苏望摇摇头，“算了，我在宿舍打游戏吧。我要是也去了，回头三个人都被锁外面就遭了。”
　　*
　　暮色逐渐向深处去，走廊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人，大家都在匆忙地为明日的军训做着最后的准备。
　　唐然捏了捏手中的两根火腿肠，刚出宿舍楼便在对面楼门口瞥见了人群中的陆矜也，还有围在他周围的众多女同学。
　　唐然打眼看了下，好像还有几个比较眼熟的，应该都是七班八班的同学吧。
　　“可真受欢迎啊。”唐然暗暗感慨着，转身要离开，却被陆矜也开口唤住。
　　“等等。”
　　“好了，我的执勤到此结束，如果大家对我的部门感兴趣的话，可以向自己班长申请一下报个名，谢谢。”
　　“这些礼物大家都拿回去吧，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说罢他把袖章取下，向着唐然走了过去，不再理会后方失望声频出的人群。
　　两人并肩往前走着，唐然不用回头都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被那么多同学围着不好吗，来找我做什么，不怕我揍你一顿？”
　　“不会，我很听话的。”他如是说，手却伸过去把唐然手心的两根火腿肠拿了过来。
　　“我也想去喂猫。”
　　外面人多声杂，找它可费了两人一番功夫。
　　“咪咪，过来。”唐然将火腿肠剥好，蹲下来喊它，却不见它有半分过来的意思。
　　“我来。”陆矜也挡在他的身前，让两人伏着身子慢慢移过去，等靠近后陆矜也贴出食指在它鼻尖试探，小猫喵呜一声抬高脑袋嗅了上去，唐然适时递过来火腿肠，它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你应该，并没有养过猫吧。”陆矜也开口说着，低眉拍了拍手掌的尘土。
　　唐然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妈不喜欢，长大了我也没再想过了。”
　　*
　　苏望这边刚要开一局游戏，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他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把手机塞回上铺，还好没开那局。
　　“谁啊？”
　　“我，林安。”
　　“我的天吓死我。”他麻溜过去把门打开，眼瞅着林安带着一沓东西一下子放在他手上。
　　好厚一沓。
　　“这是？”
　　“你懂的。”林安如释重负般伸了伸懒腰，“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他抚了抚苏望的肩膀，“明天见。”
　　“昂。”
　　苏望将一沓信件收好把门关上，这是…情书吗，这么多，疯了吧。
　　他连连啧啧几下，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继续躺平玩手机，现在心里还有些痒，他想玩滑板了。
　　事情做完后，唐然跟陆矜也一前一后抄小路回二号宿舍楼，沿途人少了很多，一路上静谧的很。
　　唐然抬脚提了个石子，朝后方的陆矜也侧目问道：“对了，忘记问你的小红袖章了，你都管什么的？”
　　“机密，”陆矜也故作神秘，与他走做并排，“你把申请书递了，我就什么都跟你说。”
　　“我，没，兴，趣。”唐然一口回绝他。


第5章 喂主动点
　　门“吱呀”一声自外推开，苏望把一条腿收回去，从床位上抬起头来，“哇，你们终于来了，我独守空房真的超寂寞诶。”
　　“火腿肠。”唐然从桌上隐蔽处抽了根火腿肠给他扔了过去，苏望利落地接着用嘴撕开，另一只手给陆矜也指了指他桌上的那沓信件。
　　“呐，这都是今晚上人送过来的，陆大人请过目。”
　　“什么啊？”唐然正要转过去瞅一眼却被苏望一把拽住头发。
　　“嘘，那可是人家的秘密。”苏望冲他使了使眼神。
　　“嗯，……但是下次别薅我头发，很痛的。”
　　苏望利落地坐起来向唐然敬礼，“对不起老大，下次会注意的老大。”
　　唐然的唇还未勾起来，陆矜也那边猛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站起来冲唐然展示了手中厚厚的信件，“我都收了这么多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唐然脸色倒是没太大变化，苏望可就说不好了，他大惊失色般捂住嘴，瞪大眼看着唐然如何同他回话。
　　震惊，学霸居然这么主动。
　　但是情书不是能催出来的吧。
　　只见唐然说道：“我就不写。”
　　熄灯后，陆矜也刚捞着被子，就被一阵塑料袋的碰响吸引了注意力。唐然闻声从枕头上抬起头，摸黑但精准地把薯片夺了过来。
　　“这个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在我被子里，是”
　　唐然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不是我，快睡你的。”
　　言及此，陆矜也不好再说什么，愣了几秒便乖乖躺下睡觉去了。
　　*
　　往事如烟云，扑朔迷离，想抓住的往往又抓不住。唐然脑海里不断涌现了大量浮云，突然，阳光直射而落，周边景色随即明朗起来。
　　“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小然，我不敢保证，因为世事无常，如果许诺了你后面又做不到的话，我怕你会更难过。”
　　唐然看不清眼前之景，只觉有厚厚的白雾萦绕在身旁，正说着话的是少时的他。
　　那次回了家他触了父亲逆鳞，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他眼眶闪着泪花跑了出去，正好碰见了邻居家的封秦哥哥。
　　封秦看到后把手里刚买的奶茶让给了正哭着的唐然，并把手附在他松软的头发上，欠了欠身哄人道：“不必怕，也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唐然低了低头，有泪珠滚落在手背，封秦伸手给他拭去。
　　“我会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唐然高举了自己的手。
　　“我信你。”封秦认真地跟他拉了钩。
　　后来封家一大家子人因为工作原因去了荷兰，封秦来告别时唐然躲着他没见，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起床了。”
　　唐然刚结束这段晨梦，心跳砰砰跳得剧烈，额头也激起了一层薄汗，又因为脸颊突然被冰凉的手指触碰住，他睁眼抬头看向了唤醒他的那人。
　　淡蓝色的窗帘挡住了争先恐后挤进来的阳光，但室内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唐然懵懵着脑袋想着，这人昨晚一定睡的不错，后脑勺的几缕头发都飞了，倒是多了几分野性的帅气。
　　“做噩梦了？”陆矜也一手拍了拍唐然上铺的苏望，一手整理着自己的军训服袖子。
　　“不算吧。”唐然今日没什么赖床的心思，很快便也起床了。
　　他站起身把窗帘呼啦一下子拉开，苏望如梦初醒般飞快用被子去遮自己的腿。
　　“哎呀，我会走光的老大，没穿裤子。”
　　“快起吧。”唐然轻笑一声走过去把一半窗帘给拉上。
　　*
　　据说江城一高对新生入学军训极为重视，每一级新生对此都叫苦不迭，晒的掉几层皮那都是小事。
　　唐然站在队伍后头正阖目补着觉，耳朵里尽是七班八班同学小声的讨论声。他庆幸着早上出门前凑陆大学霸那儿涂了厚厚一层防晒，所以无所畏惧。
　　不过苏望起的晚一点，时间限制他只能浅浅涂几下便来集合了。三个人差不多把一大管给用掉了，唐然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给学霸补偿一管新的。
　　正这般想着，主席台那边的话筒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声响，场下大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咳，抱歉啊同学们，有点兴奋。”年级主任胡尧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们这一次的军训，是一次别开生面颇具创新的军训，那跟以往的同学的军训是大大的不同。”
　　话刚落下，同学们嘁声一片，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唐然脑子里却一直回响着那句“大大的”，胡主任这混杂着江城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格外好笑，不过旁边居然没人笑，这太不合常理了。
　　当然，他为了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憋着没笑。
　　“唐然同学。”跑神儿间唐然听到前排左边队伍有人喊他，他定睛一看，这不是苏望跟他提到过的长得好看的女同学嘛。
　　“谈灵对吧，你叫我？”
　　“嗯。”说罢她偷偷跟人换了几个位置，直到和唐然并排。
　　“我就想问问你，你看着这么白，平时是用什么防晒啊，正好种种草给我。”
　　防晒？唐然突然转头过去瞥了眼陆矜也，陆矜也刚巧转过来同他对视，唐然赶紧又灰溜溜转回来了。
　　“我平时不用防晒，今天是用了别人的。”
　　“好用我再推给你吧。”
　　“嗯。”谈灵抬手理了理耳畔的碎发，像月亮一般的眉眼弯了弯，“你人真好，跟传言中很不一样。”
　　好久没听到人夸奖自己，唐然有些局促，冲她扯了个笑便往主席台回神。
　　主任大手一挥冲后方摆了摆手，同学们纷纷往回看，是几辆绿色大车载着教官组进校门了。
　　“嚯，带着枪来的，真的假的。”
　　“天，教官们身材好好啊。”
　　“……”底下顿时引起一阵骚动，苏望从后面拍了拍唐然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刚才谈灵的样子，好像是喜欢你啊老大。”
　　“不知道。”唐然觉得军训服领子扎得他难受，伸手往外扯了下，“不过我可不想早恋。”
　　“你要是喜欢人家，就主动点自己去追。”
　　苏望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好好学习吧。”
　　*
　　至于这次军训是如何特殊，校方并没有跟同学们交代过多，只不过让大家带好各自的水瓶跟着各自教官带的队上了大巴车。
　　目标未知，任务未知。
　　唐然明显很吃这套，苏望看出来他心情还不错。
　　“学霸，过来这边。”苏望热切地冲陆矜也挥了挥手，把身后的座位指给他，“这里没人，过来坐。”
　　唐然一时觉得自己应该也说点什么，可他现在眼罩都带上了还是仰面睡着的样子，主动去搭话太刻意了。
　　他不干，还是算了。
　　“他…睡着了？”陆矜也冲苏望小声打探着，苏望觉得这么短时间唐然肯定睡不着，所以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唐然觉得自己耳朵突然被人塞了东西，大白天难道有人谋杀？！
　　想着他就要摘掉眼罩与对方进行殊死搏斗，陆矜也适时按住了他的手，解释道：“要坐四十分钟呢，车里太吵了，我带了耳塞，一对给了苏望，这对给你戴。”
　　触及对方的指尖，唐然倏地把手抽回来，还挺凉，他赶紧敛了神色回复他，“你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你机器猫啊。”
　　陆矜也弯了弯唇，笑意无声。
　　“多谢夸奖。”
　　四十分钟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唐然确实睡得神清气爽，爽到他下车踩到沥青大马路都像踩在了棉花上似的。
　　可不待他再多享受一下眼前，教官们的哨声开始此起彼伏，吵的唐然陡然皱起了眉头。
　　眼前场地像是隔壁长清市的体育场，伴着哨声响起，一堆带墨镜的黑衣人从体育场场馆飞奔而来，手中执着木杖，队列整齐划一，一看就是专业队伍训练出来的。
　　苏望惊得嘴巴合不拢，朝唐然打趣道：“这排场真大，到时候我结婚一定要安排安排这个。”
　　“你想的还挺远的。”唐然笑他。
　　“我这叫有远见。”
　　“123列队。”
　　“是。”
　　教官喊话后，各自连队的同学们迅速站好了队，同教官面对面。
　　七班八班正好都在二连，带他们的教官叫王奇，看上去蛮好说话的样子，也挺年轻的。
　　由于面相太善，便有人大着胆子冲他讲话。
　　“报告教官。”
　　“讲。”教官正低头整理着脖子里挂的口哨，接着眼神飞快向问问题的同学投去。
　　“我想问问那木棍是干啥的，让我们耍棒子？”
　　“棍术也是能走方阵的，不止是耍着玩。”说罢他把视线流连在二连的众多同学们脸上，脑子里飞速打着转，“你们里面…谁叫，什么来着，……唐然。”
　　“对，唐然同学请站过来，到我身边来。”此言一出，大家都把视线放在了唐然身上，他当然也是一头雾水，明明自己是过来混的，他可不想在教官这儿出名。
　　“教官，是我。”
　　他拨开人群几步跑过去，在教官身旁站定，从远处看他大致是和教官一般高，不过唐然太瘦了，教官看起来得是他的一点五倍。
　　“呦，小伙子挺俊啊，我印象中你应该要再壮一点的。”教官还是仔细打量着，并且把手中的木棍放在了唐然手心。
　　唐然顺势拿住木棍，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不重要。”教官王奇拍了拍手，露出会心一笑，“我听说你会耍这个，要不，就先给我们今日的训练热热身？”
　　好吧，看来这军训是混不了了。
　　唐然当即摇了摇头，“只一个人耍多没意思啊，教官会么，我们可以对一对。”
　　王奇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孩如此张狂，他朝隔壁也要了根木棍，回道：“好啊，咱们点到为止都不准受伤。”
　　“还有，……哭了可不许哭鼻子。”
　　“嗯，知道了。”
　　唐然看起来很轻松，但是台下的苏望却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小学六年级只学了不到一暑假的棍子，又过了这么几年，那动作还不得完全荒废啊。
　　老大挺住！


第6章 你真好看
　　两人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刚擦起来火就有不少同学在一旁给自己看好的一方加油鼓劲，声势很大甚至把很多别的连队的同学都吸引过来了。
　　“谁会赢啊你们说。”
　　“这还用猜？当然教官啊，这可是咱们学校专门从驻地部队请来的人才，再看他唐然……除了有点姿色外他还有别的优势吗，细杆一个。”
　　闻言有一部分人点了点头，还有一部分人不服他。
　　“我反正觉得唐然会赢，别忘了他开学前一人挑几个魁梧体育生的事了。”
　　“再者说年轻啊，年轻有无限可能好吧。”
　　陆矜也耳朵里不断响着四下里同学们的争辩声，眼睛始终盯着唐然跟教官的究极较量，只听一声闷响，唐然手中的棍子被一分为二，他低下头将掉落的木棍捡起来，冲教官俯身一笑。
　　“算我输了，教官身手果真不一般。”
　　王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身手不错，一会儿的练习你都不用练了。”
　　“啊好，谢谢教官。”
　　“不用谢，到时候咱们同学里有的不熟练的，你帮我多教教就是。”
　　*
　　体育场面积大，但是江城一中新生也不少，差不多要把整个场馆都占满了。
　　二连首先学的就是这个棍棒术，一个动作就得卡一下，让老师下来一个一个做指导，每每是卡动作时半途不上不下的那阶段最难受了。
　　不过唐然并没有这个痛苦，老师让他从后往前同他一起纠正动作，碰到男生就直接上手纠正，碰到女生就再做示范，言语提醒，差不多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胡主任还安排了夜间活动，开开联谊会拉拉歌什么的，不过这些都被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声拒绝了。
　　因为太累了，没精力了，大家都想早点收拾收拾回寝室睡觉。
　　……
　　“啊老大，我觉得我活不过七天了。”
　　“瞎说什么，我可没折磨你太久吧，天地良心。”
　　唐然一面抚慰着苏望的心灵，一面往后偷偷瞄了几眼陆矜也，他只是在安安稳稳地阖目后仰着，根本看不出情绪。
　　不过唐然今日揪着陆矜也做了好多次动作，反反复复直至完美，想来他现在应该挺不想看见自己的吧。
　　甫一抬眼，唐然发现陆矜也睁开眼睛了。
　　什么时候睁的？！
　　他现在转身回去的话会不会太迟了。
　　“你…还有糖吗？”
　　陆矜也往前凑了凑，隔空划拉了一下唐然的手，补充道：“我今天刚好看见你给苏望糖了。所以，还有么。”
　　“我的糖不太正常，你确定要吃？”唐然十分坦白。
　　“怎么不正常。”陆矜也一本正经地问。
　　“很酸的。”
　　唐然顾自拍了下手，从军训服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包装纸的糖果，伸出去放在陆矜也手心，又好心叮嘱道：“如果你低血糖犯了，是可以顶一下的。”
　　陆矜也点了下头，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他一口把糖咬进口中，不过也只是浅浅地皱了下眉头。
　　“我不是低血糖。”
　　“哦。”唐然下意识接住话。
　　“就是吃糖会让心情变好，这个… 挺好吃的。”
　　心情不好，难道话里话外埋怨自己今天公报私仇折腾他了？
　　这般想着，唐然从兜里把剩下的同款糖全塞陆矜也怀里了。数量不多，但唐然过于不羁的动作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滑稽。
　　“你喜欢的话，都给你吧。”
　　陆矜也明显不知他为何突然变脸，只是用力把糖给攥紧，公交上没有灯，生怕一不留神就遗落下去几颗。
　　一路上吃的酸糖让他的舌后跟酸麻一片，而前座的唐然逐渐跟苏望一样进入了梦乡，再没抬过眼。
　　到了一高时天灰蒙蒙一片，早已入了夜。
　　驶至目的地时唐然忽然被腿侧的手机震了震，想来该是刘叔托人给他把东西带过来了。
　　刚下车，唐然敏锐地捕捉到右边暗巷那边有几处不太善意的视线，他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
　　“老大，你看什么呢。”
　　苏望伸罢懒腰，手搭在唐然的肩膀，一副没骨头似的软趴趴的样子。
　　唐然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帮我去后操场接一下刘叔给我送的东西吧。”
　　“啊，你不一起去吗？”
　　唐然笑道：“当然不了，我要是去我还找你帮忙做什么。”
　　“快去吧，谢啦。”
　　“哦，好吧，那你快点回寝室啊。”
　　唐然一边应着他一边往旁侧跑着，要是被老师看到就不好出去了。
　　他伸手迅速把帽子往下边压了压，便直愣愣朝着那边角落跑过去。
　　可不知何时，一双脚步突然变成了两双脚步，当陆矜也从身后拽住他的一只胳膊时，唐然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陆矜也警惕地望着那边黑压压的人，放松般喘了几口气，“我怕你又跟人打架。”
　　唐然抿了下嘴，让他松开胳膊。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你别插手。”
　　唐然涉及到这种问题总会冷着脸，虽然他本身表情也不怎么丰富。
　　“不是的。”陆矜也从军训口袋拿出自己的红色袖章，“我管你，算合法合规吧。”
　　“……”
　　“咳，小然。过来吧。”
　　角落里传来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唐然越过陆矜也快步跑过去，陆矜也跟了他几步，在看得清的地方守着，刚好同一旁笔直站立的路灯两相呼应，倒是衬的他多了几分孤独。
　　*
　　“上着学也需要被家里人监视么？”
　　唐然随意地说着话，嘴角明明上扬着，眼睛却没在笑。
　　因着唐然比那几个人高点，看起来颇有气势，不过那几个西装男比他要壮实多了。
　　“老板跟人交易有冲突，他也是担心您的安全。”为首的黑衣人机械性回复道。
　　“我—不—需—要，他应该知道我一个人没问题。还有就是这是封闭式高中，寻常人也进不去。”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后朝他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唐然也转了身不再理睬。
　　“走啦。”唐然跟过去叫上陆矜也，一本正经地问道：“要不你把我抓了吧，我感觉一天天日子过得特别特别烦。”
　　“我没这个权利。”
　　“不是你真想抓啊？！”
　　陆矜也募地垂下眼，路灯适时忽闪一下，下一瞬，唐然觉得有个小东西被置在了手心。
　　“萤火虫？我好久没有看到过了。”
　　“嗯，刚刚它突然撞到我手心的。”
　　唐然同他并肩走着，手中轻轻捧着那只萤火虫，许是受到了惊吓，它在毫无章法地到处爬，让他的掌心有些痒。
　　“谢谢你。”
　　“谢什么？”
　　“心情好多了。”
　　说罢他张开手，萤火虫绕了几下然后飞了起来，再一晃眼已然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唐然猛地一低头，看到了陆矜也口袋翘起来的一角。
　　陆矜也紧跟着低下头去看，他眼睛里也是迷茫一片，拿出来后发现信封封口贴是爱心形状，他赶忙又把它放回口袋。
　　“申请书。”
　　“骗人，明明是封情书吧。”
　　“哎，要是让人家女孩子知道了可是会难过的。”
　　唐然揶揄着，却看着陆矜也的脸色又青又白的。
　　“喂，不是吧。你生气了？”
　　“快回去吧，宿舍要锁门了。”
　　陆矜也跑之前扯了下唐然的袖子，唐然知趣地跟着他跑起来。
　　时间确实晚了，一路上差不多只有他们两个人，校园四处都安静的很，他们只能听到彼此奔跑时的呼吸声，时而急促，时而柔缓。
　　蓝绿色军训服在动作中摩擦起风，途径耳畔股股作响。
　　*
　　“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做好英雄救美的打算了。”见到两人进门，苏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都打好长时间游戏了。”他指了指白色布包的东西，招呼唐然过来。
　　“老大，这是你要的东西，还挺沉。”
　　“嗯。”唐然进门喝了几大口水，接着坐在床上整理东西。
　　“买了这么多防晒啊，不愧是刘成叔的风格。”
　　苏望被动静吸引过来，被唐然塞了一手的防晒，然后他又找到陆矜也的手，塞了他满手。
　　“早上用了你好多，这些还你。”
　　“不用。”陆矜也推脱着，却换来更强硬的手按了回去，“你快用，不然我用到过期都用不完。”
　　忽然唐然想到什么，又给了苏望一份。
　　“够了啊老大。”
　　“你给谈灵吧，我就不给了。”
　　“啊，好。谢谢老大，周末我请你吃饭去。”
　　“成。”
　　*
　　两天过去，棍棒术他们练的也差不多了，第三天应该会换项目，可教官们嘴都很严，都不提前告诉他们项目是什么的。
　　直到大早上集合时大家被校方一人发了一套“住院服”。当然，苏望叫它“精神病院服。”
　　“有趣有趣，刚好我的军训服该换洗了。”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去病床上躺一天好了。”
　　“别，我可不想去，我讨厌医院的味道和氛围。”
　　“……”
　　同学们炸开锅一般沸腾一片，有雀跃的，有讨厌的，不过最后都乖乖回去换衣服了。
　　过一会儿后，大家都穿着条纹衣服整齐地站在主席台前。
　　人群中不知谁大声笑了下，唐然也跟着抬头，望见了主席台上的胡主任。
　　你别说，他这身穿上真的很滑稽，而且他头发少，头发根根分明还被晨风吹得七倒八歪的，看起来更好笑了。
　　“最高品质！”胡一筒突然发起了约定好的口令。
　　“安静安静安静——”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应，合着回音一同在楼里四处飘荡。
　　这个约定口令确实好用极了，唐然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唐然同学。”
　　唐然侧目，看到谈灵同学不知何时又换到了他的旁边。他僵了僵身子，指节微微蜷住又放开。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此言一出，周边几个人纷纷投来了八卦的表情，除了唐然后边的苦瓜脸苏望和唐然右边的冷脸公主陆矜也。
　　“是苏望送你的，你感谢错人了。”
　　谈灵倒是不怯场，她礼貌回头冲苏望道了声谢，又把视线落在唐然身上，一字一句说道：“不过讲真的，唐然同学，你长得真好看。”
　　“！”


第7章 烫手玫瑰
　　“谢谢。”唐然斟酌很久，抛出了这两个字，刚好碰上整队上车，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了。
　　上车后，苏望耷拉着脑袋跟在唐然旁边坐，一身病服衬得他格外憔悴。
　　“怎么了嘛。”唐然明知故问。
　　“失恋了，难受。”
　　“你这不叫失恋，你们压根没开始。”
　　“更难受了唔啊啊啊。”
　　又因为不想丢人所以他哭的很压抑。
　　“想开点，智者不入爱河。”唐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靠着后座慢慢睡着了。
　　学校的班车带大家来到了江城郊区的一家人气夕阳产业——活得久养老院。
　　确实，很写实的名字。
　　带队教官让每个同学从箱子里拿一张任务卡，任务卡上有五个空位，而他们今日的任务就是让至少五位老人在空位上贴上满意卡，持有五张满意卡的同学直接在军训总结上加二十分实践分。
　　任务要求需合规合法，不出院门。
　　唐然念完任务卡背后的注意事项后，心里松快了许多，这一天算是能给自己放假了。
　　至于任务，他没打算做，他不觉得自己是个能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人，实践分他也不在乎。
　　“老大，你真的不做吗，看起来很有意思。虽然我在家会气的两老恨不得直接一步到位进养老院嘿嘿。”
　　唐然摇了摇头，从身侧拉开一个躺椅躺了下来，还戴上了眼罩。
　　“你自己去吧，不耽误你了。”
　　他选的地方刚好在一楼大厅，没过多久就有一帮人在他耳朵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老年人也有过来吃瓜的学生，他现在的处境就跟游乐园的观赏猴差不多。
　　于是他毅然决然起身换处隐蔽的地方。
　　“喂，你完成几个了？”
　　“一个没有。”
　　“一个没有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完成了一个了。”
　　“哎呀这不是想你了，先亲一个嘛。”
　　听到这里唐然皱了下眉头，他停下了继续往上的脚步，去了下边最近的一个楼层。
　　“小心路！”
　　“呵，你睡迷糊了吗。”
　　“没什么。”唐然略微瞥了一眼，看到陆矜也手中竟然已经完成了四张满意贴纸了。
　　“好快。”他不禁称赞道。
　　“嗯，”陆矜也把任务单收好，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才不做。”
　　唐然冲他摆着手，下一瞬却被拽着手臂拉进，他的手趁势贴上了自己额头，几秒过后还不算完，他又上手撩开自己的碎发，眼看着就要和自己碰上去。
　　“你等等。”唐然从小到大只跟自己妈妈碰过额头，他一时间有些拘谨。
　　陆矜也愣了愣后把手放开，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界。
　　“抱歉，我照顾弟弟经常这样。”
　　“……嗯，我看起来像发烧了？”
　　陆矜也点点头，“刚才正好路过了这里的医务室，我带你去吧。”
　　“哦怪不得我不想动，好。”
　　本来让同学们穿条纹款的无菌清洁衣是为了自己的整洁与老人的安全，唐然倒真把这衣服穿成了病号的感觉。
　　“三十八度七，我给开药还是打一针？”医生把温度计收好，抬眼问他。
　　“吃药就好，我体质好，基本睡一觉就好了。”医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乖乖吃完药，唐然把自己包裹在病床被子里，冲着对面的陆矜也看了好一会儿。
　　“？”
　　“怎么了。”陆矜也不明所以。
　　“你还差一张满意贴纸呢，总杵在我这里也不是办法吧。”
　　陆矜也垂眸思索几秒，倏地伸手去他额间探去，“你都要烧糊涂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唐然越想越不对劲，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对方死死按着上半身。
　　“你别闹了。”陆矜也想让他安静点。
　　“好好好，你不会还是把我当你弟弟看了吧，不然我可想不明白。”
　　“他去世了。”
　　陆矜也张了张嘴，漠然丢出四个字，接着病房里归于宁静，唐然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草，说错话了。
　　“抱歉。”唐然平生第一次好声好气地道歉，换来了陆矜也抬手为他掖了掖被子。
　　“不要小看发烧，严重了也可以要人命的，……你先好好休息吧。”
　　陆矜也缓缓松开他，攥着被子的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我好像闻到了烟草味。”唐然在被窝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或许吧。”陆矜也朝自己身上嗅了几下，解释道，“刚刚有位奶奶偷偷吸烟被我看到了，我没收了她一盒呢。”
　　“那她居然还给你满意贴纸！”唐然见过父亲犯烟瘾时的样子，很执拗很可怕。
　　陆矜也笑道：“我的贴纸里没有她给的，她刚把我从房间里赶出去，我就在拐角捉到你了。”
　　医务室的病房突然被人敲开，陆矜也抬了下眼皮，竟然是熟人。
　　唐然听到动静也睁了睁眼，看到了留了一身血的苏望，惊得他赶紧坐起来。
　　“苏望，你”
　　“哎呀别提了，帮一老大爷跟一个他不对付的人斗地主，结果把他的豆都给输完了，被骂了好一通，我鼻血都喷出来了。”
　　唐然扶额又躺了回去，无奈叹道：“那你确实挺气人的。”
　　苏望心里还有些委屈，他一边被医生处理着鼻子，嘴里还一直不停输出，“那抛开我菜这回事，他让我跟人对局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说罢他还指着陆矜也，“学霸你评评理。”
　　陆矜也冷不丁被点名有些惶恐，他转头过去看向唐然，见唐然没看他，他又转看地板砖，反正就是没应话。
　　唐然忽然开口安慰道：“好了好了，回去把钱赔给老人家好了。”
　　“对了老大，你什么病啊？”
　　“发烧，不过现在好多了。”唐然实话实说，而且听到苏望的遭遇后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冒汗，大概已经退烧了。
　　“哎，我们寝室的还真的是，本来就四缺一，结果三个人都进了敬老院的医务室，真是难兄难弟啊。”
　　“话说，学霸什么病啊？”他话音一转，话茬直指陆矜也。
　　“他没病。”唐然替他解释，并指了指自己，“是我有病。”
　　哎，这话讲起来怎么怪怪的。
　　“好好。”
　　闻言苏望的眉又拗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陆矜也的任务单，只差一张就贴满的任务单于他而言诱惑极大。
　　“怎么做到的啊，我一个都没完成，白白浪费好长时间。”
　　陆矜也沉思少倾，缓缓开口道：“第一位是一个老人家想为自己孙女相亲，我说我没有手机暂时加不了微信，她表示了遗憾，写了孙女的id纸条递给我，也爽快的给了我贴纸。”
　　“第二位是一位爱吟戏曲的爷爷，我接上了他的唱段，他频频点头，灿笑着给了我贴纸。”
　　“第三位奶奶想邀我跳舞，但还没开始腰却闪了，我赶忙找护工过来，为表遗憾她赠了我贴纸。”
　　“？你们看我做什么。”陆矜也正要顺着往下讲，却发现有两道灼灼视线持续盯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不禁有些毛。
　　“没事，你继续说。”唐然坐在病床之上揣着手但很酷的开口。
　　“第四是一对夫妻吵架了，原因是奶奶发现爷爷的头发比奶奶的多，于是爷爷拜托我把他剃成光头去给媳妇赔礼道歉，成功化解了夫妻矛盾。”
　　“……”
　　“……”
　　“你还真是顺利啊，这就是帅哥的待遇吗？不对啊我也不丑吧，所以为什么！”苏望跑在病床镜子前照了好一会儿，尖叫着离开了。
　　他说不想到最后拿个零蛋，唐然突然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走！”他突然从床上飞身下来，几下把被子给叠好，陆矜也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得愣在原地。
　　他前行几步抚了下唐然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还激起一层薄汗。
　　“好了，我满血复活了，我们去做任务吧。”
　　“做任务？”不是不在乎嘛。
　　不过他还是多拎了件外套披在唐然身上，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唐然同学好巧！”
　　身后传来女孩子清脆甜软的嗓音，唐然跟陆矜也齐齐回头，看到了被簇拥而来的谈灵。
　　“唐哥，陆哥好啊。”被谈灵带过来的一众同学里有唐然熟悉的，也有不太熟悉的，不过唐然好奇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当当，玫瑰花！好看吗？是院长送我的，因为我是第一个贴满任务单的。”
　　“呐，送给你。”
　　见唐然犹疑不决，谈灵直接递过去手把花抵在唐然手心，她开口道：“好啦，这朵花不代表什么的，只是突然见着你就想送你了。”
　　“所以。”女孩面带羞涩，却还是勇敢开口，“晚上院长说会有联谊会，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闻言唐然立马咳嗽几声，演着演着整个脸都咳红了。陆矜也皱了皱眉，帮他把外面披的衣服紧了紧。
　　“喂，还好吧。”
　　“不太好。”唐然摇了摇头，握紧了手里的玫瑰花，颤抖地开口道：“抱歉，我下午生病了，也刚刚从敬老院病房出来，怕病菌传染给你，你再另找人吧。”
　　说着他迅速捞着旁边陆矜也的手臂，在众人的错愕表情之中带着陆矜也迅速逃离。
　　背后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但唐然不想去深究是褒是贬。
　　临到拐角处，唐然松开陆矜也的袖子，他背靠白墙大口喘着气。陆矜也倒是没什么起伏，他走进唐然把他的衣服拉紧实，垂眼正好瞥到了那抹扎眼的暗红色。
　　唐然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没过脑子般开口说道：“我，这个，花，……给你吧。”
　　“老大！”拐角口苏望正拿着新贴上的满意贴纸找唐然炫耀，不想竟看到了如此一幕。
　　于是他猛然闭了眼，眼瞅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嘴里喃喃道：“啊，我刚明明看到老大了啊，怎么没人？”
　　“……”
　　“……”


第8章 他得零蛋
　　唐然斜了下眼皮，看陆矜也半天没动静，再加上方才苏望的巧遇，于是自己知趣般把花的方向折回来。
　　可行至半途那花又突然被陆矜也一张手给拿走了。
　　“不是说送我了？”陆矜也拧眉。
　　“你不是不要嘛。”唐然抱臂在前面走着，身上披的外套随着他的走动左右摇摆，一副大少爷姿态，哪里能联想的到他不久前还猫儿一样窝在被子里发烧难受呢。
　　“你对谈灵，以后要如何？”陆矜也在后面冷不丁开口。
　　像是没料到他也会八卦，唐然很郑重地把头扭了回来，“还能如何，就普通同学呗。”
　　“哦。”陆矜也应付一声，低头随意拨弄了下放在口袋里的玫瑰花，“知道了。”
　　“那你呢？”唐然突然把话头指向他，“堂堂学霸，又如此受欢迎，我好奇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
　　陆矜也认真想了想，回复道：“先道谢，后抱歉。”
　　“啧，真无情。”
　　不待陆矜也再多说什么，唐然猛的绕到他身后，伸手往前轻轻推着人，边推边说道：“好了，不说那个了，干活去吧，我可不想好学生因为我拿不成满分。”
　　可命运仿佛同唐然开玩笑似的，两人在整栋楼里转啊转，愣是没找到可以伸手帮一把的人。陆矜也只是跟在他身后，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全市第一？”唐然转过头喊他。
　　“嗯。”陆矜也抬了下眼皮，愣了下才发觉是在叫自己。唐然比他矮个几厘米，正处在他视线一放松就够得到的地方。
　　“你倒是做任务啊，盲目跟在一个倒数第一身后你可是拿不了分的。”
　　话一溜出口，唐然觉得自己损自己越来越有一套了，他微微蹙了下眉，可陆矜也却一脸无辜，还好心地替他考虑了。
　　“你一个任务不做的话，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啊。”唐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此时黄昏的光从侧面打进来，整个走廊暖洋洋的，走道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傍晚正惬意，最适合走动。
　　做了一天任务的同学们歪歪扭扭地聚在一楼二楼大厅随意谈着话，唐然留心着找苏望，居然半天都没碰见人。
　　正出神间，唐然察觉手臂被人轻轻碰了下，他俯身一看，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冲他笑。
　　“……您？”
　　“你长得很像我儿子年轻的样子，你可以跟我拍张合照吗？”老年人杵着拐杖的手还在不住颤抖着，陆矜也同唐然搭了下眼，将人扶在一旁的座椅上。
　　“我答应您。”唐然冲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奶奶没回什么话，手里紧紧攥了他的手，“我老婆子没几天可活了，儿子也好些年没见过了，我都记不得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很奇怪，我一看到你，就突然想起来从前了。”
　　“明明年轻时，他最乖巧了……”
　　唐然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只能同陆矜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老人的脊背，老人最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他们还专程去了文印室把照片打印了出来，老人把它珍重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奶奶，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
　　“不用，不用，活太久也没什么意思，没了眷恋，就该走了，该走了。”
　　老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楼梯拐角，落日光晕留恋般捎了下她花白的发尾，随后再无踪影。
　　陆矜也看他定神许久，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奶奶的儿子有精神疾病，这辈子也没能结婚，他在五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不过敬老院这边都瞒着奶奶，不成想…”
　　唐然叹了口气，“是拍照的那个姐姐跟你说的？”
　　“嗯。”陆矜也点点头。
　　“世界上苦命的人很多，好像没有多少人最后是圆圆满满的。”说罢唐然将手中的贴纸按在了陆矜也手上，“呐，今日份欠你的，我还清了。”
　　陆矜也反手就送了回去，“我不要这个，它是你的。”
　　唐然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给逗笑，“我的就不能送你了？算是感谢你照顾我生病吧，不能再还给我了啊，不然我会生气的。”
　　*
　　入夜，秋风习习，泛黄的梧桐叶窸窸窣窣响个不停，台上接地气的节目一个接一个，爷爷奶奶们卯足了劲给大家带来欢乐，其中不乏吐槽一些学生的行为的，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唐然在不起眼的角落睡得昏天黑地的，苏望把自己带的耳塞借给他，陆矜也给他找了条毯子，唐然俨然是全体学生中过的最舒服的一个。
　　最后是胡主任做今日的汇报总结，唐然在内总共有七个同学是一个贴纸都没拿到的，主任对其做了严肃批评，尤其是对唐然的批评，陆矜也大致数了下，剩下六个人加起来的训话，都不如唐然一个人的多。
　　他心下一横，举高了自己的手，胡主任看到后示意他开口。
　　“报告主任，唐然同学今天发烧了，院内医务室做了记录的，所以他状态可能不太好，我的任务他也帮了忙的。”
　　“嗯，知道了。”这事刚要翻篇，没想到胡主任眼尖地一眼便瞅到了在角落里睡得正香的唐然。
　　结果就是唐然在睡梦中突然被胡一筒揪上了台，底下的同学们连连起哄，把主任气的脸都青了。
　　“干什么干什么，谁在吹口哨。”
　　“你们在激动什么，谁再乱带节奏，就跟唐然一起打扫一周操场。”
　　“什么！”唐然一听这话，突然就醒了。
　　“我不服我不干。”
　　有人说十六七岁的少年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加上唐然本身就有的起床气，再配上他向来藐视的校规……
　　他回头瞥了眼胡一筒，把话筒往上提了提，瞬间他的话语响彻周边街巷。
　　“主任，您不能罚我。一来我今日生过病，学霸可以为我作证，二来我忙了一天晚上累得要死我搁角落睡会怎么了，您又没说晚上的联谊会不让睡觉吧。”
　　“所以我不服。”
　　此言一出，牛逼声此起彼伏，胡一筒的脸色更不好了。唐然没再管他，走时拍了拍主任的肩，劝他放宽心，随后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下来时欢呼声更大了。
　　他在拐角处碰到谈灵，谈灵朝他竖了大拇指。
　　“果然是民选校霸，有魄力。”
　　唐然客气地笑道：“我只是不想干活罢了。”
　　唐然正要走，谈灵紧接着跟着，不过耳畔嘈杂声一阵赛过一阵，唐然最终还是顿了脚步，朝下弯了弯腰听她讲话。
　　“你今天拒绝了我，我不太开心，就跟主任把跳舞环节给取消了。”
　　“还有就是，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不是所谓的坏小子，我超喜欢你的。”
　　唐然将身板挺直，冲谈灵鞠了一躬，把人家女孩吓了一跳。
　　“谢谢你，不过我这人真的挺烂的，你往后可以寻一个更好的人，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就这样，走了。”
　　回校的班车如约而至，这回唐然和陆矜也，苏望三个人坐在了最后一排，亮闪闪的路灯一个接一个从上方照过，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后来还是苏望先行挑开这层雾，凑在唐然耳畔开口道：“老大，谈灵好像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对她也有意思的话，你不用考虑我的，你可是我哥们啊，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
　　“嗯，还有别的吗？”唐然点了点头。
　　“没了。”苏望摇了摇脑袋，猝不及防地被唐然敲了下脑袋瓜。
　　“我跟她绝无可能，你放心吧。”
　　忽然前面座位几个同学起哄起来，唐然听出来为首的是自己的前桌张艺林，再仔细听听发现他要讲恐怖故事。
　　“！”
　　大半夜一车人都穿的一身蓝白条纹，还要讲鬼故事，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陆矜也不动声色地从苏望那里讨来耳塞，他手一摊，放在了唐然面前。
　　“戴上吧，你就不害怕了。”
　　唐然伸了食指抬手呛他道：“谁说我害怕了，我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怕我会怕这个？”
　　不过没多久他还是乖乖戴上了耳塞，在后座上一靠，美美又睡了一觉。
　　半途陆矜也盯了唐然几眼，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口袋里的玫瑰花，都有些蔫坏了。他对苏望说道：“唐然他一直都这么能睡？”
　　苏望低了嗓音，冲他解释道：“他平时除了早上起不来，也还好。不过每次坐车总是没几分钟就睡了，从小就这样，一上车就倒。”
　　“哦，那挺可爱的。”陆矜也感叹道。
　　“啊，”苏望讶异非常，“你还是第一个说老大可爱的。”
　　“哎不愧是学霸，不过他确实可爱，今后你再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
　　*
　　之后的四天，江城一高的军训开始回归正常的训练，碰巧天公作美，一连几天都是多云和阴天，大家别提多高兴了。
　　今日正常训练时，眼尖的同学们照例站着军姿，突然看到远处成老师带着一个白衬衫帅哥过来，一时间一阵窃窃私语。
　　“是苏杳吧，我记得他该返校了。”
　　“看上去是，气质就很像，而且长得好好看啊。”
　　唐然站在大后排，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八卦声，他抬眼定睛一看，脑子里顿时恍惚了一下。
　　他长得很像封秦，能有六七分。


第9章 又见熟人
　　“嗯，喝水。”不知什么时候，陆矜也盘腿坐在了唐然身侧，把一瓶矿泉水晃在他眼前。
　　“谢谢。”唐然收回目光，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怎么了，你跟那人认识。”
　　陆矜也抬眼瞄了那新生一眼，他一个人坐在一棵树荫底下，皮肤白得晃眼。
　　唐然摇摇头，苏望倒是替他讲了话，“那人长得像老大小时候的一个邻家哥哥，当时他们关系可好了，不过……后来还是散了。”
　　“反正，长得是真的像。”
　　日倚西山，烟霞笼天。
　　最后一日的训练终于结束，等到明天上午做了最后的汇报演出，新生军训这一项目就真的要挂上句号了。
　　“老大，”解散后，苏望远远的从自己的位置溜过来，在唐然身侧坐下，开口道：“今晚的音乐节我们去不成了。”
　　“为什么？”
　　唐然低着头仔细系着鞋带，晒黑一层的手臂同露出来的半截脚腕形成鲜明的对比，闻言他拧了下眉。
　　“胡主任晚上请了专家过来开研讨会，大家都要在七点半之前到主席台一同学习精神。”
　　“哦，那旷了呗。”
　　“啊，真的不去啊。”苏望心底还是挺难过的，毕竟江城音乐节这次请了超有名的乐队，他还是期待了好久的。
　　“我说是，旷掉研讨会。”
　　*
　　风雨欲来，非人所能阻挡。为了成功跳出校门，唐然熟知学校监控的各个死角，提前换上了黑色T恤，可刚拐出去几个巷子，他便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
　　“出来吧，不是蹲我好久了？”
　　唐然侧目，把苏望提溜到一旁，几人所在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巷子墙皮因为潮湿而翘着皮，周身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气息。
　　“唐哥，我们几个真没钱了。”
　　又是之前起过冲突的那几个人，还真是有耐心啊。
　　“呦，几位还没饿死啊。”他嘲讽道，“钱是不给，有本事再跟我打一架。”
　　唐然话说得不客气，冷峻的面容和倨傲的气场让两人哪怕被团团围住，苏望心里也是安安心心的。
　　他老大从小到大可没输过。
　　“哎，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们这回带了不少人的，你乖乖给钱，我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呵。”
　　“没必要。”
　　说罢他直接上了手，先是在说话最多的那个人脸上来了几拳，动作快到那人都来不及反抗。
　　“要钱还要上瘾了？我是你爹吗。”
　　围观的人见自己人被痛打，叫嚣着就要围上来动手，苏望想跑到唐然身旁帮忙却被唐然一把丢了出去。
　　“别管我，我没事。”
　　“想要钱是吧，好。”
　　那些人听到有机会拿钱，便把身上叫嚣的燥意给压下去，侧耳听唐然讲话。
　　“我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手上没什么钱，你们想要钱就尽管去找我爹。”说罢他把手腕上的一条红绳解下来，放在为首的那个疤痕男手上。
　　“你把这个给唐齐深看，他会给你钱的。”
　　见他犹疑不定，唐然作势要把绳子拿回来，“算了，这次先信你一次，你最好没搞鬼。”
　　“走走走，撤撤撤。”
　　几人回头望了望巷子两边，匆忙散去。毕竟上头还有巡查夜组没下班，这里并不适合拖太久，他们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唐然回头看了看苏望，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尘土，“好了，快走吧。”
　　“老大，你那绳子…”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来上学路上一个老奶奶送的，不过”他抬手看向手腕，猛地少了一个物什他还是有些遗憾的，“等有空了再找奶奶买一条戴吧。”
　　“啊，等于说你爹不知道啊，那他们要是真去找唐伯伯，可有好戏看了。”
　　“也不一定。”苏望再抬眼时唐然已经戴上了黑色鸭舌帽跟黑色口罩了，“唐齐深或许会给钱的。”
　　待两人进场时，音乐节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热烈的氛围下，并没人注意到全副武装默默进来的两个人。
　　场子里总体氛围还不错，鼓点热烈但不闹人，一人一块沙滩毯，旁边还放着休闲小零食和可挥舞彩棒等。
　　场上突然有惊起的吉他声，欢呼声此起彼伏，全场沸点直接被点燃，好多人都蹦起来跟台上的乐队一齐挥舞手中的彩棒。
　　“每当浪潮来临的时候”
　　“你会不会也伤心”
　　“在拥挤孤独的房间里”
　　“我已经透不过气”
　　“……”
　　四面八方都是欢呼的人，可唐然跟苏望这时候必须要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如果不能在宿舍锁门前回去的话，就真的惨了。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哎，那两个小伙子干嘛去啊，上来玩要不要啊。”
　　被点名后，被众人聚焦的两人直接无处遁形，索性支棱起身子。唐然抬头朝上面几人摆了摆手，“抱歉，没时间了。”
　　苏望也跟着打招呼，“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啊。”
　　江城的秋夜寒风渐起，两人一路沿着护城河跑过去，不一会儿身上就热了起来，唐然从口袋掏出来手机瞄了眼时间。
　　“不用跑了，还有时间。”
　　“那，老大，买杯喝的去？”
　　“好。”
　　说是入了秋，还是大晚上，但是两个小伙子还是点了两杯加冰牛乳红茶，正要美美吸溜两口，唐然突然一个抬手把苏望的奶茶塞回去。
　　“老大你别闹。”
　　“我没闹。”唐然把身体侧了起来，“我看到胡一筒了。”
　　“握草？”
　　“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当即就撒丫子找角落躲了起来。
　　“胡主任得享福了，听说新高一里有全市第一，这妥妥的荣耀啊这是。”
　　一个头发旺盛的眼镜男拍了拍胡一筒的肩膀，表达了自己的羡慕之情。
　　“害，你别恭喜我了，全市倒数那几个也来了，我有什么办法，还老跟我不对付。”
　　几人尴尬笑笑，却没有要抬脚走人的意思。
　　此时倒数一号跟倒数二号正蹲在他们旁边，待领导走了后再伺机跳进校门。
　　“？”
　　突然唐然的视线被一不长眼劲的人给挡住，再一抬眼，发现那人居然是陆矜也。
　　“呦，好学生也逃学啊。”
　　陆矜也紧皱眉头，又看了两人一身黑的行头，刚要说点什么，却被唐然一把拉了下去，三个人歪歪扭扭摔在地上。
　　得亏这地方是个小角落，不然保准得被人围观。
　　“嘶——”
　　“嘘。”
　　唐然迅速伸手捂住他的嘴，眼睛死死盯住远处的几位校领导，见没人发现这边的异动才缓缓把手放下。
　　两人现在的距离是真的近，唐然戴着口罩都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樱花味洗衣液的香味。
　　有点甜，他不自觉砸吧下嘴。
　　“好学生，说吧，你出来干嘛了。”
　　苏望在一边看着奇怪得紧，明明都是出来玩的，他老大干嘛一副审人的样子。
　　陆矜也嘴边噙着笑意，把自己的袖套和徽章展示给他看，“持证上岗，我有出入证的，你忘了？”
　　“哦，我还真忘了。”
　　“那正好，你顺路把我俩带回去呗，省得跳了。”
　　陆矜也倒是没表态，让两人把帽子跟口罩摘了，带着他们去学校对面采购了几箱应季水果，约定好明早送到行政楼，还去买了些办公物品之类。
　　“你不是管纪律的么，还管这些？”唐然手里提溜着塑料袋，闷闷道。
　　陆矜也却突然笑出声，“原来你还知道我管纪律的。”
　　“怎样，你还要再把我捉回去？”
　　他抬高自己手中拎的几个大型订书机，“我可帮了你忙的，不许过河拆桥。”
　　*
　　回到寝室，三人刚还惊讶为什么宿舍里亮着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有人回来了。
　　苏杳从桌子边走过来，看到军训服还在身上的陆矜也，以及两个穿黑衣的小伙子。他愣了愣，朝三人伸出手。
　　“是唐然同学、陆矜也同学，还有苏杨同学吧，我叫苏杳，以后请多多指教。”
　　唐然趁握手的间隙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他讲话时神态同封秦很不一样，封秦比他要冷一点，但是够温柔。
　　“你好，我是唐然。”
　　“陆矜也。”
　　“啊我叫苏望，望天望地的望。”
　　彼此介绍过后，四人都在自己桌椅附近漫无目的地摆弄手里的物件，唐然觉得这应该是第一次宿舍里如此安静。
　　正当苏望要争当热氛围的人时，他薯片包装才刚撕开，结果宿舍突然就熄灯了。
　　“啊哈哈，算了，明天再吃吧。”
　　唐然“蹭”地一下从座位坐起来，脚下一个没站稳结果三个人都要摸黑来扶他。
　　“不用不用，没摔。”
　　刚推辞完，唐然察觉自己手腕被人给拿了起来，熄了灯但他也不至于啥都看不见。
　　“陆学霸你这是？”
　　“苏望，借一下你的灯。”
　　一旁的苏望在桌子上摸了几下，“给，学霸。”
　　陆矜也把唐然的右手翻转过来，看见了几处淤青和一些灰尘。
　　“又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没打，淤青我不知道，但是灰尘应该是因为在校门口那儿你把我砸地上了。”
　　陆矜也暗暗叹了口气，道：“去洗吧，我给你打着灯。”
　　“哦。”
　　_(：3」∠)_


第10章 撑一把伞
　　唐然觉得江城一高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这才几天他的生物钟就已经被锻炼的完全和学校该有的生物钟相契合了。
　　“嗡嗡”
　　枕侧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唐然俯身去看，没成想“渣男”两个大字直直入了眼底。
　　那是他给唐齐深的备注。
　　【渣男：最近日子一直忙于手头工作没顾上看你，是爸爸的不对。今天爸爸去看你们军训汇演好不好？】
　　唐然冷冷扫了几眼，回了句“你可千万别来”，便去洗漱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苏杳从上铺下来，见唐然在椅子上发愣，便开口问他。
　　“我还好。不过，你应该不用去汇演吧，毕竟你都没有训练。”
　　唐然说着话，正要拧开一瓶矿泉水，却被苏杳给打断。
　　他笑着将他手里那瓶矿泉水放回了原位，“别喝这个了，我带了罐蜂蜜，你尝尝我的这个吧。”
　　话毕，唐然思绪又闪回从前…
　　夏日天亮的早，唐然很早便在家门口玩了，看管护院的阿姨总要特地看着他，怕他磕着碰着。
　　唐然早晨总会碰到封秦在隔壁拉小提琴，久而久之两个人就玩在一起了。
　　“喂，你别喝凉水了吧？”
　　唐然眨眨眼睛，“为什么啊，夏天这么热，我喜欢喝这个。”
　　“那你尝尝这个。”封秦回了自己家没过多久便从家里带出来两个灌满的纸杯。
　　“好喝吗？”
　　“好甜。”唐然雀跃地点点头。
　　“那以后早上我多给你冲蜂蜜水。”
　　“好耶好耶，封秦哥哥最好了。”
　　*
　　“怎么了？”苏杳在唐然面前晃了晃手，才把唐然叫回神。
　　“快喝吧，一会儿你们站队要迟到了。”
　　结果唐然刚举起手中的杯子，陆矜也跟苏望一齐闯了进来，尤其是苏望，不知怎的起了一额头汗。
　　唐然放下杯子，过去看两人。
　　“怎么了，你跟人打架了？”
　　“哎，没有。”苏望摇摇头，拿起刚才唐然捧着的纸杯一饮而尽。
　　“哈，还挺甜。老大你听我说啊，我不是跟学霸一起倒垃圾嘛，不知道哪个班的男生在一旁玩猫，可粗暴那种。”
　　“我苏望是什么人啊，路见不平一声吼我就跟他们吵起来了。最后还得是咱们学霸出面，记了两个人的班级和名字。”
　　“哼，纪律组长出马，我看他们还敢不敢。”
　　大喘气过后，苏望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纸杯，“啊抱歉啊老大，不小心把你水喝了。”
　　“不是，是他的水。”
　　唐然指了指一旁坐着的苏杳。
　　“你喝…他的水？”
　　苏望有些诧异，什么时候两个人这么熟了，难道是刚刚他不在的那十几分钟！
　　“我也想喝。”
　　陆矜也摆出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眼巴巴望着唐然。
　　而且两个人说话的时间差不多，直接把唐然搞懵了，他直接耸了耸肩。
　　“我也没喝的了，别找我要。”
　　唐然蔫吧似的吐出这句话。
　　“啊啊，是我的错，下次大家都会有的。”苏杳很抱歉地望了望三个人，举止彬彬有礼。
　　陆矜也朝他弯了下腰，笑容温和疏离。
　　“别在意，我说着玩的。”
　　*
　　校方原本是把汇演场地定在行政楼前的空地的，没成想早上天气便阴沉沉的，现在往窗外一瞥便能看到空气中氤氲着蒙蒙水汽一般。
　　“下雨？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去。”唐然正念叨着，说着就要把头往枕头里栽。
　　“别躺。”
　　陆矜也正正好伸手抵住了他的脸，“不会取消的，第二套方案是去体育馆。”
　　陆大学霸话音未落，只听校园广播突然奏起乐来——
　　“高一组全体同学注意了，高一组全体同学注意了。由于天气原因，军训汇演场地临时转移至校体育馆，请同学们二十分钟内到体育馆一楼大厅集合。”
　　“高一组全体同学注意了……”
　　“喂。”陆矜也手有些麻，因为唐然还没从枕头上起来，“听到了没，要去集合了。”
　　“嗯，没聋，听见了。”
　　旁边苏望看起来倒是兴奋得紧，他从小就是那样，特别爱阴雨天，总是出去耍还不打伞，为此挨了不少打的。
　　“走吧。”唐然收拾好后拍了下苏望的肩，他又看了看换好军训服的苏杳。
　　“你也换衣服了，为什么。”
　　“我不用上场，但是我好歹也是八班的一份子啊，气氛组成员还是可以当的。”
　　秋季骤雨也是说来便来，出门时宿舍门口堆积了好多人，一楼大厅的地板砖上全是泥脚印。
　　“草，啥时候下的雨，我没带伞。”
　　“快上去拿吧，咱在五楼诶。”
　　拥拥挤挤终于出了人海，唐然好不容易喘一口气，突然被陆矜也捉了袖子，他心里有些奇怪。
　　陆矜也一面将自己的雨伞张开，一面冲后方的苏望和苏杳讲话。
　　“我们俩身高相仿打同一把伞，你们俩也是，就…体育馆见吧。”
　　“走。”
　　他垂眸拍了拍唐然的肩以做安抚，下一瞬便带着他奔向了雨地。
　　“喂喂喂，这么突然的吗？”
　　苏望才刚撑起伞，面前的老大就被人带走了，还嘲讽了一下自己跟身旁伙伴的身高。
　　“也没矮太多吧，怎么就不能一起打伞了。”
　　苏杳朝他礼貌笑笑，偏身进了他的伞下。
　　“有劳了。”
　　“嗯，没事。”
　　“陆同学也和唐然同学是发小吗？”他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
　　“啊？”苏望摇了摇头，“不是啊。”
　　清晨空气质量极高，细雨润进泥土，揉进秋风，一嗅便闻得到馨香。
　　中段路上有些积水，两人不约而同缓了脚步。
　　“陆矜也，你是不是…又把我当你弟弟看了。”唐然双手抱臂，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的。
　　“我们俩长得很像吗？”
　　“没有。”陆矜也回复道，又嘟嘟囔囔开口，不过音调比刚才低多了。
　　“应该不比你那个邻家哥哥跟苏杳同学像吧。”
　　一听这话，唐然突然炸毛，“你说什么！”
　　“哎哎哎，这是我的伞。”
　　“还下着雨呢，安静点。”
　　“我跟你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再告诉别人，听到没。”
　　“知道了。”
　　“……”
　　一路奔波过去，陆矜也这边刚收了伞，胡一筒便急匆匆赶过来，说要带唐然过去问话。
　　“说说吧，这是不是你。”
　　唐然接过手机，某个黑色带音符的软件正在自动播放，视频里的是昨晚他跟苏望去音乐节被人拍到的瞬间，不过没拍到正脸，他还可以耍赖。
　　“不是我。”
　　说着他往上一刷新，视频随即消失不见。
　　手机被扔回手里，胡主任被气得一愣一愣的。
　　“狡辩，你才刚来上学几天，一天天心里只想着往外跑。”
　　“反正…纪律组长昨晚同我一道的，不信您去问陆矜也吧。”
　　“你”
　　说罢他转身回去，冲胡一筒摆摆手。
　　“主任，我先忙去了，再见啊。”
　　*
　　总好队后，场馆内部灯光一打，俨然一副万事俱备的样子。唐然一向对这类活动不甚在意，索性靠苏望身上睡觉。
　　“喂喂喂老大醒醒，是谈灵。”
　　“她是拉拉队C位诶，你看那应援衣服也太漂亮啦。”
　　刚要入睡的唐然被苏望这么一吓，顿时睡意全消，他咬紧后槽牙，隔空给了苏望一拳，接着他偏了下身子，朝隔壁的陆矜也低语道：“他太吵了，那你给我靠靠吧。”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不许学他，除了该我们上台时其余时间不准叫我。”
　　“嗯，不过这么吵你睡得着？”
　　话音未落，唐然已经把耳塞眼罩戴齐全了，他微微一侧，只需要陆矜也给一个着力点就行。
　　“当然能，上课听讲我都能睡着，这样根本不在话下。”
　　良久，陆矜也推了一把旁边的唐然，神色有些局促，“醒醒，要去准备了。”
　　“这么快。”
　　唐然刚把眼罩摘下来，睡眼惺忪间一把揪住了陆矜也这个抬腿要跑路的人的衣领，“哎你，走哪去？”
　　陆矜也揉了揉自己麻木的右半边肩膀，“厕所。”
　　见人走远，他才堪堪将视线收回，刚想要拽苏望过去场地那边侯着，却被一声浑厚嗓音给叫住，他的动作顿时卡在原地，有些滑稽。
　　唐然转身过去，同身后的热闹划个一干二净，“都说不要来了。”
　　“哪能啊。”唐齐深挥手让随身而来的几人散去，往前几步跟唐然挨近，唐然嫌恶地退了几步。
　　“我唐齐深就这么一个儿子，到底还是要宠的。”
　　他伸过去的手被唐然一把躲开，冷道：“我跟你的情分在我妈去世的时候已经尽了，至于今日，你究竟是来照顾儿子的还是来做戏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放出这话，唐然转身便走进了人海，眼不见心不烦。
　　唐齐深在原地驻足许久，抬手抚了下隐隐作痛的心脏，“小然啊，你这么对爸爸，爸爸会伤心的。”
　　“老板。”刘成一步步跟紧唐齐深，同他错开半步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然眨眼间长这么高了，都要比你我高了。”刘成每次见唐然都是一脸赞赏，每次见到唐齐深都要连夸几句。
　　“是，不过也越长越不听话了，他上次乖乖喊我爸爸，好像已经是好些年前了。”
　　“孩子嘛，这个年纪总要叛逆的。”
　　“哼，不过他本事通天又如何，有麻烦事了还不是要我出马。”
　　刘成突然想到今早过来别墅大门闹事的那几个小混混。
　　“早上那些人，也缠了小然不久了，给点钱恐吓恐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11章 老实人老实魂
　　“胡主任，久闻大名。”
　　不知何时，唐齐深从家长席位那边下来，站在了台子一侧胡主任的身旁。
　　胡尧天同他握手，寒暄道：“唐老板可是当年一中老校区的名人了，现在您儿子在咱们新校区，也是一样引人注目。”
　　说罢两人朝台上表演的方队望去，唐然个子高，位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任谁随意一瞥都能看得见。
　　唐齐深朝胡主任微微欠身，道：“我儿子母亲走得早，后来又被我惯坏了，成绩不好，只知道调皮捣蛋，还望主任多多予以管教。”
　　“以后啊，咱们新校区的建设有什么唐某能扶持的，您说一声便是。”
　　胡主任听言连忙打住，“哎哎哎，您这哪里的话，教书育人乃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您尽管放心便是。”
　　“好，感谢二连同学们的精彩演出，接下来是中场休息时间，请大家欣赏来自高二年级四班钞薇同学的古典舞《同簪》，同学们欢迎。”
　　伴着嘈杂的鼓掌声，二连同学们陆续归位，过程中唐然始终没有看过他父亲一眼，苏望倒是看了一路，心里也乱七八糟想了一路。
　　“哎，老大，你爹他跟胡一筒聊的还挺久的，你真的不好奇吗。”
　　“万一他让胡一筒针对你怎么办！”
　　苏望越想越担心。
　　“我才不怕，不过他好不容易才安排我进了学校，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把我丢出去吧。”
　　“嗯，说的也是。”
　　“水。”
　　“谢谢学霸。”
　　苏望扭过身接过陆矜也递来的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唐然，往旁边给陆矜也让了个地。
　　陆矜也捏了捏手中的矿泉水瓶，在唐然对面坐了下来，他坐时逆着光，迎风舞动的几根乱发都好似镶了层金边，缕缕光晕勾勒出他俊朗的面容，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刚才我碰到了刘志老师，他说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了，并且决定惩罚倒一同学打扫操场清洁区一周，惩罚倒二同学上台表演节目，惩罚倒三一本数学基础题，学期末上交。”
　　陆矜也“巴拉巴拉”讲了这么一堆，唐然跟苏望面上却心如止水，不知脑瓜里都在思索些什么。
　　“你们…”
　　“我肯定倒一啊，也就打扫操场而已，随便吧。”唐然说着话，手里还薅着场馆的假草，不一会儿就编出了许多花样。
　　“那老大倒一我就是倒二，我们俩彼此彼此，说不定全校倒数的也就是我们了。”
　　“哎，只要不让我滚出去，别的随便。”
　　陆矜也就这样看着对面两个丝毫没有上进心的室友，紧紧攥紧了手心。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可以帮你们的，如果你们学习上有要帮助的话。”
　　“哦。”唐然突然靠近陆矜也，从自己手上摘下了一个草做的戒指，下一瞬便套在了陆矜也的右手中指之上。
　　“你…”
　　手上被按着，陆矜也看着他逐渐靠近自己，一副戏谑的样子。
　　“学习上我倒是不需要什么，我没兴趣。不过，我对你的校门出入证感兴趣，以后多帮帮忙呗，陆学霸。”
　　闻言陆矜也迅速将手收了回来，不知怎的他手的温度突然升了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嗅到了唐然身上特殊的味道，像是桂花的香气，携有水果糖的甜味。
　　闻起来很可口。
　　*
　　最后究竟谁拿了一等奖唐然不太清楚，但是他们二连拿了个二等奖，又托了陆矜也的福，场上领导没吃完的瓜果都被七班八班同学带回班里分了分。
　　苏杳在场上负责了气氛组和广播组以及善后工作，来迟了还分到了好些颗提子。
　　虽然一个人确实分不到什么东西，但是重要的是同学们在一起分享的感觉。
　　唐然并不讨厌这种氛围。
　　苏杳老远看见唐然，抱着一捧提子便过来找了，“吃吗，还挺甜的。”
　　苏望在里面拿了两颗，唐然摇了摇头，“我不吃了，你吃吧。刚来学校就主动干这么多活，你还挺适合当班干部的。”
　　“嗯，”苏杳点点头，“我这人有点恨活儿，人还闲不住，不过当不当得成班干部没什么关系，我不在意。”
　　唐然心里不知为何，和苏杳的相处确实舒服，但是他并不太想看到他那张脸，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
　　“好了，我还挺热的，就去隔壁趁空调了，一会儿老师来了喊我。”
　　撂下这话唐然灰溜溜地出去了，苏望心里其实也想跟着出去，但是他“任务”加身，只得作罢。
　　新高一的老师们都去开会了，眼下刚打了上课铃，整栋楼里目前在走廊站着的就只有唐然一个人。
　　胆大如斯。
　　隔着窗户望着，唐然心里不禁感叹道：这七班也太自觉学习了，声音静到不行。
　　说是来趁空调，但是他好歹还是个新高一的小男生，面子薄，突然闯别人班级这事他还是做不到的。
　　忽然，陆矜也放下了方才还奋笔疾书的手，偏头看向窗户外挡了他光的这位大爷。
　　“你来干嘛？”他口型问道。
　　唐然用手扇了扇风，试图告诉他自己很热，额前的微分碎发随风而动，诠释着主人的张扬。
　　接着他大了胆子，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冲着窗边的陆矜也轻喊出声。
　　他语调不高，声音也只容两个人听见。
　　“咳，收了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了，帅哥，中午可以带我去吃饭吗。”
　　“我又想吃糖醋小排了。”
　　话音刚落，苏望突然把脑袋拿出了窗户，他厉声冲前面走廊的唐然喊话道：“老大，老师们会开完了，速归，快快！”
　　“嗯，来了。”
　　陆矜也本来还想着该如何回话，没成想这小子走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倒省得他回话了。
　　于是他把视线落回笔记本上，继续记录着数学试卷上的要点。
　　等班主任成欣进来的时候，八班里一片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伏案订正试卷，哪怕当时没做卷子的苏杳，此刻也在拿着卷子做题，一个比一个认真，至少此刻是认真的。
　　只有唐然，坐的倒是挺直，手指也很灵活，但是他是在发呆转笔而不是伏案书写。
　　好家伙，装都不带装的，成欣觉得自己今后要少不了头疼了。
　　“唐然，出来一下。”
　　“是，老师。”
　　站在窗边的唐然比成欣要高出许多，成欣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的一点威严都没有，她扶额摇了下头，给自己打了几口气。
　　“唐然同学挺实诚的，课堂上在老师面前装都不带装的，是吧。”
　　话音一落，她猛地一瞥教室内，发现有不少同学在那边蠢蠢欲动，好奇心拉满，于是她把唐然又带出去几米之外。
　　“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成欣是近年来江城招的一批年轻老师，心气儿活络，在班里也能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唐然也挺喜欢她的。
　　只听他道：“老师，我绝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就是视疲劳，不想看卷子，想歇会儿。”
　　鬼话。
　　成欣敛了神色，肃然道：“很少有人是天生就喜欢学习的，当今阶段你的身份是学生，就应该做好学生的本职任务。”
　　“至于成绩，老师不逼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啊对了，”成欣突然想到什么事，对唐然一脸同情的样子。
　　“刘志老师说他会惩罚这次两个班里末数的几个学生，尤其要抓数学成绩。虽然我不支持惩罚学生这个方法，但是刘老师这些年凭这个做法提高了不少同学的成绩，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就任他去了。”
　　“反正到时候要是哭天喊地了，可别记恨老师啊。”
　　唐然心里自然觉得无所谓，他冲成欣点点头，“知道了老师，刘志老师的手段我也略有耳闻，没关系的，我能挺住。”
　　“嗯，那就这样吧，快回去吧。”
　　成欣轻叹一声后，把人推回了教室，接着开起了今日份的班会，待到班会结束时，刚刚好打了放学铃。
　　放学铃只要一响，唐然就能听到整栋楼嗡嗡嗡嗡的响声。
　　所谓“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对了，糖醋小排！
　　想着唐然急忙揪了苏望的领子，掂着他便往班级后门走去，速度快到苏杳特地走过来找他们都没撵上。
　　“罢了，”他自嘲一声，顿了脚步，“人又没喊我，干嘛这般上赶着。”
　　*
　　“哎，陆”
　　“小心！”
　　陆矜也从七班前门走出来时，刚巧和唐然走了个对面。
　　上午准备军训汇演的军训服还未脱下来，唐然垂眸，鬼使神差般伸手攥了下对方衣服的料子，稳了下身形。
　　陆矜也朝下看了看自己被攥的衣摆，轻笑出声：“怎么，背后还挂了个人呢，走路还这么不小心。”
　　“不用你管，摔了也讹不到你身上的。”
　　酷劲儿耍完，唐然试探性开口，跟在陆矜也后面亦步亦趋，嘴里念念有词的。
　　“对了，糖醋小排，你还能搞到吗。”
　　“我说不能，你便要走了么？”陆矜也偏头过来反问他。
　　“也不一定，我还是很重义气的。”
　　说罢唐然拍了拍胸脯，苏望也跟着拍了拍唐然的胸脯，不过使的劲有些大了，唐然白着脸直咳嗽。
　　陆矜也回身又笑他，随即回复道：“放心吧，能让你们吃上的。”
　　“哎哎，你看这人，是不是那个叫唐什么的。”
　　“是他是他，一高的帅哥不多，我都能记住。”
　　“今早汇演他爸好像也来了，那排场够够的，但是他儿子好像没搭理他。”
　　耳畔叽叽喳喳一阵吵闹，唐然心里有了脾气，直直朝几人走去。
　　“干嘛，我看你们刚刚说的挺起劲的。”
　　“继续说啊，我不能听吗？”
　　“对，对不起。”
　　“对不起唐哥。”
　　几人匆匆鞠躬道了歉，几秒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2章 跪我作甚
　　时值正午，抬头望得见灿黄的银杏树丛，轻风抚过，窸窣作响，一时难静。
　　陆矜也方才就抿唇不语，许是银杏也想逗弄他一番，倏地落了他一脖颈。
　　“哇，学霸不愧是学霸，走在路上都能中奖。”苏望眼里放着星星，赞许过后，他俯身在地面捡拾着好看的银杏叶。
　　唐然从苏望身上回过神，甫一抬眼发现陆矜也后脖子上还卡着一片银杏叶，不上不下，似在挑衅。
　　“你低头。”唐然轻唤道。
　　陆矜也顺从地低头，容他摘下那片灿黄落叶。
　　“谢谢。”
　　陆矜也吐出了自四楼下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是一贯的淡然客气，但唐然总觉得他每每跟自己说话时，尾音都带着几分上扬，反正，他跟别人讲话时就不会这样。
　　“我靠，这片叶子也好看，我要了。”
　　苏望募地从唐然手里接过那片落叶，妥帖地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一脸满足。
　　唐然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这般行为早已司空见惯。
　　“上次带宿舍里的糖醋小排，好吃吗？”
　　陆矜也偏头看着唐然，他额前的碎刘海随着走动的动作一飘一飘的，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得见他恰到好处的精致下颌线和浅淡薄唇。
　　“嗯，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想着了。”
　　*
　　鑫苑餐厅此时正人满为患，桌子上显然已经没有了空位，一个个窗口都排着长队，饭香味溢满鼻腔，让人眼馋心馋。
　　“你们两个可以先去米饭窗口打米饭，一会儿在这里等我，可能需要等我一会儿。”
　　“嗯，知道了。”
　　“去吧学霸，为了香一口正宗糖醋小排，等待又算的了什么。”
　　米饭那边的队伍不算太长，再加上打饭阿姨业务熟练，两人没多久便捧上了三份热腾腾的大米食盒。
　　“唐然同学，苏望同学，这边有位置，要过来坐吗？”
　　两人闻声抬头，看见了谈灵和齐壹欣在冲他们招手。
　　“想过去？”唐然一眼看穿苏望的小心思，“你带着这几盒米饭坐过去吧，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好，谢谢老大。”
　　见有人过来，两个女生看起来格外开心，抬手便把周围座位收拾了一下。
　　不过谈灵等了会，发现唐然并没有要坐过来的意思，她踌躇片刻，开口道：“唐然他为什么不来啊。”
　　“我老大等学霸呢，说好了在那边等。”
　　“唔，好吧。”
　　谈灵见他手中只捧了米饭，把自己餐盘上的三明治递给他，“喏，你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我刚好要减肥呢。”
　　话落她拿起另一个三明治，朝唐然走去，这个本来是给同宿舍的姐妹带的，一会儿她再去买一个好了。
　　这可是她跟唐然搭上话的好机会，虽然总是被拒绝，但是失败乃成功之母，只要她坚持总会追到的吧。
　　“唐然同学，你饿不饿，这个三明治要不给你吧。”
　　唐然摇了摇头，把三明治放回她掌心。
　　“你都这么瘦了，自己还不多吃些？”
　　“没有，我临开学胖了好多斤，最近正打算减肥呢。”谈灵拢了拢手中的三明治，又问道：“真的不吃吗。”
　　“不用了，看着你们俩也是快要吃完饭的样子，所以这三明治原本是给室友带的？”
　　“啊，被你识破了。”
　　谈灵红了脸，不待再说些什么，唐然突然越过她，朝前方走去。
　　她定睛一看，看见陆矜也信步而来。
　　“抱歉，等久了。”
　　唐然一手接过他手中的食盒，一手抬高替他扇了扇风。
　　“陆爱卿有功，当受嘉赏。”唐然话里还带着明显的小雀跃。
　　“话说你为何会做同款糖醋小排啊，拜师了？”
　　“算是吧，”陆矜也应答道，“掌厨师父是我亲叔，我的厨艺也都是他自小教的，不过…惭愧，没他做的好。”
　　“那，上次那回？”
　　“是我做的。”
　　“挺好的，我喜欢，我觉得跟你叔叔做的一模一样。”
　　闻言陆矜也突然笑出来，唐然觉得什么莫名其妙。
　　“喂，你笑什么。”
　　“我笑你夸人不打草稿。”
　　两人越过谈灵时，各自礼貌性点了下头，随后陆矜也继续把视线放在唐然身上，补充道：“你才来江城几天，吃到的两回糖醋小排都是我做的，你如何比较？”
　　“啊学霸，唐然同学。”
　　见人过来，齐壹欣也赶紧站起来，冲两人点头问好。
　　“你好。”陆矜也礼貌回话。
　　“吃完了吗苏望？”唐然眼神盯着苏望，他三明治已经啃完了，眼神一直落在谈灵身上，不值钱得很。
　　闻言苏望立马掂起来手中的三份米饭，“好嘞老大，这就能走老大。”
　　三人正要抬步走，谈灵却大了胆子，几步走过来，直冲唐然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便利签和笔。
　　“那个，我想加你好友，你写一下号码嘛。”
　　唐然抬眼瞅了一眼隔壁苏望，他看起来跟一个霜打茄子一般，手里拨弄着塑料袋手提处，但还是不由得瞥了几眼唐然。
　　“不是有班级群吗？”唐然喉头攒动几下，想要蒙混过关。
　　“可是你也没加我啊，我这几天偷偷跟你发了申请的。”
　　“你也没理我。”这话说的越来越小声，谈灵脸上又发了烫，索性不再看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不好收场，唐然连忙接过标签，把自己的账号跟苏望的一同写了过去，可算把事情翻篇了。
　　“哎，陆学霸。”
　　谈灵冲离去的三人又喊了出声，这回喊的是陆矜也。
　　“陆大学霸放学后也要记得看消息，我同学申请了好友的。”
　　说罢她抬高了齐壹欣的手，齐壹欣的脸立刻升起一片霞红，“好了好了快别说了。”
　　她赶忙拉着谈灵离开。
　　*
　　回到寝室后，三人发现苏杳早就食过中饭回来了，见他们大包小包掂过来有些吃惊。
　　“还没吃饭啊你们。”
　　“嗯，我们多带了双筷子，有糖醋小排，你也来点吧。”
　　唐然把手中的筷子递给他，又拿了空纸杯让他接住汤汁，方便吐骨头什么。
　　糖醋小排的名声响亮到苏杳来校前也有所耳闻，他也不再多做矜持，浅笑几声便一同坐下。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刚好，我们四个人三份米饭，也还可以。”
　　苏杳忙推辞，“不用不用，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只尝尝味道便可。”
　　*
　　下午各班主要处理了一些班务琐事，为迎接新学期做准备。
　　苏望跟唐然的心早就飘出去校门外了，时不时打个盹，偷偷扒拉几下手机，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恰是周五放学日，落叶落了满地，和着远方的晚霞，一出班级就承了满身暖光，不过唐然心里揣着事，无暇顾及这方景色。
　　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聚集过来，校门口乌泱泱聚集了一大片人。
　　不知怎地，唐然跟苏望附近明显可以看到距离上的松快，募地唐然发觉身后被人撞了下，他回首望了望，那人直直道歉。
　　“对不起啊唐哥，我我系鞋带呢，没注意。”
　　说完一股脑儿溜走了，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唐然：“我看起来是随时会揍人的样子吗？”
　　苏望摇摇头，“当然不是。”随即安慰他道：“可能是因为开学前跟几个体育生的事情吧，您的名号可谓是全校皆知，他们估计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望话未落地，倏地把眼睛睁大，扶着唐然扭了过去。
　　“老大，这不就是一直纠缠你的那几个人嘛，不会又来要钱了吧，他们不是找你爸，哎哎。”
　　唐然一看到那边便迅速开了条小道直愣愣走了过去，都不带犹豫的。
　　苏望只能叹了口气，又万分担忧般赶了过去。
　　“唐少，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们吧。”
　　为首的刀疤男不顾唐然的阻拦，毅然决然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随行之人见状也连忙跪下，唐然一时阻拦不得开始自暴自弃。
　　“好，那我走总行了吧。”
　　结果他刚一抬腿，刀疤男直接上手圈住他的大腿，边哭闹边劝说道：“唐老板说了，只要我们能说服您老老实实回家住，少不了我们几个今后的好日子，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啊对啊，俗话说最温暖的地方还得是家，您出生就什么都不缺，滋润日子天天都是，为什么非想着去住什么酒店。”
　　“说完了吗？”唐然冷冷地朝下方注视几秒，把背上的空书包递给旁边的苏望，接着抬手活动了活动手腕，声音咔咔咔的，让底下众人心里一阵发毛。
　　“我不想再丢人了，你们不想丢人的话还是趁早”
　　话吐出一半，唐然募地抬头瞥见了掩映绿化丛之后的陆矜也，他肩膀随意套着一个背包肩带，怀里抱着一只橙棕色小橘猫。
　　“趁…趁早什么？”
　　刀疤男试探着想抬头问，却被唐然一把将帽子压的极低。
　　只听他摒去了方才漠然的声线，一脸无辜地朝对面的帅哥开口道：“他们这…我没欺负他们，我说是他们自己跪的你信么？”


第13章 跟我住几天吧
　　苏望指了指聚集而来的人群，冲刀疤男严肃开口道：“行了，什么话不能站起来说，非要上社会新闻才行？”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几人就近去了校门口的一家咖啡馆，当然，那几个闹事的是自己跟来的，跟唐然他们坐隔壁桌。
　　远处有几位中年男子抽烟，烟味直愣愣扑鼻而来，唐然咳嗽几声转身要走，怕那几个再跟着，丢下几句话。
　　“我爹信誉不太好，别指望他会给你们钱。”
　　“至于我回不回家也是我的事。”
　　“再来我眼前讨嫌的话，我不介意再揍你们一次，反正我不怕。”
　　“走吧。”
　　这话是唐然冲着苏望跟陆矜也说的，苏望脚底抹油一般直接飞了出去，陆矜也留下片刻，冲这一众人说道，“聪明的话，应该知道他是留了情的，再执迷不悟的话，吃亏的只有你们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抬腿离去，留下一脸颓废的众人，他们几个是真的忙活了好些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成哥，怎么办啊。”
　　刀疤男拧了下眉，语气不善道：“先先回学校。”
　　陆矜也紧接着跟出去，却未看到人影，他在原地踌躇几步，突然唐然一个闪现捂住了他的眼睛。
　　“surprise！”
　　他很快便放下手，乖乖跟在陆矜也后面走着，安慰他道：“刚才吓到了？放心吧，我们做兄弟的最讲义气，不会一声不吭就丢下你的。”
　　陆矜也神色倒是平静，片刻后，他偏头同唐然对视，说道：“我也很讲义气。”说罢他拉开书包拉链，把三本书放进了唐然的书包里。
　　边放边讲道：“我放学时你们班还没锁门，刚好看到你没带作业，都是兄弟，你不必谢我。”
　　“我真得谢谢你啊。”本来他觉得自己肯背个空书包就不错了，这还特地为他再整点重量，真是好心哈。
　　唐然咬牙切齿地回复道。
　　苏望在一边倒是幸灾乐祸，还好他的书都放课桌桌兜里了，没被抓到。
　　陆矜也把猫还回去后，还未站定便被人抓住了。再一抬眼，他发现唐然一怒之下把自己领到了一家网络中心面前。
　　“网吧？我不去。”陆矜也一向有作为好学生的行为准则，以城市执法队的巡查力度，他可不想出名。
　　“再好好看看？”
　　唐然把手一指，让陆矜也看店名左侧最小的那几行字。
　　【青少年—健康网络中心】
　　“我草，这字跟小鼻嘎一样大，谁看得见。”
　　苏望有点小近视，这会儿不戴眼镜，还真得用力看才看得见。
　　不待他再吐槽点什么，唐然一伸大手把两人逮了进去。
　　“呦，小然来了，今天带了朋友。”
　　“嗯。”唐然出声应着，把手里的贵宾卡递给老板娘，弄完手续后娴熟地带着两人进了一个三人房。
　　“老大，你变了。”
　　“哦？”唐然抬手刷着门卡。
　　“我都不知道你来过这种地方，还很熟的样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好朋友了？”
　　“瞎说，我有没有你不知道啊。”
　　铃铃一声，门扉轻扣，陆矜也本着一旦发现事情不对连忙揣这俩人跑的念头，在他看到房间里温馨宁静的氛围后一扫大半。
　　回神猛地和唐然对视后他都有些无措。
　　“陆学霸，来过这种地方吗？”
　　陆矜也摇了摇头。
　　“嗯，那和我就是第一次了。”
　　墙壁上挂着流量明星的几张海报，墙角软沙发上放着一堆玩偶，那边是三张并排的电脑桌，陆矜也迟疑片刻，主动去坐了沙发，惹得唐然一阵发笑。
　　“过来嘛，放心，卖不了你的。”
　　苏望倒是不用操心，自己利落地开了电脑，倒腾几下后发现里头果真没有游戏，眉头皱了起来。
　　“没劲。”
　　“又不是让你来玩游戏的，这里面能玩的估计就只有4399？7k7k？”
　　“我才不玩。”
　　唐然一边轻声笑着，一边登入了自己的账号，“那你睡会儿吧，一会儿你家来人了你走就行。”
　　“嗯，还是我老大好，不忍心我流落街头。”
　　唐然无语凝噎了会儿，转头看向陆矜也，“无聊吗？无聊的话你”
　　“不会无聊，不过我九点之前必须回家。”
　　“啊，好，也不会到那么晚的。”
　　陆矜也朝电脑屏幕散了一眼，什么Photoshop、Procreate、Tayasui sketches……相关功能软件应有尽有，其实这样看的话，这个店还挺便利的。
　　“干嘛看我，不许看，你玩你的。”
　　唐然蛮横地把陆矜也推了回去，只听他轻叹口气，随即拉开书包拉链把数学必修一拿了出来。
　　“你……好吧，不愧是学霸。”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苏望梦中惊坐起一般朝唐然这边看去，唐然不由分说地把口袋里的耳塞塞给他，体贴地嘱咐道：“好了好了，你手机放这，有消息了我叫你，去小沙发那边睡会儿吧，我看你一下午哈欠都没断过。”
　　“嗯，知道了，我昨晚熬夜打游戏了嘛。说到这个我又生气了，我的分欸没涨反掉，我真的是，尼玛老子要退游！”
　　“行了，你都退几百回了。”
　　唐然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手里忙着覆盖图层，笔刷勾勒等，没多久手下的画便凸显雏形了。
　　途中他偷看了隔壁的陆矜也几眼，他居然听话到一次也没有抬过头。
　　唐然心里暗暗喟叹道：不愧是好学生。
　　“嗡嗡——嗡嗡嗡。”
　　隔壁桌上苏望的手机亮了起来，唐然几步并过去把苏望叫醒让他回电话，他赶紧收拾了几下便匆匆告别。
　　今晚苏望姐姐要带对象回家看看，苏望说他要好好把关的。
　　房间里的沙漏自动来来回回颠倒许多回，夜已往深处去，等唐然画完这幅画时，旁边的陆矜也不知何时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唐然放轻了动作，正要伸手把椅子靠背上的毯子盖过去时，陆矜也突然转醒，唐然的动作也中止在原地。
　　“画好了？”
　　“还困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身体挨得很近，唐然一定神就望得见陆矜也湿漉漉的眸子，微长的刘海稍稍盖着眼，头发也被压得有些乱。
　　“咳，你头发长了。”
　　唐然往一旁挪了挪，可算能大口呼吸几下。
　　“嗯。”陆矜也点了点头，视线望向了熄了屏的电脑，“画好了？”他又问了一次。
　　唐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手机，扒拉几下后展示给陆矜也看，“是画的我们三个初见，报道日那回的，你看看怎么样？”
　　唐然其实没有学过绘画相关，小时候家里只逼着他练琴，虽然他本身对钢琴没兴趣，但好歹也被揪着考到了十级。
　　至于绘画，他虽然没天赋，但是一直也挺努力的。
　　所以画的不咋滴。
　　陆矜也也很意外，因为他的画风跟外表很不搭，不过线条的勾勒描绘都很可爱。
　　“我挺喜欢的。”他中肯地说道，“回头你发给我原图吧。”
　　屋外忽然传来些声响，是枝干摩擦墙壁的声音，唐然起身撩开窗帘，发现天边一片红，大风狂作，即有雨至。
　　他连忙招呼陆矜也收拾东西，路上挨淋了就真的难办。
　　“你家住哪里啊，我可以找人送你。”
　　陆矜也刚要回话，却被他一把拉过来挡住自己。
　　“嗯？”
　　“嘘。”
　　电梯里进来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不停打着电话，一个垂眸看了一路手机，见没被认出来，唐然终于松开了紧攥着陆矜也衣摆的手，但是依旧低着头，熬了一路。
　　“里面的人你认识？”
　　“嗯，我爸一朋友，不想被认出来，麻烦。”
　　两人在门外，雨已经连了线，路上行人匆匆。
　　“对了，还没说你家在哪里呢，我可以让刘叔送你。”
　　“不必了，不是很远。”
　　“别推脱，又不是什么大事。”
　　“东山区，我家在那边。”
　　“东山区。”唐然听过这个地方，江城里条件比较艰苦的待拆区，一下雨更是雪上加霜，他垂眸看了下未来几日的天气，果断改了主意。
　　“家里现在有别人吗。”他问道。
　　“没，我爸早年出去打工，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奶奶去年去世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
　　“跟我住吧，这些天。”唐然突然出声打断他。
　　陆矜也看起来有些讶异，随即他叹了口气，目视远方，一伸手瞬间掌心湿了一片。
　　“可怜我啊？”
　　“没，或许……我也同样需要你。”他继续补充道，“我不打算回家，但是我有住的地方，一个人的话，会寂寞。”
　　“怎么样，你来吗？”
　　唐然朝他靠近了一大步，睫毛浓密卷翘，眼睛里灿晶晶还透着期待。
　　“嗯。”陆矜也点了点头，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他开口道：“我会付一份房钱的。”
　　唐然同他并肩而立，朝前方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发了我也不收，苏望经常也来找我住，从没给过钱，你也一样。”
　　“……一样么。”
　　“啊，你说什么？”
　　陆矜也摇了摇头，“没什么，谢谢你。”
　　唐然抬手碰了碰陆矜也的胳膊，双手挡在头顶示意陆矜也跟上。
　　“我叫的车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陆矜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辆车，他把外套脱了下来，挡在两人头顶。
　　唐然朝头顶看了看，偏头冲陆矜也笑道：“哎呀，碰上偶像剧男主了。”
　　“你好啊，大帅哥。”


第14章 让我帮你吧
　　雨愈下愈急，江城街道里润的一片雾蒙蒙的，许是画画消耗太大，唐然很快便靠着座椅软垫睡着了。
　　心真大，陆矜也想着，他都不怕人家半夜里把他给卖了么。
　　“阿嚏——我的天，天就是凉了哈。”
　　司机揉了揉鼻子，手继续搭回方向盘上。
　　“司机大哥，音乐放小声点吧，我朋友睡了。”
　　“好好好，明白。”司机识趣地把音乐关闭，又八卦道：“您两位住康乐区啊。”
　　“嗯。”陆矜也微微点头。
　　“啧啧，有钱人，年龄还这么小，可有的享福喽。”
　　“唐然，快醒醒，到了。”
　　陆矜也晃了晃他，没反应，于是他把车门打开一点，单膝跪在座椅上，抬手捏了捏唐然的下巴，“醒醒大少爷，睡这么沉不能吧。”
　　见人无甚反应，正欲再换个方法，唐然募地睁开眼睛，同陆矜也对视几瞬，随后他很主动地搭在了陆矜也手臂上，含糊道：“我右半边肩膀麻了，快拉我一下。”
　　“嗯。”陆矜也退开半步，这才把少爷妥帖地从车里拽出来。
　　雨过失温，唐然把脑袋往衣服里缩了缩，叹道：“嘶，好冷。”
　　陆矜也从背包里拆了一条暗灰色围巾，一手把包装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另一只手把围巾递给了唐然。
　　“谢谢，回来还你一条，不过你不需要吗？”
　　“不用。”陆矜也摇了摇头，“我里面穿得厚。”
　　“房间在哪个方向啊。”
　　唐然突然把手伸进口袋，“你等等，我看看导航再。”
　　“我来吧。”陆矜也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揶揄道，“怕你没睡醒，把人带沟里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笨。”
　　唐然本想“报复”回来，后来不小心碰到他发凉的指尖，默默改了主意。
　　“明明就很冷，嘴硬。”
　　他正要把围巾分出去一半，被陆矜也一回头用眼神给制住了。
　　“别乱动，我在看导航。”
　　“哦。”他乖巧地站在一边，脑袋一侧歪在一旁，陆矜也猛的伸了一只手过来抓他胳膊。
　　“走，这条路。”
　　*
　　一刻钟后，两人一同站在一个狭窄通道前发愣。
　　陆矜也指了指这条狭道，问道：“如果导航没错的话，是这里了。”
　　“嗯，应该是。”唐然心里没底似的点了点头。
　　随即陆矜也拽了他，两人先后凭着手机灯光往前走去。
　　“这地方好奇怪，声控灯也不太管用，谁给你找的？”
　　唐然坦白道：“苏望那小子，我只是说找个不容易让我爸发现的地，他说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我爸确实进不来哈。”
　　“为什么？”陆矜也偏头过来，表示疑问。
　　“我爸身材大概比这个通道还宽点。”
　　“……懂了。”
　　沉默片刻，陆矜也轻笑出声，唐然在背后觉得他的肩膀还在颤动。
　　“你笑什么。”
　　“苏望是挺会办事的。”
　　*
　　苏望帮忙找的房子刚好有三间卧房，除开进门不甚方便，别的条件还挺不错的。
　　唐然将将洗过澡，屋里热气开的足，只裹条浴巾都会想出汗。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只能是陆矜也了。
　　“进来吧。”
　　话这样说着，他还是自己抬腿过去为他开了门。
　　陆矜也垂眸看向手中的汤碗，解释道：“刚做的老姜汤，喝下驱驱寒吧。”
　　“谢谢，进来坐。”
　　“啊不，你还是快去洗澡吧，身上衣服还湿着。”
　　陆矜也低头望了望半湿的袖子，应道：“那你自己把汤喝掉，我先去洗澡。”
　　“嗯。”唐然伸手摇了几下瓷勺，姜汤的热气扑鼻而来，他以往挺讨厌姜的味道的，可是这个汤的味道闻起来还可以。
　　刚冲了碗躺回床上，枕头上的手机刚好亮起来，是苏望的微信消息。
　　【悲伤小土豆（苏望）：哥，我不行了，我要尿遁。】
　　【热烈大盘鸡（唐然）：怎么了，发生啥了？】
　　【悲伤小土豆：姐夫看起来人还可以，但是我还没讲几句我爸就让我闭嘴，吃着这饭窝火。】
　　【热烈大盘鸡：你看起来用处不大，感觉吃饱了你能直接去洗洗睡了。】
　　【悲伤小土豆：我也想着是。对了，我的房子住着咋样。】
　　唐然募地顿住，想了想门外难得一见的长廊，回复了“完美”两个字。
　　【悲伤小土豆：那就好，我挑了好久的。啊啊不说了我去上厕所。（着急急）】
　　回过来神，唐然把熄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想起来要给陆矜也准备干净衣服。之前他背地里拖刘成叔叔带了几套换洗衣服过来，刚好用得上。
　　正庆幸自己未卜先知时，浴室的门倏地打开，陆矜也推开半扇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柔和的房间光打在他的身上，阴影照下来，勾勒出美好的下颌线条，不知哪处还湿得很，顺着发丝调皮似的溜进前胸，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唐然看着此景，不禁坐的正了点，抬手捏起玻璃杯饮了口水，水是刚进门倒的，现在凉得他直眯了下眼。
　　“衣服，我给你找好了，喏。”
　　唐然方才已经把衣服叠好，放在了沙发扶手之上。
　　“不用，我还有衣服。”
　　“没关系，这衣服买的尺码稍微大了点，我穿着不好看。反正你比我高点，正好会合身。”
　　陆矜也坐在他旁边，继续抬手擦着头发，只一低头，便嗅得到旁边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哪怕明明是跟自己用了同款海盐沐浴露，他也能清晰地闻到些不同的气味。
　　“对了，我还没有加你微信。”
　　唐然扭过头，手指一滑调出自己的二维码，随之一滞，“对了，你还没回家呢。”
　　陆矜也垂目，从背包里拿出来一部手机。
　　“原来你也带了，想不到。”唐然确实没想到。
　　“没有，记得放学时我怀里抱的猫吗？”
　　“嗯。”唐然点点头。
　　“那是我姨姨家的门店，为图方便，我就把手机放在她那边了，放学了再过去取。”
　　“啊，好吧。其实你上学期间不玩的话，自己偷偷放着也没事的。”
　　唐然仰躺在沙发靠垫上，抬手朝客厅的白色花灯胡乱比划着，不一会儿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去做点东西吧。”陆矜也把手机塞回书包，正要坐起身，被唐然一把按住。
　　“别忙了，我没觉得饿，我肚子经常会响，正常的很。”
　　陆矜也把他的手轻轻扒开，“我也饿了，在这边住你的用你的，我肯定要管你饭的。”
　　热气蒸过，两人很快便将皮蛋瘦肉粥配着两碟小菜一扫而光，唐然吃了饱饭后脚就变沉了，等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时，才发觉不知何时陆矜也已在书桌那边坐了会儿了。
　　“在写作业？”
　　唐然倾身过来，在他眼里好学生都是那种回了家自己乖乖主动去写作业的，所以陆矜也此举他倒不意外。
　　“不是，我…写日记。”
　　本子倏地被合上，陆矜也有一瞬不自在，但是很快被他成功转移话题。
　　“你刚刚看学校贴吧了么。”
　　唐然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没，净发呆了。”
　　“有小道消息说，刘老师设计把倒数三名的惩罚全抛给你了。”
　　陆矜也这话讲的平和，可唐然心里却炸开了花。
　　“凭什么。”
　　他急忙去拿手机，刚进去首页便看到一则热帖，是“胸有大志”（数学老师刘志）发布的几个小投票。
　　总标题为——新高一数学成绩末三位的激励企划。
　　由于三种不同惩罚的最终惩罚人是全校同学们在这三个人中进行投票，唐然的名气与知名度大家可想而知，所以最终他以绝对的受欢迎程度在三个投票里都断崖式居于第一。
　　看到这，唐然不禁捏紧了手机，这刘老师明明就是故意的，以后他若是次次考倒数，估计也会次次被针对。
　　不爽，当咸鱼怎么他了。
　　“生气了？”
　　陆矜也话里有几分温柔，轻松地把唐然的思绪从“暴打老刘头”那里给拉了回来。
　　“当然，搁你被针对你不气啊。”
　　“只针对你一个人不是他的教学风格，所以苏望和年平平应该也会被他抓学习的。”陆矜也如实道。
　　良久，唐然还是自顾自鼓着腮帮子不肯放松，陆矜也给他倒了茶水，把杯盏推过去。
　　一时间热气氤氲起来，唐然觉得眼前仿佛起了一层薄雾，配上委屈的深情，眼神里更湿漉漉了。
　　“要不你让我帮你吧。”
　　陆矜也突然开口，划去了几分雾气。
　　“不想学。”
　　唐然把头扭到一边，留下了一个倔强的后脑。陆矜也只好从这边转过身来，敲了敲他合着眼的脑袋。
　　“跟你说话呢。”
　　“我知道。”唐然依旧没睁眼，脑袋歪在海绵宝宝抱枕上，意图两眼一闭不理凡事。
　　“那你想每次都被刘老师揪啊。”
　　“当然不想，一想到他跟我爹串通一气整我我就……”
　　唐然终于睁开眼从抱枕中直起身来，话没续下去，虽然他不是好学生，但是对老师该有的敬畏还是要有的。
　　陆矜也对这一点也很欣慰，说着就抬手摸了摸他蹭乱的头发，温声道：“答应我吧，算是我报答你的。”


第15章 不是朋友么
　　星月斗转，一夜晃过，秋季的天亮来的越发迟。
　　陆矜也有些恋床，到了新环境里迟迟无法入睡，第二日也醒得早。唐然便不一样了，陆矜也都做好了早餐，他房间里还无甚动静。
　　陆矜也在房门外挣扎许久，本着人不吃早饭迟早会出问题的念头，终是叩响了唐然的房门。
　　一声两声三四声，依旧没有动静。
　　他叹了口气，自己拧开了房门。
　　被子里的唐然仿佛清醒一般，径自转了个身，但是不曾睁开眼瞧上一瞧。
　　陆矜也在他床前垂下眼，把被子掀开一点，惹得唐然频频皱眉。
　　“不想起。”
　　“我做了麻酱酸汤面，还有玉米海苔饭团。”
　　几秒后，唐然从被子里抬起头，顺从地跟着陆矜也出了房门。
　　陆矜也前面走着，没忍住笑了出声。
　　“干嘛，你笑什么。”
　　唐然娴熟地捞起筷子，被热气腾的烫了下。
　　“小心点。”陆矜也轻呵一声，又补充道，“原来你这么容易妥协，想来我若是直接端着碗过去，怕是一句话也不必说。”
　　“不一定。”唐然执着地摇了摇脑袋，“今天是我正巧饿了。”
　　他嘴硬着，却三下五除二地把早餐吃了个精光，速度快到陆矜也觉得自己做少了。
　　好能吃一人，明明看起来这么瘦。
　　“想什么呢，出神半天。”
　　陆矜也愣怔许久，唐然竟然已经把餐碗放洗碗机了。
　　“吃饱了吗？”他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嗯，很好吃。”
　　唐然对他的厨艺表示赞许，其实他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尤其是放假期间，一睡就到中午了。
　　可是陆矜也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连带着把他的作息都弄健康了。
　　*
　　唐然正百无聊赖地耍着手机，突然蹦进来苏望的消息，一连轰炸好几条。
　　【悲伤小土豆（苏望）：老大，我来找你吧，起床了没。】
　　【热烈大盘鸡（唐然）：当然，我饭都吃过了。】
　　【悲伤小土豆（苏望）：见鬼了？你是唐然吗！（给我瞧瞧.JPG）】
　　【热烈大盘鸡（唐然）：如假包换，爱信不信。】
　　【悲伤小土豆（苏望）：就是觉得你这个点已经起来，还吃了饭这件事挺诡异的。】
　　【热烈大盘鸡（唐然）：我也觉得，可是陆矜也做饭太好吃了。（星星眼.JPG)】
　　【悲伤小土豆（苏望）：什么？什么？什么？你和他昨晚在一块！额啊啊啊啊我脑子不干净了呜呜呜呜。】
　　苏望一连刷了好些个崩溃大哭表情包，唐然的手机嗡嗡个不停，惹得陆矜也都从客厅桌子那边移过了眼。
　　“发生什么事了？”
　　唐然砸吧下嘴，把杯中的温牛奶一饮而尽，顺势舔了下上嘴皮。
　　“忘记跟苏望说我留你一块儿住过来了，然后他怀疑我们背着他有私情。”
　　“哦。”
　　陆矜也压低了脸，耳垂瞬间红了，霞色直直蔓延了很大一片。
　　唐然见状又想再逗他几下，便一屁股坐在他身旁，上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揶揄道：“说真的，你这么容易害羞，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见他越说越离谱，陆矜也腾地一下站起来，打算接着回去写作业。结果刚坐那边又几步跑了过来，在沙发上提起了唐然的书包。
　　“写作业吧。”他说道。
　　“不想写。”
　　唐然拿起书包肩带就要扔回去，陆矜也固执着没松手，结果一个没站稳踉跄起来，唐然赶紧扑过去接人，最后两人东倒西歪摔在了地毯上，幸好触感是毛茸茸的都没受什么伤。
　　“真固执。”唐然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有些后悔，接着又说了句“对不起”。
　　陆矜也闻言抬起头，把他的数学书递过来，“要不你看我的书吧，我书上的笔记很有意思的。要是你觉得没意思了，可以随时扔给我，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然也不忍心一眼不看，索性一骨碌坐在陆矜也旁边，装模作样似的翻起页来。
　　“嗯，集合，元素，属于……，圆圈在里面，圆圈在外面。”
　　不知翻了多久，唐然身侧的牛奶已经放凉了，他却还沉浸在书里的世界，确切的说，是陆矜也的简笔画，简单明了。
　　虽说前面几章本身就不难，但是能做到让知识点变得这么有趣的，陆矜也确实挺厉害的。
　　他嘴唇不由得勾了下，想要侧身去看隔壁学霸学了多少，结果发现陆矜也居然自己枕着胳膊睡着了。
　　什么，千方百计把自己叫起来，结果他反而在那边睡得正香，岂有此理。
　　唐然觉得自己耳朵嘟嘟嘟直突突，却只是伸手把那边的毛巾毯拿了过来，缓声给人披上。
　　动作做完，他却迟迟没有起身。
　　陆矜也的侧颜着实好看，鼻梁硬挺，眉骨优越，阖上的双眼比上平时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乖巧，卧蚕处看得出轻微乌青，想来该是昨晚没有睡好。
　　“叮咚叮咚”
　　门铃倏地响起，唐然“蹭”地一下从陆矜也身侧抬起头来，还好没乱醒他。
　　接着赶紧小碎步跑过去打开门，这个时候能来的大概就只有苏望了。
　　“哈喽，老大。看我带来谁了。”
　　苏望笑得灿烂，把旁边暗影里的人推了过来，苏杳冲唐然矮了下头，超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嗯，进来吧。”两人刚各迈进来一只脚，又被唐然突然转回来的身子给吓退了出去。
　　“呵？宁干嘛啊。”
　　唐然面无表情，朝陆矜也的方向指了一指，“嘘，陆学霸好不容易睡会，小心着别把他弄醒。”
　　“啧啧。”苏望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仰头朝陆矜也那边飞速瞅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了老大，绝对不吵醒公主。”
　　苏杳倒是规规矩矩，眼睛一直盯着唐然，连天生迟钝的唐然自己都注意到了。
　　“嗯，我脸上有东西？”
　　苏杳摇了摇头，摸向自己的耳垂，说道：“你耳朵很红，没感觉热么。”
　　“哦，可能是我空调开早了，屋里太暖和了。”
　　唐然很有主人架势般准备了一壶热茶，还去外厅拿了几种水果，得亏刘叔想的周到，房间里的东西应有尽有。
　　“嗯？你醒了。”
　　唐然几步走在他旁边，把原本给自己热的牛奶递给了他，又指了指方才陆矜也脸下枕着睡的课本。
　　“说说吧，让我去学习，结果你却睡了，心不心虚啊。”
　　陆矜也垂目饮了几口牛奶，把那本练习册拿在手里，反过来展示给唐然看。
　　“你你你，你写完了！”
　　“嗯。”
　　趁陆矜也还愣怔着，唐然一把把他手中拿着的数学练习册抢了过来，翻到扉页意图把名字写成唐然，没成想上面早早便写上了主人的名字。
　　——陆矜也。
　　看着是钢笔写出来的字，字体应该是行书，一笔一划有劲有力，像是带着蓬勃生机。
　　“哎。”
　　唐然叹了口气，歪在桌角一声不吭，此举倒是把陆矜也惹笑了。
　　“想把名字涂掉改成唐然？我帮你。”
　　“哎哎哎。”
　　见他真的去书包找了改正带，唐然连忙把人拦下，“你来真的啊，我想着玩的。我没那么……欺负人。”
　　“没关系，我是自愿的。”
　　只是六页题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陆矜也继续逗他。
　　只见唐然摆了摆手，“可别，我写不了这么好的字，我平常写字2Z都不分的。”
　　陆矜也愣了片刻，认真地回复他，“至少，目前阶段里很少用得着Z。”
　　两人正打着嘴，只见苏杳从房间走出来，手中捧了几支向日葵，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玻璃花瓶处。
　　“你带了花过来？”唐然神情有些错愕，因为方才他根本没见到有花。
　　“嗯，也不知花期还有多少，这些年天冷的快了，临出门了见着窗外这几支开得不错，便想着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谢谢。”
　　几支鲜艳个大的向日葵被放在了窗户前的红木桌上，点燃了些许生活意气，唐然好像懂了自己母亲从前为何独爱花艺了。
　　见身旁这人怔怔出神，陆矜也抬手碰了碰他的肩，低声试探道：“在想什么，你很喜欢向日葵吗？”
　　“也不是”唐然愣愣摇了摇头，思绪回神，起身拿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入口凉的彻底，还好，他感叹着自己还年轻。
　　不过唐然忘记了，这牛奶并不是他的。
　　陆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一口气把他喝过几口还冷掉的牛奶喝尽了，只得出了手去把杯子涤净。
　　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苏望得知陆矜也也在这边时特地带来了作业，没一会儿就写完了，又张罗着让唐然同他一起下跳棋，苏杳安静地在小沙发看了一下午名著，陆矜也一直在桌子前写着什么，等到夜色降临把人都送走时，唐然才知道他忙了一下午什么。
　　是一本新的笔记本，扉页用飘银粗笔写了唐然的名字，他一下午写了好些章的数学必修一知识点详解，配合着图示注释，简直就是一本满分教辅资料。
　　唐然捏着这本笔记，心里边五味杂陈。
　　“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学不学跟你又没多大关系。”
　　陆矜也侧身倚靠在壁柜，手指一拨将茶几上放温的牛奶递了过来。
　　“确实没关系，但是”
　　“我们不是朋友么。”


第16章 邀约纸条
　　唐然深吸一口气，募地把笔记本合上，冲陆矜也抬头问道：“要是我不收，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陆矜也淡淡摇了摇头，颇有松弛感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揉着旁侧的玩偶。
　　“不尽然，整理一遍知识点总是没坏处的，反正数学老师也不盯我的成绩。”
　　接着他抬眼无意中瞥向唐然，“只盯你的。”
　　“哼，你可真讨人厌。”
　　“^O^”
　　*
　　又是返校日，今天陆矜也要去校门口执勤，没想到唐然也醒的这么早。
　　食过早饭，陆矜也碰了碰他的肩膀，感觉到身旁这人满身的低气压。
　　“起这么早干嘛？”
　　唐然俯身把校服拉链拉到嘴上边，随意拍了拍怀里抱的书包，“当然是搭个顺风车。”
　　“额啊啊啊——哥你会不会骑啊。”
　　蓝白色的背包被唐然反过来背在胸前，陆矜也起步时单车的把手左右摆个不停，吓得他魂有点飞，只好牢牢环住陆矜也的腰身。
　　“我会骑。”
　　后续他骑得稳了些，才堪堪转了半身同唐然继续搭着话，“只不过不太习惯带人，一会儿我就适应了。”
　　唐然闻言咬牙切齿道：“真荣幸能给学霸当试验品。”
　　陆矜也谦虚般点了点头，回道：“放心，真有什么的话我们的命都系在一起的。”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陆矜也依旧把车停在了姨姨家的猫咖店门口，就是上周放学他与唐然碰面的地方。
　　不过唐然等了会儿发现陆矜也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唐然下来？帮我个忙吧。”
　　他偏头看向侧座，唐然依旧把校服拉链拉在了嘴上方，捂得严严实实，活灵灵只透了一双眼睛和额头，额前碎发随意地被风拨弄在两旁，看起来很有一副跟长相不相符合的乖巧。
　　“嗯，知道了。”
　　本着坐顺风车你来我往的良好秩序，唐然从后座起来，朝陆矜也伸出右手。
　　“给我手机吧。”
　　“在我背包里，一拉开就能看见，你拿吧，非常感谢。”
　　“对了。”
　　唐然把手机揣在手里，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个女孩子，你加人家了吗。”
　　“你是说之前餐厅的那个女孩？还没有，我给忘记了。……你加了？”
　　“当然，都是八班同学嘛。”
　　话落，陆矜也闷闷出声：“你还没有加我，室友你就不加了么。”
　　这话说的唐然心里一阵发毛，也是哦，两人在一起住了两天，愣是没想起来加个好友，于是他不由分说地把手机按回陆矜也手里。
　　“现在就加。”
　　备注：陆公主
　　唐然进去放手机的时间里，陆矜也下车从容地把袖章戴好，拿出了记事本和一支黑色水笔，拧开笔帽写上了日期。
　　*
　　光线越升越高，直直照着江城一高白石堆砌的大门，透过校门口的几棵树，投下一道道的阴影。
　　陆矜也是第二组过来轮班值勤的，主要任务是查返校学生的仪容仪表，迟到情况等。
　　唐然自校门口越走越远，但也感受得到一波又一波学生对传闻中“全市第一”的围观，心里莫名有点不自在。
　　“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了，大家总要回教室的。”
　　“唐然。”
　　听见苏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然扭过头几步走过去，同他并肩而行。
　　“听说数学老师他…，你怕不怕？”
　　唐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给逗笑，“我不怕，不就是不当最后那几个倒数的嘛，不是难事。”
　　“那，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来找我。”
　　“嗯，好。”
　　两人一路上了四楼，唐然刚把双肩包撂在课桌上，突然听到走廊里一堆人热切讨论着什么。
　　什么校门口，打架，学霸什么的……
　　陆矜也？！
　　难道那帮人过去找他麻烦了？
　　他忽地从八班教室里飞身出来，差点撞着刚从楼梯角拐过来弯的苏望。
　　“欸，老大。”
　　“我有点事，你先回班吧。”
　　“昂，知道了。”
　　苏望很少见他这般紧张过，不过既然唐然没喊他，他便不必去，这是两人自小便约定好的。
　　从行政楼前跑过去时，唐然远远便看到门卫室那边聚集了一大堆人，密集到根本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情况。
　　可明明陆矜也那么高的个子，合该一眼就看到。
　　不行，他迈腿的节奏越来越急促，耳膜深处仿佛将胸腔内一声声的呼吸音极速放大。
　　刹那间，一双手自唐然身后伸了过来，扶住他快要被旁人绊倒的身躯，带着几分冷冽之气的气味于仓促间席卷而来。
　　唐然回眸，总算见到了念着的那位少年。
　　陆矜也先是伸出了右手，按了按唐然左边的校服口袋，完事儿后低头悄悄贴近唐然耳畔，皱着眉说道：“刚手机露出来一点，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说着话他把方才办公室送来的矿泉水递给唐然，带着他去了附近人少的一个角落。
　　“跑这么匆忙做什么，你有东西没带？”陆矜也又开口问了一遍。
　　“没，我听到风声还以为有人在校门口欺负你。”
　　他暗暗松了口气，指了指那边人群问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确实有人打架，高三年级上周末有开学测验，有两人因为考试传纸条的事起了口角，后来演变成了肢体冲突，一堆人拦也拦不住那种，保安已经打电话叫公安那边派人过来了。”
　　“打人的已经被带走问话了，现在还剩被打的人在那边坐着等救护车，人看起来无大碍，放心吧。”
　　陆矜也把话讲完，发现唐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嘴里的话瞬间讲不利索了。
　　“你……没事吧？”
　　“打架是不是很可怕，刚才的场景你都见着了？”
　　陆矜也突然怔住，解释道：“我当时刚巧去上厕所了，只看到一点就赶紧跟着过去劝架了。”
　　那边看事情处理进了尾声，两人也就转身回去了。
　　路上唐然突然开口问道：“其实，我之前还挺经常跟人打架的，我基本还都是那个打人的人，你知道了这些会不会…也害怕我？”
　　陆矜也偏头看向了少年倨傲的侧颜，可他并没有转过来看自己。
　　别扭小孩。
　　“方便告诉我原因么…比如你都为什么会跟别人打起来。”
　　唐然目视着前方，平淡地讲述道：“开学前是因为他们几个来找我要钱的事，就不必说了吧。之前…”
　　“有一个事挺好笑的，初中时楼下9班一个男生放学带了人堵我，说什么我抢他女朋友。”
　　陆矜也眼睛微微眨了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截止目前可都没谈过恋爱啊，苏望可以给我作证。而且他说的那女生的名字我压根听都没听过。”
　　“反正那天他们几个人在巷子里堵着说话挺难听的，再加上那些天刚跟唐齐深吵了架，我心情不好就直接上手揍了。”
　　“后来直接在家坐了半个月，千字检讨也没写，回来老师也没再说什么。”
　　唐然还沉浸在回忆当中，看起来心情不算好，突然陆矜也拉了下他的袖子。
　　“干嘛。”
　　“快点回去吧，上课迟到了。”
　　“哦，迟到就迟到”
　　反正又不是没迟到过–
　　唐然话还没讲完，突然就被陆矜也拉着袖子跑了起来，这事发生在唐然身上还挺稀罕的。
　　“报告，成老师。”
　　唐然站在门口，看着正要被老师训话，陆矜也突然也跟了进来。
　　“这是八班，陆同学。”
　　“我知道。”陆矜也压低嗓子回道，随即又亮起了声音，“报告成老师，唐然同学刚才跟我在一起，校门口出了点事，我们才刚回来。”
　　一时间班里议论纷纷，有些在讨论他们两个人，有些在讨论校门口的事，嗡嗡嗡一阵。
　　“嗯，知道了，都回去上课吧。”
　　“对了，门口那事先不要到处乱说啊。”
　　“好的，老师。”
　　“知道了老师。”
　　*
　　新学期里头天上课，各科老师基本都是拉拉家常话，帮助学生积极转变心态之类，到了晚修时间老师们都去开大会了，整栋楼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嗡嗡声。
　　唐然转头看了看苏望，那小子一头扎在新课本里睡的正香。他心里头无聊，翻开了那本必修一，以及陆矜也写的那本笔记，俯身细细看了起来。
　　不就是变成倒四嘛，容易得很。
　　结果没看几页，他的右手旁突然被前桌张艺林扔过来个纸条，他只好将笔停下，展开那个小字条。
　　入眼是娟秀工整的正楷体，落款写的是谈灵。
　　[唐然同学，晚自习下课后有空吗，我要去校门口拿个东西，但是那时候太黑了，我还不太记得路。]
　　还附上了HelloKitty撒娇卖萌的贴纸。
　　唐然从本上撕开半页纸，斟酌地写道：我晚上有点事……
　　算了，帮帮忙吧。
　　[好，答应你。]
　　纸条传过去后，唐然晃了晃苏望的肩膀，低声问道：“晚上去帮谈灵个忙，你要不要一块去。”
　　谈灵两个字对唤醒苏望一向好用，不过他惊喜过后却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
　　“算了，她其实只叫了你吧，我要是跟你一块去她估计会不开心。”
　　“不去了。”他下了决心。
　　“真的不去？”
　　唐然试图挽救一下，毕竟放他一个人去跟女孩子相处，他定会很想逃离的。
　　“不去，我放学了去找苏杳和学霸先回去吧，老大你也……早点回来。”
　　“好，知道了。”


第17章 跳窗小然
　　放学铃刚响，就有几个临近门的同学离弦飞箭一般冲了出去，唐然刚收拾好抬起头，发现谈灵已经来到了他桌子旁的走道里。
　　“谈灵同学好！”
　　苏望抬眼同她打了声招呼，“你好，苏望同学。那个…你发小就先借我用一会儿，拜托了。”
　　“嗯，没问题。”
　　刚出门，唐然便有些无措，甚至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
　　幸好这时他在前方看到了陆矜也，蓝白色校服在暗夜里居然这般好看。
　　他赶紧快了步子上前，谈灵紧随其后，也同陆矜也打了招呼。
　　学神也在欸，早知道拉着壹欣一块来了。
　　“你说什么？”唐然偏过头看她，以为她在同自己讲话。
　　“啊没有没有，我随便嘀咕呢。”
　　唐然又转过头来同陆矜也讲话，“对了，你怎么没跟苏望一道回去，你也有事？”
　　“嗯。”陆矜也点了点头，指了指手中的文件，“去门卫室交换一下执勤材料。”
　　“那可以，刚好顺路。”
　　许是声音雀跃地过于明显，他后半截生生把音调压了下去，继续道：“刚好帮我同学一个忙，我也要去校门口，一道去吧。”
　　“好。”
　　一路上人声鼎沸，有欢声有低语，三人之间都默契地没再说什么。
　　“啊，我先过去拿东西了。”
　　谈灵朝唐然说了话，一路小跑着过去那边门口，陆矜也拽了下唐然的胳膊，轻声说道：“我们去门卫室吧，你看着点她，别看丢就行。”
　　“嗯嗯。”
　　“听说…你看了一晚自习的数学，很用功啊。”
　　陆矜也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唐然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知道？”
　　“我们班有不少女生关注你，你们班应该也是，所以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很容易。”
　　唐然认命般扯了扯嘴角，“只是无聊看看，你的笔记很不错。”
　　“能帮上你就好。”
　　说罢陆矜也朝谈灵那边看了一眼，她正同父亲说着话，由于长相好家世好性格好，她举手投足间都足够吸引人。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吗？”
　　“什么。”
　　唐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错愕后摇了摇头，“她很好，是我自己比较烂，反正我不会跟她谈恋爱的。”
　　“当真？”
　　唐然微微蹙了眉头，“我骗你做什么？”
　　陆矜也淡淡一笑，揶揄道：“江城一高校规明令禁止学生早恋，我是年级纪律组长，你当然有理由骗我。”
　　“无聊。”
　　*
　　江城多雨，翌日一早，灰白色天空铺了一大片。
　　唐然耳旁是八班同学们激昂的早读声，身旁是很早就没了声息一头栽进语文课本呼呼大睡的苏望。
　　他转过了身，隔着玻璃看远处风雨欲来的阴沉天，忽地有人抱了一沓资料从窗边路过，只见窗外人顿了下脚步，在同唐然对视几秒后又继续往前走了。
　　“无聊。”
　　唐然扭回去脸，耳朵里陡然落进了前头几位女同学的悄悄话，也不知怎么着就让他听见了。
　　“刚学神来了下，快看帅哥！！！”
　　“哪里哪里。”
　　“哦～依着视线划过去的话，应该是在看谈灵吧。”
　　“噗——”唐然正喝着一口水，幸好没喷出来，不然多失礼啊。
　　“不像，学神可不恋爱脑，而且那位置也不像是在看谈灵。”
　　“那他无缘无故趴窗户那一下干嘛啊，检查玻璃擦的干不干净？”
　　“有可能啊，人可是年级纪律组长，查查卫生也就是顺手的事。”
　　“……”
　　*
　　正式上课铃响起，刘志揣着教案课本和电脑步入讲台，八班同学早知这位数学老师笑面虎的人物性格，全场几乎大气儿都不敢喘。
　　“唐然同学。”
　　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彻全场，唐然提了提板凳，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师好。”
　　“贴吧里的那个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老师确实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是后来你父亲也叫了人过来，他觉得此举甚好，那老师…也就只能应下。”
　　“自古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要明白老师跟家长的苦心。”
　　“嗯，知道了老师。”
　　唐然出口带着几分毫不在意的潇洒，这属实是刘志没想到的。
　　“我下次不考倒一了。”他如是说。
　　“啊，好。”
　　刘志确实被噎了下，这小子的口吻就好像他想考第几自己都能决定似的。
　　于是他从讲台踱步到教室后方，伸手拍了拍唐然的肩膀，“你有这份学习的心，哪怕不太多，老师也很欣慰了。”
　　“咦——”
　　班里不知谁起了个头，顿时热闹四起，刘志敛了敛神色，朗声道：“当然啊，不是说只惩罚唐然一个同学，咱们班里考试末尾的那几个学生，你们的学习状态我都会严格把控。”
　　“虽然只是高一，但是咱们高一学习任务最多最繁杂，把路开好了以后才能步步通畅，大家说是不是。”
　　“是。”
　　伴着几声唏嘘和哀嚎，刘志开始了自己的授课，等到下课铃响过，课桌上趴倒一大片。
　　“我靠！几个老师带着学神趁大课间去查宿舍违禁品啦。”
　　不知道哪个军师上完厕所后吼了一嗓子，全场沸然。
　　“草！”
　　“我去，不要啊。”
　　“*的，老子刚买的锅。”
　　由于这句话杀伤力过大，一时间寂静的课间变得喧闹非常。
　　唐然一手撑着脸，一手执笔在草稿本上胡乱涂画着。少倾，他“唰”地一下站起来，拎着一旁没睡醒的苏望站起来就走。
　　“然哥我也去。”
　　“走走走，围观围观。”
　　一路上唐然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唐然藏手机时没有避讳过人，所以陆矜也有99%的可能知道他把手机放在了哪里。
　　苏望也是一脸愁容，现在的危机有可能造成他失去自己新买的手机。
　　“老大，宿管阿姨会让咱们进去吗？”
　　“当然不会。”
　　唐然的这四个字如同铁钉一一钉在苏望支离破碎的心窍。
　　“那我们这是。”
　　“赌一把。”唐然冷酷地说道。
　　“赌什么？”
　　“赌陆矜也站在哪一边。”
　　他忽然就笑了，留苏望在一旁一头雾水。
　　*
　　此时，二号宿舍楼前站了密密麻麻来围观的人。
　　少年人的嘴里往往藏不住事儿，一时间高一组突击查违禁品的消息便传遍了整栋教学楼。
　　“阿姨，您就让我进去吧，我有东西没拿，后两节上课还要用呢。”
　　阿姨冲他摆了摆手，“不成不成，里头正检查嘞，放了话不可以放人进去扰乱秩序。”
　　“你跟老师说一声，东西中午再拿好了。”
　　闻言唐然附在苏望耳畔发话，“帮我看着点人，你就在外边吧。”
　　“嗯，没问题老大。”
　　说着话唐然便趁乱挑了条小路绕去了后方。
　　“唐然。”
　　苏杳上完厕所回班时发现班里没剩几个人了，一问才知道去了宿舍楼，看到唐然苏望都不在座位上时，他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不过可惜只摸到了模糊的人影，再一转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苏望。
　　“他这是要进去？”
　　“应该是。”
　　“可是过来了好多领导，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望心里焦灼了会儿，随即放开了紧捏的手，坚定道：“没事的，老大聪明得很，再说还有学霸在呢。”
　　*
　　与此同时，陆矜也怀里抱着个纸箱，身旁有一个同学拿了文件板辅助记录宿舍号，名字，搜出的违禁物品等等。
　　主要搜查地方便是被子内部，枕头下边，床垫，甚至有的就大剌剌地放在床上，桌子上，简直无法无天，把胡尧天气得不行。
　　“好好好，这一届新生一点儿怕气儿都没有。”
　　“拿一高的校规当摆设吗！！！”
　　“矜也过来，把这个锅给我收了，还有这个热得快。”
　　“我的天哪，不怕失火嘛。”
　　“好。”陆矜也轻声应着，俯下身配合一旁的老师将东西没收。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忐忑，照着他们这个检查方式，恐怕唐然跟苏望的手机也不能幸免。
　　明明他应该本本分分当一个铁面无私的纪律组长，可心里难免会为了身旁人的处境而胡乱担心、烦恼。
　　再者真正算起来，明明也没有认识多久……
　　“啊。”身旁一个年轻老师轻叫起来，原来是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壶，倾倒出来的热水浇了陆矜也一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没看见，没烫着你吧。”
　　陆矜也抬了抬手，将袖子捋了下，水声淅沥流进了一旁的盆子里。
　　“没关系赵老师，是温水。”
　　“主任，那我先回寝室换一身衣服去吧。”
　　胡尧天点了点头。
　　*
　　江城一高是新建没几年的校区，新高一身处的这几栋宿舍楼还是不久前刚可以住人的，连安全窗都是从五楼往下慢慢装的。
　　还好这二号楼一楼没有安完，不然唐然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进去的。
　　“卧槽？里面锁住了。”
　　唐然心里正道不好，突然察觉到对面有动静，赶忙闪身到一旁躲避。
　　饶是他身手再敏捷，却也被刚进门的陆矜也给撞见了。
　　进了门，他脱了校服外套，也不顾里面卫衣还湿着一大片，只把衣服搭在钩子上，便要倾身过去逗人。
　　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唐然正欲转身逃走，又被陆矜也出声给喊了过来。
　　他说：“别跑了，目前212还是安全的。先过来吧。”
　　说着他又把窗户开得大了些，朝唐然伸了手，示意他搭了手跳进来。


第18章 某人醋了
　　唐然很顺从地让人拽了一把跳了进来，一眼便望见了陆矜也湿透的半截袖子。
　　“你这，什么情况？”
　　“该我问你才是，你们下一节体育课不上了？”
　　“明知故问。”
　　唐然眼看着陆矜也过去换衣服，自己也背过身去，利落地下手把各种违禁品都收进了口袋。
　　差不多收拾好了，唐然回过头正好同陆矜也撞上视线。
　　“怎么了？”
　　“在想要不要大义灭友。”
　　话音刚落，胡主任激昂的声音便在附近走廊响起，唐然觉得此时陆矜也脸上的神情更欠揍了。
　　“难道你不住212？”
　　唐然心里自然觉得他不会出去举报自己，不然他早在刚做纪律组长时就把自己给交上去了。
　　寻摸着时间差不多，他心下一动，把怀里一包跳跳糖撕拉一下给撕开包装，抬手便在陆矜也的震惊中给他喂了满嘴。
　　“唔？”陆矜也紧皱了眉头。
　　唐然收手时还好心地给他整理了一下没有舒展开的衣领，靠近他的耳畔揶揄道：“糖都给你吃了，可要替我保密啊组长大人。”
　　等陆矜也回过神来，窗台边已空无一人。
　　“陆同学，你好了吗？”
　　门外是方才的老师在敲门，陆矜也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嘴，急忙应道：“抱歉，来了老师。”
　　*
　　尽管今天天还阴沉着，但操场上还是有不少班在上体育课，等唐然把东西藏回教室再跑过来时，体育老师已经点过名字，在组织班级进行舒展动作了。
　　唐然喘了几口气，趁乱混进了队伍，站在了苏望身侧。
　　“老大，事情如何？”
　　“搞定。”
　　“嘿，我就知道。对了，刚才的名我帮你喊过到了，放心放心。”
　　“知道知道。”
　　“对了，一会儿老师说会挑几个男生去跟几个女同学搭档，大家一起在那边小礼台学交谊舞什么的，积极参与加学分的。”
　　这段话苏望说的很雀跃，唐然当即就觉得不对劲了，随即问道：“谈灵在里面？”
　　“嗯，她从小学跳舞的，第一个就举手了。”
　　“好，那你可以把握机会哦。”
　　“老大，你要不要参加啊？”
　　“我不要，这种事太麻烦，我喜欢原地待着。”
　　苏望被他逗笑，“哎，原地开摆，谁不想啊。”说着他从地上站起来，把唐然也拉了起来。
　　“走老大，苏杳要进校篮球队，这几天正练球呢，就在那边场地，咱们去捧捧场吧。”
　　“嗯。”
　　大约是因为唐然凭借开学那事儿打下来的知名度，尽管篮球场附近满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呐喊声，还是有不少观众注意到了过来的这两个人。
　　“卧槽行走的帅哥。”
　　“这不是那谁嘛，贴吧爱打架那个。”
　　“喂，不想惹事就小声点。”
　　一路坐过去唐然还是把这些或褒或贬的讨论听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没心思去争辩或者解释什么，旁人的评价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一抬眼，篮球场上气氛正是热烈，苏杳穿的红色球衣，对面队伍是深蓝色，红方目前是占上风。
　　坦白讲唐然个子哪怕在一众男生里还是挺高的，不过陆矜也好像比他还要再高点，可叹苏望从小吃到大钙片营养餐，目前身高依然没突破一米八，不过也快了，无限接近中。
　　突然唐然神色一凛。
　　只见苏杳正拍着球眼神锁定正前方弓腰阻拦的对手，忽然他动作一快，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将手中的球径直丢给了前方的队友。
　　可事情没有这么顺利，他没料到身旁的对手突然来阴的，直直发了狠冲过来撞他，其实这一瞬间动作很快，不过还是被唐然看在眼底。
　　“草，有人受伤了。”
　　“那个人怎么回事啊，球都传过去了突然发疯。”
　　“哎呀你不懂，校队比赛在即，要是受伤了可就不好进了。”
　　“走，苏望。”
　　唐然神色间带着强烈的怒意，以至于过去时身旁的观众都识趣地让了路。
　　两人很快便进了篮球场地，伸手拨开围观的众人，终于见到了苏杳。
　　“没事吧？”
　　苏杳摇了摇头，“还好，不太疼，只是绊了一下。”
　　唐然把身后的苏望推到前方，交代道：“你先照顾他，我去找人。”
　　“嗯，去吧老大。”
　　“那边的，别走。”
　　唐然的声音洪亮如钟，不少围观之人通通投来目光，除了那几个穿深蓝色篮球服的。
　　“听不懂话是吧！”
　　说着他捡了个球径直往那边扔过去，空旷的场地里“邦邦”作响。
　　为首的人最先回了头，示意自己的队友们停下，都转回了身。
　　唐然听见他们叫他杰哥。
　　“高一的唐然是吧，我认识你。”
　　“可我不认识你。”说着他看了看那些人怀里抱着的校服，“高二的是吧。”
　　“高二的就能随便欺负人了？”
　　刘义杰突然笑起来，“说真的，你比我想象的要正义。”
　　“你们伤了我兄弟，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说不过去吧杰哥。”
　　不过那刘义杰意外的好说话，他伸出手冲章铭指了指，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引起了前排所有人的注意。
　　“去给人道歉。”
　　“杰哥？”
　　“道歉。”这次不是商量的语气，章铭只好过去朝苏杳低了头。
　　“对不起啊，是我心急，打脏球，我向你认错。”
　　“嗯。”
　　苏杳点了点头，眼神却锁定着不远处同一众人对峙的唐然，少年人单薄又倔强的背影在远处格外惹眼。
　　“没完，我还要他写申请书，让校队考虑破格收苏杳进校队，并且承包一会儿的医药费。”
　　“……这。”
　　章铭回首看向刘义杰，满脑子不想管这破事了，他真的很后悔，超级后悔。
　　不过他更意外的是为何杰哥会让他过去道歉，这不是他们惯常的作风。
　　刘义杰往前贴近几步，冲唐然开口道：“医药费倒是小事，他磕着碰着看起来也不算严重。”
　　“严不严重得医生说了算吧。”唐然适时打断了他，围观的人不禁为唐然捏了把汗。
　　照理说唐然的家世跟身手应该不至于落下风，但是刘义杰上了两回高一混了两年也不是白混的。
　　“好，都答应你。”
　　“杰哥……”
　　章铭闻言说的话都颤抖了，但是老大都开口了他又不好多做无用功。
　　自认倒霉吧。
　　“怎么，好奇我为何大发善心？”
　　看刘义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唐然无意再同他周旋，转身便走，“我没兴趣。”
　　见人果真没有同自己继续搭话的意思，刘义杰突然开口道：“咱们两家父母辈的有生意往来，你可不要把我当仇人啊，我还是很愿意跟你做朋友的。”
　　唐然没再回话，抬手同苏望一起将人搀扶住。
　　苏杳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大架势，只是扭了一下。”
　　唐然俯身看了看伤处，不由蹙起了眉，“都肿包了，还说没事。”
　　“苏望，你快过去吧，体育老师那边喊人了，我一个人可以把他送校医院的。要是回去迟了你还能帮我们请请假。”
　　苏望刚要挣扎什么，苏杳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只得闭了嘴，“那好吧，我们回教室再说。”
　　“嗯。”
　　*
　　“外翻脚踝扭伤，不过好在程度轻，大概两周内就能好。”
　　“我一会儿帮他处理处理，你当兄弟的这些日子就多帮帮忙，很快就能好的。”
　　唐然点了点头。
　　校医又指了指苏杳，“你呢平常也要注意点，不要受二次伤害了。”
　　“嗯，知道了医生。”
　　从校医院出来，迎面便是刺眼的阳光，两人都不能睁大眼睛的。
　　唐然伸了手臂一路扶着人，苏杳的手扶在了唐然腋下，这样走路稳又没痛感，不过从远处看着就像苏杳把唐然搂怀里一样。
　　“你这样走会疼吗？”
　　“不疼了，涂了药感觉凉凉麻麻的。”
　　苏杳看着他被光笼罩的侧脸，心里暖乎乎的。
　　“那就好。”
　　唐然再抬眼时，便看见陆矜也从走廊对头走来，他校服口袋里装了纸笔，看起来刚从行政楼开过会。
　　莫名的他心里有点虚，可能因为上午不由分说塞人家嘴里一整袋跳跳糖吧。
　　？！
　　而且这人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可能生自己气了。
　　陆矜也轻抬了下眼皮，把视线从唐然身上转到一旁脸色古怪的苏杳身上。
　　“他怎么了？”这话是朝着唐然问的，不过答话的却是苏杳。
　　“打球扭伤脚了，劳烦唐然同学一路搀扶我过来了。”
　　“我来吧。”
　　陆矜也没等人回话，便把唐然从他臂弯里拽出来自己顶上了。
　　他弯了弯腰，示意苏杳上来。
　　“四楼呢，还是算了吧，我们可以慢慢上去的。”
　　苏杳有些迟疑，陆矜也回身劝说道：“没关系，我背的动。唐然在后面看着点就好。”
　　“好吧。”
　　陆矜也倒是没说假话，他背人上楼速度还挺快，不过他突然在三楼拐角踉跄了一下，把背上的苏杳，身后的唐然都吓了一跳。
　　唐然赶紧上前扶了下，不经意间碰到了陆矜也的手，好冰的样子。
　　他赶忙把手缩回去，听着前面那人似乎笑了声。
　　“陆矜也你干嘛！”
　　“我只是趁势还一下手，别紧张。”


第19章 SVIP表演
　　一连几日，212的三个小伙子轮流照看苏杳的腿，几天后他走路便已不需要人扶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校篮球队收到章铭那封申请书后居然真的答应了让苏杳破格进队，或许是因为苏杳水平实在可以吧。
　　不过前提是他的腿要能好全了，不能耽误比赛。
　　唐然这几日没少被刘志跟胡一筒盯，好在数学必修一前面内容都比较简单，他身边还有陆大学霸帮忙答疑，基本上都能轻松应对。
　　只是除了习题集外他还要打扫操场清洁区一周，这几天又正是落叶子的时候，操场那边有个大爷隔墙卖些学校里买不到的小零食，好多同学会偷偷过来买东西，学校时不时还会派纪检部成员过来检查……
　　反正，每次他过来扫地都能遇到一堆事情。
　　“干嘛愣着？”
　　出神间，唐然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树下的陆矜也。
　　“没什么，感叹自己命苦。”
　　“我们本来要偷偷过来帮你的，可是老师盯得紧。”
　　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捡起来旁边地上的大扫帚扫了起来，窸窸窣窣的梧桐和银杏的落叶在垃圾桶里堆叠，不一会儿一大桶就满了。
　　“不去上课？”
　　“体育课。”
　　“老师不是不让帮忙啊？”
　　“我偷偷帮。”
　　唐然扶额笑了下，抬眼看了看四周，这哪能偷偷帮啊，说不定晚上照片就被人发贴吧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操场上这么多人，他身旁也有人陪他热闹热闹，蛮不错的。
　　尽管是被罚扫地。
　　“对了，你不还有一个惩罚吗，刘老师怎么说。”
　　“哦，刘志给我升级了SVIP待遇，直接申请了周五下午的新生典礼表演。”
　　“我本来只用给八班同学表演的。o(`^｀)o”
　　陆矜也搭了手在他肩膀，此时两人头顶恰巧有一绺银杏落叶飘落下来，直直落在了唐然发间，陆矜也顺手便把这落叶给摘了下来。
　　他安慰道：“没关系，SOLO表演还是很难得的。所以，你想好表演什么了吗？”
　　“弹钢琴吧，不枉我练琴练了这么多年，正好被抓去表演节目时可以派上用场。”
　　“可以，你弹钢琴时一定很好看。”
　　闻言唐然眨了眨眼，他不解道：“好看？不应该是好听吗。”
　　陆矜也好几秒没回复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是好看。”
　　会弹钢琴的人没几个弹的是难听的，但是弹琴好看的人却不多，这不是正常意义下的音乐鉴赏观，不过陆矜也自己这样看罢了。
　　*
　　周五下午，学校礼堂。
　　唐然左脚刚迈进礼堂门槛，就被一众同学拥着进了后台化妆间。
　　“干嘛呢这是？”
　　他中午刚向陆矜也请教了几道物理题，眼下脑子还晕乎着，可面前同学们皆是一脸期待，他又不好多讲别的。
　　“化妆啊，咱们一高好歹也是江城有名的高中，不管是成绩上还是文娱活动上都是极其重视的。”
　　成欣老师展着一脸笑颜，一脚踏进门便参与到大家的讨论中。
　　她下午穿了一身靛蓝色中式旗袍，头发也新烫了烫卷，相得益彰地半盘着，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一进门便吸引了全场目光。
　　“卧槽，老师咋你也装扮上了！”
　　“老师真好看。”
　　“老师，您不是今天要去订婚的吧？！”
　　“什么，订婚！！！”
　　见事情越谈越离谱，成欣忙朝几人摆了摆手，乐的合不拢嘴，“这事也怪我嘴太严，一会儿我也有串场节目的，到时候咱们大家可要好好给我捧场啊。”
　　“没问题。”
　　“必定给您满满的排面，放心吧。”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不符合她年龄气质的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出了化妆间。
　　走时还不忘交代一句，“对了，唐然一会儿得给他画点儿淡妆啊，化了妆上台更有精气神。我还给他租了件礼服，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了。”
　　“那衣服可好看了，穿上保证王子一般。”
　　“明白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门一关上，唐然“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坐起来，结果又被几只手给摁回去。
　　跟他相熟的都知道他脾气没传说中那么不好，便能玩得开，不过也有几位不太熟的远远站在外边，唯恐座位上那人一个翻脸波及到自己。
　　只听“咔嚓”一声，苏望提了个塑料袋探头进来了，他一抬眼便看见唐然生无可恋地被圈在座位上。
　　于是他大喝一声，把旁边人往外扒拉了一下。
　　“干嘛啊干嘛啊，大白天绑人呢？”
　　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他稳稳当当地挡在唐然面前，默默背后把手里买的炸串奶茶糖葫芦都递给了唐然。
　　“望哥来了！”
　　“诶呦呦，一中哪里有卖这些的啊，我都没见过。”
　　苏望一脸满足般地开口道：“翻墙啊，只要有本事出去啥都能买，不过这次我买的少只够我跟我老大两个人的，这次就不给大家分了哈。”
　　“抱歉抱歉。”
　　“没事没事。”
　　“不用，不用给我们的。”
　　喧闹中只听有人闷声敲了敲门，打开时室内便一片嘘声。
　　“陆矜也？”
　　唐然手里捧着杯奶茶往门那边走，陆矜也转身把门关上，把怀里的两个白色纸袋放在了桌子上。
　　“你要穿的衣服，我拿过来了。”
　　唐然挑开纸袋看了几眼，是一套白色的正款西装，外套挺长的大概可以到膝盖以下。
　　“谢谢。”他回道。
　　“脸怎么这么红？”
　　陆矜也问着话，视线在室内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唐然垂下的眉眼上。
　　“空调温度太高了吧。对了，大家还说要给我化妆。”
　　由于话语间传递的信息足够，陆矜也当即便领会了唐然的意思。
　　“我给你化吧。”
　　唐然刚要点头，只见角落里谈灵也举了举手，“我也想帮忙，我很会化妆的。”
　　陆矜也沉滞片刻，点了点头，“这样吧，大家别都围在里面了，那边胡主任让入座了。这里让我跟苏望，谈灵守着就好。”
　　“好，明白了陆哥。”
　　“走吧走吧。”
　　*
　　人走之后，唐然心里才稍微松快点，转身一眼瞥见桌子上的塑料袋，连忙把里面的东西给屋子里的大家分了分。
　　轮到给陆矜也的时候，他心里惶惶然没了底儿，手里这东西明摆着是跳出去校门买的“野食儿”。
　　所以身为纪律组长的他究竟会不会接啊。
　　果然，陆矜也只是淡淡瞥了唐然一眼，摇了摇头，双臂一抱，倚着墙没再讲话。
　　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唐然愤愤然一口揉进嘴里好几串烤串，瞬时间唇齿里尽是孜然、辣椒以及各种食物的味道，胀得他眯了眯眼。
　　“唐然同学好可爱啊。”
　　谈灵此话一出，唐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由于距离原因苏望慢了几步，唐然先接到了陆矜也递来的矿泉水。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唐然冲谈灵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的。”
　　最终在谈灵指导下，陆矜也操作中，苏望打下手里，终于把唐然的舞台妆给画好了。
　　陆矜也盯着唐然沉思片刻后，忽然把视线投在了谈灵身上。
　　突然被人注视，谈灵猛地坐直身子，“怎…怎么了陆同学。”
　　“有碎钻吗？我想在眼角这里，还有这里贴几个。”
　　陆矜也左手按着唐然纤细修长的脖颈，右手指腹在他眼睛周围点了几下。
　　唐然顺从地眨了眨眼，微凉指腹的触感让他浑身过电一般敏感。
　　“卧槽好想法啊。”
　　苏望拍桌而起，替谈灵抢答道：“这边没有，不过我去楼上问问苏杳，楼上储藏室或许有。”
　　谈灵点了点头，“嗯，那你快去吧，还有三个节目就要轮到了。”
　　*
　　自黑暗处落座，头顶突然投下来一道白色光柱，由于唐然衣服和皮肤都是滑腻白皙的质感，再配上碎钻以及高光装饰的姣好面容，他看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尤其是他还特地在右侧头发上挑染了几绺银色，戴上了如果年级主任知道一定不会让他戴的一对银色耳钉。
　　当他的近景呈现在大屏幕上时，场下叽叽哇哇惊呼一片，唐然没有分心去同台下对视，他俯身敲响琴键，琴音行云流水般从指尖倾泻而下，萦绕了整个礼堂。
　　由于事发突然，唐然又好些时间没有碰过琴，所以他选了一首自己从小到大都练熟的曲子——《童年的回忆》。
　　此曲清雅优美，传递的是单纯与快乐，唐然弹时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时光，想起了陪他练琴的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他现在应该会很幸福吧。
　　到了曲子收尾阶段，整个手的摆动幅度也缓缓降了下来，直至最后一个音符吟过，表演圆满结束，应声而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快快快，献花献花。”
　　“嗯嗯，明白明白。”
　　班级选定的献花人是谈灵，花束是她自己挑的，被精心装扮的花纸里包裹有鸢尾、马蹄莲、郁金香、奥斯汀玫瑰、尤加利果等。
　　随着光柱的指引，她一步一步捧着鲜花朝聚光灯下的唐然走去。
　　唐然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个环节，而且谈灵献花时还伸手抱了下他，顿时场下沸腾一片，他脑子里也晕乎一片。
　　回神后，他躬了身道了句谢。
　　可是这样还不算完，场上灯光突然错乱起来，随即灯光老师朝走道处又打了一道光柱。
　　只见远处有一个人抱了东西上来，等大家看清楚那人是谁后，一时间众人皆目瞪口呆。


第20章 跟你回家
　　本来陆矜也上台送花已经足够震撼全场了，因为前面的节目结束时都只收到了一束花，到这里居然有两束
　　……当然也不算两束花。
　　陆矜也个子高，台下大家只能模糊看出来怀中那物不像是花，所以都探着头小声议论，好奇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唐然不抱希望地抬眼，清楚地看到陆矜也怀里抱着的是用牛皮纸包裹的各种数学教辅资料，还是初中专用。
　　什么《一遍过》、《曲一线》还有《一本涂书》《典中典》等。
　　趁着形式上的拥抱，唐然狠狠捏了陆矜也腰一把，咬紧后槽牙道：“你这花送的几个意思？”
　　“我也不想的，是刘老师的意思。不过”
　　陆矜也隔着唐然扫视台下窃窃私语的同学们，在他耳畔低语道：“我怀里抱的很紧的，他们应该看不到具体是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刘志鼓着掌就要朝着台上迈过来，“不好，快走。”
　　说话间唐然急忙把两束“花”紧扣在怀里，拽了陆矜也的手便从场上逃离。
　　两人头顶那束光一直追着他们打，直到完全跑下台才不再追逐，活像是私奔现场一般。
　　到了化妆室，唐然脱了外套将其收好，仰面躺在沙发上喘着气。
　　缓过来后，他抬眼看向一旁坐得直直的陆矜也，他正垂眼翻着花里面的几本教材，看的那般认真，就跟找到里面的黄金屋了一般。
　　“对了，我冒冒失失拉你过来没理数学老师，你生气吗？”
　　陆矜也顿了顿手上动作，将视线转到唐然身上。
　　“没事，我感觉他当众送你教辅资料这事…做的也挺不地道的。”
　　“是吧是吧，我可太惨了。”唐然频频点头，一手揪了衬衫礼结，一手搭在陆矜也的肩膀，示弱道：“年级组长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不然让我落到胡主任或者刘志手里，我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陆矜也没有打断他演戏，刚把头转过来便瞥见这人明晃晃的锁骨。
　　“你”
　　“你不去试衣间换？”
　　“哎呀，那个门锁着将就将就吧，我又不怕你看。”
　　陆矜也猛地把脸扭过去，不经意间看到了少年单薄细白的侧腰，绯色瞬间充斥脸颊。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
　　不过唐然也没自在多久，这不，到最后大家都放学了刘志单单把唐然给逮住了，还是在厕所捞到的人。
　　“不逃了？”
　　“才没逃，当时在台上只是尿急罢了。”
　　刘志额间青筋爆了爆，“那陆矜也他也尿急吗？”
　　“对，结伴上个厕所不稀奇吧老师。”
　　刘志晃了晃脑袋，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指了指他的头发，唐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顺手在头发上抓了几下。
　　“老师，那是假发片而已，早就拆掉了。”
　　“没事了吧，没事的话那我走—”
　　“今天下午陆矜也过来跟我说，他想在学习上帮扶帮扶你，让我平时不用特地对你盯这么严了，换他来。”
　　“这事你可知情？”
　　有这好事？！
　　唐然眼睛瞪圆了几秒，旋即很快恢复正常。
　　“咳咳，知情，人家可是全市第一，我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反正以后您也甭总是看着我了，一把年纪了可别气出个好歹，您说是吧。”
　　刘志慨然摆了摆手，“罢了，既然陆矜也主动提出了，我也不好抹了人家面子，你就好好跟着人家尖子生学点东西，要思进取。”
　　“知道了老师。”
　　好不容易从他手里逃脱，唐然心情转晴，正要观望苏望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等他，却被一双大手顺着书包背带给提了起来。
　　嘶，这个高度，绝不可能是苏望。
　　他回头一看，只见陆矜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着白，细狭的眼型越发衬的人冷峻。
　　“干嘛，已经放学了，纪律组长可不能再逮我了吧？”
　　陆矜也挑了挑眉，放下了抓背带的手，“看你怎么感激涕零。”
　　唐然一怔，“难道刚才你也在？”
　　“嗯，也不知你心里念着谁，跟了好些步了都没被发现。”
　　说罢他垂手指了指唐然手提着的书包，“你作业又没带齐吧，太轻了。”
　　“不用你管。”
　　“苏望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姐夫过来接他了，他就先走了。说下次见面补你一顿饭。”
　　“好，知道了。”
　　“对了。”唐然抬眼看向陆矜也，问道：“这周末你还跟我走吗？”
　　“这周我想回一趟家。”陆矜也回答这句回答的很快，唐然撇了撇嘴，“好吧。”
　　“不过苏望这顿欠你的饭，我来吧。”
　　“什么意思，你要请我吃饭？”
　　说话间唐然伸手在陆矜也肩膀上扒拉了一下，将突然闯进氛围里的金黄色落叶扔进手边的垃圾桶，收手时还不慎碰到了他胸前的名扎。
　　闪了下他的眼。
　　“是，当是收徒礼吧。”
　　陆矜也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唐然觉得此刻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长毛狗。
　　？什么比喻。
　　*
　　“哎呀，好难吃。”
　　刚从店里边出来，唐然俯身摸了摸充实的肚子，感叹道。
　　“难吃，可你吃的不少。”
　　陆矜也嘴里吃不出来好坏，不过贵倒是挺贵的。
　　“那是因为我饿了，反正，跟你做的差远了。”
　　陆矜也笑道：“一个韩式火锅，一个家常便饭，有什么好比的。”
　　“当然有，”唐然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我的口味就是衡量尺，再说了，我觉得夸的多了，之后就能吃的越多，是不是啊学霸师父。”
　　这又是喊学霸又是喊师父的，陆矜也觉得他耍无赖，又不好把人的嘴缝住，于是把头扭到一旁，不做言语。
　　“害羞了？不能吧。”
　　“我还没说什么的。”
　　一路上唐然也不知陆矜也的目的地在何方，就是一路在后面跟着他，直到手里被塞了满手吃的喝的，他才开口问道：“喂，你不是想用这点儿吃的随便打发掉我吧。”
　　“？刚才吃完火锅不是还说撑了，再说”
　　陆矜也垂眼看向他手里的，再配上自己手里的塑料袋，着实算不上少。
　　不能算是随便打发吧。
　　“我要回家了，这是站牌，这边离你住的地方也不远。”
　　“不然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唐然朝他恣意地摆了摆手，抬手痛饮了几口热可可，“上周末你来找我，这周末我去找你吧，反正我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苏望新进了个页游电竞队，周末要去集中训练，不然我周末多无聊啊。”
　　正说着话，末班车21路开了过来，远远的便能看到车上的人寥寥无几。
　　“我家里养着条黑狼犬，很凶很吓人，不怕的话你就跟来吧。”
　　“嘁，它还能有我凶不成。”
　　回完话唐然便跟着陆矜也上了车，乖乖坐在他旁边，手中没吃完的塑料袋串了一手。
　　“对了，你家里平时没人，谁喂狗啊。”
　　“我邻居家有个上小学六年级的小孩，我跟他关系不错，他会过来帮我喂的。”
　　“高中生和小学生之间的友谊…他也是你当弟弟看的吧。”
　　“……也？”
　　陆矜也将头转过来，头顶暖黄的路灯刚好打在他的前额发，衬得人深情又温柔。
　　“反正他跟你不太一样，比你乖多了。”
　　“你可真无聊。”
　　有什么好比的，……都是弟弟？！！！
　　*
　　暮色向沉，公交依旧在道路上来往有序地行驶，到时间了路灯刷一下亮起来，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暗灰色。
　　唐然刚要进入梦乡，校服外套的手机便嗡嗡嗡叫起来。
　　他迷糊地点了接听，把手机凑在耳畔。
　　“喂，谁啊？”
　　“老大是我。”
　　“嗯，什么事儿啊。”
　　“我是来道歉的老大，刚才我才离开了饭局。饭局上收到消息说队里周末要一起训练，我们周日下午还有个武林大会要打。”
　　“所以之前咱们一起吃饭一起上网一起去新开的恐怖主题店的计划要泡汤了，真的，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这些活动改日再去也一样，你刚进你们团队，一进去就跟人请假不太好，我知道。”
　　“我？我不去租的房子了，我跟陆矜也一块儿呢。”
　　“我怎么就是想不开了，走的越远唐齐深越看不到我，我乐意之至。”
　　“治安差？我也听到过一些新闻，但是既然陆矜也能在那边长大，我又有什么不敢去的，我才不怕什么小混混。”
　　“好，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唐然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趁余光瞥了几眼旁边的陆矜也，他跟旁边没有自己这个人一般，平静冷淡的要命。
　　于是他抬手敲了敲陆矜也的肩膀，“喂，你不会困吗？”
　　陆矜也适才把视线放在唐然脸上，公交车里空调很足，他大半个脸都泛着粉红。
　　陆矜也无奈开口道：“很热？再忍忍吧，还有二十分钟就可以下车了。”
　　“你…会不会后悔一股脑跟着我过来这边。”
　　唐然垂下眼皮，把头放在前座靠垫上，声音闷闷的。
　　“不后悔啊，我挺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到时候我去见我妈时，也能多讲几句让她高兴高兴。”
　　他又赶紧否认了自己，连连摇头道：“当全市第一太难了，我妈这人挺乐观的，我觉得我考倒一她也能跟我一起捏着成绩单笑。”
　　说罢他缓缓神，换了一副严肃的态度，认真道： “不过既然你是我的朋友，我妈妈也会为你开心的。”
　　“全市第一真的超牛的，陆同学。”


第21章 一起睡吧
　　快到目的地，唐然也减了想睡觉的心思，愣愣地倚着靠垫盯腕上的时间。
　　只听报站声奏响，车后门“唰”地一下拉开，外头的冷气洇散进来，陆矜也抬手拍了拍唐然的手腕，轻声喊了声，“下车。”
　　“哦，好。”
　　再坐下去他屁股都要僵了，提前下来走走也挺好的。
　　下车后他抬眼环顾四周，所在地是个公园一样的地方，脚下是个老桥，远处水面上停泊了几个年久失修的木船。
　　四处一片宁静，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路上车人都比较少，整体节奏跟市区里面差别大多了。
　　“东山区其实挺美的。”
　　唐然由衷感叹道。
　　“嗯，原来是江城老城区，现在这片都待拆迁了，又因为人烟稀少，房屋破旧，所以很多凶杀案会选择抛尸在这。”
　　陆矜也没讲几句话就让唐然背后凉嗖嗖的，他急忙叫了停，跟陆矜也靠得近了点。
　　“你不要大晚上说这些。”
　　“都是有说法的。”
　　“害怕了？”
　　“才没有。”
　　陆矜也眼神盯了他几刻，随即轻声笑了起来，回复道：“好，我不跟他们说。”
　　按理说是走了会儿的，但是唐然觉得没有多久便到了。
　　东山区这里的房子都是依着山体结构进行建造，排序没个章法，没拐几个弯就会把人绕迷了。
　　“小陆哥哥！”
　　远处跑过来一个小男孩，他手里拽着狗绳，狗狗嘴上戴了嘴套，走起路来飒飒生风。
　　黑狼犬，身体劲瘦有力，耳朵竖直，颇有威风凛凛之势。
　　确实挺帅啊这狗。
　　旁边这个小孩便是路上陆矜也说的邻居家那位小朋友吧。
　　“哥哥你上周没来，我可想你了。”
　　陆矜也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小宝，周末给你买份礼物权当赔罪了。”
　　小宝摆了摆手，“没事儿，都是哥们嘛，豆豆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帮忙照顾它应该的。”
　　小宝讲完话后把视线放在了陆矜也身后的唐然身上，他开口道：“小陆哥哥，这个哥哥是你高中交的新朋友吗？”
　　“嗯，我叫唐然。”
　　小宝抬手同他碰了碰拳，十几岁出头的小朋友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叫连予安，叫我小宝就好。”
　　“好嘞小宝。”
　　临走了小宝把狗绳转交给陆矜也时，还悄悄在他旁边留了话，“小陆哥哥，唐然哥哥长得好好看。”
　　“你以后多多喊他过来玩吧，危险不怕的，小宝可以保护他。”
　　陆矜也点了点头，“我会帮你转告的。”
　　进门把东西收拾好后，唐然如释重负般仰躺在沙发上扒拉手机，良久后喘了口气。
　　“陆矜也？”
　　陆矜也正削苹果的手顿了顿，“什么。”
　　“我好友被加爆了。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人过来嘘寒问暖的，感觉挺烦的。”
　　陆矜也把苹果递过来，手又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一个继续削。
　　“不认识的为什么要加？”
　　“哦，说的也是哦。”
　　唐然后知后觉般叹了口气，划到朋友圈界面就噼里啪啦手没停地发了条朋友圈。
　　是刚下公交时拍的一张夜景照片，右侧模模糊糊可以看到陆矜也的影子，但是外人肯定无法认出来。
　　这张拍的挺满意的，所以他立马发了朋友圈。
　　接着把手机调到静音。
　　他低头啃了口苹果，念叨道：“对了，我今晚睡哪儿啊？”
　　“你睡主卧吧，几个房间我平常都收拾着的，可以住。”
　　“那岂不是很久都没人住过了？”
　　唐然皱眉，随即央求道：“要不我跟你一起睡吧，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睡不着。”
　　*
　　夜深，唐然刚钻进去被子，突然“腾”地一下跳出来，被地板凉到脚后又迅速穿上鞋跑去了客厅。
　　陆矜也抬手按亮了床头的灯，刚恍惚着视线便看到唐然抱着个东西走了进来。
　　“哎呀先别开灯。”
　　他抢着把灯按灭，将手上的小灯亮起来。
　　他手里是个尺寸比水晶球还要大一大圈的灯，入眼看着做工就很精致，样子是地球，周身还有云气围绕，惟妙惟肖。
　　“好看吗？”
　　唐然全身被灯照得一片蓝色，陆矜也看着他点了点头。
　　“哦，它还不止这一个形态的。”
　　唐然摸黑找到了那个按钮，让手里的灯球变幻成了水星、木星、火星、金星等各种各样的状态。
　　整个房间被各色的光打亮，又不会很耀眼，完全可以做高配版夜灯来用。
　　他玩累了后把光球按灭放在陆矜也手心。
　　“送你了，陆同学。”
　　*
　　翌日一早，苏望需要早八点到彼方俱乐部报道。
　　昨晚他睡得晚，到大早上还晕乎乎的，想跟唐然发发消息吐槽又怕打扰他睡懒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呦，望哥。”
　　苏望回过头看到了同学张艺林，他在班里就在唐然前面坐，几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你也在啊，真巧。”
　　两人还没交谈几句，又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进来了，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弟，大冷天他穿了一身紧身皮衣，外穿夹克。
　　骚得很。
　　脖颈上还戴着条亮闪闪的大项链，一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来人摘了墨镜，朝两人熟络地打招呼。
　　“好巧啊学弟们。”
　　“刘义杰？！”
　　“嗯哼，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呢，真让人开心。”
　　说罢他朝周围看了看，出口问道：“你一直跟着的那个唐少爷呢，他不在啊。”
　　苏望没好气地回复道：“没，我哥不迷这个。现在发现你在这，我也不想呆了。”
　　说着话他就要转身拐出去，刘义杰抬手把人拦住，好言相劝道：“别啊，这次投过来的简历我都挺满意的，你小子打的不错，来都来了先试试嘛。”
　　“你看看你哥我。”
　　“哎哎哎，我只有一个哥啊，你别套近乎。”
　　“好好好。”
　　刘义杰礼貌性退后几步，尽量不给学弟造成压迫感，他继续说道：“我家确实挺有钱的，唐然家的情况你知道吧，我家可不输他家。不过我也不咋跟我家里要钱，你看我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自己业余打比赛挣的。”
　　“怎么样，心动吗？”
　　“试试吧。”
　　苏望心想着，这地方离家里和学校都挺近的，江城不是什么大地方，打游戏的俱乐部本来就不多，他真不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下家。
　　至于刘义杰那个混混，平时就躲着点别招惹就行。
　　于是他咬咬牙，冲人点了点头。
　　*
　　太阳已升至半空，房间里临光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要不是越发急躁的鸟群争先恐后地撞上了玻璃，他或许还能再睡会儿。
　　陆矜也抬手扶了下额，难得的晚醒让一向自律的他恍若隔世。
　　甫一抬眼，他视线落在了身旁睡着的唐然脸上，他额前略长的碎发松松散散地垂在眉眼之上，呼吸平稳匀速，看起来睡得正酣，比醒着的时候少了不少锋芒。
　　陆矜也轻声坐了起来，抬手给唐然掖了下被子，却被一只暖和的手精准抓住了手腕。
　　唐然并没有抬起眼皮，他闷声道：“别喊我起床了吧，我今天想睡到十一点。”
　　“早饭？早饭不吃了。”
　　别的又说了几句什么，陆矜也低了低身子也没能听清，他将手收回来，回了句好。
　　唐然听到回复后眉间舒展了起来，往回扭了扭身子又睡了。
　　*
　　打完一天的训练赛，苏望刚躺小房间的按摩椅上，突然一个巨大的阴影罩了下来，苏望定睛一看，又是刘义杰。
　　“我去杰哥，您一天天的怪闲的。”
　　刘义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没有启动按摩椅，只是把护眼仪安在了眼上，回复道：“不闲啊，打了一天6v6，眼睛视物都快带重影了。”
　　“我当然知道。”
　　“对了，唐然他…有对象吗？”
　　苏望顿时缩了下脖子，“不是吧，你会那么好心关心我兄弟的感情生活？”
　　“应该没有吧，我看着不像有的样子。”
　　“没，但是你别打坏主意啊，我老大不谈恋爱，至少高中里是不会谈的。”
　　话落，刘义杰按摩了没五分钟便抬脚离去。苏望随即拿起手机跟唐然发了一条信息。
　　【悲伤小土豆（苏望）：老大，以后注意点那个叫刘义杰的，他对你不怀好意。（大爷抽烟.JPG）】
　　【热烈大盘鸡（唐然）：怎么，你们不会今天在队里碰到了吧。】
　　【悲伤小土豆（苏望）：漂亮，不愧是老大，猜的真准。】
　　【热烈大盘鸡（唐然）：。江城还真小，不过他能图我啥啊，你跟他说让他不爽我的话，就直接去算计我爸去吧，随便算计。】
　　【悲伤小土豆（苏望）：不太行。（叹气脸）】
　　【热烈大盘鸡（唐然）：怎么了？】
　　【悲伤小土豆（苏望）：我觉得他可能是……图你色相。】
　　【热烈大盘鸡（唐然）：哦。】
　　【悲伤小土豆（苏望）：哦？！】
　　【热烈大盘鸡（唐然）：图我色相的多了去了，我怕过吗？】
　　苏望先是发了点什么，随后把对话框里的文字全都删除，只发了个真男人表情包。
　　当当—
　　陆矜也很轻地敲了一下唐然的手机屏幕，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两句话？”
　　“你不是说就只说两句话。”
　　唐然捏了捏手机侧边，抬眼对上陆矜也冰冷的视线，破天荒地开口道：“陆矜也，你觉得我好看吗。”


第22章 放学等我
　　陆矜也别开视线，抬手转了下指尖的笔，只听“啪嗒”一下，笔悠悠落回了本上。
　　“不说算了。”
　　唐然坐回沙发，伸了伸懒腰。
　　陆矜也跟过来，把温度正好的牛奶递过去，“之前说过好看了，这话不说第二遍。”
　　闻言唐然脑袋里木了木，顺从地接过杯子，回复道：“我没跟你说过吧，你长得也很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
　　陆矜也倏地拿起练习册，指着作业皱眉问道：“所以，这就是你选择12道错8道的原因吗？”
　　唐然：“……”
　　*
　　礼拜一，唐然刚前脚跟着陆矜也返校各回各班，后脚又熟练地翻墙出去买东西去了。
　　时间还早，校门外就有精品店。
　　明天是苏望生日，他差点给整忘了，所以火急火燎地跑出去买礼物，结果回去时刚巧跟校门外执勤的陆矜也对了视线。
　　“本周不是不用你值班吗？”
　　“嗯，林同学生病请假了，我替他一轮。”
　　说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特别正义的陆矜也垂目把自己的名字记在了本子上，后面加了括号备注：
　　（确认返校后又翻墙外出  级别：普通。）
　　唐然心里怒了怒，又没法以理服人，于是咬牙切齿道：“本子给我看看。”
　　“好。”
　　陆矜也面无表情，取下笔把本子递了过去。
　　很快，唐然从容地翻过几页，把本子送还回来，在他耳侧低声道：“昨晚还帮你一起溜狗，今早我就单上有名了。”
　　“真是一点好处也不给。”
　　陆矜也盯了他几眼，抬手将风中凌乱的几绺碎发挂在耳后，细长白净的手向上推了推笔，把方才的“普通”两个字划掉，改成了“轻微”两字。
　　再一抬眼，他感觉唐然脸更臭了。
　　唐然同他隔开半步，哑声道：“你半夜睡觉最好睁着眼睡。”
　　“乐意奉陪。”
　　陆矜也摊了摊手，把道让开，随他扬长而去。
　　一旁一同执勤的学哥脸上倒是五味杂陈，他拍了拍陆矜也的肩，他的视线才堪堪从唐然身上收回来。
　　“喂，听说这小子打架很厉害的，你今天这么对他，不怕他暗地里真的阴你。”
　　“他不会的。”
　　陆矜也敛了神色，不再过多言语，那学哥见这人无意同他八卦，便意兴阑珊，自顾自往一边站岗去了。
　　*
　　返校浪潮一波拍过一波，唐然枕着一沓书阖眼睡着，身旁的苏望正同班级大部队一样奋笔疾书地抄着作业。
　　唯独唐然自己的这一方小天地里岁月静好。
　　突然，苏望把他从书上薅了起来，打搅了他的一场美梦。
　　“老大，你前几页的数学作业，这张语文卷子，以及生物的知识点概括怎么都空着啊。”
　　“啊，那些。”
　　“数学前面几页基础题太简单，语文卷子我忘记带回去了，生物这些空书上都有，记住了就没必要写。”
　　虽然苏望觉得他说的对，但是
　　作业是需要检查的啊。
　　他还没缓过神，只见唐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把窗户拉开，朝走廊招了招手。
　　陆矜也远远看到他，点头以做回应，朝他这边信步而来。
　　一时间班里议论纷纷，也不知侧重点究竟在谁身上。
　　“我作业没写完，你知道的。”
　　陆矜也“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帮我去跟刘大志说说吧，反正我肯妥协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着也该夸的。”
　　陆矜也沉吟许久，冲他点了点头。
　　“我尽量努力。”
　　下午七班数学课，隔壁八班自习课，陆矜也收拾着手里的东西，敲开了八班前门，把唐然连同他未完成的作业一同带出来了。
　　唐然心里其实一脸懵，但好在前头有陆矜也在，不至于发生那种会上社会新闻的事情。
　　陆矜也看他心里揣着事，抬手轻敲了下他的头，并解释道：“我们班主任说不可以放任不写、少写作业的这种风气，所以让我把你拉出来补作业。”
　　“以儆效尤。”
　　唐然双手攀附在眼前的凳子上，悠然地转着笔，“早知道他是个老古董，我也就不抱希望了。”
　　“别说奖励了，罚都罚上了。”
　　“不过，”唐然把视线放在同样搬了凳子出来的陆矜也身上，“你怎么也出来了，被我连累了？”
　　“与你无关，只是我前面几页数学练习题也忘写了。”
　　陆矜也坦白道。
　　“哦。”唐然拿笔的手颤了颤，灿笑道：“原来学霸也这么容易被人影响啊。”
　　……
　　落日，霞光笼罩一高。
　　刚食过晚饭，唐然一个猛子坐在行政楼前边的长廊上，百无聊赖地锤着累了一下午的腿。
　　本来苏望要探出窗户给他递几个本子垫在地上坐着，总比曲着腿好受些。
　　没成想刚探出半个脑袋就同从七班出来的刘志老师打了个照面，被严厉地批评了一顿，他暂时也不敢再探头出去了。
　　唐然整整在外边蹲了两节课，陆矜也好像很早就补完那点数学作业了。
　　但不知为何他一直没走，还帮着唐然补了没写的生物跟语文作业。
　　陆矜也看着嘴欠，其实蛮靠谱的，他这般想道。
　　“唐然。”
　　唐然抬起头，锤腿的动作顿了顿，看到了逆光而来的苏杳同学。
　　每次见到他都会不可避免地想到童年的那个人，真是的。
　　唐然站起身，冲他远远招了招手。
　　大概是刚从球场上下来，红色球衣和着黄昏的橙黄色一道打过来，怪耀眼的。
　　感受到周身凉渗的冷空气，他赶紧拉开校服拉链，把衣服递给了刚打完球的苏杳。
　　“你先披一下吧，刚出了汗别再感冒了，以后去打球可以把外套拿过去。”
　　苏杳愣了愣，欣然点头。
　　“谢谢。”
　　衣服一挨近鼻子，他闻到了淡淡的冷木香味，香调同他这人还挺搭。
　　“对了，”苏杳朝他这边坐了坐，“周末我去那间房子里找你了，还提了我亲手做的小蛋糕过去，可惜你没在。”
　　“走的时候我就把蛋糕顺手送给路过的小朋友了。”
　　“啊，你为何不跟我发消息啊，我都不知道有这个事。”
　　苏杳勾了勾唇，云淡风轻般笑了笑。
　　“也没什么事，赶巧了就想过来看看你，既然你不在那便算了。”
　　“嗯，不过以后来找我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省得扑空。”
　　唐然目视着前方，双脚在地上随意划着，晚饭的饱腹感消了大半。
　　苏杳侧目凝望着他，手里紧紧攥着唐然的校服，回复道：“好，以后我会提前问的。”
　　只听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身后响起。
　　突然唐然的视野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占据，等他反应过来时陆矜也已经怀抱着小猫站在两人面前了。
　　唐然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校服，不知他意欲何为。
　　“穿上吧，吹了一下午的风，刚吃完饭又把衣服借出去，你是钢铁吗？”
　　瞬时苏杳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轻声咳了几下，正要把衣服还回去。
　　没想到唐然一把将他伸出的手按了回去，往陆矜也站立的方向走了几步，指着他左胸上的名扎一字一句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没吹一下午风，你吃完饭不也把衣服借出去了？”
　　陆矜也退后半步，回怼他，“那不一样，我穿了秋裤，你没穿。”
　　唐然被噎的哑口无言，旋即觉得有几分不对。
　　不是，谁家好人天天盯着别人裤管看啊。
　　陆矜也当然不知道唐然是如何在心里编排他的，只是冷酷地站在那里，三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被傍晚的秋风随意摧残。
　　“老大！我买东西回来…啦。”
　　苏望从右侧跑了过来，额前碎发因为奔跑而凌乱，小脸也红扑扑的，手里袋子中放了两根特大号淀粉肠。
　　他的话在看到那边有三个人时，后半句直直淹进了风里。
　　四个人，两根肠，不够分啊。
　　他俩啥时候来的，也不打声招呼。
　　“老大，那我，我再去买两根吧。”
　　刚要回身，唐然拽了他帽子一下，开口道：“别去了，没几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
　　“哦，好吧，那我们四个人淡淡嘴。”
　　苏望自然是要和唐然分一个的，不过他刚把手中一根给陆矜也递过去，结果学霸已经手快地借着袋子把肠分成了两段，又一个抬手把带木棍那半转在了唐然面前，唐然也伸手接住了。
　　“我…你…，他……”
　　“好吧，那我俩分。”
　　苏望转过去找苏杳，把肠分给他半根，没一会儿便都吃光光了。
　　“这里，沾上了孜然和辣椒粉，擦一擦。”
　　陆矜也凑在唐然跟前，隔空指了指他的嘴侧角，唐然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纸擦了擦，抬头转了转脸又问他，“好了，还有么。”
　　“没了。”
　　这一系列动作都被旁边的苏望跟苏杳看在眼里，心里尤其不是味儿。
　　苏望有一种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好白菜突然被业绩好的农场主给抢走的感觉。
　　倏然间，上课铃声响彻四方，方才还有说有笑的校园瞬间变了节奏。
　　大家都在校园各个角落四处奔走，直至跑回座位。
　　路过八班门口，陆矜也凑低了身子，在唐然耳畔开口道： “放学等我，有事。”
　　没等唐然再说什么，他的身影便一溜烟儿往前跑去，一下越进了七班班门。


第23章 对啊我摇人
　　晚自习刚巧是刘志看八班，成欣看七班。刘志每次看晚自习时总是不停地转班，一会儿拿起这位同学的练习册，一会儿瞧瞧那个同学的卷子……
　　惹得大家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背地里吐槽迭出，却毫无办法。
　　唐然自然是他的重点观察对象之一，不过凭着十几年眼皮活络的能力，他每每扒拉手机，画画闲图，看看闲书……都没被抓到过。
　　所以身旁的苏望总拿他当即时警钟看，屡试不爽。
　　前面几天日子的相处下来，唐然基础再薄弱却也是跟陆矜也实实在在学到了东西的。
　　眼前的刘志正把卷子放下，指了指填空题的最后一空，问道：“这道题…答案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唐然顿了顿握笔的手，点了点头。
　　谁料刘志突然捏了捏他的肩膀，朗声道：“这样吧，现在你上台来跟大家讲讲这道题，让老师同学们也听一听。”
　　话音刚落，角落里不知哪些个爱看热闹的人直接吹起了口哨，唐然直接扭身视线扫了回去，全场又寂静一片。
　　“我不会讲。”他回道。
　　“哪有这个道理啊，其实很简单的，你就把你的做题思路说出来就行，老师不追求你讲解的多完美。”
　　闻言身侧的苏望听不下去了，他直愣愣举起了手，开口道：“刘老师，唐然不想讲就算了呗，硬要逼人家干嘛，会做跟会讲本来就是两回事嘛。”
　　这话确实有点让刘志下不来台，刘志清了清嗓子，俯身从苏望桌子上摸索着找出了这张卷子，凝眉道：“你小子，怎么还只挑简单的题做，一碰到转点弯的就空着了？”
　　“啊卷子能都出那种直白题吗？”
　　苏望摊了摊手，无奈道：“不会啊老师，要是会我能空着嘛。”
　　“行，那正好。”刘志拍了拍唐然的肩，催促他上台讲题。“反正你刚好这道题也空着，直接让你同桌一并讲了，你也好好听一听。”
　　唐然“嗡”地一下从苏望身后越过去，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从讲台处拐了弯，一把推开了教室的门。
　　走了。
　　“卧槽牛啊。”
　　“不是，唐然要去哪儿啊。不上晚自习了？这么吊！”
　　谈灵上课时本来就习惯于时不时地往唐然那边瞥，这下她也不淡定了。
　　耳畔是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抬头是数学老师不算好看的脸色，她哑然地张了张嘴，直到门再次被推开才惶惶然回神。
　　门一开，教室里瞬间安静起来，唐然把门开大，闪身让陆矜也进来，开口解释道：“那个，抱歉啊，我实在不会讲，这位是我请来的救星。”
　　随后他把视线盯在刘志脸上，讲道：“老师，想必您的初衷也不是为难于我，给个机会让陆同学也给我们八班讲讲题，成不成？”
　　话音半落，苏望登时带着全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迎学霸，欢迎学霸～”
　　刘志推了推眼镜，冲台上的两位点了点头，这场小闹剧总算结束。
　　……
　　放学铃响过，唐然跟苏望交代了交代，便一溜烟从后门跑出去了，速度快到谈灵特意往那边堵人都没来得及。
　　苏杳把一切看在眼里，趁着放学校园里人声鼎沸，他并肩跟谈灵走在一起，试探性问道：“你，喜欢唐然？”
　　“嗯。”
　　谈灵没有避讳这些，直截了当地应了。
　　“我想我的表现已经足够明显了，他那边也一定感受得到，但是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刚才还跑得那么快，一定是特地躲我的。”
　　苏杳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单恋都是很苦的，追唐然的话，估计会……不过，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噢，校队晚上有集会，先失陪了。”
　　苏杳朝她欠身，谈灵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放向远处。
　　突然，身后又被人拍了一下，转即眼前出现了一根小熊棒棒糖。
　　“呐，我老大给的，吃不吃？”
　　谈灵转身看到了苏望，眼里瞬间又燃起了火苗，“是你啊，吓我一跳。”
　　“当然吃，谢啦。”
　　*
　　这边陆矜也带着唐然一路穿过不少小道，本以为喂完猫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陆矜也却一点儿要回寝室的样子都没有。
　　“明天苏望过生日？”
　　前面带路的少年冷不丁回身一问，唐然差点撞上他的肩膀，还好稳住了。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
　　陆矜也勾了勾唇，想到了早上执勤他一抬眼就看到了从精品店一路蹦着往大路上跳的唐然。
　　他回道：“没什么，我就是知道。”
　　又经过几次拐角，两人在一家店前止步，唐然抬头望了几下，店名是叫温馨蛋糕房，看上去这店已经有了不少年头了，应该比江城一高的新校区落成还要老上不少。
　　陆矜也碰了碰他的臂膀，示意他跟过来。
　　“哦，来了。”
　　“这家店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手艺和口碑都不错。营业时间也挺长的，在这里还不是学校的时候，这家店就已经在了。”
　　陆矜也一边推着门，一边向唐然解释，靠近内室的瞬间，属于面包房特有的甜腻气味四散在鼻腔之中。
　　“啊，那这么说，这家店主应该蛮有故事的。”
　　“或许吧。”
　　“是过来订蛋糕的吧。”
　　老板闻声撩开门帘，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
　　“是的，明天中午用，时间有点赶，麻烦您了。”
　　“没问题，我老婆子做了一辈子了，熟练，说说要求吧。”
　　唐然几步上前，把奶奶递过来的便利贴接过，然后写上了苏望喜欢的口味以及用料小偏好。
　　“唐然，设计一个纪念章吧，奶奶可以把它印在蛋糕上。”
　　陆矜也适时开口，奶奶一听眼睛愈发明亮起来，“一听就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好好好，奶奶给你们打折。”
　　“纪念章的话，不着急，宿舍也快锁门了，就明天早上给我吧。”
　　“好嘞奶奶。”
　　“可千万别忘啊。”
　　“知道了奶奶。”
　　回去的道上，风急了些，唐然抬手把拉链拉到最高，直接掩住了嘴巴。
　　“风很凉的，先别吃点心了吧。”
　　陆矜也偏头看向他，哪怕冷的拉高了领子也要往嘴里再放几块麻薯的，拦也拦不住，只好默默摇了摇头。
　　“卧槽有人打啵。”
　　大概是声音太大，唐然猛地缩在陆矜也身后，捂住嘴低声唤着人赶紧找路回去。
　　“对了，你作为年级纪律组长，应该也管学生早恋这回事吧。”
　　唐然边走着，边自己在脑子里进行一番头脑风暴。
　　“这确实是我的事，但是我好歹也是懂人情世故的。”
　　他忽地抬手接过唐然递过来的一枚麻薯，继续补充道：“如果我公正无私，我早第一时间把你收到的所有情书汇一本书进行全年级批评传阅了。”
　　唐然有些不服气，“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收，你自己难道就没收到过？真要是公正无私的话，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那份全年级传阅吧。”
　　“我没关系，”陆矜也抬手捋了捋口袋里的袖章，“只要不谈恋爱就不算违反校规。”
　　唐然不屑地抱臂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我不也一样？没谈恋爱，都不算违反校规吧。”
　　“嗯。”
　　陆矜也刚要点头，被唐然一把揽了脖子强迫往下压着。
　　“！”
　　“我要是真的谈恋爱了，你还真会抓我啊。”
　　“不知道。”陆矜也茫然了几秒，笑道，“估计会看你表现吧。”
　　*
　　翌日上午，八班同学一进门就个个一脸生无可恋，两节物理配上两节数学，任谁都笑不出来。
　　昨晚唐然挑灯画那个纪念章，所以一大早上困得要死，数学课又被刘志叫到门外清醒清醒了。
　　陆矜也开完例会正巧从八班门前路过，一抬眼就看到了门外罚站的唐然。
　　他蹙了蹙眉头，秋日早晨还是怪冷的。
　　“怎么在外边。”
　　“犯困。”
　　“全班就你一个人犯困？”
　　“或许吧。”
　　“老师。”
　　陆矜也敲了敲教室的前门，一推门就看到了脸色通常不太好的刘志。
　　结果他居然在看到陆矜也的瞬间笑了出来，唐然觉得自己跟见鬼了一般。
　　他从来没见过刘志在八班这样笑过，不亚于看到铁树开花。
　　“天冷，您还是让唐然进去学习吧。”
　　“没关系，我在外头也没觉得冷。”
　　唐然低音量在陆矜也耳边念叨着，与其在里头坐着被刘大志催眠，他宁愿在外面冒风看云彩。
　　思绪还未回神，他感觉到手里突然被揣了一个铁盒子，怪凉的。
　　下一秒刘志就把他捞了进去，再回头时只看到了陆矜也的校服衣角。
　　“坐回去吧。”
　　“哦。”
　　回去座位，唐然才把掌心的盒子掏出来，是一罐无糖薄荷糖。
　　提神醒脑来几颗。
　　豁，他还挺未卜先知的。
　　……
　　中午临近放学，唐然给远处的苏杳写了小纸条，喊他中午一道回寝室跟苏望过生日，本来也没提前说，所以礼物不用送，人到了就行。
　　他放学了跟陆矜也一道拿蛋糕去，昨晚绕圈子绕的有点迷，要不是陆矜也带路那地方还真不好找。
　　“你昨晚说梦话了。”
　　陆矜也突然开口，唐然顿了脚步，踢飞路上的一个石子。
　　“我说梦话了？说的什么。”
　　“你说要什么人抱抱。”
　　唐然冷了冷脸，道了句“神经”。
　　“真的，没骗你。”
　　“我拳头也硬了，你试试？”
　　结果话音刚落没走几步他就被陆矜也提着帽子往回拉。
　　“你走错路了。”
　　“闭嘴。”
　　*
　　“Surprise～”
　　唐然一把推开212的宿舍大门，结果居然
　　一、个、人、都、没、有。


第24章 烧烤店意外
　　刚坐凳子上，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是苏望的消息。
　　【悲伤小土豆（苏望）：老大，我去买点水果，待会儿回去。苏杳跟我一块儿呢。】
　　唐然划出来键盘，回了句“知道了。”
　　陆矜也很识趣地从桌子那边把昨晚捎带买的糕点拿了过来，“先垫着肚子吧，怕你饿。”
　　“确实饿了。”
　　他手很自然地伸过去拿吃的，却不小心又碰到了陆矜也的手指，这回挨着还是凉的，这人手好像就没热过。
　　“你手还是这么凉，到底是你没穿秋裤还是我没穿秋裤啊。”
　　话是这么说，唐然还是俯身提了暖壶倒了一瓶水，推给陆矜也让他暖手。
　　“我习惯了，每次秋冬季节都是手脚冰凉，好像穿再厚都没用。”
　　“穿的厚肯定有用的，……我妈说的。”
　　后半句声音变得有些小，陆矜也赶紧把话题岔开，没说几句话他们便回来了。
　　“寿星迟到，怎么个事儿啊。”
　　“瞧瞧，瞧瞧。”
　　苏望把两人去店里买的大兜大袋一一晾开，“可别埋怨我啊，我跟苏杳装了半天，特地买了好多你爱吃的。”
　　“你也来瞧瞧，这个巧克力蛋糕右侧的纪念章，是我昨晚亲手画的，蛋糕是陆矜也带我找的店，还可以吧。”
　　“那必须啊！贼好看，到时候把修修稿子送我，我去刻个实体章去。”
　　“……”
　　“生日快乐，苏望。”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苏大帅哥。”
　　“哎你到底说的谁，苏杳也姓苏啊。”
　　“哈哈哈，谁过生日就是谁。”
　　趁着都在收拾东西，唐然把苏望拽住，低声道：“礼物放你被窝了，外加三套游戏时装，你随便点，够不够意思。”
　　“当然，您就是我唯一的哥。”
　　*
　　晚自习数学小测验，八班几乎人人自危，还有少数在作弊跟努力之间选择做法的。
　　毕竟最后五名会配合刘志一对一进行学科访谈，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唐然算是里面少有的乐天派，苏望也被他传染了不少，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访谈也没什么好怕的。
　　几日后成绩下来了，单子刚贴墙上就围了不少人，偏刘志课上也不揭晓名单，嘴严得很，倒惹得尾巴处的几个人心里一直紧巴巴的。
　　“谈灵同学考第一诶，一百三十九分，啧啧。”
　　“老大，我们啥时候去揭晓命运。”
　　苏望戳了戳他的袖子，唐然从书上抬起头，往人群中瞥了一眼，“一会儿吧，人少了再说。”
　　没过一会儿，唐然的桌子被敲了下，他一睁眼，发现是谈灵在叫。
　　“怎么了？”
　　“你想不想知道你用不用被访谈。”
　　唐然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伸手捞了捞一旁的水瓶，仰头喝了几口。
　　“无所谓，结果怎样我都不怕。”
　　“放心吧，你不用的，不过可惜你好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
　　“啊？”一旁的苏望瞬间支棱起身，面露哭相，“ 那好吧。”
　　上课铃响过，唐然刚把头埋进臂膀，又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发现陆矜也刚好走在窗户边，还伸手打开了他这边的窗户。
　　“你干嘛。”
　　“数学测验怎么样？”
　　刚听到数学测验这四个字，苏望又发出了极其懊恼的声音，陆矜也也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
　　“他要访谈？”
　　“嗯。”唐然点了点头。
　　“你用不用？”
　　“我是倒数第九，侥幸了。”
　　陆矜也隔窗递过来一瓶牛奶，远处的太阳光刚好投在他身上，白净的手腕暴露在空气里，指尖还透着暖光，他开口道：“只有一瓶了，本来是…”
　　“算了，你安慰安慰他吧。”
　　陆矜也指了指正捂脸假哭的苏望，缓缓合上了窗户。
　　“我走了。”
　　“嗯。”
　　“好了别装了，给你。”
　　苏望登时就不难过了，“哈，谢谢老大。”
　　夜间，晚自习放学后的校园沸腾一片，有去餐厅加餐的，有去小树林约会的，也有去人工湖找校长的“鹅”子玩的。
　　唐然跟苏望正匍匐在操场角落，等待时机一跃而下。
　　距离宿舍锁门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本来是特地留给高三年级加时学习用的，倒也成了高一高二年级同学们的短暂欢乐时光。
　　“老大，校门右侧开了一家烧烤店，新店开业充三百送五十，凉菜拼盘限时免费。”
　　读完手机上的广告，苏望捏了捏手机，等待唐然的下一步指示。
　　“成，就吃那个。”
　　于是乎两人娴熟地几下从墙上攀了出去，路灯幽幽发着白光，两人的影子一会儿变长一会儿变短，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到底是寄宿学校的上学日，江城一高也不在市中心，客流量少倒也难得清净。
　　两个人为防惹事，把校服提前脱了下来，只穿了里面的纯色卫衣，刚出去时还有点冷，不过几串下肚还是热了起来。
　　“哎，那边的小伙子，要不要拼个桌一起喝酒啊。”
　　唐然皱了皱眉，张口将一串蘑菇放进嘴里，眼神示意一旁的苏望不要生事。
　　谁料那人酒劲上来非要他们过来，见两人一时无动于衷直接摔了凳子歪歪扭扭走过来了。
　　他们桌子上的另外几人只顾着看热闹，老板老板娘还有员工出来拦人也效果一般，毕竟这人身材确实魁梧，右手臂上还纹着一条黑龙，大敞着领子纹身若隐若现，综合看起来挺能咋呼人的。
　　不过唐然不怕，他看着壮是壮，却是脂肪多，并不是肌肉结实，真打起来虚得很。
　　“走啊小帅哥，跟哥们过去喝一杯。咋这么不来事啊。”
　　唐然拉了拉板凳，客气道：“抱歉，我酒精过敏，而且我们未成年，卖未成年人酒可是犯法的。”
　　“我说能，就能。”
　　“你他妈喝几口能死还是怎么？”
　　“好，给我倒一杯。”
　　唐然抬手递过去自己的玻璃杯，被苏望伸手挡了挡，“老大，别喝。”
　　“我知道。”
　　那花臂男一听唐然开口妥协，自顾自乐起来，把怀里抱的白酒给他倒了满杯。
　　谁知下一秒唐然便把酒杯举高至他头顶，猛地一脱手，自上而下给花臂男从头上浇了个透透的。
　　他身上的外套很快便洇湿了一片，有浓郁的酒精味飘散在空气里，唐然闻着一阵恶心。
　　他俯身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冷声道：“怎么样老大哥，可清醒了？”
　　“你他娘的找死！”
　　周边人见大抵拦不住，就要摸手机去报警，忽然一众人闯进了小店，大家的目光立刻从几位当事人身上转移到了几位闯入者身上。
　　他们个个西装革履，严肃的着装同周围人很不一样，一时间众人大气都不敢呼。
　　“刘叔。”
　　是刘成。
　　这个架势下，花臂男酒也清醒了七八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位大哥，小然小望未成年，还是学生，不能饮酒。你若想找人喝，我来陪你可好？”
　　刘成习惯了商场上的沉浮，语气里虽客气又把不怒自威四个字拿捏的死死的。
　　他自然地将两个小孩护在身后，抬手挡了挡花臂男伸出来的胳膊，恰好手腕上的名表把光明晃晃投在了对方脸上。
　　“不必了不必了。”
　　花臂男顿时抖如筛糠，摇着头歪扭着便回去了，刘成点头又差了手边一个人过去那桌跟花臂男还有烧烤店老板打点了打点，这事也算结束了。
　　“刘叔。”
　　苏望率先开口，“是我带唐然出来的，今天我过生日，这店也是我找的地儿，您别怪唐然。”
　　刘成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
　　“小然从小到大都跟你要好，你们俩都不是平白惹事的性子，我都知道。”
　　他扭过来头看向唐然，轻声问道：“这些天忙没顾着看你，心里头可松快了？”
　　“没顾上？真没顾上的话今天你就不会来了。”
　　刘叔话又软了软，唐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吃软不吃硬，他一向知道。
　　“你别怪父亲跟叔叔多此一举，这些天公司里忙着竞投标，还有接见投资人，眼红的人多了去了。那现实里商战可比”
　　“我知道了，您不必多说。”
　　“刚才就算您没来，我也不会跟他缠斗的，当然不是打不过啊。主要我俩是偷偷从学校溜出来的，真不想把事闹大。”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说罢唐然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从座椅上站起来，“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要回去了。您帮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好好干，别把我妈的心血败个干净，别的没了。”
　　“走了刘叔。”
　　“走了啊刘成叔叔。”
　　“嗯，在学校要好好的，有空叔叔再过来看你们。”
　　“知道了。”
　　*
　　黑夜里渐渐起了层薄雾，墙壁处都能摸得一手湿滑。
　　两人刚走到地方，不远处突然出现几个模糊的影子，走近了才发现是刘义杰那帮子人。
　　“呦，狭路遇帅哥，今天运气不错嘛。”
　　唐然没接他的话茬，正要动身往墙上攀，刘义杰“唰”地一下挤过来，拆散了唐然跟苏望方才的站位。
　　唐然眉间紧了紧，依旧没说话。
　　“嘿，别不理我，你兄弟不给我你的微信，你让我加加呗，有很重要的事。”
　　“没必要。”
　　“成吧，简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唐然利落地翻了上去，回头冷冷撂了一句，“有病就去治，没病多照照镜子。”


第25章 不爱看医生
　　唐然这边刚转回头，发现不远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风在动，他不动，雕塑一般。
　　再细看，发觉那人的身形，身高，神态……
　　怎么那么像隔壁班某陆姓学霸。
　　“我靠，不至于吧。”
　　刚喟叹一声，脚下没来由地打了下滑，这一栽下去，地面又黏黏糊糊的，估计白色卫衣都得成黑色。
　　陆矜也很有眼力见地几步跃过来，在唐然摔个狗啃泥之前稳稳接住了他。
　　唐然惯用的冷木调香水混着烧烤特有的野味儿在空气中同陆矜也衣领间溢出来的干净气息相碰撞，两人一时间纠缠在一起。
　　若是在远处，往这边暗处看。
　　活像一对儿正在亲昵的小情侣。
　　唐然自长大后再没有被人用抱小孩的姿.势抱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忽然只听上空有人“噗嗤”一笑，说道：“你应该翻出去过很多次了吧，怎么还这么不熟练？”
　　唐然捋了捋袖子，冷声道：“我今儿心情不好，别逼我揍你。”
　　话正说着，墙那边传来闹响，刘义杰后边不知跟苏望说了别的什么，完事儿后正跟他的几个小弟窸窸窣窣跳了进来，院子里乌压压进了一堆人。
　　临走了刘义杰还特地来唐然这边吹了下口哨，顺带白了陆矜也一眼，又带着小弟扬长而去。
　　“你跟他打架了？”
　　唐然立刻否认道：“我可没啊，是他单方面有病，不用管他。”
　　“老大，人走光了，啥时候拉我啊～”
　　墙外苏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可算嚎一嗓子把唐然的心给喊了过来。
　　唐然抬头应道，“你爬吧，我这就接。”
　　好容易回去学校，苏望一直怦怦跳的心可算沉了下来，唐然若是真出什么事，他真的想都不敢想。
　　“对了学霸，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苏望偏头看向陆矜也，只见他薄唇轻抿，墨色眼眸直直望向前方，说道：“来逮人的。”
　　“啊，不会是逮…我们吧。”
　　唐然突然插话道：“把‘们’去掉，专逮你的。”
　　苏望开始炸毛了，“不可能，学霸就不是这样的人。”
　　回去宿舍，苏杳已经独处空寝多时了，见人来齐了，适才松了口气，起身从暖瓶里倒了三杯水。
　　正待往第三杯里放蜂蜜时，唐然猛地将杯子拿了过来，朝苏杳抱歉道：“这杯不用倒了，谢谢。”
　　他转身把那杯水递在陆矜也面前，从抽屉里抽出来一盒感冒药一并递过去。
　　“我没感冒。”
　　“你路上都想咳嗽了，别废话快喝。”
　　光线昏弥，夜深人静。
　　唐然躺被窝里半天睡不着，听着身旁那人到处翻身，应该也还醒着，于是他轻声开口唤道：“陆矜也。”
　　“嗯。”
　　这声“嗯”有些奇怪，仿佛带着病气，唐然一下就不迷糊了，摸黑往那处伸了手，额间果然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
　　“没关系，”陆矜也把他的手推开，“已经好多了。”
　　“犟。”
　　唐然很快捞着了衣服，踩了拖鞋坐在了陆矜也床边，动作轻缓生怕把另外两个人吵醒。
　　“快起来，学校校医院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带你打一针拿点药去。”
　　好容易把人哄出来，走廊里一夜通亮，唐然一眼就看到了陆矜也红得不甚正常的上颊，他不由打趣道：“你心也是大，智商这么高，万一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多亏啊。”
　　陆矜也几步路走的有些虚浮，唐然一把架起来他的一只胳膊，稳稳地将人扶了起来。
　　“你生病了还挺乖，怼你居然都不带还嘴的。”
　　陆矜也偏过身子看了他一眼，回复道：“你稍微冷静一点，回去之后小心睡不着。”
　　这句挺管用的，唐然最怕睡不着，翻来覆去最为致命，所以之后真就不咋说话了。
　　一路上陆矜也带着几分热气的呼吸在他脖颈周围吞吐，四下里环境又静，弄得他心里一阵痒痒。
　　……
　　校医院的医生值着班正睡着，突然被敲门声给吵醒，她一边喊着来活儿了一边过来开门。
　　“哪位是病人？”
　　唐然碰了碰陆矜也的胳膊，“是他，您看他这脸，红得多明显。”
　　医生摇了摇头，指了指里头竖着的一面全身镜，“自己去照照去，你的脸比他还红，一会儿一块儿量量体温吧。”
　　“你小子眼熟啊。”医生指了指唐然。
　　唐然点了点头，“是，之前朋友腿受伤我带他来过一次。”
　　“哦，想起来了。你小子看着脸薄唇薄的，倒是挺热心肠。”
　　“还好吧。”
　　唐然客气性笑笑。
　　后面唐然也真的去量了体温，36.4℃，正常的不能再正常，陆矜也的确实有点热了39.2℃。
　　打过针吃过药后，陆矜也稍微好了点，回去的路便不再让唐然扶了。
　　路上很多盏路灯早已到了休息时间，只留了几盏最高的最亮的用来照明。
　　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影子一会儿倚在一处，一会儿离得很远。
　　“那个，你弟弟走后，你不会每次发烧都是自己硬扛的吧。”
　　唐然突然开口，眼睛时不时地往陆矜也身上瞟。怕戳着他的痛处，又怕他当真犯傻过。
　　陆矜也闻言顿了脚步，视线直勾勾落在唐然身上，看得唐然浑身不自在。
　　“干嘛。”
　　“我确实不爱看医生，你猜得都挺准的。”
　　这人回复的不正经，唐然看得出来，他也哂笑一下，揶揄道：“我看你确实病得不轻。”
　　他又仰面看天，长舒一口气。
　　“不过不管你之前怎么样，要是我以后再发现你生病了，是一定要带你去看医生的。”
　　*
　　“什么，学霸昨晚发高烧了？！”
　　“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也能过去帮帮忙。”
　　唐然扶了下额头，从温暖的被子里坐起来，“叫你有什么用，跟我一块儿把人用担架抬到校医院？”
　　“倒也不至于，反正我能出份力的。”
　　一旁不吱声的苏杳也进了话题，“我好像有感觉，我昨晚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了。”
　　话音刚落，从洗手间出来的陆矜也擦着额前被打湿的刘海就出来了，三个人此时都把视线放在他身上，陆矜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
　　“你昨晚生病了？”
　　“嗯。”
　　“还是高热？”
　　“嗯。”
　　“那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儿也没有啊。”
　　“是啊。”苏望指了指床上正起床困难的唐然，“我感觉我老大更像那个生病的人。”
　　说罢他赶紧呸呸呸，生怕一语成谶，给唐然真的说病了。
　　“？少来，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
　　不过最近运气实在是不好，前几天早读打瞌睡刚被刘志掂了出去，今早又被班主任成老师掂了出去。
　　唐然在外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都不再大剌剌地直接趴桌子上睡了，为什么依旧被、逮、到、了。
　　他睡自己的，也没影响到别人。
　　生气，实在是生气。
　　正要扭头，发现苏望不知何时在窗户那边给他举了小纸条。
　　[对不起老大，是我侦查不利。]
　　唐然摇了摇头，[没事，没啥大不了的。]
　　刚倚靠回来，他突然看到刘志从七班出来了，见到他在外罚站也不意外，只是垂眼从一沓卷子里抽出来一张，又抽出来一张，将两张卷子递给唐然后，也没说什么，扭头抱着卷子就往楼下走了。
　　唐然展开卷子，看到了自己跟陆矜也的名字，一个考了148分，一个考了88分，其中整整差了六十分。
　　不过这并不会让唐然陷入内耗，人比人气死人，他往往只会往下比不会往上比，心态一等一的好。
　　话说刘志把陆矜也的卷子发给自己干什么，想不明白，他又不是不知道陆矜也的厉害。
　　没过多久成欣又把人叫进去了，不过唐然一听老师讲课就眼皮打架，有时候真不是他特地要跟老师对着干，是他根本控制不住。
　　不过好在后面的课老师也没揪人出去，唐然舒舒服服地把昨晚没睡成的觉补了个饱。
　　黄昏，浮云掩映落日，大雁成群飞过，未落尽的树木在秋风呼啸里擦出噪响。
　　从餐厅方向陆陆续续往外出着人，广播站准时播放着流行乐，宣告着新的一天即将拉下帷幕。
　　刘志晚自习要辗转两个班讲数学测验的卷子，结果刚走上讲台便蹙起了眉头。
　　“诶，陆矜也的数学卷子去哪儿了？我早上明明放进”
　　“唐然。”
　　“啊老师我在。”
　　唐然匆忙把手中的笔停下，捞了张试卷盖住了他方才胡乱的涂画。
　　这一摸刚好摸到了陆矜也的那张卷子，他突然被一行红字吸引住了目光。
　　是在卷子的倒数第二道大题的位置，末尾处先是被刘志打了很大的一个红叉叉，接着他用稍显潦草的字写下了——
　　[ 你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几个字。
　　唐然顿时乐了起来，“说不定学霸犯小错误更容易让刘志抓狂，简直了。”
　　“唐然，我问你话呢。”
　　“啊？”唐然被一声怒喝拉回了思绪。
　　“我问你早上我给你卷子的时候，你有没有见到陆矜也那份。”
　　“当然，您早上不是把他的那份连带着给我了吗？”
　　刘志拍了拍桌子，喊道：“快拿过来拿过来，哎我一天天真是鬼迷心窍了。”
　　“哦，知道了老师。”


第26章 炸毛小然
　　晚自习课间，楼道里叽叽喳喳一片，唐然上过厕所后特地跑去七班，想看看陆矜也有没有好好吃药。
　　一高并没有明令禁止串班行为，但是唐然进去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七班同学一阵骚动。
　　尤其是陆矜也的同桌，见唐然过来便利索地让了地儿，唐然朝他摆了摆手，“谢了。”
　　陆矜也听到动静从桌面上抬起头，刚好同俯望下来的唐然对视。
　　“？做什么。”
　　“来看你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说罢唐然一把掏出来桌兜里那个装药的塑料袋，把药包都拿出来数了下，最终收好后掏出来一包药放在手心。
　　“你今晚还没吃吧。”
　　“嗯，药吃了容易困，还有一节晚自习要上。”
　　“那有什么的。”
　　唐然对此无以为意。
　　陆矜也伸手把他手里那包药放了回去，温声道：“我会记得吃的，放心吧。”
　　后来他突然发现什么似的，一下子离了唐然很近，唐然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跳出来，讶异道：“你干嘛，别随随便便离我这么近。”
　　陆矜也没他这么尴尬，他礼貌地朝后桌女孩借了小镜子，转身递给唐然。
　　“刘志的晚自习你也敢睡觉？”
　　唐然对着镜子，又借了张湿巾，把印在脸颊上的几个字擦了擦，边擦也不忘回复道：“从小就是学渣嘛，我的察言观色不知都进化到何等境地了，有什么不敢的。”
　　“哦，那之前早读—”
　　“要上课了，回见。”
　　*
　　还没进班，唐然便听见班里气氛不对，再走近几步，动静好像是有人打起来了，更令他心神俱震的是，其中一方声音好像是苏望。
　　“干嘛呢手放开。”
　　一声重喝，班里的骚动减了不少，但仍在纠缠的两人依旧目眦欲裂一般。
　　尤其是苏望对面那人，苏杳张艺林跟林安都在苏望面前护着他，生怕那人上头了拎着板凳就要砸过来。
　　“班长呢？”
　　唐然朝身边的谈灵问话。
　　“老师们刚刚都去开会了，班长已经去行政楼找人了。”
　　“好。”
　　唐然正要往前走，却被谈灵拽住了袖子，她劝阻道：“先别去吧，你情绪也容易激动，苏望又是你好兄弟。”
　　“我怕事情越闹越大，你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唐然轻轻抹开她的手，不屑地勾了勾唇，“放心吧，我还没兴趣跟弱不禁风的小子打架。”
　　“望，到底怎么回事？”
　　苏望赶紧跑过来，把手里破碎的数学卷子拿给唐然，解释道：“课下我总分时突然发现少算了六分，我就可高兴地跟周围同学说了说。”
　　“我加上这六分就不是倒数第五，不用被刘志一对一问话了。”
　　“但是秦起成他趁我上厕所把我卷子给撕了。”
　　一旁的林安附和道：“就是啊，这小子突然情绪可激动，本来正趴桌子上睡着好好的，不知怎么突然就直起身扑过来拿起苏望卷子就撕了。”
　　“神经病一样。”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说谁神经病。”
　　周围同学见秦起成情绪又波动起来，感觉把人给制住。
　　谈灵也赶紧上去拦住林安，“你少说几句，好容易他才镇定下来。”
　　说罢她又过来唐然身边，低声道：“我跟秦起成一个小区，他妈妈精神上有些问题，爸爸爱酗酒打人，我们小区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确实也挺可怜的。”
　　“可能有些词涉及到妈妈的，他就容易情绪失控。”
　　唐然眨了眨眼，反驳道：“那他也不能随便撕我兄弟卷子啊，我兄弟又没刺激他。”
　　“规则就是该谁去就谁去啊。”
　　谈灵抬手扶了下唐然的胳膊，急切地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替他开脱的意思，他做的确实不对，我就是跟你说一说嘛。”
　　“嗯，知道了。”
　　忽然，从谈灵弯眼朝唐然微笑的后方，陆矜也不知何时进了八班，还跟了几个过来看热闹的七班同学。
　　一进门，班里很多同学都一致跑到了陆矜也那边，只留下这边的几个当事人互相干瞪眼。
　　陆矜也视线看向唐然，谈灵的手还扶在他的胳膊肘这边，触及学霸这直勾勾的眼神时谈灵又心虚地把手缩回去。
　　“咳，陆同学好。”
　　“苏望秦起成，还有唐然，跟我来办公室。”
　　“其余同学回去座位上自习，班委负责班里纪律。”
　　“明白，组长大人。”
　　*
　　办公室，陆矜也坐在刘志位置上跟两位冲突者梳理着方才的骚乱。
　　唐然忙着跑去七班摸到他的药包，又接了温水，在他们谈话之余让陆矜也把药给喝了。
　　“来，再吃颗糖。”
　　陆矜也很配合地抬起头，将橘子软糖咬进去，甜味一入口，药的涩苦瞬间退散。
　　秦起成起初还不配合，他觉得唐然陆矜也还有苏望都是一个寝室的，再加上自己本来就理亏，就只顾着在那边呆呆地坐着，不一会儿居然还掉起了眼泪。
　　“老大你看他，”苏望给唐然指了指那边那人，“我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夸大，陈述的全是事实，也没骂过他，他咋还委屈上了。”
　　“为何要撕掉别人的试卷？”陆矜也沉声道。
　　“我就是不想当倒数第五。”
　　倒挺坦然。
　　“害，多大个事，你去跟刘志说唐然想替我，刘志保准答应。”
　　话一出口，陆矜也抬手摸向了唐然的额头，喃喃道：“没烧啊。”
　　那之前本子上记他名字反应怎么这么大。
　　唐然把陆矜也的手转回去，朝秦起成郑重开口道：“我猜到你为啥突然要撕苏望卷子了，以刘志的性格他若是跟倒数的五个人一对一开展访谈，就肯定会在家长群里不停分享很多图片。”
　　“你父亲性情暴戾，你怕他又借题发挥打你骂你，所以很害怕，不想当这个倒数第五，不想被访谈，对吗？”
　　秦起成抬眼同唐然对视一瞬，忽地放肆笑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确实猜准了，但是我爸可不止打骂我这么简单，他于我而言，同魔鬼无益。”
　　他又把视线放在唐然身上，“我听说，你跟你爸关系也不好，但再怎么着也是爱你的，至少不会像我爸一样。”
　　他爱我个屁，唐然心想着。
　　说罢秦起成将校服袖子捋起来，触目惊心的各式疤痕映入几人眼帘，一个个嘴巴吓得微张。
　　很快他又把袖子放下来，看向唐然，一脸犹疑。
　　“你凭什么帮我，你有这么好心？”
　　唐然坦白道：“因为你怕刘志，我不怕，你怕被访谈，我不怕，你怕你父亲，我更不怕。”
　　“反正我从小到大批评挨过不少，多一次不多。如果你当真需要帮忙，帮帮你又何妨，都是一个班的。”
　　闻言秦起成从桌上拿起几片纸巾，仓皇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并朝唐然低下了头，闷声道：“好兄弟，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以后我为你当牛做马，端茶送水都行，只要你肯帮我。”
　　他又把头转向苏望，“你的卷子，很抱歉。我会主动找老师承认错误，并且承认我是那个倒数第五的，放心吧。”
　　苏望抱了抱臂，冲他点了点头。
　　“这个忙，我帮了。”
　　“当牛做马端茶送水没必要，我不要你做什么。你自己这辈子也看开点，好好学，争取早日经济独立摆脱你爸。”唐然说道。
　　刘志那边确如唐然所料，秦起成说他听见唐然主动接受采访时眼都在放光，传话时还好心地提醒唐然多做准备。
　　唐然抬手把托刘成叔叔买的一大包外伤药品交给秦起成，不屑地耸了耸肩，“他随便问，我不怕。”
　　“这个，谢了。”秦起成捏了捏手中塑料袋的提手，眼含热泪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牢记于心。”
　　秦起成话还没说完唐然便转身回去了，脚下是嘎吱嘎吱踩碎落叶的声音，他边走边说道：“行了，就买了点药，你这人也太容易感动了。”
　　*
　　苏望中午吃坏了肚子，才两节课过去已经去了厕所七八回，眼瞅着虚弱的很。唐然打着主意想去趟学校小超市给他买点吃的补补。
　　结果过个拐角，抬眼居然看到正抡个大扫帚扫地上落叶的陆矜也。
　　“这个点儿扫地？”
　　唐然有些奇怪，因为一般都是在上午下午上课前打扫清洁区的，大课间根本不用。
　　“嗯，第四节有人来操场验收塑胶跑道的情况，我们班第三节是体育课，正好被调过来打扫操场。”
　　“这么突然啊，操场这么大地方，我也来帮忙吧。”
　　陆矜也不动声色地把扫帚移开，转过去去清扫另一边的落叶，淡淡开口道：“你们下一节物理课，来不了的。”
　　“反正我听不听没差，回头你给我补习就好。”
　　“你讲的可比他有意思多了。”
　　唐然刚讲完话，突然被一只大手捞了过去，陆矜也倾身过去，在他颈侧闻了闻，又来到另一面继续闻了闻。
　　少倾，眉毛逐渐拧到了一起。
　　唐然被他盯的胸腔里起伏剧烈，忙低着头把人推开，“你干嘛，周围这么多人在呢。”
　　“你喝酒了？”
　　“我没有。”
　　陆矜也抬手指了指他的唇，“我闻见了，别抵赖。”
　　“一高超市里哪里有卖酒的，你少泼我脏水。”
　　唐然嘴里的话还没讲完，只见陆矜也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草莓味咀嚼糖，往前半步直接放进了唐然口袋。
　　“回去班里把你的香水喷一下，嘴里用糖去去味道，晚上回宿舍告诉我酒到底在哪里买的。”
　　“我”
　　“想好再回答，不许搪塞过去。”
　　唐然暗暗握了下拳头，却被陆矜也薅着手臂带到了一边。
　　“先让一让，你踩到落叶了。”
　　唐然气到青筋乍起，“好好好，陆矜也你好大的官威！”


第27章 有小情侣
　　经过这一遭，回班的时候唐然依旧臭着个脸，只听“呼啦”一声塑料袋撂在桌面上，苏望很自然地上起了手。
　　“耶嘿嘿，谢谢老大跑腿，爱你呦。”
　　“滚蛋。”
　　苏望他虽然胃里不舒服，但是胃口却不小，吃的正欢时，也不忘过来照顾唐然的情绪。
　　“怎么了老大，有人欺负你了？不能吧…”
　　“我看起来有在生气吗？”
　　“当然啊，你看，连最爱吃的饼干都拒绝了。”
　　“没事，就是口渴。”
　　他刚收回视线，就看到桌面上放着个陌生的本，粉色的皮套，外附粉白色的丝带，封面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彩虹小马。
　　“这本是谁的？”
　　苏望一听，把耳朵耷拉下去了，“是谈灵，她说这是她的笔记，想看看能不能帮你学习数学跟物理，我也拦不住。”
　　唐然“嗯”了一声，伸手翻了几页，笔记正面是数学，背面是物理，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贴纸修饰，精美程度活像一本华丽的手账本。
　　虽然开学没多久，但是本子已经写了很厚一沓，其中对知识点的总结也精炼老道，通俗易懂，确实是一本相当不错的学霸笔记。
　　不过他不能收。
　　刚想起身把本还回去时，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唐然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抽出几张素描纸把它包好，顺便附上了一张便利贴。
　　[笔记本实用又精美，送给我这个学渣难免暴殄天物，还是自己留下用吧，让它发挥更大价值。
　　再次感谢你的心意，不过我已经找了个好老师，不必费心。]
　　字有点多，他的字也写的越来越小，最后还特地署了下名，然后把东西移交给苏望。
　　“现在传过去，还是放学了你自己交给她？”
　　“那当然是……放学后我亲自交给她吧。”
　　“成。”
　　小插曲结束，唐然猛往嘴里灌了几大口水，稍稍静下来，他发现陆矜也提着刘志的电脑进来了。
　　他赶紧擦了擦眼，发现居然是真的。
　　“陆学霸，怎么了，有空来替刘老师上课了？”
　　“叫什么学霸啊，该叫老师了。”
　　场下同学们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唐然捂了下耳朵，就着胳膊趴在了书本上。
　　他们没听过陆矜也讲课，他可听过，还是一对一开小灶的。
　　等班里差不多静下来，陆矜也才开口讲话，他解释道：“刘老师家里有急事，这张卷子我来替他讲，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尽管提。”
　　“好诶好诶。”
　　言未落，前排已经过去好几个同学，有帮着擦黑板的，有擦讲台的，有开多媒体的……陆矜也在讲台上一时落不住脚，只好走了下去。
　　一时间八班同学的视线也随着陆矜也的行走路线一路转移，直到在苏望唐然的那张桌子前面停住。
　　“我靠，他们几个是室友，我怎么忘记这个了。”
　　“欸，你说陆学霸在宿舍会不会嫌他们吵啊，你瞧苏望吧性格可跳脱，唐然呢爱打架，要不就是死盯着人不说话，拽的要死。”
　　“停停停，都是同学你们别妄加揣测啊。”
　　林安在宿舍楼跟他们几个相处过，急忙打住了前桌两个同学的谈话，“人俩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还是很好相处的。”
　　“嘁——你才跟他们相处过几回啊。”
　　闻言林安炸毛起来，“反正比你们多。”
　　“当当。”
　　陆矜也在唐然课桌旁敲了两下，苏望此时是相当局促的，他赶紧俯身喊了句老大。
　　唐然当然是没睡着，不过他不想动。
　　因为全班同学大概都在他这处盯着，尴尬的要死，他现在特别想把陆矜也拎出去揍。
　　心里正窝火，陆矜也伸手拽了下唐然的帽子，终于把他叫了起来。
　　“干嘛？”（凶神恶煞脸–小然）
　　“我的卷子呢。”
　　“没见过。”
　　唐然转了下身打算继续闭目养神，却再次被捞着了帽子。
　　“昨晚讲过题后我没带走。”
　　唐然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于是立刻埋头桌兜里进行翻找。
　　虽然他确实是差生无疑，但是书本、桌面、桌兜每天都收拾的干净整洁，想要找什么东西很快便能找到。
　　把卷子拿上来时，唐然发现陆矜也正对着自己桌角那个被素描纸包裹的本子沉思。
　　糟糕，上面还贴着刚才那张便利贴。
　　他赶紧瞄了一眼苏望，苏望很识相地把本子拿到了手里，冲陆矜也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虽然被纸包裹着，但是粉白色丝带还有一截露在外面，分外惹眼。
　　唐然忙把卷子递过去，催促道：“陆老师，快十分钟了，赶紧上课吧。”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陆矜也只把最后几道大题讲了讲，必修一课本只学到了基本不等式之前，卷子考察的都是些求最值和基本范围的要点，总体难度不大，但一整节数学课上过还是挺让人头昏脑涨的。
　　“哎，我感觉学霸讲题节奏刚刚好，要是他能一直过来代班就好了。”
　　“那你给学霸发工资啊？话说刘志老师的节奏也没快多少吧。”一同学反驳道。
　　“反正我还没反应过来上一个步骤呢，他直接就导出了一长串，再一晃神儿就是落下半块黑板的内容了。”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及格啊。”
　　言欣崩溃地趴在桌子上，痛嚎声还没止，谈灵寻着声便过来了，“怎么了，学霸讲的没听懂吗？”
　　“不是，是我根本就没学透，啊我好废物啊。”
　　“没关系，慢慢来。遇到不太会的题又不好意思问老师的话，欢迎过来问我。”
　　“嗯。”言欣使劲点了点头，冒出了星星眼，“女神你人最好了。”
　　此时班里已经不剩几个人，远处夕阳正待落山，染得天边一片橘黄。窗外将落未落的阔叶随风飞舞，发出沙沙声响。
　　苏望睡了会后从桌子上抬起头，揉了揉枕得发酸的左胳膊，一眼瞄见了在座位上照镜子的谈灵。
　　“对了，老大让我交的笔记本。”
　　“谈灵。”
　　听到有人喊，谈灵把镜子放回抽屉，赶紧拿出一片湿巾擦了擦嘴。
　　“你在…涂口红吗？”
　　谈灵耸了耸肩，“你看到了啊，我就试试颜色。”
　　“这个，是我老大要我还给你的。”
　　视线触及那条粉白色丝带，谈灵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看向地面，微微蜷了下手指。
　　少倾后，扯了个微笑，把便利贴看过后连带着本子一起收了起来。
　　“他的好老师，是谁啊？”
　　“这个，不知道老大让不让说，所以…抱歉了。”
　　“那，是男生还是女生？”
　　“男生。”
　　“嗯，知道了。不过你怎么没跟唐然一块儿吃饭？”
　　苏望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胃，“中午肚子难受，下午吃了一堆别的，饱了已经。”
　　“你呢，你怎么不去吃？”
　　“我啊，我减肥。”
　　“啊你都这么瘦了还减？”
　　“没到我的预期，而且我不吃晚饭已经习惯了。”
　　*
　　鑫苑餐厅二楼四号窗口的八宝粥今日做的过于黏稠，唐然啃完一个肉夹馍后拨弄着勺子发呆，再回神时发现陆矜也已经全部都吃完了。
　　“你真厉害。”
　　“什么？”
　　“那八宝粥都能当浆糊用了还能喝这么快，在下着实佩服。”
　　陆矜也把他的碗往面前推了推，“再搅合下去更黏了。”
　　唐然刚要回怼些什么，一眨眼看到了后面一对穿高二校服的小情侣突然抱着就啃了起来，他一个哆嗦，筷子径直掉在了地上。
　　最尴尬的是筷子还在陆矜也的鞋上戳了一下，接着蹦的更远。
　　“……”
　　“干嘛突然气成这样，脸跟耳朵都红了。”
　　陆矜也把跑远的筷子逮了回来，用纸巾擦擦放在了小圆桌上。
　　唐然忍住不吭声，从筐子里又拿了一双筷子，忽地靠近陆矜也低声说道：“你背后有小情侣打啵，你管不管。”
　　陆矜也直接就转了头，看到了话题中的男生把女生抱了起来，搁在腿上，一边又揉着她的后脑勺使劲亲了下去。
　　“……我管不了。”
　　“我只是高一部的纪律组长。”
　　唐然戏谑道：“你们不是有一高干部群嘛，真的不管？”
　　陆矜也定了定，发觉确实是这么回事，说着抬腿就要起身。
　　唐然赶紧抬手握了他的手腕，把人甩回座位，“你疯了吧？”
　　陆矜也懵懵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你真的是，白长这么高的智商，把情商都挤兑完了吧。”
　　最后唐然还是没把那半碗浆糊喝掉，一路上还一脸对陆矜也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逮着人去撞柱子了。
　　“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你想多了。”
　　“可是你状态不太对。”
　　“哦，估计是我吃饱了撑的。”
　　“你没吃饱吧，粥都没喝完”
　　“……气饱了”
　　“不是没生气？”
　　唐然的双手已经握成拳，感觉下一秒就要挥上去了。
　　突然陆矜也就笑了，他很自然地把双手揣进了裤兜，刻着名字的铭牌在路灯反射下发着细闪，他偏头问向唐然。
　　“说吧，你还没交代酒在哪儿买的。”
　　“真的没买。”
　　“还想隐瞒？”
　　说罢唐然把手揣进口袋，一股脑把东西都掏出来了，一一放在掌心。
　　“看吧，都说了不是喝酒了。”


第28章 你给我站住
　　夜色里，陆矜也深沉的眸子里不见任何起伏。
　　“巧克力？”陆矜也抬了下眉头，有些意外。
　　“嗯，酒心巧克力，刘叔过来送东西的时候给我带的，真的不是喝酒了。”
　　看陆矜也继续往前走了，唐然也没停在原地，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喂，你吃不吃啊。”
　　陆矜也没有回头，只是略微侧了下身，回复道：“酒心巧克力也能醉的，别一下子吃太多。”
　　“小看我，我又不是个傻的。”
　　*
　　周五，学校篮球队为庆祝高一年级新成员入队，特地举行了一场欢迎仪式。
　　为了能有一个热闹的气氛，队长杨琪还特地去教务处给全校同学争取了两节课的休闲娱乐时间，就在下午的最后两节。
　　照常理来说这个举动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江城一高向来以“开明”之举闻市，校篮球队又曾代表学校拿过市级省级乃至国家级多项大奖，就凭这点，校长都不会不给杨琪面子。
　　八班这次进校队的有八名男生，全班同学几乎齐心而出，放学铃响过都一道儿过来操场了。
　　唐然跟苏望也陪着苏杳过来，一路上几人买了很多小零食，好容易找到座位坐下时，手头的零食都没地方放。
　　他们只好放在地上，还得小心护着别让过路的人给踩了。
　　“唐然。”
　　苏杳轻声唤了他一声。
　　“帮我拿下衣服吧，要去找个厕所把队服换上。”
　　唐然“咔”地一声咬碎嘴里的一颗酒心巧克力，这一颗酒味有些上头，激得他眼眶都有些红红的。
　　“好。”他应道。
　　离操场最近的楼是校图书馆，一楼人实在太多，两个人直接就上了二楼。
　　“你的脚怎么样了？”
　　苏杳活动了一下脚腕，“已经没事了，好了后我已经打了好几场比赛了，一点也不碍事。”
　　“那就好。”
　　苏杳换衣服动作还挺快的，很快便敲了下唐然的手臂，唐然从后面把衣服递给他，还是那件红色球衣，背面印着2号。
　　“谢谢。”
　　“没事。”
　　他换衣服时唐然是背对他的，是出于礼貌，不过苏杳却低声笑了起来。
　　“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可爱的。”
　　“什么？！”
　　陆矜也也用“可爱”二字来形容过他，他觉得自己明明跟这个词一点也不沾边，没想到还能在别人嘴里再次听到。
　　“都是男生，但是我换衣服你居然会背过身，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保护别人隐私罢了，我习惯这样。”
　　“嗯，你这样挺好的。我当时还以为…”
　　“以为什么？”
　　“不说了，先回去吧。”
　　唐然不喜欢被卖关子，他当下就皱了皱眉，但又仔细想想自己也不是个会追问下去的人，这事也就罢了。
　　还没走回操场，隔着人海唐然便看到了拼命朝他招手的苏望，两人便赶紧挤了过去。
　　“怎么了？”
　　“老大，学霸来了。”
　　“他来了？怎么”
　　“他过来找你，看到你不在撒丫子就往回跑，我他妈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他去哪个方向了？”
　　“就那边，刚不久跑过去了，你跑快点应该追得上。”
　　苏望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先过去找他，你们先坐回去。”
　　说罢唐然很快便跑了起来，苏杳也奋力往前几步，喊道：“记得快点回来，看我打比赛。”
　　“知道了我尽量。”
　　边跑唐然脑子里也乱乱的，也不知道陆矜也这是抽什么风。
　　“陆矜也你**，你跑什么。”
　　“喂，还能不能停了。”
　　“我*，我喊这么大声你听不见吗！！！”
　　“我，中考1000米，我们队第一我都，……我都没这次追你速度快。”
　　最后唐然放弃了，眼瞅着他奔向了实验楼。
　　目的性这么强，想也不会是去找自己的。他刚才到底为啥那么想当然地认为他是转身去找自己了。
　　还好大家都去那边看热闹了，没丢大人。
　　现在他的嗓子跟吞了针一般，真的好久都没这么难受过了，难受之余直接让他想起快中考体育时体育老师一天天的魔鬼训练。
　　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扶在路边的石头凳子上，正粗喘着气。
　　忽然有人扶了下他的肩膀，唐然后知后觉地转回了身。
　　正是那罪魁祸首。
　　“你还好意思过来？你……”
　　看着陆矜也一脸无辜像他到嘴边的话都骂不出来了。
　　“喝水。”
　　陆矜也伸手给他递了瓶矿泉水，还附带揉了揉他的肩背。
　　“你现在假惺惺做什么。”
　　唐然下意识去拿，到了嘴边突然顿了动作，“你不是吧，你从实验楼出来给我带的水？”
　　“怎么，怕有毒。”
　　“我怕你嫌我麻烦，直接灭口。”
　　说罢他把塑料瓶拧开，喝了几大口。
　　“跑什么？”
　　“我也想知道我跑什么，我发神经。”唐然募地从地上站起来，就近坐在了石头凳子上。
　　忽然抬眼问道：“你又跑什么，你也发神经了？”
　　陆矜也笑了下，摇了摇头，“化学老师叮嘱我盯一个实验，下课后忘记了，差点误了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
　　唐然休息差不多了，把矿泉水瓶塞口袋里就要往回走。
　　陆矜也抬腿追过去，“为什么过来追我？”
　　“你看见了？”
　　唐然讲话调调带着几分阴阳怪气，不过不是故意的，他嗓子还难受着。
　　“嗯，快上楼时才听见。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好，知道了。”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跑过来。”
　　唐然愤愤然扭过头，“都说了我是发神经，再问下去我给你灭口信不信。”
　　*
　　操场，比赛还没开始，刚过了开幕式现在正是队长讲话时间。
　　操场里遍地都是彩带，墙边贴了各色各样的气球，唐然“啧”了一下，有些心疼下周过来打扫卫生的班级。
　　“小心点。”
　　唐然走时差点被地上一根废弃的礼炮绊住脚，陆矜也伸手扶了下他的腰，两个人就这样前后碰在一块，堪堪僵持住。
　　“以后多锻炼。”陆矜也突然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我长胖了？”
　　“没有，刚才是跑步大喘气现在是走路不看路，劝你多强健一□□魄。”
　　“确实，”唐然闷头朝前走道，“不比你身体好，那速度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超越光速穿越去呢。”
　　“走错了。”陆矜也上前几步抓住他的帽子，指了指右侧方方向，“座位在哪边。”
　　唐然一脸阴翳地转过身，“陆矜也，再抓一下我帽子你就死定了。”
　　操场上本就座无虚席，唐然他们一开始也没多占几个位置，眼下又来了个陆矜也，他们只好将就将就三个人挤两片地方。
　　“学霸，你刚才跑啥啊，夺舍了一样。”苏望看见陆矜也过来急忙把人迎进去。
　　周围坐的都不认识，苏杳去跟队友碰面了，一个e人寂寞了许久。
　　“化学老师做实验，要我盯结果，差点忘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赶上了吗？”
　　“嗯。”
　　唐然侧耳听着两人对话，从袋子里拿出一袋果酱面包，一下一下往嘴里撕。后又如释重负般往后一仰，靠着椅背，两条长腿随意搭在地上。
　　脚腕处稍稍裸露出来，露出白白的一截皮肤。
　　他不做表情时面上总带有几分不高兴，这大概也是很少有人会主动跟他交朋友的原因。
　　“我靠，你看那俩是不是唐然跟陆矜也。”
　　“你等一下啊，我戴上眼镜。”
　　“哎呀，军师快点儿。”
　　女孩探头往前瞄了瞄，朝身边人点了点头，“是他们。”
　　“啊啊啊，早知道多去前面几排了。”
　　“怎么了，想跑高一部追人家？”
　　“那倒没有，我可不敢，纯纯看帅哥养养眼。”
　　“怎么，咱们班杰哥不帅，非惦记高一那俩小孩。”
　　“刘义杰？”女孩惊讶般张了张嘴，赶紧低声回绝道：“他是挺好看，但是他脾气不太好，而且…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
　　*
　　前面几场苏杳不在，唐然继续倚在靠背上打瞌睡，没一会儿脑袋就搁在了陆矜也左肩膀上。
　　“……”
　　陆矜也吸了口气，想往他那边凑一下，又怕把人乱醒，只得作罢。
　　“老大睡了？”
　　“嗯，一如既往的好眠。”
　　“那当然，他初中就练出来了，只要是困了都能倒头就睡，甭管周边有多乱。而且不打呼噜不磨牙，很讲睡德。”
　　陆矜也被这句话给逗笑，肩膀也跟着抖了抖，他赶紧瞄了一眼唐然，还好没吵醒。
　　不过很快，他渐渐发现周边同学对唐然靠他肩头睡觉这事颇有想法，有些人声音大的几乎每个字都被陆矜也听在了眼里。
　　“不是，人家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天昏地暗，我公交车上睡着了还靠过隔壁大婶肩膀呢，就这也能磕上？”
　　“怎么不能，你没看学神看向他的眼神吗。”
　　“那般温柔似水，细心看顾，生怕把人给吵醒了。怎么，公交车大婶也是这样照看你的吗。”
　　“我靠我感觉我有病，我觉得两个女生做这件事就可正常，但是他俩的话，就很微妙，你说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啊。”
　　旁侧女生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也困了，你先给我靠会儿，咱们班男生上了喊我啊。”
　　听着周围左一句右一句的声音，陆矜也突然直起了身，把唐然硬生生给摇醒。
　　唐然揉了揉眼，“？你干嘛。”
　　陆矜也没有看他，目视前方指了指前面打得如火如荼的篮球场。
　　“再睡下去容易感冒，看球吧。”


第29章 你也喜欢他
　　一时间唐然包括周围的吃瓜群众们都变得低气压。
　　女孩戳了戳她身边的同学，戏谑道：“cp脑快醒醒吧，你看学神一点不留情地把人给拽醒了，你刚才认为的什么粉红泡泡全是自己瞎臆想的。”
　　她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哼，等着瞧。”
　　唐然睡得酣时被陆矜也给弄醒，心下正不痛快，结果一抬头看到了他略低的领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喉结，还有若隐若现的锁骨……
　　离得这样近，真是疯了。
　　感觉被注视，陆矜也猛地偏过头来，上下打量着唐然。
　　“醒了？”
　　“谢、谢，你叫我哈。”
　　“哎呀老大你醒了。”
　　苏望上完厕所回来，还差点踩到地面塑料袋里的零食。
　　“马上要苏杳上场了，正怕赶不回来，我一路小跑着，你知道我路上看见谁了吗？”
　　“谁啊。”
　　“胡一筒！”
　　“主任也来了？”
　　“嗯，不过不是在操场里看球，他在操场栏杆外带了两个男老师秘密巡逻呢。”
　　“真的假的？”
　　周边几个人闻言也把头凑过来，把手头的手机赶紧揣了回去，吐槽道：“主任可真操心啊。”
　　一场结束，中场上来啦啦队拉操活跃气氛，场下多的是跑过去送水的女孩，一时间场上场下热闹一片。
　　只听一声清脆的哨声，有个穿蓝色球服的少年纵身一跃跃进了观众席，径直朝唐然这边过来，身上随意耷拉着一条白色毛巾，惹得这一路人频频回头看热闹。
　　是刘义杰。
　　“有事？”
　　唐然手下正罩着张卫生纸剥着橘子，抬手分了陆矜也几瓣，分了苏望几瓣，剩下的塞进自己嘴里，眼皮一抬看向了前方逆着光站立的刘义杰。
　　周边同学想看热闹又怕惹事，只好一个个都低着头，捂着嘴巴窃窃私语。
　　“会打篮球吗，下场开始跟我一起投个彩头？”
　　唐然把橘子皮扔进塑料袋，垂目擦着手，坦然道：“不会打，不熟，不想去。”
　　“不会打更好了，我教你啊。”
　　“下来吧，带你投几个？”
　　说着他“吨吨吨”喝了几口水，把手伸了过来，一脸慵懒气。
　　“卧槽。”
　　“TMD这跟公开示爱有什么区别。”
　　唐然暗暗叹了口气，想把一袋子垃圾丢过去，突然被身边人按住了手腕。
　　还是那般凉，每次都能让他有过电一般的感觉。
　　“我去。”
　　这一声并不大，却让在场连带着唐然自己的背后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说罢陆矜也便站起来单手脱去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卫衣，黄昏暖光一缕缕打在他的身上，勾勒着硬朗的下颌线，就连头发丝儿都镶着金边一般。
　　他垂目轻轻一扫，将手表脱下递给唐然。
　　“不是，你会不会打啊。”
　　唐然心里有些慌，实在不行他可以把刘义杰拉到角落单挑一下的。
　　只见陆矜也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淡点了点头，旋即又将脱下来的校服放在唐然手上，轻声道：“等我回来。”
　　“我去我去我去。”
　　“牛逼牛逼，学神牛逼啊。”
　　场下观众再也按耐不住八卦的心，胆大的都开始举起手机拍照了。
　　“我丢我都不知道他还会打篮球，没见过他来操场啊。”
　　“……”
　　刘义杰鼓了鼓掌，他对陆矜也的举动倍感意外，“不愧是高一组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我好像没说你这人可以替他上台吧。”
　　陆矜也没理会他给的难堪，冷声道：“怎么，你不敢？”
　　“没这回事，就是怕不小心把胡主任的宝贝弄伤了他过来吵我。”
　　“你想多了。”陆矜也道。
　　“陆矜也，”临走时唐然又将人喊住，“不论输赢都行，别受伤就好。”
　　“知道了。”
　　人走后，苏望往唐然这边靠了靠，低声问道：“老大，学霸会打篮球？”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刘义杰那帮人打球厉害还爱打脏球，真的怕咱们学霸受伤。”
　　唐然的手捏了捏身上的校服，往场下扫视几眼，“没事的，刘义杰要是敢搞小动作，我直接下去跟他打。”
　　“好，到时候我也下去帮你。”
　　两人上场后，场上场下欢呼一片，就连胡一筒也不在外边偷偷摸摸看了，直接站在了篮球场一侧，举着个手机，眉间皱成一团。
　　一个是高一新进来的全市第一，一个是高二著名的校霸，两人还没进场就点燃了全场的氛围，看得比前面几场的赛点球还要全神贯注。
　　“比什么？”
　　陆矜也远看着比刘义杰要高个几厘米，他淡淡掀了下眼皮，看向对面正在不停用手指转球的人。
　　“你也喜欢他？”
　　他用了“也”这个字，陆矜也不觉意外，回复道：“不用你来多管闲事吧。”
　　“成。”
　　刘义杰把手中的球倏地弹飞，陆矜也几步追过去，一起跳加抬手把球捞进了手里。
　　“两个人比什么？”
　　“十分钟之内，你在我面前投进去三个球，算你赢。”
　　计时开始，陆矜也俯身稳稳开始运球，猝不及防间加快速度，一会儿右边传一下，一会儿左边传一下，刘义杰好似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时不时还分心往场下去瞄唐然。
　　“老大，学霸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那咱们不用太担心了。”
　　“哎呦卧槽，那刘义杰还往这边看，挑衅谁呢，真想上去给他两拳。”
　　唐然冷哼一声，默默给他让了道，“来，上吧，你打了陆矜也就不用继续比赛了。”
　　苏望赶紧又往后坐了下，埋怨道：“老大我发现你真的有点，喜新厌旧。”
　　“有吗？”
　　“有。”
　　“卧槽学霸投进了一个球！跳的是真高啊，还是个子高有优势。
　　“啊啊啊我刚才低头回人消息没看到，啊啊啊好后悔。”
　　“行啊你，继续。”
　　刘义杰不再分心往场下看，全神贯注地做好“封锁者”的角色。
　　却还是棋差一着，紧接着让陆矜也进了第二个球。
　　只剩最后一个了，两人精神都高度集中，说着是活跃一下气氛的开场彩头。
　　其实两个人谁都清楚，这一番是带着自己的荣辱尊严的。
　　千钧一发之际，刘义杰在陆矜也发动动作的时候做了阻拦动作。
　　台下高一组同学正要丧气时，只见陆矜也陡然转了下方向，手指在刘义杰捞到球之前把球击到了另一个方向，接着他一个踉跄几步一用力，将离地的双腿绷直，接着辅助手配合射击臂向前一掷。
　　球进了！！！
　　耗时不满六分半，连进三球。
　　下场时刘义杰给他递了毛巾过去，陆矜也摇头拒绝了，“多谢，没出汗，走了。”
　　“喂，真的不打算进校队吗？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名额。”
　　“没打算进。”
　　陆矜也将袖子放下，转身被胡尧天摸上了肩膀，他乐呵着就过来了，陆矜也朝他点了点头。
　　“主任。”
　　“没想到啊，你原来打篮球这么厉害。”
　　“初中体育课学的，跟同学打过几次，打的还算行吧。”
　　“行，先回去吧。”
　　临行前还特地叮嘱，“那个，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啊，还有你那几个爱玩的室友，别带他们玩，带带他们学习。”
　　“知道了主任。”
　　“诶诶老大，快去袋子里拿一瓶水上来，一会儿学霸过来你给他送送。”
　　“我不要。”唐然下意识就拒绝。
　　“不要？？？”
　　苏望面对他这个回话有点懵，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跟空气吵架了。
　　“你看一路上女同学递的水，他一个没接，就是不渴。”
　　“而且，他不过也才投了三次球，没消耗太大能量，不用喝。”
　　苏望对这番言论不以为然，“老大你真是个钢铁直男，这根本就不是他渴不渴的问题，这是个态度问题。”
　　“你要不送我可就送了啊。”
　　“你随便。”
　　越过过道，场上已经开始打比赛了，周边坐着几个八班七班的同学，已经开始为苏杳他们加油助威了。
　　陆矜也弯了下腰，迅速躬身走过来。
　　他本来是坐在唐然跟苏望的中间，后来苏望凑过来跟唐然讲话，两人就挨在一起了。
　　见到陆矜也过来时苏望趁势往唐然那里挪了挪屁股，结果发现陆矜也根本没有坐下的意思。
　　？
　　卧槽，不愧是学霸，讲究人。
　　苏望赶紧很识相地把屁股往相反方向挪了下，灿笑道，“功臣这边请。”
　　经过这一遭，两个人都忘了递水那个事。
　　陆矜也来时便觉得气氛怪怪的，只好主动开个话匣。
　　“我”
　　“谢谢。”
　　唐然忽然开口说了句谢，然后把校服外套和手表递过去，“很厉害，谢谢你替我出头。”
　　简单收拾好衣服后，陆矜也偏头问向唐然，“怎么不给我送水？”
　　“？你不渴。”
　　“有点渴。”
　　“Yes。”
　　此言一出，苏望的反应比唐然大多了，还惊动了陆矜也扭过脸来看他。
　　“你怎么了？”
　　苏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唐然使了个眼神，“没事没事，苏杳成功投进球了哈哈。”
　　唐然俯身把塑料袋提过来，从里面拿出来一瓶矿泉水，还特地帮他把瓶盖给拧开了。
　　“我来就好。”
　　唐然执着地躲开他的手，“你不懂，这不是你拧不拧的开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苏望“……”


第30章 过敏风波
　　陆矜也微微抬起头，将递过来的水喝了大半瓶，拧好瓶盖后，将视线又放在了唐然脸上。
　　“篮球是真的不会打？”
　　“嗯，不信你问苏望。不过我会打高尔夫，小时候我爸……咳，唐齐深教我打高尔夫，我一挥杆子把他合作对象家的玻璃砸了。”
　　“在家里练高尔夫，我嘞个奶奶哩，这他家得多大啊。”苏望啧啧感叹道。
　　“不是很大，就是那个叔叔他太喜欢打高尔夫了，在家里建了一个训练场，要是真大我也不至于把人玻璃砸了吧。”
　　“然后呢。”陆矜也追问。
　　“我当时是把杆子抡飞了，后来唐齐深赔了人家一套高尔夫装备，很抱歉地找人把玻璃修了修。”
　　“当时做那个生意也特地给人家让了点利，他以后便再也不带我去谈生意了。”
　　“不过我才不稀罕。”
　　察觉到气氛逐渐开始低气压，他赶紧抬手推了一下陆矜也，“赶紧看球吧，一会儿人家都打完了。”
　　苏杳也算争气，他在队里定位是大前锋，不管是挡人，抢篮板，还是防守都做的无可挑剔，轻轻松松赢了三场，顺利落幕。
　　一下子坐那儿快两个小时，哪怕是娱乐场也挺消耗体力的，正巧陆矜也跟苏杳今天又出尽了风头，苏望便提议晚上一块儿去吃个饭。
　　吹吹凉风，苏杳身上的汗落了落，唐然偏过头指了指侧后方的苏杳。
　　“戴上帽子吧，别感冒了。”
　　话音半落，陆矜也突然咳嗽起来，唐然直接几步上去把他的帽子罩在了头上。
　　“你再装。”他小声含糊道。
　　“风进嗓子了。”陆矜也朝他眨巴下眼，很自然地把双手揣进袖子，径直往前走了。
　　“前方直行50米，马上就要到了啊，小南庄火锅店。”
　　苏望兴奋地举着手机，急切地奔了过去，剩下三个人紧跟其后。
　　四个男生，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豪华六人餐，火锅嘛，套餐里都是一些差不多的配置。
　　这家的味道不算出色，倒是挺能辣人的。苏望跟唐然比较能吃辣，苏杳跟陆矜也不太行，两人下了一次辣锅后，就再也没在辣锅里下过筷子。
　　“老大，这个肉烤好了。”
　　“我不吃了，给陆矜也。”
　　陆矜也摇了摇头，唐然不听劝，拿起他的筷子就把那块肉夹了过来，放在了陆矜也面前的盘子里。
　　“纪律组长可要起好带头作用，不许浪费。”
　　“我们不查这个。”陆矜也无奈道。
　　“你吃不吃？”
　　唐然果啤喝上头了逮着人就要欺负，苏杳连忙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最后这些让我来吃吧。”
　　陆矜也摇了摇头，“还是我吃吧，我吃了他高兴。”
　　“嗯，”唐然捞过他的脖子，端详数秒后下出结论，“你太瘦了，多吃点好。”
　　苏望赶紧把人捞回来，他不太相信唐然喝几瓶果啤就能醉了，但是他确实开始略微不正常了。
　　他作为唐然最好的朋友，有义务对其行为进行拨乱反正。
　　“老大喝点牛奶。”
　　“嗯，”唐然接过牛奶，将一瓶一饮而尽，后面也不再讲话了，随手拿着碟子里的小零食，这顿饭可算吃完了。
　　“我晚上还有大提琴班要上，就先走了。”
　　苏杳抱歉地躬了躬身，忽地被苏望拍了拍肩膀。
　　“你还学大提琴，很可以啊。”
　　“也是之前瞎报的，想着学就学了。”他又看了看后面站在树后的唐然，向他招了招手。“唐然钢琴也很厉害吧，有空一起合奏一下，走了。”
　　唐然没太听清他说的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往前几步走到苏望身边，“他刚才说什么？”
　　“他刚才说有空想跟你合奏呢。”
　　“哦，知道了。”
　　陆矜也从树边走过来，单手勾了下右肩的书包背带，苏望顿时石化起来，还顺带抡了唐然一下。
　　唐然“？你TM”
　　“老大我们放学没拿书包。”
　　“书包还在教室里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唐然被他晃的头昏脑涨，他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不管写不写作业都会被吵，区别不大。
　　“老大，要不我们夜潜学校吧。”
　　苏望晃了晃唐然的袖子，陆矜也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校门准入卡，“我带你们去吧，作业不能不写，现在去拿还来得及。”
　　唐然：“吃饱了不想动。”
　　苏望：“求你了老大，数学物理作业不写我们真的就完了。”
　　唐然终是叹了口气，“好吧。”
　　有了陆学霸持卡带路，三人很快便顺利进了校门，此时正是夜里十点多，越往深处，越是冷寂。
　　头顶是雾气沉沉的天幕，抬眼看不见月亮，秋风使劲剐蹭着枝干，闷响在一片漆黑里分为清晰。
　　假期期间院里亮着的路灯本就稀少，很快他们就抱作了一团。
　　准确的说是苏望紧紧攥了唐然的手臂，在他旁边瑟瑟发抖，哪怕不小心踩到石头也会大喊大叫。
　　唐然被他拖的走得很慢，陆矜也也慢了下来，三个人各自打着手机上的手电，在小道上缓行。
　　“你至于嘛苏望，有我们两个人在，鬼也不一定就先找你啊。”
　　“嘘嘘嘘，呸呸呸，”苏望打了下颤，劝阻道，“道教有云，‘早不言梦寐族肆，午不言杀伐，晚不言*神。’话都不能乱讲的。”
　　“我还听说咱们学校最开始是荒地乱坟场来的，平日里学生多阳气重压得住，现下这时候，真的”
　　唐然忍无可忍，将他缚在自己胳膊的手狠狠抹开，往前一推。
　　只听苏望一声惨叫，突然路旁几盏灯“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路灯并不是声控灯，这一下可把苏望吓得不轻，他正要回身扑进自家老大怀里时，陆矜也适时将人拦住，往后拨了下方向。
　　“欸？”苏望募地被翻个个儿，懵了。
　　“许是门卫大哥开的灯，不必慌张。”
　　陆矜也安慰道。
　　八班的大门钥匙没有交给任何人，就放在大门上方那个坎上，一伸手就够得到，以此还算便利。
　　两人把书包背起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四下通亮，苏望也不再害怕了。
　　忽然，唐然拽了下苏望的袖子，在他耳畔低语：“你知道实验楼三楼那个橱柜里的骷髅架子吗？”
　　苏望脸变了颜色，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啊。”
　　“告诉你个秘密，那副骷髅架子……是真的人骨头。”
　　“啊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
　　苏望拨开他，直愣愣往前走，只留唐然在后面仰天大笑。
　　“没看出来苏望胆子这么小。”
　　陆矜也同他并肩走着，垂手暗暗捏了下他的书包，里面有书，还不少本呢。
　　“嗯，我爱看恐怖片，他从来不看。江城刚开第一家密室逃脱时，我用红包把人钓出来跟我一起去探店，吓得他……”
　　“他怎么了。”
　　“咳……我不说了，答应过他不说出去的，你忘记吧啊。”
　　“哎，已经这么晚了。”
　　唐然突然碰了碰他的肩膀，撺掇道：“陆矜也，别回东山区了，苏望家今晚没别人，我们一起住过去吧。”
　　*
　　万籁俱寂时，疏星一点点。
　　低垂的浮云自高空掠过，凛风抚过窗面，唐然在被子里转了转，最终还是按开了床头的灯。
　　“好痒，好痒，好难受。”
　　视野清明之后，唐然捋开袖子，看到自己浑身都起了一层小红疙瘩，原本冷白色的皮肤泛着一圈圈红色。
　　他赶紧跳下床，一溜烟摸进了隔壁陆矜也的房间。陆矜也睡得浅，听到有一阵急促脚步声贴近时，已然睁开了眼睛。
　　唐然直接摸黑坐在了床上，一抬手把头顶的灯按开，把脑袋抵过去念叨道：“学霸救命啊，我查过浏览器了，上面说我命不久矣。”
　　话是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但是他手仍在不停挠着痒，尤其是胸口那片，领子大开着，挠的一片红。
　　陆矜也定神几瞬，赶紧起身披衣服，“你是不是吃火锅吃到不能吃的了，过敏了？”
　　唐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之前吃火锅都没事的。”
　　陆矜也伸手一把攥住他的两只手，解释道：“你别挠，听话。”
　　“我忍不住，真的好痒。”
　　陆矜也将手扣紧，直接将他的两只手锁死。
　　“喂，陆矜也你手放开。”
　　“你他妈，赶紧给我松开。”
　　“哎呀，好哥哥，叫你哥哥行不行。”
　　“我真的！受不了了。”
　　“就一下行不行，真的就挠一下。”
　　“……”
　　唐然嘴里不停输出着或硬或软的话，陆矜也竟也真的在抵达医院之前，没给他摸到身上小红点点一回。
　　到医院的时候眼圈都激红了，活像一只小兔。拿过药吃过药，唐然远远对陆矜也还是一副仇视的样子。
　　眼前这个人比他略高几厘米也就罢了，居然还这么有牛劲，不天天跟人干架真是可惜了。
　　陆矜也此时正坐他旁边，唐然突然又有了灭口的打算，不过只是想了想。
　　见人堪堪皱眉，陆矜也笑道：“怎么，又在心里怎么编排我呢？”
　　“没有，我实打实谢谢你哈。”
　　话落，陆矜也拧开药膏，拿起棉签，哄道：“哪里痒得很，先给你抹抹，回去后冲过澡再把全身都抹抹。”
　　唐然伸手把东西夺过来，“不用劳烦，我自己来。”


第31章 “兄弟”抱一下
　　唐然凑在玻璃窗前给自己脸上涂药膏时，几次固执地抵开了陆矜也的手，陆矜也只好作罢，倚靠在墙壁一侧闭了眼打盹。
　　刚睡几分钟，就被人晃了晃手臂。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人正在张嘴打着哈欠。
　　“我也困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刚出医院大门，唐然很主动地把双手举高，“你还是给我按着吧。”
　　“你确定？”
　　陆矜也垂眼，看到了方才的捏痕还分外明显，他明明没使多大力气，但是唐然一路上过于挣扎，一来二去的那双腕子就真的给掐青了。
　　“嗯，这没事的。我从小不怕疼不怕血不怕掉泪，就怕痒痒。”
　　陆矜也点了点头，却只是伸手揪紧了他的两片袖子。
　　“成吧，这样也行。”
　　“路上再怎么叫哥哥，我也不放手了啊。”
　　唐然脸白了几白，咬牙切齿道：“希望你睡一觉就赶快忘掉这件事，病人神志不清时说的话都是无心的，本人绝不认领！你明白吗？”
　　陆矜也抿嘴轻笑，拽了他要往前走。
　　唐然本来还气鼓鼓的，看到陆矜也随风飞扬的碎发时突然又泄了气，轻声喊了句“陆矜也。”
　　“又要干嘛？”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道谢我倒是能明白，你也不必谢。”
　　“不过，为什么道歉。”
　　唐然正被浑身痒痒的疙瘩磨得心焦气躁的，他双手在陆矜也的约束下躁动着，不忘回复道：“大半夜折腾你出来给我看急诊，还骂了你一路，当然要道歉了。”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
　　“没关系，”陆矜也晃了晃捏住他的两只袖子，“你不是也说了么，病人神志不清时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不认领。”
　　“可是。”
　　唐然还要再解释什么，突然被陆矜也有意无意地拨了下指尖。
　　“我不在意，真的。”
　　“那这样…你先放开我。我不是要挠痒痒啊，你尽管看着，所以先松开我的手吧。”
　　陆矜也站定，松开他的手。
　　下一瞬带着几缕薄荷药香的拥抱就和风裹挟而上，眼前人额前的发触及他的脸侧。
　　他被使劲抱了下。
　　还被拍了几下背。
　　愣怔间，唐然眨着透亮的眼睛开口道：“陆矜也，我会答应你一个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随便提。”
　　“刚为什么，突然抱我？”
　　陆矜也的重点显然跑偏了。
　　“哦，这个啊。”唐然摸向微凉的耳垂，有些难以开口，“我小时候家里养过狗，我每每抱它时它就开心。所以我同理代换，觉得这样会让人也快乐。”
　　“当然，没有说你是狗的意思，我保证。”
　　“嗯，知道了。”
　　陆矜也勾了勾唇，继续开口道：“愿望就先欠着吧，我想好了告诉你。”
　　唐然点了点头，把双手继续交付过来。
　　“我唐然别的不好，就是很讲诚信，放心，绝壁坑不了你。”
　　两人落脚进了客厅，发现客厅开着灯，再一抬眼，看到苏望捂着要害位置跳进沙发捞着了一块毯子，面色羞红道：“流氓啊。”
　　“你半夜上厕所光着屁股出来倒怨上我们了？”
　　苏望摇头如捣蒜，“我穿了内裤的。”
　　看到眼前情况之后，苏望后知后觉地跳下沙发，急切询问道：“老大学霸你们怎么”
　　“我的天你的脸，脖子，你过敏了？”
　　唐然忙把突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给扯开，镇定道：“已经看过医生了，轻微过敏没事的，快去睡吧，我也可困了。”
　　“真的？”
　　苏望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陆矜也，陆矜也点了点头。
　　好容易把苏望叫回了房间，唐然开始找浴袍过去洗澡，身上还有好多地方没涂过药，得沐浴过通身再抹一遍。
　　他正待往浴室里走，发现陆矜也依旧站在那边垂眼扒拉着手机，几秒后他也抬眼看过来。
　　“不去睡觉？”
　　“背后的疹子你够不着，我一会儿帮你。”
　　“不用不用，我手长背薄，够得到，不劳烦了。”
　　说罢唐然迅速拉住了浴室的玻璃门，瞬间水声响彻浴室，热气蒸腾起来。
　　出来时，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方形鱼缸里闪着斑斓的灯光，泡泡浓密，几只热带鱼在里面自由游着。
　　唐然微微松了口气，“去睡了就好，他也没太傻。”
　　回到房间，他猛地开门看到了坐在高脚凳上的陆矜也，高脚凳的腿很长，陆矜也的腿更长。
　　他正一脚踩着凳子踏板，一脚随意搭在地面，手头翻着一本很厚的书，唐然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本钢琴经典曲谱总汇。
　　“有觉不去睡，大傻子。”
　　唐然话还没讲完，陆矜也几步从高脚凳那边跃过来，抬手隔着浴巾狠狠在他发间揉了一把。
　　动作间头发上有几滴水滴进了眼睛，唐然眯了眯眼，揪起了陆矜也的袖子。
　　陆矜也将手抬高，笑出声音：“不擦干净头发就出来，你也不怎么聪明。”
　　末了，陆矜也去洗手间洗了洗手，临走时又给唐然掖了掖被子。
　　擦药擦了半截，人倒是照样倒头就睡，不过晚上确实也折腾坏了。
　　刚要起身，唐然突然伸手抓了他的手腕，眼睛倒是没睁开，嘴里迷糊似的念叨着，眼前人根本不清楚他究竟醒了没。
　　“抹好药了？”
　　“嗯。”
　　“谢谢你啊，睡吧睡吧…”
　　“好。”
　　陆矜也轻声从他手里拿开手腕，不禁笑了起来，“还挺懂礼貌。”
　　翌日一早，苏望破天荒地六点出头就来到了唐然房间，一会儿问难不难受，身上痒不痒，一会儿问要不要帮他也抄一份作业，早餐吃什么的……
　　唐然忍住了用枕头抡人的冲动，把头顶的灯按灭，朝苏望说道：“你不用管我，睡你觉去。”
　　“老大～～～”
　　这尾音一下转了十八弯，唐然哪怕头闷在被子里也把耳朵捂上了。
　　“十一点再来。”
　　“好嘞老大。”
　　*
　　不料美好的假期被突如其来的乌云掩盖，雨一下就直直入了夜。
　　夜沉之时，雷声正烈。
　　唐然白天差不多都在睡，晚上倒是有了精神，喝过药后，他便窝在客厅沙发里挑了部动画片。
　　他得给自己找个事做，不然陆矜也看他闲着一定会抓他过去写作业，这太恐怖了。
　　苏望呢去跟队员组队打pvp了，他怕在这边开麦太吵人，索性回了自己房间，不过情绪浓烈时还是能从门缝里幽幽传出来几句骂声，唐然对此早就习惯了。
　　正这般想着，转眼就看到了陆矜也从电视机那边走过来，唐然的肩膀微不可察抖了一抖。
　　他赶紧假装无事发生，抬手接过陆矜也递过来的牛奶，低头豪饮几口。
　　“谢谢。”
　　“今天不写作业了么。”
　　“不想写，明天吧。”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
　　言落，唐然“吧嗒”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低头扒拉了一下手机，然后把天气情况展示给了陆矜也，就差把暴雨预警贴在陆矜也脑门上了。
　　“你疯了，下雨天回东山区很危险的，为什么一定要回？”
　　陆矜也低头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工作，我该给邻居家几个小孩补习功课了。上周是假期所以不用上，而这周日有课，我必须回去。”
　　是了，唐然突然醒悟过来，陆矜也目前是一个人住，不靠谱的父亲打工在外却多年没有音讯，更别提寄钱回来了，他一个人总要讨生计吧。
　　“补习功课，一个月能有多少钱？而且只是周日补课，再除去放假时间，应该不多吧。”
　　陆矜也笑了笑，“还可以，我平时不怎么花钱，到时候再申申奖学金就更宽裕了。”
　　“自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后，我的工资也涨了不少。”
　　唐然手里剥了橘子，恶狠狠地放在了陆矜也掌心，“骗人，冒着暴雨还得回去跟人讲课，我才不信你自己过得好。”
　　突然他眸光一闪，拽了陆矜也的小指指节，兴奋道：“我想起来了，白嫖了全市第一这么多天的一对一补课，我要是不付你工资心里肯定要过意不去。”
　　陆矜也伸出右手食指在这人额头上点了几下，提醒道：“跟你讲题本来就是还你的房租，你不必给钱。”
　　“什么啊，兄弟之间哪有算这么清的，你这样说，我会觉得你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过。”
　　唐然悻悻然窝在沙发底端，越念叨越生气，后来直接把两人的书包从柜子上拿了过来。
　　陆矜也抬手接住，唐然没有及时松手，被陆矜也一薅背带带了过来。
　　他修长的脖颈处，可以看到喉结上下滑动几下，忽又垂眸将唐然望进眼底，哑声道：“我没拿你当外人，别多想。”
　　“少废话，我要写作业了，你随意。”
　　高一未分班前统共要学九门主课，哪怕各科老师只是稍微布置一下作业，对学生而言都会是一份不算小的工程。
　　不过唐然跟大部分同学不一样，他不爱写课本内容基础填空题，不爱写老师们口中所谓的基础题送分题。
　　他每次总能从作业里挑一些他稍微踮脚够一够，或者经陆矜也点拨后可以照常解出答案的题写。
　　一句话总结就是太简单的不写，太难的不写，只写自己想写的。
　　不过很多时候他都得被迫妥协，搬着凳子出去把作业补齐。


第32章 kisskiss（做梦版）
　　雨一直下到入夜，惊雷四起，临近天亮才堪堪歇止，但仍有淋漓雨丝倾斜而下，在玻璃窗上留下几道痕迹。
　　暖室中唐然翻了个身，无意识地伸手挠了下手腕上的红点，逐渐又被拖进了迷雾中去。
　　“看吧，我都说了不是喝的酒，你还不信。”
　　“真的只是酒心巧克力。”
　　说罢唐然惬意地把腿横在木椅之上，将手中几颗巧克力的包装揉得滋滋作响，静静地等着身旁之人给点反应。
　　可他只是轻轻垂下眼睫，朝他这边偏了下身，半晌不语。
　　只听“撕拉”一声，唐然将一颗巧克力给撕开，“不信我？那你也尝一颗，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
　　“酒味，不喜欢。”
　　可算张口了，唐然心想。
　　“成吧，不吃就不吃。”
　　他利落地把巧克力一丢咬进嘴里，入口炸开时是浓醇的酒香，好像比之前吃的任何一颗都要醉人。
　　隐藏款么……
　　唐然喃喃自语，有些眩晕，他突然凑近了陆矜也，嘴巴翕合间特地凑过去很近很近。
　　见他眼神躲闪，唐然满意地勾了勾唇，往后退开一大截倚在木椅靠背，不再逗弄。
　　“现在总算能……”
　　“相信我了吧。”
　　陆矜也坐直身体，将唐然从靠背上捞起来，声音像羽毛一般细细密密敲打过去，拨人心弦。
　　“你醉了？”
　　“没有。”
　　唐然并未睁眼，却否认得极快。
　　“也给我尝尝吧。”
　　唐然突然睁开眼睛，想再确认一遍他刚才的话，却被拎着后颈抬高了下巴。
　　“尝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酒味？”
　　“嗯，但是你可以。”
　　话落，陆矜也倾身过去，覆上微凉的唇，酒味四溢，一触即离，却让唐然猛地从梦中惊醒。
　　“亲…了，怎么会。”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胸腔里尽是剧烈跳动着的心跳声。
　　真是荒唐死了。
　　上完厕所，唐然倚靠在客厅沙发一角，无目的地朝下看。雨还在下，就是比夜里小了很多，整座城市被薄薄的雾气所萦绕。
　　忽然，他又想到早上那个无厘头的梦，那个浅吻，红霞瞬间蔓延至耳根，让他心里好一顿乱。
　　手猛地一松，刚折好的纸飞机被抬手一扔，扔了好远。
　　“难得你这么早醒，才过六点。”
　　陆矜也手中捏了个玻璃杯，里面泡着花茶，往外散着热气。
　　他俯身把纸飞机捡起来，坐在了唐然身侧。
　　“生病了？脸好红。”
　　陆矜也指了指他的脸，想伸手过去探探温度，唐然自暴自弃地把自己脖子往下缩了缩，摇了摇头推脱道：“闷得，没生病。”
　　“为什么起这么早，要来送我？”
　　“你一早上就要走？”
　　唐然从沙发上支棱起来，才发现陆矜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嗯，公交车二十分钟后到楼下。”
　　“知道了，反正醒了也是醒了，我一会儿下去送送你。”
　　时间快到了，苏望房间依旧没有发出声响，唐然转头捞了陆矜也肩膀一下，“他估计起不来了，让他睡吧，我们走。”
　　“好。”
　　出来电梯，其实到站点已经没几步路，但唐然下意识在每个拐弯地都选了一条错误路线，陆矜也轻轻叹了口气，把他一次次拨回正路。
　　“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我怕你送走我后自己回不去。”
　　唐然气鼓鼓往前走了几大步，“你不会讲告别话可以不讲。”
　　“喂，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陆矜也直截了当把话丢出去，唐然脚步顿了顿，缓缓回头。
　　“是的，想打你但是还没打成，我手痒。”
　　陆矜也快走几步同他并肩，叮嘱道：“回去记得吃早饭，我有做。”
　　“知道了。”
　　“昨晚没写完的作业记得写，不然大冷天又要出去补作业了。”
　　“嗯。”
　　“碰到不会的题，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
　　话落，见没人应声，陆矜也垂眼看了看身侧之人，却被一下拽进小巷，这是到站口最后一步路了。
　　“这条路对吧？”
　　“嗯。”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体贴的吗？”
　　陆矜也怔了怔，“好像不是。”
　　“哦，那我算是特别的人？”
　　见陆矜也好久没回话，唐然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知道了，我以后会尽量乖一点，不让纪律组长为难的。”
　　“看路唐然。”
　　陆矜也让开旁边位置，把唐然一把薅了过来，攥了他的手腕。
　　这条巷子是条单道，不足以让两辆车并驶，迎面而来一辆汽车，两人顺势贴在一起给车让道。
　　两把雨伞堪堪横在半空，有几滴雨滑落下来，被唐然接在了掌心。
　　“你……是特别的人。”
　　“嗯？”
　　唐然没晃过来神，陆矜也便大步往前走去，这次是真的没有往后回过头。
　　唐然现下不太想直接跟过去，便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等出了巷子，公交车已经到站点了。
　　陆矜也排在末尾，朝他挥了挥手，“回去吧，记得涂药，记得我说过的话。”
　　说罢他就要跟着人群上车，唐然快步撵上去，像他往常拽自己一样拽了他的胳膊。
　　“你讨厌酒精的味道吗？”
　　“酒味，不喜欢。”
　　“哦。”
　　唐然从自己兜里把没吃完的酒心巧克力都丢给了他，随即狡黠一笑，“都给你，慢慢吃，不喜欢可以扔掉。”
　　接着他撑开伞朝着来路跑了回去，没再转身。
　　陆矜也收起掌心，将一堆糖果放进口袋，转身收伞上了车。
　　*
　　唐然凭着记忆走回了小区，摸向口袋里找手机想要炫耀一番，结果一大眼就看到了陆矜也早早发送过来的几条消息。
　　其实应该嗡嗡了好些下，但是他一路跑过来根本没在意。
　　【Lu：出去小巷后右转进三单元，绕过游乐设施后小道往左拐，直走走到底，然后右手边会有一个白色石雕，往石雕的相反方走大约50米，就能看到苏望家那栋楼了。】
　　【Lu：还是迷路了可以跟我或者苏望打电话。】
　　【Lu：为什么不回消息？】
　　【Lu：好奇.JPG】
　　另外还怕唐然不喜欢看弯弯绕绕的文字解说，特地附上了一张简易路线图。
　　唐然勾了勾唇，拍了张照片发回去。
　　【热烈大盘鸡：我自己找到路了，别小瞧我。】
　　刚把手机揣回去，唐然一抬眼便看到一位不速之客，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唐齐深刚好也看见了他，便一招手带着手边几个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找我干嘛？”
　　“今天该去看你妈妈了。”
　　唐然一把将雨伞扔进雨里，瞬间上空的雨又砸得大了些，他的衣服瞬间湿了大片。
　　刘叔急得不行想要过去给唐然打伞，却被唐齐深喝止。
　　“你不许去看我妈。”
　　“别的话也别跟我讲，不想听。”
　　唐然俯身将伞捡起来，想赶紧上楼，却被唐齐深拦住了去路。
　　他给身旁一个男的使了使眼色，那男的忙把自己撑的伞偏给唐然。
　　“还有事？”
　　唐然冲唐齐深挑了挑下巴。
　　“今天下午跟我，还有你后妈一起过去，不许任性。”
　　唐然凑上前抓住了唐齐深的领带，使劲扯了一下，“你想干什么，去我妈坟头示威？”
　　“你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我迟早有一天送你跟那小三进监狱，你等着吧。”
　　话音半落，唐齐深巴掌已经怼了过去，但还是竭力忍了忍，抽回了手。
　　“你跟我们去这一遭，以后爸爸不会再插手你的事。”
　　“让开。”
　　唐齐深带过来的人都是跟了他够久的，知道父子俩都是什么脾性，几个人也不敢乱动，只能在雨地里呆呆站着。
　　“老大。”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嘶吼，是苏望的声音，唐然往上瞥了一眼，雨势不算小，他有些睁不开眼。
　　随即又把视线放在唐齐深身上，冷声道：“你想插手我的事，你随便插手，我绝对不允许你去恶心我妈，不然你可以试试。”
　　这回没有人再拦路，唐然走时看了刘叔一眼，便匆匆进门了。
　　苏望刚出电梯赶紧往外跑，跟唐然在门口撞上，他赶紧把手上的毛巾给唐然裹了满身，帮他拿住手中的伞。
　　唐然此时脸色白的吓人，衣服早就湿透了，淅淅沥沥往下淌着水，简直是不能再糟的一个情况。
　　“老大，你还好吧。”
　　“没事，上去吧。”
　　“对不起老大。”
　　“我再也不通宵打游戏了。”
　　“我当时要是在，肯定不会让你出去淋这趟雨。”
　　电梯里没有别人，苏望越反思越懊恼，都快抽自己大嘴巴子了。
　　唐然伸手拽了他一下，“好了，跟你又没有关系，雨是我自己要淋的，心情不好。”
　　“啊？”
　　苏望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今天你要去东陵看林阿姨对吧。”
　　“我下午跟你一道儿去，给你护法。”
　　*
　　午后，雨过天晴，周遭景色都是湿漉漉一片。
　　唐然上午发了高热，中午稍微垫了点肚子，打了一针就出发去东陵了，苏望一路看着他，就怕自家老大突然晕倒。
　　陵园外侧有很多人卖鲜花，秋季菊花旺季，五颜六色连成片。
　　两人在一家摊位上精心挑了两捧花，转身就要上山。忽然唐然身形一滞，把手中的花递给苏望就要跑出去。
　　“在这里等我下。”
　　“老大，那你快点回来，我怕你迷路。”


第33章 在意谣言
　　今日来东陵的人格外多，人抵人肩靠肩，唐然没跑几步就断了线索，只好悻悻而归。
　　只听后面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唐然回头，看到了石阶尽头的苏杳。
　　苏杳朝他弯眼一笑，逗弄道：“好巧啊唐然，江城真的是小。不过，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的？”
　　唐然摸了摸口袋的手机，“抱歉，今天有事，消息堆得多没注意到。”
　　“来看妈妈？”
　　“嗯，苏望跟我一块儿来的。”
　　“没有别人了？”
　　“嗯。”
　　唐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问别人，他指的别人是谁。
　　“你呢，过来干嘛？”
　　苏杳看起来是独身过来的，他心下好奇，直接就问出来了。
　　“我来看我一个小学同学，他从小就身体不好，没治好就走了。我跟他关系最好，所以经常过来这边跟他聊一下近况。”
　　苏杳手中抱了一束灿黄色向日葵，雨后暖阳打在花枝上，不断散发着蓬勃生命力。
　　“好可惜。”
　　“嗯，但是天命难违，只要活着的人能看透这一点就行。”
　　说罢苏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跟你一道儿去看看阿姨吧，路上我再买一束花送给阿姨。”
　　“嗯。”
　　“对了，刚看你很匆忙的样子，你在找人？”
　　“也不是，就是看着个眼熟的身影，然后跟丢了。”
　　“跟丢了？”
　　“嗯，这里人太多了。”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嗡嗡一响，唐然摸向了口袋，是陆矜也的视频电话。
　　“是陆同学啊，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唐然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听的。”
　　旋即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
　　“我来看我妈妈了，在东陵。”
　　对面的陆矜也一手捏着笔，旁边放着好些张卷子，他离屏幕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细滑的肌肤和规律的呼吸节奏。
　　视频通话有一定空间限制，唐然牢牢凹着方向，没想让身旁的苏杳出镜，但还是被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了。
　　“你身边那人，不是苏望吧。”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
　　唐然拿手机的手晃了苏杳一下，苏杳给屏幕中的陆矜也打了声招呼。
　　“太安静了，苏望没有这么安静。”
　　“……你说得对，确实很好分辨。”
　　唐然执手机的手震了震，收回笑容补充道：“对了，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陆矜也募地把视线移开，回复道：“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涂药。你有事的话，就先挂了，抽空我也过来看看阿姨。”
　　“嗯，知道了。”
　　这边刚挂电话，那边苏望就发过来消息了，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悲伤小土豆：老大老大老大，你是不是迷路了？】
　　【悲伤小土豆：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不会被人拐跑了吧！！！】
　　唐然回了一个“朕没事”的表情包，又朝聊天窗口发送了一个位置共享，发送语音道：“这下真的迷路了，你发一下位置，站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叮咚”，苏望真的把位置发过来时，唐然又做了难，天知道看地图找路对一个分不清南北的人来说有多难。
　　他知道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但是辨认南北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参照物。突然他脑海里蹦出来几句初中地理老师的话。
　　“南北方向的辨认也很简单，你找一颗大树，看它哪边稀疏哪边茂密，稀疏的即是北面，茂密的即是南面。”
　　他“蹭”地一下抬起头，发现树确实很好找，抬眼就是。可落叶已经落了好几轮，实在是找不到哪面稀疏哪面茂密了。
　　“……”
　　他刚要放下面子，想发消息让苏望自己找过来时，苏杳及时在他面前伸出了手。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他手机顶端敲了敲，低声笑道：“让我来找路吧。”
　　*
　　周边人太多，唐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母亲交代了下自己近况就打道回去了。
　　临走了他还特地在周边望了望，确认没有唐齐深的人才放下心来。
　　雨后的小山丘空气清新舒适，一呼吸可以嗅到阳光透进泥土的芬芳。
　　碧色天空之上偶有群鸟盘旋，天地间一片和乐。
　　苏望一路上都在唐然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一来是他心理上怕鬼，二来是他幼时去墓园看望祖奶奶时，不小心吃了别人供奉过去的红果，成了一段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父亲比较迷信当即就揍了他一顿，给人家买了个大果篮附带烧了好些纸钱，差着苏望赶快过去人家坟头赔礼道歉。
　　临走了苏望还特地跑回祖奶奶坟头，让她一定要在隔壁奶奶那里给自己说说好话，千万原谅他的无心之举。
　　……
　　这事唐然也知道，来的时候就劝过他不要来，不过唐然本着自己要过来护法的念头，硬着头皮过来了。
　　“好了，已经下山了，走远了，不用害怕了。”
　　唐然向下碰了碰苏望的手，摸得一手冰凉。苏望脚步虚软了软，还好苏杳扶住了人。
　　“知道了老大，我又活过来了。”
　　唐然刚要调笑几句，忽然苏杳抬手指了他的脸，“对了，一直忘了问。”
　　“陆同学说的涂药，是不是指的你过敏这件事。”
　　唐然点了点头，“那天吃了火锅，不知怎么的就过敏了，不过好在治疗及时，现在已经不怎么痒了。”
　　“我家里有特效药，明天开学带给你。”
　　“啊，好，谢谢你。”
　　*
　　作为学校高一年级风云人物之一，哪怕素不相识的同学都能在贴吧或者江城是个圈里看到有关唐然的大大小小的事，诸如：
　　[大事件！我在哪哪哪偶遇学渣学神一起吃饭了。]
　　[我的妈耶，你们看这照片，瓢泼大雨砸向楼下帅哥，好像……是高一那个叫唐然的。有没有同班同学啊，过来认领认领看是不是他。]
　　[我也遇见他了，当时在医院等我妈下晚班，结果我出来电梯后看到高一那个陆矜也在唐然面前弯下了腰，好像作势要亲过去，要不是我妈在旁边我都要拿手机怼过去拍几张照片了。（ps：家人们顶我上热帖，上了后我给你们爆料更多细节。）]
　　[楼上发什么神经，没图没真相，一张嘴全靠编，他是引流小号大家不要理他。]
　　[就是啊，我们高一好容易来了两大帅哥镇楼，他俩绝！对！不！许！内部消化。]
　　[陆矜也（喇叭）！你是年级纪律组长，希望你以身作则，不要做无关的事。陆矜也（喇叭）！你是年级纪律组长，希望你以身作则，不要做无关的事。……]
　　有时候大数据就是这么精准，打车去学校的路上，唐然自顾自刷着手机，越刷越离谱，索性直接把手机锁屏扔进口袋，眼不见心不烦。
　　下车后，苏望把书包托付给唐然，自己轻车熟路地去了小巷买早餐。
　　唐然远远就看到绯闻对象在门口执勤，他轻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道路，想着尽量离那人远一点，看不见自己最好了。
　　于是他把口罩拉高一些，俯身把名扎翻了个面，小步急促地往前走着。
　　再一抬眼，他发现陆矜也不知何时换到了最左边的位置，正垂着眼皮看他。
　　“捂这么严实，怕被别人看到过敏？”
　　唐然摇了摇头，示意他识相点赶紧把路让开。
　　“苏望呢，怎么只有书包在？”
　　“买早餐。”
　　回过话，见陆矜也依然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唐然皱起眉，直直抡起了手里的书包。
　　“干嘛，想跟我动手？”
　　其实动手完全不是唐然想要的，他只要一高同学们觉得两人关系不好就行，那所谓的暧昧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陆矜也没理会这句无厘头的挑衅，只是轻轻抬手把书包抢到自己手里，还不忘俯身替唐然整理了一下扭错位的名扎。
　　动作温柔又细致，瞬间吸引了一众人搁老远热切围观着。
　　？！糟糕。
　　应该拉着陆矜也一块儿演戏的，现在他只会觉得自己有病，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
　　“陆矜也。”
　　“嗯？”
　　唐然这声是咬牙切齿出来的，生怕别人读懂口型一般，陆矜也后知后觉才听出来他是在叫自己，所以匆忙应了声。
　　“你给我一耳光，或者我给你一耳光，自己选。”
　　这话一出口，陆矜也属实有被吓到，他迅速将苏望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将手中笔记本托付给隔壁执勤人员，然后拽了唐然手臂匆匆把人带走了。
　　“什，什么情况，不是要开打吗？”
　　“打个屁啊，没看到学霸还给人整理名扎了吗。”
　　“依我看，就是俩人偷偷搞对象，然后今天早上吵架了，嗯，一定是这样。”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我还想赶紧回去补作业呢。”
　　……
　　“放开我，我跟你说话呢。”
　　“喂，我手腕很痒你别乱捏。”
　　终于到了目的地，陆矜也才放开束缚他的手，一脸得意，看的唐然心里一阵不爽。
　　牛劲大了不起啊。
　　他要是比陆矜也手腕粗一点也能挟制他一路，这只是纯纯生理压制罢了。
　　“我让你好好吃药，你就表演吃错药给我看？”
　　唐然拧了下眉，“我就知道，你少不了这顿揍。”
　　说着唐然挥着拳头就要上前，最终还是本着“人不动我我不动人”的原则缩回了手。
　　“不打了？”
　　“我状态不好。”他接着补充道：“就是要让大家觉得我们俩面不和心不和，这样才”
　　“才什么？”
　　看他马上要溜出口的词又硬生生给憋回去，陆矜也觉得这比校门外他突然扬言揍自己时更加可爱。
　　所以又特地逼问了句，想看他作何反应。
　　“你真的不知道？”
　　陆矜也摇了摇头。
　　“算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第34章 这破电脑
　　为了防止陆矜也再追问下去，唐然从他肩头夺过来书包拔腿就跑，好在他还挺有眼力见的，没再追过来。
　　绕过一片小花园，唐然松了口气，可抬眼就看到了刘志的大脑门，他把嘴一撇，迎面走了上去。
　　“表现不错，没迟到，什么时候把成绩再提一提，老师见到你都能笑开花了。”
　　唐然哂笑一下，回道：“刘老师费心了，您路上见到我不笑也是可以的。”
　　“我了解过你的情况，你六年级之前成绩都是中上等，潜力无限，况且我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学生的。”
　　唐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刘老师，您再往前扒到幼儿园，会发现那时候期末每个人都是双一百，所以有什么意义呢？”
　　刘志的脸白了白，急声道：“你这，你这态度就不端正，如何能学好东西。”
　　“人小陆还颇费心思过去教你来着，可别把人家也带沟里去。”
　　话落刘志就后悔了，唐然脚步顿了一顿，转身回道：“没关系，他随时都可以抽身，我反正确实是个大麻烦，他早抽身早快乐。”
　　聊完这句，刘志觉得自己脑瓜子直嗡嗡，在他转出拐角看到陆矜也也在时，脸色更差了。
　　“刘老师好。”
　　“嗯，你…都听见了？”
　　“是。”
　　刘志朝他肩膀处拍了下，嘱咐道：“你去帮老师劝一下他，我刚才话有点重，向他道歉。”
　　“还有就是下午的访谈，希望他准时过来参加。”
　　“知道了老师。”
　　“嗯，回去吧。”
　　*
　　许是小少爷真的下定了心躲他一番，课余时间陆矜也去了八班几回，回回都没瞧见人，连苏望都没见着。
　　这下刚开过会，八班这节是自习，该能瞧见人了吧。
　　正想着，陆矜也路过那扇窗户时特地往里面瞄了一眼，唐然正单手撑着头睡觉，陆矜也刚好挡住半束光线，将眼前人笼罩在一片不规则阴影之下。
　　一旁的苏望更是肆无忌惮，直接把头扎进卷子里昏睡过去。
　　听到有动静，唐然前桌张艺林往后面看了下，看到了窗边的陆矜也，于是他小声道：“学霸，要叫一下他们吗？”
　　“不用了。”陆矜也推开窗户，向前一倾递过来一张纸条，“唐然醒了后，把这个拿给他看。”
　　“好好，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他垂目一扫，看到了唐然微微动弹一下的眼睫。
　　装睡还是真睡……
　　算了，不重要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块巧克力，不动声色地放了过去，便转身离开了。
　　下午阳光更盛，唐然早早就来到了刘志的工位，手里凝眉摆弄着几块巧克力包装纸。
　　听到缓沉的脚步声后，他停下动作，把视线转了过去。
　　“他们几个都去礼堂了，你在这边等我做什么。”
　　“太远了，反正老师下午上班也是要回办公室一趟的，我过来跟您一道儿去不迟吧。”
　　刘志干巴巴一笑，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揽了唐然的脊背道：“我见惯了学习不太好的学生怕老师的，你这上赶着过来找我的，倒是第一位。”
　　门被推开，迎面撞上陆矜也，唐然重重地眨了下眼睛。
　　“陆同学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唐然瞧瞧刘志，又瞧瞧陆矜也，一时心忖，刘志倒是把两面玩的明明白白，见着他这种学习差的就满面愁容，见着陆矜也就如沐春风。
　　情绪倒是切换自如，都可以去搏影帝了。
　　思绪还未回神，察觉到陆矜也抬了他的手臂，他顿时收回心来，把手臂往回收。
　　“你干嘛，我们几个上赶着受批评的事，你也要参与么。”
　　陆矜也松了手，“听说苏杳送了你特效药，我看看有没有用。”
　　“好的差不多了，你看我脸上的不就行了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天我捏了你的手。”
　　“……”
　　“咳咳……”
　　刘志在前面频频回头，不知这两位大爷在后面搞什么名堂。
　　“你们俩快点啊，在后面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知道了老师。”
　　*
　　为了这次差生访谈，刘志特地去找胡主任要了学校小礼堂的位置，等三人赶到的时候，另外四个人早已经到齐了。
　　刘志朝他俩指了指，“坐过去吧，马上开始。”
　　礼台前方对着的位置桌子上都有电脑，唐然刚刚坐定往上一瞄，看到桌面突然蹦出来一个土味广告浮窗，标题好像是一本书的封面——《如何让老公宠你一辈子》。
　　“……”
　　他移开眼睛，鼠标划到右上角想点个叉，没成想这不动还好，一动直接把广告的声音给放了出来，中途还打不断的那种。
　　一阵女声Ai电音版在安静的小礼堂里突然爆发，声音激昂高亢，不亚于路边只要九块九的洗脑广告。
　　“现在的女人并不缺少地位和金钱，但她们真正需要的，则是既有钱有德又能爱自己一辈子的好老公。”
　　“一本让女人终身受益的婚姻箴言修订版——如何让老么宠你一辈子教所有好命女人施展爱情魅力235招……”
　　唐然敢保证，他的手点叉都快点断了，声音停不了，真真是停不了。
　　他不敢往上抬眼，因为他听到了刘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把脸凑了过来，幽幽问了句，带着几分怒意。
　　“你小子，干什么呢！”
　　唐然松开握鼠标的手，向后倚在座椅靠背上，不悲不喜高高挂起。
　　“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没干。”
　　“赶紧给我关了，还什么也没干，你没干为什么别人电脑不出声就你的出声。”
　　只听底下几阵哄笑，唐然不由尴尬起来。
　　陆矜也抬了下身子，操控他桌子上的鼠标打了下叉，瞬间那句“老公”只说了一半，遗憾退出这场闹剧。
　　什么情况，我点不管用他点就管用。
　　这下刘志更坚信是我在故意搞鬼了。
　　搞什么啊。
　　下一瞬他就被刘志喊上了台。
　　“唐然先上来，测评题你先做。”
　　“哦，知道了。”
　　面对屏幕，唐然对刘志的选题逐渐瞠目结舌。
　　[你有信心在数学老师刘志的带领下，考上100多分吗？] 否。
　　[数学难还是物理难？] 其他_我更喜欢物理老师。
　　[你数学为什么是倒数？] 其他_我智商250，强求不了。
　　[在班里是否有仰慕的数学天才？]
　　唐然本来想选否，后来一愣神选了是，填上了“姓陆的”三个大字。
　　这题大概三十来道，唐然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做过题，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刘志的一种成功吧。
　　后面的访谈也没玩出什么花来，刘志畅谈了自己教书历史上出现的几位黑马同学，以示激励。还特地强调了一下数学考试在高考中的战略重要性。
　　本来陆矜也是特地报名过来观看访谈会的，刘志也没让他白来，于是陆矜也被逼在话筒前随机应变地讲了几百字的鸡汤。
　　具体这场访谈会对其他四个同学有没有起到激励作用唐然并不知晓，但是对他自己确实是没有用。
　　陆矜也上台时，背后大屏幕上冒出了巨大的圣诞广告，恰好在他头顶处错位了一顶小红帽。
　　不大不小尺寸刚刚好。
　　刘志出去接了主任一个电话，也没人上去把广告关掉，于是唐然就默默笑了陆矜也好久。
　　陆矜也一边编词还要分出心来纳闷唐然在笑什么，笑的他背后直发麻，反正总体看来，整个环节都有一种尴尬的幽默感。
　　早知道这访谈这么有意思，他早就该决定替秦起成过来了。
　　好不容易陆矜也把稿子编完下台，刘志也接完电话回来了。
　　路过唐然身边时陆矜也想直接问问他在笑什么，没想到脚下一个没注意被线绊到，他一手就按在了鼠标上。
　　顿时又有一个广告被解除封印——
　　“《恰到好处做老公：丈夫的12月物语》。”
　　“这本书可以搭配《结婚宝典》一起看，爱她，就给她稳稳的幸福。”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不可怕，就怕不爱沟通产生隔阂，一产生隔阂就会渐生嫌隙……”
　　声音没有刚才大，但是一字一句都落在在场的七个人耳里，身旁的四个人都笑疯了，一个个瘫在座位上憋得小脸通红。
　　唐然跟身侧站立的陆矜也面面相觑，他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笑，更不知道这一份丢脸究竟算谁的……
　　“陆矜也？”
　　“在。”
　　“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
　　陆矜也伸出三个指头做发誓状以证清白。
　　刘志关了上边电脑后，一脸忧愁地走过来，低头叹了口气，“又是怎么个事儿啊。”
　　“是我干的。”
　　陆矜也自己开口认领了，刘志没多说什么，镇静地按了几下红叉，没反应。
　　于是他俯身摸到电脑插头，一抬手把插销拔了出来，顿时周边安静了许多，刘志脑子里也不再突突直跳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朝六人摆了摆手，“结束了，都好好消化消化今天我说的话，以后好好学习。”
　　“行了，回去吧。”
　　“知道了老师。”
　　“刘老师再见。 ”
　　出了礼堂大门，眼前几个同学早已没了踪影，唐然突然笑出声，肩膀都带得震了震。
　　“笑什么，还是因着刚才的事？”
　　“嗯，我觉得刘老师以后可能再也不搞访谈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被陆矜也抬手捏了校服后领一把逮回来，唐然转头蹙了眉把嘴一噘。
　　“你又干嘛？”
　　“跑什么？”
　　“下一节美术课，我喜欢上美术课。”
　　“哦。”陆矜也勾了勾唇，“是得好好练练。”
　　下一秒唐然把拳头挥在他脸前，又堪堪停住。
　　“学神，你几个意思？”


第35章 不要背背
　　陆矜也脸上笑意渐退，随后很认真地望向唐然。
　　“说到底，那天下雨你为什么哭？”
　　闻言唐然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那天周末的事，原来这小子也看手机的啊。
　　“我没哭好吧。”
　　“可是他们都说”
　　这话讲了半句，被唐然及时噎了回去。
　　“他们说的就都是对的？论坛里还说我俩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你对我情根深种呢。”
　　“所以。”
　　唐然前进几步，手指点在陆矜也左边胸口处，激得他连连后退。
　　“你也对我情根深重？”
　　陆矜也倒是没表现的太难为情，他清咳几声后居然轻笑出了声，这回轮到唐然一脸问号了。
　　“笑屁。”
　　唐然猛地抽开手，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嗯，是我错了，合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
　　“所以你为什么淋雨？”
　　小岔路上唐然倏地把陆矜也推向一旁的小路，自己往前走了。
　　“因为我脑子有包好了吧？上你的体育课去吧，我要去上美术课啦。”
　　一高有一座独立的美术大楼，装潢豪华，有大教室也有小包间，用材一应俱全，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画架板凳和全套装备。
　　唐然过去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会了。
　　“老师好。”
　　美术老师放下手中的粉笔，皱了下眉，不过没说什么便让人进来了。
　　“刘老师，唐然同学不是故意迟到的，刘志老师的访谈您听说过吧，他下午一早就去了，结束了才从礼堂那边过来的。”
　　苏望忽地举了手，站起来输出了一串话。
　　他知道唐然自己不会想着解释这些，他觉得无所谓，但是有些事该兄弟做的就得做。
　　“嗯，老师知道了，接着上课吧。”
　　美术课算是唐然比较感兴趣的科目之一，一节上理论，一节上实践，风风火火两节课过去，窗外落日已经卷了一层霞边。
　　摘掉围裙，洗过手，唐然摸起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又蹦出来很多条好友验证，涉及范围远不止七班八班。
　　他不会每个人都加，只加必要的同学，所以每次都只匆匆看一眼便跳过了。
　　突然，他把视线放在一个很熟悉的头像上，如果没有记错，这个人已经加了他数十回了，颇有毅力，验证那一栏又什么都不写，神秘兮兮。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一划，按了添加，接着把手机揣回口袋，顺着楼间小道跟苏望一起去食堂吃饭。
　　路走了半截，突然唐然折了方向。
　　“干嘛去老大？”
　　“馋了，撸串去。”
　　苏望秒变星星眼，“好好好。”
　　*
　　两人去吃饭的地在一栋老房子的三楼，苏望这次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他在大众点评上看中好久要来打卡的地方。
　　虽然店整体看起来是平凡中充斥着残破，但是老地方自有老味道嘛。
　　唐然掀了下眼皮，看到半耷拉下来的酒红色牌坊【老六撸串】，有些迟疑。
　　老板人倒是好客，见两人在门外踌躇，直接出来迎人了。
　　“呦，瞧着两位小帅哥面生啊，第一次来吧。”
　　苏望点了点头。
　　老板瞅了唐然一眼，见他一脸嫌弃状也不怯场，他抬手指了指半落的门牌坊，陪笑道：“我们店啊，看起来确实挺破的，但是这也证明了我们是妥妥的江城老字号，您两位要不进来尝尝吧，绝不会让你们后悔的。”
　　“老大？”
　　苏望瞥向唐然，唐然点了点头，“进去吧。”
　　说实话这家店味道倒是出奇地好，不过可能工作日时间再加上地理位置不太好，人不太多，但是唐然觉得这家的品质比他曾经去过的很多品牌大店强多了。
　　几十串下肚，逍遥似神仙。
　　唐然抬手看了看表，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除味剂给两人身上喷了喷。
　　“快到点了？”
　　“嗯嗯，回去吧。”
　　这栋老式楼房楼梯窄又陡，前几日下雨还落了满阶绿苔藓，头顶的声控灯还要亮不亮的，唐然又不想伸手去摸楼梯扶手，苏望这个有洁癖的更不想了。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行路，好容易快到楼下，苏望脚底下一个没注意便要从离地八阶的楼梯上翻下来。
　　幸好唐然眼疾手快把人手臂捞着了，不过他自己却当了垫背的，左脚踝直接就跟抽筋一般疼，为了让苏望心里好受点，他咬了咬牙，没吭气。
　　少年人一贯穿得薄，平常看着倒是风流倜傥，不过一旦摔跤那绝对是到处都能带点擦伤，这还是往轻了讲。
　　苏望浑身都没啥事，除了手臂在栏杆上蹭了一道血印，再无其他。
　　落地后，他赶紧起身去看自家老大的状况。
　　唐然皮肤惯是白的，这下在昏暗路灯下映衬得都没了血色一般，可把苏望吓得不轻。
　　察觉到有几滴热泪擦过手臂，唐然冲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下，快回去吧。”
　　好在这地方离学校不太远，不过待要翻墙上去的时候苏望倒是犯了愁。
　　“干嘛？”
　　唐然很少看到他紧皱眉头的样子，心下正想笑。
　　苏望把眉皱更紧了，“哎呀老大你别逗我了，我心里都要内疚死了。”
　　“为什么内疚，当老大的搭救小弟，不是理所应当？”
　　“我不想你受伤啊，要是我能替你受了我绝对替。”
　　“哎呀，以后可得消停点，每次出去总要有些不愉快的事，闲了我一定要算一卦化化灾。”
　　“好啦。”
　　唐然指了指学校高墙，催促道：“上吧。”
　　“啊？”
　　每次都是唐然过去然后把苏望一把薅过来的，这下……
　　他沉了下眉，朝唐然郑重点了下头。
　　“老大，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苏望虽然比唐然矮了点，但好歹人是潜力无穷的高级动物，他还真的一下跃了过去，还超迅速地把唐然拉了进来。
　　操场这边是监控死角之一，此时天色昏暗，操场也没几个人，所以也没谁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
　　“来吧老大，让我背你过去。”
　　苏望作势朝后撅起了屁股，唐然朝他屁股上一敲，自己挣扎着往前走了。
　　“赶紧回，我不用背。”
　　说不用倒是些逞强的话，那一扭着实不轻，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脚脖子都肿了起来，走起来心脏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但是他不想被人背，被人看到太没面了。
　　至光亮处，唐然适才发觉自己身上这一身蓝白色校服已经被灰土搓磨得不成样子，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望，他的倒还行。
　　于是他叹了口气，把名扎收回校裤口袋，脱了外套系在腰间，内里只套了一件浅蓝色连帽卫衣，上面有几条不规则反光条，被路过的灯光一照，白的晃人。
　　再一抬眼，他迎路碰上了陆矜也，他应该是刚去喂过猫，手里还捏着拆开的猫条包装袋。
　　“怎么了？”
　　唐然走路的姿态过于不自然，陆矜也随便猜猜便将人从里到外看了个透。
　　“打架了？”他又问。
　　“绝对不是，是老大为了救我摔的。”
　　“摔的？”
　　陆矜也很快蹲下去，捋开唐然那条走路明显不太自然的裤脚，将眉蹙紧，但还是把话放软才堪堪出口。
　　“还有哪里受伤了么。”
　　“只有脚而已，别的都没事。”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应声响起，陆矜也把口袋里的几份文件递给了一旁的苏望，交代道：“帮我把这个交给刘志，还有，帮我还有唐然请个假。”
　　“请假？……哦哦，好。”
　　“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亏老大替我垫背他才受的伤，那我就把老大交给你了啊，我先回班请假去。”
　　苏望把人交付过去自己撒丫子就往前跑，唐然目送片刻后把视线放回陆矜也身上，开口道：“校医院我自己能去，不敢耽误学霸晚自习，你快回去吧。”
　　“疼吗？”
　　陆矜也问的猝不及防，唐然舌头都打了下结，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疼的。”
　　“撒谎，脚肿的都比上猪蹄了。”
　　“你”
　　话是在开玩笑，陆矜也在他面前半蹲下，偏头催了句，“上来吧，校医院在东头，操场在西头，等你走过去天就要亮了。”
　　“没事，我乐意看星星。”
　　“刚好，我请了假，可以陪你看。”
　　“上来吧，”陆矜也朝他伸出手，指了指昏暗无人的四周，“自习已经开始了，没人会看见的，我们悄悄走小道过去。”
　　*
　　“你好轻，比苏杳还要瘦好多的吧。”
　　“闭嘴……”
　　今夜秋风柔和的很，树头密枝上叶子稀松，被风一抚沙沙作响。
　　陆矜也背着人一路走过去，沿途路灯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拉长又缩短，如此这般交替着，颇有一番岁月静好之势。
　　“怎么摔成这样的？”
　　“天黑，楼梯滑。不过……店里的味道还不错，算了，扯平了。”
　　“这么容易释怀啊。”
　　陆矜也有些意外。
　　“嗯，不然我还能怎样呢，把那楼梯揍一顿？”
　　陆矜也轻笑出声，答道：“未尝不可。”
　　唐然双手交叠挂在陆矜也胸前，双腿被他手臂紧紧挽在腰侧，是一个很标准的背人姿势。
　　他轻轻垂眼就可以看到陆矜也头上被风吹乱的黑发，再一抬头就是没几颗星星的灰色天幕。
　　“谢谢你送我，下一次我请你去老六家撸串。”
　　陆矜也募地将人往上一颠，笑意再也藏不住。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他家味道是有多好啊？”
　　“对了，一会儿你把详细地址给我写一下，我好写进纪检本。”
　　“……”


第36章 大胆有歹徒
　　校医院这次接诊的医生两人都没见过，戴着个金框眼镜，颇有几分旧时代教书先生身上的书卷气。
　　“打架了，还是打球打的？”
　　“摔的。”
　　许是听到了不太常见的回答，他轻笑一声朝上推了推眼镜，撩开裤腿检查伤处并做消毒处理。
　　“你这程度，不能是平地摔的吧。”
　　“楼梯。”
　　医生一边问着话，一边动手处理着伤口，最难以忍受之时唐然也只是使劲皱了皱脸，没发出一声动静来。
　　“干嘛，痛就叫呗，要什么面子啊。”
　　“难道是因为身旁站着的这位男”
　　“您看病就好，别的事跟病情无关吧。”
　　唐然决定收回他身上有书卷气这句话，这人居然比胡一筒，比刘志还要唠叨。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皮。
　　只听一声闷响，房间门被打开，走过来一位大高个男生，是刘义杰。
　　“舅舅。”
　　唐然跟陆矜也同时抬起头过去看他，三人皆是一滞。
　　“小帅哥也在啊。”
　　唐然没想理他，想着医生赶紧把手里的外伤喷雾喷完拉倒。
　　谁料他突然把喷雾递给了身旁的陆矜也，交代道：“我侄子过来找我有急事，你帮你同学喷喷吧，然后你们就能走了。”
　　“一定要注意不能二次伤害啊。”
　　陆矜也刚要点头，刘义杰几步迈过来，在唐然面前蹲下，眼神游移。
　　人瘦果然哪里都没有多余的肉，就连脚丫都长得如此完美。
　　小腿白净匀称，脚踝瘦到只用两根手指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掐住……他平时怎么跟人打赢的啊。
　　这视线太过赤裸裸，陆矜也直接伸手把人拽离那个地方，让他落入角落里那块新的软垫之中。
　　“别啊，让我也帮帮忙？”
　　“你舅舅叫你呢，不必劳烦了。”
　　还好他们是真的有事讲，刘义杰后边也没时间再说什么，跟着那位医生直直进了里屋。
　　“几天过后，要月考。”
　　“哦。”
　　新挪过来的这个地方挨着水暖，陆矜也贴心地把他的脚踝捏住贴过去，利落喷了几喷，完事。
　　“哦？”陆矜也抽回手，“没有别的表示了？”
　　脚放回地面时需要拉伸筋骨，唐然吃痛眯了眯眼，指了指伤处回复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求我什么。”
　　陆矜也将人扶起来，在他耳畔低笑道：“怕什么，又不是伤到了脑子，洗洗还能用。”
　　“你他妈！”
　　唐然握起的拳头还悬在半空，在看到来人时彻底定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人家还扶着你你就恩将仇报打人呢！”
　　走进来的是高一年级主任胡一筒，他进来时捂着嗓子，好像是嗓子发炎过来拿药的，结果跟两人刚好碰上。
　　唐然松了手，“他嘴欠。”
　　“对不起。”
　　陆矜也当即道歉，把胡一筒搞的一脸懵。
　　“看好病了，你的脚？”
　　“嗯。”唐然点了点头。
　　“赶紧走赶紧走，看着你我头疼。”
　　出去校医院，唐然低头看了下表，距离晚自习放学还有半小时。
　　他抬手摸了摸肚子，饿了。
　　尤其是他现在正在陆矜也背上，越走胃里的空旷感愈发明显。
　　“我们要不…别回教室了吧。”
　　“不然就，你自己回去学习，我慢慢挪到鑫苑餐厅吃一碗咖喱面。”
　　“你自己选。”
　　“不是晚上刚去了外边吃饭？”
　　陆矜也无视了对方递来的选择，将身体一颠，唐然很自然地收紧了拢在他颈侧的胳膊。
　　“那怎么了，我才17岁正长身体呢。”
　　*
　　江城一高餐厅的工作人员都极有眼力见，尤其夜晚九点多时总有一部分人以各种方式各种理由过来餐厅加餐。
　　所以两个人过来的时候，餐厅里也是蛮有人气的。
　　看出唐然想走这边，陆矜也心生疑惑，“不是要吃咖喱面，它在那边。”
　　“我感觉有人盯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反正先转转吧。”
　　陆矜也神色动了动，说了句“好”。
　　几秒后，见唐然没动弹，陆矜也又把视线放过来，“不是要转？”
　　唐然猛地把胳膊从他臂弯抽出来，俯身活动了一下脚腕。
　　疼，但是还可以接受。
　　“我们分开转，”说着他把自己饭卡按在陆矜也掌心，“你先帮我买面也行，我试试那个人去。”
　　“别吧。”
　　陆矜也四下打量一番，最后落在餐厅光滑黏腻的地板砖上。
　　“你是扁平足，又受了伤，更容易滑倒了。”
　　谁他妈扁平足易摔倒，趁别人受伤侵犯别人隐私啊。
　　见唐然又朝他挥起了拳头，陆矜也侧身闪开半步，镇静补充道：“要真是有人跟踪你，碰到坏人你又跑不快，我会担心。”
　　唐然闭了下眼，抬手指了指一处，“这是什么？”
　　“打饭阿姨。”陆矜也回道。
　　“多不多？”
　　“嗯，窗口几乎都在营业。”
　　“嗯。”唐然把手又指向另一个方向，“这是什么？”
　　“鑫苑餐厅老板，在吃麻辣烫。”
　　“所以……懂了吗？”
　　陆矜也愣神片刻后点了点头，“明白了，我先去买饭。”
　　出去几步后他又迅速跑回来，交代道：“天凉，饭容易冷掉，就不好吃了。”
　　“所以要早点回来，别多事。”
　　“嗯。”
　　陆矜也走后，唐然明显觉得那个男人跟自己跟的紧了点，分叉路时他迅速把腿迈进了楼梯拐角，等着那边动静过来。
　　方才使劲跑了几步，脚踝一阵抽痛，他紧紧皱了下眉，刚好迎上跟过来的那位。
　　他穿着厨师服，戴着口罩，只看眼睛的话，唐然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大概四十来岁，身材算得上魁梧。
　　“跟踪我，想干什么。”
　　那人跟过来后看到门后面站着唐然，本想回退，却被他一句话给焊在原地。
　　唐然往下看他丢失的铭牌，又问道：“学校餐厅工作人员需要佩戴带有自己姓名和编号的铭牌，这是死规定，为什么你不戴。”
　　“是不敢戴，还是你压根就没有。”
　　男人好像是在脑子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我只是忘了。”
　　“我是过来楼梯间扔垃圾的，没跟踪你。”
　　“是吗？”
　　唐然给他让开地盘，眼神瞅着他分明两只空空的手，“那你去扔垃圾吧，我给你…让路。”
　　说罢唐然垂眼去摸兜里的手机，他想趁那人不注意把他口罩扯下来拍照，然后把照片发给刘成叔叔查一查。
　　他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谁成想那个中年男人比他出手还快，唐然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住被他一脚踢飞老远。
　　“想动手？”
　　唐然语调里带着愠意，他一把将男人推开，想要先去看手机有没有事。
　　“呵”
　　男人咯咯笑了几声，听得唐然心里一阵发毛，他觉得此人多半是神经病，确实后悔一拍脑门就过来了。
　　“我不是想动手，我想你死。”
　　唐然此时正背对着空荡的楼梯，那人眼神迅速抿成一条线，就要动手一把将人从楼梯口推下去。
　　好在唐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先是忍着剧痛出腿将人拌了下，一手死死拽着栏杆防止自己踩空，一手使劲往上想去把他口罩摘下来。
　　唐然一向身手不错，但交手一番他隐隐感受到了这人身上的胸肌和腹肌，衣服上还带着浓浓烟酒味，让他好一阵头晕目眩。
　　这都什么事啊，什么怨什么仇。
　　“我可去你的。”
　　他咬牙将那人的一条“麒麟臂”制住，在动手时不慎摸到了他掌心厚厚的茧，他心下一软将人往旁侧一推，冲门外喊道：“来人啊，有人找事。”
　　“快来，咳咳咳。”
　　“唐然！”
　　大门终被推开，那男人也不再跟唐然激战，见着光投进来时他身体陡然抽搐几下，随即迅速松了手往楼下窜。
　　“咳咳……陆矜也？”
　　终于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没了那令人作呕的烟酒气，他揪着陆矜也的衣领在他身侧大口呼吸了好一会儿。
　　“我在。”
　　陆矜也将人圈住沉声道。
　　那人窜得极快，陆矜也走过来时，人早已没了踪影。
　　唐然本来在外边摔了一跤时，校服外套是被他随意系在腰间的，经过一番打斗，身上的校服早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还好这场动静只吸引了陆矜也过来，没有丢人丢到外边。
　　他眼睛酸了酸，觉得今天真的好倒霉。
　　“那人就是跟踪你的？”
　　唐然被他拉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原本胳膊上的擦伤又多了几处，陆矜也皱了皱眉，把他腰间的灰衣服扯下来，披上了自己的校服。
　　“没事了，都过去了。”
　　陆矜也轻轻揉了揉他的背，垂眼时看到了他的耳根都红透了。
　　“我现在看起来很狼狈？”
　　“没有，很帅气。”
　　唐然被他逗笑，“那人还说想要我死。”
　　随即他又故作轻松起来，“很好笑吧，我明明都不认识他。”
　　“估计是我的对头，或者我爸的对头。”
　　“这件事，我会给学校上报的，就是可惜楼梯间没有监控，餐厅里监控也不太多，人不会太好找。”
　　“嘶……”
　　“脚踝又痛了？还是说有新的伤口…”
　　“没，我饿了。”
　　*
　　吃到一半，唐然突然开了口，“我大概能认出来他，如果再让我看见的话。”
　　唐然过于乐观的态度让陆矜也心里好一阵不适应，明明拿筷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于是他放下筷子，直愣愣把人盯回去。
　　“干嘛？”
　　唐然也缩回了执汤勺的手，同他好一番大眼瞪小眼。
　　“你不太对劲。”
　　“哦，你觉得我轻易把人放走不是我的风格？”
　　说的也是，他哪里是会吃哑巴亏的人。
　　陆矜也摇摇头，“你好像对这次会有生命威胁的事，消化得极快。”
　　“你是不是之前也遇到过_”
　　“先别问了。”
　　唐然打住他的话，伸手捞了筷子和汤勺，闷头喝了一口。
　　“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第37章 月考逮我
　　浓重的夜色像铺开的浓墨画卷，掩映在一层薄雾之中。
　　回去时，校园里都是人，几节晚自习的压迫下，眼下正是放松的好时候。唐然的心情也被今天一桩两桩的事情搅合的不是滋味，他心里默默叹口气，抬眼便看到了很眼熟的花藤架。
　　时间过得很快，花早已落尽，但藤叶依旧密绿一片。
　　“怎么走这条路？”
　　“人少。”
　　唐然抬了下眼，看向身旁人单薄的身体，“你的校服我穿了，你不冷吗？”
　　少年的轮廓挺拔，黑色碎发随意挂在额前，他抿了抿唇，摇了下脑袋。
　　“你好像比我更容易生病和受伤，多照顾你应该的。”
　　“哦，那就多谢了。”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到了草丛里猫咪的叫声。
　　“没有吃的了。”唐然掏了下兜。
　　陆矜也也点了点头，“我也没有。”
　　这处又离超市太远，小猫似乎能感觉到一般，咕噜咕噜仰躺着玩了几下，又兴奋地围着两人转。
　　“他好像不太饿。”
　　“学校红人呢，不缺吃的。”
　　“哦，也是。”唐然点点头。
　　夜里，唐然捧着手机跟刘叔回话，将晚上在餐厅遇到的事情跟他讲了讲。
　　刘成又道：“还有别的细节吗？”
　　“应该没了。”
　　他又接着打字，“一会儿我给你画张他的小像，以作参考。”
　　刘成回复道：“你不是没摘掉他的口罩吗？”
　　“嗯，一种男人的第六感。”
　　几十分钟过去，唐然先把自己在手机上修改好的画让对床的陆矜也看了看。
　　“怎么样，是不是画的很传神！”
　　唐然眼睛在暗色里格外亮，陆矜也不忍心打击他的自信，于是点了点头。
　　“还可以吧，挺像个人的。”
　　“嗯，我也觉得。”
　　唐然听成了“挺像那个人的，”心里一阵美滋滋。
　　发过去后，刘叔回了句收到。
　　附带让他放宽心，别落单，好好学习等常见话术，唐然应了几下，很快就睡着了。
　　太累了，身心俱疲。
　　唐然手机设置的自动锁屏是十分钟，眼下他睡熟了，手机还在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明晃晃映着脸蛋。
　　陆矜也叹了口气，伸手想给他收起来，可手机却“啪嗒”一声掉进了被子里，唐然一把攥了他的手。
　　是很温暖，很柔软的触感，仔细感受还可以体会到对方跳动着的脉搏，还有耳畔存在感极强的酣甜呼吸。
　　……一切的一切直接让陆矜也头脑持续发懵。
　　突然，上铺发出窸窣声响，一双腿从上面下来，他赶紧把手抽了过去，睡梦中唐然隐隐皱了下眉。
　　“学霸还没睡？”
　　是苏杳，他下来喝水顺便上上厕所。
　　“你怎么知道？”
　　“下来时听到点动静。”
　　“嗯，马上睡。”
　　*
　　月考如期而至，江城向来是按成绩分考场的，比如一号考场坐的都是全年级的学霸，最后几个考场都是学习成绩不太好的同学扎堆。
　　每每教师监考都要抽签，要是抽到中间还好，抽到最后的可要时时刻刻头疼了。
　　当然不能用成绩对学生一棒子打死，不过每次班上最调皮的几位恰恰成绩都不太好，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刻板印象。
　　不过今年倒是稀奇一回，所有学生随机打乱分考场，唐然不仅被分到了一号考场，左边还刚好挨着陆矜也。
　　陆矜也座位号是09，唐然座位号是12，两人刚好并排，都在倒数第二排。
　　*
　　警戒线还没掉，一堆人在楼外等着。
　　耳朵里尽是嘈杂的背书声，唐然离人群远了点，抬眼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陆矜也。
　　唐然哈欠打了一半，几步跑过去，敲了敲陆矜也的左肩。
　　！
　　“困吗，我有薄荷糖？”
　　说话时唐然的手摸向了口袋，哗哗啦啦揉了下糖纸。
　　明明背着光，但笑容却比身后的太阳还明媚。
　　陆矜也愣了愣神，说了声，“我吃。”
　　唐然的手还没搭过去，只听背后突然来了几个人，你推我赶间将其中一个人推了过来，给陆矜也行了个大礼。
　　居然“扑通”跪下了。
　　唐然虽然见过些大场面，但手还是抖了抖，糖洒了一地。
　　“你们是？”
　　陆矜也低头迅速把糖果捡起来，站在唐然身侧，冲对面来的几个人凝眉。
　　“学霸，不重要，我们是13班的，一会儿考场在你旁边坐。”
　　“就是说，能不能……”
　　“哎呀快说快说嘛。”同行而来的人催促他。
　　那人低了下头，快速说道：“能不能考场上通融一点，不用你做什么，就盖答案别太严实就成。”
　　“好吗？”最后他抬了抬头，满怀希望地补充道：“放心，这次考试深关我们兄弟几人性命，若得相助，必有重谢。”
　　“他不会答应的。”
　　说话的人是唐然，此话一落地，那几个男生抱作一团窃窃私语，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特殊情况。
　　“为什么，我们问的是学霸。”
　　其中一个人大了胆子回应。
　　唐然啧了一声，抬手拐了陆矜也的脖子，低声道：“我们俩在同一排，又是舍友，要抄也是给我抄，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滚吧。”
　　鉴于唐然“扬名在外”，又即将拆掉警戒线开考，几人也没再找麻烦，愤愤然离去了。
　　*
　　考场环境并没有很安静，尽管一前一后两个监考老师随时巡逻，但依然有细小的交流声不绝于耳。
　　并且大多数同学间的秘密探讨都没被老师发现，技术堪称一绝。
　　答完作文，唐然把笔放下，受伤的腿轻轻跷在桌腿横杠上，脑袋往左一瞥就能看到陆矜也在提笔答卷。
　　他做题做的慢，作文才刚开始写，不过距离交卷还有四十分钟，来得及。
　　许是注意到视线直视，陆矜也朝那边抬了下眼，没成想下一秒唐然就被监考老师拍了桌子。
　　“啊…”
　　猛地牵引到脚上的伤，有种钻心的疼。
　　“老师您干嘛。”
　　老师拿起他的卷子，又转到陆矜也那边看了看，后又把卷子放回来，在唐然耳畔低声道：“做你自己的，不许干扰别人考试。”
　　Excuse me？他做什么了！
　　不过做无谓的挣扎属实没必要，他把卷子拨回肘下，脸朝另一个方向趴了下去。
　　不看好了吧，直接闭眼睡觉。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在考场，他失眠了好久，倒是把旁边人的小声讨论一一记在了脑海。
　　“喂，古诗最后一句你填的哪一句啊？”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啊，我也觉得。不过yan怎么写我不太确定。”
　　“第一个是宝盖头，宴会的宴，第二个是日加安，晏殊的晏。”
　　“啊，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第一个宴会的宴，第二个最后都是晏殊的晏。”
　　“什么叔？”
　　只听“啪嗒”一声，唐然手边的一只笔掉了下来，他睁起眼睛向下弯腰去捡笔，还没忘帮前桌传达消息。
　　“第一个是宝盖头宴会的宴。”
　　“第二个最后两个字都是上下结构日加安的晏晏，明白了？”
　　唐然讲话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那人慌忙点了点头，“听，听到了。谢谢啊。”
　　好凶，那人在心里评价唐然道。
　　……
　　好容易第一天的考试落下帷幕，唐然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们总爱盯他，他可是一场都没有作弊。
　　平白被盯了一天，心里还挺不得劲的。
　　他烦躁地捏了捏手中早已被蹂躏到不行的矿泉水瓶，下一瞬却被陆矜也给抢了去。
　　“你干嘛。”
　　陆矜也抬了下手，唐然很自然地把胳膊放了进去，被他撑着往班里走。
　　眼瞅着唐然紧皱的眉头，陆矜也轻叹口气，“别不开心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
　　“猪脚饭？”
　　唐然和苏望把脑袋凑上去，唐然的脸瞬间变成了绿的。
　　陆矜也过去水管洗了洗手，来的路上便觉得唐然一直“敌视”他。
　　“你几个意思啊？”
　　“吃哪里补哪里的意思。”
　　陆矜也笑意渐深，把筷子递了过去，“味道应该还可以，试试吧。”
　　唐然继续看着这几盘食物，肉汁软和均匀淋在米饭上，配了些绿色蔬菜解腻，半分的鸡蛋和着挤出的酱汁，旁边还有一大碗甜汤，看上去丰盛极了。
　　“你亲手做的？”
　　陆矜也点点头，“我叔叔在一旁指导着，还放了他的秘制酱料，应该不会难吃。”
　　“哇，那可真是有口福了。”
　　苏望眼睛里闪着光。
　　唐然往里伸了伸筷子，尝了口，“确实很好吃，辛苦你了。”
　　几人筷子没动几下，苏望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刚踏进门的苏杳。
　　“哎，苏杳，这边这边。”
　　两边的沙发软塌坐四个人刚刚好，陆矜也抬了脚，“刚好锅里还有吃的，我帮你去端过来。”
　　“啊，我也去。”
　　唐然不知这句话怎么就讲出来了，他一个“残号”，怎么会上赶着要……
　　“好。”
　　陆矜也应了句好，然后抬了唐然的手臂将他稳稳托住，在他一脸错愕中将人架走了。
　　“啊不是？”
　　唐然的脑袋还在持续发懵，可能因为消耗了一天的脑细胞用来写卷子，现在整个人都是傻的。
　　“考试的时候不是说要抄我的？”
　　“啊？”唐然猛地回神，“那个啊，我是骗他们的，我才不在乎多个几分少个几分的。”
　　“不过他们那几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人，凭什么要开口说抄你的，又不欠他们。”
　　“谢谢你，”陆矜也抬手揉了揉唐然的脑袋，“谢谢你替我解围。”


第38章 陆公主抱我了
　　吃过一顿滋味甚好的晚餐，唐然心里好不容易舒服点，没成想又撞到了麻烦事。
　　陆矜也在七班就像众人掌中的宝贝一般，不止是因为成绩好，他待人处事也是极好的。
　　所以当几个陌生人闯进班里把他桌子给掀翻后，当即就在班里起了场不小的冲突。
　　“他妈的你谁啊，知道这是谁的桌子吗？”
　　“就是就是，你们到底几班的敢来我们七班地盘上撒野，疯了？”
　　那几人本就是凶神恶煞般进来的，为首那人突然踹了旁边凳子一下怒喝道：“怎么了，我们13班的，还就惹你们了怎么着吧。”
　　掀过桌子后几人匆匆离去，七班女孩子多一点，这等状况下也拦不住人，纷纷蹲下来帮陆矜也把翻倒的书卷整理整理。
　　陆矜也还没走到四楼，这消息已经左一句右一句传进他的耳朵了。
　　谁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住身边唐然的手腕。
　　“都找上门欺负了，你能忍？”
　　唐然自小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自然愤愤不平。
　　两相争执间，上课铃声应声而起，陆矜也低头用拇指食指迅速捏了捏唐然的手腕，低声道：“我会处理，先上课吧。”
　　两人的小动作被苏杳看在眼里，他帮陆矜也搭了把手扶住人，低声道：“先上课吧，唐然。”
　　下课铃响得没预兆，唐然眨眼间便没了人影，带了帮忙的苏望直直闯进了二楼13班。
　　还好，他们班也下课了。
　　“唐然是吧，他来我们班干啥。”
　　“约架呗，他不就爱找人打架么。”
　　虽然带的人不多，但是以唐然的人气，确实在二楼引起了一定的注意，旁边14、15、16班还有楼上的班级纷纷闻讯而来，堵在前后门还有窗户处眼巴巴地看。
　　唐然直愣愣走到眼熟那人的桌子旁，抬腿坐了上去。
　　“你干嘛？”
　　“装什么傻，你们几个上去把陆矜也桌子掀了，过后想赖账？”
　　他微微抬手，瞅着那人，打量着周边几个他的兄弟。
　　“说说吧，怎么解决。你们怎么不顺带去八班把我桌子也掀了啊，还挺仁慈的。”
　　眼前那人脸色白了白，“这好歹是我们的地盘，我不怕你知道吧。”
　　“哦。”
　　唐然募地从桌子上起来，一手把他的课桌掀翻，瞬间纸卷倾泻满地，周遭起了一层讨论声。
　　“本来抓你去道歉就完事了，非不配合，那就不怨我了。”
　　“你想怎么样？”
　　唐然拍了拍手，冲眼前脸色黑紫那人继续道：“你们带了几个人，谁动的手，说吧。七班也是挺多人在场的，都要对得上。”
　　“五个人，我动的手。”
　　“老大。”
　　苏望从门口冲过来，“有老师来了。”
　　“嗯。”唐然把视线移回去，叮嘱道：“事情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我后面会再来找你们。”
　　“这事没完。”
　　扔出这句话，他抬腿走出去，迎面碰上了陆矜也，还有一旁跟过来的苏杳。
　　也不知他们在外边看了多久，唐然有些心虚，怕陆矜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但他自己性格就是那样，虽然自己也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人，但更见不得朋友吃亏。
　　“我…”
　　陆矜也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苏杳趁势挽住他另一条。
　　苏望没了挽手的机会，便跑去前面疏散人群开拓道路。
　　“你生气吗？”
　　“没有，我是为我出头的，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肯定会把我的名字写进纪律检查任务本。”
　　陆矜也点了点头，“嗯，这次也会有我的名字。”
　　闻言唐然轻轻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是……”
　　“你的脚怎么样了？”
　　苏杳突然插进来话题，唐然朝下看了一眼，“确实比之前疼了点，可能是因为刚才有情绪波动吧。”
　　学校人言人语的，一有风吹草动容易整栋楼乃至整个学校都知道。
　　这不，还没轮到第二天，唐然就被班主任成欣叫出去了。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
　　唐然斜了下眼皮，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成欣叹了口气，“你自己的事都还让诸位领导老师头疼呢，这会儿又学会替别人强出头了？”
　　“他又不是别人。”
　　“你说什么？”
　　“老师，我性格就这样。我已经收敛很多了，要是初中……”
　　见成欣脸色逐渐不对，唐然逐渐住了嘴。
　　老师扶了扶额头，“你初中又待如何？”
　　“我会直接上手揍。”
　　“……”
　　“成了，先回去吧。考试结束看看上面要怎么处理你。”
　　唐然“嗯”了声抬腿要走，又被叫住。
　　“你面对领导时记得看看脸色说说好话，咱们也算是被动方。”
　　“算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记得好好复习。”
　　唐然扭头摆了摆手，“知道了，成老师。”
　　*
　　宿舍的单间浴室有些逼仄，不过适应了这么个月，淋浴还算方便暖和，足够对付了。
　　刘叔给他带的睡衣是白蓝色简洁可外穿款，推开门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望去实验楼做没做完的生物实验，苏杳去校队日常训练。
　　陆矜也，陆矜也他不知所踪……
　　时钟在头顶没完没了地滴答着，唐然心下一动，抽了门卡就出了门。
　　没人理他，他可以抽这个空去喂猫了。
　　“呦，好巧啊。”
　　耳畔是刘义杰的一声流氓哨，唐然蜷了下手指，不想理人，抬腿要快走。
　　谁料来人脚步更快，几个跨步杵在了他面前，香水味冲得他有些头晕。
　　唐然抬眼瞬间，只见他伸手将卫衣兜帽摘下，俨然是个新发型，耳侧有银色挑染，而且这个发型还很眼熟。
　　跟他之前上台表演时的造型一模一样。
　　“怎么样，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
　　“跟你说过了。”唐然没好脸色地退后几步，抬腿换了条道，“有病去治，少来烦我。”
　　“别老是这么对我嘛，你看你这脚受伤了走路又不好走，让我也帮帮忙？”
　　“放开他。”
　　陆矜也的声音突然从几米之外传来，唐然觉得自己太阳穴跳了一下。
　　来救星了，要不是他有一只脚受伤暂时不想抬腿，他会直接一脚把刘义杰踹进一旁树坑那里的土沟里，绝不带犹豫的。
　　愣神瞬间，陆矜也已经挽了他的胳膊将人抱了起来。
　　公主抱的标准姿势……
　　将身后脸上写满“一言难尽”的刘义杰远远扔在原地。
　　“脚受伤了还一个人洗澡，外加到处乱晃？”
　　唐然在轻微颠簸中开口否认道：“我不一个人洗我还……”
　　“还什么。”
　　“不说了，我能走，赶紧放我下去。”
　　陆矜也垂了下眼，一票否决。
　　“你的脚看起来更严重了，还是别下地了。”
　　唐然当然不乐意，他被人公主抱这个事绝对、绝对不能被第四个人看到。
　　不然他在一高还怎么混。
　　他见挣扎不动，倾身过去凑陆矜也脸很近，两个人呼吸很快绊在一处，让唐然心跳也不自主加快了一些。
　　“我劝你赶紧放开我。”
　　“不然？”
　　陆矜也挑衅式挑了挑眉，将人颠了一下。
　　“我要去喂猫。”
　　“我喂过了。”
　　“你当真？”
　　“我从不骗人，所以…回去吧。”
　　“那换个话题，放我下来。”
　　“不可以。”
　　两人唇枪舌战一番，马上都要回到宿舍大楼了，那里会有很多人，唐然脸一下就被憋红了。
　　“那你换个动作，容我戴上帽子。”
　　这套衣服别的都挺规矩正经的，就帽子上是个机器猫，一戴帽子整个人都可爱了许多。
　　唐然平时绝对不会戴帽子的，不过事发紧急，不得不做。
　　接着陆矜也还真的配合换了下动作，单手提了人一转手扛在背上，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护在腿弯上方，走路走得急快。
　　……
　　“苏杳同学，你有在听吗？”
　　“啊，”苏杳从宿舍楼收回视线，朝队友说了声抱歉，“今天配合不错，下次我们换换位置再打几场吧。”
　　“好，……刚才你看的那俩人？”
　　“是我舍友，有一个腿受伤了。”
　　“嗯，我认识他们。是学神跟唐然同学吧，哎呀，关系真好。”
　　“才一个月，往后还长着呢。”
　　“啊，你说什么。”
　　苏杳朝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刘哥，早点回去吧，明天见。”
　　*
　　“卧槽老大。”
　　苏望赶紧把门开大接了把手，“你不穿衣服出门乱晃啊？”
　　唐然吸了下鼻子，“哪有不穿衣服，这睡衣可以外穿。”
　　唐然刚想跟苏望多抱怨几句，就见陆矜也拿了喷雾径直坐进了自己床里。
　　“你干嘛，都不打声招呼就上别人床了？”
　　“那我现在打。”
　　“不用了。”
　　“那抬腿。”
　　唐然被话噎住，只好照办。
　　“嘶——”
　　陆矜也的掌心有些凉，唐然往后缩了缩腿。
　　“凉？那我不碰你就是了。”
　　“会有点疼，你忍忍。”
　　“少废话。”
　　唐然闭了闭眼，没等到微凉的喷雾，却被陆矜也抬手将睡衣帽子给摘了下来。
　　坏了，忘记这个机器猫帽子了。
　　“我知道你想笑，但是你先闭嘴。”
　　陆矜也笑意未散，说了声“好。”


第39章 又抱我了
　　第二日考完试，八班唐然的座位上杵了一堆人，唐然轻轻扣了下桌子，出声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我只是回去面壁思过，不是人噶了。”
　　闻言苏望突然抓了他的手摇了摇，还帮忙呸了几下，“别老乱说话啊老大。”
　　唐然这边刚抽回手，苏杳恰巧往他手里递了瓶东西，“这是之前我受伤时你送我的外伤药，很好用，这次刚好送还给你，应该可以用，祝早日康复。”
　　唐然把瓶子握进掌心，“知道了，谢谢你。”
　　不是很巧，几人刚走出班门就奏响了晚自习上课铃。
　　苏望直接拍了拍胸腹，朝苏杳道：“让我去送吧，老大他脚肿着得人陪，你一会儿帮我给成老师请个假。”
　　苏杳拍了下唐然的肩膀，点了点头，转身回去。
　　唐然再抬眼时，看到了远处从楼梯角走过来的陆矜也，他怀里抱着那本巡查本子，神色匆匆，好像很忙的样子。
　　但是他却在经过自己时停了脚步。
　　“现在就要走？”
　　陆矜也看着苏望身上背着的书包，黄色尖叫鸡钥匙扣随摆动幅度微微摇曳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唐然点了点头，“嗯，说是考试后就让我滚蛋，我才不在这待着过晚自习。”
　　沉吟片刻，陆矜也向苏望讨要过来唐然的书包，解释道：“我刚好要去校门一趟，我去送他吧。”
　　“啊……好。”
　　临行之时苏望还拽了唐然胳膊唠叨了好一会儿，远远听到老师脚步声上了楼才意犹未尽地回了班。
　　转身时还不忘低声叮嘱道：“老大，有事手机联系昂。”
　　唐然冲他摆了摆手，“知道了。”
　　“成老师好。”
　　上楼的是成欣，刚开过月考总结会议，她面上带着几丝疲惫。
　　“小陆去送他呢。”
　　“嗯，刚好顺路。”
　　“哎，要是老师资历老一点，说不定还能帮唐然说上话。”
　　陆矜也开口道：“我后来去找过胡主任，这事情跟我有关，合该带我一起罚，但是主任没同意。”
　　“不过我也不是空手而归……”陆矜也将视线放回唐然身上，笑道：“至少免了他不少于五千字的检讨书。”
　　“什么？！”
　　唐然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多出来的惩罚，他本以为只是让他滚蛋一周还为此特地美滋滋了一番，没想到竟是被“减刑”过的。
　　看到唐然忿忿不平，成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好啦，以你的性格放几天假应该开心才是，再加上你脚受伤了，正好休息一下。”
　　“但是还是要记得学习的，月考成绩单出来后，我再找你说事啊。”
　　唐然撇了撇嘴，道了句“好。”
　　要是论之前，能责令在家呆个一周他早就嘴角咧到脚后跟了。
　　可不知为何，这次他也没有感觉多高兴。
　　“手给我。”陆矜也突然开口。
　　“啊？”
　　唐然犹豫着把手搭了上去，陆矜也将书包背至身后，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唐然不知道他会这样做，轻呵一声后，朝着眼前这个人说理道：“我脚可以下地走路的，不用你”
　　陆矜也不由分说地把话打断，“下楼背人太危险了，反正不是第一次抱了，不是么？”
　　“所以……呢？”
　　“所以你不用觉得害羞，查早恋也查不到我们头上。”
　　查早恋查不到？
　　贴吧里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好吧……
　　“什么？”
　　“没什么。”
　　唐然不自然地别开脸，被陆矜也戳了下指尖。
　　“嘶——别电我。”
　　“不是故意的，是要提醒你记得攥紧我的肩膀，我要跑下楼了。”
　　跑下楼？！！！
　　还抱着我？！！！
　　我惜命啊哥哥。
　　他确实没有跑着抱人下楼，不过速度也不算慢，一路下来唐然脑袋里晕乎乎的，眼前人的侧脸时明时暗，在靠的很近的状态下，唐然刻意屏住了呼吸。
　　没来由的一个动作，只有胸腔里越发明显的心跳声，循着脚步渐行渐远。
　　能回去休息但是他却不觉快乐的原因，他好像有点知道了。
　　“你……”
　　“你……”
　　“你先说。”
　　唐然把自己书包捞过来抱在怀里，陆矜也一路抱人过来脸红了一片，呼吸也比平常急，胸口领子那块儿因为被唐然攥了一路，皱得很明显。
　　“你住那边不回家，脚又受了伤，一个人可以吗？”
　　他说着话，视线却盯着唐然给自己整理校服的手，讲完才去直视他的眼睛。
　　明明是背着光看他，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堂得很，里面泛着星点倒映着眼前大大的自己。
　　唐然募地将手收回，“不能啊，不过我也没办法。”
　　“我犯错了要面壁的。”
　　“对不起。”陆矜也忽然又开口。
　　“陆矜也，你不用跟我道歉，都是我自愿的。”
　　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做就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
　　口袋的手机突然“嗡嗡”起来，唐然摸过去手，“啊，应该是刘叔给我喊的车_”
　　话未落尽，他感觉自己被轻轻拉了一下，迎着风，陡然落进了一个怀抱。
　　“谢谢你。”
　　是个轻飘飘的语调。
　　唐然愣愣抬了下头，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闷声道：“你之前谢过了。”
　　“嗯，程度不太够，再谢一次。”
　　“滴滴滴滴——”
　　嘈杂的汽车喇叭声划破气氛，唐然倏地从怀抱里钻出来，背起来书包。
　　“我真走了。”
　　“拜拜。”
　　“你好好学啊。”
　　“一定。”
　　汽车司机很负责地下来接人，陆矜也顿了脚步，告别后扭头跑向校园，修长笔直的身影逐渐融进夜色。
　　唐然进去后座，一眼看到了后座上坐着的刘成。
　　“您不是有事？”
　　刘成笑了笑，把人稳稳拉进了后座，“普通的网约车司机会远远的亲自下车开门接人吗。”
　　“也不是不会，也有人服务很到位的。”
　　“说说吧。”
　　刘成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让司机驶动汽车。
　　“你跟刚才那小子什么关系？”
　　“刘叔，我已经长大了。”
　　“你没成年，叔就管不了了？”
　　“还能什么关系，普通同学关系啊，怎么了。”
　　“那他怎么还，就是”
　　刘成低了嗓音，凑唐然耳旁道：“亲你的脸啊，这是普通同学之间能做的事吗？”
　　“亲？哪里亲了。”
　　简直无中生有，荒谬至极。
　　唐然闻言下巴都快惊掉了，刘成伸手捂了捂他的嘴，让他好歹注意一下前面的司机大哥。
　　“您还是重配一副眼镜吧。”
　　“我们真没亲……什么脸。”
　　“那你们凑那么近是在…”
　　“约架。”
　　唐然咬了咬牙，补充道：“他是全市第一考进来的，我看学霸都不顺眼，本来想找机会跟他打一架，没成想我自己倒霉先扭着脚了。”
　　“不过没关系，再找机会嘛。他正好顺路过来校门就把一瘸一拐的我一道搀扶过来了，我刚才就在扯着他的衣服跟他约架。”
　　故事越编越真，却把刘成逗的合不拢嘴。
　　唐然继续道：“您没看他回去时跑那么快嘛，那是被我吓得。”
　　“事情就这样。”
　　“小然啊，”刘成扶了扶眼镜，“叔是老了但不是傻的。”
　　“我俩真没什么。”
　　“是还没来得及开始吧。”
　　“什么？”
　　“没什么。”刘成叹了口气，“我不跟你爸说，但是你长大了自己要有分寸。”
　　良久，唐然点了点头。
　　“知道了刘叔。”
　　*
　　下了晚自习，陆矜也刚要出门去一楼办公室找刘志交错题本，刚好和来七班找他的谈灵撞上。
　　“额…你要去办公室？”
　　谈灵抬眼扫了一下陆矜也怀里的错题本，有些欲言又止。
　　突然，他看到陆矜也脖子一侧有几道红痕，因为他皮肤偏白，所以这几道红痕格外明显。
　　“你这里好像受伤了。”
　　谈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比划道。
　　“没关系，小猫爪子太锋利。”
　　陆矜也勾了勾唇，随即问道：“你过来有事要问？”
　　“……是关于唐然的？”
　　“嗯，”谈灵点了点头，“我听说他不太愿意回家，脚又受了伤，要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话，肯定会不太方便吧。”
　　“所以？”
　　“所以我跟苏望他们几个过几天想抽个机会偷偷出校门去他住的地方看望一下，看能不能帮点忙什么，都是一个班的。还望纪律组长这边能够手下留情，毕竟，你们也是朋友的。”
　　“可…可以吗？”
　　见陆矜也凝眉不语，谈灵心里直打着鼓，补充道：“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我之后一定处处遵守校规规定，绝不让您再为难。”
　　“你们去的时候，可以叫上我。”
　　“啊？”
　　“我有准入卡。”
　　谈灵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学霸的意思，她狂点头回道：“嗯，好。多谢学霸！”
　　“不必谢。”
　　*
　　诚然，计划一般赶不上变化，小分队几人组还没进入操场走几步呢，就跟迎面走来的胡一筒碰上了面。
　　“主任好，您也来锻炼啊，真是稀客。”
　　苏望强颜苦笑一下，把手中提的东西往后掩。
　　“你们这阵势，要出去啊？”
　　“没没没，主任，我们打算去那边，”谈灵指了指操场一角，“去那边玩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还有课余时间嘛。”
　　胡一筒皱了皱眉，一眼看破道：“打你们进操场这一路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是想往外跑的。”
　　“我当主任十余年，看不错的。”
　　“所以，都请回吧？”


第40章 隐秘通话
　　与此同时，唐然正趴在出租屋软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刘叔怕他一个人住不方便，给他请了一位阿姨帮忙多照应，据说她做饭很好吃。
　　“哎呦呦，小少爷什么时候醒的？”
　　张阿姨把汤罐放在桌子上忙擦了擦手过去扶人。
　　唐然无奈笑了笑，“张阿姨，您不用一口一个少爷的，叫我小然就好。”
　　张阿姨客气般笑了笑，“阿姨干这一行习惯了这么叫，您家那个老板一天付我3000块工资，别说少爷了我叫您太子都行！”
　　3000块一天？！！！
　　唐然自己零花钱都没有这么多，更别提他现在主动“出户”了。
　　他呆滞地笑了笑，被张阿姨塞进掌心一个汤碗。
　　“听说您喜欢甜的，我做了份玫瑰丸子银耳羹，现在温度刚好，尝尝吧。”
　　正待下嘴，手边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唐然把碗放回去，划到了接听。
　　“老大老大老大！！！”
　　“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两人打的是视频通话，苏望把脸贴的很近，唐然只好喊着人让他后退后退冷静一下。
　　“才三天而已，说的跟三年不见一样。”
　　“三天怎么了，”苏望跳脚起来，“那可是四千多分钟，我度日如年嘛。”
　　许是动作幅度过大，下一瞬手机便从苏望手里滑落，陆矜也及时伸手将它接住，苏望大喘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的新手机。”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卧槽，突击查寝？”
　　苏望手比心快，已经提前一步把陆矜也连带着手机推进了阳台，然后关上了门，快声嘱咐道：“学霸，你先跟老大说着话，我好容易打通的电话可不能就这么挂掉，老师那边不要紧，你口碑好，反正不会怀疑你什么的。”
　　门外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给老师开门在里面干什么呢？”
　　刘志的声音，卧槽，他也来了。
　　苏杳按了按苏望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点，两人迅速把明面上的违禁品收了收。
　　“老师稍等啊，在换衣服，马上马上。”
　　响动被电话那头的唐然听了个七七八八，他不知何时把摄像头翻转了过来，陆矜也瞅着他桌子上那碗甜汤，两人一时无话。
　　“陆矜也。”
　　“我在这。”
　　“我好像看不清你，只能看到一个黑影。”
　　陆矜也“嗯”了声，“阳台晒着衣服，有些干扰视线。”
　　随着一阵窸窣声，陆矜也来到了光亮一点的地方，“现在可以看到了吧。”
　　“嗯。”
　　唐然把脑袋缩进睡衣，阿姨去厨房继续做东西去了，现在客厅里静的吓人。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嗯？”
　　陆矜也把话重复了一遍，唐然拿手机的手抖了抖，抬手捻了汤勺往嘴里放，含糊道：“别问，就是不让看。”
　　但是他做法却是截然不同的，手机镜头倏地翻转了过来，屏幕上的场景从茶几上的甜汤转到了倚靠着沙发的自己。
　　他镜头怼的很近，但原相机里少年的皮肤依旧好的不像话，头发带着几分野气，大概是这几天在房间除了睡就是吃，好像脸也圆了点。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注视，唐然把视线移开，“你乱看什么，第一天见我？”
　　“没有，感觉镜头那边的你，有些特别。”
　　“特别？”
　　陆矜也正要再解释，突然刘志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这空调让人清洗过吧，学校都有规定的，不然长时间放着容易出问题。”
　　苏望往里面挤了挤，回复道：“当然当然，洗过了，前几天天热还用过呢，制冷特别好。”
　　“您还有别的事……吗？”
　　刘志当然听出来话里的几分意思，他把视线继续往里放，把手放在了内门上。
　　“这门，还有里面的窗户，都没有坏吧。”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陆矜也手湿着，向老师问了句好。
　　“老师，我们宿舍东西都是好的，没有破损，不需要更换。”
　　“小陆上完厕所了？”
　　“嗯。”
　　陆矜也点点头，下一瞬刘志却抬手摸向了他的额头。
　　“没发烧，那就好。”
　　他将陆矜也揽了过去，“我看你脸那么红，还怕你发烧呢。”
　　“没有老师。”
　　刘志松了口气，“那就这样吧，都好好学啊。”
　　门甫一关上，苏望苏杳赶紧拥向陆矜也，把他吓了一激灵。
　　“啊啊啊，学霸你演技真好。”
　　“你把手机放哪儿了，刚刘志揽你肩膀时我好怕他发现什么。”
　　“没挂手机吧？”
　　“没有。”
　　陆矜也从校服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冲苏望道：“抱歉，我们话还没讲完，再借你手机用几分钟可以吗？”
　　“啊，可以可以，用吧用吧。”
　　本来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却在陆矜也把阳台门给关住的那一刻变了些味道。
　　苏望愣愣地凝视那扇门，眉头一皱。
　　“不是，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苏杳在他对面剥着橘子，给对面苏望递了一半，“别愁了，很正常，人人都有隐私嘛。”
　　苏望将半个橘子咬进嘴里，眼睛眯了眯，“卧槽好酸，酸到我姥姥家了都，苏杳你故意的吧。”
　　苏杳把剩下半个送进嘴里，神色如常，“冤枉啊，没有很酸吧。”
　　“……”
　　讨到几分钟的通话时间，陆矜也唤人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可唤了几声都没人应。
　　他将手机贴在耳际，听到了一阵轻柔平缓的呼吸声。
　　接着一个阿姨接了电话，她往旁边角落走了走，低声道：“您是唐少爷的朋友吧，他刚刚在沙发上睡着了，您有要紧事吗，要不要把人”
　　“不用了，麻烦您照顾他了。”
　　“嗯，不麻烦不麻烦，那就挂了。”
　　“好。”
　　又是一周大假时间，不知哪位同学先提起的周末聚一聚，在被同学们积极响应之后，已经变成了七班八班同学之间的聚会大联盟。
　　“怎么样，唐然去吗？”
　　“我刚偷偷给老大打了个电话，他脚上伤还没好，不过他也来。”
　　*
　　傍晚，黄昏道，小城街巷里正热闹。
　　唐然早早便打了车，还是在路上堵了好久。
　　下车后，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路对面的陆矜也。
　　不待他高声喊人，陆矜也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了。
　　“要扶吗？”
　　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着轻浅呼吸，唐然觉得自己手腕被捏了捏，再往下看发现他在给自己戴红绳。
　　“你干嘛？”
　　陆矜也笑了下，拿着他的手腕晃了晃，“看不见吗？”
　　“前几天的小假我正好无聊，看到附近有家寺庙，便过去求了平安扣。”
　　唐然把手抽回来，“谢谢。”
　　“难得我面壁你还想着我…”
　　“嗯，”陆矜也点点头，“我求了四串，我们宿舍一人一串。”
　　合着都有啊…
　　唐然莫名有些失落，垂目从兜里把阿姨教他做的一袋糖果递了过去。
　　“好大一袋。”
　　陆矜也望着手上沉甸甸的东西，不由出声道。
　　“嗯，我闲嘛。做了四大袋，我们宿舍一人一袋。”
　　陆矜也捻着这句话，半天品出点酸气。
　　他继续跟在他后面往饭店走，突然唐然冷不丁回头问道：“一连几天没人烦你，轻松的日子很好过吧。”
　　“没有，没觉得你烦。”
　　陆矜也觉得身侧人攥他的手臂紧了紧，正要偏头去看，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盯着自己了。
　　“怎么了？”
　　唐然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被人带着进了电梯，说道：“刚苏望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他说唐齐深去学校找过你。”
　　“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间脚上用了几分力，唐然脚抽痛几下，被身旁的陆矜也看在眼里。
　　他踌躇间问道：“不然我…背你过去？”
　　“别背了吧，我生气呢别动我。”
　　“哦。”
　　“别气了吧。”
　　这话是学着唐然刚才的语气，成功将他给逗笑。
　　“唐齐深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有些不满你替我出头，还领了几天的罚。正常家长知道了应该都会这样想吧。”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他要是欺负你，我”
　　话音未落，楼梯到了12层开门，谈灵还有她的小姐妹壹欣出现在了电梯口。
　　唐然在猝不及防间闭了嘴。
　　“你们要下楼？”
　　谈灵摇了摇头，“我们不下去，就是怕你脚还没好，特地过来接接你。”
　　“不必了。”
　　唐然捏了捏陆矜也的手臂，“这不是有人带我。”
　　闻言陆矜也把两人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嗯，我都安排好了，东西麻烦你们拿一下。”
　　“啊好。”
　　两个小姑娘拿住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我的妈呀好尴尬啊。”
　　“没有吧，学神还是这么温柔。”
　　“恋爱脑。”
　　“嘁，难道你不是？”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而且，而且唐然还攥了陆矜也的手臂，陆矜也视线也一直看着他，总体感觉就很微妙…”
　　谈灵晃晃脑袋，“算了不想了。”
　　接人失败。
　　她得想个别的法子继续追人。
　　*
　　很快，唐然终于知道了陆矜也口中的“安排好了”是怎么安排的。
　　一辆轮椅。
　　他不想吃饭了，他想拎着身旁这个家伙揍一顿。
　　“怎么，你不喜欢？”
　　陆矜也忍着笑。
　　唐然咬牙切齿道：“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吧，学霸。”
　　“骗你的。”
　　陆矜也将轮椅推回走廊，然后急步跑回来，将人径直举了起来。
　　陆矜也个子高，这下唐然觉得自己头要顶着天花板了，于是他手赶紧攥了陆矜也的衣领。
　　“我没让你…快放我下来。”
　　“走后门那条小道，没人。”
　　“那也不行。”
　　“你好像胖了。”
　　“……闭嘴吧。”


第41章 大冒险
　　“呦，老大，学霸，这边。”
　　苏望在这边门口张罗着迎人的活儿，七班八班里他认识的人多，担此“重任”再合适不过。
　　不过他一眼就看出来唐然心情不大好，再一瞥旁边的学霸，这气氛……
　　陆矜也冲他颔首，俯身理了理方才被唐然揉皱的领子，又抬起手肘去扶唐然。
　　“没事，我们进去了。”
　　“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天下太大总有人比你更合适”
　　……
　　小包厢里围了四大桌，李荣浩的声音在上空盘旋，氛围正好。
　　“要坐哪里？”
　　唐然扫视了几下，冲张艺林那边点了点头。
　　“那边吧，不过那桌都是我们八班的，你”
　　“没关系，我跟你坐。”
　　周边两个女生很自主地给他们让了位置，唐然不太想坐女孩子扎堆的那边，刚好苏望突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低声道：“老大，坐我那边，有位置。”
　　“陆矜也呢？”
　　“放心，有两个。”
　　人差不多齐了，有人起哄说时间还早，想先娱乐娱乐。唐然对这一切都无所谓，轻轻点了下头，娱乐场便开始了。
　　担当主持人角色的是七班的姚文，唐然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但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挺能说一人。
　　“咳……既然大家都同意玩真心话大冒险了，那咱们就来几局。”
　　“成成成，不过这游戏也忒常见了，玩都玩烦了，不如加点码，也给游戏增增趣味，如何？”
　　闻言一桌人都愣了愣，有人戳了下他的手肘，提醒道：“收着点啊，咱们年级纪律组长可在这桌。”
　　“哎呀，不怕不怕，咱们这是在校外，是不是啊陆同学。”
　　说话这人是八班的刘自康，虽说是八班的，不过唐然也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
　　品品那句话再配上那样的眼神，唐然总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陆矜也轻轻抬了下眼，骨节分明的手在玻璃杯口敲打几下，忽然又收回了手，问道：“你想怎么玩？”
　　他从桌子下方捞出一瓶酒，“当当，选了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却临时变卦的人，不许耍赖，干一杯烈酒。”
　　“喂，你疯了吧，这桌还有女生在。”
　　“就是啊，大家都是同学，娱乐而已别搞这么严肃。”
　　刘自康却丝毫不在意，他利落地将酒瓶扭开，“没关系，可以选择不玩，全凭自愿，如何？”
　　“哎，我这酒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不是亲同学我可不拿过来的。”
　　经此一遭，桌上竟真的没有一个人离开。
　　“看好了啊，扑克牌一副，去掉大王，去掉小王，然后…”
　　姚文把牌放在陆矜也面前。
　　“让学霸洗牌吧，大家都放心，成不成？”
　　“成啊，怎么不成。”
　　陆矜也垂眸，不太熟练地洗着手里的牌，唐然整个过程都盯着他手上的半月牙，他的手很好看，纤细白净，跟脸相配极了。
　　洗好后他将牌放置在了圆桌中央。
　　“好，那谁来第一个起牌？”
　　“我吧。”
　　唐然俯身吸了口橙汁，抽了三张牌。
　　草了！
　　黑桃A，梅花2，还有方片3……
　　手气真好啊，出门建议带本彩票刮刮。
　　再一抬眼，他看到陆矜也正盯着他。
　　“牌怎么样？”
　　“炸到家了。”
　　唐然将牌放好，扭脸去问苏望，“你牌怎么样？”
　　苏望：“回老大，爆炸好。”
　　……
　　陆矜也是最后一个拿到牌的，从唐然开始，从陆矜也结束，刚好转一圈。
　　“好吧，咱们揭晓答案吧？就从唐然开始吧。”
　　唐然“嗯”了声，将自己总点数为6的牌翻转过来。
　　“我的天，输定了啊唐哥。”
　　“无所谓。”
　　唐然耸耸肩。
　　“嘿，可别觉得无所谓。”
　　林安坐的离唐然也不远，趁着旁边都在说闲话，他赶紧叮嘱唐然道：“他们写的大冒险都贼变态，要不就要喝烈酒，反正能选真心话一定要选真心话啊。”
　　“真心话，难道就不变态了吗？”
　　“哦。”林安瞬间失语，“说的也是，反正看命吧。”
　　下一个揭晓牌的是苏望，苏望运气一般都挺好的，这次也是。
　　一张梅花9，一张方片j，还有张黑桃K。
　　“牛逼啊，望哥，你这稳了。”
　　“啊，再来再来，下一个…”
　　后面人太多，唐然也没一个一个算，但是他好像还是里面点数之和最少的，随便吧。
　　“学霸，学霸……”
　　“究竟惩罚者是不是唐然同学，就看学霸手里这一把牌了。”
　　姚文一直控制着整场的气氛，是个很合格的主持人，但是他没几句就提提倒霉蛋唐然，惹得唐然心里一阵不爽。
　　“我输了。”
　　陆矜也把牌推开，是三张A。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苏望震惊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可是三张A诶。
　　多么小的概率。
　　“卧槽，我以为老大手气已经很背了，没想到你…”
　　“我选大冒险。”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
　　“大冒险？！！！”
　　他们大冒险一个个都写的唯恐看别人笑话似的，这下真落到自家年级组长头上。
　　还真是有戏剧性。
　　唐然拽了下陆矜也的手臂，“你换真心话吧要不。”
　　大冒险有多变态他不清楚，但真心话哪怕问的真的变态，也不一定真要说真话吧。
　　所以聪明人还得选真心话。
　　“我想选大冒险试试。”
　　陆矜也浓重的眸子里有荡不开的夜色，见劝不动人，唐然俯身将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接着向众人道：“抱歉，水喝多了，我先去下厕所。”
　　“我扶你过去。”
　　陆矜也跟着起身，现在变成一帮人看着两个人，直到他们身影没进人海。
　　拐角小廊，陆矜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唐然抓了手腕抵在墙壁，匆忙间还听到几声骨骼颤动声。
　　“我好像踩到你的鞋了。”
　　“不重要。”
　　唐然狠狠拧了下眉，将头募地搁在陆矜也肩膀上，闷声道：“嘘，我咬到肉了，都怪你，给我靠一下。”
　　陆矜也淡淡“嗯”了声，拽紧眼前人的衣袖，两人气息陡然撞到一起，都没有再说话，与外边的嘈杂如置两物。
　　*
　　“哎呀呀，终于来了，来吧学霸，抽你的大冒险卡。”
　　“欸，不过你们俩的脸怎么这么红。”
　　“那边人那么多，挤着了吧。”
　　“哦，也是。”
　　陆矜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随身外套脱了下来，姚文适时递上了大冒险的盒子，让陆矜也从中抽一张。
　　【kiss离得最近的同性5秒】
　　“……”
　　“……”
　　“……”
　　“谁写的这么损。”
　　“算正常吧，这个惩罚其实挺常见的……吧。”
　　离陆矜也最近的同性，他右边是自己，左边是七班的一个男生，所以他会亲…
　　“卧槽，学霸去拿酒了。”
　　“我就说嘛，不愧是纪律组长，要真是让他无缘无故亲了旁边的唐然或者黎星，那回了学校人家还怎么秉公执法。”
　　“嘿，这不就是个游戏嘛，我看人学霸就是恐同而已。”
　　……
　　一旁的谈灵跟壹欣也双双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真的亲上去，不然她们俩晚上一准睡不着。
　　“这酒很烈的，我喝过，你最好不要。”
　　唐然抬手拦了下陆矜也捏酒杯的胳膊，神色有些许慌张。
　　他又低声道：“不就是亲个五秒嘛，只是场游戏，又掉不了一层皮。”
　　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没那么不讲义气。”
　　“唐然，我不觉得初吻应该在这个场合下落实。”
　　这话他说的轻飘飘，但还是一字不落地敲进了唐然的脑海。
　　他只是说，场合不对…
　　难道，哎不对。
　　到底什么意思嘛。
　　他正乱想着，陆矜也已经抬了手将这杯酒饮尽，喝的过程中一点眉都不带皱的，刘自康都怀疑是不是被人换酒了。
　　于是几个人纷纷往那只空酒杯里凑了鼻子，一冲一个准。
　　“卧槽好上头。”
　　“学霸他怎么喝”
　　“哎，学霸人呢？”
　　“他……他倒在唐哥怀里了。”
　　“喂，陆矜也，你别吓我。”
　　突然被一只“庞然巨物”砸在软沙发上，唐然脑袋还懵懵的，身上这人满身的酒精味更是让他心头一阵飘忽。
　　众人纷纷围过去把学霸架起来，苏望赶紧凑唐然边上，紧紧攥了他的手。
　　他方才便察觉到自家老大状态有点不对，虽然他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哪里不对。
　　“老大，没事吧。”
　　“我，我不玩了，我想回去了。”
　　“好好，我帮你叫车。”
　　“学霸跟你一起吗？”
　　唐然回眸看了看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陆矜也，点了点头。
　　“你留下代表我们一会儿赴宴吧，我们不吃了。”
　　“嗯，明白老大。”
　　深夜，霓虹灯不断在车辆上空轮转，唐然跟陆矜也都坐在车的后排，司机是个少言之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车里静悄悄的。
　　陆矜也醉酒后也很乖巧，就是有些粘人，他会不自觉地用脸去蹭唐然的胳膊，脸蛋红的不像话。
　　以至于后面唐然都不敢把自己视线放过去，太犯规了吧老天。
　　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刚想把那些红红白白的心思收一收，结果陆矜也突然伸了只手把他拽了过去。
　　唐然耳侧直接贴上了他的心脏，跳的那般剧烈，浸在浓重的酒味之中。
　　他终于开了口，问道：“唐然，你在想什么？”
　　唐然回神，看向他的眼睛，“陆矜也，你是不是换我牌了？”


第42章 对我负责
　　良久，唐然都没有等到身边这人的回复，略微转下身，发现他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呼吸平稳，应是好眠。
　　唐然唇角上扬些弧度，埋怨道：“真会折腾人，我腿还没好呢还得想法子带你，你可欠我大发了。”
　　夜里露重，车拐进小巷，环境越发静谧，司机见唐然行动不便又拖着个醉酒之人，很好心地帮忙扶了下人。
　　“师傅，钱付过了。”
　　“哎好嘞，慢走啊。”
　　银白色汽车呼啸而去，唐然松了口气，继续携了人往前方走，结果刚掀起眼皮发现这人自己醒了。
　　“你终于醒了，我正愁找不到路呢。”
　　说着他朝陆矜也脸前挥了挥手，“醒了吗，我是说…酒。”
　　话刚说完，陆矜也募地伸手把他的那只手抓了去，然后带了人去了另一个方向。
　　挣扎着没走几步，陆矜也回身皱了下眉，环了唐然的腰便把人抱了起来。
　　唐然这次没下意识拒绝，反而圈紧了他的脖颈。
　　四下无人，但唐然还是到处探了下头，随即又把视线放回陆矜也身上，哂笑道：“你都喝醉了还要这样走，把我也摔了怎么办？”
　　陆矜也顿了脚步，更近一点俯身看人。
　　“你突然这样干嘛。”
　　唐然挺直了脊背，扭脸回避了这直勾勾的视线，他一定还醉着，陆矜也清醒时不会这么耍流氓。
　　不过这也证明了他骨子里多少也是有那么几分做流氓的潜质。
　　“你不也没拒绝吗？刚才。”
　　“啊，拒绝什么。”
　　陆矜也仿佛被睡意裹挟，又蹭了蹭唐然的衣袖，喃喃道：“抱你，你好像习惯了我抱你。”
　　唐然咬了咬牙，“那是我受了伤被迫的，别得意。”
　　陆矜也忽又停了脚步，唐然一看，原是到了个小岔路，路灯有点故障，在头顶一闪一闪的，让他心里一阵烦躁。
　　“走哪边？”
　　耳边传来一句话，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你敢问我就敢答。
　　“这边吧。”
　　唐然抬手指了个方向。
　　陆矜也愣愣点了点头，却带着人走了相反的方向。
　　“……”
　　你可以的，你侮辱人有一套哈。
　　正蹙眉时，唐然向后捞了下陆矜也的书包，沉甸甸的。
　　就两天假，有这么多作业？
　　他不由开始庆幸自己了。
　　印象中并没有兜多少圈子，两人就来到了唐然租的房子面前。
　　里面亮着灯，阿姨应该还在。
　　刚这样想着，忽然大门上的灯被拉开，阿姨掂着垃圾袋同唐然对视，穿过一条黑漆漆的窄道。
　　唐然顿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臊，因为他还被陆矜也抱着。
　　“张阿姨，快来帮下忙，我朋友醉着的。”
　　陆矜也却好似突然不开心，“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
　　终于沾到软乎乎的床，唐然眼皮根本分不开，但是身侧陆矜也又不能不管，于是他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
　　门外传来闷响，是张阿姨在敲门。
　　“唐少爷，我给弄了两杯蜂蜜水，喝酒了喝这个第二天头不会疼的。”
　　“嗯，”唐然忙把睡衣理了理，“您进来吧。”
　　蜂蜜水在玻璃杯中荡出一圈一圈的细小波纹，张阿姨没多说什么便拉了门出去。
　　唐然伸出手端给陆矜也一杯，他却摇了摇头，哑声道：“我不喜欢蜂蜜水。”
　　“听话，那头疼和喝这个你选哪个？”
　　陆矜也半挑着眼愣了愣，还是妥协地端起了杯子，玻璃杯慢慢见了底。
　　喝过后再抬眼，他看到唐然又端了一杯在冲他笑。
　　“喝吗，这还有一杯。”
　　“你喝吧，味道……还可以。”
　　“我不渴，也没喝酒，你喝么。”
　　“喝吧。”
　　陆矜也将杯子接过，又喝了个一干二净。
　　“得嘞，洗漱，睡觉！”
　　*
　　唐然行动不便，屋子里床又够大，所以晚上两个人睡一张床。
　　夜里起了风，但是唐然突然又不困了，他只是闭了眼，听着窗外的异响。
　　陆矜也知道他没睡，暗地里翻了个身，突然开口道：“晚上不小心看到你手机屏幕亮了，有个人喊你老婆。”
　　“他是谁？”
　　“卧槽？”
　　唐然登时就按亮头顶的灯，不过今晚他确实好久没捞手机看了，都不知掉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竟还被陆矜也给瞄上了这样奇怪的内容。
　　气得他语音助手都叫了好几次才应。
　　唐然过去拿起手机，锁屏上堆叠了好多消息，苏望好些条，唐然好些条，还有刘自康过来道歉的。
　　唐然刚想给苏望回复，视线突然落到一个陌生的头像上，他的消息同别人很是不同。
　　【无名之辈：在吗，老婆？】
　　【无名之辈：好久不见，想你了。】
　　“卧槽，这谁啊。”
　　唐然想了想，适才想起来之前有一个人频繁加他好友，后来他一好奇便加了，不过两人后来没再说过话。
　　今晚这是头一次，还把话说的这么…暧昧。
　　他抬眼对上陆矜也意味不明的眸子，一脸无辜地慢慢挪步过去，“我真的不认识，你看，都没有备注的，而且之前我俩也没有聊过天–”
　　话没说完，唐然脚下突然一个吃痛，连带着把陆矜也也给砸进了床被之中。
　　“啊。”
　　“嗯。”
　　两人撞在一起，气息中拌着同样的玫瑰味牙膏，唐然捏着手机的手在抖，猛地一松，手机自己滑进了被子。
　　他胸前的项链由于惯性冲了出来，在陆矜也脸前不停摆动，比墙上的挂钟还要动的频繁。
　　一下，两下，三四下。
　　唐然主动开口，划破眼下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那个人之前一直加我来着，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们没有说过话的，你看到了吧。”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知道醉成什么样的醉鬼解释。
　　但是如果他不说，估计两个人今晚都睡不好。
　　陆矜也展了眉头，忽然用细长的指节一把将唐然拉了下来，让他枕在了自己的颈窝。
　　陆矜也心跳现在跟自己的差不多，乱的没有章法，在这个动作下更是将两人的心跳听了个一清二楚。
　　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也差不多了。
　　陆矜也仰了下脖子，将人更紧地搂进怀里后，接着两人一个翻转拉高了被子，他利落地伸手关了头顶的灯。
　　视野突然陷进黑暗，唐然心里更加慌乱了，但是又不舍得挣扎一二。
　　算了，就这吧，明天人醒了他估计就解释不清了。
　　反正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耍流氓的事。
　　一夜好眠。
　　*
　　翌日清晨，薄雾充斥天际，天空一片青灰色，瞧不见一点残星。
　　陆矜也被右胳膊处的无边麻木给激醒，一睁眼就看到了睡在身侧，还躺了自己一半枕头的唐然。
　　明明最右边地方很大…
　　他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和动作，抽开了没有知觉的右胳膊，昨晚的事情很多他记不清了，有点断片，不过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凌晨做了个梦。
　　梦里唐然数学考了128分，他甚是欣慰，虽然梦醒后这点欣慰也连带着无影无踪去了。
　　没关系，尽力便好，他这样安慰自己。
　　唐然第二日也醒的不算晚，张阿姨早早便备着早餐，不过她很奇怪，因为两个孩子对坐却一句话也没说，难道昨晚吵架了？
　　职业道德让她只是心里想想这些有的没的，接着就去做自己本职工作去了。
　　上过厕所后折返回去，唐然看到陆矜也已经在桌前学习了。
　　“好学生不愧是好学生，大清早起来就学习。”
　　话没赞叹完，陆矜也突然抬了腿朝他的方向迈过来，然后将书包里的几本书拿了起来。
　　唐然觉得这些书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几本包了书皮的，那是之前苏望买的，是自己的书。
　　“愣着干嘛，你也有一份作业。”
　　“哥，我在家抠脚抠了七天，我都没学怎么写。”
　　怪不得昨晚捞他书包觉得那么沉，原来是双人份的，真是有心啊。
　　“我本周不用回去给那帮孩子补习，刚好有时间帮你。”
　　“所以，你学不学？”
　　唐然募地咬碎口中的硬糖，险些又咬到舌头，他恶狠狠地点了点头，“学啊，我的荣幸。”
　　真的是，陆矜也还是昨晚比较可爱。
　　“昨晚，我没做什么出格的吧？”
　　此言一出，唐然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了无厘头小泡泡。
　　昨晚……
　　[“唐然，昨晚那些…我会对你负责的，放心。”
　　“那个叫你老婆的人，是谁？”
　　“把他踹了，我来当你老婆，好不好。”
　　……]
　　停停停，唐然摇了摇头，将笔狠狠放了下去，抬眼看向陆矜也。
　　“问什么，就跟我说了你就会负责一样。”
　　陆矜也瞬间绯色卷上耳根，“我…”
　　“好了，你不用想了，我就知道再聪明的脑瓜该断片还是断片。”
　　他拿起手边一张卷子，“这道，到底为什么选C。”
　　陆矜也从右手边拿起唐然的卷子，递了过去，“这道你不是做对了？”
　　“哦，我忘了，估计瞎蒙的，你讲讲。”
　　“好。”
　　陆矜也对此乐此不疲。
　　奋战到11点，唐然的肚子已经饿了，他不想再看书握笔了，于是一个猛子扎进书里。
　　可屁股上坐的凳子却突然罢工起来，一下子四分五裂让唐然摔了个屁股墩。
　　陆矜也拽人不及只好跟他一道摔在了软垫上，幸好地上铺了层毛茸茸毯。
　　“没事吧？”
　　陆矜也俯身过去看唐然那只脚。
　　“没事。”
　　唐然把脚抽回，被陆矜也一把牵了起来。
　　一经站定，他抬眼看到了昨晚存在感很强的挂钟，漫不经心开口道：“大学霸，你会不会已经道心不坚，想堕入凡俗了？”


第43章 考不考虑
　　陆矜也听着这话，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动，但还是牢牢攥紧了手中的笔，他忽然松了口气，将唐然的脑袋往后面抵了抵。
　　少倾，不禁皱眉道：“你身上…”
　　他指了指唐然的脖颈，“为什么有若有若无的酒味。”
　　“因为昨天一起睡过了啊。”
　　“睡…过？”
　　唐然咋舌，转身坐在了一旁的小椅子上，眉眼带笑地看着眼前陆矜也的一系列迟缓反应。
　　捏了笔，又放下，伸手揉了揉桌上的卷子，想抬眼对视又不敢看过来…
　　调笑够了，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好了，你不用不自在，昨晚你醉酒难受黏我黏得紧，我也没去洗澡，沾染点味道不奇怪。”
　　“那酒味道…也确实有点重。”
　　唐然说罢往前迈了几步，弯下腰，同书桌前的陆矜也对视。
　　他忽然抬了手，揉了揉陆矜也本就顺滑的头发，“你清白了，大组长。”
　　陆矜也长睫闪动，伸手接了唐然因为惯性垂落下来的腕，腕间的那条平安扣红的惹眼。
　　“喂，你干嘛。”
　　唐然想抽回手，却被带着收进一个怀里，里面揉着一种好闻的香味。
　　明明是跟房间里放着的香薰一个味道，却仿佛被空气烫出了几分暖意，味道更神了。
　　“抱歉，昨晚辛苦你了。”
　　“啊？”
　　唐然思绪还停留在陆矜也身上为什么这么香上，听到这句话脑袋突然宕机。
　　“谢谢你照顾我。”
　　“哦，这个啊。”
　　唐然想了想，又开口道：“陆矜也，你以后不要随便抱我了吧。”
　　“为什么？”陆矜也皱了皱眉，“你不是这样会开心？”
　　“好像不一样了。”
　　跟苏望，跟猫狗，跟别的朋友拥抱都没有什么，但是你碰我，哪怕只是碰指尖，心里都会怦怦跳。
　　“什么不一样。”
　　陆矜也收回手，胳膊不慎碰到了桌上的书，一张便签从书里飞了出来。
　　他抬手接住，垂眸看过去。
　　是一张印刷出来的英文。
　　【Our eyes meet fondly is a spiritual kiss of humanity without sexual desire.】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门突然敲了起来，两人同时抬头。
　　“吃饭了，孩子们。”
　　“嗯，知道了。”
　　……
　　张阿姨确实做得一手好饭，不过比上陆矜也还差点，唐然倚靠在座椅上，摸着圆滚的胃，这般念叨着。
　　突然，手机铃声陡然响起，是苏望。
　　“卧槽老大啊啊啊，你终于理我了，你干嘛啊，你不能有了学霸老是忽视我，这不公平。”
　　唐然蹙了眉，将手机拿远一点，抬眼瞥了对面学霸一眼。
　　嗯，他在照常嚼着米饭。
　　唐然别开眼，往嘴里放了一勺甜汤，“对不起嘛，昨晚忙着照顾人，本来想回你但是…反正后面忘记了。”
　　“上午吧，我又写了一上午作业，肚子饿了才刚吃饱饭。”
　　“这不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哦——你总是找理由。”
　　“不是，你写了一上午作业？”
　　“对啊。”
　　唐然语气有些上扬，“一上午，好几张卷子好几本册子呢，给我累坏了。”
　　“你不是吧。”
　　苏望正外边走着，实在难以相信自家老大奋斗了一上午是在写作业。
　　一个没留神差点坐过电梯。
　　“那你下午呢，不会还要写吧，真怀疑学霸是不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爱上学习了还。”
　　唐然听着他那边叮叮当当，一时好奇。
　　“我才没爱上学习，你在干嘛啊？”
　　“哦，隔壁房装修，摆了一地，没什么。”
　　“晚上，晚上老大你有空没？”
　　“有啊，干嘛去？”
　　“一会儿发你个位置，我们跟别的俱乐部打的第一次联赛，想邀请你过来，学霸要是没事记得带上他。”
　　“哦，知道了。”
　　*
　　傍晚，汽车在暗色里呼啸而过，停在五岔路口处，陆矜也率先下了车，给唐然搭了把手。
　　两人半下午间轮流洗了个澡，还换了新衣服过来，给好兄弟撑场面嘛，自然要把各方面都做足。
　　风在耳边呼啸着，唐然的小西装外套被风吹的鼓了起来，陆矜也自己身上的西装被好好的穿着，所以没有这个烦恼。
　　但他得一边帮唐然压衣服，一边攥他的胳膊肘给他借力。
　　少年人十六七岁正是好面子的时候，唐然冲他摆了摆手，“衣服不必管，你牵好我别让我摔了就是。”
　　陆矜也淡淡开口道：“可是看起来有些傻。”
　　唐然自然不认同，“我那是酷！”
　　没走几步，唐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老大，到了吗？”
　　唐然没做声，将摄像头在自己跟陆矜也面前晃了晃。
　　“卧槽可以啊，你们穿的挺带劲啊。白衬衫小黑西装，还烫了头发？”
　　“没烫，一次性的。我要是烫了别说胡一筒了，我身边这位检查学生仪容仪表的纪律组长都不会让我进校门的。”
　　说话间唐然把镜头对上了陆矜也，他冲镜头那边笑了下，没说别的。
　　“啊，那老大你怎么不给学霸也卷卷啊，虽然我觉得他直发也好看。”
　　唐然哼了一声，回复道：“我当然努力过，不过他说自己喜欢黑长直。”
　　“哇，原来学霸的择偶标准是黑长直的漂亮妹妹啊，行，记住了。”
　　“什…什么妹妹？”
　　唐然跟陆矜也都不觉一愣，苏望却火急火燎挂了电话。
　　“老大学霸，你们一会儿去609房间等我，我有事先挂了。”
　　“黑长直的漂亮妹妹，你当真喜欢这样的？”
　　陆矜也低头看了看唐然新弄的卷发，岔开话题道：“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头发就成卷的了。”
　　……
　　609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是空气中有浓浓的泡面味，唐然强迫症上头，就要捏着角落那桶吃完的泡面往门外走。
　　“我去吧。”
　　“没事，刚好锻炼锻炼。”
　　刚开门，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呦，好久不见啊。你今儿个穿这么正式，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不过…”刘义杰收了手中的黑色折扇，“今日的唐同学依旧很帅气，甚得我心。”
　　“有病。”
　　唐然把半桶泡面汤给外面这人揣了一手，然后利落地锁上门。
　　刚要后退，发现陆矜也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这边。
　　“没猜错的话，那天晚上给你发消息喊你老婆的人，应该就是刘义杰。”
　　唐然刚要点头，却发觉哪里有些不对，于是他前进几步，抬手点上了陆矜也的肩膀。
　　“摊牌吧小子。”
　　“？”
　　“昨晚的事情你到底还记得多少？”
　　陆矜也轻咳一声，往饮水机处接了杯水。“我真的就只记得这个了。”
　　“我信你个鬼。”
　　唐然喝了半杯，突然听到门开了。
　　“应该是苏望吧。”
　　唐然一边往门口挪步，一边把剩余的半杯水喝完，走到门口时，刚好同门外那人对视。
　　“小心点，见到我不要那么激动。”
　　刘义杰冲唐然显摆了一下自己的钥匙，然后接了唐然手中的空杯，径自选了一个地方坐下。
　　他眼看着唐然，情真意切道：“说实话，我们俩交情也不算深，可是你能来看我比赛，我很开心。”
　　“……我是来看我兄弟的好吧。”
　　“那怎么了，数学书上不是有一个名词叫四舍五入吗？”
　　他说着话，身体更进一步地接近唐然，在他耳畔吐息道：“唐少爷，你今天特别帅，更喜欢你了。”
　　“我呢，条件也不错，怎么，考不考虑接受男人？”
　　唐然正要擂过去，却被陆矜也突然抬起了胳膊架住。
　　“你……”
　　“他不喜欢你，看不出来吗？”
　　陆矜也挡在唐然身前，挡住了刘义杰的层层靠近。
　　刘义杰突然后退半步大笑起来，他觉得陆矜也很好笑。
　　“一来，唐然根本没说什么，二来，你是他谁啊，有什么资格替他发言？”
　　“纪律组长？真好笑，我可不是你们高一组的。”
　　“老子他妈的是高二的。”
　　刘义杰情绪突然高涨起来，唐然精神也变的紧绷，他觉得刘义杰一定是受什么刺激了，他平时没这么不好说话和蓄意纠缠。
　　但是他可不应该随便冲陆矜也发火，陆矜也可没怎么他吧。
　　唐然轻轻抵开陆矜也的手臂，往后推了刘义杰一把，喝道：“你喝酒了吧，酒后乱咬人？”
　　“是，”刘义杰抬手捋了一把头发，把头发上卡的黑色墨镜一并摘了下来挂在胸口连接处，另一只手猛地使了力就要过去拽唐然。
　　唐然当即便想伸手甩这流氓一巴掌，又怕他精神崩溃一会儿牵连苏望他们打比赛，正踌躇间他发现自己突然被一只大手翻转了方向，然后被陆矜也抓了手腕掩在身后。
　　“差不多得了，今晚打比赛还要过去喝酒，你最对不起的是你队友。”
　　“陆矜也。”唐然回身叫他，“我平安扣刚被扯掉了，我不好蹲下去，你帮我捡一下。”
　　陆矜也立刻弯腰，将绳子捡起来放回唐然手心。
　　“对不起，不是故意弄坏的。”
　　“没关系，求的就是你平安。”
　　“老大，我来…了。”
　　一进门察觉到屋里气氛古怪，苏望赶紧跑到唐然身边。
　　“老大，刘义杰又惹事了？”
　　唐然一撇嘴，“对啊，他把我平安扣拽坏了。”


第44章 你好难追
　　闻言苏望立刻绷着脸把人拽到一旁，“杰哥，我一会儿没看你，你就又过来啃我家白菜了是不是？”
　　“害，别生气，我又没啃上。”
　　“你别混过去，我说真的。”
　　连着跟他们这些人训练过好几天，苏望跟刘义杰的关系也比初见那时好了不少，不过他也深知他“遍入花丛”的各种风流韵事。
　　反正他要是嚯嚯别人他是真管不着，他自己老大他得护着。
　　“嗯，知道了，再说吧…”
　　刘义杰低头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盒华子，开了口要给苏望递过去。
　　苏望摇了摇头，“我不抽，劝你也不要抽。”
　　“怎么？”
　　“我老大讨厌烟味，而且这是公共场合，不合适。”
　　刘义杰瞥了下嘴，把烟挂在右耳耳朵，“行吧，不抽不抽。”
　　再一抬眼，看到角落陆矜也跟唐然又凑到了一起，刘义杰面色不悦，转头冲苏望低声问道：“话说，我看他俩关系快要比上你跟你家老大了，你真不吃醋啊？”
　　苏望也抬了下眼，淡淡道：“你不懂我跟我老大的关系。”
　　刘义杰笑道：“有什么不好猜的，不就是竹马好基友之类？”
　　“你要说这些也算吧，不过按你说的，我老大有更多亲密朋友的话我并不会吃醋，我反而会替他开心。”
　　“没见过你这么无私的…说好的三个人是拥挤的友情呢。”
　　“信不信由你。”
　　苏望不想再做无谓解释，俯身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八点十五。
　　他赶紧抓了一把刘义杰的肩膀，“走吧，去候场区待着。”
　　“老大，我们先去候场了。”
　　唐然转身冲他招了招手，“加油啊苏大帅哥。”
　　刘义杰把苏望扒拉到一边，也给唐然打着招呼。
　　“怎么，我俩同一个队的你不能只给一个人加油吧。”
　　“人情世故呢大少爷。”
　　唐然白他一眼，“成成成，祝你们成功。”
　　门一关上，陆矜也把方才温的牛奶递过去，唐然唇角上扬，打趣道：“原来你还把我当小孩子看。”
　　陆矜也哑然，“细心看顾，就一定是当小孩看？”
　　“也不一定，那我就先发发好人卡给你？”
　　唐然从自己敞开的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张虚无的卡片，“唰”地一下伸到陆矜也面前。
　　“呐，公主请收卡。”
　　陆矜也伸手攥住，把它妥帖放进口袋。
　　“好，我收下了。”
　　陆矜也平常待人处事就极温柔，眼下更是，天生深瞳并没有让他的眼神带有攻击性，细碎光点总是慢慢在眼眶里随波流转，一高人称之为“看狗也深情”。
　　当然，他做数学题物理题也是这个状态。
　　只听“啪”的一声，方才几分旖旎温情的气氛在唐然往陆矜也脸上呼了一巴掌之后消失殆尽。
　　“你…”
　　突然被打的陆矜也心里有些茫然，还有几分震惊和委屈。
　　唐然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来湿巾，擦了擦手，将蚊子尸身和斑斑血迹展示给陆矜也。
　　“都十月了，还有这么大只蚊子，你看。”
　　陆矜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先别看了吧，我脸有些痛。 ”
　　唐然后知后觉把那张湿巾丢进垃圾桶，赶紧替人揉了揉。
　　“不好意思嘛，实在是…救你心切。”
　　*
　　入场时，苏望特地跟管理员要了两个前排位置，视线极其宽阔。
　　本来也只是按两个俱乐部的娱乐切磋办的，眼下谁都没料到最后会来这么多观众，于是乎两方选手纷纷添了不少好胜心。
　　“先生，需要爆米花吗？”
　　唐然摇了摇头，没成想服务员突然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张纸条。
　　身旁的陆矜也自然也察觉到服务员的这个动作，也偏了身凑过去看。
　　“帅哥你好，我是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座，可以加你还有你身边朋友的微信吗？本人善良多金，纯交友，望帅哥成全。”
　　浏览完纸条内容，唐然往自己两边都看了看，大概锁定了目标，是右侧那边坐着的女孩子，刚才还一直往这边看来着。
　　女孩也不再掩饰，“怎么样啊帅哥？”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唐然摇了摇头，“抱歉，我跟我朋友都不爱加陌生人。”
　　“你不能这么想，说不定聊聊以后就熟了呢，对吧。”
　　“来吧帅哥，求求你了，拜托拜托。”
　　唐然一向拿别人撒娇没办法，突然他灵机一动，拨弄了一下陆矜也的胳膊，腻声嗔道：“咳咳…老公你说句话啊。”
　　“……”
　　“老公”本尊缓了会儿才意识到唐然在叫自己，急忙搭了句，“是的，我们不加陌生人。抱歉。”
　　“啊，这样啊。好吧。”
　　“卧槽，我怎么又跟gay聊上了。”
　　女孩用手机挡了下脸，冲身旁好友吐槽道：“我的妈呀，我这人看基是一看一个准。”
　　朋友落井下石道：“一次外向换一辈子的内向？不愧是你。”
　　“不过嘛，现在长得好看的都普遍倾向于内部消化了，脱单难哦难哦。”
　　……
　　唐然跟陆矜也自然是听不到这一番小声讨论的，此后没多久，比赛便开始了。
　　唐然趁着余光偷偷往陆矜也身上瞄，几下后刚好被人逮住。
　　“做什么？”
　　“老公你说句话啊！”
　　陆矜也以为刚刚演戏已经结束了，没想到他还会叫，一个没招架住猛咳几声，唐然很有眼力见地笑嘻嘻给他拧开了一瓶矿泉水。
　　“不打紧，慢慢喝。”
　　喝水间隙，陆矜也往下寻了唐然指头捏了捏，示意道：“别逗我了，快看比赛吧。”
　　台上12个人围成一团，唐然方才分心了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于是开口问身旁的军师。
　　“我也，没有听太清楚，”陆矜也继续道：“好像要猜拳看哪一方用平民武器，哪一方用橙武。”
　　“耶耶。”
　　很快分出了胜负，唐然跳着从台上蹦下来，递给唐然陆矜也一人一袋巧克力还有跳跳糖。
　　唐然笑他，“你们这比赛看起来好自由。”
　　“嗯，本来就是娱乐局，又不像他们打职业的。”
　　“开开开开…”
　　对场时变成了3v3，这边苏望跟刘义杰都上了场，一人拿枪，一人提拳套，还有个奶妈。
　　“哎，对面有女孩子啊，还是两个奶妈阵容，要不要放下水。”
　　刘义杰低声冲队友苏望讲话，苏望却并无此意，他指了指刘义杰的右边。
　　“你神经啊，咱们队不也是女孩子在玩？”
　　苏望手底下输出加快。
　　“看我挑刺–刺挑，铁画银钩。”
　　“挑挑挑挑–流星追月–挑刺挑刺。”
　　“……”
　　“卧槽苏望好猛。”
　　唐然啧啧感叹道。
　　“你看得懂？”
　　“也不算看得懂吧，我天他把对面挑天上转圈了。”
　　“不过对面也够阴啊，上两个奶妈一个输出，血条挺难空的。”
　　苏望刚要把对面输出干残血，没想到对面玩儿一样两个奶妈一秒瞬间给队友把血回满。
　　气得苏望想锤击键盘。
　　“刘、义、杰。”
　　“你别玩了，倒计时要结束了。”
　　“明明你是T，为什么让我抗揍又输出啊。”
　　“你再这样，不仅我不理你，以后我老大也绝不跟你说话了。”
　　刘义杰终于收回自己盘旋打拳的手，“好啦好啦，这不也是为了逗大家一笑嘛，我们队能输吗？”
　　“过来配合。”
　　他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先削一个奶妈吧，你控她，然后我一系列连招揍一波看能不能带走，都注意自己血量，小羽妹子注意奶好我们。”
　　小羽点了点头，“明白，杰哥望哥。”
　　刘义杰肯打好配合，这场33终于很快就见了分晓，苏望这队赢了。
　　下了台，苏望打了招呼急忙跑去上厕所。
　　刘义杰一边嚼着泡泡糖一面朝着唐然这边过来了。
　　陆矜也眼看着这人走来，抬手捏了唐然的脖颈将人翻转了下，轻声唤道：“等下有饭局，要不要先去换掉西装，反正后面几场苏望不上。”
　　唐然点了点头，“也行，这西装穿着就是会难受，反正楼下就是个商场，正好提两套秋装。”
　　“行，我去给苏望打电话。”
　　趁陆矜也转身间隙，刘义杰伸手给唐然递了一包口香糖。
　　“吃吗？”
　　“不了，谢谢。”
　　“唐然，你是我见过最难追的人。”
　　唐然推开他的手，笑道：“那说明你见的人还不够多。”
　　“没关系，我会死皮赖脸啊。”
　　刘义杰转身又凑到唐然另一边，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
　　唐然本想说不用，不过话已经说晚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样你才给追，或者说怎么样才有希望。”
　　唐然挑了下眉，指了指侧前方角落里的陆矜也。
　　“你真喜欢他？”
　　唐然没做回复，继续道：“你是理科生吧，等你什么时候语数英，理综四科加起来比陆矜也语数英三科总分高了再说吧。”
　　“激我？”
　　刘义杰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换个方式想，这也是因为你实打实在为我的学习着想，心领了。”
　　他抬手倏地拍了拍唐然的肩膀。
　　“谢谢你在意我，宝贝。”
　　还隔空做了飞吻动作。
　　唐然实在是没眼看，正要动嘴输出点什么，陆矜也突然从后方牵了他的手。
　　语气淡淡道：“走吧，我们去买衣服。”


第45章 （非正文）先生买束花吧
　　昨夜212宿舍四个人去打桌球打到深夜，其间还喝了好几罐啤酒，陆矜也见劝人也劝不住，便很自觉地充当四个人中唯一清醒的那个。
　　苏望打到中途被姐姐喊了回去，他走后苏杳觉得自己在这边越发像盏电灯泡，便也意兴阑珊，姗姗离去。
　　“啊，怎么都走了？”
　　被酒精麻痹大脑的唐然突然丢了手里的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软塌上，视线盯着桌上的残局，一脸闷闷不乐。
　　“不开心？”
　　陆矜也蹲下与他平视，将他的脑袋揉在自己肩膀，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陆矜也？”
　　“嗯。”
　　“再过半小时就是元宵节了。”
　　“嗯。”
　　“你来找我过吧。”
　　“好。”
　　说过这句话，唐然便闭了眼再不理身边事，大抵是彻底醉迷糊了。
　　陆矜也跑去前台结了账，又飞快回来这边将人背了去。
　　一路上人声鼎沸，下车后离住的地方还有段脚程，陆矜也小心将人从后座捞起来，继续背着往前走。
　　经过拐角时突然从对面路跑过来一个小男孩，约摸十岁的样子。
　　他有些社牛，直接就来扯了下陆矜也的袖子。
　　动作轻缓，挺有礼貌的。
　　“大哥哥大哥哥，马上元宵节了，你需要买花送给心上人吗？”
　　说罢他机灵地瞅了眼背上背的唐然，“我觉得你可以买束送给背上这个漂亮哥哥，等他睡醒了一定会喜欢的。”
　　小孩子越讲越激动，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陆矜也俯身示意他小声点，又问道：
　　“那你背篓里还有什么花？”
　　“嗯…，太晚了，只剩粉玫瑰还有茉莉白玫瑰了，哥哥可要买？”
　　“包一束茉莉白玫瑰吧。”
　　小男孩喜笑颜开，“谢谢老板，祝你心想事成，还有，元宵节快乐。”
　　陆矜也浅笑回应他，“你也是。”
　　那束花陆矜也还没手拿，后来他想了个办法，让小孩哥给他用丝带系在了唐然背上。
　　新鲜花卉带着馨香，唐然梦里也渐渐抬了嘴角，他向前抓到了陆矜也一只耳朵，喃喃低语道：“好香啊公主。”
　　“嗯，公主这就把你卖掉去。”
　　“不能卖不能卖，我还要跟陆矜也过元宵节呢。”
　　“你把我卖了他一会儿就找不到我了。”
　　“没关系，他会找到的。”
　　……
　　一路上灯影交错，遥挂一轮明月。
　　两人身影很快淹进楼房的阴影之中，微风拂过，花香四溢。


第46章 对不起
　　等唐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陆矜也捞着手腕，进了电梯。
　　银灰色的电梯门正要合上时，突然撞进来一对情侣。
　　两个人大概是喝了酒，唐然站在他们的对角线处都闻到了浓浓酒气，于是他把眉一皱，眼看着陆矜也递过来一颗糖。
　　还贴心地把糖纸给剥落了。
　　唐然张口咬住，橘子香味瞬时充盈口腔，将周遭充斥的难闻酒味散了个七八分。
　　他刚要跟陆矜也讲话，抬眼瞥到对面两个人突然抱住对方啃了起来。
　　打啵还不够，还带扯衣服的。
　　唐然：？？？！！！
　　陆矜也：……
　　唐然本着非礼勿视的念头，寻思着一楼忍忍吧很快就到了。
　　结果那两位正意乱情迷的情侣应该是仓促中按到了按键区，电梯在中途又开了门。
　　真抓马啊，不想呆了。
　　“哥，我们要不走步梯下去？”
　　陆矜也一怔，点了点头。
　　可陆矜也长腿还没迈出去，突然被一双手拽住了西装下摆，他一回眸，看到了那位女生不知何时同她男朋友分开了，还特地跨了步过来。
　　“有事？”
　　陆矜也原本下楼时心情就一般，现在更是让人猜不透，他垂着眼，睫毛拓下一段阴影，看着眼前这位女生。
　　她突然松了手，抱了陆矜也的胳膊。
　　“嗯，老公，你怎么走了，来啊。”
　　“继续嘛。”
　　闻言唐然脸色一青，赶紧将陆矜也的胳膊从那女生手里捞回来，他又低头冲角落正伏在广告牌上歇菜的大哥喊话道：“喂，快带走你女朋友，她认错人了。”
　　“没有没有，我没认错。”
　　女生指了指陆矜也，“这个帅的才是我老公。”
　　你老公什么你老公？
　　唐然还要再回嘴，陆矜也笑了笑，伸手搭上他的腕，低声道：“不纠缠了，快走吧。”
　　“哦。”
　　“还有两节楼梯，能抱吗？”
　　这个商场地处偏僻，天暗了更没什么人。
　　唐然暗暗蜷了下手指，冲他抬头，“可以，谢谢。”
　　“不必谢。”
　　终于到楼下时装区，陆矜也搀扶着唐然下地走着，见人分神，他侧目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穿什么好看，后来发现你好像穿什么都可以。”
　　陆矜也被他逗笑，“我猜了半天都没猜中，原来你竟是在夸我。”
　　“哦，那你平白无故猜我心思干嘛？”
　　讲完这句，唐然突然匍匐身体，顺带将陆矜也脑袋也往下压了压。
　　“干什么？”
　　陆矜也轻喘一声，忽然在货架间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胡主任。
　　“看到了吧，胡主任，身旁还有一位小帅哥。”
　　陆矜也皱眉，斟酌着他那句小帅哥。
　　“他儿子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吧。”
　　唐然歪歪脑袋，开口道：“要比我们大一岁，我听苏望说胡主任的儿子一直是在国外念书。”
　　“emm…他看起来不像爸爸，应该是长得更像妈妈。”
　　唐然适才收回视线，看到陆矜也向自己伸出了手，“别看了吧，去买衣服？”
　　“再看一会儿嘛，我有点好奇。”
　　陆矜也嘴角瞬间绷紧，“你就对他儿子这么感兴趣？”
　　唐然咋舌，“我是好奇胡主任。 ”
　　两人打了一会儿嘴仗，等再站起身时，已经找不到盯的目标对象了。
　　“人呢？”
　　“才一会儿功夫。”
　　瞬间唐然觉得自己背后“嗖嗖”有点凉，半回头就看到了胡一筒跟他儿子正站在自己侧后方。
　　“主任好。”
　　好学生陆矜也率先打了招呼，打完后又看了唐然一眼，唐然也道：“主任好。”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了。”
　　唐然拽了拽发皱的领口，回复道：“隐私啊主任，这可是校外。”
　　胡一筒脸色瞬间变白，他将视线放在陆矜也身上。
　　“你来说。”
　　陆矜也神色如常，“主任，我们没说什么，来买衣服的。”
　　胡一筒不再纠结什么，将手指了指自己身旁，“这是我儿子胡茜杨。”
　　胡茜杨方才一直都很安静，现在才朝唐然伸了伸手，“你好。”
　　唐然握住他的手，“你好。”
　　相握后，胡茜杨又把手伸向陆矜也，两人也握了下手。
　　一个交朋友的仪式感。
　　胡一筒在一旁笑的美滋滋的，尤其夸赞了陆矜也一下。
　　“小杨啊，这位是我在学校里很看重的学生，成绩好，品格好，当干部做事也做的好。”
　　见几人还要长谈，唐然赶紧过来插了一嘴，“主任，我们一会儿还有事，要先走了。”
　　“陆矜也。”
　　“嗯。”
　　看着两人的身影，胡茜杨指着唐然问，“爸，那这位呢，你看起来不太喜欢人家。”
　　“他啊，不太听话，成绩也不行，还喜欢意气用事，喜欢打架，你说说，哪个年级主任会喜欢这样的学生。”
　　“其实我觉得，他还可以吧。”
　　“老爸你等我一下。”
　　唐然脚没好利索，两人走的比较慢，胡茜杨几步就追上了。
　　刚唐然给陆矜也挑了件衣服，他正在试衣间试，刚回眸就看到了跑过来的胡茜杨。
　　“还有事吗？”
　　“嗯。”
　　胡茜杨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么？”
　　“啊？”
　　事情是唐然没想到的展开，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正要动手去摸手机，他才想起自己西装外套被陆矜也放进纸袋还拿进试衣间了。
　　“那个——”
　　“唐然。”
　　听到陆矜也在叫，唐然赶紧跑过去。
　　“你的脚，我扶”
　　“不用了，谢谢。我能自己走。”
　　陆矜也见他跑过来也紧了步子，“好看吗，这件风衣？”
　　“好看，可以买。”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哦，我那个西装外套呢，手机还在里面。”
　　“在这等着，我去拿。”
　　“好。”
　　胡茜杨跟了过来，同唐然一起坐在了软塌上，“你们俩看起来关系很好，是从小就认识吗？”
　　“认识了一个多月吧。”
　　唐然也有些感慨，其实也才一个多月，但是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最后在唐然战战兢兢里，胡茜杨加了唐然跟陆矜也两个人的微信，然后把人送走了。
　　刚要松口气，陆矜也猛的一句话让他继续紧张起来。
　　他说：“你不是不加陌生人，女孩子不加，但是男孩子就可以？”
　　“啊？”
　　吃醋了？好像得哄哄。
　　唐然清了清嗓子，抬手替陆矜也理了理本来就很整齐的风衣。
　　“你穿这个很好看，我给你买。”
　　闻言陆矜也脸色更差了。
　　“你还没好好回答我…”
　　唐然低了低头，正要再想对策，结果陆矜也突然笑起来，语气也怪怪的，“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多问。”
　　“你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走吧，去挑你的衣服。”
　　*
　　饭局之上，苏望一眼就看到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对，趁着兄弟之间都在打闹，他凑到唐然身边，试探性开口道：“老大，你们怎么了。”
　　“我好像惹他生气了。”
　　唐然瘪了瘪嘴，“但是我好像哄不好人，所以，现在是个僵局。”
　　“……老大，有些复杂，能详细讲讲？”
　　接下来唐然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苏望讲了一遍，这下轮到苏望发愣了。
　　唐然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啤酒，怼了下苏望的胳膊，“不是，你说话啊。”
　　“搞不懂。”
　　苏望摇了摇头，“我确实搞不懂你们哈。”
　　“白跟你讲了。”
　　唐然继续喝了几大口酒，突然被苏望晃了晃胳膊。
　　“好了，老大我知道了。”
　　说着他凑近了唐然耳朵，压低了声音，“我觉得学霸可能是占有欲强一点吧。”
　　“占有欲？”
　　唐然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也有这种占有欲，彼此彼此吧。
　　“好了，没事了，我们过一会儿就好了。”
　　入座时苏望特地坐在了两个人中间，结果刘义杰吵吵着坐到了唐然旁边，苏望一拍桌子，捞了唐然的手臂。
　　“老大，我们换换。”
　　刘义杰瞬间不开心，“你干嘛啊，我还能吃了他？”
　　“当然，我老大可是嫩白菜。”
　　坐过去后，唐然先是抬手从袋子里拿了罐啤酒，正要拧开盖子却被陆矜也按住手。
　　“你喝太多了。”
　　“还好吧，我酒量还可以。”
　　陆矜也不听，将啤酒拽了过去，“你酒量不行。”
　　“那不喝了。”
　　话音刚落，口袋里手机“嗡嗡”起来，唐然点开屏幕，发现来电人是唐齐深。
　　挂断。
　　“你喜欢吃土豆吗？”唐然忽然问道。
　　“什么。”
　　陆矜也不知道这话怎么就问出来了，但是他立刻点点头。
　　“吃。”
　　“那就好。”
　　唐然勾了勾唇，手往桌子上一摸，把那盘大盘鸡转了过来，哐哐哐给陆矜也夹了很多土豆。
　　“糖醋鱼吃不吃？”
　　“吃。”
　　“好嘞。”
　　“花菜呢？”
　　“宫保鸡丁？”
　　“吃。”
　　“吃。”
　　……
　　一顿操作下来，一桌子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这边，以及陆矜也脸前这个摆满各种食物的盘子。
　　“陆学霸是……手不行吗？”
　　旁边一人连忙给自己队友捂嘴，“说什么话，人刚开始自己吃的好好的。”
　　“那他们这是？”
　　“你管人家，人家的小情趣你不懂。”


第47章 多冒昧啊
　　翌日一早，清风徐来。
　　唐然照例坐在陆矜也的单车后座，带了几回人后，他的车技显然进步不少。
　　唐然回去那会儿没带书包，所以书本作业等东西都还是装在学霸的书包里，唐然在后座上一手抱着沉甸甸的书包，一手扯着陆矜也的腰，开学综合症在此时达到顶峰。
　　“卧槽老渣男。”
　　这话说的是他爹唐齐深，闻言陆矜也怔了怔，渐渐把车子慢了下来。
　　唐然倒是坐不住了，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别停，不用，快开快开。”
　　“你爸？”
　　“嗯，不想见。”
　　“好。”
　　这番周折下，唐齐深必然是注意到了那边花园处的两个人，中间刘成跟他嘱咐过说儿子大了不必一直手揪着。
　　但是他这人天生爱操心，自己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工作不忙时自然是要记挂的。
　　而且唐然这脾气…总是跟他不对付，再不管教的话等成年了翅膀硬了飞了那还得了。
　　“陆矜也快骑。”
　　“好。”
　　自行车载了两个腿长的小伙子自然飙的有些吃力，没几下便被唐齐深开车堵在了一条小巷。
　　小巷有颗石头，坐了一堆老年人，此时都在探着头往这边看，看的唐然心里直冒火。
　　他拽了陆矜也的袖子，“我们走。”
　　“等等。”
　　唐齐深打开车门，朝唐然开口道：“人多眼杂，先上车，家里有点事情。”
　　“那不是我家，我没有兴趣。”
　　唐齐深面色一凛，迈了步子就过来拽人，“先听话，小然。”
　　他抬眼看了一眼陆矜也，还有附近不时投过来看热闹眼神的群众，低声道：“上车说，几分钟就好，别让外人看笑话。”
　　唐然当然不情愿，所以他被唐齐深拽走时陆矜也没有放下手。
　　见唐齐深皱了眉，唐然抽手轻轻拍了拍陆矜也的手背，“等我几分钟，要是我被绑架了记得报警。”
　　陆矜也张了张嘴，说了句“好”。
　　车门被关上，唐然脸色突然沉下来，他侧了侧身，见唐齐深从后座递过来一大袋零食。
　　“不用，我自己会买。”
　　“所以你还有别的事吗？”
　　“有，你还记得小时候经常来家里跟你玩的大你两岁的宋诗媛姐姐吗？”
　　“嗯，记得。”
　　怎么不记得，每次两家聚餐总要提那么一嘴“娃娃亲”，听的唐然每次都闷闷不乐，不过好在诗媛姐姐性格好，待他就如自己亲弟弟一般，所以少时他跟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后来各自长大，读了不同的学校，再加上男女有别，渐渐就疏远了许多。
　　见唐然心态平稳，唐齐深继续道：“下周日人家办成人礼，邀请函送到家里了，你不去不太好。”
　　“我跟你宋叔叔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
　　说着话唐齐深把那封邀请函递了过去，唐然伸手接住。
　　“知道了，我会去的，放心。”
　　“还有别的事吗？”
　　“有，”唐齐深松了松领带，背靠软垫，“以后不要一直挂爸爸电话了吧。”
　　唐然当即就拉开了车门，回道：“看我心情。”
　　*
　　秋意渐深，天空时不时掠过成群的飞鸟，一高大门口站了一排人，照例检查返校学生仪容仪表。
　　不过今日里面还站了一位稀客，七班班主任刘志。
　　“喂，你老班。”
　　陆矜也投过去视线，“嗯”了声。
　　“他今天手里还拿了花冠和红色证书，不会是给你颁奖的吧。”
　　唐然越想越觉得离谱。
　　大门口，这样张扬地颁奖也太尴尬了吧。
　　陆矜也的成绩，谁人不知。
　　“我们走另一边，躲躲？”
　　也不一定是给我的。
　　陆矜也这般想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衣袖刚刚擦过校门，只听刘志突然大声喊了声，“唐然，停下。”
　　一时间校门内外同学都看着这边，唐然把陆矜也向旁边推了推，躲在他身后闷声道：“快把你们老班带走，我是八班的，他喊我干嘛。”
　　“唐然同学，恭喜恭喜啊。”
　　这语调在唐然听着不亚于见证灰太狼烹煮懒羊羊，痞老板偷走蟹老板秘方…
　　“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刚刚面壁回来还有老师亲自接待回校的待遇？
　　周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觉得刘志一定是故意的。
　　“想不想知道自己月考数学多少分。”
　　刘志眼里放着光，他动手摇着唐然的肩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150分？”
　　唐然随口一猜，被刘志一口否认。
　　“你还直接猜个满分，能不能现实一点？”
　　“没兴趣，随便考的。”
　　“您开心就好。”
　　刘志对他的言语并不在意，只是轻轻把手里的花冠戴在了他的头顶，随即把眉一皱。
　　“你烫头发？”
　　“没有，一次性的，过几天就直了。”
　　“哦，过几天直不了你等着处分吧。”
　　后来他又展开眉，笑吟吟地说道：“你数学考了整整100分，可高兴死我了。”
　　闻言陆矜也暗暗笑了下，又把视线放回去。
　　只听唐然咬牙切齿道：“老师，您一定要用这样的形式表扬我吗？”
　　“额……你不喜欢？”
　　还用问吗？
　　“那老师下次准备得更隆重一点，只要你继续努力，什么大场面都有，啊。”
　　“大可不必老师。”
　　我的水平一百分可能顶破天了。
　　唐然一把扯下头顶的花冠，抢过来那个红色证书，哂笑道：“刘老师，还有作业没写，先走一步。”
　　两人没往校园里走几步，陆矜也就被体育班长叫住了，“学霸，这边。”
　　他几步跑过来，看着陆矜也怀里的花冠跟进步证书纳闷。
　　进步…回回考第一怎么进步啊？
　　“这是…？”
　　“没什么。”
　　陆矜也淡淡笑了声，把东西揣回手肘，“什么事，子龙。”
　　赵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上周末我不是在班里动员大家参加秋季运动会嘛，可是咱们班…你也知道，一个个的恨不得扎进书本卷子里一呆就是一天，来报名的人少之又少，我特别发愁。”
　　“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想参加的项目，目前很多都可以报的，我觉得你来打头，一定有很多同学过来响应的。”
　　两个人说着话，唐然捏了口袋里的钥匙扣出着神……
　　都是同样的老师，七班同学为什么都这么爱学习啊，这要是搁我们八班，恨不得天天上体育课。
　　“我答应你。”陆矜也轻声说道，“不过具体报什么项目，容我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啊啊啊谢谢学霸，你就是我的神。”
　　“客气了。”
　　得到救星的支持，赵云回去的路都走的轻快许多。
　　唐然望着他的背影向身侧人问道：“子龙，名字好生，你们班有这号人物？”
　　有点明知故问，但唐然上课时闲了没事总爱翻花名册看，这个叫“子龙”的，属实是没看到过。
　　“他叫赵云。”
　　“啊……哈哈哈哈哈，你可真逗。”
　　“外号不知道是谁起的，我们班都这么叫。”陆矜也认真解释道。
　　回了班，一堆人簇拥着唐然，陆矜也本想把人送回座位，但是八班同学过于热情，也就不必他多此一举了。
　　“谢谢谢谢，不用管我了，我的脚好多了。”
　　谈灵在人群的前方，手里捏了个笔记本，“那个，一周不见，老师讲课的节奏很快，我借你笔记吧，各科都集中在这一个本上了，比较方便。”
　　“咦——”
　　八班同学惯会起哄，谈灵脸颊一下就红了。
　　唐然本想说不用，毕竟陆矜也已经把重难点给他讲了个大差不差，但是之前拒绝过人家一回，这下这么多人看着，不好拂了人家女孩子面子。
　　他点了点头，把本子拿过来。
　　“谢谢你。”
　　“不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哎，门口学霸诶。”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扭过头去看。
　　陆矜也单手掂了书包，一只脚跨进了班门。
　　他眉眼是偏冷峻的，微微垂着眸，顺着投进来的阳光同人群中的唐然两相对视，突然苏望也抱了书包从八班门口探了头。
　　他往右看了看陆矜也，又往班里看了看唐然，顺带打量了一下附近同学们。
　　“不是，你俩搁这演偶像剧呢？”
　　陆矜也摇了摇头，把书包拉链拉开。
　　唐然已经走了过去，伸手开始捧自己的书本跟作业。
　　“一本两本……一张两张……”
　　“好了，齐了。”
　　陆矜也又开口问，“那花冠还有证书。”
　　唐然摇头如捣蒜，“不要了，受不起，你不用拿给我了。”
　　陆矜也点了点头，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你…是不是不需要了？”
　　唐然继续向他伸出了手，“当然要，我习惯了看你的。”
　　“用完还你，谢了。”
　　“没关系，你慢慢看，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
　　两人在门口说了好一阵，声音如蚊蚁，但是八班人惯会脑补，已经低声聊起来了。
　　“不是，为什么唐然的作业在陆矜也那儿啊。谁知道内情，出来讲讲。”
　　“害，你不知道吗，当时放假那天下午，学霸突然来了八班，在唐然书兜里翻了好一会儿，肯定是给他带作业了。”
　　“啧啧，难得。唐然可不像是会认真写作业的人。”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数学这次考了一百呢，有全市第一亲自一对一补课，有进步还不是张手就来？”
　　“啊……羡慕，我也想有这么好看温柔又学习好的一对一私教。”
　　“那也好办。”
　　“怎么说？”
　　“有钱就行。”
　　……
　　这些话被谈灵听进耳朵里，她抿了下嘴，“原来他说的已经找到了好老师，是说的陆矜也啊。”


第48章 别人送的晴天娃娃
　　下节体育课，八班同学早早就跑去了操场，只有苏望还薅着唐然的胳膊，久久不愿离去。
　　“哎呀老大你去吧，我背你下楼。”
　　“我才不信，你都没我高呢，别把我的人生断送在…”
　　“嘘嘘嘘…”
　　苏望蹙了眉头，“你总爱乱说话，这样不好。”
　　“那怎么办，我跑去七班喊学霸背你下去？”
　　每次把陆矜也搬出来时唐然的表现总是很好玩，苏望最近老爱这样逗他。
　　“别了吧，怪莫名其妙的。而且我已经喊苏杳帮我请假了。”
　　感觉自己好像非他不可一样，不要不要。
　　没成想说陆矜也陆矜也到。
　　他俯身凑近了两人桌前的那个玻璃，伸手敲了下，一脸严肃状。
　　唐然扭过去把窗户打开，“有事找我？”
　　“嗯，关于那天在餐厅伤害你的人，有线索了。”
　　“什么？啊啊啊啊—”
　　他猛地一用力，牵扯到了之前脚上的扭伤，顿时脸紧巴巴皱成一团，苏望赶紧把人扶了出去。
　　“找到人了？”苏望问。
　　“主任跟我说是找到一个人，具体是不是那人还得唐然过去看看。”
　　“好家伙，一高办事真够慢的。”
　　“我也要去。”
　　“你别去了。”
　　唐然冲他笑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没人帮你请假，现在差不多已经在点名了，体育课无故迟到罚跑…”
　　“多少圈来着？”
　　唐然佯装糊涂偏身过去问陆矜也。
　　苏望赶紧跨了步跑，边跑边回头道：“学霸，那就交给你了，要是真是那个龟孙干的你一定替我刮他几个大嘴巴子，给我老大出出气昂！”
　　陆矜也一句“好”散进风里。
　　他冲唐然眨巴下眼睛，“下楼？”
　　唐然抬高了自己的一只手，“你扶我下去就好。辛苦了，学霸。”
　　陆矜也抬眼看了他一瞬，忽地伸手把他的手往下拉，使劲攥住了手腕那块皮肤。
　　“这样行吗？”
　　“我试试吧。”
　　陆矜也手好凉。
　　唐然本想扶一下扶手帮陆矜也缓解一下手臂上的压力，但是他伸手抹了下，发现栏杆扶手有一层灰。
　　……
　　陆矜也笑出声，用空的那只手从口袋取出一张手帕纸，按在了唐然手心。
　　“你不用这样，我没觉得累。”
　　*
　　校园里一切照旧，陆矜也带了人往行政楼前的小道拐角处集合，两人远远便看到那边目的地聚了一小堆人。
　　唐然那件事，学校为了避免引起恐慌，便没有公开通报情况，再加上那人足够熟练食堂的监控死角，所以找出这个所谓的“嫌疑人”颇费了一番功夫。
　　到了这边，唐然松开陆矜也的手，几步靠过去，几分钟后，他心里做出了决定。
　　“主任，不是他。”
　　“是我是我，都是我干的。”
　　那男人忽然蹲下身体抱住了唐然的大腿，“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钱啊，没钱的话谁能活啊，我家里还有个老妈，有两个儿子，我不能没钱，你知不知道，啊你知”
　　这人话说了一半，陆矜也硬生生将人从唐然身上扯下来，还不忘弯腰替他揉了揉被扯皱的校服下摆。
　　他回眸看到几个主任领导在跟那人问话，便放了心把心思放在唐然这里。
　　那个男人，太奇怪了。
　　“没吓到吧。嗯？”
　　“没，他好像精神上有些问题，应该送去医院看一看。”
　　“我不看，我没钱我死了才好呢哈哈哈哈。”
　　“不对，”他突然开始扯自己头发，“不对，我不能死，我还有老有小，我得活着。”
　　他将混浊的视线又放回了唐然身上，陆矜也一把挡在他身前，只听那人说道：“等着瞧吧，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些有钱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哈哈哈哈……”
　　“走走走，保安，先把人带去询问室。”
　　“好的主任。”
　　几人远去，唐然望着他们背影许久无话，胡一筒慢慢搭了手在他肩膀。
　　“啊，主任，你吓我一跳。”
　　“没事吧，孩子。”
　　“没事，他好像真的挺崩溃的，但是我不知道缘由，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过来给那个人背锅。”
　　或许他们背后是有组织的。
　　“背锅……”
　　胡一筒念着这两个字，开口询问道：“你确定这个男的跟当时袭击你的不是同一个人？”
　　“嗯，”唐然点点头，“那个人的身材明显比这个人好，声音还有身上的气味…都不同，我敢肯定不是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
　　胡一筒将手边的人散了散，冲唐然跟陆矜也叮嘱道：“唐然这个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老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为了学校还有我自己，我都不会把消息往外传的。”
　　“嗯，放宽心，学校对这件事一定会负责到底，这几天监控设备也差不多到齐了，到时候往各个死角里一装，保证能护好你的人身安全。”
　　“还顺带震慑震慑那些喜欢翻墙外出的同学，以后学生处和纪检部一查一个准。”
　　喜欢翻墙外出的唐然
　　“？！……”
　　“老师，我觉得监控的事情可以再想想的。”
　　胡一筒朝他摆了摆手，“不必心疼钱哈，咱们学校富得很，副校长也同意了这个项目的，你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放一百个心吧。”
　　说罢他又皱了皱眉，“对了，你家长那边…”
　　“不用跟我爸结合的。”唐然掏出标签给胡一筒写了一串数字，是刘成叔叔的电话号码。“您直接跟刘叔谈事就好。”
　　回去路上，唐然弯唇跟陆矜也打趣道：“哎呀，怎么办，以后都不好跳墙了。”
　　陆矜也神色依旧凝重，“那个人说的那些话，你听了不会心里不开心？”
　　“当然不会，我这人特别能看开，绝不会为了一些不值当的事情内耗自己。”
　　“我只为了我在乎的人伤心伤神，明白吗？”
　　陆矜也别开他直勾勾的视线，不由赞许道：“这样挺好的。”
　　*
　　眨眼又是礼拜五，一高这周调休，只放一天假，天蒙蒙亮时，乌云黑压压已经连了一大片。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暴雨，唐然不喜欢下雨天，因为妈妈就是在一个雨夜离世的，连带着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一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狠心的都鲜少来他梦里。
　　“老大，我叫的车到了。一会儿你跟学霸一起回啊。”
　　唐然猛地从回忆里抽身，冷风刮过，他微微打了下颤。
　　“嗯，知道了，拜拜。”
　　苏望转身摆了摆手，撑着伞奔进雨地里，雨越下越大，教学楼一楼那层堆了很多人。
　　“唐然，你用我的伞吧，我爸爸会来接我。”
　　唐然抬眼望了望谈灵，摇了摇头，“谢了，不过不用，陆矜也去楼上拿了，我和他一起走。”
　　他这般回话，谈灵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人前脚刚走，苏杳也从不远处溜达着过来，坐在唐然身侧的横椅之上。
　　“你好像不开心。”
　　“嗯，我不喜欢下雨天，有很多不太好的回忆。”
　　苏杳轻轻“嗯”了声，从书包拉链里拿出来一个晴天娃娃，上面的字是“小然”。
　　“小…然，我好像是第一次这样叫你。”
　　“希望你天天开心，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都要开心。”
　　唐然刚要抬手接住，余光中瞥见陆矜也从侧方走了过来，他手里一个不留神差点把人家送的晴天娃娃抖进雨地里。
　　还好没有，他暗暗松了口气，却在苏杳扣住他手腕的那一刻直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苏杳他好端端的摸自己手干什么，这可不是什么直男之间会做的行为。
　　陆矜也明显也看到了唐然眼中的讶异，他缓了步子，视线却紧盯住了那边不敢稍移。
　　“什么意思你这是？”
　　苏杳将手放开，耳根红到不行。
　　“我家里给我报了一个秋季加强班，已经跟老师请好假了，我需要出去训练两个月。”
　　“我会想你的，你也会…想我吗？”
　　唐然：“当然会，我们可是好兄弟，再见面的话，估计就要穿羽绒服了。”
　　苏杳笑了笑，看到了靠过来的陆矜也，急忙同两人一起告了别。
　　“那就之后再见吧。”
　　“拜拜。”
　　“再见。”
　　这时候楼层里堆积的同学已经走了个差不多，只剩下角落绿色电话亭里还有几个同学在里面打着电话，估计不是等人接就是等雨停。
　　“这周你要回家吗？”
　　唐然伸手朝外边捧了一捧雨水，潇洒地洒了出去。
　　陆矜也习惯性捞了他的手，后来想起来他已经可以走路不用扶了，这手便不上不下地卡在这，惹得唐然一阵憋笑。
　　陆矜也垂眼看到唐然书包上放着的正咧嘴笑的晴天娃娃，顿时脸更难看了。
　　“你走开。”
　　话是朝着那个晴天娃娃说的，可这附近只有唐然是个能听懂话的“活人。”
　　“走开？你要它走，还是我走。”
　　“算了，我走吧，反正你回家的路跟我又不顺路。”
　　“等等。”
　　陆矜也从后面叫住他，“我跟你一起。”


第49章 你经常来做按摩？
　　这边唐然还没转过身，手就接住了陆矜也递过来的书包。
　　“拿好，还有你自己的，别淋湿了。”
　　“哦，我知道。”
　　不过陆矜也比唐然更快弯下了腰，那个正咧嘴笑的晴天娃娃突然被他捏了下脸，变了副表情，然后放回了书包，拉上拉链。
　　动作一气呵成。
　　唐然不禁笑道：“刚才还让人家走开呢，这下又化身心软的神了？”
　　陆矜也把书包丢给他，“我一向心软，你才发现？”
　　“啊你干嘛把书包都丢给我啊，小心我一个不给你，看你下周怎么交_”
　　“上来，背你回去。”
　　“你认真的？”
　　“嗯，”陆矜也把伞撑好，从唐然怀里要过来一个书包，背在了自己正面，“让你拿一个，好了吧？”
　　“我没这么”
　　唐然伸手要过去抓那只书包，陆矜也却趁势抓了他的手，回道：“不用了，上来吧，地上有积水，别让脚踝再感染了。”
　　*
　　暴雨倾刷而下，两人才淌出校门，身上的校服差不多都湿了个透。
　　唐然心里有些内疚，“那个，不是我没好好打伞，我尽力了。”
　　他伸手往陆矜也前胸一摸，发觉他的书包也湿了一大片，急忙道：“你书包湿了好多，给我吧，我可以抱怀里。”
　　两人原地匆忙变幻动作间，唐然不小心勾到了陆矜也的手指，他又一个使力把自己的手带到了他的腰际。
　　“拽紧，怕摔了。”
　　唐然刚要答话，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很眼熟，再一定睛，“卧槽老渣男。”
　　话音未落，他口袋的手机突然“嗡嗡”起来，他看得到唐齐深在打电话，应该就是打给自己的。
　　“不接电话么？”
　　唐然把校服外衣一掀，也不顾滴答往下淌着水就罩在了两人头上。
　　“对不住了，一会儿我请你去洗澡按摩。”
　　“我看到我爸了，就在那边。”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别让他发现，拜托了。”
　　“好。”
　　在小路旁，唐然飞速打了辆车，直达一家洗浴中心，在路上才给刘叔发了消息。
　　一路上冷风冷雨灌了个够，进了车才稍稍被暖风给暖了回来。
　　“什么事啊刘叔？”
　　“下这么大，你腿脚又不便，当然来接你啊。”
　　“话说这大门都快关了，你人在哪儿？”
　　“您别管我了，我已经坐车回去了。”
　　“你这小子也不说接个电话。”
　　“路上下着雨呢，这不是得空了才能给您回消息吗？”
　　“成吧，你爸让我跟你说一声，明天人家的成人礼别忘了去。”
　　“嗯，知道了。”
　　把手机锁屏，唐然发觉陆矜也正看着他出神。
　　“干嘛看我，第一天见？”
　　陆矜也指了指门外那家洗浴会所，“你真的要去啊？”
　　唐然“吧嗒”打了个响指，“当然，我又不会蒙你，说到做到的好吧。”
　　“哦，这家还有酒店服务，实在不想回去还可以直接住下，怎么样？”
　　唐然继续往下说道：“哎呀公主，你今晚就别回东山区了吧，天气不好，我怕你路上碰到山崩泥石流啥的…这多可怕啊。”
　　“咳咳…”
　　前座司机似乎是受不了后面两位少爷了，咳嗽之后又鸣了鸣喇叭，“到了啊，趁着现在雨小，快下去吧。”
　　唐然“嗯”了声，拿了书包，又递给前排司机两张红票，“不好意思啊大哥，湿衣服把您座位弄脏了。”
　　大哥眼里瞬间擦了光，将钱双手接住，“谢少爷打赏。”
　　唐然笑着摇头，“我不姓谢，我姓唐。”
　　“得嘞，唐少爷您慢走—”
　　入眼是江城著名的一家洗浴会所，名字虽是洗浴，其实不止有洗浴中心该有的服务，还可以看电影，吃饭，游泳，休息……
　　虽然价格稍贵，但是这家生意一直挺好的，口碑也不错。
　　推开大门，唐然站在大立镜前整理衣服和头发，还顺带扯了陆矜也过来，替他脱掉湿透的校服外套，把头发也抓了抓。
　　“这是这家店的传统么？”
　　陆矜也心里有些奇怪。
　　“不是，这是我的个人传统，今天顺带也捎上你了。”
　　说话间有服务员过来，唐然直接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好的尊贵的vip先生，您的专属房间请跟我来。”
　　服务员帮他们把书包和衣服拿了起来，递了干净的毛巾，两人几下就把身上的雨水擦了干净。
　　拐过走廊，有一间套间大开着门，很快又往外传出些声响。
　　“哎呀哥哥，您再坚持下嘛。”
　　“不行了不行了，太疼了。”
　　“等会儿，门没关，去关门先。”
　　“啊，好。”
　　拖鞋声音袭近，一下同门外站着的三个人撞了视线。
　　那位女生穿着一件豹纹抹胸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熟络地打着招呼，“帅哥，有事？”
　　唐然木讷地摇了摇头，“纯属路过，你们继续。”
　　路上陆矜也低声凑在唐然耳边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做按摩吗？”
　　“也没有经常，闲了想来就来。当初是刘叔推荐给我的，他说这里很不错还帮我办了卡。”
　　闻言陆矜也脸瞬间崩了起来。
　　唐然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刚才她们肯定不是在按摩，至少不是这里的服务。”
　　“是不是啊姐姐。”
　　唐然把前面引路的姐姐拉过来，服务员朝两人笑了笑，“刚才确实不是我们店的服务，应该是情侣两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啊你们还未成年吧，不说了不说了。”
　　“好了，”服务员将门卡递给唐然，“这边就是您的房间，有问题可以在屏幕上进行呼叫，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
　　*
　　窗外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趋势，整个城市渐渐笼罩在磅礴雾气里。
　　苏望在房间洗过澡，正咬着片面包在沙发上打游戏，打了几局不在状态，他便打算给唐然打个电话，没响几声便被接住。
　　“喂，老大，睡了吗？”
　　唐然在房间小屏幕上把两套便服加进购物车，“你说呢，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我无聊，想去找你玩。”
　　“开玩笑，外边下着暴雨呢。”
　　“学霸呢？没听他出声。”
　　“洗澡呢，我俩晚上冻得不轻，一会儿得要碗姜汤去去寒。”
　　“唐然…？唐然。”
　　“啊，我先不跟你说了，陆矜也在里头喊我呢我去看看。”
　　“怎么了公主？”
　　玻璃门本就是磨砂材质，这下被热气腾了满屋，从外边可以看到很多水珠在不住下落。
　　唐然握住把手不敢开门，陆矜也从里面一把推开，热气伴着海盐味沐浴露气味直接扑了唐然满身。
　　他抬眼望着陆矜也湿漉漉的一双眸子，不敢往别处看。
　　“喊我干嘛，帮你擦背？”
　　“不是。”
　　陆矜也将浴室门稍微往回关了关，开口道：“忘记拿浴巾了，帮我拿一下。”
　　“哦，好。”
　　等陆矜也洗过澡出来，唐然已经要过来一壶老姜汤，见人出来赶紧倒了一杯。
　　“快来喝，虽然不好喝，但是身体要紧。”
　　陆矜也抬手擦着头发，问道：“你不喝？”
　　“我喝了一口，不喜欢。”
　　“不是说身体要紧？”
　　“那句话的对象是你，不是我，我不要将就。”
　　话刚说完，陆矜也抬了腿就要走，“我记得拐角有个小厨房。”
　　“不用。”
　　唐然猛拽了他的手，“我喝。”
　　“啊好烫。”
　　水晶桌上有一滩水痕，陆矜也本想拿湿巾纸给唐然擦手，脚下一个没注意踩到了他的浴袍，结果就是两个人跌跌撞撞一同摔在了软垫上。
　　唐然更尴尬，因为陆矜也那一踩他的浴袍散开了大片，滑腻白皙的大片皮肤陡然撞进陆矜也的视野，他赶紧往一旁看去。
　　“对不起。”
　　唐然吸了吸鼻子，把浴巾拢了回去，“你就是故意的，……你对我意图不轨。”
　　“我没有。”
　　“就有就有。”
　　……
　　两人继续坐回来，桌上的姜汤还冒着烟，唐然把杯子满上，擦了擦杯壁，推给了陆矜也。
　　“你喝吧，我不用了。”
　　“不用？”
　　“嗯，我现在全身都热的要命，不信你摸…”
　　“算了”
　　陆矜也抬手朝他额头摸了一把，笑道：“都出汗了，确实不需要喝了。”
　　气氛正好，却被一声“咕噜”声抢了风头。
　　唐然摸了摸自己肚子，催道：“你快喝掉姜汤，我饿了，这里饭很好吃的。”
　　*
　　“这个这个，你以后来一定要吃这个板栗炖鸡，鸡肉特别鲜。”
　　“哦，这个牛肉萝卜汤也好喝，陆矜也你也来一口。”
　　唐然一边跟苏望打着视频电话，一边给陆矜也推荐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把对面的苏望馋到不行。
　　“不行老大，我真的想过去找你了。”
　　“别了吧，这里没你睡的地方了。”
　　“你不是说那床差不多三米宽，怎么就躺不了我了？”
　　“哦，那你来吧。”
　　“算了不去了，我还是就近去楼下点个火锅鸡吃吃吧，拜拜溜～”
　　这边刚挂完电话，唐然突然被陆矜也一把拉进怀里，唐然本着陆矜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只是不适应地眨眨眼。
　　两人目前距离很近，唐然能闻到他身上温暖好闻的气息，却被一句话乱了思绪。
　　陆矜也皱了眉，低声说道：“那边角落，好像一直有人盯着我们。”


第50章 只教你就够了
　　“所以，你抱我干什么？”唐然方才怀里还抱着碗，幸好他技术过关没有洒出来。
　　“感觉那人有点像我爸，算了，估计是眼花了。”
　　陆矜也抬了抬手，帮唐然拿走手里的碗。
　　“别啊，”唐然跟在后面，“去前台问一问试试吧，说不定真是你爸。”
　　“没用的，她们是不会让看记录的，消费者的隐私权。”
　　“切~可是，我有钞能力啊。”
　　*
　　前台窗口，两人少年杵在一侧，头顶的灯绽开璀璨的光，唐然把身体往前一倾，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卡。
　　“真的假的？终身会员也不能看！”
　　“对不起啊，我们店里都是有规定的，不可以泄露客人隐私。”
　　“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陆矜也从后面捏了下他的脖子，“走吧，没关系的。”
　　“哦。”
　　“非常抱歉帅哥，真的不方便透露。”
　　“嗯，知道了。”
　　夜深，雨依旧很大，不时传来几阵隆隆声，唐然抖了下肩膀，很长时间入不了眠。
　　“害怕雷声？”
　　这床比较大，差不多快三米乘三米的样子，两个人也隔的比较远。
　　“一点点吧。”
　　“那你过来点。”
　　“嗯？不要。”
　　唐然把身体侧回去，没多久后又被雷声逼的乖乖靠了过去。
　　“为什么害怕打雷。”
　　“因为妈妈？”
　　“……嗯。”
　　唐然把脸转过去，对着陆矜也，哪怕黑暗里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陆矜也察觉到动静，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陆矜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陆矜也喉头攒动几下，手上的动作没停。
　　“从前有一个少年，他有一个很爱他的爸爸妈妈，从小想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
　　“不过后来他慢慢长大，发现有些事情逐渐不再那么童话，爸爸逐渐忙于工作很少回家，母亲也被病魔缠身，整日要吃很多药片。”
　　“小时候他也没什么朋友，只有邻居家哥哥同他玩，给了他童年一个美好的回忆。”
　　“不过好景不长，那个哥哥后来因为家里的事，变卖了这边的房子和产业，同少年断了联系，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大一些，母亲说自己意外怀了二胎，想问他能不能接受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少年很高兴，因为他觉得有这层亲缘关系在，应该就不会轻易走散了。”
　　“但是……”
　　讲话间隙，有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渗进了枕头里，陆矜也察觉到不对劲，把手臂往后收了收，两人靠得越来越近。
　　“但是那个少年，并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亲人。”
　　“父亲之前不爱回家，他原以为是工作太忙了，没成想是外边有了小三。”
　　“那天雨很大，母亲临产期到了，却不小心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她好奇打开，看到上面存了很多她不能接受的图片，视频，音频…”
　　“她本身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哮喘，等到家里阿姨发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一尸两命。”
　　“你知道。”
　　唐然突然抓了陆矜也的手臂，紧接着陆矜也感受到手臂上滚落了热烫的液体，是眼泪。
　　“你知道那天晚上那个少年在哪里吗？”
　　“他在跟着父亲吃肯德基，那个小三也在，还假惺惺送了他一套很贵的玩具。”
　　“他也是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人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真的在乎，家里时时刻刻都会安排人把生病又怀着孕的妻子照顾的好好的。”
　　“他当时那般行径，无异于谋杀。”
　　当时他父亲碌碌无为，母亲林媛是林氏集团的独女，当年她父母二人在去伯尔的路上遭遇飞机失事，一时林氏遭遇重大危机，好在林媛能力强有魄力，才力挽狂澜，将公司推向新的高度。
　　现在想来，他母亲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看错了人，爱错了人，更因为生病把公司权力也交付过去，可赤忱真心不一定换得真心。
　　“陆矜也。”
　　唐然冷不丁唤了他一声。
　　“嗯，我在听。”
　　“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睡同一张床的人？”
　　“是。”
　　“那，我是不是你第一个深交的朋友？”
　　“是。”
　　“那你…喜不喜欢，跟我做朋友？”
　　“喜欢。”
　　唐然倏地把头埋过去，手臂拢紧了陆矜也的腰背，两人各自盖的被子早已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闷声道：“你知道吗，我跟苏望一起睡的次数都没有跟你一起的多。”
　　“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
　　“你就是个妖精。”
　　陆矜也轻声笑了下，又听他断断续续道：“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我。”
　　他好像是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却还是紧紧攥了陆矜也的两根手指，“这话我跟苏望也说过，他都好好坚持了快十年了。你呢，你答不答应啊？”
　　陆矜也把被攥的那只手举了起来，轻轻放在嘴边，在他手背浅浅落下一个吻，还是隔着自己手指的那种。
　　梦里唐然皱了皱眉，又好似哼哼笑了下，不过具体是什么意思，大概谁也不会知道。
　　一夜雨倾盆，一夜无梦。
　　*
　　清晨，还是下着蒙蒙雨，空气一片清新。街道旁的店铺里，有人早早起来便开始忙碌，新的一天开始。
　　唐然被嗓子里的痛感给弄醒，睁眼时往旁边一摸，人呢？
　　“咳…陆矜…啊？”
　　“我的嗓子。”
　　草，昨晚上吃的饭里是不是有毒啊，都把自己毒哑了，还没征没兆的。
　　不行，他得赶紧找到陆矜也。
　　还没从床上坐起来，陆矜也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额角头发湿了一片，他刚刚洗漱过，还穿上了昨晚自己在购物车里选的便服。
　　是黑白拼接的新中式小v领套装，但是穿上不显性感，他还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一人一件，省的再挑了。
　　“早。”
　　陆矜也放下毛巾，指了指他肿胀的眼睛，“敷一下眼睛吧。”
　　唐然没吭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
　　“嗓子疼？”
　　唐然点点头。
　　“疼到不能说话了？”
　　唐然继续点了头。
　　“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别走。”
　　唐然用不太敞亮的声音喊住他，把人拽到了房间的小屏幕上，然后抬手戳了戳小屏幕。
　　<敲敲>
　　这里买。
　　“好。”
　　两人杵在小屏幕前，满脸严肃，唐然一步步看着陆矜也在界面点了药品，然后很多图片加载出来，他思考片刻，买下了瓶风油精，一盒感冒胶囊还有消炎药。
　　速度很快，上面写着十分钟左右送货上门。
　　“很快药就来了，先忍忍吧。”
　　说完话，陆矜也转身去接了杯水，然后放了几大勺盐。
　　“不是，你要咸死我？”
　　唐然很震惊。
　　“不是，让你漱口。”
　　“哦，还有小偏方啊。”
　　唐然前脚刚走，后脚门就响了。
　　陆矜也急忙过去开门，“谢谢。”
　　“祝早日康复。”
　　漱完口后，唐然觉得嘴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好像真的减轻了一点症状。
　　出了卫生间门，他远远就看到陆矜也坐在小茶几前面发呆。
　　“先吃饭吧，吃过饭再吃药。”
　　“嗯，”唐然点点头。
　　“这次保证只喝淡淡的粥，不能吃甜的辣的重油重盐的。”
　　唐然继续点点头。
　　……
　　一向重口味的唐然在吃了一顿无甚滋味的早餐后，一脸忧愁地回了房门。
　　反正闲的没事做，他就开始拆刚才送来的快递。
　　陆矜也掀开窗帘坐在高脚凳上，正拿了英语课本背单词，他本想带着唐然一起，唐然以自己暂时性“哑巴”回绝了。
　　“风油精，感冒药……这是什么？”
　　盒盒罐罐的东西被他募地抖了一桌子，瞬间他就被几个字眼吸引住目光。
　　<超薄至感三合一>
　　<裸感体验，超薄科技>
　　<情侣精油，*房可用>
　　“卧槽。”
　　许是唐然反应过大，没缓过来神时陆矜也已经站在了桌前，垂目打量这堆不知缘何出现的成人用品。
　　“不是我买的。”
　　唐然往后揣了揣手。
　　“大概…”陆矜也摸到小票，看到了最后一句话。
　　^温馨提示：为感谢大客户的惠顾，特为您额外提供了特殊用品，祝您生活愉快。
　　“是他们送的。”
　　“真贴心。”
　　临近午时，唐然准备动身去那边的成人礼，他挺想带着陆矜也一块过去，但是想着到那边会碰到唐齐深，而且那边人他也不认识，一个人怪尴尬的，还是算了。
　　“陆公主。”
　　“嗯？”
　　“我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无聊？”
　　“会。”
　　唐然动手开始撕棒棒糖，然后放进了陆矜也嘴里，继续道：“我也觉得，那我帮你把苏望喊过来吧，正好他说要抄…咳，向你请教一下学习的事。”
　　“嗯，可以。”
　　“对了，”陆矜也几步跟过去，“老师又给我分了几个学生，要我一并带他们学习。”
　　唐然一开始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也是，稳定断层的年级第一可是香饽饽，也不能只给我一个人当私教吧。
　　我这个倒数的凭什么。
　　“我拒绝了。”
　　“啊？”
　　不知是不是陆矜也嘴里嚼着糖的事，唐然觉得他讲话越来越会了。
　　撩拨的他心里直痒痒。
　　“为什么。”
　　“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这样说道。


第51章 我…想你了
　　临近午时，唐然打了辆车去既定酒店。
　　行至半途发现天空出现了几道彩虹，他急忙掏出手机拍了张照。
　　正编辑朋友圈内容时，苏望的电话打了过来。
　　“歪，老大！我跟学霸碰面了。”
　　“你到了吗？”
　　“快了，还在路上。外边出彩虹了，我刚拍了照片。”
　　“哇塞，真的假的，我一会儿吃完这个就去看看。”
　　“吃……？早饭还是午饭啊。”
　　“早午饭，布rua克蓝缺。”
　　唐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是brunch啦。”
　　“害，都一样都一样。”
　　“我想你了老大，一夜不见如隔三秋。”
　　“起开，想我也不耽误你一口一个的。”
　　苏望明显被噎了下，急忙去手边找水喝。
　　“陆矜也呢，他在干嘛。”
　　“哦，我看看啊。”
　　苏望猛地坐起来，往小书桌那边看，“哦，写作业呢。”
　　“你快跟他说，外边有彩虹。”
　　“哦，公主！”
　　苏望几个健步跑了过去，速度快的把陆矜也手边几张卷子都给撞飞了。
　　他尴尬地俯身过去捡，“不好意思哈哈哈哈，老大让我跟你说外边有彩虹。”
　　“嗯，知道了。”
　　陆矜也只是回复了一句这，手上的笔没停，反而摆动得更快了。
　　“诶，我跟他说了他好像没什么反…”
　　话音未落，准确的说是苏望自己嘴停了，因为陆矜也自己披了衣服收拾去了。
　　“望，要不要一起出门。”
　　“当然去。”
　　他转身小声跟唐然报告，“老大，我要跟学霸一起出去看彩虹了，你就自己好好去陪美女玩哈。”
　　“你说什么呢，那是我姐姐！”
　　“怎么了，那也是美女姐姐。”
　　临出门，陆矜也突然偏头问，“什么陪美女？”
　　耳朵还怪好的，苏望不由有些心虚，“咳咳，就是老大去的那个宴会嘛，害，我就说着玩的。”
　　“野花儿哪有家花儿香。”
　　陆矜也继续不解道：“什么家花野花。”
　　“当当当当~”
　　苏望踮了踮脚，在陆矜也面前手舞足蹈灿笑着。
　　“而你，陆公主，才是我们心里最香的——家花儿！”
　　陆矜也抿了下唇，催道：“快走吧，一会儿要看不到了。”
　　*
　　下了车，远远就看到那边有很大的排场，众多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往奔走迎客，外场摆了超多花束气球，还有一个照片墙，贴上了宋诗媛从小到大的照片…
　　上空还盘旋着无人机进行拍摄。
　　路过不乏有路人驻足围观的，有几位居然也被服务生给请了去，美其名曰：“大喜的日子，来者皆是客。”
　　这样一来，外场更加热闹了。
　　宋叔叔一向讲究仪式感，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刚感叹完，这边已经有礼仪姐姐过来问话了，“啊，您是唐然少爷吧。”
　　“是。”
　　“终于等到您来了，这边请。”
　　“不去宴会厅吗？”唐然有些惊讶。
　　“说是要给您换一套衣服，具体您去了就知道了。”
　　“什么啊，我自己这身不得体吗？”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不想为难打工人，便也跟着去了。
　　路上走着，他开始给刘叔通电话。
　　“喂刘叔。”
　　“小然到了？”
　　“嗯，我带了花和礼物，已经送过去了。不过这边有人要带我换什么衣服，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还是让你换了？”
　　刘成声音突然有些波动，唐然这下觉得更不对劲了。
　　“怎么了吗？”
　　“你别换啊，小然，我这就去楼下找你。”
　　“抱歉，我在这边等一下我叔叔。”
　　礼仪小姐点头答应。
　　“刘叔，这边。”
　　刘成叔叔下楼很快，唐然都有些意外。
　　只见他朝礼仪小姐笑了笑，“抱歉，我们家公子不用去换衣服了，要是有人问，你就说一个叫刘成的说的。”
　　接着他从钱包里拿了几张钞票递过去，“麻烦了。”
　　“好，谢谢您。”
　　“不客气。”
　　电梯间，唐然幽幽开了口，“刘叔，那衣服，不会跟宋姐姐今天穿的配套吧。”
　　刘成一愣，“果然逃不过你。”
　　“我是没想到我还没成年我爸就把我算计上了，不过…也不在意料之外，反正他这个人”
　　“小然。”
　　“我就知道，每次我说他坏话你都不爱听。也是，他对你而言确实算个好老板。”
　　“小然，你爸爸没你想的。”
　　“怎么，是他没出轨，还是没间接害死我妈啊。”
　　“就凭他真的跟原欣结婚，就足以证明他这个人坏透了。”
　　话落，唐齐深突然进入视线，唐然嫌恶地闭了闭眼，冲刘成道：“刘叔，我先去找宋姐姐。”
　　“小然。”
　　过肩时唐齐深喊了唐然一声，唐然当没看见，径自抬了步子走了。
　　“孩子大了，越来越不懂事了。”
　　……
　　宋诗媛身穿一袭白色长裙，配饰多为珍珠，低调也不失身份，蓝紫色长发垂坠而下，掩住了光洁的后背。
　　“哎，不用低头，王冠会掉。”
　　“你又拿我取笑。”
　　宋诗媛对着镜子扶了下头上的王冠，看到他的着装后有些吃惊，不过没怎么表现出来。
　　“好久不见啊诗媛姐姐。”
　　“你长高了很多小然。”
　　“那是当然，我是男生。”
　　“哎，怎么样，年满十八了，你可有偷偷谈恋爱？”
　　唐然戳了戳她的胳膊，一脸好奇。
　　这个动作他小时候也经常做，他可以用这个来拉近关系。
　　宋诗媛闻言怔了怔，随后说道：“我哪里能轻易跟别人谈恋爱，不就等着你呢么。”
　　唐然把悬空的手臂放下，朝脚底看了下，“姐，你别也拿我开玩笑。”
　　“嗯，知道了。”宋诗媛尴尬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姐说着玩的，爸妈他们经常这么说，你不开心的话，姐以后不说了。”
　　*
　　一顿寻常饭局过后，礼台上开始了各种节目，除了请了众多演员外，最主要的是宋诗媛的个人秀，一些舞蹈，话剧出演，还有钢琴独奏，古筝演奏等…
　　台下最捧场的莫过于亲友团那些，唐然处于其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然喝酒吗？这次要不跟叔叔拼拼酒量。”
　　“别了吧，小然还没成年，担待啊。”
　　……
　　“好烦啊，想回去找陆矜也苏望玩。”
　　“叮咚叮咚叮咚”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好几下，唐然划开手机，看到是陆矜也的消息。
　　【Lu：什么时候吃完，快一下午过去了。】
　　【Lu：看我们拍的彩虹（图片）（图片）（图片）】
　　【热烈大盘鸡：怎么这么着急，是不是想我了？】
　　【Lu：（对方正在输入）】
　　把方才编辑的话给删掉——
　　【Lu：没有，就是问问。】
　　【热烈大盘鸡：哦，那我不回去了，你们俩自己玩吧。】
　　【Lu：不能不回。】
　　【热烈大盘鸡：哦？为什么，细讲—】
　　【Lu：你还有作业没写，苏望一下午写完了。】
　　我去，不信，他一定是抄完了！
　　唐然继续回着消息。
　　【热烈大盘鸡：我就不写，作业有什么好写的，不如我在外边玩，那才叫潇洒自在。】
　　【Lu：听话（狗狗乖乖.jpg）】
　　【热烈大盘鸡：那…讲点好听的？】
　　【Lu：快点快点~（发怒）（发怒）】
　　【Lu：（想你了.jpg）】
　　【热烈大盘鸡：就这？】
　　【Lu：你还要如何？（扶额摇头.jpg）】
　　【热烈大盘鸡：发个语音过来，说“我想你了”。】
　　……
　　【Lu：（对方正在输入）】
　　陆矜也你好慢。
　　唐然正要再发点什么催催，突然从聊天界面蹦出来一条红点消息，三秒钟的语音。
　　他手抖了下，找个角落地方点了播放。
　　【Lu：我…想你了。】
　　唐然正要偷笑，结果又蹦出来一条五秒的消息。
　　他点了播放。
　　【Lu：你的作业也很想你。】
　　【热烈大盘鸡：你赢了。我现在特别想回去了，回去揍你。】
　　【Lu：（无辜）（危险）（宝宝坐）】
　　“小然，过去跟你宋姐姐跳一下舞，开个场就好。”
　　唐齐深从他那桌特意跑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给唐然说着话。
　　“老狐狸。”唐然心里暗暗腹诽道。
　　“就是啊，小然马上也是大孩子了，两人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啊。”
　　场下不知谁爱看热闹说了这句话，惹了更多人附和，唐然的脸一下就黑了。
　　真是一个个的祖宗，我欠你们钱吗，天天盯着我不放。
　　“我不会跳。”
　　“你瞎说。”
　　唐齐深当然知道他会不会，眼神示意他乖乖听话别让自己丢了面子。
　　可唐然才不会管他。
　　他径直往台上走了。
　　临近齐杨面前，他凑耳旁说了什么。
　　齐杨是宋诗媛的表弟，跟唐然一般大，小时候他们几个人玩过，虽然不太熟，但是好歹也算有交情。
　　“齐哥，上去请你姐姐跳一支舞。”
　　“啊不好吧，不是让你吗？”
　　“我刘叔手底下新开了几家不错的台球厅，有几家离你学校很近的，怎么样，给你办几张终身vip卡？”
　　齐杨点了点头，“行啊，够大方！哥顶了。”
　　唐然弯唇不羁一笑，冲小朋友区的“奥特曼”人形模特走了过去。
　　他敲了敲“奥特曼”的头，问了句，“哈喽，皮下男生女生？”
　　“男的。”
　　“哦，那正好。”
　　唐然拍了拍他的肚皮，“老哥，配合一下，跟我跳个舞。”


第52章 方寸大乱
　　这场成人礼从半上午开始，一直到天边卷上墨色才结束。
　　唐然累到不行，不止身体累，心也很累，好不容易现在不用看到唐齐深了，他心情才慢慢好起来。
　　“哧溜……”
　　脚下刚踢飞一枚石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然弟弟，蹭一辆车吧。”
　　唐然往后侧了侧身，“齐哥？放心，答应你的事我绝对办到。”
　　“你当然要办到，”齐杨很自觉地拉开唐然打的车，跟他一道坐到了后面。
　　他继续道：“哎，你不知道我被我爸训的有多惨。他说我强出头，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但是吧…嘿嘿，我爸不懂，我这叫为兄弟两肋插刀，能上就上。”
　　唐然将视线放到窗外，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你是为了打桌球吧。”
　　齐杨一愣，“会不会点人情世故啊唐少爷。”
　　唐然没接话，朝他看了一眼，“怎么，你不问我要回哪里？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当然是不怕。”
　　齐杨向后面软垫靠了下，懒洋洋地说道：“你不会的，反正你也不回你家，你去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呗。”
　　齐杨场子上喝了不少酒，一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唐然应道：“行，你今天帮我，还挨了顿骂，别说收留你了，怎么都好说。”
　　*
　　刚下车，唐然这边刚把人架起来，抬眼就看到了路旁站的犹如青松的陆矜也和苏望。
　　“老大。”
　　“这谁啊？”
　　唐然刚要解释，齐杨突然睁开眼睛，随即箍进了他的腰。
　　“哎呀老婆~一睁眼就能看到你真是太美好了。”
　　“……”
　　“……”
　　“……”
　　陆矜也脸色现在应该说是很差了，他两手半握，紧抿嘴唇，唐然没敢再去跟他对视。
　　苏望自然懂自家老大的暗示，赶紧帮忙把他身上的这个醉鬼捞了起来。
　　“好浓的酒味啊，学霸也来搭把手吧。”
　　陆矜也尽管不太愿意，但还是挪了步子过去，将人架了起来。
　　唐然在前边开着路，一边应对苏望的提问。
　　“老大这人谁啊，还…喊你老婆。”
　　唐然脚步顿了顿，急忙解释道：“是之前一起玩过的一个哥哥，宴会上碰到的。”
　　“他老婆…另有其人，跟我没关系。应该是醉了所以认错人了吧。”
　　“这样啊，但是老大你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为什么会把他也带回来啊。”
　　“这个…”
　　唐然一时语塞，“这个，说来话长，你们先把人搬进去吧，我再去隔壁开个房间。”
　　话落，齐杨突然作势要吐，可把有洁癖的苏望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松了手，整个重量瞬间都往陆矜也那边靠。
　　没成想他自己忍住了，然后很自然地挂在了陆矜也身上，还带蹭了一把，喃喃道：“啊，兄弟你好香。”
　　“！”
　　唐然心中敲了几下警钟，急忙把他这位没有分寸感的齐哥给揪了起来，“你再乱动，我就不管你了，也不给你办卡了昂。”
　　“不行不行…卡必须办哦。”
　　齐杨晃了几下脑袋，沉沉睡去。
　　好容易把人安顿好，三个人在小沙发上无所事事，苏杳率先开了口。
　　“那个，两个房间四个人，怎么分。”
　　陆矜也声线冷淡，回复道：“我跟唐然，你跟那位。”
　　“凭什么！”
　　苏望顿时炸毛起来，“我不同意，我也想跟我老大睡，我们都好久没睡了。”
　　“那个，老大，你自己选。”
　　唐然：“我拒绝。”
　　“不然我们抽签吧，学霸。”
　　最终果不其然，苏望落败，一脸丧气地回了有醉鬼的那间房。
　　唐然刚要转身，发现视线水平处突然看不到人了，再一往下看，发现陆矜也蹲了下去正盯着自己裤管看。
　　“你干嘛，这个动作很奇怪诶。”
　　“脚好了？”
　　其实之前就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有陆矜也在的时候他通常会装一装。
　　“嗯，其实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陆矜也将手机手电筒打开，往患处照了照，“嗯，看起来是好了。”
　　唐然往口袋里一抓，有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响，“呐，海盐味小饼干，宴会上拿的，很好吃，你尝尝。”
　　陆矜也把饼干放进口袋，忽然向唐然询问道：“唐然，陪我出去锻炼吧，我报了跨栏和速度跑项目。”
　　“成啊，”唐然答应的很快，“不过公主给小费吗？”
　　“当然。”
　　*
　　昨夜暴雨过后，这家洗浴会所肉眼可见少了很多人，雨后空气格外新鲜，一进小花园里可以清晰闻得到泥土和花朵混合的香味。
　　“你要怎么锻炼，绕着花园跑步？”
　　“不，需要你。”
　　“需要我？”
　　“给抱吗。”
　　这一句话把唐然砸得有些懵，但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陆矜也一向自制力强，随着几十天更加深入的了解，唐然慢慢知道了他腹部有腹肌，臂膀腰部也有层薄肌。
　　总而言之，他是个妥妥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天生模特。
　　可即便如此，当他选择用抱人带跑的方式锻炼的时候，依旧让唐然震惊了一把。
　　就这样在花园匀速绕了四圈，他居然都不咋喘气，怪不得之前过敏时自己挣不开他手的桎梏，练家子果然是练家子。
　　唐然心里还没有感慨完，突然被人颠了一下，他赶紧搂紧他的脖子。
　　“你累了？”
　　“没有，看你不专心，想把你叫回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强。”
　　“哦，害怕了？”
　　陆矜也开始挑衅，其实是在逗人。
　　唐然“咔嚓”揉了下自己的腕，“你别忘了开学我跟几个体育生打架的事了，虽然我的肌肉不如你，但是真要打架对上你，我不一定输。”
　　“嗯，真要那样的话，我会输。”
　　“你…”
　　两人说话的气氛越发奇怪，唐然赶紧让自己下了地，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花坛中心的亭子里有交错的人影。
　　再定睛一看，原是一对情侣在接吻。
　　而且，还是两个男生。
　　……
　　渐冷的秋风越发萧瑟，花园里慢慢只剩他们两个人，陆矜也逐渐带着他往方才那个亭子里走，唐然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他这是，要干嘛？
　　忽然陆矜也停了步子，向唐然伸手把人一把拽到了长椅之上。
　　“你……要干嘛？”
　　“刚才有两个人在这边接吻，看到了吗？”
　　“嗯。”
　　唐然把身体缩进帽子，心里想着陆矜也可别问了。
　　可事情偏不如人意，陆矜也继续俯身往这边盯，把人从帽子里给拿了出来，然后攥了他一只挣扎的手。
　　“呵…你真讨厌。”
　　“讨厌？”
　　陆矜也明显皱了下眉，他把手放开，搭在了唐然的脖颈处，用力捏了下。
　　“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吗？”
　　“究竟喜不喜欢，告诉我。”
　　唐然这下觉得这人更“讨厌”了，“你别逼我了，我才不会告诉你的。”
　　下一瞬，他只觉得眼前黑了下，然后唇际一片冰凉。
　　“亲…亲了下？”
　　“唐然。”
　　陆矜也募地把人纳进怀里，向下捏了他的嘴，闷声道：“你明明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见你第一眼就喜欢。”
　　“所以…别讨厌我。”
　　下巴被使了力气掰开，唐然觉得有很甜的气息席卷进来，他渐渐不能掌控自己的呼吸，只能配合对方的节奏，然后用力攥紧他的袖子。
　　“你TM…，好你个陆矜也，平时温温柔柔的，谁家初吻这么咬人啊。”
　　————————
　　“啊……”
　　彼时天光大亮，天际一片紫红色。
　　唐然额间起了一层又一层汗，终于醒了过来。
　　睁眼时，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分不清眼前究竟是真实和虚幻。
　　正出神间，陆矜也拿了杯子走了过来，抬手要去探他额头。
　　唐然下意识躲了躲，陆矜也退开半步，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做噩梦了？”
　　“也不算噩梦吧，就是还没缓过来。”
　　唐然的嗓子还没好全，现在讲话也很干涩，陆矜也伸手把温开水塞进他的手心。
　　“梦里我很可怕？”
　　“也没…，咳，你怎么知道我梦见你了？”
　　陆矜也抱歉地笑了笑，“昨晚出去跑圈时发现你不知何时睡倒在横椅之上，我赶紧把你带了回来。”
　　“昨晚我睡得浅，听见了你有喊我名字。”
　　唐然往嘴里吸溜一口水，问道：“我，我没说别的多余的话吧。”
　　“嗯，你睡着还挺乖的。不过，对不起。”
　　唐然把杯子放回去，“你道歉做什么。”
　　“昨晚没考虑到你累了一天，还喊你出去，是我的错。”
　　“哦，这个啊，我们是兄弟嘛，没关系的。”
　　陆矜也变得更加严肃，“以后，如果你不想过去的话，可以告诉我的。”
　　“我没…”
　　方才陆矜也没关紧门，苏望突然闯进门，把唐然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老大！！！我昨晚被折磨了一整晚啊老大。”
　　“怎么了？”
　　“你带来的那个朋友，他喝醉了睡觉不老实，还呼噜震天响，吵的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唐然笑了笑，“抱歉啊，我不知道，以后会补偿给你的。”
　　“哎呀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兄弟不用斤斤计较这些。”
　　“话说我昨天出去想去小厨房拿点吃的，刚好撞见学霸把你抱上来，你昨晚怎么突然晕了啊？”


第53章 特别申请书
　　唐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翘毛的头发，“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反正两眼一闭就晕了。”
　　苏望觉得老大这番话有些吓人，急忙看向学霸。
　　陆矜也：“是他昨晚太困了。”
　　*
　　返校日是个大晴天，三个人终于从那家洗浴会所脱出身来，一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学校骑。
　　江城一高的校服是市里出了名的颜值高，跟天空一样的浅蓝色主色被一层白色布料沿对角线分割，内里是统一发的白色衬衫，名扎缀在胸前熠熠闪光……
　　少年人骑车逆风而来，形成江城市一道靓丽的青春风景线。
　　途径红绿灯，陆矜也募地拧了刹车，长腿点地，冲侧后方的唐然道：“干嘛离我那么远。”
　　“哦，我骑得慢。”
　　“老大，温温吞吞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唐然伸手拨了下车铃，“我乐意～”
　　红灯闪过，陆矜也在骑车鸣笛声中开了口，“一会儿我慢点骑，你别跟丢了。”
　　“嗯，多谢。”
　　返校时大门口总是堵到不行，不过骑自行车一路循着自行车道，就差不多能直通大门了。
　　“唔……”
　　一路骑过去出了一身汗，苏望刚刚站定，就看到陆矜也抬腿进了一家商铺。
　　“不是，学霸干啥去？”
　　“交手机。”
　　“哦，真牛。我就没那个勇气让我的手机离我一星期。”
　　今日的学校比往常多了很多红色条幅，唐然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来到大门口，抬眼看到大门口的那张条幅上写着：
　　【谢谢你喜欢我，但请沉默，别告诉我。】
　　“神经。”
　　话音刚落，唐然远远就看到门内大石头那边站了三位领导，其中一个是胡一筒，另外两个大概就是高二、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了。
　　“这些横幅什么时候挂的，学校要开始抓早恋了？”
　　唐然一边赶着路，一边同旁边的苏望说话。
　　只见他拧着眉，“我也不知道，这周末挂的吧，反正放假时还没有这些。”
　　“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老大想不想听？”
　　“嗯。”
　　唐然轻轻颔首，只见苏望从兜里甩出一根苹果味棒棒糖，眉飞色舞道：“咱们班马上就可以拥有空调了！”
　　唐然眼睛瞪大几分，伸手把棒棒糖拿起来，直接递给了另一旁的陆矜也。
　　“你吃，我嗓子疼。”
　　等陆矜也接住的时候，唐然忽然往回收了下手。
　　陆矜也一愣，掀起眼皮看他。
　　“我们班拥有空调，不会是你上次考砸了吧。”
　　其实这件事不太可能，但是唐然明摆着是以逗人为主。
　　苏望替陆矜也回了话，“哪能啊，学霸这次非但没考砸，还领先了年级第二小五十分呢。”
　　他继续解释道：“这次是学校领导觉得反正我们学校这么有钱，该花还是花了吧，有好的条件才能好好学习，所以就每个教室都会有空调了。”
　　讲完他还特地戳了戳唐然的胳膊，“这下你可不用总是跑七班蹭空调了吧。”
　　唐然看了陆矜也一眼，“我哪有。”
　　“对了老大，肚子还饿吗？”
　　唐然摇了摇头。
　　“哦，那我一会儿要翻出去买点关东煮、烤苕皮还有…狼牙土豆。”
　　土豆……
　　唐然瘪了瘪嘴，“老样子，书包给我，你去买。”
　　“得嘞，老大。”
　　陆矜也看着眼前明目张胆计划出去买野食的两位室友，一时无奈。
　　唐然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试探道：“咳，你是不是在心里狠狠罚我们呢？”
　　“或者说，现在记住然后回去记在你的小本本上？”
　　陆矜也沉吟片刻后开了口，“这次先免了。”
　　“哎，为什么？”
　　陆矜也抬手扶了下半掉的书包肩带，回他道：“你这次考试进步了，先抵消一下。”
　　*
　　一别一周，唐然觉得自己跟自己的桌子都不亲了，成欣老师照例在讲台上开着班会，他趁势往桌子上一趴，很快就飘远了思绪。
　　……
　　当然他还没飘多久，就被成欣老师几句话给拽了回来，这可是件颇具改革性的大事。
　　“啊，老师，我们才开学不到两个月，这么快就要大调整啊。”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熟悉了班里这些同学，大家也建立了不少感情，真的会舍不得的。”
　　成欣老师的那则消息一出，全班都炸开了锅。
　　她无奈地拍了下黑板擦，“安静安静，其实老师也不太愿意折腾，但是领导把七班整体成绩和我们八班往那一摆，……老师想抗议都没有理由。”
　　“啊，文件出了吗，板上钉钉了吗。”
　　成欣点了点头，“差不多可以理解为板上钉钉。”
　　“啊……不要啊。”
　　成欣看着班里哀嚎一片，继续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大调，就是把兄弟班比如我们七班八班的人调整调整，让一个学习好的带一个学习落后点的，多帮衬一下落后的同学。”
　　“当然啊，这样肯定对学习好的学生有一些不公平，他们需要花出自己的学习时间去帮助别人。”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点了点头，“对啊，自己的卷子还做不完呢，哪里还有空管别人，又不是所有人都想当活雷锋。”
　　“就是就是，高一正是课业多的时候，我们可能有心也无力啊。”
　　……
　　唐然听着耳边东一句西一句的，他依旧在桌子上趴着，心道：当然是有活雷锋的，比如那个叫陆矜也的。
　　成欣把大家的讨论听完，继续补充道：
　　“学校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会给优秀的帮扶人分发奖学金，被帮扶的同学也有自己的一份奖学金。”
　　“至于大家说的没有时间或者精力，其实也是看自己的具体情况吧。只要你们两个人能协商好，都可以。”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谈灵同学，你说。”
　　“我想问问我们是可以自愿两两组合吗，还是说以抽签的形式啊。”
　　“谈灵同学说到重点了，这个是可以以两人自愿的形式的。”
　　“啊啊啊啊啊啊可以可以。”
　　“老师我觉得我可以接受这个帮扶计划了。”
　　“但是……”成欣缓了缓声，发觉班里一片寂静，她笑道：“是有条件的，月考排名前十可以自由挑选自己的帮扶对象。”
　　“剩下的，大家抽签决定，把命运交给上天，如非必要也就不再进行调整了。”
　　“啊……我也想交给上天，可是我运气不好啊。”
　　“老师！这不公平，为什么不能全部自愿。”
　　成欣维持了一下秩序，解释道：“第一，两个班加起来八十多人，全部自愿结伴不太现实。第二，我就拿隔壁班陆矜也同学来举例吧。”
　　成老师突然提到陆矜也，唐然仰头喝水的手顿了顿，只听她道：“真要是完全放开的话，不知道两个班有多少人想要去当人陆矜也的帮扶对象的。”
　　“起冲突怎么办，打架了怎么办？”
　　“所以，大家都听话啊。”
　　“就这样，先散会。”
　　“老师再见！”
　　终于下了课，唐然出门去上厕所，路过七班窗户时刚好看到陆矜也座位上围了一堆人。
　　“不是让陆矜也自己选吗？”
　　窗户开着在透风，他听见有人道：“学霸，如果你选我的话，我可以让我爸照顾你的事业一辈子，只要我家不倒闭，你以后……哪怕想当副总都成。”
　　“别答应他，学霸。他成绩太差了，接了他要是万一后面带不动显得你名声都不好了。”
　　“你考虑考虑我呗，虽然我没什么特别好的条件给你，但是我想得美啊。”
　　“哈哈哈哈张鲁你是不是神经病。”
　　“略略略～”
　　唐然也跟着笑了下，觉得厕所那边应该人少了，这下才动了步子。
　　回来时他又往七班那边看，不仅陆矜也座位附近没人了，陆矜也自己也不知哪里去了。
　　再一抬眼，他看到陆矜也正站在自己座位那块窗户的外边，也朝着这边看着他。
　　上午的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无边暖意。
　　唐然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嘴角，几步走过去，“你干嘛，有事找我？”
　　“嗯。”
　　陆矜也把自己手中的白色信封递过去，一时间八班纷纷有人往窗外围观，当然最佳的观赏位置还得是坐唐然旁边的苏望。
　　苏望：“不是，搁这搁这儿呢？！！！”
　　“这是什么。”
　　唐然把信封接住，纤细的指节摩挲着封口处的一枚火漆印章，视线却一直落在陆矜也身上。
　　“之前说好的，只教你一个。”
　　“这是我的申请书。”
　　上课铃倏地响起，走廊奔来了更多的人，陆矜也道别后逆着人群转了身回七班，唐然把那个信封揣在背后，步伐轻快地进了班门。
　　刚坐下，他就看到苏望把自己的脑袋怼了过来。
　　“干嘛小望子。”
　　“老大。”
　　“嗯。”
　　“你跟兄弟我说实话。”
　　苏望环顾四周，声音低了低，凑在了唐然耳边发出灵魂质问。
　　“学霸刚刚，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啊？”
　　“老大你别装蒜，脸都要笑出花了，你到底是瞒不过我的。”
　　唐然用了力气把人推开，“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只是收了一封帮扶申请书。”


第54章 混乱体育课
　　这则小道消息在不久后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一高论坛还有“江城是个圈”里突然暴增巨多陆矜也跟唐然的cp向耽美文。
　　唐然时不时就能刷到一些被顶到最上方的帖子，其实大家大多数还是娱乐为主，但是他却慢慢开始担心起来。
　　比如被学校老师领导刷到怎么办，现在正是抓早恋的时候，陆矜也还是年级纪律组长…
　　“老大老大老大！！！！！啊啊啊啊啊。”
　　苏望方才出去上厕所，课间这块儿只有唐然一个人，这下他一嗓子喊过来，可把唐然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看你激动的。”
　　“我当然激动啊，谈灵她主动找我说想帮扶我，问我同不同意。”
　　“哦，那你刚好如愿了，恭喜啊苏望同学。”
　　闻言苏望怔了怔，抬手捏了下唐然的脸，顺带往外轻轻扯了扯，“老大，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我挺替你开心的。”
　　唐然摇了摇头，拨开苏望作乱的手。
　　苏望低头从兜里掏出一把玻璃糖，“哗啦”一下给唐然放了一桌子。
　　“我没说这个，我是觉得，你好像心里揣着事。”
　　“不过没事，下下节是体育课，还是七班八班两个班合上，你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咱们出出汗，锻炼锻炼，心里的烦心事一定能一扫而光。”
　　唐然朝他笑了笑，“嗯，不过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课前提问上节单…”
　　苏望突然把英语课本抖了出来，赶紧动手准备一会儿的小抄，“老大，多谢你，不然我一会儿死定了。”
　　“哎，你也记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带着脑子抄的。”
　　*
　　一节英语课晃晃而过，刚打下课铃，已经有后排同学坐不住往外边窜了。
　　“老大，我们去七班叫上学霸一道走？”
　　“嗯，你去吧，我先去上个厕所。”
　　刚出门，唐然就跟过来找人的陆矜也撞了个碰面，两人方才都在跑，这一下着实把对方都撞了个踉跄。
　　“嘶……”
　　陆矜也你人是钢铁做的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应该跟我一样疼吧。
　　“抱歉，我跑太快了。”
　　陆矜也抬手替他揉了揉红了一片的额头，唐然赶紧把头摇开，“不用了，不疼，我要去上厕所，你先去班里找苏望吧。”
　　“我也想去上厕所。”
　　“嗯……好吧。”
　　今日是个艳阳天，本来体育课除了刚开学那几次统计一下同学们的各项体测数据，平时都是自由活动的。
　　这下秋季运动会在即，很多人都有了各自忙的事情。
　　陆矜也报的速度跑和跨栏，苏望报了跳高、跳远和男生女生向前冲，唐然也赶着末班车，报了跳远和射箭。
　　唐然那会报名可费了一番功夫，体育班长当时特别在意他的脚伤，再三向唐然确认过后，才肯把他的名字写上。
　　不过唐然报的这两项，一项并不需要用到脚，一项只需要提力蹦一下，反正他还没作死到刚恢复就去报长跑的程度。
　　“唐然。”
　　见自家老大没反应，苏望赶紧怼了下唐然的手肘，“哦，到老师。”
　　“想什么呢，估计是在看那边操场正排练足球操的美女吧。”
　　说这话的人是七班的瞿柯，陆矜也刚好站在他后面，冷声朝他开了口，“频频往那边扭脸的人分明是你吧，无端扯别人做什么。”
　　瞿柯有些恼怒，但又不好跟纪律组长闹翻脸，只好咬牙闭了嘴。
　　“切，不就是破烂室友关系嘛，一个死读书的，一个不会读书的，说说怎么了，真会护着他。”
　　体育课照常是要沿着塑胶跑道慢跑三圈，谁料跑到足球操排练那块地方时瞿柯突然作声喊了起来，“喂喂喂，八班唐然暗恋你们其中一个人。”
　　这话本来就是他纯纯嘴贱，没成想谈灵就在那个队伍里面，一时间八班也炸开了锅，毕竟谈灵喜欢唐然本来就是八班人尽皆知的事。
　　这下事情更有趣了。
　　唐然当然不吃闷头亏，当即就从队伍里跑出来，苏望一见自家老大出了队，自己也跑了出去。
　　谁想上体育课谁上去吧，泼脏水这谁能忍。
　　“出来啊，不想上体育课的话，让我给你上一课？”
　　远处体育老师正在角落跟另一个班的老师讨论运动会事宜，一会儿没看班结果两个班没一个人老老实实跑圈了。
　　“我惹你了吗？”
　　唐然本来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随即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瞿柯或许喜欢他们班谈灵。
　　他刚要冲过去，陆矜也突然从对面过来，捏了下他的手腕。
　　“别生气。”
　　唐然摇头道，“我没生气。”
　　接着他又迅速改了口，把眉也蹙了起来，“是，我就是生气了，现在学校领导正严查早恋小情侣，他在这个节骨眼泼我脏水，绝对图谋不轨。”
　　然后他神色转而变得笑吟吟，扯了陆矜也的袖子，“组长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苏望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中以前，只有有人针对他家老大，他老大都是直接怼过去，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再加上飞腿几下将人制服。
　　而苏望在中间老是承担调节者的身份，一句话就是唐然不敢真的下什么重手，都是点到为止，需要让苏望在旁边看着点。
　　不过由此他也被请了好几回家长，唐然对这件事不亦乐乎，因为他喜欢看唐齐深吃瘪。
　　可现在…既然老大改变了策略，他也得因时而变。
　　“咳咳，”苏望也跑到另一边拽了陆矜也的袖子，“组长大人可要为我老大做主啊。”
　　陆矜也把视线放在唐然身上，“你想怎么解决？”
　　“也没什么，他道歉就行。”
　　“喂，姓瞿那小子，你道不道歉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望接着补充道。
　　见那人不说话，唐然正要过去找人，没成想体育老师赶了过来。
　　“不是，你们干什么呢，跑圈跑完了？”
　　“赶紧列队继续跑。”
　　“是，老师。”
　　两个班的人以最快速度列了个队，继续往前跑，其实队形跟之前早就变了，队伍里更是七班八班同学混乱一片。
　　不过大家的心思还在吃瓜上，混乱中不知谁突然大叫，指了指地上的一片卫生巾。
　　“草了，这他妈谁掉的，真恶心。”
　　苏望离这人最近，当即就在侧面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神经病打我？哦这该不会是你掉的吧，大老爷们，你变态啊。”
　　“我打你是因为你不尊重人，你爸妈小时候没教过你吗？”
　　唐然几步靠了过去，给苏望充场面。
　　“行了，本来你也不占理，再闹下去到底谁丢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你们……算我倒霉。”
　　几人脚下跑步的动作都没停，结果小插曲一个接一个，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什么邪了。
　　热身运动过后，两个班的体委带了些人去拿一会需要用到的体育器材，唐然，陆矜也还有苏望他们几个主动过去帮忙，前前后后走到了一起。
　　“我还没抓瞿柯给你道歉，一会儿就去找他。”
　　“算了，”唐然拉住他的手肘，“今天有些累，不想管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忽然眨了眨眼，“陆公主，我们一起去训练吧……虽然我们报的项目并没有重合的，但是”
　　“好。”
　　他只是说了句好，但是唐然今日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大半，什么舆论，什么绯闻，什么针对……他通通不想管。
　　能真正牵动他情绪的，往往只有心里最亲近的人。
　　远处，瞿柯朝着唐然他们恶狠狠拍着足球，他哥们在他身旁坐下，恨铁不成钢道：“不是，瞿柯你没事惹唐然干什么，人家家里有背景，学校又有人撑腰，你犯得着？”
　　瞿柯一把将手里的球扔向远处，猛地坐了下来，想去摸裤兜的烟但还是没这个胆子。
　　“害，还能为什么啊，上节课间跟谈灵表白被拒绝了，她小姐妹说她爱唐然爱的要死，旁人概不考虑。我能怎么样，我能不记恨他？”
　　“啧啧，智者不入爱河。”
　　“傻逼，滚蛋，老子烦着呢。”
　　……
　　*
　　三人搭好跨栏用的栏杆后，一下就吸引了众多同学过来围观。
　　甚至还有很多生面孔，一看就不是七班八班的同学。
　　“你们是……”
　　“啊，不重要，就是来看帅哥跨栏的，你们，不介意吧。”
　　唐然朝陆矜也看了下，见他点了点头，唐然也点了点头。
　　“成，不过大家都离远点，小心误伤。”
　　“好，帅哥加油！！！”
　　唐然扭头往苏望那边看了一眼，“望，能不能来？”
　　苏望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老大，跳高我可以，跨栏…不太行，会卡裆。”
　　“那就，公主先？”
　　陆矜也接了指令，站在了起跑点。
　　唐然开口道：“加油啊陆公主。”
　　苏望也附和，“公主加油，公主加油。”
　　话音刚落，陆矜也就从那个起跑点飞速窜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随着几声优美语言落地，陆矜也已经完美下栏。
　　“真牛啊，我感觉运动会这项已经没有悬念了。”
　　“陆矜也……，他是真牛，学霸原来也是多边形战士啊。”
　　“啧啧，这完美的腰腹，这恰到好处的力度，真为他未来老婆感到幸福。”
　　“诶诶，聊远了啊。”
　　……
　　唐然赶忙跑过去那头给陆矜也送水，陆矜也向下看到那瓶水慢慢晃上来，不由勾起嘴角。
　　“这是你第二次给我送水，谢谢。”


第55章 抓早恋行动
　　晚自习，同学们都在准备不久后的期末考试，过几日要开秋季校运会，复习的时间就更少了。
　　这些天唐然总会去体育馆练习射箭，一连几日下来，他的两边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
　　自习课上学习的时间久了，他的胳膊就更难受了。
　　“嗯……老大。”
　　苏望把头歪在唐然胳膊肘处，小声地说着话。
　　“讲真的，我还是更愿意跟你做同桌。”
　　“哦，不是刚开始激动的时候了？”
　　“人都会变的嘛，你看啊，秋季运动会之后兄弟班大洗牌，然后紧接着期中考试是全市大联考，试一下咱们的成绩深浅…反正想想都头疼。”
　　“嘶……你先起来一下。”
　　“啊，怎么了？”
　　“胳膊难受，估计玩射箭时间太长了。”
　　“害，你那么厉害还老去练习，要我说啊真不用去了，到比赛场上尽力发挥，兄弟我啊，赌你拿第一。”
　　“别去练了，到时候把胳膊练伤了就不好了。”
　　“嗯。”
　　*
　　秋夜风凉，刚出教室门就有嗖嗖冷风往衣服里钻，唐然立刻束高领子，把拉链拉到嘴巴上。
　　正要戴上卫衣帽子的时候，他突然从头上摸到一只手，凉凉的。
　　“陆矜也，你不要神出鬼没，大半夜可是很吓人的。”
　　“抱歉，不是故意的。”
　　“哎呦呦……”
　　唐然慢慢把自己的胳膊放下去，皱着眉揉了揉肩颈连接处。
　　陆矜也看向他，说道：“你练射箭太频繁了，歇歇吧。”
　　说完他扯了下唐然的袖子，“有活动，要不要去。”
　　“去，”唐然点了点头，“坐了三节课我眼睛都要花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陆矜也抿唇，又看向苏望。
　　“你呢，要来吗。”
　　苏望摇了摇头，“不了，战队群一会儿有语音会议，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去开会，下次吧。”
　　距离宿舍锁门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校园里各处都是拥拥挤挤的人群，尤其是餐厅负一楼，餐厅实验楼那条充满树的小道，还有操场。
　　当然，这些地方不乏有很多小情侣谈情说爱，哪怕学校最近正想着法子查早恋，依旧有不少同学视若无睹，该亲亲该抱抱。
　　“你说的活动，不会是抓小情侣吧？”
　　唐然把卫衣帽子的抽绳紧了紧，把头完全包在帽子里。
　　陆矜也笑着给他把绳子松了松，“好聪明，你好像什么都能猜中。”
　　“还真是这件事，”不过唐然眼睛也亮了亮，“我确实很感兴趣。”
　　正说着话，眼前就有了一对目标。
　　唐然赶紧拽了陆矜也的胳膊，“就他们了！快跟上。”
　　“豁，一路上小手都搭着人家女孩子肩膀，好明目张胆啊。”
　　“回宿舍…？这么乖，不过为什么是女生送男生啊。”
　　“啊，进男生宿舍了？！两个人。”
　　唐然瞬间控制不住自己讲话的音量，陆矜也赶紧伸了手过去捂住他的嘴。
　　“卧…唔。”
　　“什么情况啊。”
　　陆矜也再忍不住笑，打算告诉他真相。
　　“那其实是两个男生，那个长头发的，是男生。”
　　“哦。”
　　唐然瞬间又炸毛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跟着人家念叨一路。”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看，好你啊陆、公、主。”
　　“没，你当时太入迷了。而且，很可爱。”
　　唐然当然不接受这个理由，他一股脑往前走，调笑自己道：“可爱…？，我是可怜没人爱才对。”
　　陆矜也刚要否认这句话。
　　突然前边这位少爷转身往回折，几步过来伸手拽了他的胳膊，踮脚在他耳边低声道：“你看那边花坛角落，是不是小情侣。”
　　陆矜也定睛一看，“好像是。”
　　“走，过去抓人。”
　　那对情侣的容身之处是一个超大四季青花坛的深处，唐然虽然气势汹汹说要过去抓人，不过动作却只是带着陆矜也去了花坛的另一侧。
　　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两人的动作，不过刚杵过去，唐然便觉得自己的这般行为有那么些不道德。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又不一定真的会举报他们上政教处……
　　“明哥，快期中考试了，你最近学习累不累。”
　　明哥摇了摇头，“其实还好，咱们好歹也是高三年级的学生了，这种日子早该习惯。”
　　“那……我们呢？”
　　“你会为了精于学业跟我分手吗？”
　　“当然不会，”
　　那个男孩伸手薅了一片四季青叶子，动手把那片叶子撕成小碎片。
　　手里空了后，他把女孩搂在怀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下。
　　“卧槽，别看。”
　　唐然伸手捂住了陆矜也的眼睛，陆矜也不知他为何如此，但还是配合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不让看？”
　　陆矜也闭着眼问出心中疑惑。
　　“看这种会长针眼的。”
　　陆矜也突然笑出声，他慢慢睁开眼睛，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不闭眼，你不怕长针眼？”
　　“我当然不怕。”
　　“而且……我只要保护好公主就好了。”
　　唐然惬意地耸耸肩，继续往那边看。
　　那个明哥又开始讲起话来，他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俯身把她的刘海整理了一下，“别担心，我可是年级第一，也已经当了四个学期的年级第一了。”
　　“区区谈恋爱，根本不会影响我的学业，也不会影响我爱你。”
　　“妙啊。”
　　唐然开始往口袋里摸手机，蹲下把这句话写进了备忘录。
　　区区谈恋爱，根本不会影响我的学习，也不会影响我爱你。/
　　这还不算完，陆矜也亲眼看着他把这句话复制下来发给了自己。
　　还无意中瞥到了唐然给自己的备注—
　　212寝花（姓陆的）
　　……
　　大概一周前，他给自己的备注还是陆公主，是什么时候改成的这个。
　　见陆矜也出神，唐然抬眼盯了他好久，终于陆矜也发现了这道目光，笑着回应他。
　　“不盯小情侣了？看我做什么。”
　　唐然收起视线，同他并肩而抵，问道：“年级第一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学习，你最有发言权了吧。”
　　“所以，你会赞同这句话吗？”
　　陆矜也抬眼想了想，“问的不太严谨，我不敢确认别人的做法和想法。但如果主体是我的话，不会影响。”
　　“那如果，你现在跟一个人谈了对象，可他却因此影响了学习怎么办，你会不会选择分手。”
　　“我不知道，不过…”陆矜也朝下低了低头，继而松了口气，像是释怀，又像是耿耿于怀。
　　“我会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而造成他的退步，但是我绝对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就提分手。”
　　“这还用纠结吗？”
　　明哥的声音响亮地传过来，两个人皆是一惊。
　　坏了，忘记那边还有两个人了。
　　只听明哥说道：“一看你们就是没谈过恋爱的小男孩，天真的很。”
　　他上前拍了拍陆矜也的肩膀，朝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高一年级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你比我高一时所在年级的年级第一成绩还要好，还要稳定，前途无量啊。”
　　他又看向唐然，“我也知道你，刚开学时你就在一高出名了，至于现在嘛，我倒是经常在表白墙上看到你。”
　　他又转过去看陆矜也，“你也别偷笑，你们俩都是表白墙的常客。像别人嘛，平时都是匿名表白，或者求校友捞人比较多，你们俩就不一样了，那属实就跟裸奔没区别。”
　　“不过，”他慢慢皱了眉头，“我跟我对象听你们俩墙角好久了，怎么，风云人物也双双都有对象了？”
　　“或者说，暗恋对象？”
　　这连环问一下把能言善辩的唐然问的支支吾吾的，陆矜也突然挡在唐然身前，冲对面那人开口道：“我们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陌生人关系，没必要必须回复你们的提问吧。”
　　明哥挑了下眉，“原来如此，我懂了。”
　　他战术性咳嗽几声，“不过也是你们先来听我们墙角的，你们也有点冒昧吧。”
　　闻言唐然从陆矜也口袋里拿出那副红袖章，在他面前抖了抖，“怎么样，有资格管了没？”
　　明哥笑了笑，把唐然拉到一旁，凑陆矜也耳边低声道：“嘘……，你男朋友这么可爱，可要牢牢抓住啊。”
　　陆矜也身形一滞，斜下眼皮同明哥对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还是暗恋啊，那你更要看住了。”
　　唐然看这人表情玩味，陆矜也又一脸严肃，觉得他一定是欺负人去了。
　　于是他急忙把那个叫明哥的从陆矜也身边拉了出去。
　　“喂，你女朋友看着呢，别搞小动作。”
　　“吃醋了？”
　　“好，那我离他远点，那就回到我们一开始的争论那里吧。”
　　“如果和年级第一谈恋爱，年级第一没退步，他的对象却退步了，那要不要及时止陨，跟对象分手。”
　　“不，我有了新的答案。”
　　陆矜也突然开口，“我想推翻我刚才的无能答案。”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出现。我爱他，所以想让他变得越来越好，不管他爱不爱我，都要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
　　唐然：不是，你这意有所指啊。


第56章 公主请闭眼
　　说完这句话，陆矜也扭头拍了拍唐然的肩膀，柔声道：“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这处被树叶的阴影盖了个彻底，远处的路灯丝丝缕缕透进来，唐然却能清晰看到陆矜也眼中的星星。
　　特别透亮，晶莹，能比过星海。
　　明哥倒是心急，出声叫住了唐然，“帅哥，还没问你呢，如果你和年级第一谈恋爱，他却因为谈恋爱耽误了学业，这样情况下你会不会跟他说分手。”
　　唐然笑了笑，没转身，只是朝后面摆了摆手，“别开玩笑了兄弟，真正的学霸才不会因为谈场恋爱就耽误掉自己学习的。”
　　他偏头问向身侧的陆矜也，“是不是啊学霸。”
　　“嗯。”
　　两人并肩而过，身影逐渐凝为两道竖线，拐了个角后直接消失不见。
　　“明哥，我们也回去吧。”
　　刘金明这才回过神，把外套披在了戚冉身上，“嗯，回去吧。”
　　“看起来你好像对他们两个人很感兴趣。”
　　“嗯，很有意思，不是吗？”
　　“当然，”戚冉不好意思地埋进了他的颈窝，“刚才不太好意思说，我在贴吧看过他们俩的同人文。”
　　……
　　同一时间，苏望正窝在实验楼一楼的一间空教室里等着会议开始，他本来胆小不太想过来这里。
　　不过这教室里有灯，窗外也不时有路过的学生，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他正窝在教室的角落，轻轻捏着手机的软壳。
　　门突然从外边打开，直接吓了他一机灵，苏望赶紧把宝贝手机藏进校服袖子。
　　“呦，这么巧啊。”
　　刘义杰抖了抖校服上的灰，又觉不够，直接就脱掉衣服把它搭在了一个座椅上。
　　“你这洁癖程度，跟我差不多。”
　　“那当然，爱干净可是很加分的。”
　　“校服怎么搞的一身灰，你又跟人打架了？”
　　刘义杰突然皱起眉头，一骨碌坐在了苏望旁边的椅子上，“在你心里我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是不是唐然总是跟你编排我了。”
　　苏望翻了下白眼，“我老大稀得提你呢。”
　　“刚才打球去了，出了一身汗，守门时还摔了几跟头。”
　　刘义杰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嘟嘟喝了几大口，继续道：“你们室友，苏杳，好像出去封闭训练学习了吧，然后队里还有一个主力扭伤了脚。这下校队只剩下我们几个，训练时可忙了。”
　　“那你，为了热爱，奉献热血与汗水，多值得。”
　　“对了，”刘义杰突然转开话题，“你老大呢，不会最近他都跟陆矜也亲亲我我然后不理你了吧。”
　　“没有的事，他……”
　　见刘义杰突然正襟危坐，正是好好听一番故事的样子，苏望突然又闭了嘴，“反正跟你无关。”
　　“切，小气鬼。”
　　突然两人的手机一同响了起来，群通话开始了。
　　……
　　*
　　风忽起，未落尽的树叶窸窣发出声响，陆矜也跟唐然的影子逐渐交叠在一起。
　　“咪咪～过来。”
　　回寝路上，两人又碰到了校园初见时的那只小花猫。
　　“啊，经常喂它就是好，都认人了。”
　　陆矜也也蹲下来，揉了揉猫的脑壳。
　　“猫也很聪明的，你亲近它，它也会亲近你。”
　　“哎，可惜了，这次手里没有吃的了。”
　　“我有。”
　　陆矜也伸手摸进口袋，拿出了几根猫条。
　　小花猫一见东西掏了出来，瞬间把尾巴竖了起来，还在原地高兴地转圈圈。
　　“好可爱。”
　　唐然眼里正冒着星星，突然陆矜也往他眼前递过去一个东西，“金币？好大一个。”
　　陆矜也垂下眼皮，将那枚金币剥开，里面是一大块巧克力，上面还刻着“考神附体”四个字。
　　“哪里买的？学校里可没有！”
　　“数学老师给的小奖品，送给你。”
　　他转头看向依旧在转圈圈的花喵，笑道：“它有吃的，你也要有吃的。”
　　*
　　秋季运动会特地挑了一个艳阳天，女孩子们匆匆吃完饭就赶紧回班擦防晒霜，阵势特别大，顺带着让班里男生也都主动过来借防晒涂了。
　　唐然当时买了特别多防晒，桌兜里刚好有一管，跟苏望一起涂过后，前桌张艺林也伸过来手，“唐哥！让我也用用。”
　　唐然忽然站起来，从苏望身边侧过去，冲前桌笑了笑，“马上马上，先让我去七班走一趟。”
　　七班的学习氛围向来浓重，课间除了趴在桌上睡的，就是奋笔疾书写作业的。
　　陆矜也今日难得清闲，唐然过来时他居然在看校报。
　　由于唐然经常过来串门，七班同学对他课间过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陆矜也的同桌孙藐熟稔地跟唐然打招呼，“哥，你又来了？”
　　“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白，是不是擦粉了？”
　　说着他想要上手去摸一下唐然的脸，陆矜也手中的校报突然“啪”地一下落在桌面，孙藐也就止了动作，转而往自己头发挠了下掩饰尴尬。
　　他的后桌笑道：“哪里啊，我没看出来，他不一直都这么白吗？”
　　话音刚落，陆矜也作势抬了脚出去，孙藐起身给腾了个地，唐然也跟着陆矜也出了班门。
　　今天一天都不用上课，操场那边正紧急做着最后排练，现下有的是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要喊你出去？”
　　唐然心里纳闷极了，不过转眼一想他可是双鱼男，星座上说双鱼座很懂得察言观色的。
　　“没猜，就是碰巧想跟你出来。”
　　“哦。”
　　唐然手指突然抽动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支防晒霜，“用吗？你这么白，今天太阳很晒，可别给晒黑了。”
　　陆矜也向下凝视着他的嘴唇，眼前这人讲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咬一下下嘴唇，紧张或者有事隐瞒的时候还会频繁抿唇。
　　……这些小动作他心里明镜一般，一清二楚。
　　陆矜也轻笑一下，说了声好。
　　两人走着走着，跑去了连廊处的一个角落，这个地方视野很好，四楼望下去可以看见地面的人工湖全貌。
　　不过今天很难得，这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估计都在班里玩呢。
　　“忘记拿镜子了，我帮你涂？”
　　“嗯，”陆矜也顺势闭了眼睛。
　　唐然被他逗笑，“你不用闭眼闭那么快的。”
　　这话刚讲完陆矜也就睁开了眼，不过唐然很快就后悔了自己刚才说那句话。
　　他发现陆矜也不闭眼时会一直盯着自己，其实眼神没什么攻击性，但是他的手会不自觉打哆嗦。
　　根本涂不了一点。
　　于是他叹了口气，“公主请闭眼，我认输了。”
　　……
　　“干什么呢你俩。”
　　突然听到刘志的声音，唐然赶紧把手放了下来，好在基本已经把防晒给涂匀了，他一个转身，跟陆矜也一道靠在栏杆上。
　　“你们俩，挨那么近鬼鬼祟祟跑这犄角旮旯干什么呢。”
　　“涂防晒。”
　　陆矜也回答的同时，唐然把手心的防晒拿了出来，“老师，这么大的太阳，要在外边待一天呢，涂涂防晒不违反校规吧。”
　　刘志把嘴撅起来，在两人身旁小碎步走了几圈，“别贫嘴，你们要是一男一女，我早就把你们打包送政教处了。”
　　“嗯？不对啊。”
　　唐然从栏杆上下来，朝数学老师弯了下腰，“陆矜也不是您的宝贝了？”
　　刘志乐呵笑了下，“老师的任务完不成，再是金疙瘩也得交出去。”
　　闻言唐然赶紧同陆矜也说着小话，“你看见没，这老师不能处。”
　　“咳，我还在这没走呢！”刘志手指了指陆矜也，眼神殷切。“他刚才说我什么坏话了。”
　　“没有老师，他说…”
　　陆矜也努力编了下，“他说您做老师很酷。”
　　唐然心里思忖着，不愧是学霸，编谎话都能跟实话压上韵。
　　“成，我问也是白问。”
　　刘志突然揽住两个人的肩膀，眉头舒缓，喜笑颜开，“不同你们开玩笑了，老师过来是找你们有事。”
　　*
　　上午九点钟，太阳已然高高挂起。
　　操场已经不知循环了多少次《倔强》《逆战》《我相信》《奔跑》……
　　终于，彩排终止，迎来了真正的运动会开场。
　　首先打头阵的是高一年级组学生，从一班开始到十六班结束，班里会提前选好旗手，然后举着班旗带着班里的几位运动员游场一圈。
　　刚刚刘志找他们就是为这个事，两个小伙子形象好人气高个头也高，正是当旗手的好料子。
　　七班旗子上的口号还算正常，“七班七班，气宇非凡，傲视江山，王者风范。”
　　不过七班同学也不知为何把刘志的大头照贴了上去，其实本来丢人的只有刘志一个，但是陆矜也要扛旗，这下就变成两个人一起尴尬。
　　唐然正要笑陆矜也，没想到自己班的旗做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他妈谁的主意啊，放我的大头贴？！！！”
　　“还用的刚入校时学生证上的那张照片。”
　　该死，杀心已经溢出来了。
　　再定睛一看，只见八班的口号印的是：
　　“嘘——碰到八班的你就投降吧，不然我让唐哥拉爆你。”
　　唐然生无可恋将旗子放下，捏了下身旁陆矜也的胳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刘志找我们救场了。”
　　“不然我们跑路吧，这破旗谁爱举谁举。”


第57章 神箭手小然
　　此刻蓝天包裹白云，国旗校旗校徽在上空随风翻转盘旋。
　　整齐的队伍从操场一角出发，身穿蓝白色校服的运动员们陆续入场。
　　大家一个个昂首挺胸，举旗手在前方奋力挥舞，只有高一七班和八班这两位举旗的同学有些古怪，旗也不挥，也不抬头。
　　后面七班八班的运动员们就更反常了，一个个小脸憋的红红的，想笑却不想笑的样子。
　　“pipi～老大。”
　　苏望就在唐然后面站着，他小声道：“老大，这旗要不我帮你举吧。”
　　“不用，”唐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头贴，旗子上还有些褶皱，看起来真的有些好笑。
　　“算了，你拿着我的旗，不用尽力挥，就跟着前面56班队伍就好。”
　　苏望拿住旗子，“明白老大。”
　　接着唐然把左侧陆矜也手里的旗子要了过来，然后他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很好，刘志在跟成欣讲话，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遭遇的“危机。”
　　很突然的，唐然突然一改方才的萎靡之势，用力挥舞起来七班的旗帜。
　　旗帜上刘志的照片是他抬起双手做点赞动作，唐然的动作幅度有些大，很快就引起了周边很多同学的关注。
　　一时间很多人哄笑起来，陆矜也急忙过去按了下唐然握旗杆的手。
　　“这样确定可以吗，我看刘志已经把眼神锁定在你身上了。”
　　“还好吧，反正旗子的内容也不是我定的。”
　　“我这是尽了我当旗手的本分，我多卖力啊。”
　　说着唐然回握一下陆矜也搭上来的手，“要不要一起，毕竟这可是你们七班的旗。”
　　陆矜也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好。”
　　——
　　与此同时，台下
　　“卧槽我的眼镜呢，哎呀好闺闺你快帮我看看他俩是不是牵手了。”
　　“淡定淡定，人家就是走着路凑一起讲个话而已。”
　　“不对，就是手搭在一起了，你快看，我这个角度看着很明显。”
　　“我去，他俩举了同一杆旗。哎，旗上那个杀马特谁啊？”
　　“嘘，”身旁同学急忙捂住她的嘴，“那是人家七班班主任刘老师，小声点。”
　　游场终于结束，但场上才开始热闹起来，运动员队伍后面接了表演队，有女孩子们跳足球操啦啦操的，有男生打太极的，还有舞狮队“双龙戏珠”……
　　更让人意外地，是一个方阵的奥特曼队伍，入场以后，男同学们惊叫声呐喊声就没停过。
　　“卧槽卧槽，一高这节目捂得挺严实啊。”
　　“家人们谁懂啊，我的光来了。”
　　……
　　表演队伍做表演时，唐然显然对那些节目都有些淡然，也不是说人家表演的不好，是他自己不太喜欢凑这些热闹。
　　“卧槽，你看C位跳舞那美女，那大白腿，穿黑丝的话一定很哇塞。”
　　“卧槽，好会扭，兄弟你不是好这口吗你快看啊。”
　　周边男同学们全在看台下的舞蹈表演，唐然却一点心思都没分过去，因为身旁陆矜也在抱着英语试卷背范文，“特别专注，也……特别好看。”
　　“老大。”
　　苏望突然扯了唐然的手肘，给他手心放了好几个果冻。
　　“谈灵给的，让分给你点。”
　　唐然转身朝谈灵远远点了点头，再回头时发现陆矜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试卷，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唐然立刻心领神会，把手里的果冻分了几个过去。
　　陆矜也笑着把果冻揣兜里，问了句，“射箭比赛是在前面一点的项目，你的胳膊还疼吗？”
　　唐然本想说好多了，临到嘴边突然变卦。
　　“还有点疼，不过不会耽误我的，我保证。”
　　后来他突然意识到有一点不对，“不过我要是赢也是我们八班的，那我跟你保证个什么劲儿。”
　　“快了，”陆矜也回答他，声音很轻，就快要融在嘈杂的背景音乐中。“马上我也是八班的人了。”
　　一时间唐然陷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等反应过来时陆矜也已经帮他捏起了肩膀。
　　苏望也很积极地靠了过来，帮忙给唐然捏另一边肩膀。
　　“老大加油，我们唐哥可以拉爆所有竞争对手，冲冲冲。”
　　唐然闻言扶了扶额，把胳膊都抽了过来，“好了好了，可别提那个旗的事情了，我怕刘志罚我打扫厕所。”
　　*
　　“唐然同学！”
　　唐然正要起身去射箭场地做准备，忽然被人叫住，是谈灵和齐壹欣。
　　谈灵把手中的一个塑料袋递过去，“里面装着几支葡萄糖，一瓶功能饮料，还有几块巧克力，你拿过去吧。”
　　唐然顺手接住，道了句谢。
　　“没关系，都是一个班的，也是朋友，应该的。”
　　“对了，”谈灵紧张地瞥了身边小姐妹一眼，“刚才学霸还在你身边，一溜烟人不见了，他去哪里了？”
　　“哦，”苏望抢先回答道，“主席台那边喊人写加油语，学霸刚刚过去了。”
　　“哦，好吧，多谢。”
　　“你们找他有事？”唐然探过头来问道。
　　“咳，……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唐然同学要加油哦，我们看好你。”
　　*
　　射箭场地那边早早就围了很多人，比赛开始时画面会被投到操场的露天大屏幕上，唐然抬手抻了一下胳膊，冲苏望笑道：“等着看你老大我大显身手吧。”
　　苏望又开始逗他，“yoyo～拉爆所有人。”
　　……
　　【高一15班 苏天耀 9环】
　　“卧槽，牛逼！”
　　场下顿时一阵惊呼，一开弓就拿下9环，确实来势汹汹。
　　“我们15班就是牛逼，老苏加油啊，拿第一老子请你吃肯爷爷。”
　　“就是，我们班拿第一肯定没问题。”
　　轮到唐然时，他猛地咬碎口中这颗柠檬糖，这还是方才陆矜也走时给他剥进嘴里的。
　　（高一八班的唐然同学，我是高一七班的陆矜也，祝你在射箭比赛场上旗开得胜，挽弓饱满，落箭精彩。十环只是比赛的极限，不是你的极限，加油，我们八…）
　　话筒里传来一阵小声的探讨。
　　“陆同学，你确定你的加油词没写错？”
　　“嗯。”陆矜也点点头，“你发现哪里错了吗？”
　　“我们八班的英雄…你不是七班的吗？”
　　“没错，就是这样写的，辛苦了。”
　　“咳……咳咳咳”话筒突然被敲了几下，加油词续了起来，“加油，你是我们八班的英雄。”
　　话筒音还特地在操场里游荡了一圈，话落时能清晰地听到全场一起的一阵“咦——”声。
　　唐然听着一阵耳热，赶忙往志愿者手里拿起一支箭，接着毫不犹豫地让箭离弦——中靶。
　　叮咚，场上播报响起
　　【高一八班 唐然 首发十环】
　　“卧槽卧槽！我就知道老大一定拉爆所有人。”
　　“啊啊啊啊啊唐然不愧是你。”
　　主席台下的一方角落里，谈灵跟齐壹欣盯着台上的陆矜也看了许久。
　　谈灵赶紧戳了下她的胳膊，催促道：“赶紧啊，我都给唐然送去好长时间了，你这兜东西什么时候才能送出去啊，大小姐。”
　　“哎呀你快别催我了，我在思考。”
　　“啧，你再思考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害怕，而且他在唐然射箭的时候一直盯着中央的大屏幕，我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好嘛，那不然我们回去？我还想去看唐然射箭呢。”
　　“别，”齐壹欣想了想，郑重点了点头，“算了，买都买了，我还是去一趟才不后悔。”
　　过去的时候陆矜也依旧紧盯着大屏幕，苏望正跟唐然说着什么话，唐然大笑起来，拿起箭示意要戳苏望屁股，吓的苏望赶紧跑了起来。
　　“陆，学霸同学。啊不是”
　　我在说什么啊！！！
　　壹欣赶紧摇了摇头，把手中提的塑料袋递了过去，“这个是想买来送你的，比赛加油。”
　　陆矜也从大屏幕上收回视线，朝她抱歉道：“对不起，我跟唐然用一份的东西就好。要不你带”
　　见女孩眼里快要哭出来，脸也憋的红红的，他赶紧伸手过去拿住那个塑料袋。
　　“既然如此，多谢了，我们用不掉会分给班里别的同学的。”
　　“谢谢。”
　　“嗯，能帮到你就好。”
　　壹欣抬起嘴角，朝陆矜也笑了笑，转身跑下了台。
　　见闺蜜跑了过来，谈灵赶紧跑过去询问情况，“欣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单独面对他比单独面对刘志或者胡一筒还要可怕。”
　　说着她挠了挠自己的胳膊，“我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随后她又花痴道：“不过他是真帅啊。嗯，我喜欢的就是他这种冰山美人风。”
　　谈灵赶紧拉着壹欣往回赶，不忘说道：“学霸帅是帅，但是我还是吃唐然这种带点痞劲和松弛感的帅哥。”
　　“哎，我感觉可能是我家里把我培养的太乖乖女了，所以我内心深处很向往一个带点叛逆性格的人。”
　　齐壹欣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谈灵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抓了她的手。
　　“不是，你干嘛啊。”
　　“我突然觉得，我们俩一个喜欢拽不叽叽的，一个喜欢冷不叽叽的，追人难度还都这么大！可真是一对难姐难妹。”
　　谈灵点了点头，“是啊，是一点希望也没看到过啊。”
　　*
　　射箭场上，唐然射了五发，通通10环，瞬间把全场气氛都给点燃起来。
　　“卧槽，神箭手啊。”
　　“以后可不敢随随便便惹人家了，小心被爆头。”
　　“诶诶，别口嗨啊，你不一直怕他来着？”
　　……
　　场下沸腾一片，刘义杰把鸭舌帽压低，低头往手机里一张张浏览前方章铭冒险用手机拍下的唐然多角度射箭图片和视频，不由勾了嘴角。
　　他挑了几张图，发给备注为“老婆”的一个人，又发送消息道：“不愧是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这下更喜欢你了。”


第58章 巴掌要不要
　　“老大！真棒！”这场没有悬念的射箭比赛终于结束，围观的人渐渐退去，却聚来了不少七班八班的同学。
　　“牛啊唐哥，平时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林安冲唐然举了个大拇指。
　　唐然伸手同他碰了碰拳，“我会的还多着呢。”
　　“比如呢？”
　　唐然想了想，过去扶了下他的肩，“比如击剑！”
　　“卧槽，酷毙了！”
　　“然哥我来惹——”
　　说话这人是八班男生的“体力担当”，赵文松，他性格温和，身体强壮，又有个大个子，在班里人缘很好。
　　唐然曾经跟他一组扫过地，相处也很愉快。
　　“松哥？怎么了。”
　　“过来让我拎一个，作为祝贺，来。”
　　赵文松张开双臂示意唐然走过来。
　　“好。”
　　等双脚再沾到地时，唐然突然看到逆光而来的陆矜也，他明显是跑着过来的，胸腔处有缓缓的起伏。
　　唐然捋了下袖子，将身体凑过去，“怎么样公主，我厉害吧。”
　　“嗯，超厉害。”
　　陆矜也突然凑他耳边，背景里话筒音音响声太大，两人贴近点才能听清。
　　“让我也拎一下？”
　　拎一下……唐然心里念着这几个字，随即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对啊，”唐然转头指了指身形魁梧的松哥，“人家体格强壮，我放心。”
　　他又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瘦，纸片一样，把我摔了怎么办，我的脚才刚好。”
　　陆矜也皱了皱眉，“你喜欢长的强壮的？”
　　他低了低头，摸了摸自己小腹处的腹肌，明明自己也精于锻炼，难道太瘦了还不够让他有安全感？
　　“好啦！不逗你了。”
　　耳畔是不绝的惊叹声，远处哪个场地应该在比赛，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已然结束比赛的这边。
　　唐然伸开双臂，背向陆矜也，闭了闭眼。
　　“你来吧。”
　　陆矜也却不想在背后抱，他转过去来到他面前，把手从少年纤薄的腰部穿过去，然后扣紧了手。
　　双脚离地的瞬间，唐然察觉不对立刻睁开双眼，看到一双幽深的黑眸，仓促间他看到陆矜也笑了一瞬，后来又抿起了嘴。
　　他一定没看错。
　　“你笑什么！”
　　“接到冠军了。”
　　“哦，那你怎么不从背后抱。”
　　“因为想看你的表情。”
　　草，这话勾的唐然胸腔里心跳声直怦怦。
　　下来后他步子迈的急，根本不敢看后面的陆矜也一眼。
　　苏望呢，刚还在附近，一眨眼没人了。
　　哦，原来在跟谈灵说话，怪不得。
　　有了心动对象就忘了兄弟。
　　……
　　“唐然，一会儿我的项目，你想要过来看吗？”
　　唐然突然顿了脚步，转过身看向陆矜也，他胸前的名扎正被阳光照射，有些晃眼，亮闪闪的。
　　“当然看！我还要给你写加油词，等着看好吧。”
　　*
　　跨栏项目是在操场的南侧比赛，因为参赛人多半是班里腰细腿长的极品帅哥，外加还有人气选手陆矜也，所以还没开始这边也早早就堆积了超级多的人。
　　苏望跟唐然已经在草地上帮陆矜也把四肢都放松了一下，这下三人正背对背坐着，远处有彩色礼炮轰鸣作响，气氛热烈。
　　“公主，一会儿加油啊，老大拿了冠军，你也一定可以！”
　　唐然笑了下，“哪有人还没比赛就给人施加压力的。”
　　苏望曲了曲腿，差点让脚抽筋，他一会儿还有项目，可不能折在这会儿。
　　“我哪有施加压力，我这叫信任。”
　　“哈哈哈”
　　……
　　临走了，唐然特地嘱咐苏望道：“他的比赛就交给你了，我上去写加油词。”
　　苏望点点头，“老大放心，必要时我还能拿手机都录下来。”
　　“这倒不用勉强，保护好自己手机。”
　　“明白老大。”
　　唐然转身后，苏望几次都进不去前排，还好有几个八班同学在前排，把人拽了进去。
　　“呼……快被挤成馅饼了。”
　　这边主席台上，唐然正握着笔发愁，主持人见快要来不及，就想问唐然要不要放弃。
　　“当然不放弃！我这就写。”
　　说着唐然就开始“沙沙”下着笔，没写几句就笑几下，他觉得主持人小哥大概会觉得自己有病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二7班的陆矜也，我是高二8班的唐然，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的运动员，跨栏肯定不在话下。
　　你的腰，有劲。你的腿，有劲。你的手臂，有劲……这样一个完美的你，但凡出现在场上，就已经赢了。加油，你就是我们八班的骄傲。）
　　主持人帮他念完这一段稿，已经想要灵魂升天了。
　　陆矜也这边更是要命，主持人念加油词的时候他正在奋臂提腿跨栏，听到那几个“有劲”时他一度要绷不住，但极好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坚持到完美下栏，没有一个失误动作，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稳第一了。
　　欢呼声充斥耳朵，但他满心都是唐然写的那几句加油词。
　　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难以想象如果是唐然自己念这段话，他是否还能坚持完成这场比赛。
　　脑子懵懵之时来了很多同学过来要拥抱。有七班的有八班的，甚至还有别的班的脸生的。
　　好不容易脱离人群，苏望赶紧把纯净水和毛巾衣服递过去。
　　“你真棒公主。”
　　“谢谢，”陆矜也接过东西，把衣服穿好，拍了拍苏望的肩，“一会儿的项目要加油。”
　　“我会尽力的！你们都这么牛，我可不能拖后腿，不然我苏望还怎么混啊。”
　　“陆—矜—也”
　　唐然从远处跑过来，险些被草坪假草给绊倒，“小心，别再受伤了。而且你还有别的项目。”
　　唐然点点头，抬手给了陆矜也一个拥抱，然后把一个金盏花形状的紫色棉花糖放进陆矜也的口袋。
　　“送给你的小彩头，可别嫌小啊，我这几天没跳校门没有什么条件。”
　　“不会，我很喜欢。”
　　*
　　男生女生向前冲是最后的集体之一，分为男生组和女生组。其实本来按照惯例男生女生也是可以直接一起玩的。
　　但是为了响应一高最近搬出的“禁止早恋”校规，只好这样做了修改，让男生一组，女生一组，各不掺连。
　　苏望跟张艺林他们组刚好在最开始上场，红色的绸带将两人之间的腿绑的结结实实的，唐然看着就心疼。
　　之前苏望他们去做默契练习，可把腿和脚踝练的淤青一大片。
　　没人倒下还好，只是会有点勒疼，要是有人倒下就危险了，很可能会脸着地，受更多伤。
　　但是苏望心里很乐呵，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唐然便也没劝他放弃。
　　其实要是默契度够高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偏偏这一组的人就是没什么默契，笑点还低，经常一个摔跤后大家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半天乐得起不来。
　　虽然没什么默契，但是氛围很好，也许运动的意义并不一定是为了赢……
　　“卧槽，那是哪个班的女生啊，怎么刚开始就摔了。”
　　“走走走，快过去看看。”
　　那边一下就围了很多人，陆矜也察觉到唐然的心思，问道：“担心苏望？”
　　“嗯，他好胜心比较强，而且腿上伤还黑紫着，又是疤痕体质，我怕他会受伤。”
　　“嗯，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很深地看了唐然一眼，“你对待朋友真的很用心。”
　　唐然收回目光，“那当然了，你第一天认识我么？”
　　比赛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个比赛比较特殊，只要完成既定任务的队伍都会得到学校的颁奖，将腿上的绳子解开后，大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超常发挥。
　　“哎不是，齐飞宇，你不是爱顺拐吗，刚才怎么发挥这么好啊。”
　　“少来花搅我，这可是正经比赛，我带着脑子参加的。”
　　“苏望，你刚还说谈灵在看着这边你会不自觉紧张，不过你比赛时节奏也掌握的不错嘛。真棒。”
　　苏望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小腿，扯了扯嘴角，“那当然得表现好喽，不管是为了谁，我都得全力以赴。”
　　好长时间苏望也没在场地附近看到老大跟学霸的身影，他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是他心里知道他俩绝对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所以他喝过水后便在原地休息起来，乖乖等人。
　　“呦，小冠军，好巧啊。”
　　“看到我给你发的图了没，怎么样，要不要当面感谢一下我啊。”
　　唐然跟陆矜也刚从校医院拿了外伤药，临近门时突然碰到了刘义杰。
　　唐然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抱歉，运动会上没掏出来手机看，稍后再说吧。”
　　“别啊。”
　　刘义杰抬手拦住他的去路，“要不你先预支一下这份感谢，”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来，只要亲一下下就好，我命都能给你。”
　　陆矜也把唐然往后拽了半步，将人半捞进怀里，不客气道：“你们很熟吗，已经到了可以轻易索要亲吻的程度？”
　　“那当然，”刘义杰此时不是很想看到陆矜也，他侧身道，“不过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没必要跟你一个外人讲吧。”
　　“你又发什么神”
　　“唐然。”
　　陆矜也赶忙把人拉回来，眼下操场正开着活动，不可以起冲突。
　　“我给你几个巴掌要不要？”
　　“要啊，你给的我都要。”
　　刘义杰说着几步就要上前，把脸伸了过去，还贱兮兮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吗，然。”
　　唐然呼吸粗重起来，忍了心里涌上来的一万句脏话，他抬手拽了下陆矜也的袖子末端。
　　轻唤道：“哥，我们走。”


第59章 陆矜也大笨蛋
　　唐然正抬腿要走，陆矜也却并没有动脚，反而俯下了身体。
　　“你……”
　　“你鞋带开了。”
　　他居然亲手给自己系鞋带？！
　　见此旁边的刘义杰可按耐不住了，“你，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陆矜也动作很快，此时已经跟唐然并排站在了刘义杰面前。
　　唐然抱臂笑道：“怎么，就系个鞋带，你哪来那么大意见。”
　　“没有，”刘义杰低头迅速把自己的鞋带双双扯开，然后自己蹲地上系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自古痴情人无人爱，我懂我懂。”
　　“我心疼自己好了吧。”
　　*
　　唐然远远就看到苏望低着头坐在草地上薅草，于是赶紧出声喊人，“望，来了，帮你拿了药。”
　　“嘿嘿，真好，谢谢老大。”
　　唐然突然怼了下陆矜也的胳膊。
　　状况外的陆矜也：？
　　苏望立刻道谢×2，“也谢谢公主！”
　　一高豪横，这次运动会最后总结时差不多每一个运动员都有奖领，像唐然陆矜也这种能力超群的自然是包揽所报项目的第一名，到后面的奖学校很明显就开始瞎编胡扯了。
　　比如什么最佳演员奖，开局送分奖，零分大王奖，打酱油奖……
　　这些特殊奖不止是给学生颁，也有老师跟领导的份，比如刘志拿了一个“最佳光明奖”，原因是他因为后脑勺太亮了，对竞争对手有干扰作用。
　　天知道当时颁奖的时候刘志的脸有多黑，唐然从没见过他这么窘迫不安过。
　　场下的同学们自不必说，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七班同学还规矩点，没闹出什么动静。
　　唐然环顾四周，然后叫了声“陆矜也。”
　　陆矜也堪堪把视线收回来，只听他问道：“你们七班人为什么都不笑啊，不好笑吗？”
　　“有点。”
　　“哦。”
　　陆矜也这一本正经的回答更让唐然有逗人的欲望了。
　　“既然有点，那你就笑笑吧。”
　　“来嘛来嘛，你真的很少笑。”
　　陆矜也猛地坐直身体，良久后把身体扭回去，抱歉道：“我真的笑不出来。”
　　唐然歪了下嘴，“那你看我。”
　　他很不顾影响地朝陆矜也做了几个鬼脸，这下终于将他的笑给逗了出来。
　　陆矜也抬手用袖子盖住他的脸，“好啦，知道你很可爱了。”
　　“嗯，不丑吗。”
　　“不丑。”
　　苏望在唐然左边把这番话听了个完完全全，他暗暗抖了下胳膊，试图把鸡皮疙瘩抖掉。
　　“妈耶，真肉麻。”
　　*
　　这天是高一年级调整班级的日子，虽然只上了一个多月学，但是一高做事特别有效率，那课本卷子资料习题已经塞了每人满满一兜子。
　　“走，苏望，去给学霸搬东西。”
　　苏望却兴趣缺缺，抱了唐然的胳膊，“老大，我舍不得你。”
　　“放心，我们还在一个班，你还可以跟谈灵坐一块。这样想想是不是心里好多了？”
　　苏望却把眉蹙紧，把拽唐然胳膊的那只手紧了紧，低声道：“老大，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期待今天。”
　　“咳……我期待今天做什么。”
　　“那你回答我，你是更想跟我做同桌，还是更想跟学霸做同桌？”
　　此言一落，陆矜也适时出现在窗边，抬手敲了敲这边的玻璃。
　　救星来的真巧。
　　唐然赶紧把手抽出来，把窗户给打开。
　　“公主干嘛？”
　　“我需要帮忙。”
　　“你不是很强壮吗，应该可以自己来的。”
　　“哦。”
　　陆矜也一脸丧气转身要走，却被唐然出声给叫住，“好啦，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嗯。”
　　他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啧啧，”一旁的苏望突然在人走后发出声响。
　　“干嘛贼兮兮的~”
　　“我发现公主今天也不对劲，不对，他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了。”
　　“此话怎讲？”
　　唐然跟他对床都没发现什么，苏望一个睡上铺的能感觉到什么啊？
　　莫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怎么不对劲了？”
　　“就，可以明显感觉到的开心。”
　　“是吗？”
　　*
　　好不容易搬完东西，大家上第一节数学课都无精打采的，气的刘志直敲黑板擦。
　　“你们干嘛，就调了下座位一个个都霜打茄子一样，再这样的话我就要怀疑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半夜窝被窝里通宵打游戏了，我可真的要让人去宿舍搞突击检查了。”
　　“啊刘老师，我们就是单纯最近缺觉，而且上来就上数学课，那我的脑子都没醒我怎么听啊。”
　　“哦，”刘志听着火更大了，“我要不去把任课老师都叫过来，说咱们要不换个课表，把数学课不要安在早上第一节？”
　　“咳……那倒不必老师。”
　　趁着刘志发火，唐然偷偷凑新同桌耳边，“你是不是第一天见刘志发火啊。”
　　“嗯，他在七班讲课时，没有这么焦躁，我觉得大概是他今天心情不好。”
　　“哦，”唐然刚要继续看热闹，没想到陆矜也面前书堆中一个笔记本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本里貌似放着植物标本，他看到了一个根根，上面还有很多细小绒毛。
　　“这个本，”唐然指了指那个笔记本，“我能看看吗？”
　　“嗯，”陆矜也点点头，把本子给他抽过去。
　　“是朵玫瑰花的标本啊——”
　　唐然把本子那页和玫瑰花都凑鼻子面前闻了闻。
　　好香，还有淡淡的玫瑰味道，其间夹杂着纸张原本的味道，玫瑰的花瓣已经接近透明，纹理显得更加突出。
　　“保护这么好，前女友送的？”
　　陆矜也显然被这句无中生有的“前女友”给惊到了，他喝水时被呛了一下，手边的卷子和课本都湿了一片。
　　“啊，不好意思。”
　　唐然赶紧抽了纸巾帮他擦。
　　“你说什么前女友？”
　　陆矜也还是很在乎这句话。
　　“嗯……那这玫瑰谁送的，暗恋对象？要不就是你打算给谁送的，但是一直没送出去。”
　　也是，陆矜也是个闷骚，反正能让他保存这么久的，一定是特别的人。
　　想到这里唐然越发不爽起来，好你啊年级纪律组长，自己还带头违反校规。
　　“不记得了吗？是你送的。”
　　“什么，……我什么时候送过你玫瑰。”
　　陆矜也笑了笑，把标本夹回本子，“是你送的，敬老院那次。”
　　唐然脸倏地一下红了，他的脑袋炸了起来，当时送花的场景瞬间在脑海上演。
　　“不是，你把花放这么久啊。”
　　“嗯，念旧。”
　　*
　　“唐然，你的嘴叭叭个不停说什么呢，啊换了新同桌后不睡觉改喷闲话了？给我上来。”
　　唐然瞬间把嘴抿起来，正要起身过去，没想到陆矜也居然走在了自己前方。
　　场下同学——
　　“不是就叫了唐然吗，学霸上赶着去干啥？”
　　一磕学家往嘴里放了一颗提神醒脑爆炸糖，说话时眯了眯眼，但依旧一脸兴奋，“能干啥，当然是为老婆保驾护航啊。”
　　“不是，他们官宣了？”
　　“嘘嘘嘘……，小点声，我们都是圈地自萌的。”
　　问的人更来劲了，“不是，他们哪里官宣了你快告诉我，！陆矜也可是咱年级纪律组长诶，他要是谈恋爱了，还是谈的男朋友，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干部群混啊，脑子这么聪明咋一点事业心都没有。”
　　女孩把爆炸糖吐掉，笑的合不拢嘴，“你真会脑补，我就一会儿没插话，你都开始道德审判了。”
　　她继续道：“没有官宣，就是我最新追的他俩的一本超甜同人文，叫什么——《换新同桌后我真香了》，里面两个人在几章前官宣了而已，我刚就是随机代一下，这不俩人现在真成同桌了嘛，以后我就更好代了。”
　　“牛，”他朝她举了举大拇指，“你们同人女真牛。”
　　女孩纠正道，“确切的说，你可以喊我cp粉或者磕学家。”
　　……
　　刘志见陆矜也也跟着站了过来，自己忙朝旁边挪了挪，他本来就身高不占优势，才一米七出头，这下两个小伙子一上来，就跟面前站了两堵墙一样，他心里难受。
　　“小陆，你上来干嘛，我又没叫你。”刘志冲他开口道。
　　“道歉老师，刚才我也说话了，您要罚可以我们俩一起。”
　　“好，”刘志把课本跟教鞭棍放在桌子上，从容不迫地看着面前两尊“佛”。
　　然后神色一转，突然严肃起来，“你们俩一个往黑板左边，一个往黑板右边，扎马步，一人举一根教鞭，快去。”
　　“不是吧老师，这也太有损我们形象了，能不能申请换一个。”
　　唐然绝对是不想扎那个马步还带举根教鞭的，太傻了。
　　“行啊，”刘志思考一下，“那就打扫一星期四楼厕所，顺带倒一星期蓝桶的垃圾。”
　　“二选一，你选吧。”
　　唐然瞬间熄灭眼里的光，“成，不就扎马步吗，就当练绝世神功了。”
　　唐然继续跟刘志谈条件，“老师，我扎，不过您让陆矜也回去吧，都是我先找他说话的，他是被我连累的。”
　　“好，”刘志朝陆矜也摆摆手，“你回去吧，本来也没叫你上来，瞎凑热闹。”
　　陆矜也突然开口，让全场寂静一片，刘志拿保温杯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
　　他说：“不用老师，说了跟他一起，就是一起。”


第60章 只是掰手腕
　　见大家全部把视线投过来，陆矜也从容地低了低头，“错了就是错了，该罚。”
　　林安迅速拍了拍自己的桌子，这下用的劲有些大，他赶紧用另一只手过去揉，边揉边开口道：“陆同学不愧是纪律组长，够严谨，够公正！”
　　有人附和道：“成，大家都要跟人学霸学习啊，时时刻刻严格要求自己，错了就认罚，平时好好学习。”
　　“呀知道了知道了，这话我妈在家也经常说，老班也说，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
　　刘志出去接校领导的讲话，唐然趁势走过去，跟陆矜也并肩。
　　“你干嘛，很喜欢扎马步是吗？让你回去为什么不听。”
　　陆矜也无辜地眨了眨眼，“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上来，再说我也确实说话了。”
　　唐然气得直抽抽，转身从讲台上拿了两根教鞭棍，嘴里念念有词。
　　“我就知道当初刘志多拿这一根棍子过来，一定有用上的这天。”
　　刚蹲下，唐然举高双手，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声响有些大，惹得陆矜也低了头过去看。
　　“我饿了，陆矜也。”
　　“正好，我早上多买了个吐司面包。”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推开，班里迅速安静起来，大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看着刘志几步走过去拽了两位正蹲马步的哥往外走。
　　两根教鞭先后被放在讲台上，然后是被关上的门，只留下一脸懵的八班全班。
　　“不是，不扎马步……了”
　　谈灵回头看，戳了戳齐壹欣的脑袋，“怎么，你还看上瘾了。”
　　“那当然，难得一见啊，而且长得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好看。”
　　“咦……恋爱脑走开。”
　　“略略略~”
　　*
　　一路跟着刘志下四楼，上行政楼五楼，倒是把老师累的够呛，唐然从后面拽了下陆矜也的袖子，陆矜也步子慢了下来。
　　“怎么了？”他回头问。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吗，看起来刘老头很严肃的样子。”
　　陆矜也想了下，开口道：“不知道，反正，应该不会是抓早恋。”
　　“……”
　　五楼，行政楼，唐然想了想，这好像是学校宣传部的地盘。
　　“刘老师来了。”
　　“宋主任。”
　　刘志进门后把两个崽介绍了一下。
　　“这是高一八班的唐然，这是高一七班的陆矜也。”
　　“您看看这两位可以吗？”
　　“老师，他已经是我们八班的人了，不是你们七班的。”
　　唐然猛地开口，把宋主任乐的合不拢嘴，刘志呢，自然是气到胡子打颤。
　　“可以可以，这两位形象特别可以！”
　　刘志手扶着打开门，“那他们俩就交给您了，我马上跟成老师打个电话，就先回去上课了。”
　　“嗯嗯，辛苦刘老师。”
　　“应该的应该的。”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唐然往陆矜也身侧靠了靠，可这位宋主任实在古怪，绕着他们两个看了一遍又一遍，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冒星星眼，还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
　　唐然瞬间感觉自己被卖了一般，身上一阵阵发毛。
　　“主任，这课都不上了，您找我们干啥啊？”
　　“唐然，陆矜也是吧？”
　　唐然摇了摇头，“不对宋主任，我是唐然，他叫陆矜也。”
　　“哦，不好意思啊，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没关系的。”
　　“所以到底是干什么啊？”
　　宋主任推了推眼镜，坐在了办公椅之上，开口道：“说来话长，你们先坐，我就简单跟你们讲讲。”
　　“市里面最近在抓各中学的精神面貌，咱们学校打算出一期宣传片去展现咱们江城一高莘莘学子的风貌。”
　　“但是吧，校领导之间对具体让谁来担当宣传大使一直举棋不定，你们刘老师跟我关系比较好，我就跟他打了电话，你们俩便是他推荐过来的人。”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主动为学校做贡献啊。”
　　这话问的，让人拒绝都开不了口。
　　唐然耸了耸肩，“可以啊，但是有奖励吗？”
　　“嗯？小伙子你觉悟不高啊。”
　　宋主任把眼镜拿了下来，随即瞪大双眼开口道：“你，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开学跟人打架的那个……唐然！”
　　“嗯，”唐然手里把玩着一张印刷用纸，冲宋主任哂笑，“不好意思啊主任，我这名声有点不好，估计担当不了学校形象大使这个重任了。”
　　“老师，唐然是个很好的人，您别”
　　陆矜也的话被宋主任打断，她抬头凑了过去，同坐在椅子上的唐然对视。
　　“我知道，年轻人嘛心气儿高，再说他也没在一高校园里打架，至于名声，别的我不知道，表白墙上倒是经常见到。”
　　“还有高一一个姓陆的，陆……”
　　“陆矜也。”唐然开口补充。
　　“啊对，就是这个名。”
　　宋主任突然又想到什么，拽了下陆矜也的胳膊，“是你吧，我刚记得你好像就是叫陆矜也。”
　　陆矜也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宋主任。”
　　“哦呵呵，这么巧啊，我女儿喜欢的两个人刚好就被我一起碰到了。”
　　“咳……主任，您扯远了。”
　　“哦哦哦，那言归正传，学校的宣传大使，你们当吗？”
　　“我能当吗？”
　　“当然能，我跟你们年级主任老胡也是好朋友，你要真是上房揭瓦随意欺负同学的人，他能不跟我说吗？”
　　唐然心想道，他还真的在家里上过房揭过瓦。
　　“好啦，你们先回去吧，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们找人把策划书写好，把东西都备好，差不多就可以开始拍了。”
　　“市里面催得紧，任务重，到时候拜托你们了。”
　　“嗯。”
　　出来行政楼，刚好碰到当时月考13班那群人，唐然垂下目光，想当做没看见。
　　“呦，这不是咱们高一两大不好惹的风云人物嘛，怎么今儿从行政楼里出来了，又犯事了？”
　　唐然抬起目光，不屑道：“确实，上次正巧抓到了老爱说我闲话的三个人，我把他们拎厕所里揍了一顿，揍服了。”
　　“他们仨刚还在办公室当着胡主任面跟我道歉呢，说以后再也不说我坏话了。”
　　唐然挑起眉，“不信？”
　　“你问纪律组长啊。”
　　他把头刚偏向陆矜也，就有人开口道：“你撒谎，而且姓陆的分明跟你是一伙儿的。”
　　“嗯，我们确实是一伙的，那又怎样，你们不也是一伙的吗？”
　　唐然继续揣了手，“要不是今天碰到了，我都要忘记还有你们几个没收拾呢，要不要现在去男厕所，试试？”
　　“我们没空，我们还有体育课。”
　　“再……再说吧。”
　　那几个人仓皇逃去，唐然轻笑出声，突然陆矜也伸手理了理他歪掉的名扎。
　　“陆矜也。”
　　“嗯？”
　　“我饿了，现在特别想吃那个面包。”
　　“好，我们回班。”
　　我们回班…
　　好生疏的词，还是从陆矜也嘴里蹦出来的。
　　“哎呀老大！！！”
　　苏望的声音特别有穿透力，直愣愣从四楼传到了地面，他使劲挥了挥手，就要往楼下跑。
　　*
　　“老大，你们到底被叫去干嘛了。”
　　“你们走后班里都炸锅了，有人说你们是因为早恋被抓了，可把我吓的。”
　　唐然揉了下他的肩膀，“瞎说，我们谈没谈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人言可畏嘛，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嗯，也是。”
　　“是什么啊，你快说，到底干什么了。”
　　“形象大使。”
　　唐然丢下这四个字，就几步跨上去台阶上楼去了。
　　“什么屎？”
　　苏望没听清，便寄希望于陆矜也，只见陆矜也低了低头，把两只手揣进裤兜。
　　“学霸，什么屎？”
　　“形象大使。”
　　说完他也上台阶走远了。
　　当然苏望还是没听明白是什么屎，便赶紧追着两人往上跑了。
　　晚自习，大家彼此都是新同桌过的第一夜，刚好在磨合期，话就有点多了。物理老师整了好几遍纪律，底下还是“嗡嗡”个不停。
　　结果老师刚要发火，突然间灯灭了，整栋楼每间教室里都传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卧槽老子差半句就答完了。”
　　“停电了，牛！我最喜欢停电了。”
　　停电瞬间唐然正握着笔打盹，视野彻底变黑后他的腿一动不小心撞了下桌腿。
　　“嘶……真疼啊。”
　　“没事吧？”
　　感觉腕被抓住，唐然心里刚一热，结果下一秒物理老师就开起来自己手机的手电筒，一照刚好还照在自己这边。
　　不过好在物理老师并没有注意到什么，陆矜也适时退回了手，他把脸别开，收拾着方才没写完的卷子。
　　“都别乱啊，都多大的人了。”
　　“已经让学校电工赶紧过来了，大家稍安勿躁。”
　　“陆矜也，停电了，你能瞅见卷子上的字？”
　　“不能。”
　　陆矜也把卷子放下，却见眼前这人朝自己这边靠了靠。
　　“既然学习不了的话，不如我们掰手腕吧？”
　　“……好。”
　　话音刚落，唐然就攥了他的手，“不过对我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你力气比我大，胳膊也比我粗点，但是没关系，娱乐场嘛，来。”
　　手刚搭好，突然从明暗之间又挤进来一个头。
　　“望，你怎么跑来了？”
　　唐然有些惊讶，要知道这还在上课时间，苏望平时胆子很小的。
　　“我想你了啊，这里原来是我的座位。”
　　“不过…你们怎么搁背地里牵手啊。”
　　“我们同桌这么久，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你牵我的手。”
　　“老大，”苏望步步紧逼过去，“你们是不是有情况了不告诉我。”
　　“没，我们只是，掰手腕。”


第61章 晚自习停电
　　最终这场掰手腕苏望也没能看着，因为物理老师很快就带着自己的手机一路照着过来了。
　　他呢，只能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回去的时候陆矜也给他丢了一袋面包，这小子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还是嫂子懂事！”
　　这话把唐然吓一个机灵，他忙阻拦道：“你喊什么？”
　　“嫂子啊，叫嫂子怎么了，人学霸自己都没意见。”
　　“你……”
　　说罢苏望就一路匍匐着跑了回去，机灵的一点都没被谁抓到。
　　就是刚坐回来时谈灵脸色有些古怪。
　　“？你有话要问吗。”
　　谈灵清清嗓子，把眼前的笔往后放了放，一脸严肃道：“你们刚才到底说什么了，我看唐然脸那么红。”
　　不是吧姑奶奶，在这么黑的场景下怎么看出他脸到底红了没的。
　　“没说什么。”
　　苏望耸了耸肩，撕开那片面包，结果刚撕开就后悔了。
　　“你吃不吃面包。”
　　谈灵摇摇头，“不吃，减肥。”
　　“确定，我老大送的哦。”
　　谈灵忽然伸手接住，“谢了，那我吃几口应该……也不会破坏我的减肥大计。”
　　到最后技术人员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把电路故障修好，加上夜晚起了风，乌云随之而至，校领导便同意让学生们提前回宿舍。
　　不过宿舍也没电……
　　*
　　得到提前放学应允后，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赶，瞬间整栋楼里惊呼声一片。
　　由于停电，走廊里应急指示灯亮了起来，老师和保安人员各自拿着手电筒和手机灯照明，维持来往秩序。
　　但是人太多了，中间还有人蓄意捣乱，让这趟下楼的路变的更加危险。
　　“小陆。”
　　“刘老师。”
　　刘志把陆矜也叫到一旁，把手里的手电筒和自己的手机给了他，抱歉道：“老师腰不太好，你呢又是年级纪律组长，该负起一份责任。”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谢谢。”
　　陆矜也把东西稳稳捏在手中，“老师，明白，我应该做的。”
　　“嗯，刚才路上还碰到有捣蛋孩子故意吓唬人女同学，你看到就多管管。”
　　“嗯，知道了老师。”
　　回去班里，八班几乎已经没了人。
　　“你们几个收拾好快下去吧，一会儿没灯了。”
　　“好，明白学霸。”
　　唐然呢？
　　还有苏望，刚刚还在这。
　　是不是已经下楼去了。
　　他暗了暗眼眸，抓了校服外套就要往拐角处下楼，刚好在这个地方碰到了熟悉的身影。
　　唐然刚要往那边看，陡然同陆矜也的视线撞在一起。
　　陆矜也把手电往一侧倾斜了下，几步走过去。
　　“我刚以为你们走了。”
　　“害，怎么可能啊，”苏望从栏杆处退开半步，拍拍沾了灰的手，“我们老大最讲义气了，绝对不会弃兄弟于不顾的。”
　　“这是什么，刘老头手机？”
　　“他给你了？”
　　“嗯，要干活。”
　　“成，那我帮你分担一个，你把老师锁屏密码告诉我一下就好。”
　　陆矜也把手机递过去，只听苏望道：“我先去下边一节，我老大你照顾好啊，手电筒可比手机有劲多了。”
　　“嗯，注意安全。”
　　“得嘞。”
　　苏望下楼前转身看了唐然一眼，“老大，楼下见。”
　　“冲呀英雄。”
　　像小时候一样，他们每每鼓励对方时，都会伸出大拇指，高举在头顶，以示赞赏。
　　收回手，唐然见陆矜也不知何故愣在原地，出声道：“冲呀，英雄？”
　　“英雄”道：“刚才这句用过了，再想个别的？”
　　唐然正要再想个别的，陆矜也就突然拽了他的手腕往楼下走，手电筒在走廊打出一道光。
　　他低声道：“开玩笑的，再不走就赶不上人了。”
　　唐然吸了吸鼻子，兀自挣开他的手，陆矜也刚要皱眉，却被突然牵住了手。
　　“那样子我手容易麻，但是这样不会。”
　　陆矜也愣了愣，握手电筒的右手几不可察晃了几晃，他便抿了唇攥紧唐然的手往楼下走。
　　唐然的角度只能看到陆矜也于暗处中若隐若现的下颌线，还有高挺的鼻梁。
　　失神间，两人很快就到了楼下的拥挤区，各种各样的光线在楼道里晃来晃去，唐然一阵心烦，只好就近扑在陆矜也的背后。
　　察觉到身上有了重量，陆矜也弯了弯唇，一手帮忙扶了下前边快要踩空的女生，一手扶了下唐然的肩膀。
　　女生好像回头冲他说了句谢谢，不过陆矜也没听清。
　　倒是背上这人的小声支吾却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矜也，太晃眼了，在你身上靠一会儿。”
　　“能往下下了你叫我。”
　　“嗯。”
　　……
　　“卧槽，申洋你神经病啊照我的眼睛。”
　　“哎呀，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他妈怎么不是故意的了，都照了我好几回了。”
　　“切，不然这志愿者你来当，说这说那的。”
　　元深瘪了瘪嘴，指了指不远处的陆矜也，“你看见人家学霸没，既能维持好秩序，还能护好背后的同学，手里那个手电筒也不会晃到别人。”
　　申洋捞了捞元深的胳膊，示意他小点声，“你看他干嘛啊，那动作是直男能做出来的？”
　　“切，你比不上人家就比不上，还带泼人家脏水的？”
　　申洋又朝他晃了下，“怎么，要不现在我也背后抱你一下，看你膈应不膈应。”
　　“滚，我不跟你这个傻逼搞配合。”
　　*
　　好不容易整栋楼里安静下来，陆矜也打算再往每个教室里都瞅一眼，确保大家都下了楼。
　　“苏望呢？”
　　“他饿了，我让他先回宿舍了。”
　　“嗯，那你等我一下。”陆矜也将手中手电筒放在唐然手心，作势要往上跑。
　　“你干嘛去。”
　　唐然就着这个手电筒把人又拉了回来，“有东西没拿？”
　　“不是，想再检查一下。”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唐然摇了摇手中的手电筒，打趣道：“你刚才作势要冲上去，那为什么还要把手电筒丢给我，你就不害怕？”
　　“还好，不太怕这些。”
　　“嗯，你胆子要比苏望大多了。”
　　……
　　“一楼一切正常。”
　　“我这边也是。”
　　“二楼一切正常，没一个人。”
　　“嗯。”
　　“三楼黑黑的，都走了。”
　　“嗯，看看四楼。”
　　“四楼，啊，好累。”
　　慌张奔跑间陆矜也差点踩空台阶，唐然赶紧伸手捞了他一下，结果手中手电筒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唐然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陆矜也皱着眉，赶紧站起来去拉人，他自己好像也摔到了腰。
　　“好倒霉，但是我刚才听到一点声音。”
　　唐然指了指顶楼，“五楼好像有人说话，我听见了。”
　　陆矜也拿起手电筒，用纸巾擦了擦上边的灰，“走，上去看看。”
　　上去隔老远，唐然就看到栏杆处有两个黑影，再一抬头，他发现陆矜也直愣愣站在自己面前，把自己视线堵的死死的。
　　“是一对情侣，在接吻。”
　　“哦。”
　　唐然使了力气把人扒开，“那正好去抓早恋啊。”
　　陆矜也朝他伸了下手，“一起去吧。”
　　“哎，就你们俩，别动。”
　　唐然脚步动的快，几步冲到两人跟前。
　　陆矜也走在后面忍不住发笑，他好像那什么片看多了，抓嫌疑人一样。
　　男生不屑地看了这边一眼，“怎么了，少多管闲事。”
　　唐然把身旁的陆矜也往前推了半步，“怎么，亲嘴亲懵了不认识人了？”
　　“你当着纪律组长的面说他多管闲事？”
　　说罢，唐然很明显闻出来眼前那人身上的浓浓酒味，他旁边的女孩眼睛也红红的，这事看上去很不寻常。
　　“你走开，狐假虎威的废物，少他妈过来拿着个破官帽子就开始装逼，老子可不怕你。”
　　猛地被人推了下，唐然心里很不爽，正要还手，结果手到了半途却被陆矜也握住收了回去。
　　唐然转身看他，“为什么不能动手，是他先不讲理的。”
　　“我知道。”
　　见陆矜也向着自己，那男的大了胆子乐呵呵笑了起来，还把手又摸向女生的腰。
　　“救命，快救我，我不是他女朋友，是他霸凌我，是他性骚扰我。”
　　陆矜也伸了手把女生捞过来，冲着扑过来的醉汉就是一脚。
　　这一脚没什么力度，却能让人生疼。唐然经常跟人打架，自然看得出来。
　　“你敢打我，我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么。”男的捂着胸口，喉咙里隆隆作响，看起来愤怒极了。
　　“怎么，你背景很硬？”
　　唐然逼近他，“那倒要看看你家有多硬了。”
　　女生从刚才就没有说话，她满脸涨红，看得到模糊的巴掌印，脖子也依稀能看到几个草莓印。
　　“放心，这件事我会。”
　　“陆矜也和唐然是吧，”女孩摇了摇头，“今天谢谢你们，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跟老师说了。”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陆矜也把手电筒递过去，“今天没电夜里黑，你拿走这个手电筒吧，明天把它放在一楼办公室就好。”
　　“也可以见了我直接给我，我去还。”
　　“嗯，”女孩点点头，“谢谢学霸，你是个好人。”
　　女孩打着灯下楼后，唐然还在跟这个醉鬼纠缠。
　　“怎么，你家里还硬不硬了。”
　　“唐哥，唐哥牛逼！”
　　“还有呢？”
　　“对不起唐哥，今天小弟冒犯您了，改日我一定亲自登八班给您道歉。”
　　“这倒不必，但是你应该给刚才的女生道歉，不过人家原不原谅就是后话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是。”
　　“滚吧。”
　　终于结束了任务，唐然仰头看天，天空已经布满了乌云，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再站直身体时陆矜也刚好向他伸了手，“没有手电了。把手给我，我们摸黑下楼。”
　　唐然摇了摇头，把两人的手翻转过来。
　　“不要，但是我可以带公主下楼。”
　　……
　　“对了，刚才你是怎么让那个醉鬼瞬间服气的？”
　　唐然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刚才跟他干架时不小心看到手腕上的表了。有钱人，他觉得自己惹不起，自然换一副嘴脸。”
　　“反正这样的人从小到大我见多了。”


第62章 猜猜臆想对象
　　回去路上，校园小道还是塞满了人，看起来真正听话乖乖回宿舍躺着的只是少数。
　　“好像真的管不住，要不就别管了？”
　　陆矜也点了点头，两人便挑了条人少的路回了宿舍。
　　“卧槽，你吓死我了。”
　　宿舍里依旧没有电，苏望却大着胆子在上铺玩手机，一进门时他整个脸都发着绿光，可把刚进门的唐然给吓了一跳。
　　他惊慌间往后踩了一脚，刚好踩到了陆矜也的鞋。
　　“！抱歉。”
　　陆矜也：“没关系，今天晚上已经被踩了无数回了，不差你这一脚。”
　　“你干嘛，停电了要是有人过来查手机，一查一个准。”
　　苏望把耳机扒拉下来，“老大，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是胆小嘛，唯有窝被子里，听着音乐打着游戏可以安慰我。”
　　唐然趁着亮光给倒了两杯温水，开口道：“现在总不害怕了吧。”
　　“那当然，不过你们来的也太晚了，我打游戏都困了。”
　　“嗯，遇到点情况。”
　　陆矜也开口解释。
　　“什么啊，好玩吗，我也想听。”
　　苏望刚好打完这局，利落地从上铺翻下来，拿了唐然面前的杯子就往嘴里灌。
　　陆矜也往那边瞧了瞧，微微蜷了下手指。
　　“你怎么这么渴啊，你回来都吃了什么？”
　　唐然话还没说完，苏望屁股就离开了凳子，起身去阳台拿东西去了。
　　“当当，老大，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我还给你们也带了灌汤包，煎灌肠带蒜汁版，还有珍珠奶茶，以及两大朵棉花糖。”
　　“你出去了？”
　　唐然有些震惊，这一看就是外边的“野食儿”，附近有美食街但是也距离学校有一段脚程，最主要的是苏望明明在宿舍呆了好久的样子。
　　“害，没有。”
　　苏望开始愁眉苦脸，“学校安了好几个监控，以后可不好跳出去了。”
　　“不过你们猜怎么着？”
　　“嗯……嗯？”
　　唐然同学特别会捧场。
　　苏望满意地抿了抿嘴，“我们班不是有走读生嘛，我拜托人家代购的，给付了一份跑腿钱但是人家都没收，哎呀，他人真好。”
　　唐然不禁有些好奇，“谁啊。”
　　“秦~起~成。”
　　“他？”
　　这回不止唐然，陆矜也明显也没有想到。
　　只见苏望又捞起唐然面前的杯子喝了两口，陆矜也不动声色地提壶给唐然又倒了一杯，推了过去。
　　“哎呀你们吃啊，学霸你也吃，我买都买了，吃呗，别有啥罪恶感。”
　　“你看咱们高一生天天学习累成狗，别人不心疼我们，我们自己也要心疼自己的。”
　　唐然很配合地打开了灌汤包的白色软盒，“咳……，这个灌汤包，虽然不是学校里卖的，但是学校里也有，纪律组长可以吃吧？”
　　陆矜也“嗯”了声，唐然心里一阵美滋滋，结果一口闷进嘴里还是被烫到了。
　　不是……不是买来好久了，怎么还能被烫到，这不科学。
　　“啊……嘶哈……唔。”
　　陆矜也急忙递过去那杯温水，拿了纸巾示意他把东西先吐出来。
　　唐然冲他摆摆手，这包子扬名在外，买都不好买怎么能吐呢，才不可以暴殄天物。
　　很快缓过来劲，唐然大眼睛直溜溜地望着苏望，苏望的嘴也不嚼了，直愣愣地望回去。
　　“这包子，怎么还烫嘴呢？”
　　“啊，那个，其实送来没有太久，我还在咱们经常放饭的那个保温箱里搁着了，里面还特地灌了几杯热水温着。”
　　“你真牛。”
　　唐然嘴里吃着东西，冲他竖了大拇指。
　　“哎呀，这不是我也不知道你们啥时候来嘛，多准备着总是好的。”
　　“对了，”
　　苏望又站起来，从抽屉里拿了几盒巧克力，口嚼糖，彩虹糖，跳跳糖之类。
　　“这也是你买的？”
　　这一盒盒的糖看着着实有点多，唐然暗暗吞了吞口水，不过都是他喜欢吃的口味。
　　“这个不是，”苏望摇了摇头，“这个是秦起成特地送你的。”
　　此话一落，陆矜也猛然搁了手中的筷子，惹得两个人纷纷投过来眼神。
　　“怎么了学霸？”
　　“你有话要说？”
　　“没，手有点累了，我歇歇。”
　　两人把视线收了回去，苏望继续开口道：“那个秦起成还托我带了话给你，说之前给你送的东西你都没要，这次可算逮到机会了。
　　“东西便宜，但都是他的一份心意，说让你放心收下吧。”
　　好不容易把这段话传过来，苏望也是完成了任务，他伸手戳着这几盒糖，一脸纳闷道：“哎，不是，他这套路怎么跟追心上人一样一样的啊。”
　　他越说越兴奋，索性坐直了脊背，继续分析道：“谁家好朋友好兄弟会送巧克力的，是不是啊？”
　　苏望戳了戳唐然。
　　“啊？”
　　送过兄弟巧克力和糖果的唐然“……”
　　送过兄弟巧克力和糖果的陆矜也“-.-”
　　苏望感受到了空气中突然的安静后，他突然又不自信起来。
　　“那个……老大，公主，我说的也不绝对啊，万一人家就是为了表示感谢而投其所好，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没错。”
　　唐然没做答复，一手捞了苏望，一手捞了陆矜也站了起来。
　　“走，宿舍停水了，拿好你们的盆子和洗漱用品，咱去外边洗漱去。”
　　“哇偶，听起来就好玩。”
　　唐然打了下他的头，“什么都好玩，打扫厕所好不好玩？”
　　“那……你要排除掉味道和那什么的话，也是好、玩、的、吧。”
　　……
　　一楼外边的草坪中心有一个水池，水是井水，干净得很，三个人掂着盆子出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卧槽，这么多人！”
　　苏望赶紧捞着了唐然的胳膊，“老大，我们去别的草坪里找找水池吧。”
　　“嗯。走，陆矜也。”
　　话音刚落，不知道队伍前排哪个人叫了唐然一下，三个人一起回眸，锁定了其中一个人。
　　“你们认识吗？”唐然暗暗开口问道。
　　“不认识。”苏望摇了摇头，“脸生，反正不是咱们这两个班的。”
　　“陆矜也呢？”
　　“我也不认识，至少不是我们四楼的同学。”
　　“奇了怪了。”
　　唐然转身要走，却被再一次叫住，那人居然还朝他们仨走了过来。
　　排队的人自然一个个都有颗八卦的心，却没人敢凑过去看热闹，只是把脸仰住往这边看。
　　“唐然同学，一直想认识你来着，今日可算逮着机会了。”
　　“我叫宋洋，高一三班的，你们室友苏杳是我小学同学。”
　　“啊，……好。”
　　唐然很讨厌一些不必要的社交情节，
　　就比如现在，他感觉背后苏望跟陆矜也的眼神快把自己盯穿了。
　　“我就在前排，你们要不要过去插个队？”
　　唐然摇了摇头，走到陆矜也身边，提醒道：“年级纪律组长，知道吧。”
　　“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们家学霸不干这打破规矩的事，我跟苏望也就不过去了。”
　　唐然刚才点到他名字的时候，陆矜也还特地低头应了下，这小举动看的宋洋心里一阵古怪。
　　*
　　黑夜侵袭着整个城市，乌云分明压的很低，却迟迟没有下雨，只有薄雾环绕，渐渐……夜已深。
　　翌日一早，唐然很早就醒了起来，半天又睡不着，只好闭着眼想七想八。
　　没过多久，陆矜也便被宿舍老师的阵阵棒子捶打声给叫醒了。
　　其实那声音大到差不多整栋楼都听得见，不过大家都不想起罢了。
　　陆矜也通常在响起来的第一声就能起来，他跟苏杳通常都是212宿舍最早起床的人。
　　“昨晚没睡好？”
　　“其实也还好，就是早上突然醒了，一时间睡不着，就想着跟你一起起一次床吧。”
　　说完话，他发现陆矜也盯着他的脸不动了。
　　“你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陆矜也没说话，他身上穿的睡衣是浅蓝色的v领样式，亚麻材质。
　　随着他的靠近，唐然很清晰地看到对方不断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领口，还有温暖熟悉的气味。
　　直到陆矜也伸手从唐然左耳朵里拿出来一只白色耳塞，唐然才募地回过神来。
　　刚刚怎么会想到亲吻这回事？
　　陆矜也现实中可从来没做过这等没分寸的事，不过唐然下意识的想象里居然从来没想过要拒绝陆矜也的念头。
　　哪怕刚才他真要把自己抓过去亲，自己恐怕会做的也只有闭上眼。
　　这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在想什么？”
　　陡然回神间，唐然握了下被子一角，回复道：“在想一些不能告诉你的事。”
　　“嗯，猜到了。”
　　“你……猜到了？”
　　本来就炸着毛的唐然心里也开始炸毛了。
　　“嗯，”陆矜也虚空里指了指唐然的脸，“你的脸很红，不太像在想正经事的样子。”
　　“哦，这个啊。”
　　唐然抬手脱掉了自己的睡衣上件，光洁白皙的上半身很快就穿进了一件微凉的白色打底衫里面。
　　他把睡衣往后一丢，向前倾了倾身体，来到了陆矜也的枕头上方。
　　“恭喜公主，你猜对了。”
　　“不过，你能猜到我心中的臆想对象是谁吗？”


第63章 这是我哥
　　“你……”陆矜也沉吟片刻，刚要开口，结果上铺苏望的被子直接给他披了满头。
　　“哈哈哈哈。”唐然不负责任地大笑起来，陆矜也心里却松了口气。
　　那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
　　周五放学日，校领导开晨会时特地叮嘱说下午请了一位优秀的青年学生过来做动员大会。
　　主要是给高三同学请的，不过一高礼堂地方大，也连带着让高一组高二组同学一道过来听了。
　　“老大，老大，跳跳糖。”
　　跳跳糖是从秦起成给的那盒子里抽的，每次看到这糖，唐然都会想起来当时他给陆矜也塞一满嘴的样子。
　　“伸手。”
　　陆矜也听话地展开手掌，被塞了满满一手小糖粒。
　　“薄荷味，喜欢吗？”
　　“嗯。”
　　不一会儿三个人都塞了满嘴的跳跳糖，笑的前仰后合，不过陆矜也倒霉点，他很快就被胡一筒给叫出去了。
　　“我的天娘嘞，啊啊啊啊啊啊”
　　跳跳糖在唇舌间不停翻涌，苏望表情有些狰狞，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炸锅了。
　　“学霸，他……他该怎么跟胡一筒说话啊，啊啊啊，一嘴的跳跳糖。”
　　“他妈的，……说个啊啊啊话，这么费劲。”
　　一旁的唐然虽然也被塞了满嘴，但是他视线一直循着陆矜也远去的方向，没说话，半张着嘴释放嘴里的压力，显得很安静。
　　“老大？”
　　“别吵，我在思考。”
　　“啊你在思考什么？难道是物理老师的脑力题！”
　　这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上一节刚好是物理课，这个最有可能。
　　“我在思考，……陆矜也为什么走路顺拐。”
　　“啊？公主走路挺好的啊，走路带风，身形笔直，走路老拽了。”
　　唐然打断他，“不是平时，是这一次。”
　　苏望一语道破，“哦，刚刚啊，还能为什么，跳跳糖呗。”
　　唐然忽然想起来方才的场景。
　　“蓝莓味？”
　　“喜欢。”
　　“荔枝味？”
　　“喜欢。”
　　“柠檬味？这个好像会很酸。”
　　“喜欢。”
　　“苹果味嘞？”
　　“喜欢。”
　　不管唐然开哪一袋，陆矜也好像都说喜欢。他正愣着出声，结果背后突然被路过同学撞了一下。
　　“啊抱歉唐哥，不是故意的。”
　　“嗯，没事。”
　　等转过来，他掌心里各种口味的跳跳糖已经混在了一起，五颜六色，缤纷多彩，估计味道会比怪味豆还更奇怪。
　　“我尝尝。”
　　唐然有些犹豫，“你确定？”
　　“嗯。”
　　结果才刚吃进去没几秒，陆矜也就被胡一筒拍了肩膀叫出去。
　　“不会毒死人吧。”
　　苏望回复道：“毒死倒是不至于，倒是回来会变身成一位忍者是真的。”
　　唐然越想越心慌，赶紧把手里一堆糖推了过去，“我去找人，你在这里看着东西，等我回来。”
　　“明白老大。”
　　说着要出去追人，其实他早就忘记陆矜也跟着主任从哪个口出去了。
　　而且这个礼堂是正六边形的形状，别说一个路痴了，不路痴也要刻意记一下才不会走错路。
　　“哪里去了？”
　　候场期间整个礼堂里乱乱的，更有来往不绝的人，每个人都穿一样的校服。
　　唐然刚要放弃，却听到正对面的帘子里有人说话。
　　那地方是试衣间区域，这座礼堂会对外出租场地，进行一些话剧或者拍摄活动，所以也在中央放了很多试衣间以供使用。
　　“陆矜也，你耍我。”
　　唐然破帘而入，结果没料到陆矜也没穿外裤。
　　他赶紧捂了双眼，将身体背过去。
　　“光天化日，耍流氓？”
　　陆矜也当然冤枉，“我没让你进来。”
　　“你也没说不让我进。”
　　陆矜也赶紧将演出服给穿好，唐然听着这连续不断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由耳根有点红。
　　尤其是最后那一声清脆扣皮带的声音，能让他脑子瞬间断片。
　　……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出来找人了，反正学霸这么聪明，绝对不会被糖噎死，他何必多此一举。
　　“既然这么不好意思，为什么不出去？”
　　陆矜也从容不迫地看着他，此时唐然的耳垂红的像个樱桃，想捏。
　　“我说了你可以出去，但你还是愣在原地。”
　　“啊，我没听见。”
　　也没想到。
　　外边的演讲已经开始了，话筒音响彻礼堂的每个角落，唐然突然觉得待在试衣间挺好的。
　　有人陪，没人管，还有凳子坐，兜里还有糖。
　　“刚才在外边，是来找我的？”
　　“没，我只是想上厕所而已。”
　　“那你呢，胡一筒把你叫出去，又让你换了礼服，难道是要你表演节目？”
　　“不是，是做一个演讲，等台上那位同学演讲完毕就让我上台，学校安排了电视台的人过来这边录素材，所以需要我配合换一下衣服。”
　　陆矜也扶了下他的胳膊，“不是要上厕所？”
　　“嗯，不过外边已经开始了，咱们还可以出去吗？”
　　“可以。”
　　陆矜也说的漫不经心，到外边还不是一个个鞠躬说“让一下”。
　　唐然内心很想说上厕所这事也不是那么必要，但是目前骑虎难下，他说不出口。
　　台上话筒音阵阵，唐然路上也听了会人家的演讲。
　　“这张照片呢，是我们小组一起做的一次有关小动物爱心之家的社会实践，这张照片里的小狗是我室友在这次活动里收养的，叫小然。”
　　“小然？”
　　为什么跟我同名，唐然心里一阵不痛快，便抬了眼去瞅那张课件上的照片。
　　抬眼的瞬间，他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一片。
　　“这个人啊，他在我们学校里人气特别高。”
　　“看出来了，大帅哥嘛。”
　　场下有人很捧场地应和。
　　“嗯，性格好，长得好，家庭条件好，各方面都很优秀，教授同学都喜欢他，他叫封秦。”
　　最后一句话落下，不只是唐然，陆矜也脸色也变了起来，但是他更在意身旁跟着的唐然的感受。
　　到底是不是同名同姓现在已经很明显了，因为唐然已经神游起来，或者说他还没从刚才那几句话里走出来。
　　陆矜也将人带到角落，抬了抬他的下巴，喊了他的名字。
　　“唐然，你还好吗？”
　　“我还好，就是有些怀念。”
　　“那人就是你哥哥？”
　　“不是了，他走都走了，之前的关系自不必说。”
　　陆矜也俯身理了理领带，淡淡开口道：“你会去问演讲人关于他的近况吗？”
　　“不会，我没那么贱。”
　　这话轻飘飘落到地上，陆矜也伏过去给他拍了拍脊背，“别乱想了，也有很多人爱你的。”
　　唐然趁势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他经常做这个动作，陆矜也每次都觉得很痒，但却莫名没想过推开。
　　“什么意思，你指的是学校表白墙那种？”
　　“不过那种喜欢，是不真实的，我没那么想要。”
　　陆矜也笑了笑，捏了捏他的颈侧，“是广义的爱，比如我。”
　　“你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喜欢你，喜欢跟你做朋友。”
　　“嘁——”唐然先是一脸嫌弃，后来他抬手摸了摸陆矜也的肩膀，“谢谢，不管是广义的还是狭义的，都谢谢你能在我身边。”
　　“咳……场上演讲你们场下也不闲着是吧？”
　　刘义杰恰巧从拐角处走过来，正好碰上这两人鬼鬼祟祟拉拉扯扯，脸上瞬间阴翳一片。
　　“跟你没关系。”
　　“哦，怎么没关系，我可是很喜欢你啊。”
　　刘义杰跟唐然讲话时总想动手动脚，但是唐然这人爪子锋利，嘴也厉害，还常随身两大护法，所以，他得逞的时候并不多。
　　“喜欢这个词很重，别老是滥用。”
　　刘义杰不以为然，“我没滥用，我只跟你一个人讲过，冤枉啊。”
　　刘义杰还要再挤过来，在唐然挥起来拳头之前，陆矜也把人抓到了自己那边。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这边刘义杰已经把嘴撅到天上了。
　　“你平时都很闲？”陆矜也问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我们高二生平时其实挺累的，是只有我闲而已，这样的人，多适合谈恋爱。”
　　“你说是吧，然。”
　　唐然抿着嘴不说话，不过刘义杰不清楚是陆矜也偷偷给他戴上了耳塞的原因。
　　“他讨厌你，看不出来吗？”
　　“无所谓，那也没见他有多喜欢你。”
　　争执间，刚才那位在台上做演讲的同学也从这边经过，热闹声引起他的驻足。
　　“你……我看你很眼熟啊同学。”
　　唐然薅下来透明耳塞，回复道：“当然，刚才出来时我们挨个鞠躬从内环走到外环，可不眼熟吗。”
　　“不是这个，哦你等等啊。”
　　他开始手指灵活地在手机上扒拉东西，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找到。
　　“当当，这张是你的童年照片吧，我室友存了好久的，说自己有个好弟弟，很想念他。”
　　“哎，我可真牛逼，好不容易回一趟国接个活动，居然还能碰到朋友的弟弟。”
　　“抱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唐然面色淡然，真把眼前几个人都给唬住了。当然，除了陆矜也这个知道真相的。
　　下一秒，唐然突然手歪向了陆矜也那边，“这位才是我哥，我只有这一个哥。”


第64章 狠狠罚他
　　突然被cue的陆矜也趁势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在一堆人的注视下逃离了人群漩涡。
　　“喂陆矜也。”
　　“嗯。”
　　“一会儿上台的演讲稿，你背好了吗？”
　　“没有。”
　　“哦。”
　　等会儿，“没有？”
　　唐然这时候正往嘴里灌着水，闻言他抿了抿嘴，手不自主开始捏矿泉水瓶，指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陆矜也一直看着他的手，意味不明。
　　“没有背出来那你还这么淡定，哦，不是刚开学那会儿了？”
　　陆矜也侧身朝他笑了下，“嗯，我成长了。”
　　随后他倚着栏杆，换了条腿撑着重心，楼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由于接下来还有活动，可以看到好多人在厕所门口排队。
　　陆矜也补充道，“其实不是没背，我是要即兴发挥。”
　　“胡一筒要求的？”
　　“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想锻炼自己。”
　　“哦，不愧是学霸。”
　　再抬眼时，陆矜也好看的睫毛还是像方才一样在楼下的方向流连。
　　他身上的白色长西装是胡一筒托礼堂这边的人借的，领口和腰间都有金属链条，看起来倒是很适合他。
　　“看什么，不穿校服你不习惯？”
　　“因为……好看啊，怎么，你不让看。”
　　“没有，就是有点不自在。”
　　“小陆啊。”
　　胡一筒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出现，唐然手里的空瓶子一个没握住被丢在了楼底下。
　　“啊，我下去一趟，怕砸到人。”
　　“主任。”
　　“小陆穿这套衣服真好看！”
　　“谢谢主任。”
　　话是回答着，不过他的视线还是朝着楼下看的。底下人多，找东西还真不容易找。其实瓶子什么的不重要，就是怕吓到人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你们有见刚才掉下来的一个瓶子吗？没砸到人吧。”
　　底下是几个女生在一起坐着谈心，唐然不认识她们，但她们都认识唐然。
　　“啊，刚才那个矿泉水瓶？”
　　“没事，没砸到人，刚已经被小初丢那边那个垃圾桶了。”
　　“话说你人还怪好的，还特地过来看一下情况。比那个不负责任高空抛物的垃圾强太多了。”
　　闻言唐然笑容僵了僵，“那个，高空抛物的人是我，……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抱歉。”
　　女孩也赶紧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也没砸到人，我说的那种垃圾是砸了人也不知道过来看一眼的。你做的很正确，哈哈哈是吧小初。”
　　那个叫小初的女孩点了点头，低头从口袋里拿了几块巧克力，给唐然递了过去，“吃吗帅哥，我爸从国外带的，很好吃。”
　　“啊，不用了，你们吃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好吧，帅哥再见。”
　　……
　　“小陆！”
　　“啊，主任，抱歉。”
　　“你这一直往楼下看什么呢。”
　　胡主任心里好奇，于是也凑了身子往楼下望，不过楼下只有几个女孩在说笑，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这陆矜也，他不会是情窦初开看底下哪个姑娘的吧？！
　　这可不行，胡尧天赶紧抓了陆矜也的胳膊语重心长嘱咐道：“小陆，你是我在这学校的希望所在，希望你能坚守自己来上学的初心和本心，努力学习，努力攻坚克难，不要把心思花在别的有的没的事情上，明白吗？”
　　陆矜也当然不知道胡尧天这番话在敲打他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所幸下一秒唐然也过来了。
　　“胡一……咳，胡主任好。”
　　“成了，”胡尧天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冲唐然道：“我听你们老师说过了，你们两个做同桌我也是很愿意的，你要多跟小陆看齐，看人家上课是怎么听讲的，平时怎么学习复习的，也把自己的成绩提上来。”
　　“明白没？”
　　唐然机械性点了点头，“知道了主任，我尽量乖一点。”
　　“尽量？”胡尧天气得翘了翘胡子。
　　“一定，一定。”
　　胡一筒走后，唐然突然倚着栏杆大笑起来。
　　陆矜也不知所然，便开口问为什么。
　　唐然突然又正经起来，道：“要是让胡一筒知道堂堂学霸也在语文课上打盹，数学课上做物理拔高卷，还有早读打瞌睡…”
　　察觉到陆矜也神色越发凝重，唐然话也说的越来越小声，他赶紧捏了一把陆矜也的胳膊，催促道：“要下去了，不然再迟一会儿，苏望都要跟我绝交了。”
　　陆矜也在后面一边被他拽着，一边问道：“你上语文课、早读课时明明也在睡觉，那是怎么知道我在打盹的？”
　　“你猜。”
　　“？”
　　“山人自有妙计！”
　　刚下楼时两人刚好又跟胡一筒撞上，而他的眼神又有些不对，于是唐然在与胡尧天视线对视后便急忙闪到了陆矜也身后。
　　学霸保佑，红绳护体。
　　其实唐然也不是怕他，主要是怕麻烦，万一他也被抓去上台念什么检讨书，或者学渣自救指南之类的东西，还不如让他死。
　　“主任，还有别的事？”
　　“嗯，有点事要找你……身后的唐然。”
　　“啧，你挡他前面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他？”
　　见抵挡不住，胡尧天又一脸执着，唐然自己走了出来，“做什么胡主任，大老远您瞅着我就跟猫见了猫条一般，我可是肉做的，当然怕。”
　　“这就怕了，不是你平时翻墙打架的时候了？”
　　唐然没应，他继续道：“听你们班主任说，你钢琴弹的不错。”
　　“哦，会点吧。”
　　“会点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来，然后这边需要你跟陆矜也打下配合。”
　　唐然立刻会心，“让我来伴奏？”
　　“嗯，跟小陆打好配合，怎么样，能做吗？ ”
　　“当然没问题。”
　　不是念学渣自救指南就行……
　　“哦，那还有一会儿时间，你们俩去找间琴房先培养培养默契。”
　　胡尧天正要抬腿走人，唐然出声赶紧把人叫住。
　　“主任等等。”
　　唐然匆匆写了个纸条——我跟陆矜也要准备节目，一会儿需要上台。就别等我们了小望子，回去后请你吃饭。
　　唐然把这张纸条卷起来，交给了胡尧天，“主任，我兄弟苏望您认识的，麻烦您把这张纸条交给他，谢谢主任。”
　　胡尧天把纸条塞进口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能不认识他吗，你哪回翻墙没带他？”
　　说罢他转身在陆矜也面前站了站，神情肃然，“小陆，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纪律组长的身份，要深明大义。要是唐然苏望以后再不听话，你就直接拿出你的威严狠狠罚他们，听见没。”
　　陆矜也点了点头。
　　“罚什么啊学霸？”
　　唐然朝这边探头要逗人，却被陆矜也按着脑门往外推。
　　“我要是再犯，你会不会狠狠罚我啊？”
　　“什么程度算狠，打手？”
　　“哎，你别跑啊，这边这个房间就有钢琴的。”
　　“喂，陆矜也！你还没罚我呢。”
　　……
　　“跑的真快啊，都不知道到底进了哪个房间了。”
　　唐然正叹着气，下一秒他后方的门却悄悄打开，一只大手将人捞了进去。
　　门“啪嗒”一声关上，这其实是陆矜也同他开的一个玩笑，可他逐渐意识到有些不对，赶紧伸手往下捞人。
　　“唐然？”
　　“唐然，你怎么了，你抬眼看看我。”
　　唐然肩膀开始发抖，意识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只是一个劲发着颤，陆矜也赶紧将他捞进怀里，手指轻轻戳着他的脸却迟迟不见反应。
　　“我去，我去找老师。”
　　“不要。”
　　好容易才听到唐然应他，陆矜也心里的石头可算落地，两个人交叠坐在冰冷的地面一时无话，外边传来阵阵话筒音，却再与他们无关。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对不起。”
　　陆矜也俯下身体，在唐然背后轻轻拍了几下以做安抚。
　　唐然缓神后赶紧从他腿上起来，见白色西装被他压的褶皱丛生，不成样子，他有些内疚。
　　“对不起，你的衣服。”
　　陆矜也指了指角落的挂烫机，“没事，烫一下就好，一会儿跟音乐老师说一声。”
　　烫好衣服后，唐然正要去摸钢琴，陆矜也却起身挡了他的去路。
　　“你？”
　　“小时候被绑架过对不对。”
　　“从背后，绑了你的手？”
　　唐然错开他从另一个方向坐在了钢琴面前，伸手敲了一个音。
　　“别问了，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察觉失态后，陆矜也将音调放低，“你从没有怕一件事怕成这样过，之前餐厅那回也说有机会会告诉我，可你之后再没提过。”
　　“你不提，不代表我不在意。”
　　他伸手捏了捏唐然发青的唇瓣，又一个用力将人半带进怀里，“抱歉，我后悔死了，早知道不吓你了。”
　　唐然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我的事……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他从臂弯中退出来，指了指窗台旁的钢琴，笑道：“再不练习的话，我们上台就要闹笑话了公主。”
　　*
　　胡一筒今日戴着他的眼镜，但是找苏望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哎，你小子，我可算逮到你了。”
　　苏望听到叫喊赶紧把背后的酸奶泡芙填进嘴里。
　　他心道，娘嘞。
　　最近除了让人拜托买了点零食他可没干什么坏事，胡一筒找他干嘛啊！
　　老大不在，学霸也不在，孤立无援啊。
　　胡一筒赶紧几步走过去，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来纸条，给苏望放进手心，“唐然让我给你的，好好看。”
　　人走后，苏望捏着纸条半天不敢打开看。
　　旁边的林安笑了他好久。
　　“不是哥们，你倒是看啊。”
　　“我不敢，”苏望心里直怦怦，“老大，怎么个事儿啊，你人呢。”


第65章 又见女孩
　　场下一片寂静之时，唐然跟着陆矜也从一侧的楼梯慢慢上了台。
　　舞台上打足了冷光，两个人换上了同款白色西服，布料在光影交错间有微波粼粼一般的视觉特效。
　　“啊——”
　　“小心。”
　　台阶上不知怎么多了一块石头，差点给唐然扭了脚，幸好陆矜也及时托了他的手腕。
　　唐然脸色铁青，正要吐槽，结果方才那一幕惹得台下同学惊呼连连，他赶紧抬了腿，几步坐在了钢琴面前。
　　“哎，看到没！这跟官宣有什么区别。”
　　“打住打住，小道消息说这两位只是临危受命上场的，这都是老师的安排罢了。”
　　“临危受命怎么了，摔那一跤总是意外吧，扶唐然的那只胳膊难道也是胡一筒教的？”
　　“那叫我们学霸人帅心善你懂不懂。”
　　……
　　这次陆矜也的即兴演讲是保护动物相关，唐然选了一首颇有故事感的抒情曲，在琴房里明明只排练了两遍，但是两个人的默契度确实很高。
　　或许是两个人对彼此太过熟悉了，所以唐然很自然的知道陆矜也要在哪里停顿，哪里引入高潮，哪里悲戚，哪里欢快。
　　他如何讲，唐然就怎么用钢琴来引入感情，从没有过错漏。
　　临近尾声，本来应该有八班学生上台献花的，可这次演出本就过于突然，八班并没有提前做准备。
　　正待此时，高二组那边有动静了，不同于之前男生表演女生献花的传统，竟是上来了一个大高个小伙子。
　　刘义杰倒是不请自来，手里抱了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束向日葵，笑的扎眼，他眼睛看着钢琴一侧的唐然，把花递了过去。
　　“神经？我不是主讲人。”
　　刘义杰挑了下眉，“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想送他，只想送你。”
　　“这大好的日子，不能强人所难吧。”
　　刘义杰话还没说完，唐然直接就挥手把那束花抱进了怀里，结果刘义杰那边刚要笑，唐然却抱着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只见他快步走过去，把花送在了陆矜也面前，陆矜也低头勾了嘴角，下一秒就被捞进了怀里。
　　向日葵的清香和眼前少年人身上的冷木调混在一起。
　　他说：“公主，你今天超棒的。”
　　“谢谢，你也超棒。”
　　两个人暗暗碰了碰拳，这边“小丑”正愣在原地甩着手，脸别提有多臭了。不过场下同学都不敢惹这个人，只是小声议论着。
　　陆矜也不知何时信步而来，朝刘义杰道：“谢谢你的花。”
　　现在它是我的了。
　　*
　　谈灵跟齐壹欣坐在台下看着全程，把嘴里的吐司面包不知道嚼了多少下才咽下去。
　　谈灵微微叹了口气，冲隔壁的壹欣道：“你说，我追不到唐然，会不会因为他是个弯的啊。”
　　本来谈灵只是想象力爆发随口一问，不过壹欣却点了点头，这让她不禁有些意外。
　　“啊，你真觉得是这样？”
　　“嘿，姐妹，这不是你自己先提的吗？”她把头凑过来，拢住了谈灵的肩膀，慢慢解释道：“你看啊，虽然唐然同学在学校人气很高，但是那些热度里还是爱磕cp的人比较多，有什么唐陆党，唐（双）苏党，唐杰党，还有一些怪邪门的cp，比如唐然刘志，唐然胡一筒……”
　　“等等，”谈灵越发张大了嘴巴，“之前的几位我还理解，刘老师跟胡主任这是……”
　　“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这个？”壹欣在她耳畔打了个响指，随即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年级主任和他的重点观察对象，数学老师和他的苦命冤家……如何？”
　　见谈灵视线躲避，齐壹欣大笑起来，“放心放心啦，大家肯定不是磕他们的爱情啦，就是改编一些段子来看，她们没那么重口味。”
　　“你看，唐然好几次都能让刘志跟筒子吃瘪，外班人看这个都看得津津有味呢。”
　　“哎呀，你吓我一跳。”
　　谈灵往嘴里剥了一颗柠檬糖，视线看向台上正搁大屏幕上放CCTV10视频的唐然，只见陆矜也突然凑低了身体，往唐然手心放了一小朵向日葵。
　　“！”
　　好像真的气氛怪怪的，是我多想了吗？
　　台上–
　　唐然刚从电脑面前收回视线，就收到了掌心的这朵小向日葵。
　　“它好小，好可爱。”
　　“嗯，在那束花里眼看着快被折断了，我就把它摘了下来。”
　　“嗯，很特别，回去就夹书里做成标本当纪念。”
　　唐然说到这，陆矜也耳根红了红，他又想到了那朵被放进本里被长久留存的玫瑰花。
　　想起来也够有戏剧性，那支玫瑰是谈灵送给的唐然，但是唐然给了自己。
　　这次也是，刘义杰送的向日葵，唐然也把花送给了自己。
　　良久，陆矜也忽然把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钢琴上，投影仪里的彩色画面在钢琴上打着旋，台下喧闹一片。
　　“唐然”
　　“嗯。”
　　“能跟你学钢琴吗？这回你当老师，我来学。”
　　唐然握了握拳，把小朵向日葵塞进了陆矜也的口袋。
　　“好，没问题。”
　　*
　　完成活动后，时间已经是放学时间，苏望在台下寂寞许久，可算是满血复活，一路蹦跳着跟自家老大进了化妆间。
　　其实本来只用给陆矜也一个人化，唐然是在角落里坐着弹琴的，不过电视台那边的人非说小帅哥不出镜可惜，反正也有时间，就都给他们化了，那会儿正好多拿过来一套衣服，一切都正正好。
　　舞台妆向来化的浓，唐然很讨厌给脸上涂卸妆油，黏不唧唧的特别难受。
　　陆矜也先他一步把脸洗净，正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往外走，没想到唐然在外边已经提前涂了卸妆油，满脸油滚滚的。
　　“别睁眼，这个会刺激眼睛。”
　　唐然点了点头，“嗯，刚才已经感受到了……辣眼睛。”
　　“字面意思。”
　　等到唐然也洗过脸出来时，苏望已经把晚饭打包过来了。
　　“当当，老大，买了你爱吃的红枣莲子粥，虾饺，水煎包，还有大名鼎鼎的炸鸡锁骨。”
　　“嗯，谢了。”
　　苏望把视线转到陆矜也身上，继续开口道：“当然，公主爱吃什么我们也已经观察出来了。”
　　“咳……其实是我老大嘱托的，我给你买了燕麦椰奶粥，南瓜饼，全麦吐司一贷，还有根炸香蕉。”
　　“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坦白讲，咱们学校餐厅在市里边条件还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学生还是最馋外边的食物。”
　　话音刚落，已经在餐厅吃过晚饭的苏望眼疾手快地撕开了一袋辣条，打算配着陆矜也那份里的吐司面包一起吃。
　　他说反正给他带的东西太多了，他是万万吃不完的。
　　几个人还没怎么动嘴，突然窗户外刮进来一阵邪风，飘进来几声女孩子的微弱哭声。
　　“哎呦卧槽，有*啊。”
　　苏望此时也不管什么辣条了，一股脑坐在唐然身边，不安地瞅着阳台那处。
　　“也可能是猫叫。”
　　陆矜也作势要站起身，唐然赶紧抓了他的胳膊。
　　“带我一个。”
　　“苏望去不去。”
　　唐然偏头看向正六神无主的苏望，苏望使劲摇了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就在桌子这边看你们吧。”
　　陆矜也撩开窗帘，看到了窗户外一个披散头发的姑娘，唐然认得她，她是当时教学楼停电在五楼被渣男轻薄的那个女同学。
　　那女生自然察觉到这边的动作，也不再哭了，她伸手把窗户扒开，掂了脚往里面探头，战战兢兢道：“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这边门刚打开，陆矜也还没看清进来的人究竟是谁，就被这女孩一个飞扑，让他在原地踉跄了几步，而且她还扒着不松手。
　　陆矜也正要拗开她的手，只见她眸光一闪，冲陆矜也耳畔快声道：“我知道你爹的消息，保真。”
　　“他让我劝你一句，别跟那个姓唐的走太近，他们家可没一个好东西。”
　　陆矜也紧皱着眉，脑子里飞快消化着这两句没来由的劝告，一时间忘了先把人推开。
　　唐然抬眼看到这画面，忙把手里的汤勺放了回去，脸色也不好看的明显。
　　不是，哪有人一进门就强抱人的？
　　陆矜也迅速回神，同女生拉开距离，眼里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他父亲？一个同岁的女生怎么会有他父亲的消息。
　　苏望一边看看那边，一边看看自家老大，忙把一根辣条放进嘴里，他揶揄道：“公主你不行啊，有了美女就忘了兄弟了？”
　　“没有。”
　　陆矜也下意识去看唐然，不过唐然没遂他意，根本没有抬过眼。
　　“陆哥哥，你人真好。”
　　要说这话有多腻人呢，苏望听完已经带着自己的辣条和吐司跑房间角落处抖鸡皮疙瘩了。
　　唐然倒是没什么表情，他反问道：“你觉得他人好，为什么？”
　　“我想出去走走。”
　　陆矜也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话没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外了。
　　“等我一下。”唐然从桌上把两杯粥拿了起来，跟女孩说道：“没吃晚饭吧，这些你都可以吃，我跟我朋友出去说会话。”
　　女孩点了点头，突然冲唐然开口道：“你还知道陆矜也是纪律组长吧？”
　　“……嗯。”
　　你问的怎么这么奇怪？
　　“你知道就好。”


第66章 小然生病
　　见老大也要走，苏望赶紧收了手中的辣条，几步跨过去追人。
　　“老大，还有我呢！！！”
　　唐然往后回了回头，这条暗色的走廊里没什么人。
　　“你看那位女同学需不需要你送回去，吃完东西你们就可以走啦。”
　　“啊，知道了，你们俩出去要注意时间。”
　　“明白明白。”
　　唐然冲后方摆了下手，往楼外边走去。
　　*
　　金秋十月，灿金色落叶缀满枝头，不知哪个瞬间就会掉落路过的同学一头。
　　唐然出来时特地抬眼往门口这棵树上望了望，发现陆矜也他也在。
　　“你在这边啊，我还以为得花一番功夫找人的。”
　　陆矜也侧身看向他，抬手挡了一串落叶。
　　“怕你会找过来，所以特地站在门口等。”
　　“哦，正好，一起走走吧。”
　　礼堂这边不靠近宿舍楼餐厅教学楼等人员密集的地方，所以一般人比较少，平时没事也不会特意过来，不过这样的地方会比较吸引小情侣。
　　“你跟那个女孩认识？”
　　“不认识。”
　　陆矜也摇了摇头，“但是她说她跟我爸认识，所以她冲上来那会儿，我想事情有些出神。”
　　“不过有了父亲的新消息你好像不太开心。”
　　陆矜也顿住脚步，淡声道：“有的时候习惯了一个人，就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哦，那我走。”
　　“等等。”
　　陆矜也抬手将人拦住，指了指他的肚子，“那些东西都没怎么吃，会饿吗？”
　　“半夜应该会。”
　　“那我们要不回去把晚饭吃完？”
　　“别了，”唐然撇了撇嘴，“我不太喜欢那个女生，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带着一些……怎么说呢，目的性。”
　　“反正我一个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心里不得劲，你呢，没感觉到吗？”
　　“嗯，那就不回。”
　　走了几步，陆矜也突然想到什么，“可是苏望买了很多，两个人可以吃的完吗？”
　　唐然继续往前走，“放心吧，哪怕只有小望子一个人，他也能吃完的。”
　　*
　　时间有点紧迫，两个人的吃饭速度活像饿了几个星期的样子，食堂的黑米粥又浓又烫，直接给唐然把口腔上方烫破了皮。
　　可这样火急火燎地吃饭，还是迟到了五分钟。最糟糕的是，晚自习还是数学老师刘志的课。
　　“报告。”
　　“报告。”
　　刘志在开学第一节课时就强调了自己的课堂纪律，所以他的课鲜少有人迟到，莫名有人来这么一遭，他自己都觉得稀奇。
　　结果扭头一看，原是这两位祖宗。
　　八班同学们也都从书堆里抬起头，不知道刘志会不会真的惩罚他们，原定的规矩是无故迟到者，每迟到一分钟女生做20个蹲起，男生做20个俯卧撑。
　　这要是按五分钟来算，可是足足100个俯卧撑！
　　“下边的同学都低下头学习！别一天天就八卦劲儿大。”
　　刘志猛地扭头往教室里看，吓得众人赶紧低下了头。
　　“喂，灵灵，100个俯卧撑诶，反正刘志对你也很照顾，要不你就举手给你男神求一下情嘛，还能讨个人情。”
　　谈灵顿了顿手里的笔，“算了吧，他不会想要我多管闲事的。”
　　“啧，你还挺了解。”
　　谈灵叹了口气，手头换了一张卷子，“能不了解吗，我们俩之间那是有十足的距离感，根本破不了壁。”
　　壹欣也跟着叹了口气，“谁不是呢，暗恋，……或者说单恋，都是这么苦的。”
　　讲话之余，陆矜也跟唐然已经在外边计数做俯卧撑了。
　　“公主，比一把？”
　　“比什么，谁先做完么。”
　　“嗯，你来说开始吧。”
　　话音未落，刘志已经开了门探出头来，“你俩怎么还不开始，合着让我喊呢？”
　　“成啊老师，您打头。”
　　……
　　起初两个人还一个对一个地竞争、计数，到后来唐然突然皱着眉放慢了速度，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
　　他粗喘几口气后，陆矜也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便赶紧过去看人。
　　“怎么了？不舒服。”
　　“我胃有点疼。”
　　陆矜也赶紧将人横抱起，门陡然被撞开，班里一片哗然，刘志也赶紧过去看人。
　　“他怎么了这是？”
　　“老师，我想请个假，带他去校医院看看。”
　　“啊好。”
　　没等刘志讲完话，陆矜也已经带着人飞奔出去，要不是教室里还有阵阵讨论声，刘志都要觉得刚才那一幕像是梦一般。
　　不是，刚才还好好的。
　　江城一高的校医院是单独的一座建筑，里面的医生有口碑有医术，不过即便这样，刘志也久久放不下心来。
　　而且他跟唐然父亲也不乏来往，要真出个好歹，他可没办法交代。
　　“班长，上来这边看好晚自习，我去校医院走一趟。”
　　“数学课代表布置好任务，大家学好自己的，明白？”
　　“明白，老师。”
　　*
　　一路上，唐然的胃一阵一阵地抽疼，攥陆矜也脖子的手也收的越来越紧。
　　“很疼？再忍忍。”
　　“马上就到了。”
　　“我尽快。”
　　拐弯处碰上刘义杰，刘义杰也在后面跟着跑了起来。
　　“不是吧然，你这咋回事啊？”
　　陆矜也没理他，唐然此刻也不知有没有意识，除了一头扎陆矜也怀里，他暂时也接收不了别的信息。
　　“明明是能跟别人干架的身板，你这怎么还越上学越脆弱啦。”
　　刘义杰跑的倒是不慢，一路上絮絮叨叨，陆矜也还空了只手给唐然捂住了一只耳朵。
　　他往后一偏身，冷睨了刘义杰一眼。
　　“你很吵，可不可以安静会儿。”
　　“那倒……也可以。”
　　“我这不是紧张他嘛，你又什么都不说，我有什么办法。”
　　“哎，”刘义杰终于跑得同陆矜也并行，“你累不累，要不我帮帮你。”
　　陆矜也正要快步跑出去，唐然突然抬起头来，明显能看出他疼了一额头汗。
　　“刘义杰，你好吵。”
　　“我闭嘴，我闭嘴我闭嘴。”
　　刘义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几步跟过去，“最后一句哈，我知道谁治胃痛治得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陆矜也……真有你的，怀里抱个人还窜这么快。
　　*
　　陆矜也本来要抱人去急诊，不过刘义杰带他去了另一个办公室，找到了一位张主任。
　　“主任好，我朋友胃不舒服。”
　　张主任戴上手套，示意他把人放在床上，接着拉住了床帘。
　　“小张，你看病总是不给人看吗？”
　　张主任一边给唐然做着按摩，一边回复道：“我都34岁了，你才17岁，叫我小张不合适吧？”
　　……
　　不过两三分钟，张主任已经从里面出来了，陆矜也赶紧跑进去看，人已经在病床睡着了。
　　刘义杰也往里面探了探头，然后急忙把张主任拉到了走廊。
　　“您不愧是神医啊，就两分钟，人就不疼了？”
　　张主任笑了笑，“就是胃痉挛了，不是什么不好治的病。”
　　“哎，你怎么在这。”
　　刘志扫了辆单车骑了过来，现在还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刘志老师好，我们路上碰见的，唐然我朋友，当然要来看看。”
　　“他怎么样了？”
　　“张主任妙手回春，人已经在里面床上睡着了，放心吧。”
　　“嗯，好，我这就给成欣打电话，让她不必来了。”
　　刚抬起手机，他便皱了皱眉，“你跟你们老师请假了吗？”
　　刘义杰不屑地笑了笑，“老师，我要是去找我们班主任请假，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志无奈地摇了摇头，两相对比下，那还得是唐然同学更好带，关键人家月考能考100分了！
　　想到这，他便美滋滋地进去看了看唐然情况，很快又蹬了车回去给八班上晚自习了。
　　由于唐然认床，没多久后他就自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陆矜也侧着身在他床边愣愣出神。
　　“刘义杰走了？”
　　“我不知道，没注意过他。”
　　“嗯，我想回宿舍睡，认床。”
　　“嗯。”
　　陆矜也给他披上了外套，还盖上了卫衣的帽子，方才出了一身汗，见不得风。
　　“胃还有没有不舒服？”
　　唐然摇了摇头，“没，就是觉得口渴。”
　　陆矜也把一杯温水递过去，“张主任说你是胃痉挛，之前疼过吗？”
　　“有，不过不经常，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疼过了。”
　　“我跟张主任学了按摩手法，以后再疼的话，有我在。”
　　“我试着帮你治。”
　　唐然终于展开今晚的第一个笑容，“好啊，那就拜托陆医生了。”
　　走到校医院门口，远远就看到刘义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罐薄荷糖。
　　见两个人走了出来，他有些意外。
　　“这就走了？校医院的宿舍也不错的，干净舒适卫生，不输咱们宿舍，所以你为什么不在这边住。”
　　“我认床。”
　　唐然回答的干脆。
　　“呵……真没想到，”刘义杰笑着把手里的薄荷糖抵过去，“很可爱的理由，你果然很可爱。”
　　“薄荷糖送你了，据说胃难受时吃这个凉凉的会舒服点。”
　　他刚要走，唐然开口将人叫住。
　　“刘义杰，今天谢了。”
　　“没关系，下次见叫我杰哥吧，走了。”
　　*
　　收回视线，冷雾散进风里。陆矜也抬手拢了拢唐然身上的校服外套，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陆矜也。”
　　“嗯。”
　　“今天多亏有你。还有，我刚才发现，你给我的那朵小向日葵在口袋里碎掉了。”
　　唐然展开口袋，将那朵碎掉的花花给陆矜也看。
　　陆矜也低着头，剥开薄荷糖纸给唐然塞进了嘴里。
　　“碎了么……那就是它的使命完成了。”
　　“也许它就是专程过来守护你的，你不痛了，它就走了。”
　　唐然没想到他还可以编出这么一段故事，乐道：“才不是，在床边守护我的明明是你。”
　　“而且我不痛了，你也没有离开，你比那花可靠多了。”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身影逐渐被拉长，到最后还聊到了那没分出胜负的100个俯卧撑上。
　　“怎么，下次被罚了我们再比？”
　　“不一定。”
　　陆矜也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不一定。”
　　“有了这一遭，刘老师以后不一定再敢罚人了。”
　　……
　　“老板，真的不过去说句话？”
　　巨大的四季青之后，唐齐深带着几个人隐匿在了阴影之后，往那处看了好长时间。
　　“不去了。”
　　“餐厅那个人有消息了没？”
　　“报告老板，学校这边倒是没什么新线索。不过我们的人发现那个餐厅楼梯间袭击少爷的人，很可能跟暗处里那个处处针对我们的组织有关。”
　　“具体的，刘成叔还在找人查。”
　　“嗯，知道了。”
　　唐齐深转身要回去，冲身旁人道：“小然这边还是要多派着人看着，有什么异动随时跟我报告。”
　　“是，老板。”


第67章 大佬，菜菜，求带
　　期中周，由于考试后照例要召开一场严肃的家长会，整栋楼里一直洋溢着很浓厚的学习氛围，大课间东奔西走的人也少了很多。
　　不过陆矜也和唐然有别的任务，这几天时常都不在班。
　　宋主任找了几个外宣部的学生，整日扛着摄像机冲着两人“咔咔”一顿拍，唐然原本面对摄像机还有些不自在，后来直接就习惯了。
　　因为他在拍摄间隙瞥了陆矜也好几眼，他每次都是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悲喜，不过人长得好，没什么表情也足够上镜。
　　宋馨是外宣部里主管整个策划方案的人，唐然后面才知道她就是宋主任口中的闺女。几天里跟这小姑娘相处下来才知道她的嘴就叭叭地没停过。
　　虽然人是吵闹些，但是拍摄东西还是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的。
　　“对，就这样。唐然同学拿好自己手上的数学书和物理课本。”
　　“然后手往上抬一抬，陆同学就低头看着唐然同学的脸就好，然后可以有一个要接书的手势。”
　　“诶，对对对就是这样，完美。”
　　“哎呀，唐然同学你笑什么。”
　　唐然赶紧回了回手，他指了指对面的陆矜也，“不是我，是他先笑的。”
　　“你笑什么，害我笑场。”
　　陆矜也接住他手里的两本书，“看到你有点忍不住。”
　　“我表情很搞笑吗？”
　　“嗯。”
　　唐然自己也上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当然搞笑了，拍那个镜头我举着书举了好几分钟，胳膊可吃不消。”
　　“而且，你不觉得尴尬吗？”
　　见陆矜也不说话，唐然又凑他近了点，“就是……我举着书看你，你垂眼看我，还看这么长时间。周围又这么多人看着，你真的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不太会。”
　　“为什么？”
　　“因为开拍的时候，眼里就只能看见你一个人了。”
　　唐然微微扯了嘴角，抬手拍了拍陆矜也的肩膀，“不愧是你，真专注。”
　　说话间，外宣部同学已经拿着道具过来了，是两只风筝，今日天公作美，风筝刚好起得来。
　　宋馨一脸笑意地把手里的风筝给了唐然一只，给了陆矜也一只，乐的合不拢嘴。
　　唐然不禁有些好奇，“你总是笑嘻嘻地干什么，拍这个宣传片你很开心？”
　　宋馨很果断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我是拍你们开心。”
　　陆矜也走到唐然身后，用风筝抵了抵他手中的那只，开口道：“去那边空地吧，你会放风筝吗？”
　　“会也不会。”
　　唐然想了想，这般回答道。
　　“就是需要有人帮我起飞的那种。”
　　“好，我帮你。”
　　宋馨在不远处冲摄像同学道：“就这个角度，拍他们探讨问题，怎么样，拍的可以吗？”
　　小哥点了点头，“帅哥嘛，放心拍，保管出片。”
　　陆矜也放风筝明显是个老手，他一手握着线轮，另一只手举高然后飞速助跑，天上的风筝就像被手拨弄着一般，非常听话，很快就把风筝带到了能平稳飞行的高处。
　　唐然一面看着他，也想学着自己放一放。
　　不过眼睛会了，手却没学会，一连几下都没能把风筝送上天。其中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也在半空中慢慢盘旋而下，直到跌回地面。
　　唐然一脸丧气地跑过去捡，一步步把放出的线收回去。
　　“宋馨，帮我放着这只风筝吧。”
　　“啊好。”
　　宋馨当然猜得到陆矜也是什么意思，很快就上了手接风筝。
　　很快陆矜也跑了过来，递给宋馨一副手套，然后跑过去找唐然。
　　“我教你。”
　　“先不要，我想自己试。”
　　唐然伸手接过陆矜也给的白手套，朝他张了张手，“来吧大佬，求带飞。”
　　眼及此，宋馨眼睛里放着光，他催着摄像小哥赶紧过去拍，“快快快拍去。”
　　“宋姐，这能播吗？”
　　摄像小哥看他俩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又想起来江城一高最近正严打的“早恋”行动，有些犹豫。
　　“拍啊，用不用的再说，反正你先拍。”
　　“得嘞宋姐。”
　　*
　　晚间，教室里闷闷一片，随窗户坐的同学们纷纷开了半扇窗户，唐然也跟随大部队，想起身推一推。
　　陆矜也把笔一停，忽然往侧边看，唐然察觉到这一盯也赶忙顿了动作。
　　“你干嘛？”
　　“别开了吧。”
　　“怕你写作业会闷。”
　　“我怕你胃再着凉。”
　　“哦，那不开了。”
　　唐然规规矩坐回去，脑子里被判断函数在区间上的单调性和求值域等字眼绕的团团转。
　　不想学，不想看，不想动笔，不想睁眼……
　　想着兜里还有没吃完的薄荷糖，他向下一摸，却摸到一手冰凉，好像是陆矜也的手。
　　被触碰的时候，陆矜也赶紧抽回了手，好像方才任何小插曲都没发生。
　　正巧这时候响起了下课铃，唐然便抬手掂了水杯出去。
　　“让一让公主。”
　　陆矜也站起来给他腾地，平常他都会多问一句出去干嘛，这次难得没有问，唐然也没主动说。
　　刚出门，苏望就搭了肩膀过来，“嘿，老大，我想死你了。”
　　“坐一个班，你怎么想？”
　　“那怎么了，我现在想你的时候就只能望望你的后脑勺，平常我一转身就能看到你刀削斧凿般的侧颜，哎呀呀……”
　　“快别说了，兜里有糖，堵住嘴先。”
　　苏望嘴里一边化着糖，一边站一旁看唐然接水。
　　“纯热水老大？不是你风格啊。”
　　唐然转身把盖子拧上，“嗯，用来暖手的。”
　　考试周临近，大家忙着复习，走廊里和楼下小院里几乎没有人。
　　苏望忽然攀着栏杆，眼睛里闪亮一片。
　　“哎老大，你听不听八卦？”
　　“讲吧。”
　　苏望正要张嘴，结果唐然先他一步捂住他的嘴。
　　“？”
　　“等我一会儿，先把水杯放回去。”
　　陆矜也其实没在看题，因为他往外瞥了一眼，发现唐然跟苏望在栏杆处说话，便定了神想多看几眼。
　　唐然忽然转过身来，一下打他个猝不及防，手里的笔骨碌碌滚落在桌子底下，下面黑乎乎一片。
　　接着是窗户被拉开，唐然把他的水瓶递了过来。
　　“接着。”
　　陆矜也刚要回点别的，这人却已经动作快的把窗户又拉了回去，没多给一个眼神。
　　他低头把水瓶握在手里，眼眸暗了暗，把视线继续放回了卷子上。
　　苏望在外边说的滔滔不绝，“就咱们隔壁班六班，前天实锤了一对小情侣，你知道怎么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女生是二次元，返校时不知怎么带着妆发溜进了学校，还用手机拍了不少校园写真。”
　　“被发现那会儿，她男朋友正帮她卸妆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衣服还脱了半拉，俩人距离特别近，女生的手还放在男生的腰上。”
　　“啧，这家伙，胡一筒一推门看到这一幕，直接就打电话给他们老班了，直接勒令叫家长然后回家反省，周一升旗直接记过再通报批评。”
　　“这么严重啊。”
　　“这还严重，还有更严重的呢。”
　　旁边过了一个人，苏望声音稍小了点，凑唐然耳边开口道：“有小道消息说学校要把这个事当反面教材年年通讲呢，所以大概率他们俩会被勒令退学。”
　　“真可惜啊，听说那女生学习成绩不错的。”
　　“不过不确定啊，那男生家里好像挺有背景的，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关。”
　　唐然良久没说话，待苏望搁他耳边打了个响指，才把人叫回神。
　　“想什么呢老大，为人家小情侣担心？”
　　“也不是，就是有点唏嘘。上课了，先回去吧。”
　　*
　　晚自习结束，苏望跟着林安去商店买文具，唐然跟了陆矜也一道回去。
　　一晚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过话，其实白天都还好好的，不知什么时候气氛突然就不对了。
　　唐然率先打破沉静，抬腿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陆矜也，我觉得学校对于学生早恋行为罚的还挺重的。”
　　陆矜也双手在口袋里揣着，把方才那颗石子又往前踢了踢。
　　“你是指六班那对情侣的事？”
　　“嗯。”
　　“学校好像还没确定要怎么罚。”
　　“肯定不会轻啊，明面上不还加大力度打击早恋呢。”
　　唐然也碰着了那颗石子，继续把它往前踢了一段。
　　“其实我觉得十六七岁喜欢一个人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又是成绩很好的苗子，人家谈恋爱也不一定就影响自己成绩了吧。”
　　“就像你说的。”
　　唐然朝陆矜也抬了抬下巴，路灯此时正打在他的一边侧脸上，暖烘烘一片，看得到脸上细细的绒毛。
　　“真正的学霸，才不会因为谈场恋爱就过分影响学业了。”
　　“嗯。”
　　陆矜也垂眼时看到了被两人踢了几个来回的石子，他抬了脚把这颗石子踩住，再抬眼时眸子里像浸了墨一般。
　　唐然被这视线烫得有些焦灼，他退开半步，任凌冽秋风刮起他的校服一角。
　　陆矜也把那一角布料捏住，半伏下身给唐然拉上了外套拉链。
　　“你呢？”
　　“什么。”
　　唐然垂下视线，同陆矜也的看在一处，莫名有些心慌。
　　“十六七岁，情窦初开，惯有喜欢的人。”
　　“你又喜欢谁？”


第68章 护草使者
　　唐然心里捻着这句话，抬手戴上了卫衣帽子，闷声道：“喜欢你，可以吗？”
　　闻言，陆矜也喉头上下滚动，出口的声音带着点哑，“你……”
　　忽然有猫叫声袭来，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旁边草丛。
　　不是熟识的那只花猫，是一只棕色橘猫，有点像陆矜也当时在校外抱过的那只。
　　他几步跨过去，戳了戳陆矜也的手臂，示意他蹲下去看。
　　“怎么样，看看你是不是认识它？”
　　“你记性真好。”
　　“哼，瞧不起谁呢。”
　　陆矜也视线一路从唐然的脸颊滑下去，他抬了手去抱小猫，小猫似乎流浪了些日子，身上有些脏乱，不过好在没受过伤。
　　“它指甲好长，里面看着也有点发黑。”唐然募地摘下帽子，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指甲钳。
　　“呐，你抱着它，拿着它的爪，我来剪。”
　　路灯下有一个深红色木椅，陆矜也擦拭后坐在了木椅上，怀里抱着猫，唐然在他面前蹲下身，一脸专注地捏着指甲钳，慢慢挥舞着。
　　小猫在全过程中都表现得很乖巧，只是一直用好奇的神情打量着眼前给它剪爪爪的唐然。
　　“这只就是你姨姨那家猫咖店里的猫吧？”
　　“嗯。”
　　“那估计是不小心跑出来了，我们能去把它送回家吗？”
　　陆矜也没应答，低头从口袋摸出那张准入卡。
　　“可以。”
　　*
　　门卫室的大哥认识陆矜也，因为他的照片总是在校门和教学楼各处进行悬挂，然后还有几段文字来讲述他所取得的成绩。
　　实打实的好学生，手里又拿着张准入卡，门卫大哥自然不会再多问什么。
　　江城一高的校门两边是很大的空地，植了许多树木和花丛。因此，江城的“创卫”重心也就放在了这一片区域。
　　眼下正是秋天，微风轻启，头上黑压压的枝干飒飒作响。
　　“嗯……，死男人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啊。”
　　草丛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大概是喝了酒，感觉状态不太正常。
　　怀里的橘猫也好奇地往那边探了探头，唐然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它轻轻按在了怀里。
　　“喵呜。”
　　“听话，乖。”
　　陆矜也在唐然前边走过去，看到一个醉酒的女人坐在地上，暗红色长裙被泥土染黑不少。
　　她皱着眉，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时大时小。
　　“要不报警吧。”
　　唐然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坏了，手机好像忘在教室里了。
　　“哥，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借一下门卫大哥手机，顺便把他也喊过来。”
　　“好。”
　　陆矜也回眸之时，女人也听见动静醒了过来。
　　“我来了，不过只要到了手机，门卫大哥说他开完晚会就…”
　　女人身上披着陆矜也的校服外套，此时也像酒醒了一般，蹲在地上侧捧着头，一脸陶醉地看着身边的少年。
　　看到这，唐然心里直接燃起了无名火，手里的手机差点就没握住，幸好陆矜也耳朵灵，这时已经站在了唐然旁边。
　　“不用报警了吧。”
　　“嗯。”
　　陆矜也点点头，往唐然那边靠了下身体。
　　“？你冷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有些不对劲。”
　　“哦。”
　　唐然微微勾了勾唇，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校服脱掉，然后丢给了一旁正一脸懵的陆矜也。
　　“我不用。”
　　“穿上呗，你护花，我护草。”
　　那醉酒女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后，还是一脸痴地往陆矜也脸上看，唐然心里看着不得劲，便伸了手给人穿自己校服。
　　穿完还特地挡在了陆矜也身前，一脸狐疑地打量那个奇怪女人。
　　“怎么，你老是看他，喜欢他？”
　　“怎么了，我刚踹了渣男，男未婚女未嫁的，不能给人看了？”
　　“抱歉。”
　　陆矜也适时插话，两边的人都扭过来看他。
　　陆矜也浅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校服，“如果不冷的话，能不能还给我。”
　　“哦，成啊。”
　　陆矜也正要接衣服，却被猝不及防拉了过去，见女人作势耍酒疯要亲他脸。
　　唐然赶紧一手抱猫，一手伸过去捞人。
　　还好没让她得逞，呼。
　　“小姐姐，你刚分了手就去招惹别的男生，不合适吧。”
　　女人拢了拢身上皱巴的红色礼裙，哪怕头顶只有树叶投下的细碎阴影，也不难看出她确实是个美人。
　　“怎么，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无缝衔接。”
　　说着话女人嘴里突然像着了火一般，“不是帅哥，你那么激动干嘛，你是他谁啊？”
　　“我是他，我是他…”
　　说同学，室友，朋友，……好像都不太有说服力。
　　于是唐然咬了咬牙，抬手挽上陆矜也的胳膊，一字一句说道：“还猜不出来吗，这是我男、朋、友。”
　　这话说出来女人倒是不惊讶，陆矜也却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眨眼都忘了。
　　“你们俩……谈恋爱？别开玩笑了。”
　　女人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怎么，歧视同性恋。”
　　“一个呆子一个傻子，身上一点恋爱的味道都闻不到，还男朋友，骗谁呢。”
　　被骂的唐然和陆矜也一扭头，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门卫大哥。
　　“啊啊啊，不好意思来晚了，没出人命吧？”
　　唐然往后看了一眼，指了指生龙活虎的那位大姑娘，“您自个儿看，刚还醉着，现在都能跟我们打嘴炮了。”
　　唐然说过话把门卫大哥的手机递给他，“估计一会儿就没事了，您在这边看着人吧，帮她联系家人什么的。我们宿舍有宵禁，就先走了。”
　　“嗯，回吧回吧，这里交给我。好歹也是咱们学校的地盘，一定把人给稳稳安排回家。”
　　“走吧，送小橘猫回去。”
　　“哎，等等。”
　　女人提着裙子从远处跑过来，在陆矜也面前停住，“帅哥，真要单身的话，我们加个微信呗。”
　　说着她很快展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logo，戴的珠宝首饰，还有拿的包包。
　　“你现在还小，姐比你大个七岁左右。不过没关系，姐就喜欢小的。”
　　“而且我有钱，你跟了我，保准你享福一辈子，如何？”
　　陆矜也抬眼一看，门卫大哥正站在那边大树底下跟人打着电话，神情专注，看起来心情很愉悦，暂时没空理这边的事。
　　他便放了心，向下伸手攥了唐然的手抵在左胸口。
　　“抱歉，不是单身了。”
　　唐然指尖被攥着，手指被触碰的这会儿让他有持续触电一般的感觉。
　　等到跟着人送走了猫，都在学校里走了好几分钟，他还在暗暗思忖方才陆矜也的那句话，一路上走的飘忽，心也跟着飘忽。
　　“抱歉，不是单身了。”
　　“抱歉，不是单身了……”
　　“在想什么？”
　　陆矜也猛地一停，唐然直接就撞了上来。
　　“没什么。”
　　唐然指了指陆矜也手里捏的校服外套，“上面沾了很浓的香水味，你记得回去早点放洗衣机里洗掉。不然这回真的要传你跟某位妙龄女子的绯闻了。”
　　“嗯，知道了。”
　　从小道里出来，视野逐渐开朗。
　　不过前方突然围了很多人，从细碎讨论声中不难推测是某两个同学的表白现场，而且看校服很明显还是高一年级的。
　　唐然舔了舔后槽牙，很兴奋地抓了陆矜也的胳膊。
　　“来活了，公主。”
　　唐然再次催道，其实也没多少真要陆矜也过去查人的心思，不过是逗人占上风。
　　“再叫一声。”
　　“什么？”
　　“男朋友那个。”
　　“好啊，”唐然抱臂抬眼审视他，“你别的不学，学会耍流氓了是不是。”
　　突然他话锋一转，朝人群喊了一嗓子，“胡一筒来了，快跑呀。”
　　那边突然炸了锅一般，同学东奔西跑，陆矜也被唐然就近拉进了一楼一间教室，透过猫眼往外边看。
　　“我们为什么要躲。”
　　陆矜也的声音自后幽幽传来，唐然往后面回了回头。
　　“好学生，脑子可不可以转下弯？”
　　“何以？”
　　唐然也不好奇外边情况了，他扭过来叉着腰，在暗灯的教室里其实他并不能看到陆矜也表情如何。
　　“胡一筒那架势一看就是有人举报这边有小情侣表白。不过他们也够勇敢的，这个节骨眼上表白，非要找这个刺激吗？”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藏……”
　　唐然突然扒到窗户上往外边看，此时学校里已然断电，胡一筒带着几个男老师手里拿着手电筒或者手机灯，脚步匆匆，一副不找到人誓不休的架势。
　　“这个情况下，要是抓到你堂堂纪律组长在场却无可为，你要怎么解释？”
　　陆矜也突然轻笑出声，于暗夜里，这个声响变得极其有存在感。
　　唐然被这一声撩的脸红气热的，突然有人敲了教室外的门。
　　“赶紧出来吧，都看见你们了，早点出来，早点交代，还能从轻发落。”
　　“公共场合男朋友男朋友的叫，当我们这些老师是吃白饭的吗？”
　　门DuangDuang几下后
　　传来了胡一筒的声音。
　　“卧槽！抓我们来了？”
　　唐然也不顾别的什么了，他赶忙凑陆矜也身边，暗戳戳问道：“公主，怎么办！”
　　窗户有防盗窗，后门又锁的死死的，根本没的跑。
　　陆矜也缓声说道：“开门。”
　　“你不怕？”
　　“我们又没谈，怕什么。”
　　唐然顷刻间恍然大悟，“哦，……是没谈。”


第69章 可以吗公主
　　门“吱呀”一声由内打开，胡一筒跟门里的陆矜也还有唐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你们继续找，”胡一筒跟另外几个老师开口道，“我在这边跟他们俩先说说话。”
　　“好，主任。”
　　陆矜也将教室门打开，走廊上的声控灯时明时暗，丝丝缕缕渗透进里面那间教室里。
　　“你们俩鬼鬼祟祟黑灯瞎火的，还锁着门，搁里面干啥呢？”
　　“学习。”
　　唐然回话回的很快，他暗暗扯了下陆矜也的衣服下摆，陆矜也跟着点了点头。
　　反正年级组长也点头了，胡一筒哪怕不信自己，也得信陆矜也吧。
　　“瞎说。”
　　好吧不信，唐然往一旁歪了歪脑袋。
　　胡一筒叹了口气，倚靠在教室外墙，指了指里面黑漆漆的环境，“学习，你咋不说你们在里面睡觉呢。”
　　“哪怕真的是在学习，那学校断电了你们俩不跑出来，反而把门给锁了，叫半天也不给开，这是学习的样子？啊？”
　　胡一筒突然把视线放在陆矜也身上，“小陆你说，你们在里面学什么呢。”
　　“抱歉主任。”
　　“你……”
　　胡一筒放弃“审问”，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探身出来，朝两人摆摆手，“走吧走吧。”
　　*
　　前段时间操场增添新的设施，学校很长时间没有让跑课间操，这下装好了设备，学校又开启了这个让一众同学唉声叹气的跑操活动。
　　“什么啊，马上要考试了，跑跑跑，跑什么。”
　　齐壹欣一股脑趴在课桌上，抬手摸了摸前面谈灵的辫子。
　　“灵灵，我想睡觉，我不想跑步。”
　　谈灵合上课本，悄悄往后靠了靠，小声道：“为什么不跑，好机会啊。”
　　“啊，什么好机会。”
　　壹欣闻言也不困了，眼睛亮亮的，只等好闺闺继续往下讲。
　　“咱们学校跑操是手环打卡制，到时候只要你跑得快，想在谁身边跑都可以。”
　　“平常在班里坐的远也就算了，跑操可不是个好机会嘛。”
　　“哎呀，”壹欣眼中的火花瞬间熄灭，“你确定我们能跑过他们俩？别开玩笑了，他俩的体能你在运动会上又不是不知道。”
　　“我可不会飞，追不上。”
　　上午十点的操场，落叶落了金黄的一层，来打卡跑操的同学们大致分为三个派别，第一个是喜欢运动喜欢跑步的，第二个是极其厌恶跑步，讨厌任何运动，觉得不如大课间里多做几道题的，第三个派别是跑不跑无所谓的，听从上级安排，简称“听话派”。
　　见陆矜也在一旁愣神，唐然戳了戳他的胳膊，“公主，友情提醒。脚下的落叶带着晚上的寒气，湿漉漉很滑的，小心点。”
　　陆矜也向下看了看他搭在自己腕间的指尖，笑着颔首。
　　“老大，我买来水了。”
　　苏望从那边小道一路跑过来，捧了几瓶苏打水，先给了唐然和陆矜也一人一瓶，又赶忙跑到旁边跟周围的同学们分。
　　苏望性格就这样，人缘好，朋友多，很喜欢为朋友付出。不过当然的，自己宿舍的这几位朋友在他心里铁定是排第一位的。
　　“喝瓶水吧。”
　　苏望给了谈灵和齐壹欣一人一瓶。
　　“谢谢。”
　　“谢谢。”
　　“不客气。”
　　苏望正要转身去跟唐然汇合，谈灵忽然把人叫住。
　　“哎，同桌！”
　　“我们一会儿可以跟你们一起跑步吗？”
　　打卡的话，跑三圈1200米刚刚好，本来就是无规矩的懒散式跑步，跑完每日任务为止，其实无所谓带不带人一起的，但是暗恋对象这么说，他肯定不能拒绝。
　　苏望点了点头，“没问题，那跟我来吧。”
　　*
　　远处，操场上很多同学已经开始了跑步打卡，课间操时间有半个小时，是完全足够的，但是也会有人经常来不及跑，要在这天的别的时候补。
　　“等你好久了，望。”
　　唐然朝那边招了招手，“快，再不来就得补操了。”
　　苏望几步跑过去，“哎呀，开玩笑老大，就你们这速度，怎么会来不及。”
　　他低声道：“带了两个同学，说要一起跑。”
　　唐然往后一看，看到了跟他打招呼的谈灵跟齐壹欣。
　　“你们好啊。”
　　“想跟你们一起跑步，行不行？”
　　唐然朝两个女生走过来，“知道了，让我先问问隔壁陆同学。”
　　陆同学一听自己突然被提及，他微微咳嗽下，迅速背过去身。
　　“陆—同—学~”
　　“可以吗？”
　　“可以。”
　　背后，壹欣正跟谈灵说着小话。
　　“哎，你男神好像害羞了。”
　　“要不你也去说几句？”
　　“哎呀，你不要老是说这种话我求你了。”
　　……
　　脚下是接连不断的嘎吱嘎吱声，其实执勤的同学们已经在尽力清扫落叶了，不过这季节就是一直扫一直落，根本扫不净。
　　“啧。”
　　跑过后还轻喘着气，唐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鞋，俨然不成样子。
　　陆矜也刚喝过水，帮唐然把他的那瓶给拧开，递了过去。
　　“谢谢。”
　　等了一会儿，两个女生也完成了跑三圈的任务，苏望提前给两人把水都拧了半开，不过她们心思都不在苏望这边，只是匆匆道了句谢，又各自把视线放在陆矜也跟唐然身上。
　　苏望瘪了瘪嘴，立刻站回了自己老大身边。
　　“怎么了，不开心？”
　　“也没有。”
　　“骗人，”唐然把喝完的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朝苏望低声道：“你还是很喜欢她么？”
　　“不知道，好像没那么深，又好像没那么轻。反正……很复杂。”
　　说罢他叹了口气，把整个身体倚在唐然身上，“老大啊老大，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或许就能明白我这种复杂又拧巴的感情了。”
　　陆矜也忽然起身把手中瓶子掷进垃圾桶，抬手把苏望捞起来，结果苏望又一个软身倚在了陆矜也身上。
　　“学霸，你也记住，智者不入爱河呦。”
　　*
　　期中考试后，一高给高一学生放了三天的假，一直以来心里紧绷的弦突然被松开，每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放假这日的下午，自习课直接就躺倒一大片。
　　“哎，大家，今天班长过生日，晚上一起去吃饭唱歌啊。”
　　“哇，怎么不早说啊，把我们当外人不是。”
　　班长林梓潼急忙站了起来，“各位各位，真不是我把大家当外人，今天晚上也是临时跟林安他们刚刚筹划的活动，想着咱们刚考完试正好聚一聚放松放松。”
　　“大家也不用买礼物哈，一切从简，一切随意就好。”
　　“大家晚上惟乐见。”
　　惟乐是一高里一家很火爆的店铺，集娱乐食宿为一体，不管是饮食体验还是娱乐、住宿体验都广受好评。
　　夜幕降临，天上有黑云低低地压下来，是要下雨的样子。
　　从车上下来，唐然的手机应声响起来，他没有看屏幕，直接就按了接听键。
　　“喂？”
　　“……喂，是谁啊。”
　　对面的人似乎笑了笑，“才出去培训没多久，就已经忘了我吗？”
　　“哦，苏杳啊。”
　　唐然抬了抬手机，确认了一下来电显示，确实是苏杳打来的。
　　“抱歉，这边路上太闹了，所以没听出来。”
　　“嗯，那边……应该已经期中考试过了吧。”
　　“今天刚考完，班长过生日，我们正在去惟乐的路上。”
　　“看路唐然。”
　　陆矜也把唐然往后拉了拉，苏望也赶紧拽了唐然的胳膊。
　　“你身边……是陆矜也和苏望吧。”
　　“嗯，你耳朵真好。”
　　对面很明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赶路吧，注意安全。在这里很想念你们，我会尽快回来的。小然，替我跟班长说一句生日快乐吧，礼物我后面会给他补上，谢了。”
　　“嗯。”
　　身处闹市区，天气状况变得不好，又缓缓起了风。
　　开车的人不慌乱，非机动车道上倒是急匆匆一片，说不定哪一会儿，天上就砸下来雨了。
　　信号灯闪过绿灯，三个人先后从路这边往那边挪过去。本来是很正常的行路过程，却有一辆银灰色轿车吸引了陆矜也的注意。
　　关键时刻，他赶紧抓了唐然的书包，把人拎在自己身旁。
　　惊慌失措间，银灰色轿车司机急忙刹车，险些撞到了路旁的绿化带石头上。
　　唐然还没回过神，陆矜也已经过去敲了那人车窗。
　　苏望赶紧抵在唐然身旁，“哎呀老大吓死我了，那车怪邪门的，我感觉可能是冲你来的。”
　　“干，干嘛，不是没撞到吗？”
　　“是没撞到，但是你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陆矜也说话带着很明显的冷意，司机都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你，你小子长的这么乖，怎么还带污蔑人呢。”
　　“你可以说我开车技术不行，毕竟咱们后面还贴着实习黄标呢。但是你不能血口喷人，我可是老实人。”
　　陆矜也皱眉反问道：“老实人会从一开始就瞄着人行道上的行人撞？”
　　“还就瞄着他一个人撞？”
　　司机明显不想同他搭话，他草草甩了甩手，恼怒道：“我还有事，懒得跟你们废话，走走走，走开。”
　　拐过拐角，司机立刻划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老板，任务失败。”
　　“真不是我故意的，就您不让动的那个人把旁边的小孩看的很严，下不去一点手。”
　　“嗯，好，谢谢老板体谅，老板万岁。”


第70章 再次醉酒
　　过后一路上，苏望的嘴巴都没有停过，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唐然跟陆矜也身后，像一只活泼的小鸟。
　　“公主，刚气势那么足，为什么就这么算了啊。”
　　“那差点都撞到人了，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陆矜也朝一旁瞥了唐然一眼，静心道：“我给唐然写了张纸条，是那人的车牌号。”
　　“没猜错的话这事应该会牵连到很多人，还是先别打草惊蛇吧。”
　　苏望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唐然也凑过来，这下他突然离陆矜也的脸侧很近。
　　陆矜也余光瞧着他，突然不敢乱动，不敢呼吸起来，只是这样怔着。
　　唐然对他的紧张浑然不觉，只听他道：“放心，已经把信息给刘叔发过去了，那边已经在着手实时追踪了。”
　　“今晚咱们的任务就是，给班长庆生。”
　　*
　　包间里大家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人家嘴上说的是不需要带礼物，人到便是。
　　可每个人还是带了礼物过来，五颜六色的礼物盒子直直堆砌了一墙。
　　班里不乏有爱吸烟的人，在学校憋了这许久，很快室内就开始浓烟四起，火星点点。
　　唐然闻不了这味道，便倾身过去开了一扇窗。
　　苏望在小桌前吃着小点心，一个没看紧，唐然身旁的礼物盒就突然开始往下掉。
　　“小心。”
　　陆矜也最先发现他所处的危险，急忙将人捞在身前，抬手一扶就扶了整整一摞盒子。
　　那边苏望和别的同学们看见也赶忙过来帮忙。
　　陆矜也退开半步，微微俯身去问人。
　　“没吓到吧，还好吗？”
　　唐然才不是会被这种意外吓到的人，不过是因为刚才的瞬间他察觉到自己的唇瓣有擦到陆矜也的颈侧。
　　虽然只有微秒，但却足以让他大脑宕机到现在，陆矜也还以为他只是被吓到而已。
　　“老大，老大。”
　　苏望晃了晃他的袖子，才把人唤回来。
　　“你发烧了？”
　　苏望伸手过去探了探，察觉到体温正常才放下心，“那你脸怎么这么红，吓死我了。”
　　“没什么。”唐然摇摇脑袋。
　　苏望却一拍脑门，“吧唧”　一声很响亮。
　　“啊，是不是因为被憋的。我就说，里面这么大烟味，谁能忍受。”
　　苏望正要抬脚去找班长说事，毕竟包间里女生也不少，闻不了烟味的也大有人在，得让他们收敛点。
　　“不用了。”陆矜也从远处走来，抬手把窗户开到最大。
　　“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不让抽烟了。”
　　再一转身，唐然已经被好几位女同学团团围住，一个大高个儿站里面显得越发局促。
　　“唐然同学，你没被砸到吧。”
　　“刚才真的吓死我了，那么高一摞。”
　　“没有没有，大家不用担心。刚不是有人保护我了嘛。”
　　说话间唐然抬眼往这边使眼色，陆矜也很快会意，走了过来。
　　“陆同学好。”
　　“陆同学好。”
　　人群突然散去，唐然耸了耸肩，凑过去低声揶揄道：“哇，纪律组长好威风。”
　　陆矜也瞥他一眼，不冷不淡解释道：“苏杉杉偷偷谈了个男朋友，外班的。刘雨弦昨天拜托秦起成代购校外零食被我撞见过。张月华上周的周末作业是周一开学那会儿新补的，很巧，也被我当场发现了。”
　　“你说她们见了我要不要跑。”
　　这话是给唐然说的，却听的苏望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不是，这“罪名”他好像都做过，人家几位女生见了纪律组长倒是心虚地走开了。
　　他自己倒是脸皮厚。
　　不过自家老大还曾经举着外边买的野食儿问过陆矜也要不要吃。
　　……
　　咦，这样想想苏望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诶，先举行生日仪式吧，等整完了咱们爱怎么嗨怎么嗨，成不成班长？”
　　林班长点点头，他几步挪到唐然身边，开口道：“唐大帅哥，BGM就交给你？”
　　唐然点了点头，同他虚握了握手，“那必须的，今日寿星说什么就是什么。”
　　转身后，唐然面向陆矜也，朝他伸出手。
　　“？”
　　“不是之前说要我教你弹钢琴么，今天先学个简单的吧。”
　　“好。”
　　唐然让苏望过去那边尽情吃着东西先，苏望便揽了林安的肩膀过去小食那桌。
　　临行了又回头确认。
　　“老大，真的不来？”
　　唐然摇了摇头，抬手扶上陆矜也的肩膀。
　　“嗯，得先等会儿，先不饿，我们是氛围组嘛。”
　　“哦，那老大公主加油！”
　　钢琴在包间的角落里，琴的周围放了很多白色粉色金色的气球点缀。
　　不止琴上，地毯上也都是，过去的时候唐然都怕一个不小心踩到气球发出暴响。
　　钢琴前方刚好是一个可供双人坐的白色长凳，两人刚落座，就看到钢琴对面坐了小一排人。
　　“她们……？”
　　“我也不清楚。”
　　齐壹欣：“嗯，你们弹你们弹，不用管我们。”
　　谈灵不知从哪拿了个相机，冲两人招了招手，“哎呀，今天也算是咱们的集体活动啦，拍点素材，你们要是觉得不自在，可以把我们当大白菜。”
　　唐然冲底下笑了笑，然后开始一个音一个音给陆矜也做示范。
　　今天的主题是生日派对，他教的第一首钢琴曲也是生日快乐歌。
　　“665617~”
　　“就是”
　　“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这个谱子你看啊，数字上没有点就是中音区，有些点在数字上方，有些点在数字下方。在上方就是高音区，在下方就是低音区。”
　　然后，唐然很缓慢地弹了一遍生日歌，只有四句，刚放下手，陆矜也就朝他点了点头。
　　“我学会了。”
　　“这么快？”
　　唐然本着好学生学什么都快的原则，把钢琴让给了他。
　　“那就，来一遍试试？”
　　场下，谈灵已经拍了好些张，还变换着各种动作、姿势。
　　这一番动作可给一旁的壹欣好奇死了，她忙摇了壹欣的胳膊，“哎呀你不要闹了，快给我看看。”
　　终于抵挡不过，谈灵便把相机拿给她看。
　　结果没翻几下壹欣就皱起了眉，她移开眼睛小声数落道：“谈灵，你怎么能只拍唐然一个人呢，说好的当集体活动的素材，你怎么可以。”
　　“嘘嘘嘘。”
　　谈灵伸出手捂住她的嘴，解释道：“我不是也拍了学霸几张嘛。”
　　“你就拍了两张诶！！！”
　　“那……我这不是还没拍完嘛。”
　　齐壹欣紧紧攥了手中的照相机不放松，她郑重道：“那个，先让我拍几张，一会儿再给你。”
　　“好吧好吧。”
　　眼睛看向取景框的瞬间，她一眼就看到唐然轻轻握了下学霸的手，而且学霸没拒绝也就罢了，还冲他笑了。
　　像窥得什么秘密般，壹欣赶紧把眼睛移开，手指微微发颤。
　　不是，这也不代表什么的，兄弟之间勾勾手捏捏手什么的多正常啊。
　　嗯，她一定是被那些cp粉给洗脑了。
　　再抬眼时刚好是陆矜也独奏一遍，已经不是刚才的那首生日歌了，是《小星星》。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
　　“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我已经决定要爱你”
　　“就不会轻易放弃”
　　……
　　终于到了饭局，两个人方才弹琴弹到手腕疼，班长特地拿过来两份大红包。
　　“收下吧，刚才辛苦你们了。”
　　“不必，想来也很久没练习了，刚好的事。”
　　“再说了，哪里有生日当天收寿星红包的啊，拿回去吧班长。”
　　“嗯，真的很感谢。”
　　饭桌上，女生们其实都还好，大家都喝的牛奶和饮料。男生们基本都被敬酒敬了个遍。
　　唐然手边放着的是一瓶青梅酒，此时已见了底。
　　刚入口时是香甜可口的果味，陆矜也见他喝的开心便也没劝阻。
　　可喝到后面时唐然脑袋就开始犯晕，以至于到最后是怎么结束宴会，又是如何被掂上车的……他通通都不知道。
　　司机大哥开了暖风，一路上热的唐然直扒领子，陆矜也一面也被灌的头疼，一面还要按住唐然的手，以防他当着前面司机的面把自己脱个精光。
　　“嗯？苏望呢，怎么不见他吵我了。”
　　陆矜也把他翻出来的项链重新塞回去，柔声道：“他被姐夫带回家了，放心。”
　　“已经很远了，该回去了。”
　　“哦，”唐然耷拉下脑袋，好像是困了。
　　他忽然挣扎着坐起身，急切地过去问人，“那陆矜也呢，他去哪里了？”
　　“我……”
　　陆矜也正要回答，却发现唐然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是一个自说自话的状态。
　　两人回的是唐然之前租的那间出租房，小少爷出手阔绰，一下子付了三年的房租，看这样子，是很认真很郑重的在跟家里那边划清界限。
　　他手里的钱也都是妈妈之前给他留的，还有一大部分被预存进了基金，等18周岁就可以取出来，他不必因为金钱原因而向唐齐深低头。
　　门甫一关上，陆矜也口袋的手机便响动起来，他松了松带唐然的手。
　　他的脑袋却一骨碌转进陆矜也的颈窝，陆矜也摸黑将人稳住，按了接听键。
　　“唔……我好热啊，公主。”
　　“你是不是开空调了。”
　　唐然吐露第一句话时，陆矜也就很自觉地把手机移得远了些。
　　“喂，班长，什么事？”
　　“啊，就是想问问你们安全回家了没，天不好，又开始打雷了，怕你们挨淋。”
　　陆矜也手下揉了揉唐然不安分的脑袋，回复道：“放心吧，班长，我们已经回去了。”
　　“嗯，就这样，拜拜。”
　　挂完电话，唐然突然圈紧了禁锢陆矜也的两只胳膊。
　　他迷迷糊糊道：“你打完电话了？”
　　“嗯。”
　　“那，你要得空的话，要不帮我洗澡吧。”
　　“我太困了，不想动。”
　　见人不说话，似在犹豫其他，唐然才不想管什么有的没的，继续说服人。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可以先记我一次，下次我也帮你洗。”
　　“嗯，……这样就扯平了吧？”


第71章 迟早恋爱
　　陆矜也没有回答他，只是抬手摸向他的额头。
　　唐然如今醉了酒脾气越发急躁起来，他把陆矜也那只手丢到一边，紧紧蹙了眉凑过去问人。
　　“你不回答，那算了，我先去睡觉昂。”
　　醉酒的人是走不了直线的，到唐然这儿便不止走不成直线，还一直踩到自己的脚，走路走不顺他便开始闷闷生自己气。
　　陆矜也从后面想把人扶好，结果唐然一个歪头仰躺进他的颈侧，醉酒后明显粗重起来的呼吸近在咫尺，陆矜也的手很自然地往前环住他的腰际，耳根也渐渐烧起来。
　　醉酒，确实是一个能让人放下枷锁随心所欲的最佳理由。
　　“你先松开我。”
　　怀里的小少爷突然又开始不乐意，挣扎地挣开他的环抱。
　　“怎么？”
　　房间里没开灯，陆矜也出声又是极其暗哑的。
　　唐然往前一摸，摸到了不知是哪一处部位，正要再往前时，陆矜也突然发力把他拽了回去。
　　“不是要洗澡？”
　　唐然迷迷糊糊，小声“嗯”了一声，陆矜也便向前伏了身体，将人公主抱了起来。
　　“唐然，开灯。”
　　“哦。”
　　陆矜也不愧是学霸，记性好，抱着人摸黑都能准确走到开关键那片墙壁。
　　唐然倒是照样迷糊，摸了半天才按亮了灯。
　　灯亮的瞬间，唐然觉得眼前突然冰凉一片，他抬手顺着往上摸，原来是陆矜也替他捂了眼。
　　他不由扯了扯嘴角，朝后方偏头看向陆矜也，大胆问道：“公主，反正你迟早都是要跟人谈恋爱的。”
　　“要不，当初那个高中单身的赌注，你认输，我也认输。”
　　“然后你跟我在一起试试？”
　　“嗯。”
　　陆矜也先是往上托了托人，接着他垂眸很仔细地打量了唐然一番。
　　最终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抵在唐然脖子一侧。
　　唐然被他额前的长碎发弄得直痒痒。
　　“果然是不清醒的。”
　　“嗯？……你说什么？”
　　“唐然，如果你清醒后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
　　帮暗恋对象洗澡这件事，陆矜也确实是答应了，但是换衣服这件事……他暂时做不到，便催了唐然自己过去换。
　　唐然见这人指望不上，便瘪着嘴慢悠悠跑自己房间换了睡衣，陆矜也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也换了一套睡衣。
　　浴室里很快便蒸腾一片热气，陆矜也还没怎么上手，唐然便侧在浴缸内壁睡着了。
　　仔细擦拭过后，陆矜也便将人稳稳从浴缸里捞起来，玫瑰香沐浴露的味道扑鼻而来，他伸手够着了干净的浴巾，把他身上的水珠都擦了擦。
　　“嗯，……你别吵，我要……睡觉。”
　　“你真的是在哪里都能睡着，‘睡王人设’屹立不倒。”
　　唐然正半梦半醒着，以为被夸赞，还乐了一下。
　　陆矜也将人穿好衣服后塞进了客厅的软沙发，向来桀骜不驯的唐然同学犯起困来特别软，像一只香软的小蛋糕。
　　又乖又听话。
　　晚上赴宴吃的东西口味都比较咸辣，再加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必须冲点蜂蜜水才行。
　　所以他先是把人带到了客厅，等喝完蜂蜜水再把人送回去。
　　结果刚要转身，唐然突然醒了过来，准确地抓住了陆矜也的手腕。
　　“我想尿尿。”
　　这话太让陆矜也震惊，以至于手里的蜂蜜罐都差点没握住。
　　“咳……就在那边，自己去吧。”
　　唐然摇了摇脑袋，手指了指天，“外面打雷我害怕，你陪我去嘛。”
　　陆矜也“咚”地一声把杯子和蜂蜜罐放在桌子上，伸手扶了人的胳膊。
　　称了意，唐然勾了勾唇，从沙发上迈下来。
　　正当陆矜也思索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时，唐然闪身进卫生间，随即“咔哒”一声带上了门。
　　陆矜也扶了扶额，“得，白做思想建设了。”
　　*
　　雨夜，一晚上下的都不太大，但是淋淋洒洒的依旧把整个城市下了个透。
　　翌日清晨终于见晴，窗外有叽叽喳喳的小鸟准时便过来叫人了。
　　生物钟让陆矜也早早便睁开眼睛，昨晚喝过了蜂蜜水，但是脑袋还是有些痛。
　　他一掀眼皮便看到了在一旁依旧酣睡的唐然。
　　他并没有乖乖躺在自己的枕头上，倒是过来跟自己抢了半个枕头用。
　　他长长的睫毛如雏鸦之色，鼻子硬挺，莹润饱满的唇瓣微启。
　　下一瞬，他好像喃喃细语起来，陆矜也心生好奇，便俯下身过去听，却被唐然一展手臂猛地压进了怀里。
　　心跳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唐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带着慵懒劲儿冲面前的陆矜也打招呼。
　　“早啊，公主，你每次都醒的比我早。”


第72章 我喜欢你
　　陆矜也察觉他犯规的动作，闷不做声想要离开，却被对方更紧地往下压。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带着暖意的手指扣紧自己后脖颈的丝丝压迫感，呼吸之间，奇怪的感觉逐渐升温。
　　……
　　唐然打量眼前人片刻，突然松开手，屈身坐了起来。
　　“哎，看来我这个昨晚看起来醉的最很的人，才是记性最好的那个。”
　　什么学霸，分明是大傻子。
　　他撇了撇嘴，慢慢抽回被陆矜也半压的睡衣宽袖，陆矜也察觉到他的动作，手上使了劲把那片袖子压住，不让他抽回去。
　　好幼稚哦哥哥，唐然不禁在心里吐槽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啊。”
　　知道他会渴，陆矜也把桌上的淡盐水递过去。
　　唐然闷头将一杯子咸水喝尽，再抬头时额头被人给覆住。
　　“干嘛，我没发烧。”
　　“头疼吗？”
　　唐然晃晃脑袋，“还好，果酒劲儿不大，头不疼。”
　　坐起来突然想上厕所，唐然利落地往床下迈腿，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拖鞋。
　　于是他很奇怪地在这个大床上辗转了好几圈，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习惯于存放在床脚的拖鞋这会儿用着了却不见踪影。
　　他正要光着脚往地上踩，觉得可能是被踢进床底下了。这时他还没迈腿，结果抬眼时突然看到陆矜也向他伸过来一只手，看他的眼神里又分明带着笑。
　　“你不会，……”唐然朝他靠近几分，问出了他自己都怀疑真假的话，“你是不是藏我拖鞋了？”
　　陆矜也拽了他的胳膊然后扭身把人背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笑着开口道：“怎么可能，你的拖鞋是什么很香的东西吗？”
　　唐然哼气几声，锤了下陆矜也的肩膀，“不香，但是绝对不臭的好吧。”
　　来到客厅，唐然远远就看到自己拖鞋就被晾在沙发底下。
　　人才刚放下，唐然就赶紧拾了鞋跑去卫生间。
　　门又是“咔哒”一声被关上，把人隔绝在门外，陆矜也便抬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这次上厕所不要陪了？”
　　唐然一愣，看了一眼窗外，朝门外道：“外边又没打雷，还是大白天，我怕个屁。”
　　不是，合着昨晚的事他也知道啊。
　　他猛地打开门，发现人还在外边，就那样静静倚靠着墙壁，目光随意扫视过来，狭长的眼型里半点情绪都分析不出来。
　　“你……啊啊啊啊啊啊”
　　本来拖鞋就有点宽大，他一个没注意，右脚直接从前面那个口“出溜”出去了。
　　……
　　好，很好的气氛就这么被打破，昨天的事唐然也不打算再提了。
　　就这样吧，爱谁谁，爱爱谁爱谁！
　　不过陆矜也没如他的意，正要拔腿时，陆矜也忽然伸手抓了唐然的腕，还拿着在半空之中悠了下，他淡淡问道：“我感觉你有话要跟我说。”
　　“所以在门外等。”
　　唐然没应答，垂眼看了看胸前被抓的手，微微往后扯了下还没扯动。
　　嘿，你小子还来劲了！
　　再要用力时他便被一股力量带着往前倾，突然迎风被束缚进一个怀抱，唐然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不自觉伸手抚上陆矜也的背，就像之前无数次的拥抱那样。
　　但是心跳却慢慢快了起来，他觉得陆矜也那边一定听得到。
　　“昨晚的事想起来了？”陆矜也侧了侧头问人。
　　“我没忘！”
　　唐然忽然把埋过去的脑袋拔出来，大了胆子抬手勾住眼前人的脖颈。
　　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丝丝光亮，还有慢慢揭开的那份小心翼翼。
　　接着唐然闭了眼，暗暗有个吞咽的动作，踮了脚便将唇往他唇角的方向送过去。
　　一个轻若羽毛的吻一触即离。
　　唐然抬脚退回半步，想要继续刚才的话。
　　陆矜也此时明显是不想让他讲话的态度，他抬手在他唇间抹了一把，接着是俯身过去，直到距离只有毫厘。
　　没有急着去掠夺，陆矜也鼻子朝他鼻尖轻轻碰了碰，不待吻下的瞬间，唐然突然把人狠狠给推了一把。
　　陆矜也眼底擦过一刻受伤之后，黯然问道：“不愿意，……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唐然皱了皱眉，捏了陆矜也的手，然后狠狠吻在他的掌心。
　　“我喜欢你。”
　　“但是我今早上还没刷牙，不许亲。”
　　接着唐然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徒留陆矜也一个人愣在原地，他忽然抬手擦了下嘴角，抑制不住地低笑出声。
　　*
　　“我洗好了，你来吧。”
　　……
　　不过唐然闭眼闭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动，再睁眼的时候他便看到陆矜也在笑他。
　　“你最近怎么老是笑我，我很搞笑吗？”
　　陆矜也抬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也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是你搞笑，是我……心里开心。”
　　“哦。”
　　话落，他俯身朝唐然嘴角印上一个吻，然后潇洒地转身进厨房。
　　“饿了吗，给男朋友做饭去。”
　　唐然雀跃地跟过去，“我来帮忙我来帮忙。”


第73章 耍流氓啊公主
　　早餐做的很快，两人约好了中午要跟苏望出去吃饭，所以早上便没做太多。
　　豆浆、煎蛋、油条、油饼，还有盘咸甜口的火腿拌玉米。
　　吃过饭，唐然一个人抱着猫咪玩偶在沙发上发呆，陆矜也往阳台晒过被子后，便压了沙发另一侧的褶皱坐在他的身边。
　　刚一坐下，唐然便伸手环了他的腰。
　　“嗯？”
　　“没什么，”唐然微微勾了勾手指，“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好像做梦一样。”
　　陆矜也本想掐一掐他的脸，临到人脸颊时他突然顿了动作，将手捏向他的下巴，然后闭眼吻了过去。
　　这次不是嘴角，是柔嫩的嘴唇。
　　两个人都是平生第一次接吻，生涩至极，最关键的是陆矜也根本不动，只是把微凉的薄唇贴过去，然后手扶在唐然肩膀处轻轻安抚着。
　　终于还是唐然先开窍一点，迷茫地试探性去碰了碰陆矜也的唇缝，下一瞬舌尖就被席卷过去，唐然再也没能把握住主动权。
　　“唔……”唐然好不容易逮住间隙拼命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很快就又被捉着后颈深深吻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唐然眼底溢出湿意，唇齿间溢出淡淡血腥气，陆矜也才缓缓将人放开。
　　唇瓣辗转至鼻尖，又落下一吻。
　　“现在还觉得是梦吗。”
　　“不，”唐然摇了摇头，枕进陆矜也的臂膀，“你TM趁虚而入耍流氓。”
　　陆矜也闻言眉头一皱，又俯身在他唇角咬了一口，“你骂我？”
　　唐然捻了捻发烫的唇，无所谓道：“谁是流氓我骂谁。”
　　*
　　没到中午，苏望就骑着单车过来了，还带过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苏杳。
　　好久没见，苏杳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除了陆矜也。
　　宿舍里这三个室友里，苏望性格开朗，爱玩爱开玩笑，惯能打成一片。
　　他又同唐然一见如故，两人之间颇有话题。
　　独独这位全市第一，他总觉得陆矜也不太喜欢他，也很少跟他单独说过什么话。
　　“好久不见。”
　　陆矜也朝他伸出了手，苏杳伸过去掌心同他交握。
　　“好久不见。”
　　“训练时间还没到吧，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嗯，那边放了几天假，反正也没事就想回来看看。”
　　……
　　这边唐然跟苏望嘴也没闲着，没聊几句后，苏望突然拽了唐然的衣领闻了好几下。
　　“哎你……干什么呢。”
　　余光瞥到这一幕，陆矜也便不在那边客套，几步走过来捏了下唐然的肩，不动声色地把他带到自己身后。
　　苏望“啧”了声，奇怪道：“老大，你平时很少喷香水的。而且这个味道我没闻到过，肯定是你新买的。”
　　“怎么，春心荡漾有情况了？”
　　唐然没说话，抬眼望向一旁的陆矜也，伸手戳了戳他，“你回答呗，我春心荡漾给谁了？”
　　“我……”
　　陆矜也话说了半截，被苏望一挥手臂给堵了回去。
　　“哎呀老大我开玩笑的，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想来我从小到大进一个班里就喜欢一个女生，你还真的对她们向来看也不看。”
　　“害，真难得。我都想象不到有一天你要是谈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
　　陆矜也正憋着笑，唐然从后面锤了他一下，不忘回复道：“别想象了，估计很可怕。”
　　苏杳看着他们三个人打成一片，一时有些恍惚。
　　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家好像又亲密了些。
　　回神间，苏望过来碰了碰他的袖子，“饿不饿，走，吃饭去。”
　　“老早就定好房间了。”
　　*
　　午时，天气好的不像话，几十里开外没有一片云，空气也热热的，好像回到夏天一般。
　　昨个下了雨，唐然今天便穿的厚了些，但是他刚扯开衬衫领子就被陆矜也阻止了。
　　“干嘛，我热？”
　　“吃饭时再脱，不差这会儿。”
　　商超四楼是观影美食区，苏望定的店是一家特色烤鱼店，新开的，口碑不错，每日饭点都座无虚席。
　　这可是他早早三天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包间，他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味道对得起它的价格，对得起自己这份辛苦。
　　电梯上来时，那个节口有不少人站着，手里揣着各色传单，应该是各店专程派人过来发小广告做宣传的。
　　不过其中有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约摸六七岁的样子，但还是被父亲抱着，一脸幸福。
　　这两人在人群之中格外突出，下电梯的时候唐然自然多看了一眼。
　　女孩见状倒是不脸生，伸出小爪握了握他的手。
　　男人尴尬地同唐然道歉，“抱歉小伙子，小女孩玩心大，我先向你道个歉。”
　　“这是我们店的传单，可以看一看吗？”
　　唐然垂下眼，把这份传单拿到手里。
　　“不过不好意思，朋友已经订过桌了，下次再尝尝吧。”
　　“啊，没问题没问题。”
　　小女孩见父亲开心，自己也乐起来，又抓了唐然的手，她突然问道：“漂亮哥哥，我好喜欢你，你能给我做男朋友吗？”
　　唐然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鼻子。
　　“抱歉，你来晚了。”
　　女孩皱了眉，突然开始不高兴，“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小。”
　　“年龄不是问题，我不嫌你老的。”
　　小女孩出言如此惊人，一旁听着的父亲赶忙道歉。
　　唐然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在意。
　　“我没有嫌你小，只不过我真的有对象了，咳……刚有的，不骗你。”
　　唐然伸手同她拉了拉勾，女孩才终于死了心。
　　“啊……那好吧。”
　　“漂亮哥哥再见。”
　　“再见。”
　　终于从那边的人群里脱离，他才发现陆矜也居然一直在拐角处等他。
　　“苏望跟苏杳已经进包间了，我带你过去。”
　　“哦。”
　　唐然刚应了声，后察觉到陆矜也握了下他的手，不过只握了一下就放开了。
　　进门时苏望跟苏杳已经挑好了三条大鱼，一只藤椒，一只酸辣，一只糖醋。
　　店里现在正爆单，他们四个人可等了好一会儿，苏杳快睡着了，苏望已经打了好几轮33，打的直打哈欠。
　　唐然肚子也饿得咕咕叫，陆矜也突然收起来手中的英语单词小册子，掂了唐然的帽子，轻声道：“走，先去旁边的美食街转一圈。”
　　这家店铺附近是一家室内美食街，屋子入口比较窄，但里面的摊位一个接一个，一直往里面延伸，整体店铺是一个很独特的结构。
　　“哎呦卧槽，什么东西啊。”
　　那边卖杂粮煎饼的摊位前站着一名“贞子”，大概是楼上那家恐怖大逃亡的NPC演员。
　　还真别说，妆造确实很逼真。
　　许是远远的打量太过赤裸裸，那位演员在路过唐然时给他递了一张卡。
　　鲜血淋漓的手配上一张画面惊悚的卡，唐然抽了一口气，抬手把卡接住。
　　谁料这个瞬间，那位NPC突然把手抽了回去，他俯身从袍子里取出了一枚黑红色戒指，血滴形状的。
　　戒指被他双手捧住虔诚地递了过来，作势要给唐然戴上。
　　陆矜也突然抬手把那人的手拦在半空，把他手中的戒指拿了起来，转身放在了唐然手心。
　　“谢谢。”他冲那人道。
　　“嗯。”
　　贞子的皮下是位男生，这一点显而易见，临走之前，他特地又打了一下广告。
　　“我们家恐怖大逃亡游戏，很适合情侣。”
　　“欢迎来玩。”
　　人拐过去，唐然望着手里的那枚戒指出神，“这NPC，还挺有意思的。”
　　陆矜也拿了师傅递过来的几串烤面筋，问道：“那一会儿要去吗。”
　　唐然略微思考了下，狠狠咬了一嘴烤面筋，“先回去问问苏望吧，我怕兄弟在里面受不了。”
　　“什么，恐怖大逃亡？！可以啊。”
　　由于苏望的反应太过于反常，唐然非常怀疑他被人给夺舍了，急忙补充道：“你确定？你不是最怕这些鬼魂阿飘什么的。”
　　苏望拍了拍胸脯，往嘴里倒了几口可乐，又尝了片鱼肉。
　　“没事老大，我是怕真鬼，可这什么恐怖……”
　　“恐怖大逃亡。”
　　陆矜也在一旁适时补充道。
　　“啊，恐怖大逃亡，我一般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人假扮的了，既然是假的，我就不会怕。”
　　“那苏杳你呢，你要去吗？”
　　唐然把视线放在苏杳身上，他轻轻点了下头。
　　“可以去，我无所畏惧。”
　　午饭后，恐怖大逃亡店门门前，苏杳看着橱窗摆放的各种恐怖道具——沾血骷髅、暗黑娃娃、贞子模型等……不由咽了咽口水。
　　再配上让人如临其境的恐怖音乐，杀伤力瞬间放大。
　　看到苏望两股之间开始打颤，唐然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劝说道：“望，要不你别去了，那边有个电玩城，你可以去那里等我们。”
　　苏杳也扶了扶苏望的肩膀，抬眼冲唐然道：“要不你们去吧，我跟苏望去对面电玩城看看，我也可以买点东西回去送给我妹妹，一会儿电话联系吧。”
　　“好。”
　　方才苏望看见的那个贞子模型并不是模型，而是唐然他们在美食街里见到的那位NPC。
　　见到人过来，他熟稔地过来打招呼，这次他还把脸前的头发撩了起来。
　　“帅哥，又见面了。”
　　他又把视线放在陆矜也身上，很知趣地问，“你们……约个情侣赛道？”


第74章 就很“秃”然
　　刚要进门，口袋里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唐然拿出手机，一看是刚刚走开的苏望。
　　“喂，小望子。”
　　“我是苏杳，他去上厕所了。”
　　手机通话时往往会有漏音，陆矜也还特地附耳过来听了听。
　　“哦，你们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快就打电话了。”
　　“难道改主意了要过来玩？”
　　苏杳笑了笑，“没有，苏望走之前嘱托我给你打个电话，说让你跟陆矜也注意安全，别在里面磕着碰着的。”
　　“嗯，知道了，那一会儿见。”
　　挂完电话，唐然感觉身侧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陆同学，你不是要进去买票？怎么愣住了。”
　　“我觉得买票这事先不急。”
　　“哦。”
　　陆矜也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又张口问道：“我觉得你跟苏杳说话的时候，比平时说话语气要温柔的多。”
　　换言之，就是你跟苏望还有我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像跟苏杳说话这般温和。
　　“为什么，你对他会是特别的？”
　　“我不知道，”唐然坦白道，“要不是你提出来，我都没发现这个问题。”
　　“嗯，估计是因为他长的像……那个人吧。”
　　怕陆矜也乱想，唐然又郑重解释道：“是下意识就这样做了，没有特殊意义的。”
　　“不过，你要是想让我温柔一点，倒也可以。”
　　话落陆矜也抖了下肩，语气不冷不淡，“不用，你随意就好，不用刻意改变什么。”
　　“那不成啊，”唐然眼里闪着光芒，扯了扯陆矜也的袖子，故作温柔可人道：“陆哥哥，如果你难过，我心里会比你更难过的。”
　　“喂，你别笑啊，我认真的。”
　　“认真的，……那再叫声哥哥？”
　　“不要，那是付费内容，要花钱才能继续听。”
　　“哦，刚才那句也是先听后付，总之你先掏钱吧。”
　　“……”
　　“贞子”小哥哥等了两人半晌，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抬手把玻璃门推开，朝外边喊道：“我说两位帅哥，差不多得了，你们是进呢还是进呢。”
　　“当然进。”
　　唐然迈了步子进门，陆矜也紧随其后。
　　讲真店外宣传用的惊悚音频确实对耳朵很不友好，也难为他们方才在这种环境下还能面不改色说几句调情话。
　　进门后，那位“贞子”把两张协议书递了过来，前面几条都是些健康安全以及自我保证之类的，比如“是否有心脏病。”“如遇意外需自己承担，您有无异议”……
　　唐然视线扫到最后，突然被“情侣赛道”的一条特殊条约吸引住目光。
　　“游戏结束后，情侣双方分手与否皆与本店无关，望知悉。”
　　“嘶……”唐然把单子举过去，好奇问道：“你们这游戏，还能把人情侣给整分手呢？”
　　“贞子”小哥哥点了点头，前台的光比较充足，差不多能看到这人的长相，蛮斯文的。
　　“对啊，夫妻之间大难临头还有各自飞的，情侣……又是什么很坚固的双人关系吗？”
　　“哎哎哎，你乱说什么呢。”
　　另一个店员忙把他拽到一旁，冲唐然说了句抱歉，“那个，您别在意啊帅哥，我这同事前几天刚跟男朋友分了手。现在见你跟朋友也结伴过来，难免想到他的那个渣男前任，说话就没分寸了点，您多担待。”
　　“男朋友……”
　　看起来江城同性恋比他想象的要多啊。
　　“没关系，门卡给我吧。”
　　“嗯，请您收好，这边请。”
　　推开门就进入了游戏世界，据广告看，这家店铺的恐怖游戏结合了先进的虚拟现实技术，玩家不用佩戴vr眼镜，肉眼便可体验超真实的恐怖故事场景。
　　里面先是一片漆黑，唐然握了握陆矜也的手，安静暗室里两个人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你害怕吗？”
　　陆矜也听得出来唐然的心跳比正常要快。
　　“才不是因为游戏，”唐然摸黑扳正陆矜也的身体，攀附而上时踮脚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现在明白了吧。”
　　陆矜也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他把唐然微微松开，小声道：“先把手放开吧，被他们看见不太好，我们那个……咳，回去再说？”
　　唐然听这句听的一头雾水，“放开什么……我现在没碰你啊。”
　　“我的手都在这里。”
　　唐然赶忙“啪啪”拍了几下自己的手以证清白。
　　“那我腰上这只……”
　　陆矜也赶紧把衣服边边给束好，还没来得及低下头去抓“鬼”，结果唐然一个手快便把藏在暗处那人的假发给掀飞了。
　　“……？”
　　头顶突然旋过来一阵风。
　　“不是吧帅哥，我这还有词没念呢。”
　　“老板……唔哼哼老板，这个玩家他犯规，你可不能扣我工资啊。”
　　诡异的气氛被一扫而光，唐然往地上摸了几下，摸到了那人的假发，不由吐槽道：“您这演技也太拙劣了，不然让我上？”
　　没头发的NPC好像还生着气没理人，不过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发彩光的假牙，慢慢放在了唐然手上，语气蔫蔫的，像刚睡醒，又像喝大了。
　　“正好，我也不太想干了，什么破工作。”
　　“你来就你来。”
　　人说走就走后，空气突然回归安静，唐然把那副不断发彩色光的假牙交到了陆矜也手上。
　　“这是……”
　　“宝贝啊，所以要交给‘宝贝’戴。”
　　陆矜也正要上手，唐然突然抓了他的手，“不是，你真要戴啊，我开玩笑的。”
　　他把发光假牙举了起来，端详片刻后又拿到身前，“这杀马特假牙太难看了，不符合你的气质。”
　　“那就勉强把它当个小夜灯吧。”
　　“走，公主。”
　　他向下抓了陆矜也的手，相扣后他满意地朝前方黑漆漆的山洞抬了抬下巴，“我刚刚听到前面好像有动静，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前方一束聚光灯亮起，一个身着中式嫁衣头披红盖头的女子坐在了小木椅之上，她缓缓开口道：“夫君，奴家等你很久了。”


第75章 喜服加身
　　下一瞬，暗室的灯突然亮起来，眼前的幻影瞬间消失不见，让唐然有一瞬间愣怔。
　　等回神时已经有一帮穿布衣戴头套的工作人员带着他往某个方向里拉。
　　“哎你们，我朋友呢？”
　　人群里有一人道：“你们两个不在同一个化妆间，一会儿故事序幕就能见到了。”
　　“放心，我们是正经生意正经公司。”
　　眼瞧着被披上红绸嫁衣，唐然大概明白过来，“所以我的角色，是刚才幻影里那位女鬼的丈夫喽？”
　　身旁着一身立领窄袖侍女服正给唐然化妆的姑娘道：“其实我不应该给你剧透的，但是……我忍不住。”
　　她凑他耳边道：“你拿的是新娘剧本哦。”
　　“我，新娘？为什么！”
　　他不认邪地俯身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婚服，明明是男装的制式，不过鎏金丝线缀的确实是凤凰图案。
　　……男妻？
　　看到唐然仍在思索自己的身份，侍女小桃为他解释道：“其实我们的本子基本都是一男一女玩家参与的情侣赛道。至于同性之间，倒也不是没有啦……反正就默认高一点的那位为夫，低一点的为妻。”
　　“你又没有你朋友高，自然如此了。”
　　唐然闭了闭眼，任柔软的毛刷扫过眼皮，留下一道暗红色眼妆。
　　“反正也没让我穿女装，算了，无所谓了。”
　　临出化妆间门，唐然又逮了小桃偷偷问道：“好姐姐还有没有能剧透的了？”
　　小桃摇了摇脑袋，“帅哥，后续你就跟着我们这些NPC好好走剧情就好了，我说不了再多了。”
　　说罢她还用右手捂了自己的嘴巴，以示决心。
　　*
　　与此同时，陆矜也那边也上好了妆，墨色长发用金冠高束一个马尾，后面带着两道红色丝带，对襟红绸嫁衣上盘绕着金色龙纹。
　　妆容少却精致，勾勒了本就硬朗如玉的面容。
　　“公子生的可真好。”一旁侍女不由感叹道。
　　“哎哎，帅哥，玩完后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我知道你有对象，我不做什么，就是能看看你平时朋友圈就好，可不可以啊。”
　　陆矜也伸手提了递过来的道具灯，低声回道：“抱歉，不加陌生人，而且……男朋友知道了会不开心。”
　　“啊，这样啊，好吧。”
　　再被带出来时，天色已然昏暗，狂风呼啸着，将唐然的宽袖吹的“飒飒”作响。
　　身后建筑若隐若现，好像是一个废弃庙堂。
　　“什么鬼天气，哪有人这个点结婚的。我的新郎呢？”
　　小桃戳了戳他的腰，唐然腰部向来敏感，他往后揉了揉，只听她道：“公子，沉浸式游戏，少用现代词。”
　　“应该是成亲、夫君。”
　　唐然正要妥协，结果另一位姑娘突然给他罩上了盖头。
　　“啊，我看不见路啊。”
　　小桃凑过来，隔着喜服搀住他的胳膊，“放心，有我们呢。”
　　“哎，你瞧，姑爷来了。”
　　红色盖头下，唐然听着远处的动静，心里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
　　他想看陆矜也穿婚服什么样，太想看了。
　　心里这般想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结果手在半空中直接被一旁侍女按住不说，他脚下还踩到了喜服下摆，直接就摔了下去。
　　陆矜也远远看着想跑过去，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陆公子，您现在过去不合规矩。”
　　陆矜也眉目一凛，他才不管什么规不规矩，虽然是附加了虚拟现实的效果，但那处地方确实是一滩乱石。
　　唐然摔那一遭可着实不算轻。
　　“疼死我了，这底下都什么石头啊，这不纯纯坑人？”
　　盖头还要挂不挂地搭在头顶，唐然摸了摸火辣辣的膝盖，下一瞬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陆矜也把盖头一把扯落，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新娘。
　　“还好吗，唐公子？”
　　唐然闷不做声，把手圈在陆矜也颈后，任他抱起自己。
　　站起来的瞬间，阴风怒号的程度突然加了倍，唐然捏起自己的红盖头，转身就着红绸埋进陆矜也胸前。
　　“公主，你长得真好看。”
　　平常见惯了他现代装的样子，穿中式嫁衣也别有一番味道。
　　“嗯，你也很好看。”
　　陆矜也摸了摸他胸前垂挂着的长发，感觉身上这套嫁衣早已没了当初诡异的氛围，只是心上人面前着红装罢了。
　　唐然面薄，没多久就让陆矜也放他下来。
　　好歹也是能揍多人能单手翻墙的大小伙子，怎么谈了恋爱后一瞅见对象便分分钟秒变娇花了。
　　不行不行……
　　小桃看着眼前的一切，冲同事撇了撇嘴，“我觉得咱们的本子突然变成甜宠文了。”
　　“害，没事，改剧本的玩家多了去了，可是这个陆公子好man哦。”
　　不待讲完，下一个npc突然从远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下面的乱石那么扎人，跟淬了玻璃渣子一般，唐然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大兄弟，这店给你开多少工资啊这么实在。
　　只听他扯了扯陆矜也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少爷，你就听老爷夫人的话吧，府里找道士算过卦的，这……”
　　他突然止了泣，指了指旁边的唐然，“这人就是个妖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会误您仕途啊少爷。”
　　唐然收了收宽袖，指了指自己，“我？就玩个游戏而已，你怎么还骂人呢！”
　　没等唐然吐槽完，那小兄弟突然给唐然手里放了一只布偶，接着他整个人被一阵妖风带到了庙门口，前方拉起一条禁忌红线。
　　“唐然！”
　　“嘶……”
　　猛然被道具线拉扯这么远，唐然摸了摸自己的腰，腰际酥麻一片，长发也于风中凌乱，他觉得自己一定凄惨极了。
　　再垂下眼时，唐然看到自己手上方才被塞的那只木偶，是一对情侣样式，可周身却浸了一片血污。
　　唐然莫名觉得那女子投向爱人的视线，带了些许憎恨。
　　“风沙起，降头现，一对璧人，黄泉不见。”
　　一阵戏曲吟哦声飘过，面前场景变幻，从天而落数把纸钱。
　　这场景不禁让他想起来母亲去世那年，空中也曾掉落这许多，不过那天真正难过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人。
　　地上那只木偶空空地往外流着血泪，本来这个设计是要吓玩家一跳的，但是唐然没往那边瞥过一眼。
　　好吧，设计无效。
　　小桃幽幽从后方走了进来，把地上的道具递给唐然，唐然看了看泣血的布偶，面上没什么波动，然后把它塞在了腰间。
　　“现在是什么进程了？”
　　“我男朋友人呢？”
　　“额……，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小桃一面问着，看着唐然给她指了指这庙宇里面放的数架骷髅，成堆的黑色假发，还有地上说不定踩到哪块地板就突然飞上来一只血手的机关。
　　“这种环境下，你能笑出来？”
　　小桃摇了摇脑袋，“你说得对。”
　　唐然叹了口气，突然把腰间那个恐怖布偶取下来，给两位情侣把血色眼泪擦了擦，顺带指了指庙宇附近的那条禁忌红线。
　　“对了，我刚踩了下，一碰就电我。”
　　“我要怎么出啊？”
　　小桃踩了脚下几个方格，确定不会飞出来断手之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慢慢等啦少爷，运气好的话你老公会来救你。”
　　“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就要在这里等到白头了。”
　　说罢她很开心地笑了笑，“反正两种结局都很好，我能跟帅哥凑一起领个白头结局，我也不亏。”
　　“不是，你们这黑店总不能真的靠这些破玩意困人一辈子吧。”
　　“那当然，”小桃歪了歪头，“虚拟现实最重要的，是虚拟。”
　　“白头结局就是一个小时后，天窗打开后给你飘一阵雪花。”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小桃越唱越开心，唐然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快乐得紧，便没有出声打断。
　　她继续道：“等你心凉了之后，出去估计就跟对象分手了。”
　　“然后，咳咳，……说不定我就有机会了呀。”
　　“原来你是打这主意啊。”
　　“不过你还是死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小桃怔了怔，“谁说我喜欢你了，少自恋。
　　唐然：“excuse me？”
　　成吧，看在陆矜也确实够优秀够帅气而且还是自己对象的份上，唐然在心里便原谅了小桃在言语上的冒犯。
　　“那你们这本子，he的多还是be的多？”
　　“当然是be，这本子别名可是劝分大师，嘘你不要告诉别人啊，不然我要被扣工资的。”
　　唐然苦笑一声，给自己鼓了鼓掌，“我真是钱多闲的来你们这过什么情侣本。”
　　小桃晃了晃脑袋，“帅哥，格局打开一点嘛。你就当888块买了一次试探真心的机会。”
　　“试探真心？怎么讲。”唐然逐渐提起了兴趣。
　　*
　　“怎么样啊陆公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选择单人通关冲历史高分不仅后续的逃跑路上难度会降低，还可以抽我们店的史诗级大奖，保底5000元上不封顶。反正到这基本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选单人通关。”
　　“而且你对象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我觉得他不靠你救也能自己通关，你选单人线就是妥妥的双赢好吧。
　　陆矜也想了想，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估计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人都会选择这条单人线。
　　不过……
　　“很可惜，我是恋爱脑啊。”
　　他暗自笑了笑，想到了唐然今天穿的那套嫁衣，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几眼呢。


第76章 我想亲你
　　唐然本来百无聊赖地捧着脑袋，场景里风依旧大的很，红色喜服随风飘扬，他挽了袖子，在庙前面玩着地上的石头。
　　小桃依旧在一旁叽叽喳喳，唐然觉得这姑娘比苏望还嘴碎，也不晓得她累不累。
　　倏然，天窗缓缓开启，飘扬雪花纷扬而至。
　　唐然抬手摸了下，是假雪，估计硫酸镁什么的做的。
　　小桃戳了戳唐然的胳膊，“喂，你老公好像真的抛弃你了，不伤心吗？”
　　“不过，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很多人为了小惠小利或者证明自己能力啊什么的，都不会选困难的双人线继续走下去。”
　　“不来救你也不一定是”
　　“谁说我不来救他。”
　　远处红色身影日渐明晰，陆矜也抬了抬手里的灯，红色警戒线全线清除。
　　唐然蹲了太久，一时站不起来，再抬眼时身侧已经伸来一只手，唐然搭了上去，但陆矜也的意思却是要背人。
　　陆矜也前面背着人走着，小桃看起来更兴奋了。
　　“不是，哥，你到底走的单人线还是双人线啊。”
　　唐然扭过头去看她，“我们都这样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切，”小桃抿了唇，指了指从天而降的雪花，“这不是还有心凉凉套餐吗？”
　　“嗯，是我要的。”
　　陆矜也偏了下头，回答道：“嫁衣都穿了，总得整浪漫些。”
　　小桃被这话酸的找不着北，“那……以我们老板的脾气，你这得另外掏钱的。”
　　*
　　“然后呢然后呢？”
　　苏望摇了摇唐然的胳膊，“你们后面是怎么出来的，究竟走双人线会有多恐怖啊。”
　　唐然摇了摇杯里的咖啡，新加的奶已经完全融合进了咖啡里面，往外散出幽幽浓香。
　　“你这会儿听故事倒是不害怕了？”
　　“那当然，”苏望伸手舀了一勺冰激凌，“这点胆量我还是有的。”
　　苏杳突然开口道：“其实，双人线才是难度降低线吧。”
　　陆矜也朝他侧目，点了点头。
　　“啊，这么聪明啊。”
　　唐然有些好奇，“你怎么猜出来的？”
　　苏杳轻呷一口茶，不紧不慢解释道：“我读过一篇志异故事，男主是相府嫡公子，女主是山野郎中的小闺女。两人最初在一处山脚下相识，那位公子哥外出采风受了伤，那姑娘心地善良便将人带回去诊治，正值上好年华的少年少女，自然忍不住春心萌动。”
　　“不过好景不长，男主母亲为他早早便择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自然看不上乡野来的小丫头。”
　　听到这里，苏望不禁连连摇头，“这故事听起来挺老掉牙的，没什么新意。”
　　“嗯，你说的也对。”苏杳顿了顿，继续笑着讲故事，“后来那个夫人就想方设法拆散两人，有个婆子给她出言献计说，这世俗中的人最信风水术法，要想让公子死心，可以往这方面多下下功夫，给那姑娘身上多泼泼脏水。”
　　说到这唐然突然激动起来，“没错，就因为这，那有个NPC骂我还。”
　　唐然站起来的同时，陆矜也把他面前的咖啡拿到了一旁，然后抬手晃了下他的手腕。
　　“什么，居然敢骂我老大！！！”
　　“不过，……他骂什么了？”
　　苏望前一秒还在忿忿不平，下一秒突然八卦起来，气得唐然直想锤人。
　　“苏望，你是不是皮痒。”
　　“老大饶命，我真的只是问问。”
　　“好啦，别气了。”
　　陆矜也讲话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唐然直接就像久旱逢甘露一般，缓缓把视线收回来，坐回了软沙发上，话也放软了许多，“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他演技太好了，味儿就很冲你懂吧。”
　　陆矜也抿着唇点头。
　　炸毛版唐然也太可爱了。
　　*
　　从咖啡店里出来时，暮色已经渐渐模糊，远方有星月稀疏点点，缀在灰青色天际。
　　“要吃饭吗？”
　　陆矜也冷不丁提了一句，主要唐然老是大半夜饿。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中午吃的太撑，咖啡店喝了咖啡吃过了甜点，已经不想再吃别的了。
　　没多久后陆矜也特地又跑唐然耳边问了句，“你真的不吃了？”
　　“好像……”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吃一点点吧。”
　　再抬眼时，苏望跟苏杳已经一人跨了一辆共享电车，还朝这边按了车铃。
　　“老大，今天就先这样吧。”
　　“你们玩那个游戏应该也挺累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拍了拍车子坐垫，“来，我送你回去？”
　　陆矜也朝他走过来，把苏望带到了苏杳的后座。
　　“哎学霸你，光天化……啊不是”
　　“趁着黑灯瞎火抢车啊？”
　　陆矜也笑了笑，看着唐然坐到了另一辆车上，也按了按清脆的车铃。
　　“老大，你怎么也……”
　　“好啦，你家跟苏杳一个方向，陆矜也跟我住一个地方，再怎么算也是我跟他一辆车，你俩一辆车吧。”
　　“哦，我或许半夜会饿，估计一会儿会去逛一下夜市。”
　　陆矜也点点头，苏望顿时在后座哭出声。
　　唐然当然知道他是装的，不过他还是抬腿下了车，冲苏望迈了步过来。
　　“小望子。”
　　“老大。”
　　“回去路上慢点，回去跟我发个消息。”
　　苏望抬手敲了下前面苏杳的背，“杳哥听见了吗，慢慢开。”
　　苏杳勾了勾唇，应道：“知道了少爷。”
　　人走后，唐然刚一转身，看到陆矜也很自觉地坐到了后座。
　　长腿一撑，微微屈在地上，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陆矜也半张侧脸，卷翘的长睫微颤，数秒后同自己两相对视。
　　苏望方才说的没错——
　　漆黑小巷，黑灯瞎火，适合做点“坏事。”
　　夜里起了风，陆矜也想抬手给唐然罩上卫衣帽子，可临到半空唐然突然伸手捉住他的手，然后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了手背上。
　　“公主，……我想亲你。”
　　这般说着，他很快就往陆矜也脸的方向凑了过去，又微微斜了下角度，吻在对方嘴角。
　　陆矜也想去捏他的手，把人按怀里，却被灵巧地躲开。
　　唐然抵了抵他的鼻尖，然后向下在他下颌处亲了一口，每一次互动陆矜也都追不上。
　　几相追逐下，唐然大了胆子扯了扯陆矜也的衬衫纽扣，低头在锁骨上轻咬了一口，瞬间陆矜也整个脖子暗红一片。
　　陆矜也出口时嗓子都是哑的，他扣着唐然肩膀，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做什么，……你不想去吃东西了？”
　　唐然抖了抖身体，退开半步凝视他，“当然要吃。”
　　“哦，可是我觉得你还得再等会儿。”
　　话落，他快速给唐然罩上帽子，然后捏了唐然下巴把人箍在怀里。
　　下一瞬嘴唇突然被摄住，唐然使劲捏了捏陆矜也的衣角，然后主动把唇送了过去，几近纠缠……
　　不知有多久，唐然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个发颤，偏开唇闷进陆矜也怀里，接电话时还急促地喘着气。
　　不过经电话降噪处理下，苏望那边浑然不觉有何异常。
　　“喂，你到家了？”
　　“嗯，老大，安全到家。杳哥家离我也不远，放心吧。”
　　“我……”
　　“怎么了，老大你有事要说？”
　　“算了，你先睡觉吧。”
　　这么大的事情唐然没想瞒着苏望，但是在电话里告知未免太不正式，他想换个日子再跟苏望好好说说。
　　“哦，那你呢老大，买到吃的了？”
　　“没，”下意识说了没，唐然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还没去买呢，在路上。”
　　“啊，美食街也不远啊，是不是学霸骑车不老练啊，你让他下去你带他不就好了嘛。”
　　“也不是，就是……我们刚看了会儿风景，马上就要去买了。”
　　“哦，知道了。那你们快去吧，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然后早点睡觉吧。”
　　“嗯，拜拜。”
　　“拜拜老大，好梦呦~”
　　挂完电话，近处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唐然赶紧站直身体，坐在电动车车座上。
　　陆矜也把一条腿跨回去，规规矩矩在后座坐好，抬手扯住唐然的衣服下摆。
　　“坐稳了吗？”
　　“坐稳了。”
　　“出发喽。”
　　小电车开着比自行车省劲多了，不可否认，唐然骑车确实比陆矜也稳多了，美食街里人多，他们把电车停在了停车区域内，步行走了进去。
　　结果刚拐进去，就看到远处围了一堆人，还有阵阵狗叫声，好在两个人身高比较高，一过去就能看到事情全貌。
　　两个家长牵着狗绳，一只黄色小土狗“汪汪”不停地叫着，小土狗身旁是狂哭不止的小男孩，旁边停着一辆卖狗的绿色三轮车。
　　事件如何便显而易见了。
　　“老板，这狗200块也太低了，再抬个价嘛，我们家阿黄肥嘟嘟的，又健康。”
　　“不要，不可以卖阿黄。”
　　“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不能送走它。”
　　场面一时吵闹不堪，唐然开口问了问陆矜也，“公主，你有没有想你的狗豆豆。”
　　“嗯，明天回家应该就能见到了。”
　　“要跟我回去吗？”
　　“嗯。”
　　点过头后，唐然便攥了陆矜也的胳膊挤进了层层人群之中。
　　好不容易挤进去，唐然低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不哭了，男子汉。”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五百块，转手递给了男孩的母亲，淡声道：“这是他朋友，如非必要，还是不要这样伤孩子心了吧。”
　　“这是五百块，算我买了这只狗。”
　　他把视线放在小男孩身上，小男孩这时候也不哭了，很依赖地扯住唐然的衣角，眼睛里亮亮的。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
　　“嗯，阿黄以后就是你的了，它的去留你来做主。”


第77章 再回东山
　　小男孩喜极若泣，从口袋里拿出一条Q·Q糖，踮着脚要给唐然手边送。
　　唐然俯下身，从那一条里撕下一袋，然后把剩余几袋卷起来塞进小男孩口袋。
　　“好啦，带着你的朋友回家吧。”
　　在美食街里闲逛一个来回，两个人总算把肚子填饱了，回时也不想骑车了，直接叫了车送到房子门口。
　　刚下车时，陆矜也想跟刚才一样跟唐然牵手，手却在半截就被唐然几步往外退给躲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在半空停了停，随后故作很洒脱地摆回去，回去路上两个人都没开过口，中间也一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两人的路线如果能在路面留下痕迹的话，就是妥妥的两条平行线，你拐我拐，你快我快，和谐之中处处透着不和谐。
　　刚进门，唐然往外瞅了一眼，伸了手把陆矜也拽了进来。
　　陆矜也脸上有一瞬间诧异，门“咔哒”一下关上，有一团暖热慢慢抵着自己撞在了大门上。
　　没有人开灯，陆矜也向下揉了揉唐然的脑袋，同他交颈。
　　“你没生气吧？”唐然试探道，“刚才不是故意躲你的，外边有我爸的人，不想让他知道。”
　　说话的同时，唐然摸黑捏住了陆矜也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嗯……，刚才的牵手，我还回来了。”
　　“所以，别生气了吧。”
　　陆矜也“嗯”的同时捂了唐然的眼睛，两人从正面抱起来，走几步后抬手把客厅的灯按亮。
　　等唐然反应过来时，陆矜也不知已经盯着他多久了。
　　“我没生气。”
　　唐然见着眼前人不断放大的面容，他咬了咬舌尖，出口没什么底气。
　　“你干嘛？”
　　陆矜也看向一旁沙发上的书包，接着朝唐然侧目。
　　“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再写会儿作业。”
　　“啊？”
　　讲真的吗公主。
　　“怎么，你不愿意？”
　　“没。”
　　唐然自暴自弃在自家男朋友唇角咬了下，然后让陆矜也靠近沙发一点他好拿书包。
　　……
　　也才九点多，写嘛。
　　还能写死咋的。
　　*
　　不久后…
　　唐然突然觉得写作业也不是不能写死人。
　　两个人开始一起写数学，唐然刚写了两页，陆矜也就收拾着写下一科物理。等到唐然好不容易把数学作业做完了，陆矜也已经在捧着课外名著做积累了。
　　以唐然对陆矜也的了解，每次他都会把语文的这一项任务放在最后。
　　等他开始做阅读积累就意味着陆矜也作业快做完了。
　　“学霸果真恐怖如斯，这才过了多久啊。”
　　唐然刚念叨完，陆矜也就把手里的本和笔都放下，往唐然的作业这边看。
　　“怎么了？”
　　唐然的手很娴熟地转了转笔，在物理卷子上写了个（A），“没什么，说你写作业有效率，我这个渣渣望尘莫及。”
　　“没跟你比赛。”
　　陆矜也一本正经道。
　　“我当然知道。”
　　唐然撇了撇嘴，见陆矜也柔软的身体伏了过来，他微微侧了脖颈，环上陆矜也挂在他腹部的手。
　　“他的呼吸好近，脖子有点痒。”
　　唐然忍不住上手挠，忽然被陆矜也捉了手将人掂起来。
　　然后陆矜也轻笑一声后坐上了那个位置，示意唐然往他腿上坐。
　　“啊，”唐然耳朵烧的红红的，不敢偏过头看人，“你作业都写完了？”
　　“嗯。”
　　陆矜也扶着唐然的腰，将人往自己大腿按。
　　“刚才没跟你比赛谁写作业快。”
　　“我抓紧时间把作业写完，是为了看你写作业。”
　　唐然突然炸毛起来，往后挠了挠陆矜也的下巴。
　　“真没想到你们学霸都有这种癖好。”
　　话音刚落，唐然感觉腰间有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后带了带，然后他看到陆矜也用黑笔划掉了刚才自己写的“A”。
　　动作间陆矜也的碎发扫过唐然的颈侧，他不自然地耸了耸肩，鼻腔里满是身旁人熟悉的味道。
　　有点甜，他舔了舔嘴唇。
　　“这道题不选A。”
　　“哦？”唐然很有诱惑力地看了陆矜也一眼，然后在他下嘴唇处嘬了一口，他试探问道：“不远A的话，那选什么？”
　　陆矜也无情地摇了摇头，“自、己、算。”
　　第二日，陆矜也不用赶早车，跟孩子们的补习时间约的是下午四点，时间充足，所以两个人直接睡到了早上十点。
　　陆矜也每次跟唐然睡一块时都会晚醒，要不是现下肚子饿了，他或许就直接睡到中午。
　　“唐然，起来。”
　　陆矜也轻轻捏了捏唐然的脸，唐然皱了皱眉，扑进陆矜也怀里，喃喃道：“乖，别吵我了，马上开学了让我多睡会嘛。”
　　陆矜也抽回自己的胳膊，俯身吻了下他的额头，“好，那我一会儿自己回东山区了，饭给你做着，一会儿放保温箱然后…”
　　没说几句话，唐然便挣扎着起来，陆矜也如有所料般捏着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唐然抿了抿嘴，抬手挠了挠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闭了眼睛把头搁在陆矜也颈侧。
　　“算了，舍不得，跟你一起好了。”
　　*
　　不管白天来东山区亦或晚上来，这边都是一副清幽静谧的样子，更是少见年轻人。
　　所以两个人下来漫步回家的时候，不由引来不少路过的老人侧目。
　　“小陆回来了。”
　　“是的李奶奶。”
　　“这是你同学？”
　　“李奶奶好啊，我叫唐然。”
　　李奶奶乐的合不拢嘴，“哈哈哈，小陆啊，这小子性格可跟你太不一样了吧。”
　　“不过也正常，性格互补的人，或许会走的更长远呢。”
　　“嗯，谢谢奶奶。”
　　“奶奶也要长命百岁，每天健健康康的。”
　　不过李奶奶摆了摆手，无奈笑道：“老伴儿刚走，我这一天天自己过的也挺没意思的，就没必要活那么久了。”
　　“李奶奶……没有儿子孙子之类的吗？”
　　“曾经有的，”陆矜也点了点头，“两个人之前有一个儿子，儿子后来结婚娶媳妇，还有了个孩子，不过他们一家三口在某一年回东山区的路上出车祸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剩两个老人辛苦过活，彼此拉扯。”
　　“哦，”唐然听了这番话突然很难过，“怪不得我感觉李奶奶方才看我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这一辈子好苦啊，怎么不苦呢。”
　　陆矜也顿了脚步，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想让你跟我过来，再三劝你，是因为”
　　“因为很多人说这里危险，风水不好种种？”
　　“嗯。”
　　“我才不怕。”
　　“我们东山区这边很少有人家是和睦幸福，生活美满的。”
　　唐然指着上次过来看过的那一座桥，笑道：“陆矜也，东山区真的很美。”
　　“我很喜欢。”
　　“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家。”
　　……
　　“小陆哥哥！！！”
　　“漂亮哥哥！！！”
　　喊声在山水之间盘旋，两人循声望去，看到了正在遛豆豆的小宝。
　　豆豆看到自家主人突然出现，也兴奋地摇起尾巴。
　　“小陆哥哥，你看，我把豆豆养的胖胖的，你在外边上学就放心吧。”
　　“谢谢小宝。”
　　陆矜也牵过狗绳，低头揉了揉小宝的头。
　　唐然从口袋里拿出来那袋Q.Q糖，给了连予安。
　　连予安伸手接住，道了句谢谢，但是眼睛一直跟着唐然看。
　　“你看我干什么啊小宝。”
　　“觉得哥哥这次来跟上一次不一样了。”
　　“有吗？”
　　难不成谈恋爱了空气里真的会有恋爱的酸臭味？！
　　唐然用力吸了一把，什么别的都没有闻见，只有属于河道旁的淡淡鱼腥味。
　　“反正就是，感觉你整个人变温和了好多。”
　　“那就是说我上次来看起来很凶了？”
　　“也……还好吧。”
　　唐然指了指陆矜也，问道：“那他呢，你小陆哥哥变了没。”
　　小宝突然神秘起来，拉低唐然的身体，凑他耳边道：“我觉得小陆哥哥可能跟人谈对象了。”
　　啊，猜这么准？！
　　唐然往侧方看了陆矜也一眼，他正在专心遛着狗。
　　“这么说唐然哥哥跟小陆哥哥一个班，那你是不是也知道他跟谁谈了啊，能让我看看我嫂子长啥样吗？”
　　“咳……”唐然松了松领口，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谈对象了啊，有什么特殊依据吗。”
　　“当然，”小宝一脸骄傲，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刚不小心在小陆哥哥这里看到了几个被吸出来的草莓印。”
　　“还能看到隐隐的牙印，……我害怕嫂子太彪悍了会欺负我哥。”
　　“所以才过来找你问一问。”
　　“小孩子家家怎么连这也懂。”……
　　唐然脖子染上绯色，却被更进一步地拉住了手腕，只听连予安郑重：“我哥他长这么大不容易，希望我哥未来幸福。”
　　傍晚，里面的讲题声没有停，豆豆在院子里兴奋地嗷嗷叫，唐然便松开绳子，想着在门口溜几圈狗，也能给豆豆解解闷。
　　“呦，这小兄弟面生，外地人？”
　　突然从窄巷里跳出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把豆豆吓了一跳，不住地狂叫起来。
　　不过他们几个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大喇喇地在唐然面前叽叽喳喳讨论着。
　　“老大，他手上的表，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挺值钱的，应该是个有钱人，咱们今天赚翻了。”
　　“你们几个挺自信啊？”
　　被喊老大的那人挺身而出，在唐然身上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功夫，“你跟陆矜也什么关系？”
　　唐然冲他斜了斜眼皮，“怎么，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他可欠了我们弟兄不少钱呢，这回终于让我逮着人了。”
　　“你要是跟他关系铁，不如替他还还？”
　　“或者……”他往下瞄了瞄，眼神锁定在唐然的薄腰之上，不怀好意道：“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


第78章 那个愿望
　　“哦？”唐然冲众人挑了挑眉，往后拉了拉蓄势待发的豆豆。
　　“你配吗？”
　　陆矜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唐然忙拽着狗绳过去找人。豆豆见了主人也不闹了，乖乖坐地上摇着尾巴。
　　“喂，没见过你这欠别人钱的还这么嚣张的。”
　　唐然闻言把视线投向陆矜也，陆矜也摇了摇头，把人稳稳地挡在身后，低声道：“不是我欠的，是我爹。”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懂不懂。”
　　“就是啊，你老子明明白白的欠条，签过字画过押的。”
　　“我们来讨债怎么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钱！”
　　唐然忽地从陆矜也身后探出头，“他爹欠你们多少啊，我替他还。”
　　“不用。”
　　陆矜也突然回眸，把唐然的衣领拉了拉，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把人按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这话一出那几个人明显不乐意了，“50万啊，尽管这些年陆陆续续已经被还了3万多了。”
　　“可是只还了其中很少一部分！”
　　“有一句话叫什么……杯水车薪！”
　　“什么啊，不是还有一个水滴石穿呢！”
　　“傻子，你到底哪帮的人。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他还清，你不娶媳妇了？”
　　小弟们互相掐起来，为首那人倒无意管束，忽然来了兴趣般打量着唐然跟陆矜也，募地开口道：“怎么，少爷你真要替他还？”
　　“不用。”陆矜也执着地把唐然身体扳回来，不紧不慢地冲那帮人道：“这些年钱一直都给你们还着，没迟到过一天。”
　　“还没到期限，这就过来催不合适吧？”
　　男人挑了挑眉，又往唐然身上瞥了几眼，“嗯，纯属路过。你知道的，这附近也有不少人欠我钱的。”
　　说罢他朝自己弟兄们挥了挥手，“走吧兄弟们，今天这里就这样，先催别人去。”
　　“怎么突然找过来了？”
　　唐然帮陆矜也牵着狗绳，两人并肩而行，耳畔有流水潺潺。
　　“有一会儿没见你了，心里有点不安，就出来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一句话落地，远方忽然有一断枝从树上掉落，“啪嗒”一声，在这静夜里尤为明显。
　　陆矜也握了握双拳，又轻轻松开手指，把大门推开。
　　“本来就是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事，就没必要–”
　　“没必要么……从前不拿我当兄弟，现在也不拿我当男朋友看的外人关系？”
　　陆矜也手又扣紧裤缝，豆豆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嗷嗷”几声，然后是一片沉默。
　　……
　　“没有。”
　　陆矜也哑声回复道：“没不把你当兄弟过，也没不把你当男朋友看。”
　　与此同时，唐然默默松开狗绳，豆豆很识趣地跳进院里，下一瞬唐然攥紧了陆矜也的手。
　　院门处的灯没有被按亮，唐然攥手的同时踮脚碰了碰陆矜也微凉的嘴唇。
　　他好像轻轻笑了下，声音很快散进了风里。
　　陆矜也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可手上的温热再明显不过。
　　他听到唐然轻轻说道：“没有就好。”
　　“可是我想帮你，男朋友。”
　　气氛正好，唐然还没等到陆矜也的回话，前面房间的大门却突然被撞开，探出头几个小豆丁。
　　“小陆老师！！！”
　　“你终于回来了。”
　　“哎，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唐然局促地松开手，冲孩子们笑了笑，“咳……没什么，你们继续上课吧。”
　　唐然想逃，却被陆矜也牢固地攥住了衣服下摆。
　　“别走吧，听我讲课？”
　　“嗯。”
　　唐然点了点头。
　　*
　　好不容易家长们把孩子接走，唐然也累的趴在了沙发上。陆矜也递过温好的牛奶，伸手把人拽起来，不免打趣道：“唐老师辛苦了。”
　　唐然没应，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闷头喝起了牛奶。
　　“不辛苦，命苦。”
　　陆矜也敲了敲杯壁，认真道：“不会命苦的，以后都是甜的。”
　　晚饭过后，两个人攀上老房子屋顶看星星，唐然事先在小商铺里买了两个望远镜，不过效果不算好，还特别费眼睛。
　　“陆矜也。”
　　“嗯？”
　　“当时我还欠你一个愿望，是那晚过敏那次欠下的。不过都过这么久了你都不跟我提，不会是忘了吧？”
　　陆矜也正要回话，突然豆豆叫了几声窜上了楼梯，直直往邻居的那块儿屋顶跑。
　　唐然定睛一看，对面站了一只棕褐色德牧，两人很快打成一片，不亦乐乎。
　　“这是……豆豆女朋友吗？”
　　“不是，彪彪也是一只公狗。”
　　“公狗怎么了？虽然生不了孩子，但是它们俩或许真的不只是朋友关系。”
　　“嗯，你说得对。”
　　陆矜也笑着颔首。
　　唐然收回视线，抬手把掌心覆在陆矜也的心口，“愿望呢，怎么还不说？”
　　“不会还没想好”
　　“吧”这个字还未说出口，突然陆矜也揽上唐然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他另一只手继续向上抬，覆上少年光洁的脖颈。
　　月下更添几分圣洁。
　　没有给予束缚感压迫感，陆矜也只是用食指指腹摩挲着少年人的皮肤，然后俯身吻上他发烫的耳垂。
　　触离的瞬间，陆矜也留下了他的愿望。
　　“唐然，爱我一辈子，好不好？”


第79章 喜好野战
　　唐然明显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表白噎住了，不过他心情不算好，只是略带忧伤地目视远方。
　　“坦白讲，我从来都不相信口头承诺什么的，我父亲母亲小时候也跟我承诺会爱我一辈子，会陪我长大。”
　　“但是我母亲也没能陪我长大，我父亲也没有做到爱我一辈子。”
　　“这种空口承诺有什么用呢，做不做得到都两说。”
　　“有用。”
　　陆矜也看了唐然一眼，把他用力按在怀里，摸着他被风吹的有些凉的手，以防他继续想那些不高兴的事。
　　“我相信你的承诺。”
　　唐然倏地把手缩了回来，被捂热的手掌慢慢摸上陆矜也的脸颊、唇瓣，还有喉结。
　　他含糊地过去吻人，被陆矜也捉住两手按在自己腰后，然后低下头更深一点吻回去，迷糊中豆豆跟彪彪好像在自己脚下转圈圈。
　　唐然怕踩到狗爪子想往下看一眼，却被牢牢扣住脖颈，连往下看的机会都没。
　　不过还好，没听到狗嘤咛应该就是没踩到。
　　“唔……”
　　“嗯……”
　　明明是在房顶，唐然却热得要命，他想微微扯开领口透透气，可无奈手被牢牢禁锢在陆矜也身后，他也没心思抽回去。
　　陆矜也似乎是感受到了唐然的意图，先是亲了他脖子一口，唐然不禁往后抖了抖，然后是在耳畔放大的，解纽扣的声音。
　　唐然耳朵烫红一片，“喂公主，你们东山区这么开放的吗，这可是在房顶。”
　　陆矜也摸了摸他的耳朵，温度果然不一般，他笑着回复道：“嗯，我们东山区民风开放，喜好野战。”
　　“屁话，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不过他又打量着东山区的风貌，依山傍水，房屋错落有致，地理环境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
　　说不定还真的有这回事？！
　　“怎么，你真要在屋顶睡？”
　　“可以吗？”
　　后知后觉陆矜也可能在指什么，唐然涨红了脸，解释道：“我没睡过房顶，就是纯好奇。”
　　“知道，”陆矜也摇了摇头，“但是天凉了，不适合在上面睡，你又身体弱。”
　　“我哪里弱了，你小看人。”
　　陆矜也悻悻然，“是我身体弱，QWQ。”
　　装完后陆矜也很快恢复成惯常淡然的神色，拍了拍唐然的肩膀，示意他下去。
　　还顺带说了句冰冷的话。
　　“明天是最后一天假，你还有好几门作业没写完，下去写。”
　　唐然：……我感觉可以先试试从这个屋顶跳下去（bushi
　　回去房间，手机恰好又在闪光响铃，唐然赶紧跑过去接上。
　　“喂，老大，哎呀你终于接电话了。我给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发了这么多条消息你都不带回的，我都急得快要报警了。”
　　苏望质问的声音过大，估计几步开外的陆矜也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老大，你刚才在做什么啊，不会是写作业吧。”
　　意识到唐然最近一直被陆矜也补习，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飞升成好学生了。
　　他一边悲哀着自己的无所进步，又为唐然感到开心。
　　毕竟他老大不是从一开始就学习差的。
　　“才不是做作业，你怎么脑子里都是作业啊，你不正常。”
　　苏望“嘁”了一声，听着唐然回复道：“刚才在屋顶看星星。”
　　“跟公主一起？”
　　“嗯。”
　　唐然嘴角上扬地点了点头，对面的苏望似乎很激动的样子，“怎么听起来你们俩跟蜜月旅行一样，这么浪漫的吗？”
　　“东山区好玩吗，我还是不敢去。”
　　“不建议来，”唐然很郑重地回复他，“这个地方的人民风狂野，喜好野战。”
　　他耸了耸肩，“陆矜也本地人自己说的。”
　　苏望好像来了兴趣，“是我想的那样吗，那更要来了，不过……下次吧下次。”
　　“说，你今天打电话目的何在。”
　　虽然苏望平时没事也会打电话，但是唐然猜到了他的事。
　　“那个，……作业写完了吗？”
　　唐然果断道：“我没有，但是陆矜也写完了，要不你自己跟他说？”
　　唐然手都歪了出去，听到苏望连连喊“不”。
　　“怎么了？”唐然笑出声，倚着桌子喝了口牛奶，温度刚好。
　　“公主不会给我的，他老是先给我讲个开头，想着点拨我，我说我不会。他就狠狠皱了下眉，然后再细细地跟我讲。”
　　“每次我都感觉是自己智商不够的样子，我自卑嘛。”
　　“哦？你抄作业的时候不自卑。”
　　“哎呀，人家都说是带着脑子抄啦。”
　　“怎么样啊，老大！快写快写，不然老刘头会杀了我。”
　　“知道啦。”
　　电话被挂掉，陆矜也从后面抱住唐然，蹭了蹭他的脸。
　　“干嘛？”
　　“你身上有牛奶的味道，闻起来很可口。”
　　陆矜也如是说。
　　晚间，唐然心虚的在朋友圈发了一张星月图，附上文案：
　　“东山区，民风淳朴，点赞。”
　　（图片.JPG）
　　下面很快有了不少点赞和评论——
　　苏望：又幸福了老大/
　　高二那个神经病（刘义杰）：呦，帅哥跑这么远，找谁去了，我想你鸭~
　　苏杳同学：拍的真好看，是你拍的吗？（微笑.JPG）


第80章 你认真的
　　开学日是个艳阳天，正巧立冬，秋风送寒，冷空气很快便抵达江城。
　　跟着陆矜也下了东山区回市中心的公交后，道路明显拥挤起来，尤其是送孩子的各种车，堵的哪里都是。
　　于是两人商量片刻后，便抬手系紧了颈部的围巾，一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两旁该落的叶子早已落尽，道路两旁光秃秃的，高耸的建筑被薄雾笼罩，整个城市浸在一层蓝灰色中。
　　“喂，然然！！！”
　　五岔路口处，唐然跟陆矜也正等着红绿灯，谁料正巧碰上刘义杰，他一伸腿就下了车，直奔唐然后座而去。
　　唐然拧着眉直往旁边蹬，不过无济于事。
　　“你真是。”
　　“夸我什么呢，表情这么开心？”
　　刘义杰笑的花儿一样，不过唐然与他的心情恰恰相反。
　　“你真是我见过的，除了我爹以外最厚脸皮的人了。”
　　“哦，”刘义杰贴了贴唐然的背，“那四舍五入我也就是你爹了。”
　　“叫声爹听听？”
　　“你TM！”
　　“唐然过来。”
　　陆矜也从方才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唐然看，等唐然稳稳坐在自己后座后，他才投了眼神给刘义杰。
　　“你今天这么开心，难道是因为期中考试进步了？”
　　“不关你事，我是纯属见着然然才开心的。”
　　“神金。”
　　唐然暗暗骂了他一嘴，扭过头背过去不看他，并圈紧了环抱陆矜也的手臂。
　　“嗯，你进步不进步确实不关我事。”
　　“但是如果事关唐然，那确实关我事。”
　　刘义杰长腿一迈坐上前面，握住车把。
　　听到陆矜也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正想不明白，“哎，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下一瞬黄灯拂过，绿灯亮起，陆矜也单脚点了下地，载着唐然呼啸而过。
　　“不是，你TM，敢跟我打哑谜？”
　　“老子回学校削不死你！”
　　“……”
　　唐然不由往后回了回头，却被陆矜也点了下手指。
　　凉凉的触感，感觉还带着电流。
　　“干嘛往后看。”
　　“他骂你，骂的很脏的样子。”
　　“哦，没关系，我不在乎。”
　　陆矜也松开一只手紧紧攥了唐然的手，很快又把手放回车把上。
　　他补充道：“我只在乎你。”
　　“陆矜也，昨晚我还没跟你说吧。”
　　“什么？”
　　忽然提到昨晚，陆矜也有些恍惚。
　　“我唐然，承诺会爱你一辈子。”
　　“永远永远爱你。”
　　“我不轻易承诺的，但是我……”
　　他忽然拉开有些碍事的围巾，在陆矜也背后轻轻亲了亲，然后继续把耳朵贴在他的后背。
　　“喂，公主，你怎么不说话。”
　　“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的。”
　　“别乱动，想亲你。”
　　区区六个字，如同安神丸一样把唐然乖乖钉在后座上。他后来也不说话了，但是面上一股又一股地发热。
　　于是返校前他让陆矜也停在雪蜜门口买了两根冰激凌。
　　“你真的不吃？”
　　陆矜也摇了摇头，“你吃吧。”
　　方才唐然下车去买冰激凌时有个路人给他递了张纸条，虽然还没看，但足够让他心里乱乱的。
　　因为他父亲上一次给消息，是让自己离唐然远一点。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好不容易到了校门，唐然心里一阵堵得慌，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寻常的开学综合征吧。
　　他环顾四周，没看见刘义杰的影子，心里有些开心，不过他还没开心几秒，就看到了之前起过冲突的一个体育生。
　　这次倒是难得的，只碰见一个人。
　　“然哥啊，好巧。”
　　“不巧，”唐然抬手指了指江城一高的校牌，识破对方的偶遇，“说吧，什么事？”
　　“这次绝对不是要钱，您放心。”
　　“哦，你要钱我也不怕，反正也不给。”
　　说着无情的话，唐然还是很礼貌地低下了头，那人顺势凑唐然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陆矜也此时就坐在不远处的车座上瞧着他们。
　　“请我吃饭？”
　　“不熟，不去。”
　　“哎，少爷，再想想呢？”
　　那人突然攥住自己的胳膊，唐然开始有些生气，这人指定不正常。
　　他愠声道：“放手啊，我现在心情还可以，不想揍人。”
　　见着这边趋势有变，陆矜也立刻抬了腿过来。
　　不过这体育生倒是突然慌乱起来，他又凑近唐然道：“你就去吧，跟你爸有关，你去了保准会感谢我的。”
　　唐然轻轻蹙眉，“此话当真？”
　　那人“嗯”了一半，突然扯了唐然的胳膊要往他脸上凑。
　　“卧槽流氓啊你。”
　　“放开他。”
　　陆矜也眼疾手快间将那人扯开老远，靠近这边的时候他还闻到丝丝酒味。
　　再回神时他已经跌跌撞撞逃了老远，估计是怕挨打。
　　“喂老板，计划不太成功。”
　　“虽然确实没亲上，不过……借个位再P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好好，钱的事不着急，您先等等我，希望以后能多多合作。”
　　挂完电话后，那人目露凶光，朝着路对面缓缓走去。
　　没人知道他的目的。
　　……
　　回校路上，唐然单肩背着书包，陆矜也走的极快，好像带着怒气。
　　唐然觉得他不该是生气了，毕竟那流氓也没亲上，但是他确实很反常是真的。
　　“公主，你走慢点，我走的肚子疼。”
　　好在陆矜也没到神志不清的时候，步子确实放慢了许多，但是步子却是朝着实验楼的方向。
　　“不……不先回班吗？”
　　陆矜也终于开始开口说话，语气依旧淡淡的，“嗯，帮化学老师从实验教室里带点东西过去，升完旗就是化学课。”
　　“嗯，原来如此。”
　　“那要不我在楼下帮你拿着书包，毕竟要上三楼。”
　　陆矜也突然开始用目光打量唐然，把他看的一哆嗦。
　　“你又干嘛？”
　　今天陆矜也老是吓他，估计吃错药了，唐然心里这般想到……
　　“你累了？”
　　陆矜也眉目开始带笑，唐然心里松了口气，扣了扣书包肩带，“我不累，就是感觉你怪怪的。”
　　“没事。”陆矜也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累的话就跟我上来吧。”
　　实验楼一来位置偏远，二来同学们估计都忙着返校或者补作业，这栋楼应该是再无旁人，两人双脚踏上楼梯时有很沉闷的声音。
　　唐然脚底下故意踩得重了些，楼里太暗了，需要激活走廊的声控灯。
　　“要是苏望过来肯定又要吓半死。”
　　“上次林安跟他说橱柜里有一副骷髅架子，一开柜门给他吓坏了，晚上还连连做噩梦呢。”
　　话落的瞬间，陆矜也推开厚重的教室门，将人拉了进来。
　　这面教室背阳，眼下里面黑漆漆的，唐然下意识想开灯，却被陆矜也攥住手腕。
　　“你还在生气么？”
　　“没生你的气，我是生我的气。”
　　唐然半抽了下手腕，回握住陆矜也的手，往前凑了凑身子，“为什么会生自己的气？”
　　“觉得刚才下了车就应该站在你身边，而不是就地扮演一个礼貌的旁观者。”
　　“万一真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我可能都不够跑过去的。”
　　“怎么会？你跑步可快了。”
　　“你严肃点。”
　　“哦。”
　　他往下推了推陆矜也的手臂，“那你也别生自己气了，反正都过去了。”
　　“而且他根本没碰到我一根汗毛，你男朋友我也不是吃素的好吧。”
　　陆矜也笑了笑，擦了擦桌子让人坐在课桌上，唐然把书包放在手边，打算看陆矜也要带什么东西给化学老师。
　　但是陆矜也根本没挪动脚步，只是居上而下望着他，扯了扯他的脸颊。
　　“你好像有点胖了。”
　　“唔……不怨我，谁让你做饭那么好吃。”
　　“冰激凌买的什么口味的？”
　　“你猜啊，反正是黄色的，很好猜。”
　　“嗯……芒果味吗？”
　　“不对。”
　　“菠萝味的？”
　　“不对。”
　　“榴莲味？”
　　“不对，再猜。”
　　“香草味？”
　　唐然正要摇头，忽然被陆矜也捏开嘴巴低头吻下来。
　　“卧槽唔……你犯规！”
　　“香蕉味的。”
　　“……可真难猜。猜对了有什么好处吗？”
　　“你作弊才猜出来的，这也有脸来讨好处？”
　　“嗯，有脸。”
　　“那好吧，我可以浅浅地亲你一下。”
　　“为什么是浅浅地？”
　　“你要不要吧。”
　　“要。”
　　最终两人荒唐地忘记了时间，匆忙带了东西往回跑。
　　路上唐然不住地擦嘴，直接就引来陆矜也的侧目。
　　“你嫌弃我？”
　　“没有，就是有点疼。”
　　唐然撇了撇嘴，把怀里的大烧杯放正，继续道：“火辣辣的，反正这一星期你都别想亲我了。”
　　“抱歉，那我下次注意点。”
　　“至少这一周没有下次了。”（小然炸毛）
　　“抱歉，-.-。”
　　……
　　上楼时候，这会儿没什么人。
　　陆矜也突然又凑过来，一本正经道：“唐然，我考虑好了，我想跟老师说卸任高一年级组长这个职务。”
　　“为什么。”唐然认真想了想，“难道是因为跟我在一起这回事？”
　　“嗯，一个已经触犯校规的人，并没资格继续担当这个职务了。”
　　良久，唐然突然回复道：“别了吧，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失去什么。”
　　“而且你当的好好的，没必要做这个牺牲。”
　　“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我们可以先分手。”
　　闻言陆矜也提书包的手抖了抖，“你……你认真的？”
　　唐然突然转过身朝他灿笑，“骗你的。”
　　“刚谈的热乎的，才不舍得。”


第81章 看我，宝宝
　　转过身，刚好同要下楼的谈灵撞上，唐然揉了揉鼻子，给她让了一条路。
　　“唐然，你的嘴……是上火了吗？”
　　唐然偏头看了陆矜也一眼，狠狠点了下头，“嗯，上火。”
　　“我这周刚好带了菊花茶，一会儿可以借你。”
　　“那我先下楼了，成老师找。”
　　“好。”
　　下楼的瞬间，谈灵好像瞥见唐然在底下偷偷放开陆矜也的手指，她皱了皱眉，迅速下了楼。
　　第一次不用在早上补作业，苏望满教室转，一会儿跟这边说说话，一会儿跟那边说说话，不过大家重心都在补作业上，只能浅浅聊几句。
　　见到唐然来，苏望赶紧跑过来，往他跟陆矜也桌子上撒了好多糖。
　　“怎么了，你的喜糖？”
　　“哎呀，这个好吃！”
　　说着他趴下去一脸陶醉地抚摸着眼前的桌子，“还是坐这边好，虫子少！”
　　说罢他抬头看向陆矜也，许是拐走他家老大心里存有些许愧疚，陆矜也眼里带着几分躲闪。
　　“对了学霸，小道消息说你要去参加市里的物理竞赛，你知道吗？”
　　“哪里说的？”唐然也把头凑过来，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
　　要知道外出参加竞赛，少则七天，多则一个月都来不了学校的。
　　这不就成异地恋了？！
　　而且陆矜也又不会带手机，根本就是要中断联系好几天。
　　苏望觉得甚是吃惊，他抓到手心一颗糖，把它剥开塞进嘴里，囫囵道：“学校论坛啊，公主不看就罢了，你也不看论坛吗老大。”
　　“怎么去一趟东山区跟断网一样。”
　　见他出神，苏望敲了敲唐然的桌子，“怎么，跟人家黏久了舍不得？”
　　唐然抿了抿嘴，拾了颗糖往嘴里送，动作间隙中回复道：“是啊，巨舍不得。”
　　“哎呦呦。”
　　唐然按住他的头，往他嘴里又塞了颗糖，催促道：“上课了，快回你座位去。”
　　“嗻——”
　　唐然没说话，抬手给他顺了顺毛。
　　人走后，唐然拿了颗糖放进陆矜也手心，“你也吃。”
　　陆矜也：？……不过他为什么不给我剥。
　　化学课上，唐然已经很努力在聚精会神了，但是李老师一拿出东西做实验，他的心就开始往早上实验楼教室那里飘，心再也收不回来，耳朵也红红的。
　　或许是开小差太明显，没多久后陆矜也怼了怼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想你。”
　　脱口而出两个字，唐然突然想扇自己一嘴巴。
　　说什么屁话。
　　人不就在自己旁边么。
　　陆矜也只是笑笑，帮他把书翻到下一页，指了指一处地方，“老师刚刚就是讲的这个实验。”
　　“嗯，”唐然点了点头，“但是我刚刚没听。”
　　“我知道，”陆矜也拿起笔帮他在课本上写了几个实验注意要点，然后低声开口，“不过这个很重要，考试很有可能会考，有空了带你去实验教室多做几遍。”
　　唐然现在不能听见“实验教室”这四个字，他略微抖了抖肩，拿起笔在方才的笔记旁边写道：遵命，公主。
　　刚下课，唐然很快便闻到一股很甜的香气，今天早上刚好在楼梯处闻到过。
　　他一抬头，看到谈灵捧了一铁盒茶叶过来，刚才见唐然埋头写东西，她就没开口打扰。
　　“呐，给你送过来了，早上说的菊花茶。”
　　“谢谢。”
　　接过的同时，唐然俯身从桌兜里掏出来一盒流心点心，这是唐然在东山区的一个小商铺里买的。
　　他自己还没尝过，不过目前也只有这份继续可以当做回礼了。
　　早晨借口说是上火，不拿这盒菊花茶的话说不太过去。
　　谈灵怔了怔，伸手抱住那盒点心，眉眼弯弯，“谢谢。”
　　“哦对了，”谈灵身体往前倾了倾，“你这次期中考试考的还不错。嘘，不要跟别人说是我透露的啊。”
　　“嘿哥们儿，看什么呢。”
　　林安在苏望耳边打了个响指，循着他的视线往那边望去，“哦~原来是谈灵去那边找你老大了。”
　　“话说你吃醋吗，你会吃哪边的醋啊。”
　　苏望收了收手边的化学课本，淡淡回复道：“不管怎么样，我老大最重要。”
　　“牛逼。”
　　林安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人走后，陆矜也盯着那盒菊花茶出神，唐然以为他吃醋正要说点哄人的，没成想他“腾”地站起来，拿了自己的杯子就要往外走。
　　“你……？”
　　陆矜也回眸，摇了摇手里的杯子，语气正经又认真，“害你上火，总得补偿下。”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
　　*
　　大课间下课，班长就把成绩贴在了黑板旁侧的公示栏上，老师一离开，一众人便涌上去，都没人把课间要跑任务操这回事放在眼里了。
　　“老大！学霸！”
　　苏望跑几下过来，在陆矜也桌前堪堪停住，脸上洋溢着笑，“你们快下楼啊。”
　　“楼下大屏幕放了你们当时拍的那什么市里的宣传片，一楼围了好多人在看呢。”
　　果不其然，除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一楼连廊，还有学校外宣的人在拍实况素材。
　　“这是我们一高出的校园版MV？挺时髦啊。”
　　“还得是帅哥们上镜，不过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还想去当他们群演呢。”
　　“但是我感觉他们俩拍出来一种……莫名像恋爱了的感觉。”
　　“对对对，尤其是学神的眼神！感觉里面揣着很多不可言说的情绪。”
　　……
　　唐然从后面扯了扯陆矜也跟苏望的袖子，“别看了，先去跑步吧。”
　　谁料下一秒外宣的同学便冲着他们仨过来了。
　　唐然：晚了，跑晚了。
　　“帅哥们打扰了，麻烦配合一下。”
　　宋馨手里拿着一部CCD，冲陆矜也招了下手，“学霸辛苦，你伸手指一下那边那个大屏幕。嗯嗯，就这样。”
　　她又转到唐然身边，把人推到陆矜也身旁，“小然呢就微微抬头，看向陆同学手指的地方。”
　　她转身正要找苏望，没想到苏望往后迈了一步，挡了挡脸，“姐，我就不用了吧。”
　　“没事，你来吧，刚好还缺一个气氛组成员。”
　　苏望只得作罢，迈了腿过去，“我要做什么动作啊。”
　　“就看着他俩鼓掌就好，我们负责抓拍。”
　　随着几声清脆的快门声，她们几个迅速在三人中间盘旋，一会儿功夫就拍了不少东西。
　　唐然忽然冲陆矜也小声道：“男朋友，你的名扎晃我眼了。”
　　陆矜也很快便把名扎换了个位置戴，手到半途转而摸向唐然的头，摘下一片黄色落叶。
　　痒痒的，唐然摸了摸自己的头。
　　下一瞬，猝不及防被放进掌心相机，陆矜也有些迷茫。
　　“让我们自己拍？”
　　“嗯啊，你们三个互相拍，随便用。”
　　“反正这个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你们又长得好，随便拍随便拍，拍多了那些照片都送你们哦。”
　　“嗯，”陆矜也点了点头，却把相机递过去，将一旁的唐然跟苏望都拽了过来，“那先劳烦你替我们三个拍张合照吧。”
　　宋馨点了点头，“没问题陆哥。”
　　“老大，不行我受不了了，去趟厕所先。”
　　“嗯嗯去吧。”
　　“嘶…”
　　察觉到唐然的不适，陆矜也放下相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太阳有些晃眼。”
　　陆矜也点了点那边的巨型四季青，“走，我们去背阳的地方。”
　　“我现在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蓝蓝的，还充斥着噪点。”
　　“那就闭一会，我牵着你过去。”
　　听到猫叫声，唐然睁开眼，垂首时看到了之前那只小花猫。
　　唐然蹲下，把猫抱进怀里。
　　陆矜也适时举起相机，抓拍了猫和少年。
　　背光环境下，正好发挥ccd相机的优势，能给予恰到好处的光感。
　　取景框中可以清晰看到少年清瘦的下颌线，他脊背微曲，狭长的眼睛上是硬朗的眉骨，五官依旧是带着戾气和攻击性的帅。
　　不过此刻抱着猫，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看我，宝宝。”
　　周边没什么人，大家大概都去操场跑圈了，这里又是无监控的死角区，可以稍稍放肆点。
　　唐然听到陆矜也的话，瞬间抬头往上看，不过没看到冰冷的相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凉意的吻。
　　毕竟是在教学楼楼下，不好太贪恋，唐然把猫递过去，正要接过相机去拍陆矜也。
　　没成想余光扫过地面，他猛地看到了不远处的苏望。
　　刚才……他不会看到了吧。
　　完了，又要化主动为被动了。
　　苏望双腿灌满了铅似的，几下迈不过来。
　　四下望了望没看见监控，他才缓了缓心神，但是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是心动，是被他俩给吓的。
　　“卧槽老大，你们来真的？”
　　“嗯，我又不是玩弄感情的人。”
　　苏望扶上唐然的肩膀，前后使劲摇了摇，“合着我当时一直以为你俩是口嗨，结果你们，你们背着我嘴都亲了。”
　　“也没瞒你太久。”
　　唐然揽了揽他的肩，试图安慰他。
　　“抱歉。”陆矜也浅浅低下头，将细长的手指埋进猫毛里。
　　唐然看了看猫，转头又把手放在苏望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们也是刚在一起不久，正要找时间跟你坦白。”
　　“怎么，你意见很大吗？”
　　苏望摇了摇头，“我，我当然祝福你们啦！”
　　说罢他悄悄把唐然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凑他耳边问道：“你们俩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没有酱酱酿酿吧！”


第82章 又是你俩
　　唐然收回自己的耳朵，摘了片叶子漫不经心道：“我今年几岁？”
　　“报告老大，17虚岁。”
　　“那他呢？”
　　唐然往回望了陆矜也一眼，陆矜也抱着猫跨过来一小步，然后站定。
　　透过枝叶缝隙，有细碎光影投在他的身上，陆矜也微微眯了下眼。
　　“报告老大，也是17虚岁。”
　　“嗯，”唐然收回眼神，抬手指了指苏望的脑袋，“那你呢？”
　　苏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18+~”
　　说罢，陆矜也才走过来，把猫放到地面，“课间操时间错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补？”
　　“晚上。”唐然回复道。
　　*
　　晚上，操场有不少人，眼下正是透风锻炼的好时候，再过几天天冷了锻炼的人应该就没这么多了。
　　“哎，难以想象我要是有学霸的成绩，我爸妈得有多开心。”
　　唐然斜睨他一眼，“怎么，你考不了年级第一难道你爸妈就不爱你了？”
　　苏望把小嘴一撇，手揣进校服口袋，“那，他们爱不爱我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没少挨过打是真的。”
　　唐然慢吞吞挽上陆矜也的手臂，把头往陆矜也那边一偏，扯了扯嘴角，“你看，我进校时也是倒数的，但得全市第一的人还不是爱我？”
　　苏望：“泥奏凯。（哭哭~） ”
　　迎面撞上谈灵跟齐壹欣，唐然忙把手放开，距离陆矜也远了一些。
　　不过好在操场光线够暗，不容易发现什么小动作。
　　“好巧，你们也来补跑圈吗？”
　　苏望永远是最先活跃气氛的那个，人群中的小太阳。
　　谈灵摇了摇头，“上午跑过了，就是跟壹欣过来这边慢跑几圈减减肥。”
　　其实是晚自习过后特地跟着唐然他们几个过来的，但是这理由当然不能说出口。
　　“既然都是跑圈，不如一起？”
　　唐然正迟疑着，后面刘义杰又从后方跑过来，他的蓝牙耳机正大喇喇地挂在耳朵上，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呦，真巧。今天还带了妹妹来，我可吃醋了哦然然。”
　　唐然没理人，朝谈灵那边侧了侧身，“我同班同学，刚才碰见的。”
　　说罢他转头拍了拍陆矜也跟苏望的手腕，“走，我们开跑。”
　　“喂！”刘义杰猝不及防被丢在身后，有些不满，“我今天的也没跑呢，你倒是等等我啊，你有没有礼貌！”
　　眼瞧着几人很快都融进人群之中，壹欣戳了戳谈灵的胳膊，“姐妹儿，想什么呢，我们追不追啊？”
　　“当然追。”
　　谈灵俯身将裤腿卷起来，俯身系了下鞋带，再抬头时眼前站了一位小伙子，小平头，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不过有些眼生，应该不是同在四楼的同学。
　　“谈灵同学，我，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谈灵从口袋递给他一颗糖果，随即摇了摇头，“抱歉。”
　　此时恰好唐然他们已经跑了一圈，张扬恣意的少年人哪怕在人潮之中也是足够引人注目的。
　　浅蓝色校服在暗色环境里变得有些深，校服裤是运动服样式的，拔腿奔跑的时候可以看到他时不时露出来的一截白皙光洁的脚踝。
　　唐然像是不觉得冷一般，他冲身旁的伙伴不羁一笑，低头挠了下被风拂乱的额前发，又加了速往前跑，很快就只能看到随风摇摆的衣角和一道背影。
　　“卧槽，我好像看到唐然刚才对我笑了，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人家明明是冲学霸笑的，你什么眼神。”
　　“不是不是，我刚真的跟他对视了，不行，你快帮我拿着衣服，我往前去追一追人。”
　　“喂，你来真的。”
　　“你跑得过吗？”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嘈杂声已经远去，谈灵捞起耳侧的一绺碎发，跟那个平头小男生道：“抱歉，我喜欢我们班唐然。”
　　男生早已将方才她的视线轨迹尽收眼底，他苦笑一声，勇敢道：“就，做朋友也不行吗？”
　　谈灵点了点头，“嗯，我精力有限，抱歉了。”
　　“好吧，那打扰你了。”
　　热跑过后，三人在阶梯找了空位坐，一高这些天打击小情侣的热潮还没消散，不过操场上还是随处可见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走在一起，好不甜蜜。
　　刚坐下，谈灵她们便跟了过来，将三杯奶茶递过来。
　　“谢谢谢谢。”
　　苏望让开路，让她们俩坐在自己右边的位置。
　　“不是要慢跑吗，怎么不见你们两个去跑圈啊？”
　　唐然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随意卷在腰间，说话时睫羽轻颤，跑过之后他的皮肤好像变得更白了。
　　白里透着粉，衬得五官也更趋精致。
　　谈灵看他看得出神，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讲话。
　　“咳，就是突然不想跑了。”
　　“嗯嗯，”齐壹欣也回复道，“刚才远远看你们跑圈辛苦，跑完应该会口渴，就去买了几杯奶茶。”
　　齐壹欣说完后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离她最远的陆矜也。
　　他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不过视线一直放在唐然的手上。
　　她心里正奇怪。
　　唐然的手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看那么出神。
　　想不出来索性不管，她往这边戳了戳谈灵的胳膊，“你不是要拉近距离吗？去啊，一会儿人走了。”
　　谈灵深呼吸几下，抓了壹欣的手，“我跟唐然之间不比你跟陆矜也之间要熟么，走一起去。”
　　“欸？”
　　被打断跟陆矜也的对话，唐然明显愣了愣，看着站在面前的谈灵。
　　身旁的壹欣本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念头，冲陆矜也那边挪了挪步。
　　“唐然同学。”
　　“陆同学。”
　　“我能不能跟你说个事。”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一旁的苏望突然精神紧张起来，“老大，公主，你们先聊，我看见林安了，我先过去找他！”
　　“喂，林哥，等等我。”
　　*
　　“还是之前那件事情吗？”
　　谈灵还没开口，唐然突然自己开了话匣，搞得她一阵措手不及。
　　“嗯，反正……已经有人跟你谈学习了，那我见你只能谈感情。”
　　她斟酌着口袋里早就写好的一封情书，不知递是不递，毕竟他在唐然这里从没看见过希望。
　　“抱歉。”
　　谈灵眼神暗了暗，“还是不能更进一步吗？”
　　“我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没。”
　　唐然扭过头，看向那边同样正在谈话的陆矜也和齐壹欣。
　　奇怪的是陆矜也好像跟她说了很多句话。
　　……说的什么这么热情。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话，唐然扭过来直视她，“很明显吗？”
　　“嗯……不一定明显，但是我在意你，所以观察你观察的多。”
　　“你们俩，现在是没挑明的暧昧期阶段还是在谈阶段啊。”
　　唐然勾了勾唇，“后者。”
　　“嗯，好吧。”
　　谈灵退开几步，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会保守秘密的，不过你们在校内还是小心点。”
　　“毕竟，学校里暗恋你和暗恋他的，应该不少。”
　　“嗯，谢了。”
　　他迟疑几秒，继续道：“祝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
　　“但愿有吧。”
　　这边刚谈完话，陆矜也迈了步子而来，身旁跟着耳朵红红的壹欣同学。
　　两个女生碰头后，相顾摇了摇头。
　　霎时间，有几道手电筒投了过来，操场上引起一阵喧闹。
　　“快跑吧，主任过来抓小情侣了。”
　　此言一出，操场上人流涌动的速度更快了，唐然向下扯了扯陆矜也的衣角，两人一同朝一个方向跑去。
　　“公主，你在那边跟齐同学聊什么呢？”
　　由于是边跑边讲话，唐然出声有些不均匀。
　　“那你呢，你跟谈灵同学聊什么呢？”
　　“聊你啊。”唐然坦白的很快。
　　“我们……聊了数学。”
　　陆矜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不过唐然却笑了半路，止也止不住。
　　最后是陆矜也上手捂嘴了，唐然才不笑。
　　“你们在那边聊这么正经的东西，真的假的？”
　　“诶，会不会是你信口胡诌啊，我看回来时小姑娘脸这么红，你确定她不是表白……什么的。”
　　唐然本来想戏谑几句去逗人，突然又意识到戏谑对象可是自己男朋友。
　　这样看来有点不地道，所以后半句他越说越小声。
　　“她问我数学应该怎么学，我说多动脑。”
　　“她说自己脑子笨，经常转不过来弯。我就回她…”
　　陆矜也张了张嘴，突然中断讲话。
　　“哦，你到底回了什么？”
　　“咳……我说”
　　“我说脑子转不过来弯的话，平时可以多锻炼锻炼。”
　　“……”
　　一阵沉寂过后，唐然突然又笑起来，比刚才还要大声。
　　陆矜也觉得旁边四季青的叶子都被他震得在抖动一般。
　　他刚要像方才一样，去捂他的嘴强行闭麦，结果后方突然投过来一道手电筒的光。
　　再一回头两人都看到了年级主任胡一筒。
　　“主任好。”
　　“好巧啊主任，您又亲自抓人了？”
　　“你们…”
　　胡尧天脸青了青，到底是年纪大了，追好几对都追不上，不过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每次“抓早恋”行动都能精准逮住唐然同学跟陆矜也同学。
　　他眉头一蹙，指了指唐然。
　　“大半夜你们在这干什么，人家小情侣过来这儿亲热散步你侬我侬我理解。”
　　“你们，你们两个大小伙子每次都过来凑什么热闹。”
　　陆矜也抿了抿唇，“主任，操场是大家的，我们就是过来锻炼而已。”
　　“锻炼？”
　　胡一筒生气时胡子会微微翘起来，唐然每次都要忍住不笑。
　　“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两个大高个子那么显眼。”
　　“当时有人放哨后，你俩在人群里跑贼快。”
　　他又补充道：“比人家要逃的小情侣都跑得快。”


第83章 禁止宿舍打啵
　　回宿舍的小道幽深静谧，有了刚才那一糟，大多数小情侣选择暂时避避风头，只有唐然跟陆矜也是意外。
　　“当时瞥到胡主任过来的那一刻，你害怕吗？”
　　陆矜也摇摇头，“不怕，老师们很少会往‘同性恋’这三个字上想，所以目前我们的处境还是安全的。”
　　“你说的也对，”唐然于暗处里轻轻拨了拨陆矜也的拇指，“但是我刚才确实有一瞬间很害怕很害怕。”
　　“我这个人吧，学习差脾气也不好，学校要是把我扔出去也算给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但是你不一样，哪哪都招人喜欢的学霸，我不希望你的身上有任何污点。”
　　陆矜也抬手扯了扯唐然的嘴角，手上用了些力，似乎不太赞同他方才说的话。
　　“你觉得我们的感情对我来言算污点？”
　　“也……不能这么简单总结。”
　　“就是，反正我们要是被人爆出来，肯定对你有不太好的影响。”
　　唐然刚抬起双眸，陆矜也突然攥了人的手，神色匆匆道：“旁边有人，小心点。”
　　“哦。”
　　唐然方才确实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见陆矜也一副严肃的样子，大概真的有人在注目，还是避开为好。
　　操场附近这块空地种了好几棵美丽异木棉。
　　正值秋季，粉红色缀满枝头，和着翠绿嫩叶。枝条都被压的低低的，下面那路几乎都不能过人了。
　　弯腰往深处去，唐然正好奇陆矜也是不是突发奇想带他来赏花。
　　随即他发现这处实在是暗的不像话。本来人群稀少处路灯就少，这下视线更受局限了。
　　由此而言，唐然心里不禁得出一个结论——陆矜也铁定不是带他过来赏花的。
　　一阵窸窣声传来，陆矜也从口袋掏出两张报纸，示意唐然坐下来。
　　“还有人跟着吗？”
　　唐然问出口后，转身隔着枝丫缝隙往远处看，不过远处黑布隆冬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陆矜也这样回复道。
　　等唐然再转过身时，一打眼就看到了陆矜也逼近的喉结。
　　他喉结上有一颗小痣，那天亲嘴的时候唐然便发现了，不过现在光线不强，他并不能看到什么。
　　下一瞬陆矜也突然低下头，另一只手摸黑将唐然的下巴捏高，偏头吻住人。
　　只是贴了十秒差不多的时间，唐然觉得嘴麻麻的。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动，只是简单地贴着，却足以让对方的心跳渐渐快起来。
　　“出去参加竞赛要离开两周，刘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
　　“嗯。”
　　本来就是明摆着板上钉钉的事，唐然不觉得惊讶。
　　“那两周的时间里，会想我吗？”
　　陆矜也今天怎么这么肉麻，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话虽如此，唐然耳畔还是很快就染上血色。好在这个地方黑布隆冬，陆矜也看不见。
　　“不知道。”唐然别扭着说道。
　　“嗯，不过我会想你。”
　　话落下的瞬间，唐然觉得右手被握住，很快耳朵上一片温热。
　　他眨眨眼睛，往身后瞄了一眼，紧紧攥了他的手，“刚才你是不是骗我的，根本就没人过来。”
　　陆矜也笑着没答话，不过右手摩挲了一下唐然的右手无名指，低声道：“你这里新长了一颗棕色的小痣，发现没？”
　　“没。”
　　唐然惊讶于陆矜也的细心程度，于是自己也往手上摸，却直接摸到了陆矜也的手，他吸了口气，按亮手表。
　　“时间快到了，该回去了。”
　　“嗯。”
　　陆矜也作势坐起身，却被唐然突然扣住后脑往自己身边带。
　　很快碰一碰唇后，唐然抵着他的鼻尖，喃喃道：“你不在的两周里，我每一秒都会想你的。”
　　陆矜也轻轻说了句好，牵上他的无名指，吻上那颗小痣，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知道了。”
　　回去路上，人更少了，好像还碰到几次胡主任。
　　不过胡主任忙着抓人，心里正懊恼不已，也不来他们这边自己找气受。
　　“你晚上，跟谈灵说了什么？”
　　后来觉得问的多少有些刻意，学霸同学又开始给自己找补。
　　“咳……，我都说了我跟齐同学谈的是数学。你还没说，所以想问问。”
　　“哦，”唐然此刻心情正好，他顺手摘了片四季青，翻在手心折了好几下，继续道，“我们俩谈了感情的事。”
　　“你还跟别人谈了感情？！”
　　陆矜也停住脚步，半天消化不过来。
　　直到唐然从后面把人拖走，他才继续迈了步子往前，嘴角往下耷拉着，表情看起来很生硬。
　　唐然笑着评价他，“你，你真的是，白长了一张演员脸，结果演技这么差。”
　　“很生硬吗，我难过着呢。”
　　陆矜也把头转向前方不去看人，余光却一直盯着唐然被风吹乱的呆毛，怎么都下不去，好像是因为他自习课上一头扎卷子里睡觉蹭出来的。
　　“她问我能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我说抱歉。”
　　陆矜也说了句“哦”，表示在听。
　　“但是她很聪明，一猜就猜到我们的事了。”
　　闻言陆矜也皱了皱眉，朝唐然侧目，“我们哪回事？”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陆矜也继续摇头，这次看起来蛮像那么一回事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于是唐然竖起两根大拇指，将它们碰在一起，同时道：“就这回事啊，明白了吗？”
　　陆矜也语出惊人，“我们亲嘴被她看见了？”
　　唐然咋舌，“……什么叫猜出来的。”
　　陆矜也淡笑，“没看见就好。”
　　唐然最近情绪比较外放，一逗准炸毛。
　　陆矜也转念一想，既然她知道了，以后也就不会再想着追人这回事了吧。
　　好不容易回宿舍，唐然把房门推回去，一眼就望见在上铺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苏望。
　　“你又看恐怖片了，锻炼胆量呢？”
　　被子陡然被放开，苏望嘴里戴着那副会发光的假牙，正冲着唐然龇牙。
　　陆矜也从阳台放好东西，过来看到这一遭，忙把蹲地上狂笑不止的唐然扶起来。
　　“你是不是神经。”
　　苏望把嘴里的假牙掏出来，往卫生纸里一放，直愣愣闯下了床。
　　“怎么，眼熟不？”
　　“嗯，”唐然点点头，“跟我们那次大逃脱里的道具一样。”
　　“不过你不是没去吗。”
　　“对啊，”苏望很是兴奋，“林安方才从宿舍里给我拿过来的。他说那个店巨坑，不过综合体验感还行，都把我给说心动了。”
　　“哎，老大，公主。不然我们找个时间再去一回？”
　　话音刚落，唐然猛地摇摇头，手扶在陆矜也臂膀，“要去你去吧，那地方劝分。”
　　“啧，虽然你们刚谈，也认识没多久。”……
　　“反正感情哪里有这么脆弱，你们怎么一点接受考验的勇气都没有。”
　　唐然张了张口，说了声，“不去。”
　　陆矜也突然看向唐然，想起那次黄粱一梦般两人一同披上的红妆，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不…”
　　“不许说，憋回去。”
　　“哦。”
　　陆矜也迅速收回刚才那半句话，把视线瞄向苏望。
　　“成，成。你们真行。”
　　苏望继续辣评道：“怎么谈个恋爱之后连义气什么的都丢掉了！”
　　“你们，我以后禁止你们俩在宿舍亲嘴，听到没。”
　　*
　　“什么纪律组长不干了？”
　　“你听谁说的。”
　　“纪律组长自己啊。”
　　“我靠。”
　　……
　　这日中午一回教室，八班同学一改平时萎靡不振没睡醒的样子，一个个前转头后转头说个不停，好像陆矜也卸任纪律组长是一件很大的事。
　　“学霸。”
　　陆矜也刚坐下，座位旁边迅速围了一堆人，“你真的不干了吗？”
　　“话说人做事都要有个理由，你为什么不干啊，你可是我的保护伞诶。”
　　“就是就是，平时干的好好的，当班委又能加积分，多好的事。”
　　“会不会是胡主任太难伺候了？我猜一定是，他老是把手一揣，院里逮着个人数落就说个不停，跟他交接工作时一定很烦人。”
　　“人家学霸又没做错什么，才不会被这样对待，平时胡一筒跟刘老头都把他当宝。”
　　“哦，说的也是。”
　　“那是因为什么啊？我好好奇，要不学霸你跟我们坦白一下呗。”
　　……
　　陆矜也一时插不上话，他往旁边正打瞌睡的唐然那边看了一眼，捏着杯肚缓缓喝水。
　　“你们说，学霸不会跟人偷偷谈恋爱了吧。”
　　“噗——”
　　猝不及防地，桌子前方被他打湿一大片，周边有贴心的女孩子递了纸巾帮他擦桌子，陆矜也忙接过来手。
　　再往旁边看时唐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悠悠去掉耳塞，指了指旁边这一圈人。
　　“发生什么了？”
　　方才说话那人刚好接过话茬，“我们正猜谁俘获了男神的心呢，让人家纪律组长都不干了。”
　　话落谈灵突然拍了拍那人的胳膊，“玩笑开开就算了啊，不然整的人多尴尬。”
　　“哎呀，说着玩嘛。我们也知道，学霸是肯定不会这个时候跟人谈恋爱的。”
　　唐然刚打过盹，一脸懵。
　　不过陆矜也从他醒来开始便一直看着他，唐然微微低了低头，看到陆矜也被水打湿的前襟。
　　“为什么？”
　　陆矜也冲众人道。
　　“啊？”
　　许是没料到陆矜也会突然讲话，场下瞬间安静起来。
　　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陆矜也一字一顿道：“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谁谈恋爱？”


第84章 我要走了
　　猛地被这么一问，那位女生自己心里也有点懵，她把自己躲进谈灵后面，闷闷道：“估计是心理作用吧。”
　　“你长得就很……emmm性冷淡，或者说禁欲。”
　　“对，难以想象你要是真的喜欢上谁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陆矜也继续转头去瞄唐然的反应，他在卷子上趴着，似乎在发呆。
　　再抬眼时他可以明显看到苏望跟谈灵脸上不可明说的古怪。
　　他缓缓勾了勾唇，“真要喜欢谁的话，估计也不会变什么吧。”
　　毕竟你们都没发现不是吗。
　　一场小插曲被上课铃声倏地打断，大家各回各位。
　　谈灵跟苏望在座位上一同舒了口气，很快，谈灵忽然想到什么，戳了戳苏望的胳膊。
　　她低声道：“哎，……他们俩亲过嘴没？”
　　苏望闻言直接把胳膊收了回来，冲谈灵坚硬一笑，“你说的他们……是谁啊？”
　　“反正我都知道了，不用瞒我。”
　　被现实狠狠敲了一榔头的谈灵，在那天晚上回宿舍后狠狠抱着同样梦碎的齐壹欣哭了一晚上。
　　当晚女生宿舍的同学一个个都过来问她俩这是抽什么风，关键她还真不能说，可给她憋死了。
　　于是她借言道：“没事，就是想起来看电视剧时喜欢的那个角色领盒饭了，入戏太深罢了。”
　　舍友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俩失恋了呢，不过好在我们都知道你们俩没谈过对象，哈哈哈哈。”
　　于是在一众欢声笑语里，两个人报团哭的更大声了。
　　*
　　谈灵猛地摇了摇头，“算了，不问了，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
　　“嗯，数学！投身进数学的伟大实践…”
　　一旁的苏望不知道她的这番心理活动，心里一直在想谈灵说的那句“知道”是指什么。
　　不会真的发现自家老大的地下恋情了吧。
　　他就这样心慌了一下午，什么课都没听进去，好在刘志没同他摔粉笔头。
　　……
　　陆矜也那封辞职信递过去后，瞬间引起一楼办公室一阵波动，别的班的老师闻讯也纷纷过来串门，想知道这传说中的大学霸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下午大课间，陆矜也被传进办公室，唐然带着苏望一路跟过去。
　　人进去后，他俩把耳朵双双贴在门上，一脸八卦相。
　　“这么好奇啊，那就一道进去呗。”
　　刘志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还抬手把办公室门给打开，“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跟你俩有没有关系。”
　　办公室有一个小沙发，是一个黄色的毛绒绒沙发，刚好可以坐三个人。
　　“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老师可以问问原因吗？”
　　刘志最先问出这句话，唐然在心里想着，他不会还没搞明白陆矜也已经是八班的人了吧！
　　关键成老师也没有这个觉悟，唐然暗暗啧了声，扭过头去看陆矜也的侧脸。
　　好好看，就硬帅的那种。
　　没几秒，苏望很快就怼了下唐然的胳膊，凑他耳畔低声道：“老大你能不能收敛下。”
　　“他脸上有字。”唐然解释道。
　　苏望直愣愣往上看了一眼，“卧槽，还真有。”
　　陆矜也还在回着刘志的话，大家的关注点没在他们俩身上。
　　“不是，公主他也上课睡觉了？”
　　“没。”
　　“那他怎么”
　　“我贴的，刚来的时候忘擦了。”
　　“啊，……你们当时在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
　　“牛！”
　　苏望竖了竖自己的大拇哥。
　　指头刚放下去，陆矜也就冲两人使了眼神，然后三个人跟着人群缓缓走出办公室。
　　“你跟刘志说了什么？”
　　唐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光顾着跟苏望说话，什么也没记心里，白好奇了。
　　“你没听？”陆矜也明知故问。
　　“嗯，没听。”
　　“那不告诉你。”
　　陆矜也轻快地迈了步子往楼上去，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徒留苏望跟唐然一同留在原地。
　　苏望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啧，不好。直接让这段本就脆弱的关系岌岌可危啊。”
　　唐然侧目骂道：“危个头，都怪你。”
　　上楼梯时，楼上一个女生往下跑的生猛，狠狠撞在唐然的肩膀。
　　“卧槽，你，你走路不看路啊？”
　　苏望急忙去扶了下唐然的肩膀。
　　唐然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
　　他察觉到那位女生给自己手里放了一个东西，不过她走得太快，刘海太长，低着头也没看到具体长什么样。
　　但是只看背影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愣怔之后，唐然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离他远点。”
　　苏望跟着凑过来头，还不忘替唐然揉着方才被撞到的肩膀，开口吐槽道：“离谁远点啊？莫名其妙，谁怕你。”
　　唐然收回目光，突然想到停电那晚在五楼碰到的那个女孩，他碰了碰苏望的手臂，淡声道：“先上楼吧。”
　　*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离物理竞赛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日子也像是按了快进键。
　　中午，唐然跟陆矜也没回宿舍，今天刚好苏杳回学校，苏望去校门口接人，顺便帮忙打点琐事。
　　上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吃过饭后，两个人继续回实验教室做实验，是制取□□的实验。
　　陆矜也提醒过这个实验考试经常会考，唐然还记得。
　　他把一朵小粉花放入集气瓶，盖上玻片，两人一同坐在桌前等候。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对面墙壁有一个复古挂钟，正好碰到整点报时——
　　13：00。
　　唐然瞄了一眼玻片，看到了渐渐褪色的花瓣，然后一歪头枕在了陆矜也颈窝。
　　“下午几点走？”
　　“四点半。”
　　“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早上收拾好后已经把背包拿回教室了。”
　　“哦，知道了。”
　　唐然话里话外都透着失落，陆矜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准确地安慰到人，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道：“那你坚强点。”
　　唐然被他逗笑，“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那怎么样才可以安慰到你？”
　　陆矜也话问的认真，唐然却一把揪了他的领子，随手又从桌上抽了两本书垫在下面，两个人并肩坐在地上。
　　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安全，坐地上的话刚刚好，身影可以掩在众多课桌下，不被注意，不被打扰。
　　不过天凉了，坐地上确实有那么些冷。
　　陆矜也这般想着，便开口催着唐然先起来，他伸手把另一本书拿过来铺在旁边，自己把腿伸开，让唐然趁势坐自己腿上。
　　唐然红着脸没说话，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两个人挨在一起，气氛正好。
　　“这样能安慰到吗？”
　　“嗯。”
　　唐然一向好哄，他不想陆矜也腿麻，点了点头后便想站起来。
　　可动作时突然脚一软失去支撑重心，他被直愣愣摔进陆矜也的胸膛，瞬间唐然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如雷一般。
　　因为陆矜也突然收紧了右手，从后方抓了唐然的脑袋，两人鼻尖轻轻抵着，一下又一下…
　　将吻未吻的时间里，唐然觉得自己从头皮到脚尖都被过了好几层电流。
　　唐然有几星期没理发，头发略长，陆矜也一抓能抓个满手。
　　不过陆矜也自己好像玩的很开心的样子，唐然能感受到他微凉的指腹，还有手指在自己发间游走的轨迹。
　　忽然想到什么，唐然正了神色，说道：“学校里有一些人好像并不愿意我跟你走在一起，是你父亲的…”
　　唐然突然中止讲话，不知用什么措辞继续往下说。
　　说朋友吧，这个年龄差太大绝对不会是什么朋友。说眼线吧，又太严肃了，估计会冒犯到陆矜也。
　　好像说什么都挺奇怪的，“陆矜也的父亲”，这六个字眼于唐然而言是极其陌生的存在。
　　陆矜也募地松开绕在他发顶的手，把人转了个圈，同自己面对面坐在一处。
　　“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嗯，不过应该就是个恶作剧而已，说要让我离你远点。”
　　“不必在意别人，我谁都没放在眼里，我爹都不行。”
　　陆矜也忽地伸手抹了下唐然的唇，继而很虔诚地吻下去，话揉进吻里，很轻一点，极尽温柔。
　　“是我离不开你。”
　　分别日，又是二人独处，小情侣难免放肆些。
　　末了，唐然急忙收回按在陆矜也腰间的手，将半扯开的衬衫领口扣好，收拾的时候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
　　唐然自顾自往锁骨摸了一把，“嘶，……陆矜也估计属狗的。”
　　不过陆矜也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彼此彼此。
　　“盖好章了，以后在外边不许看别的花。”
　　“我只看你。”
　　低头的瞬间，他俯身亲了下唐然无名指那颗小痣，摩挲的有些发烫。
　　之后陆矜也特地把这颗痣展示给唐然看，“我们在一起之前你手上还没有这颗痣。”
　　“是我们在一起之后它才长出来的。”
　　“嗯，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
　　“叫小陆吧，行不行？”
　　“你随意。”
　　说罢陆矜也别开脸站起身，指着玻片下的颜色已然褪尽的花瓣。
　　“所以实验的易考点都记住了没？”
　　卧槽，陆矜也脑子的跨度可真大，唐然不由感叹道。
　　“没，”唐然很坦白地摇了摇头，“光记着你亲我了。”
　　陆矜也很郑重地点点头，“知道了，下次讲课时不会再做别的多余的事了，讲过课也是。”
　　“不过今天是例外。”
　　*
　　物理竞赛的班车早就停靠在一高校门口，班车是上下两层，看起来载了不少人。
　　“江城一高，高一8班，陆矜也。”
　　陆矜也手扶在车臂，报着信息。
　　“陆-矜-也”
　　“噢噢噢噢，名字在最上面啊，害我找好久。”
　　“已经打过对钩了，陆同学上车吧。”
　　陆矜也正要抬腿，突然侧面小路走过来一个人，他微微凝神，连带着手指拽书包的手也颤了颤。
　　“抱歉，看到一个熟人，请稍等片刻。”
　　“没事，没事你去吧。”
　　“小陆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陆矜也吸了口气，喊了声：“爸。”


第85章 一个直男
　　陆矜也离开那天下午，黑板上的各科作业很快写完，唐然翻看他留下的笔记学了一个晚上，那天中午做的没能记住的实验要点也被好好记在本上。
　　一切照常，就是身边少了个人，就感觉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味道。
　　为防自家老大独守空桌孤独寂寞，下课后，苏望便拽了苏杳过来，跟唐然一同回去。
　　“杳哥，外边的培训怎么样，可比一高的老师教得好吗？”
　　苏望一手搭在唐然肩膀，一手搭在苏杳肩膀，活跃着三人之间的气氛。
　　苏杳偏了下身，看向唐然，接着收回目光，“其实感觉不管哪里的老师教的都差不多，不过培训班那边的讲课节奏跟练习要快一点，综合而言我觉得是很有效的。”
　　“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把我的学习笔记拿过来。”
　　苏望笑笑，“那成，我就预定了啊，不过我老大有学霸的笔记看就行，你的就先借给我用好啦。”
　　“哎，林安。”
　　林安抱着篮球从后面跑过去，被苏望开口叫住。
　　“你要打球去？要不要跟我们校篮球队成员苏杳同学比几场啊。”
　　林安扭过头，“那不成，我没人苏杳打的好，还多位全能。”
　　“不过，我打的比你强。”
　　“你说什么！”
　　苏望顿时炸毛起来，幸好唐然拽了他的胳膊，不然又要跟林安扭打在一起了。
　　不过苏望没有继续纠缠的打算，很快就圈住了唐然的腰，“呜呜，老大你看他，老是造谣我。”
　　“好啦。”唐然敲了下苏望的额头，“赶快回去了，一会儿你腿要麻了。”
　　路上，苏望一直美滋滋地瞄唐然，良久，才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话，“老大。”
　　“干嘛。”
　　苏望偷偷看了苏杳一眼，忙凑唐然耳边道：“你谈恋爱之后，整个人都变温柔了好多。喜欢，建议以后多谈。”
　　唐然把耳朵移开，快了步子往前走，回答道：“人都没在，我谈空气啊。”
　　“啧啧，又想念上了。”
　　“难熬哦，这才第一天，不对，才几个小时过去而已。”
　　唐然：“……”
　　想打人。
　　*
　　刚回宿舍，唐然才刚坐下去，苏望就从被子里摸出手机往外跑，“老大，我去隔壁宿舍找他们组队打33去了。”
　　“嗯，知道了。”
　　之前他跟陆矜也在的时候，苏望也老是这样跑出去，不过现在独处的人突然换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当时去出租屋做客时，偶然打听到唐然喜欢喝纯牛奶，于是这次回学校他特地带了多个牌子的纯牛奶。
　　总有一个会合他口味的吧，苏杳这般想着。
　　“谢谢。”
　　人特地准备好的牛奶，唐然不好不收，不过他觉得气氛怪怪的，有点想逃离。
　　抿了几口后，他突然站起来，“那个，我想出去喂猫，就先…”
　　“可以跟你一块去吗？”
　　趁着唐然愣着出神，苏杳几步走过来，掏了纸巾想给他擦嘴角。
　　唐然急忙接过纸巾自己来，却被对方一下怼到墙根。
　　手里那张纸巾随之一松，飘了几下落在地面。
　　“你，……想说什么。”
　　苏杳退后半步，从地上捡起来那张纸，递了新的纸巾过去。
　　唐然犹豫片刻，把纸接住，却被猛地攥了手腕。
　　苏杳低了低头，不敢看唐然的眼睛，缓缓说道：“培训班里有人跟我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我觉得很对。”
　　“刚返校时我从你眼睛里读出了几分喜欢，也不知道这会还能剩多少，所以想问问。”
　　他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唐然，“告诉我答案吧，我已经被折磨很久了。”
　　“我当初看你时眼睛里带着眷恋，你确实没看错。那是因为你长的像我一位故人，无关其他。”
　　“至于我的感情归属…”
　　唐然不知忽然想到什么，浅浅勾了勾唇，解开校服衬衫的两颗纽扣，然后往一旁拉了拉。
　　临别那会儿陆矜也轻轻咬了他脖子一口，现在还泛着红，因为唐然晚自习写作业时刻意挠了那地方一个下午。
　　“抱歉，你来晚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再读不懂的话就是大傻瓜了。
　　“是陆矜也吗？”
　　“嗯。”
　　紧接着他问了一句更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没关系，你们哪天要是分手了，你可以继续考虑一下我。”
　　下一秒，或许是怕唐然出手揍人，又或许怕他出口一句“我们不会分手”，彻底断了念想。
　　总之，苏杳逃也似的自己拉了门把手冲出去。
　　万籁俱寂，唐然蹲下去，双手托住脑袋沉思…
　　“不是，这宿舍里统共就四个人，难道就只有一个直男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说着话他扶了膝盖站起来，拿了手机去阳台，想跟陆矜也打电话，不过他不确定陆矜也那里能不能带手机。
　　昏暗的角落里，唐然耳机里尽是朴素的“嘟嘟”声，响了好长时间，当他想要挂掉的时候，电话终于“嗡”了一下，接通了。


第86章 他是疯了
　　“喂——”两个人一同说道。
　　“嗯，晚上开了动员大会，刚洗过澡，正想跟你打电话，你就打来了。”
　　陆矜也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擦着带水珠的头发，他微微晃晃脑袋，照了照前面那面镜子。
　　“还以为不会打通呢，都做好没人接听，或者是你阿姨帮忙接的打算了。”
　　“嗯，走的时候特地去猫咖店里取了手机。”
　　“你们物理培训可以带手机吗？”唐然又问。
　　“不能，不过实在不想跟你断联系两周，就偷偷带了。”
　　“你变了。”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有原则有纪律的陆矜也了。
　　“我已经卸任了，不是吗？”
　　唐然听见对面似乎笑了笑。
　　“这里不是江城一高，我也不是纪律组长，偷偷带手机跟男朋友打电话，很正常很合理吧？”
　　说到这，唐然忽然想到，“对了，咱们班班长林梓潼接替了你的职位，高一年级纪律组长。”
　　“挺好的，他办事也很踏实负责。”
　　“想你了。”
　　唐然脱口而出一句话，让对面呼吸突然一滞。
　　“很丢脸对吧，明明你才走不久，我就开始想你了……”
　　“或者更早，你前脚一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有多想？”
　　“emm…”唐然认真想了想，一字一句回复道，“比山更高，比海更宽，想让你瞬移到我身边的程度。这个答案怎么样？”
　　“我也想你。”
　　“I need u， every seconds.”
　　收到这份思念，唐然撇了下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揉了揉蹲麻的双腿，叮嘱道：“那你在那边要好好做实验，好好比赛，等有空了再跟我联系吧。”
　　“你呢，还没说你晚自习都做了什么？”
　　“学习啊，写完作业后又看着你的笔记做了一晚上数学题。”
　　“回去后还被人表白了，猝不及防的。”
　　“谁？”
　　“我们宿舍的。”
　　“嗯，”陆矜也点点头，“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的表白挺突然的，都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不过，你是怎么回他的。”
　　“很简单，”唐然捏了捏胸前的白色纽扣，“就给他看了看脖子上的印子。”
　　“你…下次别这样了。”
　　“哦，我也觉得有点残忍，他直接就推门走了。”
　　“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别老是解衣服什么的，天冷，容易感冒。”
　　唐然刚想应，突然听到门外传出声音，“啊，有人来了，先拜拜。”
　　“晚–安”
　　这句晚安说的有些晚，唐然已经把手机移开了耳朵，并没听到。
　　开门的是苏望，吓了唐然一大跳，他抬手把刚才没喝完的牛奶喝了几大口，已经完全冷掉了。
　　随意一瞥时又看到苏杳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里面赫然躺着好几桶牛奶，唐然顿时心里很不是味道。
　　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自己也算足够幸运吧。
　　看着唐然喝完牛奶，苏望才开始讲话，说话时还喘着气，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不过他刚不是去隔壁打游戏了吗？
　　“你跟苏杳吵架了？”
　　“没。”
　　唐然淡淡摇了摇头，“他跟我表白了。”
　　“啥？！”
　　苏望在对面瞳孔地震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炸裂消息，“不是，真的假的？合着咱们宿舍就我一个直男啊！”
　　“哎，不对。”苏望晃了下脑袋，暂把这一茬抛在脑后，“他也喜欢你？那不完蛋了。”
　　“什么完蛋？”
　　“我们的212宿舍啊。”
　　“怪不得。”
　　苏望往门上听了听，把门插起来，坐在唐然身旁继续道：“我不是去打游戏嘛，打了几局听到群里有人说苏杳在篮球场跟人杀疯了。”
　　“我听到这话当即就跟着林安他们跑去看了，那投篮，那就一个猛啊。真的有点可怕，跟平常温柔谦和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然后我就害怕是不是你俩发生了什么，给他刺激到了，所以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如果是表白失败的话…”
　　“这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话说老大。”
　　“嗯？”
　　“你是怎么拒绝的啊？”
　　唐然本来想像刚才一样撩开衣服给他看，后来突然想到陆矜也的话，他便止了动作，手按着纽扣处，闷声道：“这里有点印子，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他看了。”
　　苏望闻言直接站起来，几欲张口却又慢慢吞下，几次尝试后，他只是双臂扶上唐然的肩膀，叹气道：“我的万人迷老大诶，喜欢你可真是遭老罪了。”
　　（PS：除公主以外。）


第87章 一个流氓
　　低垂的乱云拂过夜空，略带寒意的风刮过小窗，发出声声闷响。
　　陆矜也早就做好了当日分发下来的物理拔高题，盯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呆。
　　后来手机突然“嗡嗡”几声，他垂下眼睫去看，不是唐然发来的，也不是什么垃圾消息，是他今日刚刚久别重逢的父亲发的。
　　“小陆，别不把爸爸的话当话，你一向都很懂事的。”
　　“真要是执迷不悟下去，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陆矜也没再继续看下去，只是划了几下屏幕，将聊天记录删除，并开启该联系人消息免打扰模式。
　　刚要放下手机去休息，忽然屏幕顶部又弹出了新消息。
　　“睡了吗？我睡不着。”
　　这次是唐然发来的消息，陆矜也打开自己的对话框，输入道：“注意休息，注意安全。”
　　“你不也没睡？”
　　“不过…为什么要注意安全啊。”
　　“多注意点总是好的，忘了当时餐厅那件事了？”
　　“我不怕，不过学校那边后面也没再说过这件事后续，刘叔也很久没联系我了，确实有些奇怪。”
　　“等我回来，很快的。”
　　“哪里快了？这可是长长的两周时间。”
　　接下来还没聊几句话，唐然便扶着手机睡着了。
　　半夜苏杳从上铺下来上厕所，特地往唐然那边瞄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被按的发亮的指纹解锁区。
　　苏杳心中一动，想过去帮他把手机放回枕头下面，可他用了用力，却没能成功从他手里夺过来。
　　两相僵持间，苏杳不小心按到了按键，看到了锁屏界面陆矜也发来的几条微信消息。
　　备注是– 一个流氓？！
　　“不理我了。”
　　“睡着了吗？”
　　“那我目的达到了，晚安。”
　　消息界面突然暗下去，苏杳正要试着再拿下手机，这下却很轻松地拿了起来。
　　紧跟着唐然也扭了头过来，黑暗里看不真切，头顶是苏望声音不算大的呼噜声。
　　他不由呼吸一滞，看到唐然伸胳膊把自己手机摸了回来。
　　“你醒了？”
　　“嗯。”
　　“怕你被砸到，所以。”
　　“谢谢。”
　　讲完话后唐然扭过身面对墙没再理他，这下漫漫长夜，又成了另一个人的深夜无眠。
　　*
　　“喂，老大，周末要去干嘛？”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天越来越往冷里去，凌晨一过，寒霜满地。
　　“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你对象。”
　　“废话。”
　　陆矜也这几天好像挺忙的，每次回消息都是好几个小时之后。怕打扰他学习，所以唐然也从来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一连几日，他们都是这样联系的。
　　关系似远似近，唐然能明显感受到陆矜也有心事，并且不太方便告诉自己。
　　“我先回去了。”
　　挂了司机打来的电话，唐然跟苏望道别。
　　“老大路上慢点，反正周末你对象不放假，我去陪你啊。”
　　“好。”唐然轻轻点头。
　　这几日在学校饭都吃的少，坐进后座的时候他头有些晕。
　　“好像是没好好听陆矜也的话。”
　　他这般想到。
　　抬眼时，他才看到副驾驶也坐了人。
　　刚才打车时手机上明明显示没客人啊，不过唐然也只是心里想了想，没往心里去。
　　倦意频频袭来，他很快便扶着前排座椅睡着了。
　　“吴哥，唐少爷睡着了。”
　　“嗯，唐老板给的药挺管用的。”
　　“话说，这富贵人家也不知道一个个都抽什么风，还带绑架自己孩子的。”
　　闻言，那位叫吴哥的赶紧戳了戳他的胳膊叫他嘘了声。
　　“怎么了，有摄像头？”
　　“对啊，笨蛋。”
　　“那你不早跟我说。”
　　突然，一阵铃声划破车里的氛围，前排两人不约而同去摸了自己的兜，最后都把视线放在了后座的唐然身上。
　　“唐少爷的电话啊，那我们接还是不接？”
　　“喂，老板。”
　　“嗯，有人给他打电话。”
　　“好好，知道了。”
　　“老四，翻出来他的手机看看。”
　　“啊，不好吧。”
　　那位叫老四的好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虽然根本不涉及杀人放火之类，就是帮一个家长往家里带不着家的孩子。
　　但他心里还是直打鼓，毕竟他可是当了三十多年老实人的。
　　“卧槽，这表，这表不便宜啊，得六位数吧。”
　　吴哥白他一眼，低声道：“别做多余的事，拿手机，快。”
　　循着声音，老四很快就摸到唐然的手机，来电人显示是“一个流氓”。
　　“嗯，老板，手机找到了。”
　　“来电人备注是啥流氓的，这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好，我这就挂掉。”
　　“快了快了，我们再有十分钟就能到家。”


第88章 私奔去了
　　再睁眼时，卧室一片漆黑，唐然虽然睡得神清气爽，却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异样。
　　他居然回家了？！
　　身上是之前从未穿过的崭新的米白色睡衣，他稍微愣了愣，忍住没去碰顶灯的开关键。
　　手边的床头柜放了一个玻璃杯，差点就失手碰碎，唐然把杯子往里放了放，摸了一手黏腻。
　　拾了拖鞋后，他蹑手蹑脚往卧室门那边走，很快便发现门被由外锁闭着，他打不开。
　　坐回柔软的床上，唐然遍寻不到手机，只好垂目思索着眼下这一切。
　　先是照常放学，然后跟苏望道别，他从手机平台随便打了辆车过来，说是要去出租屋，可上车后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然睡在了这里。
　　由此便显而易见，那司机分明跟唐齐深是一伙的。
　　房间里有衣柜，唐然许久不回家，一开柜门便闻到了久违的熏香味道，淡雅如茉莉，温柔芬芳。
　　这熏香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用的，这么多年，他也一直用到大，中途从未换过牌子。
　　他没犹豫地把那袋熏香揣进了口袋，随即换上一套纯黑色衣服。兜帽一罩，月光只能勾勒住流畅的下颌线，俨然是一副很合适的夜行衣行头。
　　还得趁晚上才能走，真到白天他怀疑唐齐深真不肯罢休，就麻烦了。
　　整栋别墅安保齐全，为求美观，所有窗户都没设防盗窗，监控室又是刘叔安排的人，眼下虽没办法联系，但唐然想赌一把，希望那帮人能当做没看见。
　　不然，他也能打。
　　他所在的房间在二楼东侧，窗户一推开便能听到刷刷寒风刮过的声音。
　　阁楼外有个护栏，平常是方便阿姨擦玻璃用的，这下正好可以帮到忙。
　　很快他扶着护栏从二楼极速往下跳，手肘，膝盖在墙上粗糙面踩个过渡，然后奋力往下跳。
　　未曾想到地面会有乱石，他落地时没站稳，身体失了平衡扭了下，正好挫到了手肘和手掌。
　　大概是破了皮，不过他向来是不怕痛。再站起来时便凭着记忆中往监控最少的路线跑去，一路上顺利的过分。
　　*
　　监控室，从唐然推开窗户起，便早已有警卫员给刘成打了电话。
　　“喂，刘哥。”
　　“嗯，少爷已经醒了，还……跳窗户逃了。”
　　“所以，要跟老板报告吗？”
　　“不用。”
　　刘成低头看了看表，零点三十分。
　　从他知道唐齐深串通出租司机想强带唐然回家开始，他就猜到了唐然必然会这样跑掉。
　　哪怕给他喝了带安眠药的牛奶，他也还是会中途醒来。
　　像小时候一样，唐齐深为他制造的枷锁，却从来没有成功将人套住过。
　　“那明天我们要如何跟老板交代？”
　　对面警卫员有些迟疑，唐老板是个生意人，办不成事被扫地出门的大有人在，这份差事他暂时可不想丢。
　　刘成笑了笑，“还跟往常一样好了，放心，绝不会牵连你们的。”
　　“是，明白了刘哥。”
　　*
　　顺利拦下一辆车后，唐然缓了缓气，双手挨着摸全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可除了特地装进去的那袋熏香，再无其他。
　　手机也还没着落，他想起来就烦。
　　唐然抬了抬眼，司机正好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他，两人一时尴尬住，定了很久。
　　“能在这边住，你家很有钱吧。”
　　“我家有钱跟我没关系，”唐然募地移开视线，看到了倾斜过来的雨丝，继续道，“就像我现在口袋里没有钱，也没带手机。”
　　“不过放心，我租的房间里有钱，一会儿下车后麻烦您等我一下。”
　　“嗯，我不差这会儿时间。不过我有点事想问你。”
　　“你问吧。”
　　手头没有手机，好久没跟陆矜也联系，也不能跟苏望回话，唐然心里正燥。
　　不过，跟司机大哥聊几句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你这是离家出走吧。”
　　“很明显吗？”
　　“啧啧，少爷您看看自己脸上身上的灰吧。”
　　唐然闻言下意识伸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后来意识到这不是自家的车，便止了动作，把眼一斜，权当没看见。
　　“黑色衣服，沾点灰就会很明显。”
　　司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车拐了个弯继续往前开。
　　“你不会是因为要跟小情人私奔吧？”
　　说完他自己就后悔了，觉得是自己平常跟老婆看偶像剧看多了，脑子坏掉了。
　　明明才屁大点的小孩，谈什么感情…
　　“嗯。”
　　唐然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司机大哥一脸惊讶的眼神下说道：“您猜对了，就是要找我男朋友私奔去。”


第89章 见到你了
　　到达目的地时，外面雨脚如注，空气中布满生涩、湿冷的气息。
　　唐然在司机大哥的注目下从车上跑下来，雨刷器有规律地刮着车窗，一道人影逐渐消失在窄道里。
　　这个门可以用指纹解锁，倒是难得地让人心安。
　　刚进门，唐然看到客厅居然亮着灯，心里不禁思忖着这下要费多少度电。
　　拿到钱后，他忙掂了伞跑出去，司机大哥收过钱后很快便把车开走，天地间轰隆一片，雾色渐浓。
　　转身抬眼时，他在昏黄路灯下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唐然下意识摇摇头，抹了把脸上的雨痕。
　　下一次睁眼时，陆矜也已经撑着伞站在他的面前，他穿了一身黑色长款大衣，衣服却湿了大半截。
　　可即使这样，都不显得狼狈。
　　不是幻想，也不是睡迷糊了，唐然暗暗掐了下自己的手。
　　他们是真的又见面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两把雨伞被随手放在玄关，拾了拖鞋后，唐然很利落地开始抬手脱自己湿漉漉的外衣，然后是内搭，外裤…
　　不多久后，全自动洗衣机很快“嗡嗡”运作起来。
　　唐然刚裹好浴袍，看了看陆矜也通身被雨浸湿的衣服，伸手一把将他抵进浴室。
　　“你瘦了。”
　　陆矜也捏了捏唐然的脸，侧目的同时，他忽然瞥到唐然胳膊和手上的两处伤口，很明显皱了皱眉。
　　“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
　　唐然想到自己下落未卜的手机，懊恼地低了低头。
　　“丢了，或许……在我爸手里。”
　　陆矜也剥开他半露的那只胳膊，问道：“这是叔叔打的？”
　　“可能吗？他倒是没打过我，这是我晚上跳窗时不小心扭到的。”
　　“他小人行径，给我设计圈套硬带回去。”
　　“你有见过这样的爹？”
　　陆矜也明显把重心放在了“跳窗”两个字上，他向前半步，将人缓缓揽进怀里。
　　动作轻柔，怕触及到他胳膊上的伤口。
　　“跳窗？你从几楼跳下去的。”
　　“二楼，我房间在二楼。”
　　唐然很小的时候就跳过窗，还爬过屋顶，所以他觉得这没什么危险的。
　　“其实还好啦，主要是天很黑，我不知道下面那片地是施工状态，有很多碎石头，不然我也不会受伤。”
　　他象征性拍了拍陆矜也的背，收手的瞬间他却感觉腰腹被更进一步箍在陆矜也怀里。
　　陆矜也低头凑近唐然的脸，眸子里浓重一片，他忽然说道：“要接吻吗，我们差不多有一周没见。”
　　唐然没应答，却仰头扯了陆矜也的衣领将唇送上去，他低声喘了口气，道：“很想你。”
　　“我也是。”
　　不过唐然横了横手，阻挡了陆矜也即将落下的吻，他缓缓把手抬起来，开始替陆矜也解颈侧的扣子。
　　陆矜也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站他面前任由唐然动作。
　　眼神好像在说，没关系，任你所愿。
　　不知几分钟后，花洒突然从两人头上浇下来，热气弥漫整个浴室，唐然眼睫很快被濡湿，陆矜也替他遮了遮眼，继续舔吻上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陆矜也又俯下身看人，唐然以为他还要接吻，便配合地踮了脚凑上去。
　　不过陆矜也只是一愣，把人带到花洒中心，伸过双臂去拥抱他。
　　这次拥抱跟之前许多次都不一样，没有衣物遮挡下，唐然觉得自己身上很烫，陆矜也身上也很烫。
　　“我十几年来都很听话。”
　　陆矜也缓缓说道。
　　“嗯。”
　　唐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是他绝对相信陆矜也的话，于是点点头。
　　“谈恋爱这件事，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比较叛逆的事，但我不后悔。”
　　“我爸好像瞒了我很多事，比如我一直以为他离开我在外奔波很多年，但好像并不是这样，他几乎熟悉近年来我的一切举动。”
　　“我不觉得他这样做是什么父爱的表现，我觉得他很可怕。”
　　“他跟我说你是坏人，你们全家都是坏人，坏透了的那种。”
　　说罢他笑了笑，把手指插进唐然发间没有章法地理了理，“我没理他，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
　　后面陆矜也好像又抱着他讲了很多话，唐然很努力想听清，但是被灌了药的缘故，加上天色属实太晚了，他便就这样倚在陆矜也身上睡着了。
　　“抱歉，很晚了。”
　　陆矜也把浴袍罩在唐然身上，用细软毛巾很仔细地替他擦试又吹干头发，中途唐然从没醒来过。
　　他睡得香甜，陆矜也倒是一夜无眠。


第90章 我不要了
　　雨落了大半夜，凌晨才歇。
　　等唐然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生物钟被打乱，他扶着额头坐起来，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部手机和一张卡片。
　　手机是陆矜也的。
　　卡片上写着——
　　【想让你多睡会，就没喊你。我上午还要上课，就先走了。
　　客厅桌上有面包鸡蛋牛奶和一些小零食，醒来随时可以吃，不过不可以当午饭。
　　手机留给你用，我下午下课后会回来找你。
　　——陆矜也留。】
　　把纸条放好后，唐然边刷牙边用陆矜也的手机给苏望打电话，电话一通就是一阵炸音传进耳朵，唐然忙把手机离远点。
　　“干嘛？”唐然下意识问道。
　　“啊，你是……老大！”
　　苏望听起来很是惊喜的样子，几秒后他又恢复如常，“可是，不是你先打给我的么，问我干嘛？”
　　唐然“嗯”了声，说道：“我忘了。”
　　“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周末找对象约会就约吧，可你居然屏蔽我消息还不接我电话，我都以为你出事了。”
　　“你之前从来不这样的。”
　　“嗯，我现在也不这样。”
　　漱过口，唐然回房间坐在床上，把昨晚发生的事跟苏望大致说了说，苏望在那边听的一惊一乍的。
　　最后他听见唐然说，他还是要回家一趟把自己手机给要回来。
　　“啊，这手机非要不可么？”
　　苏望发出这个疑问不奇怪，毕竟唐然手里有不少钱，买部手机分明就是件花钱不眨眼的事。
　　更何况如今回家确实有点危险，他想不到自家老大非要取回那部手机的理由。
　　“嗯，非要不可。”
　　唐然应的很明确，那部手机相册里有他从开学到现在的很多回忆，他不想丢掉。
　　而且里面拍了很多张陆矜也的照片，还有两个人的各种合照，他不敢想象如果唐齐深看到这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毕竟找人破解手机密码什么的不是难事。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好。”
　　唐然正换下睡衣睡裤时，突然看到胳膊和手上的伤口已经被贴上了创可贴。
　　他笑了下，继续换衣服。
　　不过鬼使神差地，他突然裸着上身靠近对面那面落地镜。
　　昨晚洗澡时脖子弄上的痕迹不太多，不过唐然边照镜子边回忆，一会儿就把自己看的浑身血色。
　　*
　　“陆同学，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一旁的组员是个梳高马尾的女孩，她长相甜美，颜值也很高，从当初两个人抽签抽到一队时，竞赛组就有很多人磕他俩cp了。
　　不过只是纯磕磕颜值打发时间，毕竟两个人之间一点都不熟，更别提有什么粉红泡泡了。
　　不过大家都在说，这个小姑娘暗恋陆矜也是真的。
　　“嗯，”陆矜也低声回答她，“昨晚一直在照顾男朋友睡觉。
　　“啊？”
　　女孩诧异地张了张嘴，失落溢于言表。
　　陆矜也朝她低头，“希望张同学能替我保密。”
　　*
　　此时，苏望正几步攀上去，一把趴在外院的围墙上，思索着要从哪个口儿溜进去。
　　唐然直接上前把人拽下来，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不解道，“有门你不进，走围墙？”
　　苏望也大吃一惊，“不是，难道我们大摇大摆进吗？”
　　唐然抱了臂直接往门的方向走，“当然，手机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话音刚落，唐然一抬眼却看到门口那有一个人恰好从车里出来，紧接着是唐齐深从车里出来。
　　那人转过头时，唐然跟苏望都大吃一惊，双双石化在原地。
　　“老大，那个人好像是封秦诶，真的很像，你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
　　唐然的脚越来越沉，因为他看到封秦朝他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直至站到彼此面前。
　　下一瞬封秦朝唐然伸出手，苏望在他俩周围的一处最佳观察点看着，能明显察觉到封秦的手在抖。
　　他转头又去看自家老大，发现唐然面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过唐然并没有同他握手，他只是朝角落里的苏望侧目，余光瞥了封秦一眼，继续往大门口方向走。
　　“抱歉，我不认识你。”
　　很快走到唐齐深面前，唐然木木地伸出右手，出口好像是在对一个很不熟悉的人。
　　“我的手机，请还给我。”
　　“都已经跑出去了还敢回来，你本事越发大了。”
　　“不，我没什么本事，只要把手机还给我，我立马就消失。”
　　话刚落地，唐齐深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刮过来，很快唐然便觉得右半张脸火辣一片。
　　“你心里还把不把这里当家，啊？”
　　“在外边跟不三不四的人野惯了，心都收不回来了吗？”
　　这是唐齐深第一次朝唐然动手。
　　封秦跟苏望听到声响赶紧一前一后围过来，唐然谁都没看，倔强地开口道：“我的目的只有手机。”
　　“想要手机，好啊，简单。”
　　“你答应放假回家住，并且肯跟你宋姐姐多来往，别说手机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唐齐深指了指封秦，“你看，我都把你封秦哥哥找回家了，爸爸还没有诚意吗？”
　　“是有诚意，不过我不稀罕。”
　　唐然扭过头，继续说道：“另外，要回手机的代价和成本太大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第91章 找回手机
　　不待唐然再往前几步，唐齐深的声音很沉闷地从身后传来。
　　“站住，我让你走了！”
　　“不然？”
　　唐然很潇洒地转过身，苏望一直紧跟着他，也跟着转身。
　　“你不放我走，我也可以随时动手。”
　　“你…”
　　封秦将唐父往后方带了带，低头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很快，唐齐深便愤怒地甩了下手，带着身边一众人进了家门。
　　“呵……终于走了。”苏望长舒一口气。
　　见没了阻拦，唐然抬腿要走，却被封秦一句话定在原地。
　　“帮了你忙，连句谢谢都不说了？”
　　“谢谢哥谢谢哥。”
　　苏望替着唐然回答，封秦只是慢慢走过来，很客气地看了苏望一眼，点点头。
　　然后他慢慢把视线移到唐然身上，不过唐然并没有抬眼看他。
　　这场别扭好像是闹了很多年，如今又被放在明面上，唐然不是很想面对。
　　只见封秦从皮夹拿出一张名片，愣愣地塞进唐然口袋，温声道：“想谢我的话，可以请我吃顿饭，我会等着你。”
　　说完话他把一个透明包装袋放进唐然衣服口袋，苏望倾身过去看了眼，好像是跌打扭伤要涂的药和棉签之类。
　　这还不算完，封秦侧身从包里拿起一部手机，把它展示在唐然眼前，唐然才终于放了眼神过去看他。
　　“是你的手机。”
　　“谢谢。”
　　唐然垂下眼眸，不假思索地把手机揣好，走时他不经意瞥了封秦一眼。
　　感觉他是变了很多，现在应该是大学快毕业的年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回国了。
　　以及…为什么会跟唐齐深在一起。
　　想到这，他眉头微蹙，然后径直拧了身往回走。
　　刚转过去，苏望就抬腿跟上，察觉到口袋里突然的“嗡嗡”声，他赶紧把手机捞起来。
　　低头一看是陆矜也打来的，他忙把手机给前面走的唐然递过去。
　　“喂？苏望。”
　　“……是我。”
　　电话那头的陆矜也回话时带着几分疲惫和茫然，不过在听到唐然声音后，他的状态听起来瞬间好很多了。
　　“你要找苏望？”
　　“不，找你。”
　　为防他们煲电话粥的时间过长，苏望在后面喊了几嗓子，“喂老大，那你把你的手机给我，让我赶紧约辆车送咱们回去啊。”
　　唐然扭回头，把自己手机一个弧线丢过去，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好，拜托你啦。”
　　冬日里天黑的早，等到达目的地时，唐然已经在车里睡了好一会儿了。
　　远远瞄到房子外的陆矜也，苏望立马下了车，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老大他睡着了。”
　　“嗯，我来吧。”
　　等陆矜也把唐然抱出去，苏望给司机结完账后把手机交给了陆矜也，“那我老大就交给你了，学霸。”
　　“嗯，你路上慢点。”
　　苏望转头把这句话传给前头的司机师傅，“哥，路上慢点哦。”
　　“得嘞得嘞。”
　　他特地转了转身，朝陆矜也致意，“我是老司机了，帅哥放心。”
　　“嗯。”
　　片刻后汽车载着人飞驰而过，陆矜也低头借着路边的灯光打量唐然，很快便发现他的一侧脸颊微微肿着。
　　“是谁打的，你爸爸？”
　　并没有得到回复，但他得到一个带着暖意和糖味的拥抱。
　　*
　　二日一早，是个大晴天，路口小巷已经有了忙碌不止的行人。
　　陆矜也刚把自己胳膊从唐然颈下抽出来，转而就听到手机开始震动，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
　　由于归属地显示的是江城，所以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推开房门，抬手的同时按下接听键。
　　入耳是一个很好听的男声，清醇绵软，让人如沐春风。
　　“打扰了，请问你是陆矜也，陆同学么？”
　　“嗯，我是。”
　　下一瞬男人的回答让陆矜也怔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来。
　　“你好，我叫封秦，我想今天请你吃一顿饭，所以陆同学可以赏光吗？”
　　“陆同学，你在听吗？”
　　“嗯，知道了，我会去的。”
　　“还有就是，希望这件事你可以对我弟弟保密。”
　　“好。”
　　陆矜也滚动一下喉结，把手机握的很紧，小臂和手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向后仰躺，思绪纷飞。
　　他回来了，唐然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会不会…
　　封秦对唐然而言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坦白讲陆矜也觉得自己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或者说，他根本不想也不敢去试探结果。
　　虽然脑子很乱，但他还是几步踱进卧室，凑近去看唐然脸上、手上还有胳膊上的伤口。
　　动作过程中貌似牵动了被子一角，听到那边有窸窣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陆矜也抬眸过去看，赶忙蹲下身把唐然的上衣捡起来，抖落灰尘的同时，有一张卡片掉落出来。
　　名片的主人，正是今早刚跟他打过电话的封秦。
　　再转过身时，唐然已然坐在了床上，脸颊绯红一片，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有他手里的名片。
　　“咳……你看到了？”
　　“脸还疼吗？”
　　两人同时问道。


第92章 你要负责
　　两个人都没回答对方，唐然从被窝里出来，穿上拖鞋就往陆矜也的方向走。
　　拥抱的间隙，陆矜也伸手罩了下唐然的发顶，帮他把几绺不听话的头发往下压。
　　“你心情不好吗？”
　　“没。”
　　陆矜也埋首在唐然颈侧，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昨晚梦到你了，而且是梦到你**我。”
　　“很奇怪，对不对？”
　　陆矜也放开他，摇了摇头，“基于生物学的角度，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唐然点了点头，“那基于我的角度，就是因为我爱你吧。”
　　唐然很快踮了脚扑上去，双手扯着陆矜也的衣服，抵着他的鼻尖，将吻未吻的状态。
　　“我刷过牙了。”唐然忽然道。
　　“嗯？什么。”
　　陆矜也微微退开一小步，一脸疑惑，“你不是才刚醒吗。”
　　“是啊，”唐然很快亲了下他的唇，“我早上洗漱的时候，你都还没醒呢。”
　　陆矜也一怔，俯身在他脸颊轻吻，低眸问道：“脸还疼吗？”
　　“没感觉了，但是现在感觉热热的。”
　　他继续说道：“昨晚梦里的你，好像就是这个眼神，在看我。”
　　“然后呢？”陆矜也黑着眸问他。
　　“然后…”
　　唐然并没有继续回话，他感受到有微凉的指尖探进他的睡衣，然后利落地将睡衣剥落。
　　等他被塞进还带余温的被子里时，整个人脑子里还是懵的，以至于不察间问出问题时，两个人皆是一愣。
　　“唔…你要睡我吗？”
　　“嗯？”
　　察觉到陆矜也很微妙的变脸，唐然好像更生气了，“你不想睡我？”
　　“不是。”
　　陆矜也隔着被子往下指，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下一下往唐然灵魂上敲。
　　“你*了。”
　　“哦，”唐然攀上陆矜也的脖颈，在他锁骨咬了下，“你是我男朋友，有义务帮我。”
　　……
　　房间里温度逐渐升温，陆矜也腾开一只手把室内空调关掉，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滚烫。
　　“太亮了，”唐然把脖颈滑进被子，看了半开的窗帘一眼，然后用带着湿意的眼睛回看陆矜也，“窗帘也关掉。”
　　“可是，我们又不做什么。”
　　陆矜也佯装无所谓，语气淡淡的，眼神却在打量人。
　　唐然呼吸立刻急促起来，抬臂锤了下人，“那也关。”
　　陆矜也短促呼了一下，拿了窗帘遥控器，“滴”的一声在两人心跳如雷的清晨里格外明显。
　　归于黑暗的同时，唐然仰头吻住人，陆矜也会意，手上动作没停。
　　在唐然的阵阵颤抖下，他下颌线逐渐崩成很流畅的一条线，然后低头细细密密吻住人。
　　这一刻，想把什么都抛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个可以被称为乌托邦的出租房里，想做什么都可以……
　　半晌贪欢，本来打算起床的唐然也没能起来，反而继续睡了下去。
　　现在他整个人又红又烫，呼吸还有些急促，陆矜也担心地抚了下他的额头，确认不是发烧才安了心。
　　不过他今日不能一直守在这里，封秦约他吃饭，就在中午。
　　*
　　约好的那家西餐厅外，有一位店员正站在门边，在跟陆矜也短暂对视后，那位店员疾步朝他跑过来。
　　“陆矜也先生吗？”
　　“嗯。”
　　“好，这边客户已经包了场，您跟我来。”
　　陆矜也轻轻朝她颔首，只听那位小姑娘低着头说道：“您好像比照片上还要帅。”
　　“谢谢。”
　　明面上背地里的感谢都有，来这一趟他不知心里有多忐忑。
　　十六七岁，正值青春年少，是一个很美好的年岁。但是相应地，他却觉得自己除了年轻，身后什么都没有。
　　就比如唐然父亲，或是唐然这位年少便相识的哥哥，其中但凡有一方使了手段硬要他们分手。
　　那这段感情或许会如断线风筝一般，一旦松手，便再也寻不到回头路。
　　但是，他不甘心。
　　十六七岁，正好又是打断骨头也不服输的年纪。
　　“久等了。”
　　一副跟苏杳有六七分相似度的封秦缓缓入座，他把电脑包放在旁边凳子上，冲陆矜也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实习期工作太忙，又是突然增加的行程，推脱不开。”
　　“没关系，没等多久。”
　　服务员很快把套餐内的东西摆上来，小提琴手也准备就绪，之后多余的人便速速回退，向来座无虚席的餐厅如今只坐了两位。
　　“你可以喝酒吗？”
　　“一点点。”
　　“你应该跟小然差不多大，……这瓶红酒酒精浓度高，你少喝点，我不灌人。”
　　“嗯。”
　　“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昨天就想问了，你跟小然，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矜也把视线放在酒杯杯口那条沿上，头顶彩色的灯不规则地映在杯壁上，有些晃人。
　　他轻轻笑了下，将目光放平看向封秦，“这个问题就不必问了吧，你应该都调查清楚了，不然也不会喊我过来。”


第93章 危机四伏
　　“所以，你这趟过来，是要我们分手吗？”
　　没想到陆矜也话讲这么直白，封秦伸手轻呷一口酒，然后回道：“你这人确实挺有意思的，但是我没有立场冲你讲这句话。”
　　“更没有立场干涉你们的感情。”
　　这话一落地，陆矜也一直在裤子上紧攥的左手终于松了松。
　　“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
　　开门见山后，两个人都觉得眼前的饭好吃多了。
　　封秦突然又开口道：“我对我弟弟有亏欠，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弥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能幸福。”
　　“但是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陆矜也闻言一愣，听他继续说道：“唐叔叔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再加上家里的关系，所以…我总希望你们今后的路可以走的顺一点。必要的话，可以向我求助。”
　　封秦又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陆矜也。
　　“好，谢谢你。”
　　陆矜也抬了手同他碰杯，封秦将杯子凑过来，很清脆的声响，“不必谢，我也是为唐然着想罢了。”
　　清场过后，原先那位接待陆矜也的店员继续站在门口，不多久时就注意到有一位围着深蓝色围巾头戴毛线帽的帅哥，天有些冷，他视线一直看着这边，不住地搓手。
　　于是她走过去，想去问问情况。
　　“帅哥在等人？”
　　“嗯。”
　　唐然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继续看向店内。
　　“真冷酷。”
　　女孩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对他的好印象依旧不减半分。
　　“这么冷的天别干站着啊，要不，我请你去隔壁喝杯咖啡吧。”
　　唐然收回目光，一针见血道：“你不是还在上班时间吗，可以擅离职守吗？”
　　说着他从口袋掏出几张钞票，“想喝的话去买吧，我请你。”
　　“啊，也成，谢谢帅哥。”
　　小姑娘刚接过唐然手里的钞票，就看到那两位顾客已经吃过饭正要出餐厅门，于是三个人眼神撞在一起，谁都没抬步。
　　“咳，帅哥，我先去买了。”
　　“嗯。”
　　唐然点点头，再抬眼时陆矜也跟封秦已经走过来了。
　　“他跟你都说的什么？”
　　“嗯…”陆矜也迟疑数秒，还没回答。
　　封秦突然笑道，“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好准备份子钱。”
　　“不必，结婚也不会请你。”
　　陆矜也替唐然整理了下围巾，将人往一旁带了带，低声道：“所以，我走的时候，你在装睡？”
　　“对，怕你睡饱不认账，所以一路跟了过来。”
　　“没不认账。”陆矜也应他。
　　跟封秦告别的时候，唐然依旧没跟他说过话。等车呼啸而去，唐然转过身看到了在一旁看戏许久的店员姑娘。
　　“原来你们俩是一对儿啊，那以后可以常来这边吃饭吗？”
　　“下次一定。”
　　陆矜也回完话，又转身看向唐然，冷不丁道：“我也想喝咖啡。”
　　*
　　傍晚，唐然接了苏望打来的电话，问他作业的事。
　　“作业？我还没写。”
　　虽然明天开学，但是唐然居然丝毫不慌。
　　“啊老大，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学霸在外边参加竞赛又不用写，我要找谁抄作业啊。”
　　话毕，唐然突然咳嗽几声，侧身低声开口，“那个，……公主就在我旁边啊。”
　　“啊，不是，抄作业多…不用心啊，我都是借来借鉴的，然后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嘿嘿。”
　　“那你什么时候写啊老大，刘老头可凶的。”
　　“熬夜吧，能写多少算多少。”
　　苏望顿时乐了起来，“好，反正跟老大一起，怎么都不用怕。”
　　“但是，有答案，敲敲，速发。”
　　他闭嘴后突然想到什么，继续补充道：“那个，借鉴，借鉴用的。”
　　“嗯，知道了。”
　　“好好，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我姐姐姐夫好像在外边吵架呢，我赶紧过去看看。”
　　“好，快去吧。”
　　刚挂电话，一辆车突然飞奔而来直接朝唐然撞去，陆矜也赶紧提了胳膊过去拽人。
　　轻薄的脊背撞上陆矜也前胸，唐然心跳加速起来，再抬眼时却看到他一直死盯着前方。
　　“怎么了？”
　　“你没事就好。”
　　陆矜也已经记住了那人的车牌号，不会有人随意在道路压实线变道外加超速撞人的。
　　见唐然呼吸剧烈，陆矜也把他扶到绿化带小路的一条长椅上，低头替他撩了撩刘海。
　　“帮你买瓶水？”
　　“好。”
　　附近有很多便利店，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唐然刚收回目光，迎面过来一位老奶奶。
　　“你好小伙子，老婆子我啊因为生病走路会抽搐，不太敢自己过马路，你能带我过一下这条马路吗。”
　　“好。”
　　唐然站起身，扶了扶因为逛了一下午而酸痛的大腿，他俯下身去够老奶奶的胳膊。
　　“小伙子，你人真好。”
　　“尊老爱幼，应该做的。”
　　这条路人流量很多，刚迈进去就仿佛进入了万花筒里面，耳边是一阵又一阵的催促声，听得唐然一阵心烦。
　　他牢牢攥紧老奶奶的手臂，微微皱着眉。
　　“好了奶奶，可以了吗？”
　　“可以再往里面一点吗，我快到家了。”
　　此时唐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本着做好人做到底的信条，他继续带了人往前走。
　　刚拐过一个小巷，不察间突然有人从背后怼了他的后背，唐然迅速往后反击却为时已晚，明净的刀片有些晃眼，他没感觉有任何痛感，却闻到了药水的味道。
　　几个人迅速给老奶奶结了封口费，然后将陷入昏迷的唐然塞进旁边一辆黑车。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老奶奶俯了俯首，“放心，明白明白。我老了，人可不糊涂。”


第94章 有一束光
　　夜色深沉，陆矜也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却没在长椅看到唐然。
　　“阿姨，您有在这里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吗，深蓝色围巾，戴着个帽子。”
　　“没有没有，我刚过来。”
　　陆矜也赶紧从口袋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嘟嘟声持续好几遍，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唐然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而且刚才还险些出意外，如果真的是被人盯上，会很危险。
　　念及此，陆矜也垂下来的手指微微蜷缩，正要拔腿跑去找人的时候，迎面碰到一个说话不太利索的老人。
　　“你是不是在找人啊，刚才坐这边的小伙子？”
　　“嗯，奶奶您见过他？”
　　“他当时想上厕所，问了我厕所在哪里，你去那边等等吧。”
　　“好，谢谢您。”
　　老人伏着背走后，陆矜也逐渐敛了神色，拿起手机就给父亲陆池青打电话，时不时抬头望着那位老人的行走路线。
　　很可疑的人。
　　他几分钟前刚问过唐然要不要去厕所，所以他根本不会在自己买水的间隙跑去上厕所。
　　不过很可惜这段地方监控缺失，而暗地里一直敌视唐然的人，他所知道的就只有自己父亲。
　　电话很快被接通，陆池青好像在吸烟，电话里还有很大的风声。
　　“你把唐然弄哪里去了？”
　　陆矜也握手机的手都在颤抖，身形被风刮的有些站不稳。
　　陆池青吞吐一口烟，觉得有些好笑，“说什么话，爸爸这些天忙着上班，连你都没空找，才没心思去找那臭小子的麻烦。”
　　“我在我的衣服袖子一侧找到一枚定位器，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爸爸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人没找到之前，我会一直找的，先挂了。”
　　“爸，但愿不是你做的。”
　　挂掉电话，陆矜也几步跑过去追赶前面那位老奶奶，很快就把人堵在巷尾。
　　那奶奶眼神游移几瞬，不安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您在撒谎，我也可以给您更多钱，我就想知道唐然究竟被谁带走了，要带去哪里。”
　　“您能告诉我吗？”
　　话落，那位老人家突然伏倒在地，扯着陆矜也的裤腿，眼里含着热泪，“我确实撒了谎，对不起你们。我老婆子善良安稳了一辈子，我也不想到晚年晚节不保。但是，但是我孙子在医院还没有凑满医药费，我真的是不得已啊。”
　　“好，我可以帮您，或者帮您更多，”陆矜也沉下目光，“如果我朋友能安全回来的话。”
　　“肯定可以的，他们是为了要钱，不会真的伤人，就在…”
　　奶奶抬高手臂指了指后方的山岭，“你去这座山头找找吧，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这次绝对没撒谎。”
　　“嗯，”陆矜也迅速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我先去找人。”
　　“喂，刘成叔叔吗，小然出事了，我不敢轻易报警，就想着先来跟您说一声。”
　　“嗯，我在时代广场后面的山上。”
　　……
　　一边拿着手机照着上山的路奔走，陆矜也给很多人打了电话，山风凌冽，他却跑得满身是汗。
　　*
　　某间破败小屋，唐然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绳子捆着，眼睛也被黑布蒙着，屋里没开灯。
　　其实蒙不蒙眼都无所谓，他心态很好地吐槽道。
　　侧身的方向大概有一团篝火，散发着阵阵熟鸡的味道，听着有七八个人，口音不似本地，但是很特殊，好像跟小时候绑架他的是同一波人。
　　上次好像是因为钱，这次呢，也是因为钱？
　　陆矜也……
　　思绪被打断，有脚步声袭来，伴着肉香，抵在唐然嘴边，“呐，这腿儿给你吧，要不要吃。”
　　唐然愣怔片刻，回道：“想，但是我被绑着手。”
　　“害，没事，这就给你解。”
　　“别介，”又有一个人走过来，脚步急促，“他打架挺猛，小心点。老大说了，不能随便应他的。”
　　“可是，咱们不是给他蒙了药嘛，没力气的时候肯定谁也打不过。”
　　“算了，你看着办吧，要是出了岔子咱可拿不到一分钱。”
　　“好吧。”
　　那人终于还是止了动作，把鸡腿递过去，“要不我喂你吃？”
　　唐然没回答这个，“你们绑我是因为钱的话，我给更多钱你们可以放了我吗？”
　　“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不待眼前这位大哥回答，身旁不知何时又窜出来一个人，吓得唐然一激灵。
　　“不行，我们做这一行也是有职业道德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分分钟就能被送进局子，绝对不能为了钱就反水跟我们一条心的老板。”
　　唐然偏过头，没去咬鸡腿，他慢慢退回墙边，自己试图偷偷解开手腕上的束绳。
　　那帮人接了电话出去后，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回来直接就开了好几瓶啤酒，没多久就开始各自说胡话，或者醉倒一片，场面一片混乱。
　　……
　　手机被收走，又置身黑暗，唐然根本没有时间观念，只觉得眼皮很沉，想睡却不敢睡。
　　屋子比较破旧，根本抵御不了夜里的寒风。再加上身体软筋骨的药，以及又饿又渴的状态，唐然身体一阵难受，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难受。
　　约会没约完，作业没写完，也没法发给苏望，这个周末过的真是糟透了。
　　半梦半醒间，唐然忽然闻到一股很冲鼻的酒味，下一瞬有一只手突然开始扯他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就是扯他外衣。
　　他瞬间冷意席卷全身，使劲挣扎起来，双臂一同在黑暗里用劲抡人，视线严重受限，他准头比平时差了点，但还是能听到那人重重闷哼了一声，不知道是骂了句什么，唐然不太能听懂。
　　接着唐然觉得自己很快被带着转了一个方向，然后脖子附近喷薄着恶心黏腻的气息，那人又骂了几句，大概是因为借着窗外月光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手上的绳子因为频繁挣扎变得松了许多，唐然假意同他周旋，身体却拼命往相反方向倾斜。
　　“你们老大有说你可以这么对待人质吗？”
　　“嗯，怎么了。我们老板是我亲表哥，有什么不敢的。”
　　“倒是你，”他摸了摸唐然颈侧，唐然嫌恶地缩了缩脖子，“我挺意外啊，跟人做过几回了，嗯？你爸爸知道吗？”
　　听到爸爸两个字，唐然解绳子的动作稍微顿了顿，只听那人继续道：“你爸估计明早才会让人过来，钱是会给，但是好像不太把你放在心上。”
　　“这破房子这么冷，何不让叔叔好好暖暖你？放心，我不嫌弃…”
　　话没说完，因为唐然突然自己摘了眼罩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冷道：“你他妈做梦。”
　　见到唐然利落地解了脚上的绳子，开始接近自己，他有些慌乱，急着往后喊自己的同伙。
　　“喂，都醒醒，人质要跑了。”
　　“快别睡了，钱要打水漂了。”
　　“你们TM，干什么吃的。啊？”
　　唐然急忙飞身过去把人踹倒在地，摔碎手边一个酒瓶，拿碎片抵在那人脖颈，“我的手机呢？”
　　“不告诉你，而且，我不信你会为了要个手机背负一条人命。不然你就动手啊，动手啊。”
　　唐然把人一把按在地上，狠狠锤了下他的头，正要起身时，他察觉到旁边有微弱的脚步声，偏身的瞬间，一个啤酒瓶碎在他的脚边，碎片淋漓，把好几个人都吓醒了。
　　“他妈的谁啊给他手脚都放开了。”
　　“快快抓人啊，别给他跑了。”
　　见人都醒了，唐然伸腿踹了几个人，急着往门外跑，还好这些所谓的绑匪都是些没有真功夫的普通人，不然以唐然目前的身体状态，还真不一定能跑出去。
　　不过希望也只存在了一刹那，屋子里的门挂了锁，只有床边那个窗户能漏进去光，但是太高了，爬出去根本不现实。
　　“哈，跑不出去吧，还是乖乖等到天亮吧小伙子，你的所有挣扎都是无用功。”
　　众人见唐然没拿到钥匙，心里总算沉了底，但是下一秒门突然从外边破开，哪怕房间没有亮光也能清晰感受到争先恐后涌进来的灰尘。
　　唐然被呛得睁不开眼，喉咙也被灰尘浸染，弯腰咳个不停。
　　等他被拥进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时，还感觉周边的一切都像噩梦一场，可耳边响如洪钟的心跳声还有熟悉的味道却近在咫尺，存在感极其强烈。
　　陆矜也浑身冰冷的不像话，但是唐然不舍得放手。
　　“对不起，来晚了。”
　　“没。”
　　其实唐然一直以来都是很坚强的人，很小的时候被绑架他全程都没掉一滴泪，但是现在他一听到陆矜也的声音眼眶就泛红。
　　没有理由，也不由自控。
　　他倾身上前牢牢圈住陆矜也的脖颈，低声说了句陆矜也听了也很懵的话。
　　“这次没写完作业，要是刘志明天罚我，你不许生气。”
　　“我替你解释。”屋子里手电筒晃来晃去，陆矜也借光替唐然擦了擦额头和鼻尖的灰尘。
　　“好。”
　　“咳，小然，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没看到叔叔我吧。”
　　从踹门开始，刘成一直跟在陆矜也身后，后来陆矜也过去抱人时，他带了保镖去控制屋子里的人，并联系了警察。
　　整个过程里唐然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刘成心里有点不是味。
　　陆矜也突然拽了下唐然的袖子，神色凝重道：“你的衣服，为什么会被扯坏？”


第95章 让他跟我吧
　　“刘叔，我现在看见你也不晚吧。”
　　刘成扭过去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开始去屋子里各处角落查探情况。
　　“你的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矜也又问了一遍，他把掌心贴在唐然脸际，见他疲累，左手去扶了他的腰。
　　方才的几番打斗属实消耗体力，如今软筋的药又开始一阵一阵起作用，唐然把身体倚在陆矜也身上，张口闷闷呼吸着。
　　“有人，”唐然低下双眸，伸手去握陆矜也的手，“有人试图在半夜占我便宜，不过我下手比较狠，他没做什么。”
　　唐然说话时，陆矜也一边皱眉，一边把人扶正，拿了一把手电筒就蹲下去掀唐然裤脚，一打眼就看到他左脚踝有一处皮肤好像是被酒瓶碎片给划破了，难怪刚才走路有些别扭。
　　“受伤了怎么不吭？”
　　唐然淡淡道：“没感觉到疼。”
　　“刘叔，你带了急救箱吗，小然脚踝见血了。”
　　刘成闻言赶忙从内屋跑出来，差了手边一个人跑去车里叫医生。
　　“有的有的，什么都备了，医生药品急救箱都有。”
　　被医生用纱布包扎后，他又特地让医生采了血送去检验。
　　“他们大概给我下了某种药，会时时昏睡，使不上劲，手脚发麻，麻烦您出结果了告诉我一声。”
　　“好的，少爷。”
　　这位医生是家里的老合作对象了，从唐然记事开始就一直是他给看病，绝壁是自己人，用的放心。
　　一切都处理完毕，陆矜也自打从那边回去时一直没再说一句话，两人就这样一同坐在七座车的最后排。
　　突然的一个颠簸下，陆矜也抬手握紧了唐然弹出来的右手。
　　“你心情不好？”
　　唐然说话时暗暗勾了勾陆矜也的手指，等他回答的时候，陆矜也突然埋首凑过来，很轻地在他脸颊吻了下。
　　“欺负你的人，我已经跟刘叔还有警察说过了，他会得到应有惩罚的。”
　　刘成突然从副驾驶往后扭头，接了话茬，“小陆你当时真的吓坏我了，那警察都来了，你没那个必要亲自朝那个人渣动手的。”
　　“你……”
　　唐然当时在车上喝水吃东西，根本没想到陆矜也出去一趟是为这个。
　　“屋子里那么黑，又碰到酒鬼色鬼，当时害怕吗？”
　　唐然撇了撇嘴，“还好，之前经历过一次，有经验。”
　　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机，觉得自己的手机跟自己一样倒霉，三天两头被人惦记，不过又很幸运，兜兜转转都能回到自己手里。
　　“我很自责。”陆矜也继续说道。
　　“如果当时带你一起去买水，就不会被人钻空子了。”
　　“不是你的错，那帮人一直找我好像是有目的的，为了钱还是怎么……”
　　“反正不是这次也会有下次，跟你没关系的，男朋友。”
　　已经到了凌晨，唐然很快在陆矜也肩上靠着睡着了。
　　陆矜也垂眼看向自己突然亮起的屏幕。
　　【父亲：其实很简单儿子，你果断跟他分手，我保证以后再没人找他麻烦。不然，哪怕他再被保护的滴水不漏，也总有湿鞋那天。你跟我一样聪明，想必知道怎么才是利益最大化吧。】
　　“万一，真的跟我有关呢？”
　　“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埋怨我一直舍不得放手。”
　　心里的独白自然是得不到任何回话的，陆矜也伸起臂膀将唐然整个带到自己怀里，前方除了司机全都睡得东倒西歪，只有他一直盯着唐然紧闭的睫毛，直到天光大亮。
　　“对不起，……我爱你。”
　　一个吻落在嘴角，睡梦中的唐然心跳陡然加快许多，又被陆矜也抬手抚平半皱的眉头。
　　*
　　一路上唐然睡得香，没有任何人前去打扰。不过刘成在给老师请过假后作了难，送唐然回家里吧，比较安全，但是小然醒来肯定会闹，大概率又会跑。
　　送他回出租屋吧，倒是遂了小然意了，不过总归安全系数低，到底怎么办才好？
　　一时斟酌不出结果，刘成便过去问陆矜也的想法。
　　“我想让他这几天跟我住，可以吗？”
　　一个选择题突然变成填空题，刘成愣了愣，听他继续讲道：“竞赛那边分了宿舍，单人单间，房间舒适容量大，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而且不管是警卫设施还是安保设施都比较完备，请您放心。”
　　“可是，你不是去那边参加竞赛的吗，再领个照顾小然的任务，不会让你分心吗？”
　　“不会，”陆矜也笑笑，“他在这里我只会更安心。”


第96章 这么亲密
　　开车回到唐宅，众人的疲累情绪明显得很，正要回各自岗位时，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唐父跟封秦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一时间院里堆了很多人，场面一度混乱。
　　“您不是在家里等我消息？”
　　刘成很快来到唐齐深身后，一路跟着他进了内厅。
　　“嗯，有点工作着急处理。”
　　唐齐深进门换了鞋，脱掉褶皱的西服，仰躺在真皮沙发上不停揪着太阳穴。
　　“老板，你一夜没睡，……不会是去时代广场后山了吧。”
　　脚上的黄泥过分明显，如果是出去工作的话，他一向注重体面的老板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西装皱成这样。
　　所以，唐齐深八成也去了山头那边，刘成想着。
　　“你跟我跟了这么久，不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唐齐深接过佣人给的咖啡，低头喝了一杯，把视线放在刘成身上，目光晦暗不明。
　　“我知道您一直是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父亲，但是小然已经长大了，您再不让他感受到父爱，就真的要拉不住人了。”
　　“哦，那我突然明着就对他好，就能感化他，让他跟那个什么，姓陆的分手了？”
　　刘成扶了扶眼镜，心里迭迭叫苦，“那估计不太行。”
　　“不过您去这一趟有什么发现吗？”
　　“说了没去。”
　　“老板，您不用挣扎了，事情不都明摆着。”
　　“带了钱，带了人，带了特训队，不过都没用上，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小然没事吧？”
　　“当时被掳走时被人下了什么软筋的药，晚上又险些被一个醉汉猥亵，不过没得逞，您放心。”
　　“哦？”唐齐深面上迅速认真起来，指节蜷在一起，用力到发出声响。
　　“那个醉汉叫什么名字。”
　　“高齐。”
　　“知道了。”
　　“不过老板，他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一会儿我替小然去公安局写一份笔录，您这边，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了。”
　　“咱们是商人，不能落得污点的。”
　　“那他欺负小然，我们就能轻易咽下这口气了？”
　　“是不能，不过放心，自然有法律制裁他。”
　　“嗯，知道了。”
　　唐齐深继续喝了几口咖啡，突然抬头问道：“小然人呢？”
　　“咳……”刘成突然觉得答案有些烫嘴。
　　“就安心回去了呗，还能去哪儿啊。”
　　“那我今天去学校看看他。”
　　话音刚落，刘成突然拦住人，“等过几天吧，老板，先让小然缓一缓。”
　　“好。”
　　唐齐深话音刚落，突然一句话又让刘成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小然必须跟那个陆矜也分手。”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孩子…就是除了不能给唐家生孩子外，……别的方面都挺好的。”
　　唐齐深一脸看他瞎扯的表情，随即很快恢复严肃，他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有压迫力，“我不是不让他喜欢男人，只是这个叫陆矜也的，不可以，没得商量。”
　　*
　　怀里还抱着睡得正香的唐然，陆矜也这一趟回宿舍绝对是在竞赛同学之间掀起了一场大风波。
　　“不是，这人谁啊？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是感觉蛮好看的。”
　　“这不很明显吗，这么亲密，肯定是陆矜也的弟弟呗。”
　　“弟弟…虽然两个人都挺帅，但是长得不像啊，不会是男朋友吧！”
　　“啊？真的假的？！”
　　“绝对不是。”
　　由于这一字一顿的回答过于笃定，话落后围在栏杆的大家都齐齐看她。
　　“你怎么知道，有内部消息？说说。”
　　“当然，我发小就是江城一高高一的，她说陆矜也是她们高一组的年级纪律组长。学校里查早恋查的特别严，就连人工湖的一对儿鸳鸯、一对儿大白鹅都要被校领导出面拆散的程度，陆矜也怎么会谈恋爱。”
　　“嘶，这么恐怖，还好我没考上。”
　　“神经啊，害我一笑。”
　　……
　　拐到五楼宿舍，陆矜也转眼就看到了扶在楼梯上目视前方的小张同学，也就是物理竞赛被分到跟他一组方便做实验的那个女孩子。
　　“你找我有事？”陆矜也话说的轻，不过张珊珊的关注点一直在他抱在怀里的漂亮男生身上。
　　“当然，听他们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今天要做实验外加第一份竞赛考试，我担心你回不来，发消息也不回，就想过来蹲点看看。”
　　“抱歉，昨晚有点事，没来得及看手机。”
　　张珊珊继续打量唐然，她很少见到这样气质的男生，看起来长的凶凶的，但是目前睡着了，看着又很乖。
　　“你男朋友？”
　　“嗯。”
　　“好吧，既然他长这样，那我输就不丢人。”
　　陆矜也被她莫名的话给逗笑，缓缓回复道：“快回去吧，一会八点在实验室等你。”
　　“哦，不过…你昨晚忙了一夜，又是因为哄男朋友睡觉吗？”
　　“这次不是，”陆矜也突然正起神色，“出了点意外，还好他没事。”
　　“啊这样啊，你们真不容易，祝99。”
　　“谢谢。”陆矜也轻声回复道。


第97章 昔年旧事
　　朝阳半升，霞光打在室内的白色窗帘上，窗帘有些不遮光。
　　唐然醒来时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有些发愣，不过想来陆矜也又不会把自己卖掉。
　　刚穿上一次性拖鞋，手机就在手里嗡嗡，一看屏幕，果然是苏望打过来的。
　　“喂？”
　　“哎呀老大！听说你出事了，怎么样。我这一下课就跑厕所给你打电话了，担心死我了。”
　　唐然觉得嗓子有些发炎，他往桌前摸着一杯水，回复道：“当然没事了，不用担心。你作业怎么样？”
　　“害，没事，就是搬凳子出来了两节课，目前还没补完，腿有些麻。”
　　“保重。”
　　唐然衷心地给予了鼓励，听到对面的铃声响起，唐然本能地想拔腿跑，不过后知后觉自己并不在学校，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谈了个优秀生男朋友，自己居然也在一点点往好学生那边靠，……真不像话。
　　刚挂电话，房间的门倏地打开，耀眼的阳光争先恐后挤进来，但都被陆矜也堵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门。
　　陆矜也在床边蹲下，撩开唐然的裤腿，不过伤口被好好地包在纱布下边，唐然不知道他这一遭有什么意义，只能懵懵地眨眨眼。
　　“还疼吗？”
　　“不疼了。”
　　“那力气呢，四肢还会不会疲弱无力。”
　　“好多了。”
　　“刘成叔发消息说那个药没什么后遗症，药性今天已经会完全消散了。”
　　说罢唐然摸了摸陆矜也眼下的乌青，“害你一晚没睡，对不起，会连累考试吗？”
　　陆矜也顺着他的手吻过去，很自然地移到唇边，边亲边回应道：“不会。”
　　感觉到衣服扣子被扯开，凉意伴随着手指滑进前胸，唐然赶忙往前凑了凑身，揪了陆矜也的领子想让他清醒。
　　“这是竞赛场地，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考试？”
　　“不做什么。”陆矜也笑着离开他的颈侧。
　　这话唐然觉得不久前才刚听过，出神间陆矜也匆忙凑他下巴吻了下，几步走过去从进门扔下的那个黑色袋子里掏出一件粉色的polo衫。
　　哦，原来是竞赛这边发的文化衫，是很经典的款式，前胸……还印着陆矜也的名字。
　　陆矜也拍了拍唐然蓬松的头发，“帮我试一试？”
　　“哦，好吧。”
　　小别胜新婚，又颇有劫后余生的调调，唐然现在心情很不错。
　　屋子里没镜子照，唐然换上后就拾了拖鞋好好站在地板上给陆矜也看。
　　“脚上真的不疼了，你看，我怎么走都不会…”
　　话音还未落下，陆矜也就把人横抱起来，看着唐然结结巴巴张口不是闭口也不是。
　　“怎么走都不会怎么？”陆矜也又问了下。
　　“不会…疼。”
　　陆矜也继续往下看，打量他下半身白花花光溜溜的双腿，脚踝还挂着纱布，他无奈道：“让你试衣服，没让你不穿裤子。”
　　“你这套又没有裤子给我，是我不愿意穿吗？！”
　　“我是”
　　更多的话被汹涌的吻堵住，唐然不知道陆矜也为何能在抱着人的情况下都有这么大的力气，唇齿间由浅入深的试探，他被吻的渐渐喘不过气，只好用力向上攀住陆矜也的脖颈。
　　几近缺氧的边缘，唐然偏过头，向下却一把却揪住了绵软的床单。
　　？什么时候到床上的。
　　陆矜也的眼睛近在咫尺，他眼白好像有些泛红，看起来性感又霸道。
　　不过陆矜也突然退开身体，将被子覆盖在唐然身上，低头看了看手表，“马上要去考试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哦。”
　　唐然舔了舔微微发痛的舌尖，把头埋进被子，他用手碰碰自己的脸颊，果然烫的很不寻常。
　　不是，陆矜也是不是吃错药了……
　　刚从被子里转过身，手机铃声没征兆地响起来，唐然探起头来，开始往被子里摸。
　　刘成叔叔的号码？
　　按了接通后，唐然很清晰地听到对面有一声喘气，只这句气声，都足够让他头皮发麻。
　　“小然，我是爸爸。”
　　“有事吗，没事挂了。”
　　“你在哪里？”
　　“跟你无关吧，毕竟你连我的死活都不在意，何必假惺惺在这打听我的去处。”
　　“我没假惺惺。”
　　“随便吧，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我不信。”
　　“如果是关于陆矜也的事呢，你想不想听？”
　　话溜出口后，唐然这边有接近半分钟的沉默，最后他终于“嗯”了一声，语调里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不安。
　　“你说吧，信不信在我。”
　　唐然故作轻松，但是尾音的些许颤抖出卖了他。
　　“我以我这辈子的仕途发誓，爸爸接下来讲的话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小时候绑架你的人，学校里袭击你的人，还有昨天晚上的意外，总有一部分人始终拿你当目标，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
　　“陆矜也的母亲去世的早，原因是胃癌，但是当时她其实是有机会得救的，只要他父亲可以从唐家手里要到全部的工程款。”
　　“不过很遗憾，当时发生了一些事，他家并没有成功拿到这笔钱。”
　　“你以为他消失的这几年是在外边打工？不是的，他只是想方设法来报复我们罢了。”
　　“至于陆矜也，他父亲现在还不忍心告诉他实情，你说他要是有一天知道了全部的事，会不会恨你？”
　　“你们之间横亘着这样一条人命，你觉得你们以后还能幸福吗？”
　　没等唐齐深说完话，唐然便赤脚跑下床去卫生间吐，胸口的烦躁和恶心一层一层往上返，但他依旧拿着电话，几乎站立不稳。
　　“你想做什么？”
　　“爸爸打这个电话给你，就是来为你着想的。小然，分手吧，别让你们之间走的越来越难看。这是爸爸的忠告，你自己好好想想。”
　　骗子。
　　唐然看向手机暗掉的屏幕，仰头想把眼泪收回去却无济于事。
　　一定是故意编瞎话骗我的。
　　眼泪吧嗒吧嗒一滴滴往下掉，几乎浸湿了胸前印着陆矜也名字的那块布料，唐然木然地从桌上抽了纸巾想把衣服擦干，可他最终想了想，还是把那件衣服脱了下来，换上自己原本的衣服。
　　如果我家真的直接造成了你母亲的死亡，你知道了应该会特别恨我吧。


第98章 你吓到我了
　　听到院落里跟一高一样的打铃声，唐然擦了擦眼角，没有犹豫地推开门往外跑。
　　阶梯上已经堆了很多人，衣服颜色也很多，日头正盛，楼梯后方耀眼的日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么多人都在下楼梯，伴着欢声笑语，只有他一个人在逆着人群往上走，惹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往他那边看，转头又不知低声谈论着什么。
　　很快，陆矜也绕过一个拐角同唐然上下间对视，阶梯上识趣的围观群众很快给两人让了道，没多久时，这栋楼一楼梯的人已经走空了。
　　陆矜也依旧站在这层台阶最高处，难得地没往下走，他身后就是灿烂阳光，唐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没敢往上走一层台阶。
　　“算了，在这里凹什么造型。”
　　唐然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可笑，转身就要往下迈。
　　“唐然。”
　　陆矜也几步跨下楼梯，伸手握住他的手，“不是要你在宿舍等我么，脚都受伤了。”
　　被攥着的手微微颤抖，唐然转过身，却被猝不及防带进一个拥抱。
　　“刚才为什么不上来？”
　　“你不也没下来？”唐然嘴硬道。
　　“哦，那是我错了。”
　　陆矜也很深地埋首他的颈窝，深深汲取一口温暖的味道。
　　“我当时确实不敢下来，”陆矜也很坦诚地回复道，“我看你眼圈泛红，根本不像是过来告白的，反而像是找我分手的。”
　　“所以为什么哭？”
　　“算了，……没什么。你物理竞赛考的如何？”
　　“正常发挥吧。”
　　唐然心里有一块石头落地，只要是陆矜也说正常发挥，那基本就是稳了，哪怕这次全市的物理牛人都过来考试了，应该也不会动摇陆矜也半分。
　　唐然正出着神，回神时陆矜也已经伏在他的身前，“上来，男朋友，带你去外面吃饭。”
　　“不用了，我脚没事。”
　　不过陆矜也基本无视了这句话，攥了他的手就背着人下了楼。
　　“刚吓死我了。”
　　“为什么？”
　　“害怕你提分手之类的，还好没事。”
　　唐然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嗯。”
　　反正，也没到必须把话讲清楚的时候，能开心一天算一天，反正他唐然又不是什么大好人。
　　路过一家冷饮店，唐然突然开了口，“我突然很想吃冰激凌。”
　　“现在是冬天，你确定？”
　　“嗯，”唐然狠狠点了下头，“吃过后心里凉凉的，舒服。”
　　“什么？”陆矜也没听清他在小声嘟囔什么。
　　“想吃。”唐然重申道。
　　“好，我们去买。”
　　*
　　物理竞赛的第二周里，唐然跟陆矜也统共待了三天，到周四早上刘成叔叔特地过来接人，这段特殊的旅程才堪堪结束。
　　周四，天阴，很快就有些微雨丝划过车窗，唐然盯着外边不断变换的街景出神，很少见地没有倒头就睡。
　　“刘叔，我爸跟我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哦，你可算想起来刘叔的存在了？不跟你男朋友甜甜蜜蜜了？”
　　“我倒是想。”
　　“嗯？”
　　“您倒是回我话啊，唐齐深讲的话向来真真假假，我不敢信。”
　　“是真的，你待如何？”
　　“不知道，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
　　*
　　雨过天晴，今日实验做的极其顺手，陆矜也很早就结束了手上的事，一个人坐长途公交坐了很久，他想去找母亲说会儿话。
　　东山区所在的山地里有一片不小的坟园，当地的村民们死后都会葬在这里，不过时值冬季，山上冷清非常，缺少生气。
　　要是春天的话，这片地方确实漫野山花，很仙很美，清净宜人。
　　很少有人会这个季节来访，守门的大爷看到远处有窸窣动静，都有些吃惊，忙揉了揉眼看是不是眼花。
　　“沈叔叔。”
　　陆矜也认得他，或者说，东山区这个地方也不大，基本上都能彼此叫出名字。
　　“小陆不是在市里面上学呢？”
　　“嗯，今天刚好有空，想来看看妈妈。”
　　“那可巧了，”沈叔理了理头上的帽子，指了指里面，“你父亲今天也在，说真的我好久都没见到他，都以为他已经…咳，反正你快进去吧，啊。”
　　走过一排排的石碑，陆矜也远远就看到父亲站在母亲的那块碑前，他带了很多鲜花，手里夹着烟，嘴巴翕张，不知在说些什么。
　　随着陆矜也一步一步的靠近，陆池青缓缓转过头，接过了陆矜也带过来的花束和物品，转身的瞬间他急忙把烟掐灭。
　　“小陆你不是在参加竞赛么，怎么过来了？”
　　“刚好今天得空。”
　　“嗯，今天刚好当着你妈、还有后方你弟弟的面，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分手。”
　　“我不分。”
　　陆矜也回话后，陆池青一脸不可置信地抬眼，又问了他一遍。
　　“我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分手，不是征求你的想法，就是让你给个时间。”
　　“我不分。”他重申道。
　　话没讲完，一个巴掌如愿刮过来，陆矜也没躲，但是眼眶有明显泛红。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们家以钱权压人，也许你母亲根本就不会死。”
　　“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是事关我母亲生死我自然会自己查，你的一面之词，我并不信。”
　　“你是不信，还是不敢信，你自己清楚。儿子，你要是再执迷不悟—”
　　陆池青的话被陆矜也堪堪打断，他前进半步，垂眼看向自己父亲，语气淡淡道：“爸，如果当年你真的有委屈，有冤情，也千不该万不该采取绑架勒索这种方式。”
　　“你犯法了知道吗，如果你依旧执迷不悟，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大义灭亲。”
　　“你”
　　下一瞬陆池青还想上手，临到半途他忽然喘了喘气，自己把手收回来，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你自己好好想想，父母是你的生身父母，而你跟他又才认识几个月。”
　　“退一万步讲，哪怕我不再逼你，那你母亲呢，你弟弟呢，她们可都看着呢，你当真过得了自己那关？”
　　“爸。”
　　陆矜也突然叫住他，声音却带着冷意，“让我自己处理，别做多余的事，求你了。”


第99章 逃命吧公主
　　“家人们，学霸凯旋啦！！！”
　　“什么，不是还差半天么。”
　　“害，上午考完最后一卷人就直接解放了，坐了一中午的车，现在刚好到。”
　　“走走走，学霸不仅实验成绩竞赛成绩都是第一名，用时也是参赛人里最短的，学霸真牛逼，不愧是当时全市第一进来的，我们快去接个风啊。”
　　中午从宿舍那边过来，本来是唐然惯例要课前打个盹的时间，不过今日从同学们的第一句讨论开始，他就醒了。
　　果然，一切涉及到陆矜也的事情，总能轻易就扯动他的情绪。
　　“走，老大，给咱们公主接风。”
　　苏望沉了沉声音，继续道：“你老公真厉害，哎呀，怎么这么厉害这脑子。”
　　“嗯。”
　　唐然冲他笑了笑，突然一股脑儿就朝下边奋臂跑去，苏望都没来得及反应，赶紧在后面大叫，“喂老大，你等等我啊。”
　　行政楼前的广场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不过唐然一抬眸就看到了正在下车的陆矜也，他已经换上了江城一高的蓝白色校服棉袄，肩上背着竞赛那边送的黑色单肩包，一下车便被卷进人潮，暂时无法在唐然的视野里聚焦。
　　“嘿，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前挤啊，陆矜也同学是我们八班的，先让我们—”
　　苏望话音陡然被打断，原因是唐然从后面扶了下他的肩膀，说道：“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唐然。”
　　声音从后方传来，是陆矜也的声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唐然的错觉，他觉得陆矜也声音变得哑哑的。
　　周遭有围观群众发出“啧啧”的声音，唐然无意去听，直到陆矜也走到同自己并肩，他才开了口，“恭喜凯旋。”
　　“嗯，谢谢。”
　　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响过，小广场上人潮汹涌，都朝后方的教学楼跑去，唐然听到陆矜也在后面小声道：“刚为什么走。”
　　“尿急。”
　　唐然随便编了个理由，结果陆矜也突然一把拽了唐然跟苏望的胳膊，把他们往另一条小道上带。
　　“不是吧公主，你要逃课？”
　　苏望一脸兴奋，腿上跑的更卖力了。
　　“第一节体育课，要去操场，不用上楼。”
　　“啊，哦哦哦，我脑子都给整忘了。”
　　说罢苏望把陆矜也的单肩包摘了下来，冲他使了个眼色就往教学楼跑。
　　“那个学霸，你先跟老大上厕所去吧，我16班有认识的人，可以帮你把背包存过去，待会见哦，拜拜。”
　　唐然心里暗暗道：当初中考跑1000米都没见苏望跑这么快，脚底抹油一般，叠什么buff了？
　　思绪未回神，陆矜也低头偷偷攥了唐然的手，“还想不想上厕所了？”
　　“咳…我刚不是说了。”
　　“只是觉得，你刚才好像在撒谎，确认一下。”
　　陆矜也使劲捏了下唐然的手指，唐然觉得心里痒痒的，募地把手指抽回来，拽了人就往旁边紫藤花架子里钻。
　　冬季，校园里很多花树都变成光秃秃的枝干，紫藤花倒是耐寒，依旧盛放如初。
　　“嗯，刚就是骗你的。”唐然轻轻说道。
　　“唐然，你好像好几次都在故意躲我。”
　　“是吗，”他垂了垂眼，“也许…”
　　唐然还在想着措辞，陆矜也突然抬了他的手腕，脸颊也跟着侧过去，好像是要过去亲人的样子。
　　唐然索性把所有话都抛到脑后，反正没什么能瞒过学霸的，不如闭了眼等着挨亲。
　　……
　　预料之中的吻没有落下，陆矜也突然在他上方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唐然的脸，“既然还爱，就别疏远我了吧，怪让人难受的。”
　　“哦，那我能不能揍你一顿。”
　　预料之中，唐然并没有朝自己动手，取而代之的是他踮脚主动的一个吻。
　　从花架入口处一路亲到长凳上，从温柔舔舐到彼此晕头转向，陆矜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反常，只有极尽温柔的回应。
　　紫藤花花冠如蝶，时不时擦在唐然鬓角，弄得他脸上一阵痒。
　　抬手的间隙，陆矜也忽地从半途抓了唐然悬空的手，然后把他的手稳稳搭在自己颈后，仰头亲了最后一下。
　　“体育课要迟到了。”陆矜也微微喘气，把唐然的双腿放回地面。
　　“嗯，要被罚跑五圈。”
　　唐然满不在乎，“不然我们直接私奔吧。”
　　“因为被罚五圈就要私奔了？”
　　唐然皱了皱眉，“不然呢，那你觉得什么条件下才可以私奔。”
　　回到操场时，两人远远就能看到八班同学在场地上做热身练习。
　　唐然突然想到什么，捏了捏陆矜也的胳膊，惊呼出声，“我想起来了，今天体育老师要请一位大师教我们打拳，说了千万别迟到，不然要上去配合老师当……沙包的。”
　　话刚落地，唐然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这人看起来有两个半陆矜也那么宽。
　　“卧槽，这还上啥课，逃命吧。”


第100章 分班考试
　　临近期末周，温度越降越低，初雪也如期而至。
　　时不时就有几名同学往窗外瞄，眼看着雪势越下越大，很快就连成白茫茫一片。
　　最后一节晚自习，各班的看班班主任都去办公室开期末筹备会，这场期末考试对于高一生而言，还是一场分科分班考试，至关重要。
　　自成老师走后，班里瞬间喧闹一片，讨论的主题都绕不过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从始至终，陆矜也都没松开手里那支笔，唐然偏头看着他，突然问道：“陆矜也，你为什么从来都没问过我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江城一高跟许多高中学校一样，分科时会额外挑出来几个重点班的学生做重点培养对象。
　　虽然以唐然目前的程度冲刺重点班难度不算小，但他更奇怪陆矜也居然从没问过他的态度，关于选科这方面。
　　是不重要么。
　　不过陆矜也并没有明确回复他，反而是问了几个问题。
　　“是谁每次都把历史、政治作业往最后放？”
　　“是谁每次历史课除了老师讲故事以外都禁不住打盹睡觉的。”
　　“是谁…”
　　“好了你别说了。”
　　唐然从手边掀起一张卷子就往陆矜也桌上拍，“做你的卷子吧。”
　　“到时候你进了重点班，像我这样的贴心同桌可哪里找。”
　　陆矜也闻言愣了愣，刚好响了晚自习的最后一道下课铃，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把方才的那张卷子收好，冲唐然道：“下雪了，出去走走？”
　　“嗯。”
　　唐然刚想转头去找苏望，没找到人，下一瞬陆矜也就攥了他的手。此刻班里没几个人，没人会发现什么。
　　“苏望这小子去哪里了？”
　　“林安说带他去看雪地篮球，苏杳也在里面打。”
　　“啊，雪地篮球，……不会危险吗？”
　　“他们说有专人指导的，是把娱乐赛。”
　　“好吧，不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课间你睡着了他来叫过你，不过我忘记跟你传达了，抱歉。”
　　“你要是想去我们这就。”
　　“不用了，”唐然摇摇头，“我有另外想去的地方，只要你跟我走就行。”
　　下去教学楼，冰凉的雪花挨个落在身上，转头的瞬间就有一个同学不小心在连廊那边滑倒，不过他很快就站起来，没受伤，但是衣服弄湿了大片。
　　唐然抬抬头，天空一片暗红色，不时有几片雪花掉进眼睛，凉得他赶紧眨眨眼。
　　“去哪里。”
　　“想去喂猫。天气越来越冷，我好久没看到它了，有些担心。”
　　说话的同时唐然脚底有些打滑，陆矜也伸手扶了他的手肘，轻声道：“没关系，这样走很正常。”
　　唐然刚想应一声“好”，抬眼的同时一下看到了朝两人走来的刘志，他赶紧把胳膊收回来。
　　不过这次刘志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陆矜也身上，而是始终看向唐然。
　　“你…英语学的怎么样了，我记得期中考试你才考了100出头。”
　　唐然觉得刘志这番话多少有些莫名其妙，“老师，您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英语成绩了，难道您还有一本高中英语教师资格证？”
　　刘志的眉头松了松，念叨出声，“我不教英语，但是你最好别太偏科，尤其是英语。”
　　“……走了。”
　　“嗯，刘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收回目光的同时，唐然觉得陆矜也好像一直在看他，于是他情不自禁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有点好看。”
　　“好土的土味情话，我不爱听拐弯抹角的。”
　　“我爱你。”陆矜也突然道。
　　“什…”
　　身后突然有两个人滑着雪冲过来，险些撞到人，陆矜也一把将身旁的唐然拽怀里，匆忙间唐然不小心踩到了陆矜也的脚。
　　松脚的同时唐然抬眸看向陆矜也的双眼，估计天真的有些冷，他的眼睛鼻子都冻红了。
　　“对不起。”
　　这句是因为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小白鞋。
　　“我也爱你。”
　　这句是回应他的表白。
　　*
　　篮球场，由于独特的“雪上篮球赛”，观众一连围了好几层。
　　刘义杰正跟封秦抛球，突然看到了场下的苏望，惊喜之余，却没在他身边看到想看的那个人。
　　“别找了，他没来。”
　　苏杳把球接住，脚上有些打滑，他哧溜几下赶紧稳住重心。
　　“去哪儿了？”
　　“我哪里知道。”
　　苏杳冲他耸耸肩，下一秒刘义杰就从篮球场跑下来，朝台下一个位置使了使眼色，很快就有一个替补大哥往场上冲。
　　“抱歉了大家，有点急事，祥子比我打的好，拜。”
　　没跑几步，苏杳也从台上跑下来，同样喊了个人顶替他的位置，他几步跟过去扯住刘义杰的胳膊。
　　场下围观的人很想走近几步去听听八卦，不过主角是刘义杰，想想还是算了吧。
　　“你要去干嘛？”
　　“找他啊，我们好久没见了，知道点事。”
　　“别乱搞事情，人家两个人感情稳定，我早就死心了。”
　　“呦，看你话说这么风凉，有新喜欢的人了？”
　　“没。”
　　苏杳垂下眼，随意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刮了刮鞋周围的冰渣，“你在高二，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我平时承受的可比你多多了。”
　　“比如呢，他们会偷偷在宿舍亲嘴之类？”
　　苏杳一愣，用力踢了踢地上一个雪块，“怎么，你好像对这些不太在意。”
　　“对啊，”刘义杰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冲苏杳笑笑，“他俩根本没可能走到最后，我还有点可能。”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回去吧。”
　　“哎，我们要真能成，到时候能不能请你喝喜酒？”
　　苏杳捏了捏指节，小声骂了句“神经病。”
　　刘义杰听到这声却毫不在意，只是转身冲他挥了下手。
　　衣角慢慢卷进风雪，他抬臂戴上兜帽，步履匆匆往前走去。


第101章 泪落初雪
　　好不容易找到猫咪，它却一直蜷在草丛，整个身子团在一起，没有像平时一样活泼，看着也比之前瘦。
　　“我记得猫咪比较怕冷，今晚可以带它回宿舍吗？”
　　唐然思来想去觉得带它回宿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闻言，陆矜也蹲下身把喵喵抱起来，它很配合地一下就钻进陆矜也的怀抱，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嗯，应该可以偷偷的，只要苏望跟苏杳没意见就好。”
　　唐然很快将自己身上的围巾取下来，软乎乎带着暖意的围巾覆盖在陆矜也手臂。唐然正要松手的时候，陆矜也突然捏了他的脖颈轻轻将人往面前带。
　　初雪日，昏黄的路灯下，唐然意料之外得到一个吻，凉凉的，明明没有温度，唐然却觉得唇际越来越烫。
　　退后的瞬间他迅速往四周张望，没看到人影才安下心来。
　　“这地方有监控。”
　　“嗯，”陆矜也看了看那边角落里暗掉的摄像头，“不过昨天坏了，公告栏有写。”
　　“呦，搁这呢，真让我好找。”
　　刘义杰在一高校园一通疯跑，可算在这边找到了人，脚上的鞋已经被雪浸得不成样子，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
　　“你怎么不穿非主流衣服了？”
　　唐然望着他的一身校服棉袄，倒是有些看不惯。
　　“改口味了啊，觉得你可能喜欢长得乖的。”
　　说话间刘义杰低头扒拉几下发顶的雪，再抬眼时唐然已经被陆矜也拉到了身旁。
　　他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直勾勾冲唐然道：“真的有点事找你，很重要，要1对1的。”
　　“我没兴趣。”
　　唐然转身要走，突然刘义杰几步上前攥了他的手腕，唐然挣开的同时听他低声道：“你不听会后悔的，求你了。”
　　其实唐然耳根子蛮软的，除了唐齐深用这招不管用外，别的人说话他一般都会应。
　　见唐然要松口，刘义杰很高兴地冲不远处的陆矜也招招手，“好啦，不用等了，你先回去吧好学生。”
　　陆矜也没理他，把视线一直放在唐然身上，“我等你。”
　　*
　　到边上，刘义杰没有多废话，直接就抛了句让唐然皱眉的话，“你爸好像又有新动作了，对你确实挺好的，但大概率你不会愿意，或者说…你肯定不会同意。”
　　“是什么？”
　　“想知道啊，你跟陆矜也分手我就告诉你，成不？”
　　刘义杰说这话时一脸玩味，唐然却不同，他觉得刘义杰一直都是个口头派。
　　感情在他面前或许就是高中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可能根本就没有好好去看待过。
　　“别拿感情的事开玩笑了，你不说，我也不会问。”
　　“讲不讲？”
　　唐然很直白地转头看刘义杰的侧脸，“你不讲的话我们就走喽。”
　　“等等。”
　　刘义杰突然拽住唐然的臂弯，倾身将嘴唇凑到唐然耳边，轻轻说道：“你爸爸在陆矜也参加物理竞赛期间找过他，他们好像谈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当时就在一家咖啡店，我有个朋友刚好在。”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几张图发给你，要不要？”
　　“不要了。”
　　刘义杰惊讶于唐然平淡的态度，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要？你真的不好奇么。”
　　“嗯，如果确实需要我知道的话，他不会不告诉我。”
　　“切，你对他的道德水平评估倒是高的出奇。”
　　“嗯，大概跟你是反义词。”
　　刘义杰没把唐然这句调笑放心里去，他缓缓问道：“如果他选择放弃你呢，这也没关系么。”
　　“没关系。”
　　唐然想了一会儿，给出这个答案。
　　自从唐齐深给他打过那通电话后，他就做好了陆矜也接受不了事实跟自己分手的准备，他更没资格去陆矜也那里挽回什么。
　　所以没关系，放弃我也没关系。
　　“好，你自己说的没关系。”
　　刘义杰顿了顿，继续道：“等你们哪天要是分手了，记得优先考虑考虑我，我是认真的。”
　　像是不想等唐然的回答一般，他很快就提臂迈腿跑了出去，地面留下一道很深的脚印。
　　唐然突然缩了缩脖子，好冷的天。
　　“陆矜也，我有点冷。”
　　陆矜也垂下眼，猫咪身上染了泥有些脏，那条围巾肯定不能再让唐然围回去了。于是他便想脱掉自己的校服棉袄给唐然穿。
　　“不用。”
　　唐然抵住陆矜也拉校服拉链的手，看着人问道：“为什么不问刘义杰跟我说了什么？”
　　“他不让我在场，一定是秘密。”
　　这个回答确实很合理，但唐然有些不开心。
　　他慢慢扯了陆矜也的衣领把人拽着蹲下，自己也蹲下同他平视，周围都是暗绿色四季青和花池，人一蹲下外边便什么也看不见。
　　上空有更多雪花簌簌而落，两人视野中一片冰凉。小猫在陆矜也怀里发出窸窣动静，但两人都无暇去看。
　　唐然忽然开口道：“他问我们什么时候会分手，我说等你放弃我的那天。”
　　陆矜也眼角开始泛红，他没有回答唐然这句话，只是安静地把人按进怀里，吻了下额头。
　　“初雪日，要跟我接吻吗？”


第102章 莫名不安
　　唐然垂下目光，把自己往后挪了挪，“你还没有回答我。”
　　“不会放弃。”陆矜也脱口而出回答得干脆，倒是募地让唐然噎住，半天都没有开口。
　　怀抱里不时有几声喵叫，陆矜也抬眼往四周看了看，没人。
　　唐然还是在他面前闷着，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接…吻吗？”
　　陆矜也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然突如其来的吻给打断。这次陆矜也没有闭眼，只是轻轻垂眸看着唐然的动作，不自觉扬起唇角以作回应。
　　温柔的来回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一吸一呼间，陌生的潮涌淹没理智，最终跟天地归于一处白。
　　“等等，先别亲了。”
　　陆矜也一脸一言难尽地把唐然推开，随后很惊愕地往下低头。
　　裤子上热热的，原来是猫尿了。
　　喵喵：“喵呜……嗯？”
　　它发出一声类似无辜的嘤咛，陆矜也跟唐然相视一笑，只好挣扎着起来。
　　腿也有些麻。
　　唐然俯身想去锤锤腿，结果下一秒陆矜也过来牵了他的手。微凉，带着电流一般，微微扣了扣他的指尖。
　　“走吧。”
　　“这样回去？”
　　“可以稍微牵一会儿。”
　　反正校服棉袄很大只，可以罩得严严实实。
　　“好。”
　　……
　　两人走后，纷扬的雪很快就把脚印给填上。四季青后募地站起一位女生，她按亮手机屏幕，不知跟谁聊了几句什么，最后径自走回了宿舍。
　　*
　　“他妈的老子终于考完了！”
　　“啊啊啊啊我发挥特好，感觉能冲文科重点了。”
　　“你呢你呢？！”
　　“一般般吧，跟之前一样，反正进不了重点。”
　　“怕什么，普通班又不是出不了头，而且各有各的好处，没事的哥们。”
　　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其实唐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很明显是进不了重点班的程度。
　　“不过…”
　　只要还在一个学校，在一栋教学楼里面，就都还好。
　　课间，唐然跟陆矜也，还有苏望苏杳林安他们一同倚在栏杆上看落日。
　　冬季里万物萧条，冷风裹挟寒意一寸寸侵染天际，远处橘红占了大半个天。
　　风陡然吹来，不慎卷走唐然手中的那张选课条，意外发生的很突然，伴着铃声，不知为何，他这几天都有些不安的感觉。
　　越过一天，这样的感觉就越明显。
　　苏望拍了拍唐然的肩膀，“没事老大，班长手里肯定有多的，先进班吧。”
　　成老师今天穿了件超美的深蓝色西装裙，头发也新烫了卷，化了特别精致的妆。听小道消息说，老师晚上有个相亲局要去。
　　“老师米米！”
　　“老师太好看了，是晚上有什么事吗？”
　　“咳，不关你们事，别乱打听。”
　　成欣将一沓文件放在讲台，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不过不是为了相亲，而是八班同学的综合成绩有很大的进步。
　　要知道当时入学时，她接手的八班综合成绩算在十六个班里数一数二倒的，哪怕后来重新调整过班级，把陆矜也分了过来，总体的平均成绩排名也依旧不太理想。
　　不过当老师是她所热爱的工作，成绩不好也不能就对这个班的学生判死刑，何况这才高一，她觉得八班里每一位同学都前途无量。
　　短短四五个月里，这次期末考试八班可以在全年级跻身平均分第三名，她是真的由衷感到开心。
　　“我想大家已经有了小道消息，我们班这次能拼重点班的同学有很多，平均成绩也在全年级排第三。”
　　“芜湖！”
　　“八班牛逼。”
　　场下同学们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和呐喊，唐然觉得脑壳里嗡嗡的，便一下子趴在桌子上，桌面凉凉的。
　　他抬了脑袋，陆矜也往桌上垫了一本书，唐然才又趴下。
　　他伸手摩挲着课本封面上陆矜也手写的名字，看了好久，越看越觉得这三个字别扭，不过陆矜也根本没有写错，是他的错觉罢了。
　　“不舒服吗？”
　　周围同学们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陆矜也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他低下头去问唐然。
　　“没，没什么。”
　　唐然突然支棱起来，开始比对着陆矜也课本上的名字一笔一划写“陆”“矜”“也”三个字。
　　刚写完，在突然听到周末要开家长会这句话时，他募地顿下笔，笔由于惯性一路滚下去掉到凳子腿边，他都忘记了弯腰去捡。
　　他跟陆矜也是同桌，岂不是家长会上唐齐深要跟陆池青坐在一起。
　　疯了吧，万一他们打架怎么办。
　　唐然出神的时候，陆矜也已经弯腰把地上的那支笔捡了起来，他懂唐然在担心什么，低声道：“别担心，我爸不会来。”


第103章 你属狗的？
　　家长会那天，天色阴沉，时不时抖落几堆细雪，天冷得好像能把呼吸出的小水珠给冻住。
　　教室里的三个挂墙空调好像是管点用，不过在里面待久了便不觉得了。
　　同学们大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有唐然心里烦闷不已，陆矜也在他身侧一直很板正地记着笔记，看上去淡定的过分。
　　“下午你爸爸真不会来？”
　　唐然其实也不想让唐齐深过来，但是大概率有刘志从中作梗，他怎么拦也拦不住，所以他很好奇陆矜也到底怎么做到的。
　　“嗯。”
　　陆矜也终于停下笔，合上那本记了好几页的笔记本，“你很想见他吗？”
　　“怎么可能。”
　　脱口而出的奇怪回答让唐然有些尴尬，他忙改口道：“不是，我对陆叔叔肯定没意见，就是……就是羡慕你爸听话唐齐深不听话，如果下午我爸为难你……”
　　“不对，反正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巴拉巴拉说半天他口有些燥，便起身让陆矜也让了位置去水房接水。
　　“我去吧。”
　　陆矜也抬手抵了抵唐然捏水瓶的手腕，教室里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每一次的触碰都难能可贵。
　　“不用，坐了好几节课屁股都坐木了，正好出去走两步。”
　　水房设置在6班跟7班中间的位置，一到下课那里每次都爆满，不过外面有小橱柜，总会放着用不完的各种茶包，不想排队的人可以先过来这边挑茶叶。
　　秦起成刚好也在这边接水，见到唐然便几步并做一步跑了过来。
　　“然哥！你报文科还是理科嘞。”
　　“文科。”
　　“漂亮！我也打算报文科，真想跟你分到一个班，你是我碰到过的最好的人。”
　　突然被发好人卡，唐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狭长的眼尾轻轻往地面扫，整个人透露着温暖的气息。
　　“没什么，当时我也没帮到什么。”
　　“可是你给了我很多钱，也给我指了条明路。我爸这些日子生病住院，需要我的时候多了，我们的关系……反正明面上缓和了很多。”
　　“不过…”他低头撩了撩袖子，“身上的伤口并不会消失，我会记我父亲一辈子，也会记你的好记一辈子。”
　　“谢谢你，”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我怕以后再没机会了，可以现在跟你要一个拥抱吗？”
　　“可–”
　　话没说完，秦起成就抬臂抱了过来，从前阴翳的少年如今变得越发阳光，他打心里是开心的。
　　“真的谢谢你。”
　　“钱我通过打零工已经凑的差不多了，放寒假前应该可以还你。”
　　“不用了。”唐然微微摇摇头，“能帮到你就好，不用还我。”
　　“你发我也不收。”他轻轻笑道。
　　唇线逐渐抿回原位，陆矜也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唐然赶紧收回手，从秦起成身侧移开。
　　“学霸好。”
　　秦起成冲陆矜也点点头，转过身提起桌上的水杯，心情很好的几步走出水房。
　　“你来干嘛？”
　　唐然出来时问过他，明明回答了不渴，为什么还要来水房。
　　“你好久没回来，过来找你。”
　　陆矜也俯身接过唐然手上的水瓶，很利落地把唐然手里捏的茶包撕开放进杯口。
　　等唐然回神注目，陆矜也已经接好水朝他走来，不过行至半途他突然停住，朝唐然抬了抬眸，浅浅说了声“过来”。
　　刚好是大课间，今日天气湿寒不用打卡跑步，水房这边也慢慢没了人，大家都下楼去校园各处疯玩去了。
　　尤其苏望跟他讲过今天学校礼堂会来一个知名乐队，那里应该有不少人。
　　沉思这些，他浑然不觉陆矜也已经把他带去了水房隔壁的储物间。这个储物间里杂物很多，有成箱的茶包，也有多的桌椅，柜子，花盆之类。
　　虽然东西繁杂，但经常有阿姨过来收拾整理，所以没什么浮灰，这里慢慢也成了小情侣圣地。
　　不过唐然跟陆矜也这还是第一次来。
　　“秦起成刚为什么会抱你？”
　　“啊？”
　　猛然又扯回秦起成身上，唐然赶紧把脑子里的事情倒一下带，“只是感谢而已，没什么意义。”
　　“嗯。”
　　陆矜也反手把门从里面插上，“咔哒”一声，搞得唐然浑身紧张起来。
　　被一把推上角落里的高脚凳时，唐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死死拽着陆矜也的胳膊，然后募地把人拉近，仰头亲了下他的唇。
　　陆矜也喉头攒动，下颌线崩成流畅的线条，黑眸定定地望下去，问道：“那亲我呢，也是没什么意义的事？”
　　“这个，”唐然重复刚才又亲了下人，“代表我爱你。”
　　以为陆矜也要吻下来，唐然适时闭上眼，却是收获了一个拥抱。胸口.交叠的瞬间，他能听到陆矜也的心跳频率比自己还要快上不少。
　　不知这个动作保持了多久，唐然觉得自己都要睡着了，突然响起的打铃声让他如梦初醒。
　　不过接下来陆矜也的举动更让他吃惊，他很快从唐然侧脸吻向脖颈，边亲边拉他的校服拉链。
　　“你疯了么。”唐然往外推了推人。
　　“上课铃响了。”
　　“没疯，老师要开会…”
　　陆矜也话说的淡定，下一秒他就扯开唐然的衣服然后在右肩咬了一口。
　　“wc……”
　　唐然突然吃痛，狠狠捏了下陆矜也的手腕，皱眉道：“你**，属狗的？”


第104章 除非我死
　　“对不起。”
　　陆矜也很快从他颈侧退回来，轻轻抚过那处的浅浅牙印，然后将衣服整理好，一把将人稳稳从高脚凳上拉下来。
　　“没事，也没有很疼。”
　　*
　　家长会开始前，班主任提前让班长分发给每个同学一本小册子，里面可以看到所有同学分到的新班级，最后还有各科老师寄语和一些日常碎片剪影之类。
　　发到桌前，唐然没动，陆矜也没动，好像这本册子是一个毫不重要的东西一样。
　　“报告老师。”
　　是苏望的声音，唐然循声望过去，只听他道：“这册子是不是有错漏啊，没有我老……”
　　差点说成老大，底下一阵哄笑。
　　“没有唐然的名字，我数了数，就差他一个人，为什么。”
　　“啊唐然同学啊。”
　　成欣把目光从苏望那边忽然扫在唐然身上，眼神有些躲闪，“唐然同学有一些特殊情况，一会儿开家长会时再说吧。”
　　察觉到气氛不对，唐然才动了手去翻那本册子，第一页上陆矜也的名字在第一行，很显眼。
　　<陆矜也–理科–理科强化A班–学号–202309010001>
　　没有悬念的重点班预定，他却一口气都没松，继续往后翻，可正如苏望所说，他翻来覆去翻了好几回，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只是语文作文跑了点题，别的成绩都还可以，不至于这样就把我开除学籍吧。”
　　正懊恼时，唐然抬头便看到了刘成叔叔在门口，难道唐齐深不来了？这也太好了吧。
　　“报告老师，我需要出去一下。”
　　成欣转头看到了门外的刘成，朝他点了点头。
　　唐然离开课桌时，感觉到陆矜也伸手勾了下他的手指，他虚虚同他握了下，然后几步走出了班门。
　　下午天气转好，出门时远处的太阳还有些刺眼，门外除了刘成叔，还站了很多眼熟的大哥，他们都是家里的保镖，跟唐齐深倒是一心的。
　　“刘叔，唐齐深还会过来吗？”
　　“会。”
　　“好吧，来就来呗，腿长他身上我又阻止不了。”
　　“小然。”
　　刘成忽然伸出双臂捏了捏唐然的肩膀，好久没跟刘叔对视了，他突然发现刘叔原来已经比上他记忆中老许多了。
　　“怎么了？”
　　唐然手上一直在不自觉地捏校裤的裤缝，心里的不安感在此刻达到顶峰。
　　“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去英国一家很好的私立学校念高中，你愿不愿意去？”
　　唐然眼神暗了暗，开口道：“什么意思，您是来询问我的意见，还是直接通知我。”
　　刘成看了看脚下，没有回答，不过唐然差不多也猜到了七八分。再联想到江城一高分班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估计这会儿学籍早就被他们想法儿提出去了吧。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自作主张，从没事先问过他愿不愿意。
　　“我拒绝。”
　　话音刚落，唐齐深突然从楼梯拐过来，“拒绝无效。”
　　其实跟着他上来的有不少家长，但是外边有这么些人，又看到这些个架势，绝没有一个家长敢逗留在外听八卦的。
　　“这是你母亲生前的决定，不容你在这跟我商量。”
　　说话间唐齐深已经把几份文件举在唐然面前，唐然一眼就看到了文件末他母亲林媛的签名。
　　说罢他给刘成使了使眼神，刘成便进了八班，替唐齐深进去开家长会。
　　许是这么多人堆在栏杆处说话会影响里面开会，唐然很快便被带进了水房里的储物间。
　　仿佛上午在这里跟陆矜也接吻还是上一秒才发生的事，现在面前却没有他的爱人，只有一脸冷意的父亲还有他手底下的一干人。
　　“我不去英国上学，除非你让我死。”
　　*
　　家长会依旧照常举行，不知已经举行到第几项，全班四十多名同学里，除了陆矜也的家长没来，别的家长都到了。
　　不过陆矜也并不觉得自己孤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唐然，心脏也像被一根钢针深驻，滴滴答答地往外冒血，不断抽空他的精力。
　　他竭力保持镇静，弯腰低声问刘成，“刘叔，唐然他…怎么样。”
　　刘成叹了口气，脸上是明显的忧愁，“这孩子从小就死倔，他肯定是要反抗他父亲的。”
　　“不过…”他又把悲伤的眼神放在陆矜也身上，“老板说的对，只要利用你让他彻底失望，就什么都好说。”


第105章 身陷暴雪夜
　　家长会从开始到结束，唐然都没出现在陆矜也视线之中，他心里也全程轻飘飘地再没落过地。
　　结束的时候，天上又开始轰隆起来，暗红色残卷青蓝，风声不止。
　　刘成从口袋拿起手机瞥了一眼，是暴雪红色预警。
　　从手机上募地抬起视线，刘成试探性问身旁的陆矜也道：“这边……已经结束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虽然能猜到七八分结果，但是我觉得你们之间需要一个告别。”
　　“嗯。”陆矜也垂下眼神，浅浅应了声。
　　抬眼的瞬间，看到唐齐深带着那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下楼，陆矜也才缓过劲，挣扎地撞出教室前门。
　　动作间引起了班里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刘成只是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幸好大家都不知道内情，他就安了心继续去看手机。
　　老板提前带人走了，他要留下来把唐然带回去的。
　　储物间门紧关着，在深呼吸了几下后，陆矜也才抬手推了门进去。
　　背手的瞬间陆矜也还没关好门，唐然就紧跟着扑过来。
　　“咔嚓”一声，是他把陆矜也推上门的闷响。
　　陆矜也以为自己会挨揍，不过他估错了，唐然只是把脑袋贴在了他的心口，是之前无数个拥抱的姿势。
　　他抬了抬手，最终还是没有抱回来。
　　“不恨我？”
　　唐然张了张口，把人抱的更紧，艰涩出口道：“那份申请书我还没签，还有事要问你。”
　　“嗯。”陆矜也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唐齐深说你早就知道我家里跟你家里的牵扯了。”
　　“是。”
　　今天的陆矜也比平时还要寡言，他好像也把情绪通通写在了脸上。
　　“我心里一直在害怕的事情，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对不起。”
　　“好像这句对不起应该我来说。”
　　陆矜也终于抬了手抵在唐然发顶，不过没有像往常一样按下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置在半空中。
　　唐然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往前凑近人问道：“所以，如果你还能接受跟我在一起的话，我可以为了你拼全力对抗唐齐深。”
　　“只要你能说一句想让我留下。”
　　“……”
　　在唐然等待的这三分钟里，两人之间只余互相交缠的呼吸，唐然的眼角也从原先的浅色逐渐变得暗红。
　　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
　　他慢慢抽回手，心里不由思忖着自己是不是要求太过分了。
　　但是万一呢，毕竟陆矜也心里什么都明白的时候也没跟自己提过分手。
　　万一他…
　　“对不起。”
　　陆矜也终于给出自己的回复，这一瞬间，唐然觉得自己突然耳鸣起来，那声音从耳道深处直直往外轰鸣，双脚也几乎站立不住。
　　“好，你说放弃。可你明明早就知道那些恩怨，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放弃。”
　　你把我当什么。
　　报复工具？还是玩玩即止的消遣品？
　　“陆矜也，耍我一定好玩极了。”
　　说着赌气的话，唐然募地从凳子上抽出那份红皮入学申请书，口袋里有钢笔，他匆忙掏出来，把申请书的内容展示给陆矜也看。
　　“我最后问你一遍。”
　　“……你真不打算挽留我？”
　　陆矜也全程没有看人，他把视线擦过那份申请书，然后直直垂了地，没回话。
　　得此回应，唐然也没再犹豫，泛着冷白的指节迅速拧开笔帽，然后在申请人那条横线上签上姓名。
　　满意了吧，你们应该都满意了。
　　抵着肩膀，唐然忽然抬了头去看陆矜也，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不同他对视，也看不出任何喜悲。
　　“你母亲的事，我之前不知道内情。现在想想…真要强行让你跟我在一起，那也太自私了。”
　　“没考虑你的处境我很抱歉，如果你今后还需要走什么必要的程序，尽可以跟刘叔去谈，我会让刘叔尽全力配合。”
　　“祝你今后一切顺利，我们之间就先这样吧。”
　　“嗯。”
　　陆矜也把肩膀移开，给唐然腾开空间去抓门把手。
　　他转身的那一刻，陆矜也很想不顾一切去拽他的衣角，把他手里那份申请书给撕掉…
　　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再抬眸时只剩一扇紧闭的门同他两两相望。
　　空气中好像被人慢慢抽走了氧气，他慢慢蹲下身，大口呼吸起来。
　　现实真的太压抑了，他想逃离，还想带着唐然一起。
　　出门的第一眼，唐然就看到了在水房里呆坐的苏望，见到人出来，苏望赶紧几步跑过去，又募地停住。
　　因为唐然脸色实在太差了，他平时熬夜到两三点打游戏都没这么憔悴过。
　　“老大，你什么时候申请要去国外上学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唐然扯了扯嘴角，带着自嘲，“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刚刚知道的。”
　　“那你…”
　　苏望往后面那门瞄了一眼，“你们不会被唐叔叔给……强拆鸳鸯了吧。”
　　“……”
　　“啊不是吧，真分手了？！！！”


第106章 好像很乖
　　唐然抬起胳膊把眼前乱晃的苏望稳住，无声叹了口气，“不知道，你去问他。”
　　“我…”
　　苏望突然觉得前面那扇门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摇了摇头，“算了，我感觉学霸现在也不想见我。”
　　“那，今晚这么冷，我请你吃火锅好不好。”
　　唐然摆了摆手，“今晚要下暴雪，没心情，下次吧。”
　　“你也早点回去吧，你爸爸还在那边等你呢。”
　　“啊，……好吧。”
　　“那你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跟我打电话。”
　　回去的路已经被雪铺了个满，唐然一边搀扶着刘成，一遍抬手打着电话。
　　“喂，是网约车司机吗？”
　　“嗯，地址是江城一高，给我朋友约的车，他姓陆。”
　　“一会儿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麻烦您把他送到我说的地址。”
　　……
　　打完电话，刘成凑近看了唐然几眼，没说话。
　　“干嘛，再不看路您就要摔了，我可不会扶人。”
　　刘成觉得自己脑瓜突突，“你对你前男友这么贴心，对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叔叔就是摔倒也不扶了？”
　　“哪有你这么”
　　话没说完，唐然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胳膊，绷着脸径自往前走了老远。
　　“小然，你等等我，刚就是想法儿逗你开心呢。”
　　*
　　这边苏望挣扎许久，还是过去开了储物间的门，方才外边人太杂，他不好跟唐然问太多，这下正好可以问问另一个当事人。
　　直到门外传来窸窣动静，陆矜也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已然麻木到没有知觉。
　　“嚯，这地方这么冷！”
　　苏望一进去就打了个寒颤，不过想想也是，这地方又没个空调，这么多扇窗户还透着风，不冷才怪。
　　“学霸，你还好吗？”
　　“没事。”
　　陆矜也弯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他走了？”
　　“嗯，”苏望很快就意识到他问的是唐然，赶紧点点头，继续道：“刚才我在外边也顾不上问，你们俩之间…”
　　“还，还……好吗？”
　　“结束了。”
　　“真结束了？！可是”
　　“嗯。”
　　无意间搭到陆矜也的手，直接把苏望冻个激灵。
　　这行走的空调，是啥季节都只管制冷吗？
　　苏望把手机递给陆矜也，“那个，我老大让我从校外拿给你的。”
　　刚递过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
　　“抱歉，我没有打车。”
　　“我朋友？”
　　“啊是是是，”苏望匆忙接过电话，“一会儿就到校门口哈，麻烦师傅您等一下。”
　　倏地挂断电话，苏望又把手机放回陆矜也手里，还贴心地给他灌了瓶热水暖手。
　　“谢谢。”
　　“不客气。”
　　“那个，我老大非要被送去那什么国外上学的话。”
　　“也没事儿，多大个事用得着分手嘛。”
　　“到时候我让我爸跑跑，把咱们俩也都偷偷送过去英国上学，其实到哪里都一样，真的。”
　　“我不用你掏钱，咱们都是兄弟，而且我也为了我老大的幸福嘛。”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不用？为什么啊。”
　　苏望使劲捏了下陆矜也的肩膀，“不是，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我们都能努力到这儿了，你为什么连勇敢这么一小步都不敢。”
　　“苏望，很晚了，先回去吧。”
　　他只这样说道。
　　*
　　回到出租屋，陆矜也以为会碰到唐然，不过没有，整栋房子都蒙在黑暗之中，根本没有开灯。
　　他没回来，但是雪依旧在下，映得外边一片亮堂。
　　夜很深，陆矜也在房子里静静地整理自己东西，收拾好后他直接就乘了凌晨的一班长途汽车往东山区赶。
　　天气不好，路难走，好在还有一班车能坐。
　　刘成直接把唐然带回了唐家，他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也没睡觉，往外平静地看了一路街景，要不就是垂眼看几下手机，再继续发呆。
　　“小然，你突然变这么乖，刘叔都有点不适应。”
　　“……”
　　“你不会是要做傻事吧。”
　　“……”
　　“你们这些孩子，年纪小，容易冲动。”
　　“刘叔，你很吵。”
　　“好好，你肯说话了就行。”
　　唐然晚上住了母亲的房间，沾枕头就睡，等到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下楼时唐齐深跟原欣在吃午饭，他往下瞄了一眼，转身想回去。
　　“下来吃饭，有事跟你说。”
　　唐然倒是没坐下来吃饭，只是揣了睡衣往后倚在楼梯栏杆上。一米八加的个头杵在那儿，唐齐深才意识到自己儿子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坐下。”唐齐深重申。
　　“不饿。”
　　“……下午你宋叔叔有个宴会，特地请了我们一家人，你必须来，凯东酒店三楼。”
　　“知道了。”
　　唐齐深惊讶于唐然今日的好脾气，不过也体谅他刚刚经历感情问题，估计心情不好，便没再说什么，任由他自己上楼去了。
　　宴会当晚，唐然自己挑了一个角落，一口菜没吃一个劲儿地往胃里灌酒，周围人拦也拦不住，吓得刘成赶紧把苏望喊了过来。
　　“卧槽老大，不是让你有事跟我打电话吗？”
　　唐然推开面前的空酒瓶，“咔”地一声又开了一瓶，“没事，谁叫你来的。”
　　“我这…”
　　“你，你这么灌自己胃里不难受啊。”
　　“没感觉。”
　　说着话唐然就拿酒瓶往自己嘴上怼，苏望硬扯还扯不下来。
　　“那老大你好歹吃几口菜配着成吗。”
　　焦急间苏望腾地站起身，躲进窗帘里就要给陆矜也拨电话，好在电话没嘟嘟几声就被人接了。
　　“喂。”
　　“喂学霸，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还是你来劝劝老大吧。”
　　对面突然停滞几秒，问了声，“他怎么了？”
　　“非要灌自己酒，不要命一样，还很凶，不让人拦。”
　　“要不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偷偷过来看一眼成吗。”
　　怕唐然出什么问题他赶紧又把窗帘给掀开。
　　“卧槽，宋诗媛什么时候过来了。”
　　“学霸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来，我真怕宋家这一帮人今晚上找事儿。”
　　“好。”
　　陆矜也猛地松开手里的行李箱，“我马上过去，你先帮我看着他。”


第107章 又见面了
　　“怎么今天一个劲儿的喝酒，有心事？”
　　宋诗媛推开唐然身边的椅子，目光数了数眼前的瓶子，善解人意道。
　　唐然正要开口，突然苏望折返过来，跟宋诗媛打招呼，“宋姐姐好啊，您表弟齐杨怎么不在。”
　　“哦，他啊，刚失恋已经窝在房间哭了好几天了。”
　　“非相中人家台球厅一个小姑娘，但是家里人都不同意，就掰了。他在家正闹呢，说非人家不可。”
　　说着他把目光放在唐然身上，“嗯，最开始跟他差不多，一直喝酒，嘴里嘟囔着喊着萱萱、萱萱，……受不了一点。”
　　“小然你不会，也是为情所困吧。”
　　“这……这”
　　怎么回答呢，苏望迅速头脑风暴起来。
　　不待他回答什么，唐然突然站起身，抬手扶了下苏望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坐下吃点东西吧，胃里有点难受，头还晕，我去趟卫生间。”
　　“好吧，那老大你早点回来，卫生间出门右转就是。”
　　推开包厢门，一股浓重的玫瑰香气瞬间溢满鼻腔。
　　好香，但是胃里感觉更恶心了。
　　“喂然然，看路啊。”
　　面前突然堵了个人，唐然抬眼一看，又是刘义杰。他的胳膊堪堪从唐然斜上方划过，稳稳捏在门框上，一脸吊儿郎当劲儿。
　　“你在这干嘛？”
　　“我可没有跟踪你啊，”刘义杰指了指对面包厢，“喏，我朋友订婚，今晚的场子。”
　　话毕他低头往唐然身上嗅了嗅，“啧啧啧，喝这么多不像你啊。”
　　“让我猜猜……是不是失恋了来借酒消愁呢。”
　　“浇你妹。”
　　唐然狠狠踩了他的鞋一脚，就迅速冲往了卫生间的方向。
　　几分钟过去，他在卫生间门外碰到了刘义杰。
　　“朋友不是订婚嘞，你为什么还这么闲。”
　　“他是订婚了可我还单身呢，我感觉我现在的事就比他重要。”
　　“有毛病，愿意当厕所门神你就当吧，谁拦你。”
　　错肩的瞬间，刘义杰直接就抓了他的手往墙上抵，唐然大脑被酒精麻痹许久，整个人变得有些钝。
　　以至于睁眼看到刘义杰离自己这么近时，唐然直接就动了手，一巴掌刮在他下颌线的位置。
　　“……对不起。”
　　唐然愣愣地抽回手，却被对方死死扣住。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哪天真的分手了得优先考虑考虑我。”
　　“我没同意。”
　　唐然虽然脑子迷糊但是某些原则性问题还是分得很清。
　　“那我给你时间，好不好。”
　　“我……”
　　“我喜欢你。”
　　“真的喜欢你。”
　　此时此刻酒精再次上头，唐然突然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谁，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眼里这一团模糊的图像虚虚实实缠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唐然——”
　　意料之外的一阵声音，让即将凑过去吻人的刘义杰顿下动作，两人一同往电梯门看。
　　是陆矜也。
　　苏望提前在前台给他开了间房卡，此刻陆矜也正捏着那张卡，掌心因为用力而泛红，都快把卡给弄折了。
　　“过来。”陆矜也继续道。
　　“你们不是都结束了，他凭什么跟你走。”
　　唐然稍微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就去往第三个方向。喝酒后人的脑子都是简单而直白的，需要什么就去做。
　　晚上喝的酒都吐了，饿，他怎么也要回去吃几口饭。
　　“跟我走。”
　　陆矜也先刘义杰一步攥住唐然的腕，擦肩而过时陆矜也扣紧唐然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朝刘义杰侧目道：“趁人之危这一招以后还是不要用了吧，他讨厌这样。”
　　刘义杰不甘示弱，他瞥了眼在陆矜也怀里轻阖双眼的唐然，挑衅道：“那你呢，已经是过去式了还一直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也是可怜。”
　　“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随着电梯门关上，这场小插曲终于结束。
　　电梯里只有陆矜也跟唐然两个人。
　　唐然迷迷瞪瞪地好像在睡，陆矜也把他放在角落，回身紧紧环抱住人，很深地凑他肩膀处汲取味道和温暖。
　　唐然的手机忽然响起，陆矜也变成单手环着人，另一只手去接电话，是苏望打来的，他微微松了口气。
　　“喂，是，我到了。”
　　“嗯，在外边看见他了，我正带他往房间赶。”
　　苏望避了避人，低声道：“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这凯东是我一个叔叔开的，自己人。”
　　“今天宋家跟唐家好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挺重要的，也没让我听，老大醒了你把这事跟他说一声。”
　　“我已经交代给唐叔叔还有刘叔了，说老大喝太多酒头晕，我让他上楼睡觉了。”
　　“嗯，就这样，你们好好的啊。”
　　挂过电话，陆矜也伸手把房卡刷开，开灯的瞬间，他突然觉得唐然亲了他脸一下。
　　于是他皱着眉，发现人根本没清醒，他抬手撑住他的下巴，又将人捏了捏，沉声道：“喝了酒，就谁都让亲了吗？”


第108章 为他戴上戒指
　　唐然愣愣地眯着眼，不明所以。
　　陆矜也叹了口气，将人放在床上，摸了摸他通红的脸，“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我饿了。”唐然忽然说道。
　　“我去给…”
　　陆矜也刚要起身，却被唐然死死抓住右手，“可是我不想回去那里了。”
　　“人多，很吵，头会晕。”
　　“没让你回那里，”陆矜也拨了拨他的前额发，“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不是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还会管我？”
　　这一句话说的流畅，陆矜也怀疑他酒是不是醒了，于是他伸手搁唐然面前晃了晃。
　　“我是谁？”
　　“前男友。”
　　唐然脑子不甚清醒地回答道。
　　*
　　“给你做了碗皮蛋燕麦粥。”
　　把碗端过来，唐然已经睡着了，枕头被他举在脸上，还露了半截腰。
　　拿起枕头的瞬间，唐然忽然睁开眼，趁势一把将陆矜也拉在身前。
　　一个很适合接吻的姿势，可他没有继续下去，只是用鼻尖微微蹭了蹭他的侧脸。
　　“我很想问，你一直以来都是怎么看我的。”
　　“普通同学，复仇对象家的傻儿子…还是”
　　没预料的吻落下，陆矜也尝到一嘴酒味，不高兴地皱了下眉，随即起身把人拉起来。
　　“你确实是傻。”
　　陆矜也评价完就开始给唐然嘴里喂粥，喂到只剩三分之一时唐然又开始喊困，没一会儿就歪在他臂弯睡着了。
　　迷糊中他还记得把陆矜也胳膊拽得死紧，陆矜也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把胳膊抽出来。
　　给唐然盖好被子后，陆矜也忽然从口袋取出一枚戒指，动作轻柔地给唐然戴上。
　　是一个猫爪样式的戒指，代表他们的初见。
　　本来不应该这样将就着就送出去，但是很可惜，他只能这样提前送了。
　　*
　　当初唐齐深来找他，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公司当年的事，以及为何那些年头会突然开不起员工工资。
　　当年妻子去世，唐齐深刚接手林氏集团时，状况可谓是步履维艰。
　　小道消息说他疑似婚内出轨，害林氏大小姐一尸两命，几张照片在公司上下到处疯传，连员工们都做好了找下家的打算，一个个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彼时集团高层也在偷偷变卖手里的股权，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摇摇欲坠，进行中的工程也因资金链脱节而被迫按下暂停键。
　　不过唐齐深难得地状态很好，紧急会议召开那天他当众发誓会把林媛给他留的那份资产全额用于林氏渡过这次难关，并一举摘了几个不听话的大股东，把百分之八十的股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那些所谓的瓜或者八卦传言在实打实的钱权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正当集团境遇慢慢回温之时，却突然传来一个坏消息——唐然被人绑架了。
　　陆矜也还记得自己打开唐齐深给他看那份文件时的震撼，文件后附的图片是在一个破旧的屋子，视线昏暗，窗外闪着雷，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布堵着嘴捆在床上，腿上有斑驳血迹，应该是受了伤。
　　“是，……是唐然？”
　　“嗯，”唐齐深突然把文件抽回来，一脸狰狞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父亲，他不仅找人绑.架我儿子，还串通了公司财务部的人趁虚而入黑了公司一大笔钱，这笔钱是我拿来挽救公司的钱。”
　　看着陆矜也面色越来越白，唐齐深缓缓松了松手，继续道：“能做到这些，你猜他把得来的钱花哪儿了？”
　　“你母亲的医药费么？”
　　“并没有，”唐齐深递上来一份盖章的病例单，“我朋友刚好是你母亲所在医院的院长，请原谅我出此下策侵犯病人隐私。你母亲在当时已然是重症，给多少钱都治不好的那种。”
　　他平静地说着让陆矜也凌迟的话，“你父亲用这笔钱，还有我赎唐然的钱，去还他的赌债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露面你清楚吧，是因为他债还没还完。不过他倒是保护你保护的挺好，居然都没有讨债的找上你。”
　　“不过也是，”唐齐深突然上下扫视一遍陆矜也，眼神带着不屑，“想想你就是一个刚上高中的穷小子，能有什么好图的。”
　　“您想说什么？”
　　陆矜也平淡地望着他，面前的咖啡已经没了热气，就跟他的心一样。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带着你那个危险的父亲，离我儿子远一点。”
　　“他这些年也一直暗中伺机对唐然下手，”嚯地一声，唐齐深把又一个档案袋拿上来，“这是我家保镖这么多年跟着唐然所拍到的照片，你要是亲手翻过，就能理解我一个做父亲的心了。”
　　“我打算送他去英国上高中，以小然目前的成绩，如果去国外念书，应该会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他继续试探道：“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应该不会阻止他选择一条更好的路吧。”
　　*
　　思绪回神，陆矜也募地牵了下唐然戴戒指的手，低头吻了下当做告别。
　　“再见，男朋友。”
　　“我好像要比你离开江城更早一点。”


第109章 再见，唐然
　　一连几日身心俱疲，陆矜也眼下泛着明显的乌青。
　　凌晨蒙蒙下着雨，他跑去前台拿了把透明伞，出门撑伞的瞬间，刚好碰到了要进门的刘义杰。
　　“你要走了？”刘义杰明知故问。
　　“嗯。”陆矜也简单答了话，侧身要走。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过你运气不太好。”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矜也其实要赶一趟凌晨的火车，不过为了确保能带走陆池青，他需要再赶回东山区一趟，时间紧急，不容再有变数。
　　“没，就祝你以后可以幸运一点。”
　　“谢谢。”
　　陆矜也冲他点下头，转身冲进雨地，雨雾氤氲漫天，好像还伴着冰碴，很快就打湿他的大半片衣服。
　　已经足够了，陆矜也想着。
　　苏望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他又偷得一部分的时间。
　　送去了礼物，送去了真心，也做了告别。
　　抬起头的瞬间，无数细小冰粒无情地砸进眼睛，他于朦胧中看到了天际垂挂的一轮残月。
　　其实人世间不都是圆满的，月亮也不例外。
　　*
　　凌晨唐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起初是小时候跟封秦哥哥在外院里捉迷藏，慢慢院子里起了雾，他找了很久都寻不到人，便开始高声喊他名字。
　　“哥——”
　　“嗯。”
　　这声很快就有了应答，他肩膀后方按了只手，转身的瞬间唐然迅速长大，看到了站在身后冲他伸手的陆矜也。
　　“你…”
　　陆矜也笑着没再说话，只是将人揽在怀里轻轻吻了下额头，说道：“再见，唐然。”
　　……
　　昨夜喝的酒确实不少，今早醒来时唐然觉得一阵头昏脑涨，额头上是梦初醒还没来得及消退的薄汗，心跳起伏异常剧烈。
　　他很久没做梦了。
　　起身的时候还失手碰碎了床头柜上的小碗，唐然垂下眼，怔怔地看着仍在地上打转的破碎小碗，依稀记起来昨晚的一点记忆。
　　低头系鞋带时，他看到了多出来的一枚戒指，还有枕头边的一封信件。
　　“老大，开门。”
　　苏望突然过来叫门，唐然赶紧过去开，一进门就被苏望捉着袖子往房间带，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红着眼看向唐然。
　　“你没，没想着做傻事吧。”
　　“我为什么要做傻事。”
　　唐然整个人还陷在昨晚的甜蜜和收获戒指的雀跃中，对苏望的这一番行为表示不解。
　　“学霸走了，凌晨临走时他特地发了消息让我好好照顾你，说他要离开江城，高中也不在一高上了，他已经托人递了转学申请，去向未知，让我们别去找他。”
　　把手机消息展示给唐然看时，苏望很后怕地抓了唐然的手腕，“刚进门时看到地上那个被打碎的碗，都把我吓死了。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咱留得青山在，有缘你们肯定能再见的。”
　　“我爸在哪儿？”
　　“听说昨晚宴会上唐叔叔喝的有点多，也歇在了酒店，好像住在812，不过我先帮你去前台问–”
　　话没说完，唐然突然就冲了出去，苏望怕他冲动行事急忙跟了出去，可追去电梯的时候，唐然已经乘了电梯往楼上去了。
　　面对银色的电梯门，苏望抹了把脸。
　　“啊，真是。”
　　“这都什么事啊。”
　　他拿起手机想着能不能先联系到学霸，不过很快对面的女声机械音回复让他彻底凉了心——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陆矜也，你真狠心。”
　　八楼很快就到，电梯开门时“叮”了一声，迎面就看到刘义杰站在走廊一侧，两人甫一对视，刘义杰便抬腿过来找人。
　　“你要干嘛？”
　　唐然别开他的手，“不关你事。”
　　“找唐叔叔没用的，走了就是走了，是他自己要走，谁也阻止不了，哪怕是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唐然募地抬眼看他，刘义杰一下就松了手，有些心虚地往下看了看，正好看到他手上戴的戒指。
　　“临走了还要勾人，真够不负责任的。”
　　唐然沉着脸，把手揣进裤兜，冷声道：“朋友一场，别逼我对你动手。”
　　“我是…”
　　电梯门再次打开，苏望已经帮唐然把房间的东西收拾了起来，唐然接过东西问道：“那封信…”
　　“在里面，我特地收好了的。”
　　“好。”
　　“学霸的手机号注销了，”苏望低声开口，“我刚试过，联系不上人，是空号。”
　　“嗯，知道了。”
　　唐然转身提着包就踏进电梯，苏望急忙赶上，然后迅速关了电梯门。
　　“老大，我们去哪里啊？”
　　唐然转身问道：“我记得凯东是你叔叔开的。”
　　“嗯嗯。”苏望点点头。
　　“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调一下晚上和凌晨的监控，我回一趟东山区。”


第110章 一些所有物
　　人在执念深的时候往往会有盲目的自信和好运气，就比如唐然来东山区的这趟，这次虽然没有人带路，他还是凭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陆矜也家的位置。
　　抬手敲了敲门，果然没人应。
　　“哥哥！你来啦。”
　　是连予安，他手里牵着豆豆，正疾步朝着唐然跑过来。
　　“小宝。”
　　连予安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钥匙，“这是小陆哥哥让我交给你的，他说要把这个房子送给你。”
　　“他人呢？”
　　小宝很快满脸丧气，“嗯…，说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连豆豆他也交给我养了。”
　　“哥哥，你也不知道小陆哥哥去哪里了吗？”
　　“嗯。”
　　唐然低头揉了揉小宝的脸，连予安看了看唐然身上半湿的衣服，催促道：“唐然哥哥，你先去家里面换换衣服吧，天冷，不要感冒了。”
　　钥匙刚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唐然很快就酸了鼻子，但是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死死顶住牙关，慢慢将眼泪憋了回去。
　　身上不停泛着阵阵凉意，棉服脱下的瞬间，唐然习惯性把衣服抖了抖，不知从哪个地方掉下来一颗巧克力，慢悠悠地滚落在他脚边。
　　外包装很熟悉，是他之前被陆矜也怀疑买酒喝的那款酒心巧克力。剥进嘴的瞬间，不小心咬到了嘴里的肉，他的眼泪登时就掉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外头沙沙下起了不知是雨还是雪，大门敞开着，吹得他半边脸生疼。
　　等小宝把豆豆送回家再过来时，看着眼前这一幕都要吓坏了。
　　“哥哥，唐然哥哥。”
　　他连忙进屋把大门关上，打开屋里面的暖气，从衣柜里取出来陆矜也的一件棉服给唐然披上。
　　“小陆哥哥突然离开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还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你要振作起来。”
　　忽然他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我见到了小陆哥哥的父亲，他动手打了哥哥。”
　　“小陆哥哥当时倒没说什么，就是一直低着头，然后他走到桌前把母亲的遗像拿给陆叔叔看，结果陆叔叔他又打了哥哥一巴掌，他手里母亲的遗像也被摔坏了，玻璃碎的哪里都是。”
　　“我是不小心在我家那块房顶上看到的，我感觉小陆哥哥那时真的很难过很难过，他应该有自己必须要走的理由，你不要怪他。”
　　唐然听得脸色苍白，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陆矜也，明明是我家对不起你，为什么最先离开的会是你。
　　明明进了重点班，你又为什么要放弃。
　　你就不能自私一点么。
　　打车来的路上，唐然打开了陆矜也留的那封信，信里没有什么直抒胸臆的情感，也没有解释他非离开江城不可的理由，只是要自己好好生活，平安、喜乐。
　　他说，在江城念高一的日子里，他做了很多之前从未做过从未想过的事，也好好“叛逆”了一把。
　　比如一起迟到，一起补作业，一起借出门采买的名头买各种吃的，明明是纪律组长却隐瞒朋友间各种违反校规的小行为…
　　期间还谈了一场恋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表过白，牵过手，接过吻，因旁人争风吃醋过，也同样因为男朋友的优秀而骄傲不已。
　　但是事实是残酷的，他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的太多了，久久僵持下去只会给彼此造成更多伤害。或许分开对于目前的他们而言，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唐然看到苏望的电话赶紧按了接听，“老大，你还好吧。”
　　“嗯，你说。”
　　“监控我找到了，只是一些学霸进出酒店的行走轨迹。”
　　“然后就是…”苏望突然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继续道：“昨晚你喝醉了刘义杰差点亲你，被学霸看见了，然后就把你带回去了。”
　　“我就说刘义杰不是什么好人，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胡乱骂了一通，苏望才解了气，他连忙问，“老大你还在东山区吗，给我发个位置，我打个车接你去。”
　　门锁刚被挂上，唐然将围巾拉高，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正盯着他。
　　“出来吧，有什么事吗？”
　　有几个人跳出来，一人问道：“你怎么有他家的钥匙，你跟姓陆的什么关系。”
　　“哥们，我见过这人，他好像是陆池青儿子的男朋友，家里贼有钱的样子，我觉得我们可以找他讨债。”
　　“陆池青欠你们钱？”
　　唐然皱了皱眉。
　　“对啊，他这人嗜赌成性，当初坑了我们好多钱转头就走。之前每月的的钱我们都是找他儿子要的，现在这家里一个人都不见了，真他妈的一家子老赖。”
　　“诶，你不如就替你男朋友还还钱？”
　　唐然闷声道：“所以你们每个月都会找陆矜也麻烦是吗？”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确实天经地义，”唐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来几张纸条，“但是我男朋友留了凭证，至少欠村子里人的钱他这些年都慢慢还完了，那你们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手里到底有欠条吗？”
　　“你，你管我们有没有欠条，这东山区，我大哥他就是王法。”


第111章 只是在等人
　　“哦，原来是这样。”
　　唐然拉开白色羽绒服的拉链，捋了捋袖子，“你就是他说的大哥？”
　　为首的大块头点了点头，下一秒唐然就把拳头挥了上去，快到对方甚至都来不及做反应。
　　“我艹你–”
　　下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唐然又飞起一脚把人踹了老远。目睹完这一切后，他身旁的小弟们在原地呆愣了好久才想起来要朝唐然动手。
　　“来啊，一起上？”
　　话递出去，唐然将手上的戒指放进戒指盒，又揣进口袋，再抬眼时整个眼尾都是红的。
　　几个小弟见状也不敢盲目上前，便先去那边将自家大哥扶起来，众人排排站成一堵墙。
　　“你们，真他妈没用。”
　　那大块头狠狠斥责了他们一遍，恶狠狠朝前面的唐然道：“你小子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我也认为，这事不能算完。”
　　*
　　“老大！”
　　好不容易找到唐然，苏望心里大石头才落地。这东山区他是第一次来，弯弯绕绕的导航快把他绕吐了，要不是答应多给司机大哥付点小费，连司机大哥都要跑路了。
　　唐然听到声音回头，忽然想起来他第一次来这边桥上时还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于是他迅速打开微信，找到了那天晚上拍的照片，右侧那团模糊的身影是陆矜也。
　　高高瘦瘦的人有很多，但是关于陆矜也的一切都很特别。
　　“老大，那几段监控视频我已经拷到这个U盘上了，你拿好。”
　　“嗯。”
　　唐然接过苏望递来的U盘，装的时候摸到了兜里硬硬的戒指盒，他愣了几秒，又把戒指戴到了手上。
　　苏望在一旁看着唐然的所作所为心里五味杂陈，“老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去英国念书，我要留在江城。”
　　唐然低头摩挲着戒指继续道：“他最好这辈子别回江城，不然再见面我就揍死他。”
　　*
　　新的学期在新年结束后很快拉开序幕，唐然当初当着唐齐深的面把那封去英国的入学申请撕掉，毅然决然留在江城一高继续念高中。
　　但代价就是他放假时必须回家里住，再不允许在外边租房，手机号码通讯账号等也通通被换了新的。
　　家里做的这一切在唐然看来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就像陆矜也当初离开江城一样，当初热恋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其实他们之间的联系本来就只有很薄弱的几根线，只肖轻轻一扯，就能轻易断的一干二净。
　　唐然曾经去猫咖店找过陆矜也的小姨，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她对陆矜也的去向同样一无所知。
　　唐然来问时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对不起我姐姐，我是个没用的人。”
　　“别这样，应该我来说对不起才对。”
　　“孩子，”她扶着唐然的肩膀微微抬头看人，“小陆从小到大一直都过的很辛苦，我通通都看在眼里，也许离开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如果他一个人离开的话，或许会是解脱，可他大概率还把陆池青带走了，唐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为难自己。
　　“您有听闻陆池青爱赌博这回事吗？”
　　“我当然知道，”说到这小姨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当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大笔钱，本来想偷着摸着花掉，但还是被我给发现了。”
　　“我肯定想让他拿这笔钱去救我姐姐啊，可他却说我姐姐病入膏肓，投进去这钱也是白糟蹋。”
　　“我一个女人，也不是他们家的人，我当真是做不了他的主。……后来我姐姐去世，我跟他们家的联系也越来越淡，要不是还记挂着小陆，哎。”
　　“您是说，他当时突然得了一笔钱，是完全可以支付医药费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足够，但是那确实是很大一笔钱，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平常人哪怕听到医生说一句不能救，人家也不会无情到一分钱都不去花，谁知道他这人…”
　　“那您还记得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吗？”
　　小姨低眉思索片刻，说道：“是15年的夏天，我姐姐是入秋了去世的。”
　　15年的夏天，刚好对上他当年被绑架，唐齐深确实是给了对方很大一笔钱。
　　这一番阴差阳错下，唐齐深确实是把钱给到了陆池青手中，尽管不是以工程款的名义，但陆池青完全可以用这笔钱去给妻子治病，而不是为了一已私欲去还自己的赌债。
　　“知道了，谢谢阿姨。”
　　唐然把刘叔的名片递过来，嘱咐道：“您在江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找我，这是我刘叔的名片。”
　　“如果陆矜也联系您，也请您务必联系我，谢谢。”
　　*
　　苏望其实对唐然的决定不太理解，毕竟江城一高里有太多他跟陆矜也之间的回忆了，与其看着这物是人非之景平增感伤，倒不如跑英国上学去散散心。
　　过几年，也许一切都能释怀了。
　　但唐然现在的状态：
　　会对着教学楼旁边显示屏上播放的那则宣传片出神，会站在领导老师坚决不替换的荣誉墙榜首驻足许久，还有宿舍里的那张空床…
　　唐然跟苏望依旧分在了同一个班，文科14班，文科里女孩子很多，有一段时间班里流行手写情书，成日都能有不少情书堆在唐然桌上，其中不乏还有别的班的追求者送来的。
　　……
　　苏望跟唐然还是做回了同桌，他每次都要帮着唐然收拾情书，内容看也不看，只是被无情地堆在那里。
　　久而久之得不到任何回应，很多女生也就慢慢放弃了。
　　外加刘义杰时不时跨教学楼的各种骚扰，很快便有了传言说唐然的性取向为男生。
　　她们暗地里把当年突然转学的陆矜也称为唐然的一号前男友，把苏望编成了二号现任，名曰“天降打不过竹马”云云。
　　本来唐然已经练成一副好脾气，可每当听到有人八卦这些，他就会迅速绷起脸，但绝不动手，只是路过时淡淡问一句，“很闲？闲的话就滚去学习。”
　　“好好，对不起啊唐哥。”
　　刘志后来如愿成了重点班年级主任，本来跟唐然是八竿子打不着，但每次校园里见到他都要语重心长地嘱咐一番，尽管都是些“忠言逆耳”之类。
　　唐然的成绩在陆矜也转学后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刘志教的数学学科。
　　所以这段时间里刘志经常过来文科14班催促他学习，后来是唐然实在觉得他太烦了，就慢慢把课往心里听，演着演着自己就入戏了，期末考的成绩还不错，可把刘志高兴坏了。
　　*
　　时间嘉许，春风得意，又是一年春。
　　一节体育课后唐然鬼使神差地去了趟二楼，这一层四个班分别是文科强化A班，文科强化B班，理科强化A班，理科强化B班。
　　从南端走到北端，唐然的脚步停在理科强化A班，刚巧和从里面出来的苏杳撞了视线。
　　“好巧，来找人么？”
　　“没，随便看看。”
　　“啊，好。”
　　苏杳指了指班里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这地方本是属于陆矜也的，这么多日子过来他的位置一直空着，老师们好像随时都在为他的回归而做准备。”
　　“这一等，就到了高三。”
　　202309010001，永远属于他的学号。
　　“你还喜欢他？快两年了。”
　　两年时间其实可以改变许多，他自己都有了新的暗恋对象并有幸修成正果。可他在唐然身上却明显看到他的日渐倔强。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单凭回忆一个人走很久很久。
　　“怎么，可怜我？”
　　“没，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再说吧，”唐然笑了笑，转身匿进阴影，“等我哪天能抓到人再说。”
　　“可以问问你要考哪所大学吗？”
　　江城本地没有什么适合文科生去念的高校，如果唐然为了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回头的人执意留在江城，未免太蠢了点。
　　“北淮大学。”唐然回答的极快。
　　苏杳怔了怔，点了点头，“嗯，一个很浪漫的城市，不过为什么是北淮？”
　　唐然扯了扯嘴角，“找人算卦算出来的，不过也得我能考上再说。”
　　“祝你成功。”
　　苏杳同他碰了碰拳，眼眸闪动，平静又淡然。
　　“谢谢。”唐然回道。
　　*
　　不知是不是天神眷顾，唐然真的被第一志愿北淮大学所录取，苏望也被北淮大学附近的荣锦理工给录取。
　　如果说唐然从小到大每次都差点运气的话，那苏望无疑是其中的例外。
　　“老大！晚上八班的同学聚会要去吗？”
　　苏望在跟刘义杰组队打游戏，3v3激情战场一把又一把，但他脑子里还不忘向唐然问话。
　　“不过昨天刚参加完14班的‘滚蛋吧’聚会，你又喝了不少酒，不然还是好好在家休息吧。”
　　“不用，”唐然抿了口冰可乐，整个人打了下颤，“我想参加。”
　　“不过你没关系吗，听说谈灵新谈了个对象，是她同班同学。”
　　“害，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早就过去了。”
　　苏望突然深情款款地给唐然来了个拥抱，“老大，我们都在往前看，好像只有你还囿在原地。”
　　“嗯，”唐然收了收胳膊，轻拍苏望的背脊，“只是在等人。”
　　“要是再等不到——”
　　“……我就先使劲揍你出出气。”
　　“啊，凭什么啦老大！”


第112章 你不是梦
　　“哥，你怎么在这。”
　　从宴会厅出来，苏望松开揽着唐然肩膀的手，尴尬地冲大门外的封秦打招呼。
　　“有事找他，”封秦指了指唐然，上前几步把人带到背上，“我先带他回家了，放心。”
　　“好，拜托哥。”
　　听着背上的急促呼吸声，封秦不由皱了皱眉，“他喝了多少？”
　　苏望回忆了一番，回答道：“其实喝的也不多，主要是老大酒量很浅。”
　　“自从出了那个事，他每次饭局都会多喝几杯，不过我看着呢，没让他喝太多。”
　　“嗯，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慢点。”
　　“好的，哥。”
　　前面司机开着车，封秦把唐然轻轻放在后座，腿垫在他的脑袋下，一手稳着头，一手安静地回着对面的微信消息。
　　『我到了，刚出车站。』
　　『嗯，我刚接上人。你先找家酒店吧，一会儿把酒店位置发我微信。』
　　『他，……还好吗？』
　　『当然不太好。』
　　回过消息，封秦把摄像头打开，往下“咔嚓”一声，把那张照片发了出去。
　　“你太冒险了。”
　　陆矜也抬臂将兜帽摘下，手往唐然脸上摸了下，好像瘦了好多。
　　“哪里冒险了，以我弟弟的酒品…”
　　“那个，你不想见他？”
　　“没有，还不是时候。”
　　封秦倏地把车门拉大，朝周遭迅速地望了望，低声开口：“先回房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来还是我来？”
　　封秦扶着车门望着唐然，陆矜也同样循着视线望过去，回话时没有犹豫， “我来。”
　　抱人出来的时候，陆矜也一低头就瞥到了唐然手上戴的戒指，小猫爪转着圈泛着碎光，突然一个转身之后，陆矜也听到几句唐然的醉话。
　　“陆矜也。”
　　“嗯。”
　　“我要是找到…人…肯定揍死你。”
　　“……”
　　*
　　“哥，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我先给他冲点蜂蜜水喝。”
　　封秦打开空调，长舒了一口气，“知道了，我不催你，去吧。”
　　唐然喝过酒后一向很乖，刚被放进被子里就又睡熟了。陆矜也本不想几次三番折腾人，但蜂蜜水是一定要喝的。
　　“唐然。”
　　陆矜也捏了下唐然的耳朵，心跳逐渐加速，他心里其实很想让唐然清醒过来，然后跟他说说话，跟他解释这一切，但理智却告诉他目前并不能这样做。
　　纠结的瞬间，唐然微微掀开眼皮，朝他笑了笑，“又梦见你了，真好。”
　　话落，唐然忽然使了力攥了陆矜也的衣服，将自己从床上带起来，陆矜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轻轻配合着用手扶着他的腰，然后五指慢慢收紧，视线牢牢盯着人。
　　软软的，带着清冽酒香，唐然突然凑过去舔了下陆矜也的嘴唇。
　　“唔…你这次怎么这么乖？”
　　“之前梦到的时候你都是很凶的。”
　　陆矜也托着他的后脑勺，低头碰了碰他的唇，“是怎么凶的，这样吗…”
　　很快他攻略城池般把唐然压进被子里，时隔两年多，少年人脸上又多了几分稳重和成熟。
　　他只是微微沉着脸，固执又霸道地将人吻回去，床头一圈的灯光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或明或暗，另一半脸被慢慢隐在阴影之中。
　　恍惚间陆矜也摸到唐然眼角淌下来的泪水，募地停住动作，低头去看人。
　　“怎么了，是难受吗？”
　　“你好像…不是梦。”
　　“对不起。”
　　*
　　整理好思绪，陆矜也端了空杯子出来跟封秦一道坐在沙发上。
　　“亲够了？”
　　“没。”
　　“是没亲，还是没够。”
　　“……换个话题吧，哥。”
　　“好，”封秦把手里的iPad递过去，“你应该听说了吧，东山区拆迁项目已经进行一半了。”
　　“小然拜托了刘叔做的，当地政府给的钱远远不够，剩下的钱是唐然动用了母亲留给他的基金才得以启动。”
　　“因为你，他甚至大发善心帮了一个区的人。”
　　“嗯，他做的这些，我都知道。”
　　甚至包括当年唐然偷偷帮他还欠村民的债款，以及出钱修葺墓园，留在江城上学等事。
　　“其实这事情要是偷摸做了倒也没什么，毕竟唐家手里的项目多一个不多。但是很不巧不久前这事突然被唐叔叔知道了，他很生气，觉得小然太过任性。”
　　“我对不起他。”
　　陆矜也低下头，摩挲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脸被光影切隔得明暗清晰。
　　封秦按了按他的肩头，“你不必往心里去，我了解我弟弟，他是心甘情愿去做的。再往好了说这也是一桩公益性项目，我觉得对唐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但是你呢，这么多年明明一直关注着他，却始终不能站在他面前，你不觉得委屈吗？”
　　“我父亲一天戒不了赌，就始终会打唐然的主意。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他只会更加变本加厉，我不想继续带给他伤害。”
　　“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应该再受利用。”
　　封秦把电脑移开，手指僵了僵，“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这样窝囊一辈子？”
　　“没，”陆矜也将手机相册划开，“上学间隙，我仍在不断搜集当年的证据，为了我妈也为了唐然，我都要把陆池青送进监狱。”
　　“好吧，你明天要等唐然醒来吗？”
　　“不了，”陆矜也冲他握了握手，“希望哥继续帮我保密。”


第113章 我们小然
　　“醒了，昨晚睡的可好？”
　　封秦放下手中的报纸，冲几米处的唐然打招呼。
　　“怎么是你。”唐然眼神不可察地暗了暗，一道坐了过去。
　　“怎么，你以为是谁？”
　　“苏望呢？”
　　“昨晚回家了，他没喝酒的，放心。”
　　封秦把报纸递过去，指了指那则拆迁新闻报道，揶揄道：“你说这报纸要是被你前男友看到，会不会连夜飞奔过来找你道谢啊。”
　　“我没想用这个方式找到他。”
　　唐然垂眸，闷不做声地将报纸收了回去。
　　“我知道，”封秦一改方才的笑容突然正经起来，抬起手轻轻揉了下唐然本就到处乱翘的头发，“我们小然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善良的小天使。”
　　“别总是学刘叔讲话，我下回见着他就要打小报告。”
　　说话间唐然把桌上的咖啡向封秦那边推了推，又开口问道：“哥，你在荷兰明明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江城，还到了我爸手底下。”
　　“哦，那你原谅我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那当年我去你家跟你道别，你为什么不见。”
　　“我就是不喜欢面对分别，仅此而已。”
　　“哦，懂了，”封秦突然转了矛头，“所以陆矜也当时才对你不告而别，是怕你…”
　　“诶诶，你怎么把我咖啡喝了。”
　　“……”
　　“嗯？你嘴怎么了，”封秦突然凑过来，指了指唐然嘴角的小伤口，“没感觉吗？”
　　“上火吧。”
　　封秦看着他只是笑，没再多说什么。
　　*
　　回到南宁的出租屋，一进客厅就能闻到扑鼻的烟味，还有满室嘈杂的打麻将声，陆矜也不适地蹙了眉，低头在玄关处换鞋。
　　“哎呀，是小陆回来了，出门找女朋友了吗？”
　　“林阿姨早上好。”
　　陆矜也客气疏离地打着招呼，林阿姨却自己攀上了他的胳膊，“那个小陆啊，阿姨知道你现在单身。以后你要是有空的话，阿姨能不能带你去跟我女儿见面认识一下啊。”
　　“抱歉林阿姨，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好吧，但是你爸爸刚才在麻将桌上已经答应我了，我都跟女儿说过了。”
　　“那……吃个饭，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再说吧阿姨，最近忙着升学的事，比较忙。”
　　“好好好，阿姨肯定不敢耽误你的升学大事。你啊，考上了京北大学，那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咱多做点准备啊是应该的。”
　　陆矜也无意同她周旋，客气点头后便进了房间。合上门后，他长舒一口气，把整个身体倚在门面，朝上半仰着身，思绪还未从昨晚回神。
　　“当当当。”
　　门外传来沉闷而急促的敲门声，陆矜也转身拉开门，正见陆池青朝这边吐烟，呛得他好一阵咳嗽。
　　“这么大了不会抽烟，像什么话。”
　　陆池青笑了笑，把话扯进正题，“听说宁城一高会给每位考上好学校的学生一笔钱，考的学校越好给的越多。”
　　“京北大学在全国排名第一，所以儿子，他们有没有说会给你多少钱啊？”
　　陆矜也把眼神往下看，瞥了瞥他手里还带着火星的烟，神色冷淡，“不知道，但我绝不会让你拿去赌。”
　　“你！”陆池青先是怒了怒，后又很快改了神色，一脸讨好道，“钱在你手里，只会花得越来越少。可如果交给我，那或许能有翻两倍翻三倍，……翻百倍的可能。”
　　“你要不信爸爸，总可以先给爸爸一部分钱试试水吧？”
　　见陆矜也不松口，他很快就原形毕露，怒道：“你要真是这么绝情，爸爸可要回江城–”
　　“爸，您最近是不是在跟林阿姨谈恋爱。”
　　没想到陆矜也突然把话题转向自己，陆池青脸上有一瞬间愣怔，陆矜也继续补充道：“她想让我跟她女儿接触，所以你认为她对你能有多少真心。”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了钱，”陆池青徒手捻灭快燃到手指的香烟，抬手点了点陆矜也的肩膀，“有钱可以做很多你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咱们家如果跟唐然家境差不多，或许就不会被唐齐深看不起。”
　　“我不会因为家里穷而自卑，”陆矜也喉头上下滑动一下，低眸同陆池青对视，“倒是会因为我父亲为了钱不择手段而羞愧。”
　　“你再说一遍！”
　　陆池青的手在即将掠过陆矜也左脸的时候突然止住，因为陆矜也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用的力气极大，陆池青几次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好像是印象中他第一次反抗自己，陆池青心里不免有些慌乱，红着脸吵嚷道：“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
　　“爸，收敛点吧，别到时候真弄着不少钱，你却没命花。”
　　“怎么，难道你还想报警让警察抓我？”
　　“是。”


第114章 我好想他
　　“你告我什么，你有证据吗？”
　　陆池青怔过后突然笑起来，退开几步远，得意地拍了拍手，“小陆啊，老子终究是你老子，我见过的险恶可比你吃过的饭走过的路多多了。”
　　“所以，别总想着跟我作对。”
　　“我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了。”
　　陆矜也只是低着头看着他，没有应也没有摇头，像是一只精致且没什么脾气的木偶。
　　他微蜷着手指，大拇指偷偷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思绪开始慢慢跑神。
　　好想他，虽然昨晚刚见了面，但还是好想。
　　*
　　北淮大学开学首日，烈日高照，蝉鸣不止。
　　大学路上涌着来往不止的行人，凉阴底下坐着许多泪眼汪汪迟迟不舍得回去的家长，正拉着自家孩子左一嘴右一嘴地叮嘱，倒显得唐然跟苏望置身其中过于例外。
　　“看什么，唐齐深不来就算了，我本来也不想看见他，但是你怎么也不让苏伯伯来？好歹大学报道也是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事。”
　　“太麻烦了，我爸特爱唠叨，我不喜欢跟他出门，待的时间一长准要骂我。”
　　说着话他看到远处小道一侧有一个算命先生的摊位，黄幡木桌，生意倒是火热，排了好长一条队伍。
　　苏望忽然捏了捏唐然的衣角，冲他挤了挤眼睛，“老大，你当时不是在江城遇到一个半仙吗，你觉得他灵不灵啊。”
　　“灵的吧，毕竟我确实考进了北淮大学，至于能不能在这里遇见他…不知道。”
　　唐然垂眼倏地踢飞脚边的一颗碎石，正巧被对面一个大高个儿抬脚踩住。
　　对面人朝他一笑，将墨镜一摘，斜倚在自己身旁的那辆红白色超拉风摩托车上。
　　太骚了，唐然一眼就认出来这尊大佛正是刘义杰。
　　“好久不见啊然然，我让我爸把学籍转来北淮了，开心吗？”
　　“开心，特别开心。”
　　唐然逐渐找到一套能灵活应付刘义杰的办法，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还可以，但也让他找不到缝隙更进一步。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跟你进同一个班么。”
　　“我也去学工商管理，成吗？”
　　苏望很有眼力见地推开刘义杰凑过来的脑袋，顺带着用手机敲了敲，替唐然回答了句“不行”。
　　“凭什么，我又没问你。”
　　“凭我是老大肚子里的蛔虫。”
　　“好好好，知道了。”
　　“杰哥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啊。”
　　“我一向很有礼貌好不好。”
　　“老大你看，他又吼我！”
　　……
　　能在异乡碰到很多熟悉的朋友，唐然心底自然是高兴的。
　　除了苏望，秦起成跟林安也都考进了附近的荣锦理工，这所大学虽不是什么双一流，但是校内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也是能排上号的。
　　不过苏望自己闭门报志愿，报了个土木工程，当时他妈因为这个志愿的事追着他满大街跑了好几天，到现在为止还生着气，所以今天都没想着要送苏望来荣锦报道。
　　苏望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兴趣使然报的荣锦理工的土木工程，对他而言学什么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跟唐然挨得近一点，这就知足了，别的都随便。
　　自陆矜也走后，谈灵一直稳居全校理科第一，她高三谈恋爱也没让她学习上有所退步，反而还一带一帮男朋友也提了几十分，到最后两人都如愿去了首都上大学。一个进了首都师范大学，一个进了国家体育学院。
　　这一对的事迹在毕业后成了江城一高学弟学妹口口相传的一段经典佳话，更是年级主任打击早恋行动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反例。
　　“话说老大，我之前一直以为谈灵喜欢的是你的性格，后来见了她对象几面，才发现他对象性格是那么地跳脱热情，跟你一点也不一样。”
　　“嗯，很正常。”唐然如边走边说道。
　　苏望继续刨根问底，“那老大，你当时是因为…”
　　话问到半途，苏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便灰溜溜低了头。
　　“因为什么？”
　　“不说了，”苏望摇了摇头，“感觉有点冒犯。”
　　“你还怕冒犯我？”
　　“哦，那老大你当时是怎么喜欢上学霸的，是一见钟情的，突然的，还是日久生情？”
　　他扒过来时眼睛里透着一脸八卦，唐然低头叹了口气，回道：“……你确实是够冒犯的了。”
　　苏望哼笑的同时，唐然朝旁边轻轻偏了下头，示意他仰头去看校牌，“呐，你学校到了。”
　　“好的老大，感谢护送，我会想你的老大。”


第115章 我对象是男生
　　某日下午，风轻轻。
　　京北大学应用统计学专业01班新换了一位计算机老师，叫李齐新。她年轻干练，又颇为健谈，第一节课很快过去，她讲的人生大课听起来还没有任何要收尾的意思。
　　“好啦好啦，今天就先不说了。”
　　许是结束的过于突然，陆矜也终于从高数资料书里抬起头，看向教室前方的多媒体白板。
　　很少会有学霸每次都坐最后几排听课的，陆矜也就是其中的例外。
　　偏居一隅，淡然低调。
　　虽然总是避免不了被提问。
　　“你们辅导员拜托我把这则消息发给你们，是每年一度的全国大学生训练营，就在京北体育场举行，大家有空的感兴趣的都可以踊跃报名哈。”
　　下课铃响过，同桌赵岩一脸好奇地拍了下陆矜也的肩膀，“陆哥，我看你最近一直在忙别的事，所以你会参加这次的训练营吗？”
　　“会。”
　　陆矜也合上手中的书本，微微抿了下唇，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事情跟参加活动不耽误。”
　　“那校艺术节呢，大家都想让你参加，以你的人气我们班的票数可不用愁了。”
　　“这个嘛…”他眉毛轻挑，向下拓出半扇阴影，手指一勾，利落地将桌兜里的耳机挂到脖子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我考虑一下。”
　　“得嘞，我这就跟班长回话。”
　　来京北念大学后，陆矜也没有选择在校内住宿，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带着陆池青一道住。
　　到了新环境，少了之前的那些牌友将友，陆池青明显有些不悦，倒是他谈的那个林阿姨，一拍大腿义无反顾地便也带着女儿过来，把房子租在了对面。
　　“哥，放学了？”
　　“嗯。”陆矜也轻轻点头。
　　“我妈妈想让我晚上请你吃个饭，来问问你有时间没。”
　　“好，我回去问问我爸。”
　　“不用，”陈婧摇摇头，碰了下陆矜也的胳膊，“家长不用来，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吃。”
　　陆矜也退开半步，扶了下半落的书包肩带，“如果是兄妹名义的话，我会去。如果是”
　　“是关于一些陆伯伯的事想跟你说，我不会再擅自表白了，你放心。”
　　陆矜也原地思索片刻，很快应道，“好。”
　　*
　　夜幕高悬，商业街上人潮如流，霓虹灯闪烁不定。贴地的车轮往来迅速，旋起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哥，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单独吃饭吧。”
　　“嗯，在新的高中还适应吗？”
　　“掏了点钱进的京北大学附属高中，各方面都挺好的，还算适应。”
　　陈婧稍微一怔后小声道：“昨晚你爸爸在我家里喝醉了，他跟我妈讲话时我不小心听到点东西，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
　　“你”
　　“但是我告诉你这些是有条件的，我想让你帮我补习功课，你答应吗？”
　　她的消息不足以支撑她索要更多，补习功课意味着能有更多时间和机会跟他接触，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交换条件。
　　“可以。”
　　“你爸爸跟我妈妈他们俩不打算结婚了，但是以后还是会互相搭伙过日子，我母亲的意思是想撮合我们。”
　　“还有就是，陆伯伯他最近好像又没钱了，正在附近寻摸着找新的地方去赌，你得留心点，我怕他人生地不熟的被人吭骗。”
　　“多谢。”
　　陈婧目不转睛地望着陆矜也，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同他碰了碰，“我今天在楼梯间遇到一个很奇怪的女生，她向我打听了很多你还有陆伯伯的信息，我有些犹豫能不能说，后来她给我看了张你们俩的合照，是…抱在一起的。”
　　“所以，她就是你的前对象么。”
　　陈婧往前倾着身子，双脚在来回小幅度地踱步，“她确实长的挺好看的，不过我觉得我也不差。”
　　“不是。”
　　“嗯？”
　　“我对象是男生。”
　　“……啊”
　　陈婧瞪大双眼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消化掉这则爆炸消息，“所以你…那她…”
　　“我不太记得为什么会跟一位女生有那样的合照，但是我只交往过这一个对象。”
　　“好吧，”陈婧低了低头，虽然猜错了人，但是她心好像又死了点，“回头去物业找一找监控，你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吧，她来找你一定有目的。”
　　……
　　北淮大学晚上有个跳蚤市场，苏望从唐然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分外激动，下午一上完课就从荣锦跑到了北淮。
　　这边的几所大学都本着友好交流和平共处的原则，进出校门不需要刷学生卡，随便串门，倒是方便了同学之间的往来，校园里每天都很热闹。
　　“你有想淘的东西吗？”
　　唐然看着苏望对摊位这么感兴趣，见一个往里面伸一次头，不由问道。
　　“倒也没，主要是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个对象啥的。”
　　“哦，那我走。”
　　“别啊，老大。”
　　苏望刚拽住唐然的袖子，唐然突然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苏望，神色有些慌乱，“你先逛着，我去找人。”
　　转眼间看着唐然没入人海，苏望心跳越来越快，不安感升温的同时他很快就拔了腿朝唐然的方向跑去。
　　“老大，我不找对象了，带上我啊！！！”


第116章 （非正文）“520”番外
　　晨风过境，扶疏的枝叶应风而动，晨曦透过缝隙，一点一点投落大地。
　　小屋内地面还零零碎碎散落着属于两人的红绸嫁衣，无一不昭示着昨夜的稍稍放纵。
　　陆矜也最先转醒，睁眼的瞬间就看到唐然近在咫尺的侧脸，有好看的略微上挑的眉眼，眼睫浓密微垂着，本该是冷白的肤色如今却泛着均匀透泽的红。
　　“还好没发烧。”
　　陆矜也将被子拉高，盖住他有斑驳痕迹的脖颈和肩头，垂眸的瞬间他忽然瞥到唐然破掉的嘴角。
　　正欲抬手去摸时，唐然突然伸了手将人抱住。
　　少年单薄的脊背微微弯成一道弧线，陆矜也心疼地回抱住人，两人的呼吸便在一来二去里逐渐热烫起来。
　　唐然晚上睡觉一向黏人，不爱睡自己的枕头，每次起床他都要自我反省一番，并庆幸自己还好没将人踢下床。
　　“你笑什么。”
　　陆矜也低头抵着唐然额头，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我在想半夜要是把你挤下床怎么办。”
　　说罢唐然皱着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
　　昨夜零散的记忆慢慢浮现上来，他想起陆矜也是怎么单手捏着他的脖颈重重吻下去的，繁复的古装嫁衣让两人脱了好一会儿，却乐趣更甚。
　　主卧的壁灯幽幽闪着亮光，影影绰绰照出两道纠缠交叠的身影。
　　陆矜也募地停下动作，迟迟不进行下一步，非要激得唐然自己张口索要。
　　“可……可以了。”
　　唐然眼尾红的不太正常，陆矜也抬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几个碎吻印在眼皮。
　　起身的瞬间，唐然突然使了力气攥了陆矜也的手腕，喘息着说道：“你别吊着我了，不然，明早起来我直接动手揍你！”
　　陆矜也压了下身，将他的双腿握住，声音带着嘶哑，“叫声好听的。”
　　“哥。”
　　陆矜也沉了神色，偏了下头佯装吃醋，“你有很多哥哥，这次换一个。”
　　“老公。”
　　“叫老公行不行？”
　　唐然越撩人，越觉得浑身燥热一片，便很主动地抬首去吻人，眼睛闭着时，听觉便更加灵敏。他能听到自己在一声痛呼声后，陆矜也不可自抑的几声粗喘，要命又性感。
　　“我爱你啊。”
　　眼神还带着迷离和沉溺，但唐然心里可不迷糊，他咬着牙一下又一下地承受着陆矜也现下带给他扎扎实实的痛与乐。
　　他慢慢从枕头下摸出一只戒指，然后在陆矜也晦暗的眸色里，一点一点将戒指给他戴好。
　　“你当年送戒指时，就是个胆小鬼。”
　　“对不起。”
　　“我没怪过你，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唐然说话时把另一只戒指给自己戴好，继续道，“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成年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阻碍是目前的我们不能够破除的了。”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我爸干倒。”
　　“嗯？”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陆矜也有些招架不住，他只能趁势沉一下身，让唐然脑子陷入几秒混乱，适才回答。
　　“真扳倒了唐叔叔，我还怎么进门。”
　　“呃…嗯。那我家，当然是我说了算。”
　　“好，我尽量。”
　　突然转换着朝下，陆矜也狠狠抓了他的手高高越过头顶，两人手上皆起了一层薄汗，动作时还经常会打滑。
　　于是陆矜也便一遍一遍地用手描摹唐然手上的两枚戒指，一只是他高中临走时送的，是猫爪样式，一只是刚才被唐然亲手戴上的，是王冠样式。
　　——公主嘛，当配王冠来的。
　　手被压在上空，唐然难耐地从枕头里抬头大口呼吸几口，下一瞬陆矜也拿起床头的保温杯给他灌了几下温水。
　　“你怎么知道我口渴。”
　　“怕你体力不支。”
　　“滚，我才不会。”
　　细密的吻再次落下去，唐然半张开唇竭力回应，有更多汗珠从身上滚落，他没被束缚的手狠狠攥着身下的床单，因为用力，五指骨节更加突出，红里透着白，更让人有想蹂躏的冲动。
　　不过陆矜也只是保持着原来的节奏，在临近结束时低头深深吻在他的脖颈。
　　“热，好热。”
　　“然然，你怎么这么好看。”
　　“好看个屁。”
　　“什么然然，肉麻死了，不许叫。”
　　“……”


第117章 你会帮我？
　　“老大！嘿！”
　　跟着人跑了十余分钟，唐然终于停了脚步，转过身看人。
　　“你不逛跳蚤市场了？”
　　“我担心你嘛。”
　　苏望一路跑过来，上半脸红彤彤，俯下身急喘着缓劲。
　　“没什么，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跟丢了。”
　　“你飞着都能跟丢，那人得跑多块啊！”
　　“嗯哼。”
　　唐然从路边小摊贩的冰柜里买了些冰水和雪糕，转手分给苏望一半，两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小马扎上愣神。
　　“那人的身影很像学霸么？”
　　唐然把一个小雪糕放进嘴里，闷闷“嗯”了声，“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跑起来，追不上，算了。”
　　“不过应该不是他。”
　　苏望好不容易把黏住的舌头从雪糕上扯下来，雪糕呼呼冒着冷气，他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估计这么些年过去，他应该会再高点。”
　　*
　　突然有一阵烟味卷进鼻子，唐然募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发觉有人把手放在了他的肩头。
　　刘义杰笑了声，把烟掐灭，抬臂冲二人打着招呼。
　　“好巧啊然然，还有小望同学。”
　　“谁跟你是同学。”苏望奋起纠正道。
　　刘义杰微笑着把他的头按住扒拉至一旁，侧身冲后方的唐然开口道：“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要不要来？”
　　“我不感兴趣。”
　　“可是我还没说呢。”
　　刘义杰撇了下嘴，很快神色恢复严正，“上周五毛概下课后那个跟你表白的那个女孩子记得吗，她好像遇到麻烦了，真的不帮？”
　　“她…”
　　“我就知道你感兴趣！”
　　刘义杰从后面扯了唐然的胳膊，几步把他拽到自己的摩托车旁，说着话就要给他拿头盔。
　　“我不坐这个车。”
　　“嫌弃？”
　　“不是。”
　　“那，要跟我避嫌？就乘个车而已，我又不…”
　　“没有，”唐然指了指在自己侧后方乖巧站立的苏望，礼貌笑笑，“我还要带我家孩子。”
　　“啧，知道了，我先存个车。”
　　*
　　入夜，凉风习习，陆池青久不归家，陆矜也心里忧心，便迟迟睡不着。
　　听到门发出响动，他从沙发上缓缓睁眼，看到了嘴角有些破相的父亲。
　　“爸，你怎么。”
　　“你还会关心老子啊。”
　　陆池青心里烦闷本想抽根烟，刚要伸手却突然想起每次陆矜也闻到烟味的那副厌恶神情，他怔了怔，没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会受伤？是谁打的。”
　　“牌友，不对，是我先打的他！他妈的输给我三千多块到最后说句没钱就想了事，没本事别来玩啊。”
　　“艹他妈的，我跟他没完。”
　　面前桌台上的几个小酒盅被陆池青一抬手给打飞，玻璃碎了一地。
　　陆矜也赶紧过去安抚人，“爸，……别赌了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
　　陆池青冷哼一声，从桌台上把一瓶酒打开，就着嘴大口灌了好几下。
　　“你会帮我？”他忽然把桌台下的夹层打开，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你不是要送我进监狱吗？这几年你回了江城几趟，除了偷偷去看那个姓唐的，还去了城北医院，去了公安局，回了老家，这些小动作你别当我不知道。”
　　“你有多少筹码啊，够让警察来抓我好让你们继续甜甜蜜蜜吗。”
　　陆矜也没回话，默默冲好了一杯蜂蜜水放在他手边，却被对方牢牢捏了下手腕。
　　“我帮你找到他了，儿子，高兴吗？”
　　陆池青脸上洋溢着笑，陆矜也却觉得心里一阵恶寒，如若不是陆池青醉了，这些话绝不可能跟他说。
　　“您想做什么？”
　　陆池青沉默片刻，将正当适口的蜂蜜水一饮而尽，而后将腿高高翘在桌台，把头往后仰。
　　“你看起来是孝顺、温柔、细心，可我们父子二人心里明镜一样，你恨我。”
　　“不管你信不信，爸爸做这一切全是为你好。”
　　“所以，您想做什么？”陆矜也重申。
　　“想看到你结婚，跟林阿姨的女儿。”
　　“你们学校是可以在上学期间结婚的，我查过了，而且还会给你加学分，何乐而不为？”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陆池青从上衣内侧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陆矜也投眼过去，俨然是大学时期的唐然，“我得了癌症，这个病发病会很迅速，你不必费心思让警察抓我了。等我归为一捧黄土，什么罪抵不了？”
　　“您为什么非要我结婚。”
　　“是，……是你妈妈叮嘱的。”
　　说罢他笑了笑，眼里渗出泪花，“想不到吧，我是真的爱过你妈妈。越到最后关头，越觉得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陆矜也把那张照片取下，没什么表情地撂下一句话，“爸，一切事情，等你清醒了再跟我讲吧。”


第118章 Gay吧老板
　　与外边热闹繁华的夜市不同，刘义杰带着他们打车来到了一家会所中心旁，来往路人行色匆匆，周遭到处透着古怪的气氛。
　　“卧槽杰哥，你别是来卖我们的吧。”
　　刘义杰只是笑笑，转身给司机大哥付过车钱，给两人一人递了一个墨镜和黑口罩，径直就要往前方开路。
　　“不是，大晚上戴这玩意儿干啥。”
　　唐然听话地带上墨镜，解释道：“这是个Gay吧，他常去，跟着他走准没错。”
　　“Gay吧……？”
　　作为三人小分队里唯一的直男，苏望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假思索地跟了过去。
　　整个走廊里散发着让人心醉的幽香，唐然把口罩摘下又戴上，发觉这个口罩貌似有隔绝气味的作用。
　　正待开口，刘义杰突然停下脚步，前方走来一位身着女仆装的男服务生，他推着餐车，长的清纯漂亮，大概也是刚成年的样子。
　　“Joy，好久没来了！”
　　许成恩冲刘义杰打招呼，温和地用目光打量后面的唐然跟苏望，看上去对三人的奇怪装扮并不意外。
　　“啊，这是我朋友，小然，小望。”
　　“你们好，许成恩。”
　　他从餐盘上拿了些点心和酒类，唐然顺手拿了几样，开始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男生。
　　“这里平时会有女孩进来吗？”
　　gay吧，就连服务生都是男孩子，所以如果女孩子被弄进来的话，应该会极其引人注目的。
　　许成恩顿了顿，摇了摇头，“抱歉小然帅哥，我近日忙于工作，并没有见到你说的什么女孩子。”
　　“知道了。”
　　刘义杰走过来，从许成恩手里拿了一张房卡，两人心照不宣般点点头。
　　“唐少爷真是敞亮人。”
　　唐然知道刘义杰在打趣他，但并不是他蠢，这漂亮少年一看就跟刘义杰关系不菲，既然是自己人，问问又如何。
　　“女孩子进gay吧，你不觉得奇怪吗？”
　　“就是就是。”苏望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跟着唐然附和着点头。
　　“奇怪吗，这儿的人惯不缺钱，玩的可花了，反正你们这些纯洁的小孩是想象不到的。”
　　说罢刘义杰半摘下眼镜，露出半只眼睛，朝唐然挤了下眼，“怎么样，叫声哥哥，我好好跟你科普一下。”
　　“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唐然从他手中转过来那张房卡，刚一垂眸就被房卡上印制的那些个血脉喷张的场景震慑地浑身发热。
　　“怎么了老大。”
　　唐然迅速恢复神情，把卡丢给苏望。
　　“卧槽卧槽，我要长针眼了。”
　　苏望的反应比唐然大多了，刘义杰在后面不加掩饰地笑，惹得苏望满头黑线。
　　*
　　一进二楼，布景突然从寻常酒店风格变成了西方印象风，不过相对于风格的转变，更令人注目的是这一层每个房间外都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西装保镖。
　　走廊上铺了一层暗红色地毯，明明是一副华丽的做派，却让唐然心里一阵又一阵的不适。
　　隔音很好，但路过每个房间时还能听到几声气息，外向的苏望此时乖巧地不像话，整个脸红透了，肉眼可见的不知所措。
　　“害怕吗？”
　　刘义杰问向二人。
　　“不怕。”
　　“老大不怕，我也不怕。”
　　到达房间后，刘义杰把房卡从苏望手中拿过来，朝感应区刷了下，接着冲门旁的黑衣保镖道：“先生你好，今天201有人吗？”
　　“有的。”
　　黑衣保镖说完话时特地盯了身旁的唐然好几眼，不过没多问什么，严谨地恪守着打工人守则。
　　“你认得我？”唐然猛地开口，察觉到对方被他吓得一哆嗦，不由皱了皱眉。
　　“没有，您长的…很好看。”
　　“先进来吧，”刘义杰抬手扭开门，先将苏望推了进去，又反手过来拽唐然的胳膊，带着笑意，“别问了，他会骗你，我可不会。”
　　被人调侃，黑衣保镖没有生气，只是客气地点下头，继续守在门外。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唐然心里有些生气，明明是刘义杰自己开口说要来救人，可到了地方他却总是打哑谜含糊其辞。
　　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白白让他在心里猜半天，还要忧心人家小姑娘的安危。
　　“有朋友经常过来，接过几次人。”
　　“还有呢？我不觉得你只是过来接人这么简单。”
　　眼看着硝烟升起，苏望赶紧劝道：“杰哥，让我们来帮忙，你诚意可不够啊，不说实话怎么能行。”
　　刘义杰耸了耸肩，把墨镜扔到床上，扯了衣领靠近唐然，一把摘下唐然的眼镜和口罩，在他耳边轻轻吐息，“然然，我真没有常来这里，我还是处男来着。”
　　“滚。”
　　唐然忽地使了力气朝他大腿根踹了一脚，却被他伸手拽住脚腕，严肃而直白地坦白道：“我注意到这个Gay吧，是因为这家的老板长得很像你。”
　　“后来关注的多了，才发现他跟你相似的地方太多了，好像是刻意模仿一般。”
　　“你当时拒绝的那个女孩，现在在跟他搞地下恋情，那个老板用的还是你的身份——唐然。”
　　他继续道：“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用你的身份跟女生谈恋爱，甚至可能做了很多你无法控制的事情。”
　　“唐然，这件事很不简单。”
　　“有人成心在背地里挑衅针对你，看出来了吗。”


第119章 英雄救美
　　唐然还没答话，一旁的苏望倒是紧张的不行，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胸膛剧烈起伏着。
　　“老大，楼道里好像来了很多人。”
　　“别怕，早知道我就不带你过来了，抱歉。”
　　唐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做安抚，苏望只是吸了口气，继而摇了摇头，“跟你无关的老大，你要来，我也铁定会来的。”
　　唐然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跟刘叔打个电话报备。
　　不过很遗憾，这个地方好像被放置了强度信号屏蔽仪，号码拨不出去，没有无线网，流量转半天却发不出一条消息。
　　“你之前来这里，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刘义杰难得严肃地皱了皱眉，“从来不会，应该是特地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的，小心一点。必要时可以拨紧急电话报警。”
　　“好。”
　　唐然把手机妥帖装回去，抬手拉开房间门。
　　外边那位黑衣保镖很识趣地低头过来询问情况，唐然摆了摆手，“不需要任何东西，我可以见一下你们老板吗？”
　　“emm……老板现在好像在忙，不过我可以帮您递一下话。”
　　“多谢。”
　　门刚关上，走廊间很快传来声音，是个女孩子。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我真的没钱了，但是我很快就会还的，相信我。”
　　“求你相信我。”
　　唐然一向面冷心热，正当他要拧开把手时，手突然被刘义杰按了回去。
　　唐然抬眼，刘义杰没说话，只是轻轻摇着头，眼神示意他可以再观望一下，不要鲁莽。
　　随着几声布料撕扯声，女孩挣扎哭闹的声音更大了，唐然死死捏着把手，耳朵里轰鸣声很大，他快要听不见自己的呼吸。
　　“臭婊子，他妈的敢咬我。”
　　女孩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对不起，但是我有男朋友了。求求你，这个真的不行的，除了这个别的都可以。”
　　很清晰的几声快门声后，忽然传来一阵闷响，是唐然募地把门踹了出去。
　　路旁的两排黑衣保镖此刻倒终于有了点行动，他们严阵以待地盯着唐然，好像他才是那个闹事的“不法分子。”
　　苏望跟刘义杰急忙跟上他的脚步，看着唐然把外衣脱下，偏头给地上瘫软的女孩盖住了半裸的身体。
　　“没事了，你欠他们多少钱。”
　　“不是我欠的，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我，……是我父亲好赌，跟人家打牌输了18万。他偶然听说这里可以给人放款，来的人都会借，就来这边借了20万。”
　　“后来，因为我爸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一帮追债的失手把他打死了，他们怕担责任没再找我们这些家人要钱，但是我被这里的人盯上了。”
　　“我在努力还了，砸锅卖铁筹了6万多，但还是不够。”
　　“我帮你还，别哭了。”
　　唐然递过去纸巾，示意苏望帮忙过来照顾人。
　　苏望几步走过来，想着先把女孩扶进房间休息一下，恢复恢复心神。
　　“老大，有事了喊我！不要逞强。”
　　“知道了。”
　　*
　　刘义杰依旧站在走廊，就立在唐然侧后方，做着他的后应。
　　方才动手的几个男生本来看到唐然的脸还有些错愕，后来听到唐然说要替那女的还债，心里便都缓了劲。
　　“兄弟，英雄救美，可以啊。”
　　“不过我要提前说一声，她爹借的可是高利贷，连本带息快要35万了。”
　　“不就35万么，给就给了。”
　　“但是你们要把方才拍的照片删掉，删个干净。”
　　“放心，我们弟兄几个是有原则的，见钱办事，诚信的很。”
　　*
　　与此同时，东头201房间里，有人虚掩着门倾身看着走廊的动静。
　　男人手里捏着烟，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情欲未尽的味道。女生穿好浴袍后也跟着过去，被男人抱进怀里，替她揉着酸软的腰。
　　他顿了下，示意女生往远处看，“喏，你那表白对象，……他倒是心热，肯替陌生人掏腰包。”
　　说着他手上故意用了点劲，揉得女生闷哼一声，栽进他怀里。
　　“宝贝儿，说话。你是喜欢他还是我？”
　　“不然你也楚楚可怜演一场戏，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您真会开玩笑，”女生轻轻调整了下呼吸，昂首去吻男人的喉结，声音轻柔甜美，“当然选陆老板您了，他还是太小了，我只喜欢成熟男人。”
　　*
　　“然然，要不我帮你凑一半。”
　　刘义杰突然出声，想替唐然分担一半的钱。
　　“不用了，我还掏得起。”
　　那位黑衣保镖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唐然正要转身，刘义杰突然顿悟一般紧紧攥了下他的胳膊。
　　“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楚楚可怜型的啊，破碎的家庭，惨兮兮的人生，……最好还有一个好赌的爹。”
　　“……”
　　唐然眼里一道寒光闪过，饶是刘义杰逗过唐然无数次也有点心虚。
　　“那个，我开玩笑的，下次不会了。”
　　“你也回房间等我，这里不是地方，我还没空揍你。”
　　“对不起。但是…还是让我也跟去吧，我会担心你。”


第120章 陆矜也…
　　拐下楼梯，唐然被带进一楼的一间待客室，不用划开手机都能明显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一阵又一阵地震动。
　　下个楼就可以连上网了。
　　“要喝点什么吗？”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问的是之前碰上的那个漂亮男孩许成恩。
　　刘义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都有点困了，明天还有早八，赶紧说完拉倒。”
　　许成恩没有回话，在桌面留了两杯爽口的柠檬水，离开之时还特地用口红在唐然跟刘义杰颈侧抹了几道。
　　“干嘛，伪造吻痕？”刘义杰仿佛对这个行为很是赞赏，嘴唇都合不拢。
　　许成恩一边动作一边低声解释道：“来这里还是学会从众和圆滑一点比较好。你们表现的感情越好，老板会越开心。”
　　“真的假的？”
　　刘义杰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做SQ营生的老板居然也会渴望爱情。
　　“真的，反正爱信不信。”
　　话毕，许成恩打开门走了出去，房间又剩了他们两个人，让人安静又不安。
　　很快，门扉再次被扣开，踏进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身后跟了两位黑衣保镖。
　　为首的男人穿了一身深蓝色西服，颈间打了个红色领结，即便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也能透过身形得出这人绝对精于锻炼。
　　他的肌肉绝对不比身边的两位黑衣保镖差。
　　而且唐然觉得他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
　　“你不是老板吧。”
　　那人笑了笑，把手心冒着热气的杯盏放下去，空气中弥漫了淡淡的茉莉花茶香气。
　　“为何这么说，我长的不像老板吗？”
　　明明是笑着的，唐然却觉得手脚一阵一阵发着冰冷。
　　“没有，就是有人告诉我说他们老板和我长得像，而你同我并不像。”
　　“哈哈哈，那说的是我儿子，他是老板，我怎么就不算老板了？”
　　“抱歉。”
　　唐然继续道：“我看您特别眼熟，您是否也看我眼熟呢。”
　　“眼熟啊，”男人嘴角勾起笑容，随即拿起杯盏轻抿一口花茶，晃着头吹散杯口的团团热气，“当年在楼梯间，我差点就弄死你了。”
　　“不过我不后悔，今天的游戏看起来要有意思多了。”
　　……竟然是他。
　　唐然本想站起身同他理论，没成想脚下突然一软，他膝盖很快就见了地。
　　夏季身上衣服都穿的薄，他膝盖一下就被冰凉的地板砖蹭红几大片。
　　刘义杰那边也是，本来是要过去拽人的，没成想自己也摔了下去，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关节根本使不上力，别说反抗跟打架了。
　　“你们屋里的香…是不是带了药？”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在我们店里是很正常的助兴剂。”
　　唐然没有刘义杰那么善谈，他挣扎着要拉开门求支援，直接就跟旁边的两个黑衣保镖扭打在一起。
　　“唐然，别激动，”刘义杰冲他喊道，“你一激动，方才身体吸进去的药效做出的反应就越厉害。”
　　其中一个保镖手上还带着指虎，直接就把唐然手腕和手肘处划伤好几处，伤口淋漓着往下滴着血，看的刘义杰一阵眼红，却只能手软脚软地被绑在椅子上，做不出什么实质性反抗。
　　“你他妈冲我来，不就是要钱吗，谁掏不起，要多少我给多少。”
　　“你们听见没，别碰他！”
　　男人没有理会刘义杰的谩骂，他只是让一位保镖给唐然稍微包扎一下，止个血，好成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陆池青什么关系。”
　　“他啊，是我亲哥哥。”
　　“也是他设计让你杀掉我的么？”
　　“这个倒没有，”男人慢悠悠戴上白手套，在唐然手臂伤处蹭了蹭，染上了几点红色，然后他把血色染在了唐然的鼻尖，随即是一段疯癫似的狂笑。
　　“他只是让我想方设法毁掉你，不过我身上背的人命也不少了，多你一个不多。”
　　“而且我有精神病，你懂吗，根本没人能奈何的了我。”
　　唐然仔细抬眼望向他，因为血缘关系，陆矜也跟眼前这个男人长的有几分相似，他应该要叫他叔父的。
　　“你们家，除了陆矜也，全是疯子。”
　　男人闻言只是冷哼一声，“刺啦”一下扯开唐然的领子，之前他将那件外衣披在了那个女孩身上，现在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浸了血的衬衣，还在顷刻间变成了几块碎布。
　　“你是真的善良啊，怪不得我侄子那么喜欢。”
　　“今天走廊上的小插曲是我亲自找演员演的，看得过瘾吗？”
　　“卑鄙。”
　　唐然正在悄悄用小刀磨手腕的绳子，身体因为热香起作用，像被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拍过，他逐渐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你不是喜欢他么，上啊。”
　　陆清野将刘义杰扔过去，拽着他的脖颈好一通输出，眼睛里滋滋冒着亮光。
　　“是不是忍得快爆炸了，别怕孩子，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就不是男人。”
　　……
　　朦胧间唐然感觉有人凑在他裸露的脖颈处吐息，那人额前的碎发扎的他一阵心痒。
　　他喃喃道题：“陆矜也，…是你么。”


第121章 别再丢下我
　　混沌中终于把手腕上系的绳子给割开，唐然意识恢复了点，坐着朝后边挪了挪。
　　察觉到对方的脱离，刘义杰不满地哼了几声，往前把人抱了个满怀。
　　唐然正要挣扎，忽然听到他在耳畔低声道：“对不起然然，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能让我靠近你就好，我好难受。”
　　“你让开，我跟他还有话要说。”
　　用尽力气把刘义杰推到墙根，唐然咬紧后槽牙，抬起下巴冲陆清野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遍览暴力血腥的性.爱来满足你的特殊癖好。”
　　“All right .”
　　陆清野把手机拿起来，给唐然看了几张照片，是一个年轻男孩，头上包满了纱布，看不到具体容貌。
　　“所以你儿子会跟我长得像，是因为你让他整了容？”
　　“嗯，不过你这张脸确实挺好用的，男女通吃，能上钩很多人。”
　　“大一下学期刚开学那会，是不是很多人莫名其妙过去找你麻烦？”
　　“不过你倒是真的很能打，几乎都给摆平了，是个人物。”
　　说罢陆清野冲一个保镖使了眼色，几秒后他从隔间里取出一支针剂，陆清野将针剂拿起来，朝上空打出些液体，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看你现在还有力气，可能需要再干预一下。”
　　室内空调不住地吹，凉得几乎透骨，可身体又从内而外不住地往外发着热气，冰火两重天也就是这样了吧。
　　唐然暗暗握了握拳，看到刘义杰艰难地凑到自己身边。
　　他苦中作乐般扯了扯嘴角，“老子这辈子还没这么屈辱过呢，他妈的！”
　　说罢他轻轻偏头，扫视了一下唐然身上的伤口，认真道：“我们要是出去了，你能不能答应跟我谈场恋爱啊。”
　　“是谁拽着我来的，你还好意思说？”
　　“我，”刘义杰被唐然的话噎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不是也答应了嘛，一起来救人的，没成想要救的人还没瞅见，倒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手机嗡嗡几下，是唐然偷偷拨了紧急报警电话，但是此刻他不能说话，不知道对面的警察叔叔能不能懂他的处境。
　　“这是什么药？”
　　“嘘，你会喜欢的。”
　　“别碰他，你先冲我来。”
　　陆清野对刘义杰视若无睹，喊旁边的保镖把他拉起来扔到后边的床上，他自己慢慢靠近唐然，紧紧卡住他的喉咙。
　　“呃…”
　　唐然觉得上半身开始酥麻，强大的睡意开始慢慢席卷他。
　　“这个房间里都是摄像头，啊…我已经可以想象到我侄子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了。”
　　细微的“噗嗤”一声，是冰凉的针头扎过皮肤的闷响，不疼，但是他不肯就此任人摆布。
　　不止刘义杰，他唐然活这么多年也没这么屈辱过。
　　他突然生了极大的力气，别开陆清野按着他的胳膊，将推了一半的药剂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强大的饱腹恶心感直冲大脑，他弯腰吐几下吐不出来，便迅速收了手，径直拿起那根针剂，抬手直指陆清野。
　　“我想见陆矜也。”
　　“你在开玩笑吗宝贝？你现在就跟刀板上的鱼肉一样，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鉴于你特殊的身份，还有刚才救人给的三十来万我才耐着性子跟你玩这么久的，小孩儿，别太贪心。”
　　“你俩过来，把他也扔床上去。”
　　“是，老板。”
　　紧锁的门忽然被破开，在场众人纷纷投去目光，好像是得救的声音，但是唐然觉得眼皮太重了，他睁不开。
　　“唐然，醒醒，还好吗？”
　　迷糊中听到刘义杰在叫他，他想“嗯”一声，喉咙却半天发不出一个字节。
　　算了，反正没死。
　　*
　　“唐然。”
　　熟悉的一声轻唤，唐然皱了皱眉，使劲力气想睁开眼，身体却比眼睛先感受到温暖。
　　“陆…陆矜也？”
　　“嗯，对不起。”
　　唐然眼睛聚不了焦，只能看到眼前朦朦胧胧站着一个人，味道是如此熟悉，可以高效瞬间地安抚自己。
　　“苏望，苏望还在二楼。”
　　“我看到他了，他没事。”
　　“那就好。”
　　脑袋搁在陆矜也肩窝，唐然心头燥热，往下咬了一大口。
　　“唐然，伸直胳膊，医生要给你注射解药。” “嗯。”
　　这解药的针头有点粗，他重重皱了皱眉，捏陆矜也上衣的手始终使着劲，不知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潜意识里怕人走。
　　陆矜也过来时是跟着警察一起的，整个会所的相关涉案人员全被带走问话，临走时有个女孩路过给了他一颗糖果之类的东西。
　　陆矜也垂下眼，问道：“这是什么？”
　　“你给唐然吃下吧，可以让他放松身体，晚上睡个好觉。”
　　见陆矜也迟疑，女孩特地解释下，“放心，我跟他表过白，我喜欢他不会害他的。实在不愿意，你也可以扔掉。”
　　“谢谢。”
　　女孩被带走之前，转头望了床上的唐然一眼，眼角突然渗出眼泪。
　　“对不起，你能被救就好。”


第122章 跟我复合吗？
　　夜幕向深，星斗满天。
　　当时陆池青醉酒后跟陆矜也谈了很多事，睡着后陆矜也用软绳将他绑在床上，连夜坐了最近的高铁去北淮。
　　陆池青把底牌亮了出来，这很不正常，所以唐然或许会面临危险，他不敢赌。
　　叔叔一家几口一直生活在外地，他们具体做什么营生他原是不知道的。
　　可有一次偷偷来北淮，他看到了很像唐然的一位男生，调查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弟弟整容整出来的，于是他偷偷安排了一位男生卧底过去，他叫许成恩。
　　晚上他一直在跟许成恩互通消息，高铁上信号时好时坏，高铁上空调冷气开的很足，他捏手机的掌心却不住地发汗。
　　快一点吧，再快一点。
　　他叔叔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案底几乎都是涉h涉b，在他眼里对法律根本没有丝毫忌惮。
　　一张精神疾病的诊断书，好像可以做他一辈子的免死牌。
　　*
　　医生在里面给几位受伤的人做检查，苏望没什么事，刘义杰注射了几剂药品后，也只剩下些皮外伤。
　　只有唐然，被找到时衣服残破不堪，脖子上有青紫掐痕，胳膊上有针眼，鼓着大包，衣服上残余大片血迹，膝盖红肿一片……
　　刚见面时的巨大冲击，到现在还压的陆矜也喘不过气。
　　明明自己都远离了，可家人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要放过他。
　　正出神时，他抬眼看到苏望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应该哭了好久。
　　“学霸，你为什么来这么晚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
　　“老大喜欢你，真的是倒大霉了。哎呸呸呸！我不说这些不吉利的了。”
　　“他醒了你待如何，复合吗。”
　　刘义杰抱臂站在旁边，没什么表情地质问他。
　　“……”
　　“他明明都答应出来后跟我谈恋爱了，谁能想到你半路还能杀出来。”
　　陆矜也手指动了动，想起唐然颈侧的几道暧昧痕迹，“你跟他，……他真是这么说？”
　　“对啊，不信然然醒了你自己问。”
　　“好，”陆矜也站起身，故作风轻云淡，“他醒了，不管讲什么我都听。”
　　*
　　门被推开，三个医生刚把医药包拉上拉链，收好仪器，脚还没迈出门就被三人堵在门口询问情况。
　　“还好，病人年轻，免疫力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皮外伤都是小伤，就是膝盖可能有些扭伤，一会儿我开点内服药，再用云南白药喷雾喷几天。”
　　“就是体内残存的情热可能还需要身体自己慢慢代谢出来，今天晚上需要找个人陪一下照顾一下。”
　　……
　　趁着他们几个人还在问话，陆矜也偏身过去看人，唐然正起身坐了起来，两人视线陡然相撞，一时竟都无语凝噎。
　　“……不说话吗，我好像需要一个解释。”
　　唐然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处地方，示意他坐过来。
　　“还难受吗？”
　　陆矜也伸手摸了摸唐然的额头，却在半途被他出手打落，“先解释。”
　　“这么多年，从高一到高三，大一到大二，你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我对吗？”
　　“是。”
　　“好，那你就忍心让我几年都蒙在鼓里，你知道我每天都刷各种学校的视频，看各种各样的报纸，就为了哪天能捕捉到你信息却始终一无所获的无助吗？”
　　“早知道面临一次生命危险就能把人揪出来，我早应该–”
　　“别说这个。”
　　陆矜也把手伸过去，贴在唐然唇际。
　　唐然微微垂下眼，看到了他手上的同款猫爪戒指，豆大的泪珠滚落，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痕迹。
　　陆矜也抬手替他擦了擦。
　　“嗡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唐然往上面扫了一眼，是苏望发来的消息。
　　【悲伤小土豆（苏望）：老大，我成功把刘义杰拖走了，门也替你们锁上了，放心。哦，钥匙从窗户丢进了窗台上，你们可以从里面开。】
　　【悲伤小土豆（苏望）：就这样，替我多骂学霸几句出出气昂！】
　　手机丢到一边，唐然才得空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失散了四年的…前男友。
　　他个头绝对比高一时长了不少，应该有190了。
　　“前男友，要跟我复合吗？”
　　陆矜也往前凑了半步，想去抓唐然的手，又怕牵动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所以愣在了原地。
　　他闷声道：“你不是答应了刘义杰要跟他谈恋爱，又做什么来问我复合的事。”
　　“我什么…”仓促间咬到舌头，唐然皱巴下脸，继续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刘义杰谈恋爱了，我不管清醒或者不清醒，都不会跟他讲这种话！”
　　“所以要复合吗，我可以原谅你之前”
　　话没说完，唇瓣突遭一片温凉，唐然怔了下，随即很配合地张开嘴，后仰着带着他往床上倚。
　　带着身体里残余的情热，还有内心久别重逢的悸动，唐然很快就颤抖起来，将人抱的死紧，接吻也越来越跟不上陆矜也的节奏。
　　“呼吸，唐然。”
　　陆矜也俯首看人，贴了贴他滚烫的额头，眉心紧蹙。
　　“还好吗？”
　　募地被塞进手里一个盒子，陆矜也低头看了看，发现是一盒未拆封的草莓味大号。
　　“不行，你”
　　“你还受着伤。”
　　唐然自己抢过来，把塑封拆开，眼里一片潮热，“可是我想要你，没关系的。”
　　唐然后来才意识到，像陆矜也这样道德感强的人，需要用赤诚的爱才能把人稳稳留下。
　　他抬手，抚了抚陆矜也俊郎的眉眼，在眉心落下一吻，承诺道：“反正，我这辈子只爱你。”


第123章 暧昧至黎明
　　陆矜也眸色一沉，一手托住唐然的后脑勺，一手捏了捏他的右脸。
　　真实的触感，不再是梦。
　　“不是不喜欢给人做承诺么？”
　　“是不喜欢，”唐然偏下头轻轻吻在他的掌心，“但是如果我不说，你又丢下我跑掉怎么办。”
　　仰头碰了下唇，唐然开始主动替陆矜也脱上衣，陆矜也来的时候穿了件白T恤，眼下这衣服早就被自己的血染得不成样子。
　　看出唐然的出神，陆矜也低下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想什么？”
　　唐然吸了下鼻子，回道：“感觉不太真实，但是你刚才把我舌头咬破了，所以应该不是做梦。”
　　“哦，”陆矜也轻声笑笑，伸手捏了下唐然的嘴，“是你这里，左右有两颗虎牙，接吻的时候会被绊到，也很容易受伤。”
　　“以后不亲了。”他补充道。
　　“爱亲不亲。”
　　唐然稍稍偏开头，看到陆矜也在看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厚厚的纱布包裹下看不到一点血迹。
　　“疼吗？”
　　“没感觉。”
　　“陆矜也，你再不做天就亮了。”
　　突然转换话题，陆矜也募地眨下眼，收紧了放在唐然耳畔的手，“我觉得你可以再想想，或者不急于…”
　　“那万一我一放手你就跑了呢？”
　　唐然忽然伸手从上往下慢慢轻抚他的脖颈，胸肌，又转至背上，一点点描摹他的背肌。
　　明明动作生涩至极，但在陆矜也看来都是十足的诱惑。
　　“你”
　　陆矜也眼周泛着薄红，呼吸比刚才还要急促。
　　“你再不行动，身上这把火就要把我烧死了，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你不答应我，是不是还想着跑。”
　　“……你会不会跑啊？”
　　“说话呀。”
　　陆矜也低下头，一直没有回应他。
　　数十秒后，他忽然把视线放在唐然右手，盯住了那枚被他戴了四年的戒指。
　　“我不想跑了。”
　　明明刚说了“以后不亲了”这五个字，但陆矜也却说话不算数，俯身将人结结实实地按枕头里亲了十几分钟，到最后唐然呜咽哼唧着开始锤人，他才松开嘴。
　　“这样你就不行了？”
　　陆矜也皱着眉点评道。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唐然稳了呼吸，想推开陆矜也去开门。
　　察觉到细微动静，刘义杰稍稍放大声音。
　　“然然，你睡了吗？我有点睡不着，觉得你应该也睡不着。”
　　“就想找你聊聊天。”
　　“那个，他是不是…”
　　由于刘义杰嘴经常把不住门，怕他再胡言乱语什么，唐然便决定起来先把人弄走。
　　“你先让开。”
　　由于陆矜也结结实实侧靠在自己身上，重的半天推不开人，他只能出声催促一下。
　　“要去做什么？”
　　“开门啊，没听门外有人喊我。顺便……再吃点静血安神的药，我快要被折磨疯了。”
　　说罢他抬手摸了摸陆矜也的侧颈，冷冷吐槽道：“反正你们这些冷血动物，是不会懂我们”
　　“唔…”
　　陆矜也忽然把人压个严实，手往下探去，吻得也比方才凶。
　　“不许去。”
　　“等下…”
　　“唐然…”
　　门外刘义杰好像听到些什么，喃喃了几句就飞身跑开了，走时衣服不知勾到了哪里，门锁发出“当啷”一声闷响。
　　空调开着二十几度，唐然身上却不住地落汗，迷糊间陆矜也把人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继续面对面接吻。
　　“你身上好烫，”陆矜也摸了他腰际一把，唐然敏感地往后躲了躲，“热，空调可以再开低一点吗。”
　　“可以。”
　　陆矜也视线在被两人弄乱的床单上流连，很快就看到了空调遥控器。
　　“在你的右后方，白色被子的漩涡那里。”
　　“嗯。”
　　唐然此刻脑子都是木的，陆矜也要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乖的不像话。
　　转过身，陆矜也把一个带锯齿的小袋子按在唐然手心，没忍住又低头亲了好一会儿。
　　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没错，唐然觉得自己现下身心飘荡的样子，跟那无所谓方向的扁舟无甚两样。
　　随波逐流，任人主宰，皆可。
　　“帮我？”
　　陆矜也敲了下他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我得加快进度了。”
　　“为什么？”
　　“再晚觉得你就要被烧成傻子了。”
　　“滚。”
　　唐然说着薄情的话，却诚实地用嘴咬开包装袋，草莓味甜腻腻地四溢，陆矜也开始带着人给自己戴。
　　过程中唐然的脸红的不像话，陆矜也动作也比之前急了许多，唐然明显摸得出他的身体越变越烫。
　　“你跟刘义杰之间，什么时候熟络到可以夜半敲门谈心的地步了？”
　　“啊？”
　　还沉浸在扩张的胀涩中，唐然愣了愣，才意识到陆矜也在翻刚才的旧账。
　　“分开四年，被你偷看了四年，你能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你等了我四年。”
　　……
　　入口处最为艰涩，陆矜也把速度放到最慢，一寸寸嵌入的同时，每一秒他都在观察唐然的表情。
　　“啊…”
　　仿佛药性才开始得到抒解，唐然身上一股一股冒着汗，手一直环在陆矜也脖颈处，以坐着的姿势跟他在规律起伏中对望。
　　“疼吗？”
　　“没有。”
　　“爽吗？”
　　“少废话。”
　　这个姿势刚好方便接吻，今晚不知亲了多少次，好像要把过去的那四年空白都填补了似的。
　　“老公，……你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身上才会热。”
　　陆矜也抹开唐然脸侧被汗濡湿的头发，“你也很热。”
　　*
　　“唔嗯…”
　　唐然不可自抑地仰起头，突然想起这是个隔音不怎么好的房间，便咬紧牙强忍着把接下来的闷哼吞进肚子里。
　　察觉不到对方的反馈，陆矜也便握着他的腰，身下更加随心所欲，哪怕唐然把他的腰掐紫了都浑然不觉。
　　“你TM，都不会累的么。”
　　舒服到脚趾都想痉挛，唐然看着他把包装袋换了一个又一个，心里暗暗觉得被打药的另有其人。
　　后面陆矜也想把人按着从背后来几次，中途突然念及唐然的伤，他便迅速打消主意，让人仰躺着欺身追上来，双手握住他的脚踝，顺着膝盖往上亲。
　　“我真的困了，老公。”
　　陆矜也似乎对这个爱称很受用，他慢慢沉了沉腰，把唐然捞起来给他喂水。
　　“这是最后的，做完抱你去洗澡。”
　　“辛苦了，老公。”
　　“好吧。”
　　*
　　翌日一早，陆矜也不到六点就醒了，醒来瞬间就趴在旁边枕头上看人，唐然脖颈处红紫一片，整个身体透着均匀的红，他沉沉地睡着，呼吸平稳。
　　陆矜也轻声抬手过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好像还是有点烫。
　　他心里自责无数次，打算往前台要一根温度计。
　　“别，你别走…”
　　循着手臂往下看，他才发现唐然的左手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浴袍，哪怕熟睡也这般有力量。
　　他低头同他交握一只手，温声道：“只是想给你量个体温。”
　　说话的瞬间，唐然很快睁开眼，一眼就扫到自己身上的片片痕迹。
　　想要挪过去抱人，可一动身，身下某处就火辣辣疼得钻心，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把头一把蒙在被子里开始自闭。
　　唐然你心真大啊——
　　在这个房间被绑架，转头还能若无其事地在这里做……那什么，一做就是大半夜。
　　“怎么了。”
　　陆矜也倒是看起来神清气爽，他侧身过来时，左胳膊崩起一道道青筋，让唐然一下子就闪回昨夜的荒唐瞬间。
　　“昨晚我，太过忘情，对不起。”
　　“走开。”
　　佯装生气后，唐然发觉陆矜也好像真的在检讨，他赶紧补充道：“反正，现在做也做过了。你要是再不告而别，就是不折不扣骗人又骗身的渣男，我会死皮赖脸追你一辈子的，听到没？”
　　陆矜也叹了口气，把唐然压在脸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手指捻过他的唇，然后轻轻吻过去。
　　很快，唐然从后面把陆矜也拽着领子提溜起来，虚着声音道：“你别再来了，我真受不住。”
　　“没想怎么，就是亲一下。”
　　没有预料地，一阵铃声倏地划过暧昧，陆矜也扭过身从床头柜上摸手机，脸色逐渐凝重。
　　“是谁打来的？苏望么。”
　　“是我爸。”
　　“啊，你接吧。”
　　“喂。”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是不是你趁我喝醉绑了我一晚上的，小兔崽子你够能耐啊。要不是第二天保姆过来家里做饭，说不定我就得死在这床上了。”
　　“你跑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回来，中午林阿姨说要一起吃饭聚聚，她下厨，让你跟小婧多接触接触。”
　　“只要你肯过来，爸爸这次就不生你的气。”
　　“不然”
　　“叔叔。”
　　手机的隔音效果没有太好，陆池青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唐然耳朵，终于他没能按耐住自己，先于陆矜也开了口。
　　陆矜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机递给唐然，他说什么都可以。
　　听到对面久违的声音，陆池青停顿了好久，才慢慢挤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
　　“啊哈哈你，你是”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陆叔叔，不过也是，我只是跟您儿子相熟，您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那要不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您儿子的男朋友，我叫唐然。”
　　只听“嗡”的一声，手机从指尖滑落，掷在地上翻了好几翻。
　　陆池青紧咬住牙，把手机一下踹飞老远。
　　“他妈的，姓唐的这小子怎么阴魂不散。”
　　这边，突然被挂断的电话让唐然懵了一下，陆矜也把手机拿到一旁，凑过去抱人。
　　“我刚，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啊。”
　　陆矜也摇摇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你刚刚说的意思，是答应要跟我复合了？”
　　“男朋友。”


第124章 一米九三？！
　　“这还用问吗，你真想当渣男？”
　　“没。”
　　说着玩笑的话，唐然还在思索陆池青方才提到的什么林阿姨，什么小婧的…
　　多接触接触，难道是相亲对象。
　　但是他眼下又不好开口，万一再牵扯出这事那事的，就都别安生了。
　　手机在掌心堪堪握着，一阵吵闹的闹铃声响起，唐然忽然意识到他还没请假。
　　假是肯定要请的，今天一天都是满课，他屁股已经承受太多了，再被压榨会出问题的。
　　洗漱好整理完衣服的同时，唐然猛地拉开门，发现苏望正靠着外边的墙上打盹。
　　但是他这次醒的十分迅速，见门打开他赶紧抹了下眼，使劲摇了摇唐然的胳膊。
　　“你们昨晚…”
　　“昨晚怎么。”
　　正当唐然不知如何开口时，苏望继续追问下去。
　　“昨晚是怎么刺激刘义杰了？”
　　“他怎么了，我昨晚连他面都没见。”
　　“反正，”苏望回忆了一下，继续开口，“我半夜饿了想去那边小食区拿点东西吃，就看到刘义杰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也不理人，喝到后面哇哇跑到卫生间吐，吐完人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很奇怪吧。”
　　“昨晚…”
　　“哦老大，”苏望作势要走，行色匆忙，告别道：“早八还有课，我刚已经吃了点就先走了。你跟学霸在这里好好的，下课了我再找你们。”
　　“嗯，去吧。”
　　唐然扭过头将门关上，刚才出门时特地立了领子，看到苏望那一秒他还有些尴尬，还好他什么也没看到。
　　这小子心里单纯的很，可别给…
　　腿根间的酸软让唐然不自觉扶了扶腰，正好看到陆矜也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慢慢擦着头发。
　　“你昨晚不是洗过了？”
　　昨夜，更准确地说是凌晨时，虽然他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清晰的记得陆矜也带他洗了澡，做了清理，还上过药的。
　　“嗯，洗过。”
　　陆矜也只是轻轻颔首，将毛巾搭在木架上，一步一步很慢地朝他走来。
　　唐然不知道他为何走这么慢，只是看着陆矜也的身形一点点堵住后方窗外投来的光线。
　　完全被这方阴影罩住后，唐然眯了眯眼，看他轻轻抱了过来，手顺着向下去揉自己的腰。
　　“啊，有点痒。”
　　这个拥抱里满是茉莉味，昨天迷迷瞪瞪洗澡的时候他好像闻到过，清新又好闻。
　　“难受得很吗？”
　　唐然摇下头，“其实还好。”
　　下一秒双腿忽然悬空，他被陆矜也抱了起来，唐然顺从地圈住他的脖颈，从一边盯他好看的侧脸。
　　“你是不是有一米九了。”他突然道。
　　“一米九三。”
　　原来已经长这么高了。
　　缺席对方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那几年，唐然心里不免遗憾，回神时身体已经陷进柔软的沙发，陆矜也正俯身垂眼看着他。
　　“你瘦了，也没有我想象中长得高，这几年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一米九是随便就能长的吗。”
　　“还好吧，也没有多难。”
　　“滚。”
　　唐然抬脚想去踹人，动作间牵动到尾椎骨，一时欲哭无泪。
　　陆矜也只是看着他笑，默默帮他把腿收回去。
　　这时手机铃声忽地响起，陆矜也皱了下眉，斜瞥一眼，好在不是陆池青。
　　“喂陆哥，今天还不回来？有你最爱的钢琴课哦。”
　　是赵岩的声音，他们俩大学认识的，经常坐一块上课。
　　“不了，请了假，后天才回。”
　　“啧，好吧。……又去见你那神秘小男友了？”
　　距离近，他说的每个字唐然都听得见。
　　什么叫神秘小男友，听起来好奇怪。
　　陆矜也喉头攒动，看着唐然逐渐瞪大双眼，手指抬高他的下巴募地亲了下。
　　“我靠，虽然我有对象但是你也不能…我挂了。”
　　赵岩不知听到些什么小声响，匆匆挂了电话，倒是把唐然弄得一脸红。
　　“走开，少耍流氓。”
　　“不算吧，正常恋爱。”
　　陆矜也又怔了怔，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你不打算问我，我爸电话里说的林阿姨跟小婧是谁么。”
　　“这个啊，不就相亲对象吗，这很难猜？”
　　“相亲对象？”
　　陆矜也捻着这句话，心情复杂地给唐然递了一杯淡盐水，“我没有去相亲，林阿姨是我爸新找的对象，陈婧是他女儿。”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喜欢你。”
　　陆矜也把视线投向唐然，许久后听到他的答复。
　　“知道了，男朋友。”
　　*
　　“收拾好后带你去外边吃早餐，这里的吃的重油重辣，你吃不得。”
　　“好吧，”唐然把手头的抱枕放开，手指停止回复消息，按下锁屏，“昨晚陈警官加了我的微信，他刚刚问我恢复的如何，然后要我下午去市警局配合写一份笔录还有立案。”
　　“嗯，我跟你一起。”
　　“……他是你叔叔，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除了你，他手上的每条人命也都需要付出代价。”


第125章 我赌对了
　　下午去公安局的这一遭还算顺利，陈警官外出不在，办公室里见到的是几个比较年轻的警察同志，办事很积极负责。
　　笔录一共记了三页半，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时，他心里是极其平静的。
　　过程中陆矜也的手机响了下，他垂下眼皮扫了一眼，默默将手机调成静音。
　　陆池青这时候打电话多半是知道了弟弟陆清野的事，这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这几年应该一直都有断断续续利益之间的往来，如果警察彻查，或许陆池青也不能幸免。
　　“好了，最后你在这里按一下手印就好。”
　　“感谢配合，不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昨夜行动在计划安排上有些漏洞，可能让陆某的一些同伙趁乱逃脱。希望你们最近几天出行都小心一点，以防不法分子打击报复。”
　　“我们也会密切追踪相关线索，有新消息了会第一时间向你致电。”
　　“好的，谢谢。”
　　“对了，刘义杰，你应该认识他吧。我看监控记录里你跟刘义杰，还有下午三点钟来做笔录的苏望三个人是一起过来的。你可以帮忙联系他吗？”
　　警察小哥不好意思地笑笑，“主要我们同事打了一天他的电话了，都找不到人。”
　　突然谈及刘义杰，陆矜也跟唐然脸上都有些不自然，不过早上听苏望那么说，又大半天打不通电话，他确实有些担心。
　　“我试试。”
　　电话响铃四十多秒，在即将挂断的瞬间接通。
　　“喂？”
　　对方沉默好几秒后，才说了句“嗯，在听。”
　　“你好像心情不好。”
　　“废话，我心情好就怪了。你呢，这时候不是有人陪了怎么还能想起我？”
　　说话间带着酒气，耳边声响隐隐听得出是在酒吧。
　　唐然喘息几秒，继续回话，“你需要来公安局做个笔录，明天上午九点。”
　　“果然有事你才这样，知道了。”
　　“喂，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
　　“所以呢。”
　　“担心你是真的，所以别喝酒了。”
　　“……”
　　对面又有将近一分钟的停顿，唐然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陆矜也慢慢攥了他的手，两人十指扣在一起，没有言语。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沉寂，“谢谢你，我知道了。”
　　“那晚我摩托车丢了，全球限量版，他妈的！正好想去公安局一趟。”
　　“好，那祝你成功追回爱车。”
　　出公安局的时候，天色阴沉，似有雨来。
　　外边正好有间便利店，陆矜也过去买了一把很大的黑色雨伞，罩在头上的同时，他伸手擦掉了唐然脸颊的几道雨痕。
　　“上来，我背你。”
　　“我的伤没什么，不耽误走。”
　　“我想背你，上来。”
　　“那好吧，要是累了你随时放我下去。”
　　“为什么我觉得你比我还要熟悉北淮啊，到底是谁在这里上了一年半的大学。”
　　“估计是因为，来偷看你的次数太多了吧。”
　　*
　　与此同时，刘义杰松开紧握的栏杆，丢了头顶的伞，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弹了下指尖的烟。
　　他早就猜到给他打了一天电话的人应该是警察，第二日醉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未接电话有一大串，他懒得回。
　　直到蹦出来唐然的电话，才按下接听。
　　尽管听不到什么好听的话，能听听他的声音也不错。
　　*
　　北淮这座城市，以古朴园林和历史的厚重感闻名。
　　曲径通幽处，一步一换景。
　　雨过天晴，陆矜也还是背着唐然没放手，他额角起了层薄汗，唐然只好一手提伞柄，一手用湿巾纸给他擦汗。
　　“还不放手，别人都要说我压榨你了。”
　　陆矜也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小凉亭，带着人几步跑上去，将人慢慢放下来。
　　许是刚下过雨的关系，这附近见不到一个人，空气里有泥土的淡香味。
　　转回视线，陆矜也已然蹲在面前，利落地卷起自己的裤管，认真地往腿上喷着药。
　　“别担心，不怎么疼了。”
　　“京北大学应用统计学专业01班的陆矜也同学？”
　　“干嘛突然喊我这么一长串。”
　　陆矜也把药瓶放进随身带的单肩包里，起身同唐然并肩而坐，抬手刮了刮他鼻尖的灰尘。
　　“没什么，要异地恋了，有些感慨。”
　　陆矜也低下头，拍了下唐然的大腿。
　　“屁股不疼吗？坐过来。”
　　其实是不疼的，但是唐然一时兴起，伸手就搂了陆矜也的脖子抱上去，陆矜也因为惯性往后一仰，身体斜倚在后方的红木柱上。
　　简单接了个吻，唐然安了心趴在陆矜也胸前，侧耳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良久，久到陆矜也以为他在身上睡着了，下一瞬唐然突然欺身过去，低头很凶地质问他，“当年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那你呢，不是要去英国念高中，为什么留在了江城。”
　　唐然垂眸，将忍不住的哽咽吞下，“我知道我找不到你的难受，所以不想让你也找不到我。”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第126章 舍不得揍你
　　结束一天的忙碌，两人在北淮大学附近租了间民宿，唐然明天就要去上课，陆矜也还有最后一天的假。
　　提前问过得到应允后，苏望赶紧带着林安过来蹭饭，还提过来很多东西。
　　心情好的时候，仿佛连空气都是甜的。
　　唐然正垂手在案板上听着歌削土豆，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唐齐深。
　　介于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跟唐齐深联系过，所以他按了接听键。
　　“喂，小然。”
　　“嗯，我在做饭，有事说吧。”
　　“你还会做饭？”
　　“咳…你刘叔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跟我说了，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你，爸爸很抱歉。”
　　“没事，人活着。还有吗？”
　　对方很明显长吸一口气，继续道：“你又跟他，见着面了？”
　　唐然这会是塞着蓝牙耳机的，陆矜也刚好从外边买来一些调味品和食材，洗过手后他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围裙，要给唐然穿上。
　　那围裙是淡黄色的，上面印着很多猫咪图案，陆矜也在店里一眼就相中了。
　　抬手的瞬间，陆矜也扶过他的腰，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打着结。
　　唐然把手中的小菜刀一把扎在没切完的土豆上，往后腰处寻了陆矜也的手，使劲捏了下，淡声冲电话里的唐齐深道：“嗯，不止见面了，现在还住一块了。”
　　“你混账，你不知道那天那个gay吧老板究竟是什么人吗，他们姓陆的一家子人身上全流着恶魔的血，你跟着他只会–”
　　“爸，别再说这种我不爱听的话。”
　　“我已经成年了，自己可以对自己负责，也希望您能把在我身边安排的人叫回去，我会不自在。”
　　对话被打断，唐齐深扶了扶额，“要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我有必要多此一举么。”
　　“我是嫌事少，还是嫌钱多？”
　　“真不想活了就随你，反正你要是再被他们家人坑害，我直接绑也要把你绑出国，这辈子你们俩都别见面了！”
　　挂断电话后，唐齐深抬手一推，面前如山的文件应声而落，封秦想搭把手还是没赶上。
　　“老板，这是下午刚…整理好的月度数据。”
　　“不想看，正烦着呢。”
　　“因为小然？……说到这，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着公司上市，都没空去北淮那边看过他。”
　　“他？又开始跟那个姓陆的厮混，这么大人了像什么样子。”
　　“其实，”封秦走近半步，上半身伏在电脑桌前，挣扎又犹豫地开口，“我觉得小陆这人挺好的，学习好，懂事，也很会照顾人。就是他那个爹……有点麻烦。”
　　“何止啊，他爹还有个弟弟，手段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您的意思是？”
　　“必须让他俩分开，我不会同意。”
　　“您难道又要？”
　　封秦心里有些不安，毕竟唐齐深做了几十年的商人，又是唐然亲爹，亲爹往往知道怎么捅儿子刀子最疼。
　　所以如果铁了心想拆散两个人，绝对有无数种方法。
　　“算了，这阵子忙，再说吧。再干预一次唐然估计又要跟我疯好些日子，我暂时还没空收拾他。”
　　“哦，这样啊。”
　　封秦暗暗松了口气，把散落桌面的文件收在一起递过去，不经意道：“公司估计还要忙一阵子，您这样说，就是心软了吧。”
　　唐齐深把手机推开，指着门轻喝，“走走走，你也走。”
　　*
　　其实早在进房间听到第一句话时，陆矜也就猜出来是唐齐深在跟唐然打电话，如果说心里没有半分恐惧那必然不可能。
　　不过唐然挂掉电话后，他也只是弯腰抵在唐然背后，慢慢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情绪很重地说了声“对不起”。
　　唐然扭过身，隔着衣服同他相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你不恨我不告而别？”
　　“恨啊，但是我能怎么办，又舍不得揍。”
　　嘴唇即将相贴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
　　苏望跟林安正杵在门口，苏望倒还好，知道“小别胜新婚”的含金量，别说一下子四年了。
　　林安不知内情，直接两眼瞪到极致，嘴唇半张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
　　“艹，你俩是什么时候唔呃呃啊”
　　苏望赶紧捂住他的嘴，笑着指了指锅里的东西，“那个…我俩就是想问问这边需不需要我俩帮忙，不是故意打扰的哈哈哈哈。”
　　“既然不用，我们就继续去看电视了。”
　　“走，快走。”
　　倏地带上门，唐然想转身去看锅里火候如何，结果身后围裙的蝴蝶结被陆矜也伸出手指勾住，然后往后使劲一带，他被撞进对方怀里。
　　有些硬，带着纯正的荷尔蒙，让他一时有些难以呼吸。
　　“跑什么。”
　　“没跑，就是怕菜糊。”
　　说罢唐然稍微偏开毫厘，抵了抵陆矜也的鼻尖。
　　“你应该知道高中毕业时我领养了咪咪吧，就养在我大学宿舍。”
　　“嗯，知道，也偷偷见过。”
　　“哦，你偷偷见它都不出来见我！”
　　陆矜也摇摇头。
　　“想见你的。”


第127章 一起去上学吗？
　　窗外夜幕早挂，四人一起把圆桌放在了院里，桌上是几道小菜，抬眼看得到星星，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
　　“跟刘义杰打过电话了？”
　　“嗯，”苏望点点头，“忙着家里的一些事来不了，说一会儿找人送个礼物过来。”
　　“不过问他礼物是什么他也不告诉我。”
　　林安自从唐然跟陆矜也坐在对面就一直用眼神打量他们，表情甚是复杂。
　　“你们高一就谈上了？真的假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不拿我林子当兄弟啊。”
　　“还有你啊学霸，”林安说话时叉着腰，好像一脸不服气，“你你你你可是纪律组长，怎么能带头搞早恋，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相信多崇拜你。”
　　空气突然安静，林安不觉冷场，抿了口酒继续道：“不过当时上学上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走啊，班级都分好了，学号也给了，年级第一诶。”
　　苏望忙往林安碗里夹着狮子头，劝道：“你就别问了，来日方长，有时间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嗯，好吧。”
　　林安又赞了几下陆矜也的厨艺，感叹道：“反正当时发生了什么不重要，当下最重要，一定要记得—珍惜眼前人。”
　　*
　　桌上喝了不少酒，四人晚上便都在这边住下，这座民宿共有两间双人卧室，唐然跟陆矜也住一间，苏望跟林安住一间。
　　桌子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系着漂亮的白色蝴蝶结，是吃饭时快递员送来的，应该就是刘义杰口中说的礼物。
　　接东西时唐然特地看了看身旁陆矜也的反应，不过他只是微微侧下头去看地上的板石，好像对此事毫不在意。
　　门猛地推开，让出神的唐然一激灵，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看到陆矜也手里抱着一束香槟玫瑰。
　　“干嘛突然买花。”
　　陆矜也回身把门关上，看着唐然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接着他伸出手把唐然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抱着花。
　　很机械的动作，唐然打赌这一定是陆矜也不知道从什么偶像剧里学的。
　　鼻子里满是玫瑰的馨香，唐然闷进陆矜也肩膀吸了一口，再抬头时扎扎实实得到一个吻。
　　此时晚上喝酒的微醺感瞬间爆棚，唐然伸起胳膊往下捞陆矜也的脖子，想继续加深方才那个吻。
　　而陆矜也并没有寻常暧昧时的主动，只是稍稍垂下眼皮，将唐然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情动时也只是慢慢收紧拢在唐然腰间的手。
　　试探几次后，唐然发现自己始终顶不开他的牙关，明明自己处于被动时都能被他三两下轻易拿捏。
　　皱眉的瞬间，陆矜也将唐然抱起转个圈抵在门上，把手中的花一把放在旁边玄关的小桌上，眼睛向下意味明确地盯着唐然微红的唇，但是迟迟没有动作。
　　“陆矜也，你耍我？”
　　汹涌的胸脯慢慢找回自己的节奏，陆矜也抓了他的手，将人往后带了带，然后募地抬手扭开了门。
　　“我去诶诶诶？”
　　门外的林安跟苏望没有一点防备，差点两人一起摔了进去。
　　“你们俩…在这干嘛？”
　　苏望很长眼色地跑到唐然身后，坦白道：“老大，是林安，他刚不小心瞥到学霸抱了花进来，才喊我过来一起听门缝的。”
　　“卧槽小望子，你出卖人有一套。是谁啊，我明明话还没说完眼睛里就放着光，捉着我的手就要小跑过来。”
　　唐然把视线扫向苏望，苏望立刻捂了脸，“老大，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唐然低头叹了口气，在苏望肩头拍了拍，“早点去找个对象吧。”
　　说完话两人就被唐然无情地请了出去，一场小闹剧匆匆结束。
　　*
　　空气缸里五颜六色的观赏鱼无忧无虑地游，唐然盯着陆矜也好一会儿，才慢慢坐回床上，开始着手拆刘义杰送来的蝴蝶结礼盒。
　　“我…”
　　陆矜也喉头吞咽几下，挪着步子坐过去，“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别吵我，走开。”
　　唐然把陆矜也的脑袋往外推了推，可想抽回时手却被陆矜也稳稳攥手里，不给他抽回手的机会。
　　“你还没收我的花。”
　　唐然垂眸，打量了一下手边这个礼盒，“嗯…等我先拆开手边这个吧。”
　　“不可以。”
　　陆矜也攥着人飞速走至玄关，可却没带他去看花，而是像刚才那样将人堵在门上，“咔嚓”一声扭上门锁。
　　距离这样近，陆矜也的鼻尖蹭得他脖颈处直痒痒，他抬手挠了下，将手抬至陆矜也的肩膀，用力按了下，“你想干嘛，不是要看花？”
　　俯下身堵住唐然的嘴亲了好一会儿，陆矜也才起身退开半步，抚了抚唐然半湿的唇，抵着他眉心喃喃道：“你更好看。”
　　唐然一怔，向下寻住陆矜也的右手，沿着他修长的指节挨个捏了捏，抬着头去问人。
　　“明天可以跟我一起上学吗？亲爱的男朋友。”


第128章 穿我的校服
　　从浴室里出来后，陆矜也已经提前冲好了蜂蜜水，正坐在桌边敲着键盘。
　　桌下两条长腿不太适应地屈着，白色浴袍下露出大半截白皙匀称的小腿。
　　唐然有些燥地吞咽几下，探过身去看屏幕。
　　“《计算思维与数据科学》……你们平时课业很忙吗？”
　　“还好，就是这些天请假，需要自行补补课。”
　　说是要补课，陆矜也却已经把平板合上，扭过来摸住唐然抓毛巾的手，顺带着把人也薅在自己身前，窸窸窣窣给他擦着头发，后面又替换成吹风机。
　　天热，没吹几下头发就干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海盐味道。
　　“头发后面有些长，好像都能扎个小辫了。”
　　“我那叫狼尾！”
　　“好吧，很酷。”陆矜也由衷赞叹道。
　　“你不补课了吗？”
　　陆矜也点点头，将蜂蜜水递过去，“已经看完了，想跟你早点睡觉。”
　　后半句话陆矜也明明说的风轻云淡，唐然却越品脸越红，一口闷了桌上的蜂蜜水忙把自己塞进被子，整个过程都不带看陆矜也一眼的。
　　很快房间归于一片黑暗，陆矜也几步迈到床边，唐然适时打开浅蓝色的床沿灯，扭头过去看人。
　　“你干嘛呆站着，cos鬼片主角啊？”
　　“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话没说完，被子被掀开一角，唐然被圈进一个柔软的怀抱。
　　陆矜也的体温还是偏凉，时隔多年，他还是一个合格的人体空调。
　　“你身上好热。”
　　“屁话，因为你总是太凉了，话说你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陆矜也定了定，回复道：“其实没什么，如果我是女生的话，这体质可能不太容易受孕。但是没关系，我是男生，不用生孩子。”
　　这回复属实是唐然没想到的，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陆矜也沉着眸子侧身压过去，手下捏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耳畔喷薄着带着几分潮热的呼吸，唐然整个身子紧绷起来，腰侧游走的那只手撩拨得他心里一阵痒。
　　艹，明明昨晚才做过，怎么又。
　　唐然拼命往另一个方向爬了爬，转头“训斥”了陆矜也一番，“你走开，别他妈撩拨我，我明天还要上课。”
　　“我只是想帮你脱浴袍，刚才摸半天找不到那根腰绳。”
　　“……哦，我不用你，我自己脱。”
　　*
　　夜半，唐然猝不及防醒来，前半夜无厘头的噩梦让他一阵心紧，可当转身感觉到身旁有陆矜也均匀的呼吸后，他心头才定了定，转身向下细细打量人。
　　床沿灯不知何时被关闭的，整个房间里没有一丝亮光，在这种环境下看人更有一种趣味感。
　　忽然，陆矜也歪了下脑袋，手臂抬高拉了拉唐然身上的被子。
　　“你干嘛，大夏天的你要捂死我？”
　　“哦。”
　　凶完人，唐然还把脑袋凑过去黏糊糊地去亲他，嘴唇好凉，但是亲起来莫名很舒服。
　　“唔…”
　　陆矜也一手擦着唐然额头的汗，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回吻，空调开着合适的度数，可唐然身上还是不住地流汗。
　　末了，唐然猛地推开人，也不顾嘴皮的火辣，抬腿就要去浴室冲凉水。
　　没几秒后陆矜也跟着跑去浴室，就这样彼此折腾了好一番，等白天天亮时，唐然眼下甚至都熬出了淡青色眼圈。
　　“卧槽，这一晚上怎么跟没睡一样？”
　　坐起来，看到身旁空着的枕头，他急匆匆拾了拖鞋就往外跑。
　　听到厨房有细微的滋滋声，他忙推了门循声过去。
　　好在，他确实在这里。
　　“怎么了，做噩梦了？”
　　手上刚刚在炸油饼，没法抱人，陆矜也有些无措。
　　唐然从背后抱住人，耳朵贴在他背后，心跳也回归安静，“没事，确认下你在不在。”
　　“哦呦，这谁啊大早上的。”
　　林安比苏望起的早，在客厅寻摸零食时突然闻到烹饪食物的味道便过来了，可没成想一进门却看到这样一幕。
　　两道目光依次滑过，林安直接慌乱起来，从碟子里叼走两块油饼就脚底一抹油跑了出去。
　　边跑边客气道：“那个，谢谢哈谢谢。”
　　唐然直接好人做到底，还追过去往他们房间里放了两杯牛奶。
　　“那个，苏望不用上课吗？”
　　这个点，大家都已经洗漱好准备吃饭了，但苏望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而且嘴巴好像亮亮的。
　　林安在地上刷着鞋，了然道：“有课啊，不过他总是卡点去，赶得上。”
　　“我刚还分了他一点油饼和牛奶，一会儿起来洗漱一下就成。”
　　唐然撇了撇嘴，“这家伙好像比高中时更懒了。”
　　林安笑笑，“没关系，反正大学六十分万岁。”
　　……
　　昨晚唐然特地跑了躺学校宿舍，将两套校服取了回来。
　　北淮大学的学生进校都要穿校服的，夏季校服上衣是纯白色短袖，胸前印着北淮的校徽，裤子是深蓝色。
　　校服是很经典的版型，修身又好看，不过唐然喜欢穿宽松的，当时特地报大了尺码，所以这套衣服给陆矜也穿应该刚刚好。
　　“我的校服，你试一下吧。”
　　“嗯。”
　　说着陆矜也就开始脱衣服，唐然别扭地移开眼，等他全部穿好后才重新投过去视线。
　　名扎在他胸前闪着光，印着自己的名字。
　　果然很合身，也很好看。
　　不过陆矜也应该穿什么都好看。


第129章 六一番外（非正文）
　　小唐然出生一周岁的抓周礼上，唐家堆了很多陌生人。
　　唐齐深跟林媛在一旁的宴会厅迎宾待客，把孩子暂时交给了刘成带，身边还贴心地跟着一位很会带婴孩的阿姨帮忙照料。
　　“小然你看，这是你宋叔叔。”
　　小然从小就聪明乖巧，睫毛长又密，见到外人会激动的笑呵呵，一点也不认生。
　　“哎呦，小可爱，怎么长这么白，眼睛这么大，看着就很让人喜欢。”
　　刘成捏了捏唐然的小手，冲宋闻声打招呼，“您家诗媛也很讨人喜欢，今天宋总怎么不带闺女过来？”
　　“啊，她跟她母亲去姥姥家走亲戚了，我可是被她们母女落下的孤独人士。”
　　“我看啊，不然今天我就找齐深给他俩定了娃娃亲算了。”
　　刘成尴尬笑笑，将孩子抱紧，“宋总您说笑了。”
　　*
　　繁杂的抓周礼节一项接着一项，小然明显越来越困，脸上笑意也凝固住，只是懵懵着抬着下巴看人。
　　眼睛还瞪得那样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好奇又恐惧。不过在看到大家都在冲他笑后，慢慢就不怕了。
　　“小然，儿子！看这。”
　　到了备受期待的“抓周”这一项，唐然被眼前琳琅满目的物品吸引住目光。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他，他便大了胆子伸手往前摸。
　　唐齐深带着点私心，把富贵锁、剪刀、算盘等利于今后事业的物品放的比较显眼。
　　小唐然在这堆物品前踌躇许久，最终趴到一个角落抓了一把糖，还兴奋地高举着吟哦几句，似乎对自己的选择很是满意。
　　一锤定音，唐齐深眉头微皱，底下当即就有人开始奉承。
　　“唐总，这糖果抓的好啊，小公子今遭抓了这把糖果，可寓意着今后生活能甜甜蜜蜜，一辈子幸福美满。”
　　唐齐深抱起儿子，捏了捏他手腕上的肉肉，笑的张扬，“好好好，我儿子，这辈子一定能收获稳稳的幸福。”
　　“我只求他幸福快乐就好了。”
　　*
　　梦境乍消，唐然腿抽搐一下，直接从梦中惊醒。
　　睡前翻了翻电子相册本，偶然瞥到了抓周那天的周岁照，没成想晚上做梦竟真的梦到了这个场景。
　　方才抽搐那一下，直接把身侧浅眠的陆矜也弄醒，两人这天去爬了山，这时正睡在山顶，等着看黎明那刻的日出。
　　“做噩梦了？”
　　陆矜也嗓子有些哑，人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伸了胳膊过去抱人。
　　身体紧紧相贴，唐然在怀抱里抬了下头往帐篷外看，看到了漫天细细密密的星星。
　　“没有，应该是个好梦。梦到了小时候的那场抓周礼，我抓到了一把糖。”
　　“……你会不会觉得没出息啊？”
　　“糖么，糖有什么不好的。这一辈子都能浸在蜜罐里，甜蜜一辈子。”
　　“哦，那也是因为你。”
　　陆矜也平素对甜食没什么特殊喜好，但是唐然喜欢，他便经常备着。
　　忽然往枕头底下抓了抓，他撕开一颗酒心巧克力的包装，这是唐然从高中起就惯会买的那个牌子，酒精浓度偏高，吃多了会让人上头。
　　吃一颗也足够醉人。
　　唐然低着头咬过陆矜也递来的那枚巧克力，咬下的瞬间，带着凉意的流心四散在唇齿之间。
　　头难免有些晕，像是身体突然被丢在了一处卷着漩涡的大海里，天旋地转，一时间找不到方向。
　　他半垂着眼承受了会儿，眼神稍稍清明时，就看到陆矜也一直在攥着他的手指，然后忽然使了力，在他手腕处轻咬了下。
　　“干嘛，你属狗的？”
　　“嗯。”
　　“那我也咬你。”
　　唐然摸黑找到陆矜也的唇，小小咬了一口，后果就是没一会儿功夫衣服就被对方剥光。
　　唐然半推着把光溜溜的自己塞进被子，三下五除二圈成一个“大粽子”。
　　陆矜也从后面一把捏住他的小腿，一层层剥过去，一路吻到嘴边尝到满嘴的酒味，还有浓浓的巧克力味。
　　“唐然…糖…然，确实够甜的。”
　　“什么？”
　　脊椎处的酥麻感一阵又一阵，唐然脑袋里空白一片，并不能及时有效地接收到信号。
　　“不重要。”
　　陆矜也轻笑一声，用嘴堵着唐然没说完的疑问。
　　唐然倒没什么刨根问底的心思，只是伸过双手牢牢地攀住陆矜也的肩膀，小声问道：“你怎么，体温这么高？”
　　“嗯。”
　　陆矜也勉强挤进去，在彼此湿黏处摸了把，听到唐然含糊的一声闷哼。
　　“你好像对自己的体温也没有认知。”
　　……
　　刚得了趣，陆矜也听到唐然越来越重的呼吸，几乎要缓不过气。
　　于是他伸手扯开帐篷一旁的塑料小窗，喊唐然去瞧天上的星星。
　　规律颠簸下不待再呼吸几口空气，耳畔突然听到旁边有别的动静，唐然心中慌乱叠生，弓着身就要往那处看。
　　“好像有人来了，怎么办？”
　　陆矜也不慌不忙，将人从小窗那边拽过来，蒙上了随身带过来的小毯。他弯腰抵着鼻尖，慢慢去吻唐然脸侧的薄汗。
　　“别担心，你出了好多汗。”
　　“那你还给我捂毯子？”
　　陆矜也倒在他的肩窝，慢慢吻着人，手也顺带着安抚他的脊背。
　　“不弄了，抱会儿。”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给你买了礼物，但好像要明天回去才能签收。”
　　唐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脸，“我都多大了，还要像小朋友那样过六一儿童节吗？”
　　“嗯，每年都给你过。”
　　“哦，谢谢男朋友。”
　　说罢唐然伸手从枕头边的一个小挎包里摸索片刻，然后把找到的东西放在陆矜也掌心。
　　很眼熟的形状，借着光一看，原来是江城一高的校服配套名扎。
　　<陆矜也–理科强化A班>
　　学号：202309010001
　　“或许你不知道，这个名扎代替你陪伴了我一整个高中。”
　　“我每天都很想你。”


第130章 没有森气
　　门外骄阳正好，出门时唐然望了望陆矜也的裤腿，校裤多少是有点短，抬腿可以明显看到一截小腿，白得晃眼。
　　刚要把手搭过去，唐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当地的一个座机号。
　　“喂，您好？”
　　他稍微沉思片刻，看了陆矜也一眼，“嗯，我认识，他就在我身边。”
　　“现在吗？”
　　“……好，谢谢你。”
　　明显感觉到方才正雀跃的唐然瞬间蔫吧起来，陆矜也的担心溢于言表。
　　“发生什么事？”
　　“市公安局要找你问话，说你爸爸已经过去了，你不管作为当事人还是唐齐深的儿子都要前往配合一下工作，让你现在就过去。”
　　“嗯，知道了。”
　　陆矜也面上平静至极，他牵了下唐然的手，把肩膀的书包递过去，“放心，没事的。不过不能陪你去上学了，抱歉。”
　　“我不去上课，我要再请一天假陪你–”
　　“不用，听话。”
　　陆矜也强硬地按着唐然的手，让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轻飘飘的一个吻印在下唇，唐然还未睁眼，就被陆矜也突然揉了下脑袋，“别担心。”
　　话落他就奋臂跑去远处的一辆空座出租车，开门抬腿坐了进去。
　　“司机大哥，市公安局，谢谢。”
　　汽车很快呼啸而过，唐然定在原地思绪纷乱，胸膛起伏也愈发剧烈。
　　“你根本就没把我当自己人吧，讨厌你。”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
　　转头他就往北淮大学的方向跑，速度很快，再没回过头。路过梧桐密道时，恰好有一簇密枝掉在他的肩头。
　　唐然顿下脚步，把梧桐枝取下，再抬眼时看到两个男生并肩而过，有说有笑。
　　路边飞驰过来一辆车，高个男生急忙拽了身旁男生的胳膊，把他带进怀里。
　　“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事，谢谢诚哥。”
　　还在出神时，身旁报亭外的爷爷叫了他一声。
　　“喂小伙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唐然心情不太好，淡淡回道：“不关您事，我也不买报纸。”
　　老爷爷倒不生气，乐呵呵地用手里的蒲扇扇了扇风，“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唐然没说话，手心百无聊赖地转着梧桐叶。
　　看到唐然不抵触讨论这件事，老爷爷适才继续说道：“娃娃呦，我活了大辈子，看都看透了。”
　　“现在的小年轻总是意气用事，基本都不会彼此坐下来好好沟通的。真要错过了，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
　　唐然握着口袋的手机，把视线放远，放空似的问道：“那如果我对象出了事总是想着避着我，不让我参与任何。……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让我融入他的世界。”
　　爱是一回事，可他觉得自己好像都没有走进陆矜也心里过。
　　老爷爷募地松开扇子，拧着眉凑近唐然，“我再问问，那事情是不是些很棘手的事啊？”
　　“是很棘手。”
　　涉及到犯罪绑架赌博坐牢…反正每个字眼都异常沉重。
　　“那不就对了。”
　　老爷爷了然地拍了拍手，“这正是因为他太爱你了，所以才想用自己的臂膀为你挡住遇到的一切不堪。不然你要是受到伤害，他绝对会比你更加痛苦的。”
　　唐然手指微颤，书包忽然从肩膀滑落，落到臂弯处他略微抬了抬手，用手机扫了老爷爷面前的付款码。
　　“支付宝到账……元。”
　　突然到账大量金额，老爷爷面色惊慌起来。
　　“哎，你这，你这是。”
　　老年人腿脚不灵便，根本追不上唐然往回跑的速度。
　　他向后摆着手，喊道：“谢谢爷爷，店里东西就当我都买了。您可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个算命半仙良心多了。”
　　“诶，你这孩子！我老头子都半截入土了你这是”
　　……
　　快速跟辅导员请过假后，唐然开始找寻附近的出租车，不过眼下这个点是上班正高峰，一时间肯定叫不上车，就连手机约车也需要排长队等待。
　　于是他拨了陆矜也的号码，惊喜的是，通话没几秒就被接听。
　　过分亲昵过的恋人，哪怕他只是呼吸几下，或者微微张下嘴，都能被唐然一下认出。
　　“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骗人，”陆矜也换了下气，好像有些语无伦次，“你刚才跑回去的时候，我一路都看着。”
　　“那现在不气了，你走到哪里了？”
　　陆矜也翻了下手机地图，汇报了自己的坐标。
　　“好，别往前走了。”
　　陆矜也坐的是副驾驶，车里只有他一个乘客，静悄悄的，所以哪怕没开免提，坐在驾驶位的司机也能听到唐然的每一句话。
　　“这，开还是不开啊帅哥。”
　　陆矜也勾了勾唇，“开。”
　　“陆矜也！”
　　这声过于大，陆矜也赶紧捂了下手机听筒，把手机换到另一边。
　　“往回开，去接人。”他冲司机道。


第131章 一些突发
　　坐上汽车，车内的空调一下冲散夏季的燥热，唐然跑的满头是汗，额前发都湿着。
　　唐然坐进后排座位后，陆矜也跟着他坐在了后排。
　　？现在的小年轻彼此之间都这么黏吗。
　　司机大哥开车途中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瞥到了陆矜也在用湿纸巾给唐然擦汗。
　　“还好吗？”
　　“不热了。”
　　“对不起，刚才一走了之时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唐然暗暗勾了下他的手指，“你知道就好，勉强原谅你吧。”
　　“咳…”
　　前排的叔叔按耐不住好奇心，“你们俩小年轻人去公安局干嘛？方便说吗。”
　　“不太方便。”陆矜也回话倒是极快。
　　“成成成，理解理解。”
　　到达目的地还未下车，远远就能瞥见公安局大门一侧的刘义杰。
　　唐然冲陆矜也歪歪脑袋，“不是我，我没跟他打过电话。”
　　“没事，”陆矜也抓住唐然的手，手指在他左手戒指上摩挲一下，“先下车。”
　　推开车门，属于夏季的热浪狠狠拍过来，刘义杰撑着遮阳伞走过来，这把伞大的遮住三个人绰绰有余。
　　“你怎么来了？”
　　“来做笔录。”
　　“不信。”
　　“真的，不过在办公室坐着时听到一些动静，知道你们要来，就出来等了。”
　　说罢他朝唐然看了一眼，“然然，里面没你啥事，你就别去了吧。”
　　“怎么没我事，我也是案件当事人。”
　　陆矜也全程没开过口，只是默默牵了唐然的手，刘义杰看到这里时好一阵白眼。
　　刚踏进询问室就能听到一阵嘈杂声，陆矜也一怔，忙紧了步子跑过去。
　　陆池青正半跪在地上，手里捏着一位警察的制服裤，“算叔求求你了，我弟弟他犯的错我这当哥的都可以替他去坐牢的，他还有大把时光，不能晃晃然浪费在–”
　　余光瞥到陆矜也跟唐然一前一后进来，陆池青停下方才的动作，手拍了拍膝盖落地上的灰，眼睛盯着陆矜也，表情淡默。
　　“把亲叔叔送进公安局，你满意了？这不，爸爸自己也过来了，我们一起蹲，你估计更高兴。”
　　陆池青讲话时闻得到一身的酒味，唐然迅速站在陆矜也身旁，冲陆池青道：“陆叔叔，您PUA真是有一套，警是我报的，笔录是我做的，跟陆矜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据我所知，您不像是为了兄弟能两肋插刀的人，跟自己亲弟弟的关系也一般。恕我无能，实在弄不明白您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陆池青被噎得哑口无言，随后一位女警扶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口齿清楚地解释道：“您好先生，新时代法律下绝对没有替人坐牢这一说法。”
　　“不过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陆清野先生昨日向我申请了医院诊断，说自己有精神疾病，若情况属实，可能对案子会有更进一步的分析推进，您先别着急。”
　　“现在大家先去那边综合办公室坐一下吧，我来给陆矜也先生写一份笔录。”
　　“等等，”唐然几步走过去，弯腰去问人，“做笔录的话，家属可以陪同吗，我是他男朋友。”


第132章 迟来的钱
　　闻言女警员笑了笑，“可以，做笔录没什么的，你也是直接当事人嘛。”
　　转身出门时，陆池青瞥见唐然跟陆矜也牵了手出去。
　　他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旁，恰好与倚在窗边小桌的刘义杰对视。
　　“嗯哼，您有话跟我说？”
　　“我在想你真的很废物。”
　　“您认识我？”
　　刘义杰拧下眉，没有生气，不相干的人讲什么他都不会在意，反正他本就是被他爹打骂长大的一个纨绔，多这一句不多。
　　“认识，也知道你喜欢唐家那小子。不过这四年里你跟他待这么久都没追上人，不是废物是什么？”
　　刘义杰暗暗庆幸陆矜也没有被他爹遗传到毒舌属性，他俯身坐在小椅上，抬高二郎腿，“怎么，我就不信这四年您没有试图让陆矜也找过对象，不也失败了？”
　　“我们彼此彼此吧。”
　　*
　　询问室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两张桌子，桌上两台电脑，警员坐在电脑前，陆矜也坐在对面。
　　唐然环顾四周后把角落的凳子搬过来，跟陆矜也坐在一起。
　　女警姐姐心里不由暗叹一声，这小孩真乖。
　　接着她把一份文件递了过来，入目就是有好几页纸的红色手印，陆矜也心里紧张起来。
　　看过内容后，他突然就平静了。
　　“这些罪名，我爸都认了？”
　　几年里他曾在江城的医院公安还有东山区……走访数次，收集到大量涉案线索，尤其是关于他雇人绑架唐然还有敲诈勒索相关。
　　由于缺少必要的视频佐证，还有一些个人原因，他迟迟没有报案，而是这样暗自查询以做后手。
　　不过，他从没想过陆池青会有自己认罪的这天。
　　压下心里的讶异，他察觉到唐然握了握他的手，用力回握后，他抬眼望向女警员，说道：“我爸得了癌症，我想，这应该是他过来自首的理由。”
　　“嗯，你是对的。”
　　她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我了解了一下你们家里的情况，老家东山区是江城市边沿的待拆区。近几年差不多完成了重建，完成率85%。”
　　“但是大好的时候你们父子却跑去了宁城，那块地是私人承包，并且你们没有拿到任何拆迁费。”
　　“……再加上陆池青没有妻子，只有你一个儿子还在念大学，他如果服刑期间要治病，完全可以向上级申请，大概率这份钱会由监狱出。”
　　“所以，他很聪明。”
　　“那个，”唐然突然举手插了下话，“我得坦白一件事，东山区那边的重建计划是我让做的。由于村子里大多是留守老人，沟通到每一户人家属实有些困难。但是能联系到的人家我们都给足了拆迁费。”
　　“至于他家…”
　　唐然朝陆矜也偏下头，生涩道：“我当时实在联系不到人，只能先欠着。我回去就还。”
　　陆矜也低头看向两人相抵的戒指，轻轻捏了捏，小声道：“不用给我。”
　　“我不。大家都给了，凭什么就欠你的。”
　　问询结束，陆矜也最后问了句，“我爸，会先送到看守所么？”
　　“嗯，我们这边还有点事情要问清楚，他已经答应了。”
　　陆矜也垂下眼皮，“知道了。”
　　推开门时，天色已然昏暗。
　　刘义杰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吓了两人一跳。
　　“你干嘛，为什么不走。”
　　刘义杰用遮阳伞戳了戳地，“等你啊，他出来肯定要跟他爸谈谈，你不是没人陪了，怕你无聊。”
　　刘义杰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下一秒还想着低头去玩伞。
　　忽然一阵夜风拂过，陆矜也猛地抓了唐然的手，把人带过来身旁，很轻地在脸上划过一吻。
　　心跳骤然剧烈起来，唐然摸向脸颊，看着陆矜也退开半步，说了句“等我”。
　　走开时他斜扫了刘义杰一眼，接着抬手整理自己的袖子，几步后在走廊尽头处一拐弯，进去最里面那个房间。
　　“切，显着你了。”
　　刘义杰朝那边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向唐然，揶揄道：“我送的礼物喜欢吗？”
　　“一个新款胶片相机，外加江城一高的超多随手拍回忆录。我还很大方地帮你们拍了很多双人照、多人照…，你喜欢吗？”
　　唐然伸出手，淡淡道：“就你，侵犯我们肖像权，赔钱。”
　　刘义杰嘴角上扬几分，把视线放远，豁然道：“唐然，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追求什么好结果，我只要看见你就开心。”
　　“好吧，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的礼物。”
　　“那，……我可以要一个拥抱吗？”
　　唐然突然皱了皱眉，无情回绝他。
　　“不行。”


第133章 你要结婚了~
　　陆矜也晚上要赶高铁回首都，所以十几分钟后他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唐然正斜倚在柱子上打着电话，刘义杰确实是没走，就在旁边看着他。
　　“嗯，不用担心我，只是陪他再过来一趟。”
　　“嗯，他今晚的高铁，明天上午有课。”
　　“好，那我明天下课了去找你碰头，看你竞技场乱杀。”
　　“嗯，我也要打！明天带上我。”
　　刘义杰适时插话，他们几个正讲到兴头，唐然靠累了微微往后退着，忽觉肩膀覆上一只手。
　　“你这就出来了？”
　　“嗯。”
　　陆矜也低头，将人半带进怀里。
　　感觉到脖颈处有热泪淌下，唐然心头一颤，将人抱紧。
　　“怎么了，他是不是骂你了。”
　　“不是，就是有点累，想缓缓。”
　　也对，这时候心情应该很复杂吧。
　　唐然没有说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片刻后，陆矜也松开他，唐然环顾四周，发现刘义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大门那边过来很多晚班值班人员，两人牵过手，匆匆从公安局走出去。
　　道路两旁种了密密的梧桐，一抬眼，感觉上空黑压压的。
　　唐然低下头，将手握的更紧些。
　　“现在…打车去高铁站？”
　　“嗯，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哦，好吧。”
　　一路上唐然没怎么说话，唐齐深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稍微瞥一眼，是关于北淮市公安局让唐齐深过去配合调查工作的。
　　他心里正烦，不想回话。
　　下车后，高铁站乌压压一片人群，两人迅速找了个角落落脚。
　　站定时陆矜也抬手拨了拨唐然发顶的头发，突然笑笑，“其实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
　　他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告别吻可以给一个吗？”
　　唐然不假思素地踮脚去够人，陆矜也忽然一偏头，两人刚好亲上嘴。
　　“喂，光天化日人来人往你干嘛。”
　　陆矜也伸手抿了下他的嘴，“我不在意。”
　　唐然紧跟着又亲了口，说道：“我也不在意。”
　　送人进站后，唐然口袋的手机很快嗡嗡起来，再抬眼时，他看到封秦正捏着手机在不远处看人。
　　唐然将手机挂断，几步跑过去。
　　“哥，你怎么来了。”
　　*
　　车站附近的咖啡厅比寻常店的价格贵了一倍，不过外头天太热，里面几乎座无虚席。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雅间，刚一坐下，唐然便感觉到肚子空空，转而想到陆矜也，晚上都没吃饭，他应该也饿了吧。
　　“嘿，想什么呢。”
　　封秦捏着菜单晃过去，唐然抬手接过，利落地在上面画了几个圈，这家咖啡店还是有很多糕点、甜品、冷饮可选的。
　　“没什么，我感觉你找我应该有事。”
　　“是有事，”封秦接过服务员递来的两杯咖啡，慢声道：“还是不太好的事。”
　　“你们俩最近感情如何？”
　　“还好，很好…非常好。”
　　连着转了三个形容词，封秦没忍住笑了笑，不过他很快便严肃起来。
　　“如果最近课业轻松的话，建议你回一趟家，好好跟你爸爸沟通一下。”
　　“你再不回去，可能就要多个未婚妻了，这位未婚妻可不姓陆啊。”
　　闻言，唐然“腾”地一声从座位上坐起来，说着就要打电话过去。
　　封秦急忙走过来捂住他的手机，“不是饿了吗，先吃饭吧，这件事边吃我边跟你解释。”
　　“听话小然。”
　　唐然坐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我知道唐齐深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想法，他跟宋叔叔总是一拍大腿就要替别人做决定，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通知。”
　　“又不是我不跟他沟通，他从来也没问过我。”
　　唐然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正放空时，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是他男朋友。
　　他很快按了接听，高铁上信号不太好，陆矜也讲话也断断续续的，不过两个人都没舍得挂。
　　“我坐上车了。”
　　“嗯，我看得到。”
　　“心情不好吗？”
　　陆矜也皱了皱眉，冲他展示自己桌前的一堆零食，尤其是那半桌子的糖果。
　　“你这样吃，小心长蛀牙。”
　　“没关系，我牙口很好的。你呢…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哦，也没什么，你去上学吧，没多久我估计就要跟人订婚了。”
　　陆矜也皱紧眉头，嘴里的糖仿佛不甜了。
　　“你要订婚了？我怎么不知情。”
　　“嗯，因为新娘不是你。”
　　无聊的笑话就此打住，唐然一把瘫在桌子上。
　　陆矜也看着唐然一下子脱出屏幕，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了唐然的抱怨。
　　“唐齐深跟宋叔叔关系好，我从小就听着他要我长大了跟诗媛姐姐结婚这种话，这么多年都听腻了。”
　　“那你怎么想啊男朋友。”
　　唐然探进屏幕，陆矜也并没有照到自己的脸，他这边只能看到陆矜也的上半身还有两只手臂。
　　若隐若现的动作里，还看得到他脖子一侧的几颗草莓印。
　　只见陆矜也慢慢把镜头往上推，好看的五官慢慢凑近，他忽然坦白道：“其实，我好像也有个要结婚的对象没跟你说。”
　　“你现在有空听吗？”


第134章 我相信他
　　唐然从前面挖了一勺布丁，狠狠填进嘴里。
　　“我当然能猜出来，不就是那个叫陈婧的吗。”
　　陆矜也摇了下头，“不是她。”
　　“不是，那还有谁？”
　　唐然脑子里好一番冥思苦想，主要这四年的时间里他对陆矜也的经历一无所知。
　　他的学校，他的班级老师同学，都有谁喜欢过他…
　　这些不管大的小的信息，唐然几乎都是茫然的。
　　而反观陆矜也，他在暗地里慢慢陪伴了自己四年，他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有很大的信息差，他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遗憾。
　　回神之时，唐然一抬眼看到陆矜也在自己面前举了一面小镜子，忽然他就笑了，“陆公主，你哪来的粉色边框小镜子啊？”
　　陆矜也侧了下镜头，旁边座位坐着个阿姨，怀里抱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子。
　　“是这个小朋友的。”
　　……
　　再聊了些话后，唐然自觉地挂掉了电话，转眼去看对面封秦的表情。
　　“干嘛，才知道对面还坐着哥哥了？”
　　“记着的，但是你还没告诉我唐齐深要怎么卖我。”
　　“你小子真的是，”封秦手下用小刀切着千层蛋糕，解释道：“公司上市很忙，最近财务上出了点问题，急需要资金周转。你宋叔叔财大气粗，平时虽然跟唐总关系不错，但他是个顶精明的人。”
　　“前几天的聚餐上，他无意识地提了一嘴你跟他家闺女的事，差不多就是想探探唐齐深的口风。”
　　“我有什么好被看上的，搞不懂。”
　　反正在唐然自己的认知里，他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
　　“你说什么？”
　　“没，哥你继续吧，唐齐深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嗯…，唐总回复的挺官方的，说你长大了不好管，所以他得再考虑考虑。”
　　“不就是钱嘛，我给他就是。”
　　“好好好，”封秦把分好的蛋糕推过去，摸了下唐然的头，“我们小唐总年少有为、前程似锦啊。”
　　“到底需要多少钱啊？”唐然继续问。
　　“三千万你有么……大概能塞塞牙缝，解决问题的话大概需要。”
　　话未落，唐然忽然撇了撇嘴，“钱…我是没有。”
　　“……算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封秦只是笑，优雅地往嘴里塞着蛋糕。
　　*
　　出门时，封秦迈入一辆黑色SUV，车身很快隐入黑夜。
　　唐然抬头望了望天，才发觉今晚根本没有月亮。
　　“救命啊，救命啊，我要报警。”
　　刚拐入小巷，听到不远处传来女生的呼救声，唐然不由皱了皱眉。
　　他四年前曾经因为好心掉入过别人的陷阱，但每次碰到这种场面……
　　天色太黑，小巷里的路灯暗淡无光，可以等同没有。
　　“啪”的一声响，大概是酒瓶碎裂在地，唐然心头一紧，朝着声源处跑去。
　　“放开她。”
　　角落的女生抱着头蹲在地上，旁边是三个光膀子醉汉，两个人用手机照着明，一个人专门对女生动手动脚。
　　“呦，果然什么年头都少不了英雄救美啊，是不是啊。”
　　“啧，张哥，这小子长的挺白净，腰细腿长的，我觉得他也不错哈…”
　　“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
　　说罢唐然把手机划到紧急呼叫那一栏，冲女孩走了几步，那三个醉汉看起来对女生的兴趣已经淡了，一个个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唐然，仿佛报警在他们眼里就是不值一提的玩笑话。
　　“你快走吧。”
　　唐然往后扭了扭头，女生的身体抖如筛糠，却抓了下他的胳膊。
　　“唐然学长，我不走。”
　　“你认识我？”
　　“嗯，我也是北淮的，今年读大一。”
　　“呦呵，还聊上了。”
　　“干呐，都上啊。”
　　又一个玻璃瓶被摔在地上，女生被吓得尖叫一声，躲在唐然背后。
　　见劝不走人，唐然叹了口气，把身侧的几块石头砸过去，拨了女生胳膊一下就喊她跑。
　　“卧槽你小子不打早说啊。”
　　场面一度混乱，刚好达到目的。
　　“跟我来。”
　　唐然虽然依旧有路痴属性，但好歹聪明，那几个人已经被酒精蒙蔽了大脑，被唐然他们带着转了几圈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没了动静，唐然掀开旁边的棚子，身上的衣服比上刚才明显脏乱许多。
　　还好没让苏望来，不然这个洁癖小子心里又该膈应了。
　　“学长，谢谢你。”
　　女生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唐然转过身，看到她在抹眼泪。
　　“没关系，以后晚上千万不要再一个人走夜路，尤其是这种小巷子，很危险的。”
　　“平时的话，身上记得带点‘防狼神器’之类的。”
　　“好，我记住了。”
　　“今天主要是开始跟男朋友异地了，我心里难受，一呆就呆到很晚才意识到要回校。”
　　“跟男朋友异地？”
　　唐然重复了这半句话，说话时抬了抬胳膊，有隐隐的血迹渗出，大概是跑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我有创口贴，我帮你吧。”
　　“给我吧，我可以自己来。”
　　“好吧，学长今晚来这边也是送人的吗？”
　　唐然贴创口贴的手一顿，轻轻笑道：“嗯，跟你一样，送男朋友。”
　　远处一方昏黑角落里，一个戴口罩的男生抓拍了他们几张照片，尤其几张角度看起来尤为亲密，差不多能以假乱真。
　　编辑后他转手就把照片发送给了陆矜也。
　　“哥，你男朋友好像出轨了。”
　　配图一张两张三张…
　　陆矜也刚好在高铁上睡不着，正垂眼百无聊赖刷着手机，这几条消息很快便收到了，对方居然还每次都换个新号来。
　　见状陆矜也只是笑笑，却在观察到照片里唐然的胳膊肘上贴了创口贴时眸色一沉。
　　他回复“堂弟”陆佑臻道：“你不必再对我发这种消息，我相信他。”
　　“如果你是想报复我把你父亲送进监狱，尽可以把矛头指向我。”


第135章 我想看看他
　　拐出小巷，唐然长舒一口气，薄唇泛着白。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着实有些累。
　　“出来吧，跟我这么久，我早就发现你了。”
　　道路旁有一个石头墩，唐然曲着腿坐了上去，静静等着巷子里正躲在暗处的那位少年。
　　“你为什么能看到我？我跟踪别人他们都发现不了的。”
　　少年磨蹭地走出来，他穿了一身黑，还戴了黑口罩跟黑色鸭舌帽，这幅装束看起来就有些不寻常。
　　抬眼时唐然感觉头有些重，他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冲他笑道：“也许你真的厉害吧，主要我从小被人跟踪惯了，感官比较灵敏。”
　　少年也冲他尴尬笑笑，自觉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嗯，我男朋友的…堂弟？”
　　说话时唐然一直盯着这少年看，他上半脸像自己，下半脸像陆矜也。
　　如果他跟陆矜也能生孩子的话
　　……可能也生不了这么像的，这么想着，倒让唐然瞬间对这个弟弟好感迭生。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陆佑臻，保佑的佑，臻品的臻。”
　　说罢他皱了皱脸，不自在道：“别叫我小孩，你也就比我大四岁而已。”
　　“话说小孩，因为我的关系让你爸爸进了公安局，不会恨我吗？”
　　“还好吧，他自找的，”他向下看了看自己的鞋，继续道：“我爹不怎么管我，我们感情不深，我就喜欢我堂哥，不过长大了后，我们就断了联系。”
　　“也就……最近才联系上他。”
　　“喜欢，你堂哥？”
　　信息量有些大，唐然脑子本来就混沌一片，这下更捋不清了。
　　陆佑臻不再继续讲话，只是凑近唐然脸上看了好几圈，接着垂下眼皮。
　　“你长得是好看，所以在我爸提出要我去整容时，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直到现在也没后悔过。”
　　“你爸要你整容成我，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败坏你的名声啊堂嫂。不过顶多就是同时跟几个北淮大的女生暧昧。我又不喜欢女的，没做什么出格的。”
　　“哦，怪不得我走路上没人朝我扔臭鸡蛋。顶多被路人瞪过几眼，我原先还不明白缘由，现在是明白了。”
　　“不过你这样总归不对，改天我带你挨个道歉去吧。”
　　陆佑臻是个单眼皮酷哥，某些瞬间下神态跟陆矜也冷脸时一毛一样。
　　“我不要，丢人，要道歉你去。”
　　“好，那就写道歉信，找人送过去，这下总成了吧。”
　　“嗯，等我闲了吧。”
　　唐然偏过头，看到陆佑臻手中捏的手机，顿时警觉起来。
　　“对了，你拍我干什么？”
　　“告密。”
　　陆佑臻咬咬牙，恶狠狠道：“得到人你不珍惜，我刚才已经把你出轨的证据传给我哥了，自己想办法去解释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不再给唐然一个眼神。
　　等唐然翻开手机时，发现陆矜也在刚才已经发过来很多条消息。
　　他想了想，赶紧回过去一个电话。
　　嘟嘟……，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听说我出轨了没。”
　　“没，”陆矜也眼里转着碎光，却没能成功笑出来，“我看到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碰到三个喝醉酒欺负女孩子的流氓，不过没跟他们起冲突，我们跑得快。胳膊怎么受的伤忘记了，应该是不小心蹭到的，我都没感觉。”
　　“如果还有下次，不论受伤大小都要记得跟我讲，知道吗？”
　　“嗯，知道了。”
　　听到对面的报站声，唐然意识到他已经到达首都高铁站。经历刚才那么一遭浑然不觉，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一个多小时了。
　　抬手想从石头上站起来，起身瞬间唐然忽然觉得眼前似有一道道星光闪烁，耳朵深处也轰鸣起来。
　　轰鸣声逐渐转至无声的同时，他视线也模糊起来，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一把向前栽倒过去。
　　“唐然，你那边怎么回事？”
　　“唐然？”
　　不光陆矜也不淡定，墙对面一直跟着唐然的几个保镖也不淡定了。
　　“卧槽，唐少爷突然就躺那儿了，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晕倒了赶紧去救人啊。”
　　“不是，老板不是说不让咱们暴露行踪吗。”
　　另一个人冷哼道：“确实是说了，但是少爷要是真出了事，我们几个就等着彻底玩完吧。”
　　“好像，说的也是。”
　　“也是个屁，快打120啊傻子。”
　　保镖队伍里有人学医出身，当即就开始检查唐然的呼吸和脉搏，然后做心脏按压。
　　还好情况不算遭，三人才松了口气，但是心依旧提在半路。
　　看到地上亮着的手机屏幕后，一个保镖俯身将它捡了起来，“喂您好，我是小张。嗯，少爷他刚才突然晕倒了。”
　　“啊别别，您在大老远的就别过来了，我们已经喊了救护车，目测问题不大，您先别担心。”
　　陆矜也向来淡漠的双眼此刻盛满了担忧和无措，他指尖微微颤抖着，语气也透着紧绷。
　　“麻烦帮我，帮我切换成视频通话吧，我想看看他。”


第136章 所谓名利
　　滴滴——滴滴，病房监护仪的数据平稳走着。
　　急救过后，唐然的各项体征在慢慢恢复正常，但氧气罩下的脸还是煞白一片，眉头也蹙很紧，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陆矜也身上还带着冷意，他一晚上没合眼，下巴处隐隐有些细小青茬，但并不显狼狈。
　　他手托着唐然挂瓶的手，正盯着唐然沉睡的侧脸出神许久。
　　方才听医生讲，唐然这次晕倒是血管迷走性晕厥，阳性。甚至还有长期服用治疗精神疾病药物的病史。
　　这些事情，哪怕他看了唐然四年竟也没有发现。
　　有护士推门过来查房，陆矜也转身去走廊接苏望打来的电话，推开门刚好同要进门的唐齐深撞在一起。
　　陆矜也微微点头，给唐齐深让开路，然后出了病房。
　　“喂学霸，我们学校早上有升旗仪式，管制很严我暂时走不开，老大怎么了你细说。”
　　“昨晚晕倒了，被送进医院，医生说是血管迷走性晕厥。”
　　“啊难怪这几年老大总说自己眼前发虚，动不动还会晕倒，他当时只是说低血糖。我当时就奇怪，他从小就挺爱吃糖的怎么会低血糖。”
　　“不止这些。”
　　陆矜也掐了下自己的胳膊，没一会儿整个胳膊泛着红印。
　　医院走廊上穿梭着来往不止的行人，他往后仰躺在座椅上，半曲着腿，眼里因为情绪和缺觉红血丝明显。
　　“他还服用了接近两年的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这个他有告诉你吗？”
　　苏望在对面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声带着几分颤抖，“没有，老大从小碰到事情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他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些。”
　　“真是骗子，不讲义气，不拿我当兄弟。”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旁替他放风的林安往这边回了回头，这一回头就回不去了。
　　“你怎么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过来，站定时替苏望挡住了直射而来的烈阳。
　　苏望眼泪瞬间淌下来，在略显肉肉的脸颊上显出一道道痕迹。
　　林安默不作声，低头从校裤口袋里摸出湿手帕纸给他擦眼泪。
　　“小安子，我老大进医院了。”
　　苏望把脸侧过去挤进林安的胸膛，流下的眼泪慢慢打湿林安的校服前襟。
　　“没事。”
　　他手上拍着林安的后背，趁身高优势垂着眼皮去看人。
　　苏望每次哭都特别上脸，一哭眼睛就肿，脸也会红一大片，总体上看着像只哭唧唧的小兔子。
　　“那什么迷走什么阳性的，听起来还很严重的样子，我都要担心死了。而且我最生气的是他居然什么都不告诉我！”
　　台上照例做着升旗仪式，话筒音在荣锦理工的上空飘荡。
　　一处角落里，哭到不能自已的苏望正倚靠在林安肩膀，他紧紧攥了林安的校服下摆，心情沮丧到极点。
　　“对了，我还没问医生那边怎么讲。”
　　说着他就把自己抽身出来，拿起手机就开始敲字。
　　林安心情淡淡的，下一瞬他把苏望的手机夺过来，反手就把人堵在墙壁。
　　直到带着柠檬糖味的吻递过来，苏望看着眼前林安的举动错愕不已，手机在手里嗡嗡半天他却浑然不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一把就将人推开，也不顾周边有没有组织部在巡逻，逃也似的跑出了小连廊。
　　“完了。”
　　林安抹着嘴皮蹲下去，地面上映出他的一团阴影。
　　怎么突然就藏不住了。
　　但是你能不能别只把心思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也看看我啊。
　　*
　　匆忙跟辅导员请过假，苏望坐车上回看记录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请假事由写的错字百出，还好李老师没有在意这个。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心跳突然又剧烈起来。
　　他怎么能，亲我？！
　　不是，啊烦死了，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叮咚”几下，是陆矜也发来的回复。
　　“医生说等唐然醒了带他做一下心脏检查，很多血管迷走神经晕厥会有心脏卵圆孔未闭的情况，需要做做造影看一下卵圆孔的情况。”
　　“嗯，明白了，我已经请好了假，这就过去市医院。”
　　“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好。”
　　回过消息，唐齐深进了病房，看到唐然还没醒，他及时放缓脚步，拍了下陆矜也的肩膀。
　　“你跟我过来一下吧，有事想问你。”
　　陆矜也看了唐然一眼，把手抽回来，点了点头。
　　病房外有一间办公室，此时里面空无一人，唐齐深带着陆矜也走进去，缓缓带上了门。
　　“您想问什么？”
　　“京北大学今天有数十年难遇的恩师庆典活动，去了很多国内外知名教授。如果你正常参加估计会拿到不少金牌项目，得名得利更是不在话下。”
　　“而你现在，”唐齐深拍了拍两人面前的桌子，继续道：“而你现在却在这儿，…所以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陆矜也愣怔过后是满脸的坦然，“唐叔叔，我会觉得错失这次的学习机会很遗憾，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唐然在我心里，自然要比您所谓的名利重要许多。”


第137章 怕你受不了
　　起身离开时，陆矜也手指划开屏幕看到了苏望发来的消息——唐然醒了。
　　拐回病房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觉得脚步虚浮的过分，每一步都没有实感。
　　“啊你回来了。”
　　苏望忙从凳子上坐起来，把陆矜也薅过去，塞他手里一个面包，然后往后慢慢倒退出去。
　　“你们先聊，我去外边散个步哈。”
　　门被带上，发出一声闷响。唐然挂针的手突然抽搐一下，被陆矜也堪堪握住。
　　唐然抬眸，猜不到此时陆矜也漆黑的眸子里在想些什么。
　　“抑郁症……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话的同时陆矜也抬手在唐然颈侧摸了一把，唐然被挠得有些痒，缩了下脖子。
　　“嘴角有面包屑。”
　　陆矜也指了指他的嘴角那片地方。
　　“哪里。”
　　可唐然的手还没摸上去，就被陆矜也抓进手里，然后缓缓低了头吻向嘴角。
　　回身的时候，陆矜也拍了拍唐然的后背，唐然眨眨眼睛，小口向下咬了咬面包。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抑郁，而且，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已经好了。”
　　“我也好久没吃那些药了。”
　　“得抑郁症是因为我么？”
　　“我不知道，”唐然向下看了看扎针的手，陆矜也在轻轻搓着他的手指，有些痒，“最严重的时候是上高三吧，我那会经常出现幻想，不知道哪个瞬间就能看到你陪在我身边。”
　　“起初我是开心的，但是夜里我慢慢变得睡不着，心情也烦躁。夜里多梦还会惊醒无数次，感觉自己都要神经衰弱了。”
　　“为了学业，为了我的身体，我开始选择吃药。”
　　说罢他笑笑，握住陆矜也的手，“只是很轻的症状，不用担心。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肯定痊愈了。”
　　“对不起。”
　　陆矜也往前坐了下，俯身把人抱进怀里。每一次被嵌进拥抱，唐然都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毫无征兆地，唐然皱了下眉，推开陆矜也的肩膀问道：“唐齐深来了，你见他了？”
　　他撇了撇嘴，含糊道：“刚刚在你身上闻到了唐齐深惯用的爱马仕大地的味道。”
　　“呵，”陆矜也扭头笑了声，“我们就聊了几分钟，你鼻子这么灵。”
　　“当然，”唐然坐直了身板，“我对讨厌的人一向都很敏感。”
　　“当然，喜欢的人…也…也是。”
　　他忽然想到什么，急忙俯身过去抓陆矜也的手臂。动作间输液管摇曳起来，陆矜也赶紧坐近，跟他牵了牵手，把输液管固定住。
　　“干嘛突然这样？”
　　唐然瞪圆眼睛，指了下自己的手机，“我前天刷视频看到说你们学校今天有恩师庆典活动，含金量很高的，你快走吧。”
　　“快走啊，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昨晚明明都到首都了，为什么傻子一样还要赶回来。”
　　“唔……”
　　倏地被按了肩膀亲下去，唐然有些惊讶，转而又想到这里是医院病房，他的脸一下就热了。
　　陆矜也的唇瓣带着凉意一点一点渗透过来，仿佛还带着电流。
　　这个吻不算太温柔，嘴里没几下就蹭出点血腥味。耳畔是过于沉重的心跳，唐然闭上眼微微偏过头，任他顶开牙关向深处侵入。
　　吞咽的水声忽然就减弱了，唐然猛地睁开眼，看到陆矜也舔了下嘴皮就坐回了原位。
　　哦不，他还又往外挪了挪。
　　……？
　　心底升起巨大疑问的同时，他砸吧下嘴，盯着陆矜也的下半片唇支支吾吾开口道：“干嘛这么突然，怎…怎么了么。”
　　我又没咬你。
　　感觉自己把“还想亲”三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脑门上，唐然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蜷在胸前的双手。
　　陆矜也抬手过去揉了揉唐然的后脑勺，还特地拨弄一下他发红的耳垂，凑过去低声道：“怕你受不了晕倒。”
　　唐然把头一歪，指了指门的方向，“走，不送。”
　　*
　　说是在外面散步，苏望只是呆坐在医院大厅。
　　看着走廊来往的病人医护，他心里还是闷闷的，感觉心脏像是一个怎么吹也爆不了的气球，胀得他特别不适。
　　“帅哥你好，你知道呼吸内科在哪里吗？”
　　苏望刚才来找唐然的路上早就把医院各个科室和病房布局了然于心，他轻点下头，给女生指了个方向。
　　“嗯…我好像还不太明白，学长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带我走一趟么，我也是荣锦理工的学生，还在学校见过你呢。”
　　“啊，”苏望怔了怔，客气笑道，“好。”
　　刚迈几步，迎面跟林安撞上视线，苏望突然就顿了脚步，机械地扭头去看身旁的女生。
　　“学长，你们认识？”
　　“我，我那个我好像也有点路痴，不然你让林安同学送你吧。”
　　“他，他懂得多。”
　　“……”


第138章 端午番外（非正文）
　　时值端午，加上周末正好有三天假。
　　陆矜也唐然还有林安跟苏望四人小分队坐高铁回了江城过节。
　　进高铁站时人潮济济，宛如汪洋。
　　苏望这次旅程倒是难得的安静，只是仰躺着闭眼听音乐，偶尔起身玩玩手机。
　　“他俩怎么了。”
　　唐然凑近陆矜也耳边，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奇怪二人组。
　　“不知道，没人跟我说。估计是吵架了吧，从你进医院那天起到今天他俩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话音刚落，陆矜也手机“嗡嗡”起来，是苏望发来的。
　　“公主，跟我换一下座位，求求。”
　　“干嘛突然换座位？”
　　“害，我闲的，那边窗户可以看到风景。反正你坐我这里也能跟老大挨着，都一样。”
　　敲完这句话，身旁的林安突然站起身，苏望猛地把手机扭过去，也不去看人。
　　“我去个洗手间。”
　　“嗯，好。”
　　没人接话，唐然看了苏望一眼，冲林安点点头。
　　林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唐然拽了下苏望的胳膊质问他，“我不太好意思问林安，但是我好意思问你，所以你俩怎么了。”
　　“我俩没怎么。”
　　陆矜也适时插了个嘴，“刚才苏望跟我发消息要跟我换下位置，说窗户这边的风景好看。”
　　“真的只是看风景。”
　　苏望嘟囔了一下，再抬眼时林安已经走了过来，他忙移开眼神。
　　唐然拽了下左边的陆矜也，示意他跟苏望换位置。
　　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苏望震惊的嘴巴还未闭合，林安已经走到他的身旁，他如今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是要看风景？坐过来吧。”
　　唐然又提醒了下，苏望耷拉着脑袋移过去，跟陆矜也换了位置。
　　唐然跟陆矜也感情倒是稳定，刚坐到新的位置他们手就又交握在了一起，手上的对戒粼粼闪着光。
　　猝不及防的，唐然忽然松开手，视线看向左边的苏望，苏望身板挺的直直的，跟平常上课简直两模两样。
　　“今天晚上刚好有个宴会要参加，差不多都是唐齐深的朋友跟合作对象的子女，年龄跟我们差不多。”
　　“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有空的话就跟我一起相个亲去？”
　　苏望怔了怔，挠了下头苦笑道：“那个老大，你这有对象的人，参加这种聚会不合适吧。”
　　“为什么不合适，只是带一下你我又不参与。我觉得挺好的，而且很多朋友我以前都见过，都很优秀。男生女生…到时候心动的话你想怎样都行。”
　　唐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望不好拒绝，只能咬着牙应下。
　　回话间隙，他偷偷抬头看向最右边的林安，林安很敏锐地同他对视，吓得苏望手里的手机直接一骨碌掉在地上。
　　卧槽抖什么。
　　“老大，我也去上个厕所。”
　　“我陪你吧。”话是林安说的。
　　他们三个座位是在一起的，林安跟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过道，不过苏望刚站出来，林安便抬腿跟了过去。
　　唐然看到这一幕时没忍住笑出声，他往陆矜也嘴里塞了颗酒心巧克力，开口道：“两个人都把心思写在了脸上，说不定确实是能走到一块的人。”
　　陆矜也侧头跟唐然的抵在一起，小声问道：“你觉得苏望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阶段应该属于爱而不自知，估计需要我们从中逼一把。”
　　*
　　“我上厕所你跟来干什么？尿频也没你这么频的吧。”
　　林安默不作声，直接领着人去前面车厢的厕所。
　　“咱们车厢的厕所待检修，需要多走几步。”
　　“嗯，多谢林同学啊。”
　　“那作为谢礼，晚上的宴会能不能带上我？”
　　“怎么，你也想去相亲？”
　　“嗯，我确实也老大不小了。多争取一个机会，说不定真就碰上个合眼缘的，也能试着让我忘掉你。”
　　好好好，亲都亲过了，不想着负责就算了，现在居然已经急得开始找下家了。
　　“小心。”
　　方才讲话过于专注，两人都没注意到后方过来的餐车，苏望一把被带进怀抱里，给餐车腾了足够的位置出来。
　　苏望神色上不情不愿的，脸色却瞬间通红，“哦，你又要趁机耍流氓了？”
　　“这样就被叫耍流氓了？”
　　他微微低下头，唇去贴近苏望的唇，苏望被吓得全身紧绷，却没想过从他怀里挣脱。
　　这个带着恶作剧意味的吻并没有落下来，林安按着苏望的额头，把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随即狡黠道：“承认吧，你肯定是喜欢我的。”
　　“自恋狂真可怕。快起开，我要憋不住了。”
　　“请呗，少爷。”
　　*
　　上午好好回家里睡了一觉，起来时唐然跟陆矜也就开始着手包粽子。
　　刘叔早晨去超市准备了超多食材，做甜粽子咸粽子的都有，唐然觉得反正也是沾一回手，不如多做一些，晚上还能让苏望跟林安多带些回去。
　　“糯米，蜜枣，绿豆，鲜肉，芦苇叶…”
　　陆矜也手巧，很快就做出来一个又一个，不管是包的粽子还是绑的绳结都特别完美。
　　唐然这是第一次动手做，他执拗地不让陆矜也上手教，所以粽子卖相差了点。
　　“算了，”唐然叹了口气，把案板上自己包的粽子扒拉到一起，“这些还是不要送人了，太难看了。”
　　“还好，挺可爱的。”
　　陆矜也摘下手套，从后面把人拥进怀里，侧身俯过去跟他接了个持续一分钟的吻。
　　“这些粽子可以都给我留着，我会把它们全部吃掉。”
　　……
　　端午节有个传统习俗叫“接午时水去霉运”，两人把粽子全部包好后一同进了浴室洗澡，陆矜也特地把接的“午时水”也带进去。
　　热水甫一打开，浴室的玻璃门瞬间雾气四溢。
　　因为方才的接吻而浑身发粉，陆矜也顾及到唐然的病，赶紧放了人畅快呼吸几大口。
　　他走到置物台将“午时水”端起来，借着这神圣之水虔诚地替唐然拍了头顶、脸、颈和胸部。
　　过程中唐然呼吸的越发快，整个人看起来糟糕的过分，陆矜也赶紧停下动作低头去看人，“难受了头晕了？我刚没用力，是不是蒸汽腾的你不舒服。”
　　唐然伸手把自己双臂挂在陆矜也的脖子上，侧了下脸在他耳畔道：“男朋友，你别按摩了，我想跟你做。”
　　“可是，这是你家。”
　　“我家怎么了，你不敢？”
　　“敢，就是怕你到时候去不了晚上的相亲宴会了。”
　　“那有什么，我反正就跟你相。”
　　“嗯…，跟你在一起真好。”
　　“有多好？”
　　“特别特别好。”
　　……


第139章 早日结婚
　　“我给她带路，你要去哪里？”
　　“我…”
　　借口溜到嘴边苏望却半天吐不出来，只能咬了咬牙，转头冲女孩灿笑道：“没事，那我也跟着去吧。”
　　刚拐过一楼楼梯，女生突然凑过来苏望身边问道：“那个，可以加一下学长微信吗？”
　　“以后有空了约个饭什么的。”
　　“啊，成吧。”
　　苏望本来就是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何况只是加一下微信而已，又没什么。
　　不过林安从这会开始就不说话了，双手叉腰，一路都跟在他俩后面。
　　*
　　心脏造影检查相当于一次小手术，右手需要局部麻醉，再推根管子进去。还在排着队，苏望就在凳子上搜心脏造影检查的资料，就差哭出来了。
　　“好啦，不知道的以为做造影的是你。”
　　苏望放下手机，“看着就很恐怖啊，我平时连打针都会恐惧，这种程度的检查放你身上我当然害怕。”
　　“那你出去走走吧，陆矜也在这就好。要不你跟林安先出去转转？”
　　说罢唐然把视线放在一旁站着的林安身上，他正朝下看着脚，手指微蜷，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我不要。”苏望回道。
　　快排到队那会，陆矜也开始捏着唐然的胳膊看，他手上戴着自己当年送的平安扣，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少年纤薄的手腕透着紫色绿色的血管，陆矜也轻轻揉了揉，把头搭在了唐然肩膀。
　　“我有点担心，血管穿刺应该是有点疼的。”
　　“是吗，但是我真的不害怕，别担心。”
　　陆矜也垂下眼眸，抬起唐然的右手手腕，低头在手腕的交杂血管处亲了下，重重眨了眨眼。
　　“去吧，都会没事的。”
　　唐然抬脚进去，门刚关闭，唐齐深就迈了腿过来，他身旁跟着一个女人，陆矜也觉得应该是唐然的后妈。
　　“唐叔叔好。”
　　“嗯，”唐齐深指了指原欣，“这是我妻子，原欣。”
　　“您好。”
　　苏望在一边看着没讲话，唐然跟他后妈关系不好，所以他一直觉得原欣不是好人，反正平时都没做过表面功夫，这次也不必假意逢迎什么。
　　原欣只是朝苏望那边笑笑，然后握了下陆矜也的手。
　　“你是小然的男朋友吧，真好。”
　　“也许你不太相信，我其实是他小姨，我跟他母亲林媛是亲姐妹。”
　　“什么？”
　　苏望瞬间冲过来，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如果你真是小姨，怎么能对他”
　　“我对他确实不算好，在他眼里我是唐齐深养在外边的外遇，跟她母亲和弟弟的死脱不开干系。熬死林媛后我还顺利跟唐齐深领证结婚，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对么？”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跟林媛的真正关系的，我养父母家里本来就是普通人家，后来养父命好，不止彩票赚了发大的，做生意也越发顺风顺水起来。”
　　“某一年的联谊会上，深哥可能因为我的长相跟林媛相仿而注意到我，我当时以为他是爱慕于我，心中欣喜万分。”
　　“年轻家家的小女孩很容易糊涂犯错嘛，当年我打听到他已婚有子都敢对他义无反顾展开追求，不过很可惜，他是个正直的人。”
　　“正直？后来不还是跟你领证结婚了。”
　　苏望吐槽的声音有些大，话音刚落，一众人纷纷看向他，他假意咳嗽几声，往后退开半步，撞上林安的胸膛。
　　“傻子，不知道给我让下路？”
　　林安冲他笑道：“你还真是可爱啊，说别人坏话都敢捡着当面说。”
　　苏望闭了闭眼，“我现在能不能申请暴揍你一顿，反正转头就能进ICU，死不了。”
　　“别写吧，我一定驳回，浪费纸。”
　　“滚！”
　　这边原欣还在继续讲话，陆矜也时不时抬头往门那边看一眼，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忽地把视线放在唐齐深身上，少年人的眼神过于凌厉，饶是唐齐深饱经商场的唇枪舌战都有点发怵。
　　“唐叔叔，当年我爸绑架唐然抢走了你要救急公司用的钱，你是因为公司跟原欣结的婚吗？”
　　“不是，我是为了林媛。当年媛媛突发意外，就是因为收到了一份文件，里面是我跟原欣的床照。”
　　“但是我绝对没做这件事，照片是PS出来的，但是当时媛媛临近生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根本受不了刺激，就出了意外。”
　　唐齐深好像沉浸在回忆之中，一脸忧伤，陆矜也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质问道：“我记得唐然跟我讲过，母亲出事那天，你带着唐然跟原欣出去吃了肯德基，这也是真的吧。相比您的话，我还是更相信唐然告诉我的。”
　　“是，不过小然没骗你，我也没骗你。”
　　“我知道原欣当时追求我，所以她当时提出借我钱来维持林氏财务周转，我做不到拒绝。因为很感谢她，所以那天就一起吃了饭。”
　　“那天小然过于黏人，我索性也带了他出去，没成想我们俩都没见到媛媛最后一面。”
　　“那您跟原欣结婚的真正原因是？”
　　唐齐深环视四周，垂下双眼，一字一句道：“为了掩人耳目，将计就计，找出当年故意抖露不实信息造成我妻儿丧命的幕后黑手。所以我拜托原欣陪我演了十几年的戏。”
　　“我们结婚十余年没有一个孩子你不觉得奇怪吗，因为我俩并无夫妻之实，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演戏么…，那也舍得牺牲唐然？”
　　“没办法，他性格太执拗，家里可能到处是眼线，我轻视苛责他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我俩越不睦，那个人越高兴。”
　　“不过不久前那个人已经露了马脚，我不必再顾忌什么。”
　　“他是…宋闻声？”
　　“聪明。”
　　唐齐深坐在走廊椅子上，缓缓说道：“放心，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但小然并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他从小就跟原欣斗来斗去，每次都能赢。”
　　“……所以你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他真相的？”
　　“不是，我希望你们保密，不知情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门“刷”地一下打开，唐然从治疗室出来，在看到原欣时他脸色变了变，疑惑着今天怎么人来的这么齐。
　　陆矜也一眼看到他右手上缠的厚厚的纱布，几步走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来。
　　他脸上是复杂的情绪，唐然觉得自己有些读不懂。
　　“干嘛，我腿又没事。”
　　“疼吗？”
　　陆矜也喉结动了动，垂目将人仔细打量一番。
　　“还好，没你当年不告而别疼。”
　　“嗯，是我的错。”
　　“我开玩笑的。”
　　唐然缩起右手，左手圈了陆矜也的脖颈，看着他把自己往病房带，试探性问道：“你们在外边聊什么呢，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你爸爸说，要我们早日结婚。”


第140章 被爱的感觉
　　“我才不信，我宁愿相信唐齐深离婚再婚都不相信这个。”
　　身体陷进柔软的床垫，陆矜也扶好他的右胳膊，将人塞进小薄被里，柔声道：“睡会儿吧，胳膊真的没事？”
　　“一点点，就心脏有点隐痛，胳膊有些酸胀，别的没了。”
　　“好，这些都很正常，你先睡吧，我帮你等结果。”
　　“陆矜也，原欣为什么会过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不过没事，她…应该就是最近闲了没事陪唐叔叔一道过来的。”
　　唐然抿了下嘴，伸出左手够了下他的眉眼，嘴角勾了勾，“高材生男朋友，你撒谎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我跟他们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
　　“你们一准有事瞒着我，还跟原欣有关。”
　　陆矜也垂下眼，看起来有些挣扎，唐然指尖划到他的嘴唇，点了点。
　　“算了，不用你为难了，没关系。”
　　陆矜也低头吻过他的手心，没再说什么，拉住窗帘转身便离开病房。
　　出门时苏望林安，唐齐深原欣，还有封秦刘义杰六个人纷纷杵在门外，陆矜也吃惊之余也坐到了走廊外的凳子上，叹了口气。
　　“造影结果出来了吗？”
　　“快了。”
　　接过电话，陆矜也急忙去诊疗室找医生看结果，虽然只是小跑过去，但心跳声却如雷贯耳。
　　他在害怕。
　　诊疗室外排着长队，直直延伸至走廊。不过拿结果可以直接进门。
　　“医生您好。”
　　“唐然家属吧，这是他的造影报告，血管没什么堵塞，没什么大问题。”
　　“平时要多注意不要让病人长时间站立，避免看到血，别做长时间力气活之类，更多注意事项网上都可以搜到。”
　　“就尽量保持良好心态，多休息，家属要时刻关注，有问题及时送医。”
　　“嗯，明白，谢谢医生。”
　　出门时，窗户外一阵风吹过去，陆矜也手中捏的报告翻了几翻掉在地上。
　　等他捡起来再抬眼时，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哥。”
　　陆佑臻抱着脏脏的书包，正眼睛通红地看向他。
　　上下打量一番，确认陆佑臻身上没有明显伤口后，陆矜也暗暗松口气。
　　“怎么这么狼狈？”
　　陆佑臻垂下眼，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我不想上学了，他们都欺负我。”
　　“你应该是不会被欺负的吧。”
　　陆矜也一语中的，小时候他跟堂弟有一段时间来往密切。
　　怎么说，他跟唐然性格有些像，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那又如何，怎么说你父亲我父亲都被关了进去。你是成年了，我还没有，于情于理你都得对我负责吧。”
　　陆矜也从他手里接过书包，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拉开拉链，发现里面只有几本关于绘画的书册，还有一个美术本。
　　“小叔已经进去了，没人逼迫你。你没必要再做这些事，你明明一点也不喜欢画画。”
　　陆佑臻没有回复什么，他执拗地把书包抢回来，一眼瞥到陆矜也手中的那张报告单。
　　“如果我不是你堂弟，是不是就有可能…”
　　陆矜也募地打断他，“你回去好好上学，好好想一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需要的话，我尽力为你提供帮助。”
　　“哥，我的亲人只有你了。”
　　“我知道，没说不管你。”
　　*
　　“唐然睡着了，刘义杰非要进去守着人。唐叔叔跟原欣阿姨出去接电话，带走了封秦哥，应该是公司的事情，没听太清楚。”
　　“苏望他困了，隔壁刚好有间空病房，我就联系护士帮他开了一间。”
　　只剩林安一个人在走廊站着，他缓缓说道：“听到唐然没事，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吉人自有天相嘛。”
　　他又斟酌地小声问道，“话说，你当时跟唐然是谁追谁啊？”
　　“你俩好像都不太像是会主动追人的样子。”
　　陆矜也转了转手中的戒指，意有所指般轻笑一声，“怎么，你也有要追的人了？”
　　“我，只是好奇。……反正你先回答我呗。”
　　陆矜也想了想，开口道：“我追的他。”
　　“真的假的！纪律组长诶。咳，……那你到底怎么追的？”
　　话落，陆矜也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扭头冲林安道：“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告诉你。”
　　他指了指唐然的病房，郑重道：“突然想到里面正坐着位情敌，恕我不能奉陪。”
　　“我靠，你们都谈了怕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倔强的背影，然后咔嚓一下进了病房门。
　　林安站立片刻，长舒一口气，也伸手拉开隔壁苏望睡的那间房门，举步而入。
　　*
　　方才走时房间被陆矜也拉上了窗帘，窗帘遮光性很好，此时屋内一片暗色。刘义杰正坐在病床尾部，一动不动。
　　陆矜也慢慢移过去脚步，轻声道：“你要是困可以找个房间。”
　　“他晕倒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抱歉，最近太忙了，很多都没来得及顾上。”
　　唐然的呼吸平稳，应是进入了深度睡眠，床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垂眼望着他，各有各的心事。
　　“嗯，但如果有下次，希望你可以–”
　　“可以，不过我以后会尽力照顾好他。”
　　刘义杰原地呆愣许久，突然道：“学霸，被爱究竟是什么感觉。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见到他就开心，还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
　　“至于被爱。”
　　“被爱的感觉……”
　　陆矜也顺着视线去看唐然，回复道：“大概就是漂泊无依的心脏逐渐有了靠山，有了归处。高兴时想他，不高兴时也想他，内心会变得柔软，碰到一点小事也渴望他的怀抱…”
　　“不过我很意外，”陆矜也话音一转，视线又落到刘义杰的肩膀，“昔日江城一高广为流传的花花公子，竟然也会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
　　“怎么，老子愿意。”
　　*
　　隔壁苏望睡的浅，林安刚踏进房间那会苏望就从墙壁那转了头过来看人。
　　林安很快坐过去，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并展示给苏望看。
　　“效率好高，你已经被刚才的女生放在了表白墙当众高调表白。”
　　“底下还来了很多蹲后续的校友，我觉得很有意思，也想蹲一个。”
　　“蹲屁，我同意了你又如何。”
　　苏望将手机锁住屏幕，利落地给林安传回去，不过手递过去却没能轻易抽回来。
　　林安捏了他的手腕把苏望的上半身提了提，靠近苏望耳畔说道：“陆大学霸刚才跟我说，他当年追人用的是强吻这招，你想试试么？”


第141章 大学生训练营
　　北淮大学一间办公室中，空调呼呼吹着冷气，时不时传来鼠标敲击声以及打印机的嗡嗡声。
　　唐然在辅导员桌前站定，正垂着眼看她手中捏的自己的一份体检报告。
　　徐佳反复翻看手中的几页纸，时不时往上瞟几眼，这小孩大一时对什么社团活动之类的通通不感兴趣，这次生病居然还上赶着去。她心里是一边好奇，一边担忧。
　　“你这几周前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告诉我你要去参加大学生训练营。诶，你知不知道这个训练营主营地是京北体育场啊，你要是在那边身体吃不消出问题怎么办。”
　　唐然指着体检报告下医生的总结，淡然道：“导员，体育场里面配了完备的医疗团队，而且参加的项目也是可以自选的，我这边觉得没问题，多锻炼身体对自己也有好处。”
　　徐佳一把将报告移开，敲了敲眼前的办公桌，“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对象还是在京北上大学的？”
　　唐然疑惑之余正要坦白，没想到徐佳话锋一转，继续道：“害，不过我也就这么一说，你看起来就对谈恋爱这件事没有一点兴趣，你要真想谈恋爱也根本不缺人。”
　　“那你为什么非要去参加”
　　“是的，我男朋友在。”
　　话音一落，鸦雀无声。
　　“啊？什么时候有的。”
　　徐佳是个年轻辅导员，她自问对学生了解颇多，平时打成一片不是问题，所以八卦和感情问题她基本了如指掌。
　　“高一，异地恋，谈了很久。”
　　*
　　“喂？”
　　刚从办公楼下去，手机就在口袋嗡嗡作响，唐然低头一瞥，苏望打来的。
　　“老大，林安跟你说了吗，他说他要转学。我艹，哪见过有人大学上一半还带转学的。”
　　对面苏望的声音背影有些嘈杂，伴着鼓鼓劲风，好像在跑，唐然听几遍才明白苏望在讲什么事情。
　　“转学啊，知道，昨晚他给我发消息了。大学里也可以转学的，不过很少，都是个人选择。”
　　“昨晚？…那他为什么今天下午才跟我说！我见面了不揍飞他我就不姓苏。”
　　“哦，你俩哪天见面不打架？不过，…你想他转学吗？”
　　“当然不想啊，一旦离得稍微远点。就比如苏杳吧，咱们高中都是很好的朋友、室友，高中毕业后他考去了南边，我们几个都留在北边，慢慢关系就淡了，断了。反正，我讨厌这种感觉。”
　　“靠，他之前还说要追我，人都走了还追个屁。”
　　“那你喜欢他吗？”
　　唐然突然问出这句话，对面苏望口若悬河的嘴猛地顿了顿，他吸了下鼻子，回答道：“我不知道啊老大，按道理来说我之前都是喜欢女孩子的。现在我…我确实不知道。”
　　“嗯，我知道。希望你这几天趁他没走好好跟他谈一谈，然后努力认清自己。如果这次放手，你们就真的要成为彼此的过客了。”
　　“算了，爱走不走，谁爱管他。”
　　苏望正要扭头往回走，意料之外看到了正在花坛旁边的人工湖上钓鱼的林安。
　　他没有回头，身影纤细，眼前碧波荡漾出一圈圈涟漪。
　　别人钓草鱼鲤鱼什么的至少还能吃，这一水池小金鱼…
　　是不是傻。
　　苏望这边匆匆跟唐然告了别，疾步跑过去。
　　林安很早就看到苏望过来了，不过一直克制着没有转身。
　　直到听到越来越近的哒哒脚步声，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往上翘了下，差点没握紧手中的钓鱼杆。
　　“你有病？”
　　苏望一路跑过来，胸膛还起伏着。
　　林安只偏了偏眼神，左手放在唇边，“嘘。”
　　“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碰巧遇到了。我要去找我老大了。”
　　“不跟我告别吗？”
　　林安这才正了眼神去看人，大夏天动一下就出一身汗，头顶的遮阳伞作用聊胜于无。苏望又刚刚跑过，脸蛋红彤彤的。
　　“告啊，你想走就赶紧走，拦你是小狗。”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不转学的。”
　　话落，苏望原地深呼吸几下，然后抬手搭了下林安手里的杆。
　　“别走吧，不然以后手痒了就没人跟我打架了。”
　　*
　　天热，太阳炙烤大地。
　　唐然拒绝了一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递来的遮阳伞，把体检报告挡在头顶，脚步匆匆。
　　他这个体质挺好的，冷白皮，且不容易被晒黑，伞应该留给需要的人。
　　即将走回宿舍，他一晃眼看到一位穿蓝色jk套裙的女生，打着一把小黑伞。
　　等她扭过脸，两人隔着二十余米远远对视，唐然不由心下一沉，转头就要给陆矜也打电话。
　　“唐然。”
　　女生忽然在远处呼唤他，一步步小跑过来。
　　唐然总觉得她是特地过来北淮找他的，他忘记了她的名字，但高中每次他跟陆矜也靠近时都能看到这位女生的身影。
　　以至于每次见到她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也不例外。


第142章 喊一下我名字吧
　　“扑哧”一声，柠檬味汽水被打开，唐然把饮料递过去。
　　孟星苒愣了愣，接过渗着冷气的饮料，袋子里还有一个双拼冰激凌。
　　“谢谢你。”她小声说道。
　　“没事，刚好挨着便利店。这间教室平时没课，我下午也没课，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其实我应该跟你道歉的，”女生把饮料放在桌上，认真道，“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高一停电那天晚上，五楼，是你们救了我。”
　　因为他们之间的交集远远不止那暗夜里的一面，所以唐然确实记的很清楚，他点点头。
　　“我是个孤儿，家里没什么收入来源。除了身为村里扶贫户所享受的一些待遇外，我从初中开始就一边上学一边赚钱。进过电子厂，当过服务员，送过快递，发过传单…”
　　“有一天放学回家，我遇到了陆矜也的父亲，他温柔成熟，请我吃了顿我梦寐以求的海鲜大餐。”
　　“吃过饭，他也没有像学校里一些坏男生一样对我动手动脚，这样来去见了几次面，我就对他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
　　饶是做了心里建设，但孟星苒的话还是有些许炸裂，唐然听着听着不禁瞪大了双眼。
　　他是陆矜也的父亲，颜值这一块确实没话讲，但是唐然绝对想象不到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生会喜欢上同她年龄相差如此多的叔叔辈的人。
　　“所以在学校里你各种跟踪我们，都是陆池青的授意了？”
　　“嗯，是也不是。而且我自己也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陆矜也长的太像他父亲了吧。”
　　唐然笑笑，僵住半边脸。
　　陆矜也跟往常一样打来电话，唐然起身往窗边一个位置坐了坐，接通了电话。
　　孟星苒倒是自觉，她自己拿着手机扣开门就出去了。
　　此时教室里只有唐然一个人，环境过于安静，唐然都能听到对面电话里陆矜也正在写字的沙沙声。
　　“学习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不然晚一点吧。”
　　陆矜也顿了笔尖，“不用，写完了。想你了。”
　　“哦。我也想你了。”
　　“你现在在学校哪栋楼，宿舍？”
　　“没，在实验楼里，怎么了吗？”
　　“给你买了东西，想让你签收一下。”
　　“好，实验楼A103，我一会去门口等。”
　　门口连廊的凳子上坐着孟星苒，鸣蝉不止，见唐然跑过来，她有些吃惊。
　　以为唐然不介意，她便往旁边挪了下地方，不过唐然没坐下，而是转身去了楼侧面。
　　好吧，他还是有点介意吧。
　　陆矜也继续在对面讲着话，声音干净有磁性，“训练营你不要去了吧。”
　　“为什么，我今天刚申请下来，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怕你有危险。”
　　“我不，我不仅要去，还要跟你参加一样的项目。”
　　陆矜也仔细想了想，随即回复道：“好，那我们一起参加大学生相亲大会。”
　　“你认真的吗？”
　　“真的有。”
　　“…那好吧，我把苏望林安刘义杰都叫上。”
　　“嗯。”
　　叫的好，尤其是刘义杰。
　　*
　　再一抬眼，一个穿黄色工作服的快递小哥刚好从电车上下来，手中抱了一束花，是弗洛伊德红玫瑰，浓郁的玫红色在盛夏日浪漫得很显眼。
　　小哥瞅了眼卡片，“给唐然小朋友，……是你吧，号码后四位7521”
　　“嗯，谢谢。”
　　刚转过去，迎面遇上同班的几位男生，见到他手中捧的花，八卦之心掩饰不住。
　　他们往后瞥了下坐在长凳上的孟星苒，瞬间“吁”声一片。
　　见唐然从专注打电话突然移过来视线，几人纷纷收敛起来，故作熟稔地打招呼。
　　“唐哥好！这是…嫂，嫂子？”
　　“不是，偶遇的朋友。”
　　往下看到手中捧的花，唐然嘴角扬出笑意，“我男朋友，就在手机对面。”
　　其中有位男生茫然地往路对面望了望，随后才意识到唐然指的是自己在打电话。
　　“啊，啊，恭喜恭喜。”
　　“恭喜唐哥！告别单身！”
　　“四年前就不是单身了。”
　　“我艹，看不出来，情圣啊。”
　　他们走后，孟星苒松了口气，拿起汽水喝了几小口。
　　“你跟他分开这几年，我也在盯着你们，还为了方便特地打听报了北淮的学校。不过这些事，我没告诉陆池青。”
　　“嗯？为什么。”
　　孟星苒阖上眼，片刻后跟唐然对视，“时间长了，觉得陆池青也不是那么美好。”
　　“他儿子，比他更值得收获幸福。”
　　“走了，谢谢你不恨我。”
　　唐然看着女生的背影，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忽然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挂电话。
　　而陆矜也他也一直没有挂。
　　“喂，你还在吗。”
　　“嗯，唐然，喊一下我名字吧。”
　　“陆矜也。”
　　“我爱你。”
　　手上的玫瑰随风摇曳，一如我像风抚摸你。


第143章 八班聚会
　　训练营开始前两日，江城一高2024级八班同学聚会如期在江城举行，陆矜也当时离开丢掉了原来手机号上跟同学之间的所有联系，这个消息是唐然告诉他的。
　　聚会临近开始，班级群里热闹非凡。
　　“诶，话说过几天成老师结婚，咱们作为她的得意门生不得表示表示？”
　　“去你的，你高考才多少分啊还得意门生。”
　　“那怎么了，每个人都应该去跟往常的自己比，我高考比平时高40多分呢。”
　　“我见过成老师未婚夫，是个模特，家里还是开影楼的，高富帅一个。”
　　“听起来两个人倒是门当户对的，不过你了解这么多，有照片看吗？”
　　“没，反正我没骗人，你们到时候见面就知道了。”
　　“叮咚“一声，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被一个小动静打断，大家身处不同地点，不约而同往最新提示那个地方看。
　　『“热烈大盘鸡”邀请“Lu”加入群聊』
　　“谁的小号？”
　　“谁的小号加1”
　　“谁的小号…”
　　“打住。”
　　“拉一下我男朋友，你们聊你们的。”
　　唐然划出键盘打了几句话，群里面瞬间又安静起来。
　　“我靠，男朋友，姓陆，谁啊。”
　　“不会是我们传说中消失了四年的学霸吧！”
　　这几条消息出来不久，群里突然就开始源源不断往外蹦新消息。
　　苏望爱凑热闹，又藏不住事，当即就发送了一张唐然跟陆矜也几天前江城东站碰面的合照进去。
　　虽然都是背影，但从照片里喷薄而出的这股熟悉感，八班同学们自然不会认不出来。
　　这张是苏望走在两人后方的抓拍，彼时上空是蓝天白云，两人交握而行，陆矜也左手边抱了束花。
　　一白一黑的情侣T恤两相呼应，唐然手上的平安扣泛着好看的光泽。
　　一同出站的人有很多很多。但几个大男孩凭借身高优势和出众的颜值，一下车就吸引了周边众人的注目。
　　“咔嚓”一声，照片在此刻定格。
　　*
　　“我靠，学霸去哪里吃了四年的饭，居然能长这么高。”
　　“正常吧，他高一就很高了。”
　　“那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谈的，我真的好奇，而且前几年都只有唐然一个人过来参加同学聚会。”
　　……
　　方才的话题还是成欣老师结婚，现在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唐然没瞄几眼就把手机丢回桌上，抬手攥了陆矜也的后颈。
　　陆矜也正在吸柠檬冰，下一刻一个冰凉的柠檬味吻递过来，唐然拧了下眉。
　　陆矜也趁势捏了捏唐然的眉心，笑道：“在想什么？”
　　“群里现在已经999+讨论了，你有什么思绪吗男朋友。”
　　“有。”
　　陆矜也一手搂住人，两人一同仰躺在沙发上，忽然唐然觉得脚有点痒，原来是咪咪隔着拖鞋在蹭他的脚。
　　这边手还没伸过去抱猫，唐然的手机便亮了起来，陆矜也不经意一瞥，看到了消息框上面谈灵两个字。
　　他手一收直接把唐然拦腰带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回复消息。
　　谈灵：“恭喜，又幸福了，替你们开心。”
　　唐然想了想，划出来键盘。
　　“听说你也很幸福，恭喜。”
　　“嗯，大学毕业后就要结婚了，他挺好的。”
　　“还有一句话，我困扰在心里很久了。…其实大一上学期我在京北体育馆看到过陆矜也。”
　　“不过我，我当时心里还在跟过去的自己闹别扭，就没告诉你，对不起啊。”
　　谈灵说话的时候陆矜也弄得他的脖颈痒痒的，唐然把人往一边推推，扭过去跟谈灵回消息。
　　“没关系，都过去了。他其实根本没离开过我，只怪我自己太迟钝，四年都没找到。”
　　“好啦，晚上聚会，我该去洗洗澡收拾一下了，晚上见。”
　　“好。”
　　手机按着锁屏放在沙发扶手上，唐然适才转过身去看人。
　　陆矜也先是捏了他的脖颈，将人带过来接了个吻，然后垂下眼皮细细打量他。
　　“你干嘛？”
　　“刚才你跟她回消息，不理我。”
　　陆矜也故作吃醋往一旁撇了下脸，却被唐然倏地捧住脸颊，轻轻往外扯了扯。
　　“吃醋了？”唐然问他。
　　“没有，只是觉得你不坦诚，说了什么不让我看也不主动告诉我。”
　　“哦。”
　　唐然松开被陆矜也禁锢在沙发表面的右手，两只手沿着他的肩膀线条往上攀，然后搂住他的脖颈，将左耳贴在他带着温度的胸膛。
　　砰砰砰砰…
　　“她跟我说她毕业要结婚，我说我们差不多也要结婚了。”
　　“老大我回来了！”
　　苏望来找唐然一向没有敲门的习惯，结果今天一进门就看到他像只八爪鱼一样吸在陆矜也身上。
　　“……”
　　“……”
　　“你，你们……？”
　　大白天的干…干什么呢。
　　唐然冷静地从他身上下来，回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冷酷。
　　他走过去拍了拍苏望肩膀，把他没合上的嘴强行闭上，提醒道：“下次过来记得敲门。”
　　“我靠，”苏望往后退了退，“你这就生分了啊老大！”


第144章 江城一高
　　或许是知道唐然跟陆矜也要带着咪咪回江城一高，一路上咪咪都很兴奋，不过苏望在后座抱着它，全程都在害怕咪咪一个随心尿在他身上。
　　林安知道他的洁癖，于是在一旁戳了戳他的手臂，“不然给我抱？”
　　“不用，我乐意。这可是我老大亲儿子！”
　　*
　　江城一高大门外枝丫依旧浓密，六月初刚送走一批毕业生，眼下学校里只有准高二和准高三生。
　　上课时间，校园静悄悄一片。
　　门卫叔叔对他们还是眼熟，几个招手就把人放了进去。
　　他们这一遭过来特地穿了江城一高的校服，戴上了几年前的名扎。不过这一次故地重游，学校的主角再不是他们了。
　　陆矜也胸前的名扎是唐然之前放在他手心的那一枚，属于他没上过的那个理科强化A班。
　　一戴上，唐然便盯着它看了许久。
　　“嘿，”林安扶住苏望的肩膀，冲唐然跟陆矜也打招呼，“我们先去篮球场看看，顺便看能不能玩几场。你们自己转，到时候打电话一块儿在八班教室集合吧。”
　　“好。”
　　唐然颔首，下一瞬陆矜也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堪堪握了握。
　　夏季校服是短袖，虽然已经二十几岁，但唐然心中平生出一些早恋的禁忌感来。何况他们十六七岁那时都没有正大光明的在校园小道上牵手过。
　　“你在紧张？”
　　“没有。”
　　陆矜也把手松了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你出汗了。”
　　“天太热了，又感觉有点不真实。”
　　“诶，你们俩上课时间干什么呢！”
　　突然被吼，唐然转身朝声源处望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男人，依穿着来看应该是某个年级的年级主任。
　　“快走。”
　　陆矜也偏头碰了下唐然的手肘，然后迅速捉了他的手往前带。
　　“还跑！你们站住，别让我抓到你们是哪个班的。
　　“&#…典型，＆#…检讨书…回家，…不可＆#*…”
　　主任喋喋不休的话逐渐消失在耳朵，身上很快起了一层薄汗，两人挑了个凉阴地坐下休息。
　　“你跑什么，怕被抓？”
　　“没有，就是想体验一把发疯的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窸窣脚步声，他们回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刘志。
　　刘志似乎也是意料之外，尤其是看到唐然身边的陆矜也，他先是皱眉，接着很快展开笑颜。
　　“小陆小然，好久不见啊。”
　　“尤其是小陆，当年托人把一封道歉信递过来，人再也没见过，就这么消失了。”
　　“对不起老师。”
　　“嗯。”
　　刘志方才过来时，恍惚间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时间明白了些许东西。
　　不过作为老师，有些话他摆不到明面上。
　　他扶了扶眼镜，良久开口道：“老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当初没能看到你顺利毕业，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所以大学是考去了哪里啊？”
　　“京北大学，学的应用统计学。”
　　“好好好，”刘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如今能看到你好好的，老师很开心。”
　　转而视线移到唐然身上，刘志忽然伸开手臂抱了他一下。
　　“……？”
　　“看到你也成长了很多，老师很高兴。”
　　唐然扯了扯嘴角，“看到您升为副校长，我也替您高兴。”
　　“这话是真心的吗？”
　　“嗯，真到不行。”
　　*
　　这边篮球场，应该是有几个班在上体育课，操场的场地上有密密麻麻的学生。
　　“呐，借来了球衣，去厕所换换衣服去？”
　　“不了，”苏望慢慢蹲下，身上一阵阵出着冷汗，脸色也煞白一片，皱着眉捂着肚子，“有点难受，想先坐一会儿。”
　　“坐什么坐。”
　　话音刚落，等苏望继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林安带到了背上，“是不是中午吃饭吃坏肚子了？我带你去校医院。”
　　“不痛了。”
　　苏望推了推他的胳膊，本来就是疼的一阵一阵的，林安的反应也太大了。
　　“没耍你，真的不痛了。”
　　双腿如愿被放到地面，刚要迈腿往前走，苏望的手机登时响起，他埋头一看，是苏杳的。
　　“喂？”
　　下一秒苏望瞪大双眼，因为林安居然直接就偏头吻了过来。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却如星星之火一般，让他上半身酥麻一片。
　　“喂，我是苏望，好久不见。”
　　“啊，确实很久不见了，大家还好吗？”
　　林安伸手揉了揉在他唇瓣咬出来的牙印，轻声哄着人道：“怎么不回话了？告诉他你很好。”


第145章 琴房求婚
　　苏望低着头一把推开人，口型说了句“神经病。”
　　“身旁的人，…不是唐然吧。”
　　苏望“嗯”了声，“是林安。”
　　“那唐然”
　　“我老大”
　　“啊你先说。”
　　苏杳低声笑了下，开口道：“你先说吧，本来也是跟你打听一下他的近况的。”
　　“跟我打听，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老大打电话啊？”
　　“傻子。”
　　听到林安在一旁笑他，苏望扭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走远几步听电话。
　　“我老大挺好的，你应该也看到群消息了，反正他们俩现在感情挺稳定的，不用担心。”
　　“你呢，大学非要一个人考那么远，平时也不发个消息来，我们都生分了啊。”
　　“我，我一般吧，日子就一天天这么过了，交了很多新朋友，也一直都很想念你们。”
　　“成吧，晚上来吗？”
　　“来。”
　　“好，那就晚上见。”
　　“晚上见。”
　　这边刚挂完电话，林安就火急火燎地带他蹲进了一旁的草丛。苏望好奇地探头往前看，看到了刚提着电脑包走过去的刘志。
　　“我靠，刘老头！”
　　“原来已经当上副校长了，他晋升是真快啊。不过看样子活越来越不好干了，两鬓白发居然多了这么多。”
　　苏望自言自语叨叨了好几句，再抬眼居然看到林安就挤在自己侧上方，正向下垂着眼盯着自己。
　　“不是，你又犯病了？”
　　“别老说煞风景的话。”
　　“哦。”
　　这个字音还没讲完，林安突然伸手过来摩挲了一下苏望胸前的名扎。
　　“文科14班的苏望同学。”
　　他出声有些嘶哑，连带着让苏望心里好一阵怦怦跳。
　　“干嘛。”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苏望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
　　“之前问你你说不知道，现在呢，还是不知道么？”
　　苏望低下头，在林安的凝视下慢慢靠过去，在他唇角啄了下。
　　“我好像，好像是有点喜欢你。”
　　“我就知道。”
　　林安笑起来脸上有一对小梨涡，是标志的阳光少年。
　　“嗯，那你再亲我一下吧。”
　　明明指的是脸颊，可当苏望真的把脸凑过来，他还是一个侧身把人捞怀里，结结实实亲了个够。
　　*
　　八班那边还在上课，盲目等在走廊有些不妥，于是他们去了附近文艺楼的一间音乐教室。
　　唐然手指刚摸到琴键，转头就听到了苏望的来电。
　　“喂，老大。”
　　声音洋溢着掩不住的兴高采烈，唐然好像猜到点什么。
　　“嗯，你们还在操场？我想着一会儿过去给你们送个水。”
　　“不用老大，那个…我们在一起了。”
　　苏望扔出这句话，唐然倒不意外。
　　“刚刚吗？”唐然说道。
　　“嗯，还热乎的，我也想通了，觉得可以试试。”
　　“好，过几天抽空可以一起庆祝一下。”
　　挂掉电话，陆矜也已经坐在一台钢琴面前，黑白键在指尖跳跃，弹奏了《我们的明天》。
　　“我看着”
　　“没剩多少时间能许愿”
　　“好想多一天”
　　“我们的明天”
　　……
　　小猫在地面蹭了蹭陆矜也脚下的凳腿，然后快活地翻着肚皮。
　　一曲终了，唐然来到钢琴面前，攥了陆矜也的手。
　　“什么时候学会的弹钢琴？”
　　“高中，大学时有钢琴课也都会去。”
　　“之前好像说过要教你弹钢琴的，我食言了。”
　　“没事，”陆矜也拉着唐然的手按在琴键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现在也可以教。”
　　被带着坐在腿上，唐然有些不知所措。
　　“教什么？”
　　“今天你要嫁给我。”
　　“啊。”
　　意识到是一首歌，唐然慢吞吞转回脸，自己弹奏起来。
　　……
　　“学会了吗？”
　　“嗯。”
　　陆矜也从后面圈住人，熟练地弹了一段今天你要嫁给我。
　　“哇！学的好快。”
　　唐然伸出左手大拇指，却被陆矜也慢慢展开手掌，捏了捏中指上的肉。
　　“所以，嫁给我吗？”
　　陆矜也从校服口袋中取出一个缎面戒指盒，单手一扭，一枚亮闪闪的戒指赫然在目。
　　底座是无数小颗粒钻石堆成的爱心造型，上边雕了两个字母“L”“T”。
　　这两个字母倚靠在一处，边沿是数不尽的碎钻细闪。
　　“好看。”
　　唐然把手伸直，看着陆矜也一点点把戒指套在自己中指。
　　远处恰好有几束太阳光投射在唐然手上，整个教室里满是油画一样的温暖色调。
　　猝不及防地，他仰头回身同陆矜也接了下吻。
　　动作时陆矜也稍稍偏头，捏了唐然的下巴让他先松口。
　　“等下，还没回答我，嫁不嫁？”
　　“我爱你，我答应你。”
　　“还有，开学那天，其实不是我们的初见。
　　“不是吗？”
　　唐然撑着上半身，扭头往后去看人，戒指在他手上绽放着炫彩的光。
　　“那是什么时候。”
　　“那时候我九岁，在家里，无意间看到过你的照片。”
　　“穿着定制的白西装，在小舞台弹钢琴。”
　　陆矜也继续回想，“那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一段记忆，我当时应该是去过你的生日会现场的。”
　　“啊…”唐然脑海中对这段记忆一无所知，“那你见到我了？我在做什么。”
　　“做什么啊，”陆矜也皱了下眉，一字一顿道，“我路过时，你在台上正跟宋诗媛跳着《华尔兹》。”
　　唐然：“……”


第146章 同学聚会
　　班长林梓潼定的豪华大包厢离学校很近，他们走路十分钟左右便能到。
　　夜间这条道上车很少，树丛里蝉声不歇。
　　说是八班的同学聚会，其实也来了不少七班的人，还好班长有先见之明，定的这个大包厢能坐六桌的人。
　　当时陆矜也以期末成绩第一名分进了理科强化 A班，后来他没任何预兆的转学去了别的学校，原因未知，去向未知…
　　这件事在学校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所以在陆矜也跟着唐然他们一起进门时，全场的人都盯着他们几个，气氛一时间陷入诡异。
　　“干嘛，不认识了？”
　　唐然半插着兜，淡淡撂下一句话便率先开路往里面找位置，结果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嗡嗡的讨论声，他回头一看，只见陆矜也已经被大家围到了角落。
　　还好陆矜也是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他一眼就能望见。
　　秦起成看到唐然过来当然热情非常，嘴里说着寒暄的话就要把唐然拉去自己那桌坐。
　　“听说你挣大钱了秦老板？”
　　唐然笑着问他。
　　“没，就是上着学盘点小生意，按理说你也是我的金主爸爸。”
　　“我才不算，而且你总是不定时给我账户打钱，回都回不完。”
　　“应该还你的，我现在有一定经济能力了，该知恩图报。还得连本带利一起还，不然我晚上都睡不踏实。”
　　*
　　“学霸，你快告诉我，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转学啊。”
　　“就是就是，那么神秘，领导老师当时都禁止我们讨论你的。”
　　“我看有人说你是跟唐然闹掰了，他后来也没去国外上学。刘老头呢，除了管自己手里的强化重点班，还总是过去14班照看唐然，我当时就觉得怪怪的。”
　　“而且自从你走后，唐然整个人变得可乖了，作业差不多都能按时交，不再翻墙了，也不打架了。手头的几个笔记本全当宝贝一样看待。”
　　“虽然领导老师都很欣慰，但是我好久没见他笑过了。”
　　“这还用问吗，你忘了唐哥群里回复的什么——‘拉一下我男朋友，你们聊你们的。’”
　　“所以肯定是当时不知道怎么吵架分手了，各自欢喜，现在经过几年见面后又旧情复燃了呗。”
　　耳畔是不绝的讨论声，陆矜也只是淡淡的目视前方，一眼就看到了秦起成给唐然敬酒，他居然还对他笑。
　　“没有吵架，也没有分手。当年是我不告而别主动申请转学的。”
　　当事人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周边瞬间安静起来，随即很快又掀起了新一轮的欢呼热潮。
　　“没有分手…没有分手！那不就等于承认他们在高一就谈恋爱了啊啊啊啊。”
　　“我靠，我就说我当时磕的cp是真的。”
　　“那刘志跟胡一统要是知道真相了不得哭晕在厕所啊哈哈哈哈”
　　“怪不得学霸当纪律组长时从来没抓过一对儿小情侣，原来是自己打着伞，也要给别人打伞。”
　　这讨论越来越热火朝天，把苏望跟林安两个e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不是，四年过去，大家的八卦之心丝毫未减啊。
　　感叹过后，苏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胃，“好像饿了。”
　　“我们先去吃东西。不过，学霸那边。”
　　“我们不用操心，”苏望小碎步走了几步，坦然道，“我老大在那边看着呢。”
　　“好吧。”
　　林安直接就带着人过去吃那边桌上的茶点，暂时远离了人群漩涡。
　　后来讨论越发不可控，陆矜也终于找到机会从桎梏中脱身而出，过来时便抓了唐然手中捏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唔呦~”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再次打开，是晚到的苏杳谈灵和齐壹欣。
　　“抱歉，学校的会刚开完我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坐电梯时碰上苏杳，我们仨就一起过来了。”
　　“谈灵老婆还有欣欣越来越美了，对了，你怎么不带你对象过来啊，一起吃个饭呗，都认识。”
　　过来时谈灵朝唐然那边瞄了一眼，然后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放下过去，不过毕竟是高中执念了很久的人，再碰见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酸涩。
　　人到齐后，班长跑到大礼台上摸了话筒，说话时满面春风。
　　“同学们，吃饭时间还早，包厢里可以打麻将狼人杀K歌跳舞……，大家今晚不醉不归！”
　　话落，唐然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眼下酒精上头的状态让他有些头晕。
　　陆矜也适时攥住他的手腕，侧耳过去问话，“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好，一起去。”
　　“陆矜也。”
　　“干嘛？”
　　“当年的出租屋我买了下来，我们晚上去那边住吧。”
　　“好。”


第147章 回答无效
　　一路穿过几条走廊，场馆房间的隔音不太好，门前总能听到一阵又一阵喧闹声。
　　头顶彩灯也闪烁个不停，唐然喝了点酒正觉得头晕，便亦步亦趋地紧跟在陆矜也身后。
　　将进厕所门，陆矜也前头正开路的脚猛然一顿，唐然径直就要撞在他后背，还好陆矜也及时回头扶住唐然的肩膀。
　　不过人也没站稳，直接趁势就栽进陆矜也肩窝。
　　“咳，唐叔叔。”
　　唐齐深面色不悦地朝下看了唐然几眼，只见陆矜也默默收回手，将人往后带了带。
　　“喝酒了？”
　　“嗯，”陆矜也点点头，“今天同学聚会。”
　　“让他少喝点，闲了的话回家里一趟。”
　　“照顾好他，别让他喝太多。”
　　“知道了，您放心。”
　　唐齐深脚步声渐远，唐然突然扣紧陆矜也的手，把他拽进厕所。
　　厕所里有浓浓的薰衣草香，处理的没有一点异味。
　　“干嘛装醉，还是不想见到他？”
　　“不知道。”
　　唐然兀自想松下手，却被一个猛劲带到陆矜也面前，迅速被抬着下巴亲了一口。
　　靠近时鼻息间充斥着酒味，唐然沿着陆矜也的肩颈直直望向手臂，又看到纤细的青筋直直往上攀…
　　转而想到陆矜也无时无刻的好力气，唐然不动声色吞咽一下口水。
　　“你又不说实话。”
　　陆矜也向下睨着人道。
　　“怎么，你就跟我坦诚相待了？”
　　说罢唐然便觉得自己用的这个词有些变味。
　　察觉到他的尴尬，陆矜也只是浅笑一声，然后伸手将唐然校服短袖最上边的那颗纽扣扣上。
　　“怎么没有。”
　　“不跟你废话，快上厕所。”
　　*
　　等两人拐回来时，包厢几张桌子各自有各自的热闹。唐然正要坐回原位，陆矜也却往后攥住人，示意让他跟自己换下位置。
　　唐然不明就里，但换个位置又没什么，那边还能挨着苏望。于是他朝右边的秦起成点点头，然后往左一挪坐了下来。
　　陆矜也坐下便给眼前的杯子里倒满酒，抬手跟右边的秦起成碰了碰，接着把酒一口闷掉。
　　唐然当然不想他喝这么猛，但是陆矜也拼这一杯的速度过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你…”
　　苏望这边察觉到唐然情绪不对，忙把他的手掰过来。
　　“害老大，没事，学霸现在酒量可以的。”
　　苏望凑唐然耳边低声解释道。
　　“你知道？”
　　“嗯，我有问过的。你当时在医院做造影，我们在外边多聊了几句。
　　唐然双手在桌下握成拳，低声道：“可我不知道。”
　　出神中感觉手里被塞一个东西，唐然急忙往下瞥，看到陆矜也放他掌心一个亮亮的包装袋。
　　“这是什么？”
　　很好哄的唐然把包装袋抬高，依着包厢内彩色光线看到里面装着一颗红红的大草莓，摸起来软软的，有点像Q.Q软糖橡皮糖之类的质地。
　　“草莓捏捏，回家时给小宝和豆豆带了很多东西赔罪。当然…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不用。”
　　唐然下意识回绝，他不知道什么叫“捏捏”，不过使劲按了几下，还蛮解压的。
　　嘴角刚要上扬，他赶紧憋回去，冲陆矜也低声道：“我正生气呢，你别想着这么简单打发我。”
　　“好吧。”
　　话毕，陆矜也从后方接过服务员小哥递来的一盒牛奶，然后放在唐然面前。
　　“你喝这个。”
　　唐然挑了下眉，“这就是你抢我杯子又抢我酒喝的理由了？”
　　“不全是。”
　　陆矜也怔了怔，又把眼前一满杯酒极速清空。
　　“你想被揍？”
　　“只是想让你更了解现在的我一点。”
　　“现在的你怎…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不记得了，但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喝是四年前离开你那天。”
　　“活该。”
　　唐然十指使劲往手心扣了下，眼眶周围透着红。
　　“今天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唐然握住陆矜也的指尖，抬眼去看人。
　　陆矜也墨色般的深瞳向下流转，开口道：“没什么，当年以为我的不告而别会让你恨我，恰好又有个去英国留学的机会，你大可以走得远远的来报复我。”
　　“我倒想啊，但我舍不得。”
　　*
　　两人说话间隙，隔壁苏望已经把肚子填了七分饱，林安在他旁边帮他打竞技场上分，时不时还会被投喂几口吃的。
　　这边秦起成就无聊了，陆矜也全程根本没把头扭正过，右边坐的还是一对小情侣，感叹命苦的同时，他索性打开微信跟客户聊点工作。
　　“等等等等，咱们这瞎聊天的不行啊，也学隔壁桌玩个游戏呗？”
　　班长似乎才忙完手头的工作，突然开始组织小桌上的秩序。
　　“那玩什么啊，不过得先让我打完手里这局。”
　　林安说罢一侧身倚在苏望肩膀，屏幕上技能框那边一亮一亮的。
　　看上去心情不错，应该是连胜了。
　　不知谁突然说了句，“那就玩经典聚会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呗。”
　　“咱们桌上这么多对情侣，话题绝对够劲爆，不然就拿个情侣刺激版本？”
　　听着他们谈这个，陆矜也忽然把手从唐然指尖抽回来，一下坐得特别直。
　　唐然狐疑地靠近他，戏谑道：“怎么，你不敢玩？难道这四年你还有别的前男友前女友怕我发现。”
　　“可能吗，”陆矜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就是不太习惯玩这种游戏。”
　　“这样啊…我给你练练。”
　　唐然稍稍沉思，突然从面前刚拿过来的真心话卡牌中抽了一张卡牌出来。
　　“emm…帅气的脸蛋和完美的身材你会优先选择哪一个？”
　　什么鬼问题！？
　　“你。”陆矜也毫不迟疑答道。
　　“我又不在选项里，回答无效。”


第148章 纯爱战神
　　这场聚会持续到深夜，终场之时唐然已经窝在沙发角落好久，时不时睁开眼看身旁还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陆矜也几眼。
　　苏望就更活跃了，本来肚子就填的差不多，玩游戏时又一个劲地往肚子里灌各种碳酸饮料，厕所去了一趟又一趟。
　　到后面实在吐得不行，林安便带着他先行离开拿药去了。
　　*
　　出门时夜空中星星被压的很低很低，空气里一片潮热。
　　江城不是什么大城市，这个点很多店铺已经关门了，道路上人和车也很少，偶尔有风掠过，凉的人一阵心旷神怡。
　　唐然口腔里都是酒精的味道，出门前他拿了盒鸡蛋布丁淡口，不过布丁实在有些腻人，吃不下的另一半陆矜也帮他吃掉了。
　　抬头的瞬间，一个店铺明晃晃的LED流动广告引起了唐然的注意。
　　——24h无人售货超市
　　品牌保证，还您超爽体验。
　　……
　　陆矜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冷静回复道：“那个，不用买。”
　　“我当然知道，”唐然瞬间炸毛起来，“没想着买。”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包厢内，陆矜也抽出一张真心话卡牌。
　　问题：你对现任是一见钟情or日久生情？
　　陆矜也答：一见钟情。
　　言毕，周遭自然是八卦声不断。
　　“一见钟情，那岂不是开学头一天就喜欢上了，学霸是懂纯爱的啊。”
　　“不行，我有个想法，下次轮到然哥或者陆哥我非要你俩选大冒险不可。我真好奇你俩跟刘志或者一筒坦白自己高中感情经历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对啊，当时一天天打击小情侣打击小情侣的，不过你们还真是沾了性别的光了，我们居然都没人发现，只当你们玩的好来着。”
　　“可不止他俩，苏望跟林安我也没想到他俩最后会在一起。”
　　苏望这边屁股刚沾到座位就听到被cue，连忙把视线转过来，解释道：“那个，我俩不一样啊，我俩是最近才在一起的。高中时期，应该就是纯友谊来着。”
　　“什么？”
　　林安闻言抓了他的手腕，把他的高脚凳往自己这边方向拨了拨，质问道：“什么纯友谊，你高中难道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了，开窍慢不允许啊，你难道高中就…”
　　话讲一半，苏望忽然抬头凑了过去，把林安身体扶正同他对视。
　　“你高中就喜欢我？这么早！”
　　“啧…”
　　林安不自然地把他的头扭过去，中指在桌上轻敲，“别问了，那边等着你抽牌呢。”
　　*
　　“头还难受吗？”
　　刚洗过澡，唐然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房间内温度刚好。
　　陆矜也在沙发上撸着猫，咪咪也是今晚刚洗过澡的，正懒懒倚在陆矜也胳膊上。
　　遥遥看到唐然迈步过来，它很长眼色地摇了下尾巴，然后从陆矜也怀里钻出来，“嗖”地一下回到自己的小房子。
　　“蜂蜜水。”
　　“你喝过了？”
　　“嗯。”
　　唐然伸手去抓陆矜也递来的杯子，趁势坐在他腿上，就跟刚才的猫一样。
　　“一见钟情的好像不止男朋友你一个人。”
　　“什么？”
　　陆矜也低下头去听，唐然忽然把杯子放在一旁的玻璃台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细密眼睫投下半扇阴影。
　　“开学那天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见你，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长这么好看。”
　　“是吗？”
　　陆矜也捧住他的脸往下吻着，“我没感觉到。”
　　“哦，”唐然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那时候刚跟唐齐深闹了别扭，可能表情有点臭吧。
　　“那也很好看。”
　　陆矜也就这样从他的脸一路往下看，忽然想到桌上那杯还没喝的蜂蜜水。
　　“你忘了这个。”
　　*
　　翌日，晴空万里，找不到一缕风，稠乎乎的空气好像黏作了一团。
　　陆矜也学校那边有个突发任务推不开，便买了上午的一趟高铁回京北。
　　送走人后，唐然从高铁站打车回家，刚下车就看到站在宅院大门的原欣，诡异的是她居然还主动打了招呼。
　　“小然回家了？老唐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要不你先喝杯咖啡等等吧。”
　　“不用了，我可以半个小时后再来。”
　　“啊…”
　　原欣表情明显一滞，紧跟着笑了笑，“好久不见，很想跟你聊聊。”
　　唐然明显能感觉到原欣对自己态度的变化，比如之前的原欣从来不会这么和善地过来找他聊天。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说。”
　　晌午的太阳过于毒辣，唐然觉得自己胳膊着火一般。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些，因为原欣突然攥了他的手腕。
　　“……？”
　　“小然。”
　　“我要跟你父亲离婚了。”


第149章 乖乖待着
　　唐然抽回去手，眸色如霜，“你们如何不关我事。”
　　说罢他抬腿进了大门，再没理会过身后。
　　议事厅，面色肃静的男人轮廓硬挺，身着修身的西装静坐在红木椅上，手中从容地打着字。
　　听到有脚步声，封秦缓缓回头，把眼镜搁在镜架。
　　“小然啊。”
　　“哥，你一晚上没睡？”
　　“哦，这个啊，”封秦指了指自己眼上的乌青，“睡是睡了，不过近日工作确实比较忙，睡也睡不安稳。”
　　“既然这么受累，你又为什么坚持要在唐齐深手底下做事，难道他拿着你什么把柄了？”
　　“没有。”
　　封秦只是笑着摇摇头，说话的时间他已经接好一杯咖啡，慢慢放在了唐然手边。
　　“唐老板是我的恩人，你也是我的恩人。我这一辈子，估计就是来报你们家的恩情的。”
　　“什么恩情？”
　　封秦忽然把视线拉远，眼神里带着隐隐忧伤。
　　“当年我们一家都跑去了阿姆斯特丹做生意，我父亲本人很有头脑，再加上你父亲和宋闻声的帮忙，很快就在当地占据了一定的市场。”
　　“不过可能是没有这个福气吧，在荷兰的第三年，公司出售的轻便自行车突然频发多起安全问题，企业名誉受到严重威胁。我父亲本身就有病在身，心力交瘁之下不堪重负，在一次外出活动中出了事故，去世了。”
　　“母亲她常年患有抑郁症，此事对她的病情无疑雪上加霜，没过多久她也跟着去了。”
　　唐然慢慢低下头，攥紧双拳闷声道：“抱歉，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事。”
　　封秦坦然地拍了下唐然的手，“后来，我偶然在一座写字大楼里碰到唐齐深，熟人见面难免要说一些近况，他知道后让刘叔给我处理了公司的烂摊子，还给了我一大笔钱用以上学和生活。”
　　“他当时只给我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成年后要慢慢跟着他跑业务，把工作重心转回国内。”
　　“不过…”
　　封秦忽然把视线放在唐然身上，“回来后第一次见你，他又给我加了个条件，让我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惯你。”
　　“他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唐然低声吐槽了几句，封秦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抬高他的衣领，打趣道：“你们睡的地方那么潮吗，还是说蚊子太喜欢你了？”
　　沉默之余，门把手猛地发出声响，唐齐深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刘叔也跟着进门，帮他把外套脱掉，里面的白衬衫几乎湿透。
　　“老板，我先走了，你们聊。”
　　封秦冲唐齐深点点头，接着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唐齐深看了唐然数秒，随后自己挨着他坐了过去。
　　“昨晚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如果是离婚的事，我想应该没必要告诉我。”
　　“你好久都没喊过我爸爸了。”
　　“……如果你想叙旧情，我就先走…”
　　“小然，如果宋闻声找你，千万要小心。”
　　见到唐然迟疑，他继续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真的没有出轨，也没有蓄意伤害你母亲。那封给媛媛的匿名文件明晃晃就是冲着搞垮林氏来的。”
　　“你这么聪明，能不能保持理智去看待当年的事，而不是一昧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罢唐齐深低头长舒口气，“这么多年爸爸也暗暗找人收集了很多资料文件，你想看随时都可以找刘成要。”
　　唐然眼眸微动，低头看向唐齐深指间那枚跟林媛的结婚戒指，这戒指他戴了二十余年，从未有一天不在。
　　“你没有出轨，这话你敢当着我妈的遗像说吗？”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出轨，那你跟原欣这几年的婚姻又算什么。”
　　“小然你先冷静一点，当时的事情疑点确实太多，如果你爸爸真的有错，证据确凿的话，法律不会容许他能在社会上自由这么多年。”
　　刘成把公文包里的一沓文件掏出来，递给唐然，“这些东西一直在律师手上，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几十年的友谊或许从来都比不过明晃晃的金钱和利益。”
　　唐然抬起头，把文件握的死紧，“您是说宋叔叔？”
　　“嗯，不过不止你，我觉得也应该让小陆多注意安全，还有苏望和你那些朋友。”
　　“猫生了气还会挠人的，我们已经私底下撕破脸皮了。”
　　“嗯，知道了。”
　　回母亲房间整理了一下东西后，唐然在遗像面前驻足许久。
　　紧接着脑中有白光闪过，他赶紧拿起手机给陆矜也打电话。
　　随着“嘟嘟”声在耳道绵延，唐然身上慢慢起了一层冷汗，陆矜也很少这么长时间都不接他电话的。
　　“喂，你在哪？”
　　电话猛地被接通，唐然心跳漏了一拍，后面又变得越来越急促。
　　“在学校实验室，我们刚刚才下课，抱歉让你…”
　　“好，你乖乖待着，我这就过去找你。”
　　“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
　　要是有人敢打你主意
　　他就死定了。


第150章 陌生来电
　　傍晚，教室的自然光线趋于昏黄，老师在讲台神色飞舞地讲着思政课，陆矜也半垂着眼，斜倚窗边瞄着课本，时不时拧开笔帽记几行笔记。
　　……
　　“陆哥，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赵岩觉得陆矜也上课出神极为罕见，索性也开起了小车，思绪飘飞，好奇着陆矜也今日走神的原因。
　　“离放学还有十五分钟，”陆矜也低头扫过腕上的手表，对赵岩道，“晚饭不能跟你一起吃了，我要去接人。”
　　“好好好，知道了，用脚想就知道你又是为情所困。不过这也太快了吧，你们俩不到一天就又想见面了？”
　　“是因为…有事。”
　　“啧，”赵岩把笔帽咬进嘴里，手上不甚专心地记着笔记，“他黏你还是你黏他？”
　　“都有。”陆矜也轻声答道。
　　*
　　高铁平稳行驶，唐然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路奔波让他疲累至极，却迟迟睡不着。
　　忽然，手机顶端有一则新滚动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封邮件提醒，正文只有一个表示微笑的颜文字。
　　不过附件内容却瞬间让他困意全无，大量的照片因为被压缩过清晰度有些低，但照片上的一幕幕场景唐然都很熟悉。
　　高中时期两人之间的各种隐秘小动作确实值得回味，不过不应该来自第三方的镜头。
　　数量之多的照片让唐然翻了好一会儿，到后面时明显换了主角，居然是唐齐深还有原欣。
　　如果猜的没错，这些应该就是他母亲那年收到不明文件的原片，并且直接造成了林媛情绪上的崩溃。
　　他捏手机的手逐渐收紧，下一秒铃声轰然涌进耳朵。
　　是个陌生号。
　　“喂？”
　　“你好，收到我的邮件了吗？”
　　对面是个声音浑厚的男中音，带着滋滋电流，听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信息化时代什么都能造假，所以音色并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
　　“你想做什么？”
　　“你现在差不多快要到站了吧，下车后我们聊聊？”
　　“不想聊。”
　　“可是我有些当年的真相要告诉你，邮件里的内容够说明我的诚意了吧少爷。”
　　对面讲完似乎愣了愣，继续补充道：“我之前一直是为陆池青办事来着，有功劳也有苦劳，拿到的报酬也丰厚，他是个很讲信用的老板。……不过放心，目前我并不会对你下手，反而想跟你更进一步谈谈合作。”
　　“合作什么？”
　　唐然眉头轻挑，回复的漫不经心。
　　“我只想要钱，只要给的报酬够，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抱歉，我不是陆池青那种人，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听到回复，对面的人笑了笑，说道：“旗子谁都能立，可我不信，你近日一定会主动联系我的。”
　　“哦，那让你自首进监狱的话需要多少钱？”
　　许是没料到唐然突然这么问，不过他倒是应对自如，“可以啊，只要唐少爷给得起报酬，买我的命都行。”
　　说完这句，电话直接就被挂断，再打过去时就显示对方已关机。
　　“莫名其妙。”
　　唐然把手机丢到面前的小桌上，抬手捋了下头发，心头涌起一阵烦躁。
　　再抬头时，他发现包厢里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他，这等诡异的气氛着实让人坐不住。
　　“小兄弟，”身旁一位大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知道学好，非要搞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吗？”
　　“我…搞什么了？”
　　“你不用解释了，我们都听见了。”
　　“……”
　　弯弯绕绕走了好久才出站，站外是乌压压一片，好像是门口坏了一盏灯的缘故。
　　“怎么不看路。”
　　手腕忽然被微凉的手掌攥住，唐然猛地一回头，看到陆矜也居然是倚靠在这边的墙壁上等着他出来。
　　“忙着找你。”他回复道。
　　“对了，”唐然紧紧扣住陆矜也的胳膊，急迫问道，“今天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联系你？”
　　“没有，一切正常。”
　　“那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一定要告诉我，”
　　“好。”
　　话落，陆矜也抬手把唐然半长的头发挂在耳后，牵着他慢慢远离人群，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餐馆正对着一家宾馆，两人前脚刚迈进去，男人适才收回目光，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踉跄地从阳台走出来，摸了根台球杆就俯身打了出去。
　　“碰隆”几下，有球碰撞进洞的声音，可男人此时整个人心不在焉，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出神。
　　“杰哥，那俩人你认识？”
　　“嗯，明恋对象跟情敌。”
　　“我靠，还有杰哥搞不定的人？”


第151章 换一种人生
　　深夜，影子在路灯下越扯越远，又越来越近。京北的美食确实名不虚传，唐然差不多吃了有九成饱。
　　“难受么？”
　　陆矜也沿街买了点山楂制品，唐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投喂，“不吃了，有点想吐。”
　　刚说完他就几步小跑过去前面的垃圾桶，哇哇吐了好一通。
　　“纸巾。”
　　“我下次再不知死活的吃，你就…”
　　陆矜也只是稍稍弯下腰，顺着他的手腕把人半带进怀里，替他揉了揉肚子。
　　说话时唐然还能感觉到他的声带震动。
　　“你是小鸟幼崽吗，都不知道饥饱的？”
　　“主要是太好吃了。”
　　“嗯，之前刚过来这边上大学时就想着，要是能有一天带你来尝尝这家店的小吃就好了，你一定会喜欢。今天愿望突然就实现了。”
　　唐然抹开他的手，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当时突发意外，你难道还想躲一辈子么？”
　　陆矜也摇摇头，“我当然舍不得躲一辈子。”
　　*
　　“婆婆，要一碗酒酿圆子。”
　　“好嘞好嘞，”一旁做生意的阿婆突然抬头打量他们两人，好奇问道，“两个娃娃一个比一个长得高，一份能够吃吗？”
　　“嗯，已经吃过饭了，我跟他吃一份就好。”
　　小摊上摆着几个小马扎，暑期的夜晚，街边总有些老老小小手执蒲扇，茶酒问凉。
　　正好有多余的凳子，唐然跟陆矜也一人坐了一个。蒲扇轻摇间，酒酿圆子就盛好端了过来。
　　“我来吧。”
　　陆矜也先他一步接住碗勺，腾腾热气蒸过去，几乎把他浓密的睫毛都给濡湿。
　　“呼…”
　　陆矜也轻轻吹散热气，募地抬眼同唐然对视，“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嗯，有点好看，是非常非常好看。”
　　说着赞扬的话，唐然慢慢凑过去想印他嘴边一个吻，可临近陆矜也鼻尖他忽然就打了退堂鼓。
　　“干嘛停下？”
　　陆矜也早就放慢了手里摇勺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唐然，一点点看着他慢慢凑近，直至毫厘之差。
　　“才想起来我刚吐了很多东西，嘴里肯定不好闻，算了。”
　　“没关系。”
　　陆矜也扯了扯他的袖子，主动往前探了探身，迅速贴住他想躲闪的唇。
　　“干嘛，旁边还有人。”
　　察觉到唐然的慌张，陆矜也只好硬生生停下动作，右手指腹在他唇间按了按，旋即很客气地往后退退。
　　接着他把手中的碗往上一抬，给唐然挖了满满一勺圆子递过去。
　　“尝尝？嘴里就不苦了。”
　　“哦。”
　　话落唐然很配合地倾身向前含住勺子，将甜软的圆子随着汤汁一起顺下去。
　　“好喝。”
　　他由衷赞叹道。
　　“所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没告诉我。”
　　“其实就是我太…”
　　“我他妈打不死你个老东西，手头揣几把钞票就认不清自己老几了？啊？是你的钱吗你就…”
　　尖锐的女声突然从巷子口传过来，唐然陆矜也他们立刻投过去视线。
　　战事一触即发，他俩很快便扭打在一起，一时间围上来很多人。
　　“小林嫂，别打了，纯纯气坏自己身子又劝不了人何必呢。”
　　“是啊是啊，瘾君子哪里能是几句脏话恨话能别过来的，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周七天你们夫妻至少要闹四天，想开点吧，早离婚早开心呐。”
　　邻居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插话，唐然大概把事情脉络理了清楚，可很快女人便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语气悲呦不堪。
　　“我不想离婚吗，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呸！结婚时承诺的好好的，可有些东西一旦沾上，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次他为了还赌债偷偷挪用了我给儿子长大后存的血汗钱，整整二十五万啊，我是真不想活了。”
　　“我杀了他我都，我都要不回这钱，他给别人打钱倒是利索。”
　　唐然向下捏了捏陆矜也的手指，喃喃道：“你父亲是什么时候沾的赌，知道吗？”
　　“不知道，自我记事以来他就不是很经常回家，哪怕没在外边打工也不回家，我跟母亲都不太清楚他每天都在忙什么。”
　　他垂下眼睫，把空碗给阿婆递过去，继续道：“不见钱也不见人的日子谁都受不了，所以那时候我妈也到处找陆池青闹了几场，……就跟我们现在目睹的情况差不多，难堪又无助，我从小就不知道怎么做，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很可笑吧。”
　　“不会可笑。”唐然很认真地回答他。
　　赌博就像魔鬼，不管原先是多么谦逊平和的一个人，它都能让沦陷者一步步走向疯狂，再无回头之路。
　　收回思绪，陆矜也朝唐然点了下头，然后慢慢拨开人群抬步过去，将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孩子你这是…？”
　　察觉到有一张名片塞过来，她停止了抽泣，开始拧眉打量起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少年。
　　“离婚吧阿姨，25万我可以转你。孩子快上大学了，一定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这种人渣没必要跟他耗一辈子的。”
　　“你，可你也只是个学生，阿姨不能…”
　　“没关系，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况且离婚也意味着能给你跟孩子换一种人生，不值吗？”
　　他母亲当年都没来得及做这道选择题，所以他希望有人能解出完美的答案。
　　“阿姨，阿姨会还你的，不还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吧，你先借我一半，就当我们家借的。等我找到工作，还有将来我儿子找到工作，我们都会慢慢还你钱的。”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声自身后传来，唐然还没转身就感觉到肩头忽然落下一只手，生硬地把他圈进怀里。
　　“真能出风头啊，不愧是学霸！”
　　“刘义杰？”
　　唐然迅速把他的手甩开，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不是不参加大学生训练营吗？”
　　“嗯哼~”
　　刘义杰抬眼同不远处的陆矜也对视，眼里闪动着不太友善的光芒。
　　忽然他就转了视线，笑吟吟地看向唐然，“我就不能突然改主意吗少爷？”


第152章 我一直在
　　“随便你。”
　　等唐然说完话，陆矜也已经悄无声息回到了他身边，刚才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
　　“你没跟苏望一起过来？”
　　唐然往陆矜也那边跨了一步，手指紧扣住手机冲刘义杰道。
　　“嗯，他姐姐不是在医院快生产了嘛，这几天刚好轮到他陪护。想你了，就先过来了。”
　　“有病。”
　　唐然小声吐槽了一句，忽然意识到手上痒痒的，他向下定睛一看，原来是陆矜也在用自己的戒指蹭他手上的戒指。
　　“困吗，我们回家吧。”
　　唐然刚要应好，刘义杰突然插了话过来，“怎么，朋友一场都不带我喝杯酒的吗？”
　　“你不是喝过了，今晚还是早点回去睡吧。”
　　唐然撂下这句话转身要走，却直接被刘义杰伸手拦了去路。
　　“唐然。”
　　陆矜也在身后喊他。
　　“那就再等我讲一句话吧，对你而言很重要，你必须听。”
　　“什么。”
　　“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
　　“然后呢。”
　　刘义杰猝不及防弹出手中的银色打火机，橙黄色火焰在两人面前没规律地流窜。
　　“但是我越了解越觉得，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刘义杰在他眉眼停顿几秒后，忽然笑了起来，给唐然手心放了一张照片。
　　“送你的礼物，想知道更多的话，”他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记得call我，随时奉陪。”
　　他走后，唐然翻开掌心，看到的是自己满月时的一张照片，他正被唐齐深抱着，林媛手中还拿着奶瓶，三个人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你等下！”
　　陆矜也及时过来按住唐然的手腕，劝道：“先回去吧，他晚上喝了很多酒，怕是问不出什么。”
　　唐然把照片塞进口袋，双臂一伸展往前搂住陆矜也的脖子，“我觉得好累啊，感觉自己简直像个小丑一样，被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一问又谁都不吱声，像个笨蛋一样。”
　　陆矜也右手揉着他的后脑勺，左手抬高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下。
　　“不会，我刚鉴定过了，你很聪明。”
　　“别逗我笑。”
　　*
　　电梯门“叮”地一声由内打开，唐然抬脚要走，陆矜也却欠了欠身，冲对面要进电梯的两个人点头致意。
　　“林阿姨，小婧同学，晚上好。”
　　小婧……难道是？
　　惊讶之余陆矜也已经抓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外走了几步，“这是我男朋友。”
　　“啊…”
　　林阿姨跟陈婧面容上明显不自在，四人稍微客套几句就双双离开了。
　　“她就是你父亲要你相看的对象吧。”
　　陆矜也按着解锁，门很快被打开一条缝，他却一点也不着急进门，只是好整以暇地扶着门框垂眼去看人。
　　“嗯，你觉得怎么样。”
　　“挺漂亮的，看着就是个文静乖巧的女孩。”
　　“让你评价你还真评价啊。”
　　唐然一阵无语之时，陆矜也已经提了他的领子把人带进房间。
　　“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不用不自在。”
　　“哦。”
　　刚把人搁在沙发上，陆矜也转身就去橱柜拿了一盒牛奶倒进玻璃瓶。
　　“好像有点饱了。”
　　“嗯，那我和你分一瓶，助眠的。”
　　当时来京北时唐然把咪咪托付给了刘叔，习惯了房间里有窸窣的响动，如今房间这么安静，他倒不安起来。
　　指尖在杯壁上不停地打转。
　　“紧张什么，不舒服了？”
　　“估计是吧，我吃片药试试。”
　　“别吃这些。”
　　陆矜也把唐然的背包拿到沙发一侧，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唐然绷着嘴，顺着他的动作往窗外瞥了一眼。
　　夏季天气阴晴不定，竟真的飘起了雨丝。
　　“为什么我在你身边你还是会不舒服。”
　　唐然认真想了想，把剩余的牛奶几口喝完，解释道：“也没有很不舒服，就是没来由的心慌。”
　　话刚落地，眼前有阴影拓下，是陆矜也低下头吻向他的唇。温凉柔软的触感，像是棉花糖一般。
　　“好点了吗？”
　　他抵着唐然鼻尖问道。
　　“好像没，”唐然扯开胸前的扣子，喘息间余坦白道，“还跳得更快了。”
　　“嗯，现在快很正常。”
　　窗外雨下得急，连成一方晶莹的串珠，争先恐后地往地上落。
　　陆矜也按下遥控器把帘子关上，又拿起一旁的空调遥控器把空调调低几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矜也指尖轻轻描摹几圈唐然的鼻梁、眉骨，然后又往下游走，刻意在他颈侧剐蹭几下。
　　“怎么还是这么瘦，明明吃的也不少。”
　　“我靠！”唐然瞬间从迷离中挣扎出来，“你再这样我就…”
　　突然压下来的动作让唐然把接下来的话瞬间吞了下去。
　　这一刻唐然简直要恨自己——
　　怎么一遇到陆矜也就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我就”
　　“生气什么？胖了瘦了我都喜欢。”
　　“你最好是。”
　　……
　　旖旎的气氛散尽，陆矜也俯下身过去抱人，将耳朵抵在他的胸膛，静静听着里面最最旺盛的生命力。
　　“唐然。”
　　“嗯？”
　　“我一直在的。”
　　“知道了。”


第153章 训练营入住
　　大学生训练营如期举行，说的是拿京北体育场作训练基地对参加学员进行统一培训，实际上跟大家想象中的“军训”式训练很不一样，要舒适多了。
　　这次训练营是国家性质上组织的一次集体活动，一年一次。因为可以广结国内众多大学的学生，所以各大高校都非常重视，每所学校也特地为这次活动设计了专门的文化衫。
　　同学们积极参与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学术交流，而是都冲着训练首夜的大型联谊会而来。
　　这可是一年一遇的“相亲大会”，绝对不容错过。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
　　突然被撞个踉跄，唐然跟陆矜也一起回头，看到了三个结伴而行的女生。
　　“我靠…你们自己想要微信自己去啊，推我做什么。”
　　“喂小声点，还不够尴尬么。”
　　其中有个大胆点的女生迈了一步上前，忐忑问道：“那个，我看你们文化衫不一样，好像有一个是京北大学的，那这位帅哥你是。”
　　“北淮大学。”
　　唐然轻扯嘴角，自从谈恋爱后，他觉得自己待人处事等方面通通都变温柔起来。
　　原本只是苏望无意中提的这一嘴，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苏望说的对了。
　　“北淮啊…，听说北淮风景很美的，我一直都想去来着。”
　　“嗯，欢迎去旅游。”
　　“那你们是高中同学吧，这个活动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跟之前的老朋友”
　　“不只是朋友的关系。”
　　陆矜也趁那个女生思索后续问话时冷不丁插了一嘴，场面忽然凝滞起来。
　　“他是我男朋友。”
　　唐然进一步解释道。
　　“啊啊啊啊，抱歉抱歉，那打扰了。”
　　“怪不得我找不到对象呢，原来帅哥都内部消化了。”
　　“好尴尬，快走快走。”
　　……
　　小插曲过后，为防再引起类似不必要的误会，陆矜也索性抓了唐然的手，两人一道顺着马路牙子往宿舍区走。
　　主办方提供的宿舍是两人一间，带厨卫带阳台，支持自行选择室友。
　　唐然这边还在被刘义杰轮番轰炸消息，忽然一通来电将他思绪打乱，是苏望打来的，他新换了铃声，有些许聒噪。
　　“喂老大，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听起来你嘴都合不拢了。”
　　“我姐姐生了，母女平安，刚姐夫给我打了个视频通话。嗯…算算日子，集训回去刚好能赶上我外甥女的满月礼。”
　　“恭喜恭喜，要当小舅舅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103房间已经给你们抢到了，我们就住隔壁104。”
　　“马上。”
　　挂掉电话，远处刘义杰还有他身后跟的几个兄弟随即映入眼帘，走路带着风，看上去就来者不善。
　　“然然，给你发消息怎么不理我。”
　　“没看到。”
　　唐然随便扯了句谎。
　　“成吧，原谅你。”
　　路过陆矜也身侧，刘义杰倏地抬高右手在他肩膀拍了拍，“我刚才在大厅报道处看到你堂弟了，怎么，他够年龄上大学了？”
　　陆矜也低眉思索片刻，拉着唐然就要折返。
　　“先别带他了吧，两个人说话方便，我也有事找他。”
　　陆矜也闻言抬眸，在刘义杰跟他几个小弟身上流转几下，“你这是要好好说事的样子。”
　　“你怕什么，”刘义杰向后挥挥手，小弟们已经先他一步往宿舍楼方向走了，“他们五个加一块打不过唐然的吧。”
　　“也不一定，”唐然冷不丁开口，眼神瞥了眼陆矜也自谦道，“我好久没跟人动过手了，会退步的。”
　　话落陆矜也伸手揉了下他的脸颊，温声道：“先去宿舍报道，我很快回来。”
　　“好，我等你。”
　　陆矜也走后，唐然逐渐收回视线，远处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揉了揉才缓了过来。
　　再睁眼时刘义杰不知从哪里拿了瓶桃子汽水，“噗嗤”一声打开罐子给唐然递过去。
　　“我不想喝。”
　　“喝吧没毒，你不喝我不给你讲故事。”
　　唐然轻笑一声，从他手中接过桃子汽水抿一口，回味都是甜。
　　“我给你的照片，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刘义杰表情突然转至严肃，唐然却还是淡淡的神色。
　　“我家里的情况网上一搜就全出来了，我还用多此一举问你？”
　　“媒体的胡诌你也信。”
　　“不信啊，真的假的有什么好重要的，看戏的人都只是看个乐，谁会去追究到底真的假的。”
　　“我反正会追究的，你看这张。”
　　刘义杰跟着唐然一起顺着墙壁蹲下去，放他手心一张新的照片。
　　是唐然五六岁左右的样子，看背景大概是参加某次的夏令营活动。
　　“有印象吗这里，还有这个小孩。”
　　“没。”
　　唐然茫然地摇摇头。
　　刘义杰眼睛“唰”一下就红了，他伸手想攥唐然手腕，被他一把躲开。
　　“你又犯什么病。”
　　刘义杰低下头，落寞般缓缓说道：“小时候我在夏令营被几个小学生扔石头欺负，是你救的我，我小时候一直把你当英雄。”
　　“现在也是。”
　　两人之间沉默许久后，唐然忽然轻启嘴唇说道：“我不记得了，抱歉。”
　　他继续说道：“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吧。”
　　刘义杰拧着眉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你他妈把我当三岁小孩哄？”


第154章 你在害怕
　　简单收拾完东西，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唐然习惯性跑浴室冲了个澡，放松后他随意从衣柜拿出一件衬衫套上。手上时不时翻一页书，不过一个字都没看进眼里。
　　门外传出刷卡声音，他猛地回头，同刚进门的陆矜也对视几秒。
　　“洗澡了？”
　　“嗯，刚才有点出汗。”
　　“你堂弟找你什…”
　　“没什么事。”
　　察觉唐然表情不太对劲，他继续补充道：“确实没什么事，他说好久没有我的消息了，觉得我一定会来参加这个活动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我刚问了问他的近况，给了点生活费，就让他回去上学了。”
　　“还有呢？”
　　唐然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示意陆矜也继续说下去。
　　“过几天要回北淮一趟，陆清野找我，顺便再去看看我爸。”
　　唐然帮他把肩上的书包摘下，放在后面书桌上，然后往前几步同他对视，语气浮沉不明。
　　“刚才又想瞒我喽？”
　　“没有。”
　　陆矜也向下垂着眼皮看他，两人现在距离非常近，只低一下头就能吻住唇。
　　“别生气了吧？我只是想缓一缓再跟你说，没想再隐瞒你。我爸跟小叔都是之前伤害过你的人，况且你最近状态也不太好。”
　　唐然没说话，抬手在陆矜也背后拍了两下，陆矜也立刻会意，向下低头摄住他的唇，连带着滚烫的气息一起揉进漩涡。
　　“当当当当。”
　　敲门声一阵响过，陆矜也举步过去开门，一扫方才那些脸红心跳，淡定的过分。
　　唐然忙往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小嘬一口也跟着过去。
　　这个点能过来敲门的就只有苏望了。
　　“嘿，相亲大会都要开始了，不去玩吗学霸老大。”
　　“我刚跟你发消息你也不回，你俩藏房间里干嘛呢。”
　　“有事忙。你俩呢，你俩在房间干嘛？”
　　苏望瞬间瘪了嘴，另一个代说话的道：“我们刚刚在打扫卫生，顺便把穿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哦，不错嘛，”唐然指了指苏望胳膊上的淤青，“那是怎么受伤的。”
　　“他摔…”
　　“不许说。”
　　苏望一口打断，把林安的胳膊一挽，仰头靠在他肩膀。
　　“就是……就是知道自己已经当小舅舅了难免有些激动，不小心厕所摔了一跤，索性把衣服连带着房间一整个都收拾了。”
　　“嘿嘿嘿我是不是很勤奋啊！”
　　唐然冲身旁的陆矜也一抬头，不由庆幸道：“我就这一个发小，最好他脑子没摔傻。”
　　“怎么会，我可聪明了。”
　　*
　　屋外月色如银，大家兴致好像都挺高涨，欢呼声此起彼伏。
　　京北体育场馆，万颗灯光璀璨如星，照亮一方夜幕。
　　等收回目光，唐然看到对面篮球场上刘义杰突然把球交给队友，径直跳出场地朝他这边走来。
　　“他……”
　　陆矜也就坐在他右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你要跟他讲话么，我可以腾下位置。”
　　说着谦让的话，他手上却用力捏了下唐然的指节，唐然勾了勾他的手指，忽地抽出手去揽他的脖颈。
　　被带着压低了些头，唐然猝不及防凑近他脸颊亲了一口。
　　“吧唧”一声，瞬间陆矜也觉得自己双耳轰鸣。
　　“好啊，”唐然回道，“你给他腾地吧，让我好好跟他聊聊。”
　　“你认真的？”
　　“嗯，真到不行。”
　　“好，我这就走。”
　　这下轮到唐然一脸懵了，陆矜也定定看了他一眼，接着右手缓缓捏向他的脖颈，使了些力气迫使唐然抬头。
　　唐然抬眸对上陆矜也漆黑一片的眸子，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想干嘛？”
　　“强吻。”
　　嘴唇擦过脸颊的瞬间，唐然半只耳朵瞬间染上绯色，他嘴巴翕张，想伸手去够人。
　　忽觉耳畔有风掠过，下一秒有一双手猛地把他跟陆矜也分开，苏望硬生生挤进他们中间，用慌张的眼神左右打量。
　　“老大，学霸，你俩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啊。”
　　唐然闭了闭眼，冲苏望道：“你跟林安，你俩亲过嘴没？”
　　“啊，这个时候了老大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回答我。”
　　“亲过。”
　　“亲过啊……，我不信。”
　　话落，唐然在苏望目瞪口呆下牵住陆矜也的手，轻轻晃了下。
　　“我们没打架。”
　　“可是我都看到学霸把手放你脖子上了，老大你又那么凶狠地望了过去，一眼看上去你俩就像在…”
　　“林安去哪了？”
　　意识到刚才是乌龙一场，苏望适才松了口气，“算了，你们俩没事就好。我男朋友去志愿者那边拿饮料了，刘义杰刚好过来也跟过去帮忙，他俩马上就回来。”
　　“嗯，知道了。”
　　“不是，”苏望后知后觉道，“你俩刚不会是在那个吧。”
　　“什么？”
　　唐然一边看陆矜也，一边逗身旁这个纯情小伙。
　　“你一直躲我，是不是在害怕。”
　　刘义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唐然身后，唐然瞄了下陆矜也，他居然真的默默往后移开了一个人的空位。
　　“没有。”


第155章 合不合格
　　体育馆角落的办公室，刘义杰一把将窗帘拉严，伸手扶了扶唐然的椅子边框。
　　唐然突然抬眼，气定神闲。
　　“不是想谈谈么，进来坐了快五分钟了你也不说什么，我都要怀疑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了。”
　　“陆矜也老家东山区的重建计划是你出钱弄的吧。”
　　“嗯，开发什么地方不是开发，再说我觉得那边风景也确实不错，我不想让大家一提起东山区想到的都是各种谋杀分尸案。”
　　“而且…我自己也去过那里很多次，除了遇见过几个讨债的还有小混混，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安全问题。”
　　“重建开发后多设一些安保人员加强维护与日常巡逻，监控安装到位，应该可以慢慢把那边的口碑扭转过来。”
　　“你做这些都只是为了他，对么？那时候他正处于失联状态，你如此大刀阔斧就不怕–”
　　“我怕什么？现在东山区那边已经如愿发展起来民宿及旅游业，肯回家工作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事实证明我…”
　　“你到底知道什么是事实吗？”
　　一句话把唐然彻底定在原地，许久，感觉到肩膀有了点温热的触感，唐然才慢慢偏了偏头，接过刘义杰递过来的一杯水，但转头却把杯子搁置到一旁的红木桌上。
　　“啪嗒”一声，发出闷响。
　　刘义杰只是默默砸吧下嘴，劝道：“你先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是逼不得已我才不会亲自开口在你身上戳窟窿。”
　　“你什么意思？”
　　“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唐然，一出生就有来来去去的人为你到处打点。东山区那个项目你以高价回收又以低价出售给当地村民。那些村民倒是美了，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江城当地别的地产大亨，还有周边的民众会是什么想法。”
　　“你家是有钱，但也架不住少爷你这么做慈善吧，还平添这么多仇家，我要是你爹我早就…”
　　“早就什么。”
　　唐然这句话带着几分愠意，刘义杰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要提到唐齐深唐然一准要生气。
　　叹气过后，他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知道你为他做的这些吗？他除了会带给你伤害还会带给你什么。”
　　“我都知道。”
　　办公室里有个小隔间，此时陆矜也突然推了门出来，刘义杰瞬间怔在原地，他急忙转头向唐然确认，“不是，我不是让你把他安排的远远了吗？”
　　“我没答应。”
　　“……成吧。”
　　看着唐然逐渐远去坐到陆矜也身旁，刘义杰懊恼地扶了扶额，恍惚间向下坐了下去。
　　“东山区的那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跟他无关。至于扰乱房价市场，我很抱歉，也会主动去找刘叔确认和处理相关情况，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刘义杰低头看向脚下，双手不停交叉抵在身前，心里似乎在一阵纠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觉得……”
　　“算了，”他微扯嘴角，“说出来你又该讨厌我了。”
　　接着他“腾”地站起身，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部手机递给唐然。
　　“拿回去自己看吧，最近找到个人从他身上搜刮来的，内容都与你有关。”
　　“谢谢。”
　　这是唐然今晚对他说的第二句谢谢，刘义杰心里五味杂陈。
　　“嗯，改天有空了请我吃饭吧。”
　　话落，他拎了包便匆匆离开房间，场馆内人潮如织，热闹非凡，他看也没看就坐上路旁等候已久的车驶离体育场。
　　将手机塞进口袋，唐然发觉身旁的陆矜也已经好久都没出过声了。
　　他将目光一侧，看到陆矜也绷紧的下颌线一寸寸延伸到他视线看不到的另一面。
　　哪怕是高中上语文课，他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出神。
　　“陆”
　　才刚吐出一个字，陆矜也就好像被极速开机一般，很快地伸手勾了下唐然的腰，俯身把人抱了个满怀。
　　唐然听着自己渐快的心跳，伸手从他臂下穿过，再深深一嗅，是很熟悉很安心的味道。
　　现下抱的有些紧，炙热的温度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与不远处的空调冷气形成鲜明对比。
　　良久，他才听到陆矜也略带沉闷的声音。
　　“对不起。”
　　只听“扑通”一声，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唐然攥衣服布料的手紧了紧，感觉到陆矜也把他的头发往下压了压。
　　“对对不起啊，我们就随便逛逛，不知道里面有人。”
　　“抱歉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走走快走。”
　　……
　　门再度被关上，唐然缓缓探出头来，伸手抚平陆矜也眉间的褶皱。
　　“你不用道歉，真要说你哪里做错了的话，就是连着骗了我四年吧。”
　　“但是你这次要是再敢退缩什么的，我就真的真的不原谅你了。”
　　陆矜也始终紧抿嘴唇，却慢慢收紧了扶在唐然腰间的手。
　　“我回过东山区几次，都是偷偷跟着你的身后。我目睹过你的所有付出，却还是躲在角落当了四年多胆小鬼。”
　　“或许正如他所言，我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爱人。”
　　闻言唐然直接从他怀中退开，向下牵过他的右手，然后把那只手抬高至自己胸口。
　　“你合不合格这种问题，应该只有我才有资格回答吧。”
　　“嗯？”
　　陆矜也明显有些错愕，唐然只好说更清楚一点，“你没必要在意别人的话，在我心里，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
　　陆矜也嘴角翘起来一点，摸了下唐然发顶，“你好像对我滤镜有点厚。”


第156章 怎么回事啊
　　夜间，路旁树丛鸣噪不止，刘义杰把车窗关紧，垂下眼专注地看手机。
　　“杰哥，那手机你真的交出去了？宋老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跟我们–”
　　他的话才说一半就直愣愣被打断，刘义杰满不在乎地抱了臂往后仰，紧阖双目。
　　“好好开你的车，别的事无需操心。”
　　“好吧哥，知道了。”
　　*
　　经过方才那一番沉重的谈话，陆矜也变得更加寡言。场馆里热闹依旧，两个人却一前一后从门口出来。
　　没走几步苏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大，还没谈好吗？”
　　“你那边好乱。”
　　“嗯，台上有肌肉男在嘿呼嘿表演拳法，我拍了好多照片的。”
　　“哦，林安让你拍？”
　　闻言苏望偏头看了下身旁的林安同学，转而安心回复道：“没什么吧，我觉得他看的比我还专心。”
　　“啊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两人声音越来越小，唐然很识趣地挂断电话，给苏望留言几句就抬头继续往前走。
　　“喵呜~”
　　听到细微声响，唐然在一旁的草丛处蹲下，往灌木里探了探头。
　　“小心。”
　　陆矜也从后边扶住他的左臂，不过唐然明显想让陆矜也跟着跨过来。
　　以他自己的身高跨个低矮的灌木完全绰绰有余，可不知怎地，陆矜也居然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最后两人一猫一块侧倒在里面那条柏油小道上。
　　唐然被护着脑袋，低头见月光洒落路面，凸显出几道不太聪明的影子。
　　他把猫抱在怀里，凑近人道：“怎么回事啊高材生，腿太长自己控制不了了？”
　　“外边有人跟踪我们。”
　　“什。”
　　“嘘，”陆矜也打断他的问话，低声道，“是我爸手底下的人，不知道跟踪我们想做什么。”
　　“喵呜。”
　　小猫探出头来，似乎也想参与对话，不过陆矜也只是低头揉了揉它的脑袋，将它按回唐然怀里。
　　“亲我。”
　　“干嘛突然。”
　　唐然的疑问在陆矜也距离他鼻尖一指的时候瞬间熄灭。
　　“接吻，然后让他们生气吗？”
　　“不是。”
　　陆矜也很快摇摇头，“就是突然想亲而已。”
　　话刚落，刘义杰给的那部手机倏地从唐然口袋滑下去，“吧嗒”一声，安静躺在路面。
　　“糟了，那边的人会不会看到这个？”
　　唐然收起手机想站起身，却被陆矜也一把拽进怀里。
　　“不用管他们，他们应该不知情。”
　　“嗯？什么意思？”
　　“刘义杰是谍中谍。”
　　*
　　几十分钟辗转，刘义杰快要在后座睡着了。
　　忽然前方一道强光袭来，车内几人瞬间眯起眼睛，司机利落地靠边停车，才险险避开对面那辆车。
　　那车倒是目的满满，一个左打死靠过来把他们的车堵的严严实实。
　　“杰哥，他们信儿挺灵通啊，还是说咱们几个兄弟里有内鬼？”
　　旁边的瘦子一听不乐意了，“嘿，说什么呢，咱们可是有过命交情的，你怎么可以没证据就随便怀疑人。”
　　“别吵了，在车上待着。”
　　车门半推，外边就有人过来开车门，迎面嗅到浓浓劣质烟的味道，他皱起双眉，猛地将门撑大走了出去。
　　“怎么，宋老板原来对自己人这么不体贴的么？他天天倒是赚的盆满钵满，却让你们吸便宜烟。”
　　对面那人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将手中夹的烟头弹到地上，面上轻轻一笑。
　　“自然比不过刘少爷，兄弟们都能跟您一块吃香的喝辣的。”
　　“少说废话，开门见山吧，找我干嘛？”
　　“您晚上这是去干嘛了？”
　　刘义杰不禁觉得可笑，他扭过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老子都不管我一天天都干嘛了，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我们不是有合作关系吗，必要的坦诚还是要有的。”
　　“相亲啊，……我也老大不小了，我们训练营晚上有个相亲大会，我这么爱热闹自然要参加。”
　　“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搜一搜，应该可以看到我打篮球。”
　　“……您应该知道我们不是想问这个。”
　　“哦，你想问我跟唐然吧，不告诉…”
　　“我们打探到了你妹妹的消息，想知道的话烦请据实交代。”
　　刘义杰的神色突然严肃，他缓缓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这里有一份亲子鉴定书，我们老板做生意一向讲诚信，没把握的筹码他不会摆上来。”
　　“所以…你泄露我们之间的交易给唐然了？”
　　“不算泄露，只是送了他一件礼物，里面都是我自己的作品。”
　　“但是您还是涉嫌违约刘少爷。”
　　“随便吧，”刘义杰无所谓地耸耸肩，“又不是掏不起违约金。”


第157章 耐力训练
　　翌日七点，喧闹的一阵起床铃在宿舍楼间来回飘荡。
　　遮光窗帘也被办公室人员统一用遥控器打开，由此训练营正式开始。
　　光亮射进房间，唐然手猛地哆嗦下，把脑袋一把扎进被子。
　　“你是地鼠吗？”
　　陆矜也摸索着把唐然从被子里拎出来，俯身在他额头吻过。
　　……不知何时，他居然也习惯于赖床了。
　　觉得自己自暴自弃的同时，他往唐然额头摸了一把，轻唤道：“起吧，唐然。”
　　“不想起。”
　　察觉到陆矜也那边几秒没有动静，唐然缓缓睁了眼，坐起身同他对视。
　　“这么快又愿意起了？”
　　陆矜也朝他侧目的同时，唐然已经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睡衣换成了学校文化衫，但是站起身后，他眼睛遍寻四周都没找到配套的黑色速干裤。
　　“找裤子？”
　　“嗯。”
　　“在阳台晾着，昨晚洗了。”
　　“哦，”唐然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昨晚的片刻温存犹在眼底，他忙推了推陆矜也的胳膊，“帮我拿，男朋友。”
　　*
　　集结过后，一众人被大巴车送至红蒙山脚下，临下车时一人发了一个记录仪，方便自身定位还有实时计算跑步里程。
　　红蒙山山路平坦，分叉路少，山中没有危险毒物之类，综合而言比较安全。带队领导承诺前二百名上山的同学都能得到不同档位的纪念礼品。
　　念及往年的种种丰厚奖品，大家纷纷在队伍中跃跃欲试。
　　“腰疼吗？”
　　陆矜也站在唐然正身后，小幅度替他做着按摩，周边时不时有几位同学不加掩饰地投来目光，他们也毫不在意的样子。
　　“不疼。”
　　唐然摇摇头，毕竟昨晚只弄了一次，主动权还在他自己身上，所以今天营里搞登山耐力训练完全不在话下。
　　“一会儿跟紧我。”
　　陆矜也偷偷道。
　　“哎，两位帅哥，你们对这块很熟悉吗？”
　　唐然左边的一个男生忽然插话过来，陆矜也收回手臂，垂下眼继续听他要讲什么。
　　“如果熟悉的话一会儿登山能不能带我一个，我可馋那个水晶奖牌还有NBA限定联名款球鞋了。”
　　“要是能到手奖品，我能给你们的好处多多的，怎么样？”
　　说着话他还有意无意地向他俩显摆了自己手腕上的大金镯还有玉扳指，颇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方才在车上你逢人就问，到现在还没找到队友吗？”
　　唐然的话有些直白，那人脸上明显尴尬几瞬，随即他解释道：“当然有很多人愿意带我啊，只不过我刚才觉得你俩看上去更有胜者风范，长的高长相也出众，我觉得我们才应该是一路人。”
　　陆矜也在一旁把防晒衣帽子募地挂在唐然头顶，将人一把带过去，头也不回就要往前走。
　　“哎，话还没说完呢！”
　　见男人几步跟过去，唐然弯腰从袋子里拿出两瓶水，转身时眼神淡漠，“抱歉，你身上烟酒味太重，我不喜欢。”
　　“还有，如果你一直这样不懂得尊重别人的话，估计永远也找不到队友。”
　　“靠，你他妈再说一遍！”
　　由于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有些大，很快便引来一众围观群众。
　　刘义杰只是低声笑了笑，路过时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兄弟，穿一身假货就不要学别人到处炫富搭讪了。”
　　话落他收起笑意，捏他肩膀的手也使了力气，“少惹他，对你自己也好。”
　　男人原本还愤懑不平，在看到刘义杰手腕上的表还有锁骨若隐若现的纹身后他迅速熄了怒火，“知道了哥。”
　　“嗯，我跟你一起上山。”
　　“真的？！”
　　刘义杰惬意地拿起口袋的银质打火机，“滋啦”一下让红蓝色火苗窜上来。
　　“哥，你是不是喜欢刚才那小子？”
　　刘义杰顿了动作，把烟点燃，“怎么，很明显吗？”
　　“我猜的，或许我能帮你去追人，怎么样？”
　　“没必要，”刘义杰把火机塞回口袋，烟雾在眼前盘旋，好似跟山雾凝在一起，“不用你多管闲事，听话就好。”
　　*
　　“迷路了吧傻子。”
　　苏望跟林安仰头看向头顶苍翠欲滴的林木，紧挨着坐在一起。
　　“话说你为什么非提议让我们跟老大分开行动啊，人多力量大，还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没意思了？”
　　“也不是…”苏望认真想了想，回道，“你看，我们不是迷路了嘛，手机这会儿也没信号，都联系不上人的。”
　　“那唐然跟你一块走也会迷路，因为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嘿你怎么…”
　　“怎么，我说的不对？”
　　“也对，但是我老大他男朋友不路痴。”
　　“哦，”林安向前凑近一点，摸了摸苏望鼻尖，“你老大知道依赖自己男朋友，你怎么就不知道。”


第158章 两年前的愿望
　　“手机没有信号了。”
　　唐然放下手机，握住陆矜也的右手，“越往山上爬越冷，而且现在明明是正午，却跟寻常傍晚的天色差不多。”
　　“信号不好很正常，”陆矜也往右边探了下头，然后把唐然拽过来。
　　“山洞？”
　　唐然吸了口气，小时候被绑架那次他也是被带进了一个山洞，里面的阴暗潮湿他仍历历在目。
　　“别去看了吧，你不想争奖牌吗？”
　　“你想要奖牌？”
　　“没有，跟你待一起去哪里都行。”
　　“嗯，”陆矜也脚下没停，“本来报名也只是为了能跟你出来玩玩，只图速度的话会错过很多景色。”
　　“哦，那就不要奖牌了。”
　　山洞入口极其狭窄，不过陆矜也身上有一种来过这里很多次的样子，所以唐然义无反顾地跟着他钻了进去。
　　“好黑。”
　　陆矜也摸黑精准攥了唐然的手，然后把手电筒摸出来。
　　“咔嚓”一声，白光照在墙壁，远处还有泉水叮咚。
　　“有水流的声音，所以里面还有个出口对吧？”
　　“你这么淡定，之前是不是来过？”
　　“不害怕吗？”
　　陆矜也忽然转过来看着他的发顶问道。
　　“只有苏望才会害怕这些，没带他过来真是可惜了。”
　　“那闭上眼。”
　　唐然很顺从地闭上眼，以为会得到一个吻，不过陆矜也只是继续牵了他的手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陆矜也终于停下脚步，但因为没有听到睁眼的指令，唐然只是傻愣愣地定在原地，不说话也不挪动分毫。
　　由于闭着眼，所以唐然的感官变得十分灵敏。
　　他清晰感觉到陆矜也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然后一步一步贴近自己，轻轻笑出声。
　　“我不喊睁眼你就真的不睁眼了？”
　　睁眼间隙，一枚软糖般质地的吻募地贴住自己上唇，唐然眯了眯眼，唇齿微张。
　　被温柔掠夺的同时，唐然用余光打量了一遍周遭山洞的景色。
　　幽蓝色星点一缕缕坠在山间岩洞，一点一点汇成荧光色的海洋，如在梦中。
　　“喜欢吗？”
　　话落陆矜也用指腹拈了下唐然暗红的唇，又像逗小猫一样抬高他的下巴。
　　“很漂亮，像在做梦，这些是萤火虫吗？”
　　“不是，是这座山独有的一种虫子，叫发光蕈蚊。”
　　“发光蕈蚊，哪个xun？”
　　陆矜也借着荧光牵过唐然右手，在他掌心写下“蕈”字。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当时高中末尾时班级组织了一次拓展训练。”
　　“这里…跟两年前相比应该是没什么变化。”
　　*
　　“陆哥，快快就在这里帮我跟我女朋友拍几张照片吧，求你了好学生，这里可太美了。”
　　等思绪回神，陆矜也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同学递过来的手机。
　　“好吧，不过我不太懂拍照。”
　　“没关系，只要是学霸给拍的，怎么都倍儿有面子啊，是不是啊欣欣。”
　　“是是是。”
　　“咔嚓”几下后，陆矜也仰头看着洞壁上的蓝色荧海出神，发呆之时又有几名同学过来搭上他的肩膀。
　　“怎么了陆哥，看我们都成双成对的你是不是有些孤独啊。”
　　“诶，我妹妹，今年九月马上入学，新高一，长得贼漂亮，要不我先给你看一下照片吧…”
　　“不用了，”陆矜也退后半步倚靠在墙壁上，抬手用手机拍了几张岩洞美景，随即嘴角扯上笑意，“之前告诉过你们，我有男朋友了。”
　　“害，两年半过去你高中都快毕业了，要是真有男朋友他还能这么久都不来看你啊？”
　　“别说，就咱们学霸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发呆四十余次的样子，说不定人心上真的有个人呢。”
　　……
　　“你…在想什么？”
　　唐然想追问点什么，不过见陆矜也这么出神沉思便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也许，是在想之前一起过来的高中同学吧。
　　下一瞬，他忽然被拥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太过令人安心，所以唐然惬意地闭上眼。
　　任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自己颈侧，有些硌，毕竟他们两个都太瘦了。
　　鼻腔忽然涌上一阵心酸，唐然偷偷吸了下鼻子，清晰地闻到周身萦绕着陆矜也身上凛冽而又清爽的松木香。
　　更有淡淡的薄荷味掺杂其中，松弛又足以醒神。
　　“怎么突然”
　　“我们在这里合张照吧。”
　　“哦。”
　　唐然举起手机将屏幕横放，在屏幕中的另一个视角看着陆矜也慢慢吻上自己侧脸。
　　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他听见陆矜也在耳畔模糊道：“两年前想做的，今天也终于实现了。”
　　“什么？”
　　唐然忽觉眼前一片混沌，困意来得这样快，一下砸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眼睫上似乎还有一片濡湿……
　　“到时间了小然。睡吧，午安。”


第159章 艳福不浅
　　山洞外，陈婧已经在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来见陆矜也的时候她化了全妆，这下感觉脸上都有点热脱妆了。
　　刚拿到手里粉扑，就听到有脚步声走来，她赶紧站好，把手中东西都收回包包。
　　“哥，你终于看到我消息了。”
　　“嗯，你没跟谁一起行动吗？”
　　“有个小姐妹在分叉路那边等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好，知道了。”
　　“哥，你不问问我关于我妈妈的事吗？”
　　说罢她向前一步，把手机里拍下的几张诊断书给他看，“就是这样，我母亲跟你父亲得了一样的病，这几天都不出去跟人打麻将了，天天就在沙发上躺着骂陆叔叔，说被他给传染了病气，他就是个丧门星什么的。”
　　“……我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想来问问哥你的意思。”
　　“我，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根本没什么义务管我们，但是好歹相识一场，又是差点成为一家人的关系，你能不能…”
　　“看诊断书，你母亲是初期阶段，比我爸幸运多了。”
　　“嗯，不过她现在状态不太好，一直念叨着自己快死了快死了。”
　　“我学校里做着项目，有比较稳定的收入，你母亲治疗如果缺钱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哥，但是我今天来不是…”
　　“还有别的吗？”
　　“emm就是…之前陆叔叔一直念叨着想抱孙子来着。现在他生着病，又被关进高墙经历各种审问。”
　　“如此这般，你有没有想过留一个孩子，可以完全不带感情的那种，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
　　“抱歉，……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
　　陈婧知道陆矜也嘴里说不出什么让她难堪的话，但是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争取一把却被一下子判处死刑，她瞬间委屈涌上心头，几乎要抑制不住哭出声。
　　“好吧，那你们…那我就先回去了。”
　　“呦，学霸艳福不浅啊。”
　　刘义杰带着自己的新小弟从山洞旁侧的一条小道跳出来，讲话时带着几分玩味。
　　陆矜也先是抬眼瞥了刘义杰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这人很眼熟，就是早上过来想跟唐然组队登山的那位镯子哥。
　　“哎呦！陆哥，您在京北大学里可是大名鼎鼎啊，我叫方鑫源，早上那会没来得及打招呼，现在不迟吧？”
　　“嗯，陆矜也。”
　　简单握过手，刘义杰逐渐靠近两人，上下打量陆矜也几眼。
　　“唐然呢，你把他怎么了？”
　　“困了，在里面休息。”
　　“他那么怕黑一个人，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山洞自己跑出来私会美女，你可以啊。”
　　方鑫源一副跟刘义杰很熟的样子，跟在他身旁附和着调笑。
　　陆矜也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谢谢提醒，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等等，”刘义杰“唰”地一下站在他的回路，打开双臂拦住人，“苏望跟我说你们毕业就要去国外结婚，真的？”
　　“怎么，你迫不及待喝喜酒？”
　　“你明知道”
　　没等刘义杰再说什么，陆矜也只是选择绕过他继续往回走。
　　“训练营里不让喝酒，一会见到老师记得压一下身上味道。”
　　“我TM不在乎。”
　　“消息是假的…”陆矜也偏身回了下头，继续道，“我还没有求婚，如果你不服也可以试试，看他会不会答应你。”
　　说罢他便转身扎进黑暗的山洞，窸窣的脚步渐行渐远。
　　“杰哥，真看不出你还挺专情的，那个叫唐然的是你前男友啊？”
　　“不是。”
　　“不是？！我还以为你跟陆矜也是那种前任见现任两眼恶狠狠的关系呢，原来…”
　　“你也觉得我可怜？”
　　“没没，我怎么敢。”
　　刘义杰一下瘫软在路边的一块页岩上，仰面看着天，细数了一下自己的感情史。
　　好像只有在唐然身上他才栽的一败涂地，也正因为一直以来都没追上，再加上年幼时的那份希冀，他执念才深。
　　“或许，是我之前玩弄别人感情的报应吧。”
　　……
　　*
　　行至半山腰，苏望跟林安是真累了，一路上统共也没碰见几个同伴，唐然跟陆矜也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红蒙山太大了，想碰个头是真的不容易。
　　“哎呀好饿哦。”
　　苏望坐下往背包里翻着什么，林安以为他会拿出来吃的垫肚子，没成想他拿出来两个头套。
　　“……你”
　　“别问了，赶紧戴上吧。”
　　苏望推了他胳膊一把，把背包继续挎在肩头。
　　“怎么，你家道中落了想打劫过日子呢？”
　　“中落个头，这是防晒面罩啊哥哥。”


第160章 非你不可
　　“回来了？”
　　唐然从阴影中抬起头，看到陆矜也披着一身荧蓝色星点朝他走来，然后蹲下，平视，目光如炬。
　　“什么时候变得怕黑了？”
　　“也没有怕吧。”
　　忽然被撩了下头发又捏住耳垂，唐然回话也越发支吾起来。
　　“谁跟你说的我怕黑，我其实”
　　“说实话。”
　　陆矜也压着声线，暗暗收紧了扣在唐然肩膀的手，“你不说实话，我会更担心。”
　　唐然拧眉片刻，终于松了嘴唇，“你走那天下着雨，我瞒着唐齐深挨个在凯东酒店附近的商铺里调监控，想知道你到底要去哪里。
　　“嗯。”
　　陆矜也往下捂住唐然带着凉意的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那个点路上根本没什么人，找到你很容易，不过我没想到有人会在监控室门外做手脚。”
　　“手机没信号，里面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借助的工具，就这样生生被他们关了两天一夜。”
　　唐然讲这一遭倒是心平气和，仿若旁观者的姿态，直到陆矜也慢慢抬起他的右手，他才重重眨了下眼，募地将手收回。
　　“所以手上这道疤。”
　　“没事了，”唐然长舒一口气，卷了下双腿的裤脚，继续道，“我当时使尽力气想砸开门锁，成功了，没成想门外还有一道铁门。”
　　“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去找你，等时候到了才会放我出去。现在想想，那天的夜晚是比平时吓人许多。”
　　“不过我绝对不是怕黑，只是怕你突然丢下我一个。”
　　话落，唐然伸手把陆矜也未说完的“对不起”三个字堵了下去。
　　他从陆矜也肩窝抬起头，郑重道：“你不用跟我道歉，如果是我可能也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果不是有中间分开的这几年，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这么非你不可。”
　　“所以，是谁做的？”
　　“不是唐齐深，不是你父亲，后来手边事情过多我也没再追究这事。很长一段时间后，刘叔才把这件事的原委告诉我。不过宋闻声到现在哪怕跟唐家决裂都还想着我跟他女儿结亲。”
　　“我不太明白，难道我身上有什么是他非常想要的？”
　　“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的求婚计划要加快进程了。”
　　“这个不算吗？”
　　唐然晃了晃手上亮闪闪的两枚戒指，陆矜也忽然就抓了他的手，接着两人十指亲昵地交缠在一起。
　　“当然不算。”
　　……
　　“两天一夜这么久时间，你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桌子上放了不少食物，但是我当时性子烈，就想着要不就这样饿着吧，……说不定你没走远的话就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
　　“你怎么这么傻？”
　　“我本来就不聪明。”
　　“我这个救星不称职，一下迟到了四年多。”
　　“没关系，我能等到也是很幸运的。”
　　*
　　等两人从山洞出来，已经过了艳阳时候，结果就这么凑巧，他们迎面就跟苏望还有林安撞上。
　　“我靠老大！”
　　苏望顿时喜出望外，急忙把脸上的绿色防晒面罩取下，带着林安几步跑过去。
　　“原来是你们俩啊，我还以为碰上了打劫的呢。”唐然垂眼看着苏望手里的面罩，打趣道。
　　“你明明看到过我用这个，别装了老大。”
　　两人说着就要扭到一起，全靠各自的男朋友出手把人妥妥安抚住。
　　隔着林安的臂弯，苏望跳了一下继续跟对面的唐然说话。
　　“老大，这个山洞里好玩吗？”
　　“好玩，很漂亮，去玩。”
　　“得嘞。”
　　奔过去的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声，“等着我们啊！我俩看完很快就会出来。这个地方信号总不好，我不想再分开行动了。”
　　“知道了。”
　　唐然冲他们摆摆手做回应。
　　*
　　这边刘义杰他们漫无目的地越过一个小山丘，沿线有很多摊贩，多做美食生意。
　　“炊烟”袅袅，生意也喜人。
　　方鑫源摸了摸自己早就“叽哇”乱叫的肚子，偏头瞥了身旁的刘义杰一眼，小声试探道：“杰哥，你不能光往肚子里灌酒不吃东西吧。”
　　“你饿了？”
　　刘义杰扭头反问，愣怔间看到不远处的人流中有个少年正蹲在地面摸索着什么。
　　“去买吧。”
　　他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小跑过去找那位少年。
　　方鑫源本着一腔好奇心想跟过去看看，但是还是被自己咕咕作响的胃折服，挪了几下后就在小摊上大买特买。
　　“找什么，这边这么多人，疯了么。”
　　刘义杰极其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傲岸的身形和卓然的气质让他成功在这片圈出一方小天地。
　　感觉到有人靠近，男生的手微微颤抖，随即很快把找到的助听器捡到手心。
　　站起身后，他朝刘义杰一笑，转身要走。
　　“等等。”
　　刘义杰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跟自己一样的文化衫。
　　视线转至脸上，他轻轻扫过那高挺的鼻梁，看向少年琥珀色的眼睛。
　　“你也是北淮大学的？哦…我忘了，你听不见，对不起啊。”
　　男生略微低了下头，回道：“没关系，我另一只耳朵听得见的。”
　　见刘义杰忽然沉思什么，他继续鼓起勇气，“嗯，我也是北淮的，马上升高二了。”
　　“在学校…我也，有听过学长的名字。”


第161章 我要甜的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经过一天的奔波，学员们皆沉浸在登顶后的疲累之中。
　　唐然他们四个团坐在一起，纷纷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诶？刘义杰他们好像还没来，天都要黑了再不上来就危险了。”
　　“放心吧，手上都有定位，他那么聪明不至于迷路。”
　　“哦。”
　　这边苏望嘴刚闭上，就看见远处三人互相搀扶地走过来，看着有些狼狈。
　　“嘿，杰哥！怎么搞的这一身啊。”
　　“别提了，碰上一只野猪，聪明的很，”说罢他话头一转，赶紧拢了拢衣服领口，戏谑般看向唐然，继续道，“还得是有我保护，才能让他们两个毫发无伤，就是沾了这一身灰，怪坏心情的。”
　　“野猪？他们不是说红蒙山够安全吗。……对了，他是谁啊？”
　　苏望手指了指刘义杰侧后方的少年，被提及后少年腼腆笑了笑，说了声“你好，陈见津。”
　　“啊，苏望，这是林安，我老大唐然，还有我们学霸陆矜也。”
　　“你这衣服，好像跟老大同校啊。”
　　“嗯，之前在社团见过，不过后面好久没去了。”
　　“我记得，唐然学长在迎新晚会上很耀眼。”
　　……
　　那边正你一嘴我一嘴地做着交流，林安忽然把苏望拽离场地。
　　“干嘛，正聊着呢。”
　　“饿了，跟我去买吃的。”
　　“哦，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林安低头指了指苏望肚子，“我听到了。”
　　*
　　夜幕拉起，训练营的老师们驱车拉来了几车的可折叠帐篷，差不多两三个人住一起。
　　由于是临时起意，所以大家只能结伴摸黑搭帐篷。
　　风里传来几声吐槽，唐然摸杆的手震了震，然后感觉陆矜也俯身贴住了自己的手。
　　“他们都觉得累，你累不累？”
　　陆矜也摇摇头，“摸了一天的鱼，还是倒数着上的山头，这要是累，估计得去医院做个检查了。”
　　有点冷笑话，但是唐然还是笑出声。
　　“不愧是学霸，第一次拿倒数居然这么幽默。”
　　说着话陆矜也冷不丁抬手碰了下唐然侧脸，皱着眉开口：“怎么被咬了这么多包？”
　　“是吗，不过我没觉得痒。”
　　抬手的同时他趁势扑进陆矜也怀里，然后仰头仔细端详他的脸还有胳膊、脖颈。
　　“你身上一个包都没有，为什么。”
　　“来吧，”陆矜也往下扯了扯衣领，倾身过去低语，“可以让你咬一个。”
　　……
　　帐篷外，两位女生正窃窃私语止步不前。
　　“还是你帮我去吧，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他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是你表白又不是我表白，加油昂！”
　　“可是…”
　　女生迈了半步后又开始回头，“里面好黑，又没听到声音，估计不在吧。”
　　“出息，我都叫人蹲过点了，肯定在里面的。”
　　“好吧。”
　　女生捧着今天爬山刚拿到的奖牌，还有一大盒不同口味的舒芙蕾，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
　　心中激动、慌张，又有些雀跃，整个过程里心脏一直在高速度跳动。
　　当指尖即将摸上帐篷底部那个金属拉链的时候，内部忽然有一阵窸窣声传来。
　　她紧张地赶紧往后退了退，恰巧同探身出来的陆矜也对视。
　　“你…那个，我…”
　　女孩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意图明显的东西，震撼于眼前男生裸露的上半身，还有衣物遮挡下仍清晰可见的脖颈处几点红痕。
　　“抱歉，你找谁？”
　　迅速把短袖套好后，陆矜也回身把帐篷拉回去，礼貌地拿了身旁两个坐垫递过去。
　　“我，我们俩减肥，吃不了这个，怕浪费，就想着来问问你们吃不吃。”
　　“谢谢，”陆矜也朝帐篷那方瞥了一眼，回道，“他喜欢吃甜的。”
　　“不过也不可以白拿你们的。这样吧，我拿东西跟你们交换。”
　　“不，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吧，我那里还有很多。”
　　其实女生眼底有明显的落寞，不过还是很开心地把手中的东西分享出来。
　　这时候，在帐篷里的唐然也没闲着，一把就摸黑掏了两大袋零食出来，搁拉链那里一敲，陆矜也立刻会意，把他递过来的零食递给两位女生。
　　提上塑料袋，女生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奖牌，嘴巴翕张几下，最终还是问了出口。
　　“今天爬山，你们为什么不冲名次啊？”
　　“我看你们同行的几个人都是倒数着过来的，是不喜欢奖品吗？”
　　“没有，”陆矜也沉了沉眸，想起女生手中捏的奖牌，轻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速度和奖励在我心里没那么重要。”
　　心脏本来就是小小一颗，装了一个人就全满了，所以有时候就会忽略掉一些东西。
　　“有些景色需要慢慢看，还要跟身边重要的人一起看。”他解释道。
　　“好吧，明白了。”
　　……
　　她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陆矜也转过身把手中的舒芙蕾带进帐篷，进去时唐然正在另一侧帐篷的塑料帘上看星星。
　　“你回来了？”
　　“我都有些困了，苏望他们晚上拿了很多串烧烤过来，不小心吃多了，感觉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还有！怪不得我找半天都找不到，原来你穿着我的衣服。”
　　唐然松开手机一路裹着毯子坐过来，被陆矜也一捞揽进怀里。
　　坐定后唐然转手圈紧了他的脖颈，深呼吸后开口道：“你这人怎么穿我衣服啊？”
　　“不是故意的，”陆矜也往前颠了下人，低头枕在唐然肩膀，“刚才时间太短就拿错了，你的衣服还有点小，不然现在帮我脱掉吧？”
　　唐然募地把手松开，将滑落的毛毯捞上肩头。
　　“穿着吧，我想看。”
　　他又指了指拿来的那盒舒芙蕾，“我想吃这个，所有甜口。”


第162章 他比你凶
　　“那边，最后一排右数倒数第二的男生。”
　　“嗯嗯是你，往右边来一点嘛。你跟旁边那位吵架了？”
　　“咳…”陈见津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头，往右边迈了半步，“没有。”
　　苏望撇了撇嘴，往唐然这边小声吐槽道：“一定是刘义杰凶人家了，小陈连靠近他都不敢。不行，一会儿拍完毕业照我得问问去。”
　　“应该不至于。”
　　“啊？”
　　“刘义杰应该没凶他，小陈的性格就这样，比较内敛，而且他可能…”
　　“可能什么啊？”
　　唐然一时断了话茬，急得苏望热锅蚂蚁一般。
　　“他可能对刘义杰有意思，靠近的话脸会红。”
　　林安在一旁认真解释道。
　　“啊，这么劲爆？！”
　　这话苏望听起来属实意外，所以他扭头跟唐然确认消息，在看到唐然点头后才彻底相信。
　　“你们都知道，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林安安慰似的摸了下苏望脑袋，“宝贝，很明显的，没有谁告诉谁。”
　　说罢还不忘自嘲一声，“你这么钝感，我能追上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了好了，”面前的摄影师大哥高举了下手，“大家身高个子都调整好了吗？一会儿太阳爬高可要睁不开眼了。”
　　“调整好了老师。”
　　“拍吧老师，不然一会天就热了。”
　　“好，一、二、三，茄子！”
　　咔嚓——
　　“大学生训练营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
　　最后的环节散场，同学们三两结队往四面八方赶，只有唐然还留在原地，像是出神。
　　“在想什么？”
　　陆矜也向下握住他的右手，轻轻压低身体同他平视，一脸担忧状。
　　“我们，也有一张同框的毕业照了。”
　　话落，陆矜也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越时空一下子击中他的身体，淡色嘴唇也逐渐绷成一道直线。
　　短短应了声后，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然后示意唐然看过来。
　　定睛的瞬间，唐然把手机捏在手心，“你怎么会有。”
　　“你高中毕业，我也去了。”
　　“什么？”
　　“那天刚好碰上要进校拍毕业照的老师，就偷偷跟过去看你了。”
　　“很重要的时间节点，我不想也不应该缺席。”
　　“你是真能藏。”
　　唐然垂下眼皮，慢慢把手机递过去，心情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差。
　　“也没那么能藏，差一点就忍不住了，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敢去看过你。”
　　“那，我也想看看你的高中毕业照，成吗？”
　　陆矜也点点头，攥过他的手腕往前走，“回我家吧，我拿给你看。”
　　*
　　方才散场，苏望一眼就看出唐然跟陆矜也谈话的氛围不太对，所以很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扰。
　　这会心下一动，他便带着林安跑到刘义杰这边听八卦。
　　“怎么，我长得很吓人？”
　　“没有。”
　　“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嗯，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没什么，”刘义杰摘下衣服口袋上别的墨镜，在手中打转，回答的漫不经心，“我一向乐于助人，尤其是像你这样楚楚可怜的小猫。”
　　“那唐然学长……他在你心里也是小猫？”
　　“他啊，”刘义杰眼中忽然染上一抹落寞，“是，他要比你凶点。不过他现在对别人都很友好，就只讨厌我，想不通。”
　　“不让他讨厌你其实很简单的。”
　　“比如？”刘义杰朝他侧目，迎面投来的太阳让他眯了眯眼。
　　“比如你不再对他说那些撩拨话，就当朋友去相处。”
　　见刘义杰沉吟不语，陈见津继续说道：“试试吧，他又不是真的讨厌你，我能看出来。”
　　“所以，”他看着刘义杰的眼睛，缓缓说出口，“你能看出来我喜欢你吗？”
　　“抱歉，早点回家吧。”
　　“好，再见。”
　　……
　　“这么短？”林安有些诧异。
　　“哎呦，人家小陈这么乖，长得也好看，他咋就不喜欢呢。”
　　林安低头笑笑，伸手弹了弹苏望肩膀的灰，向下注视着人，“不好说，感情上最忌讳强买强卖，有时候就非犟着一个人不可了，我就深有体会。”
　　“戏看够了，出来呗。”
　　刘义杰半倚在他心爱的摩托车上，手机终于有了流畅的信号，正嗡嗡个不停。
　　“干嘛，不让路过啊。”
　　苏望张嘴呛他，几步走过去，脸色严肃。
　　“干嘛这么看我，我没惹你吧祖宗。唐然呢，怎么不在？”
　　“我老大…应该约会去了吧。”
　　见刘义杰皱眉，他继续在旁边念叨起来，“说真的，我们这一茬朋友差不多都有对象了，你一个人真的不觉得孤独吗？”
　　“可怜我？”
　　“也不是。”苏望摇摇头。
　　“说不孤独肯定是假的，不然……，你劝劝你老大分个手？”
　　“嘿你@#！…我跟你*&%………”
　　“好了，别逗他玩了。”
　　林安转身带苏望走，擦肩而过时给刘义杰留下一句话。
　　“我们做不了你的主，但确实也是一片好心，你对人家究竟有没有这份心思自己回头好好想想吧。”
　　“还有，你估计等不到唐然分手了，但是婚宴他肯定要给你发请贴的。”
　　递完话，两个人小跑着拐了弯，直接就消失在视线。刘义杰长舒一口气正要启程，忽然瞥到手机上的一则新短信。
　　『有你妹妹新消息了，感兴趣么，晚上跟我出来喝一杯？』


第163章 抱我一下
　　门甫一合上，外边不住的蝉鸣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回荡着时钟滴答声。
　　陆矜也把唐然的背包接过放在储物柜，下一秒还没转身就被猛地扑在沙发上。
　　陆矜也勾了勾唇，带着人仰躺在沙发上，抬手揉着他的发顶。
　　“苏望他俩要去吃东西，怎么没跟着去？”
　　“有点困，睡醒了再去也不迟。”
　　“也可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可以…，啊算了。”
　　“算了？”
　　“嗯，你也累了好几天，先歇歇吧。”
　　带着温热的吐息凑过来，陆矜也低头跟他碰了下唇。
　　“跟你在一起干什么都不会累。”他说道。
　　温馨时间才刚开始，陆矜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喂你好，陆矜也先生吗，我们是北淮市公安局的，现在你这边方便讲话吗？”
　　陆矜也收紧了搂唐然的手，冲那边应了声，“嗯，方便。”
　　“你父亲的案情这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主要涉及的就是绑架和赌博，尤其是绑架，他做的这个程度差不多可以判十年。”
　　“还有其他涉案人员的处理我们手续也出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过来这边我们再详细探讨一下吧。”
　　“嗯，谢谢。我爸他…还在市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么？”
　　“是的，不过情况不太乐观，所以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来一趟公安局。”
　　“好，我会去的，谢谢你。”
　　“应该做的，再见。”
　　挂掉电话，陆矜也把手机放回茶几，半路被唐然捧住脸颊。
　　“陆叔叔的病情是不是…”
　　“我爸进去之前跟我说，他得上肝癌这种病可能是上天给的报应，我当时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不过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内心深处也是有恐惧的，对不起。”
　　感受到热泪滚落，唐然用指腹轻轻擦去泪痕，扑在他胸前缓缓道：“你不用道歉，这是人之常情，我都理解，更不会怪你。”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
　　不知何时，窗外落起了雨，雨从点逐渐连成线，大规模冲刷着京北市的每一寸土地。
　　当下两人抵的很近，陆矜也的下颌就放在唐然发顶，随着动作的起伏缓缓贴着面，亲昵至极。
　　“怎么出这么多汗？”
　　陆矜也微微退开毫厘，放唐然大口喘着气。
　　“雨下好大。”
　　“嗯，”陆矜也抬手把窗帘关紧，按了床头的暖色光，然后向下扫视着唐然的鼻梁，“你真好看。”
　　唐然勉强睁开眼，声音略微颤抖，却用腿把陆矜也圈的更紧，“怎么，你第一次见我？”
　　“嗯，你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欠你的话好了。”
　　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挨近，唐然稍稍缩了脖子，一抓就抓到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璀璨相连的莫比乌斯环。
　　“我生日还得过几天，你送早了。”
　　“不是生日礼物，”陆矜也低头吻向他的额头，“托朋友买的，挑了好久，觉得适合你就买了，生日有另外的礼物。”
　　“哦，那谢谢男朋友。”
　　“嗯。”
　　陆矜也俯身把他从枕间拉起，突然交换位置唐然有些恍惚，好在陆矜也足够温柔。
　　不过每次垂眸都能看到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在随着动作闪动，很快唐然整个脸都闷红一片，声音也断断续续。
　　“外面雨下很大。”
　　“什？”
　　更多的字眼被汹涌的吻吞噬，好久后陆矜也才放他喘息几下。
　　“外边雨很大，所以他们听不到的。”
　　这话原先唐然还不懂，后来陆矜也直接抽出来枕头往他腰下垫，他才明白刚才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真闷骚。”唐然不禁评价道。
　　“叫我一声。”
　　“陆……陆矜也？”
　　“我爱你。”
　　“陆公主。”
　　“他也爱你。”
　　“陆学霸。”
　　“……他好像也爱你。”
　　“这么多人爱我啊？”
　　“嗯，你是最好的。”
　　末了，鼻息间荡漾着之前惯用的海盐味沐浴露味道，热烈过后全身倒是轻轻松松的。
　　唐然转过身，开始摸陆矜也的睫毛。
　　“你睫毛怎么这么长？”
　　“不困了？”
　　“托你的福~我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很亢奋。”
　　倏地被揽住腰往上推，唐然觉得自己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然后他感受到陆矜也的手在自己小腹摸了摸，转而移到胃部。
　　“感觉是空的，不饿吗？”
　　“有点。”
　　“别出去了，呆在这，我给你做。”
　　“欸，我去帮…你”
　　“不用，你腰不酸？还有力气？”
　　“……”
　　“就当我赔罪了。”
　　门刚关上不久，陆矜也又抱着一本册子进来，唐然往下一瞥，发现是他高中的毕业纪念册。
　　“你之前说要看。”
　　“好，我慢慢看。”
　　那些错过的岁月，要是有方法去弥补就好了。
　　把相册递过去，陆矜也却一直没有挪动步子，唐然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干嘛？”
　　“抱一下。”


第164章 意外的初恋
　　指尖流过一个带着暖意的拥抱，就这样两人挨一起待了会，安静惬意地享受了一顿晚餐。
　　才刚收回视线，唐然忽然看到纪念册一角露出来半截纸。
　　“嗯，没什么。”
　　陆矜也眼疾手快地把那张纸抢进手里，又在唐然如炬的目光下把纸交了回来。
　　“干嘛不让我看，又是谁写给你的情…”
　　“书”字还未说出口，唐然发现这竟然是自己高中准备会考时的一张生物示图手稿。
　　并且笔迹格外潦草，看上去像是睡梦中写的。
　　『人体神经系统由脑脊髓和它们发出的神经组成，其中（膀胱）和（输尿管）是神经系统的中枢部分。』
　　……
　　从人体结构的最上边一下串戏串到中间还没完，甚至下边的脑结构图填空题还填上了“输尿管”“泌尿系统”“肾脏”等词。
　　陆矜也在一旁笑得含蓄，唐然却一把将眉皱住。
　　“我当时睡着觉手还会自己学习吗？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努力过。”
　　“还有，这明明是我高二会考写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嗯，”陆矜也点点头，视野逐渐拉长，看不清思绪，“四年里我唯一一次离你最近的时候，就是你在市图书馆睡着那次。”
　　“虽然眼睛闭着，脑袋看起来昏昏沉沉，但是你手一直没停，也能自己主动复习了。”
　　“哦，那你开心吗陆老师？”
　　“开心，无关你的行为，我一想到你就会开心。”
　　“嗯，你倒是开心了，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罢他把话锋一转，神色轻松道，“你怎么不怕我忽然睁眼，睁眼了你当如何？”
　　“睁眼了，我就牵着你的手私奔。”
　　“啊，……”唐然思索片刻才给予回答，“那确实，挺遗憾的。”
　　*
　　去北淮之前，两人顺路先坐了一趟高铁回家，苏望想看自己的外甥女，林安也跟着他一起去了。
　　不过这班高铁因为突发路障晚点了一个半小时，等在江城西站口出站时天色已晚。
　　“哎呀，还是回家好啊，感觉空气中弥散的味道都是香香的。”
　　林安接过话茬，“？不是因为你嘴里嚼着薄荷糖么。”
　　“那必然不是，我是思乡心切！”
　　唐然侧目看了苏望几眼，等再抬眼时他看到了宋闻声身后跟着几个人正朝他走来。
　　“是恰巧，还是早有预谋？”
　　陆矜也攥住他的手腕，唐然回握住，低声说了句：“放心，没事的。”
　　“宋叔叔，好巧啊。”
　　宋闻声眼神在四个人身上依次游走，最后把笑容定在唐然身上，温声道：“好久不见啊小然，不知不觉都已经成大人了。”
　　他低头时偶然晃过唐然的手指，看到了他手上戴的两枚戒指，不由笑道：“这是，好事将近？”
　　“无可奉告。”
　　“那不太合适吧，”宋闻声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毕竟以我跟你母亲当年的关系，我得坐家长那桌。”
　　“你跟我母亲？”
　　唐然从没想过母亲的名字还能跟宋闻声挂在一起，明明应该是两个没有多少交集的人。
　　林媛不喜应酬，怀孕生子后更甚，所以他对宋闻声的话绝对持怀疑态度。
　　“是。”
　　宋闻声当然知道唐然会诧异，毕竟这是他埋藏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
　　很快，宋闻声把身边的人遣散，很礼貌地冲唐然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旁边刚好新开了间咖啡厅，味道还不错，要一起尝尝吗？”
　　说着话他把一张泛黄的毕业照塞进唐然手中，“我等你，先过去了。”
　　“老大！”
　　苏望从小对宋闻声就很排斥，自然不想让唐然跟着走这一趟。
　　“不用拦，”陆矜也募地挡在唐然身前，“他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听他的。”
　　唐然没再过多言语，只是冲他们点了下头，转头径直就往咖啡厅里走。
　　“不是吧学霸，宋闻声人称‘老狐狸，’他肯定对老大别有用心来着，这次甚至还动用了林阿姨来钓鱼，你就不怕老大他有危险吗？”
　　“我留在这里。”
　　“那你何不…哎呀算了就这样吧。”
　　*
　　“媛媛，是我的初恋。”
　　话音一落，唐然手中切甜品的刀叉叮呤咣啷滚落至桌面，他脑中更是混沌一片，半天才从愣怔中抬起头。
　　“初恋？你们不太像吧。”
　　宋闻声把唐然的刀叉捡起，擦了擦搁在瓷盘一侧，解释道：“我之所以想让女儿跟你在一起，也是想延续我们当年未尽的缘分。况且诗媛她确实也喜欢你，不过可惜。”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来打听我结不结婚吧。”
　　“而且我刚出站你就能踩点带人过来，应该一直在监视我，对吧宋叔叔？”


第165章 我们最相配
　　“你早就知道？”
　　“从小到大被不同的人监视惯了，如果哪天背后没有眼睛我倒觉得新奇。”
　　“嗯，”宋闻声垂眼看向唐然面前那张毕业照，“我从来没有找人去伤害你，四年前那次是唯一一次例外。”
　　“你母亲当年毅然决然抛弃我去追随你爹，我就想让你也尝尝被所爱之人抛弃的滋味。”
　　说罢他将那张毕业照拿在手中，林媛、唐齐深还有宋闻声是江城一高老校区的同班同学，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拍毕业照都站在一处。
　　“当时一高是整个江城最好的高中院校，我跟你母亲总是轮流拿年级第一第二名，你父亲是稳稳的第三。”
　　不知怎的，唐然慢慢从这句话中品出来几分不对。
　　“然后呢。”
　　“当时，不管是家族里还是学校里，都说我跟你母亲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外貌登对，家世匹配，就连喜欢的食物也趋于相同……”
　　“我当时一直以为，我们两个才应该是最顺理成章在一起的。”
　　“可慢慢的，我发现她开始疏远我，大家拿我们开玩笑时她下意识看的那个人也从来不是我。”
　　“我自认哪哪都比唐齐深高一截，所以也从没将你父亲看在眼里。”
　　“你以为这么多年我同你父亲虚与委蛇是为了什么，同学情分？”
　　苦笑一声后他倒了半杯葡萄酒饮尽。
　　“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听到那些花边流言以及小媛去世的时候有多崩溃。”
　　“我这辈子都得不到的人，他凭什么这么作践！”
　　“所以小然。”
　　宋闻声忽然动手扣紧唐然肩膀，双目刺红一片，颈侧青筋迸起，他用力注视着眼前这双跟林媛有七分相似的眼睛，眸子慢慢溢出水光。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也跟你母亲一样，非要选择那种既没有背景又品行低劣的人。他有什么好的，到底能给你提供什么价值？”
　　“放开他。”
　　见形势不对，陆矜也急忙抬了步子过来，好在唐然只是偏了下身就逃脱禁锢，只余肩膀处的一点褶皱。
　　“连开始都没有开始过，也能被叫做初恋吗？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们真有什么似的……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
　　话是对着宋闻声说的，唐然却忽然动手圈住陆矜也的脖颈，然后抬手抚过他的侧脸。
　　“如果你要用品行低劣来形容唐齐深，我可能都不会跟你打一句嘴。”
　　“但你要说他品行低劣，我就不同意了。”
　　话落，唐然垂目将手放在陆矜也掌心，两人交握的地方很快滋生阵阵暖气，对视时皆是一笑。
　　“我还有事，宋叔叔要是没有别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先等…”
　　唐然这句话显然只是说说而已，宋闻声明显还有话要聊，却只能望见他们比肩而行的背影。
　　“先生，请问还需要点点什么吗？”
　　出神的瞬间，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手指放下菜单的同时不小心把桌上那张照片带到地上。
　　“抱歉先生，我不是故。”
　　“没关系，扔掉吧。”
　　“啊？这可是你…那老板，我们还要追人吗？
　　旁边佯装喝咖啡的小弟很识相地小跑过来给宋闻声递了手帕擦嘴，宋闻声只是盯着照片淡淡摇了摇头。
　　“先回去吧，公司还有会要开，暂时管不了这边的事。”
　　“是，老板。都是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肯定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掀不起风浪？”
　　“额……老板。有，有什么不对吗？”
　　宋闻声忽然笑了出来，带着几分自嘲。
　　“没事。”
　　他曾经也认为唐齐深这个穷小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谁知道人家后来把他想要的都追到手了。
　　人生赢家，何等风光无限。
　　*
　　山间夜风有些凉，刚好扫去暑期的燥热。
　　陆矜也低头替唐然把带来的花和瓜果摆好，认真地去端详墓碑上林媛的照片。
　　“林阿姨好，我是您儿子的男朋友，陆矜也。很抱歉这么长时间过去才过来看您，我自认这个男朋友当的不称职，所以也…”
　　“好啦！”
　　唐然在一旁扯住衣角，仰头跟他碰了下唇。
　　“真不用长篇大论，我都跟我妈讲过我们好多事情，这一次也只是过来报个好消息。”
　　“好消息？”
　　“嗯，庆祝我失而复得，终于找到你。”
　　*
　　这边宋闻声正理着开会要用的文件，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很吵闹的摩托轰鸣声，他分神一看，看到了正抬手冲他打招呼的刘义杰。
　　“靠边停一下。”
　　“啊？老板，我们快迟到了。”
　　“没关系，有鱼上钩了。”


第166章 谁的小窝
　　“哈喽宋总。”
　　刘义杰把头盔随意挂在身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很快神色正经起来。
　　“我妹妹。”
　　“你还知道跟舅舅做着交易啊？我交代你的事你都做到了哪一件，说说吧。”
　　“去接近唐然。”
　　“你真好意思说，”宋闻声伸手在他肩膀处抵了抵，“几年了，你让你接近他是去挑拨离间棒打鸳鸯的，你后来跟我说的什么，啊？说你真喜欢他，你不干了。”
　　“怎么，要我现在把当时的微信语音放一放？”
　　刘义杰心里自然听不得这话，转身拔腿就要上车。
　　“爱找不找。”
　　“行了，”宋闻声皱起眉，“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保密，你妹妹的消息我还没完全确定，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最近也老实一点，别乱插手我的事。”
　　“…你又要动手了么？”
　　“是又如何，你难道想跟他告密。别忘了，我身边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我的事业是要交权交给你的，你跟你父亲不对付，我却可以全心全意为你铺路，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刘义杰没回答什么，只是转身戴上头盔，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这小子。”
　　宋闻声被摩托的剧烈轰鸣声震得太阳穴直突突。
　　*
　　公交车缓缓驶入终点站，经过这几年对东山区的整改，这里的晚上不再只是狂热的鸣蝉。
　　“啊，你是……你是小陆吧。”
　　前边有一个中年男人着急下车，往后一瞥忽然看到陆矜也，他忙把眼睛睁大，有些兴奋。
　　“李叔，我们下车说吧。”
　　唐然正在自己颈侧沉睡，陆矜也稍微垂下眼，抬手轻轻揉了下他的脸颊，人很快便转醒。
　　“哦，这不是小少爷嘛。”
　　李平看到唐然的正脸后手舞足蹈更甚，手中掂的菜篓都脱手掉了下来。
　　“您认识我？”
　　陆矜也在唐然余光下把掉落的菜拾进菜篓，然后用了点力度攥在手心。
　　这边听着李叔说话，唐然却控制不住地盯着陆矜也手臂上的几道青筋。
　　“那当然啊，你可是我们东山区全体村民心里的大好人大善人啊，村里啷个有人不知道娃娃你啊。”
　　“要不是你，我是万万不能想到我们村有一天能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谢谢谢谢，我老头子嘴笨，说不出啥漂亮话，不然今晚上跟着我回家，我再去买…”
　　“不用了李叔，不用劳烦了，我也想先带他先回家里看看。”
　　“啊啊，好好。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唐然觉得自己手腕被李叔用了力气捏住，不会不舒服，但他却沉甸甸地感受到这份感谢。
　　“怎么突然哭？”
　　陆矜也抬手擦去唐然眼角一滴泪，顺手从花坛取了束蓝色小花挂在唐然右耳。
　　“刚睡醒的原因吧。”
　　“是吗？”
　　“嗯。”
　　见四下无人，唐然迅速捉了陆矜也双臂带到自己腰间。
　　抬眼的瞬间，眼前就被一道黑影罩下，接下来是一个带着凉意的吻，唇刚贴上就被分开，陆矜也只是轻轻揉着他的脑袋。
　　夏季永远很热，抱着凉凉的男朋友正好，唐然想着。
　　一路拐回陆矜也的住址，唐然都没有主动引路，但陆矜也却走的畅通无比。
　　翻盖东山区这个项目几乎把原地图全部推翻并进行重新规划。所以按理说陆矜也想找到自己房子在哪个位置属实有些难度。
　　“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唐然直接问出口。
　　“嗯，”陆矜也没有带着唐然直接开门进屋，而是转去了房子后面，“刚走那几年不敢回，也怕我父亲察觉到什么，后来慢慢…就管不住自己了。”
　　跟着陆矜也的视线望过去，隔着后方白色的路灯，唐然才发现房子后面居然还喷着字。
　　小小的一行，比陆矜也平时在纸上写的字还要小，生怕别人发现一样。
　　『唐然的小窝』
　　“我的小窝？”
　　“嗯，不过现在看来用‘小’这个字有些不合适，而且这座房子名义上确实是你的。”
　　“你真够烦的。”
　　唐然重重叹了口气，绕去房子门口的工具箱拿了瓶蓝色喷漆过来。
　　“算了，”陆矜也按住他的手腕，“今天很晚了。”
　　“不差这会功夫。”
　　唐然说着就要上手，可一来陆矜也三个字的笔画实在不算少，二来自己这会太慌乱很可能写不了那么好看。
　　所以他拿喷漆瓶的手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直到身后传来陆矜也的一声低叹，唐然慢慢看到自己的右手被握住。
　　“想喷什么？”
　　凑过来说话时唐然觉得自己脖子有些痒。
　　“就…往我名字前面加个你就行。”


第167章 什么是出柜
　　翌日午时，手机在卧房缓缓震动，唐然半梦半醒中抽动下右手手指，陆矜也已经先他一步把手机拿了起来，给唐然递过去。
　　“喂，怎么了望。”
　　“老大，我被我爸妈赶出来了，江湖救急江湖救急，我们已经流浪一上午了。”
　　脑袋适才活络，唐然就被苏望几句话砸得异常清醒。
　　“嗯，知道了，你们俩打个车过来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什么事，苏望要过来？”
　　“嗯，”唐然把脑袋转过去，蹭了蹭陆矜也温热的胳膊，“你怎么也一觉睡到现在？不是你的风格。”
　　陆矜也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将人塞在靠枕上盖好被子，随之回复道：“早上七点醒过一次，见你睡得香就跟着又睡了一觉。”
　　“现在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去做午饭。”
　　拾上拖鞋后他又扭头问道：“林安也来的吧，做四人份的？”
　　“嗯。”
　　唐然快速穿上睡衣，也穿好拖鞋，“哪有让你一个人去做饭的道理，我去帮忙。”
　　陆矜也一怔，把他头上乱翘的呆毛往下压了压。
　　好像不咋听话。
　　“你分得清糖跟盐，醋跟酱油了？”
　　“嗯，”唐然从床边站起来，“我确实没啥常识，但是我有嘴还有眼，看几眼顺带尝几下不就能分清了！”
　　“哦。”
　　陆矜也正经地点了点头，攥着唐然胳膊就往厨房走，“那今天让你认一认菜罢。”
　　从市区往东山区赶需要点时间，等苏望跟林安赶到地点，桌上刚好把菜摆了个差不多。
　　接苏望跟林安进门时刚好碰到小宝在外边道上遛狗，唐然便给他们也招了招手，让连予安带着豆豆一块过来吃饭。
　　“哇塞，哥哥你看，豆豆自从昨天碰到小陆哥哥后就一直很兴奋，我带着它绕圈跑了一上午还这么有精力！”
　　“嗯，”唐然低下头，看着豆豆冲自己疯狂摇尾巴，“确实很有精力。”
　　豆豆在绕了唐然几圈后，又朝角落的苏望跟林安好奇地探了探脑袋。
　　就这几下动作，吓得苏望倏地拽着林安缩进角落，差一点就跳上桌了。
　　“你别逗它，我怕死了。”
　　苏望扯了扯林安的袖子，一抬头就看到陆矜也端了一碗热汤走过来，唐然熟稔地小跑过去给他摘掉腰间的围裙，豆豆也跟着跑到陆矜也身边，兴奋的来回乱跳。
　　“现在不怕了吧，人家找主人去了。”
　　“怎么，不让人怕狗啊？”
　　“没有，挺可爱的。”
　　“恋爱脑……不过这狗确实挺帅的。”
　　林安笑着退开苏望身前，带着人入了座。
　　“豆豆不咬人的，就是有点戒备心。”连予安看着苏望安慰道，“它刚才是对你们好奇，两位哥哥以后常来的话就能跟它玩的熟了。”
　　“听见没，还是不常来的原因。”
　　唐然高兴地附和，随即很快想到苏望电话里提到的事，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怎么被赶出来了，你游戏账号的氪金条被妈妈发现了？”
　　苏望闻言瞬间放下筷子，“我倒希望是这件事，可惜不是……”
　　“我妈看到我跟他牵手了，就挺突然的，她心里也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说这几天先让我滚的远远的别在她眼前烦人。”
　　“我其实原本想大学毕业稳定一点再跟家里出柜的，结果被这一遭搞的计划全部乱套，烦死。”
　　“不过，”苏望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一大桌菜，咽了下口水，“现在坐在这吃着学霸做的饭，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受多了。”
　　唐然正要搭话，忽然他感觉旁边的小宝扯了扯自己袖子，于是他选择先低下头听小宝讲话。
　　“小然哥哥，什么是出柜啊？”
　　“出柜就是…”
　　唐然偏头看了陆矜也一眼，发觉他埋头喝汤的嘴角好像往上翘了翘。
　　“就是…”
　　该怎么给小孩子讲这件事呢——
　　“别好奇了，”陆矜也指了指连予安面前的碗筷小碗，“快点吃饭，不然我就要问你期末成绩了，考得不好就继续补课。”
　　“不要，我吃就是了嘛。”
　　连予安听完埋头就往嘴里扒拉米饭和里脊，好像已经把要问的问题抛至脑后。
　　“你威严这么大，好凶啊男朋友。”
　　陆矜也停下筷子给他取过来一盒牛奶，吸管插进去无奈道：“你怕过我么？”
　　吃过饭，连予安恋恋不舍地牵着豆豆回了家。
　　苏望热情了一顿饭的时间，饭吃完后又开始内耗，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林安朝这边看了一眼，后面自己偷偷爬上房顶，手上摸打火机的间隙，陆矜也及时过来打断他的吸烟计划。
　　“干嘛？吓我一跳。”
　　“有心事？”
　　“有点自责，要不是我那天手贱非要牵他的手，肯定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他也不会被家里赶出来。”
　　陆矜也抬手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早晚都有这么一出，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什么？”
　　“你不是总觉得他没那么喜欢你嘛，或许你可以稍微退一退，看他还要不要跟过来。”
　　“会的话，我要如何。不会的话，我又该拿他怎么办？”
　　“自信一点，林安。”


第168章 恨嫁公主
　　“发什么呆。”
　　唐然从冰箱拿出一瓶橘子汽水，“噗嗤”一声扭开瓶口，“喏，喝点汽水。”
　　“感觉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苏望收回远眺的目光，抬手接过唐然递来的汽水，几口下肚说道：“就，自从被发现后感觉林安整个人都怪怪的，我也没敢多问。”
　　“你跟学霸，”他想了想，继续开口询问，“你们之前有没有过这种情况啊，就是……突然拧巴起来。”
　　“有啊，那就主动沟通嘛，你平时这么外向一人，怎么轮到自己的事反而顾虑起来。”
　　唐然明显还有话聊，嘴才张开一半就听到两道下楼梯的脚步声，他赶紧低声说道：“没什么思绪的话你就去表白，只要你还喜欢他，他还喜欢你，就没什么不好解决的难题。”
　　唐然起身跑过去，林安走在陆矜也前面，他先给林安打了招呼，问他要不要喝汽水。
　　“不用了。”
　　林安礼貌性摇下头，目光基本都定在后方苏望那里，他正若无其事地用吸管小口喝着饮料。
　　“我们出去会，散散步。”
　　“嗯。”
　　唐然握住陆矜也伸来的右手，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孟秋时节仍旧多雨，出门时天气阴沉，陆矜也便折回去取了把伞。
　　“明天的生日，需要回家过吗？”
　　明天是唐然的生日，后天连着七夕，其实陆矜也早就计划了很多，但一切先要问过唐然的意思。
　　“不用，我妈走后，我没再跟他们一起庆祝过生日，之前几年都是跟朋友出去随便吃点饭唱个歌，简单过过就算。”
　　“今年的话，有你在我身边就好。”
　　陆矜也不禁想到他初见唐然那年，两个人都才九岁，他隔着一道玻璃门看到唐然正站在一个精致的舞台上弹琴。
　　隔了道门，琴声不怎么流进耳朵，但是少年异常耀眼，以至于他现在回想起那一幕仍鲜活般历历在目。
　　那天回去陆池青还跟自己提了一嘴，说他老板家的儿子过生日，家里人给那个小孩一千万的梦想基金做生日礼物，结果他居然当众宣称要把所有钱都捐去红十字会做慈善。
　　陆池青当时说这有钱人家果然都是拿钱当消遣的。
　　陆矜也不以为然，他当时就对唐然有着莫名的好感，何况人家做的是好事，做好事还能有错了？
　　……
　　“想什么呢？”
　　见到陆矜也很明显的出神，唐然把伞柄接过，有些茫然地在手心转了转。
　　“你可不能出神了，这里的路我不太熟。”
　　“嗯。”
　　轻轻点过头，陆矜也把伞从唐然手心拿过来，“还是我来吧，我个子高一点。”
　　“滚。”
　　唐然突然蹙眉，却被陆矜也一把扯进怀里，风的味道夹杂着淡淡清香，就这样轻飘飘溜进鼻腔。
　　其实也没有完全落进怀里，因为很快他就被陆矜也攥着手腕往前跑。
　　头顶那把伞很大，但仍旧有斜斜的雨丝倾斜下来，温温柔柔打在脸上。
　　两双白色运动鞋跨过草坪小道，陆矜也倾身推了一把，将唐然抵在一棵白色木槿花树枝干上，然后身体微曲一下把他牢牢带进怀里。
　　老早就想抱了，他想着。
　　细雨轻轻打着花瓣，高大的树冠足以抵挡上空温柔的雨势，所以陆矜也握了一会就把伞挂在手边枝干上。
　　“草的味道。”
　　唐然嗅了几下忽然说道。
　　“什么？”
　　陆矜也确实没听清，所以又往下弯了弯腰，唐然顺手圈住他的脖子仰头同他接吻，陆矜也很是上道，箍紧他的腰肢慢慢将吻由浅及深，抱人也越来越紧。
　　没多久唐然自己就占了下风，耳畔只余清晰的吞咽声，灼热的呼吸从鼻尖递到脖颈，让他浑身一阵阵起哆嗦。
　　“冷么？”
　　陆矜也猛地偏开脸，将伞撑在头顶，右手安抚似的扶着他的后腰。
　　后面是坚硬的花树枝干，陆矜也怕他硌得慌，可这动作在唐然看来却多了些不同的意味，他越多想脸上越是溢出一片血色。
　　“别乱动。”
　　唐然急促喘着气，把陆矜也的手推开，转而商量道：“风景这么好…要不我们就这样在外边吧，直接待到凌晨我过生日？”
　　陆矜也默默收紧胳膊，“怕你会着凉。”
　　“没关系，”唐然很主动地碰着他的唇，“我是寿星，先听我的，真感冒的话也认了。”
　　陆矜也短暂应了句，转头就去篱笆后拿了一把铁锹过来，朝地上就是一杵。
　　“？”
　　“这下面埋着几坛酒，是我奶奶生前放进去的。当时我母亲去医院做孕检，医生说大概是个女孩子，所以我奶奶就提前做了点准备，说这酒要等孙女长大了出嫁时再启封。”
　　“女儿红？”
　　“嗯，一会给你尝一点，好像可以增强体质。”
　　“现在挖？……陆公主是不是恨嫁啊？”
　　一句玩笑话，陆矜也却默默转了下指间的戒指，募地抬眼回望住人，“恨嫁怎么了，难不成你想悔婚？”
　　唐然没有说话，慢慢挪动步子过去把铁锹攥在手心，眸中的情绪慢慢变浓。
　　“那我把酒挖了，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再离开我了，可以做到吧。”


第169章 生日快乐
　　外面的雨下一阵停一阵，苏望望向窗外，忙跟唐然发了消息。
　　“天不好，老大，速归！”
　　“我们暂时回不来，我跟他一起去挖酒了，数量有些多，不过我们已经找了辆顺风车，一会要把酒往酒窖里放。估计半夜才回来，你们在家看好门就好，不用管我们了。”
　　挖酒？怎么想不开非下雨天去挖。
　　放下手机，苏望想去摸桌沿上的汽水，林安却先他一步把那瓶汽水拿走。
　　苏望慢慢撇了下嘴，没打算说话。
　　“我有点渴。”
　　“没不让你喝。”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半夜。”
　　话落，整栋房子忽然归于一片黑暗。
　　苏望本就怕黑，好在下一瞬林安就把手握了过来，他的心跳一下就平稳了。
　　“别怕，我在这里。”
　　林安把手机灯打开，很快从抽屉翻找到一把手电筒，手电筒的光不太亮，但足够视物。
　　整个过程林安都没松开那只手，苏望呆呆缩在沙发，看向自己被牵的那只手，心里酸堵一片。
　　“林安。”
　　“嗯？”
　　他讲话好像带了点颤音，林安急忙靠了过去看人。
　　昏暗灯光下苏望眸子亮亮的，好在并没有哭。
　　“我又胆小又花心，学习吧学习不好，做人又懒到不行，……所以你是喜欢我什么？”
　　林安原地愣了会，慢慢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温暖柔软，像个小太阳。
　　“不是这样，我不否认你有缺点，但是同样我也有缺点。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怎么怎么好才喜欢。”
　　“我是因为…”
　　林安顿下话头，见苏望一脸认真，没忍住垂眼在他眼皮亲了下。
　　“是因为你是你，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
　　“但是我总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喜欢我，或许太贪心就会奢求你给予我更多更多，但是你从来没对我说过—”
　　“我喜欢你。”
　　苏望突然开口，说完感觉不够又重复几下。
　　“林安，我喜欢你。”
　　“真的喜”
　　“唔……”
　　舌尖猛地进入，堵住他后来断断续续的话。
　　停电后没有空调，冷气很快散个精光，两人身上也起了一层热汗。
　　林安一挥手臂直接把短袖脱下，吓得苏望一激灵，都语无伦次起来。
　　“你……反正这里不合适…吧。”
　　林安勾了勾唇，径直起身往窗边走去，“哗啦”一下拉开窗户。
　　雨后冷风争先恐后挤进来，林安噙着笑意说道：“什么不合适？只是想凉快一下，没想做什么。”
　　“我c林安，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
　　唐然生日本来想几个朋友小办一下，不知道谁把消息扩散开来，到最后居然来了整整六大桌人。
　　不过朋友们讲义气愿意来庆祝，唐然自然一百个欢迎。
　　今天生日宴唐然穿了一件黑色兜帽休闲装，衬得他肤色格外白。他放空自己时眼里往往没什么情绪，更是与周遭的热闹环境格格不入。
　　“抱歉，学校里有点事，来晚了。”
　　一言既出，全场都把眼神放在刚进门的陆矜也身上，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场的没有不知道的。
　　尤其是陆矜也还穿了唐然身上的情侣款衣服过来。
　　慢慢的，人群中跳出几句说玩笑话的。
　　“规矩不能破啊，哪怕是男朋友来晚了也得自罚三杯！”
　　“对对对，你可是当过年级纪律组长的人，迟到多不像话。”
　　“不用吧，”唐然拨过人群跑过来，挡在陆矜也身前，“他事先跟我说过学校项目突然有点事要晚到一会。”
　　“啧，看到没，”班长林梓潼把那瓶酒拿回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解闷，“像这种有对象的就是不好办，大家说是不是啊。”
　　……
　　临近事了，唐然托刘叔找了好几个司机过来把喝醉的朋友一一送回家，结果自己脚刚踏出门就看到坐在门外阶梯旁的刘义杰。
　　“杰哥？好久不见了真的是，没有你我最近打游戏都*@%&……”
　　林安适时捂住苏望的嘴把他塞进汽车后座，简单告别后先行带人还有一后备箱的礼物往东山区回。
　　“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喝一杯？”
　　“不想打扰你们，”刘义杰从一旁抱来一个盒子，想了想后把盒子递给了唐然身旁的陆矜也，“衣服不错，很适合你们。”
　　“还有，生日快乐，唐然。”
　　“谢谢。”
　　“听说你跟小陈有新进展，恭喜啊。”
　　“谁说的，我杀了他。”
　　说完他忽然笑起来，“开玩笑的，放下执念总归需要时间的，我只能说不讨厌他吧，以后的事反正边走着边看。”
　　“小然。”
　　远处传来呼唤声，唐然抬眼一看，居然是刘叔带着唐齐深还有封秦过来了。


第170章 他是计划外
　　唐齐深新换了辆阿斯顿马丁，他一般谈成一桩好项目就会换辆车，代表自己心情好。
　　尤其是现在，坐在副驾驶上正满面春风。
　　封秦跟唐然、陆矜也都挤在后排，车里没一人说话，只有交错的呼吸，总体气氛有些古怪。
　　“这么多年，过生日都不带通知爸爸的？”
　　“有你没你都一样。”唐然回道。
　　唐齐深吸一口气，把车窗完全升起，“老宋找你了？”
　　“嗯，都找人盯着我了，没必要再问了吧。”
　　“你…”
　　唐齐深还想再问些什么，唐然却一转身靠在陆矜也肩头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过多讨论的样子。
　　虽然唐齐深没多解释什么，但他在自己过生日这天找过来，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了东山区的家里。
　　“今天大概回不去了，你跟苏望他们说一声吧。”
　　其实唐然不太想跟他们回去，但是今天是好日子，他更不愿意吵架。
　　“好。”
　　陆矜也低了低头，寻了合适的角度抵在唐然松软的脑袋侧面，垂目发着消息。
　　唐然是真累了，车没开几分钟就陷入沉睡。
　　前段时间有些忙，封秦本想趁这趟车程跟他俩好好聊一聊，这下直接泡了汤，他只能偷偷举起自己的二维码，示意陆矜也加上他的微信。
　　封秦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黑色猫猫，眼睛是黄色的，瞳孔黑黑，有些呆萌。
　　欣赏头像的同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陆矜也皱了皱眉，原来封秦给他转了一笔钱，10001。
　　更令他震惊的是封秦忽然就抢过他的手机把钱领了。
　　“叫哥。”
　　“……哥，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他低下声音，继续道，“一直以来我都挺满意你的，小然喜欢，我就满意。”
　　“前几年我有偷偷找人调查过你，知道你是个很坚韧的人，但是当时我觉得你生长的家庭大环境是缺少关爱的，或许不太会去爱人。”
　　“不过很意外，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始终对你很满意，而且格外专一。”
　　他放在陆矜也手心一张照片，是唐然上初中的证件照，少年稚气的模样映入眼帘，陆矜也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跟现在的唐然做对比。
　　后面的话他没再开口，而是用文字敲了出来，一条一条发给陆矜也。
　　“我在家里偶然翻到一个本子，应该是上高中前他写下的每日计划，差不多跟初中一样。基本每天都要违反至少两条校规，尤其是跟人打架，他甚至做好了每天买通同学配合他演戏的准备，为的就是跟家里人做对抗。”
　　“唐叔叔越想让他乖巧，他心里就越想叛逆。”
　　“我抱着好奇心一直往下看，看到一张不太寻常的计划——早恋。”
　　“不过‘恋’字才写一半就被他划掉，还在一旁写了麻烦两个字。”
　　“不过他高中具体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打架次数只有那寥寥几次，甚至会主动参加班级活动，不太愿意写但仍旧交的质量参差不齐的作业……还有觉得早恋麻烦却在当年义无反顾与你展开的一场初恋。”
　　“遇到你之后，他变得乖巧柔和多了，这是实话。”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我作为一个哥哥想多唠叨几点。……如果可以的话，马上要过七夕了，我们小然能得到你的求婚吗？”
　　看着手机上消息条的终止，陆矜也用力捏了捏手机边框，郑重地敲下回复。
　　“我送过很多枚戒指，但从未奢求过真的能结婚。如果可以，当然求之不得。”
　　*
　　“今天没想到能这么顺利就把你接回家。”
　　这是唐齐深下车后对唐然说的第一句话，唐家大院很明显是被用心布置过的，六层蛋糕的右侧，人群簇拥处，明晃晃摆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
　　“我年纪也大了，身体上经常这有毛病那有毛病的。”
　　“这几年我把封秦带在身边，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商人，眼瞧着你也长大了，是时候把公司还回去了，他一半，你一半，这也算我给你妈妈完成一个交代。”
　　“我不要这个。”
　　唐然把协议书递回去，眼睛一一划过后方的礼物墙还有墙角小车上的大蛋糕，眸子里有水流动。
　　“我不是当商人的料子，也无意于此。”
　　说罢他一步步靠近蛋糕，闭眼将最上层的蜡烛吹灭，“辗转这么多年，就想从你嘴里听几句真话。今天，是时候了吗？”
　　“你用我告诉你吗？你是我儿子，暗中敲打这么多年怎么也能猜得到吧。”
　　唐齐深一把将最上面的协议书抽开，下边摆的是宋闻声的认罪认罚具结书。
　　“不是这个。”
　　唐然把这份文件收好，在唐齐深耳边悄声道：“原欣，你的前妻，应该跟我是有血缘关系的吧。”


第171章 他的求婚
　　“什么时候猜到的？”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墙上的老式挂钟规律地发出沉闷声响。
　　唐然一面给陆矜也擦着头发上的水珠，随后很轻地吹干他的头发。
　　“所以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
　　“对不–”
　　“没有怪你的意思，”唐然把吹风机搁在桌上，双臂抱住陆矜也的脖颈，“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原欣于我而言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对我一点也不重要。”
　　“她确实待我不好，我同样也没孝顺过她，今后更不会因为她成为我小姨后而改变什么。”
　　“不说她了。”陆矜也转过身，拿起方才阿姨送来的两块蛋糕，“生日蛋糕要吃吧？”
　　唐然眨巴下眼，旋即摇了摇头，“可是我还没拆礼物，也不知道你送了什么，要不待会再吃吧。”
　　“礼物不是让他俩带回去了？”
　　“没有啊，我把你送的礼物事先放进背包了。”
　　拉链被拉开，一个米色的方形盒子被唐然拿出来，上面的蓝色蝴蝶结一抽便开。
　　唐然还要下手去拆，忽然感觉身后一片温热，陆矜也覆着他的背靠过来，双臂交叉横在他胸前。
　　唐然募地松开手指，蓝色丝带从他指尖滑落，心头痒痒的，颈侧也是。
　　“干嘛，是不能当你面拆吗？”
　　陆矜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摩挲住他手上的疤，“愿意跟我结婚吗？”
　　“这算求婚吗？”
　　陆矜也没回答，很快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然少爷，你叫的同城急送到了。”
　　“同城急送？”
　　唐然揣着疑惑开门，一开门看到张阿姨怀里抱着一束超大红玫瑰，大到花束挡足了他的视线，唐然都看不到张阿姨的脸。
　　“谢谢阿姨。”
　　他忙接过花束，花朵正中央摆着两个小礼盒，一个方形状，一个长条状。
　　不知道手中捏到哪处，花上的小灯忽然亮起来，还同步唱起了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播放器的歌音同陆矜也现在唱的两相重叠，唐然把花放在桌面，弯唇笑道：“你这到底是庆祝生日还是算求婚啊。”
　　“不能都算吗？”
　　陆矜也取过小盒子，一枚亮闪闪的玫瑰型钻戒被他捏在指尖，“过来。”
　　“哪有人披着浴袍求婚的啊？”
　　话是这么说，唐然还是第一时间送过来左手无名指，唇角笑意再也压不住。
　　“开玩笑的，恨嫁的可能是我不是你。”
　　话毕，唐然很快双脚离地，结果脚刚触到沙发就听到电话来电。
　　“喂，望，酒醒了？”
　　“老大，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林安说你俩不回来了…那不回来我怎么跟你庆祝生日啊。”
　　“嗯，确实不回来了，”唐然继续说道，“吃饭的时候不是庆祝过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还给你准备了节目的！”
　　“什么节目，能表演给我看吗？”
　　电话那旁传来一句问话，苏望哼唧几声，很快挂掉电话。
　　和着一声轻笑，还有沙发的微微塌陷，陆矜也身影慢慢压了下来，他伸出右手一下一下描摹唐然的眉骨，还有微凉的唇。
　　“高中时期为什么那么乖？”
　　冷冽的气息撞上去，唐然搂紧他的脖子，缠吻中不忘回话，“那种程度就算乖了？”
　　“嗯，怎么不算。”
　　光滑的脖颈被揉得有些发红，唐然把自己慢慢挪出来，摸向桌子上的另一个盒子。
　　“干嘛？”
　　陆矜也眼瞅着要去抓人，唐然迅速收了收腿，成功逃脱桎梏。
　　“我还有礼物没拆完。”
　　盒子被抽开，里面放着一副很酷的VR眼镜。
　　“试试吗？”
　　陆矜也把包装盒拆开，反手替唐然戴上眼镜。
　　“手柄。”
　　“好。”
　　“这是……我们高中？”
　　“嗯。”
　　眼前交错的画面不是凭空捏造的幻影，而是五年前的真实视频片段的倒映。
　　“陆…”
　　唐然想伸手往前摸眼前的虚像，陆矜也直接牵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眼中的信息量是巨大的，有他们一起上课，一起上主席台演讲，一起跑步，一起吃饭，一起坐在阅览室看书，一起参加运动会…
　　有的镜头远，有的镜头近，透过一层幻影好像要把从前的记忆一并唤醒。
　　视频交互很快结束，唐然盯着VR眼镜微微出神。
　　“这是怎么做到的？”
　　“素材是去学校找监控室老师借的，他们本来不借给我，我说大学实践课要用，一来二去就要到了手。里面的程序我特地咨询过精通虚拟交互这方面的一个学长，最后的成品应该还不错，画面还可以的吧？”
　　唐然整个人木着，陆矜也把原先那个被抽开丝带的米色盒子掀开，里面装着一张灯光画。
　　“那年我送戒指时，还偷偷吻了你的手，不介意吧？”
　　唐然把眼一斜，“怎么，我介意的话能揍你不？”


第172章 他们…我们…
　　北淮市人民医院，特殊监护区。
　　不同于医院别的地方的气氛，特殊监护区这边显得格外压抑。每一扇窗户都有铁条加封，另有专人驻守，回荡在通道里的只有急匆匆脚步声，基本没什么人说话。
　　“要不你就在外边等我吧。”
　　陆矜也按了下唐然的肩膀，唐然把他的手攥紧，淡淡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我，我担心你才对。”
　　敲过门，门“吱呀”一声由外推开，病床上的人却没有睁眼。
　　隔着几米远，唐然很难把印象中的陆池青同眼前病床上这个消瘦憔悴的男人联想到一起。
　　“爸。”
　　这样唤了一声，男人才稍微有了点反应，慢慢睁开疲惫的双眼。
　　“小陆…你来了？”
　　陆池青缓缓将视线从陆矜也身上移到唐然身上，转而又下移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手上的几枚戒指清晰可见。
　　两人将带来的花和礼品一一摆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面色稳重严肃。
　　“我没想到你还会过来见我。”
　　话是对唐然说的，唐然扯了扯嘴角，把手抽回来，弯腰替陆池青擦了擦额角的汗。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没什么好避讳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健康。”
　　“医生说，你拒绝后续的化疗了？”
　　陆池青把头转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一条烂命有什么不好丢弃的，发病时止痛药都止不了我的痛，对于我来说活着太累了。”
　　“而且治好了不也是去坐牢？”
　　他苍白的脸颊浮现一丝自嘲。
　　“我们要结婚了。”
　　话落，陆矜也突然过来，把手搭在陆池青手上，轻轻揉着他手背上因为频繁扎针泛起的青紫。
　　“什么时候？”
　　陆池青表面没有太大变化，一旁监护仪的心率却很明显在升高，他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时候？”
　　“还没定，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在我死之前看到你们结婚。”
　　“尽量吧。”
　　陆矜也斟酌半天，才开口回答他。
　　“咚咚咚。”
　　推车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你好，打扰一下，病人该吃药了。”
　　“嗯，谢谢。”
　　陆矜也垂目瞥了眼腕上的手表，看望时间马上结束，他捏了下唐然肩膀，示意他是时候回去了。
　　“儿子。”
　　陆池青最后喊住人，“我是真心的，你考虑一下。”
　　“知道了。”
　　*
　　“还好吗？不要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
　　“那你怎么一直皱着眉。”
　　“太阳太晒了。”
　　陆矜也指了指头顶的艳阳，从医院出来后，嘴角终于有翘起那么一点。
　　“你父亲的病，我会找我认识的专家过来看看，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他好像…算了，那就有劳了。”
　　“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
　　“因为我讲礼貌。”
　　“……”
　　医院旁边有个大型商场，一层显眼位置放着一架钢琴，钢琴外摆满了粉色、白色的气球，还有各种各样的卡通毛绒玩具。
　　一层大厅空地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站台上站着一位主持人。商场外显眼的红色条幅解释了这些人在干什么。
　　『欢庆七夕节，跟您的伴侣一同来参加接吻大赛吧！』
　　“接吻大赛？好无聊的环节。”
　　唐然转身想走，陆矜也却揪住他后颈的布料，“我想去一趟卫生间，认得路吗？”
　　“嗯。”
　　大学里他曾经跟朋友来过这家商场几次，那边一楼角落里就有个卫生间。
　　这边刚从卫生间出来，一层空地上忽然闹出一阵一阵喝彩声。
　　随着主持人一声“开始”，场上情侣马上两两相抱接起吻来，火热的局势一触即发。
　　这片空地刚好是出商场的必经之路，比赛忽然的开始，唐然倒不知该怎么若无其事地带人走出去了。
　　“他们…我们…？”
　　“先过来。”
　　陆矜也攥过他的胳膊，将他带进一旁的狭窄小道里。
　　这条道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没什么光亮，唐然直觉这里肯定不是出口之类。
　　“这里真的能出去吗？”
　　“不是出口。”
　　“那我们来这干什–”
　　话刚说了一半，陆矜也忽然把他抵到墙壁上，后面的白墙挨着多少有些凉，唐然不自觉地往陆矜也的方向多靠了靠。
　　“参加比赛。”陆矜也很正经地回答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变得很近，鼻息很快交错在一起，很轻易就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啵。”
　　唐然迅速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接着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当年我真的去了英国上学，我们之间是不是就真的算了？”
　　“不会，”陆矜也向下牵住他的双手，继而同他十指相扣，“我早晚都会后悔，所以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要赶过去找你，然后让你原谅我。”
　　“哦，那可不能轻易原谅。”
　　陆矜也只是笑笑，熟稔地抬高他的下巴偏头贴上他的唇。
　　“不原谅我就一直等。”
　　他轻轻咬了唐然一下，促使他半张开嘴，然后是更深入的唇舌纠缠。
　　……
　　耳畔水声渐大，唐然被闷的满脸发红，陆矜也却托着他的后脑勺亲的越发起劲，还在间隙里含着他的唇摩挲道：“专心点，我还想拿个第一名呢。”


第173章 四季流转（正文完结）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终于散去，陆矜也带着人出来商场，径直走去冰柜买了一盒酸奶冰淇淋。
　　“两位帅哥好，今天我们店里搞活动，小蛋糕本来只给路过情侣的，但做的确实有点多，你们想要也可以带走两份。”
　　“谢谢。”
　　陆矜也抬手接过蛋糕手提袋，店员一下就看到他们手上的同款对戒，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她愣了会儿，才想起把手松开，随后低声八卦了句，“所以你们两个是情侣对吧。”
　　“嗯。”陆矜也笑着点了点头。
　　“怪不得，很般配的，都巨帅。”
　　女孩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陆矜也继续笑着回答。
　　“嗯？这个帅哥怎么不说话啊，害羞么，可长的不太像爱害羞的啊。”
　　店员好奇地打量着唐然，陆矜也分出一只胳膊揽住唐然肩膀，解释道：“他口腔上火了，很抱歉。”
　　“没事没事。”
　　走过老远，唐然在往嘴里塞了几大口冰淇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我口腔怎么上火了？你倒是说说看。”
　　陆矜也往前凑近几分，盯着他的脸认真道：“嘴真的没肿，不用捂。”
　　唐然把空掉的冰淇淋盒子扔进手边的垃圾桶，忽然在马路对面瞥到一个眼熟的摊子。
　　“他怎么”
　　下一瞬他就带着陆矜也飞跑过去，吓了那个正打盹的半仙一跳。
　　“我去，什么事啊。”
　　“算卦。”
　　唐然稳稳坐在小马扎上，把手往上一放，看着十分惬意，若不是那位半仙穿着黄袍，这还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的摊。
　　癔症片刻，那半仙才像是进入了状态，还很难得地认出了唐然。
　　“你是…嘿，你是不是那个。”
　　“我是。”
　　“不过你怎么不在江城摆摊了？那里骗不着人了？”
　　“嘿你说这话。”
　　“咳…”
　　陆矜也在上方咳嗽几声，两人之间的态势慢慢缓和。
　　半仙也是个聪明人，二对一，没胜算不是。
　　“您这话说的，我肚里可是有正经学问的，您这不是，”他忽然抬眼看了一眼陆矜也，又看到他们手上的戒指，顿时就有了话聊，“您这不是找到命定之人了嘛，多大的喜事！”
　　“说真的，为什么你会来这做生意？”
　　“因为…，哎，我儿子在这边上大学，我过来刚好能看着他。”
　　“你还有儿子？”唐然惊讶地想站起身。
　　陆矜也从后边稳稳扶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他是个半吊子半仙，不是庙里的和尚，有儿子很正常。”
　　“哦，好吧。”
　　唐然从口袋摸出手机，二话不说就开始扫他的付款码，很快便付了个很吉利的数字过去。
　　“老板大气老板大气啊！祝您和您的老公长长久久甜甜蜜蜜幸福生活一辈子。”
　　“怎么着也算你算中了，我过来还个愿，是你应得的。”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走出去百十来米远，陆矜也适才问出脑子中的疑问。
　　“你到底……找他算了什么？”
　　“你猜啊，学霸猜这种题应该不在话下吧。”
　　“我猜不到。”
　　陆矜也向来诚实，在唐然面前更是能屈能伸。
　　“要是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我说嘛…就是当年找不到你，病急乱投医就找他算了个卦。”
　　“灵吗？”
　　“灵啊。”
　　唐然悠哉地晃了晃他的手，却被陆矜也一个用力扯进怀里。
　　头顶刚好有几片树叶砸在胸膛，唐然摸了一手灰，正要皱眉。
　　“马上开学了，男朋友。”
　　“我知道。”
　　“要异地恋了。”
　　陆矜也说话时神色很淡，抓唐然手臂的手却越来越紧。
　　“是啊，没办法，我又考不进京北大学。”
　　随后他安慰自己道：“没关系，距离产生美。”
　　口袋里手机嗡嗡起来，是苏望打来的。
　　“喂？老大，我终于联系到你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江城啊，我妈说要来东山区抓我，我害怕。”
　　“今晚的高铁，马上就回去了。”
　　“能成！还是老大靠谱。”
　　林安埋在苏望肩头偷笑，苏望又问道：“七夕跟学霸是怎么过的啊？要不等你们晚上回来，我们四个再一起过呗。想你啦！”
　　“不要了吧，这种节日还是彼此隐私点好。”
　　“补药啊老大，四个人热闹嘛。”
　　很快林安揪了下他的耳朵，把人按进怀里自上而下问询。
　　“差不多得了啊，谁家好人过七夕凑四个人的，又不是打麻将。”
　　“还有，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唐然也有男朋友了，你们两个以后说话得注意点。”
　　“林安你管太宽了。”
　　苏望抡起手边一个抱枕就去砸人，结果脚下一个没踩稳直接跟抱枕一同摔了过去。
　　“投怀送抱也没用。”
　　“滚啊，谁抱你了！”
　　“哎呀，看着点，别踩着人家猫了。”
　　……
　　高铁疾驰而过，窗外风景转瞬即逝。
　　唐然的睡意向来快，没过多久就靠在了陆矜也颈侧。
　　陆矜也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发，把人又抱紧一些。
　　手机忽然传来声响，他腾了手去看，发现居然是唐然定时给他发的一封邮件。
　　——给男朋友的七夕礼物。
　　里面贴了一张手绘画，陆矜也辨认了会儿，认出是自己在东山区的那座房子。
　　房子上空是他们两人的简笔画，身边点着几个小心心。
　　右下角画了辆车，上面坐着两个小人，写着苏望跟林安的名字。
　　跟从前的画风一模一样，随性又可爱。
　　『怎么样，有比高中时画的好点吗？我可是练了的。』
　　陆矜也笑意掩不住，继续往下翻邮件。
　　『高中你送给我一条平安扣，前不久我求了一对平安锁，希望我们能一直平安、健康。』
　　『然后就是重头戏啦，之前害你错过学校的恩师庆典活动我一直耿耿于怀。就拜托刘叔给我要了张下周Steven教授座谈会的入场券，在伯明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你负责学习，我负责陪伴。』
　　最后唐然还罗列了自己网购的一些小东西，这几天林安跟苏望他们收快递应该领了个差不多，到时候回去了他们再一起拆开看看。
　　“谢谢你。”
　　陆矜也低头在唐然唇间抹了一把，然后将手同他交叠，把璀璨的戒指抵在一处。
　　唐然在梦中皱了皱眉，把头转了个方向，陆矜也趁势贴在他颈侧吻了一口。
　　“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
　　*
　　日影斜沉，天地一片暖橘色，秋风正好。
　　高铁仍在轨道上高速行驶，唐然斜靠陆矜也怀里睡得正酣。
　　从此以后的每个日落与黎明，他们的心都将紧靠在一起。
　　四季流转，爱人不散。
　　——
　　正文完结，感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