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绑定商战系统后 　　作者：星潭 　　文案 　　温元柒被迫绑定了商战系统。 　　任务是进行一系列商战，获取利益，进而搞垮竞争对手，成为商界巨擘 　　温元柒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商战……玛卡巴卡？ 　　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晚上熟读《成功学》《人际交往学》以及各种霸总小说 　　白天努力商战，比如： 　　开水浇发财树，鱼食撑锦鲤 　　在对方评论区阴阳怪气，疯狂拉踩 　　穿着对方玩偶服发疯，抹黑形象 　　几乎每次，温元柒都能以诡异的方式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他也越爬越高，成为被人艳羡的商界新秀 　　温元柒：呆滞jpg、心虚jpg、欲言又止jpg 　　他只能瑟瑟发抖地捂着马甲，生怕露馅，就在这时，失踪很久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温元柒热泪盈眶地抱住了大腿：“统，救救我，我真的不会商战呀！” 　　*** 　　谢家掌权人手段狠厉，冷酷无情，是公认的商业奇才 　　某天，他莫名其妙地成了商战系统，还绑定了宿主 　　在多次听到奖励的提示音，出于对人才的珍视，谢临渊上线看了一眼 　　这，这……也算商战？！ 　　相处的时间一长，他发现宿主愚蠢却实在美丽，还可爱，可爱得要命。 　　他动了心思，将聪明才智用在了—— 　　手把手教宿主跟自己谈恋爱 　　*** 　　温元柒听了传言，十分害怕谢临渊，但为了任务，只能硬着头皮上。 　　见面时，他送上系统建议的花，不安地问道：“统，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系统：跟他告白 　　温元柒：？？？ 　　被系统一番忽悠，温元柒迷迷糊糊地开口了，告白后才猛然清醒，瑟瑟缩缩地不敢抬头 　　“我答应你。” 　　谢临渊对上温元柒迷茫的目光，样貌清俊，语气无比温柔，“男朋友，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温元柒：“……”等，等一下！ 　　你怎么直接答应了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系统 甜文 爽文 沙雕 　　主角：温元柒，谢临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澈愚蠢大学生勇闯商界 　　立意：用阳光的心态面对生活，认真过好每一天 第1章 　　【宿主绑定进度99%】 　　温元柒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头上顶着缕压翘的呆毛，一只脚踩着椅子，怀里抱着薯片，一边嚼嚼嚼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时不时地笑两声，丝毫没预知到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耳边响起叮咚一声，温元柒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动画的特效声，直到一个金属圆球飞了过来，停在距离他鼻尖一个巴掌的地方，用一双豆豆眼看着他。 　　一人一球，面面相觑。 　　……？！！！ 　　温元柒瞳孔紧缩，下意识猛地后仰，椅子底盘不稳，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也向后倾斜，就在温元柒即将摔个四脚朝天时，椅子竟然用一条腿就稳住了。 　　他维持着诡异的姿势，眼珠缓慢地转动，偷瞟了眼桌子的位置，希望看到一片空白。 　　但金属圆球还在。 　　这诡异的一幕让温元柒的大脑彻底宕机了，但人和球的悲喜并不相通，金属圆球极其追求效率，将椅子回归原位后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温元柒你好，我是主脑001，欢迎绑定商战系统。】 　　【本系统旨在筛选有潜力的商界人才，通过发布一系列的任务，并设置了奖惩制度，督促宿主不断精进自身，加深理解，最终成为商业巨擘，并实现自身价值】 　　这段话的离谱程度冲散了他的惊讶和害怕，过了几秒，温元柒的嘴角才抽动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商战系统猜到了他的心声，抢先开口。 　　【一旦绑定成功，除非宿主死亡，否则不能解绑。】 　　【任务颁发后，宿主必须在规定时间完成，系统会根据宿主的表现判定等级决定奖惩，奖品丰厚，惩罚为电击，四级电击植物人，五级电击，宿主直接死亡，还请认真对待任务】 　　温元柒几乎没听清金属圆球的话，只觉得一个个“死”字咚咚地砸了过来，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而他是那般渺小，无法逃脱，随时能断气。 　　“等一等！”在生死面前，温元柒再也无法忍耐，终于插上了话：“你刚刚说商战系统的主旨是挑选有潜力的人才，对吧？” 　　【是的。】 　　“那我哪里像有潜力的商业人才啊！”温元柒人都快疯了，控诉道：“一定是你们搞错了，赶快给我解绑！” 　　金属圆球停顿了一秒，像是经过了核查，语气极其笃定。 　　【我们从未出过错，经过精密的计算和考量，你的评分高达九十九，在人才库中遥遥领先，是近五年最有潜力和商业头脑的宿主。】 　　温元柒感觉他每个字都听不懂，用手指着鼻尖，震惊到声音都跑调了，“你，你你在说我吗？！” 　　金属圆球很有经验，循循善诱： 　　【你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赋，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你有一百万的本金，需要在一个月内翻倍，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 　　【时间足够了，你是不是有很多想法，信心十足，想要立刻行动！】 　　温元柒缓慢地睁开眼，微微张着嘴，直勾勾地盯着金属圆球。 　　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表情茫然，一副脑海中空无一物，晃晃头还能听到水声的样子。 　　恰好动画播完了，平台通过分析他的喜好，自动连播到了某知名幼儿动画，屏幕上出现一个白白胖胖、头上顶着粉花的玩偶，正在一边拍手一边蹦跳，还翘起了圆鼓鼓的屁股。 　　旁白配音魔性又治愈：玛卡巴卡，biu~~ 　　温元柒：“……” 　　金属圆球：“……” 　　眼前的二十岁青年，完美融入画风，仿佛只是个高龄的宝宝。 　　温元柒抿了抿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什么，你现在明白了吧，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再换个宿主吧。” 　　金属圆球久久沉默，温元柒等了五分钟，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低头弯腰，左右查看，差点把眼睛粘在上面。 　　怎么回事，难道是没电停机了？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金属圆球便不堪重负般地晃动了两下，头上冒出了一缕黑烟，发出零件烧毁的噼里啪啦声，像是某种抱怨和控诉。 　　很明显，高科技主脑被他蠢死了，准确来说是被他蠢得自杀了。 　　“……” 　　按理说他应该道歉，但温元柒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嘴角抽搐了两下，表情也十分僵硬。 　　“这不能怪我吧，是你们擅作主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绑定了我的，我还很委屈呢……等等，那你别死啊，先给我解绑！” 　　金属圆球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儿，挣扎着工作，带着电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除非宿主死亡，不能解绑，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潜力，我们为你准备了专属的系统，在他的教导下，你一定能成为商业巨擘。】 　　温元柒没想到金属圆球如此倔强，而他也只有一条命，不能鲁莽试探金属圆球的话，只能无奈地退了一步，“那行，那我的专属系统靠不靠谱，什么时候能上线？” 　　…… 　　金属圆球再次沉默了五分钟，就在温元柒满心疑惑，想要开口询问时，“噗的一声”金属圆球头上炸出了一撮黑烟，比刚才更惨了，铁片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露出了内里的线路，像是被凌虐过的可怜球。 　　【专，专属、系、系统未予回应，上线时间、不、不明】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啊！ 　　温元柒人都麻了。 　　这商战系统哪哪都不靠谱，问题宿主配问题系统，再加上一个搞不定他们的主脑，匹配机制倒是很优秀！ 　　“专属系统又不上线，我又是个不会商战，满脑子都是玛卡巴卡的人，你指望我去完成任务吗，这不是故意让我死吗？” 　　【不，不，不要紧张，系统，系统任务会根据实际情况，情况颁布，初始难度不会太大。】 　　金属圆球冒着黑烟，即将分崩离析，但温元柒自顾不暇，无法分出心思可怜它：“系统会根据实际情况颁布任务……举个极端点的例子，假如我去山上当野人，见不到同类，更接触不到商业有关的事情，那是不是任务就永远不会来？” 　　【是，是的。】 　　“那我在学校上课，或者一直关在房间里画画，也不会触发任务？” 　　【有、有可能。】 　　听到这话，温元柒这才松了口气，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他今年大三，专业是美学设计，主攻油画方向，他一直躲在学校里，基本可以避免接触商业相关的事情，他的作品市场反应也不错，毕业后完全可以靠着接稿谋生。 　　而且离毕业还有一年，这么长的时间，他就不信等不到专属系统上线。 　　随着他的心落回原位，金属圆球液彻底被他和专属系统搞报废了，冒出浓浓的黑烟，直接爆炸。 　　温元柒用手挡在面前，生怕被波及，但什么都没发生，没有火光，没有浓烟，金属圆球直接凭空消失了。 　　他本想在房间寻找一番，但房门被敲响了，“二少爷，下来吃饭吧。” 　　温元柒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打开房门朝楼下走去。 　　他住在极为宽敞的别墅，设计风格奢侈又低调，触目所及全是钱。 　　但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他的亲生父母在车祸中去世，而他幸免于难，被送到了福利院。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直到一个月前，一个陌生的男人找了过来，把他带回温家。 　　那个陌生男人是他大伯，在他父母去世后，接手了公司。 　　在大伯的经营下，公司蒸蒸日上，规模翻了三四倍，成为当地有名的企业。 　　单算时间，他父亲继承公司半年就遭遇了不测，而大伯则经营了将近二十年，可以说公司能有现在的成就，全仰仗大伯。 　　而且这么多年，大伯费了很多心力，从未放弃过寻找他，还带他回到了温家，给了他这么优渥的生活，也算是仁至义尽。 　　那产业继承人是他表哥，也是理所当然，无可非议的。 　　温元柒喜欢画画，也只擅长画画，回到温家的第一天起，他就决定绝不插手家族产业，如今又多了个随时能让他死的商业系统，相关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催命符。 　　好在有他表哥在前面撑着，他也能乐得清闲，躲得远远的，不用接手公司。 　　这样一想，温元柒这才放松了一些，觉得自己一定能平安渡过这道坎。 　　他走到餐桌时，伯父已经坐下了，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赶快来吃饭吧。” 　　相处时间太短，伯侄的关系并不算亲密，但温元柒对伯父的观感非常好，微微点点头，坐在伯父左手边的位置。 　　温家有食不言的传统，再加上晚餐实在好吃，温元柒忙着低头干饭，等七分饱了，这才抬起头，表情带着饱腹后的幸福。 　　这样的生活实在美好。 　　“元柒，你吃好了吗？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伯父说道。 　　温元柒没有半点防备，随口说道：“什么事？” 　　“等你毕业后，我想把公司交给你，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你早点开始准备，争取毕业后直接接手。”伯父表情认真又严肃，满是公司传承的郑重。 　　这像是一道惊雷落了下来，把温元柒炸得外焦里嫩，他震惊到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连连摆手。 　　“不不不，这关我什么事啊，大伯你是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儿子嘛！” 　　“父亲把公司交给了弟弟，你是弟弟的儿子，严格意义上你才是继承人。”伯父捏了捏鼻梁，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和慈爱，“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的叔叔伯伯都会好好扶持你的。” 　　天降馅饼砸得他大脑嗡嗡的，温元柒快要被吓得哭出来了，“这不是重点啊，大伯，我有特殊的理由，我真的不能继承公司……” 　　“这样吧，你先从底层做起。一点点熟悉业务，之后再继承公司，这样就能减少阻力，工作起来也更顺手，我想想，要不你先做线下的店长？”伯父只当他是在谦虚，已经在为他规划了。 　　温元柒头都麻了，舌头也不听使唤，除了不字，说不出别的话。 　　商业系统的主脑虽然暂时报废了，但说不定还能听到伯父的话……温元柒心中警铃大作，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得想去捂伯父的嘴。 　　但已经太晚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只在他耳边响起。 　　【检测到可以开展商战的环境，任务接收中】 　　【任务：初来乍到，当然要好好打招呼，给竞争对手下马威并造成损失，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时间期限一天。】 　　温元柒：“……” 　　他整个人僵住，灵魂像是离开了这具躯体，皮肤变得苍白，脱力般地瘫倒在椅子上。 　　完蛋了，这是天要亡我啊！！！ 第2章 　　温氏是家族产业，最初做线下实体店，搞得风生水起，在当地十分有名，大伯接手公司后，正好遇上技术革新，乘着这股东风，发展线上销售。 　　现在温氏除了投资的个别领域外，主要的产业分为线上和线下。 　　相比线上，线下实体店能接触更多的人和事，也能快速熟悉流程，从底层做起，温元柒日后接手公司时更能服众，还有诸多隐形好处。 　　大伯虽没有明说，但为温元柒考虑了方方面面，是真心想让他接手公司。 　　温元柒察觉到这点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仿佛看到死神正在向他招手。 　　他不想放弃，一直缠着大伯，说得嘴都干了，大伯仍十分坚决，用慈爱和信任的目光看着他，觉得他是弟弟的儿子，一定能做得很好。 　　温元柒人都麻了。 　　大伯，我知道虎父无犬子，但温家的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啊！ 　　而且你不考虑亲儿子的感受吗，真的不需要和他再商量一下吗！！ 　　大伯效率很高，将电话打给了秘书，直接把店长的职务硬塞给了他，也斩断了他的所有退路。 　　事已至此，温元柒只能认命。 　　他想得脑瓜子都痛了，才冒出了一个想法。 　　非常不靠谱，跟电视剧里的高级商战相比，更像是在玩泥巴orz。 　　他自己都看不过去，只能苦中作乐，勉强安慰自己，被电得缺胳膊少腿，面瘫流口水也没关系，只要活着就行。 　　凌晨一点，温元柒摸黑溜出了家门，进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商战。 　　…… 　　温元柒折腾了很久，又提心吊胆到一整晚都没睡，早上恍惚得走路都在飘，大脑也根本转不动，吊着一口气来门店报到。 　　店员知道换了店主，站在门口，列队欢迎他。 　　温元柒脚步一顿，视线扫过三张年轻的面孔。 　　两男一女，女生是收银员，已经干了两年，算是元老级员工，剩下的两个男生是大学生兼职，主要负责体力活，整理仓库和搬运货物。 　　温元柒扯了扯嘴角，木然地伸出手，跟他们打招呼。 　　倒是三个店员没想到他这么年轻，长得也格外养眼，态度十分热情，围着他说个不停。 　　“店长，你今年多大呀，看着比我还要小一点。” 　　“二十岁。” 　　“我们店已经连续半年倒数第一了，客人也越来越少，店长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嗯。” 　　“其实我们一点也不差，只是对面那家位置比我们好，秃占鬼心思也比我们多，成天舔商场负责人。”唐觉景吐槽道。 　　温元柒语气一顿：“秃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是个光头，去掉头上的广，不就只剩下占了吗。” 　　温元柒：“……”你可真是个外号小天才。 　　他还记挂着商战任务，寒暄了几句话，神情忧愁地看着外面。 　　另一个门店在他们斜对面，地理位置更好，装修风格更吸睛，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任务对象。 　　温元柒眨也不眨地看着，屏息等待对面店主的到来，以及他即将到来的命运。 　　…… 　　孙宝峰今年五十，身材矮胖，挺着啤酒肚，站在车库门口，抻着脖子左右张望，注意到一个高瘦身影后，低头哈腰地迎了过去，“老刘，你工作太认真了，这点小事扔给手下的人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老刘笑着跟他寒暄，“你也知道，老总很在意这个，我们作为公司老人，应该做得更好。” 　　“还是你思想觉悟高。”孙宝峰往后看了一眼，问道：“你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老刘点了点头，“最近降温了，风太大，开车方便。” 　　孙宝峰挤眉弄眼，疯狂暗示，但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店里的几箱酒快过期了，实在卖不出去，老刘你跟我关系这么好，就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吧！”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一阵冷风吹来，老刘脸上松垮的肌肉抽动了两下，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也太冷了，你店里那棵发财树怎么样，可别冻死了！” 　　“放心，我好好照顾着呢。” 　　他们的老板白手起家，经济危机时差点破产，经过高人的指点才跨过这道坎，发财树也是高人送的。 　　老板特别信这些，不仅公司总部摆着一排发财树，线下的实体店也要在门口摆一棵，还安排专人日常检查，若是发财树受损或死亡，会扣一大笔奖金，让人肉疼。 　　孙宝峰一切向钱看，绝不允许出现这种差错，发财树都是自己照看，每晚都会搬进店里。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店员们都围在门口，像是在偷懒。 　　他立刻蹙起了眉，想要展现自己的威信，赶鸭子一样挥了挥手，“我发工资是为了你们站在门口聊天吗，赶快动起来，马上就要开店了！” 　　听到他的声音，店员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开，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孙宝峰看见刚被挡住的发财树如往常一样，并未多想，热情洋溢地把老刘带了过去，“你看看我养的这棵发财树是不是……” 　　走近后，孙宝峰用余光瞥了一眼，整个人被钉在原地，目瞪口呆，声音也戛然而止。 　　！！！叶子怎么都黄了！ 　　老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看了看孙宝峰，又看看站在门口的店员，骑虎难下，只能用鼻子哼了一声，“老孙，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内容，根据规定，你的年底奖金会扣除一半！” 　　他虽然职位高，但这是个闲差，没有实权，上面也睁一眼闭一只眼，能应付老总就行了，而线下的实体店为了确保万一，都会提前准备两棵。 　　如果刚才避开店员，他可以偷偷放孙宝峰一马，可偏偏孙宝峰太过自信，把这一切都捅到了明面上。 　　事到如今，这笔奖金非扣不行，酒也泡汤了，老刘在这么冷的白跑了一趟，心中更加恼火，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孙宝峰一笔，转身离开了。 　　孙宝峰知道他得罪不起总部的人，以后还指望着老刘，往前追了几步，但心中的疑惑更甚，他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走到了发财树前。 　　他刚远远地看了一眼，叶子一片没少，也很支棱，才敢带老刘直接过来，怎么会已经枯死了呢！ 　　店员小声道：“店长，你昨晚好像忘了把发财树搬进店里，我们刚来发现了问题，但没时间处理，想挡一挡，但是你……” 　　孙宝峰想起他刚才的举动，脸色铁青，但还是嘴上不饶人，“谁叫你们动作这么慢，也不跟我提个醒，而且这棵发财树怎么看上去不像枯死了。”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店员指了指叶片，一言难尽，“其实发财树好好的，是有人把树叶画黄了。” 　　孙宝峰没料到这个答案，整个人都傻了，微微眯起眼，凑得很近才发现一点端倪。 　　由此可见始作俑者的画工有多么好，不怪他被蒙蔽了。 　　他急忙转身去找老刘，可老刘早就已经没影了，他的年终的奖也泡汤了。 　　孙宝峰肉疼得全身哆嗦，怒不可遏，“把监控调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做的！” 　　店员调出监控，孙宝峰粗鲁地推开他，将头怼到屏幕前。 　　凌晨一点半，一个身穿黑衣，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男子走了过来，背对着监控，蹲在发财树前，忙活了一个小时才离开，这之后发财树就“枯死”了。 　　虽然这给孙宝峰带来了巨大伤害，但颜料是油溶性的，一擦就掉，也没有对叶片造成实际的伤害，顶多算个恶作剧，报警也没有用。 　　可没有正常人会大半夜不睡觉，浪费时间做这种事情，绝对别有所图。 　　孙宝峰猛地转过头，瞪着对面的便利店。 　　呸，竞争不过他就搞这种手段，这仇他必报，谁都别想好过！ 　　…… 　　温元柒正紧张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听到熟悉的通报声，这才松了口气。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等级为B等，积分+五，并获得“危险、危险，前方高能”的道具卡。】 　　【商场上处处充满了陷阱，尔虞我诈，兵不血刃，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是不是很害pia），此道具提前预知危险，但等级只有E等，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生效。ps：就是那种不痛不痒的危机。】 　　这些话用了不少梗，语气也十分俏皮，但偏偏是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温元柒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打了个寒战。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飘在空中的魂魄终于回到了这具躯体，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但侥幸之余，也觉得十分诧异。 　　任务就，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等级还这么高？！ 　　他昨天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对发财树动手。 　　最简单高效的方法是开水浇树根，发财树大概率会挺不过去，但温元柒有点怕。 　　之前听说小道消息，说这批发财树都是在佛前开过光的，受到庇佑，他之前并不放在心上，但商战系统的出现动摇了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担心伤害发财树，会遭报应，只能发挥个人特长，在叶子上作画，模仿枯死的效果。 　　恰恰因为这个念头，才助他完成了任务。 　　温元柒并不知道这些，也懒得去想，困意和疲惫涌上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在店员好奇的目光中，他径直走进了办公室，蜷缩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温元柒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整理完衣服才走出办公室。 　　他刚打开门，就见三名店员簇拥在收银台，表情兴奋，正在窃窃私语。 　　看到温元柒的身影，他们眼前一亮，献宝似的凑了过去，“店长你看，这是突然出现在我们店门口的，你说这是不是预示我们之后一定会发大财，能逆袭到所有门店的第一。” 　　温元柒眯眼看着店员手里的东西，过了五六秒才试探地问道：“这是貔貅？” 　　“对啊，这可是神兽，祥瑞，能带来财运，我看别的店都摆着貔貅，要不我们也随下潮流？”店员说道。 　　温元柒接过那尊貔貅，仔细打量。 　　身子像是虎豹，头尾却是龙，脚下踩着祥云，周身遍体是金色，只是做工不怎么样，他没怎么用力，就已经掉漆了。 　　“……” 　　他咳了两声，把手中的貔貅换了个方向，用手挡住掉漆的屁股。 　　“这是什么？”温元柒伸手去摸，发现貔貅的嘴虽然张着，但被堵住了。 　　他还没搞明白，站在对面店员突然啊了一声，“这是？” 　　温元柒以为他发现掉漆了，表情十分尴尬，“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 　　店员打断了他，“貔貅屁股上怎么有一个这么大的洞！” 　　什么洞？ 　　温元柒回过神来，看到貔貅屁股下有个洞，边缘粗糙，一看就是被人故意弄破的。 　　貔貅能招财进宝，是因为他只吃金银财宝，却没有排泄的地方，只进不出，但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店员反应过来后，心凉了半截：“太恶毒了吧，这是诅咒我们挣不到钱，还要亏损啊！” 　　“谁会做这种事呢？”收银员姐姐突然停住了，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我好像看到是谁送来的，那个人年纪很大，还有啤酒肚，是孙宝峰！”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另外两个店员的附和，他俩年轻气盛，完全没法忍，狠狠地隔着窗户瞪着对面，恨不得撸起袖子冲过去。 　　“我们店长刚上任，他就送只出不进的貔貅，这是什么意思！” 　　“呵，他最好晚上睡觉时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不然我不保证他明天还能来上班！” 　　温元柒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义愤填膺的三位店员，又低头看看手中的貔貅，声音微微颤抖，“真，真的是孙宝峰送的？” 　　温元柒年龄比他们还要小一些，长相也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店员见他如此悲愤难过，转身安抚他。 　　“店长，我以后一定好好盯着监控，不让他再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店长你别伤心，这玩意其实不管用的，绝对不会影响我们的财运。” 　　“……” 　　温元柒没有回答，嘴角抽动了两下，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大笑出声。 　　他之前觉得自己的商战手段幼稚得像是玩泥巴，根本上不了台面，会被经验丰富的孙宝峰碾压，也没法完成任务，只剩死路一条。 　　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多虑啊！ 　　他把发财树的叶子画枯，孙宝峰送只进不出的貔貅，没比他高明到哪里去，还有对此义愤填膺的店员们…… 　　真好，大家的智商都在同一个水平线，可以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想到这，温元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身轻松，觉得未来并非一片黑暗，甚至还有点小激动。 　　来吧，继续斗啊，战啊！ 　　他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个卧龙一个凤雏，谁也别嫌弃谁！ 第3章 　　回去后温元柒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都比昨天更帅了一些。 　　他到门店时，店里没有一个顾客，三个员工凑在角落里一起吃早餐。 　　看到温元柒来了，他们拘谨地站了起来，把包子藏在了身后，些手足无措，怕被店长责怪。 　　温元柒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了一份炸糕，友好地问道：“你们要不要尝尝？” 　　见温元柒并不计较，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改为四个人凑在一起吃早餐。 　　昨天温元柒状态太差，心里又只装着任务，分不出精力了解店里的情况，如今闲聊了几句，得到了很多信息。 　　收银员姐姐叫苏艺馨，比他大几岁，签的是正式合同，工作两年了，最了解门店，有问题可以请教她。 　　两个男生一个叫唐觉景，另一个叫李丰年，唐觉景跟他同校同级，是法律专业的。 　　对上三人好奇的目光，温元柒只是含糊地介绍了一番，并未主动表明校友关系。 　　他也是在校大学生，美术专业，没有相关的经验，空降当店长，实在没法服众，也会在追问下暴露他刚被认回温家的身份。 　　思绪流转间，温元柒试探地问道：“门店的销售额怎么样？” 　　这句话让三位店员的面面相觑，李丰年顿了顿，十分不好意思，“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少，门店的地理位置太差，确实竞争不过对面，昨天你刚上任，孙宝峰就给了你个下马威，估计日后会更针对我们。” 　　温元柒微微颔首，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大声呼叫系统： 　　你们的任务不会是阶段式的吧，之后还需要我完成多少营业额？ 　　没有专属系统的坏处就此显露，他的问题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跟主脑只能在任务发布时，单方面联系。 　　他步步艰难，头上还始终悬着一把剑，温元柒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中祈祷他的专属系统能早点上线。 　　三个店员误会了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在为此担忧，一起安慰他。 　　温元柒看着暖心的店员，悬起的心慢慢落回原位。 　　虽然前途未卜，但工作环境很好，同事也和蔼可亲，说不定他也能做个好店长。 　　…… 　　吃完早饭，温元柒回到小小的办公室，对着电脑瞅了一个半小时，眼睛都花了，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果然隔行如隔山，他想在短时间内上手是不可能的，报表那是一点也看不懂啊，甚至相比之下，商战任务似乎还简单点。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奖励给他的技能卡被触发了。 　　【叮咚，小柒柒有没有想我呀，检测到有人想对你图谋不轨，虽然等级偏低，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要保护好自己哦，我会心疼哒！】 　　文字十分肉麻，语气却是平直、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温元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整个人都被雷得精神了。 　　他必须换个提示音，太难受了！ 　　系统是有商城的，温元柒翻找了一圈，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个功能，价格也很便宜，只需要三个积分。 　　不过商城激活需要十个积分，现在所有的选项都是一片灰色，不可使用。 　　温元柒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从小门走了出去，绕了一大圈，避开孙宝峰的耳目，偷偷靠了过去。 　　他们像是在进货，孙宝峰挺着啤酒肚，站在仓库旁边，看着店员忙进忙出。 　　一个店员搬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店长，这两箱过期了，需要处理掉。” 　　一般都是扔进垃圾桶，但孙宝峰灵光一闪，冒出来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压低声音说道：“你找个机会给对面送去，最好能放进他家仓库里，实在不行就扔在店门口店门口，顾客看到了，印象肯定不好，也不会愿意进去。” 　　昨天不仅有“发财树之仇”，孙宝峰下班时看到那尊貔貅被送了回来，心中怒不可遏，下定决心要把场子找回来。 　　员工没想到孙宝峰这么恶毒，迟疑地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别废话，赶快去做，一个大男人胆子这么小，放心吧，就算出了事也是我给你顶着！” 　　孙宝峰一激动就会唾沫乱飞，店员拗不过他，只能妥协了：“那好吧，等我搬完箱子，就送过去。” 　　孙宝峰满意地点点头，“先把箱子放在我这儿，你抓紧时间，赶快干完活。” 　　员工转身去车上卸货物，视线和身影都被车挡住，孙宝峰低头看着脚边的箱子，心中十分畅快。 　　小样，敢跟他斗，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对面没有发现这两箱过期的食品，直接摆到了货架上，被顾客发现，肯定会大闹一场，若是顾客没有发现，直接吃坏了肚子，场面一定更加精彩，说不定市监局也会来。 　　就算不来，他还可以偷偷举报。 　　孙宝峰脑补着各种画面，嘿嘿傻笑起来，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是他之跪舔的老刘打来的，孙宝峰立刻换了个嘴脸，走向僻静的角落，态度和语气都十分殷勤。 　　温元柒按下录音暂停键，趁机走了出来。 　　他的表情十分坚毅，轻松抱起了两个纸箱，像个小炮弹，一头冲进了仓库里。 　　他不仅把两箱过期食品放了回去，还故意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在了最里面！ 　　哼哼，一时半会绝对找不出来！！ 　　温元柒如果有个毛茸茸的尾巴，现在已经蓬松地翘了起来，他用手扒着门口，探头探脑，观察环境，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他像只草原上的小动物，贴着地面噌地一下溜了出去，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又重新回到了藏身的角落。 　　这是他第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情，心跳加速又觉得很畅快。 　　这么恶毒的想法，得亏孙宝峰能想出来，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孙宝峰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孙宝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电话里舔得十分尽兴，哼着小曲走了过来，都没注意到那两箱过期的食品不见了。 　　直到员工终于搬完了货物，满头大汗地走过来，视线扫视了一圈后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店长，那两个纸箱呢？” 　　“就在……”孙宝峰的话还没说完，眼睛瞪得像铜铃那般圆，“怎么会不见了？！” 　　店员：“……”你问我问谁。 　　“说不定是其他店员不知情，直接扔了。” 　　孙宝峰慌了神，走到那一排垃圾桶旁边，纸箱没找到，却被熏得差点呕出来。 　　“我就打了三分钟的电话，正好站在唯一的出入口，没看到有人搬东西离开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们的仓库在商场最偏僻的角落，只有一条道离开，如果孙宝峰都没注意到，那就证明纸箱还在这。 　　店员思忖了几秒，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僵硬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货物快堆到天花板的仓库，差点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店。店长你说会不会……” 　　孙宝峰顺着店员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整个人如遭雷劈。 　　万一真的在里面，这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店员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累得人都快虚脱了，才把仓库整理出来，如果那两项过期商品混得进去，需要重新找出来，工作量直接加倍。 　　对上店员幽怨的目光，孙宝峰十分心虚，结结巴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是别人搬进去的！” 　　店员感觉自己的尸体都凉了，声音毫无起伏，“你不是说没看到可疑的人吗，这里只有你和我。”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孙宝峰强装气势，“而且说不定那两个箱子没在仓库里。” 　　店员就差冷笑了，“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用再整理仓库了吗？” 　　孙宝峰彻底哑了火。 　　当初设想的画面落在了他们身上，他作为店长难辞其咎，会被辞退，店员也会遭殃。 　　他在这工作了二十多年，才混到了如今的位置，这一路舔得非常辛苦，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那去仓库找一下吧……”看着已经累垮，眼神毫无光亮的店员，孙宝峰的声音越来越小，十分担心他直接累成丧尸，扑过来咬他一口。 　　“我知道工作量很大，这样吧，我找其他人来帮你。”孙宝峰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店员跑了过来，他眼神一亮，直接招呼店员：“快过来，帮忙一起整理仓库。” 　　“还有没有脆骨丸，顾客急着要呢。”店员也恰好开口了。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而之前整理仓库的店员听到脆骨肠三个字，直翻白眼，嘴角抽搐，像是马上就要变异了。 　　孙宝峰连忙扶住他，十分有求生欲地喊道：“不卖了，你再叫两个人过来，一起整理仓库。” 　　店员愣住了。 　　脆骨丸十分受欢迎，每天的销售量都很大，库存也是最多的，现在不卖了，不就等于赶课吗。 　　而且现在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店里人手不足，根本忙不过来，现在又要匀两个人来整理仓库，势必会招待不好顾客，造成不好的印象。 　　两个影响加起来，今天的销售额一定会一跌再跌，这也与孙宝峰的业绩挂钩，这可会要了这个老财迷的命。 　　看着孙宝峰肉疼到失控的表情，店员生怕触他眉头，立刻转身去叫人了。 　　人到齐后，三个店员外加孙宝峰，看着堆满了纸箱的仓库，齐齐倒吸了口冷气。 　　最初孙宝峰甩着手站在旁边，只有嘴在输出，后来他急得不行，上手搬了几个箱子，累到直喘粗气，瘫在纸箱上，像条快要被晒干的咸鱼。 　　三个店员本就累成了狗，班都不想上了，看着帮倒忙的孙宝峰更来气，冷着脸各种阴阳怪气，喷得孙宝峰灰头土脸。 　　他们折腾了三个小时，终于找出了那两箱过期的产品，其他货品也按时间顺序排列好了。 　　孙宝峰的发型和头发都乱了，累得要死，还被员工嫌弃，觉得自己作为店长的尊严受到挑衅，本就十分窝火，看到营业额时更是两眼一黑。 　　怎么会少了这么多！ 　　不仅如此，他还眼睁睁地看着从他店中失望而归的顾客，转头进了对面的门店。 　　！！！ 　　如果他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就不如直接把脑子塞进垃圾箱。 　　他刚打算把这两箱过期食品送过去，这两个纸箱就出现在了自家仓库，这肯定是对面做的！ 　　孙宝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也不管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单刀赴会，非要去要个说法。 　　…… 　　温元柒早就回来了，他观察了一会儿后，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顾客不算少，并没有店员说得那般形势严峻……难道是因为他太不懂行了？ 　　因为活太多，两个兼职的大学生也到了店里，忙得脚不沾地。 　　这是他们简直三个月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唐觉景开心地凑到温元柒旁边，“店长你刚来，顾客就多了起来，太厉害了，说不定我们再努努力，门店能超过倒数第二名！” 　　温元柒哭笑不得，“这跟我没关系吧，我又不是人形貔貅，还能招财。” 　　“店长，你就别谦虚了，我知道你偷偷往对面去了一次。”唐觉景冲着，温元柒挤眉弄眼。 　　温元柒没有准确get到他的意思，茫然地说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唐觉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好多都是从对面来了，听说是对面没货了，根本买不到。” 　　就在这时，温元柒耳边也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加大了对方的损失，第一项任务的评级变成a级，积分加五，并再赠送一张技能卡。】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祝你心想事成，天天开心！但使用范围依旧十分有限，不能怪人家太吝啬了，是你还需要更努力哦。】 　　听了这么多次，温元柒差不多免疫了，也捋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他第一次完成商战任务，就拿了个最高等级，难不成……商战系统没有绑定人，他真的有商业头脑和潜力吗？ 　　温元柒恍惚了几秒，各种玻璃看着气冲冲走过来的孙宝峰，突然认清了现实。 　　不，不是的，这跟他无关，最大的功臣是孙宝峰。 　　一切都是因为孙宝峰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啊！ 第4章 　　温元柒瘦瘦弱弱，像是邻居家的可爱弟弟，唐觉景担心他会受欺负，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前面。 　　温元柒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要担心，朝孙宝峰走去，把他拦在了店外面：“你好，我是店长，请问你有什么事？” 　　孙宝峰清楚对面刚换了店长，但不知道这么年轻，上下打量着温元柒，迟疑了，“你真是店长？” 　　“如假包换。” 　　孙宝峰啧了一声，现在年轻人不知天高气厚，也不知尊重前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给对方一点颜面，那就也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温元柒并未打算开口，但孙宝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行了，你不用解释，我今天就是来跟你下战书的，我干这一行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我一只脚能踩死好几个，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你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温元柒听到这话，眼神都亮了，“能不能是现在？！” 　　孙宝峰：“……” 　　孙宝峰：“……” 　　孙宝峰：“……” 　　呃，他从没听过如此荒谬的要求。 　　温元柒却是认真的，还很迫切。 　　系统颁发任务后，他必须好好完成，才能免于惩罚，但现在可没有啊！ 　　孙宝峰如果能趁着这个空隙，出狠招把他逼走，这样大伯看他没有商业天赋和头脑，不会再勉强他，他也能趁系统没反应过来，从此远离商战环境，系统也没机会给他发布任务了！！ 　　温元柒的目光越发火热，期待得身体前倾，语速极快地说道：“你要用什么手段，说出来，我一定配合你！” 　　孙宝峰被他盯得喉咙发干，像是看着精神病人，拧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温元柒紧紧追了上去，“拜托你了，赶快给我点颜色看看吧，要不就真来不及了！” 　　“你别过来！”孙宝峰用手挡在面前，说话也不利索了，“我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我不会上当的，鲁莽的举动只会送人把柄，我需要回去好好盘算。” 　　“怎么会呢，”温元柒像是地痞无赖，步步紧逼狂，热到想把真心掏出来给孙宝峰看，“你不是说自己干了十几年，经验丰富，能轻松踩死我嘛，那你跑什么，别怕我啊，快点给我个下马威吧！” 　　孙宝峰把这当成嘲讽，脸色一阵白一阵灰，再加上他的腿脚不如温元柒灵活，差点被温元柒逼得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 　　“停，你不要再过来了！” 　　他过来时气势汹汹，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但现在被温元柒美丽的精神状态弄得十分狼狈，也彻底改变了想法。 　　这个温元柒手段下作还不要脸，已经具备了成功人士的两大条件，真是了不得，之后绝对成为他的一大劲敌！ 　　温元柒并未察觉到孙宝峰的变化，一心不想错失如此好的良机，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扒拉孙宝峰。 　　他们在广场中间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插翅难逃的”戏码，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少人驻足观看。 　　“行，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孙宝峰的假发被风吹成了鸡窝，领口也被扯歪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衣角从温元柒手中解救出来，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像是被盯上的无辜少女，生怕温元柒再缠着他，用手抓着领口，小碎步往前跑，背影十分慌乱。 　　温元柒追不上了，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 　　唉，看来只能改天再让孙宝峰帮他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店里，却对上了两双发亮的眼睛。 　　“秃占之前臭屁得不得了，还一副领导做派，来我们店里视察工作，现在却被落荒而逃了，店长你太强了吧！” 　　“对呀，就是要这样挫败一下孙宝峰的嚣张气焰，要不然他真以为自己能上天！” 　　温元柒还沉浸在计划泡汤的伤感中，为了配合气氛，勉强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三个店员面面相觑，李丰年有些不解：“店长怎么不太高兴？” 　　唐觉景抱着手臂，鼻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这才哪到哪啊，这是警告，后期店长肯定还会搞波大的。” 　　这打开了李丰年的思路，他凑过来，认真请教道：“这话怎么说？” 　　“这么年轻就当店长，一种是家里有权有势，走后门空降，另一种是天资极高，而我们店长出来就能逼得秃占破防，顾客也多了，这么有能力，证明他绝对是后者！”唐觉景神秘兮兮地说道：“店长肯定来之前就列了一系列的计划，这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很多，估计能门店带到排名第一！” 　　唐觉景说得信誓旦旦，李丰年也被洗脑了，“你说得对，现在庆祝还太早了，我们要学店长，胜而不骄！” 　　这是中二热血青年最喜欢的桥段，两人思绪慢慢发散，脑补了很多精彩画面，眼神狂热地盯紧闭的办公室门，越发期待温元柒之后的举动了。 　　门里的温元柒突然感觉一股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 　　商战系统安静了三天，给了温元柒喘口气的机会，但就在放松警惕时，突然颁布了任务。 　　【新的目标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哦哦哦～快动用你的小脑袋瓜，给你的对手一点颜色看看，让他身心疲惫，小钱钱也赚得更少了！】 　　【任务期限为三天，记得使用技能卡哦。】 　　温元柒收到任务后没什么想法，直到他和员工们凑在一起吃早饭。 　　苏艺馨比他们三个都大，看完天气预报后关切地提醒了一句，“马上就要来寒潮了，气温会降到零下，你们记得多穿点衣服，不要感冒了。” 　　唐觉景干活利索，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嘴甜地说道：“好，谢谢苏姐提醒。” 　　温元柒表情空白了几秒，突然抓住了唐觉景的袖子，“气温降到零下会不会结冰？” 　　唐觉景和苏艺馨对视了一眼，一起笑出了声。 　　“当然了，这是最基础的知识吧，我记得初中就学了。” 　　“不用初中，我小时候就知道了，最喜欢吃屋檐下的冰棒，为了，元柒你问这个做什么？” 　　大家渐渐熟悉，跟温元柒很合得来，称呼已经从“店长”变成了直呼其名。 　　温元柒从货架上拿了几瓶汽水递给他们，“太好了，真是帮大忙了，你们先喝着，钱我已经转过去了。” 　　在他们奇怪的目光中，温元柒匆匆走进办公室，打开了电脑 　　他这段时间还在啃专业知识，但这次电脑屏幕上不再是各种复杂的表格，而是一段表演。 　　温元柒拿出小本子，认真记着屏幕，以他的水平分析解构这段表演，并记下了重点。 　　只有理论层面还不够，重要的是实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元柒等到夜色渐深，送走了最后一位店员，才扛着一桶水走到店外，慢条斯理地关上了门。 　　商场已经没人了，对面也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扛着一桶水，轻松地走到了对面，回想他记下的演戏重点。 　　第一步：哎呀，人家不小心摔倒了。 　　温元柒假装地上有东西，被绊得两枪了几步，非常缓慢地弯下腰，用手撑着地面，摔倒的姿势优雅又轻松。 　　第二步：哎呀，水桶太沉了，人家拿不起来。 　　水桶的盖已经松开了，随着温元柒摔倒，水汩汩地流淌到了地面上，温元柒用手抓着提手，皱眉咬着牙，用了吃奶的力气，却死活提不起来。 　　第三步：哎呀，人家真不是故意的，怎么能怪人家呢。 　　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抿了抿唇，自责地看着水流了一地，左右观望像是来找人帮忙，最后在原地急地转了一圈，这才提着空空的水桶离开了。 　　…… 　　他往前走了几步，温元柒才松了口气，回想他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用了心想事成的技能卡，祈祷地看着夜空。 　　拜托了，老天爷帮帮忙吧！ 　　**** 　　天气已经预报过了，但寒流还是让大多数人猝不及防，骤降了十几度，直接到了零下，不少人临时翻出了羽绒服，抵抗寒冷。 　　孙宝峰一手捂着头，一手抓着宽大的领口，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地往前走。 　　“什么鬼天气……”他刚一张嘴，冷风t就迫不及待地往里灌，他话还没说完，先被呛得咳嗽起来。 　　孙宝峰对老天翻了个白眼儿，以此表达不满，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寒风。 　　走到高楼的拐角，原本只有几步的路程，孙宝峰走得像是慢动作，硬是用了三分钟，才到了风小的地方。 　　他被吹得受不了了，脚下加快速度，想要到店里暖和一下。 　　孙宝峰的职场和经营理念就是会“舔”，他跟商场的管理关系好，得到了很多实打实的好处和特权，比如他们店门口的自己铺了瓷砖，看上去格外高调奢华，能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让顾客选择他们。 　　瓷砖平整又光滑，还反着光，平时特别好看，但一旦结了冰，几乎难以用肉眼分辨出。 　　孙宝峰只是扫了一眼，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找钥匙，一边毫无防备地往前走。 　　他第一脚就打了滑。 　　孙宝峰脑海中刚闪过“这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站在了冰面上，他下意识张开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还因此弄巧成拙，彻底失去了平衡。 　　……救命！ 　　他这么多年胡吃海塞，身上满是赘肉，年过五十的关节并不灵敏，老胳膊老腿从来没有这么忙过，手臂在空中挥舞出了幻影，腿也不像他的了，自由地前后左右乱晃，还莫名其妙地在冰上转了两圈。 　　这都只是本能的举动，孙宝峰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记挂着自己的领导形象，用手捂着头，生怕假发飞出去。 　　若是此时有人对着他举起相机，能抓拍到孙宝峰膝盖向内扣，一手捂着头，另一手高高举起，摆出了一个街舞开场pose。 　　这一段即兴且自由奔放的老年版冰上街舞，随着关节不堪重负地“咔嚓”一声，结束了。 　　孙宝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身体前倾，要用手撑着地，终于稳住了平衡。 　　但他的鞋是不防滑，在冰面也找不到支点，鞋跟止不住往旁边呲溜，腿也只能跟着拉长，来了个高难度的劈叉。 　　一时之间，孙宝峰分不清是腰还是腿更疼，身体前压，试图减轻痛苦，但他的啤酒的肚太过高挺，羽绒服也是鼓鼓囔囔，翘到可以顶起一瓶汽水，也可以顶着冰面，整个人卡在那了。 　　“……”孙宝峰嘴角抽搐了两下，只能维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艰难地收回腿，又扶着光滑的冰面，尝试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坐了起来。 　　他在寒风中出了一头热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高高悬起的心慢慢下落，但他这口气还没缓过来，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来的年轻员工也没有发现地面结冰了，见孙宝峰四肢摊开，坐在地上，以为他滑倒了，遵循着尊老爱幼的美德，匆匆忙忙地过来福塔。 　　孙宝峰瞳孔一缩，急声提醒：“有冰！” 　　他破了音，最后一个字的音调向下，变成了“有病”。 　　年轻店员莫名其妙被骂，愣愣地看着店长，表情十分无辜，他原本还能反应过来，但被这一打岔，猝不及防地站在了冰面上，又来了一出手忙脚乱的踢踏舞。 　　孙宝峰看着心慌，他站不起来，用手撑着冰面，艰难地向前滑动了，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表情比年轻店员还要惊恐，身体后仰，手下意识护在了胸前。 　　——你不要过来啊！ 　　年轻的优势就此展现，店员没有被逼地扯到了胯才稳住身形，晃悠了几下，后脚稳稳地踩着冰面，站在孙宝峰面前。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孙宝峰想起他店长的身份，咳了两声后，讪讪地收回了手，偏头看着旁边。 　　年轻店员也笑得干巴巴，来都来了，只能说道：“店长，我扶你来吧。” 　　孙宝峰如果不想用屁股一点点蹭到店门口，只能等人来救，别扭地伸出手。 　　可他的手扑了个空，腰上却重重地挨了一脚。 　　年轻店员弯腰时失去平衡，脚上打滑，一只脚本能地抬起，就在他即将一屁股坐在地上时，脚好像踩到了什么，向后的力让他稳住了平衡。 　　回过神来后，年轻店员拍了拍胸口，每耽误一秒，又伸手去拉孙宝峰。 　　可眼前的冰面空空荡荡，没有了宛如一坨的身影。 　　？？？人呢？！ 　　他刚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把孙宝峰一脚踹出去了！ 　　年轻店员愣愣地抬起头，看到孙宝峰正顺着冰面，飞速地朝他远去，头上的假发被风掀起了，只有最后一角还挂在后脑勺上，凌乱地前后乱晃。 　　“店长——”他当即吓傻了，大喊出声。 　　这一声将孙宝峰从混乱中叫醒，他的眼睛适应了急速变化的景象，身体也越来越轻盈，摆脱了重力的限制，屁股下都感觉到了风。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惊讶到瞳孔微微放大。 　　啊。 　　他飞喽。 　　现在时间还早，商场没有正式开业，偌大的商场几乎没有一个身影，安静得让人心慌，直到一声充满痛楚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冬日。 　　孙宝峰用自己的亲身经历，验证了一个几乎谁都明白的道理： 　　人不是鸟，摔下来是很疼的。 第5章 　　温元柒的管理比较宽松，再加上刚开门也没有顾客，唐觉景他们早就习惯到店里，先慢慢悠悠地吃早饭，再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可这次刚开门，他们整整忙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能坐下来歇了口气。 　　商场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店里又提供各种热饮食，不少没时间的上班族会来匆匆对付一口。 　　其实人数并不算多，但只集中在一家店里就非常可观了。 　　苏艺馨喜欢甜食，爱上了温元柒家厨师做的炸糕，温元柒看她喜欢，便隔三差五地带几块来。 　　苏艺馨咬了一大口，露出幸福的神情，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唐觉景和李丰年也在旁边大口干饭，身体疲惫，心情却很好，嘴里还含着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你们听说了嘛，真是笑死我了！” 　　苏艺馨喝了口豆浆，吃相比他们文雅很多，隔着玻璃偷偷指了指对面，“你是说他们？” 　　李丰年连连点头，幸灾乐祸，“我就说恶人有恶报吧，整个商场都没事，偏偏他们家门口结了冰！” 　　不仅孙宝峰遭了殃，现在还捂着腰，瘫到沙发上不停地哎哟，门口的冰也让人寸步难行，顾客不来还算小事，如果害他们因此滑倒，留下坏印象并投诉他们，就完蛋了。 　　早上是营业额的一个小高峰，孙宝峰的店门口却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员工也不在店里，而是个个围在门口，一点一点铲冰。 　　顾客来了，发现没法买东西，就进了他们的便利店。 　　因为之前孙宝峰高调下战书，还讽刺了他们，店员心里都憋着一口，如今见对面的顾客来了，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服务热情都周到，一个小时下来，笑的脸都僵了。 　　唐觉景一边揉脸一边感叹，“感觉好久没有这么忙了。” 　　李丰年敲了一下他的头，“你记性太差了吧，这是第二次，之前有一小段时间，我们的脆也挺受欢迎的。” 　　苏艺馨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这是上半年想都不敢想的，好像店长来了之后，我们的生意真的慢慢变好了。” 　　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齐刷刷地看向温元柒，眼神中隐隐透着崇拜。 　　温元柒盯着这三目光，头皮都麻了，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里明明没有东西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这是他心虚时的反应。 　　可不能让他们三个知道，他在背后到底做了什么，要不然他的店长滤镜就碎一地了！ 　　温元柒咳了一声，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你们慢慢吃，我去收银台结账。” 　　过了上班时间，顾客变少了多，对面也终于在太阳升起来后铲完了冰，能正常开业了。 　　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和门面装潢的不同，大部分顾客仍然会选择对面，但相比从前，他们的销售额提高了不少，不至于在关店的边缘疯狂试探。 　　温元柒托着腮，望着店门口的方向，等了十分钟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差点把自己催得睡着了。 　　他拍了拍脸，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这个任务是B等，又获得了一张用处不大的技能卡，他的积分也到达了十五分，可以开启商店了。 　　温元柒想到让他头皮发麻的任务提示音，立刻打开了商城。 　　但人在浏览页面购物时，总会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几秒钟后，温元柒眼神放亮地看着屏幕。 　　太好了，有了这个，他都能联系上他的专属系统了！ 　　温元柒迫不及待地点了进去，仔细浏览使用说明。 　　【专属系统和宿主可以是知音，也可以是亲人，也可以是那个啥，我们不阻止ai谈恋爱呦～此功能可以给系统寄信，只限于手写，次数不限，是很好的沟通感情的工具，也可以用来调情，咳咳jpg】 　　【Ps：此功能并不常用，无特殊效果，建议大家资金充足时可以买来玩玩。】 　　温元柒看到最后的这句提醒，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遇到了这种bug，联系不上专属系统，对其他人来说是可有可无，却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相比之下，他忽然就能忍了那内容肉麻、语气却让他头皮发麻的提示音，毫不犹豫地兑换了这项功能。 　　他第一次用商店，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以为购物成功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没有半点的变化，连成功提示都没有。 　　温元柒皱起了眉，以为出现了差错，等待仔细阅读完商城的购物说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手伸出去，以为抓了一把空气，指尖感觉到了真实的触感，薄薄的信纸竟被他从一片虚空中拉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没有惊叹系统的神奇，他那被判定为很有潜力的商业头脑，冒出了一个新的主意。 　　他可以用这变魔术，说不定能多赚一点！ 　　“……” 　　主脑再次感觉到了头顶冒黑烟的崩溃，气急败坏地跳出来阻止。 　　【警告警告，宿主不得以任何方式向外界透露商战系统的存在，否则直接判定为死亡。】 　　行吧，算你狠orz 　　温元柒放弃了这个想法，把信纸平铺在桌子上，拿起了笔。 　　之前急得不行，真到了这个时刻，他又犹豫了起来。 　　要写点什么呢。 　　人工系统自带分析功能，肯定能根据信面的内容，理解他的意思，要不就言简意赅地写明用意吧。 　　笔尖划过纸张，温元柒写得十分认真，横平竖直，就怕扫描时无法准确辨认成笔画。 　　他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拿着纸张试探地往虚空一掷，信纸就这样凭空地消失在了他手中。 　　温元柒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祈祷。 　　希望他的专属系统能早点收到他的求救。 　　*** 　　城南的那块地炙手可热，曾有多家竞标，表面和平，但内里暗流涌动，竞争十分激烈，最后由谢家一举拍得。 　　其他企业都快打破头了，前期投入大量资金，最后看到花落别家，本该嫉妒气愤，但谢临渊这个名字成功震慑住了所有人，谁也没敢在之后搞小动作。 　　谢家底蕴丰厚，创业百年，几代继承人都很有商业头脑，将城市发展壮大成了A市家喻户晓的企业。 　　但有能力和手段并不意味着人品很好，特别是谢临渊的父亲，风流成性，不负责任，还十分热爱“养蛊”。 　　私生子一抓一大把，公开放话会一视同仁，谁更出色就将公司交到谁手上。 　　其中本来就有野心之辈，因为这话，他的儿子们人均八百个心眼，斗得你死我活，谢家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但谢临渊的父亲却很满意，只要候选人够多，只要竞争够激烈，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得到最好的继承人。 　　至于他的那个婚生子，在母亲去世后，彻底沦为了刀俎鱼肉，几个比他大了七八岁的私生子哥哥肆意欺辱他，抢夺继承权，更是因为谢父的疏忽放纵，谢临渊差点死在一个冬天。 　　不过这是传闻，谁也不知道当初的情形，也没人敢公开谈起。 　　谢临渊的悲惨境遇最终被外婆外公知晓，他们拼了命才将谢临渊带在国外，悉心抚养长大。 　　谢临渊从此退出了这个战场，亦没有争夺各方的势力和资源，看似没有一点根基，就在私生子放弃警惕时，谢临渊悄然从国外回来，以雷霆手段收拾了所有私生子以及他的父亲。 　　冷酷无情，手段之狠厉超过了谢家历代所有人，还在各方的殊死反扑中坐稳了位置。 　　谢临渊仅仅接手三年，不仅肃清了公司，所有的高层元老都死心塌地地支持他，还带着公司更上了一个台阶，投资包含各行各业，建立了独属于他的商业帝国，也成了公认的商业奇才。 　　他获得城南的那块地自然也是无可非议。 　　城南开发十分快，建立了小的商圈，还有最奢华的高档小区，房价更是创了新高，门槛高得离谱，竟还一房难求。 　　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还是扩大生意的契机，这震动了整个商圈，再高傲的人为了一个名额也不得不低下头。 　　今天开盘，谢临渊会亲自出现在剪彩仪式，其他高层也紧随其后。 　　媒体早就已经到位了，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都想给谢临渊留下个好印象，争取更多的合作机会。 　　在漫长的等待后，仪式终于开始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忽视了站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负责人，抻着脖子往后看，寻找谢临渊的身影。 　　直到开始剪彩，场地旁边低调的黑车才有了动静，特助亲自打开车门，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家视野中。 　　身材挺拔颀长，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全身上下没有一道多余的褶皱，气场慑人。刚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太阳正盛，谢临渊逆着光而来，看不清楚具体的内容，抬手时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衬衣，和骨节分明、涌动着力量感的手腕，他随意地整理了下袖口，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脚踏着大理石板发出了咚的一声，如心跳般撞击在所有人的耳膜上，谢临渊终于站在了剪彩仪式的台上，阳光也避其锋芒，乖乖地躲在了他身后。 　　眉眼锋利，眼神又黑又沉，谢临渊有一张过于俊秀的面容，让人强忍着压迫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一道道目光十分灼热，充满了各种情绪，极易让人感觉冒犯，谢临渊却完全无视了这些，举手投足透着成熟优雅，微微垂下眸，完成了剪彩仪式。 　　这是劲爆的新闻，现场的媒体都很激动，闪光灯亮个不停，完全可以媲美红毯现场。 　　在场的老一辈眼神中充满着忌惮，初出茅庐，年轻气盛的一辈则是向往和崇拜，痴痴地看着谢临渊。 　　连风也格外眷顾他，温柔地吹拂过来，现场早被打扫干净，却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张纸。 　　纸张很薄，透着阳光，可以隐隐看到上面用黑笔写了两个字。 　　风吹向天边，薄薄的纸张晃动了两下，像是拥有自我意识，竟逆风换了个方向，笔直又快速地朝谢临渊飞来。 　　纸张的边角在无风中快速地抖动，像两只扑腾的小手，狂热地表达着激动和难以言喻的委屈，在众目睽睽和不停的闪光灯下，“啪叽一声”呼到了谢临渊的帅脸上。 　　谢临渊：“……” 　　众人：“……”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6章 　　谢临渊脸上糊着一层纸，只能看到高挺鼻梁顶出来的弧度，旁边的高层个个呆若木鸡，负责人则是冷汗狂流，惊恐得像是要晕倒了。 　　媒体也怔怔地放下相机，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只有几个胆大的左右乱瞟，偷偷记录下了这一幕。 　　作为当事人，谢临渊无比淡定，他缓慢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轻附上了纸张，想把纸拿下来。 　　信纸不断挣扎，边角像是两只小手，死死地着谢临渊的脸，像是终于见到了亲人，还啪啪地拍了两下，但拗不过终究谢临渊的力气，挣扎了两下，只能乖乖被拿了下来。 　　谢临渊定睛看去，发现这只是一张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快来，猜不出语气。 　　他沉默了几秒，眼前浮现出这张纸飞过来时的姿态和架势，觉得语气一定是声嘶力竭，带着哭腔。 　　谢临渊眉稍微挑，神情不见喜怒，让人猜不透他的神情，负责人在大家的眼神催促下，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谢，谢总，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我已经让人提前清理了场地，也再三检查过了，不知道这张纸是从何处吹来的……” 　　谢临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将这放在心上，言简意赅道：“继续吧。” 　　负责人这才松了口气，示意剪彩仪式继续。 　　合照过后，谢临渊让负责人照顾好媒体和各路嘉宾，微微颔示意，低调地从后台离开了。 　　李特助紧紧跟着他，手里还拿着那张飞扑到的谢临渊脸上的纸。 　　“谢总，接下来……”孙特助刚要汇报之后的行程，便注意到了谢临渊的目光。 　　他愣了愣，顺着谢临渊的目光看过去，像是被烫到了，连忙把纸丢掉了。 　　他刚刚也在剪彩仪式，不能分神也不能离开，只能一直拿着这张纸，后来忙忘了，直接大大咧咧地拿到了谢临渊面前。 　　谢临渊弯腰坐进车里，车门关上的前一秒才说道：“扔到垃圾桶里去。” 　　“好的。”李特助回来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车里。 　　谢临渊一向不在意这些细节里，特助松的口气，汇报完工作后，他透过后视镜突然看到谢临渊侧头笑了一下。 　　是那种无可奈何，被气笑了。 　　“……”特助默默收回目光，生怕被波及，闭着嘴装哑巴。 　　其实谢临渊并不介意，只觉得荒谬。 　　前段时间，有个金属圆球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荒谬的话，很强行绑定了他，并让他当专属系统，帮助某个宿主成长为商业巨擘。 　　看到这么诡异的一面，谢临渊并未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只是审视地看着这个金属圆球，考量其价值，并且嗅到了新的商业机遇。 　　许是被他的目光吓到了，金属圆球颤抖了两下，匆匆撂下几句话，便凭空在他眼前消失了。 　　只是短短见了一面，谢临没将这放在心上，更没有去当专属系统。 　　他的日程排得很满，时间细化到分秒，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去帮助金属圆球所说的宿主。 　　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见到他。 　　当时，他有要事处理，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但今天这张逆风吹过来的纸也十分荒谬，让他想到了这件事，不过谢临渊并未将它们联系起来。 　　这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插曲，虽然有点意思，但不够让他多花心思，谢临渊用手敲了下膝盖，抬头看向李特助，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 　　温元柒等了整整两天，发现他发的消息石沉大海，整个人都蔫了。 　　看来金属圆球说得对，他的专属系统根本没上线，也没法凭这联系到他。 　　温元柒彻底死心，也不再做无用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这还不是最遭的，更糟的是孙宝峰已经养好了腰伤，出现在门店了。 　　孙宝峰这几天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但想起那天的事情，气得一直仰卧起坐，被医生好一顿喷，还没有养好伤。 　　但他实在忍不了了，用手扶着腰，黑着脸在店里逛了好几圈，把顾客都吓走了好几个。 　　孙宝峰已经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丝毫没注意到这些，他想了整整一天，把脑细胞都榨干了，才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就算隐瞒得再好，他也知道门口结的冰是对面弄的，为了赶客，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他的手段要高明多了！ 　　冰受气温和各种因素影响，充满了不确定性，还只能在早上，若不是他扭到腰，不能主持大局，可以赶在第一批顾客到来之前安全除冰。 　　而他的方法随时随地，不受任何因素影响，可以在晚上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实行，还能达到持续效果！！ 　　孙宝峰越想越得意，忍不住仰头对着天长笑，但因为用力过大，再次扭到了腰。 　　“……”救，救命！ 　　孙宝峰身为店长必须起到表率作用，轻伤不下火线，半个小时后，他一手捂着腰，一手提着三包东西，一歪一扭地朝温元柒的门店走去。 　　温元柒门店刚好挨着休息区，这是商场特意为顾客提供的，当时门店选址也是看中了这点，但后期商场扩建，中心偏移，但导致门店和休息区都变得极为偏僻，再加上打扫也不到位，渐渐地没有顾客来了。 　　这对孙宝峰来说有个极大的好处，离得近，气味传得过去，而且当晚无风，简直是天助他也。 　　孙宝峰坐在最边上的位置，迫不及待地解开了他一路提过来的三个塑料袋，里面分别是榴莲，螺蛳粉和臭豆腐——他在查过资料后，把最臭的三种食物都带来了。 　　螺蛳粉表面飘着红油，还放着一个金灿灿的炸蛋，吸满了汤汁，看上去十分诱人，对孙宝峰这种无法接受的来说却是臭气熏天，仿佛一堆被加热过的翔。 　　臭气争先扑面而来，他当即被熏得干呕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重新合上了盖子。 　　榴莲和臭豆腐也不遑多让，各有各的臭法，融合在一起，孙宝峰被熏得打起了退堂鼓，过了几分钟他才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咬牙又把塑料袋和盒子打开了。 　　气味弥漫开，孙宝峰成功达到了他的目的，但他处于臭气的漩涡，在口罩之下不断地干呕，眼睛也湿润了。 　　但他不能退！ 　　他是一店之长，要对员工负责，要让父母骄傲，还要给妻儿提供更好的生活，他是真正的硬汉，绝对能扛得住这些！！ 　　如今孙宝峰见计谋得逞，心中得意，但又怕被阻止。 　　温元柒这个小辈没有半点礼貌，如果他只是坐在这不吃，温元柒就有足够的理由逼他离开，时间一长，臭味也就散开了，那他非但无法达成目的，前期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孙宝峰思考纠结了很久，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他只要摘下口罩，吃几口，那他就是真正的食客，就算温元柒想要赶他走，也要掂量一下他事后会向商场投诉。 　　为了能尽善尽美，孙宝峰选择牺牲自己，颤抖着捏住口罩，极其缓慢地拉了下来。 　　没有口罩的阻隔，食物交织在一起的臭气更加强烈了，带着温度迎面扑来，黏黏糊糊地包围着他。 　　孙宝峰当即被熏得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肉都在哆嗦，一副即将晕过去的样子，但他还是强忍着挑起了一筷子螺蛳粉，送到了嘴里。 　　“yue。” 　　这伤害比扭到腰还要痛苦，孙宝峰鼻涕眼泪一起流，感觉嘴里热乎乎的，像是在吃……给他留下了极其深的心理阴影。 　　偏偏这时，一个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女生路过，闻到这个味道，迅速抬起头，双眼放亮地看着他，舔了舔唇后，直接一头钻进了旁边的门店，背影透着急迫 　　孙宝峰：？？？ 　　他这么做是想赶客呀，这个女生是在干嘛！ 　　孙宝峰低头看看螺蛳粉，又看看女生的背影，心头一动，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是……不不不，肯定不是！ 　　如果事实真像他猜想的那般，对他的打击太大，孙宝峰本能地自欺欺人起来，假装没看到刚才那个女生，继续一边忍着干呕，一边硬着头皮，往嘴里硬塞臭豆腐，甚至因此产生了很多不好的联想 　　随着孙宝峰自虐得越发起劲，气味也越飘越远，这么偏僻的角落竟热闹起来，许多年轻人成双成对地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后，非常有默契地一头钻进了旁边的门店。 　　而他们离开时，袋子里装的东西也都大致相同。 　　孙宝峰被熏得快要晕过去了，眼神迷离，鼻子只有出的气儿，他怔怔地看着那些年轻人，缺氧的大脑艰难运作，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些年轻人是被气味吸引过来的，他们超爱！ 　　孙宝峰人都傻了，低头看着这堆在他眼里打着马赛克的东西。 　　现在年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又臭又恶心的东西！ 　　他强忍着恶心，付出了这么多，非但没有赶客，却为温元柒做了广告，效果还很好！！ 　　那这样一来，他算什么！什么啊！！ 　　孙宝峰突然能直视螺蛳粉了，也能接受这个气味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才是最恶心的。 　　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手忙脚乱地合上盖子，拿着这三包东西匆匆往外走，怕再给引来新的顾客，也怕被温元柒发现后堵在店门口，当众嘲笑，甚至逼他把这三样东西吃完！ 　　只是想了想那个画面，孙宝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 　　温元柒正在仓库帮忙，打开一个新的纸箱，往外搬螺蛳粉，填满已经空了的货架。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奇怪。 　　唐觉景是同样的心思，“大家怎么都想吃螺蛳粉呢，苏姐忙不过来了，叫丰年去帮忙，冷鲜柜里的榴莲也卖光了，还有人来问有没有臭豆腐！” 　　温元柒想了想，“可能商场搞了个吃三臭挑战？”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久违的提示音。 　　【柒柒好厉害哦，上个任务等级再次升为A等，积分+5！你是近年来第一个任务持续升级的宿主，创下了新的纪录，要再接再厉哦！！】 　　“……”这也行？！ 　　温元柒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也大致猜到了什么。 　　感谢孙宝峰，阿们。 　　唐觉景见温元柒表情空白，用手肘碰了碰他，“你在想什么？” 　　温元柒嘴角抽搐了几下，干巴巴地笑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干完这些，我请你们吃东西。” 　　唐觉景是个吃货，眼神立刻亮了，“吃什么？” 　　“当然是请你们吃大餐。”温元柒拍了拍手，吊足了唐觉景的胃口，却话音一转，“比如说辣条。” 　　唐觉景：“……” 　　他和温元柒对视了一眼，知道温元柒在故意使坏，两人一起笑出了声。 　　“店长你也太小气了吧，”唐觉景打趣道。 　　温元柒扬了扬下巴，“现在是上班时间，哪来的大餐，先用辣条垫吧垫吧，之后我请你们吃夜宵。” 　　唐觉景咂巴了一下嘴，立刻去翻辣条。 　　李丰年打开门，直接扑到了他们身上，一手搂着一个，“你们太坏了吧，吃辣条竟然不叫我！” 　　他们三个年纪相仿，温元柒性格很好，又没有半点店长的架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变成了好朋友，可以随便开玩笑。 　　温元柒也笑了起来，从箱子里拿了两包辣条扔给他们：“苏姐姐吃不吃。” 　　“不吃，苏姐姐吃辣容易长痘，从来不碰这些的。” 　　“那好吧，我们三个吃。”温元柒撕辣条的动作一顿，“在仓库里吃，味道是不是太大了？” 　　唐觉景已经走到了窗边，“没关系，我们把头伸出去，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们三个在一起会有神奇的buff，智商一起下降，各自选了个窗户，把上半身探了出去。 　　温元柒撕开辣条，咬了一口后，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好像小时候背着家长，偷偷把头伸出去吃辣条啊。温元柒六岁后就没有再做过这样的事，他沉默了几秒，神情复杂地转过身，刚好看到了满嘴辣条，露出同样表情的唐觉景。 　　两人的脑回路瞬间对上，唐觉景又回头看看向李丰年，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还越笑越夸张。 　　他们的仓库正好对着一个死角，平时没有人来，周遭一片黑暗，但今天是个例外。 　　孙宝峰又气又恼，匆匆忙忙地离开，下意识走向最黑的角落，顺着楼和墙体之间狭窄的小路，一点一点地往外挪，肚子还卡住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自己拔出来。 　　晦气！ 　　孙宝峰重重地踢了墙角，刚要开口骂人，就被一阵爆笑声吓得全身炸毛，直接跳了起来。 　　他胆战心惊地转过头，在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三个圆形的物体像是窗户上挂了三个头，还会上下晃动，咯咯地怪笑。 　　中式恐怖最吓人，孙宝峰脑补了好多血淋淋的画面，吓得瞳孔紧缩，张大嘴巴，扁桃体都在害怕地上下抖动。 　　他本能地转逃跑，但因为太过慌乱，左腿绊右腿，失去平衡，重重摔倒了地上，脸还正好对着那碗螺蛳粉，无法呼吸。 　　“……”两者对比，他甚至觉得惊吓过度这种死法会更体面一点。 　　温元柒笑得停不下来，有气无力地扶着窗户，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转头去问唐觉景，“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唐觉景笑得肚子疼，速度很慢地说道：“有，我刚刚看到有人在地上阴暗爬行。” 　　温元柒眨了眨眼，无比赞叹，“哇，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李丰年心里只装着吃的，他像小狗一样动了动鼻子，嗅到了淡淡的螺蛳粉味：“好香啊，我也想吃螺蛳粉。” 　　温元柒丝毫不知道孙宝峰的悲惨境遇，在他雷点上疯狂蹦迪，豪气地一挥手，“好，下班后，我请你们去吃螺蛳粉！” 第7章 　　下班后就没有上下级关系了，同龄人相处也会更融洽一些，四个人坐在螺蛳粉店的小桌上，毫无形象地嗦粉。 　　唐觉景加了太多辣椒，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等他嗦完最后一筷子粉，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一边用手扇风，一边用纸巾胡乱地擦汗，余光瞥见出汗到额头反光的李丰年，刚要嘲讽他发际线太高，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温元柒。 　　温元柒吃东西时十分投入，大口嗦粉，脸颊都被顶圆了，像一只狂吃东西的小仓鼠。 　　他没有半点形象管理，但头上的死亡顶光都变得柔和了，雾蒙蒙地洒在他脸上，出的汗让他更加鲜活，眼睛也像水洗过一般清澈，折射着碎钻一般的光芒。 　　唐觉景微微张着嘴，回不过神来，只是用手肘捅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李丰年。 　　李丰年抬起头，用卫生纸擦掉嘴边的红油，刚要嘲讽唐觉景“你个傻样”，却见唐觉景伸出手，朝前指了指。 　　看到温元柒时，李丰年跟他露出了同样表情，都忘了闭嘴。 　　两人的目光太过强烈，温元柒一脸不解地抬起头，“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 　　李丰年啧啧地两声，由衷地说道：“感觉你可以给螺蛳粉代言。” 　　这句话没头没脑，温元柒愣了几秒，低头看看螺蛳粉：“为什么？” 　　唐觉景和李丰年没有解释，只是齐齐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 　　温元柒疑惑地歪了歪头，表情十分迷茫。 　　苏艺馨也嗦完粉喝了口冰饮，整个人十分熨帖，“元柒，你别管他们，他们总是奇奇怪怪的。” 　　温元柒见唐觉景和李丰年笑得露着个大牙，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续低下头嗦粉。 　　吃完夜宵后，夜色已经很深了，他们结伴往回走。 　　唐觉景和李丰年还是住校大学生，苏艺馨家的方向与学校相同，他们可以顺路一起走。 　　唐觉景好奇地问道：“元柒你家住在哪？” 　　说出小区名会暴露他的身份，温元柒思绪转了一圈，含糊地说道：“跟你们方向不一样，住得很近，我可以……” 　　伯父对他十分好，给他安排了专职司机，每天接送他回家，但伯父的豪车开过来太过高调，他都能想象到唐觉景和李丰年十万个为什么的画面。 　　温元柒后背一阵阵发凉，话音一转，“我可以骑车回去。” 　　说完，他不给唐觉景追问的机会，直接扫了一辆小黄车坐了上去。 　　“时间很晚了，你们回去后早点休息，苏姐要格外注意安全，到家之后记得给我发条微信。” 　　苏艺馨穿着碎花裙，温柔又娴静，平时也很关心温元柒，充满了大姐姐独有的气息，听到这话，她微微挑了挑眉，抬起胳膊露出了她的肱二头肌，“放心吧，我家附近的治安很好，周围的同龄人都是被我从小打到大的，我也算有点名气，不会有没眼色的人对我下手。” 　　温元柒看得眼神都直了，默默地把他的胳膊藏在了身后。 　　唐觉景李丰年早就知道了，并不惊讶，还自觉小鸟依人地缩在苏艺馨身后，夹着嗓子争宠，口口声声让苏艺馨保护好他们。 　　温元柒看到这幕，久久沉默。 　　他们店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那好吧，不过也要给我发微信啊。”温元柒坐在了车上，挥手跟他们告别。 　　几人站在地铁门口目送温元柒离开，这才收回了目光。 　　**** 　　温元柒装模作样地骑了五分钟车，看不见唐觉景他们的身影后，便给司机打去了电话。 　　年轻人就是好，吃完倒头就睡，等他再睁开眼，车已经停到了楼下。 　　他揉了揉脸，睡眼惺忪地从车上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往里走。 　　现在时间很晚了，他以为伯父已经去休息了，没想到走到客厅时看到伯父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睡得正香，嘴边还有可疑的水光。 　　温元柒猛地停住脚，睁大眼睛看了三秒，才确定这是他温文儒雅的伯父。 　　现在叫醒伯父，他们都会尴尬，但是就这样离开，让伯父继续睡在沙发上，也实在说不过去，温元柒正纠结时，伯父自己睁开了眼睛。 　　伯父倒是没有偶像包袱，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目光慈爱又关切地看着温元柒，“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温元柒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去吃了夜宵。” 　　伯父倒是缓了口气，神色温和地说道：“还好，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太让你费心了。” 　　温元柒本想让伯父安心，但话到嘴边却突然变了意思，“对我来说太困难了，伯父，我真的不是干这个的料，你还是换个人吧，比如表哥，他就很好。” 　　“不，他不如你好。”伯父表现得并不像个亲爹，直接否认。 　　温元柒知道伯父执拗，并不对此抱有希望，眼巴巴地看着他，“你有没有跟表哥商量这件事呢，我觉得他作为您的儿子，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应该知道这件事。” 　　似是读懂了温元柒的眼神，大伯解释道：“他知道也不会反对的。” 　　“他真的知道吗？” 　　大伯诡异地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抬手拍了下温元柒的肩膀，“你早点去睡吧。” 　　温元柒看着大伯的背影，心中的狐疑到达了极点，笃定大伯一定没通知表哥。 　　他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不太好，温元柒本指望父子俩好好沟通，但现在只能指望他自己了。 　　温元柒拿起手机，却发现自己没有表哥的联系方式。 　　他回到温家时，伯母和表哥都在国外，当时出于礼貌，他想打声招呼，但伯父找个借口打发了他，导致他现在都没有表哥的联系方式。 　　温元柒没有放弃，找到管家，试图要到联系方式，但都得到了统一的回复：没有，连解释的理由都大致相同。 　　他觉得奇怪，睡了一晚上，清晨他猛地坐了起来，顿悟了。 　　亲爹蓄谋已久，要把公司传给外人！ 　　亲儿被逼远走他乡，仍被蒙在鼓里！ 　　这豪门乱得有点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啊！！ 　　**** 　　温元柒联系不上表哥，无法解决这件事，只能认命地去门店报到。 　　安静了几天的商战系统再次上线。 　　【早上好呀，都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知道对手最受欢迎的产品是什么吗？一天能卖出多少？人流量是多少？营业额又大概有多少？赶快行动起来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温元柒听得都面目扭曲了。 　　这些数据都十分重要，系统这是撺掇他去窃取商业机密啊！ 　　温元柒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电视剧里的画面：偷偷潜入对方的办公室，插入u盘，窃取数据，但在即将成功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里面却空无一人，u盘已经传输完了。 　　或是在漆黑的屋子里，脸上闪烁着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成功黑入对方的电脑，窃取到了数据。 　　温元柒整整思考了一分钟，觉得前一种办法，他的心理素质不达标，关键时刻大概会吓到腿软。 　　至于第二种方法……笑死，电器坏了，他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拍一下，黑客技术是一点儿也不懂啊。 　　而且这样真的合法吗？ 　　温元柒很有底线和原则，不想把自己空投到监狱去，思绪转了一圈后，目光落在唐觉景身上。 　　如果他没记错，唐觉景就是学法律的，可以向他请教。 　　他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去，还殷勤地拧开了瓶盖。 　　唐觉景用感动的目光看着温元柒，喝完后将水瓶还给了他，但温元柒一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殷切地看着他。 　　唐觉景心头一动，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温元柒点点头：“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 　　两人一起走到了安静的仓库。 　　温元柒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如果没有经过同意，想偷偷溜进了一个地方，这合法吗？” 　　唐觉景的表情十分严肃，“不行，这算是非法闯入。” 　　温元柒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我这个朋友，想找人黑对方的电脑呢？” 　　“这危害了网络安全，同样违法。”唐觉景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再劝劝你的朋友，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做违法犯罪的事呢？” 　　温元柒含糊地点头，“那如果我想知道对面的营业额、最受欢迎的产品以及它的销售数量，怎么用合法的方式得到呢。” 　　唐觉景久久沉默，过了三分钟他才下定了决心，神情郑重地看着温元柒，“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可以做到。” 　　“真的吗！”温元柒惊喜得快要跳了起来，又觉得把这个烫手山药扔给唐觉景十分不负责任，情绪压了下去：“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唐觉景摆了摆手，“不为难，只是我不在，就只能麻烦你补上我的空缺。” 　　“没问题。”温元柒满口答应下来。 　　“那抓紧时间，我先去了。”唐觉景行动力超强，一边脱围裙一边往前走。 　　温元柒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情绪起伏，十分感动。 　　不愧是他们专业的法律高材生，聪明严谨，果决刚毅，太可靠了！ 　　就在这时唐觉用手撑着门，毫无预兆地转头看向他。 　　窗外的光打在他身上，鼻梁头下浓重的阴影，脸部轮廓更加凌厉，手臂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腕骨微微突出，涌动着荷尔蒙和力量感。 　　温元柒看呆了，唐觉景在他眼中的画风都变了，浓眉大眼，声音磁性，举手投足都透着魅力，形象也更光辉伟大。 　　过了几秒，他猛地惊醒，星星眼地看着唐觉景：“还有什么事？” 　　“别忘了提醒你的朋友，违法犯罪的事情坚决！”说完唐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给他一个非常帅气的背影。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说了这么多，都要替他去办这件事了，竟还没发现这个朋友就是他吗！ 　　**** 　　唐觉景一整天都没回来，温元柒十分担心，数次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他又自动脑补唐觉景身处危险又复杂的环境，担心突如其来的电话会害唐觉景暴露。 　　温元柒纠结了十几次，一有时间就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张望，神情担忧又殷切，像一块望夫石。 　　李丰年和苏艺馨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温元柒身上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和凝重，他们每次提起唐觉景时，温元柒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他们两个也不自觉地想歪了。 　　在三人的殷勤期盼下，日暮西垂，唐觉景终于背着书包出现在他们面前，仅仅一天没见，长相却更沧桑硬汉了。 　　温元柒注意到唐觉景的身影后，什么都顾不上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匆匆迎了上去，用目光上下打量唐觉景，确定他安然无恙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唐觉景谦虚道：“元柒，我调查到的数据比较模糊。” 　　温元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回来就好。” 　　唐觉景话音一转，兴奋道，“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跟你汇报一下。” 　　温元柒被打断了抒情，愣了愣说道：“我们去办公室？” 　　“好。”两人一起走进办公室，唐觉景还锁死了门。 　　温元柒帮唐觉景倒了杯水，转过头时却发现唐觉景在摆弄电脑，“你这是……” 　　“时间有限，我只做了一个ppt，不够严谨，你别介意啊。” 　　温元柒端着水杯，久久沉默。 　　就那几组数据，告诉他一声就行了，他完全没想到唐觉景会进行书面汇报。 　　“行，那就麻烦你了。”温元柒对唐觉景肃然起敬，把主位让给了他坐在桌子的一角，乖乖听讲。 　　办公室里没有投影仪，唐觉景觉得不够正式，但也只能将就，电脑屏幕转向温元柒，点开了桌面上的ppt。 　　温元柒只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唐觉景已经进入了汇报模式，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这次汇报的课题从背景、过程，反思与总结这几个方面展开。” 　　“首先是背景，商场建立之初，因地理位置的优势，门店曾经的经营状况很好，但随着中心的偏移，我们出现了最大的竞争对手，市场份额不断减小，并于上月成为所有门店的倒数第一，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唐觉景神情凝重，不时看看温元柒的反应，展示完后按下了翻页键。 　　“接下来是目的……” 　　温元柒认真听讲，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过了五分钟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就是在专业课上做课题汇报啊！ 　　这套PPT模板还是校内广为流传，最受欢迎的一套，他曾经也用过一模一样，怪不得这么熟悉！ 　　哎，这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不愧是一日为大学生，终身爱做ppt。 　　温元柒不仅是听讲，还很有代入感，莫名紧张起来，仿佛在做汇报的人是他。 　　唐觉景没有察觉到这点。深吸了一口气，在大量铺垫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经过观察，这一天中大概有一百三十五位顾客走进了门店，其中有二十九位买的矿泉水，这并非个人的喜好，而是必需物品；十三位顾客买了便当和即食产品，猜测是不想开火做饭的上班族；三十位买的是脆骨丸和关东煮，喜爱的程度不分上下……这是最多的前几项，其他的我也用表格计算了，当天的营业额大概在五千+。” 　　表格密密麻麻，十分详细，甚至细到了一位顾客买的薯片的包数和品牌。 　　随着表格的出现，温元柒耳边不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几乎连成了一片，他不仅完成了任务，还得到了一个B等。 　　这才是真正的奇才啊！商战系统绝对搞成了对象，更应该绑定像唐觉景这么出色的！！ 　　温元柒叹为观止，对唐觉景的崇拜到达了极限，星星眼地看着他：“你，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数据的？！” 　　唐觉景微微一笑，“接下来是我工作时的一些照片。” 　　温元柒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肩背，想要好好学习。 　　在紧张又屏息的等待中，照片展现在温元柒面前……十分熟悉，他曾去那买过热饮。 　　“这……”温元柒狐疑地看着唐觉景，艰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在咖啡店？” 　　“没错！”唐觉景耗费了一天心神，却丝毫不见疲惫，“我早就发现坐在咖啡店窗边，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之前有过这个念头，今天终于付诸实践了，果然什么都能看见，我一天喝了五杯咖啡，成果颇丰，什么数据都能得到！元柒你如果要更多，我可以每天在那蹲守！！” 　　温元柒愣住。 　　温元柒沉默。 　　温元柒心情复杂。 　　这熟悉又朴实无华的方法……他好像找到同类了。 第8章 　　温元柒想到那十杯咖啡，由衷地说道：“辛苦你了。” 　　唐觉景摸了摸头，嘿嘿傻笑，“没有啦，我也只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 　　温元柒控制不住好奇心，问道：“坐在咖啡馆，只能大致摸清对面的情况，但你是怎么知道有一个顾客买了三包薯片，还清楚具体的品牌和口味呢？” 　　唐觉景毫无保留地教他，“你把手机调到高倍速，对着塑料袋，虽然不太清楚，但能够辨别出色块，我正好也吃这家的薯片，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这个顾客跟我很投缘唉，也买了青瓜味，我跟你说这一家的青瓜味一绝！” 　　提到喜欢的，唐觉景有说不完的话，聊了整整三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跑题了。 　　“咳咳，我们接着往下看，这是我的总结和思考。” 　　唐觉景在这部分十分用心，运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再三强调了商战的合法性，温元柒以为到这就结束了，由衷地送上了掌声，但唐觉景往下压了压，说道：“最后我还有个建议，我们门店的商品种类和价格并不比对方差，致命的缺陷是地理位置太偏僻，我对此提出了一个针对性的意见，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温元柒立刻提起精神，坐姿都变了，双手握拳放在桌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前倾，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觉景。 　　唐觉景神情严肃，虽然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温元柒两个人，但他仿佛置身于某个商业帝国的初创会议，群情激昂，充满了对未来的展望。 　　“那就是摆一块牌子！” 　　“我们可以在孙宝峰的店侧边挂上广告牌，这样一来，顾客就知道我们的存在，营业额也会稳步上升，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温元柒认真考虑了很久，觉得这也是他能想出得最好、最靠谱的主意。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但这是不是要孙宝峰的感受，别不小心把人气死了。 　　温元柒说出了他的顾虑，“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孙宝峰的感受，毕竟广告牌是放在他店门口的。” 　　“不是放在他家门口，而是放在侧边的，一整面墙都能展示广告，这是商场统一安排的，只要我们申请成功了，就算孙宝峰再不愿意，也没法阻止。” 　　这既能在孙宝峰雷区蹦迪，又能起到很好的宣传效果，简直就是一举多得，唐觉景的声音越发大了，不停地输出：“元柒你想一想，他比我们只强在地理位置，只要我们的广告牌更靠前，他拿什么跟我们争！” 　　温元柒逐渐被洗脑，恍惚间觉得这是个很靠谱且有效的方法。 　　英雄一向惺惺相惜，他重重地拍了下唐觉景的肩膀，“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唐觉景拍了拍胸膛：“没问题，我这就去写申请，商场三天后就能给我们答复，或者我亲自去商场办公区跑一趟，说不定还能加印象分。” 　　…… 　　唐觉景是个急性子，当天就写好了申请，只等了两天就杀去了商场办公室。 　　温元柒特意买了杯奶茶，为他送行，之后还一直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英雄凯旋。 　　只过了半个小时，视野中出现了唐觉景的身影。 　　温元柒举起奶茶，朝他晃了晃，唐觉景没回应他，肩膀耷拉下去，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见唐觉景如此灰心丧气，温元柒大致猜到了结果，但他并未将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快步迎了上去，好兄弟一样揽着唐觉景，将他带回了店里。 　　李丰年刚刚得知这件事，他一向没心没肺。捧着奶茶，嘴里含着珍珠嚼呀嚼，眼睛也圆溜溜地转来转去。 　　店里没有顾客，温元柒索性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将奶茶递给唐觉景，“先喝一口，慢慢说。” 　　唐觉景抿了口奶茶才说道：“商场负责人不同意，他说广告区的申请已经满了，可我明明看到还有一个位置。” 　　李丰年终于把珍珠咽了下去，“你也别多想，说不定是还有个广告牌没挂上去。” 　　“但这个位置已经空了整整三个月了，请问那个店家人傻钱多吗，交三个月的钱却不打广告，而且我申请时还显示有名额、”唐觉景义愤填膺，“真不知道商场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拒绝我们！” 　　温元柒和李丰年也给不了答案，久久沉默，气氛变得沉重又凝滞。 　　苏艺馨走了过来，她并不是来安慰唐觉景的，而是实在抵抗不住奶茶的诱惑，伸手拿了一杯，“你们来得晚，都不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商场门店这么多，能上广告牌的只有那几个，都是和负责人的关系亲近，或者给他送过礼的，其中最热情的就是孙宝峰，你觉得孙他会允许咱们的牌子放在旁边吗，他估计早就和负责人打好招呼了！” 　　唐觉景表情空白，身居象牙塔多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现实的险恶，“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呢！” 　　他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声音也越来越低，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子。 　　温元柒和唐觉景连忙安慰他，苏艺馨靠着桌子，喝了口冰奶茶，整个人都很熨帖，“别伤心，这才哪到哪儿啊，之后我们会被投诉，被针对，还会因为卫生问题罚款，这种事多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每天都督促你们一定要把门口拖干净。” 　　温元柒：“……” 　　唐觉景：“……” 　　李丰年：“……” 　　他们呆呆地看着喝着冰奶茶，一脸幸福的苏艺馨，被她强大的心理素质折服。 　　相比之下，唐觉景突然觉得没什么了，好奇道：“苏姐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苏艺馨耸了耸肩，一脸莫名其妙的，“该生气是老板，打工人别多管闲事。” 　　温元柒：“……”好有道理。 　　这个球又抛到了他身上，唐觉景和李丰年齐刷刷地看向他，“店长，你想怎么应对？” 　　温元柒被两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只能拧着眉头装严肃。 　　还能怎么应对，装死假装不知道呗，惹到他算是惹到棉花了。 　　但当着他们的面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温元柒咳了一声，十分深奥地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做得越多越容易自乱阵脚，不如等对方把错误送上门，我们找到问题的根结，直戳痛处！” 　　唐觉景和李丰年的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愚蠢，直勾勾地看着温元柒，“他们会吗？” 　　温元柒骑虎难下，只能装作神秘高：“就在不久。” 　　温元柒演得太好，这两个人也太容易受鼓动，立刻变成了星星眼，充满了崇拜，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温元柒则偷偷地松了口气。 　　能拖一会是一会，他才不信对方会蠢到直接往枪口上撞呢。 　　但天算不如人算，孙宝峰他还真会。 　　他们刚没申请成功，生了一肚子的气，下午商场那边就来了人，一个个趾高气扬，佛一样杵在门口，像是遵从上天的旨意，对他们进行正义的惩罚。 　　“商场刚刚收到顾客的投诉，你们对其言辞冷漠，出言粗鲁，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还抹黑了商场，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重新考虑门店的入住资格！”说到最后一句，唾沫星子乱飞，温元柒生怕溅到身上，往后退了一步，板着一张脸装死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努力压抑，却仍难掩兴奋的窃窃私语，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唐觉景和李丰年的眼睛亮如探照灯，正在死死盯着他。 　　“店长太强了，料事如神，他刚说完，商场的人就主动来送人头了！” 　　“这次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得商场无法无天，故意针对我们！” 　　“……”你们真是高看我了啊。 　　两相夹击之下，他的大脑彻底宕机，但也拜着所赐，他的面无表情有种狂妄自大，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的高人风范。 　　商场检查人员职位不高不低，但因为利益相关，几乎所有的门店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点头哈腰，他们也被捧得忘乎所以，突然遇到温元柒这种刺头，他们反而自乱了阵脚，不知该说什么。 　　见温元柒一言不发，气场就压了一头，唐觉景和李丰年的眼神更狂热了，缩在温元柒后面大声议论，偶尔说到兴奋，还会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找麻烦，说是顾客投诉，证据呢？” 　　“就是，我们的服务态度无可挑剔，反正店里也有监控，大不了，我们就一帧一帧地过，看谁站不住脚！” 　　商场工作人员的脸都涨红了，他们看不见唐觉景和李丰年，只能死死地瞪着温元柒，觉得这一切都是温元柒安排的，是在故意恶心他们，当面阴阳怪气。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工作人员被激得失去了冷静，从包里一把掏出了投诉手册，“你们自己看看，都在上面记着呢！！” 　　唐觉景立刻捡了起来，两颗毛茸茸的头凑到前面，将册子翻得噼里啪啦。 　　工作人员终于扳回了一城，抱着手臂，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我们商场是讲规则的，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前前后后不少于十几位顾客投诉你，问题极其恶劣，否则我们也不想浪费时间，警告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丰年打断了，“等等，这分明是一个人的字迹，这个故意写得一笔一画，这个故意写得潦草，还有这个歪得都快上天了，一看就是左手写出来的！后面的索性不装了，字迹都一模一样！！” 　　唐觉景直接把本子怼到了他们面前，让他们想耍赖都不行。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了最致命的一点，“呦，这还夹带私货呢，比如这条：这是品牌的最新口味，只给了几个经销商售卖资格，他们应该没有拿到合约，是私下售卖……这是顾客能注意到的吗，肯定是同行啊！” 　　唐觉景一脸正气，义愤填膺，就差直接报孙宝峰的大名了。 　　这种勾当进行过好几次，在商场内部算是公开的秘密，如今被当众捅了出来，几个商场工作人员都很心虚，不敢跟温元柒他们对视。 　　就在气氛僵住时，温元柒耳边响起了只有他能听到的系统提示音。 　　【气愤，非常气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是商战也要好好遵守规则，维护规则，营造良好的商战环境，柒柒你可要好好教教他们。】 　　温元柒：“……”可真会挑时候，在这么乱的情况下，你觉得我想得出来吗！ 　　他被硬控了整整三分钟，大家都以为他要借机发作乘胜追击，温元柒却向前走了一步，“感谢商场这么多年的支持和帮助，其实我都理解，作为一个管理者必须制定规则，好好执行，要不然就都乱套了。” 　　商场的工作人员没想到温元柒这么明事理，对视了一眼后，重新露出了笑容，“还是小伙子你说话中听，怪不得你年纪轻轻就成了店长，不过你手下的这些人一看就不行，还什么笔迹相同，什么夹带私货，我看是他故意找茬吧！” 　　唐觉景立刻急了，冲上去想要理论，温元柒偷偷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再等等。 　　出于对温元柒的信任和崇拜，唐觉景不情不愿地站住了。 　　温元柒再次笑了起来，“对呀，能写在投诉本上的意见，一定是顾客留下的，顾客就是上帝，必须给他们好的体验，我们作为商户就应该以身作则，认真反省！” 　　商场工作人员刚才自尊心受挫，如今被温元柒捧得飘飘欲仙，鼻孔朝天，“那当然了，我们商场的管理十分严苛，自然会好好监督，还会给顾客反馈。” 　　温元柒继续捧着他们，“商场制定规则，当然也要遵守规则，还必须一视同仁，实话实说，我之前待过别的商场，还是咱们的管理最好。” 　　“那当然，我们每周都会看投诉意见，督促他们整改，所有商户都会乖乖服从。” 　　“所有？”温元柒微微挑眉。 　　商场工作人员还没意识到问题，一拍胸口：“对，所有！” 　　“得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温元柒懒得再跟他们虚与委蛇，给李丰年一个送客的神情。 　　李丰年立刻迎了上去，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几个人往外推。 　　“好好好，我们接受意见了，会好好整改，你们不如把眼光放在别人身上，比如说那家……”李丰年对着斜对面，疯狂暗示。 　　工作人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诧异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何翻脸得这么快。 　　“神经病！”商战的工作人员不敢跟三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动武，白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温元柒他们的态度太过古怪，让人忍不住深思，这成了压在商场工作人员心底的一块石头，他们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始终有种不祥的感觉。 　　等快到下班时间了，才有人才猛地反应过来。 　　又是一视同仁，又是任何商户，明显是想借此针对别人啊！ 　　怪不得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原来是等他们得意忘形，管不住嘴后，再借题发挥，到时候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做！！ 　　察觉到这点后，他们面面相觑，只看到了对方苍白的颜色，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群人齐刷刷地跑向商场的投诉箱，场面十分壮观。 　　他们跑得满头大汗，有的跑得岔了气，痛苦地抱着肚子，有的没刹住，差点一头撞在投诉箱上。 　　为首的人什么都顾不上了，拿起投诉本，从头到尾快速翻阅，但里面没有新的投诉，最近的一条还是三天之前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温元柒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行了，都散了吧，这没什么事。”他刚说完，突然注意到投诉箱边缘的空隙变大了，早上检查时还不是这样。 　　这应该是人为造成的，但投诉箱里只有一个备用的本子，毫无价值，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等等。 　　备用的投！诉！本！！ 　　工作人员猛地瞪大双眼，心又再次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用钥匙尝试了好几遍，才打开了投诉箱。 　　里面空空荡荡，备用的投诉本不翼而飞，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正在用投诉本大大咧咧地摆在外面，他们竟然完全无视了，非要拿新的！ 　　！！！他们不会是要写满吧！！！！ 　　工作人员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第9章 　　唐觉景领了这个光荣的任务，他之前爱看的刑侦电视剧也派上了用场，拿到投诉本后十分有反侦察意识地绕了三圈，才偷偷从后门回到门店。 　　李丰年早就等在门口了，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觉得，刺激得不行，周围没人却还环顾了一圈，压低声音对暗号，“拿到了嘛？” 　　唐觉景拿出揣在怀里的本子，高兴地展示给他看。 　　“竟然是全新的一本，那我们可以随便写了！”李丰年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直接拿现成的太明显了，正好箱子里有一个备用的，我就用小棍把它弄到一旁，从缝隙中拿了出来。”唐觉景一边比划一边加上了拟声词，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大力出奇迹。 　　正好店里没什么顾客，温元柒也走了过来，跟他们大声密谋。 　　“孙宝峰这么干能说明是被允许的，那我们当然也要好好地维护遵守规则，动笔吧，不用手下留情！” 　　他们跟孙宝峰积怨已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三个幼稚鬼凑在一起，冲着抢着写投诉意见。 　　但本子实在太厚了，他们三个写了半本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新鲜的东西。 　　唐觉景想了想，“要不我们换个说法吧，比如说这里地上有水，害我差点摔倒了，可以换成店内地面有不明液体，不仅影响了我的心情，还差点对我的生命健康造成威胁，请商场认真督促店家改正。” 　　李丰年比了个大拇指，“哥们你太厉害了吧。” 　　唐觉景十分得意，“我以前经常写检讨，当时的年级主任毫无人性，每份检讨都需要两千字，怎么可能编得出这么多话来，只能换着不同的说法，翻来覆去地写。” 　　“已经有半本了，要不……”温元柒本想放孙宝峰一马，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他的商战任务。 　　任务失败是有惩罚的，轻则植物人，重则一命呜呼。 　　他没有高超的答题技巧，只能在字数上努力了。 　　“要不就写满整本吧，反正也不麻烦。”温元柒话音一转。 　　这得到了唐觉景和李丰年的一致同意，他们没花了多久，就把整个本子写满了。 　　这个本子暂时放在温元柒这，明天早上再放回原位，温元柒心里记挂着这件事，脑海中偶尔冒出几个想法，他都争分夺秒地写在了本子上。 　　他的状态很像考试时检查试卷，闲得没事，就只能在字数上下功夫，好像写得越多，就显得他越认真越全面，得分也越高。 　　等商场的工作人员再次拿到本子后，本子的纸张都有点翻卷了。 　　他们昨天就猜到了温元柒的用意，也认命了，但看到本子的那一刻，心中仍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有多恨，是有多气啊，竟然写了整整一个本子！ 　　不仅纸张用完了，连上下的空隙也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字，本儿的背面也没幸免于难，贴了几张便利贴，写着补充的建议。 　　工作人员凑了过去，眯起眼才看清楚那小字： 　　——店主疑似秃头，但不好好戴假发，曾经戴歪过，一半秃头一半非主流长发，对市容和商场的这样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算是人身攻击吧！！ 　　——其中一个店员跟我那劈腿出轨的前男友很像，每次看到他都感觉这是一家黑店……这算是个人恩怨吧！！ 　　——之前看到店长在投诉箱前鬼鬼祟祟，好像在写什么，我合理怀疑他借此排挤同行，不过我也能理解这符合商场的规则，只是希望商场不要对他有特别的待遇……这绝对是威胁吧！！ 　　工作人员两眼一黑，啪地一下盖上了这个本子，默默在心里给孙宝峰点了根蜡。 　　连罄竹难书都弄出来了，说不定私下里还有个小本本，专门记仇。 　　这次如果再不让他们出口恶气，继续再进化下去，估计就要搞生死簿了！ 　　孙宝峰你可真会挑对手，惹他干吗啊！！ 　　商场主管打了个哆嗦，把温元柒列为不好惹的狠人那一列。 　　他的职位不高不低，有点实权，属于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也就能欺负老实人，遇到刺头时，这种暗箱操作就不管用了，万一被捅了出去，遭殃的只有他自己。 　　温元柒的这番举动，明目张胆，带着满满的嘲讽之意，几乎可以算作威胁了，主管脑补了一幅画面，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必须按照温元柒的意思做，让他满意，要不然这泼猴能一直闹下去，他之后没有安生日子了，说不定职位也要丢。 　　这样一想，后背像是只手推着主管行动，他没跟孙宝峰打招呼，直接拿着投诉手册上门了。 　　孙宝峰特别会舔，商场上上下下都被他打点得很好，如今看到主管来了，孙宝峰立刻觍着脸迎了上去，“李总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主管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板着脸说道：“我们必须按照顾客的投诉意见，对各门店的经营情况进行检查核实，必要时整顿！” 　　孙宝峰以往在这些方面都是享有特权的，如今被这一竿子打蒙了，愣愣地看着主管。 　　当着众人的面儿，主管不好直接跟他倒苦水，只能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孙宝峰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只是装装样子，笑着把主管迎了进去，还呵斥店员没有眼色，不让开位置。 　　这反而给主管发挥的空间，将影响扩大到最大，一群工作人员挨个走流程，没有半分留情，在店里的顾客看到这副架势，不想惹上麻烦，没买东西直接走人。 　　孙宝峰彻底傻了眼，凑到主管面前，“老哥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的，我们店的口碑一向好，从来没有顾客投诉。” 　　主管直接把那本罄竹难书的投诉手册扔到孙宝峰面前，孙宝峰愣愣地接了过来，翻了几页之后，表情渐渐变了，脸上的肉不规则地抽搐着，怒不可遏，“这是胡说八道，绝对是在故意针对我们，正常的顾客写意见，不会一写写一本！” 　　孙宝峰都快冤死了，把本子翻到噼里啪啦响，神情震惊，睚呲目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管见他比自己还痛苦，莫名爽了起来，悠悠补了一句，“是比较明显，连续好几条的字迹都一样，还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比如品牌新品的营销商的问题，这怎么可能是顾客知道的呢？” 　　孙宝峰以为主管是向着自己说话，猛地抬起头，连连附和：“对啊，一看就是同行！” 　　说到这，他猛地顿住了，张着嘴巴，表情很傻地看着主管。 　　主管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这样一来，就算孙宝峰再蠢笨也明白了。 　　他搞的那些小动作被对面发现了，现在仗着抓住了他的把柄，把脏水泼了过来，还做得这么明显，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不就是泼皮无赖吗！ 　　但还真管用。 　　穿鞋的就怕光脚的，主管和孙宝峰都已经年过半百了，早就没有了折腾的朝气，只能倚老卖老来维护他们的脸面，他们手里的东西损失一厘一毫，都是会半夜睡不着的，而遇到这种不管不顾，把事情捅到明面上的人，他们更是心生畏惧，生怕里子面子都丢了。 　　孙宝峰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只是表面还在强撑，主管看透了他，主动送上台阶：“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法无天，一点头脑都没有，就会使劲瞎折腾！这种人走不长远的，你是前辈，别和他一般计较，省得沾了一身骚，还被反咬一口。” 　　孙宝峰听着舒服，仿佛这件事也烟消云散了，“是啊，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一点没有我们当年的风范，真是为他们担心。” 　　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诡异的默契，突然平静下来，揣着手站在一旁，只等这场戏做完。 　　但商场当初承诺顾客的每条投诉都会落实，温元柒写了整整一本，除了夹带私货、人身攻击、语句重复的，正经的投诉也多得离谱，这一检查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严重影响了门店的营业。 　　孙宝峰只是暂时退步，只坚持了十五分钟就急了，但主管是死工资，跟他利益不共同，假装没看见，继续走流程。 　　最后孙宝峰恼羞成怒，朝着主管撒火，两人闹得很不愉快，但检查的时间一点依旧没缩短，主管还为了报复他，故意方面动作，又耗了十五分钟。 　　孙宝峰本想收拾温元柒，却被反将了一军，不仅流失了不少顾客，还因此得罪了商场主管，以后也很难搞小动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孙宝峰气得不行，像头斗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店员们并不知道详情，以为是对面还开的头，被这种手段恶心到，也都气得不行。 　　孙宝峰欺软怕硬，只是在发泄，但年轻人是真上头。 　　孙宝峰一个没看住，他们的情绪就毫无铺垫，直接发展到了要上门找温元柒他们要个说法。 　　孙宝峰生怕他们在冲动之下，鲁莽行事会连累了他，连忙上前阻止，但店员义正言辞地说道：“店长，我们一退再退只会被欺负死，与其这样懦弱下去，不如直接寻个痛快，而且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他，一定会把这个公道讨回来的！” 　　孙宝峰看着眼里有光的店员，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也开始追忆往事，心情激昂。 　　不行，他也再忍下去了！ 　　孙宝峰原本是来劝架，但被带跑了，昂首挺胸，领着一群店员往外走。 　　“好，我们这就去找温元柒他们算账！” 第10章 　　孙宝峰之前觉得这帮店员年轻不懂事，会给他添麻烦，总是训斥他们，如今才发现年轻人考虑也很周全。 　　“我观察过了，他们的店比较偏僻，后门对着死角，平时没有人经过，晚上也没有等，能见度也很低，最关键的是监控拍不到这个死角，他们又想去告状，也找不到理由！” 　　“对对对，我们下班再去，那个时候商场已经关门了，顾客也走得差不多，我们就算闹出的声音再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孙宝峰见他们想得如此严密万全，忍不住露欣赏的目光，止不住地点头。 　　是他小看这帮年轻人了，原来他们这么有出息！ 　　他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员工，没有插话，让他们自己讨论，自己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瞬就到了闭店的时间，员工们这次没有争着离开，而是沉默地对视，眼里都燃烧着复仇的火光。 　　已经准备得够多了，无需多言，一群人整齐又安静地完成了闭店的一系列工作，等到锁门的人过来后，他们知道时机到了，深吸一口气，跑到后门去堵温元柒他们。 　　温元柒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照常从后门下班回家。 　　下午时，唐觉景和李丰年挤在门口，观摩商场按照他们写的投诉本，整治孙宝峰的门店，爽得头皮发麻，一整晚都亮着大牙，只要店里没有顾客，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还模仿着孙宝峰吃瘪的样子。 　　温元柒和苏艺馨看得直捂脸，但他们这么开心，倒也没有阻止。 　　此时此刻隔着一道铁门，唐觉景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一边拿着书包，一边扯着嗓子说道：“太爽了，孙宝峰脸拉的都快掉到地下了，我们这叫以牙还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搞这样的小动作！” 　　“就是就是，他们如果还敢撞到枪口上来，就别怪我不客气，让他们知道王八拳的厉害！”李丰年一边挤他那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一边毫无防备地推开门，余光对上了孙宝峰他们狰狞的笑容。 　　！！！起猛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关上，心有余悸地退到了一旁。 　　唐觉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来问道：“你怎么又把门关上了，你不想回去睡觉了？” 　　李丰年眼底倒映着唐觉景握紧门把手的场景，瞳孔紧缩，想要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唐觉景把门推开，看到了一双双在夜里冒着绿光的眼睛。 　　！！！救命，有坏人！ 　　夜太黑，他根本没看清门外人的脸，只觉得杀气淋漓，头皮立刻麻了，一边扯着嗓子嚎，一边手忙脚乱地拿手机，想要报警。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尖叫声。 　　门外的人也被他吓到了，忍不住叫了起来，个个捧着乱颤的心肝，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现在坏人的心理素质也这么差的嘛？！ 　　闹了一通，两方人中间隔了一大块空地，皎洁的月光洒过来，唐觉景认出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这不是孙宝峰那帮人吗……他的底气立刻足了，哼了一声，抬脚走了出来，“你们大半夜地在这装神弄鬼，是想吓死我吗？” 　　领头的店员忍不住了，也向前走了一步，“到底谁吓谁啊，你刚才乱叫什么，吓死我们了！” 　　“你说我叫什么，你出门撞鬼不会叫吗？” 　　“你说谁是鬼，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人，才不是鬼呢！” 　　“说的就是你！改天我也黑不隆冬地站在你后面，就留着一双眼睛在夜里发亮，你说鬼不鬼？！” 　　“卧槽，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心眼太坏了，你才是鬼！” 　　“呸，明明是你！” 　　“呸呸，是你才对！！” 　　“呸呸呸！” 　　“……” 　　孙宝峰在后面，看得人都麻了。 　　他收回前话，这群年轻人还是不靠谱，吵架时啥啥都没有，就只剩下素质了。 　　他实在看不过去，决定拿出店长的风范，往前走了一步。 　　“麻辣隔壁的，别他娘在这废话了，你们这群小杂碎，写了一整个本子搞我，一看就是有爹生没娘养的货********，赶快给我道歉！” 　　他这一通狂骂，整个场地都安静了。 　　孙宝峰见唐觉景呆若木鸡，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骄傲地双手叉着腰，转过身想要迎接店员的崇拜和恭维，但却对上了一双双谴责的眼睛。 　　……？？？ 　　有个店员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道：“店长，我们是来讲道理的，别直接骂人啊，还骂得这么脏，而且大家都有父母，父母把我们养大也挺不容易的，你骂就骂了，干吗还把他们带上！” 　　“对啊，店长你说话太脏了，又是爹又是娘，又生殖器官，变态！” 　　“店长你不是也有小孩子吗，别把他带坏了。” 　　孙宝峰：“……” 　　呵，觉得他们吵架太不顶用，才好心他们做个好的示范，没想到他们还嫌弃上了？！ 　　孙宝峰感觉权威受到挑战，恼羞成怒，挥了挥袖子，“懒得管你们，自己吵去吧。” 　　赶走了孙宝峰这个没素质的敌人，唐觉景和店员他们建立了短暂的革命友谊，看双方也顺眼了一些。 　　但仇恨不可消灭。 　　为首的店员先开口，“你们太过分了，竟然利用投诉手册来整我们，这是钻规则的空子，小心我去举报你们！” 　　李丰年走过来跟唐觉景并肩作战，“得了吧，别在这混淆是非了，明明是你们先的搞小动作！” 　　“你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店员寸步不让。 　　唐觉景据理力争，“行，给你证据，自己看看上面的日期，是不是你们在先？” 　　唐觉景把孙宝峰之前伪造的投诉手册扔过去，一群人凑在一起看，窃窃私语。 　　李丰年在一旁抱着手臂冷嘲热讽，“你们闲得没事干，再去翻翻以前的投诉手册，这种事你们干了不止一次了，怎么有脸先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孙宝峰脸皮最厚，从来不讲理，“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诬陷人，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回应他的是自己的店员，“但，但这店长，这就是你的字。” 　　“……”孙宝峰之后的话被堵在嗓子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怎么养了群吃里爬外的东西啊！ 　　做事如果要讲证据，那他早就回家喝西北风了！！ 　　但是这群年轻人却很聊得来，李丰年打消了员工们最后一点疑惑，“你们实在不信，可以自己去做鉴定，也可以去找商场的人，他们可以帮忙证明，我们就以牙还牙了一次，你们就找上门来了，应该能体会到我们的心情啊。” 　　店员们共情能力很强，代入李丰年他们的位置，心情复杂地面面相觑，已经在自我反省了。 　　局面再次颠倒，孙宝峰看傻了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别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我们两家开在同一个商场，注定要你死我活，你们如果同情他，就自己辞职吧，省得之后被挤到丢掉工作！！” 　　这触动了员工的内心，也激发了斗志，员工又跟唐觉景对上了。 　　“如果公平竞争，我们绝对比你们强，我们位置更好，店面也更大，你们在犄角旮旯里，顾客凭什么选择你们！” 　　吵架不能输阵仗，唐觉景象个斗鸡，梗着脖子道：“就凭我的店长长得好看！” 　　“我们店长也……”店员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孙宝峰身上 ，气势突然弱了，“长得不好看又怎么了，谁家买东西看颜值啊？” 　　“当然看颜值，要不然你们把店面装修得那么好干什么？“ 　　“这是混淆事实，店铺跟店长是不一样的！” 　　“我觉得就是一样的！” 　　“明明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两个年轻气盛，一点也不愿意吃亏，额头顶在一起，眼里冒着火光，牙都快呲出来了。 　　孙宝峰那边人更多，声援的声音也更大，“李哥加油，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为首的店员气到失去了理智，肌肉记忆刻在了本能里，他头一甩，顶着唐觉景惊讶的目光，当场来了一段高难度街舞。 　　唐觉景：？？？ 　　李丰年：？？？ 　　店员混的圈子经常有摩擦和冲突，三天两头battle一次，对这些流程都很熟悉，动作挑衅性十足，表情管理也相当完美。 　　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就是快，其他店员也没想会突然来这出，一开始都被打得措手不及，满头问号，但见气势倒向了他们这边，后面的店员也纷纷加入进去，现学现卖，有加油鼓气的，还有扯着嗓子乱叫的。 　　管他什么方式来，能赢就行！ 　　唐觉景和李丰年身单力薄地站在另一边，脸都气得涨红了，手臂微微颤抖，誓要把场子再次夺回来。 　　事实证明，一群精神状态美丽的人凑在一起，会跌破正常人的底线，做出匪夷所思的动作。 　　李丰年突然冒出了一个极佳的主意。 　　他不会街舞也不会做漂亮的动作，但他会阴暗爬行啊！ 　　在唐觉景的加油声中，李丰年热血激情，直接冲到了对面的店员面前，一边阴暗爬行，一边妨碍对方做动作，还见缝插针地挑衅一下。 　　店员们也不甘示弱，一不小心反了祖，一边拍胸膛一边乱叫。 　　孙宝峰刚刚接了个电话，走开了一会，听到声音以为打起来了，立刻抄家伙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整个人被钉在原地，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三万年前的热带雨林，大家都是山顶洞人。 　　嗯…… 　　啊…… 　　这…… 　　癫，都癫，癫点好啊。 　　温元柒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脑补了很多无法收拾的情况，没想到打开门后，看到了却是这一幕。 　　他作为店长，不应该让唐觉景他们孤身战斗，陷阵冲锋，但观察了一会后，发现他们的阴暗爬行更不讲武德，比街舞的效果更胜一筹，局面隐隐导向他们。 　　“……” 　　他默默收回了脚，既然他实在融不进去这个氛围，但又不想对大家的精神状态进行点评，不如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并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在他付诸行动时，余光瞥见了比他还格格不入的孙宝峰。 　　在这么黑的夜里，都能看到孙宝峰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眼睛瞪得滚圆，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手里拿着一个圆柱物体，是在裤腰里拽出来的。 　　温元柒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孙宝峰，厉声说道：“你拿东西做什么，你要打人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孙宝峰。 　　孙宝峰冷笑的一声，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受够了！ 　　他忍不了了！！ 　　不是来约架的吗，直接进入正题，他虽然年纪大了，但体力绝对不输任何人！！！ 　　孙宝峰本以为他亮出信号，店员们便会效仿，都已经准备好冲上去了，去见那群人高马大的小伙子，齐刷刷地退到了温元柒身后，像只小鹌鹑缩成一团，只会瞪着大眼睛，用控诉的目光看着他。 　　？？？ 　　孙宝峰一头雾水，他还没开口，就被店员抢先：“店长，你怎么还带了武器？” 　　“为什么不带武器，不是你们说要来约架吗？”孙宝峰一脸懵逼。 　　“约架也不能带武器啊，万一搞出人命官司怎么办，而且打群架是违法的，就会写进档案，那我毕业之后还怎么找工作！” 　　“对呀，店长你快收起来吧，要不然会报警把你抓起来的！！” 　　孙宝峰彻底被打乱了节奏，呆呆地看着上写满了正义的店员，对年轻人的印象再次加深： 　　不仅讲道理，共情能力强，还非常遵纪守法，绝不碰红线；吵架要文明用语，一个脏词儿也不用，约架就是大半夜地在这跳舞。 　　疯子，一群疯子！ 　　荒谬到极点后，孙宝峰反而不知该露出什么神情了，低头看看手中的木棍，只非常想给自己头上来一下，直接晕过去得了。 　　啊啊啊啊他以后再也不跟年轻人混一起了！ 第11章 　　那天的打架都似乎给孙宝峰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他彻底自闭了，消停了好一段时间。 　　商战系统的判定机制也被他干报废了，好长时间都没再上线。 　　上次的任务是遵守规则，维护规则，温元柒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积极响应商场的号召，尊重顾客的投诉意见，他还特意了解了这项规定，严格遵照流程，没有给商场添麻烦。 　　这不是维护吗，这不是遵守吗？ 　　在他的人格魅力的感召下，孙宝峰和商场也回归正轨，没有再搞小动作。 　　多好的结局啊！ 　　但商战系统像是很困扰的样子，一句话重复了三四遍，才判定他完成了任务，还给了一个A等。 　　这是他做任务以来第一次得到A的，温元柒觉得这是对他的鼓励，让他继续这样行事。 　　但同时他又十分期望商战系统，再也不要给他发任务，每次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完成任务，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这样矛盾的心情终结于一封短信。 　　短信是总部发来的，大致意思是下个月将是店庆，各门店如果想举行活动，总部有专门的资金补贴。 　　这个鼓励性的政策，资金补贴只多不少，不光能回本，店长和店员都能够得到一小笔奖金。 　　温元柒作为董事长钦定的下一任接班人，他对公司的了解太少，连重要的日子都不知道，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仔细阅读了三遍短信，确定店庆活动并非强制后，这才松了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么麻烦的活动，他才不想举办嘞。 　　温元柒将重心压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伸了个懒腰，左手臂刚撑开，心底突然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种时刻，商战系统从不会错过。 　　果不其然，他再次听到了欠揍的提示音。 　　【嘤嘤嘤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呀，要是没有小拳拳捶你胸，哼！这么重要的时刻，作为未来的商界奇才，当然不能错过，要好好努力哦，等你的好消息。】 　　前两句的杀伤力太大，温元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 　　他之前发誓一定要改掉这种语言风格，但临时改了主意，选择给他的专属系统送信。 　　但谁知道积分没了，这个功能也屁用没有。 　　之后他又完成了几项任务，获得的积分也比较可观，但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积分多攒攒，以后一定能派上大用场。 　　深吸了一口气，温元柒把刚刚听到的声音强行挤出了大脑，整个人才变得神清气爽了。 　　不完成任务直接去死，不如糊弄糊弄，说不定还能得到个c的。 　　他拿定主意后，找资深员工苏艺馨取经：“你们之前是怎么举办店庆的？” 　　苏艺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从来没有举办过。” 　　温元柒十分诧异，“只要办了，都能获得资金补贴，这可是实打实的钱呀，为什么不办呢，是嫌太麻烦吗。” 　　苏艺馨叹了口气，朝对面扬了扬下巴，“举办店庆是要向商场申请的，有孙宝峰在，我们怎么可能申请成功。” 　　唐觉景把头凑了过来，义愤填膺道：“我们跟孙宝峰注定有仇，店庆都是同一天，如果我们也申请成功了，那不就成打擂台赛了吗！” 　　店庆的日期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店长能决定的，看来不仅是门店，两家公司也针锋相对，都要弄死对方。 　　他如果真按大伯安排的那样，接手了公司，负责几千口人的温饱，这就成了他需要担忧的心头刺了。 　　温元柒默默地叹了口气，眼却看到了一片黑暗。 　　但他这人一向乐观，从来不会担忧未来的事情，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店庆上，“也就是说，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商场会不会通过申请？” 　　苏艺馨点了点头，“我猜孙宝峰还在耿耿于怀之前的事情，这次一定抓到机会，报复我们的！” 　　唐觉景注意到温元柒脸色不好，安慰他：“店庆不是一定要办，我们已经得到很多好处了，没有必要再惹孙宝峰这只疯狗，还是避避风头吧。” 　　“……”是不一定要办，但不办会死。 　　温元柒认命了，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大伯没有给他多余的钱，他现在也只是个学生，一穷二白，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没法像孙宝峰贿赂商场经理。 　　除了送礼，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温元柒心头一动，从他的仓库里，找到了那所剩无几的技能卡。 　　【还在苦脑筋中对手在背后的小动作吗，还在为竞标的事情苦恼吗，使用这张技能卡。】 　　【追踪指定目标人物，得到他在一定范围的行动轨迹，时效为一天，只能得到一公里之内行动轨迹，比较鸡肋，建议加一千积分升到a等。】 　　温元柒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知道鸡肋，还当成奖励发给我！而且你看我像冤大头吗，花一千积分升级这张鸡肋卡！！ 　　一公里之内涵盖整个商场，这对温元柒来说足够了，他生效技能卡后，立刻得到了反馈。 　　…… 　　孙宝峰日日被噩梦困扰，睡不好觉，而梦的内容总是那一天的群魔乱舞，他手下的员工临阵倒戈，用指责的目光看着他。 　　时间推移，梦境的内容随着他的情绪发生改变，在地上阴暗爬行的人变成了温元柒，一边号叫着一边扑到他身上。 　　孙宝峰吓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这个心结必须用实际行动打破。 　　而店庆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在这个商场五年了，他们年年都能举办店庆，温元柒的门店被压得抬不起头，店庆时总是安静无声，羡慕地看着他们。 　　孙宝峰觉得他能对付得了跟他年纪相当的前店长，也肯定能收拾温元柒这个年轻人。 　　第二天，他信心满满地出现在门店，脑补了一天自己的雄姿伟绩。 　　夜幕渐渐降临，孙宝峰终于等到了店员离开，他关上店门，鬼鬼祟祟地往死角里走。 　　上次鱼死网破的举动，给负商场责人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怕再留下把柄，没选择在办公室等孙宝峰，而是选了一个漆黑的角落，两人偷偷对暗号。 　　孙宝峰走过去后，照例觍着脸进行了一番彩虹屁：“李哥多亏了你，我们这些门店才能长久地经营下去，店庆其实也是对您的感谢，今年还是如往常一样吗？” 　　负责人扫视一圈，看到孙宝峰手里提着的名酒，表情立刻和蔼了，“这种活动，商场一向是大力支持的，只要不影响了秩序，一切都好说。” 　　“那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辜负商场的殷勤期待，”孙宝峰很有眼色地把名酒递了上去，“一点小心意，不足挂齿，希望李哥能喜欢。” 　　商场负责人是个酒鬼，馋地舔了舔嘴角，立刻伸出了手，“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说一声就行了，干嘛送东西。” 　　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已经朝孙宝峰伸出了手，“商场门店都是一家亲，以后我们互相照顾。” 　　孙宝峰为了表示敬意，双手握了上去，“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突然一道亮光射了过来，将他和负责人紧紧包围在其中。 　　孙宝峰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亮光的来源，被刺得眯起了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是谁这么不讲礼貌！ 　　这个念头刚划过大脑，他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 　　温元柒这个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还把他抓了个现行，孙宝峰丝毫不慌，用手叉着腰，耀武扬威道，“不懂酒，别下过来凑热闹！” 　　之前他栽了，是忘了商场的规定，现在不一样，商场又没明令禁止不能送礼，他不是公职人员，温元柒就算报警闹到上面去，拿他没什么办法。 　　商场负责人跟孙宝峰所处的位置不同，脸色尴尬，但对此都是有恃无恐，只是说话更圆滑，“这就是小温吧，年纪轻轻就是一店之长了，之后肯定前途无量，我看好你。” 　　温元柒并未理会，将手电筒换了个方向，径直朝他们两个走来 　　孙宝峰扬着下巴，丝毫不怕，甚至还很兴奋。 　　年轻人嘛，总是愤世嫉俗，爱什么公平正义，他这么好心，肯定要给温元柒好好上一课。 　　但跟他想象中的不同，温元柒的神情没有半点愤怒，而是充满了疑惑。 　　疑惑，疑惑什么？ 　　孙宝峰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便理直气壮地瞪着温元柒。 　　温元柒的视线在紧紧挨着，姿态亲密的两人身上移动，最后停在了他们曾经交叠的手上，神奇怪异，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孙宝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在想什么？！” 　　温元柒抿了抿唇，猛地退了一步，像是在跟他们划清界限，你“们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你们的老婆孩子知道这事儿吗？” 　　商场负责人和孙宝峰都懵了，面面相觑，此刻才发现他们刚刚被温元柒吓了一跳，都往中间走了一步，肩膀紧挨，呼吸交融在一起，一个烟臭味一个酒臭味，过于亲近了。 　　孙宝峰耳边嗡的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商战负责人跟他是同样的反应，这样一来是拉开距离了，但好像更坐实了他们两个有那啥。 　　孙宝峰生怕温元柒胡说，头皮发麻地看着他，却见温元柒微微捂着嘴，强撑着表情，脸上写满了“你们一个啤酒肚一个秃头，真是被你们中老年搞基党吓死！” 　　孙宝峰：“……” 　　孙宝峰：“……” 　　孙宝峰：“……” 　　温元柒竟从“看到了，愤然理论”和“假装没看到，黯然离场”中间，选择了让他们极为难堪，恨不得以头枪地的选项！ 第12章 　　温元柒的皮肤很白，鼻尖小巧，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澈干净，在黑夜中亮着星星点点的光，仿佛倒映着一汪星河。 　　这样的眼睛很有欺骗性，仿佛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突然见识了人世的丑恶，被打开了新世界。 　　惊讶之余，还有一丝惶恐无措。 　　商场负责人以为他真的误会了，立刻慌了神，掉进自证陷阱，拼命地想要解释，“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好朋友，绝对没有那啥关系，我是有妻儿的，家庭氛围特别好，不会出来搞这种事情，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说呀！” 　　温元柒往回缩了缩下巴，乖乖地点头，但更像是被威慑之后的暂时妥协。 　　商场负责人一看他这个样子，头皮都麻了，觉得是自己弄巧成拙，越描越黑。 　　他已年近五旬，见过了太多大风大浪，再加上这些年混得不错，被捧得飘飘欲仙，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觉得没什么能要挟到他。但温元柒准确捏到了蛇的七寸。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颜面尽毁，奋斗了五十年的成果荡然无存啊！ 　　商场负责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匆匆走到温元柒身边，唾沫星子乱喷，“那我再给你好好讲一讲……” 　　他怕温元柒逃跑了，出去胡说八道，想要抓着他，但温元柒却后退了一步，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的手，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不是，你别这样啊，我真的，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对你也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商场负责人急得差点飙泪，都快给温元柒跪下了。 　　温元柒终于看向了他，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小声问道：“如果不是这样，那你们在这干什么？” 　　商场负责人温元柒终于信了，差点喜极而泣，“我们就是好朋友，来这儿叙叙旧。” 　　温元柒疑惑地歪了歪头，“你们可以在办公室，也可以在商场其他地方，为什么要躲在这儿呢？” 　　这太像是偷情了，负责人为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实话道：“因为一些私事，孙宝峰想把酒给我，如果让别人看见了，不太好解释，所以才躲在这。” 　　“不好解释？”温元柒的表情更茫然了，“是因为你们的关系吗？” 　　“当然不是！”负责人因为羞耻脸发烫，脑袋也变成了一片浆糊，什么都顾不上了，“孙宝峰要举办店庆，需要向商场申请，这个时候他送了我一瓶酒，会让人觉得……” 　　孙宝峰听到这话，神经绷紧，视线落在温元柒身上，突然明白了什么，想要阻止商场负责人，但已经太迟了。 　　“说起来，我好像也看到了你的申请书，你们都在这，我也不好顾此失彼，这样吧，把话撂在这，你们举办店庆，只要不扰乱商场的正常秩序，越热闹越好！” 　　温元柒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原来只是为了店庆。” 　　“对对对，就是为了店庆！”商场负责人平白无故同意了申请，还十分感谢温元柒给了他辩解的机会，低声恳求道：“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你……” 　　温元柒连连点头，乖学生的样子很让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不会到处乱说。” 　　商场负责人赏识地拍了拍温元柒的肩膀，见事情解决，脚底抹油的溜了，只留下温元柒和孙宝峰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温元柒长得讨喜，随便笑笑就看着真诚又充满善意，而孙宝峰表情扭曲，脸色铁青，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要直接栽倒地上。 　　温元柒没花一分钱，只用了一句话，就轻松通过了申请！ 　　而他从年头舔到年尾，还白白搭上了一瓶白酒，结果到头来是给温元柒做了嫁衣！！ 　　从发财树被扣钱开始，过往的回忆一幕幕地浮现在孙宝峰眼前，他死死地瞪着这个年轻人，觉得自己至少短命了三年。 　　“你等着，我是不会放弃的，就算都能办店庆，我肯定办得比你好，比你热闹！” 　　“我知道。”温元柒贼心不死，满眼期望地看着孙宝峰，“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我从这一行挤出去，让别人觉得我没有一点商业头脑，不堪重任，最好一点事情也不要交给我？” 　　温元柒主动示弱，但在这种环境下嘲讽效果拉满，孙宝峰立刻上头，把温元柒视为此生死敌，骂骂咧咧起来，一副要把自己气死的样子。 　　温元柒把脏话自动打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孙宝峰怎么没法沟通啊，真希望他能再争点气，把他彻底趁下去，这样大伯就不会再继续勉强接受公司了。 　　**** 　　其实孙宝峰说得没错，两家门店的地理位置和受欢迎程度不同，就算同时能办店庆打擂台赛，孙宝峰都是稳赢的局面。 　　而且孙宝峰还有杀手锏。 　　在温元柒费吹灰之力地得到申请后，唐觉景对他的崇拜到达了顶点，把店庆当成了自己的事，忍不住小声念叨： 　　“上梁不正下梁歪，孙宝峰这种人都能当店长，见他们公司的风气有多差，实事不干一点，天天搞营销！他家那吉祥物丑的一批，但钱到位，轮流给公众洗脑，现在竟然成了最可爱的玩偶，还享受顶流的待遇，每次出现必有视频，我之前在手机上刷到过好几次。” 　　相比于商标和广告词，吉祥物更容易打开知名度，也更受这个娱乐时代的喜欢，孙宝峰家的吉祥物是一只小猫咪，如今已经跻身成了流量的一员，如果出现在店庆当天，再搞点花活，一定有不少人会驻足观看，说不定还会拍摄视频，发到网上，再吸引一波流量。 　　温元柒并不走心地叹了口气，通过申请后他的任务等级已在c等，不用受惩罚，他根本不在乎店庆办得怎么样。 　　商战系统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不给他任何偷懒的机会，竟然发了补充任务： 　　【我们是最可爱的！柒柒要解决玩偶的问题，再吸引更多的客户，如果不能完成，会扣任务的评定等级分！】 　　温元柒：“……” 　　作弊！不讲武德！！ 　　任务都已经发布了，还能补充，这跟考试临时加题有什么区别！！ 　　可他的声音石沉大海，没有专属系统的坏处再次显露出来了，他根本没有桥梁跟光脑沟通，只能默默地承受。 　　温元柒原地炸毛了三分钟，表情空白，在心里默默流泪。 　　他的专属系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线。 　　他像一尊望夫时，含泪等候着，在专属系统出现之前，他只能糊弄糊弄了。 　　温元柒把商战弄得像是玩泥巴，想了想说道：“那我们有没有玩偶？” 　　唐觉景眼前一亮：“有的，我带你去看。” 　　他们走到仓库，唐觉景穿上了玩偶服，十分期待地看着温元柒：“怎么样？” 　　温元柒：“……” 　　其他人：“……” 　　这不就是个胖到几乎没有脖子的糯米团子吗！ 　　看着就能想象到手感。肯定一戳一个窝，倒在地上还能弹两下，也挺可爱的。 　　温元柒沉默几秒：“就这些吗？” 　　“对呀，还有什么。”唐觉景抱着圆鼓鼓的肚子，艰难地转了一圈，给温元柒全方位展示。 　　这颗糯米团子没有其他颜色，若是站在阳光下拍照，可能会因为过曝，找不到焦点。 　　而孙宝峰家的小猫咪又是爱心又是小粉色挎包，还会比wink，把这个糯米团子衬得老实巴交，毫无特色。 　　唐觉景穿着玩偶服，却觉得自己特可爱，非要给他们飞个吻，可惜糯米团子的手太短，玩偶服也太厚，手臂根本抬不起来，连脖子都够不着，更别说是嘴了。 　　温元柒彻底对他家的吉祥物没了希望。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剑走偏锋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两家门店要打擂台赛，新仇旧恨一起算，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特别是孙宝峰，他打算借此举一雪前耻，几乎把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想要做到万无一失。 　　到了店庆当天，气氛更加紧张，店员被孙宝峰的表情吓到，各种躲着他，生怕一个不对就被孙宝峰喷得狗血淋头。 　　孙宝峰神经质地走来走去，每过十分钟就要问一遍时间，他明明知道事情已经准备完全，但仍有种不祥的预感，连日常的营业也维持不下去了，还剩一个多小时，便领着人往仓库走。 　　“剩两个人在外面应付着，其他人跟我去准备，横幅和花篮都摆上，还有我特意又借了两个玩偶，穿上后去外面招揽顾客。” 　　孙宝峰一边说一边用钥匙打开仓库，粗略地扫了一眼后没发现问题，直接让店员去准备，他在门口盯着。 　　抖完左腿抖右腿，眉头直跳，他整个人焦躁到了极点，就在这时，孙宝峰听到员工大声叫他。 　　“怎么了？”孙宝峰表情不善地转过头。 　　一个员工穿着玩偶服，在地上找了半天，表情讪讪地问道：“头没有了。” 　　孙宝峰当即就喷，“不是在你脖子上吗？没有不早死了！” 　　“……”员工颇为委屈，“我是说玩偶的头没有了。” 　　！！！ 　　孙宝峰心里的弦儿绷紧了，立刻扒拉开其他人，在仓库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发现所有玩偶头全都不翼而飞了。 　　“查监控！给我查，我就不信了还能自己长腿跑了！”孙宝峰怒不可遏，猛地抬起头，差点把假发掀飞。 　　店员看着掀起一角的假发，默默收回了视线，立刻去找监控了。 　　孙宝峰耐心有限，等了五分钟就想去喷，店员连忙把监控送了过来，表情非常复杂。 　　也不知道拿走四个玩偶头的小偷是怎么做到的，只被拍到了一个背影。 　　他头上戴着一个玩偶头，上面又顶了三个，玩偶头又大又圆，高高地摞在一起，像是在头上顶了一串糖葫芦，身体都被衬成了一根细杆。 　　猫咪的表情是精心设计过的，是比爱心又是比wink，可爱极了，但如今出现在这串糖葫芦上，像是翻着白眼，死不瞑目。 　　监控画面模糊不清，诡异又滑稽，直接给孙宝峰干沉默了，店员吓得默默收回了脖子。 　　仓库里站着很多人，却阴风阵阵，吹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过了整整一分钟，孙宝峰才回过神来，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给我去找这串糖葫芦精，一定要把头拿回来！” 第13章 　　一堆员工凑在屏幕前，希望找到那个“糖葫芦精”的行动轨迹，只可惜那串玩偶头消失在了一角，任凭他们切换了好几个镜头，都没再发现行踪。 　　员工们都傻眼，面面相觑。 　　这要怎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偏偏孙宝峰正在气头上，不会体谅他们，扯着嗓子吼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赶快动起来，若是店庆办不好，所有人的奖金都要泡汤！” 　　站在最前面的男生不幸遭殃，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他没法用手去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头，不对，偷玩偶头的人在监控里消失了，我不知道怎么找？” 　　“那就去报警，这是重大的财务损失，我看哪个警察敢不当回事！”孙宝峰大手一挥，嘴上说得霸气，但操作性几乎为零。 　　当然可以报警，但现在离店庆不到一个小时，算上手续和路程的时间，警察刚到，还没开始调查，那边店庆的音乐就响起了。 　　到时候不仅没法解决问题，他们还要分派人手，配合警察。 　　孙宝峰正在气头上，像一只发了病的疯狗，谁都不想凑上前挨咬，但必须有这个出头的人，男生只能小声说道：“店长，恐怕时间来不及。” 　　孙宝峰喷他，“既然知道时间来不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都去给我找！” 　　员工们只能四散开，把店里店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消失的玩偶头。 　　孙宝峰全身的肉都在哆嗦，焦急地在原地走了几圈后，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作为店长，这种时候更应该挺身而出，解决问题，余光一瞥，随手指了三个员工，你们三个过来，把玩偶服穿上。 　　虽然头不在了，身体还在，效果只是稍微打了折扣，勉强够用。 　　孙宝峰的美好期望在看到换上玩偶服的三个员工时，彻底破灭了。 　　有头的玩偶可爱俏皮，看得人心软软，现在却是身体臃肿，动作笨重，不仅比例失调，露出头的员工脸色灰败，眼神无光，透着疲惫的社畜感，哪怕身上的玩偶服蓬松柔软，颜色鲜艳，还带着星星和爱心，也无法掩盖他们那“老子不想活了，身上的尸斑又重了呢”的气息。 　　孙宝峰沉默了几秒，不接受事实，试图挣扎，“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瞧瞧你们的脸色，快笑一笑，苦着脸给谁看啊！” 　　孙宝峰为人极为苛刻，是个吝啬的周扒皮，再加上这段时间跟疯了一样，逮着空就要折腾人，三个员工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但现实中只能听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多了一丝“老子不活了，老子还要毁灭世界”的冷静疯批感。 　　孙宝峰对他们十分不满意，但对自己有种莫名的自信，他穿上剩下的那套玩偶服，期待地看着三个员工，“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也挺可爱的？” 　　员工一号：“……” 　　员工二号：“……” 　　——“你自己就没点数吗，这话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如果我是老板，现在就给你发律师函，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别这样，猫咪宝贝只是头丢了，你这样会让他死不瞑目的！” 　　——“挺好的，建议你在街上乱逛，过不了多久，对面就会给你发锦旗了，呵呵。” 　　他们在心里疯狂吐槽，可面对着孙宝峰，只能顶着一双死鱼眼，挤出两个字，“挺好。” 　　他们敢说孙宝峰就真敢信，他低头看着玩偶服，优雅地转了两圈。 　　这东西太沉了，热得他出了一身汗，但他作为店长也只能忍耐。 　　孙宝峰艰难地往外走，店里没有镜子，但窗玻璃是会反光，孙宝峰余光瞥见有东西在蠕动，被吓了一跳。 　　等他定睛看去，才发现是穿着玩偶服的自己。 　　“……” 　　求生本能超过了自信滤镜，孙宝峰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但这样一来，他们颇具人气的玩偶就没法出场了，这是巨大的损失。 　　孙宝峰又气了起来，把这笔账狠狠地算在了温元柒他们头上，想要冲过去理论，但手头的活绊住了他。 　　在手忙脚乱中，店庆的时间到了。 　　两家打起了擂台赛，音乐同时响起，员工也从店里走了出来，各司其职。 　　孙宝峰门店的地理位置更好，员工也更多，就算没有玩偶，看上去也非常热闹，但员工们怨气冲天，一个个都很麻木。 　　温元柒店里虽然人少，但四个人关系好得像是朋友，把店庆当成自己的事，十分卖力，场地布置得更为精致温馨，也非常热情地招揽顾客。 　　温元柒第一次穿玩偶服，整个人被裹在里面，不知该把重心落在哪，行动困难，只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小脚一翘一翘地走了出来。 　　好在是个半阴天，全身纯白的糯米团子不至于过曝，温元柒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他太圆了，出不来啊！ 　　百密一疏，他们之前忙得像个陀螺，做了各种准备，竟忘了实际排练一遍。 　　温元柒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挤过去，可糯米团子的身体只是颤了两下，纹丝不动。 　　他没办法，只能划拉着短手短脚，压低声音求助：“救救我，我出不去了。” 　　唐觉景两人一起来帮忙，一个在里面推，一个在外面拉，唐觉景见还卡得死死的，急地说道：“元柒，你吸气收一收肚子。” 　　“…”温元柒委屈地说道：“我吸了，可这不是我的肚子呀！”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几个顾客，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一齐笑出了声，饶有兴趣地停下来围观。 　　唐觉景和温元柒知道自己犯了蠢，不好意思再开口，只是在手上用力，最后糯米团子像根萝卜一样被拔了出来。 　　温元柒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玩偶服太过柔软，在地上“duangduang”弹了两下，短手短脚都被甩出去了，一起朝着天。 　　这触感非常像糯米丸子，围观的小朋友都看饿了，拉着家长的手晃个不停，也有不少人可爱到。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围着的人越多，就越有人愿意停下脚步，温元柒抓住这个时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凑过去发传单。 　　他又是晃身体又是跷脚的走姿，意外的是和这个玩偶，走出了精髓，小朋友围着他，也有人停下来跟他拍照。 　　场地变得热闹起来，但相比之下，还是孙宝峰那边略胜一筹。 　　但孙宝峰没有丝毫得意，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没有证据，不用调查，他都可以断定那个偷头的糖葫芦精，绝对是温元柒！ 　　他们家没有玩偶招揽顾客，那温元柒也不行，谁都别想活！！ 　　孙宝峰磨了磨牙，彻底被气得失去了理智，也顾不上脸面了，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正好有十几个顾客围在糯米团子旁，其中有一对母子，孩子想吃糯米糕，求着妈妈买，妈妈耐心又温柔地劝他。 　　孙宝峰毫不客气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肩膀重重地撞到了那位妈妈，她劝儿子的话戛然而止。 　　孙宝峰和温元柒之间再也不间隔着其他人。 　　糯米团子顶着一双豆豆眼，表情十分无辜，但孙宝峰不吃这一套，面目狰狞，咬牙吮血，撸起袖子扑了过去。 　　温元柒：！！！ 　　玩偶服的目标十分庞大，温元柒微微低下头，但玩偶头却还一动不动，被孙宝峰打掉了。 　　孙宝峰想起他穿着玩偶服那副丑样子，觉得温元柒也一定没法再借此顾客，心中得意，刚要狂喜，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温元柒微微耸着肩，收着下巴，下颌的线条流畅漂亮，他原本紧紧闭着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卷曲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才试探地睁开眼睛。 　　这么冷的天气，他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做各种大幅度动作，硬是被热出了一身汗，柔软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前，脸色呈现出一种病弱的苍白，眼角和鼻尖却被蒸出了红晕，如胭脂般散开。 　　他的眸子在阳光下是琥珀色，眼仁的弧度十分饱满，无辜又茫然地看着孙宝峰，一滴汗水滴下，像泪珠挂在眼睫上，整个人看着我见犹怜，泫然欲泣。 　　但其实温元柒只是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来后，牙咬着下唇，冲过来就要跟孙宝峰撕逼，但他刚刚抬起手臂，突然听到了倒吸冷气声。 　　原本还在哄孩子的妈妈看到温元柒的脸后，突然觉得这个糯米糕非买不可，大步往店里走，孩子跟不上，只能小碎步地追在后面。 　　妈妈每看温元柒一眼，就往篮子里放一样东西，很快就堆满了。 　　孩子：？？？妈妈带我买零食，我很开心，但我的糯米糕呢？ 　　旁边路过的几个小姑娘也是脚步一顿，直直地往店里扎。 　　温元柒被这个变故惊到了，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店里却塞满了顾客。 　　他的表情更茫然了，正好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鼻子痒，伸手揉了揉，喷嚏声像小猫一样微弱。 　　每打一声喷嚏，就在顾客心里激起一道怜爱的涟漪，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很多。 　　等温元柒再抬起头，鼻子和眼眶更红了，一脸哭过的表情。 　　同样的景象再次出现，更多人往店里去，越看他的脸买得越起劲。 　　温元柒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茫然地扫视着周围，但没有人替他解答疑惑，他一时情急，抬眸去看孙宝峰。 　　温元柒之前睫毛每抖一下，孙宝峰的心尖便颤一下，怒容都快挂不住，如今温元柒看了过来，一口老血堵了在喉咙里。 　　啊啊啊这个小狐狸精，还真能把脸当饭吃啊！ 第14章 　　店庆那天发生的刚好被路人拍了下来，其中就有温元柒被强行摘掉头套的片段。 　　这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也没有被发到网上，只是在周围的几个群里传播。 　　这是闲聊群，大家互相不认识，所以格外放得开。 　　【啊啊啊我连续看了三遍，朕无比确定，这就朕素未谋面爱妃！】 　　【玩养成游戏的真的受不了了，他抬头看我那一眼，正中心脏，别拦着我，我要疯氪金！】 　　【我为什么不在现场，多想买包薯片，哄哄他呀。】 　　【来，美人坐我怀里哭。嘶哈嘶哈。】 　　【视频里的环境有点熟悉，好像是我公司旁边的商场。】 　　【？竟然离我这么近！有没有好心人说说这是哪家店？这个美人一直都在吗？】 　　【我当天就在现场，这个店就在最边上，店主每天都在，我买面包的时候，他看着我笑了好久，我懂了，他一定是喜欢我！】 　　【他家的面包超适合当早饭，低卡低脂味道还很好，强烈推荐购买。】 　　【这么一说，有点印象。明明都差不多呀，但我为什么从来没去过他家，反而选择靠近商场中心的那家，叹息jpg】 　　【有没有人想要组团去打卡？】 　　【+1】 　　【+1】 　　…… 　　虽然没能广泛传播，但周围的人才是真正的潜在消费力，他们不需要耗费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就能到温元柒的门店，久而久之还会形成习惯，自觉地选择他们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 　　这次的宣传效果也很好，转化率高达惊人的100%，门店也成了一个新的网红打卡店 　　孙宝峰的门店以往最受欢迎，是占尽了地理位置的优势，但现在经常出现有人径直走过他家门店，看都不看一眼，任凭店员如何吆喝都不行。 　　多走几步路，既能减肥，还能看到美人，何乐而不为呢？ 　　温元柒最初没察觉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店庆第二天，他去得早，在办公室里躲了会清闲，直到唐觉景来敲他的门。 　　温元柒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抬眼看着店里乌泱乌泱，正双眼发亮看着他的人，仿佛来到了粉丝见面会的现场。 　　过了很久，他还没回过神来，懵懵地站在收银台旁边，人太多了，社恐到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乖乖地帮客人装东西，别人不管说什么，他都抿着唇笑。 　　这样一来，周围的群众都知道这家门店有一个又乖又甜，还任人调戏的小美人了。 　　越来越多的人来打卡拍照，温元柒索性代替了苏艺馨，常驻收银台，每次他忙得像个陀螺，偶尔抬头看了一眼时，等待结账的队伍长长一条，仿佛没有尽头，店里塞满了人，没能进来的顾客在外面等着。 　　他更加恍惚了。 　　他们只是一家便利店呀，便利店也能出现这样的景象吗？ 　　人都是群居动物，他们的人气越高，就越有目光投过来，偶尔路过的人也愿意选择他们，时间一长，店庆的效果完全没有消失，往日的萧条不再，人流量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唐觉景他们三个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工夫也没有，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工资也在提高，每天晚上数着钱都能笑出声。 　　唐觉景搬完货物，刚要往店里走，突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个人挺啤酒肚，戴着口罩和帽子，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非常可疑。 　　“孙宝峰别看了，你把眼珠子粘上去，你也学不会这些，顾客也不会去你家。” 　　孙宝峰：！！！ 　　他微微掀起帽子，目光惊惧地看着唐觉景：“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唐觉景的表情十分轻蔑，鼻子和下巴都快翘到了天上去，只用短短四个字，就把孙宝峰气炸了肺，“诈你一下。” 　　“……” 　　“……” 　　“……” 　　孙宝峰气得失去理智，想要扑过来，用拳头和武力解决问题，但唐觉景比他年轻，身强体壮，人高马大，一拳像是能打掉他两颗牙，孙宝峰好汉不吃眼前亏，像乌龟一样默默缩回了脖子，强撑气势道，“你们得意不了几，顾客会越来越少，而且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们，小心点吧，我能摘掉温元柒头套一次，就有第二次！” 　　孙宝峰本来想用那天的事情警告唐觉景，他会在背后阴暗爬行，时刻捣乱，让他们没有一颗安生日子，但这反而启发了唐觉景。 　　唐觉景每天看着店里这么多顾客，都像是在做一个美梦，但同时也很遗憾。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知道颜值可以转化为生产力的，为什么不早点让温元柒露脸吸引顾客？ 　　如果早这样，他们早就赚大钱了，现在估计都盆满钵满了！ 　　唐觉景扼腕，唐觉景叹息，唐觉景捶胸顿足。 　　他思索了好几天，一直没有理清思绪，现在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都怪孙宝峰！ 　　他竟然不早点来摘掉温元柒的头套，他怎么这么能忍啊！！ 　　唐觉景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死死地瞪着孙宝峰，“你的心可真黑啊，见不得我们一点好！” 　　孙宝峰：……这虽然是他想要的反应，但怎么感觉唐觉景气的跟他说的不是同一个事？ 　　孙宝峰刚要张嘴反驳，就听到旁边路过的两个小姑娘说道： 　　“以后都来这一家，最前面的那家店老板看着太凶了，每次都瞪着我，仿佛我是个小偷。” 　　“对呀，他还长得那么丑，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假发整个掀起来了，那头顶可是一个毛囊都没有！” 　　“还是这一家的店主好看，秀色可餐，看着他店里的食物，仿佛都够美味了呢。” 　　“……”唐觉景的表情变得扭曲，拼命控制着嘴角的肌肉，这才没有笑出声。 　　他倒不是怕伤害孙宝峰的自尊心，而是怕吓到顾客。 　　“哎呀，好忙啊，有干不完的活，数钱也数到手抽筋。”唐觉景搬起了箱子，瞥了孙宝峰一眼，给他最后一击，“不像你的员工，工资越来越少，这几天有好几个辞职的了吧？” 　　这正中靶心，孙宝峰自尊心这么强的人，不甘心落人之后，员工那微妙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 　　等着吧，他早晚都会把失去的夺回来，将温元柒彻底赶出去的！ 　　***** 　　门店的营业额上升太快，甚至惊动了总部的管理人员。 　　主管在开会时特意提了一句：“大家来看看这几个月的销售额，这家门店之前的水平一直很稳定，稳定在倒数第一，但他们今年在换了新的店主之后，一直有稳步提升，在店庆这天达到顶点，之后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我刚刚粗略计算了一下，只要能维持一个月，他们就能成为所有门店的正数第一！” 　　此话一出，引起了一片哗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排名第一的门店开在最大的商业中心，足足占了三间店铺，日常办活动才有这么高的营业额，倒数第一的这家门店之前我们也考察过，地理位置很差，店面也小，商场建设多年，比较老旧，各种条件都不好，他是怎么做到逆袭成正数第一的呢！” 　　“所以说呀，这个店主非常有能力，是个人才，”主管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员工，“是谁把他挖掘出来，这么大的功劳，就别藏着掖着了。” 　　原工互相对视，面面相觑，表情都很茫然。 　　主管愣住了，“不是你们任命的吗？” 　　员工们齐齐摇头。 　　主管彻底傻了眼，他们作为负责的上级部门，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也太奇怪了。 　　主管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沉吟片刻说道，“他的能力和实绩足以配得上这一个季度的‘最佳店主’称号，我们把他推举上去，等到了表彰大会，请他上台发言。” 　　员工们点点头，一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那边刚通过决定，温元柒这边就听到了系统提示。 　　【哇呜，小柒柒好厉害哦，马上就能当最佳店主了，还能上台发言，记得提前准备演讲稿哦。】 　　【此为附加任务完成则可获得积分奖励，不完成没有惩罚。】 　　温元柒听到提示音后，沉默了整整五秒，笑出了声。 　　果然，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是会突然冷笑的。 　　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商战系统你还没点数吗？ 　　还附加任务，你让我上台说什么，我的经营心得就是开水浇发财树、倒水变溜冰场、把投诉手册当成记仇小本、约架变成返祖现场，店庆把对手的玩偶头吊在天花板上吗？！ 　　啊，这怎么说得出口啊啊啊啊！！！！ 第15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而温元柒就只剩下自知之明了。 　　他当场来了个拒绝三连，只可惜是单向沟通，商战系统没有回复，还非常贴心地为他设置了进度提醒。 　　【叮咚咚，今天的营业额再创新高哦，按照这个水平再坚持25天就能成为门店第一，获得“最佳店长”的称号哦～】 　　【叮咚咚，今天的营业额跟店庆那天持平，再坚持20天就能成为门店第一了哦！】 　　【叮咚咚……】 　　提示音在温元柒耳边响成一片，震得他耳膜都发麻了，但面对顾客他不好表现出来，等结完账后，他才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趁着店内没有顾客，翻出了今天的营业额。 　　……怎么还这么多！ 　　现在离店庆已过去半个月了，效果十分持久，越来越多的人慕名来打卡，周边的居民和上班族也养成了习惯，会下意识选择他们的门店。 　　可以说，他已经抢走了70%的客源，如今和孙宝峰的门店彻底颠倒，孙宝峰地理位置更好，门店更大，却门可罗雀，反而他们总是挤满了顾客，络绎不绝。 　　唐觉景他们也忙得团团转，到了午休时间，终于能抽空吃口东西了。 　　今天中午是温元柒请客，唐觉景咬了口汉堡，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不出话来，便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李丰年。 　　李丰年不解地看着他。 　　唐觉景灌了一大口可乐，才艰难地咽下了食物，“最近生意这么好，元柒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瞅着正在不断叹气，脸色暗淡的温元柒。 　　苏艺馨的吃相更文雅一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元柒应该还不满意吧，毕竟我们离第一名还有一定差距。” 　　唐觉景倒吸了一口冷气：“还不满意？！不愧是成功人士，竟恐怖如斯！” 　　“那当然了，温元柒这么年轻就能当店长，目标当然是星辰大海。”李丰年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和崇拜。 　　唐觉景连连点头，张开深渊巨口，一口气解决了剩下的半个汉堡，“那我们也要上进点，听说每个季度都要评选最佳店长，元柒这么照顾我们，还把我们的工资提高了整整两倍，我们也要帮帮他。” 　　李丰年立刻来了兴趣，问道：“怎么帮？” 　　唐觉景的视线转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不仅仅是元柒，我们的玩偶也特别受欢迎，下午你穿着玩偶服，在门口招揽顾客。” 　　李丰年行动力超强，立刻从仓库拖出了玩偶服，并套在了身上。 　　他走了几步后，突然被唐觉景拦住了，唐觉景眉头紧皱，“你这个走法不对，没有走出精髓。” 　　李丰年想了想糯米团子的走姿，赞同点头，“所以要怎么才能走出那种六亲不认的步伐？” 　　李丰年和唐觉景凑在一起研究了很久，没有一点头绪，只能跟温元柒求救。 　　温元柒听说他们的来意后，头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是在正常走路呀，没有摆特殊的姿势。 　　他解释完后，唐觉景仍然十分坚持，温元柒没有办法，只能重新套上了玩偶服。 　　玩偶服非常厚重，手脚也被束缚住了，温元柒再次找不到重心，甩着糯米团子的短手短脚，一颠一颠地往前走，圆鼓鼓的肚子也在晃来晃去。 　　站在一旁的李丰年和唐觉景齐齐鼓掌，“对，就是这样的走法！” 　　温元柒更茫然了。 　　所以，这跟日常走路到底有什么区别？ 　　李丰年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模仿给他看。 　　但他不穿着玩偶服，身材高挺瘦削，长手长脚，可爱程度跟糯米团子不在同一个级别，走出来的步子那叫一个稀碎，像是直立版的阴暗爬行。 　　温元柒看到这幕，藏在玩偶服下的脸热度逐渐攀升，眼睛都蒙上了羞耻的水光，“我，我是这么走的吗？” 　　李丰年连连点头，“这是我见过最符合糯米团子的走法，好可爱，你能教教我吗？” 　　温元柒对上李丰年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头皮都麻了，为了避免更丢人，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学起来比较慢，还是我穿玩偶服吧。” 　　李丰年和唐觉景对视一眼，觉得温元柒说得有道理，这才放过了他。 　　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找温元柒，温元柒不得空闲，只能等夜色深了，才抽空穿上了糯米团子的玩偶。 　　糯米团子一身雪白，在黑夜中格外显眼，不少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温元柒忙得忘记了时间流逝，等他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闭店的时间。 　　唐觉景他们也抽空完成了收尾工作，“仓库已经整理好了，卫生也打扫干净了，元柒你脱下玩偶服后可以直接锁门离开。” 　　这帮了他大忙，温元柒感激地看着他们，“知道了，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 　　他们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唐觉景三人也没等他，打了声招呼后先离开了。 　　温元柒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卸掉了店长包袱，肩膀耷拉下去，垂头丧气。 　　啊啊啊这可怎么办呀，营业额越来越高了，不会真让他当上了最佳店长，还要送他去演讲吧！ 　　这绝对会成为他此生最生死的十大瞬间之首的！！ 　　这样一想，他突然被抽掉了力气，拖着笨重的玩偶服，艰难地往前走。 　　他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视了外界的动静，也没有看到身后的黑影。 　　在他离店门口只有短短的三步时，突然感觉身上一沉，整个人不堪重负地向前倒去。 　　温元柒慌乱地伸出小短手，却什么都碰不到，跳到他身上的人紧紧压着他，他直不起腰，只能拼命挣扎在原地打转。 　　玩偶头被向后拉，紧紧地卡在脖子上，温元柒无法自救，糯米团子的嘴巴空隙里露出一双满溢着水光，充满恐惧的眸子。 　　商场已经关门了，周围空无一人，路灯虽然明亮但一片惨白，温元柒在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里没有人会救他，也没有人会第一时间发现他，这完美符合谋杀条件，他不会是遇到变态杀人狂了吧！ 　　温元柒瞳孔紧缩两下，身体内的激素飙升，惊恐的尖叫溢出喉咙。 　　他在极度惊恐之下，没察觉到跳到他身上的人晃了两下，像是被吓到了，等他迟缓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能直起腰来，周遭空无一人，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温元柒在大冷天里吓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虽然周遭一片明亮，但远处的黑暗里像是藏着一个个怪兽，随时会重新扑过来，取他性命。 　　温元柒什么都顾不上，想往安全的店里躲，但他穿着玩偶服，糯米团子圆鼓鼓的，根本进不去。 　　他只能慌乱地试图脱下来，短手抱着玩偶头向上一拔。 　　纹丝不动。 　　温元柒：？？？ 　　他又试了一下，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但依旧纹丝不动，仿佛玩偶头跟身体紧紧连在了一起。 　　温元柒并未多想，并不设防地用小短手艰难地摸过去，发现这是字面意思： 　　就是有人在他脖子后面涂了一层520胶水，死死黏住了！ 　　受到惊吓的大脑十分迟钝，温元柒仰头看着天，回想穿上玩偶服的场景，搞不明白这瓶胶水是什么时候蹭上。 　　等等，刚刚有人跳到了他身上，难道是那个时候…… 　　…… 　　不是吧，搞那么大阵仗，他都以为自己要被谋杀了，结果就是为了涂一层胶水，害他脱不下玩偶服？！ 　　就这？就这？就这？！！！！！ 　　而能干出这种蠢事的人，智商肯定不高，八成是孙宝峰。 　　孙宝峰也太见外了，他们关系这么熟，若是提前跟他商量，他说不定会同意呢。 　　温元柒目光发直地看着月光，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 　　咳咳，嗓子有点痛，早知道是这样，他刚才就惨叫得像是杀猪一样了。 第16章 　　胶水的黏性很好，温元柒用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把玩偶头和身体分开，倒是自己累得出了一身热汗，喘个不停。 　　环顾四周心茫然，温元柒找不到解决办法，也找不到人来帮忙，只能认命了，糯米团子挤在门口，努力伸着小短手，肉肉胖胖的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才好不容易碰到开关，关上了灯。 　　温元柒锁上门后，穿着玩偶服往前走。 　　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不脱下玩偶服，根本拿不出来，也没有办法跟人联系，也只能以“糯米团子”这个武魂真身的形象，到司机等待的地方汇合。 　　糯米团子虽然可爱，但腿非常短，温元柒只能小步小步往前挪，都快出螺旋状的幻影了，实际上却只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这样下去，天亮了，他连商场都走不出！ 　　温元柒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彻底抛弃了形象，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小短腿快要甩到了天上，走姿像是一个圆球“duang duang”的往前弹。 　　不仅如此，温元柒还抄了近路，拐进旁边的小巷。 　　糯米团子前后左右地乱晃，看着十分Q弹可爱，但被困在里面的温元柒却是苦不堪言，他找不到重心，整个人被晃得七荤八素。 　　这种狂野的走路姿势消耗太大，温元柒渐渐慢了下来，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变得十分苗条。 　　现在夜色极深，整座城市都陷入了安眠，路上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下夜班回家的女生。 　　温元柒随意看了一眼，并未在意，照常走自己的路，但前面的女生却十分紧张害怕。 　　这其实不关温元柒的事，只是他恰巧出现在了这。 　　附近有一个变态男，经常跟踪深夜独自回家的女性，虽然女性都很机敏，没有被他得手，但有几次十分凶险，好不容易逃走的女生打电话报警，却因为周围缺少监控，再加上夜色已深，没有目击证人，每次都让变态男逃脱。 　　事情传开后，周围的几个小区风声鹤唳，每个女生都惶恐不安，就算是夜色未深，也不敢独自在外逗留，更何况是下了夜班，周遭空无一人时。 　　那个女生听过各种传闻，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但为了工作和生计，只能在这个危险的时间点，独自回家。 　　她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真的来临，才发现这远远超过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 　　手心满是冷汗，她紧紧地抓着书包带，耸着肩膀，整个人想要蜷缩成一小团，想要抱住自己。 　　女生走得很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边，两只眼睛转个不停，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到心跳骤停。 　　好在周围空无一人，那个变态男暂时放过了她，并没有出现，女生还未庆幸，突然看到地上黑色蔓延，一个被灯光拉长的影子正不断靠近。 　　！！！ 　　女生的心当场提到了嗓子眼，瞳孔紧缩，尖叫声卡在喉咙，脸上褪掉了血色，泛着病态的苍白。 　　变态男并未放过可怜的他，得寸进尺，影子越来越近，几乎把她遮在身影下。 　　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女生吓到飙泪，条件反射似的转过身，摆出防御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别过来，不要伤害我……好，好大的一张脸…… 　　女生惊恐的眸子中倒映出一片白色，那白色渺无边际地向旁边蔓延开，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东西，白面团子成精了？ 　　温元柒晃了晃头，从糯米团子张开的嘴巴里露出一双善意的眼睛声音隔着厚重的玩偶服，显得软软糯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是想提醒你，你的手机刚刚掉在了地上。” 　　女生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受惊的心神这才飘忽忽地落回了原位，“你，你是谁？” 　　“你知道旁边有个商场吗，我是那的门店店主。”温元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玩偶服脱不下来了，就只能这样回家。” 　　女生也看过视频，认出了他的身份，视线扫视着糯米团子，这才放下心来。 　　变态男肯定不会穿着这么碍事的玩偶服，就这一双小短腿能追得上谁。 　　女生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这种时刻都还记得礼貌道谢，“谢谢你提醒我。” 　　女生说完后往后走了几步，弯腰去捡手机。 　　她放松了警惕，抬起头时却看到树荫遮蔽的路边有一双灰色的鞋，裤子隐没在了黑暗中。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物业在群里的警告。 　　【根据之前被盯上的女性描述，这个人的年纪大概在三四十岁，穿着一双灰色的运动鞋，一般会安静尾随，趁受害人反应不过来，突然从被树丛遮蔽的路边冲出来，卡住人的脖子，让人无法挣扎求救，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女生刚刚因为糯米团子产生的淡淡笑意僵在脸上，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马上逃，恐惧却将她的身体僵在原地，头一寸一寸地抬起来，顺着裤管往上看。 　　她没有看清变态男的脸，却感觉他在朝自己阴冷地笑。 　　“——啊！” 　　女生的心理防线被击穿，惊恐地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跑。 　　那双灰色的运动鞋动了，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抹白色从她眼前晃过，遮住了浓重的夜色，仿佛带她回到了充满光明与安全感的白日。 　　温元柒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听到女生尖叫的同时，身体本能地动了，扑过去挡在了前面。 　　他被束缚在了厚重的玩偶服中，没法跟变态男搏斗，但这也有好处，糯米团子的重量惊人，将变态男死死地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因为这个变故，有女生已经退到了路边，发软的双腿不断颤抖，让她无法逃离，只能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报警。 　　变态男多次犯罪，有恃无恐，态度极其嚣张，通过欺负折磨弱小，获得病态的快感，这甚至成为他吹嘘的资本。 　　但这次他暴露了真实长相，还被死死压住，立刻慌了神，猎物和猎人的地位倒转，他仿佛变成了被尾随的那些女性，满心恐慌，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挣扎，试图逃跑。 　　糯米团子的头被蹭歪了，温元柒没法看清外面的景象，感觉自己像是坐在了一个用八只脚乱扑腾的蜘蛛精上，被颠簸的有点恶心，他忍无可忍，没有手就用头，重重地一头锤了下去。 　　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闷哼声。 　　这是他第一次见义勇为，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并不恐惧，全身充满了力气 　　丫的，变态，让你欺负人，我今天就代表正义惩罚你！ 　　周边的警察特别关注这个案件，想早点抓住犯罪嫌疑人，还周遭安宁，如今接到电话，立刻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还没站定，就看到了这一幕： 　　最底下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侧头躺在地上，不停地翻着白眼，四肢偶尔抽搐两下，发出了“咯咯”的倒气声，身上压了一个发着羊癫疯的糯米团子，不停甩头，重重地砸在男人身上。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犯罪嫌疑人是谁了。 　　变态男见到警察的身影，立刻清醒过来，挣扎的幅度越发大了，反手抓住了玩偶的头，不停地往前拉。 　　温元柒骤然失去平衡，被掀翻在地，变态男重新获得了自由，但警察也追了过来。 　　变态男眼珠子一转，突然改变了主意。 　　今天撞上了一头美味的羔羊，他立刻追了上去，却不料跳出了个不速之客，他只能躲在暗处继续观察，还不慎被发现了，只能选择出手。 　　他错估了两方的实力，反被擒拿住了，还撞上了警察，但周遭没有监控，他这次也没有实际的犯罪行为，这个女生就算把天哭破了，也没有证据能告倒他。 　　呵，以为他不懂法呀，他就是太懂法了，才敢这么干！至于这个一腔热血冲上来的傻逼，那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好人没好报！！ 　　变态男换了一个嘴脸，仿佛他是受害人，神情惊恐地朝警察跑去，当场就要倒打一耙。 　　刚才的场面太过混乱，让他忽略了手上的重量，此时抬起手臂，才意识到不对，但已经太晚了。 　　涂满胶水的玩偶头在刚才扭打时，死死地粘在了他手上，像是新型的天马流星锤，哪怕变态男收住了力道，但依旧随着惯性向前落去，准确地砸到警察头上。 　　变态男：！！！ 　　警察：……？！ 　　“你竟敢袭警！” 　　站在旁边的警察脚步一顿，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变态男当场头皮麻。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这不是我的，都怪他，是他故意陷害我！”变态男的大脑彻底短路了，不明白谁家正常人会在玩偶服上涂胶水。 　　温元柒正沉浸在喜悦中，他终于能从这身玩偶服中挣脱出来了，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这位小兄弟，麻烦你也过来一趟，配合调查。”警察顺着变态男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并未发作，语气十分客气。 　　之后，警察转过头看着变态男，冷冷道：“你举手这么高干什么？” 　　“咔嚓一声”手铐铐在了变态男的手腕上，他终于要接受正义的审判了。 　　变态男彻底慌了神，结结巴巴地替自己解释，但警察不屑搭理他，转而对温元柒说道：“放心吧，他侵占您的个人财物，待会到了警察局，调查清楚后，会还给您的。” 　　变态男：“……” 　　变态男：“……” 　　变态男：“……” 　　什么叫我侵占个人财产！是这个玩偶头死乞白赖粘在我手上的！！ 　　士可杀不可辱，变态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张嘴就要反驳，“我是在夜里跟踪小女孩了，但我没有侵占个人财产，是他诬陷，不是我犯过的罪，我才不认呢！” 　　警察：哦豁。 　　温元柒：哦豁。 　　自己承认了啊，那就好办了！ 第17章 　　变态男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警察。 　　虽然没有监控视频等直接证据，但警察重视这个案件，收集了很多证据，只等他这最后一块拼图碎片。 　　温元柒被牵扯其中，也去做了笔录，把他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警察亲自把他和受惊的女生送到了门口。 　　“谢谢你们的配合，之后如果还有需要，会再次联系你们。” 　　女生点点头，目送警察离开后，语气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在场，我可能就……” 　　她又想起了那恐惧的画面，声音发抖，带上了哭声。 　　温元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的好心人保护你的，而且现在已经抓到了嫌疑人，之后下夜班回家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你，”女生微微点了点下巴，抬眼看着他，眼里泪光闪烁，似是含情脉脉，“你为什么一直穿着玩偶服？” 　　温元柒：“……” 　　他愣愣地低下头，才发现他心中记挂着别的事儿，忙得昏了头，竟忘了把玩偶服脱下来。 　　洗不清了，这下玩偶服彻底成了他的武魂真身了！ 　　温元柒干巴巴地笑了笑，伸手去摸身后的拉链，想要脱下来，恰好警察抱着艰难从变态男手上撕下来的玩偶头，笑着朝他走来。 　　“还给你，你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失个人财物？” 　　温元柒笑着接了下来，再次道谢。 　　“对了，这个案件很有社会意义，如今，犯罪嫌疑人终于落网。有媒体想要采访你，不知可不可以？” 　　温元柒想着来都来了，救都救了，便爽快地答应。 　　记者很快走了过来，跟温元柒打招呼，温元柒此刻的样子也出现在了摄像机的画面里。 　　刚刚在地上缠斗，雪白的糯米团子蹭上了灰，像是一块一块补丁，温元柒用小短手艰难地夹着可爱的玩偶头，他劳心劳力地工作了一整天，熬到了现在，还经过了一番打斗，脸色依旧很红润，被周围人衬得容光焕发。 　　这样的面容十分上镜。 　　记者收起思绪，寒暄过后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采访。” 　　今晚有太多第一次的经历，温元柒猝然面对镜头，莫名有些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好。” 　　“放轻松，都是很简单的问题。”记者跟同事对视一眼，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记者：“你好，热心市民糯先生。” 　　温元柒：“……” 　　记者：“你好，热心市民团先生。” 　　温元柒：“……” 　　事实证明人熬夜工作是会神志不清的，记者连续嘴嫖了两次，仿佛看到这个月的奖金正在挥舞着翅膀离他远去。 　　他在镜头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温元柒站得最近，看到他眼底淡淡的死意，心软地应了下来，“你好。” 　　记者：“请问你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 　　温元柒：“我在附近工作，刚刚下班。” 　　记者：能不能适当地透露一下事情的经过？ 　　…… 　　温元柒担心记者会问他为什么穿着玩偶服，那他就不得不把和孙宝峰那宛如互相丢泥巴的商战手段说出来，还好记者很有分寸，只问跟案件相关的，估计把这当成了他个人情趣了。 　　采访完后，记者客气地跟温元柒道谢，女生也跟温元柒交换的联系方式。 　　此刻，已经到了后半夜，大家都已疲惫不堪，很有默契地告别，准备回家休息。 　　温元柒刚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见一人满脸仓皇，步履匆匆地朝警察局内跑去。 　　“我要报警，我们家少爷找不到了，我联系不上他！” 　　温元柒脚步一顿，一言难尽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李哥，我在这呢。” 　　司机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少爷，你怎么在这？” 　　听到“少爷”这个称呼，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神色各异。 　　温元柒头皮都麻了，干巴巴地赔笑，伸手拉着司机的胳膊，脚步匆匆地往外走，“说来话长，我们以后再说，先回家。” 　　这几乎折腾了一个晚上，温元柒洗完澡后，竟透过窗帘看到了蒙蒙的天光。 　　他当场就傻了，心说这日子不是人过的，一个自由落体摔到了床上，头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店内的生意有了起色，每天都忙不过来，他感觉自己还没有睡着，闹铃便响了起来。 　　洗漱吃饭坐车通勤，一套流程下来，他出现在店门口。 　　温元柒睡眠严重不足，对周遭的一切都是麻木，并未立刻发现顾客几乎暴涨了一倍，个个报复性消费，满眼善意地看着他。 　　特别是几个健壮的大哥，天气还这么冷，就只穿着单薄的长袖，布料也遮不住他们隆起的肌肉 　　他们直冲冲地挤进店里，见什么拿什么，购物篮里堆得高高的，温元柒看着他们这副架势，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们要抢劫。 　　没想到大哥非常遵纪守法，耐心排队结账，还非要让他多算点价格，试图借此往他手里塞钱。 　　？？？ 　　温元柒这才发觉不对，环顾四周，店里很多顾客都跟他对视。 　　不管年龄大小，男女老少，看他的目光都像是“自家乖儿子在学校考了100分，得智取美全面发展，还受了老师表扬，为父为母十分骄傲自豪”。 　　他愣了愣，余光瞥见唐觉景站在角落，冲他挤眉弄眼，高高举着手机。 　　温元柒眯眼看过去，才发现是他昨晚在警局接受采访的画面。 　　…… 　　那这些人不会是专门为他而来的吧？！ 　　生意太忙，温元柒顾不得解开心中的疑问，等到了休息时间，才立刻拿出手机。 　　他不仅上了新闻，还上了当地头条。 　　【啊啊啊啊只是想想就头皮发麻，这种变态怎么还不去死！】 　　【心疼住在那附近的女生，上夜班本就迫不得已，十分熬人，还要担惊受怕。】 　　【幸亏这次抓到了，就这嚣张的态度，我都不敢想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哥哥好帅，一分钟，我要他的所有信息！】 　　【你们竟然没看过那个视频，链接。】 　　【啊啊啊啊正中了我的心吧，退一万步讲，这真的不是我未曾谋面的娇娇老婆吗？】 　　【心疼，他制服变态男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我受不了了，快把地点发给我，我要买空他家的店！】 　　新闻下有一万多的评论，都是大致的意思。 　　虽然有变态男这种人渣，但大部分人都很善良，社会风气也崇尚公平正义，自然想要让好人有好报。 　　大家都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让好人多感觉到一点温暖。 　　温元柒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只过了一个上午，货架基本已经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马上就要倒闭了，产品都已经甩卖光了。 　　唐觉景气喘吁吁地搬着纸箱从仓库出来，脸上却是喜气洋洋的，“卖得太快了，货都来不及备，我们动作可要快一点。” 　　李丰年也用炫耀的语气说道，“谁叫我们店长这么厉害呢，对面眼热，也赶不上。” 　　温元柒知道这俩是在变着花夸他，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笑出了两个梨涡。 　　昨晚遇到突发状况，他并未多想，一切都是本能的行动，也没贪图回报。 　　大家自发的行为让他心里暖暖，还有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只不过这样下去，他离最佳店长的称号就越来越近了。 　　温元柒欢喜参半，一会叹气一会笑，但他没沉浸在自己世界多久，新的顾客就又来了。 　　热心市民们没有打扰他的日常工作，只是疯狂购物，货架再次被扫荡空了，连火腿肠都没剩下，温元柒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歇业半个小时，尽快备货。 　　他刚把薯片摆上，余光瞥见门口有几个身影：“不好意思，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商场负责人怎么来了，难道是嫌他们顾客太多，扰乱了商场秩序？ 　　前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让温元柒止不住地往负面方向想，商场负责人却是乐呵呵的，伸手去揽温元柒的肩膀：“来，你到外面看看。” 　　温元柒狐疑地走了过去，被外面的阵仗吓到了。 　　工作人员拿着十几面锦旗，大张旗鼓地走了过来。 　　“这都是刚刚送到我们商场的，我现在转交给你。” 　　昨晚被救的女孩回去后，立刻联系了周边的女生，一起给温元柒做了锦旗。 　　她也很通晓人情世故，高调地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到了商场。 　　这样就间接给商场做了正面宣传，商场也与有荣焉，对温元柒的观感更好。 　　温元柒还太年轻，想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受宠若惊地接过了锦旗，还和负责人拍了一张照片。 　　负责人高兴坏了，像是对待自家的侄子说了很多亲密的话，一副要罩着他的样子。 　　温元柒人都恍惚了，整个人像是飘在云朵上，没有真切的实感。 　　商场负责人离开后，唐觉景走过来，温元柒呆呆地把几乎抱不过来的锦旗分给他 　　“我们之后再帮你挂在办公室。”李丰年故意往前凑，差点就把“猜猜我拿着什么”写在脸上了。 　　温元柒并未多想，“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唐觉景和苏艺馨对视一眼，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是我们三个送给你的礼物，温元柒，谢谢你成为我们的店长！” 　　李丰年把藏在身后的牌子拿了出来，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之前找人定做的，这样一来，顾客就能准确找到门店。” 　　唐觉景啐了一口，“孙宝峰之前想冒充你，把顾客领到自己的门店，真是不要脸，得亏他颜值不够，要不然就让他得逞了！” 　　温元柒目光下移，愣愣地看着牌子上的自己： 　　穿着玩偶服，只露着头，高清的能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他想起来了，这是店庆那天他被孙宝峰强行摘掉玩偶头时的照片。 　　李丰年插话道，“没想到店长你又见义勇为，还上了头条新闻，慕名来的顾客越来越多了，这个牌子刚好能派上用场。” 　　温元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直直地看着他们表情，显得有些呆。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唐觉景他们说出了真心话，也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元柒我们真心觉得你超厉害，绝对配得上最佳店主这个称号，也希望你的事业越来越顺利！” 　　他们话音刚落，温元柒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提前完成目标，当季营业额破纪录，并逆袭成了门店第一，有望获得最佳店主的称号。】 　　【阶段一已完成，积分计算中，奖励计算中……】 　　温元柒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毫不客气地拧了胳膊一把，疼得他眼泪汪汪的，45度角看着天空，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唐觉景笑着问道温元柒，“你是太高兴，太感动了吗？” 　　温元柒有苦说不出，泪飙得更猛了。 　　干嘛呀！ 　　干嘛啊！ 　　他都在试卷上乱写乱画了，怎么还让他这个学渣考了个满分！！ 第18章 　　温元柒当晚就做了噩梦，梦到他站在表彰大会的台上发言。 　　场地光鲜亮丽，但台上却有个十字架，他被束缚住手脚，绑在上面，周围铺满了稻草。 　　这跟火刑有什么区别！ 　　温元柒吓醒后思考了一天，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行使富二代的特权：找家长哭。 　　夜色渐渐深了，温元柒见书房的灯还亮着，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大伯，我可以进去吗？”温元柒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大伯温润慈祥的声音：“进来。” 　　温元柒推开门，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小灯，大伯从书桌后站起身，笑着朝他走来。 　　“大伯，你最近熬夜工作太辛苦了，这是我特地找人熬的汤，里面加了几味中药，喝完后能好好睡一觉。” 　　大伯很是欣慰，双手接过碗，立刻品尝了一口，“味道很好，柒柒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最有孝心了。” 　　温元柒被大伯的真诚打得措手不及，提前准备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书房陷入一片安静，只剩大伯喝汤时，汤勺碰到碗壁发出的清脆声响。 　　大伯喝了半碗汤，抬眼看着温元柒：“柒柒你也喝点吧。” 　　温元柒摇了摇头，“不用了，大伯你多喝点，对身体好。” 　　大伯眼角笑出了几道皱纹，看上去更温文尔雅，“柒柒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温元柒抓着衣角，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大伯时神情已经变了，“大伯，你把门店交给我后，我一直在用心管理，营业额涨了不少，咳咳，好像排在了所有门店第一。” 　　大伯神情惊讶，看向温元柒的目光里充满了长辈的欣慰和赞美，“是我疏忽了，最近这段时间没关注你那边的情况，柒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很像你爸爸，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绝对是他爸爸风评最差的一次。 　　温元柒表面谦逊，心中却在腹诽：大伯，你快别说了，我爸都要在下面，委屈地咬着手帕哭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温元柒连续看了三部纪录片，学着里面成功人士的姿态，谦虚道，“听说他们好像要授予我最佳店长的称号，还要我上台发言。” 　　“这是好事啊，你分享一下经验，其他门店也能一起进步。” 　　温元柒早就猜到大伯会说这个，苦恼道：“可是这样一来，大家可能会猜到我和大伯的关系，我不希望大家因此对我另眼相看，对我之后的工作也会造成不便。” 　　大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夸赞道：“有道理，还是柒柒你考虑得全面。” 　　温元柒见有戏，迫不及待地说道：“所以大伯，你能不能帮我打声招呼，我不要这个荣誉了，也上台发言，把这个宝贵的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大伯看着这个懂事又无比让人心疼的晚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伸手捏了捏温元柒的肩膀，“好，这次就算了，之后一定补给你。” 　　温元柒努力压着嘴角，才没有狂笑出声。 　　大伯果然是吃这一套！ 　　他如果实话实说，大伯一定觉得他是在客套谦虚，会像之前那样强行为他安排，他现在伪装成功人士，找了一套逻辑万全的说辞，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大伯只能认栽，还得反过来夸他。 　　温元柒见目的达成，想回去玩几把游戏庆祝一下，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伯你也早点休息。” 　　大伯把他送到门口，用随意的口吻丢下重磅炸弹，“我明天跟秘书说一声，下周就来总公司报到吧。” 　　温元柒的笑僵在脸上。 　　？？？他是错过了什么主要剧情吗，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大伯，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温元柒完全忘了伪装出来的成功人士姿态，眼里散发着清澈愚蠢的光，表情一片空白。 　　大伯慈爱地看着他，“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倒数第一的门店起死回生，继续留在那也学不到东西了，不如来总部工作。” 　　温元柒彻底傻了眼，结巴道，“不不不，我还有很多……” 　　大伯再次选择性耳聋，自顾自地说道，“先从普通职员做起，熟悉整个公司的运作流程。大伯帮你把公司看好，等你来接我的班。” 　　大伯说完后，给了温元柒一个鼓励的眼神，笑眯眯地关上了门。 　　温元柒眼底倒映着紧闭的门板，整个人都快死机了。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他先前怎么算计，大伯总能把落脚点扯回到继承公司上。 　　天呐，门店副本已经够难了，好在有个猪一样的对手，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现在直接把他空投到尔虞我诈，充满算计的办公室，这不是要他命吗！！！ 　　温元柒又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被放在火架上烤。 　　大伯效率惊人，第二天就给他一个联系方式，打声招呼后就能直接入职。 　　温元柒不死心，刚要婉拒三连，就听到熟悉的提示音。 　　【阶段二已开始，任务一：顺利入职。】 　　温元柒眼前一黑，只能认命。 　　他发出好友申请，到了晚上才通过。 　　【怨气冲天：你好。】 　　他发完消息后多看了一眼，头皮都麻了。 　　他在某个和孙宝峰斗智斗勇的夜里，突然emo，把微信名改成了怨气冲天，头像是“我删你还需要理由吗”的表情包。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温元柒神经一凛，立刻换了头像和名字。 　　对面没有回复，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温元柒在等待的五分钟里度日如年。 　　出师不利，让他更焦虑了，在情绪的推动下，温元柒不自觉地打开了背包。 　　阶段一完成后，系统赠送了他很多积分和技能卡，其中有个是“降智buff”。 　　功效如名字，使用后能让目标对象强行降智，等级为A，让智商降低到原有水平的50%。 　　这是一张很有用的技能卡，温元柒本想留在关键时刻，但愚笨如他，每个时刻都十分要命。 　　温元柒纠结了三秒，咬牙使用了技能，对面也很快回复了。 　　【余海盛：你好。】 　　温元柒仗着“降智buff”撑腰，聊天也更大胆了。 　　【元气：是李秘书给的联系方式，让我直接找你。】 　　【余海盛，我知道你。】 　　温元柒并不意外，为了保护他的身份，大伯私下疏通过，余海盛作为他将来的直属上司，肯定知道些隐情。 　　【余海盛：什么时候能入职？】 　　【元气：下周一。】 　　【余海盛：李秘书已经提前跟你交代过，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李秘书确实跟他聊过天，也算是叮嘱吧，温元柒便回了个表情。 　　【余海盛：我虽是你的上级，但我们孤军奋战，也是彼此唯一的队友，以后我的后背就由你守护，做事机灵点。】 　　温元柒：……孤军奋战？保护后背？？ 　　现在都流行这么跟下属说话吗？ 　　【元气：孤军奋战……办公室里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余海盛：当然，你还不清楚吗，我们两个的身份和资历能通过筛选，进入公司，背后有多少人的心血，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多为公司做贡献！】 　　温元柒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懂了最后一句话，连忙表忠心。 　　【元气：我一定会将全部心血都献给公司。】 　　【余海盛：我知道你是费心挑选出的人，但也要叮嘱你一句，这个新号里没有熟人吧，别被认出来了，有时候小小的瑕疵，也会带来致命的危险。】 　　温元柒：……啥啥啥啊，这都在聊什么东西？ 　　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这降智buff的效果也太强了吧，简直像是喝了假酒！ 　　温元柒惊叹了一下效果，再加上对面是他的上司，只是私下腹诽，消息依旧毕恭毕敬。 　　【元气：感谢领导的关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余海盛：握手jpg】 　　【元气：握手jpg】 　　话题就此结束，温元柒耳边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松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在手机的另外一头，降智buff仍在继续。 　　公司里空无一人，保安巡逻过后，离开了而是层。 　　站在黑影中的男人走出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隐没在黑暗中，一双眸子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深。 　　竞争愈发激烈，他被送到这已经整整一年了，位置越爬越高，也私下里为公司做了不少事。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发力不从心，好在总部又送来了一个下属。 　　人恭敬谦逊，也很机灵，余海盛还算满意。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镜子里反光的自己，邪魅一笑，举起了摇晃的红酒杯。 　　早晚有一天他会偷出关键的机密，扶摇直上，让这座城市都在他脚下颤抖！ 　　敬，为公司献出一切的卧底！！ 第19章 　　温元柒还不知道他抽中了地狱副本，他这个公司继承人即将给对手公司派出的商业间谍当下属。 　　这种组合方式放在整个商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如果他在朝夕相处中暴露了真实智商，可能反被利用，对公司造成危害，但机遇并存，他可以抓出卧底，立下大功，或利用卧底传送假情报，戏弄对手公司，从中获益。 　　但此刻的温元柒并不知道他是这个奇葩组合中的一员，正穿着蓝白的小狗睡衣，一脸睡醒的餍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有个很好的习惯，绝对不会把前一天的坏情绪带到第二天，洗漱完后屁颠屁颠地下楼，抱着炸糕开始啃。 　　吃完后，他坐在去门店的车上打起了盹，为了转移注意力，随手打开了仓库。 　　里面放着他最近这段时间获得的奖励和技能卡，名字一个比一个癫，他百无聊赖地往下翻，视线晃了两圈，最后停在了喇叭上。 　　【此功能可强行召唤专属系统，适用于专属系统长时间未回应也未上线的情况，此功能一旦使用，直到生效才会停止。】 　　温元柒的眼睛倏尔放大。 　　这功能就差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为你专门设计的，赶快感恩戴德吧。 　　商战系统处处不靠谱，但在这上面还挺讲义气的。 　　温元柒毫不犹豫地点击了使用。 　　…… 　　谢氏的总部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商业中心，是将近30层的摩天大楼，站在顶楼的办公室能够俯瞰整座城市，处处皆渺小，仿佛匍匐在脚下。 　　而有这个资格的只有谢临渊。 　　每个周三是例会时间，在色调单一，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里，所有在外趾高气扬的高管们，此时都是同一个姿势： 　　身体看似挺直，但肩膀都是下垂的，神情肃穆，低头认真看文件，实际上是在躲避目光对视。 　　这个样子像极了逃避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而高管们的“老师”就是坐在首位的谢临渊。 　　谢临渊西装革履，俊美无俦，不怒自威，目光平静地审视着在场的诸位。 　　“孙叔，你来说。” 　　孙叔虽是公司元老，也是谢临渊的长辈，但在见识过谢临渊雷霆手段后，他不敢有半点疏忽，伸手抹了把汗，颤颤巍巍地开口：“提示，请专属系统尽快就位，你的宿主需要你。” 　　谢临渊：“……”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出现了问题，但很快就想到了缘由。 　　孙叔说完后，讨好地朝谢临渊笑了一下，知道这是在倚老卖老，但依旧希望谢临渊能给他个面子。 　　谢临渊莫名安静了几秒，“麻烦你再说一遍。” 　　…… 　　之后整个会议，不管是谁开口都统一发出了系统的提示音。 　　谢临渊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个小时，终于在多次实验中得出了结论。 　　“好了，就到这吧。”谢临渊做了中断的手势，没管神色各异的高管，走出了会议室。 　　秘书追了上去，汇报今天的行程：“提示……” 　　谢临渊脚步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系统的提示不限于时间地点和对象，自此之后，他听到的声音恐怕都是这个。 　　谢临渊城府极深，没有露出一点异样，反而想继续探索。 　　秘书汇报完后，退出了办公室，谢临渊思忖片刻，拿出了文件。 　　文件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尽快上线，尽快上线…… 　　谢临渊沉默三秒，险些被气笑。 　　他不愿被胁迫束缚，但也足够现实冷静，权衡过利弊后，他终于点开了主脑赠送给他的礼包。 　　迟迟没有接收的消息，争先恐后地跳出。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评价为B等，刷新了历史记录。】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评价为A等。】 　　【恭喜宿主通过第一阶段，使门店起死回生，逆袭成第一，刷新了纪录，并对品牌进行了正向营销，影响深远。】 　　…… 　　谢临渊的神情变得认真，一条一条浏览。 　　见微知著，对他来说，这位宿主所在的层次确实偏低，接触的人物有限，但与此同时能利用的资源也相当稀少，需要足够聪慧、勇敢、机敏，拥有极高的商业天赋和才能，才能在短短两个月内超额完成任务。 　　这样的人才，值得他去接触，挖掘和扶持，也是他一向赏识的。 　　之前，谢临渊觉得担任专属系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如今却改变了想法。 　　他要见一见这个名为温元柒的宿主。 第20章 　　温元柒没察觉到他的专属系统即将上线，此时正在门店，将他即将调回总部的消息告诉唐觉景他们。 　　相处了这么多时间，他们已经变成了好朋友，舍不得彼此。 　　苏艺馨一直是大姐姐的形象，在情绪激动时安抚他们，这次却红了眼眶。 　　唐觉景注意到后吸了吸鼻子，却强撑着笑容，“这算是升官，好事儿啊，苟富贵勿相忘，元柒，等你稳定下来，必须请我们吃饭！” 　　温元柒心中感动，连连点头，“我请你们吃大餐！” 　　李丰年揽住他的肩膀，“别难过，又不是见不着了，等我们毕业后就去公司应聘，到时候你罩着我们。” 　　这提醒了苏艺馨，她瞬间冷静了，“最近有内推，我本就想提交申请，换个发展空间更大的岗位。” 　　“好，那我们约定好了，谁也不抛下谁，以后还一起干！”四个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伤感的气氛荡然无存。 　　唐觉景脑子活络，立刻说道，“温元柒你什么时候入职，在此之前我们给你庆祝一下。” 　　“下周一。” 　　“那就这个周末吧，你们有时间吗？” 　　李丰年和苏艺馨积极响应，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算马上要离开了，温元柒也要坚守住岗位，开门迎接顾客。 　　最近这段时间，店里几乎天天爆满，但是今天只有零星几个顾客。 　　唐觉景察觉到了不对，出去转了一圈，神情凝重地带回了一个坏消息，“孙宝峰的店里有大量商品临期，搞了个促销活动，力度非常大，足足有五折，大部分顾客都被吸引走了！” 　　温元柒在商战中占据优势，对孙宝峰的门店造成了致命打击，顾客少了九成，跟商场的关系也在恶化，孙宝峰这些天吃不下，睡不着，头顶仅剩的几根毛也掉光了。 　　最要命的是因为滞销，店内产生了大量临期商品，再熬几天就只能扔掉了，孙宝峰咬了咬牙，做出了促销的决定。 　　两家门店的产品差不多，温元柒飞快地算了一笔账，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比进货价还低啊，再算上工资和房租，这不就是妥妥的亏本吗！” 　　李丰年感叹道：“他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如今割下这么大块肉，不得心疼地在夜里哭。” 　　这话真说对了，孙宝峰不仅在夜里哭，还因此去了两趟医院，整个人都憔悴了，最关键的是他可能因为业绩太差，被穿小鞋，发配到犄角旮旯。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孙宝峰促销活动虽自损八百，但也伤敌一千，半个小时内，路过的顾客都被吸引走了，店内只有一人消费。 　　唐觉景在那着急上火，“这可怎么办呀，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搞这个，元柒这不会影响到你的调任吧？” 　　温元柒心说快影响吧，我可不想去坐办公室，但面上只是笑了笑，“没关系，不影响。” 　　唐觉景这才松了口气，但神情依旧紧绷，“那这样下去也很糟糕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温元柒看着愁云惨淡的三个人，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明明是件好事啊！” 　　他伸出五根手指，兴奋地说道，“全场五折啊！我们多去囤点东西，能省下一大笔钱，这种便宜还不快去占！！” 　　唐觉景：“……” 　　李丰年：“……” 　　苏艺馨：“……” 　　好，好有道理 　　谁都不能抵抗占便宜的快乐，唐觉景和李丰年只是想想那画面，就兴奋得全身抖动。 　　“我们赶快去吧，晚了就抢不到。” 　　反正没有顾客来，他们暂时锁上门，像是一匹匹饿狼，眼神发绿往对面冲。 　　孙宝峰此时正站在门口，看着店内拥挤争抢的人群，哪怕他正在真金实银地亏本，心中竟有种病态的满足感。 　　呵，温元柒你这下再也争不过我了吧！ 　　孙宝峰在短短两个月内，被他曾经看不起的小辈戏耍，完全打败，丢掉了他打拼半辈子的江山，心中郁闷至极，他做出促销的决定，并非为了门店着想，更多的是想跟温元柒较劲。 　　他就是要完蛋了，也必须给温元柒点颜色看看……脑海中刚划过这个念头，视野中便出现了温元柒的身影，他带着三名店员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孙宝峰早就期待这一幕，身上的肥肉一抖，立刻来了精神，像只斗鸡，抻着脖子瞪温元柒，已经做好了缠斗的准备。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温元柒便极快地掠过他，双眼放光地冲进店内。 　　准备的台词说不出来，无视轻蔑的态度像一只手紧紧地掐在孙宝峰的脖子，他憋得脸通红，转头瞪着温元柒的身影。 　　温元柒顺走最后一个购物篮，面对抢红了眼的大爷大妈也丝毫不怯，仗着身段灵活，左躲右闪，从缝隙里一把抓了三个面包。 　　在短短几分钟内，他的战利品已经装了半个购物篮，踮着脚尖环顾一圈后，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人群最多的区域。 　　孙宝峰：？？？ 　　孙宝峰：！！！ 　　被抢走了顾客，他竟然完全不生气，还来抢购？！ 　　孙宝峰在风中凌乱，假发也被整个向后翻，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温元柒早就忘记了他这号人的存在，正在狂热的大爷大妈中夹缝求生，因为太过专注，都没留意到耳边响起的提示音。 　　谢临渊终于作为专属系统上线了。 　　不用睁开眼睛，眼前却浮现出了另外一幅画面： 　　人头攒动，水泄不通，表情狰狞，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前挤。 　　……？ 　　在他想象中，温元柒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西装革履，表情谦逊，眼里却跳动着野心，这里没有一个人符合这个形象。 　　谢临渊眉头紧皱，本想下线，视线却落在了角落里一缕翘起的呆毛上。 　　呆毛的主人踮起脚尖，终于将自己从人群中“拔”了出来，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有种小动物绒毛的质感，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漂亮，眼神干净澄澈，亮得出奇。 　　他穿着宽松的衬衣和黑裤，充满了干净的少年气，他伸出手，露出一截白皙伶仃的手腕。 　　温元柒紧紧抿着唇，五官也皱巴巴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指拼命地向前伸，终于突破了层层阻碍，勾到了卫生纸。 　　他的眼神立刻亮了，眼底荡漾着喜悦，白皙的脸蛋也笑出了酒窝，纯粹的情绪最容易感染人，看到他的笑脸，让人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谢临渊眉尾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陷入诡异的沉默。 　　他承认温元柒的长相十分惹眼，但没有惹眼到让他忽略背景。 　　商战系统十年来评分最高的人才，在超市里跟大爷大妈抢促销品，抢得双眼放光，不亦乐乎！ 　　谢临渊：“……” 　　起猛了jpg。 第21章 　　谢临渊退出系统又重新打开，眼前的画面没有半点改变。 　　不过他一向心性沉稳，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说起来是他刻板印象了，再优秀的商业人才也会有自己的个性和癖好，这无伤大雅，而且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不能脱离现实生活太久。 　　谢临渊情不自禁地反思起来，是他束之高阁太久，被圈子和阶层固化，思维也被影响，才会如此的狭隘，是以自己的偏见去揣测，规束其他人。 　　谢临渊虽然傲慢，但他的礼貌和谦逊是刻在骨子里的，并未觉得自己时间宝贵，就擅自打扰温元柒，安静地等他抢购完。 　　他也没有闲着，继续探索这个所谓的商业系统，并翻出了过去的档案。 　　他刚刚上线，只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并不知晓过程，记录一切的档案正好补齐了他缺席的这段时间。 　　谢临渊立刻点开了。 　　一分钟后。 　　两分钟后。 　　三分钟后。 　　…… 　　谢临渊的阅读速度很快，但他久久沉默，来回将所有的文字看了三遍，思绪才重新开始流转。 　　这…… 　　这真…… 　　这真的算是商战吗？！ 　　谢临渊出生在谢家，成长环境十分极端，再加上谢父养蛊一般的挑选继承人方式，他四周充斥着尔虞我诈，看不见的硝烟，心智还未成熟，就耳濡目染了太多黑暗和算计。 　　之后他在国外白手起家，乘上了时代的潮头，回国后，在公司内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他从众多私生子手中夺回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不仅如此，就连他那在商场浸淫半辈子的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路，他如履薄冰，步步算计，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可以说，他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也是最懂商战的人。 　　但是现在…… 　　看着眼前这套如丢泥巴般儿戏的商战手段，不仅得到了商战系统的专业认定，还取得了如此好的效果，他迷茫了，世界观都要被重塑了。 　　扪心自问，他被困于如此小的环境，利用手头稀少的资源，也只能得到这种效果，而温元柒做得比他更轻松，如果按投入产出的比例评定等级，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屈居第二名。 　　在某种程度上，温元柒确实是这十年来最名副其实的商战天才。 　　谢临渊难得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直接被气笑了。 　　温元柒此时正提着他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从门店里出来，脸蛋上笑出了两个梨涡，他突然听到了低沉悦耳的低笑声，近得像是贴着他耳朵发出的。 　　温元柒脚步一顿，环顾着周遭空旷的环境，眉头紧皱。 　　是他出现幻觉了吗……等等！ 　　他看不到感受不到，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预感： 　　专属系统终于来救他了。 　　温元柒眉眼舒展开，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是你吗，我的统？” 　　谢临渊知道这趟是无功之旅，温元柒不是他需要的人才，刚想悄然下线，就被发现了。 　　出于礼貌，沉默了三秒钟后他应了一声，“嗯，是我。” 　　温元柒的期待没有落空，他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如果谢临渊实体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激动地扑过去，狠狠抱住。 　　“我终于等到你了，你一直不在，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多么惨，我真的不会商战啊，每次都只能战战兢兢地，生怕完成不了任务被电死！” 　　温元柒这段时间一直提心吊胆，伯父对他有滤镜，不肯相信他，而他作为店长，又必须在唐觉景他们面前保持形象，他只能把苦楚往肚子里咽，如今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压抑很久的情绪倾泻而出，眼眶越来越红。 　　谢临渊本想说清缘由后立刻下线，但看到温元柒这副样子，开口时鬼使神差地换了一套说辞，“你不想商战吗？” 　　“当然不想啦！”温元柒一时气愤，直接把东西摔到了地上，脸蛋也气鼓鼓的，“是那个圆球强行绑定我的，我说我是笨蛋，脑子不好用，不是什么商战天才，但它说解绑也是死，不完成任务也是死，那我能怎么办呢？！” 　　谢临渊：“。” 　　他对自我的认知倒是很正确。 　　他讨厌狂妄又虚假的人，温元柒虽不是他赏识的商业天才，但好在够真诚。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温元柒晃了晃毛茸茸的头，眼神透着澄澈的愚蠢，像是乖乖的祭品，全身心信仰着他的神明，“我都听你的。” 　　谢临渊见惯了风雨，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但面对这个宿主，却时时陷入沉默。 　　“你，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面对人工智能，温元柒没有半点包袱，诚恳地摇了摇头，“你没来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糊弄一下。” 　　温元柒白净软糯的脸蛋笑得有点傻气，“你们评定的标准是什么，我本来只是想混个D等，只要电不死就行，没想到最后的成绩还不错。” 　　温元柒的语气毫无炫耀，反而透着丝可怜，让人能想象出他面对任务时那无助焦虑的样子，心生怜悯。 　　但他面对的是软硬都不吃的谢临渊，谢临渊想起档案中记载的内容，无言以对。 　　“评定系统并不计较你采用的办法，只看结果，虽然……”谢临渊顿了顿，略过了不好听的话：“但得到的结果确实配得上高分，你不必惶恐，这都是你应得的。” 　　可他不想得到这些，温元柒想了想说道，“之后的任务能到及格线就行，你不要想太复杂的商业手段，我太笨了，恐怕执行不好。” 　　谢临渊语气一顿，“之后？” 　　温元柒眨了眨眼，“对呀，你不都已经上线了吗，当时那个圆球说了，你是我的专属系统，会帮我的。” 　　谢临渊的反应十分冷漠。 　　澄清误会后，温元柒对他毫无价值，他自然不会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刚要直白开口，温元柒已经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很多信息，“你，你又要下线吗？” 　　温元柒的眼睛澄澈水润，在阳光下是漂亮的琥珀色，眼仁弧度饱满，难过时眼尾微微下垂，透着可怜的气息，手也情不自禁地搅着衣角，像只被丢弃的可怜小动物，懂事到不会扑过来挽留，只是小声说道，“可你才上线，怎么又要走了，是因为故障还没修好吗？” 　　这一瞬间，谢临渊突然意识到温元柒其实跟他一样，甚至比他还惨。 　　他不想无故变成系统，为宿主服务，而温元柒也是被强行绑定的，他也无法凭着自我意愿，主宰命运，却要被迫承担着因果，行差踏错半步便会受到惩罚。 　　他提了好几次“电”，应该对此十分恐惧。 　　错不在温元柒，他也不该迁怒于他。 　　“我确实不会经常上线，如果你有问题，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之后会回复。” 　　温元柒的眼神立刻亮了，“那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就要去总部工作了，估计会有新的任务，我正好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呢。” 　　谢临渊泼冷水，“我不会时刻在线。” 　　温元柒被放养了两个月，要求变得很低，“没关系，你的故障早晚能修好的。” 　　谢临渊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并不是因为故障，而是心情不好。” 　　智能AI没有所谓的情绪，只有人拥有，在没弄清楚商业系统到底是何产物之前，他不想擅自暴露身份，只能用这种方式隐晦暗示。 　　温元柒长长地哦了一声，不住点头，“我懂。” 　　“……你真的懂？” 　　温元柒笑容灿烂，眼睛都眯了起来：“当然啦。” 　　金属圆球凭空出现又消失，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专属系统有情绪问题也很正常，他家的那人工智障还经常跟他闹脾气，打嘴仗呢。 　　他顿了顿，问道：“你的心情不好，能用言语解决吗，还是一种模式？” 　　“……”被刷新下线后，谢临渊的耐心更多了，再次给出暗示：“可以。” 　　“这么好呀！”温元柒没想到他能帮上忙，喜出望外。 　　谢临渊彻底被打败了。 　　这副样子就不可能真正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他险些再被气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是很贴切。” 　　笨蛋。 　　温元柒觉得谢临渊是在夸他，嘿嘿地笑了一声：“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天实在是聊不下去，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孤军奋斗，不能指望这位宿主……谢临渊思忖之间，下定了主意，“那我就先下线了。” 　　现在没有任务，自然没必要拉着人工智能聊天，温元柒便爽快地说道：“下次见。”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的笑脸，过了足足五秒才低声道，“下次见。” 　　温元柒并不清楚他因为太笨，刚刚差点被谢临渊抛下，心情非常好，哼着歌回到门店。 　　唐觉景他们早就回来了，笑着问道，“你买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分钟，温元柒却早就忘记了他抢购的事情，低头看着两个塑料袋，意味不明地说道，“这可帮了大忙了，当然开心啦。” 　　唐觉景并未多想，主动帮他拿东西。 　　到了关门时间，他们去庆祝了一番，不醉不归。 　　时间总是无情的，就算温元柒再不情愿，也到了去总部报到的时间。 　　早上醒来时，他困得睁不开眼，但想起他那心情不好，需要言语疗愈的专属系统，特意抽时间哄它： 　　“统，早上好呀，今天阳光很好，我刚刚发现我养的花重新发芽了，这是个好兆头，希望你的心情也能变好！” 　　他默默地补上了一句：也希望你能经常上线。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温元柒在心里沮丧了一秒，又很快调整好了心情，吃完饭后坐车去公司。 　　为了不暴露身份，温元柒特意让司机在隔壁街停了下来，步行走到过去。 　　他仰头看着摩天大楼，站在角落里做思想准备。 　　为了更符合人设，他特地换上了西装，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步走进了公司。 　　周围都是精英白领，脚步匆匆，谈话间会随意地蹦出几个专业名词，只有温元柒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小孩子在玩角色扮演。 　　按照流程，应该是HR接待他，但因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直接去了主管办公室报到。 　　他只跟徐行舟在网上聊过，温元柒最大的印象便是被降智后，像是喝了假酒，如今现实见面，才发现徐行舟的形象非常符合社会精英。 　　徐行舟今年30多岁，眼尾留下了岁月侵蚀的细纹，能身处这样的高位，也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 　　他的相貌比较普通，但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俊逸了不少。 　　温元柒站在办公桌前，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声音干涩地念出本就准备好的台词：“主管你好，我是温元柒，之前在微信上跟你聊过。” 　　徐行舟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笑得别有深意。 　　他其实是对手公司派过来的商业间谍，已经在这里卧底半年时间，成功取得了信任，可以展开工作了。 　　但他的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偷偷跟前公司联系，让他们派来了一个小职员。 　　他不好亲自去做的事情，可以由小职员代劳。 　　老李也是会挑人的，温元柒的长相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生好感，更能成事，而且姿态也够谦逊，能乖乖听从他的命令，不会生事。 　　徐行舟非常谨慎，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却没料到那晚接头时，温元柒对他使用了“降智buff”，他所谓的严格查证，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成功人士绝不瞻前顾后，徐行舟认定后便不会起疑，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温元柒旁边，紧紧地握着他的肩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好好做事，功劳自然不会差了你的。” 　　温元柒害怕职场，在网上百度过很多，这是领导常见的示威话语，他含糊地点头，“知道，我一定会加倍努力。” 　　标准答案很让徐行舟满意，他挑了挑眉，重新坐下来，“你并不需要做好本职工作，但绝不能留下把柄，在这里我的话是最重要的，你要时时刻刻记得一切要以我为首。” 　　“……”他刚来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温元柒在心里感叹了职场的复杂与黑暗，但面上装得十分乖巧，“我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温元柒处处都符合卧底的职业素质，徐行舟再次点头，“我知道你都清楚，但我还是多嘴一句，在这里，你不能叫我过去的职位，也要忘记自己过去的身份，从现在开始，你只是温元柒，一个刚进入职场的小员工！” 　　温元柒：啊，那不然呢，我还能是谁？ 　　他这个主管看上去不太靠谱啊，怎么白天也像是喝了假酒呢！ 　　但入职的手续已经办完了，就他这个水平也没资格挑三拣四，温元柒主打一个听话，再次应了下来。 　　徐行舟非常满意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温元柒走出办公室后，长长地吐了口气，朝他的工位走去。 　　办公室的节奏极快，虽然充斥着各种声音，但有种死寂一般的凝滞，温元柒被这个气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在椅子上蜷缩成了一团，生怕有人看不顺眼。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徐行舟没有找人带他，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把温元柒晾了一整天。 　　温元柒乐得清闲，恨不得以后都这样。 　　他接触的事情越少，商战系统给他发布任务的机会也就越少，他也能过段舒心的日子。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温元柒发挥了学生的优良传统，离下班还有三分钟时，他就在收拾东西了，半边屁股都离开了椅子，只等时间一到就冲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温元柒兴奋的眼睛逐渐暗淡，染上了疑惑。 　　都下班了，大家怎么还不走，难道是工作都没完成吗？ 　　温元柒的视线转了两圈，发现他斜后方的同事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正在低头玩手机。 　　他思考了几秒，弯腰凑了过去，“你好，我叫温元柒，今天刚来报到。” 　　这么大的部门，人来人往，突然多个新员工很正常，男生打量了他几眼，友好地笑了起来，“你好，我叫柯斯宁。”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温元柒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吧，为什么还不下班？” 　　都是同命可怜人，柯斯宁毫无保留，哭丧着脸说道，“换了新主管后，一直都这样，他不想走，要给上面做样子，我们也不敢动啊！结果下班时间越拖越晚，就算没什么事干，也要硬熬到九点多，关键还没加班费！” 　　温元柒第一次见识到这种险恶，刚要感慨，耳边便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这不仅能影响到办公室的环境和气氛，更容易固化成企业文化，从而伤害企业形象，请宿主关爱同事，合理解决这件事。】 　　温元柒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这张嘴啊！ 　　早知道这样，他就是在办公桌前坐一个晚上，烂在那也不会多问一句！！ 　　任务发布后便不会收回，温元柒感觉天都塌了，同事作为过来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元柒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桌子上摊成了一摊泥。 　　要命了，他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冲进办公室跟徐行舟理论一番，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必须改正……呵，怎么可能，他又不是真傻！ 　　他现在也不是没人照顾的宿主了，温元柒下意识想向专属系统求助，又犹豫了。 　　专属系统心情不好，他还立刻去烦它，万一好得更慢了怎么办？ 　　温元柒始终有种刻板印象，觉得“心情不好”是一种程序病，要慢慢治愈。 　　他纠结了几分钟，打开了仓库，试图自己解决。 　　…… 　　五分钟后，正在看擦边视频打发时间的徐行舟，突然觉得眼前一晃。 　　桌上的台灯像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他看了一眼，并未在意，但屋顶的灯也开始了频闪。 　　垃圾公司，电路都出现了问题！ 　　徐行舟眉头紧皱，想跟后勤打电话报修，余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那盏台灯上。 　　灯光频闪得很有规律，像是在传达某种信息……是莫尔斯电码，意思是让他去死。 　　！！！ 　　徐行舟的头皮立刻麻了，触电般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慌了神。 　　他在原地无意识地徘徊了两圈后，掀开百叶窗的一角，看着整间办公室。 　　办公室灯光明亮，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只有办公室的灯在规律频闪，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诅咒。 　　事实证明人懂得太多，会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徐行舟认定闹鬼后，身后凭空吹来了一缕凉风，皮肤寸寸战栗，他被瞳孔紧缩，什么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从办公室里出去，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办公室的人听到声音，愣愣地看了过去。 　　“徐主管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他总算是早下班了，我也能去接孩子了！” 　　“快走快走，万一他又回来了，那我们又没法走了！” 　　“下班”二字有特殊的魔力，所有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了。 　　柯斯宁也是今年刚工作，但特别照顾后辈，见温元柒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急着去拉他的胳膊，“快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万一徐行舟杀个回马枪，又要罚坐两小时了！” 　　温元柒深藏功与名，笑得意味深长。 　　徐行舟如果赶回来，他就继续操纵开关，反正技能卡的时效有整整两个小时，他就不信在他手抽筋之前，徐行舟不会被吓到神经错乱！ 　　成功完成任务后，系统的结算信息会强制分享给谢临渊，谢临渊见温元柒又拿了一个最高等的奖励，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点开了。 　　第一次见面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被刷新了认知，任务的过程算在意料之中，谢临渊淡然地浏览了一圈，看到温元柒使用的技能卡，依旧被震撼到。 　　技能是无视条件限制，强制开启，如果他得到这张技能卡，会打开保险箱，获得机密文件；或是打开电脑得到关键数据，最起码他会用在刀刃上，而温元柒…… 　　他用这个技能卡控制灯光，装！鬼！吓！人！！ 　　谢临渊嘴角动了两下，再次被气笑出了声。 　　温元柒啊，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 第22章 　　温元柒刚来就完成了一个任务，整个人飘得不行，离开同事的视野范围后高兴得摇头晃脑，把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之前他怕得要死，现在看来，职场的难度系数也没有这么高嘛！ 　　他思考了几秒，打开了留言板，想要分享给他的专属系统。 　　他需要完成任务，专属系统肯定也有KPI，他们两个之后就是合作伙伴了，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之后能合作愉快，他要让专属系统知道他虽然笨，但也是派得上用场。 　　正好系统心情还不好，说不定能用这件事哄哄它。 　　咳咳，才不是炫耀呢 　　温元柒张嘴时却完全暴露了情绪，“虽是第一天工作，但我做了件大事呢！我狠狠惩治了不让大家回去的主管，哼，这跟拖堂不让学生回家有什么区别，太过分了！” 　　温元柒还没毕业，也完全没领悟过职场的残酷，现在还是学生思维，满脑子都是他作为英雄被大家簇拥着，拍马屁的画面，鼻子高高翘起，差点飞到天上去。 　　温元柒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怕控制不住情绪，连忙点下发送键。 　　留言板的消息只会寄存，不会强制弹出，恰好谢临渊正被无语到沉默面对任务结算面板，他随手点开后，听到温元柒的声音，功效更强了，让他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 　　温元柒很像只小动物，烧掉厨房才做了顿乌漆麻黑的饭，却蹦蹦跳跳地来跟他邀功。 　　谢临渊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温元柒那天的面容，又补上了一句。 　　是一只漂亮，但没有什么脑子的小动物，有一身油光水亮的白色绒毛，还有蓬松柔软的尾巴。 　　他朋友就养了一只这样娇气的猫，见人就柔柔顺顺地蹭上来，还会乖乖趴在膝头，嗲里嗲气地叫，眼睛湿润干净，透着满满的依恋，毫无自保能力，还有种过分的天真，除此之外，毫无用处，只有心性软弱，又无事可做的人才会这样浪费时间。 　　而他从来不养宠物。 　　不过温元柒也有点好处，他不娇气也不软弱，虽然想出的主意稀奇古怪，但都完成了任务，也算有点小聪明，不过还是不够格，这样的温元柒不值得他去浪费时间。 　　谢临渊明明听到了，却没有回复，连敷衍都懒得，毫不留恋地退出了系统。 　　温元柒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心情好时顺嘴分享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再加上他虽然一天没干什么活，但心理活动十分丰富，消耗了大量能量，如今饥肠辘辘，满脑子都是美食，立刻去找司机了。 　　**** 　　第一天工作算是圆满完成，但一周需要上五天班。 　　第二天，温元柒双眼无神地坐在工位上，恍惚地想“我昨天到底有没有回家，到底有没有休息”，好像他刚走出办公室，就又瞬移回到了这。 　　虽然只聊过几句，但柯斯宁已经跟他很熟了，露出“我懂”的表情，并给出了秘诀，“你去泡杯黑咖啡，多加几勺咖啡粉，但不要加糖。” 　　温元柒照做，并喝了一大口。 　　！！！这跟中药有什么区别！ 　　他被苦到五官皱成了一团，七窍都被打通了，实在不想多喝一口，只能捏着鼻子，又把杯子端了回来。 　　“你喜欢喝这个吗，这也太苦了！” 　　柯斯宁诚实地摇了摇头，“当然不喜欢啊，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 　　温元柒想了想说道：“你让加这么多勺咖啡，是因为越浓越不容易困？” 　　“这玩意要看个人体质，而且起效也很慢，我让你这么喝，是因为……”柯斯宁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拖长了语气说道，“都把人苦出眼泪了，还不立刻清醒吗？” 　　温元柒：“……”真是好有道理啊。 　　他被说服了，索性也不继续喝了，等他再困时就把这当特效药，一口干了。 　　昨天他被晾了一天，今天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徐行舟直接将他加入了项目组，并成为核心成员。 　　温元柒听到这个决策时，一脸茫然，还以为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部门内的节奏很快，没人处理温元柒的个人情绪和疑惑，他立刻被拉进了会议室，开了三个小时的专项会议，他的本子记得满满的，但是一点也没懂。 　　他恍惚记起大二那年走错教室，又不能当着老师的面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听了一节高数课的感觉： 　　天书也不过如此。 　　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温元柒就要独自负责任务了，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连水都忘了喝，才终于……读懂了题目，越发清楚他完不成工作了。 　　而且只过了这几个小时，他的进度就落后了，好在他负责的是单人项目，只需要跟主管对接。 　　温元柒纠结了15分钟，觉得事关重大，选择去跟徐行舟实话实说，走到办公室门口。 　　经过昨天的闹鬼事件，徐行舟独自坐在办公室时，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早上让后勤来检查了线路，没有半点问题，被问及缘由时，又不敢把闹鬼的事说出去。 　　闹鬼容易搞得人心惶惶，算是个丑闻，会给公司形象造成负面影响，他作为对手公司派来的间谍，乐于看到这样的画面，就问题是他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拿不出关键的证据，还被卷进了风暴核心，受到的关注更多，也更容易露出马脚，增加风险。 　　仔细思索后，徐行舟只能咬牙受了这个委屈，斥巨资买了符咒和桃木剑，准备放在办公室里镇压阴气。 　　温元柒进来时，徐行舟正跟台灯大眼瞪小眼，想要凑近查看却又不敢，看到温元柒眼前一亮，朝他招了招手，“你帮我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温元柒作为始作俑者，自然知道内情，他假装面带疑惑，动作自然地往里看了一眼，“主管你让我看什么呢，里面什么都没有。” 　　徐行舟没有起疑，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又恢复了领导派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元柒恭敬地低着头，“主管，我刚来，这对各项事务还不熟悉，不能胜任您交给我的工作，辜负了您的信任，真的很抱歉。” 　　徐行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是商业间谍，当然不是来这好好工作的，他把温元柒调进核心项目组，是方便他套出更多的情报，并拖慢进度，造成更多的损失。 　　从温元柒的举动来看，他分明想到了这一层，那为什么还来跟他谈话呢？ 　　徐行舟的思绪转了一圈，眉头渐渐舒展开。 　　老李是会挑人的，给他送的这个助手很不错。 　　人聪明，头脑灵活，为人谦虚谨慎，做事也十分周全。 　　他作为一个新职员，被直接调进了核心项目组，自然会有犹豫彷徨的情绪，这时来找主管谈话是很正常的。 　　如果没有这个环节，容易留下把柄，让人起疑。 　　见温元柒比他还多想、多做了一层，徐行舟更加赏识，也配合地演了起来，“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头脑和能力，就算暂时遇到困难，你也一定能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放手去坐吧，不要有后顾之忧。” 　　温元柒：“……”你哪来的自信啊，怎么敢相信我的！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办法证明，温元柒只能换个方向，“但我资历太浅了，恐怕没有办法服众，我觉得同事的关系和合作对项目的成功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还是建议换个人吧。” 　　徐行舟一脸我懂的表情，“没关系，我相信你，你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同事们肯定会接纳你的。” 　　温元柒彻底傻了眼。 　　徐行舟不会是他大伯的亲传弟子吧，语言风格都一模一样。 　　他决定祭出杀招，“可我一个下午，没有什么工作进展。” 　　徐行舟眉头一皱。 　　这真是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只过了一个下午就来邀功了。 　　“没关系，慢慢来，项目会在那等你的，这不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吗？”徐行舟笑得意味深长，还朝温元柒抛了个眼神。 　　温元柒彻底听迷惑了，头上顶着无数个问号。 　　难道是降智buff这么持久，还在生效，徐行舟说话怎么还透着一股假酒味呢？ 　　温元柒依旧没死心，还想把事情说清楚，但他越焦虑惶恐，徐行舟就越觉得他演得好，到了最后，徐行舟也酣畅淋漓地发飙了场戏，这才把温元柒请出了办公室。 　　温元柒心神恍惚地回到了工位。 　　他打开系统仓库，看到降至buff的技能卡已经失效，不受他控制，这才认命了。 　　徐行舟满嘴胡话，但他的同事很认真负责，虽还未发现他进度落后，但他不想拖人后腿。 　　他像个老黄牛一样，吭哧吭哧地埋头苦干，不知不觉夜色深了，连带头内耗的徐行舟都熬不住回家了，整个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桌上还亮着一盏小灯。 　　温元柒身体前倾，表情认真，屏幕发出的幽光照在他脸上，皮肤透着白瓷般的冷白，他跟表哥大眼瞪小眼奋战了半小时后，终于崩溃了。 　　呜呜呜这要怎么办呀，他真的不会，谁能来救救他啊！ 　　宿主和专属系统一旦绑定成功，就会生成契约，温元柒的情绪太过激烈，会召唤谢临渊强制上线，若谢临渊不理睬，会受到相应惩罚。 　　谢临渊正在应酬，秘书有要紧事情通知他时才会过来。 　　谢临渊微微侧头，听到的却是一串崩溃的哭声。 　　他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凝滞，皱眉看向秘书，指责道：“你哭什么？” 　　但他没有看到秘书熟悉的脸，而是发现脖子上顶着一个emo的表情包。 　　……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还没理清思绪，便听到了一连串号啕大哭声，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才艰难地转过头。 　　饭桌上都是A城有头有脸的商界大佬，谈话闲聊的是上亿的单子，每个字都仿佛掷地有声，但现在却一个个顶着emo的表情包，场面非常滑稽。 　　像是一群神经病在聚餐。 　　这种情况出现多了，谢临渊反而已经习惯了，他并未表现出异样，只是头疼地用手捏了捏鼻梁。 　　他转头看着嚎啕大哭的秘书，撂下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帮我应付着”，没有得到答复，便匆匆离开。 　　他走到楼梯拐角，见四周无人才上线。 　　他还没看清四周的景象，便先听到了带着浓重鼻音的吸气声。 　　“别哭，你遇到什么事了？”谢临渊从不会哄人，语气相当生硬。 　　温元柒见系统终于上线了，眼睛都亮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谢临渊低沉地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你为什么哭？” 　　温元柒真没哭，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呀，我就是在心理崩溃一下，在现实中还是能控制住。” 　　“你心里的声音太大了。”谢临渊不想窥探他的隐私，解释道，“我这边只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至于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温元柒这才松了口气，要不然他那么丢人的一面，全被看到了。 　　“不好意思啊，是我太吵了，下次注意。”温元柒抿了抿唇，像是一只骄矜的猫猫，仰着脸说道：“反正你都已经上线了，帮帮我吧，我是真的不会。” 　　谢临渊就是这个目的，只是温元柒一直在拉着他聊有的没的，“所以呢，是什么事？” 　　温元柒用手指着电脑屏幕，下意识将鼠标捏得咔咔作响，控诉道：“就是这个东西，这么多数字，我实在是分不清，我甚至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谢临渊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这种报表，他经常看。 　　“你是第一天工作吗？”谢临渊不喜不负责任的员工，语气中透着指责。 　　温元柒没有听出来，以为只是在日常询问，乖乖点头，“我是第一天工作。” 　　谢临渊被噎到语塞，过了几秒才接着问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艺术设计。”温元柒笑了笑：“简而言之，就是画画的。” 　　谢临渊：“……那你平常都学什么？” 　　“国内和国外的艺术史，设计审美，以及各种绘画技巧。”温元柒想了想道：“就这几个方面吧。” 　　“所以，跟你现在的工作半点都不沾边？”谢临渊中语气透着疑惑，“那怎么会选中你呢？” 　　温元柒提起这个就气鼓鼓，手也情不自禁地叉着腰，“我问过，但它不解释还非要绑定我，我能怎么办，我之前还动过念头，躲到深山老林里，靠着卖画度日，这样我就不用去完成任务了。” 　　谢临渊原本以为温元柒是能力差，但没想到他有正当理由，语气缓和了一些，“慢慢来，你还年轻，时间很多，完全可以学会。” 　　温元柒听到这话，沮丧地低下头，头顶的呆毛在谢临渊面前晃来晃去，“我也想啊，但我今天翻了几页架子上的书，完全看不懂。” 　　“嗯，这确实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但温元柒这段时间都要工作，还要完成时不时到来的商战任务，这埋下了很大的隐患。 　　谢临渊的担忧更多是为了自己，如果温元柒经常情绪起伏，那他也要被迫上线，打乱工作节奏，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温元柒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眼神比外面的繁星还要亮，喜气洋洋地说道，“我刚刚在商城放了很久，发现了一个特别适合我的道具，能开启自动工作模式，帮我完成日常的工作，只不过价格比较高，之后还要日常续费，非常消耗积分。” 　　不过这对温元柒来说是救命稻草，他找到时开心了好久。 　　“需要多少积分？”谢临渊问道。 　　温元柒伸出了五根手指“，需要50个，每次工作100个小时，之后花费三积分，便能再续100个小时。” 　　“你现在有多少积分？” 　　“还差五个。”温元柒不知想到了什么，双手祈祷，看着夜空，“希望下次能来一个好完成的任务，只要得到A等就能购买了。” 　　谢临渊思考了三秒，得出了最优解，“下次我会帮你的。” 　　这也是帮他买的一个托管助手，跟妈妈上班要把孩子送幼儿园是一个道理。 　　温元柒喜出望外，“你的病治好了嘛，看来我每天给你说早晚安，给你唱歌是有用的！” 　　这几句话出现得太不符合场合和气氛，谢临渊顿了顿，用鼻子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之前不是说言语有治疗作用吗，所以我有时间就给你留言，没想到效果这么显著。”温元柒眨了眨眼，贴心地问道：“那你还需要吗？” 　　谢临渊没有看到留言箱里的信息，含糊地说道，“随你。” 　　温元柒点点头，心里有了别的打算，谢临渊看着他思考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强行把话题扯了回来，“这个报表并不难，15分钟足够了，下面我说你做。” 　　温元柒没激动得连连点头，还抽时间拍了句马屁，“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谢临渊冷酷无情：“开始吧。” 　　温元柒点点头，立刻坐了下来 　　他没有当个工具人，而是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想借此学到点新东西。 　　谢临渊说他做，配合很好，进展也很顺利。 　　十分钟后。 　　十五分钟后。 　　二十分钟后。 　　三十分钟后。 　　…… 　　时间足足翻了两倍，谢临渊的说话间隙也变大了很多，最后三分钟一声不吭，如果不是温元柒能感觉到，还以为他就此下线了。 　　“怎么啦？”温元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个报表是有什么问题吗？” 　　气氛太过严肃，让温元柒不受控地想歪了，还以为谢临渊发现了项目组的一个巨大漏洞，或者是报表里还藏着其他秘密或隐情。 　　谢临渊顿了顿语气，语气听不出情绪：“问题在我，剩下的我忘记怎么操作了。”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啊？！ 　　等等，第一次见面，金属圆球是怎么说的来着，专属系统会为他服务，尽可能帮助他解决所有问题，现在这是…… 　　温元柒张了张嘴又闭上，实在不知道该在这个情况下说什么，被憋得打了个嗝。 　　不过，人无完人，系统有不会的也很正常，再说了他这么笨，优秀的匹配系统也会给他找个有点瑕疵的系统，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嫌弃别人。 　　温元柒瞬间帮谢临渊找好了理由，十分善解人意，斟酌着开口，“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呀，三个臭皮匠，不，你这么聪明，我们两个臭皮匠就能顶一个诸葛亮了，慢慢来，今天一定能完成这份报表！” 　　谢临渊刚刚的情绪还算平稳，淡然接受自己有不完美的一面，听到温元柒这哄孩子般的语气，逐渐绷不住了。 　　他身居高位，看过很多报表，但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做过了，如今才会马失前蹄，在温元柒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 　　“你……”谢临渊试图解释清楚。 　　温元柒打断了他，把人工智能当宠物，哄道：“你放心吧，如果以后遇到你的同事，我是不会跟他们说的，乖啊，真的没事，你千万不要情绪不好，直接下线了。” 　　谢临渊：“……” 　　他这张嘴一张一合，别的不会，倒是很会气人。 　　他合理怀疑这是激将法，谢临渊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以往会忽视，但这次嘴角抽动了两下，没有绷住，“你给我三分钟，三分钟后我一定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谢临渊迅速下线，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抬步往外走，刚好撞过找过来的秘书。 　　秘书已经恢复正常了，发出的不再是哭声，“谢总，你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李总，他们有事……” 　　谢临渊打断了他，神情凝重，眼神直直地盯着秘书，“我有件事想问你。” 　　谢临渊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秘书已经好久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了，神经一凛下意识低下了头。 　　“您请说。” 　　他控制不住地脑补了一些极端又恶劣的情况，心胆微颤，没料到从谢临渊嘴里听到的却是。 　　“教教我，报表怎么做？” 　　秘书：“？？？” 　　他呆呆地看着他那高冷又严肃沉稳，只追求效率的顶头上司，差点脱口而出一句： 　　妖精，快从我谢总身体里出来！ 第23章 　　谢临渊说到做到，三分钟后回来，行云流水地操作电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报表。 　　温元柒的情绪价值给到最满，明明知道他是个人工智能，还是翻来覆去地夸了好几个花样。 　　谢临渊最后实在绷不住了，唇抿成一条直线，随便找了个理由下线了。 　　在买不起“自动工作模式”之前，谢临渊每天只能抽空上线，帮温元柒完成工作，秘书也被他整天抓着问稀奇古怪的问题。 　　秘书被问得心惊胆战，看谢临渊的目光都变了。 　　建国后哪来的妖精啊，怎么还不从谢总身上下来！ 　　谢临渊风评变差+1。 　　温元柒作为当事人更是难熬，整天夹着尾巴，低着头快步在办公室里穿梭，像只过街老鼠，生怕被人逮住，问一些专业问题，不小心露馅了。 　　宿主和系统都难得统一了想法，期待下一个任务早点到来。 　　但事情真的发生时，又打得温元柒猝不及防。 　　他早上刚来办公室，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他没有莽撞地表现出异样，而是在茶水室偷偷询问柯斯宁：“发生了什么，大家的脸色怎么都那么难看？” 　　柯斯宁提起这个就来气，差点没控制住音量，“你在这工作，肯定知道我们的老对手是谁吧？” 　　温元柒有所耳闻，并没有被问住：“是穹天吗？” 　　柯斯宁激情开麦，“他们就是个学人精，我们干什么他们就学什么，业务重合率高达95%！我们之前搞线上直播，风生水起，他们也有样学样，这玩意儿你也不能阻止其他人搞，但你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 　　“什么？”温元柒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和品牌方一起直播，却在我们线下的商场内，用我们的地盘给他们打广告！”柯斯宁义愤填膺。 　　温元柒听懂了，感慨道：“杀人诛心啊。” 　　柯斯宁叹了口气，“咱们部门也是惨，正好负责这一块，上面已经下命令了，让我们抽人去现场盯着点，省得对面搞小动作，给我们造成损失。” 　　“大家都去吗？”温元柒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随口说道。 　　“不知道，徐主管会挑几个人跟他一起吧。”柯斯宁说到这表情一顿，视线在温元柒身上转了两圈，“感觉他挺欣赏你的，应该会叫你一起去。” 　　一语成谶，温元柒刚回到工位不久，就见徐行舟面色凝重地从办公室出来，站在了最前面。 　　大家手头上都有活没完成，不想节外生枝，一个个像是躲避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紧紧低着头，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 　　温元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徐行舟点了他的名字，“你你你，还有温元柒跟我走一趟。” 　　柯斯宁跟他是难兄难弟，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苦笑着走上前。 　　由徐行舟带头，几人坐电梯去旁边的商场。 　　里面有个职场老油条，见徐行舟面色不善，故意说道：“穹天真是不要脸，线下门店哪没有，非要挑我们的商场，分明就是找碴！” 　　自家的公司被骂，徐行舟心中不满，但碍于身份，只能阴恻恻地转头看着老油条，附和道，“确实是居心不良，所以我们一定要盯紧点。” 　　徐行舟开口了，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后，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这不就等于在我们脸上拉屎吗，绝对不能忍！” 　　“我们一定会的，说不定能抓住对方的小辫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我说话直接，穹天就是一个垃圾公司。” 　　温元柒虽然不懂办公室潜规则，但见大家明明不气愤，话却说得那么难听，还频频看向徐行舟，立刻懂了。 　　“我也觉得，不辨是非，为穹天卖命的人，肯定……” 　　他不常骂人，经验不足，词汇量太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过了三秒才勉强蹦出一个“没有好下场！” 　　“……”徐行舟眉头一动，意味不明地看过来。 　　太狠了，把他们也骂了进去。 　　徐行舟第一次见“骂自己没有好下场”的狠人，被震慑住了，看着温元柒那张软软糯糯，没有一点攻击性的脸蛋，忍不住心生佩服。 　　成大事的人，果然要心狠手辣，不拘小节，温元柒跟他的外表不同，有一个狠辣的内心，对自己都不手软，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做商业间谍。 　　徐行舟像是被提醒了，也补了一句，“既然大家知道，就要为公司多做贡献。” 　　众人齐齐附和，在各种各样的马屁声中，他们终于到了旁边的商场。 　　直播的门店就在商场中心的左边，虽然用的是他们的地盘，但门店属于品牌方，他们无权干涉，只能在外面看着。 　　温元柒游离在外，毫无防备地走过去，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大家处于天平两侧，对手公司得益，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请宿主想办法搞砸这场直播，任务的等级与损失数额直接挂钩，时间限两小时。】 　　！！！终于来了！！ 　　温元柒心头一凛，立刻在心中疯狂呼叫谢临渊，但时间偏偏不巧，谢临渊马上就要去开国际会议了。 　　但他还是信守承诺，要抽空上线，“任务是什么？” 　　温元柒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们目前面临的情况和商战任务，谢临渊微微颔首，只思索了半分钟，就想出了办法。 　　环环相扣，精妙得让人拍案叫绝，温元柒听得眼神亮了，精神都仿佛受到了洗礼。 　　“你太厉害了，原来真正的商战都是这样子的！！” 　　谢临渊低调地嗯了一声，不放心地说道：“你再重复一遍。” 　　温元柒刚刚听得很认真，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谢临渊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谢临渊做事情一向周全。 　　温元柒努力思考了一分钟，缓缓摇了摇头，“你说得已经很详细了，连台词都帮我想好了，我没有什么问题。” 　　以谢临渊的经验和眼界，也不觉得会在操作中出现偏差，便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了他，“我接下来有重要的事情，无法上线，你也不要打扰我。” 　　温元柒想歪了，情不自禁地问道：“是系统更新吗？” 　　谢临渊索性承认了，“对，一旦受到打扰更新就会失败，之后我的运作可能会有卡顿，上线的时间就更少了。” 　　这成功唬住了温元柒，他连连保证不会打扰，就差对天发誓了。 　　“好，更新完成后，我会主动来找你，希望再见时能听到好消息。” 　　…… 　　这是温元柒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商战，他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谢临渊的计划特别照顾了他的智商，并不复杂，但与此相对的是步骤特别多，不过时间应该是足够。 　　温元柒摩拳擦掌，没有耽误一秒钟，立刻走了过去，开展第一步。 　　十分钟后。 　　20分钟后。 　　30分钟后。 　　…… 　　温元柒急得鼻尖上满是汗珠，整个人在原地打转。 　　啊啊啊啊这可怎么办啊！ 　　任务的第一步是拉住店里走出的工作人员，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但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从店里出来！！ 　　这就像是游戏里要开启任务，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关键NPC，这还怎么玩啊？ 　　温元柒慌了，而任务的时间期限只有两个小时，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就算他能等到人，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完成整个计划。 　　温元柒下意识想跟系统求助，但想见他临走前说的话，又顿住了。 　　不行，不能打扰系统，只能他独自解决。 　　又是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温元柒脸都木了，怔怔地看着旁边的门店，硬着头皮往里走。 　　现场直播十分复杂，每个工作人员忙得团团转，店里人来人往，谁都没有注意到多了一个人。 　　温元柒深吸了一口气，像只小动物贴着墙边，“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 　　只用了15分钟，他就从店里出来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现他。 　　温元柒以为自己圆满完成任务，放松了戒备，没想到刚往前走了一步，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他的部门主管徐行舟！ 　　徐行舟如果询问缘由，他该怎么回答呢，实话实说，感觉没什么信服力，徐行舟不会因此怀疑他其实是穹天的人，这次是回去通风报信吧？！ 　　温元柒的大脑彻底死机，身体被钉在了空气凝成的墙上，一动不动，只会呆呆地跟徐行舟大眼瞪小眼。 　　徐行舟淡淡地看了他几眼后，转过头，拉着身边的人没话找话说。 　　嘴上闲聊，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温元柒虽然机灵，但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够谨慎，传递完消息后，竟然大大咧咧从正门出来了。 　　多亏看到这幕的人是他，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恐怕会就此露馅，也会连累他。 　　徐行舟作为上司也作为干卧底这一行前辈，虽然他赏识温元柒，但也打算回去敲打一下他。 　　温元柒不知道徐行舟的心理活动，见他没有反应，便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 　　徐行舟依旧跟旁边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半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温元柒这才松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溜到角落。 　　还好徐行舟眼神不好，刚才没有看清他。 　　离任务结算还剩下一个小时，温元柒百无聊赖，坐在台阶上，用手托着脸打瞌睡。 　　**** 　　这是穹天第一次举办线上直播，所有人都经验不足，显得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半透明的纱窗被风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缥缈又轻盈……啪的一下像流星锤重重地砸在了工作人员脸上。 　　风突然变大了，争先恐后地从窗户涌入，胡乱地肆虐，裹挟着桌上的各种资料飞到空中，变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手忙脚乱地去抢重要的资料，但没想到弄巧成拙，咖啡杯被碰倒了，在桌子上留下了一摊污；有人不小心一屁股摔到地上，不断哀嚎；还有人被连累，被一脚踹到了下巴上。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等风消失后留下了一地狼藉。 　　左边的女生最先反应过来，人都崩溃了，“快去找商品清单呀，数据都在上面写着呢，晚了就全乱套了，新品也卖不了！” 　　所有人看着在地上铺满了整整一层的a4纸，心如死灰，只能慌乱地一起寻找，这反而弄巧成拙，又出了新乱子，效率更低了。 　　而这还不是最惨的，被脚踢到下巴的男生看了眼电脑屏幕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他刚刚正在发优惠券，被撞到手后，无意识地按下鼠标，原本十元的代金券翻了十倍，变成了一百元！ 　　这次的直播间声势浩大，足足吸引了十几万网友在线，优惠券刚发出来就被抢光了。 　　主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激情喊麦，“这件商品在旗舰店的价格常年118，我们跟品牌方商量，争取了极大的优惠，只需要98！再赠送大家十元的优惠券，88把商品和发财运一起带回家！！” 　　直播间的弹幕并没有刷起来，而是另外一个画风。 　　【10元的优惠券，我怎么抢到了100块？】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抢到了，太爽了，这不就是零元购吗！】 　　【不能这么算，商品价格是98，而我有100块代金券，商家还要倒赔我两块钱，狗头jpg】 　　【优惠券好像不限量哎，这种好事，我得赶快分享给我闺蜜】 　　主持人终于发现了不对，眯眼靠近屏幕，看清内容后，瞳孔紧缩。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后面的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很有穿透力，魔音绕梁的尖叫：“啊，发错了！” 　　这道声音被麦克风录入，直播间的观众也听得一清二楚，氛围更加微妙了。 　　主持人心都在滴血，努力挤出微笑，试图减少损失，“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后台的工作人员不小心弄错了优惠价，大家在购物时能不能不要使用，要不然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的。在此我代表品牌方郑重承诺，之后会再补给大家一张十元的优惠券，谢谢。” 　　大家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可偏偏这个商品的品牌曾经爆出过丑闻。 　　【得了吧，别在这卖惨，你们之前不还高高在上，嘲讽别人是穷鬼吗？】 　　【对啊，你们不尊重消费者，我们也不会尊重你的。】 　　【现在知道滑跪了？当时还嘴硬，绝对不道歉，还号称自己很受欢迎，不差这点“刁民”，那就继续嘴硬啊，别搞直播营销！】 　　【我之前觉得恶心，不想让你们赚我的一分钱，现在零元购了，突然想说多买点。】 　　主持人的笑容变得僵硬，“大家误会了，我们并不是品牌官方，只是第三方授权，品牌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但这个解释大家并不买账，甚至还火上浇油。 　　【别推卸责任，你们做直播时不会筛选品牌吗，这只会跟着站前有问题就推卸责任，真够可以的。】 　　【对，大家记住直播间的名字，以后避雷。】 　　【哇，这好像是我们当地的，线下还有门店和商城。】 　　【b市的注意了，别去他们家，去铭翼，跟这家是同一个赛道且口碑还很好。】 　　主持人没想到他的几句话还会引火烧身，手足无措地看着迅速滚动的弹幕，整个人都慌了神。 　　这是公司的新项目，整整筹备了两个月，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白努力！ 　　一分钱没赚到，还亏了很多！！ 　　因为筹备间一片混乱，后面的环节也出了很大的问题，穹天的第一次直播购物以失败告终。 　　而坐在楼梯间昏昏欲睡的温元柒，听到了梦寐以求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等级为A，积分加五，并获得技能卡“心想事成”】 　　温元柒的瞌睡立刻被驱散，高兴地站了起来。 　　太好了，他终于能买得起“自动工作模式”，以后再也不用煎熬了！ 　　温元柒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的专属系统，但想起它临走时说的话，只能勉强按捺住了。 　　***** 　　谢临渊开完国际会议，充分了解完情况后，又重新制定了策略。 　　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手头，谢临渊忙到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坐车回别墅时都在看文件。 　　“这几份文件，你回去再研究一下，还有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开会。” 　　秘书点点头，他常年在谢临渊身边，最清楚他的工作强度。 　　就这强度，生产队的驴都能被累死，谢总的身体肯定也撑不住。 　　“今天您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二字还没说出，秘书转头看到了谢临渊的脸。 　　车内昏暗，谢临渊却像是自带光源，整张脸不见一丝疲惫，眼神清明，容光焕发，一副还能工作一整晚的样子。 　　而他累得下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了。 　　“……”秘书默默把这句多余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打开车门，谢临渊回应了一句，抬步往外走。 　　谢临渊不愿回充满痛苦回忆的老宅，便另买了一栋别墅独居，只有他一个主人。 　　谢临渊曾经说过多次让老管家不用等他先回去休息，但老管家十分执拗，每天都亮着客厅的灯等他，不想让谢临渊觉得冷清。 　　谢临渊推开门，将西服挂在一边，坐在沙发上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闭目养神。 　　他的大脑一刻也不得清闲。 　　明天开完会就把大的方向定下来，之后组建专门的项目组人选，必须好好……开会时，他好像听到了任务结算的提示音，那个小宿主应该完成了任务，只是不知道等级是什么。 　　谢临渊想到他的承诺，重新上线。 　　这次他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如同一片柔软的云朵，被子的边缘有几缕柔软的黑发。 　　时间太晚了，温元柒已经等到睡着了。 　　谢临渊并没有打扰他，刚准备下线，便见被子鼓起，温元柒蹭了蹭枕头，睡眼蒙眬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干净的侧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痕。 　　“统，是你吗？” 　　系统上线时他不会得到任何提示，但冥冥中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人陪在他身边。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地嗯了一声，“是我。” 　　温元柒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困得身体前后摇晃。 　　“你还是早点睡吧，我们明天再聊这件事。” 　　温元柒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勉强睁开眼“，没关系，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 　　他嘿嘿地笑了一声，傻里傻气：“任务是A等哦，我已经买了自动工作模式，明天上班就直接开启！” 　　谢临渊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随口问道，“那计划执行得还算顺利吗？” 　　温元柒听到这话，诡异地沉默了，再睁开眼时眼里没有一点困意，“那个，出，出现了一点问题。” 　　“什么问题？” 　　温元柒抿了抿唇，小声地说道，“第一步就卡住了，我实在找不到人说那句话，时间上也来不及，就就……” 　　现场那么多人，一个也找不到？！ 　　谢临渊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展开，沉默了两秒，“所以呢，你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温元柒绞着被子，虽然知道系统没有形体，但他仍不好意思抬起头，“我偷偷溜进去把窗户打开了，又用了极端天气的技能卡，我想着这应该会造成一定的混乱，应该可以混个及格，没想到直接a等了。” 　　“……”这固定又熟悉的风格。 　　经历的次数太多了，谢临渊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心里还有另外一种声音“果然是这样”。 　　“就这些，没别的了？”他艰难地找回了声音。 　　他的计划步骤很多，环环相扣，其中一步出现了问题，之后都会受到影响，而温元柒只做了一件小事，就得到了A等。 　　谢临渊的适应能力很强，几次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懂了温元柒的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并且接受了他的商战方式。 　　从某种程度上，他自愧不如。 　　谢临渊这次并不是被气笑了，而是被折服了，真心实意道：“你很厉害，我不如你。” 　　来送汤的管家捕捉到了这个一闪而过的笑意，久久地愣在原上。 　　他作为看着谢临渊长大的长辈，自然知道成长中的苦楚，激动地走了过去，像个NPC给出了标准台词： 　　“太好了，好久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第24章 　　“你怎么不说话了？” 　　温元柒始终没有得到回复，但他能感觉到系统还在自己身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机器一般都有线路故障，机器不良等问题，专属系统也不例外，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回复他了吧。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五分钟后，谢临渊略显无奈的声音响起，“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刚刚应付完老管家“少爷好久没这么笑了”的一番言论，身心俱疲。 　　他可以对谢家所有的人心狠手辣，唯独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把自己当亲孙儿的老人，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听他念叨了五分钟，还特别强调了婚姻问题。 　　如今送走了老爷管家，他又要来照顾温元柒，恍惚间有种“上有老下有小的沧桑感。” 　　温元柒抿了抿唇，弱弱地问道：“我想学金融的相关知识，但我基础太差了，买了书和课程，但仍有很多问题，你能不能帮帮我呀？” 　　谢临渊从来不会在无意义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想直接拒绝，但他开口之前，先听到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系统有义务帮助宿主提升自我，请履行自己的职责。】 　　谢临渊不喜被威胁，冷哼一声，“如果我不呢？” 　　机械音没有回复他，但以往的经验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他不同意，周边的事物会变成诡异的形态，他没办法正常工作和生活，效率降到最低，相比之下，同意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谢临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想问哪些问题？” 　　温元柒没想到专属系统会这么爽快，一时愣住，手忙脚乱地去抓旁边的本子，“就，就，能让我整理一下吗？明天晚上我再问你。” 　　谢临渊思索半秒，“每天九点之后，我辅导你一个半小时行吗？” 　　温元柒连连点头：“好。” 　　谢临渊生怕温元柒会带来更多麻烦，得到肯定回复后便立刻下线了。 　　**** 　　第二天去公司，温元柒立刻启动了自动工作模式。 　　他看着无比争气懂事，会自己工作的电脑，爽得头皮发麻。 　　一整天他都无事可做，一直在刷手、看小说，快到下班的时间，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瘫倒在椅子里。 　　累死他了，刷一天手机可太累了！ 　　温元柒看着已经做完当天工作的电脑，像是在摸小孩子的头，轻轻地拍了拍主机，表达自己的感谢。 　　做完这一套后，他就坐等下班了。 　　自动工作模式首次只能运行120个小时，每天八小时工作制，能用整整三周，前提是主管绝不强制加班。 　　温元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死死地瞪着徐行舟办公室，恶向胆边，生已经打开了仓库。 　　他不介意再闹鬼吓徐行舟一次。 　　在徐行舟很有求生欲，到点就离开了办公室，温元柒松了口气，准备偷偷溜掉，徐行舟却满眼笑意地朝他走来。 　　“元柒你接下来有时间吗，陪我去见个客户吧。” 　　温元柒：“……”我能说没时间吗？ 　　他在心里崩溃大哭，朝着空气打拳，阴暗爬行，在现实中却是安稳地站在那，带着标准的假笑，“好啊。” 　　徐行舟这才点点头，带着他向外走去。 　　温元柒思考了几秒，还是关上了自动工作模式。 　　见客户应该不复杂吧，只需要上下嘴皮一碰，说些客套话，用不着浪费技能宝贵的时间。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仍然有点忐忑，像个小尾巴跟在徐行舟身后。 　　线上联系等于留下证据，有被人抓住把柄的可能，徐行舟每个月的今天都会和前上司偷偷见一面，交换情报。 　　之前他是一个人，既要观察环境，又要隐蔽身形，总是手忙脚乱，如今多了温元柒这个助手，可以帮他放风。 　　这是上层的机密，温元柒并不知晓，徐行舟看到他脸上迷茫的表情，思索了几秒，含糊不清地说道，“待会儿我单独去见客户，你不用跟上，也不用进来，你站在门口帮我看着点，如果见到熟面孔，就立刻跟我发消息。” 　　徐行舟表情严肃，还特意在“客户”和“熟面孔”上加重音，暗示温元柒。 　　如果温元柒真的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卧底，他就立刻会懂，只可惜他是个傻的。 　　温元柒懵懵地眨了眨眼，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他没有听懂，但碍于领导的威慑，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徐行舟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他。 　　之后徐行舟开车，带着温元柒在路上整整花费了半个多小时，七拐八拐到了一家位置偏僻、气氛典雅的日式料理店。 　　周遭一片昏暗，只有这家日式料理店在黑夜中散发着迷蒙的光，像是各大作品中通向另一个神奇世界的入口。 　　温元柒想要下车，徐行舟却摁住了他，“别动，你怎么这么鲁莽，下车之前先观察一下环境！” 　　温元柒：？？？只是去见个客户，需要这么神秘吗？！ 　　他一知半解，但一直是个乖乖学生，立刻照做，谨慎地观察着周围，连根毛都没看见。 　　“主管，这附近什么都没有，”温元柒思索了几秒，又补上一句，“也没有公司的同事。” 　　徐行舟戴上帽子和墨镜，用最快的速度开门下车，捂着脸走进了店里。 　　温元柒被他这副地下党接头的架势惊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他确定了，徐行舟绝对不是来带他见客户的。 　　温元柒初入职场就见识到这种场面，整个人都恍惚了，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 　　徐行舟跟店家似乎也很相熟，明明穿着打扮怪异，一眼就让人起疑，但他只是微微颔首，就畅通无阻地后排的包厢。 　　徐行舟猛地停住，跟在身后草木皆兵的温元柒，差点撞在他身上。 　　“你……”徐行舟思考了几秒，虽然他很信任赏识温元柒，但温元柒这种级别无法接触到上层，只是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待会儿你不管看到或听到什么都全部烂在肚子里，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 　　温元柒听到这种发言，胆都在颤，“好，我，我知道了。” 　　徐行舟这才点点头，视线转了一圈，又落在温元柒身上，蹙眉说道，“你怎么大大咧咧地来了，没做任何伪装。” 　　温元柒听到这话，重重地闭了下眼，心如死灰。 　　完了，他彻底被卷入其中，也不干净了。 　　徐行舟是他的主管，温元柒一个不字也不敢说，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口罩，戴在脸上，又把头发抓乱了。 　　“勉强可以吧。”毕竟事发突然，他也没提前跟温元柒通过气，便放过了他。 　　“行，我去了，你在这儿守着，别忘了你的保证。”徐行舟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其中一个包。 　　温元柒站在走廊尽头，度日如年地等着，难受地抖腿。 　　徐行舟舍近求远，带他来了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跟店家那么熟，可见他是经常来。 　　下车前，他还观察四周，做了伪装。 　　而且把他这个职场小菜鸟带来了，让他注意熟面孔，熟面孔不就是他们共同的圈子，公司里的那群人吗！ 　　综上所述，嘶…… 　　温元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五官皱巴巴的，嘴角抽搐个不停。 　　徐行舟这么干，是因为他有婚外情，要跟情人幽会啊！ 　　他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了，还丝毫不避讳人把他抓来，让他望风，害他也成了共犯！！ 　　我bi**&*%@#￥*…… 　　温元柒对徐行舟的评价降到了谷底，想起他那副自认为风流潇洒的渣男样子，就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这对他的打击和伤害还只开了一个头，就在温元柒最崩溃时，走廊尽头有了声响。 　　温元柒心头一动，几乎是本能地往外看。 　　他想象中的女人没有出现，而是一个西装革履，挺着啤酒肚，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他和徐行舟如出一辙，警惕地环顾四周后，确定无人后推开了包厢门。 　　在包厢门关上之前，温元柒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眼神都亮了，透着一种少女般的娇羞。 　　……？？？！！！ 　　苍天啊，大地啊，我的大舅姥爷了，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脆弱的心灵，明亮的眼睛！ 　　温元柒不自觉地用力，手中的矿泉水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手臂连带着半边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空白又虚无的眼神，这才有了一丝波动，他艰难地看向包厢的方向，情绪逐渐激动。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呸，一对狗男男！！ 第25章 　　谢临渊信守承诺，九点准时上线，温元柒已经坐在桌边等他了。 　　但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用手托着脸，一副神游八方的样子。 　　谢临渊咳了一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元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过于忘我，被这一声吓到，差点原地跳起来，“你你你……我没想什么。” 　　人类的伦理道德问题，人工智能是不会懂的，这勉强算是他人的隐私，温元柒也不想在背后嚼舌根，只能把苦水往心里咽。 　　谢临渊察觉到了不对劲，“你还好吗？” 　　察觉到专属系统在关心他，温元柒心中感动，刚要回答就听谢临渊说道，“你状态不好，效率也会低，不如今天就到这吧。” 　　“！！！”温元柒立刻挽留他，“我没关系的，你别看我这样，我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 　　谢临渊自然知晓能进A大，就算是美术专业，对文化课的要求也很高，温元柒只是不会商战，并不意味着他在其他方面也很蠢笨。 　　“好，我们现在开始。” 　　谢临渊是个好老师，意外地很有耐心，声音也不急不躁，低沉磁性，慢慢流淌到人心田，就算再顽皮的学生，也不忍心逃他的课。 　　半个小时后，谢临渊捏了捏鼻梁，语气稍显疲惫，“休息五分钟。” 　　温元柒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忍不住跟他闲聊，“你用的是谁的声音呀，这么好听。” 　　谢临渊突然被夸，顿了顿说道，“我们都有自己的声库，我随意挑了一个。” 　　温元柒眼神一亮，突然来了兴趣。“那你可以换个声音吗？比如萌妹音。” 　　谢临渊：“……” 　　“做不到，”他信口胡诌，“换声线是有时间限制的，还需要等半个月。” 　　温元柒遗憾地点点头，“好吧，你现在的声音也很好听，多亏我不是声控，要不然我就要心动了。” 　　谢临渊眉头一动，舌尖干涩，难得感觉到尴尬。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如此直白，大大咧咧地表达爱意。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温元柒的眼睛瞪得滚圆，干净澄澈，“我哪里不矜持了……是因为我刚才夸你吗，你们人工智能的脸皮也这么薄，这么容易害羞啊！” 　　是他轻浮在先，如今却倒打一耙，谢临渊险些被气笑了，“你那不是夸奖，而是告白。” 　　温元柒：“……” 　　他反过来被谢临渊的话惊到，觉得自己不至于饿到跟人工智能告白吧。 　　他回想自己的话，松了口气，“我那不是告白呀，我那只是用最高的程度和最高的礼仪夸你声音好听，你对人类恋爱方面误解很深呀，要不多去输入几部爱情电影，看看人类是怎么表达爱意的。” 　　这建议是对人工智能的，但谢临渊作为正儿八经的人类，这仿佛是在嘲讽他不懂情爱，榆木脑袋。 　　谢临渊思索了几秒，对自我的认知很正确，并未因此生气。 　　他确实不懂情爱这种在荷尔蒙碰撞下，催促出人类繁衍本能的事物，到底有何吸引力。 　　温元柒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主动说道，“谈恋爱很美妙啊，看到对方就开心，想到对方也开心，可以跟他一起去吃甜品自助，这样就不会被围观了，还可以直接点那个八寸的榴莲千层，两个人绝对能吃完！” 　　谢临渊没有乖乖受教，反问道，“你谈过恋爱？” 　　温元柒诚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见他这副懵懂的样子，谢临渊轻笑一声，一针见血，“你这不是想谈恋爱，是想找人陪你一起吃甜点吧。” 　　温元柒一副点醒了的样子，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好，好像是这样的…… 　　他想起谈恋爱，脑子里都是有人陪他吃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提起感情，人类是不能输的，温元柒强行挽留，“但我有欲望，而且我早晚会遇到喜欢的人，你人工智能这个是不会懂的！” 　　谢临渊用鼻子哼了一声，声音越发低沉，如红酒一般醇厚，听得温元柒耳朵一热，都快要醉了。 　　“你还是不要换声线了……”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谢临渊又“嗯”了一声，跟温元柒聊天没什么压力，他的声线也变得慵懒散漫，“你说什么？” 　　系统没有形体，温元柒只能看到一片空寂，但这声音近得像是贴近他耳朵发出的，他仿佛都能感觉到火热的鼻息。 　　这也太犯规了，他不是声控都招架不住。 　　耳朵突然痒得厉害，温元柒胡乱地揉了两下，没有减轻，反而让耳尖在刺激之下变得更加滚烫了。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败给了人工智能，有点懊恼，用手抓乱了头发，还狠拍了两下脸。 　　谢临渊没想到温元柒会突然发疯，问道：“你怎么了？” 　　见他还在装傻，温元柒心中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火，他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坚毅，“你等着，人类永不认输，只有人类才懂感情！” 　　谢临渊：“……” 　　这是怎么上升到人类这个群体的，而且他们两个不就是同类吗，哪里来的假想敌？ 　　相处的时间越多，谢临渊越发无法理解温元柒的脑回路，在这个话题上也没法深聊，只是说道：“五分钟时间过了，接着来学吧。” 　　温元柒一秒钟进入学习状态，认真地点点头。 　　…… 　　白天学习，晚上备考的人都是天生学习圣体，可惜温元柒不是，他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如今还耗费心血，恶补知识，整个人累得思维恍惚，脑袋发木。 　　谢临渊给他讲了两个小时的知识点后，让他自主学习。 　　谢临渊本想直接下线，但又怕被判定不履行系统职责，扰乱他的工作，只是一直在挂机。 　　谢临渊的精力仿佛是无穷的，他给温元柒讲完课后拿过放在一边的文件，低头看了起来。 　　而那一边的温元柒用手托着脸，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正在困得摇头晃脑。 　　谢临渊听到簌簌的声音，被打断注意力，抬眼看了过去。 　　温元柒已经睡着，脸从掌心滑落，飞快地向前倒去，额头正好对着坚硬的桌面。 　　谢临渊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一秒钟后，“砰”的一声，额头和侧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只是听着就觉得疼。 　　温元柒立刻清醒过来，表情痛苦地捂着额头，小声哼唧。 　　过了足足十几秒，他才缓过神来，表情茫然地环顾四周，才意识到他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他揉了揉脑袋，不满地控诉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提醒我马上就要撞到桌子了啊。” 　　“你为什么会撞到桌子？”谢临渊的语气淡淡的，让他一时忽略了危险。 　　温元柒刚要张嘴说“睡”这个字，表情突然僵住，像是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抿了抿唇，讪讪地低下了头。 　　“我不是故意的，白天虽然有自动工作模式，但我总是提心吊胆的，下了班又被……” 　　温元柒嗫嚅了一声，继续帮徐行舟保守秘密，心中却有点委屈。 　　他长得本就好看，看着年纪也偏小，像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此时眼眶红红的，额头还顶着一块红肿，一言不发地咬着下唇的样子，委屈极了。 　　谢临渊情不自禁地把他当成小辈，缓和了语气，“之前一个小时都学得很认真，我知道你想努力，只是身体太累了，早些睡吧，我们改天再继续。” 　　“那你之后还会教我吗？”温元柒小声询问，眼里满是希冀。 　　迫于系统的压力，谢临渊应了一声，“放心吧，只要你想学，我都会教。” 　　温元柒立刻开心了，像是终于挨到了放学时间，一边飞快地收拾东西，一边懒洋洋地打哈欠，“对了，你们人工智能也需要休息吗？” 　　谢临渊应付道，“需要，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待机时间，你以后不要太频繁打扰我，待机时间不够，能量会不足。” 　　温元柒好奇地追问，“那你补充能量是充电吗？” 　　“大多时候都是用电池。” 　　“你几天换一块电池呀？” 　　“三天。” 　　“那消耗还挺大的。” 　　温元柒坐在了床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你都用过什么牌子的电池，每种吃起来的感觉有区别吗？” 　　谢临渊：“……”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有区别，就像是不同的口味。”谢临渊仗着温元柒听不到他这边别的声音，换了件睡衣。 　　温元柒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小小的，哇了一声，“那你们的设计还挺人性化的，你最喜欢吃哪种口味的，等我月末发了工资就给你多买一点。” 　　“你的工资那么少，还是花在自己身上吧。”谢临渊冷酷无情。 　　温元柒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懂毕业实习生的苦，我这个工资还算多的呢，而且电池才几块钱，我肯定买得起！” 　　温元柒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轻，身体深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 　　谢临渊察觉到他浓重的睡意，劝道：“不要强撑了，早点睡吧。” 　　“嗯，你也早点待机吧，”温元柒努力睁开眼睛，“晚安。” 　　谢临渊也掀开被子坐在了床上，随口道，“晚安。” 　　他就像是养了一只娇气且无用的小宠物，每天要抽出时间陪他遛他，好在这个小宠物能自力更生，不用花费他太多心思。 　　下线之后，谢临渊便能专心处理文件了，而这也远远未到他平时休息的时间。 　　当谢临渊关灯躺下时，才突然意识到这点，眼中没有半点睡意，又重新坐了起来。 　　他怎么被温元柒带跑偏了，一边聊一边往卧室走，还这么早地睡下了？ 　　果然是进出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温元柒在一起，也会跟着变蠢。 　　谢临渊头疼地用手捏了捏鼻梁，为宿主也为他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26章 　　“穹天”和“铭翼”同处于一个领域，平常难免会有摩擦和争端，现在他们就在争取同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无比重要，决定着下半年的收益，而且两家公司也会拉开差距，可以说，谁得到了这个项目，就得到了发展的跳板，而落后的那家公司，不管再怎么努力，短时间内都很难追赶上。 　　而“穹天”的项目组遇到了问题，加上再加上经验相对欠缺，让负责人心中的天平失去平衡，十分畏惧铭翼，再三思量下他找上了徐行舟。 　　他清楚徐行舟所在的位置，手伸不到项目组，但徐行舟可以去找往年的资料，应该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他们今年的方向。 　　徐行舟思忖过后答应了。 　　虽然这加大了让他暴露的风险，但他生是“穹天”的人，死是“穹天”的鬼，必须好好报恩。 　　而且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温元柒这个得力干将。 　　徐行舟整整思索了三天，最终下了决定，把温元柒叫到了办公室。 　　“元柒你这些天都已经熟悉各部门了吧？” 　　温元柒有点轻微社恐，而且说多是错，做多也更容易麻烦，这些天他一直老老实实地缩在工位上，只完成手头的工作。 　　如今面对主管殷切的目光，他的脖子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我一直借着工作上的联系，和其他业务部门有所往来，但只是混了个脸熟，交往并不深。” 　　徐行舟点了点头。 　　作为卧底十分不合格，但对接下来的任务来讲，这是一个非常便利的条件。 　　思绪流转间，徐行舟接着说道：“那你知道我们公司有档案室吗？” 　　“……”鬼才知道。 　　他端着专业假笑，点点头：“知道。” 　　“你去档案室帮我借点材料。”徐行舟表情凝重，眸色又黑又沉，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正在和天穹争夺同一个项目，天穹稍有劣势，我们去借往年的资料，分析之后，说不定能得到关键数据，这样一来就能实现反超，我们的目标和任务也能超额完成。” 　　温元柒眨了眨眼，察觉到不对。 　　铭翼不是处于优势吗，那还反超什么？ 　　但他懒得动脑，秉承着“领导让干啥就干啥”的优良传统，用力点了点头，“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徐行舟对温元柒谦逊的态度十分满意，嘴角微勾，“你放心，这之后，我一定会把你的功劳上报，高层一定会对你有所嘉奖。” 　　温元柒理所当然地把这个“高层”理解成了大伯。 　　算了吧，别再嘉奖了，还嫌他不够忙吗？ 　　温元柒拒绝三连：“不用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现在资历尚浅，不配得到更多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就很好。” 　　徐行舟没想到从他嘴里能听到这个答案，愣了几秒，对这个下属100分的满意。 　　他站起身，像是前辈用力地握了握温元柒的肩膀，眼中闪着怪异的光，“你放心，跟着我一定有前途！” 　　两个扎根在对手公司的卧底，互相打气，畅想未来，其中一个老谋深算，另外一个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徐行舟演完了这出独角戏，恩威并济，又敲打了一下温元柒，“做事要讲究方法，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如何得到这份资料，不用我教你吧。” 　　他们的职位和所在的部门跟项目组毫无关系，若是大大咧咧地去借，肯定会引人怀疑，徐行舟这番话是暗示温元柒去偷。 　　温元柒一副听懂了的表情，学着老油条表忠心：“主管你放心，我今天无论如何都会把资料送到您手中！” 　　徐行舟满意地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温元柒关上办公室门后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多亏他反应及时，要不然就露馅了。 　　徐行舟一直督促他和其他部门多交往，还要了解公司的各种流程和规则，但他一直偷懒，没有行动。 　　温元柒回去后翻出了流程，实在看不懂，便向柯斯宁请教。 　　“你要帮主管去借资料啊，”柯斯宁替他打抱不平，“他看你是职场小白，就什么杂活都丢给你，也不怕把你累死！” 　　温元柒赔了个笑脸，“我也没办法呀。” 　　徐行舟知道他的来历，应该把他当成了高层的家属，走后门空降到这，还不知道他是公司继承人这一层。 　　现在做这些应该是想敲打他，不要仗着家世就不认真对待工作。 　　他也能理解，而且他现在有了自动工作模式，多做一些也无所谓。 　　温元柒收起思绪，笑着说道，“看完流程，我有点不懂的地方，你能教教我吗？” 　　柯斯宁十分爽快，“没问题，以前这种杂活我经常干，最清楚不过了。” 　　…… 　　温元柒请教完后，便坐电梯去了十层的档案室，找到了管理员。 　　“你好，我已经在网上走完流程了，想借前几年的数据资料。” 　　管理员说道，“稍等，我查看一下。” 　　他看到具体借阅的资料后，微微皱起眉，“你们部门也需要这些吗？” 　　温元柒一脸茫然，晃头时都能听见里面的水声，“我不知道，是主管来让我借的。” 　　不管管理员说什么，他都是一问三，主打一个乖乖听话，领导让干啥就干啥。 　　管理员没从他那得到有效信息，再加上流程已经通过了，迟疑地点点头：“行，你进去吧。” 　　温元柒很快找到了资料，又去跟管理员登记。 　　任务终于完成，他乐得清闲，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想偷懒几分钟。 　　管理员凝视着他的背影，过了几分钟，给高层打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过来。 　　管理员汇报了相关情况，老者眉头紧皱，“你确定吗？” 　　“确定。” 　　“你没有追问缘由吗？对方给出了什么答案？” 　　管理员摇了摇头，“徐行舟没出现，来的是一个小职员，他什么都不知道，您觉得徐行舟他有没有可能？” 　　老者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一生的心血都交给了公司，去年刚刚退休，本想安度晚年生活，但温元柒的大伯突然找上了他。 　　原因是公司最近莫名其妙地泄露信息，大伯综合各种情况，认真分析后得出了结论：他们公司内部恐怕有商业间谍。 　　老者手头没有其他工作，便主动领下了这个任务，带着手头的人暗中调查，终于发现了端倪。 　　在这个时间点，借以往数据和资料的人都有可能是卧底。 　　只不过这个徐行舟未免也太高调了，这不就等于拿着个大喇叭喊“我是卧底，快来怀疑我吗”？ 　　老者陷入沉思，一时找不到线头，只能继续追问道：“那你这边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管理员摇了摇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那个小职员的名字，他叫温，温元柒。” 　　听到这三个字，老者抬起眼，目光凛冽。 　　管理员被他吓到，结结巴巴：“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没有回答他，而是突然大笑出声，中气十足。 　　这一切都对得上了。 　　他清楚温元柒的身份，大伯来找他时，顺便说了这事儿，还对这个侄儿赞不绝口，但他听了温元柒的专业和年纪之后，对此不以为然，觉得这是长辈的某种滤镜，也十分担忧把公司交到他手上，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但现在从未见面的温元柒给他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不管从哪个角度，徐行舟都没有借阅资料的正当理由，而这件事是由温元柒来替他办的，就显得格外意外深长。 　　温元柒估计是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用这种方式向他暗示。 　　不动声色，四两拨千斤，老者细细品味之后，在心中感慨：真是妙绝！ 　　小辈都做到这个程度上了，他也不甘落后，老者兴冲冲地往外走，决定召集手下的人一起调查这个徐行舟。 　　此时此刻，徐行舟走进了办公室。 　　他刚刚去了卫生间，回来后便见到办公桌上多了一沓资料。 　　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眼里便闪现出兴奋的光。 　　终于拿到手了，这可是很大的功劳，等他年底回到“穹天”一定能连升三级，那个时候他就是最年轻的高层，前途无量！ 　　徐行舟心中狂喜，对温元柒的感官直线上升。 　　这个后辈做事干净，效率极高，简直是他的得力助手，等他回到公司后，一定要好好提拔他！ 　　以后他有饭吃，温元柒就绝对能分到一杯羹！！ 　　徐行舟办公室刚好没拉百叶窗，看到温元柒端着杯子路过，徐行舟咳了一声，笑容中满含深意。 　　温元柒头皮一紧，朝徐行舟微微颔首，落荒而逃。 　　主管怎么朝他皮笑肉不笑。 　　难道是发现他摸鱼为了打发时间，连泡了五杯咖啡吗！ 第27章 　　对徐行舟的暗中调查一直在暗中进行。 　　“穹天”并没有选错人，徐行舟确实有做商业间谍的天分。 　　他做事小心谨慎，几乎没有留下把柄，但人只要做了亏心事，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整个工作组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终于抓住了徐行舟的小辫子，并顺藤摸瓜，得到了一整条的证据链。 　　老者见自己没有辜负董事长的期待，又为他奉献了一生的公司拔除了毒瘤，心中畅快，对温元柒的认同更加深了一分，在他心里，温元柒已经是下一任继承者了。 　　但揪出商业间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老者继续沉住气，准备相关的工作，而温元柒这边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阶段二的隐藏任务，揪出商业间谍任务，任务评价为a等积分加20，并获得关键技能卡……】 　　温元柒吭哧吭哧学了十几年，文化素养还算高，却听不懂这句话。 　　什么东西，他还有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需要极高的保密性，他都能理解，但有必要瞒着他这个宿主吗！ 　　连他都不知道，谁去做这个劳什子的任务啊！！ 　　最骚的是这个隐藏任务，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 　　温元柒简直不知道该从哪吐槽，忍不住冷笑起来，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个任务。 　　这里竟然有商业间谍，这么恐怖的吗！ 　　他之前听说过一些办公室的潜规则和令人窒息的氛围，没想到还有商业间谍这种存在，他作为一个小白，误入高端局，只能感觉到茫然。 　　“统，你在吗？”温元柒可怜又无助：“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谢临渊正开完会往回走，几乎是不受理智控制，本能上线了。 　　他微微地竖起眉，不喜欢自己这种潜在的改变。但来都来了，他也没有立刻下线。 　　“什么事？” 　　温元柒吸了吸鼻子，把这一切都和盘托出后，巴巴地看着他，希望系统能帮他指出商业间谍是谁。 　　而谢临渊却在久久沉默，视线落在一旁的秘书上。 　　因为从小生活在谢家“养蛊”的环境中，处处充满了算计和背叛，为了不重蹈覆辙，他身边的人都是亲自挖掘，亲自培养的，第一次见秘书时，他才刚大学毕业。 　　那个时候的秘书已经崭露头角，展现出了商业才能，若是当时的他身处温元柒的环境，他是否能做到这些。 　　答案是否定的，更何况温元柒如今还没毕业，专业也跟金融毫不相关， 　　如果只看实际结果，温元柒当真是商业奇才，他不择手段也要挖到手，只是现在…… 　　谢临渊认命了，循循善诱道：“那你回想一下身边的人，哪个有可能？” 　　温元柒愣住了，“你是说那个人就在我身边？” 　　谢临渊有点想笑，“要不然这个任务也不会跟你有关。” 　　温元柒恍然大悟，开始认真回想身边的人。 　　人类一思考，上帝会发笑，特别适用于温元柒。 　　他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小胡子，摆出思考者的姿势，在思索了整整三分钟后，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卧底是谁了！” 　　谢临渊只是在随口哄孩子，突然见温元柒智商上线，反倒有点不适应，“你觉得是谁？” 　　“我觉得……”温元柒拿捏着“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的派头”，拖成音调，吊足胃口后才说道：“就是我们楼层的清洁阿姨！” 　　谢临渊：？？？谁？！ 　　温元柒振振有词，“她拿着清洁工具，可以不受怀疑地进入任何场所，他破坏了监控后，不留下一丝痕迹，才能屡屡作案，而且我觉得她很可疑，总是鬼鬼祟祟的。” 　　真是好有道理……才怪 　　谢临渊提醒道，“这不是谍战剧。” 　　温元柒一哽，依旧强词夺理，“但我推测得很有道理啊，要不然清洁阿姨……” 　　他从饮水间出来，刚好看到阿姨鬼鬼祟祟地往卫生间跑，他心头一动，立刻追了上去，从侧边的角度看到阿姨手中的矿泉水瓶。 　　他好像懂了。 　　老人家都有勤俭持家的习惯，善于从各种地方创收，但他们公司为了维持秩序，严禁清洁人员私卖东西的，所以这一层的清洁阿姨才会给他留下一个偷偷摸摸的印象。 　　温元柒突然哑了火，语气有点沮丧，“我真的想不出来了，我是不是太差劲了啊，就发生在我身边，而我完全没察觉到。” 　　谢临渊不会哄人，更不会特意照顾他的情绪，只是实话实说，“不差劲，你甚至在不清楚任务的情况下，就完成了。” 　　“……”温元柒控诉道：“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不是。”谢临渊看了眼兢兢业业的秘书，语气变得奇怪，“你的存在会让很多人心理不平衡，我建议你隐藏得更深一些。” 　　温元柒连连点头，“当然了，就算我拿着大喇叭对别人说我有个商战系统，他们也不信啊。” 　　谢临渊用鼻子哼了一声，像是在感慨温元柒的自知之明。 　　“你现在要沉得住气，不要表现出来，估计之后会有一场好戏要看。”谢临渊语气神秘。 　　温元柒被激起了好奇心，但他再怎么追问，谢临渊都不开口了。 　　温元柒只能安静地回到了工位，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扫视着周边人，看谁都觉得像卧底。 　　谢临渊果然说准了，下午刚刚开始工作时，大家最疲乏最困，整个办公室死气沉沉。 　　就在这时，一大群人马突然走过来，个个西装革履，身材健硕，表情严肃，直接冲进徐行舟的办公室，毫不客气地把人带了出来。 　　徐行舟被擒拿住了手臂，挣扎不得，慌得心肝都在颤抖，但他还在强撑，“你们是谁？这是法治社会，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乱来！”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从旁边走来，笑容慈爱，目光却锐利，“你知道就好，你做的那些事情必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徐行舟觉得自己足够隐蔽，之前还抱有幻想，此刻却被彻底打碎了：“你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旁边的人送来徐行舟锁在办公桌里的档案，老者拿着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现在还狡辩吗？” 　　徐行舟面如土色。 　　他们竟然察觉到了！ 　　怎么回事，是温元柒做事不够干净，暴露了身份，这群人才顺藤摸瓜，怀疑到了他身上嘛？ 　　徐行舟思绪流转，目光也在跟着移动，从一群面面相觑的人中寻找温元柒的面孔。 　　他找到了。 　　温元柒站在办公桌后面，表情空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温元柒竟是安全的，那既然如此，他是怎么暴露的呢？ 　　徐行舟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睚眦目裂地瞪着温元柒，温元柒那茫然的表情落在他眼中，也变成了无声的嘲讽。 　　“都是你，是你出卖了我！”徐行舟情绪激动，用手指着温元柒，力气大到身边的人没能拉住他。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柯斯宁惊讶到嘴巴张大能够塞下一个鸡蛋，其他人也神情各异，看着温元柒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 　　而温元柒，这个刺激对他来说太过强烈，他已经大脑宕机了。 　　啊，商业间谍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徐行舟！ 　　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徐行舟跟他是两个极端，恨得磨牙吮血，“我第一次跟你聊天时，你就察觉到了，对吗？得到了我的信任后，在背地里害我，还举报我！我竟然那么信任你，为了提携你，我还带你去见上司！” 　　温元柒：“……”啊，搜噶。 　　原来那是卧底碰面啊，不是背地偷情，是他误会徐行舟了。 　　温元柒脸上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但很快消失了。 　　他还是不在状况之中，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跟徐行舟相处的一幅幅画面。 　　徐行舟说知道他的身份，并不是指他是大伯的侄子，下一任公司继承人；徐行舟那颠三倒四的话，也并不是因为喝了假酒……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用了降智buff，误打误撞地得到了徐行舟的信任。 　　之后他就被徐行舟当成了卧底，私底下为徐行舟办事，徐行舟还带他跟穹天的高层碰面，之后让他去“偷”资料，但他完全没察觉到，直接大大咧咧地去了…… 　　系统没有出错，怪不得会判定他完成了隐藏任务。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温元柒人都麻了，身体僵直地立在那，被动地承受着徐行舟的指责和咒骂，但他外在表现出来的云淡风轻，却透着成功人士的风范。 　　徐行舟被带走之后，老者没有离开，特意走过来为他撑场面，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他身前，像个慈爱的长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做得好，公司不会辜负你的付出，只不过之后要例行公事，给你谈谈这些事情。” 　　温元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好在哪里。 　　老者误会了，他笑吟吟地说道：“年轻人谦虚是好事，但不能过分低调，你这次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以说是保住了大家上半年的成果，有你是公司之幸啊！”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话还是十分惊讶，柯斯宁最先回过神来，满脸张红，疯狂地鼓掌为温元柒庆祝。 　　其他人被带动也鼓起掌来，老者再次表明的态度，为他喝彩。 　　温元柒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关节僵硬地转过头，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求求了，别为我鼓掌了。 　　我要脸！ 第28章 　　温元柒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办公室那帮人，躲进了卫生间。 　　他用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正在狂奔，这个槽不吐，他会憋死的。 　　而知道详情的只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人工智能，温元柒立刻呼叫系统。 　　“我在，”谢临渊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找到卧底了嘛，是谁？” 　　“是我的主管，徐行舟！”温元柒人都麻了，声音带着隐隐的崩溃，“他会暴露，还真跟我有关系。” 　　谢临渊提起了兴趣，“怎么回事？” 　　温元柒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故事要从我用了降智buff说起……” 　　温元柒事无巨细地说着，谢临渊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剧情，听得认真。 　　此时，他正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无意识地盯着前方，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温元柒的话上，都没察觉到自己不时笑了几声。 　　恰好老管家见谢临渊工作太忙，担心他不按时吃饭，会搞坏了胃，便亲自来送饭盒。 　　秘书知道老管家在谢临渊心中的重要位置，亲自去迎接他，一老一少边说边聊，笑着走到谢临渊的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老管家刚要往前走，表情却突然怔住了。 　　谢临渊背对着他们，但前方的玻璃隐隐反射着他的笑脸。 　　谢临渊正在对着空气微笑。 　　这个认知冲击着老管家和秘书的大脑，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上前打扰。 　　嘶，城府极深、一向不苟言笑的谢总精神状态变得好美丽啊！ 　　原因无非有二，一是谢临渊正在陷入爱情的甜蜜，二是他疯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老管家最清楚谢临渊的成长环境，他很难信任周边的人，担心他一直孤零零的，如今见谢临渊终于有人陪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秘书领到安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最近谁经常出现在临渊身边？” 　　秘书愣了愣，一边回想一边说：“公司里的高层，项目组的人，还有李总，刘总，张总……” 　　这些人都是40岁往上，不是肥头大耳就是秃了顶，单身的更是没几个。 　　老管家和秘书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被雷得外焦里嫩，十分默契地假装从未谈起这个话题。 　　气氛安静了几秒，变得有些诡异，老管家率先开口：“小刘啊，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吗，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的，得到临渊的同意，我才会来问你。” 　　秘书点点头，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到底是谁呢，让谢总笑得如此开心 　　…… 　　另一边，温元柒才讲完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得口干舌燥：“你听明白了吗？” 　　谢临渊微微颔首，“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温元柒崩溃：“事情的重点是这个吗！” 　　谢临渊认真请教，“那重点是什么？” 　　温元柒突然哽住，拍了拍闷沉的胸口，小声抱怨，“你们人工智能是不会懂我的。” 　　谢临渊没有否认。 　　温元柒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调整好后，又想起了正事，“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之后会有人跟我谈话，他们如果问起详情，我该怎么说啊？” 　　谢临渊思考了几秒，给出建议，“实话实说。” 　　？？？！ 　　温元柒青岛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认真的？” 　　商战系统的存在是秘密，就算他和盘托出，那些人也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谢临渊有自己的考量“，放心，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能过关。” 　　“可是……”温元柒还是觉得不靠谱。 　　谢临渊反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温元柒彻底沉默了，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好吧，那我试试。” 　　“等你的好消息。”谢临渊在不知不觉中对温元柒的商战之旅提起了兴趣，第一次没有仓促下线，而是留下了下一次交谈的契机。 　　***** 　　老者没有再来找他，温元柒却始终感觉头上悬着一把键，正一寸寸下落，让他寝食难。 　　！！！是死是活，有种直接来一刀，不要再这样吊着他了！ 　　在温元柒的焦虑等待中，一周后终于有人来找他了。 　　温元柒被请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内只有黑白灰三个色调，显得格外肃穆，坐在对面的五个人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目光锐利，像是能一眼看透他的灵魂。 　　温元柒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拘谨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他看着对面的五个人，视线突然不知道该落在哪。 　　坐在最中间的是那天见过的老者，他在公司里的地位好像很高，主导这次谈话。 　　门关上后，老者轻笑一声，“你不要紧张，我们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徐行舟的罪行板上钉钉，这次找你是想详细地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希望你能如实反映。” 　　温元柒秒懂，这是先礼后兵，如果他不配合，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棍棒伺候了。 　　温元柒配合地点点头，“我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老者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无声地沟通后，做了个请了手势：“开始吧。” 　　温元柒重重地闭了下眼，决定信专属系统一次，他的讲述80%都是真的，但忽略了技能卡这种玄学的存在。 　　“我来公司报道前和徐行舟在网上聊过，那个时候他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我并未起疑，还以为他喝了假酒。” 　　负责记录的人手一顿，没想到温元柒的描述如此口语化，绞尽脑汁想给“喝了假酒”一个正式又严谨的专业术语。 　　温元柒干巴巴地笑了笑，“之后徐行舟把我安排进项目组，我还以为他是故意难为我，没想到是想让我窃取机密，但我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商业间谍，自然也没有帮他干违法的事。” 　　老者笑着点点头，“我们当然相信你。” 　　之后，温元柒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他带我去跟穹天的人开会，我还以为他是在幽会情人。” 　　老者嘴角的弧度一僵，但他的演技满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们会在固定时间去碰面。” 　　温元柒：？？？ 　　他说得这么离谱，有故意戏弄的嫌疑，他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质问了，没想到老者这么好说话。 　　温元柒迟疑了几秒，接着说道，“之前穹天和品牌商合作，在我们商场里直播，我偷偷溜进去做了一点事情，被徐行舟看到了，他却无视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眼神不好，哈哈哈。” 　　温元柒尬得头皮发麻，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假笑，没想到老者愣了几秒，也从喉咙里挤出了笑声，另外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更是夸张地大笑出声，演的真情实感。 　　温元柒被他们的反应吓到，耸着肩膀，恨不得从椅子上滑下去，蹲在桌子底下，避开目光凝视。 　　老者做了个“收”的手势，这场假笑比赛终于结束了。 　　“这么说来，那场直播事故也跟你有关了。” 　　温元柒思考了几秒，诚实地点了点头。 　　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激动到身体前倾，“方便说一下，你做了什么吗？” 　　温元柒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顶着一张羞耻到红透的脸，蚊子哼哼说道：“我，我只是打开了窗户，当天的风有点大。” 　　老者：“……” 　　众人：“……” 　　时间安静了几秒，尴尬得像是有乌鸦在头顶，老者最先回过神来，赞赏地鼓掌，“好聪明的办法，受教了。” 　　另外四个男人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感叹了几声。 　　温元柒彻底麻了，视线缓慢地从这五张脸上移动，实在想不出来他们陪他演戏的理由。 　　所以……他们都是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个方法很棒？！ 　　温元柒还是不敢置信，试探道：“其实徐行舟最后暴露也是一个巧合，我真的以为业务需要那些资料，我作为下属，只能听话帮他去借。” 　　气氛再次安静了三秒，老者露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做生意也如打仗，就需要严格遵守命令的士兵，不过这也不是巧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 　　负责做笔录的人正在奋笔疾书，一副学到就是赚到的样子，但他其实已经大脑宕机了，只是在纸上乱画符。 　　虽然没有挑明，但他们都很清楚，这次调查只是在走流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也偶尔行走在灰色的边缘地带，温元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出潜伏已久的商业间谍，肯定用了非常的手段。 　　对于这种极有商业天赋，对公司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他们绝对不会大公无私，刨根问底，抓住他的那些不正当手段，送他去陪徐行舟。 　　老者着作为公司的元老，也是一种庇护温元柒的姿态，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就算温元柒说出“我其实是个豌豆射手，会噗噗地喷你们”这种离谱的话，他们的反应也只会是“原来是这样啊”，“受教了”，“好有道理”。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温元柒演得这么不走心，通篇在胡说八道。 　　但戏已经开幕了，他们只能继续捧场，发挥十二分的演技 　　谢临渊就是看透了这一层，才建议温元柒实话实说，效果比现场胡诌好。 　　但温元柒不知道，他真的信了！ 　　他愣愣地看着在场的众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清流缓缓地流淌过心田和四肢，注入了新的活力，他突然挺起了胸膛，精神焕发，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大家商战都像是玩泥巴，还不如他！！ 　　温元柒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情，摆出了世外高人的范儿，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了能写进教科书的箴言。 　　果然，高端的商战只需要最朴素的方式。 第29章 　　流程完成后，公司高层又装模作样地调查研究了一个周，对温元柒的任命才终于下来了。 　　他帮公司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隐患，徐行舟的位置空缺出来，他就名正言顺地成了部门主管。 　　温元柒：“……”儿戏！ 　　任命是直接下来的，没有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温元柒只能把主意打到办公室的同事身上。 　　他只是个刚工作的职场，小白就抢了主管的位置，他们肯定会心生不满。 　　这样高层就算想要任命他，但为了顾及舆情，也只能妥协。 　　温元柒等在办公室，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希望他们早点行动，但气氛异常和谐，每个人都在忙手头的工作。 　　温元柒等了又等，终于等到柯斯宁来汇报工作了。 　　温元柒有自动工作模式，不用发愁这些，他等柯斯宁说完后，迫不及待地说道，“你知道大家怎么想的嘛，你们私下有没有沟通？” 　　柯斯宁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外面。 　　温元柒秒懂，拉上了百叶窗，目光殷切地看着柯斯宁，“你不用怕，实事求是地说，我什么都能接受。” 　　柯斯宁想起这些天跟温元柒相处的一幕幕表情，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温元柒重重地点点头，表情淡定，内心却很急切。 　　快点快点，快点来骂我啊！ 　　柯斯宁心中愤懑，指着他的鼻子控诉道，“你也太没有义气了。大佬装萌新，也不跟我说一声，亏我还想好好照顾你。” 　　温元柒：……等等，大佬装萌新？ 　　“你觉得我是大佬？”温元柒诧异道。 　　“我们都觉得你是大佬啊。”柯斯宁眼神崇拜，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徐行舟就任半年多了，我们谁都没有发现端倪，你只来了几天，就揪出了他的尾巴，要不然整个部门都要跟着遭殃，年终奖是不用想了。”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做了个“嘘”的手势。 　　“李总跟我们强调过重要性了，你放心，为了保护你，我们谁都没有外传，只是在群里热烈讨论……元柒你比我们年纪小，也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怎么人跟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温元柒没想到他会听到这些，傻了眼，“你们真的服我？” 　　“那当然了，”柯斯宁耸了耸肩，“机会公平地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我们还比你多了半年时间，但只有你抓住了，我们有什么好不服的。” 　　温元柒的美梦彻底泡汤，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柯斯宁察觉到他表情不对，思考几秒后突然啊了一声，“确实有几个不服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他们，肯定不会让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整你！” 　　温元柒重新提燃起了希望，他强行按捺住追问名字的冲动，咳了一声，“我行得正做得端，不怕他们。” 　　——快点来搞我啊，等你们哦。 　　柯斯宁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温元柒的心腹了，一门心思维护他，“你放心吧，我会偷偷给你打小报告的。” 　　温元柒思忖几秒，他掌握动向后也好配合，便点了点头。 　　…… 　　他升职加薪的消息很快同步给了谢临渊，谢临渊正在开会，便约定晚上照常时间上线。 　　他一向守时，再加上这些天他一直帮温元柒辅导功课，已经形成了习惯。 　　白天的工作耽误了一些时间，谢临渊坐在车上时，连续三次看手表，眉头紧皱。 　　坐在前排的秘书也跟着紧张起来，问道，“谢总，你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不紧急也不重要，”谢临渊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秘书彻底搞不懂了，只是说道，“那我让司机快一点。” 　　谢临渊点点头。 　　他最终还是赶上了准时上线。 　　本以为温元柒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前等他，却看到书桌空空荡荡，谢临渊的视野转了一圈，才发现坐在角落的温元柒。 　　温元柒挺直着肩背，坐在画架前，留下一抹单薄的侧影。 　　他的神情认真，目光专注，微微抬起手臂，露出伶仃漂亮的手腕，颜料在画布上抹开，勾勒出了一个梦幻又绚烂的世界。 　　温元柒好似也融入了油画中，变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抹颜色，谢临渊从未见过这样的温元柒，没有出声打扰他。 　　一个人专心画画，一个人安静看着，过了15分钟，温元柒才如梦初醒，睫毛轻颤了一下。 　　他倏地转头看着墙上的钟表，整个人都慌了个神：“忘了时间了，统你在吗？” 　　熟悉的温元柒又回来了，刚刚的他像是山巅上的一捧雪，现在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只是过重了。 　　谢临渊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刚上线。” 　　“那就好。”温元柒本想去书桌，立刻开始学习，却发现手臂上蹭上了颜料，只能边往外走边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洗洗。” 　　谢临渊看着桌上的金融书，陷入沉思。 　　温元柒回来后，乖乖地坐在书桌旁，像是一个好学生，“可以开始了。” 　　谢临渊顿了顿却说道，“我觉得你没必要继续。” 　　温元柒抿了抿唇，怯怯地问道：“你生气了，不想教我了吗？” 　　“不是。”谢临渊客观地说道，“我觉得你学这些没用。” 　　“为什么？” 　　“其他人利用高校的资源，认认真真学了四年，有些还有硕士的三年，而你临时抱佛脚，拿什么跟他们比？” 　　温元柒用手托着脸，认清了现实，“你说得有道理，而且我还不如他们聪明。” 　　谢临渊话音一转，“但你有自动工作模式，只要不断续费，你就能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随着你的位置越高，经手的工作越复杂，模式也需要升级，那就需要更多的积分。” 　　温元柒没想到这么长远的问题，被点醒了，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所以我建议你与其加强内在，不如做好表面的伪装，包括你的谈吐和举止，这是自动工作模式没办法帮你的。” 　　温元柒思考了半分钟，恍然大悟，“就是做个霸总吧。” 　　谢临渊跟不上潮流：“霸总？” 　　“就是霸道总裁，”温元柒随口说道，“你也要丰富一下自己的题库，不要像个老古董。” 　　谢临渊：“……”废话真多。 　　温元柒低头在手机上捣鼓了很久，眼前一亮，“我找到参考书了。” 　　“是什么？”谢临渊随口问道。 　　温元柒念出手机上的书名：“《霸道总裁爱上我》，《蚀骨迷情，99次强制爱》，《霸总的萌宝，不做替身恋人》。” 　　“……”谢临渊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忍不住打断他，“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温元柒晃了晃手指，“这就是你不懂了，我刚刚研究过了，这三本书都很有热度，人设的评价也不错，只有研究过大众心目中霸总的形象后，我才能准确模仿。” 　　谢临渊见他这副自信的样子，心中的恶劣蠢蠢欲动，怂恿道：“那你都试试吧。” 　　专属系统都认可了，说明他的这个办法靠谱，温元柒立刻点开了其中一本。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这成了他的习惯，还是他想看温元柒傻眼的样子，谢临渊鬼使神差地没有选择下线，一边看文件一边陪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温元柒早就忘了最初的目的，看得十分投入，眉头越皱越紧。 　　谢临渊故意问道：“怎么了？” 　　温元柒嘴角抽搐了一下，背后蛐蛐，“商战系统有很多宿主，里面肯定有霸总嘛，你……”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谢临渊沉声道：“有话说话？” 　　“就是他们都这么极端吗，会私闯民宅，还会限制人身自由……”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温元柒特意压低了声音。 　　谢临渊：“……” 　　他审视了一下自我和周边的人，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每一个群体都有好有坏，这种人的比例极小。” 　　温元柒被说服了，垂头丧气地把手机放在一边，叹了口气，“这些都帮不到我。” 　　谢临渊挑了挑眉。 　　这些书都是凭空杜撰，只能在文艺上满足大家的幻想，并不能成为模仿的依据，看来温元柒也有点脑子，发现自己浪费了宝贵的一个半小时。 　　谢临渊难得有兴致多教他一点，问道：“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温元柒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还拍了下桌子，“这些书里的霸总怎么回事，太不敬业了，他们竟然完全不工作，这我还怎么模仿啊！” 　　谢临渊：“……” 　　谢临渊：“……” 　　谢临渊：“……” 　　问题是这个吗！ 第30章 　　学习霸总文学的计划就此破灭，温元柒只能重新换目标。 　　“我去买几本名人传记和各种类型的成功学，”温元柒思考了几分钟后说道。 　　谢临渊这次赞同地点点头，“还有人际交往的书，越往上爬，便越清楚人脉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温元柒点点头，把这话记在心里，但又忍不住愁苦地叹了口气。 　　太难了，对他这种小白来说太难了！ 　　他感觉这像两座山压在了他身上，让他喘不动气。 　　而且这两种书能提升的更多是内在，并不教授如何塑造霸总形象，温元柒又想了一会儿，蹦出了一个好主意，“那我可以找一个现实中的霸总，把他当成模仿的对象，既然大家都认可他，若我跟他有八分像，便也会认可。” 　　这起码比霸总文学靠谱，在受到冲击下，谢临渊的底线不断刷新，更能接受了，“那你要仔细筛选对象，既要广受赞誉，又要跟你的形象比较贴合，这样才方便你模仿。” 　　温元柒表情认真，“你忘了一个重要条件。” 　　“什么？” 　　“为人一定要正派，我可不能学那些酒肉霸总。” 　　温元柒的遵纪守法是刻在骨子里的，这条底线他绝对不会迈过，这是值得表扬的点，但问题是，他除了这什么都不剩了。 　　谢临渊不知该作何评价，只是嗯了一声。 　　温元柒心头一动，又要开口，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谢临渊从善如流地说道：“我先下线，不打扰你了。” 　　确定不会被发现端倪，温元柒这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这个时间点来找他的只能是大伯。 　　大伯穿着居家睡衣，戴着眼镜，笑容和煦地看着他：“元柒，你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打扰你一下？” 　　其实温元柒身边就有一个霸总，但大伯在他面前一直是个慈爱的长辈，再加上温元柒这些年流落在外，大伯想要补偿他，简直比对亲儿子还好，温元柒实在从大伯身上学不到霸总的特质，只能放弃。 　　温元柒笑了笑，让开位置。 　　大伯笑着走进来，自然地坐在了角落的沙发上。 　　“元柒，公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不管作为你的大伯还是作为董事长，我都要对你表达诚挚的感谢。” 　　温元柒连连摆手，脸都快红了：“大伯，你别这么说，其实我真没做了什么。” 　　大伯对温元柒有种盲目的自信，笑了两声，并未把这话放进心里，“你现在也升职成了主管，之后的位置会越来越高，直到接任我。” 　　大伯扶了扶眼镜，说出了他考虑很久后的想法，“这里离公司太远了，你上下班不方便，而且年轻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间，这样吧，公司旁边有一套平层，我已经叫人收拾干净了，明天就把钥匙给你，你过去看看喜不喜欢。” 　　大伯之前把温元柒留在家里，是担心他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但温元柒是个幸运的孩子，就算没有家人，也是在爱中长大的，性格阳光开朗，大伯观察了几天后，彻底放心，也不再强留他了。 　　见大伯为他考虑了方方面面，温元柒抿了抿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大伯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是你的亲人，对你好是应该的，而且我也想替弟弟多做点什么。” 　　大伯为了调动气氛，故意朝他眨了眨眼，“你伯母也很关心你，为你乔迁新居准备了一份惊喜，你明天就能收到了。” 　　温元柒点点头，发自肺腑地感谢他们。 　　除了大伯执意让他接手公司以外，对他无可挑剔，温元柒有时会受宠若惊，总想报答他们。 　　现在看来，他顺着大伯的意，多为公司做点贡献，就算是最好的报答。 　　温元柒的心思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那么抗拒商战系统了。 　　一老一少又聊了会儿天，夜色很深了，便各自回房休息。 　　…… 　　温元柒第二天下班，让司机按照地址去伯父送他的公寓。 　　到了地方后，温元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狗，惊讶又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跟专属系统分享：“整整打通三层楼，这还能算公寓吗？！” 　　谢临渊被打扰习惯了，并未动气，随口说道，“你伯父对你真好。” 　　温元柒不想暴露身份，从未跟他人提起过自己的家庭，如今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谢临渊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审视地看着温元柒。 　　温元柒脸上带着笑容，眼神澄澈干净，一看就是没什么心眼儿的乐天派，谢临渊只能为他多想一层。 　　“可能是我阴谋论了，我也不想去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随口提醒一句，若是不合适，你别放在心上。” 　　专属系统是他千盼万盼来的救命稻草，给他的意见也都很明智，温元柒对他十分信任，“我们都是自己人，不用顾虑那么多，而且你只是个人工智能，就不要考虑人情往来这么复杂的课题了。” 　　“……”谢临渊突然不太想开口了，“你伯父让你接班这件事，你至今从未亲耳听到你伯母和堂哥对此的意见，对吧？” 　　温元柒点头，表情茫然，“这有什么问题吗？” 　　“舐犊是人之常情，你伯母肯定会偏袒自己的亲儿子，你有没有想过她对此……” 　　谢临渊点到即止，温元柒也察觉到他一直忽略的事情。 　　大伯一心把公司交给他，但伯母和堂哥不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说不定伯母对此不满，那送给他的这个惊喜，可能是下马威。 　　两人在聊天时，司机已经带他坐电梯到了所在的楼层，温元柒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激动兴奋渐渐褪去，突然不想进去了。 　　司机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主动帮他录入指纹，温元柒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门开了，尽管温元柒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 　　门口排了两列的壮汉，其中还有几个外国人，温元柒站在他们面前，被衬成了小孩子。 　　！！！终究还是来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迎接狂风暴雨，却见这两列壮汉同时朝他鞠躬，齐齐喊道：“小温总好。” 　　“……”这是先礼后兵？ 　　温元柒还是不敢走上前，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人乐呵呵地迎了上来，自我介绍道，“我们都是宋小姐雇的厨师，但宋小姐这几个月都在国外，便让我们来照顾你。” 　　温元柒听到厨师两字，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是打手，松了口气。 　　他的视线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又被另一桩事情惊到：“你们有十八个人吧，全部都来照顾我？” 　　为首的厨师点点头，“我们擅长不同的菜系，不管小温总喜欢什么口味，什么菜色，我们都能让你满意。” 　　温元柒点点头，十分相信他们的能力，只是觉得浪费。 　　温元柒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思，几位厨师看到了，也跟着不安起来。 　　温元柒连忙笑了笑，“我对你们很满意，不好意思，我需要离开几分钟，接个重要电话。” 　　他走到门外的走廊尽头，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拿起手机。 　　只用了三秒，大伯就接通了电话，声音满含笑意，“元柒，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公寓了？还满意吗？” 　　“很满意，”温元柒顿了顿，说道：“我也收到了伯母给我的惊喜了，我很喜欢，但人太多了。” 　　“不多，”伯父的语气很淡定，“原来有30多个，最后被筛选出了十八个，你伯母在吃的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不过我们也不清楚你的口味，如果这十八个人不能满足你，一定要跟我说，我再让你伯母帮你找新的。” 　　“……”温元柒突然被刷新了认知，感觉他伯父伯母并不是寻常的夫妻和长辈。 　　“我当然相信伯母了，只不过我一个人用十八个厨师，感觉太浪费了，也是一笔很大的花销。” 　　“没关系，我知道你刚刚当上主管，工资不高，也没什么存款，这些厨师的基础工资和绩效，走老宅的账，这是每月的固定花销。你伯母最近出国给我省下了不少呢。” 　　温元柒听到“省”这个字，无言以对。 　　他早上赖床，总是卡点到公司，没时间坐下好好吃顿早餐，午饭也在公司的食堂解决，唯一在家里吃的只有晚饭。 　　十八个人一天只做一顿饭，就算每人只做一小口，他都能撑得走不动道。 　　温元柒发愁了几秒，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试探地说道，“伯父，我有个想法……” 　　*** 　　公司的食堂提供一日三餐，但是因为味道一般，只有午饭时员工们才会因为物美价廉，勉强选择餐厅。 　　但这天他们走进餐厅时，发现布局变了，不再是只有一个窗口，统一选择，而是分了十八个窗口，每个窗口中的菜色和口味各不相同。 　　这调动起了大家的兴趣，打饭也更积极了。 　　而温元柒站在不远处，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这十八个厨师除了基本工资外，还有绩效奖，多劳多得，虽说照顾他一个人，工作更清闲点，但钱也少，而且厨艺也是门手艺活，伯母这些天不在，他们手都有点生了，温元柒跟他们商量过后，厨师们一致同意来公司的餐厅工作。 　　温元柒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这十八个厨师到公司餐厅后，他就能先打卡，再慢悠悠地来吃顿早饭，午饭和晚饭也能在公司解决，他可以多尝试几种口味，而不造成浪费。 　　但厨师们原本只需要照顾他们一家人，如今却需要承担整个公司的餐食，温元柒原本担心工作量太大，但亲自看了一眼之后，彻底目瞪口呆。 　　十八位厨师都有自己的团队和徒弟，他们基本上不用亲自动手，而在此之前，这些人都是由温家养活的，在伯母不在家的时候，这将近一百号人都在吃白饭。 　　温元柒对大伯的印象刷新： 　　真是人傻钱多啊！ 　　温元柒打了第一份饭，在餐厅的一角坐下，每每开动。 　　他做这一切更多是为了自己和温家，却没想到对公司，甚至是在整个商圈都造成了连环影响。 　　**** 　　大家公认上班就是当牛马，打工人打工魂，生产队的驴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在如此快节奏的生活中，越是崩溃，嘴上口号喊得越积极的，现实生活中却是打卡最准时的那拨人，但每天按部就班地当牛马，太过枯燥无聊，在这种情况下人就容易找刺激。 　　比如说吃。 　　生活都这么艰难了，要买点好吃的补偿自己。 　　公司食堂的口味还算可以，但在高要求下，就只能算是勉强可以入口了。 　　但今天格外不同。 　　中午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大多数人都选择来餐厅对付一口，回去抓紧时间午睡，但今天他们刚走进食堂，就发现了不对。一开始他们也没多想，以为是正常的布局调整，只要饭菜的口味没变，那一切就跟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 　　可往前走了一步，闻到诱人的香气后，大家的眼神纷纷直了。 　　脑力劳动的消耗往往被忽略，但这是最伤气血的，有时候饿极了，反而不想吃饭，长此以往下去对身体会有损害。如今闻到饭香味，大家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员工们十分默契地拿起餐盘，各自找了个窗口打饭。 　　当看到窗口里的饭菜时，他们再次吃了一惊。 　　以前只是家常菜色，但因为是提前做出来的，在保温箱里放久了，蔬菜颜色会发黄，看着软趴趴的，让人没有食欲，但这次时蔬都保持着最新鲜的色泽，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不仅仅是这样，荤菜也从原先的零星几道变成了选不过来，大家端着餐盘，一时间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另一个原因是担心会遇到餐厅刺客，被从卡上划走一大笔钱。 　　第一个人率先动了，他双眼放光地指了好几道菜，餐盘被堆成了尖，等他去刷卡时，下巴都快惊地掉了下来。 　　价格基本上没涨多少，称得上是一句良心。 　　有了第一个人试水，其他人也没再僵持，立刻进入了抢饭大军。 　　一直死气沉沉的公司生活群。也变得热闹了很多。 　　【！！！餐厅刚换了厨师，菜品的种类也变得非常多，不重样很能吃久，最关键的是口味也非常好！】 　　【谁敢信这些只要20！图片jpg】 　　【这个烤鸭腿太绝了，强烈推荐！】 　　【+1真的很好吃，不过每人只限买一个，数量也有限，大家赶快去抢啊。】 　　【已经没有了，让我舔舔图片吧，流泪jpg】 　　【这是食堂能有的美味吗，我还以为自己到了五星级的自助餐厅。】 　　【这里还有甜点，特别精致，味道不输外面的任何一家，价格还只需要二分之一，我一口气买了三个，好幸福啊。】 　　【幸福+1，谁改的餐厅出来挨夸！】 　　没人不喜欢吃，这成了最近的热门话题，充分调动起了大家的热情，生活群里每天都有99+的消息，大家还自发组成了尝鲜大队，做了推荐的表格。 　　等级从E到S，但所有的菜品都是S级别。 　　员工们没有独乐乐，发朋友圈去其他地方炫耀，只用了三天时间，周边的公司都知道“铭翼”刚请了十八个大厨，餐厅的饭很好吃了。 　　但这只是私下议论，周边的工作群都认为资本是周扒皮，不会干这种好事，而且他们没亲口尝到，总觉得有夸大的成分，直到他们看到了表格更新。 　　他们有个私下的交流群，里面有各个公司的人，反映的情况都客观真实，有专人统计成表格，作为每个公司的加减分项。 　　而“铭翼”综合各种情况，最终的分数只能算是第二等公司，但因为餐厅给他们附加了五分，使“铭翼”勉强跻身为第一大梯队。 　　而其他属于第一大梯队的都是历史悠久，在整个商圈都能叫得上名号的大公司，只有“铭翼”格格不入。 　　群里有人对此质疑，但只被一句话就打败了。 　　“铭翼”的基本情况本就在第二梯队中领先，如今还有媲美五星级的餐厅，价格也十分实惠，第一梯队以下谁还配跟他相提并论。 　　而且对吃货来讲，这一条就已经是绝杀了。 　　群里热烈讨论起来： 　　【这么看来，铭翼是个不错的选择。】 　　【卧槽，我在两家公司中选择了穹天，刚入职一个月呀，他们就改了餐厅！】 　　【换呗，树挪死人挪活，只要你能力够，待遇只会越来越高，铭翼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加分项。】 　　【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吃吗，那我削尖了头皮，也要进铭翼！】 　　【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本铭翼人现身说法。千万别来啊，拜托jpg】 　　【诡计多端的吃货，你是怕公司人太多了，自己排不上队吧？】 　　【啊啊啊啊你们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来，至少等我抢到鸭腿。】 　　画风走偏，成了餐厅的菜单讨论，逐渐发展成了深夜放毒，受到荼毒的人不仅不生气，还一边擦口水，一边求着继续发图片。 　　“铭翼”的人突然腰杆直了，莫名有种优越感。 　　这个时间点也比较特殊。 　　温元柒抓出了公司的内鬼，穹天受到影响，在竞争中退败了，“铭翼”最后得到了项目。 　　这是机遇也是挑战，为了得到最后的成果，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人才在其中占有关键的地位。 　　“铭翼”最近的招聘压力很大，但又因为要求较高，只能挖别的公司已经培养好的人才。 　　穹天深知这一点，他在“铭翼”手上吃了个大亏，十分记恨，如今终于得到了使绊子的机会，他们特意联合了周边十几家公司，对此严防死守，绝对不给他们得手的机会。 　　“铭翼”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开出的条件越来越好，但穹天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工资跟着水涨船高，两家的待遇逐渐持平，正在展开拉锯战。 　　但温元柒无意间的一个举动，无异于是釜底抽薪。 　　在餐厅口味这个赛道里，“铭翼”强得可怕，无人可及。 　　温元柒还不知道他带来的连锁反应，正在为招聘的事情发愁。 　　这十分看重自身的人脉，而温元柒刚进公司不久，办公室的人都还没认全，就变成了主管，其他公司的资深员工更是连名字都不知道，让他完成挖人这个KPI，简直是难于登天。 　　温元柒瞎忙活了一个上午，彻底蔫了。 　　他之前还想好好回报大伯，只用了几天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臣妾做不到啊jpg。 　　温元柒的情绪调整不过来，只能苦中作乐庆幸，这不是商战系统发布的任务，要不然他完不成，还要受惩罚。 　　但明面上的工作也要做，没办法挖人，只能如大海捞针般地招聘，希望能从中淘到几颗金子。 　　温元柒作为部门主管是最后面试的人，前期的工作由其他员工负责，从几百份简历中最终筛选出了合格的五人。 　　柯斯宁带着一个老员工走了过来，“已经把人带到会议室了。” 　　温元柒只能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不暴露情绪，还刻意拉开了距离。 　　他刚走出办公室，柯斯宁旁边的老员工的脸色瞬间垮下来了。 　　他在整个部门里的资历数一数二，也是职场老油条，平时看着乐呵呵的，很好说话，但事情绝不多做一点，出了问题就会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借此赶走了不少人，稳住了他在办公室里的地位，整天倚老卖老。 　　他一直以为徐行舟离开后，不管按资历还是能力，都应该轮到他，但温元柒最终成为主管，这个老油条便觉得是温元柒抢走了自己的位置，所以他在面试招聘上动了手脚，想要给温元柒点颜色瞧瞧。 　　呵呵，特意给你找了个没脑子的！ 　　就算温元柒追究。承担责任的也是柯斯宁，离间了他们两个，温元柒在员工中就没有心腹了，更难开展工作，最后也会因为绩效问题被赶走。 　　老油条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却恰恰算错了温元柒。 　　温元柒面上装得淡定，但心里却很慌。 　　啊啊啊待会万一来了一个很专业的，他聊着聊着露馅了，可怎么办呀！ 第31章 　　温元柒推开会议室的门，见到了面试者。 　　是个女性，长相明艳精致，留着一头慵懒的卷发，虽然穿着职业装，但显得十分时髦，她撩起眼皮看了温元柒一眼，气质散漫，接近于见过大世面的淡然，倒是比他更像个面试官。 　　温元柒在心里打怵，但面上没有露出表情，沉默不语地坐在对面的位置。 　　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类型。 　　女生看上去很专业，对待工作上一丝不苟，如果他中间说错了话，估计女生会毫不在意他的身份，直截了当地指出来。 　　温元柒在心里默默流下两行宽面条的眼泪，但面上一直端着面试官该有的气场。 　　温元柒虽不擅长，但他很了解自己，也愿意认真去学，早就跟系统请教过了，总结出了一套面试的通用问题。 　　他低头扫了眼简介，“自我介绍一下吧。” 　　女生的声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冷：“我叫周梦瑶，毕业于a大，约等于没有工作经验。” 　　温元柒跟她是校友，略略吃惊，下意识低下了头，生怕他们曾在校园里有一面之缘，被当场认出来。 　　这一低头，他看到了周梦瑶的专业，眉梢轻挑。 　　这可是他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能被录取且每年都拿奖学金的人，不是靠努力就能办到的。 　　温元柒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坐在这儿了，但他没有露怯，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选择铭翼呢？” 　　周梦瑶的眼神转了一圈，看着他身后虚空的一点，语气中带着些许烦恼，打破了御姐外表带给她的刻板印象，“因为我不想回去继承家业，毕业之后，我爸非要把公司塞给我，我最清楚他有多忙了，美容觉睡不了，忙得连花钱的功夫都没有，简直就是金钱的奴隶，我才不想变成这样呢，打算离家出走，再找份工作！”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真是拦不住的大小姐。 　　换作别的面试官，可能会不满意这个答案，温元柒却十分感兴趣，追问，“那这样一来，你爸爸就不让你继承家业了吗？” 　　周梦瑶摊了摊手，“对呀，反正我是不会辞职的，他如果让我干两份工作，我就去劳动部门告他！” 　　！！！好有道理。 　　温元柒眼睛一亮，一副被启发了的神情。 　　他和周梦瑶的境遇基本相同，也是要被迫继承家业，如果他也学着周梦瑶到，别的公司找份工作……还是算了吧，伯父伯母对他这么好，他实在不好意思忤逆他们。 　　这个话题基本上聊死了，温元柒刚想重新换个问题，就见女生上下打量着他，表情复杂，眼里闪着怪异的光。 　　“怎么了？” 　　周梦瑶惊叹道，“你跟我男朋友真的很像诶，别担心，我这并不是跟你搭讪，我们感情很好，也快要结婚了，只是遇到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温元柒下意识开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周梦瑶却并不在意，用手托着脸，长叹了一口气，“你跟我男朋友很像，应该也懂他，你快帮我分析分析。” 　　这场面试的画风逐渐跑偏，温元柒的兴致却越来越高。 　　他平生最喜欢吃瓜，第二喜欢听别人讲感情问题，八卦欲到了顶点：“你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两人都有种富二代该死的松弛感，把面试当成了闲聊大会， 　　“是这样的，我家公司的总部不在这，我虽然嘴硬不想继承家业，但我明白这迟早是我的，我必须回去，如果他想要跟我在一起，想跟我结婚，也只能离开这个城市，但他不愿意。” 　　“为什么？”温元柒和周梦瑶的关系瞬间拉近，手无意识地伸出，想抓一把瓜子，这才回想起了他所在的环境。 　　“因为他在这儿还有工作。”周梦瑶叹了口气。 　　温元柒想了想，问道：“他这么珍惜自己的工作，是他的公司很好，很有发展前景吗？” 　　周梦瑶摇了摇头，“还算不错吧，但跟我家公司没法比，他努力一辈子能到达的终点，在我家的公司也只能算个中等档次吧。” 　　温元柒有点不解，“那他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走呢？” 　　周梦瑶提起这个就难过，“因为他觉得在我家的公司工作，有吃软饭的嫌疑，还担心别人说他就是图钱。” 　　温元柒点点头，表示理解 　　周梦瑶身体前倾，期待地看着他，“你觉得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 　　温元柒眨了眨眼，他作为恋爱小白，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我懂男人的自尊心，既然他害怕被说吃软饭，那么你们就亲夫妻明算账，在公司里面，你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没法靠着你多得到任何一点资源。” 　　周梦瑶整整思考了半分钟，猛地一拍手，“有道理，到时候我就能借着职务之，便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他是我的下属，必须听从我的指令，到时候我就让他……” 　　温元柒：“……” 　　行了，再说就不过审了！ 　　而且我只是个外人，不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没必要让我听见！！ 　　他俩一个敢提建议，一个敢当真，周梦瑶没想到她来面试，竟能收获这么大，满眼真诚地看着温元柒，“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虽然我不能来贵公司任职，但我有预感，我们之后一定还会有交集的！” 　　温元柒以为这话是客套，并未当真，只是笑了笑。 　　他亲自把周梦瑶送出了会议室，老油条等在门口，本以为温元柒会借机发作，这样他就能推卸责任了，没想到温元柒相比从前面带笑容，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老油条：？？？ 　　温元柒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入职名单，想到他那远远没能完成的KPI，长长地叹了口气。 　　退一万步讲，真的不能莫名其妙地有好多人想要跳槽到铭翼吗？ 　　上天可能听到了他的心声，温元柒刚发愁了五分钟，就见柯斯宁双眼放光地走进来，激动到连门都没有敲：“啊，不好意思，我刚刚……” 　　虽然两人是上下级关系，但温元柒还是把他当朋友，笑着说道，“没关系，你有事要跟我说吗？” 　　“对对对，”柯斯宁一连说了好几遍，把一沓简历放到温元柒面前，“这些都是周边公司的资深员工，职级不算低，有的是联系了猎头，有的是直接投来了简历，都想跳槽到我们公司。” 　　温元柒傻了眼，追问：“虽然我们给出了很高的待遇，但其他公司也紧随其后，为了留住员工，无所不用其极，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跳槽？” 　　柯斯宁一脸得意的表情，“因为我们餐厅的饭很好吃，价格也很优惠！” 　　温元柒：“……”啊？！ 　　柯斯宁以为他不知道，喋喋不休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领导这么好，调整餐厅的窗口，还给我们请了好多大厨，现在我们铭翼是外界公认的五星级自助餐厅，周边的人都想进来尝尝，可忙坏了我们保安，隔三岔五抓住几个偷偷溜进来的人。” 　　温元柒原本只是打着不浪费的主意，这才将那十八个大厨调来了公司，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不自信地问道：“这对他们的吸引力真的这么强吗？” 　　“那当然了！”柯斯宁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公司的待遇一点也不比他们差，如今多了这个加分项，简直是理想公司，我以前上班如上坟，自从餐厅的菜变好吃后，我来工作都更有动力了呢。” 　　柯斯宁一不小心在领导面前说了真心话，意识到后，尴尬地陪着笑，但温元柒没有指责他。 　　他懂，谁又喜欢上班呢？ 　　温元柒本来以为只有自己是吃货，没想到身边的人也不遑多让，突然深受启发。 　　既然这是个这么大的加分项，那他一定要好好利用。 　　这件事他能说了算，但还是装模作样地说道：“那我跟上面请示一下，周末对外开放餐厅，只要有其他公司的工作证，都能进来。” 　　温元柒为大伯打抱不平，“特别是穹天的员工，不仅能够享受到低价，在此基础上我还给他们打八折，允许外带一份！” 　　柯斯宁倒吸了一口冷气，头皮都麻了。 　　还是温元柒狠呀，怪不得他能当主管。 　　柯斯宁跟他是同一个脑回路，眼前一亮，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省的一部分人还对此保持怀疑，非说我们夸大其词。” 　　两人一拍即合，温元柒为了完成自己的KPI特别积极，效率极高，在周末前放出了消息，只等其他公司的员工到来。 　　穹天高层得到消息已经太晚了，卧底带员工群的人传来坏消息，至少有50%的人去了，其中还有不少高职级的 　　穹天的老总恨恨地咬了咬牙。 　　他们已经大出血了，提升待遇，各种严防死守，没想到还是被铭翼弯道超车了！ 　　挖他们的员工，还用这么脏的招数，真够不要脸，呸！ 第32章 　　温元柒没有特别准备，只是让餐厅多工作了一天，依旧是平常的菜色，省得之后因为些许差别被人造谣是虚假宣传，多添一些麻烦。 　　温元柒守在门口，最初还担心来的人太少，可看到等在门口的人时被惊到了。 　　五个保安都险些没有忙过来，只是过了五分钟，整个餐厅基本上已经坐满了，还陆续有人进来。 　　其中就有穹天的不少员工，里面最特殊的是高层安排进员工群的卧底。 　　他今天是来打探消息的，顺便统计来着的穹天员工，整理成名册后上报上去，方便各部门严防死守，杜绝他们跳槽的可能性。 　　卧底的经验丰富，要不然也不会被安排这项工作，但今天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人多到他用眼睛都看不过来，更别说是记在脑子里了。 　　他只能挑选了几个倒霉蛋，记在了备忘录里，应付上级，顺便打了一份饭菜，想要这里揭开铭翼虚假宣传的真面目。 　　才不是因为饭菜太香呢！ 　　他来之前吃了个面包，并不饿，但只是吸了一口气，往窗口看了一眼，他的肚子便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走不动道了。 　　他嘴上还不愿意接受事实，但身体却很诚实，不辞辛苦地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打到了广受赞誉的烤鸭腿，还挑了几份他喜欢的菜色。 　　他夹了一块菠萝咕咾肉放进嘴里。 　　菠萝非常新鲜，口味也很好，加热过后酸酸甜甜，汁水充盈，让人口舌生津，肉也做得十分正宗，外面裹着酱汁，但面衣没有湿塌塌的，依然保持着口感，里面的肉腌制过，风味和酸甜的酱汁融为一体，能感觉到肉的纹理，却又不干柴。 　　……哼，一点儿也不好吃！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他的筷子便情不自禁地动了，一连吃了好几口，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他看着餐盘已经空了一格，微微皱起眉。 　　量也太少了，根本不够吃，这和食堂打菜时阿姨手抖有什么区别？ 　　他想把脏水往这上面泼，拿出手机，看刚才花了多少钱。 　　为公司当牛作马，还要在吃饭上被狠狠地坑一笔，只要这传出去，铭翼的名声绝对臭了。 　　但看到价钱之后，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放光地看着窗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次允许外带，他每样都要买一份，冻在冰箱里，这一周的饭就解决了，不仅不需要自己开火动手，还省了一大笔钱。 　　在美食的诱惑下，他的头脑又不清醒了，但很高的职业素养让他并没有就此投降。 　　味道确实很好，价格也实惠，不过还是有虚假宣传的嫌疑。 　　人气很高的烤鸭腿，只是看着色泽诱人而已，味道其实一点也不好。 　　只有亲自体验过，才最有话语权，卧底为自己找好了理由，用手拿起鸭腿，咬了一大口。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膻味，鸭皮很薄，底下的油层已经被烤干了，十分酥脆，里面的肉融入鸭油之后，口感鲜嫩，充满了肉类能带给人最本真的快感和满足感。 　　卧底第一次在快节奏和卷的氛围之下，体会到原来食物真的能让人开心。 　　而且不仅仅是味道，专门用锡纸包起骨头，不仅能隔绝热量，还能不让食客弄脏手，可以说，厨师已经贴心地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卧底转眼间就吃光了鸡腿，恋恋不舍地把骨头放下，强忍住了舔手指的冲动。 　　！！！他想每天都吃到！ 　　他环顾四周，眼神逐渐变得坚毅，低下头把备忘录里的名字全都删掉了，给穹天的上层发去了消息。 　　【放心，基本上没什么人来，铭翼的饭菜也没有想象中的好吃，这只是心理战术，不足为惧，我相信也不会有员工仅仅因为这就跳槽。】 　　穹天的高层看到这条消息，这才松了口气，在心中狠狠地嘲讽铭翼，只等着看他们笑话。 　　但出洋相的却是他自己。 　　一个月后离职率高得惊人，而这些因为不同原因离职的人，却同样出现在了铭翼的公司里。 　　穹天的老总都快气死了，把负责人叫来骂了一通。 　　两个人都灰头土脸，恨得直咬牙，但现在已经太晚了，他们无力阻止。 　　“怎么回事，你不是专门找人去了解员工的心思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离职？” 　　高层泪中带恨，“我找的那个人，现在也在铭翼工作。” 　　老总：“……” 　　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走的这些人虽然我们培养了很久，但不是高精尖人才，影响不大，你整理一个名单交给我，我看看都走了谁。” 　　高层已经整理好了，听到这话欲言又止，一咬牙将名单递了上去。 　　穹天的老总原本还自然地靠在椅背上，看到第一个名字时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的肉都在跟着晃。 　　“这这这他怎么会走，我都把他的待遇提到最高了，他也不是肤浅的！铭翼不可能简简单单用饭菜好吃，就把他挖走！！” 　　“他没有去铭翼。”高层赔着笑，“他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吗，两人感情很好，估计要结婚了，他便去他女朋友的公司工作了。” 　　铭翼的老总知道这个情况，他坚持洗脑了一个月，又是“男人不能吃软饭”，“又是男人要有尊严”，用各种不同的话术，才把人留下，怎么只过了一个月，他就变卦了呢？ 　　似是看出了老总的疑惑，高层弱弱的说道，“我问他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他说有高人指点，他觉得男人也可以软饭硬吃。” 　　老总：“……”他还挺理直气壮的。 　　他好不容易忽悠来的人就这么走了，老总一阵肉疼，但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不会被这么点小事气倒。 　　他咬了咬牙，只用了三分钟就做了决定，“不破不立，这些人走就走了吧，我们正好整理一下人才队伍，把那些在公司里养老、吃白饭的人赶走，空出来的这部分资金去别的公司挖人。” 　　呵，铭翼以为只有你们会这招吗！ 　　高层有点犹豫，“但其中有很多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公司刚创立，他们就在了，算是一路陪我们走过来的，我们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抛弃他们吧，这样会被人传穹天没有人情味的。” 　　老总大手一挥，“人情味可以当饭吃吗？还什么老员工，他们分明是老蛀虫，我每个月白白给他们开工资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情味儿吗，别废话了，就照我说的做。” 　　高层见老总发火，这才点头应下了。 　　**** 　　在穹天兵荒马乱时，温元柒超额完成了招聘的KPI，刚刚上任就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在部门内的威望更高了。 　　商战系统也发挥了优良传统，隐藏任务从来不告诉他，只有在完成时才会发出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阶段三的隐藏任务，并带来了附加效应，积分加三十，并获得技能卡……】 　　温元柒听到这，心花怒放。 　　三十的积分够他续费很久了，等之后再攒一攒就能升级“自动工作模式”，到时候估计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他也不用发愁了。 　　部门内也喜气洋洋，温元柒完成任务，他们的工资和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柯斯宁作为代表跟温元柒表达了大家的期望，想要部门聚餐一次。 　　温元柒完全没有经验，也不通晓职场的人情世故，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这一趴。 　　“那你们想去哪吃？”温元柒爽快地说道：“我请客，多贵都可以。” 　　柯斯宁顿了顿，神情复杂，“其实我们都想在公司食堂吃，外面的饭店虽然环境好，但不一定能做得更好吃。” 　　温元柒：“……”在公司聚餐，这如果传出去，会被说我太抠门吧。 　　柯斯宁也讪讪地笑了笑，“不过环境不太合适，要不……” 　　温元柒心里有了一个念头，餐厅旁边有几个空房间，他完全可以打造成包厢，作为部门的聚餐地点。 　　“下周五聚餐，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个惊喜。”他笑着说道。 　　……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温元柒最近效率高得惊人，不仅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还同时兼顾了自我提升，终于找到合适的霸总模仿对象。 　　刚刚回家，他就立刻召唤他的专属系统，“统统统你在吗？” 　　谢临渊无奈扶额，在温元柒面前，他所有的城府和伪装统统消失，暴露了真实情绪：“别这样叫我，跟唤小狗一样。” 　　“我怎么会把你当小狗呢？”温元柒赤诚热烈：“你分明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最重要的人工智能！” 　　谢临渊不吃这一套：“说吧，你叫我有什么事？” 　　“你忘了之前交给我的任务了吗？”温元柒用鼻子哼哼两声，十分得意地说道：“我完成了！！” 　　在谢临渊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接着说道：“我找到了一个非常符合大众审美，为人正派，年轻帅气，跟我十分相像的霸总。” 　　谢临渊随口一问：“是谁？” 　　温元柒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拿出了手机。 　　谢临渊是全知的视角，他看着手机慢慢靠近，照片上的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在照镜子。 　　他还没能消化这件事，耳边就响起了温元柒嘚瑟的声音，“就是高冷霸总谢临渊！” 　　“……” 　　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温元柒眼神亮晶晶的，身后的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像一只等夸奖的乖巧小狗，“怎么样，我选的霸总是不是很好？” 　　谢临渊没有就此给出评价，反过头来质问道：“你觉得他跟你很像？！” 第33章 　　谢临渊并非自傲自大，觉得温元柒不配跟自己相提并论，只是他做事一向认真，一丝不苟，而温元柒不得章法，横冲直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如今他们两个相似，就等于把他过去以往的一切都否定了。 　　温元柒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隐隐崩溃，无辜地眨了眨眼，“不然呢，这是唯一一个长得帅，还跟我年纪相仿的了，难不成我要学那些最起码四五十岁身材走样，头发日渐稀少的大叔吗？” 　　“……” 　　“……” 　　“……” 　　“这就是你口中的相像？”这个答案大大出乎谢临渊的意料，他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温元柒读懂了他的潜台词，认真看了照片，几秒后妥协了：“好吧，他更像一个霸总，长相这一块我就输了，等等，你的语气跟平时不一样了，你认识他，还是说谢临渊也是商战系统的宿主？” 　　谢临渊没料到温元柒能想到这一层，怕引起怀疑，没有正面回答，“我只负责你，并不清楚其他宿主。” 　　温元柒看着谢临渊的照片，想起他刚看过的商业杂志，用羡慕的语气感慨道，“他如果是宿主，一定很让系统省心，我真的不明白，他这么厉害，你们为什么不去绑定他呢？” 　　“……”没法绑定，他被抓来当专属系统了。 　　谢临渊不想暴露身份，把“霸总谢临渊”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确定要模仿他了？” 　　温元柒坚定地点点头，“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只是他的官方资料相对较少。” 　　说完，他点开了早就下载好的视频。 　　“这是今年楼盘剪彩时的视频，是最近的资料了，谢临渊太低调了，已经几个月没有一点消息了。” 　　谢临渊的日程很多，他掌管着一整个商业帝国，这个楼盘对他来说只是个小项目。 　　但他却印象深刻，只看了一眼，脑海中便浮现出那天的画面。 　　无他，只是因为那张仿佛拥有自我意识，硬生生糊到他脸上的信纸，上面还写着意味不明的“快来”两字。 　　谢临渊之前并未当回事儿，现在却心头一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想跟温元柒要个答案，温元柒却不知何时跑开了，等了五分钟，温元柒才重新回来。 　　温元柒特意换上了西装和皮鞋，用手沾了水，抓了几下头发，梳成了大人模样。 　　他抿了抿唇，莫名有些害羞，“你觉得怎么样？” 　　谢临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之前一直联系不到我，除了等待就没做其他的事情吗？” 　　温元柒以为他的专属系统终于良心发现，是想安慰他，或者道歉，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了那段痛苦的时光，可谓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但他没有放弃希望，一直尝试着各种办法联系他的救星。 　　“你不在，我跟主脑只能单线联系，我没办法拜托它，只能在商店里买了个鸡肋的功能，销量只有一，说明除了我这个冤大头，谁也没买过，呵，还一点用都没有，白白花费了我三个积分。” 　　见温元柒情绪激动，滔滔不绝地吐槽下去，谢临渊只能打断了他：“什么功能，具体怎么用？” 　　“就是给你送信呀，”温元柒也想起了这件久违的事，好奇地说道：“你有没有收到我的给你的信？” 　　谢临渊沉默了几秒，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给我写的信不会就只有快来两个字吧。” 　　温元柒惊讶地瞪圆了眼，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看来这个功能也是有用的，你收到信了啊！” 　　谢临渊突然想笑。 　　温元柒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好奇地问道：“那你既然收到信了，为什么还是一直不理我呢？” 　　谢临渊也在后悔，如果他当时就辨认出这张纸是温元柒送来的，便能借此知道温元柒的大致性格和做派，后来就不会只凭着系统的提示音就轻率地判定温元柒是商业天才，上线之后受到剧烈冲击了…… 　　谢临渊在温元柒心目中一直是个足够自傲的人工智能，但他这次语气中却带着无力，真心实意道：“是我错了。” 　　温元柒并未知道他真实的心理活动，还在大方地说道：“没事儿，反正我运气好，当时也没出什么大事，你以后好好帮我就行了。” 　　见自己被单方面地原谅了，谢临渊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一物降一物，谢临渊在别人眼中是完美无缺的，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亲近，而温元柒却能准确地拿捏住谢临渊的七寸，让他无话可说，甚至是真心认错。 　　谢临渊转移了话题，“这个视频你看过吗？” 　　看过三遍了，温元柒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我找到了一个特别逗的地方。” 　　温元柒直接拉到了两分十五秒，语气神秘兮兮地说道：“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秒钟过后，视频经过剪辑，有大幅度的跳转，等画面再出现时，那些西装革履的高层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就是这儿，他们的表情好像裂开了啊，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画面。” 　　谢临渊：“……”这件事儿就过不去了吗。 　　他只能咳了一声，再次转移话题，“这不重要，你的目标是模仿谢临渊。” 　　谢临渊的语气太像严师，温元柒瞬间调整了坐姿，表情变得认真，炯炯有神地看着视频。 　　他认真思考了十几分钟，语气笃定地说道：“我好像找到精髓了。” 　　谢临渊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并未阻止。 　　温元柒站了起来，他板着脸，用着刚刚租借来的四肢，走了一段自认为帅气，但六亲不认的步伐。 　　谢临渊以为他突然吃错了药，愣了一瞬，打算观察下情形，实在不行，就送精神状态美丽的温元柒去医院。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几秒，温元柒突然转过头，双眼放亮地看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更像是精神病人了：“你觉得我模仿得怎么样？” 　　模、模仿？ 　　谢临渊再也控制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笑声中没有负面情绪，仿佛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事物，被触动了某根弦。 　　温元柒关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谢临渊的声音像是加上了某种增强buff，像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温元柒不是声控，都被他笑得受不了了。 　　温元柒揉了揉发痒的耳朵，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谢临渊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止不住地笑。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这样笑是在什么时候了，也许从未有过。 　　过了整整一分钟，他才重新调整好情绪，像是第三者给出了客观的评价，“我觉得一点也不像，这也不是正常人的走路方式。” 　　温元柒有些气馁，重新凑到了电脑屏幕前，自我怀疑，“我明明模仿得一模一样啊，哪里不对了？” 　　谢临渊建议：“你或许需要一面镜子。” 　　温元柒觉得有道理，换了个房间，只是走了几步，脸色就挂不住了，他假装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也不再刻意追求谢临渊霸气的走路方式。 　　但不学这个，就没有别的可以学了，他总不能学谢临渊面瘫吧。 　　他继续搜索谢临渊的名字，但找到的资料寥寥无几，浪费了一个小时后，他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谢临渊也太低调了吧，除了官方宣传从不露面，媒体对他的私生活一无所知，我在网上只能搜到一些传言。” 　　温元柒用手托着脸，苦恼地说道：“但是我没法辨别真假。” 　　谢临渊可以下线，但这次他鬼使神差地陪着温元柒，问道：“什么传闻？” 　　对着人工智能八卦，温元柒没有半点道德包袱，双眼放亮地说道，“听说他私生活特别混乱，平均三天就换一个女朋友，而女朋友的年龄都是18岁，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但谢临渊的女朋友永远18。” 　　谢临渊口吻随意：“假的。” 　　温元柒脑海中浮现出谢临渊那张俊美的脸，也觉得他不像是花花公子，接着说道，“还有另外一个传闻，说他是工作机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坐在车上也在看文件。” 　　谢临渊挑了挑眉，给出权威答案，“这基本符合。” 　　温元柒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情复杂，一副被震惊到的样子。 　　以谢临渊对温元柒的了解，他的情绪冲突一向强烈，说话也喋喋不休，而他这副表现应该是有自己的观点要表达。 　　这种强度只有他扛得住，为了温元柒的健康，他决定劝阻一下。 　　果不其然，温元柒在震惊之后开口。 　　“变态啊！” 　　“这是什么绝世大变态！” 　　“原来真的有人喜欢工作，原来真的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要工作，我没法理解，若是让我变成这样，还不如直接去死！我改变主意了，这个谢临渊跟我一点也不像，我宁愿去模仿，挺着啤酒肚的中年总裁，也不愿意模仿他了！！” 第34章 　　模仿霸总的这场闹剧没能就此消停。 　　温元柒刚刚还立下豪言壮志，觉得谢临渊太变态，不想模仿，但当他寻找新的对象时，却死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没办法，他只能又翻出那几个影像，照着葫芦画瓢，这次正经了很多，但奈何他没有相应的气场，像是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完全撑不起来。 　　这次好在不是诋毁了，谢临渊的底线一再被刷新，越发纵容温元柒，甚至还从这得到了些许安慰。 　　周末过后，温元柒照常去上班，他现在有“自动工作模式”，还有独自的办公室，拉上百叶窗后，非常方便他摸鱼。 　　他恨不得一直待在办公室里，但突然有点馋咖啡，便偷偷观察很久，找了个大家都在忙的空隙，偷偷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脚步飞快，争取路上不碰到任何一个人。 　　等到了茶水间，他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躲着员工的领导，他也算是头一个了。 　　温元柒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去找新的咖啡，他打开柜门时，突然听到了一声破碎的哭声。 　　？？？这是柜子能发出的声音？ 　　温元柒又试着关上门，尝试了两次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傻，他慢慢转过头，在休息间的角落里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女生。 　　女生正在小声啜泣，努力缩小存在感，不打扰任何人，但温元柒没有察觉到气氛，横冲直撞地走过来。 　　现在离开也不合适，温元柒犹豫了几秒，让女生发现了他的存在。 　　女生泪眼蒙眬地抬起头，看到温元柒时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秒后她慌乱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用手背去抹脸上的眼泪。 　　温元柒尴尬地笑了笑，想安慰她，但他刚张开口，女生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肩膀抖了一下，突然90度向他鞠躬，“对不起温主管，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耽误工作，我发誓之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女生语速很快，温元柒生怕她喘不过气，再把自己憋着，连忙打断：“没关系，我不在意，你别害怕。” 　　女生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温元柒总算看清了她的脸，试探地说道：“你是刚来的毕业生吧？” 　　女生缩了缩脖子，像是学生时代做错事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只能犹犹豫豫地报上名字，等着被扣分。“我叫宁荔。” 　　温元柒笑了笑，把泡好的咖啡端给她，“真好听的名字，你坐这休息一会儿，嗓子都快哑了。” 　　女生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没想到温元柒这么好说话，还请她喝咖啡，出于礼貌，她应该立刻尝一口，但咖啡太烫了，宁荔硬着头皮，用嘴唇碰了一下，“谢，谢谢温主管。” 　　温元柒笑了笑，“你刚刚来公司，不熟悉工作也很正常，还是说有人欺负你了？” 　　宁荔连连摆手，“不不不，大家都很照顾我，但是我学得比较慢，会犯错。” 　　“没关系。”温元柒联想到了自己，真心实意地说道，“怎么可能不犯错误，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生活也要照常过，啥事都别往心里搁。” 　　这不像是领导该说出的话。宁荔诧异地看了一眼，从温元柒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紧绷的肩背终于放松下来。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真心实意地再次道谢，“谢谢你温主管。” 　　温元柒笑了笑，问道：“那既然不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为什么……” 　　宁荔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用手抠着杯壁，小声呢喃：“是我的私事，不好意思，我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什么事，方便说吗？” 　　宁荔犹豫了几秒，“我爸爸在另外一家公司，还有几年就要退休了，现在却被强制裁员，他做事一向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他很痛苦，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也不太好，我心疼我爸，又没有办法扛起全部的责任，才没有控制好情绪。” 　　“哪家公司？”温元柒顺便问道。 　　“穹天。” 　　又是这个老熟人啊，温元柒微微挑眉：“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程序员，穹天刚创立，他就在了，线上平台还是他负责的呢！”宁荔义愤填膺：“我爸爸一辈子的心血都给了穹天，穹天怎么能这样对他！” 　　温元柒被她的情绪感染，赞同地点点头，也想跟着一起骂，但冷静的声音却凭空在脑海中响起。 　　“让她父亲来你这。” 　　以往都是温元柒呼唤，专属系统才会上线，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温元柒惊讶地忘了眨眼，在心里跟他聊天。 　　“你什么时候在的，你听见我和她的全部对话了吗？” 　　谢临渊只是一时兴起，并未正面回答，“照做，尽快为他父亲办理入职手续。” 　　谢临渊那边还在开会，说完这句就无情地下线了，不管温元柒再怎么呼唤，也不回应。 　　温元柒扁了扁嘴，只能回到现实世界中，对女生说道，“你父亲算是穹天的元老级员工，一定很有能力，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你父亲可以来铭翼工作，我们一定给他更好的待遇。” 　　宁荔都快被天上的陷阱砸晕了，结结巴巴道，“真的吗？” 　　温元柒虽然不懂系统的用意，但对他十分信任，笑了笑，“真的，手续由我亲自办。” 　　女生怔怔地看了温元柒足足半分钟，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后，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脸涨红，眼睛也蒙着一层水雾，“温主管，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之后一定好好工作，报答您的恩情，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温元柒眨了眨眼，有点恍惚。 　　原来这就是做领导的感觉嘛，还算不错。 　　**** 　　一个星期后，宁荔的父亲也成了铭翼的一员，每天打卡工作，他虽然年纪大了，但精力充沛，经验丰富，接手工作后效率极高，不清楚其中关窍的人都以为这是温元柒挖来的人才。 　　温元柒安顿好宁荔的父亲后，好奇地追问缘由，但谢临渊讳莫如深，没有回答他，直到某天上班时，温元柒感觉办公室气氛躁动，细问之下，才知道是死对头穹天的线上平台崩溃了。 　　柯斯宁阴阳怪气：“已经崩溃了整整五个小时了，他家的程序员也太无用了吧，竟然还没修好。” 　　温元柒想的是实际的问题，俗话说得好，对家遭殃就是我沾光，他的年末汇报上又有了光鲜的一笔，也算有个交代了。 　　这样一想，他神清气爽，暗暗祈祷穹天的平台继续崩溃下去。 　　…… 　　穹天的程序员当然不是吃白饭的，不光是这个部门，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都忙成了一锅粥，但却都是无用功，无法解决实际问题。 　　穹天老总震怒，多次问责，高层只能战战兢兢地来回复，“是网站搭建框架部分出现了问题，这属于底层逻辑，只有当时的负责人清楚，我们招的程序员能力都很强，但对这一块并不熟悉，所以才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修复。” 　　穹天的老总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找当时的负责人啊！” 　　高层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只能压抑住心底的反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总，低声道：“您之前决定裁撤一批老员工，项目负责人就在其中……” 　　他怕被牵连，硬着头皮补了一句，“我当时劝过你了。” 　　穹天老总：“……” 　　是他做的错误决策，才让损失变得这么大，他心中恼火，但从不责怪自己，抓住桌子上的文件甩了过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工资翻倍或者登门道歉，必须让他回来解决问题！” 　　高层迟疑了几秒，还是说道：“但他现在在铭翼工作，对面严令警告，让我们不要打扰他的员工，我们只联系上了一次本人，也被拒绝了。” 　　这可是公司的元老级员工，当初搭建平台助穹天腾飞，现在穹天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对方只是拒绝，已经很有礼貌了，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会把他们喷得狗血淋头。 　　穹天老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彻底哑了火。 　　他决定裁员是因为这些老不中用的整天在公司吃白饭，而现在呢，他们却是拯救平台的关键。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裁员裁到了大动脉，而这条大动脉还在对手公司手里捏着！！ 　　笑话，他才是个天大的笑话吧！！！ 第35章 　　穹天的老总受不住损失，厚着脸皮求到了温元柒大伯面前，大伯这才知道这些都是温元柒的功劳，心情畅快，连看自己的死对头都顺眼了很多。 　　他不仅现在赢了，退休后他的接班人也更强，铭翼能甩穹天十八条街。 　　穹天的老总本想空口白嫖，温元柒的大伯自然不会应他，把人骂了一通后，又无情地赶走了。 　　平台整整花了一天才修好，口碑大受影响，损失无法估量，穹天和铭翼在打擂台，铭翼借此获得了颇多好处，大伯把这个功劳记到了温元柒头上，却什么都没做。 　　温元柒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用他在背后扶持，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温元柒就能自己走到这个位置，成为他的接班人。 　　每月有一次高层会议，大伯恰好出差，没有主持会议，温元柒见没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这才松了口气。 　　会开了一个上午，温元柒认真记笔记，打算回去请教他的专属系统。 　　熬了一个上午，温元柒都有点受不住，更何况那些上了年纪的。 　　事情基本谈完后，坐在右前方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 　　以往都是温元柒的大伯坐主位，他紧紧挨着坐在右手旁，是公司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 　　他对面坐着抓出商业间谍的老者，老者已经退休了，但因为跟大伯的关系好，大伯今天没法出席，便拜托他来盯着现场。 　　老者笑得慈祥，像是家里什么都不管的爷爷，但眼神依旧锐利，一眼就看出了中年男人的企图。 　　中年男人仗着大伯不在，无限膨胀，摆出了领导的派头：“我们公司近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年轻人中间也人才辈出，等之后我们老了也放心把公司交到你们手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知情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位次是按照职位分配的，最后面都是各部门的主管，属于刚刚能参加会议的层次，一个年轻人坐在温元柒的对面，昂首挺胸，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毫不介意跟任何人对视。 　　刘峥年是这个中年高层的儿子，刚刚毕业就进入了公司，从小职员做起，摸爬滚打了三年之后，终于成为部门主管。 　　但这个主管是有水分的，在场的都是人精，心知肚明，上个主管是他老爸强行赶走了，又在背后搞了很多小动作，才把刘峥年扶持到了主管的位置，终于挤进了权力中心。 　　而温元柒刚进入公司，就凭借自己的能力抓出了卧底，主管当得名正言顺，还在风雨交加的危急时刻，超额完成了招聘任务，不仅助力了公司的核心项目，还给穹天造成巨大的损失，这在温元柒的职业履历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等他再积蓄些自己的力量，可以借此往上爬一步。 　　但位置是有限的，刘峥年和温元柒注定成为竞争者。 　　刘峥年的实绩和能力比不上温元柒，但他有个是公司高层的老爸。 　　众人都想到了这一层，没有挑明，只是互相目光交流，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刘峥年被众星捧月，几乎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他从来不知道何为危机，何为收敛，但在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久了，他也能浅层认识到一些关窍。 　　他的下巴都快扬到了天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温元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种没有背景的普通人，他见多了，都被他踩到脚底下，温元柒胆敢跟他争，他会给温元柒点颜色瞧瞧的，让他在整个行业都混不下去！ 　　父子两个在公司横行霸道久了，仿佛铭翼已经姓了“刘”，身处高层的老爸惯着儿子，当众给温元柒穿小鞋。 　　“年轻气盛是好的，不过年轻人也要懂谦卑，知进退，有些东西不要强求，要不然会把场面弄得太难看，这个世界很复杂的，不是一加一就能等于二，在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这不仅是敲打，更是往脸上扇巴掌，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温元柒，仿佛温元柒的脸已经被打得火辣辣了。 　　但温元柒的城府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他神情淡定，平视着前方，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无关。 　　刘峥年背靠着老爸这棵大树，本想耀武扬威，但看着温元柒的反应，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的脾气暴躁，当场就炸了，差点把窗户纸捅破。 　　“脸皮可真厚，拿着鸡毛当令箭，还以为你真能……” 　　他爸装模作样地阴沉着脸，低声呵斥道：“行了，别说了，注意会议秩序。” 　　刘峥年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狠狠瞪了温元柒一眼。 　　他们两父子明目张胆，把盘算都写在了脸上，不仅是有恃无恐，还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傻子，在座的人对他们的观感再次变差，但谁都不敢多言。 　　唯一有资格呵斥的便是坐在对面的老者。 　　他虽然已经退休回家，但权威和影响力依旧很大，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刘峥年就要当众道歉。 　　刘峥年的老爸意识到这点后，试探地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老者，老者眼中含笑，神情未变，两耳不闻窗外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中年高层这才松了口气。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传闻，上次捉商业间谍让两人有了私下的交流，这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交，老者还多次在公开场合当众表扬温元柒。 　　他这次开口不仅仅是威慑温元柒，也是在试探老者的态度。若是老者刻意维护，他们也只能收敛一些，但现在看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中年人松了口气，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态度更加嚣张。 　　温元柒变成了众矢之的，是注定要被牺牲的炮灰，在场的众人都对他心生怜悯。 　　温元柒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力，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再努力，有再多的功劳，作为毫无背景的普通人，也只能被摁死在这个位置上，将属于他的东西拱手相让。 　　太不公平了，但这就是现实，没有人维护他，温元柒什么都得不到。 　　老者看到这幕，嘴角的笑意加深。 　　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他知道温元柒的真实身份，可以说温元柒是在场背景最硬的，也是被认准的接班人，竟然有人觉得他无权无势，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真是可笑。 　　老者的目光在刘峥年父子脸上扫过，已经能想象到他们知道真相时五雷轰顶的表情。 　　整个会议室暗流涌动，各怀鬼胎，而处在风暴中心的温元柒，依旧是那副表情，眼神淡然地看着前方。 　　但实际上他早就神游八方，什么都没听见，一心在思考今天中午吃什么。 　　他们公司的食堂实在是太抢手了，最受欢迎的几个窗口都要排长队，他如果去晚了，不仅要等半个多小时，轮到他时，说不定已经没了！ 　　明智的选择是换一个人少的窗口，但他只是想一想盖浇饭，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嘶溜，他要吃到，一定要吃到！ 　　上班就为了这一口，如果吃不到，那他还上个什么劲！！ 　　而这个会竟然开了这么久，明明事情都讨论完了，这些人还凑在一起说些没营养的话。 　　你们想唠私下唠啊，别在这耽误我的时间。 　　温元柒频频看向手机，整个人坐立不安，屁股已经离开了板凳，只等散会的指令一下，他就直接冲出去抢饭。 　　温元柒想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察觉到刘峥年父子演的这出独角戏，只是对上目光时，觉得坐在他对面的人面部神经可能出了问题，时不时地抽搐两下。 　　温元柒的执念越深，整个人焦躁不安，当听到散会两个字后，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直接冲了过去。 　　温元柒的举动太过突然，在场的众人人人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温元柒再也承受不住，被针对崩溃了，其他人都留下了一句叹息，刘峥年则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只可惜没人看到温元柒的表情，他激动的眼神放亮，活像是一只见到鸡的黄鼠狼，差点控制不住口水 　　盖浇饭，爷来了！ 　　**** 　　温元柒缺少职场经验，并不知道开会意味着活要变多了，最近几天都要加班。 　　整个部门都在连轴转，好在铭翼的加班费给得爽快，晚饭还能在食堂吃，部门内的氛围还算不错。 　　温元柒有自动工作模式，不用他操心，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干不完根本干不完。 　　他作为主管必须身先士卒，完晚饭后，温元柒只能双眼无神地坐在办公室。 　　大家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柯斯宁交上文件后说道：“主管，我就先下班了。” 　　温元柒冲他摆了摆手：“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那主管你什么时候回家？” 　　温元柒表情淡然，心里却在崩溃，他也想知道啊。 　　“没事，我处理完手头这些工作就回去。” 　　柯斯宁点点头，随口分享道：“今晚九点有烟火大会，之前加班时发现我们公司的天台是最佳的观赏地点，主管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上面看看。” 　　温元柒起初并不在意，点了点头，但他熬到了九点，手头的工作还剩下一些，离回家遥遥无期，他为了打发时间，便爬到了公司顶层。 　　这个点公司里还有人，但没有一个闲得没事干，整个天台空无一人，温元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吹着夜间的冷风，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这里没有同事，也没有其他人，他终于可以放下伪装，安心地做自己。 　　温元柒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系统，你在吗？” 　　谢临渊正在坐车回家，手头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便上线看了一眼。 　　“你这是在哪？” 　　“我在天台。”温元柒晃着腿，用炫耀的语气说道，“马上要放烟花了，这里是很好的观看地点，便叫你一起。” 　　“只是叫我看烟花？”谢临渊反问。 　　相处了这么久，温元柒太了解他的语气，立刻说道：“就耽误你几分钟，你不是只为我一个人服务吗，怎么感觉你的事情特别多。” 　　谢临渊没有正面回答，僵持了几秒后，他开口问道：“几分钟？” 　　温元柒见他的态度松动了，连忙伸出三根手指，“就三分钟。” 　　“好吧。”谢临渊作为系统上线后没有实体，感官却十分真实，他坐在了温元柒身边，并肩跟他看着夜空。 　　温元柒把他当老朋友，闲聊：“你之前有没有看过烟花？” 　　谢临渊早就忘了他系统的身份，随口道，“看过。” 　　温元柒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一片虚空，“你是人工智能，怎么看烟花呀，是其他宿主叫你一起吗？” 　　谢临渊顿了顿，说道：“没，你是第一个。” 　　温元柒故意开玩笑，“感受到了嘛，就我对你最好！” 　　谢临渊知道他是什么性格，懒得理会，但温元柒目光灼灼，非要等一个答案，他只能敷衍回应：“感受到了。” 　　温元柒用鼻子哼哼了两声，这才放过了他。 　　谢临渊清楚温元柒把他叫出来，是因为他闲得无聊，需要人陪伴，而不是觉得这是人工智能缺失的一段经历，想要补全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临渊从来追求效率，这对他来说是浪费时间，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漫长。 　　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夜空是最好的幕布，记录下了每一个绚烂的瞬间，从天空中流逝的烟花，最后落进了温元柒的眸子里，点亮了他的世界。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观看地点，两人坐在长排椅上，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夜空，漫天的烟花把它们衬得十分渺小，紧紧地包围在其中，温元柒习惯性地分享好心情，“你看左边这个，形状好特别，还有他旁边那个，像不像一朵绣球花？” 　　谢临渊也仰头看着烟花，心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也并不排斥，偶尔回应，“嗯。” 　　烟花雨下了十分钟就停了，温元柒意犹未尽，“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刚刚光顾着看了，忘了拍照。” 　　他不怎么抱希望地问道：“统，你有没有拍照？” 　　“没有，”谢临渊不解，“我怎么拍？” 　　温元柒小声嘟囔，“我以为你们人工智能自带记录模式呢。” 　　谢临渊淡淡提醒：“我是商战系统，这跟商战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温元柒并不是在强词夺理，真诚地说道，“你看完之后心情不就变好了吗。” 　　“心情？” 　　“对呀，你之前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上线的时间比较短吗，我特意叫你来看烟花，美丽的东西对调节心情都很有用的，只是不知道你们……” 　　温元柒顿了顿，好奇地问道，“人工智能也有心情吗？” 　　谢临渊当时这么说，只是在暗示温元柒，没想到温元柒信以为真，过了这么久还记得 　　“所以你叫我上线，并不是想让我陪着你，而是想让我心情变好一些？” 　　温元柒仰头看着夜空。白净的脸蛋在月光下有种玉瓷般的质感，明明没有灯光照亮，眸子却比满天的繁星还要亮，“陪伴和想让你心情好并不冲突，你也算我的一个朋友吧，你心情好，我也会跟着开心……这对你们人工智能是不是太复杂了，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不对，你还会情绪不好，情绪不好是种病毒或者是系统故障吗？” 　　温元柒的追问让谢临渊招架不住，更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温元柒也不在意，两人沉默又静谧地并肩坐着。 　　谢临渊从来没有见过温元柒这种性格的人，或者说他所在的圈子容不下这样纯粹的心灵。 　　他也一向是只在乎对自己有用的人士，他帮温元柒辅导功课，帮他商战，陪他看烟花，只是浪费时间，但他从一开始的排斥，渐渐转变了。 　　谢临渊突然有些茫然，他现在为什么要陪着温元柒看星星呢，这有什么意义，这对他有什么用？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温元柒，温元柒却微垂着眼睛，先一步朝他倒来。 　　谢临渊下意识伸出手，托着温元柒的下巴，想帮他稳住身形，但忘了他现在没有实体，温元柒在他的目光下歪倒在了椅子上，额头重重地磕到了边缘。 　　温元柒刚在打盹，困的一秒钟失去了意识，现在完全清醒了，捂着额头坐了起来。 　　谢临渊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温元柒之前补习时也困得额头撞到了桌子，但那次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并没有伸手去扶。 　　谢临渊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却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更加茫然了。 　　温元柒哪能想着人工系统背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起伏，他并没有怪谢临渊没有扶他，揉着头倒吸了几口凉气，从头痛中缓过来后，毫不在意地招招手。 　　“太冷了，我先回去了，你也下线吧。” 　　“再等一会。” 　　温元柒眨了眨眼，以往系统都是迫不及待地下线，今天怎么肯多陪会儿他了？ 第36章 　　系统没有下线，但也没有再主动开口，温元柒觉得奇怪，想不通原因。 　　还有一人一统相处了这么久，在他心目中系统十分冷淡，生气了也不愿意表现出来，但同时很细致也很耐心，是个良师益友，有这样一个系统辅助他进行商战，温元柒很安心。 　　他现在却搞不清楚系统的态度，再加上之前系统曾经说过他心情不好……温元柒脑海中蹦出一个新的点子，所有的线头都接上了。 　　啊，系统在转变性格，模仿人类才会有情绪问题，才会显得比较割裂，啧啧啧，现在的人工智能都已经这么高端了吗！ 　　温元柒越发觉得系统像是一个朋友了。 　　他们一起安静地坐电梯下楼，回到办公室后温元柒看着还在忙个不停的电脑，在心中叹了口气。 　　“忙不完，根本忙不完，你说我今天还能回家睡觉吗？” 　　谢临渊十分专业，并没有草率地给出答案，“让我看看。” 　　温元柒对此一窍不通，并不知道谢临渊想看什么，但他胜在听话，谢临渊指哪打哪，十分钟后，谢临渊给出了结论：“可以。” 　　温元柒这才松了口气，追问道：“那大概还需要多久？” 　　“能让你在明天前回家。” 　　“……”好有语言的艺术。 　　那估计还要忙一会，但又不会忙到很晚，也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温元柒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立刻释然了。 　　谢临渊问道：“工作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多？” 　　温元柒被提醒了：“你没有下线，就是为了这个吧，我们今天刚开了高层会议，我记了半个本子的笔记，你快帮我看看！” 　　他立刻拿出了本子，考虑到系统没有实体，十分贴心地说道：“你看完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翻页。” 　　“好。” 　　在此之前，温元柒还觉得这些工作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但有专属系统，他觉得无比安心，没有任何难关是过不了的。 　　放松下来后，人就容易感到困倦，温元柒努力放轻动作，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地打了个哈欠。 　　他刚用手捂住嘴，就感觉到一道无形的目光凝视过来。 　　“……”完蛋，被发现了。 　　这跟老师讲课开小差没有什么区别，温元柒立刻端正了态度，肩背挺直，手也乖乖放到了桌子上。 　　“困了就休息会儿。”也许是夜色太黑，谢临渊冰冷的声线染上了一丝怠懒，显得格外松弛。 　　温元柒像是不认识他了，眼睛瞪得滚圆，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道：“我真的可以？” 　　“可以。” 　　温元柒立刻放松下来，像史莱姆滑落在桌子上，摊成了一团，他侧头看着本子，眼神也没有焦点，“统，你变了，我喜欢这么温柔的你，继续保持。” 　　对待人工智能，不需要有社交的分寸和距离，温元柒开口时没有半点扭捏，还即兴演了一段双手抓着空气，动作迫切，表情伤感，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谢临渊：“……”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时因为太过急切，被空气呛到，难以抑制地咳嗽了两声，声音变得干涩，“你，你觉得我温柔？” 　　温元柒很高兴他能找到重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你找找现在的参数……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反正你这么智能，还有肯定能调整好的。” 　　谢临渊也像台严密的机器，只有参数和指标，能随意地调整自我，“我尽量。” 　　温元柒满意地嗯了一声，主动示好：“那你需不需要我帮你翻页？” 　　“好。” 　　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本子翻页的声音，温元柒的眼皮越来越重，就在他快要睡着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序的画面。 　　温元柒瞬间清醒，猛地坐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惊到了谢临渊：“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 　　“不是噩梦，但比噩梦还恐怖，”温元柒神情无比凝重：“我没有经验，想向你请教一件事情。” 　　下午时，曾经抓出内鬼的老者来找他，乐呵呵地说了一段话，温元柒当时以为只是闲聊，并未放在心上，现在却突然懂了。 　　“今天有人跟我说做得越多，获得的越多，还让我帮公司拿几个单子，但我所在的部门不负责这个啊，这是在哄着我多干活嘛？” 　　谢临渊没有立刻下定论，又追问了几个细节，一言难尽地沉默了几秒，“公司高层中是不是有人退休了，空出了位置？” 　　温元柒跟上话题的转移速度，懵懵地点了点头，“对，你怎么知道的？” 　　谢临渊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公司是不是不想从别处挖人，想内部培养年轻人？” 　　温元柒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对，会上提过这个，你当时在现场吗，不应该呀，我没感觉到。” 　　谢临渊语气无奈：“你是候选人之一，跟你谈心的人是你的支持者，这是在暗示你多做出点实绩，他好在背后推你一把。”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竟然是这样的吗！ 　　谢临渊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其他候选人是谁？” 　　温元柒摇了摇头，欲哭无泪：“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候选人，怎么可能会关注这件事。” 　　“那会上有没有人对你表现出敌意？” 　　温元柒眼神发直地看着前方，过了五六秒，眼珠缓慢地向右移动，又缓慢地移回了正位，表情傻得冒泡，无声地啊了一声。 　　原来对面那个人不是面部神经出了问题啊，他在瞪我，向我示威！ 　　温元柒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细节，所有的拼图都对上了，“什么东西，还在那阴阳怪气，还瞧不起我！” 　　温元柒撸起袖子，气呼呼地想要干架，就算不动手，他也要跟那人好好地理论一番。 　　只可惜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时刻，会议早就过去了。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这副样子，突然觉得迟钝成这样也是种福气。 　　“怎么会没发现呢，他就坐在你对面。” 　　温元柒表情苦兮兮的，“当时开了一上午的会，又累又饿，我心里只想着餐厅的盖浇饭。” 　　专属系统更像个严师，温元柒的声音越来越低，表情也越来越心虚，都做好挨骂的准备了，但谢临渊的语气依旧温和，“那你最后吃到了吗？” 　　聊到这个话题，温元柒立刻开心了，眼神放亮，“抢到了，我是最后一个，阿姨把所有的菜都给了我，量相当于平时的两份儿！” 　　看着温元柒这副窃喜的样子，谢临渊提醒道：“这八位厨师原来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你可以不用抢的。” 　　“……”温元柒表情空白，捶了一下手，“有道理。” 　　那这么一算，他亏大发了呀。 　　温元柒也不想搞特权，但在吃的上面，他的执念格外深，弱弱地说道，“如果我让食堂每天单独给我留一份，也不算太过分吧。” 　　谢临渊：“……”当然不算过分。 　　别的黑心企业家把打工人当牛马，想尽办法克扣工资，而温元柒他只是想单独留一份午饭，他有什么错呢。 　　温元柒一脸沉思，谢临渊只能把话题又拉了回来，“那候选人呢，你想怎么做，放弃吗？” 　　温元柒刚被美食慰藉了，听到这话，表情又变得苦恼，“我如果打算放弃，就会被发任务，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呢，就算失败了，也没有惩罚……应该吧。” 　　温元柒在商战上不聪明，但在这种事情上，却能很轻易地分出利弊。 　　“那你想怎么办？” 　　谢临渊话音落后，办公室整整安静了十分钟，静得能听到温元柒大脑生锈倒转不动的声音。 　　…… 　　…… 　　气氛变得微妙，这次不用温元柒开口，谢临渊就很懂事地说道，“算了，时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温元柒眼神里立刻有了光亮，“有道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仓促解决。” 　　他的思维跳跃性非常大，刚才还在为短暂喘口气而高兴，注意力又很快落在谢临渊身上。 　　他让专属系统以后的风格都温柔一点，系统真的照做了诶。 　　换作以往，系统一定像个严师，督促他不能逃避，立刻解决问题，如果他说不好，系统还要生气……这样一想，系统更像是他的朋友了，温元柒打算送他一份礼物。 　　他用手托着脸，目光专注地看着笔记本前方的空间，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却看得十分认真。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专属系统，难道像那天看到的主脑，是个机械圆球？ 　　温元柒想得出神，眉眼舒展开，眸子清澈湿润，偶尔睫毛微微颤动，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而这样的眼神更是犯规。 　　谢临渊原本还在认真看笔记，心思都在公事上，但很快心思被扰乱，他一开始还能假装不在意，但几秒钟后，他眼睛看着笔记上的字，大脑却是一阵空白。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迷茫中多了一丝慌乱，谢临渊又坚持了一分钟后，忍无可忍，转头看着温元柒。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第37章 　　昨天逃过一劫，但该面对的依旧要面对。 　　早上，温元柒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脸色依旧疲惫。 　　真是爱死这种睁开眼就欠世界一个大单子的感觉了呢。 　　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胸口闷闷的，温元柒调动不起情绪来，面无表情地洗漱吃饭，坐车到了公司。 　　他坐到办公室里时，才有一种真切的实感。 　　他昨天不想动脑，大言不惭，说他能想到办法，但现在却两眼一黑，深刻地意识到船到桥头是不可能直的，而他充其量也只是坐在一个木筏子上。 　　温元柒枯坐了一个小时，绞尽脑汁，终于下定了决心，缓慢地抬起手，做了个祈祷的动作。 　　拜托！天上怎么就不能突然掉个馅饼，正好砸中他呢，真的就不能有个单子，莫名其妙地找上他吗！！ 　　温元柒的人生主旨一向是“遇到难事就祈祷，遇到电器罢工就拍两下”，把变好的可能性完全交由上天决定，实在不行就找有能力的人帮忙。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总能找到那个最好的可能性，就连商战任务都能莫名其妙地完成，拿到最高的等级，但他这次却有点心虚。 　　每个单子的数额都很大，换成纸币能埋了他，怎么可能有冤大头，平白无故地给他送钱呢。 　　温元柒纠结了几秒后，决定请教系统，但他还没开口，办公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柯斯宁满脸喜气，眼神放亮，“主管，周家的大小姐突然来找你了，还说要跟你谈合作！” 　　温元柒：？？？周家？ 　　他的表情十分茫然，柯斯宁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喋喋不休地说道，“我们之前想跟周氏合作，但最终没有竞标成功，这可是个大遗憾呢，我们的奖金也只拿了一半，如今他们竟然主动找上门了，还指名道姓说要找你，主管你是怎么认识周家的啊？” 　　柯斯宁已经自动脑补了很多，都是成功人士扩展人脉，在商业会所和宴会出入的画面，办公室的其他人跟他共享脑回路，温元柒在他们的脑补中增加了逼格，等他从办公室出来时，身材都变得高挺了，浑身散发着金钱特有的气息。 　　事实证明在职场上跟对了人很重要，温元柒屡屡立功，他们的工资和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年底的奖金不止翻了一倍，每次见到其他部门的人，腰杆也直了，成为大家艳羡的对象。 　　温元柒刚刚成为主管，椅子都没坐热，也没在部门里特意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大部分人都自动成为他的死忠，看着一温元柒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温元柒此时还在状况外，大脑飞速运转，也没从记忆中翻出周大小姐这号人，他只能顶着众人的目光，头皮发麻地走到会议室。 　　他还从来没有谈过生意，有点犯怵，在心中拼命呼叫系统，但系统没有回应他，温元柒只能默默做了个哭脸，一咬牙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脚僵在了半空中。 　　这不是那天来面试的实习生吗，当时从话语间他就知道对方的家世显赫，没想到是曾经和铭翼有合作机会的周家。 　　周梦瑶朝温元柒笑了笑，跟那天的面试无异，温元柒也瞬间放松下来。 　　反正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也不会聊正事的，完全不用动脑子。 　　果不其然，周梦瑶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郑重地推到他面前。 　　“感谢你的那套软饭硬吃的理论，我成功说服了男朋友，他从穹天辞职了，现在在我家公司上班，我们马上要结婚了，特意来给你送张请柬，有时间的话，你一定要出席，你算是我们的大媒人了。” 　　温元柒连连摆手，不好意思道：“我那天就陪你闲聊了几句，不算有功劳，你能记住我，我很荣幸。” 　　两人客套了几句，立刻进入了八卦分享的环节，温元柒聊正经事时没话说，但在这种事情上格外睿智，说得头头是道，周梦瑶仿佛遇到了知己，对他的观感更好了。 　　两人聊得十分火热，并不清楚办公室外围了很多人，他们隔着窗户只能模糊地看清楚轮廓，也听不到具体的声音，等得十分焦急。 　　刘峥年得知此事后，也从别的部门赶了过来。 　　他和温元柒都是候选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司从上到下都知道其中的猫腻，柯斯宁瞬间明白过来，他第一个站在办公室门口，阻止刘峥年进去。 　　部门里的其他人也咬了咬牙，顶着刘峥年杀人般的目光，站了过去。 　　刘峥年的职位比他们高，又有后台，跟他作对很有可能被穿小鞋，但他们认准温元柒了，就绝对不会退缩。 　　办公室外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拨人在无声地对峙，温元柒却完全不知晓，他和周梦瑶聊得口干舌燥，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把周梦瑶送出去，抬头却看到走廊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周梦瑶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习以为常，假装这些人并不存在，笑着朝温元柒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温元柒也握住了她的手，“合作愉快。” 　　周梦瑶背对着其他人朝他眨了眨眼，“这个周末，我会让人来签合同。” 　　“好的，我们会提前准备好。”温元柒尽力伪装。 　　周梦瑶在众人的目视下，娉娉婷婷地离开了。 　　刘峥年转过头，表情扭曲地看着温元柒，牙都快咬碎了。 　　他之前打探过温元柒，温元柒毫无背景，也没有人脉，而他在这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他爸从指缝里随便剩点东西给他，他就能借此远远超过温元柒，没想到温元柒竟然弯道超车，在他放完狠话的第二天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对心比天高的刘峥年来说无疑是挑衅，更是下战书。 　　“你等着吧，我……”刘峥年刚要放狠话，就对上了温元柒淡然的神情。 　　这让他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种自己是跳梁小丑，在演一出独角戏的感觉。 　　这对刘峥年是绝杀，刘峥年气到嘴唇都在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恨恨地瞪了温元柒一眼，转身离开了，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四个字。 　　柯斯宁看到这幕，差点一时上头，吹口哨庆祝。 　　他就知道自己跟对了人，温元柒的气势完全压住了刘峥年！ 　　刘峥年之前仗着自己的老爸是二把手，在公司里作威作福，还胡乱指挥，他们部门也被连累干了许多不属于他们的活，还要帮着擦屁股。 　　现在有温元柒坐镇，刘峥年肯定不敢胡来，也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部门里的人都备受鼓舞，眼神发亮地看着温元柒，而温元柒留给了他们一个高冷的背影，仿佛不把刘峥年这种人放在，刘峥年也不配让他有任何一点情绪起伏。 　　但其实温元柒是在沮丧。 　　他昨天在会议上一心只记挂着吃的，刘峥年嘲讽时他都没反应过来，一直觉得很窝囊，睡前对着空气打拳，恨不得抓过刘峥年，再跟他吵一架。 　　刚刚终于有机会了，他却大脑空白，而刘峥年竟然在他想好台词回怼之前，就转身离开了。 　　啊啊啊好痛苦，又没吵好架！ 　　温元柒恨不得像拍戏一样，重来一条，让他好好发挥一次，只可惜没有机会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太过投入，留给外界的印象却是云淡风轻，他虽然没能开口，但已经吵赢了。 　　而且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温元柒意识到这点后，嘴角疯狂上扬，柯斯宁趁机凑过来问道：“主管，你是怎么认识周大小姐的呀，我们真的很好奇，快给我们说说吧。” 　　温元柒转头看着他，不解地反问道，“你忘了吗，当时有很多人投简历，是你挑中了她让我面试。” 　　柯斯宁： 　　老油条看到这幕，脸上还在笑，但牙都快咬碎了。 　　周梦瑶不愧是大小姐，根本不在意这份工作，电话面试时都表现得很不靠谱，他为了给温元柒使绊子，才挑中了她，他之后为了离间关系，把这一切都推到了柯斯宁头上。 　　但没想到周梦瑶竟然是周家的大小姐，还给公司带来了新的合作！ 　　明明是他眼光好，在众多面试者中挑中了周家大小姐，这份功劳是他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如果突然跳出来，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有抢功的嫌疑。 　　老油条十分后悔，当初他觉得主管这个位置是他的，记恨温元柒，才会一时鬼迷心窍，白白把功劳送给了柯斯宁这个职场后辈。 　　……等等！温元柒如果在竞争中脱颖而出，那他就能越爬越高，一跃成为公司高层，那主管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吗！ 　　“……” 　　老油条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扇肿了，还要对此感恩戴德，心情十分复杂。 　　这怎么不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得偿所愿呢？ 　　**** 　　谢临渊上线时，温元柒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他太了解温元柒了，温元柒缺少相关的经验，也没有专业的知识，更欠缺人脉和资源，短时间内没法拿下单子，他昨天一整晚都没睡，通宵帮温元柒盘算，终于找到了一个实施难度不大，成功率还很高的计划。 　　当年他自己创业时，也没有下这么大的功夫。 　　谢临渊将近3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哪怕他是天生工作圣体，身体也招架不住了，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着，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揉着太阳穴。 　　“虽然看着复杂，但我特地为你降低了难度，你别害怕，我慢慢给你讲一下。” 　　温元柒犹豫了几秒，弱弱地说道：“其实我已经拿到了一个单。” 　　谢临渊：“……”这熟悉的风格，熟悉的配方。 　　见过的次数多了，谢临渊也就习以为常了，随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温元柒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声音越来越低，心虚的眼神左右乱晃，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谢临渊这次没有冷笑，也没有沉默，似乎轻笑了一声，给了简短的评价，“不错。” 　　温元柒像个受虐狂，倏地瞪大了双眼，惊讶道：“你这次没有骂我诶！” 　　谢临渊：“……” 　　温元柒继续控诉：“你以前只要沉默三秒钟，就是你被我气到无话可说，你虽然不会骂人，但会冷笑，我每次听到，后背上都会起一阵鸡皮疙瘩，太恐怖了！” 　　谢临渊顿了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真的？” 　　温元柒见谢临渊态度变好，也敢委屈了：“特别像是学生时代我考了倒数第一，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争气，没救了’的目光看着我。” 　　温元柒的形容很有画面感，谢临渊认真反思了自己过去的言行，并不怎么熟练地跟他道歉，“是我之前的态度有问题。” 　　温元柒眉梢轻扬，抱着手臂哼了一声，“你实话实说，之前是不是特别嫌弃我，也根本不想给我当系统？” 　　“……”谢临渊被问住了，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元柒已经得到了答案，“算了，也不怪你，我就是很笨，也不正儿八经地搞商战，你觉得无语也正常。” 　　“不是的。”谢临渊彻底改变了想法，这句话发自肺腑：“商界是绝对的唯结果论，只要你做到了，没有人可以挑剔你，我也不行。” 　　温元柒被这句话安慰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我喜欢你现在的性格，千万不要换了，继续保持。” 　　谢临渊听到前四个字时，神色微微凝重，等听完他的整句话，眉头这才舒展开。 　　“我会尽力保持，”谢临渊一向稳妥，不会轻易下保证。 　　温元柒得到这个答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今天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有事情找你。” 　　“几点？”谢临渊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温元柒一脸神秘的表情，“到时候再说，现在要保密。” 　　“好。”谢临渊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 　　时间慢慢流逝，夜色渐深。 　　温元柒准时坐在画布前，频频地看向手表，他想要叫系统，但系统一向守时，还不喜欢被催促，他只能暂时忍住，准备刷小视频打发时间。 　　没想到他刚拿起手机，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线，“我来了。” 　　系统没有形体，但有时近得像是贴着他耳朵说话，谢临渊的声线磁性低沉，白天显得冷淡，夜晚却带上了一丝难言的慵懒，温元柒明明没有被吓到，身体却不受控地抖了一下，还用手揉了揉耳朵。 　　“你能控制说话的距离吗？”温元柒隐晦地问道。 　　“不能。”谢临渊解释道，“上线后我只能看到画面，没有办法操控。” 　　刚才的感觉转瞬即逝，温元柒也没放在心上，随意地点点头，“那好吧，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谢临渊一向追求效率，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之前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多浪费一秒钟，现在却提前十五分钟上线了。 　　“这是我的习惯，我一向守时。” 　　温元柒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人工智能果然比人类本身还通晓人情世故，他并未就这个话题发散开，开心地往前蹭了蹭，手指张开晃了晃，“当当当，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温元柒：“……” 　　他的脸鼓起来，幽怨地吐槽道，“就算不惊喜，也不能装一下吗，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礼物啊！” 　　“我不是不惊喜。”谢临渊再开口时，声音显得格外干涩，“我只是太惊讶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温元柒瞬间被哄好了，下巴扬起，用鼻子哼了两声，像一只求表扬的小动物，“好吧，我就假装信了，不跟你计较这个问题了。” 　　温元柒提点他，“下次你可以表现得更惊喜一下。” 　　人工智能拒绝他的摆布。谢临渊的声线依旧清冷，“是什么礼物？” 　　温元柒几乎每天都要画画，恰好这段时间谢临渊帮了他很多，他便想顺手画幅画，送给他当做谢礼 　　“那你看好了！”温元柒很有仪式感，特意在画上盖了块布，此时才慢慢地抽开了。 　　温元柒在绘画上格外有天赋，他对色彩有更深的理解，对线条的运用也十分大胆，他画了满天的烟花，并不写实，主要突出了当时的感受，谢临渊当时也在现场，被引起了共鸣。 　　烟花在夜空炸开，绚烂的色彩慢慢下坠，最后变成了…… 　　谢临渊指着那个圆球，问道：“这是什么？” 　　温元柒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这是你啊！” 　　“我不知道你的实体是什么，但应该像我那天看到的金属圆球吧，我还特意给你加上了猫猫的耳朵和尾巴，为了体现出毛茸茸的质感，我画了很久呢，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过了足足五秒，谢临渊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这是什么？” 　　“这是我呀！”温元柒有天然的浪漫情怀，慢慢勾勒着他心中的画作，“你是漫天烟花的绚烂结晶，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落在了我怀里。” 　　“我是流星？” 　　“对呀，足够美丽，还有能让人心想事成的魔力。” 　　温元柒说这话时眼神亮晶晶的，他找不到系统，只能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一角，表情柔软，充满了向往，还透着难以言喻的依恋和信任，谢临渊明明跟他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只是能看到周边的景物，但像有一阵风刮了过来，把他整个包围住，仿佛他真的落到了温元柒怀里。 　　“你，你真的这么觉得？”谢临渊开口时，语气中带着他都不了解的情绪。 　　“当然啦！”温元柒没有半点犹豫。 　　专属系统只为他一个人服务，还是超越现代科技的特殊存在，事事都帮忙，让人十分信任，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只是换了一个画家特有的浪漫表达。 　　人工智能不会误解，但谢临渊是个真实的人类，只有人类才有感情 　　谢临渊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敲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用手去揉时，感觉却又突然消失了。 　　他没再追究这个问题，而是准确找到了重点，“你想知道我实体是什么吗？” 　　温元柒从来不会错过一个热闹，眼神都亮了，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谢临渊沉默了三秒钟，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我会让你看到的。” 第38章 　　不仅宿主有任务、评级和积分，系统每天都有日常任务，还有阶段性的目标，完成后能获得积分。可以在商店里兑换诸多功能，帮助宿主快速进阶。 　　但谢临渊之前只把这些当成累赘，他每天能抽出时间指导温元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便故意屏蔽了这些，但现在他想兑换出实体，又重新找了出来。 　　谢临渊又翻阅了商店，商店有这个功能，但价格偏高，需要50个积分，这就意味着他需要完成每天的任务，坚持整整一个周才能兑换到这个功能。 　　谢临渊从不会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这违背了他的风格，他头一次犹豫了，但第二天醒来后他的眼里毫无困意，立刻打开了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也有新手保护期，一开始都比较简单，谢临渊随便看了几眼，登录了系统。 　　温元柒正在吃早餐，察觉到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统，是你吗？” 　　谢临渊高冷地点点头：“是我。” 　　温元柒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发现太阳没从西边出来，“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谢临渊的语气不自然，只是在竭力控制，“想跟你说声早安。”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虽然谢临渊的语气没有半点亲昵，但这个举动本身就让他非常意外，意外到整个人差点裂开。 　　“早，早安。”温元柒顿了顿，弱弱地问道，“这算是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餐嘛？” 　　谢临渊跟不上温元柒灵活的思绪：“什么？” 　　温元柒意识到自己差点找打，连连澄清：“没什么，你还有事吗？” 　　谢临渊说道：“再把金融书翻出来，背诵里面的三个专业术语。我晚上来检查。” 　　“……”温元柒不解地问道：“不是你之前说临时抱佛脚没有用吗？” 　　谢临渊觉得没必要瞒着温元柒，但开口时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僵持了五六秒后，谢临渊换了个语气，“你不用知道原因。” 　　温元柒：“……”好霸总啊。 　　他不懂商战，却胜在听话，“好的，保证完成任务。” 　　谢临渊嗯了一声，无情下线了。 　　他又点开了日常任务，最上面的一条已经完成了，并获得了一个积分。 　　见操作没有问题，谢临渊的视线不断往下，看到最后几条时，眉头紧皱。 　　【对三个人微笑】 　　这个任务有什么意义吗？ 　　谢临渊对此充满质疑，也体会到了温元柒那种叫天天不应的感觉。 　　不管是宿主还是系统，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主脑，只能认命。 　　谢临渊却不是这样的人，他绝不轻易屈服，所以司机来接谢临渊去公司时，收获了他的一个微笑。 　　？？？ 　　谢临渊只是笑点偏高，表情严肃，并不是不会笑，面部肌肉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笑容十分自然，只是出现在这脸上太过突兀。 　　司机当场就傻掉了，在原地罚站了十几秒钟，对上谢临渊冰冷的目光，这才回过神，弯腰钻进了车里。 　　谢临渊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低头看着文件，神情认真，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纸页翻动时发出的簌簌声。 　　别人可能会觉得气氛尴尬，司机却长长地吐了口气，找到了舒适区。 　　这才是他的谢总！对，继续这样，保持高冷，把他当空气人，不要理他，更不要对他笑！！ 　　司机自我洗脑成功了，把这当成了他睡眠不足的幻觉，但受害人不止他一个。 　　谢临渊追求效率已经到了极端的地步，一分一秒都不浪费，秘书一般在电梯口等他，在到达办公室前汇报今日的行程。 　　但这次电梯门开了，他先收获了谢临渊的一个微笑。 　　？？？他最近是犯什么错了吗，才会让谢总对他冷笑。 　　但这更像是友善的微笑，是欣赏他，想奖励他……虽说他备受鼓舞，但更想要金钱奖励呢。 　　秘书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但现实中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谢总，今天九点……” 　　电梯停下来时，秘书也完全汇报完了。 　　“好，”谢临渊走出电梯，动作一顿，神情不宁地看着秘书。 　　秘书表情未变，心里在打鼓。 　　“是这样的，我想教人学做一些事情，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日常任务中有一项：交流培养宿主的心得，但谢临渊从未见过其他的系统，也并不知道他们是否存在，而这项任务没有规定对象，其他人应该也可以。 　　这几乎超出了谢临渊的忍耐范围，但这项任务的积分是最高的，如果每天跳过它，需要在一周的基础上再多完成两天的任务，比较下来，得不偿失，他便选择了最优解。 　　秘书还有职业素养，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是最好的人选。 　　只不过他并不清楚商战系统的存在，谢临渊为了不引起怀疑，换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法。 　　他觉得自己做得很低调，说法也很严密，但人的脑回路是不共通的。 　　秘书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脸部的肌肉差点没控制住，他堵上自己几十年的职业生涯，这才勉强稳住了，“这主要看教导的内容，以及对方的水平，要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还要注重学习的趣味性。” 　　谢临渊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态度敷衍，但听到秘书的回答，突然有了兴趣，“趣味性？” 　　秘书脸上端着假笑，“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而学习是枯燥的，只要找到趣味性，就能得到天然动力。” 　　谢临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谢谢”， 　　秘书快要绷不住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临渊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完成任务完成后，他立刻收起了心思，进入工作状态，抬步往前走。 　　谢临渊转身的同时，秘书再也撑不住了，嘴角疯狂上扬，眼睛亮得像是探照灯。 　　没有人能拒绝八卦和吃瓜的魅力，不同人的瓜，带来的刺激是不同的。 　　而这个瓜是秘书吃过最大的一个！ 　　他太了解谢临渊了，谢临渊心里只有工作，今天却问了无关的话题，还进行了思考，说明这件事对谢总来说很重要，而且真切地发生了。 　　谢总要教人，那这个人是谁呢？ 　　秘书思考了一圈，没从他和谢总共同认识的社交圈里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难道…… 　　秘书脑海中浮现出管家的话，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多余的声音。 　　天呐，谢总竟然真的坠入爱河了，他喜欢的人是谁啊！ 　　另一头温元柒喝着热咖啡，却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第39章 　　温元柒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并未将这放在心上。 　　有自动工作模式，他可以忙里摸鱼，再加上已经谈完了一个单子，就算没办法得到隐藏任务的奖励，但最起码也能评个c等，无功无过，不用受到惩罚。 　　温元柒一身轻松，心情愉快，本想伸个懒腰，可他刚伸长手臂，柯斯宁没有敲门，便从外面闯进来。 　　“……” 　　温元柒的手僵在空中，三秒钟后缓缓收回，把头发向后拢，变成成功人士的发型：“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着急？” 　　柯斯宁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刚忘了敲门，语气讪讪道，“抱歉，主管，我不是故意……” 　　温元柒打断了他，“没关系。” 　　他们从同事做起，虽然现在是上下级关系，但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柯斯宁见是他不在意，大大咧咧坐在了前面的椅子上，身体前倾，表情耐人寻味，“主管，你是不是已经知道？” 　　？？？ 　　员工都知道的事情，他作为领导却不知道，十分掉价，温元柒只能揣摩着柯斯宁的情绪，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知道。” 　　柯斯宁目光殷切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怎么做，主要取决于你给的提示是什么……温元柒咳了一声，含糊其词，“我还在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柯斯宁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他既然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那你也不要在乎脸面，他爹是公司高层不假，但公司姓温，不姓刘！” 　　柯斯宁突然发现了盲点：“主管，你不也姓温吗，好巧啊。” 　　温元柒头皮都麻了，干巴巴地说：“是啊，但只是同一个姓，不是一家人。” 　　柯斯宁替他打抱不平：“你如果真是温总的家人就好了，有他撑腰，肯定没人再敢欺负你。” 　　再聊下去会很危险，温元柒主动转移话题，“我这个身份不方便去打听消息，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细节？” 　　柯斯宁想了想，“没有，我也是听其他同事讲的，刘峥年昨天聚餐时喝醉了，炫耀他爹分给了他一个大单子，这爷俩也算有点数，知道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一直压着消息，我那个同事也没告诉我更多。” 　　温元柒：！！！完了，那刘峥年不就反超他了吗……不过，他的隐藏任务已经完成了。 　　温元柒瞬间不慌了，但面上还要装出气愤的样子，“这个单子明明是公司的，却被分给了个人，这不就是中饱私囊吗，他们爷俩可真是有恃无恐，不怕被追究吗？” 　　“因为温总这段时间在国外出差，刘总就觉得他说得算了，就他这个做派，公司可别真落了他手里，要不然我也待不久。” 　　柯斯宁很珍惜这份工作，不想之后混个水深火热，突然目光灼热地看着温元柒，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主管你也姓温……我有预感，反正我们就跟定你了！” 　　？？？他这是脑补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热血，表忠心了呢？！ 　　温元柒一直觉得自己是条人形咸鱼，整天不死不活，但在部门员工心目中，他的形象却在闪闪发光，人格魅力点满。 　　温元柒压力山大，想要澄清，但柯斯宁不给他这个机会，热血满满地转身往前走，摩拳擦掌，一副要为他大干一场的样子。 　　温元柒的头皮更麻了。 　　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被柯斯宁的气氛感染，他振奋了三秒钟后，又变回了一条咸鱼。 　　刘峥年有他亲爹撑腰，他怎么可能拼得过，反正任务都完成了，他只要装模作样地倒腾一会，商战主脑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以他所在的圈子，根本接触不到相应的人事，温元柒思考了几秒，打开了某小视频软件。 　　拼爹他拼不过，但网络面前人人平等！ 　　让他搜搜有没有人有投资的意愿，说不定他们能一拍即合，成就一番美谈……咳咳，才不是闲得无聊，想摸鱼呢。 　　他美美刷了三条沙雕视频，憋笑到浑身颤抖，手指下意识往后滑，等他看清屏幕上的字后，眼睛瞪得滚圆。 　　完了，还真让他刷到了！ 　　温元柒手指一顿，细细地浏览完视频后，有了判断。 　　网络虽然是万能的，但不可能有正经人发视频说自己有一个小目标的钱想要投资，这绝对是骗子！ 　　温元柒本想忽略，但脑海中的弦突然绷紧了。 　　这人都送到面前来了，他如果忽视了，可能会被判定为逃避或懈怠，等级还会往下降一降，那他极有可能接受惩罚。 　　温元柒瞬间直起了腰，毫不犹豫地点开后台，和这骗子交谈。 　　他发过去消息后，瞅了两眼，表情变得诡异。 　　“……”怎么他更像个骗子。 　　对面一直没有回复，温元柒甩了甩头，把多余的想法赶出了大脑，没将这放在心上。 　　没想到第二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温元柒坐在会议室里，大脑发木表情空白，整个人不在状态。 　　这波算是两个骗子的双向奔赴吗？ 　　他留完消息后，对方没有回复，但直接找上了门。 　　……他可是正经公司，公司里几百号人，这年头骗子也这么明目张胆吗，就不怕一时不慎暴露了，被群殴吗！ 　　温元柒的大脑过载都快死机了，场面也十分诡异，他抿了口茶水后艰难开口：“那个您好，怎么称呼？” 　　对面的大哥十分爽快，“你可以叫我老刘。” 　　挽着他的女士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小美。” 　　“……”真是毫不走心的起名方式，不过姐姐你至少大我十几岁，我怎么好意思叫你小美啊！ 　　温元柒咳了一声，选了个折中的称呼，“美姐。” 　　老刘是个急性子打断他们，“我这人比较直接，就开门见山了，我家是挖矿的，比较有钱，我愿意拿出一个亿，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再追加一个亿。” 　　温元柒被最后三个字砸得满头金星，彻底为老刘的壕气折服了。 　　“那您有什么需求？”反正太高了，他也满足不了。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死对头，他家原来也是挖矿的，后来改做科技公司了，好像这样他就成了人上人了，整天嫌我土气，我哪里土？” 　　老刘怒火攻心，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短粗的五根手指上金灿灿的，至少带了七八个戒指。 　　“……”温元柒端着职业性的假笑，“是他没有眼光，您一点儿也不土豪。” 　　老刘一拍胸膛，“不过他也算有点能力，折腾出了新东西，最近要开新品发布会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得意的嘴脸，所以我就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们也开个新品发布会，或者干个啥事，风头压过他就行，事成之后我给你……”老刘伸出了三根手指，“这个数，你随便用，随便花，不用跟我汇报，我嫌烦。” 　　几句话的时间又增加了一个小目标。 　　温元柒嘴里发干，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这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旁边的女人开口了，“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之前，若是丢了脸面，我都不好意思请我那四个前任来了！” 　　老刘心疼地拍拍她的手，“没关系，我陪你一起丢人，我那四个前任也打算来。” 　　温元柒突然不识数了，目瞪口呆地问道：“前任，你们的前任要来婚礼？几，几个？！” 　　老刘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带着怀疑：“八个，我有四个前妻，她有四个前夫，话都听不明白，你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温元柒眼神亮的，像只精明的黄鼠狼，往他们身边靠，“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想法……” 　　**** 　　在某家公司开新品发布会时，各大平台的首页突然出现了一则宣传海报，显眼到几乎每个用户都能看到。 　　【欢迎来到我们的婚礼，八个前任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看到的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内心活动都是： 　　前任参加婚礼？哇，这么刺激的吗？！ 　　等等，八个！！！！ 　　没有刻意设计宣传词，内容本身已经足够劲爆了，几乎看到的网友都点了进来。 　　没人能拒绝吃瓜看热闹，直播间被疯狂分享，热度高得差点上了热搜。 　　【就是这个直播间嘛，听说新娘新郎各有四个前任，不仅来了婚礼，还特地邀请他们上台发言！】 　　【是的，我都看麻了，其中一个前任回忆往昔，声泪俱下，还抢过了父亲的角色，把新娘亲自交给了新郎。】 　　【逆天，我跟前任打死不相往来，见面都想吐他两口唾沫，这八个人，不十个人怎么相处得如此愉快啊！】 　　【哈哈哈哈哈一度看得我心惊胆战，生怕前任抢婚。】 　　【！！！新消息，新郎和新娘的前任貌似看对眼了，现在正聊得火热……救命，他们不会现场亲上吧！】 　　【太癫了吧，这算什么，亲上加亲？】 　　看到评论区的网友都十分后悔，觉得自己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没耽误一秒钟，立刻点进了直播。 　　直播间的人数再创新高，差点超过了各平台的承受极限，直播一度卡顿，在新郎的钞能力下才恢复了正常。 　　老刘和美姐已经交换了戒指，这场豪气冲天的婚礼也算告一个段落，他抽空看了眼老对手的新品发布会直播。 　　在线人数低得可怜，连他们直播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本来就是他大喜之日，看完之后更是畅快。 　　他之前觉得温元柒瘦瘦小小，还那么年轻，感觉他并不靠谱，却没想到他的能力这么强。 　　果然啊，这是年轻人的时代。 　　老刘一高兴就想花钱，暗自把投资数额又增加了两个小目标。 　　在敬酒环节之前，他争分夺秒地玩手机，在新品发布会的直播间里，阴阳怪气： 　　【你们怎么这么点人呀？】 　　【看来大家都不支持你的新产品。】 　　【欢迎大家来看我的婚礼，有现场抽奖环节。】 　　工作人员来叫他了，老刘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机，和新娘一起去敬酒。 　　老刘这辈子最瞧不起钱，根本花不完，所以在场的观众都不用交礼金，还能带走奢华的礼物，但他仍觉得花的钱太少了。 　　今天有这么多人来观看他的婚礼，虽然是线上，但也算是宾客了，来都来了，怎么能让他们空手走呢！ 　　想到温元柒说的那几个秘诀，老刘大手一挥，抢过了话筒，“线上的朋友们，除了抽奖活动以外，我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算是特等奖，十架直升飞机，中奖之后直接开走！”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秒钟的凝滞，之后铺满了整个屏幕。 　　【是我疯了，还是他疯了，特等奖是直升飞机？！】 　　【我靠，这是我见过最豪华的特等奖了。】 　　【！！！我中奖了，我真的中奖了，我的老天奶呀。】 　　【拜拜锦鲤。】 　　【锦鲤分我一点欧气，特等奖我就不想了，那个三等奖的一万元就不错，狗头jpg】 　　【这就是当代财神爷吧，之后就把他的头像挂在我的床头！】 　　【中了特等奖，我很高兴也很荣幸，只是直升飞机停哪？是停我们家那60平米的房子上，还是停在我日渐光秃的脑门上？！】 　　【有道理，没想到特等奖也是一种负担。】 　　老刘已经杀疯了，越送越多，恨不得来者有份，逐渐发展到进入直播间就能领钱。 　　原本想要去新品发布会的网友被吸引了注意力，忘了初衷，有的网友对婚礼不感兴趣，但对钱毫无抵抗力，也被吸引来了直播间，只是这种撒钱行为只持续了三秒，就因为直播间人数过多，线路崩溃而结束了。 　　老刘不仅在婚礼当天成为最靓的仔，在之后的一个月都是八卦的热点，还一度上了新闻。 　　而温元柒作为幕后的推动者，深藏功与名，只得到了五个亿的小目标。 　　他刚来公司只是个小职员，就捉出了商业电谍，之后更是破了纪录，用最快的速度当上了主管，他不仅出色完成了招聘任务，现在更是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公司几年的KPI！ 　　刘峥年听到这个消息后，下巴惊得都快掉到地上了，气得失去理智，在办公室里发疯，做出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举动，成了员工的表情包新宠。 　　他爹更是直接从板凳上掉了下来，等了两天的病假，还公司一片安宁。 　　温元柒立刻成为公司里的风云人物，消息传出去后，更是震动了周围的商圈，他成为炙手可热的新秀，有不少公司投来橄榄枝，想要挖他。 　　这可能算是温元柒最辉煌的时刻了，但他本人正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呆，再数他奖金里零的数量。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他连数了三遍，将手放在胸口，表情安详地躺了下去。 　　阿门，钱多了，原来还会六大皆空。 　　公司的福利待遇一向很好，每谈成一笔项目会有抽成，但温元柒之前对五个小目标没有真切的实感，也没想到抽成的比例会如此之高。 　　他现在也有一个小烦恼，钱花不完，可怎么办呀！ 　　温元柒嘴角疯狂上扬，刚要控制不住地狂笑出声，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温元柒只能调整好神情，严肃道：“进来。” 　　柯斯宁和其他员工簇拥着走进来，整个办公室被挤成了罐头，连空气都变得闷热了。 　　“主管，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表情，双眼放光，崇拜至极。 　　在这种气氛下，温元柒无限膨胀，身后无形的尾巴高高扬起，装了一会深沉后绷不住了，“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难，我……” 　　温元柒想起事情的经过，突然卡住了。 　　如果他说跟老刘是在网上认识的，这事如果传出去，估计能被吐槽死，还有装逼的嫌疑。 　　而且他作为本人都觉得太荒谬了，根本说不出口啊！ 　　温元柒咳了两声，只能继续装神秘，“在进公司之前，我认识一些朋友，这属于我的个人渠道，过程也比较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网络是他亲自上的，老刘是他亲自聊的，怎么不算他努力，怎么不算他的个人资源呢！ 　　温元柒十分心虚，觉得话语中的逻辑漏洞很多，但其他人已经自动帮他脑补完了。 　　不愧是他们的温总，人脉遍布整个商圈，结交各路大佬，区区五个小目标的合作手到擒来，牛逼！ 第40章 　　这段时间，温元柒化身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走到哪目光就跟随到哪，盯着他浑身不自在，只能整天缩在办公室里当咸鱼，上下班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撞上其他人。 　　但他越是低调，越是引人好奇心，食堂的饭菜都失去了吸引力，午饭时间经常会有员工自发组成小队，缩在墙角偷看温元柒，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温元柒对此苦不堪言，想要找人倾诉，但众人对他有种慕名的滤镜，他不能自毁形象，只能将苦水倒向他的专属系统。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谢临渊从结果论出发，真心说道，“你算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了，不了多久，财经杂志就会主动约你，那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商界新秀，之后对你的关注只多不少，不如现在做好心理准备，好好适应。” 　　温元柒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我吗，商界新秀？” 　　谢临渊作为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想象主脑对你的评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温元柒摊了摊手，“可我没有实力，只剩运气。” 　　这话太过凡尔赛，若是换做其他人，想到自己吭哧吭哧努力工作，最后取得的成果连温元柒的零头都算不上，恐怕会气到崩溃，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谢临渊也不知如何评价，只能换了个话题，“接下来是不是有股东大会？” 　　对温元柒满脸疑惑，“我又不是股东，为什么要叫我参加？” 　　“……” 　　温元柒久经商战，任务完成了一堆，积分高到能随便买到道具，都混成商界新秀了，在这种事情上竟毫无经验，单纯地像张白纸。 　　“因为高层缺了一个位置，公司想要内部培养推选，你是候选人之一，这名义上是股东大会，实际上是在推举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会议结束之后，这件事就能尘埃落定。” 　　温元柒眨了眨眼，“懂了，这就是鸿门宴吧。” 　　刘峥年也是候选人之一，他爸爸是公司高层，股东大会上肯定有他的势力，刘峥年硬实力上比不过他，只能玩这种虚的。 　　谢临渊本以为他要逐步分析解释，温元柒才能想到这一层，没想到他却秒懂。 　　谢临渊的神情变得欣慰，真心实意夸赞道：“其实你比想象中的聪明，只是在这些事情上缺一根筋，也不肯努力。” 　　温元柒原本一脸气愤，听到这些话表情空白，吓得差点退到墙角。 　　“你你你你不会是中病毒了吧，你还是我的专属系统吗？” 　　温元柒顿了顿，弱弱地补充道，“还是说你不是在夸我，只是在阴阳怪气，但我笨，没有听出来。” 　　“……”谢临渊十分意外，过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想？” 　　温元柒扁了扁嘴。“因为你之前对我很嫌弃啊，我完成任务后，你不知道作何评价，只会沉默。” 　　温元柒一边抱怨一边心虚，生怕谢临渊会就所发作，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谢临渊的反省。 　　“我以前对你太苛刻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虽然知道系统变温柔了，但突然听到这话，温元柒还是意外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话题没法聊出去了，过了半分钟，温元柒僵硬地说道：“对了，你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我感觉你频繁上线，但你不跟我说话，过几分钟就消失了。” 　　温元柒和系统有强烈的连接，谢临渊上线后，温元柒不用提示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谢临渊这些天打卡完成日常任务的行踪，他都清楚。 　　谢临渊突然有种被抓包的慌乱，连声音都变得干涩了，“我有事情。” 　　“什么事情？”温元柒好奇地问道。 　　“你之后就知道了。”谢临渊生平第一次说这种话，唇舌都不利索了，“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温元柒眨了眨眼，无声地张开了嘴。 　　系统的变化太大了吧，不仅变得温柔，还会主动送他惊喜了！ 　　他的眼睛立刻亮了，往前凑了凑，假装谢临渊就在他面前，什么“什么惊喜？啊，惊喜是不能说的，那你可以透露一下是什么类型的吗？” 　　温元柒的反应让谢临渊有种微妙的满足感，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但他惯会掩饰，没有让温元柒听出一丝笑意，“你再等几天。” 　　“好吧，”温元柒悻悻地退了回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谢临渊便下线了，鸿门宴也被他抛之脑后。 　　只要没有系统惩罚，不涉及生死，温元柒就无比心大，等到了股东大会当天，才想起这事儿。 　　温元柒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身正装，装模作样地出现在了会议室。 　　在场的人都上了年纪，只有他一个人像是小孩子穿大人衣，格格不入。 　　温元柒很有经验地找了个角落坐着，努力低调，但众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他身上。 　　温元柒微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为之后的局面盘算，但他其实是在发呆。 　　太无聊了，这么正式的场合，不能当面玩手机，去跟人寒暄，又太费脑，他宁愿坐着装木头人。 　　唉，古代的鸿门宴好歹还有饭吃，让人饱着肚子走，他面前却是空荡荡的，太不仗义了！ 　　温元柒坐了五六分钟就有点困了，刚要控制不住地打个哈欠，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刘峥年一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走了进来。 　　在场的高层看了他一眼，只露出了场面性的笑容，并没有动作，但注意到刘峥年的父亲时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这个微妙的停顿只存在了几秒钟，刘峥年一向目中无人，并没有察觉到，还以为公司的所有高层和元老都无比重视他。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肯定，更是助威。 　　温元柒一口气拿下了五个小目标，这样一来就算他爸爸把公司所有的合作都送给他，他也没法超过温元柒。 　　但他绝对不会轻易地把副总的位置让出去，就算没有这场竞争，这个位置也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就因为他更优秀，就因为他含着金汤匙出生，就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圈子的人，更因为他有一个老爸撑腰！ 　　刘峥年趾高气扬地朝温元柒走去，插兜站在他面前，鼻孔朝天，不屑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温元柒本想偷偷打个哈欠，但因为刘峥年出现，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投过来，他只能把张开的嘴又闭上，因为打不出哈欠，难受到一时说不出话。 　　刘峥年却以为他是慌了神，更加得意，弯下腰贴着温元柒耳边，却不控制音量，“你太天真了，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公平的竞争吗，副总的位置已经写上了我的姓，注定属于我，你做再多也是白搭！” 　　他挑了挑眉，又往温元柒心里扎了一刀，“你拉来的投资之后会由我负责，我知道那是你拼死拼活才得来的，不过不好意思，这将是我成为副总后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我也会借此将你一脚踹远，你永远也比不上！” 　　温元柒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就因为你姓刘，有个厉害的老爸？” 　　这是公开的秘密，但为了顾及刘峥年父亲的脸面，谁都没有说出口，温元柒却如此没有眼色，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了。 　　刘峥年一脸被激怒的神情，下意识转头去看他爸，他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他爬到如今的位置，不光靠着自己，早些年就拉帮结派，建立了独属于他的利益集团，他不用张口就有的人替他冲锋陷阵。 　　果不其然，坐在旁边的中年男人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这小辈怎么说话呢？刘总这些年兢兢业业，公司能有现在的成就几乎一半都是他的功劳，你能有现在的位置和待遇，也都仰仗刘总，你怎么丝毫不知感恩！” 　　温元柒十分震惊，“一半都是他的功劳？！那剩下的一半，温总要和在场的各位以及全体员工分，那看来刘总做得更多呀，公司为什么不是他的呢？” 　　“……” 　　中年男人没想到温元柒如此牙尖嘴利，把矛头引向了温总，被怼的瞬间说不出话。 　　旁边瘦得脱像的男人笑了两声，“温总十分信任刘总，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关系不是别人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而年轻人只会成口舌之快，早晚是会遭殃的，比如跌得更狠。” 　　这是威胁了，刘峥年接过话茬，冷哼了一声，“你别太张狂，还妄想更进一步，你信不信我让你在主管的位置上也待不下去！” 　　刘峥年十分嚣张，还没上谈判桌就已经亮出了底牌，一直保持沉默的高层愤愤不平。 　　这不就是摆明了欺负人嘛，像温元柒这般优秀的人，不提高待遇，努力将他留在自家公司，还明目张胆地把人往外赶！ 　　温元柒若是离开去了别的公司，说不定再过几年，他羽翼丰满后会来报复，温氏受到沉重的打击，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讨不到好！！ 　　但人都注重眼前的利益，碍于刘峥年的老爸，谁都不敢为温元柒出头。 　　刘峥年仗着资历深，人多势众，几乎要把温元柒踩到了尘埃里。就在这时，门口一片骚乱，那天帮助温元柒的老者笑呵呵地出现。 　　他在公司里位高权重，虽然已经离开，但仍有自己的势力，让刘总也不得不低头。 　　只不过老者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在场众人，并未为温元柒出头，见状，刘峥年得意忘形地瞅着温元柒，温元柒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口。 　　刘峥年跟着看了过去，一直在国外出差的温总终于回来了。 　　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温总在公司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刘峥年的老爸刚刚还趾高气扬，现在却恭敬地弯下腰，笑容中讨好带着心虚。 　　温总外表看着儒雅温和，但手段狠厉，刚正不阿，若是温总知道他在背后欺负无权无势的温元柒，恐怕会追究。 　　但他们两个多年的交情，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年轻人撕破脸皮。 　　刘峥年的老爸缓了一口气，但目光始终追随着温总，见温总目不斜视地跟温元柒擦肩而过，没将他放在眼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众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温总一个举手投足就掌控着所有人的心情，气氛也变得凝重。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想借这个场合，跟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大伯站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在温元柒身上停留了一瞬。 　　温元柒虽然不知道大伯具体要做什么，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种不祥的预感，眼神左右乱瞟，下意识寻找逃脱的路径，可只有桌子下能任他躲。 　　但太晚了。 　　大伯的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重重地打在在场所有人的太阳穴上。 　　“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是我刚刚找回的侄子，也是我指定的公司继承人。” 　　在场的人都很有城府，努力控制住没有窃窃私语，只是不断地交换眼神。 　　大伯没有给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继续说道：“你们应该认识他了，这段时间他已经证明了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得到认可。” 　　大伯话音一转，指着无处可逃的温元柒说道，“这就是我的侄子，以及下一任的公司继承人，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温元柒：“……” 　　命运的刀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比他反应更大的是刘峥年和他的老爸。 　　两人目瞪口呆，刘峥年城府浅将，心事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脸色越来越红，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 　　他和温元柒的私下恩怨无人不知，再想到刘峥年之前说的那些话，配上他令人啼笑皆非的表情，更像个小丑了 　　有人差点没憋住笑，用手捂住了嘴。 　　你仗着自己老爹是高层，仗势欺人，没想到吧，人家的后台比你更硬，只是之前不屑于跟你计较！ 　　蠢成这样，自己一脚踢到铁板上，可怨不了别人！！ 第41章 　　会议室里无比安静，气氛也变得诡异。 　　刘峥年和他老爸肩膀上仿佛压着千斤的重石，抬不起头来，噤若寒蝉，恨不得滑下椅子，躲到桌子下，就不用接受这一场让他们感觉羞愤难当的注目礼了。 　　大伯脸上还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金丝眼镜更衬得他儒雅斯文，他屈起手指敲了下桌子，声音温和，却带着威慑力，“还有什么问题吗？” 　　几乎所有的人都朝温元柒看去，在他们眼中，温元柒原本就是少年英才，今有继承人这个头衔加身，整个人看上去够英俊潇洒，贵气沉着了。 　　刘峥年和他老爸在公司里太过嚣张，处处树敌，之前因为他身份压着，没人敢发作，如今一把手在场，那些人的腰杆都挺直了。 　　“我之前就觉得元柒很出色，没想到他是温总的侄子，温家三代人都如此优秀，难怪我们公司会发展得越来越好，我相信在温元柒的带领下，公司也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元柒之前太低调了，从来没有说过这一重身份，有人看他是势单力薄，就想欺负他，温总你放心吧，我们之后一定好好帮助扶持他。” 　　听到这话，刘峥年心虚的肩膀抖了一下，脸更加羞红了，恨不得原地消失，他老爸更会伪装一些，神情淡然地看着前方，但心里慌得直打鼓。 　　他在以颜面和位置打赌，堵大伯不会为了一个区年轻人跟他翻脸。 　　但大伯的目光投向了他，笑吟吟地问道：“小刘，你觉得怎么样？” 　　刘峥年的老爸被点名，连忙挤出笑容，“我也觉得元柒非常好，我以后会好好扶持他的，比对待自己的儿子还要亲。”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在场的人都惊叹他的厚颜无耻，有人没控制住表情，忍不住吐槽：“子孙福真是肖想不来，温总的儿子和侄子都这么优秀，但有的年轻人需要靠他老爸吃公司的回扣来立业绩，看别人优秀就嫉妒，背后使下作手段，真是过分！” 　　被当面嘲讽，刘峥年的父亲实在受不住了，刚要变脸，大伯轻飘飘地说得对了，“开场之前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这么热闹？” 　　刘峥年太过紧张，恍惚间觉得自己被点名，差点应激站起来。 　　大伯露出意外的神情：“峥年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刘峥年下意识看向他爸，干巴巴地站了出来：“伯父，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去休息一会。” 　　大伯摆了摆手，十分好脾气地说道：“去吧。” 　　刘峥年站起身，紧张得同手同脚，走出了会议室，这样一来，他连竞选的资格都主动放弃了。 　　之后的股东会议开得十分顺利，温元柒成功成为企业里最年轻的副总。 　　当上副总意味着更多工作，还要挑战更难的商战任务，温元柒想要推脱，但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在走流程，劝了他几次后，直接做出了决定。 　　温元柒：“……”不愧是鸿门宴，太致命了！ 　　股东大会结束后，大伯为了避嫌，先行离开，温元柒被其他股东围在中间，说了半天客套话，一直到坐上电梯到达他所在的楼层，周围才清静下来。 　　想起刚才的事情，温元柒快要崩溃，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冷静一会，但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 　　刘峥年越想越生气，温元柒出来时他就想去理论，但根本近不了身，只能追到了这来。 　　“真没想到你的心这么黑，竟然在我面前演戏！你就是在故意引导我，害我出了这么大的丑！！”刘峥年咬牙切齿，神情愤怒中透着委屈，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温元柒正好满腔苦水无处倒，便说了实话，“我当然不能到处宣扬我和大伯的关系，如果有人因此帮助我，那我做事就更简单了，这样一来，不就一定要当副总了吗！我可不愿意！！” 　　人类的悲喜并不共同，刘峥年瞠目结舌，完全不能理解温元柒的心情，只觉得他在凡尔赛。 　　“别太过分了，你都赢了我了，还想怎么样！”刘峥年被气得失去理智，刚要口出狂言，被他父亲拦住了。 　　刘峥年的父亲一反常态，对着温元柒这个小辈低头哈腰，礼貌恭敬，“不好意思，是我教子无方，给温总带来麻烦了，希望温总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温元柒的年纪比刘峥年还小，言语间却升了一个辈分。 　　他不自觉地代入了角色，把刘峥年当成闹脾气的熊孩子，摆了摆手，“没关系，毕竟他年纪还小，只是个三十多岁的宝宝，不懂事也是正常。” 　　刘峥年：“……” 　　他的脸色绿了又红，红了又白，羞愤到恨不得已投枪地，死给温元柒看！ 　　刘峥年的老爸也没想到他都已经弯腰了，温元柒还抓着他们不放，脸色一僵，但半点不悦都不敢表现出来。“是，峥年之后肯定会吸取教训，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温元柒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处理好，也懒得应付这对父子，摆了摆手，独自惆怅去了。 　　望着温元柒的背影，刘峥年咬了咬牙，看着他爸的脸色，忍无可忍道，“温元柒竟敢这样戏弄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吗？” 　　他爸冷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不，这个位他坐不了多久了，而且整个公司也会变得一团糟，到时候我们父子俩……” 　　想到儿子令人着急的智商，他没有说下去，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侄子并不是在温家长大的，而是刚刚认回的，叔侄两人没有感情基础，把继承人的位置留给温元柒，应该是碍于温元柒的父亲曾是老爷子认准的下一代接班人，温总没有表现得这么大度 　　而且就算温总认了，他儿子温楚淞也肯定不会愿意把这么大的家产拱手相让。 　　现在还没有发作，也许是温总瞒着他的妻儿……如果有人突然把消息捅了出去。 　　温楚淞一定会风风火火地回来，跟温元柒斗法，这样一来，整个公司都被闹得乌烟瘴气，董事会肯定会有所不满 　　别说是温元柒这么个小鬼了，他都可以借此扳倒所有姓温的，彻底成为这个公司的主人，那谁当副总不就由他说了算。 　　这次看似是他们输了，但是对方主动爆雷，还将引线送到了他们手上，那就别怪他心狠，不念及旧情了！！ 　　***** 　　温元柒回到办公室后，彻底放下伪装，用手揉了揉脸，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险些变成流体。 　　位置越高，责任越大，成为副总之后，自动工作模式必须升级，要花费很多积分。 　　当副总之后不只要完成本职工作，还有很多应酬和交际，就他这点水平，能撑得住吗？ 　　温元柒在心里流了两道宽面条眼泪，下意识向系统求助。 　　系统上线之后，他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在不知不觉中，他变得无比信任和依恋系统。 　　但他这次叫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回应他，温元柒只能耐心等待。 　　他刚刚情绪剧烈起伏，耗费了太多力气，如今安静下来，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越来越浓。 　　有这么一个难题当前，他刚刚还苦恼得不行，现在却没心没肺地打了个哈欠，偷闲打盹。 　　谢临渊并不是故意不回复，而是他刚刚正在商店里兑换道具，出来后才听到温元柒的声音。 　　他已经有了实体，可以给温元柒一个惊喜。 　　谢临渊在谢家极端的环境中长大，之后又见惯了大风大浪，心性被磨砺得十分坚韧，就算丢了几个亿的单子，他的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现在的他却十分紧张，屏住呼吸，心跳快如擂鼓，太阳穴的血管也突突跳动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上线。 　　视野还跟之前一模一样，他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用手撑着脸，睡得正香的温元柒身上。 　　他没忍心打扰温元柒，视线又转了一圈后，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自己实体是什么样子，原本以为会是小动物或是金属圆球，但仔细寻找了一圈，都没在办公室里发现相应的物体。 　　难道是功能还未生效，还需要等待？ 　　谢临渊隐隐察觉到出现了问题，本想打开商店，再仔细查看一番，余光瞥见温元柒睡得并不踏实，嘴里嘟囔了一句，软软的脸蛋儿在手心里挤出了一圈肉，头不断地向下滑落，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担心温元柒会磕到头，谢临渊神经一凛，身体先头脑动了，快步走上去，用手托住了温元柒的脸。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温元柒还是摔了下去，但他这次手心里却感觉到了柔软。 　　温元柒的睫毛也轻颤了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枕在了某个人的手上。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后，温元柒瞬间清醒了，抬眼看到周围空空荡荡，但脸颊上的触感却十分充实。 　　？？？？他这是做梦还没醒，还是说他大白天见鬼了！！ 　　见温元柒的眼睛瞪得滚圆，谢临渊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语气干涩：“我，我刚刚兑换出了实体，但没想到商店设置的实体只有触感，外在是透明的。” 　　温元柒僵住，他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强，但仍无法立刻对此作出评价。 　　谢临渊也沉默了几秒，语气不明地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惊喜，现在，好像变成惊吓了……” 第42章 　　温元柒可不觉得这是惊吓，见谢临渊语气低落，柔声安慰他，“不，这就是惊喜，我觉得很神奇，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双眼放光地看着眼前的空气，礼貌地问道：“我可以再碰一下吗？” 　　谢临渊不忍心破坏他的兴致，“可以。” 　　温元柒只能感受到谢临渊就在他身边，并不知道具体的方位，试探着朝前方伸出手，慢慢摸索，谢临渊贴心地往他面前走了一下。 　　温元柒的指尖碰触到了一片温热，他心头一动，两只手都抓了上去。 　　触感真实，跟人一模一样，只是看不到，温元柒像是在对待他新得的玩具，捧着谢临渊的手仔细研究。 　　他捏了捏微硬的指腹，动作改为摸，一点一点细致地摸到了指根，又顺着骨骼的线条摸到了手背，轻轻按压了下手背上微鼓的血管。 　　他无声地张大了嘴，“手指好长啊，还没有因为写字变形，手背上的线条和血管也很有力量感，皮肉分布得很匀称，你上哪找的建模，这么好！” 　　他学绘画，也研究过人体的肌肉，对此格外有兴趣。 　　温元柒一时兴起，张开自己的手，掌对掌心地贴在一起，“你的手比我大，至少长了一个指节。”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比对完手掌大小后，两人的手指错开了一点位置，温元柒的手指向下弯，两人的动作变成了十指相扣。 　　温元柒只把谢临渊当成一团数据，没有人类之间的社交分寸感，他的指腹轻轻搭在谢临渊的手背上，感觉手被整个包住了，但在现实中，他的手只是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掌心是一团空气。 　　“闭上眼睛，都要以为这是真的了！”温元柒眼睛里满是对科技的赞叹，他晃了晃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好奇地问道，“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实体，眼中的画面是不是不同的？” 　　谢临渊第一次跟人有如此亲密的动作，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钉在空气凝成的墙上一动不动，大脑持续空白，听到温元柒的话，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无意识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不到。” 　　温元柒思考了几秒，大致有了猜测，“所以你选的这个建模是直接作用于我的，只有我能感受到，对现实不会产生影响？” 　　这是谢临渊在第一次讨论正事时走神，恍惚地应答：“对。” 　　温元柒严肃认真起来，还想做实验，“你能端起这个杯子吗？” 　　谢临渊的身体下意识地动了，温元柒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飘浮在空中的杯子。 　　！！！竟然对现实也有影响！ 　　温元柒瞬间串频道了，有这种能力不去做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真是太可惜。 　　等谢临渊放下杯子，温元柒又殷切地握住了他的手，“你之后有什么想法，我都可以配合。” 　　谢临渊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是感觉被温元柒握住的地方发麻发烫，下意识想要抽回。 　　温元柒没有强留，他的手指顺着虎口的位置擦过，微微蹙起了眉。 　　“这个地方怎么有一个疤，是建模自带的吗？” 　　谢临渊听到这话，瞳孔微微放大，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温元柒握着他手时触感无比真实，那时他就怀疑这不仅仅是建模了，如今这个疤更是证实，这就是他的身体，只是看不见而已。 　　温元柒一直没有等来谢临渊的回答，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事。”谢临渊下意识把手藏在了身后，说道，“这个疤是建模自带的……” 　　温元柒好奇地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天天换建模？” 　　谢临渊：“你不喜欢这个身体？” 　　温元柒莫名觉得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危险，有实话实说道：“不，我很喜欢，我只是想探索这个功能。” 　　谢临渊缓和了语气：“一旦确定后就不能更换身体，我之后只能这样出现在你身边。” 　　温元柒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很好。” 　　谢临渊看着他的笑脸，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勾起。 　　温元柒检验过后不再对谢临渊动手动脚，为了确定他所在的方位，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你坐那吧。” 　　话音落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椅子自己动了，“你坐下了吗？” 　　“嗯。” 　　温元柒又在心里赞叹了一声，才接着说道，“对了，我叫你是因为我已经升任了霸总，你快帮我想想，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我会帮你。” 　　谢临渊没有给出任何实际性的建议，但温元柒只听到这六个字，心就放到了肚子里。 　　有系统在，他打遍天下无敌手，再加上系统的态度变得温柔了很多，相处起来轻松多了。 　　“我这个周末要去高尔夫球场谈合作，你到时候有时间吗？能一整天都陪着我吗？” 　　谢临渊脑海中划过他每天密密麻麻地安排，毫不犹豫地说道：“可以。” 　　温元柒激动之下，又想去握他的手，这次却扑空了。 　　谢临渊犹豫了几秒，十分缓慢地抬起了手，温元柒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把握住了，“那之后就拜托你了。” 　　系统摊上他这样的宿主，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温元柒没什么能给他的，但情绪价值管够，拍马屁道，“这道疤太帅了，还是你会选……” 　　谢临渊在温元柒的马屁声中，一直陷入沉默，眸色变得又黑又沉。 　　这道疤是小时候在谢家留下的，他的几个私生子哥哥听说身体残疾的人不能继承家业，就拿着几根钢针来找他。 　　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恶毒的程度也有限，几个私生子幼稚地学着电视剧里，要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 　　谢临渊没有让他们得逞，小小的人却像是已经长出利爪的野兽，把这几个侵入他领地的人，打得鼻青脸肿，但他毕竟是一个人，还是受了点伤，这道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把这当成自己无能的象征，从来不去正视这段时光，但他心中坚实的壁垒在温元柒的话语下熔化了。 　　当时年纪还小，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但他从来没有低头，也从来没有气馁，他已经做得很好。 　　配得上温元柒那句“很帅气”。 　　谢临渊再次开口了，只有冷淡的两个字“好的”，但温元柒感觉他的语气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他觉得奇怪但没有深究，跟谢临渊约定好了上线时间。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温元柒半死不活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心里吐槽了句“周末都要加班”，才坐上了去高尔夫球场的车。 　　两个小时后，他到了高尔夫球场，温元柒作为资历最轻、刚刚上任的副总，十分有自觉，乖乖地跟在大部队后面，努力降低存在感，绝不出风头。 　　公司的高层都很满意年轻人的谦逊，想到他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主动提携他一把。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刚上任的副总温元柒，别看他年纪轻，工作能力非常强，毫不客气地说，他几个月就完成了，我们一辈子的目标！” 　　大家很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另一个公司的负责人目光欣赏地看着温元柒，朝他伸出手，“我就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考虑一下，要不要来我的公司，我给你的待遇至少高两成。” 　　大家都知道温元柒跟大伯的关系，这话只是在活跃气氛，立刻有人调侃道，“你这胃口也太大了点儿，让温元柒去你们公司，你还不如直接说让铭翼成为你的子公司！” 　　众人笑成了一团，很快熟悉了彼此，拿着球杆走到高尔夫球场，准备边放松边聊生意。 　　温元柒已经成为目光焦点，没法低调摸鱼了，在场的人像是长辈，态度和蔼慈祥，给他展示的机会：“第一球就让温元柒来吧，给我们开个好头。” 　　温元柒面上保持镇静，心里却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疯狂呼叫系统。 　　——“救命啊！” 　　谢临渊立刻上线，“怎么了？” 　　“我肢体不协调，昨天练过的动作，现在基本上都忘了，在场的人都是老手，我绝对会被嫌弃的！” 　　“别怕，有我。”谢临渊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大脑飞速运转，帮温元柒想解决办法：“这样吧，我一步步教你，只要照做动作，应该没有问题，至于打出的球……” 　　温元柒可怜兮兮地说道，“肯定会很烂，要不你直接上手吧，反正你是透明的，别人也看不见。” 　　“……”谢临渊迟疑了一秒，“这不太好吧？” 　　但现实没有留给他时间，几句话的功夫温元柒已经走到了最前面，拿起了球杆。 　　“拜托了！”温元柒感觉到背上的一道道目光，头皮都麻了。 　　谢临渊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妥协了：“我就站在你身后，身体放松，一切交给我。” 　　话音落后，温元柒先感觉到了风的流向发生了变动，他还没做好准备，身后就贴上一具人类的身体。 　　谢临渊十分绅士，他们的身体并不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但如此近距离，肢体难免会有接触。 　　系统之前有时近得像是贴在他耳边说话，但这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发生，温元柒耳尖感受到了火热的鼻息，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优雅的大提琴声，紧紧包围着他。 　　系统变得温柔以后有种特殊的魔力，温元柒像是被他催眠了，手不受控制地动了。 　　“来，随着我的动作，微微弯腰……” 　　温元柒大脑是一片空白，等远远飞出去的球在他眼睛里变成一个小点之后，才回过神来。 　　在谢临渊的帮助之下，他开了一个几乎完美的球，周围的人喜出望外，像是看着自家里争气的晚辈，毫不吝啬夸赞。 　　温元柒认真回应，等其他人都去打高尔夫球了，他才安静地回到太阳伞下，喝了口冰饮。 　　谢临渊教他打球时，他也用身体丈量了系统挑选的这套建模。 　　是一个成年男人，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好，还有肩背宽阔，双腿修长，完全可以匹配专业模特。 　　温元柒用手托着腮，苦恼地叹了口气。 　　谢临渊不解地问道，“你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温元柒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空气，准确捕捉到了谢临渊的方位，好似真的能看见他。 　　“为了避免我嫉妒你，还是换个建模吧。” 　　谢临渊跟不上温元柒的思路，微微蹙眉：“为什么？” 　　温元柒语气直白，毫不掩饰，“因为你的身材太好了！” 第43章 　　温元柒百无聊赖地喝完了两杯冰饮，都做好回去的准备了，突然有人提议去旁边的马场玩玩。 　　温元柒：“……”高尔夫球场为什么还能骑马啊！ 　　这里虽然叫高尔夫球场，但实际上是一座商业性的度假村，就能在这住宿、饮食，高级游玩项目应有尽有。 　　温元柒对有钱人的世界一无所知，跟着长了眼界，坐游览车到了旁边的马场，立刻有服务员迎了上来，态度热情周到，一对一单人服务，温元柒被领着换了一套骑装。 　　温元柒觉得腰带勒得太紧了，调整了两下，想向服务员求助，却见服务员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先生，你穿这身衣服真是太帅气了，绝对能成为全场的目光焦点！” 　　温元柒愣了愣，低头审视着自己。 　　服务员给他挑的这身骑马装是暗红色的，十分利落飒爽，衣服下摆被腰带勒紧，裤腿也都塞进了长靴里，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多余的线条。 　　温元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不会……起码完全没有接触过，待会儿可能会出糗，这也算另一种成为目光焦点的方式吧。” 　　能在这消费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以及各种浸淫在圈子里的富二代，温元柒是他见过最年轻也最好相处的顾客，服务员对他多了一丝亲近，“我可以帮您预约教练，请问您需要吗？” 　　这钱公司报销，又不用他承担，温元柒立刻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我给你选个金牌教练，不仅是骑马技术高超，也是最会教人的那个，相信我，用不了一天，您就能熟练地骑马奔跑。” 　　温元柒笑了起来，“那不仅要看教练的水平，还要看我的天赋。” 　　服务员认真想了想，“那我给您挑个最温柔的，肯定不会像练车教练那样骂你。” 　　温元柒：“……” 　　他本来没有多想，听到这话，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练车时教练破口大骂的样子，急切地上前了一步：“那就拜托了，是不是金牌教练无所谓，我要一个最温柔的。” 　　服务员努力憋笑，过了三秒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你就放心吧。” 　　教练过会儿才能到，温元柒无聊地在马场周边溜达，看着还拴着绳子的几匹马。 　　这是他第一次骑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探头张望，左顾右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好奇的小动物。 　　温元柒看得出神，都没发现有人走了过来，他先听到了一阵轻笑声，“你可以摸一下它。” 　　温元柒愣愣地转过头，看着一身骑马装的男子。 　　“温先生您好，我是您的教练。” 　　教练阳光帅气，常年户外运动，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像是牙刷广告上的男模。 　　他身上的阳光气息和澎湃的生命力十分感染人，温元柒原本都快被阳光晒成一条咸鱼了，现在也勉强支棱了一点，“我可以吗？会吓到他吗？” 　　“不会。”教练十分照顾温元柒这个初学者，主动帮他牵起缰绳，示意一切安全，温元柒才走过去，试探地摸了摸。 　　白马一开始没有反应，几秒钟后微微侧过头，目光温顺地看着他，在他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温元柒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眼里满是欣喜的。 　　教练笑着说道，“他很喜欢你。” 　　温元柒也无比喜欢这匹通身银白色，鬓毛在太阳下折射着晶莹的光，看上去健硕又优雅的白马，“我可以选他吗？” 　　“当然可以了。” 　　教练把马牵了出来，“听说您是个初学者。” 　　温元柒拘谨地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来马场，近距离和马接触。” 　　“别怕，马其实是很温顺的，只要你不弄疼它，它也不会攻击你。” 　　温元柒点点头，又轻轻地摸了下白马。 　　“温先生，你现在可以上马了。” 　　教练详细地说了注意事项和动作要领，温元柒全都记在脑子里了，这才开始尝试。 　　脑子会了，但身体没有，温元柒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耳边不断回荡着那句“只要不弄疼它，它就不会攻击人”，他不敢坐下，腿也不敢靠近马肚子，怕一时不慎弄疼了他。 　　温元柒犹豫了几秒，腿积累了酸楚，维持不住这个诡异的姿势了，教练看他摇摇晃晃，便好心地扶了一下他的腰。 　　“温先生，您不要紧张，尤利的性格非常温顺，他也很喜欢你，你也要相信他。” 　　温元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情不自禁地用求救的目光看着教练，教练换了个位置，一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安稳地带到了马上。 　　尤利的性格果然温顺，没有嫌弃他是个新手，全程十分配合，温元柒安安稳稳地坐好后，心才放进了肚子里，他看着眼前绿茵茵的草坪，眼睛发亮。 　　“系统，你快看，原来在马上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啊，这要是骑着马跑起来，我都不敢想象自己有多帅！” 　　谢临渊没有分享他的好心情，声音莫名显得阴恻恻，“你这次为什么不需要我帮你了，我也会骑马。” 　　温元柒没想到他会在意这点，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不是有现成的教练吗，而且这跟之前的情况也不同，周围也没人盯着我，就算我出糗了也没关系。” 　　“我教得比他更好。”谢临渊的嗓音低沉磁性，气音突然加重，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个教练没有一点职业道德，跟顾客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都可以去投诉他了！” 　　过多的肢体接触？ 　　温元柒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随口道：“那算什么肢体接触啊，他要是不扶我，我就掉下去了。” 　　“用不着他，我当时就在旁边，可以扶住你。”谢临渊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温元柒顿了顿，觉得系统的脾气变得古怪，在意的点也很难评，“我当然知道你时刻守在身边，能保护我，但是让你扶我，我就会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僵在空中，若是让别人看到了，会带来麻烦的。” 　　温元柒的话很有道理，谢临渊思忖了几秒，退而求其次，“那我可以教你骑马。” 　　“……” 　　其他人并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只以为温元柒出神地看着前方，教练以为他惊魂未定，笑着走了过来，主动帮他牵马，“马通人性，您刚刚对尤利很温柔，怪不得他会那么喜欢你，温先生您是第一次上马，我先带您转一圈，等您熟悉了马背上的感觉，我再教您骑马。” 　　温元柒下意识说了个“好”，忽略了还在等答复的谢临渊。 　　谢临渊：“……” 　　他彻底不说话了，温元柒却强烈地感受到他还在，在心里呼唤他，“你别生气嘛，我刚刚是下意识地回答，我还是更需要你的。” 　　谢临渊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敷衍，依旧没有开口。 　　谢临渊虽然有实体，但看不到，温元柒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在周边摸索，希望能够找到谢临渊。 　　他刚伸手晃了晃，教练就注意到了他奇怪的动作，不解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温元柒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教练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眼睛都笑弯了。 　　温元柒咳了一声，试图转移注意力，“教练，你今年多大呀？” 　　“今年二十八了。”教练接着说道，“我从小很喜欢马，毕业之后便在这儿工作，已经六年了。” 　　温元柒为了锻炼他刚学到的商业互吹技巧，半称赞半感慨道，“教练，你一点也不像二十八了，更像个阳光帅气的大学生。” 　　教练抬头注视着骑在马背上的温元柒，温元柒背对着光，柔软的黑发被染成了栗色，酒窝里盛满了阳光，整个人像是温暖明媚的化身，教练看呆了，过了几秒后才移开目光，“温先生谢谢你，夸我阳光又帅气。” 　　温元柒笑着说道，“还有幽默。” 　　他话音落后，教练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了让人牙酸的冷笑声。 　　！！！忘了他闹脾气的系统了！ 　　谢临渊留下的形象一直很成熟稳重，安全可靠，之前不太好相处，但变温柔之后，可谓是予取予求，今天却变得十分古怪。 　　难不成是系统更新换了个人设？ 　　自己的系统自己哄，为了之后合作愉快，温元柒好脾气地说，“这不是在练习我刚学来的商业互吹技巧吗，看在我这么上进的份上，就别生气了。” 　　温元柒说到这，突然顿住了发现了华点。 　　能让商战系统如此敌视，绝对不会没有缘由，这人该不会对他之后会造成巨大威胁吧，商战系统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 　　温元柒脑补了一出大剧，看教练的目光变了，“今天谢谢你了，之后我骑着马随便走走，就不麻烦你了。” 　　教练刚刚还跟温元柒聊得很好，见他态度180度调转，无措地看着他。 　　“那好吧，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叫我，”教练犹豫了几秒，突然抬头看着温元柒，表情坦然，却能看出伪装的痕迹：“温先生，要不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吧，之后你如果想来马场玩，可以提前联系我，我帮您安排好一切。” 　　温元柒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顾客，教练没必要跟他交换联系方式，这说明他们两个之后很有可能有交集。 　　系统果然不会出错，这人很有可能在之后的商战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温元柒当然不会自找麻烦，笑眯眯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忘在休息室了。” 　　教练十分惋惜，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等您回去了，我是说如果，之后碰见，还能交换联系方式吗？” 　　温元柒见他如此执着，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想了，维持着假象，“那当然可以了。” 　　教练得到肯定地回复，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后，温元柒这才松了口气，在心里跟谢临渊道谢。 　　“系统，这次多亏你了，之前怎么没有预警功能？是我完成了隐藏任务后得到的奖励吗？” 　　谢临渊跟不上温元柒的脑回路，觉得他一定是误解了什么，但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个小波折很快就过去了，谢临渊继续教温元柒骑马，温元柒对此兴趣很大，不知疲倦，像是长在了马上。 　　谢临渊看了眼时间，劝道：“休息一会儿吧，要不然你待会儿会腿疼。” 　　温元柒不以为然，“不会的，我再骑半个小时就休息。” 　　半个小时后。 　　一个小时后。 　　两个小时后。 　　…… 　　等到日暮西垂，尤利都累了，温元柒才不情不愿地从马背上下来。 　　他找到了大部队，一起去晚宴，温元柒趁着没人发现他，缩在角落里，像只小仓鼠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终于在应酬之前把自己喂饱了。 　　学会商业互吹后，只要不聊正事，温元柒就不会露怯，但他这次只说了几句话，表情便僵住了，站姿也变得怪异。 　　谢临渊猜到了原因，让温元柒找个借口离开。 　　温元柒头也不回地朝卫生间走去，五分钟后他出来了。 　　仗着周围没人，温元柒放飞自我，像一只螃蟹，双腿弯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卫生间里出来。 　　“怎么办，我的大腿都磨破了，后面看不到，但是好疼，估计也都青紫了。”温元柒别说是走路了，站着都疼，扁了扁嘴，表情可怜兮兮。 　　谢临渊叹了口气，“都劝你不要骑那么久了，你刚开始学，不懂受力方式，皮肤很容易磨破。” 　　温元柒吸了吸鼻子，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在灯光下折射出碎钻一般的光，“那怎么办，真的好疼啊！” 　　谢临渊不自觉地缓和了语气，“你去买点儿药膏，回房间后涂上，明天会好很多。”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伤口不可能好得这么快，明天估计会更疼……但谢临渊看着温元柒眼泪汪汪的眸子，违心地说道，“我保证。” 　　温元柒这才缓了一口气，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去楼下的药店买药膏。 　　楼下偶尔碰到几个人，温元柒为了颜面，努力装出正常的走路姿势，但他每动一下，布料便擦过火辣辣的伤口，热气顺着鼻子往上涌，眼眶不受控地红了。 　　他走到药店，刚要开口，店员便惊讶地看着他：“先生，您是过敏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温元柒没法解释，便买了一盒药膏和过敏药。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楼上的房间，但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接到了电话。 　　是同公司的人打来的，让他赶快坐车去另一个晚宴，还有生意要谈。 　　温元柒看了眼时间，人都麻了。 　　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吗！ 　　他刚升任副总，在其位谋其事，这个生意不仅仅是他的，温元柒不能为了自己，让许多人的心血打了水漂。 　　他咬了咬牙，坐上了观光车。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的表情，“疼吗，你还能受得住吗？” 　　他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好。” 　　观光车上的座椅垫子很软，没有对受伤的部位造成二次伤害，温元柒勉强能忍。 　　他在车上睡着了，等车停下来后，他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走了下来。 　　等观光车离开后，温元柒环顾着周遭黑漆漆的环境，头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在这种地方谈生意，合理吗？ 　　他察觉到了问题，又把电话打了回去，但对面已经不接了。 　　谢临渊已经想清了事情的缘由，这应该是有人故意算计你。 　　温元柒苦着脸说道，“应该是刘峥年，我真是高看他了，这么幼稚的手段，他怎么好意思用！” 　　“赶快联系观光车吧，早点回去休息。”谢临渊劝道。 　　温元柒想到了一处去，打完电话后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刘峥年的办法幼稚，想得倒是很周全，观光车已经是最后一班，如果再想让人来接他，需要多等一段时间。 　　温元柒挂断电话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他说到这，痉挛似的抖了抖腿，倒吸了几口凉气，“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谢临渊也乱了心神，提议道，“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会儿？” 　　度假村的配套设施都很好，处处都有休息的地方，但不可能备有厚厚的软垫，温元柒看着坚硬的石椅，纠结地咬着下唇，试着尝试着坐下。 　　几秒钟后，他嗷呜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不行，这太硬了，咯得我更疼了。” 　　谢临渊眉头紧皱，“但周围也找不到更软的地方。” 　　温元柒脑袋转得飞快，“商城里有没有相应的道具？” 　　“除了技能卡增加某些概率外，商战系统无法强行对现实造成影响，更不可能凭空变出东西来。” 　　温元柒叹了口气，“也对，只有你有实体，我还看不到……” 　　等等，没有软垫，还有肉垫啊！ 　　温元柒又疼又累，在微凉的夜里出了一身薄汗，什么都顾不上了，眼巴巴地看着前方。 　　“能委屈一下你吗？” 　　“怎么委屈？” 　　“让我垫一下。” 　　“可以。” 　　这次坐下后，好歹比之前舒服一点，温元柒长长地舒了口气，几秒钟后察觉到了不对，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统，我，我怎么好像坐在你怀里啊！” 　　他们两个一心解决问题，话没过脑子，一个提一个敢应，如今照做了，才察觉到不对。 　　温元柒往底下看了一眼，他像是悬空坐在石椅上，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身下火热的温度和绷紧的肌肉线条，越来越硬了。 　　温元柒坐得不舒服，但又不敢挑剔，而且这实在是…… 　　他看着远处的漆黑，咋吧了一下嘴，感慨道：“我这算不算是轻薄人工智能啊？” 　　“……”谢临渊额角的青筋直跳，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还坐不坐？” 　　“坐！” 　　温元柒在节操和舒服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让他更爽的，但又觉得这样的用途，对不起系统这个高科技智能，弱弱地问道，“别在意，你就当帮助弱小了，你还是干净的，我回去买所有品牌的电池，补偿你好不好？” 　　谢临渊听到“你还是干净”的这几个字，重重地闭了下眼，强忍着站起来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不用补偿，我就是个肉垫！” 　　温元柒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当然是肉垫，不然呐，我觉得让堂堂高科技智能当肉垫儿，太委屈你了。” 　　谢临渊：“……” 　　他沉默地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温元柒，深吸一口气，再次忍了。 第44章 　　温元柒终于回到房间休息，不敢让伤口沾水，只能粗略地用湿毛巾擦了身体，之后他拿着药膏，给磨破皮的大、腿、根上药，至于后面…… 　　温元柒重重地闭了下眼。 　　他从卫生间里出来后，才重新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 　　“你怎么还没下线？”他不解地问道。 　　谢临渊没有正面回答，语气透着关切。“上完药了吗？” 　　其实没有……温元柒闭上嘴，假装没听见。 　　谢临渊接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那个位置实在太尴尬，温元柒只能透过卫生间的镜子才能看到，粗略地上了药。 　　“已经弄完了。”温元柒犹豫了几秒，接着说道，“不过瘀青上药也没有用吧。” 　　“如果你想好得更快一点，可以找人帮你揉开。” 　　这话太过狂野，温元柒被惊得差点被空气呛到。 　　“不，不用了，我没事，也不怎么疼。”温元柒说完后，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龇牙咧嘴地往床上爬，最后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趴在了床上。 　　谢临渊看透了他的心思，最后一遍问道：“你真的还好吗？” 　　温元柒死要面子，逞强道，“没有问题，一点小伤而已，明早就痊愈了。” 　　谢临渊顾及着他的颜面，没有拆穿他，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就下线了。 　　夜色渐深，整个世界都安静下去，谢临渊睡眠一向浅，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醒，他躺在自己床上，耳边却响起了吃痛的闷哼声。 　　谢临渊倏尔睁开了眼，只过了一秒，眼里的困倦便消退，一片清明。 　　他环顾四周，在月色的笼罩下，只能看清家具的轮廓，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他弄清了声音的来源—— 　　是温元柒。 　　谢临渊犹豫了几秒，还是上线了。 　　视野重新展开，谢临渊只能看到床上隆起的小包，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温元柒还维持着睡前的姿势，趴在床上，脸颊上的软肉被挤出了一个小包，漂亮的眉眼此时正紧紧皱着，染上了痛苦，鬓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沾湿了。 　　他的身心太过疲惫，深深陷入梦境之中，无法醒来，但身体的疼痛让他备受折磨，无意识地哼唧着，眉头越皱越紧，像是被两只手左右拉扯，马上就要惊醒。 　　谢临渊虽然拥有实体，但没有经过温元柒的同意，他不能擅自帮他检查伤口，只能坐在床边，试探地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温元柒的肩膀。 　　温元柒在清醒时逞强，睡着却又脆弱得像个小孩子，隐隐感受到谢临渊散发的温暖和善意后，哼唧声越来越大，头也蹭了过来，紧紧贴着谢临渊的腿，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委屈地求安慰。 　　谢临渊动作一僵。 　　从小到大极端的生活环境，让他几乎没有柔软的情绪，也没跟人如此亲密过，他本能地感觉不适，想要躲开。 　　他最终没有动，握紧的手又张开，动作僵硬地帮温元柒拉了拉被子，不熟练地照顾他。 　　这没能减轻身体上的疼痛，但温元柒不再被梦魇困扰，睡得更沉了，而谢临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没有下线离开，而是陪了温元柒整整一夜。 　　温元柒第二天醒来时感觉自己的腰部以下火辣辣的，针刺一般地疼，又透着麻木，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了。 　　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系统不在身边，温元柒也没有半点顾忌，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几乎爬到了卫生间，又重新上了一遍药，还根据谢临渊的建议，咬牙将淤青揉开了。 　　温元柒从小就特别怕疼，过程中出了一身的汗，眼眶泛红，掉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谢临渊重新上线时，就见温元柒白净的脸一片潮红，下巴挂着泪珠，一边揉眼睛一边啜泣着从卫生间出来，样子像是被人欺负了，好不可怜。 　　“你，你没事吧？” 　　温元柒因为身边没人，这才哭得不顾形象，如今听到声音，立刻神经紧绷，用手抹了把脸，装出困惑的表情，“我没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 　　谢临渊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只是说道：“你别动了，我抱你到床上去，省点力气。” 　　温元柒听到“抱”这个字，眼睛瞪得滚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两只手臂穿过他的身体两侧。 　　动作不像是“抱”，更像是“提”，他感觉有一道巨大的力，带着他向上，双脚离开了地面，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床边了。 　　谢临渊的力气很大，步伐也沉稳，没有让他感觉到半点颠簸，只是这个动作…… 　　温元柒沉默了几秒，神情复杂地说道，“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了吗？”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谢临渊反问道：“你不喜欢这个姿势。那下次换个？” 　　温元柒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只是含糊地说道，“算了，这也挺好的，谢谢你了。” 　　温元柒趴在床上玩了一上午的手机，总算没有那么痛了，下午坐车回了家。 　　他小心翼翼地养了几天，疼痛变得忽略不计。 　　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兴致勃勃地跟谢临渊聊骑马，“周末我打算再去马场，你有时间吗，再指导一下我。” 　　“你还要去找那个教练？”谢临渊的语气又变得阴恻恻了。 　　“这不是有你吗，我才不找他呢。”温元柒讨好地笑了笑。 　　谢临渊沉默了几秒，转移话题：“不行你这个周末还没好全，下周再去。” 　　“我已经好了，昨天都看到伤口结痂了。” 　　“你上次没听我的，受的罪都忘了吗？” 　　温元柒回想那段只能趴在床上睡觉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于偃旗息鼓了。 　　“说起来，我最疼的那天晚上竟然梦到妈妈了！我完全没有关于她的记忆，没被认回温家，看到她的照片之前，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温元柒感慨道：“那天我却梦到她十分温柔地拍着肩膀，安慰我，还让我枕在她腿上。” 　　谢临渊顿了顿，神情变得古怪，“你觉得那是你妈妈？” 　　温元柒点点头：“那么温柔，不是妈妈还能是谁？” 　　谢临渊年纪轻轻，被跨性别认成了妈，实在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冷哼了一声，真想看看温元柒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别纠结这个了，想想之后的竞标怎么办？” 　　温元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三秒钟后，他目光幽怨地瞪着眼前的空气，“你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力，想让自己松口气，你又把我拉回去了！” 　　升任副总后，他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竞标，有自动工作模式和谢临渊在，他基本上能处理所有问题。 　　但压力依旧存在，他每天跟着项目组起早贪黑，熬得眼神都直了。 　　真是干一行恨一行，他这辈子也没有办法认同“人活着就是为了工作”这个观点。 　　谢临渊想起温元柒那天哭着走出卫生间的样子，不知不觉缓和了语气，“我只是想问下进度，并不是逼你工作。” 　　“一切都在计划中，”温元柒算了下时间，“上一任项目组长十分尽责，基础打得很好，到月末就能完成。” 　　“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 　　“穹天.”温元柒耸肩：“他们之前元气大伤，后来还没缓过来，就又要同我们竞争，真的好执着啊！” 　　谢临渊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提醒道，“你需要带队去竞标现场，记得提前做好准备。” 　　温元柒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天你不在吗？” 　　“系统要更新，我会暂时下线。”谢临渊有公事要处理，选了个能让温元柒快速接受的说法。 　　温元柒听到这话，感觉天都塌了，但也不能强求，只能咬牙自己上。 　　时间很快到了竞标的那天。 　　温元柒有带着项目组成员去了现场，在候场区休息。 　　温元柒刚喝了口热茶，沙发还没坐热，安静的场地突然响起了喧嚣声，穹天·的人十分高调地走了过来。 　　项目组组长凑到温元柒耳边说道，“带头的人是穹天现任董事长的儿子，不学无术又贪图享乐，这次只是在竞标时挂名，又不负责任何事情。” 　　他介绍完后，又拍温元柒的马屁，“不像温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带着我们更上一个台阶！” 　　温元柒心虚地咳了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想要低调，对方却不配合，几秒钟后，一个染着亮眼蓝发，戴着耳钉，一身嚣张气焰的男子停到他面前。 　　“你就是温元柒？！” 　　温元柒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桌子上的点心上移开，“你是？” 　　“我是张云秋。”富二代的一贯传统都是用鼻孔朝天。 　　“你好。”温元柒敷衍地打了声招呼后，怕被人抢先，手朝点心伸去。 　　张云秋却误会他态度冷淡，故意给自己下马威，立刻恼火了，狠狠地拍掉温元柒的手，“我跟你说话呢，你却不正眼看我，怎么一点也不尊重人！” 　　温元柒吃痛地倒吸了口冷气，他还没张嘴，这边的项目组成员先炸了，怒目瞪着对方。 　　“到底是谁不尊重人，你凭什么动手！” 　　两方的人马变得针锋相对，但温元柒是名正言顺的副总，张云秋只是挂名，再加上他那副游手好闲，只会帮倒忙的做派，让穹天的项目组成员十分不满，他们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是真的维护，张云秋气势很快被压了下去。 　　张云秋看着坐在沙发上却有众人维护的温元柒，而他却势单力薄，立刻心理不平衡了。 　　但他又说不过铭翼的人，悻悻地坐了下去，一手拿起了桌上的点心，狠狠地咬了一口。 　　温元柒：！！！竟敢从他嘴里抢东西，绝对不能忍！ 　　温元柒狠狠地记了他一笔，但顾忌着场合和之后的正事，强忍着没有发作。 　　竞标开始了，温元柒完成了工作后，只等招标方公布结果，他坐得有些犯困，便去了趟卫生间。 　　等他走出卫生间时，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张云秋，他们的视线撞上，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温元柒想到自己没吃到的那块点心，瞬间上头，“看看什么，就你长了眼？” 　　“大男人还怕看呀，是能少块肉吗？” 　　“我不让你看，你能怎么地！” 　　“眼睛长在我脸上，我想看就看！” 　　两人势均力敌，展开了一场小学生般幼稚的斗嘴，温元柒心中憋火，再加上张云秋确实欠揍，他决定为了那块逝去的小点心，报仇！ 　　那边，招标方开始公布结果，两方的带队却同时缺席，不过这并未有任何影响，严肃的声音在整个场馆里回荡。 　　竞标结果意味着大家努力多时的心血会不会打水漂，也意味着他们能否在职业生涯中更进一步，更意味着整个公司接下来两年的规划和目标，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无法呼吸，剧烈的心跳声一度遮住了话筒里的声音。 　　而另一边温元柒和张云秋发生口角，一时气不过动起了手，谁都没有节省力气，一拳一拳地往对方身上招呼，温元柒还扯住了张云秋骚包的蓝发。 　　两边的画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十分滑稽，时间也被拉得漫长，温元柒扬起的手倒映在张云秋的瞳孔中，张云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却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小撮蓝毛离开了自己的头皮，而温元柒笑得像个魔鬼。 　　与此同时，竞标终于尘埃落定，竞标方说出了中标的公司名：铭翼！ 　　温元柒带领着项目组取得了成功，成员们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而穹天的员工却死气沉沉，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之后就是走流程了，穹天的员工心情懊恼，却被迫要等张云秋这个拖后腿的。 　　“同样都是继承人，瞧瞧人家，温元柒工作能力那么强，若是我们的负责人是他，现在中标的肯定是我们吧！” 　　“为了这个项目，我三天都没回家了，结果却全都打了水漂，真是越努力越不幸。” 　　“我们一定要等张云秋吗，他又不是个孩子，自己坐车回公司还能迷路？” 　　“我现在看着铭翼的人庆祝，感觉脸火辣辣的，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张云秋倒是还好，还在外面张扬，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脸面啊！” 　　张云秋跟温元柒大打了一架，身上没有一处青紫，只损失了一小撮头发，但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他脸色铁青地往回走，刚要把火气发到穹天的员工上，就在拐角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张云秋最初十分气恼，想给这群管不住嘴的人一点颜色看看，毕竟他是公司继承人，一切他说了算。 　　但温元柒的名字频繁出现后，他突然哑了火。 　　这一架后，他把温元柒视为最大的敌人，怎么忍得了敌人站在他头上，还让他的员工满心崇拜！ 　　同样都是继承人，他不把温元柒比下去，真是没脸做人了！！ 　　张云秋作为项目组负责人，一声不吭撂下了穹天的员工，自己坐车气冲冲地回到了公司。 　　他从小到大被父亲惯坏了，不顾秘书阻拦，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而他爸爸正在和其他高层开会，其中有不少年龄大的，门口发出的巨大声响吓得他们心脏剧烈跳动，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过了几秒才缓过来。 　　张云秋父亲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但当着其他人的面，他没有当面呵斥，“云秋你怎么来了？” 　　“我们竞标失败了。”张云秋说这话是没有半点难过和愧疚，反而怒火冲天。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寂，在场的人掌管公司，无比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怎么会失败呢？”其中一个年纪轻点的高层沉不住气，厉声质问。 　　“你这是在怪我吗？”张云秋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高层被惹火了，刚要回嘴，却被人拉住了。 　　“好了，失败之后我们总结经验教训后再努力，一定会成功。”有人出来打圆场。 　　张云秋的父亲再偏爱儿子，也没法接受这么大的损失，心情不悦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出去吧。” 　　张云秋不满意父亲的态度，往前迈了一步，扬着下巴，无比高傲地说道，“我决定了，我要继承公司的！” 　　张云秋之前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管他爸怎么劝说，都坚决不继承公司。 　　张云秋的父亲愁得头发都白了，但这对其他人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若是公司落了张云秋手里，用不了几年就会被垮掉，他们的心血也都打了水漂。 　　张云秋不继承公司是他能做的最大贡献，也是因此，其他高层都在尽力容忍他。 　　“这可不行，啊不，我是说云秋你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经营公司要付出很多的时间。我怕会累着你！” 　　张云秋没有听懂潜台词，只觉得这是在关心他，大手一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继承公司，带领着穹天超过铭翼，把温元柒狠狠踩在脚底下！” 　　说到这，张云秋暴露了私心，啐了一口：“温元柒算个什么东西，我肯定比他强！” 　　张云秋的父亲无比欣慰，热情地迎了上去，和儿子双手紧握，但其他高层却瘫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看不到前路。 　　铭翼可真是挑了个好继承人，心太黑了！ 　　不仅让他们输了竞标，还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他们烂在了根子上，完蛋了，天要亡我们穹天啊！ 第45章 　　宣布温元柒是继承人之后，公司里冒出了不同的声音，大伯为了显示温元柒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把新扩展的领域全权交给了温元柒处理， 　　温元柒成了最高负责人，他不敢有半点马虎，几乎全天待在酒店，下班后直接去楼上休息，这样就节省了通勤时间，还能多睡一会儿。 　　周末，温元柒终于能好好休息了，他醒来后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天花板，又在床上翻了个身。 　　察觉到系统的存在，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死死地抓着被角，“我太累了，想再多睡一会儿。” 　　谢临渊没有最初的要求严格，贴心地问道：“需要我帮你拉窗帘吗？” 　　温元柒点了点头，房间昏暗下去后，他又睡了一个小时才睁开眼。 　　让系统陪着他一起偷懒，温元柒过意不去，“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没有你在，我肯定搞得一团乱麻。” 　　“没有，你做得很好。” 　　谢临渊的态度越是温和，越是鼓励他，温元柒越觉得亏欠系统，他想了想说道：“除了电池以外，我再送你一个礼物。” 　　温元柒送的电池对他来说明明是一堆无用品，毫无价值，他却将电池跟他获得的诸多奖项放在一起，甚至是更显眼的位置。 　　温元柒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你要送我什么？” 　　系统是个高科技智能，跟他不在同一个世界，需求也是不同的，温元柒努力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一个恰当的礼物。 　　“你只是从仓库里随便挑了一个模型，当成实体，连自己都看不见，要不我帮你画张人物肖像吧，这样一来，你就知道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了”。温元柒眼神亮晶晶地说道。 　　谢临渊沉默了几秒，这样做的风险太大，有可能会让温元柒认出他的身份，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答应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那就麻烦你了。” 　　温元柒早就准备好了画架，从角落里拿了出来。 　　他以前没少画过人物肖像，却是第一次给透明人画，他不能仰仗视觉，只能换个方式。 　　“我给你画半身像吧，虽然看不到，我可以通过触摸找准你的骨骼和肌肉的基本走向，只是这样画出来的肖像跟实际会有些微的差别，你能接受吗？” 　　谢临渊顿了顿，音调突然提高了一度：“通过触摸，摸……肌肉线条的走向？！” 　　温元柒憋着笑，没想到人工智能也有为艺术献身的纠结和苦恼，“你别多想，我是正经人，只是为了给你画肖像画，并不是故意让你脱衣服，占你便宜。” 　　谢临渊：“……” 　　温元柒眼神发亮，开玩笑的话让他更加像个小流氓了。 　　刚见面时，温元柒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会惹系统生气，现在温元柒竟敢反过来调侃他了。 　　谢临渊发现这个改变后，很难形容心底的情绪，并不恼怒，反而十分高兴，多亏他在外界眼中只是一团空气，要不然温元柒就能看到他压不住的嘴角了。 　　谢临渊还保持理智，不想太快掉马，吓到温元柒，又提了个要求，“不需要画我的五官和长相，从下巴开始动笔。” 　　温元柒十分疑惑，“为什么，不画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谢临渊找不到正当理由，只能故弄玄虚，“这是统一的规定，如果让外界知道了我的具体长相，我会受到惩罚。” 　　温元柒惊得倒吸了口凉气，满目忧愁，“那算了，还是别画了，万一我不小心多画了一笔，害你受惩罚怎么办？” 　　“没关系，”谢临渊语气急切，生怕温元柒会收回这个礼物，“我会控制好的，察觉到不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系统在温元柒眼中的形象十分靠谱，他纠结了几秒，才小幅度地点点头，再次叮嘱道，“那你声音大一点啊，我画画时比较专注，可能会忽略外界的声音。” 　　温元柒之摆好画架，看着右前方的空气，“你站到我前面来，不要太远，能让我摸到你。” 　　谢临渊走了过去问道：“你要先从哪里画？” 　　温元柒想了想，“从上往下吧，你蹲下来，握着我的手腕，确保我只能碰到你的下巴。” 　　谢临渊明明知道这只是画肖像画，没有特殊的含义，喉结却上下滚动了两下，舌尖干涩，连呼吸声都控制不住地加重了。 　　温元柒不常运动，手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细，触感细腻，像是握着一块软玉，让谢临渊不敢用力，生怕会弄疼他。 　　在谢临渊的带领下，温元柒的指腹准确碰到了他的下颌线。 　　温元柒用两根手指捏着下巴，摩挲了两下，再一寸一寸地摸上去，停在了下颌线的边缘，指甲不小心擦过了耳垂。 　　在此之前，谢临渊对这些部位从来没有过多的关注，此时却被刺激到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像是被擦出了伤口，耳垂火辣辣的，又痒又麻，顺着耳垂向胸口蔓延。 　　温元柒察觉到谢临渊的动作，愣住了：“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谢临渊的嗓音低沉，勉强掩饰住了他的失态。 　　“好，有问题一定要跟我说。” 　　温元柒画画时十分认真严肃，眼睛专注地看着画纸，每一笔都经过慎重地思考，呼吸、心跳都融入了画中。 　　但相比于他，谢临渊却方寸大乱，丢掉了他以往的成熟稳重和引以为豪的自控力。 　　温元柒柔软的指腹对他来说有种特殊的魔力，哪怕隔着布料，每每碰触到，都会有灼烧般的火热感，总觉得哪里很痒，却又碰不到，手指只能无力地蜷缩，后背也出了一阵热汗。 　　温元柒却只把他当成一个人体模特，没有多余的情绪，更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遇到问题时，眉头才会又皱一下，手指重新摸上来，辗转揉捏，找准最准确的肌肉走向。 　　但画腹肌时，他摸了三次都没能满意，不解地问道：“放松，你的肌肉干嘛绷得这么紧，线条都连不上了。” 　　人体属于基本功，温元柒画技高超，才没让他脱掉衣服，但一层薄薄的布料，什么都没挡住。 　　谢临渊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白皙，线条柔美的手在他腹肌上游动，这对他的刺激太大，他只能重重闭上眼，但弄巧成拙，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腹部，更加强烈了。 　　越是看不到，想象力越是丰富细腻，在一片黑暗中，谢临渊想象出的那只手染上了旖旎的色彩，更加露骨。 　　温元柒却不知道谢临渊心里的这些小九九，见他不回应自己，用手指戳了戳，“就是这块，你感受到了吗？” 　　谢临渊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大力地握住了温元柒的手腕，“你……” 　　他刚开口，房门突然被剧烈地敲响了，“开门查房！” 　　两人一时之间愣住，气氛里的那点旖旎也都消失不见。 　　温元柒眨了眨眼，满脸茫然，门外的人实在太凶，他只能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是警察叔叔！ 　　酒店经理跟在后面，脸上还带着职业性的假笑，但面如土色，根本不敢跟温元柒对视。 　　温元柒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游移，问道：“是酒店出什么事情了吗？” 　　警察叔叔亮完证件后，说道，“接到举报，你在房间里有不正当的身体交易，违背了社会的公序良知以及法律。” 　　温元柒脑海中冒出了四个字：扫黄打非。 　　竟然扫到他面前来了？！ 　　经理在后面补充道：“举报的人明明白白地说出了房间号，还提到了很多细节。” 　　温元柒负责这个酒店不是秘密，但没人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个房间，除非登录公司的内部系统，查看酒店最近几个月的流水额。 　　也就是说，这个举报是内部人员做的，是故意栽赃陷害。 　　温元柒瞬间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表情十分复杂。 　　刘峥年怎么还没放弃故意找他麻烦啊！ 　　上次在高尔夫球场，把他叫出去，害他苦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次又自导自演了一出，想抹黑他的个人声誉。 　　太过分了，他必须给刘峥年点颜色瞧瞧！ 　　温元柒咬了咬牙，不好当场发作，礼貌地让开位置，将警察请了进去。 　　“这可是故意栽赃陷害！警察叔叔，不，警察大哥你随便，看房间里只有我一个，遵纪守法，绝对不存在不正当的交易！” 　　警察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他的那幅画面前。 　　半身赤裸像，比较露骨。 　　温元柒顿了顿，“这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收回目光。 　　在房间里搞黄色违法，但画黄图只属于个人兴趣，无可指摘。 　　警察叔叔检查完后便离开了，温元柒关上门，动作突然僵住，啊了一声。 　　谢临渊被他吓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你别着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温元柒转头看着他，表情十分忐忑。 　　“怎么办，有两个外人看到你的裸体了，你不会受到惩罚吧！” 　　谢临渊：“……” 　　你能不能用词谨慎一点？！ 第46章 　　他之前没跟刘峥年计较，刘峥年却丝毫不知收敛，背地里算计了他两次，虽然手段十分幼稚，没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温元柒有些窝火，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正好周一是例会时间。 　　大伯公布了温元柒继承人的身份后，温元柒又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公司的大部分高层都接受了他，甚至主动向他靠拢示好，想要在大伯退下之后，为自己谋一段更好的前程。 　　这也体现在了例会的座位安排上。大伯照例缺席了，温元柒的位置在左手边，紧靠着大伯，他的对面就是刘峥年的父亲，也是之前的公司二把手。 　　温元柒的年龄和资历都低于刘峥年的父亲，但他还能往前进一步，刘峥年的父亲到老都只能待在这个位置，他之前还跟温元柒有矛盾，等温元柒上位之后，他肯定得不到好处。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以往都是争相讨好刘峥年的父亲，这次却努力跟他保持距离，向温元柒示好。 　　刘峥年父亲心里憋火，但碍于温元柒的身份，不敢发作，为了挽尊，只能老神在在地坐在位子上，假装没发现气氛的微妙。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磨砺了心性，能进能退，但刘峥年就不一定了。 　　他偷偷地算计了温元柒两次，像是凭此能拼凑起他被踩碎的自尊心，例会上还要使劲往温元柒面前凑。 　　“我们温总可真有架势，明明是在场人中年纪最小的，进入公司也没几天，但继承人就是不一样，看上去比我强多了。” 　　温元柒油盐不进，不想拉帮结派，高层正好没有示好的机会，如今碰到刘峥年这个不知死活，争相开口为温元柒说话。 　　“温总进入公司半年多的时间，立下的功劳比我们一辈子都多，真是年轻有为，对了，刘峥年你也属于年轻一辈的，你进公司已经五六年了，怎么没做出太大的贡献来呢？” 　　“你！”刘峥年还是没有认清形势，仗着自己有个厉害的爹，态度嚣张，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以往这个时候，对方碍于他的权势会选择让步，但这次是一直护着他的老爸率先发作了。 　　“峥年，这是开会，不是闲聊时间！别说些没营养的话，我私下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刘峥年被自己的老爸骂了一通，满眼的不可置信，但不敢当众跟他父亲反抗，只能不情不愿做了下去。 　　温元柒挑了挑眉。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啊。 　　他咳了一声，将文件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我刚刚看过了，刘峥年你接手项目后一直没有取得进展，你整天都在做什么，公司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刘峥年的段位实在太低，手段也幼稚，被温元柒压制得死死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 　　其他人看到这幕。面上装得淡定，但实际上是在幸灾乐祸。 　　刘峥年可真是蠢，温元柒虽然有能匹配的实力，但年龄和资历确实太浅，缺少一个立威的机会，刘峥年立刻巴巴地把脸送了上来，帮助温元柒服众立威。 　　就算是温元柒多年的知心好友，恐怕也无法如此牺牲自我。 　　刘峥年的父亲看着这群厚脸皮的老狐狸，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脸上挂不住了，防止儿子主动去送人头，低声呵斥他，“别说了，你是什么身份，温元柒又是什么身份，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话的潜台词是在讽刺温元柒以强凌弱，仗势欺人，但刘峥年却以为老爸看不上自己。 　　他本来就憋火，现在更是委屈得不行，被交织在一起的多种情绪冲昏了大脑，理智全无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才被认为温家的侄子，怎么能比得上亲儿子，温伯伯就是被你蒙蔽了双眼，才会将位置传给你！” 　　刘峥年父亲听到这话，重重地闭上了眼，强忍住以手掩面的冲动。 　　这是他们的杀手锏，想等时机成熟再给温元柒致命一击，没想到他这个蠢儿子竟然这么早地抖出来。 　　温元柒被提醒之后，肯定会有所防范。 　　他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温元柒的神情变了。 　　温元柒刚刚还演得十分起劲，这话打乱了他的节奏，他眨了眨眼后，努力压住嘴角，才没能当场笑出声。 　　他千盼万盼，但死活联系不上的表哥终于要出现了！ 　　刘峥年可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要不然他还要耐着性子等很久。 　　温元柒忍不住左顾右盼，想要看到表哥的身影，像是为了回应他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这是温元柒第一次亲眼看到温丛书。 　　他们不愧是堂兄弟，五官的轮廓比较相像，但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温丛书比他大了四岁，更高一些，身材挺拔，穿着修身的风衣，已经具备了成年男人的风范，微长的头发随意地扎起，慵懒又不失浪漫，一双丹凤眼含着笑意，看似吊儿郎当，没有攻击性，但在场的众人谁都不敢小看他。 　　随着温丛书的出现，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场面也立刻颠倒了。 　　虽然大伯宣布温元柒是他的继承人，并将重要的产业逐步交给他，温元柒也已经在公司里站稳了脚跟，但温丛书毕竟是亲儿子，高层中的很多长辈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多了一分亲切，而且相比之下，温丛书他跟大伯血浓于水，情谊深厚，说不定不了多久，大伯就会改变主意。 　　温元柒如果失去大伯的支持，他很难跟温丛书斗。 　　原本争着向温元柒示好的高层脸色变了，视线温家的两个小辈中移动，隐隐露出了后悔的神情 　　这看似和平，但这底下暗流涌动，如果站错了队，可能会失去了努力半辈子的成果。刘峥年的父亲虽然怪儿子太意气用事，但看到这个场面，他还是十分畅快的。 　　他第一个站了起来，热情地迎了上去，跟温丛书示好，“丛书你怎么出国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叔叔联系你，是不是还不舍得回来？” 　　在座的几个高层犹豫了几秒，最后咬了咬牙，也迎了上去，这是隐晦地表示，他们要支持温丛书 。 　　这样一来，就等于逼着在场的人站队，气氛变得诡异，感觉有一把刀悬在所有人的头上。 　　在场中只有温丛书和温元柒这两个当事人是最轻松的。 　　温元柒恨不得温丛书把这堆麻烦事全部拿走，这样他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商战系统，而温丛书…… 　　他轻笑一声，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是啊，如果不是叔叔你给我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我都不知道元柒这么争气呢，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回来支持他！” 　　刘峥年和他爸爸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刻板印象，大家都觉得温丛书是在说反话，没想到温丛书径直走到温元柒身边，亲切地搂住了他的肩膀，“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也了解我的性格，我斗胆在这放一句狠话，温元柒就是我的亲弟弟，以后你们一定要多多照顾他，千万别仗着他年纪小，就在背后做那些……” 　　温丛书话锋一转，原本多情的丹凤眼也变得线条锋利，严肃地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我和我爸都会无条件支持元柒，元柒年纪小又善良，他不敢做的事情，我替他做，他能忍的，但我忍不了！” 　　说完，他捏了捏温元柒的肩膀，开玩笑道：“以后有人如果欺负你，欢迎来告状，你哥哥我正事儿做不了一点，但这种事情超级擅长。” 　　“……” 　　“……” 　　“……” 　　温元柒彻底傻了眼。 　　等等，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你和大伯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大的产业，就一点儿也不想要吗！ 　　亮出你们的事业心啊，只要你们试探一下，就会发现惹到我就是惹到棉花了，我绝对不会跟你们斗的！！ 　　温元柒的期望彻底落空了，差点崩溃，眼里都隐隐含着泪光。 　　温丛书独自开朗，“哟，这么感动啊，都20多岁的人了，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 　　温元柒：“……” 　　所有人都傻了眼，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好好的一次例会也完全被毁了，除了笑吟吟的温丛书外，几乎所有人都是恍恍惚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出会议室。 　　温元柒忍了又忍，把温丛书带到办公室后，这才暴露了真实的想法。 　　“温……哥，你是认真的吗，这么大的公司本来是你的啊，你怎么忍心让给我？” 　　温丛书愣了愣，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看来我爸很在乎形象，没有跟你说内情。” 　　温元柒愣住，眉头紧紧皱着：“什么内情？” 　　温丛书刚要张嘴，突然低头看了眼手机，“你哥哥我马上就要去约会了，这件事能不能之后再谈” 　　“……”温元柒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靠谱点！” 　　对上温元柒控诉的眼神，温丛书只能又坐下了，“那行吧，我长话短。” 　　“我爸是个弟控，你爸是个哥控，他们两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而我爹呢，一直是条咸鱼，死活不愿意继承公司，爷爷当年都快把他的腿打断了，你的哥控老爸站了出来，帮我爸顶了这个雷，这样我爸才能过他想要的生活。” 　　“但……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我爸当年处理完后事，一直在努力寻找你，可是没能让你早点回家，整个童年都流离在外，这是我们的错，我们之后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反正我随我爹，我爹是条咸鱼，那我就是条臭咸鱼，干不了一点正事，就算把公司强行塞到我手上来，不出三年就能全部挥霍光，还不如留给你。” 　　温丛书双眼放光，感激地看着他，温元柒十分熟悉这样的眼神，他曾经也这样看着温丛书，希望他能接受公司这一堆麻烦事。 　　温元柒每个字都听清了，但大脑没法处理这么复杂的信息，表情一片空白，过了几分钟才回过神来。 　　怪不得大伯是家中的长子，又这么有商业天赋，公司却交给了他爸，原来是大伯不想要！ 　　咸鱼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公司的分红，弟弟又是个哥控，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这样的日子未免太滋润了吧！！ 　　在温元柒心中，大伯的形象斯文儒雅，慈爱又有城府，但现在变成了一条甩着尾巴的狡猾咸鱼。 　　温元柒咬了咬唇，悲从心来，试图再挣扎一下。 　　“哥，我知道你不想接手公司，但你还年轻，之后什么事都说不准，大伯和我爸感情好，但是我们两个……” 　　温元柒疯狂暗示，还琢磨着忘恩负义的小人嘴脸是什么样的，试图给温丛书敲响警钟。 　　温家父子虽然咸鱼，但脑袋灵光，温丛书立刻意识到了潜藏的危险，神情都变了，上下审视着温元柒。 　　温元柒见有戏，按捺着心中的喜悦，继续装小人，生怕被温丛书察觉到他也是条咸鱼。 　　过了足足半分钟，温丛书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 　　温元柒激动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但还是要继续装严肃，“所以啊，还是你来继承……” 　　“要不你也控一下我吧。” 　　他们两个的声音叠在一起，十分滑稽。 　　温元柒察觉到温丛书的用意后，眼睛瞪得滚圆，鼻子也都快气歪了。 　　他们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这是第一次见面，丝毫不了解对方，这要怎么控？！ 　　就硬控啊！！ 第47章 　　温元柒之前就觉得温家的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果不其然，子孙里面出了四条咸鱼，唯一一个争气的还不幸英年早逝，留下三条闲鱼，互相推脱责任，谁都不想接手公司的一堆麻烦事。 　　他们的爷爷如果看到这一幕，估计会直接气到跳脚，入梦把他们训斥一顿。 　　温丛书走后，温元柒沉默地坐在办公室里，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阅历不足，才没有看清大伯和堂哥的阴谋，将这么好的咸鱼机会拱手让人。 　　温元柒心里苦啊，他之前面对那么多令人头疼的商战任务，崩溃归崩溃，但从来没有红眼眶，但这次却是真的鼻子发酸了。 　　就伯堂哥，你是想毁了我这条咸鱼吗！ 　　像是听到温元柒心底的控诉，大伯不装了，也不敢面对他了，当天就收拾东西，美美地到国外去找老婆了。 　　温丛书能在咸鱼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非天赋异禀，而是加上了他妈妈的遗传基因。 　　温丛书的妈妈是豪门大小姐，家世显赫远非当年的温家可比。 　　而他大伯能抱得美人归，一方面是凭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另一方面就是他出神入化的咸鱼技巧。 　　大伯母也是一条咸鱼，可周围能联姻的对象一个比一个卷，卷得她头皮发麻，为了她之后的美好生活，大伯母整整筹划了三年才从中挑得了一条咸鱼。 　　虽然之后出了意外，公司还是由大伯父继承，但大伯母当初的选择十分正确，大伯父深谙其苦，从不逼着大伯母卷，大伯母过着理想中的生活，平时出去旅游购物，待在家里时享受美食。 　　“……”温元柒突然知道他那十八个厨师是怎么来的了，大伯母招了十八个厨师，又不在家，觉得浪费，这才送给了他。 　　伯父和伯母的感情很好，但公司一直在其中扮演着恶婆婆的形象，逼着两人分居异地，如今得出了空闲，大伯父一秒也不想多装，立刻屁颠屁颠地找老婆去了。 　　而温元柒成了整个温家的冤大头，不仅要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还要去谈合作。 　　温元柒收到合作对象的信息时，眼睛都瞪大了。 　　照片上是一张过分帅气，对他来说也很熟悉的脸。 　　“这这这这不就是那个谢总吗？！” 　　谢临渊听到如此熟悉的一个称呼，心头一动，立刻上下看了过去，陷入了沉默。 　　温元柒没发现他态度的古怪之处，惊讶过后，微微眯起眼睛 　　“我当时想要模仿霸总时，觉得他是最好的学习对象，只可惜资料太少，最后勉强学了个皮毛。”温元柒键系统不回应，问道：“你忘了吗？” 　　谢临渊的语气莫名阴晦干涩，“没有，我记得很清楚。” 　　“他好像叫谢谢……”温元柒想不起来了，十分开朗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谢临渊顿了顿音调，莫名拔高，“你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吗？” 　　温元柒被他凶得愣了愣，小声嗫嚅，“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小心忘了，你，就不能提示一下吗？” 　　谢临渊提示道：“他的名字来源于一个成语。” 　　温元柒想了想，“谢谢，我真的要谢了，早……” 　　谢临渊额角的青筋直跳，见温元柒的脑回路拐向了诡异的方向，连忙制住了他：“你说的这些都是成语吗？” 　　温元柒眼神中透着真诚，“你先别急，我酝酿一下，马上就能拐到成语上了。” 　　谢临渊沉默几秒，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他叫谢临渊。” 　　温元柒重复了一遍，露出笑容，“名字真好听，很符合他的逼格。” 　　谢临渊的嘴角最近得了一种怪病，不管听到多么离谱的话，只要是从温元柒嘴里说出的，跟他有关，他都能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还好温元柒看不见他，他也能准确地控制住语气，这才没有暴露。 　　“你不是已经放弃学习他了吗？怎么又翻了出来？”谢临渊问道。 　　温元柒提起正事，面如死灰，“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和他合作，不，准确来说是求一个合作的机会。” 　　办公室里没人，温元柒彻底放飞自我，抱着头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到底是谁出的这个鬼主意啊，也不看看我们和谢临渊的差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对方是脑子有病吗，那么多大公司可以合作，却非要从犄角旮旯里挑个小鼻嘎，我们到底有什么优势啊！” 　　温元柒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温家在本地还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企业，但势力几乎没有走出省市，更别说是全国了，而谢氏是全球性的大企业，在这实在不是妄自菲薄，从实际上来讲，他们两个的公司就不在同一个层次，想要和谢临渊合作，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临渊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要太悲观，说不定对方是有意跟你们合作的。” 　　温元柒顶着一头乱毛，麻木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是啊，赌他们一个脑子有病的可能性。” 　　谢临渊：“……” 　　时间退回到三个月之前，如果他起了和温氏这么小企业合作的机会，他会直接打车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他的大脑，但现在，谢临渊会劝着温元柒跟他们合作。 　　“事在人为，你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温元柒思考了整整五分钟，这才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现在掌管着整家公司，轻言放弃确实不合适，等他努力之后，让大家看到这件事的不易，他也算对得起公司上下了。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温元柒叫来了秘书，把这件事交给了他。 　　三个小时之后，秘书便满脸喜气地走了过来，把邀请函递给了温元柒，“温总，他们同意了，还邀请你去公司见面！” 　　温元柒：？？？？ 　　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他却理解不了。 　　谢临渊同意合作，还邀请他面谈？！ 　　温元柒实在笑不出来，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原来这么厉害的人，工作久了，也会神志不清，脑子有病。” 　　秘书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愣了一下，“温总，你……” 　　温元柒立刻清醒过来，端正了姿态，“你把邀请函发给我。” 　　温元柒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久，表情古怪，但跟下属吐槽不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只能摆了摆手，让秘书退出去。 　　门关上后，温元柒迫不及待地说道，“只用了三小时邀请函就发来了，邮件是发给官方邮箱的，并非谢临渊的私人邮箱，这效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临渊一直守在电脑前，主动要来邮件，一路开绿灯，专门处理这件事。” 　　谢临渊的心跳都加快了节拍。 　　温元柒说完后把自己给逗笑了，“我真敢想，这怎么可能呢。” 　　谢临渊本应该感觉轻松，但胸口像是炸开了一颗酸涩的果实，话不过脑子地说道，“为什么不可能？” 　　温元柒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不可能的理由，我能想到好多，可能的理由，一个也没有，不，仅有一个，我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的暗恋对象！” 　　谢临渊：“……” 　　温元柒听到剧烈的咳嗽声，眉头微微皱着，“你怎么了……人工智能还会被呛到咳嗽吗？” 　　谢临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救道，“我没事，既然已经收到邀请函了，说明已经有了合作机会，你也该做准备了。” 　　温元柒点点头，秘书的工作效率也很高，很快发来了谢临渊的个人资料。 　　温元柒翻开第一页，眉梢轻挑。 　　他的父母虽然很早就离世，也没在温家优渥的环境中长大，但他的童年很快乐，温元柒回想这段时光，十分满意怀念，可是如今看来太乏善可陈了，基本上没有需要记录的大事，跟谢临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临渊18岁之前获得的名次和奖项整整写了一页，有些甚至温元柒都没有听说过。 　　成年之后，他更是坐上了火箭，随随便便的一个小举动，就是别人一辈子费尽心思也难达成的成就，温元柒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翻过了这一页。 　　OK，全部背诵，等他跟谢临渊聊天时，随机抽一个选项拍马屁。 　　但这整整两页的奖项，看得他头皮发麻，温元柒灵机一动，想到了他，还有个作弊器。 　　“统，你能不能把这些全都记下来，之后提醒我？” 　　谢临渊不解，“为什么要记这些？” 　　“当然是拍马屁啊！”在为人处世上面，人类更占优势，温元柒传授经验：“每次聊不下去了，不是吹牛逼就是拍马屁，两个都能拉近距离。” 　　谢临渊之前并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跟温元柒争执，只是默默地记在心里：“好的，如果需要，我到时会提醒你的。” 　　温元柒放下心来，继续往后看，但越看越心慌，表情都变了 　　谢临渊对自己的过往和人品十分自信，他不想因此获得温元柒的崇拜和好感，但温元柒的反应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你怎么了？” 　　温元柒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报道，谢临渊竟然把一个五十岁的大叔当场骂哭了，这要多凶啊！” 　　谢临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项目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及时指出，将会带来极大的损失，那是因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太低。” 　　“还有这一条，谢临渊能够整整一个月不回家，住在公司。” 　　“那是有重要的项目，需要把控进度。” 　　“听说有个妈妈睡前给儿子讲谢临渊的故事，小孩子从此听到他的名字就哭，这简直就是童年噩梦啊！” 　　“什么……这是什么消息，一定是人为编造的，故意抹黑！” 　　温元柒听不到他的辩解，已经代入了进去，失魂落魄地放下手中的资料，又思索了一秒后，哭丧着脸对系统说道。 　　“统，谢临渊真的好可怕呀，我怕我一时不慎被他骂个狗血淋头，我不想见他了！” 　　谢临渊：“……” 第48章 　　谢临渊平时太过低调，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采访上，外界对他十分追捧，却又一无所知。 　　这可苦了各大媒体，有人动了歪脑筋，凭个人想象编造新闻，还为了博眼球，故意扭曲事实。 　　之前秘书来汇报这件事，谢临渊没有过多关注，更没有追究，现在看着对他百般排斥的温元柒，心情复杂，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谢临渊只能连夜让秘书联系媒体，一天进行了三轮采访，还亲自整理了他个人的资料，生怕温元柒再轻信小道消息，对他的误解加深。 　　温元柒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不解地问道：“你之前不都指导我几句，让我自己去做，这次怎么把资料都弄来了？” 　　谢临渊被卡了一下，乱了节奏，“网上有很多不实消息，我担心你无法鉴别真假，这样会影响效率，不说这个了，这都是最真实可靠的消息，你再看一遍，谢临渊的形象没有那么糟糕。” 　　温元柒察觉到了系统态度的奇怪之处，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谢临渊简直是天选宿主，没有一个系统不想拥有他，估计是看到谢临渊被抹黑，心中愤愤不平，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系统能有这样的情绪是好事，说明他更进化升级了。 　　温元柒贴心地帮他找好了理由，没再追问这件事，立刻调出了谢临渊给他找出的资料。 　　谢临渊整理自己的资料时，没有多加溢美之词，实事求是，甚至还很自谦，减少了每日的工作时间。 　　温元柒看着资料，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追求效率，坐电梯时秘书会汇报每日的安排，中午吃饭时间不超过15分钟，没有最喜欢吃的食物和颜色，没有最喜欢的东西，胡说，他最喜欢工作！” 　　温元柒一边点评一边看下去，“没有情感经历，那当然了，工作狂魔注孤生，好家伙，记者用网络用语夸他帅，谢临渊竟然完全没听出来，白长了这么帅的一张脸，还没有幽默细胞。” 　　谢临渊听得眉头紧皱，他整理这些事，是想改变温元柒对于他的观点，却没料到越来越糟了。 　　“你……”谢临渊的声音莫名因为紧张有些干涩，“不喜欢他吗？” 　　温元柒十分果断地摇摇头，“当然喜欢他了，他就是最适合当温家人的，我们家这么多咸鱼，就需要一个工作狂魔在前面撑着！” 　　他心头一动，开玩笑道：“我要想个办法，让他成为温家人才行，我直接找上门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你说他会不会信？” 　　谢临渊：“……他的年纪比你大。” 　　温元柒把自己逗笑了，“那我就直接扑上去搂着他的腰叫哥哥，他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把我赶出去？” 　　谢临渊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温元柒亲热地搂着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胸口，扬着白净的脸蛋，笑眯眯地叫他哥哥，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觉得全身上下像是着了火，口干舌燥。 　　见系统不回应，温元柒也不指望人工智能懂什么叫做幽默，又拉回了正题，“个人经历就先跳过，我先看看他的采访内容。” 　　房间变得安静，谢临渊耐心地等着，心情越来越紧张，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短短的十几分钟，但对谢临渊来说，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 　　温元柒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瘫成了一团。 　　谢临渊想过自己会弄巧成拙，让温元柒更害怕他，但这种反应不在他的料想之中。“怎么了？” 　　“我觉得谢临渊一定不喜欢我。” 　　温元柒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举例，“他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而我最喜欢的就是浪费生命，一件正事也不想做，他还追求效率，但对我来说，截止时期才是第一生产力，还有……” 　　温元柒说了一连串，十根手指都不够用。 　　谢临渊听得傻着眼，急着反驳，“你误会了，不是的！” 　　温元柒懵懵地眨了眨眼，表情茫然，“你为什么这么说？” 　　谢临渊迟疑了两三秒才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 　　温元柒很有自知之明，但也不妄自菲薄，他很赞同这句话，只是还是摇了摇头，“谢临渊肯定是个例外，他已经不算是人了，这算是魔鬼，工作狂魔！” 　　谢临渊想要改变他的错误想法，“别人我不知道，谢临渊肯定喜欢你。” 　　温元柒准确抓住了重点，微微眯起眼：“你又不是谢临渊，你怎么会知道？” 　　谢临渊不想再继续打哑谜，浪费时间了，一时头脑冲动，想要公布身份，但他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被强行消音了，主脑不允许系统擅自公布自己的身份。 　　谢临渊眉头紧皱。 　　在温元柒看来，他得到的是一片沉默，不解地歪了歪头，“你怎么突然不说话？” 　　谢临渊又尝试了一遍，失败后缓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你相信我，他一定不讨厌你。” 　　第一印象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温元柒也v十分相信系统，但本能产生的情绪无法控制。 　　终于到了见面的那天，温元柒紧张得手脚发凉，面色惨白，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灵魂，麻木到了极点。 　　谢临渊做好了准备后，依旧不放心上线，看了他一眼。 　　温元柒面上装得淡定，却在心里对着系统哭唧唧，“好紧张啊，我待会儿该不会说错了话，被骂死吧！” 　　谢临渊已经做了几天的功课，但丝毫没有改变温元柒对他的观感，眉头紧皱。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谢临渊决定剑走偏锋，“我教你一招。” 　　温元柒的眼神立刻亮了，急切地问道：“什么？” 　　“你直接跟他告白。”谢临渊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温元柒：？？？？？？！ 　　谢临渊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想一想，拒绝人时一般用什么台词？” 　　温元柒本来想要反驳，但思路不自觉地被他带偏：“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我们做朋友吧？” 　　“这样一来，你跟谢临渊就是朋友，关系瞬间拉近，谢临渊还会对你心怀愧疚，下意识想要补偿你，这虽然不会影响到之后的合作，但他对你的态度一定会很好。” 　　谢临渊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温元柒逐渐被他洗脑了，“有道理，但是这不太好吧。” 　　谢临渊接着引诱他，“你之前不是看过他的资料吗？他没有感情经历，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温元柒缓缓点点头，“是这么回事。” 　　人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谢临渊故意抹黑，“你想想他年纪那么大了，那么缺爱，一定很需要这个告白。” 　　“也对，谢临渊什么都有了，几乎完美，只有感情经历空白……” 　　温元柒刚跟系统聊到这，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西装革履，身材修长的男人伴着走廊上的冷风，出现在他面前。 　　温元柒之前看过资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本人时有一瞬间还是大脑一片空白。 　　谢临渊在商场经营多年不怒自威，垂眸看过来时，自带的威压让温元柒忍不住胆战 　　果然很凶，他待会儿不小心露馅了，谢临渊不会一眼瞪死他吧！ 　　温元柒又想起了之前那个传闻，一个50岁的中年人被他骂得蹲在路边哭。 　　他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屏住呼吸看着谢临渊，大脑缺氧，变得晕晕乎乎，像是喝了假酒。 　　系统又在脑海中劝他，“这个是个很好的机会，快点告白！” 　　“相信我，这招一定有用！” 　　“快啊，不要错过了这个好时机！！”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多种情况的交织下，温元柒终于被彻底洗脑，身体像是被操控了，话不过脑子地说道，“谢、谢总，我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温元柒每说一个字，脸上的热度便攀升一分。说到最后，他闹了一个大红脸，声音也在发着抖，最后三个字几乎听不到。 　　一切都按计划中地进行，谢临渊垂眸看着温元柒，本想说准备好的台词，但开口之前却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温元柒就在他面前，肩膀缩缩，乖乖地站着，眼睛里氤氲着一团水雾，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一眼，湿润的瞳孔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样的温元柒触手可及，让他不想错过。 　　谢临渊引以为豪的自控力在此刻彻底瓦解，垂在一侧的手指难耐地蜷缩了一下，嘴角微勾，露出温文尔雅的微笑。 　　“好，我答应你。” 第49章 　　“男朋友，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谢临渊话音刚落，温元柒便像是漫画里的人物，全身的线条急速地抖动，眼睛瞪得滚圆，呆呆地看着他。 　　等一等，你怎么不走流程，直接答应了啊！ 　　温元柒向后退了一步，尽管努力演示，但还是露出了戒备的神情，生怕谢临渊一时控制不住，扑过来强吻他。 　　温元柒像只炸毛的小动物，可爱得谢临渊心尖发颤，想再逗逗他，但考虑到温元柒的承受能力，他最终忍下了。 　　“抱歉，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谢临渊笑得温文尔雅，如沐春风，融化了线条锋利的眉眼，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更加清隽。 　　“很感谢你的告白，但是不好意思，我……” 　　系统说过的话终于兑现。温元柒悄悄松了口气，等谢临渊那句“我不喜欢你，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谁知谢临渊话音一转，接着说道，“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很想答应你，但这也是对你的不尊重，等我们熟悉之后，我再给你一个答案好吗？” 　　温元柒：？？？！ 　　他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在谢临渊温柔又深情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人的心理都是微妙的，在更坏的选项衬托下，这个回应反而让人更能接受，温元柒甚至觉得庆幸，他最终没有把事情弄得糟糕。 　　谢临渊达成目的，见好就收，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他在工作时虽然严厉，但专注认真的样子很有魅力，温元柒能在交谈中感觉到他们是平等的合作方，谢临渊十分尊重他的意见，并没有凭着身份和地位强制他做出妥协。 　　正事聊完之后，温元柒对谢临渊的好感更甚。 　　谢临渊始终掌握着节奏，仔细观察着温元柒的每一个微表情，察觉到他的心态变后，身体后仰，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倚靠在了沙发上，瞬间从工作状态中走了出来。 　　“温先生比我的年纪小一点，我可以直接叫你元柒吗？”谢临渊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只有朋友才这样称呼他，而他们只见面了不到三个小时，但面对着这样的谢临渊，他连拒绝的念头都没有，笑着点点头，“好。” 　　“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谢临渊笑着说道。 　　温元柒连连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呢” 　　谢临渊装模作样地思忖片刻，接着说道，“我年纪确实比你大一些，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我叫你元柒，你对我一直是尊称，也不合适，没关系的，身边的朋友都叫我临渊，我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脱也不合适，温元柒抿了抿唇，做好心理准备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谢临渊，“临渊。” 　　谢临渊的笑容带着鼓励的意味，微微颔首。 　　称呼改变之后，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谢临渊继续闲聊道，“元柒你看着很年轻，刚大学毕业吗？” 　　温元柒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没大学毕业” 　　“没有大学毕业就已经接管公司了，还做得这么好，”谢临渊感叹式地摇了摇头，深深地注视着温元柒，眼神和表情都无比真诚，“元柒你真是少年英才，比我当年还强。” 　　温元柒得到这个评价，受宠若惊，大脑空白了三秒。 　　他为了这次见面做了很多准备，他很清楚谢临渊的成长经历，现在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竟反过来称赞他，还把他捧到了更高的位置。温元柒有点飘飘欲仙，像是踩在云朵上。 　　“不不不，临，临渊你太谦虚了。”温元柒不好意思地捏了捏发热的耳垂，“我怎么比得上你啊。” 　　谢临渊的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两人的距离拉近，“我是认真的，元柒你对自己的评价太低了，假以时日，你能做得更好，说不定还能超过我。” 　　温元柒十分受用，整个人都膨胀起来，他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谦虚地说道，“人的性格决定命运，我比临渊你还是差一些的。” 　　就他这个咸鱼的性格，只想得过且过，没有野心更进一步，注定比不上工作狂魔谢临渊。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温元柒的眼神变了，上下打量着谢临渊。 　　谢临渊是天生霸总圣体，是最适合温家的人，只可惜谢临渊已经有自己的商业帝国了，他就算始终浑身解数，也没法把人拐到温家去。 　　谢临渊察觉到了温元柒的细微变化，眉梢轻挑。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大型手办，温元柒很想拥有他。 　　谢临渊笑了笑，又摆出了更亲密的姿态，“希望这次之后我们能够深入合作。” 　　短短几个字，从谢临渊口中说出来，分量却完全不同。 　　温元柒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恍惚地想。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原来被馅饼砸中会晕乎乎的。 　　温元柒完全想不到小小的温家是怎么入了谢临渊的眼，让他如此青睐，主动提出深度合作，但这些都跟他没关系，傻子才不答应呢。 　　温元柒立刻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温元柒的手形十分漂亮，皮肤莹澈白皙，如温玉一般细腻，手指修长，谢临渊做系统时，经常看着温元柒握着画笔，神情专注地坐在画布前。 　　那时他有些心痒，但没有碰触的理由，现在温元柒却将手主动伸了过来。 　　谢临渊笑着握住他的手，一触即分，姿态绅士。 　　两人的交谈已经进入了尾声，他记得谢临渊一向追求效率，接下来就该发出逐客令了，温元柒很有眼色地站起身，想要主动告别。 　　但在他开口之前，谢临渊抢先说道，“不知道元柒你中午是否有时间，可以赏光跟我吃顿饭。” 　　温元柒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谢临渊。 　　谢临渊笑着解释道，“元柒你坐了五六架飞机才到我的城市，我作为东道主，为了之后我们的合作，理应请你吃饭。” 　　温元柒年纪轻阅历浅，不懂商界的这些为人处世和潜规则，听到这话，立刻被说服了，“好，那就多谢你了。” 　　谢临渊藏住了笑意。 　　作为系统跟温元柒相处了这么久，他太清楚温元柒的性格，温元柒现在被他主导着节奏，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但若放任他回去，静下心来后，肯定会因为刚开始的告白羞耻，甚至对他产生逃避排斥的心思，除了必要的见面，都会躲着他。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必须趁热打铁，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谢临渊城府极深，并未情绪外露，温元柒懵懵懂懂地跟在他后面一起，坐车去了谢临渊安排好的餐厅。 　　温元柒虽然已经猜到规格很高，但没想到整间餐厅位于顶层，风景极好，服务和口味也是最高级别的，只是整层都没有其他顾客。 　　温元柒最初以为还没有到饭点，所以餐厅才会冷清，但吃完一道菜后，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会是谢临渊把整间餐厅都包下来了吧…… 　　谢临渊像是猜到了他的心声，笑着解释道，“我们吃饭时可能会谈合作，可能会涉及机密，这样做更保险一些。” 　　温元柒听到这话，清楚这些并不是专门为了他，瞬间没了压力。 　　“还是谢总，不临渊，还是你想得周到。” 　　见面后，谢临渊面面俱到，态度也比他想象中的更柔和，让温元柒对他的观感越来越好。 　　谢临渊虽是这样解释，但他清楚温元柒是因为商业系统，被逼接手了公司，对相关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吃饭期间只是闲聊，更多地了解了温元柒。 　　一顿饭接近尾声，气氛十分融洽，谢临渊见时机到了，并未贸然开口，而是动作优雅地擦了擦手后，神情认真地看着温元柒 　　“公事已经谈完了，元柒我有件私事想要跟你说。” 　　温元柒表情茫然，想不通他们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为何会有私事上的交集，但还是配合地点点头，“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 　　谢临渊听到这个保证，失笑一声，立体的五官轮廓立刻柔和了，有个瞬间像是校园里的温柔学长，不再有商场浸淫出的威压。 　　“不需要你尽力，只是想拜托你给我一个机会。” 　　谢临渊的姿态放得很低，还用了“拜托”二字，温元柒心头一动，直直地看着他。 　　“见面时我说过了，你是我喜欢的类型，那并不是开玩笑，我对你……” 　　“一见钟情。” 　　谢临渊的神情变了，眸色又黑又深，倒映着温元柒小小的身影，温元柒的精神也被攫取。 　　……？？？！ 　　温元柒立刻懂了这四个字的含义，理智上却难以接受，有表情呆呆的，满是茫然。 　　接受告白时是这个反应，温元柒算是头一个，谢临渊被他可爱到紧张的情绪消散了一些，嘴角微勾。 　　“我知道这太突然了，也并不想冒犯你，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从朋友开始做起好吗？” 　　谢临渊的语气越来越轻，最后两个字带上了一层恳求的含义。 　　高岭之花为爱下神坛和上位者为爱低头，永远有着特殊的魅力，谢临渊俊美无俦的长相也为他不断加分，温元柒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许久没移开目光。 　　他没有被突然告白的惊慌，更没有反感，只是有些意外。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法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认真想了想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好，可以做朋友，但，但只是朋友。” 第50章 　　温元柒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家。 　　谢临渊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很有分寸地保持了距离，没有亲自送温元柒回家，这也留给了他缓冲空间。 　　回到家后，温元柒木然地去冲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睡衣后，垂着眼走在床边，自由落体地倒在上面。 　　谢临渊恰好上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温元柒猛地抬起头，声音都变调了，“你之后怎么都不在线了，你不知道我和谢临渊发生了什么！” 　　谢临渊先是装模作样地道歉了一声，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没让温元柒起疑，“我刚刚再次进行了系统更新，被屏蔽了，所以没法上线帮你……对了，谢临渊跟你说了什么？” 　　“我，”温元柒张大的嘴巴突然僵住，不好意思说出口。 　　谢临渊猜到了他的心声，逐步引导：“你对谢临渊的观感怎么样？” 　　温元柒认真思考了几秒，这才缓慢地点点头。 　　“谢临渊跟之前调查的资料不一样，他意外地好相处，也很体贴温柔，” 　　谢临渊听到这话，嘴角快要飞到了天上去，但温元柒的一个转折把他打回了原形。 　　“但是，感觉他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谢临渊顿了顿，忍不住说道：“你跟他没有共同话题吗？” 　　温元柒摇头道，“我跟他很聊得来，我以为他是那种满嘴专业名词，遇到无关话题时会沉默寡言的类型，但实际见过之后，发现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聊。” 　　谢临渊没察觉到自己语气的急切，“那为什么会觉得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呢？” 　　温元柒掰着指头说道，“我们的成长经历，所处的环境，身份地位，年龄性格都不相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就是感觉我在他面前不能放松下来，做自己。” 　　谢临渊：“……” 　　他沉默了足足五六秒，就在温元柒以为他又出现了故障时，这才哑声说道，“我知道了。” 　　温元柒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谢临渊不再正面回答他，转移话题，“那你们的合作顺利吗？” 　　温元柒眼睛瞪得滚圆，声音都变了调，“非常的顺利，顺利到我都不敢相信！谢临渊之后竟主动提出了深度合作，要不是温家没有任何值得他惦记的地方，我都以为他是专门挖了陷阱，让我往下跳呢。” 　　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陷阱，他想要的是温元柒这个人，谢临渊被戳中了心事，心虚地咳了两声，这才装模作样地接着问道：“这是好事，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这又变成了最初那个话题，温元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抱着膝盖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小团。 　　谢临渊没有逼他，过了足足五分钟温元柒才红着耳尖，小声说道，“他，他跟我告白，还说对我一见钟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抖，像是能滴出水来。 　　谢临渊的声音也变得干涩，“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温元柒做了一个快哭的表情，“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我完全想不到，甚至不理解谢临渊为什么会喜欢我。” 　　“你这么好，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这话打的温元柒措手不及，他小声嗫嚅道，“统，你变了，不再冷酷无情，还很懂说话的艺术了，我当然知道我很好，谁喜欢我都很正常，就是太突然了。” 　　后面这段话有自恋的嫌疑，温元柒越说脸越红。 　　谢临渊看到温元柒如此可爱的反应，手有点痒，但他现在虽然有实体，但是透明的，而且以系统的身份，他不能对温元柒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了心底的躁动，接着说道，“除了突然以外呢，你有没有反感，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温元柒还没来得及想这么深，表情茫然，“好像没有。” 　　谢临渊这才缓了口气，“这是不是说明你不讨厌他，也能接受谢临渊继续追求你？”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温元柒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全身炸毛，“什么，谢临渊要追求我？！” 　　“……”谢临渊又气又无奈，想弹温元柒的额头：“他都跟你告白了，下一步当然是追求你了。” 　　温元柒更惊讶了，结巴起来，“这这这这算是告白吗？” 　　谢临渊也被他搞得茫然起来。 　　他在背后谋划了那么多，还直率地告白，结果温元柒根本没有搞明白他的心意。 　　谢临渊忍不住反思，是不是他说得太含蓄了，但答案是否定的。 　　温元柒的手指绞着背角，睫毛轻颤，眼里波光粼粼，“我，我就是……” 　　谢临渊了然于心，笑了起来。 　　现在的温元柒像只小蜗牛，缩到自己的壳里，这样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确实太突然了，谢临渊不再追问，想要留给温元柒更多的时间，等他自然地接受这件事。 　　温元柒却在想别的，微微蹙眉，“对了，你为什么劝我直接跟谢临渊告白呢，当时我大脑一片混乱，就跟着说了，但现在想想，我好像一个搭讪的变态呀，也就是谢临渊恰好喜欢我，要不然他会对我反感到极点，让保安直接把我赶出去！” 　　谢临渊：“……” 　　这是他最不想谈论的话题，说多了会露出破绽。 　　“在我综合计算下，这是最好的结果，”谢临渊装得像个人工智能，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样做得到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温元柒沉默了几秒，语气幽怨地说道：“怪不得你最近总是系统更新，你对人类的心理和社交把握得太差了！” 　　谢临渊虚心接受意见，“抱歉，我会努力恶补这方面的知识的，争取计算出更好的结果。” 　　温元柒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搓了搓手臂，“还是算了吧，说不定下次你就提议让我直接去吻谢临渊了。” 　　“……” 　　“……”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真的计算出了这个结果吧？” 　　“没有，咳咳” 　　“那你咳嗽什么，你就是心虚了！” 　　“我会继续更新进化的。” 　　温元柒用鼻子哼了哼，抱着手臂，不想再理会系统。 　　谢临渊主动放低姿态，来哄他，“别生气了，我……” 　　温元柒的耳朵动了动，没听到他之后的话，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谢临渊作为系统上线时，声音会经过特殊处理，更像是机械音，但他压低音调或缓和语气后，会更像是原本的嗓音。 　　温元柒跟谢临渊见面时就有种特殊的熟悉，当时他还以为是之前看的资料太多，才有种网友见面的感觉，再加上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便没往声音上想，现在才注意到谢临渊和系统的声音很像。 　　在某些时候，竟然一模一样！ 　　温元柒微微眯起眼睛，“你跟谢临渊的声音怎么这么像？” 　　谢临渊听到这话，猛地闭上了嘴。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也做好了准备，但听到从温元柒嘴里说出来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紧张。 　　“这声音是自动匹配给我的。”谢临渊厚着脸皮说道，“是综合考量各种情况后，选出的你最喜欢的声音之一。” 　　“我最喜欢的声音？！”温元柒原本是质疑系统，现在却发现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最喜欢谢临渊的声音呢！” 　　谢临渊装淡定，“这只是你最喜欢的声音恰好跟谢临渊相似，并不代表你最喜欢他的声音。” 　　温元柒眼神放空，忍不住怀疑自己。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声音吗……好像是真的之前会耳朵发热，胸口酥麻，也曾好多次当面夸过这个声音。 　　温元柒逐渐被洗脑了，愣愣地点点头，“好吧，但是我现在已经见过谢临渊了，你们声音一样会很奇怪，能不能换一个？” 　　“不好意思，没有相关的权限。” 　　温元柒有些苦恼，“我下次跟谢临渊见面时，你如果也在，我估计会分不清。” 　　他想了想，眼前突然一亮，“这样吧，你说话的时候握住我的小拇指，我就知道是你了！” 　　谢临渊：“……” 　　他没想到温元柒会主动要求，“这，不太好吧。” 　　温元柒伸出了小拇指，“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会拉钩吗？” 　　谢临渊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会。” 　　温元柒晃了晃手腕，催促他，“我们先试一试。” 　　谢临渊的喉结上下滚动，手臂像是灌满了水泥，沉重得无法抬起来，过了几秒，他才僵硬地勾住了温元柒的小拇指。 　　“对，就是这样。”温元柒对此十分满意，还轻轻地晃了晃。 　　谢临渊被这意外之喜冲昏了头脑，许久没回过神来。 　　温元柒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头处理工作邮件。 　　他如此年轻就继承了公司，是名副其实的商界新秀，备受瞩目，他和谢氏合作的消息放出后，很多人对他产生了兴趣，抛出橄榄枝。 　　温元柒看完后，叹了口气，“有人邀请我参加晚宴，又要商业互吹了，希望当天的餐品能好一点，安慰一下我的胃。” 　　谢临渊听到这话，凑近看了一眼。 　　温元柒心头一动，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谢临渊会不会参加。” 　　谢临渊本人：“……” 　　他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早就叮嘱过秘书，帮他全部回绝这种小型的宴会，估计也在行列之中。 　　温元柒嘟囔完之后，有话想要跟系统说，却突然感觉身边一空。 　　？？？系统怎么不跟他打招呼，直接下线了？！ 第51章 　　晚宴不仅能拓宽人脉，结交各路大佬，发现新的商机，而且还是一个展现身份地位的场合。 　　刘总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召开晚宴，他的家人早就习以为常，按部就班地准备，但这次出了一个小的意外。 　　他为了表示尊重，也给谢临渊送去了请柬，很快就收到了拒绝的回复。 　　他们并不沮丧，因为从未抱有希望。 　　谢临渊很少参加这种场合，更别说是这么低的档次了，但只过了一天，谢临渊的秘书竟然主动联系他们。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谢临渊没有就此跟他们合作，只要出现在他举办的晚宴上，就是对他身份的加持，会有人争相跟他结交，他也能从中收获很多利益。 　　刘总一家都开心疯了，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但第二天收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消息。 　　谢临渊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是亲自送了一个厨师团队，再三叮嘱一定要用厨师团队提供的餐品。 　　？？？ 　　这难道是用另一种方式暗示他们的档次太低了，给他们上压力？ 　　刘总一家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为了招待好谢临渊，也为了那隐形的好处，咬牙换了个更好的地方。 　　虽然付出更多了，但晚宴当天，在那些惊讶中带着嫉妒的目光中，刘总他无限膨胀，十分受用，从来没有后悔做这个决定。 　　温元柒作为商界新秀，备受瞩目，但在商业大佬云集的场合，他只是一个有点戏份的小配角。 　　温元柒对此不感兴趣，走流程式地转了一圈后，别的人刚热完身，准备在这种大型场合上崭露头角，温元柒就单方面地宣告这场应酬结束了。 　　太好了，他终于解放了！ 　　跟这些眼神清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他们的脸又不能当饭吃，话也很无聊，还不如找个角落摸鱼。 　　温元柒从小到大就是条咸鱼，在人多的公共场合中，有自己的一套摸鱼秘诀，只是随便扫了会场一眼，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角落。 　　前面有绛红色的绒质窗帘遮挡，十分安静，几乎很少有人来这，角落里还摆着一个沙发，随时供他休息，最重要的是这里离用餐区最近，只需要走几步路。 　　酒店方面十分贴心，早就把餐食准备好了，生怕有客人犯了猪瘾，却找不到饭吃。 　　温元柒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快步走上前，眼神都亮了。 　　这次的菜品十分精致，每份的分量较小，但看着十分诱人，数量也很多，足够他敞开胃口了。 　　温元柒立刻端起了最边上的盘子，十分含蓄地一口吃光了。 　　在晚宴上，菜品仍保持着最适合入口的温度，海鲜处理得没有半点腥味，只剩下最纯粹的鲜，口感柔嫩的同时又保持住了食物原有的形状，不至于牙一抿就化掉了。 　　温元柒像只馋嘴的小猫，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给了这家晚宴最高的称赞。 　　他刚想拿起下一份，晚宴门口突然传来了阵阵骚动，间隔的距离多么远，他都能看到众人脸上的惊讶又掺杂着羡慕的复杂神情。 　　温元柒被勾起了好奇心，手伸了回来，眼睛圆溜溜地看着门口，在场的人都穿着黑白的西装，像是小小的马赛克蠕动，紧接着又散开了，在一片富丽堂皇的背景中，一个男人突破了像素的限制，变得愈加鲜活。 　　他穿着最低调的黑白西装，却难掩一身的贵气，身材高挺，肩宽腿长，头顶的水晶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洒在他身上时却变得柔和了很多，只是在他清俊的五官轮廓，镀上一层银白的光。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背景，那一刻，温元柒像是被攫取了心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所有人都簇拥向前，脸上带着讨好又热情的笑容，只有他孤零零地站在餐桌旁，是最不显眼的一个，谢临渊的目光却穿过喧闹的众人，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谢临渊嘴角微勾，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一刻，周边的景物像是被定格成了一幅柔画，所有的色彩融合在一起，慢慢褪去。 　　过了三秒，温元柒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大梦初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 　　不是他的错觉，谢临渊还在对着他笑，他好像还对自己的颜值没有正确的认知，不知这个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 　　温元柒触电般地转过身，用手捂住胸口，默念了几句“男色害人”，心跳这才变得和缓。 　　他决定吃点东西，压压惊。 　　温元柒侧着身，谢临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看到白净的面庞微微鼓起，像个小仓鼠。 　　谢临渊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跟他说话的人愣在当场，受宠若惊，眉眼都差点飞到天上去。 　　“失陪一下。”谢临渊的声音很轻，但没人敢留下他，自动上开了一条路。 　　温元柒吃得正起劲，没有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过了几秒才听到了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发出的清脆声响，他最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离得近了，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谢临渊没有走到他身边，连累他也成为人群的焦点，而是走到了另一个餐桌前，动作优雅地拿起刀叉，品尝了一口，满意地颔首，又拿起一本红酒，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朝温元柒示意。 　　谢临渊之前虽清楚地表明了心意，但他们两个的差距太大，像是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温元柒没有真切的实感。 　　此刻看着谢临渊，才发现自己对他来说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他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像个断电的机器人，整个人愣在当场，许久没有动作，而在此期间，谢临渊已经端着红酒杯回到了人群中间，游刃有余地面对着一群人。 　　谢临渊的这个举动虽然令人费解，但他已经取代了刘总这个主人，成了名副其实的晚宴中心，许多人都在暗中窥探着他的一举一动，费尽心机解读其中的含义。 　　所有人都忽视了温元柒的存在，有人解读不出来就直接效仿，也走到餐桌旁吃东西，并且大声赞扬。 　　人都喜欢跟风，虽然不清楚这个举动有什么用，但都不想落于人后，桌旁立刻围满了人，温元柒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挤了出去。 　　等他重新回到餐桌旁时，一片狼藉，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 　　！！！ 　　谢临渊知道温元柒是个小吃货，才特地联系了晚宴的主人，为他准备了高品质的餐品，见到温元柒后，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他，才会借着拿红酒跟他打招呼。 　　但他一不小心“骚”过了头，害得温元柒什么都吃不到了。 　　谢临渊的形象在稳重成熟，但谈起恋爱来，智商也会下降，他突然有些心虚，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温元柒沧桑的背影，他站在巨大的餐桌前，被衬得格外可怜弱小又无助。 　　他思忖了几秒，决定作为系统上线。 　　温元柒面上装得淡定，但心中的情绪无处排解，察觉到系统后，立刻在心里泪汪汪地跟他告状。 　　“没有啦，这群人简直像是蝗虫过境，什么都没给我剩下！” 　　他不管什么场合都能把自己喂饱，抢饭的能力也是一流，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这说到底是由他的举动引起的，谢临渊怕被迁怒，声音变得干涩，“你别伤心，酒店很快就会准备好的。” 　　温元柒吸了吸鼻子，“可我之前去这种场合，餐品只准备一次，吃完就没有了，就算还有，也要等很长时间。” 　　谢临渊心中只装着正事，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被温元柒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你放心，一定还会有的。”谢临渊柔声哄他，“你想吃什么？” 　　温元柒不知道具体的名字，只能用语言形式，说到最后，他舔了舔唇，更饿了。 　　为了不让口水泛滥成灾，他捂着空荡荡的肚子，躲进了那个被窗帘挡住的空间，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期间，系统一直陪着他，温元柒玩一局游戏后，实在太饿，思绪控制不住地飘远，纠结夜宵吃什么，他想询问意见，却察觉到系统下线了。 　　温元柒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绛红色的窗帘里伸了进来，手指有力地抓住了丝绒的布料，时光轻巧地往旁边一拉。 　　温元柒愣愣地看着背对着光的男人，身影倒映在了他的眼眸里。 　　谢临渊的脚步声完全吻合了他的心跳，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呆呆的表情，强忍住伸手把他头发揉乱的冲动，坐在他身边，并把餐盘放在了旁边。 　　“注意到你没怎么吃东西，有点担心，便来看看。” 　　餐盘上放着的几乎都是他想吃的，温元柒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两下，谢临渊也变成了送餐童子，在他眼里闪闪发光。 　　不知是因为美食，还是因为谢临渊这个人，但在这个时刻，他真切地心动了。 第52章 　　温元柒以往看到美食都是双眼放亮，迈不开腿，如今却突然变得矜持，“谢谢，谢总。” 　　谢临渊含笑注视着他。 　　温元柒这才想起他们之前已经改过称呼了，干巴巴地笑了笑，“不是，谢谢临渊。” 　　谢临渊没再纠结这个话题，笑着说道：“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温元柒看了一眼，心说肯定合胃口，但面上还要伪装，“我不挑食，也不太注重这一方面，什么都能吃。” 　　谢临渊：“……” 　　他如果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当系统陪了温元柒那么久，还真要信他这句鬼话了。 　　“那就好，我之前还担心会让你失望的。”谢临渊丝毫不知道自己那张脸有多大的杀伤力，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温元柒 　　屋里冷气十足，温元柒穿着西装外套，但手臂上仍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美食，强忍住了泛滥的口水，第一次动作如此优雅地拿起了刀叉，但谢临渊丝毫没有看懂他的暗示，还安稳地坐在旁边。 　　温元柒动作一顿，再也装不下去了，目光不善地瞅着谢临渊。 　　谢临渊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有点累了，想在这儿休息一下。”说完，他还暗示地看了眼窗帘外一副苦恼的神情。 　　温元柒立刻懂了。 　　大人物也有自己的烦恼，被一群人缠着不累才怪。 　　他体贴地安慰道，“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动静，应该没人会发现我们，你也能多休息一会。” 　　“太大的动静，”谢临渊认真求教，“是什么？” 　　温元柒没有看到谢临渊话里的玩味，认真想了想，“比如吃出了猪叫，呼噜呼噜的。” 　　谢临渊：“……” 　　他愣在原地，审视着温元柒的每一个微表情，这才确定他是认真的，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有道理，这里应该很安全。” 　　餐盘就在旁边的小桌上，香味一缕一缕地飘进他的鼻子里，温元柒实在忍不住了，趁谢临渊说话时目不斜视，偷偷吃了一大口。 　　温元柒这个样子像是学生时代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吃东西，动作十分明显，还要掩耳盗铃装得目不斜视，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努力用舌头抿化。 　　谢临渊笑得起来，“你不用在意，自己吃吧。” 　　温元柒终于得到了这句话，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吃了三大口之后，眼睛幸福地眯了起来。 　　谢临渊原本没有什么食欲，挽起袖子，以一个慵懒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手肘抵着下巴，静静地欣赏着温元柒的吃播，但只是看了几眼，他一时兴起，也想尝尝味道，便绅士地指着旁边未用过的刀叉：“可以让我尝尝吗？” 　　食物是谢临渊带来的，分量也很大，温元柒没有护食，大气地分享给他。 　　谢临渊品尝了一口，缓缓点点头，“味道还算不错，只是酒香不够醇厚，比城南的那家要差一点。” 　　温元柒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滚圆。 　　都已经这么好吃了，还差？！ 　　但谢临渊形容得太过具体，他也忍不住畅想起来，嘴里的美食也变得无滋无味。 　　温元柒打听道：“城南的哪家餐厅啊，我也想去尝尝。” 　　谢临渊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啊，等有空闲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 　　见温元柒蹙了蹙眉，露出了拒绝的神情，谢临渊又补了一句，“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还要预约，我是老顾客，带你一起去会比较方便。” 　　温元柒没有立刻答应，试探地问道：“预约需要等多久？” 　　“之前听店老板聊过，今年已经没有了。” 　　“今年？！”温元柒一不小心暴露了真实面目，“才四月份，今年的就全约出去了？” 　　谢临渊点点头，毫不自知的凡尔赛，“不过我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温元柒听到这话眉头皱紧，十分纠结。 　　他跟谢临渊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不会有结果，他也没有办法回应，谢临渊跟他出去吃饭，可能会让他误会，还是算了吧…… 　　只过了三秒，食物的香气顺着鼻子涌上了天灵盖，温元柒立刻投降，“那就麻烦你了。” 　　他又倔强地补了一句，“我们AA。” 　　谢临渊从来没有听过这话，愣了三秒后，差点笑出声，“好，一言为定。”他没有留给温元柒任何反悔的时间，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温元柒眨了眨眼，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道：“那要看你啊，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谈合作的。” 　　温元柒坦诚得可爱，谢临渊嘴角微勾：“那就明天吧。” 　　温元柒不解地看着他：“明天可是工作日，你有时间吗？” 　　谢临渊当然没有时间，密密麻麻的日程还在等着他，但他都为工作献身了这么多年，也应该偷懒一次了，“有时间，基本上都处理完了。” 　　温元柒没有多想，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温元柒吃东西时很认真，对食物有着最本真的尊重，动作透着虔诚，表情幸福地冒泡，而谢临渊在商界里浸淫多年，周遭都是尔虞我诈，勾心算计，节奏极快，他心中无时无刻都装着公事，得不到片刻安宁，许久都没有静下心来，去享受最原始的快乐了。 　　温元柒跟他是两个极端，也许这就是他被温元柒吸引的原因。 　　谢临渊静静地看着温元柒，心中的烦扰渐渐被清空，充斥着另外一种柔软的感情，身体紧绷的线条也放松下来。 　　温元柒像个小仓鼠，软软的脸蛋无时无刻不是鼓的，一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食物，都只觉得八分饱。 　　谢临渊笑吟吟地问道：“你还要吗？” 　　温元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十分克制地说道，“不用了，再吃会撑到的。” 　　谢临渊笑了一下，目光一秒钟都不舍得从温元柒身上离开。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振动，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晚宴的人各怀揣测，秘书这才迫不得已地给他发消息，再不出现可能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谢临渊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站了起来，“谢谢你收留我，时间到了，我先去忙了。” 　　温元柒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谢临渊离开后，温元柒觉得小空间里闷热，又等了五分钟，也从窗帘里钻了出去。 　　他十分有经验地贴着墙边，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溜了出去。 　　晚宴后面有一个花园，有人在廊道里喝酒聊天，但几乎没人会错过这么久的社交场合，独自往花园里走。 　　温元柒是个例外。 　　他绕着花园走了一圈，意外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秋千。 　　秋千上铺着软垫，旁边还绕着花藤，晚风徐徐，送来了淡淡的花香，温元柒眼神一亮，立刻走了过去。 　　真好运，他今天连续发现了两个摸鱼最佳地点。 　　温元柒坐在秋千上，看着浩渺的夜空，心慢慢静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担心自己会睡着，在心里呼叫系统，“统，你现在有时间吗，陪我聊聊天吧。” 　　谢临渊立刻上线，“你这是在哪里？” 　　“后面的花园，”温元柒拍了拍秋千上的软垫：“过来坐，很舒服。” 　　谢临渊见温元柒往旁边蹭，给他留出了位置，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他却能够强烈地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温元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谢临渊眉梢一挑，温元柒的手原本会落在他的臂弯，他却先一步伸出了手，两人的掌心紧紧贴着：“怎么了？” 　　温元柒感觉到人类的温度，感叹道，“我明明知道你在，但因为看不见，就会产生怀疑，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我的妄想？” 　　“我们这样握着手，你会不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温元柒点了点头，表情复杂地说道，“但是这样很奇怪。” 　　谢临渊笑了起来，两人一同收回了手。 　　“你叫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叫你了？”温元柒小声嘟囔，“我快困死了，你陪我聊聊天吧，要不然我就在这睡着了。” 　　谢临渊反问道：“睡着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这又不是我家。晚宴结束之后，万一他们找不到我了怎么办，或者干脆忘了我，让我在这里睡一晚上。” 　　谢临渊失笑一声，安慰道：“有我在，你不用有这种担心。” 　　系统一直很可靠，温元柒被他说服了，“那我就睡半个小时，你待会一定要叫醒我。” 　　温元柒左右看看，想找个舒服的角度，谢临渊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可以枕在我身上。” 　　温元柒吃惊，“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科学发明不就是为了方便人类的吗？” 　　温元柒立刻被说服了，轻轻靠了上去，但眉头皱紧，“你的肩膀好硬。” 　　谢临渊伸长手臂，轻轻搭在温元柒的肩膀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个角度舒服多了，温元柒的眼皮越来越沉，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他无意识地小声嘟囔，“你们人工智能为什么还要健身啊？胸肌都快练得像钢板了。” 　　…… 　　谢临渊这段时间没有闲着，锲而不舍地完成在他看来幼稚得像是脑残的日常任务，等级刷得很高，又得到了新的功能。 　　以往他登上系统后，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想要夺回身体的掌控权，就必须下线，但现在谢临渊和系统可以同时存在，不过只有一方有行动权。 　　谢临渊知道了温元柒所在的方位后，走到了后花园，很快就找到了他。 　　在外人看来，温元柒合着双眸，浓密的睫毛落下淡淡的阴影，五官精致漂亮，睡美人般安静，只是姿势很奇怪，身体歪斜，却没有失去平衡。 　　有谢临渊才知道，温元柒正靠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系统虽然还能存在，但已经无法行动，谢临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半蹲在温元柒面前。 　　温元柒醒着时十分灵动，是这世界上最鲜活的色彩，每分钟都能冒出800个鬼点子，但睡着时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还有些乖巧。 　　但这个结论下得太早了，温元柒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小声嘟囔，还在系统怀里蹭了蹭。 　　谢临渊觉得好笑，情不自禁地轻身向前，想听听温元柒说了什么梦话。 　　但在下一秒，温元柒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下跌去，谢临渊一时情急，张开手臂抱住了温元柒。 　　在他和系统的实体碰撞的一刻，谢临渊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跟他融为了一体。 　　谢临渊微微皱眉，还在思考这个意外，躺在他怀里的温元柒睫毛轻颤，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先看到了男人微凸的喉结和优越的下颌线条，视线慢慢向上，落在谢临渊那张清俊的脸上。 　　温元柒还以为自己在梦中，伸手轻轻地碰了下谢临渊的脸，不解道：“统，你怎么变成谢临渊的样子了？” 第53章 　　温元柒还以为自己处于睡梦中，大脑混沌不清，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眉头微皱，在谢临渊迷茫的神情中，用力的捏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缓缓地收回手，盯着指尖，回味着还残留着的柔软手感，摩挲了两下。 　　谢临渊：“……” 　　温元柒的反应太过可爱，让他都忘记了掉马的紧张，轻笑出声。 　　这一声将温元柒拉回了清醒，他的眸子倏而瞪得滚圆，诧异地看着他，嘴巴嗫嚅了两下，却说不出一个字。 　　温元柒刚刚清醒就发现自己躺在谢临渊怀里，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实，他猛地坐了起来，想摆脱这种微妙的境遇。 　　但他的速度过快，用力过猛，谢临渊没有反应过来，温元柒的额头撞到了他的下巴。 　　温元柒的嘴角泄出一声痛呼，又抱着头倒了下去，谢临渊则被撞得眼前一黑，火辣辣的痛感从下巴蔓延，下半张脸都麻木了。 　　但他缓过来后，顾不上自己，而是关切地看着温元柒。 　　温元柒捂着头，疼得倒吸冷气，不受控制地在谢临渊怀里蜷缩成了一团，脸正好对准他的腹部。 　　谢临渊轻柔地握住他的肩膀，“元柒你没事吧？” 　　温元柒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缓过来，慢慢睁开眼，睫毛擦过西服的纽扣，他注意到自己正面朝着哪个部位时，耳边一片轰鸣，全身的血液往上涌，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情急之下，他又快速坐起身，但谢临渊这次有了准备，及时让开了位置。 　　温元柒直起身后，又往旁边挪了挪，整个人贴在秋千的护栏上，像一张小海报，啪叽粘了上去，若不是无处可逃，他都想从秋千缝里滑出去。 　　两人并肩坐着，晚风徐徐吹来，带走了空气中的燥热，又送来了淡淡的花香。 　　谢临渊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温元柒的窘迫，他虽然还安安稳稳地坐着，但小动作很多，若不是碍于他的存在，温元柒估计像个小动物，贴着地面溜了。 　　谢临渊笑了笑，主动开口，“疼吗？” 　　温元柒愣了愣，顺着谢临渊的目光看过去，下意识摸向额头。 　　谢临渊担心他没轻没重，又弄疼自己，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动。” 　　谢临渊掌心火热，动作强势不容挣脱，力道却很小，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拢着。 　　温元柒愣了几秒，下意识做了个挣脱的动作，谢临渊立刻松开了手。 　　指腹轻轻擦过手腕的皮肤，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可见，谢临渊相比于他，更像个成年男人了，骨节更加粗壮，肤色的对比也极为强烈，温元柒突然心痒难耐，情不自禁地把手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摩擦着谢临渊曾经握过的地方，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感觉被戴上了无形的手铐，依旧被禁锢着，而钥匙在谢临渊手中。 　　谢临渊没有注意到温元柒的这些小心思，眉头皱着，紧紧地盯着温元柒的额头。 　　“都已经红了，”谢临渊神情格外严肃，“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温元柒：？？去医院看什么？ 　　这么小的力道，他不可能脑震荡，更不可能头骨断裂，去医院会被嘲笑的！ 　　他连连摆手，“我没事的。” 　　他话还没说完，视线下移，落在谢临渊的下巴上，没了声音。 　　不管怎么看，都是谢临渊伤得更重。 　　温元柒一时情急，倾身向前，仔细观察着谢临渊的下巴，十分抱歉地说道，“我没事，倒是你……都是我的错。” 　　谢临渊不想让温元柒为此难过，但又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了他的关怀中，过了三秒钟，他才克制地说道：“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温元柒抬眼看着他，眼神小心翼翼，“真的？” 　　“真的。” 　　温元柒得到承诺后还是不放心，“你回去用冰块冷敷一下，再用个鸡蛋滚一滚，应该会好一点。” 　　谢临渊表情郑重地点点头，表示他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温元柒没话可说了，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安静，但气氛不像最初那般尴尬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怔怔地看着对方。 　　温元柒的情绪消化得一向快，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尴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想说什么？” 　　谢临渊嘴角轻勾：“你先说。” 　　温元柒被打岔后，他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温元柒年纪轻轻，就有了老年痴呆的前兆，他微微眯起眼睛，挠着后脑勺，过了五六秒才想起来，“我刚刚是想问你，你怎么也在这？” 　　谢临渊早就想好了借口，“我出来透透气，刚走到小路尽头，就看到你坐在秋千上。” 　　为了增加真实性，谢临渊的神情中透着一丝疑惑，“你为什么会用那个姿势呢？像是枕着空气在睡觉。” 　　温元柒瞬间神经紧绷。 　　外人感知不到系统的存在，在他们看来，他的动作当然会很奇怪 　　温元柒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是吗，我睡着之后一向不老实，可能在秋千上不舒服吧，就多换了几个姿势。” 　　谢临渊像是被他说服了，缓慢地点点头，“你用那个姿势确实很容易摔倒。” 　　温元柒怕他发现了端倪，做贼心虚地抢先说道，“所以我摔下去了，还好有你在，扶住了我。” 　　谢临轻笑一声，“不用谢，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我也会在。” 　　温元柒：“……”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表情呆呆傻傻的，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回答。 　　谢临渊适时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要回去吗？” 　　温元柒立刻站了起来，用实际行动给出了回答。 　　两人并肩往回走，临近会场时，温元柒脚步一顿，“我们一起回去被别人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 　　谢临渊听到这话，眉梢挑起，意味深长地看着温元柒，“哪里不好？” 　　“他们会怀疑我跟你的关系的。”温元柒表情凝重地说道。 　　谢临渊眼神漆黑，声音也变得沙哑，“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刚确定了合作意向，但是消息还没有公开，他们看到之后不就能大致猜到了吗？”温元柒心里只记挂着正事。 　　“……”谢临渊沉默了几秒，配合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温元柒见他同意，便停下了脚步，挥了挥手，“我过五分钟再进去。” 　　谢临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步往前走。 　　温元柒目送着他的背影，但谢临渊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脚步，又匆匆地折返回来。 　　两人站得很近，容不下另一个人的空隙，谢临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温元柒，“我们不只是这个关系。” 　　对上温元柒迷茫的神情，谢临渊的声调音哑磁性，在他周身回荡，“你是不是忘了我曾向你告白过？” 　　“所以，我们还有另外一重关系，我是你的追求者。” 　　温元柒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是在公众场合，他们之前聊的都是正事儿，谢临渊却突然说起了这个，温元柒毫无心理准备，被打得猝不及防。 　　“你你你你……”这种虎狼之词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倒是他先结巴了，差点咬住舌头。 　　“我，我当然记得。”温元柒环顾四周，虽然没有一个人，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一点！” 　　见温元柒急了，谢临渊的音调低了下去，格外柔软，“好，我以后会避开公共场合，只在我们单独相处时说这种话。” 　　温元柒的心机城府比不上谢临渊，但也察觉到了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临渊笑了一下，从善如流地说道，“对，是我误会了。” 　　这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看着态度很好的谢临渊，温元柒张开的嘴慢慢闭上，想说的话也完全忘光了。 　　“那我先走了。”谢临渊了解温元柒，再继续逗下去，人就要炸毛了，及时抽身。 　　这次他没有折返回来，但走到台阶上时他转过身来，晃了晃手机。 　　音量不大，夜风却把每个字都送到了温元柒耳边。 　　“别忘了周末一起吃饭。” 　　温元柒站在原地，看着谢临渊的背影慢慢消失，过了几分钟，才像是在水中潜伏了很久的人，大口地呼吸。 　　他一点也不敢回想两人之前相处的细节，但心中的情绪又无处排解，下意识呼唤他十分依恋的系统。 　　“统，你在吗？” 　　他连续呼唤了三声，都没有得到应答。 　　这种情况在他们关系缓和后从来没有出现过，温元柒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疑惑地歪了歪头。 　　系统怎么不理他了？ 第54章 　　这次听到温元柒呼唤他，谢临渊明显感觉有东西不一样了，但这无法用语言真切地形容，只是温元柒的声音好像变得更真实了，离他更近了。 　　谢临渊联系不到主脑，也没得到具体的说明，但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系统的身份融合，这样一来，他就能告诉温元柒： 　　谢临渊也是一直陪伴他的系统。 　　思绪流转间，谢临渊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上线后，温元柒抱着手臂，不满地控诉道：“你怎么不理我啊，害我担惊受怕，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了呢。” 　　“不好意思，有点延迟。”谢临渊问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被打断后温元柒找不回原来的情绪，也不好意思，开口支支吾吾了几秒，十分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刚刚怎么突然消失了，我没睡醒，还以为你变成了谢临渊呢。” 　　谢临渊心虚地沉默了几秒。 　　也许是关心则乱，他露出了太多破绽，更深层次的原因可能是他期待温元柒认出自己 　　但这只顾及了他自己的感受，对温元柒来说太过突兀，甚至会对他造成某种刺激，以他对温元柒的了解，温元柒说不定会羞愤到一直躲着他。 　　谢临渊后背涌出一股凉气，催着他立刻开口，“我担心会暴露商业系统的存在，抱歉，这次是我做得不妥当，下次一定会跟你知会一声。” 　　温元柒表示理解，“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奇怪，并不想责怪你。” 　　谢临渊顿了顿，隐晦地打听：“你跟谢临渊聊了什么？” 　　温元柒想起临走前的告白，耳尖在凉风中红了，“就是闲聊了几句，他约我周末出去吃饭。” 　　“这我早就知道了。” 　　“……”温元柒感觉自己像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眯着眼回想，“好像是跟你说过了。” 　　每次跟谢临渊见面，信息量大到处理不过来了，他的大脑都快死机了。 　　温元柒想着转移话题，“我们快点回家吧，我都困了。” 　　……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到了周末。 　　谢临渊做事妥帖周到，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又让司机提前等在楼下，温元柒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尊贵的小王子，要被南瓜马车拉到梦幻的舞会现场。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合，也不知道谢临渊的用餐习惯，一开始比较拘谨，但谢临渊很快让他找回安全感，不仅饭菜合他的胃口，气氛也十分融洽。 　　温元柒餍足地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定定地看了谢临渊几秒，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明明我们只见过几面，你却时不时地给我一种老朋友的感觉。” 　　谢临渊抬眸看着他。“那你现在还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温元柒刚要回答，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这话他好像只跟系统说过，谢临渊是怎么知道的？ 　　他把心思都写在脸上，谢临渊适时说道，“你忘了吗，那天在晚宴，你对我说过这话，我回去思考了很久。” 　　温元柒晃了晃头里的水。 　　他对自己的记性一向不太自信，轻易地被糊弄过去，“你别在意，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反而更真实。”谢临渊没有海誓山盟的许诺，也没有趁机说情话，“时间会证明一切。” 　　说完他不给温元柒反应的时间，一边翻看菜单一边评价道，“这家餐厅的口味还算不错，只是甜品的味道稍逊一筹。” 　　温元柒回忆着那能让舌头融化的甜味，眼神都直了，“这还差？！” 　　谢临渊笑着说道：“我知道一家做甜品特别好吃的店，你要不要去试试？” 　　“……”温元柒。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但真的很难拒绝。 　　谢临渊用如此简单的方法约了温元柒三次，温元柒每次都上钩，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般的饭菜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了，他甚至开始期待和谢临渊的约饭。 　　谢临渊不知不觉中将好感刷得很高，温元柒周末会时不时地走神，捧着手机不断地刷新，等着某个消息或者是电话。 　　这个周末却一片安静，温元柒等到了中午，手机铃声才响起。 　　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不知何时弯起的嘴角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僵住了。 　　“喂，大李子，你找我有事吗？” 　　大李子是他的大学舍长，刚认识时给他起了一个这样的外号，叫着叫着都忘了他本名叫什么了。 　　“元柒你实习完了吗？”舍长的性格大大咧咧，但也很体贴。 　　温元柒还没有挑明身份，便找了一个实习的借口，“嗯，今天休息。” 　　“好久没见了，你来学校一趟吧，今天有大咖来学校分享经验，对之后的工作有很大的益处，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温元柒冥冥之中有种预感，他今天等不到谢临渊了，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一时头脑冲动答应下来：“好啊，我现在就坐车去学校。” 　　送他去学校的是温家的司机，跟温元柒的关系还算不错，上车之后，他频频透过后视镜去看他，试探地问道，“心情不好？” 　　这声音打破了车里的安静，温元柒的表情十分意外，“你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你在车上总是跟我聊天，偶尔安静也是在睡觉或者玩游戏，这次你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嘴角都快掉到下巴了。” 　　温元柒一脸茫然，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他没有任何值得不开心的地方。 　　他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车很快停在了学校，温元柒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脚步慢慢变得轻快。 　　温元柒之前觉得课程太多，早八太痛苦，但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商战后，才发现学校才是真正的象牙塔。 　　他可以不用顾及周遭的目光，大脑放空，随意地走一走，彻底放松下来。 　　几乎是肌肉记忆，他的腿不自觉地动了，拐进了旁边的超市，买了一袋辣条。 　　等他站在路边撕开辣条时，飘荡的灵魂仿佛才回到这具躯体。 　　等等，他不是要去听分享会吗，买包辣条做什么？ 　　买都买了还撕开了，不吃浪费……温元柒抓紧时间往肚子里塞，被辣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得像条狗。 　　舍长见他快要迟到了。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往里跑。 　　等等，辣条还没吃完！ 　　温元柒人已经在大会堂了，门口乌泱泱的全是人，挤得水泄不通，他默默地把脖子缩了回来，努力把辣条的包装袋往里折，又包了一层卫生纸，这才放进口袋里。 　　密闭的会场味道容易散开，他转过头不放心地询问舍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舍长点点头，指着另一个舍友：“他的脚臭味。” 　　温元柒：“…… ” 　　他一连问了五六个人，都没有闻到辣条味时，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他们学校最大的会场，能容纳上万人，以往只有大型的集体活动才会启用，这次却塞了整整两倍多的人，差点成了鱼罐头，可见这位分享人的号召力。 　　温元柒这才发现他对此一无所知，迷迷糊糊就来了，问道；“讲师是谁呀？” 　　舍长还没来得及开口，另外一个打扮潮流又精致的舍友，抢先说道：“什么，你竟然不知道？！” 　　温元柒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太了解这个舍友，眼高于顶，经典名言是“这世界上就没几个凡夫俗子能入得了我的眼”，能让他如此失态的绝对是大佬中的大佬。 　　温元柒越发好奇了，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人选，却是一片空白，“到底是谁啊？” 　　迷弟也会与有荣焉。舍友挺着胸膛，扬着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起范了：“当然是我们的谢总啦。” 　　谢总……谁？！ 　　温元柒脑海中蹦出一个人名，眼睛瞪得滚圆，声音因为惊讶变得尖细：“谢临渊吗？” 　　会场里塞满了人，周围乱糟糟的，他们需要大声说话，才能听清彼此的声音，但整个会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温元柒的声音变得十分明显，好在整个空间够大，但是传到最前面时已经碎成了风声。 　　但闲庭信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脚步一顿，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蓦然回首，隔着千千万万的人，视线准确地落在温元柒身上。 　　温元柒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刚要道歉，心弦被拨动，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时只看到了谢临渊轮廓分明的侧颜，嘴角弯起的弧度一闪而过，让他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他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已经响起了舍友的尖叫声，“谢临渊再看我，他还朝我笑！” 　　温元柒愣愣地转头看着他，才找回了一点真切的实感。 　　看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 　　温元柒的心情变得复杂，强烈到都表现了出来，他背靠着椅子，双手抱着手臂，斜睨着台上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男人。 　　周末不跟他约饭，原来是出来当偶像啊！ 第55章 　　舍友星星眼地看着台上，温元柒打了个哈欠，用手托着脸，百无聊赖地左右环顾，视线最终落在会场内最瞩目的男人身上。 　　温元柒没办法封闭听觉，但能左耳进右耳出，只把谢临渊的成功经验当成念经，脑回路拐到了别的地方去。 　　谢临渊如果不做霸总，当模特和明星也能登上金字塔顶端，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身材颀长，肩宽腿长，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干练地勾勒出优越的身材比例，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强烈的人格魅力，让人不自觉地信服，想要追随。 　　长相更是俊美无俦，无可挑剔，温元柒画了这么多年，职业病犯了，心中仿佛有一支笔，描摹着谢临渊的五官，每次落笔都要叹服一番。 　　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听讲，还有人拿出本子，疯狂地记笔记，只有温元柒在专心给谢临渊画肖像。 　　准确来说，他不是一个人。 　　舍友星星眼地看着，台上就差用手捧心了，“谢临渊怎么能这么帅，他刚刚看了我一眼，我心都在颤！” 　　这个舍友的性格十分有趣，有事绝不藏着，温元柒故意问道：“你喜欢他？” 　　舍友仿佛没听出是开玩笑，用力点了点头，“他是我男神，我准备结束后去要微信，你觉得我能不能成功？” 　　温元柒：“……” 　　他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干巴巴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他。” 　　舍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是会变脸一般，突然转过头，表情严肃上下审视着他。 　　温元柒下意识摸了摸脸，“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舍友哼了一声，“你长得好看也没有用，他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温元柒在学校十分低调，但连续四年被评为了校花，他只把这当成大家在无聊时的玩闹，并不放在心上，但舍友却把他当成了假想敌，总会没头没脑地蹦出这种狠话，大家都习惯了。 　　温元柒以往都会摆摆手，直接忽视，这次上扬的嘴角却慢慢下落，“你错了，他就喜欢我……” 　　他顿了顿，又补上了几个字，“这种类型。” 　　“你！” 　　舍长见气氛不对，连忙压低声音劝他们，“都是开玩笑，别放在心上，这是在公共场合吵起来也不好，就当给我个面子。” 　　舍友冷哼了一声，这才转过头，舍长在心里叹了口气，偷偷地用手肘碰了碰温元柒。 　　“怎么回事，你知道他跟个小孩子一样，没什么恶意，你以前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这次怎么当真了，还差点吵了起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温元柒虽然跟舍长关系很好，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舍长没再追问，但温元柒心情不好，情不自禁地瞪了眼那个始作俑者。 　　他太了解自己，正事做不了一点，经验分享对他没有用处，便低下头玩手机，刚结束了一局消消乐，顶上弹出了新的消息。 　　谢临渊：冒头jpg。 　　温元柒手指一顿，恍惚间还以为谢临渊被盗号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讲台上的人已经换成了校长，谢临渊坐在了第一排，从他的角度，连一根头发丝儿都看不到。 　　【元气满满：刚做完分享就玩手机？】 　　【谢临渊：想问问你为什么瞪我？】 　　【元气满满：？】 　　【元气满满：我瞪你了？】 　　谢临渊很有求生欲地改口：【没有。】 　　【元气满满：……我不是在恐吓你，是真的不知道。】 　　温元柒心中有更大的疑问，继续问道。 　　【元气满满：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做分享会了？】 　　【谢临渊：想给你一个惊喜。】 　　【元气满满：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谢临渊：偷笑jpg。】 　　温元柒有种被安排了的憋闷感，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情绪，阴阳怪气。 　　【元气满满：你是不是特别享受这种感觉，大家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你，还有很多人喜欢你。】 　　【谢临渊：其中包含你吗？】 　　是崇拜的目光？还是喜欢？ 　　【元气满满：已经这么多人了，你还差我这一个？】 　　【谢临渊：其实，我只想要你这一个。】 　　温元柒：“……”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他的眼里只剩下了这句话，头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愣神时，舍友看不到男神了，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你在跟谁聊天呢？” 　　温元柒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眼睛看着前方，语气自然地像是在谈论天气，“谢临渊。” 　　舍友：“……”你还没完了是吧！ 　　舍长也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温元柒，温元柒性格很好，之前总是单方面地哄着舍友，现在怎么主动挑衅了？ 　　舍友挑眉瞪眼，受不了半点委屈，当场就要发作，舍长连忙安抚他，像是在哄小孩子，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之后，他又不解地看向温元柒，温元柒朝舍长笑了笑，“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他们的位置比较靠后，顺着墙边走出去，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 　　温元柒成功溜出了会场，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随便走走。 　　操场旁边有一条小路，两边种满了高大的白杨树，繁盛的枝叶展开，遮天盖日，将明媚的阳光切割成了细碎的光点，撒在水泥路上，还会随着风声跳跃。 　　温元柒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谢……谢临渊，怎么是你？”温元柒愣住了。 　　谢临渊笑着追了上去，“你也是，怎么出来了？” 　　温元柒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里面太闷了。” 　　谢临渊挑了挑眉，“不会是不想听我说话了吧？” 　　“没有。”温元柒不解地问道：“你放大家鸽子了吗？” 　　“我的分享已经结束了。” 　　温元柒算了算时间，“剩下的一个小时全部都是领导讲话吗？” 　　谢临渊并不清楚，“可能是。” 　　温元柒为留在会场的学生们捏了一把冷汗，剩下的一个小时很难熬啊。 　　谢临渊没注意到他思维发散，环视着周围，笑着说道，“你们的校园很美，可以带我逛逛吗？” 　　温元柒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幅度地点点头。 　　他们边走边聊，时间慢慢流逝，温元柒还没察觉到，就已经逛完了半个校园。 　　“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去帮你买瓶水。”温元柒算是东道主，却不够细致，这话是由谢临渊这个客人提出来的。 　　“还是我去吧，”温元柒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临渊按着肩膀，坐在了木椅上。 　　“没关系的，我马上回来。” 　　谢临渊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往后走。 　　温元柒在等待时无聊地看向四周，手也插进了口袋，碰到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他早就忘了是什么，不解地拿了出来。 　　是他那包没吃完的辣条……温元柒刚在想怎么解决，谢临渊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这是什么？” 　　温元柒愣了几秒，情不自禁地向往身后藏：“这，这是辣条，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吧？” 　　“辣条？”谢临渊重复了一遍，缓慢地摇摇头，“确实没有。” 　　“那你错过了这世界上的一大美食，非常好吃，辣得过瘾。”温元柒惋惜地说道 　　这引起了谢临渊的兴趣，他伸出手，“可以给我尝尝吗？” 　　对上谢临渊的目光，温元柒突然有点心虚，“虽然好吃，但这不太健康，肯定比不上那些五星级的大餐，你估计接受不了。” 　　“我想试试。”谢临渊重复道。 　　温元柒绞尽脑汁地劝他放弃：“袋子上有油。” 　　“没关系。” 　　在谢临渊的坚持下，温元柒只能硬着头皮，把那包吃了一半的辣条递给他。 　　谢临渊并未露出鄙夷的神情，而是拿着包装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后，这才低头吃了一根，认真地品味着。 　　不处理公务时，谢临渊穿得休闲一些，但依旧是白衬衣和西装裤，成熟又稳重，气质贵气，在他手中，辣条的包装袋都显得质朴了。 　　温元柒感慨似的摇了摇头，“你肯定是厂家最想请的代言人，只可惜他们请不起。” 　　谢临渊咀嚼的动作慢条斯理，硬是带上了一丝优雅，嘴唇被染得红艳艳的。 　　“怎么样？”温元柒的声音变得很轻，还有一丝忐忑，怕被谢临渊骂是在吃垃圾食品。 　　谢临渊没有回答，而是又吃了一根，眉梢轻挑，“特殊又复合的味道，还算不错。” 　　“真的？”温元柒的声音染上一丝雀跃。 　　谢临渊点点头，又还给了他：“只剩下三根了，够吗？” 　　“够了。” 　　温元柒吃辣条时讲究一个过瘾，把剩下的辣条一口气塞进嘴里，脸蛋鼓鼓的，嘴角蹭到了一点辣油。 　　谢临渊没想到他这么能吃辣，“慢点吃，别被呛到了。”之后又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阳光洒下来，温元柒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脸上带着餍足的表情，他转头去看谢临渊，谢临渊也在笑，找不出任何一点勉强和为难。 　　谢临渊并不是为了迁就他，勉强地表示喜欢，而是在认真尝试过后，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他想收回之前的评价：他们并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没有交集点。 　　到了散场的时间，温元柒跟谢临渊道别，去找舍友吃饭，等他想回家时，竟意外地在校园外遇到了谢临渊。 　　谢临渊降下车玻璃，笑得温文尔雅，“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司机师傅，我可不会给你过路费，打算白嫖。”温元柒嘴上说毫不留情，但身体很诚实，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内灯光昏暗，谢临渊的五官线条更加深邃立体，漆黑的眸子从下而上地看着他，“白嫖？” 　　这两个字从谢临渊嘴里说出来，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听得温元柒耳尖发热。 　　果不其然，谢临渊的下一句话是，“这是我的荣幸。” 　　温元柒瞬间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是真的要嫖你啊，还不给钱，这只是一个网络流行词，在任何场合都能用到。” 　　车平缓地在路上行驶着，谢临渊轻笑道，“我知道，这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玩笑，能让我出一身冷汗啊！ 　　温元柒忍不住吐槽：“你是不是不常开玩笑？” 　　谢临渊表情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温元柒用鼻子哼哼，“建议你不要跟下属开玩笑，会影响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还容易把人吓到，上班就已经很痛苦了，不该承受上司的玩笑攻击。” 　　谢临渊没有跟温元柒针锋相对，而是缓缓地点点头，“好，我会尽量控制。” 　　温元柒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刚要表示欣慰，就见谢临渊话锋一转，“那作为补偿，我能不能经常跟你开玩笑？” 　　温元柒当场炸毛，“不可以！” 　　谢临渊顿了顿，表情有些无辜，“这就是开玩笑。” 　　“……”温元柒被他绕了进去，恍惚了几秒后，往椅子里缩了缩，“你开玩笑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让人分辨不出来，你自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谢临渊把这当成表扬，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 　　温元柒不知如何回答，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笑出了声。 　　在某些地方，谢临渊真是笨得可爱。 　　见温元柒开心，谢临渊也跟着笑了起来，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 　　温元柒跟谢临渊相处时彻底放下了拘谨和戒备，放飞自我，没有丝毫顾忌。 　　氛围变得十分融洽，温元柒感觉还没跟谢临渊聊得尽兴，车就已经停下了。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温元柒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都蔫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临渊深深地注视着温元柒，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轻易放他离开。 　　温元柒不知为何，打开车门的手发软，脚像是踩在了云朵上，没有真切的实感。 　　他往前走了几步，门口的发财树变得越发清晰，他都能看到叶片的具体形状，就在这时一道很轻的声音响起，随着风声传进了他的耳朵。 　　温元柒不仅听到了，还立刻转过身去。 　　谢临渊降下了车玻璃，侧头看着他，眼睛深邃，眼底一片漆黑，似有暗流在涌动，欲念像是网密密麻麻地蔓延过来，紧紧地包围着温元柒。 　　温元柒像是被蛊惑了，理智瞬间消散，鬼使神差地动了，快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车窗里的谢临渊，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吻了上去。 　　…… 　　温元柒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猛地坐了起来，心跳快如擂鼓，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全身的神经都在跟着跳动。 　　梦中的一幕幕浮现在他面前，清晰得好像真实地发生过。 　　天呐，他这是做了一个怎样离谱的梦！ 　　温元柒突然有些心悸，想要再确认一番。 　　昨天谢临渊送他回家，确实降下车窗，叫了他一声，当时他只说了句晚安，没有像梦中那样走过去…… 　　梦中的画面和现实中重合，温元柒脸上的热度越来越高，重重地闭了下眼，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不会对谢临渊怀着别样的心思，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温元柒的脑海里一团乱麻，但心跳已经回答了他。 　　这也不能怪他，谢临渊顶着一张那么帅的脸，就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他心中唯一的芥蒂，是觉得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谢临渊在日常相处中，慢慢消解了他高高竖起的屏障。 　　温元柒想到自己昨天理智冷静的样子，忍不住揉了下脸。 　　装得还挺像，那时估计就已经被五迷三道了吧。 　　顽强的理智还在继续阻止他，温元柒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想要好好考虑这件事。 　　但他心里藏不住事，晚上忍不住唤出了系统：“统，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谢临渊刚处理完手边的工作，看到温元柒的声音，立刻得到了慰藉，紧皱的眉头被抚平，疲惫也在慢慢消失：“什么事？” 　　“温家人全都是咸鱼，就需要一个像谢临渊这样的人，我之前没想到好的办法，现在突然觉得让谢临渊当我的男朋友，他不就等于是温家的人了吗？” 　　温元柒淡定地说完这段话后，轻颤的尾音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你，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温元柒被这种情绪包围，像是热锅上的咸鱼，如此漫长的一分钟，差点让他窒息。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主意太差劲了？” 　　温元柒也开始反思，“确实头脑冲动了，我还需要再仔细……” 　　谢临渊的声音有些急切，“不需要再仔细考虑了，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棒！” 　　温元柒被他的音量吓到，揉了揉耳朵才说道，“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谢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找回理智，“你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觉得温家需要这样一个人？” 　　温元柒低着头，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犹豫的样子让谢临渊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下一秒温元柒抬起了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是喜欢他了，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把自己搭进去啊！” 　　谢临渊的声音变得干涩，“如果他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答应他吗？” 　　“现在？”温元柒还没做好准备，表情茫然，但依旧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谢临渊猛踩下刹车，隔着车窗。抬头向上看去。 　　下一秒，温元柒的手机铃声响了。 　　【谢临渊：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在你楼下。】 　　每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让温元柒消化了整整半分钟。 　　谢临渊就在他楼下？ 　　这么巧？！ 　　温元柒快步走到窗边，看到站在车旁的男人。 　　那一瞬间，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离他远去，他心里和眼里都只剩下了一个谢临渊，身体先意识动了，快速地朝楼下跑去，穿着最普通的睡衣和拖鞋，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温元柒出现在谢临渊面前时，气喘吁吁，脸颊泛着红晕，眼睛比天上的繁星还要亮，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温元柒早就忘记了之前的纠结，笑着走了上去。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谢临渊，谢临渊深深地凝望着他。 　　“男朋友，我现在可以吻你吗？” 　　温元柒愣住了，他之前也听谢临渊说过那句话，当时他十分惊慌，只想躲避，但这次…… 　　他笑着点了点头。 第56章 　　温元柒并肩跟谢临渊在楼下散步，吹了会儿微凉的冷风，被情|欲占领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抓住了那个线头。 　　“临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楼下？” 　　谢临渊脚步一顿，他惯会伪装，很好地藏住了慌乱和心虚，表情依旧维持着温润，“我想你了，就情不自禁地开车到了楼下，没想到我不是一个人，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温元柒想到了刚才的事情，耳尖一红，但理智仍然在线，“你看见我时，为什么说那句话，你应该不知道我的想法改变了。” 　　谢临渊作为系统，听到温元柒说的那番话时，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本能，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楼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想调整好心情，找回理智，用最稳妥的方式跟温元柒在一起，也表明自己的心意，但看到温元柒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败了。 　　一败涂地。 　　头脑冲动后的结果就是不知该用何种方式收场，如果处理不好，温元柒也许会一气之下跟他分开。 　　只是想想这种可能，谢临渊的神经绷紧，瞬间涌出一股寒气，顺着后背向上蔓延，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谢临渊深深地注视着温元柒，改变了主意。 　　他能够感觉到他和系统的融合度已经到达了100%，不再受主脑的约束，也可以坦白另外一重身份，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 　　谢临渊第一次怯懦了，声音低沉，“我确实不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想跟你再告白一遍，没想到你直接同意了。” 　　谢临渊的这番话虽不是无懈可击，但温元柒也没法立刻找到问题，只是心头一直萦绕着奇怪的感觉，他定定地看了谢临渊几秒后，笑着点了点头。 　　谢临渊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温元柒在心底呼唤他。 　　“……” 　　谢临渊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温元柒正专注地跟系统对话，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谢临渊只能上线，“我在。” 　　虽然经过处理充满了科技感，但系统和谢临渊的声线几乎一模一样，温元柒心底的念头更加强烈。 　　“你认不认识谢临渊？” 　　“认识。” 　　温元柒重重地闭了下眼，感觉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你不是天天跟我聊他吗？”声线平静，听不出一点情绪。 　　温元柒愣了愣，明白系统没有了解他的本意，语气有些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除了听我提起过他，还有没有……或者在当我的专属系统之前，你就已经认识他了。” 　　谢临渊不动声色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元柒的城府不如谢临渊，在追问之下吐露了心声，“我的意思是谢临渊也是商战系统的宿主，你之前为他服务过，或者说你本来就认识他，还跟他有联系？” 　　谢临渊瞬间明白了。 　　温元柒是怀疑他跟谢临渊暗中有联系，告诉了他很多事情，并未联想到他和系统其实是同一个人。 　　谢临渊不想隐瞒他，之前也曾动过把一切都说清楚的念头，只是当时主脑的保密设置阻止了他，但现在他有了选择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谢临渊转头看着温元柒在月光下莹白的面孔，近在咫尺，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垂在一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实在不忍心主动从这场梦中醒来。 　　谢临渊重重地闭了下眼，选择了那个暂时安稳的选项：“他应该不是宿主，我也不认识他，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为何，温元柒不知为何缓了一口气，嘴角也有了弧度，“真的？” 　　“真的。” 　　“系统你不会骗我吧？”温元柒再三确认道。 　　谢临渊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沉默以对。 　　温元柒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如果系统跟谢临渊有交集，那他之前做的一切不就都摆在了明面上，如果让谢临渊知道了，他真是没脸做人了！ 　　温元柒虽没有偶像包袱，但是在男朋友面前，也想维持住好的形象，只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温元柒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谢临渊，谢临渊也收回思绪，对他笑了一下。 　　“……”温元柒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被击中了。 　　谢临渊真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之前保持距离，还能克制住，但现在他们的关系变了，温元柒的手蠢蠢欲动。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谢临渊表情一愣，无可奈何地笑了，“有很多人，但你是第一个如此直白的。” 　　温元柒挑了挑眉，“那当然了，他们不敢像我这么说。”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得意的表情，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元柒眼前一亮，想立刻答应，但又故作矜持地犹豫了几秒，“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头问问秘书。” 　　谢临渊忍俊不禁，配合他。“好，那我明早等你的消息。” 　　温元柒装了一晚上，第二天刚睁开眼就给谢临渊发去了消息。 　　【确认过了，我有时间，我们要去哪里？】 　　谢临渊立刻回复了他。 　　温元柒准备好后便出门了，但门刚打开，他就听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又来商战任务了。 　　在楼下等待的谢临渊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作为系统上线。 　　“别慌，这个任务很简单。”他顿了顿，想起温元柒一贯的手段，从善如流地问道：“还是你想自己来？” 　　系统想出最简单的办法，对他来说都宛如天书，操作难度极大。温元柒刚要谢绝他的好意，突然眼前一亮。 　　等等，他现在有谢临渊了呀！ 　　谢临渊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如果你不想做的，可以交给谢临渊。” 　　温元柒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谢临渊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就当是给他的考验了。” 　　“考验？” 　　谢临渊给自己挖坑，“合格的男朋友要有解决事情的能力，帮你分忧。” 　　温元柒点点头，但下一秒表情变得苦巴巴的，“可我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 　　谢临渊：“……” 　　他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说道，“你只要同意当他男朋友，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此话一出，温元柒和谢临渊不在同一个空间，却同时红了耳尖，眼神闪躲着，表情不自然。 　　温元柒咳了一声，重新拉回了正题：“你跟我说说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我转述给谢临渊。” 　　十分钟后，温元柒坐在车上，自然地聊了几句后，便提起了这件事。 　　谢临渊也陪着他演戏，“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温元柒试图复述系统的话，但这些对他太陌生了，有的细节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说错了好几个点。 　　谢临渊：“……”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温元柒一眼，隐晦地提醒了他几句，温元柒这才勉强说完了。 　　“这件事情我恰好可以帮忙。”谢临渊在思虑过后，神情认真地说道。 　　温元柒在心里松了口气，“那就拜托你了。” 　　…… 　　穹天的老总没想到他跟大伯斗智斗勇了一辈子，只是偶尔落于下风，但温元柒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出现后，竟然把他逼上了绝路！ 　　跟谢临渊合作的消息传出后，温元柒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很多司甚至自掉身价，争着求跟他合作。 　　温元柒本就给了他诸多打击，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公司的资金链断裂，周转不过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最关键的是温元柒不知给他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吵着嚷着要继承公司，这简直就是忙上添乱，种种事情加在一起，让他对温元柒恨之入骨。 　　他把温元柒视为头号仇敌，并砸钱让人调查温元柒的过往，还真让他查出了很多东西。 　　温元柒之前从没想到他真的能完成商战任务，还能爬得这么高，再加上缺乏经验，没做好保密措施，他在便利店和公司里做的那些事情，只要有心去查，就一定查得到。 　　穹天的老总拿到报告后，仔细看了三遍，手都在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是用这种宛如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取得了这么多成就，还把他压得抬不起头？！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穹天老总怒火中烧，叫来了递给他这份报告的人，得到再三的保证之后，才开始相信这份报告的合理性。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他和大家就都被温元柒营造出来的假象给骗了。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穹天老总越发确信之前只是没有人跟温元柒动真格，他才能够活到现在，如今他使出雷霆手段，温元柒的运气就算再好，在真正的实力下，也只能屈服，无招可用。 　　而且温元柒和谢氏的合作还没达成，如果能让谢临渊知道温元柒的真面目，这份合作绝对会不翼而飞，说不定还会落在他身上。 　　穹天老总在办公室里放肆大笑，他现在大腹便便，人也懒惰了，但这次被激起了斗志，仿佛重回年轻，目光变得坚毅，立刻拨出了电话。 　　…… 　　温元柒并不知情，听到穹天破产的消息后才想起之前的任务。 　　太厉害了，谢临渊是最适合当宿主的人，他如果和系统合作，都不敢想他们能强到何种地步！ 　　他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凄厉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温元柒，你竟然敢这样算计我，那份报告是你费尽心思才摆到我桌上的吧，目的就是让我放松警惕，堵上所有跟你斗，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温元柒：“……什么报告？” 　　他礼貌地询问了一声，穹天的老总却以为他在戏耍自己，整个人都崩溃了，温元柒仿佛都能看到他头发一根根竖起的样子。 　　别骂了，他也不懂啊orz。 　　谢临渊跟系统做的局太过高深，温元柒第一次见到了书中描写的高端商战，听得津津有味，把穹天的老总当成了说书人，不时地提出疑问，希望能够得到更详细的解答。 　　“……”穹天的老总骂也不是，说也不是，整个人被气得半死，扔掉了手机。 　　温元柒听到那头的忙音，遗憾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谢临渊恰好走了过来，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元柒放松了警惕，随口说道，“我在想你和系统真厉害。” 　　谢临渊：“……” 　　谢临渊：“……” 　　谢临渊：“……” 　　温元柒也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惊慌地看着谢临渊。 　　谢临渊想装没发现都不成，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系统是什么？” 第57章 　　温元柒并不是故意想瞒着谢临渊，但系统是一种超出人类认知的东西，他担心说出口之后，会被谢临渊怀疑是神经错乱，引起误会。 　　他张开的嘴又闭上，大脑飞速地运转，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我说的系统是一种比较细的水桶，可以用来喝酒，十分过瘾。” 　　谢临渊：“……” 　　他本来打定主意，不管温元柒怎么解释，他都会佯装相信，绝不追问，但这也太离谱了一点。 　　好在他城府够深，也惯会伪装，只是眉梢轻佻，饶有兴趣地说道，“感觉很有意思，改天我们可以试一试。” 　　温元柒干巴巴地笑了笑，“好啊，只不过我酒量一般。” 　　气氛安静了一秒，见温元柒不主动询问，谢临渊只能自己开口，“好巧，我酒量也一般。” 　　温元柒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经常应酬交际吗，怎么可能酒量一般？” 　　“都是顾及着场面喝几杯，没人敢灌我酒，”谢临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毫无自满之意。 　　温元柒想了想那个画面，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东扯西扯，总算绕过了系统那个话题，同时松了口气。 　　这仿佛是他们两个中间的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炸，两人都在默契地拖延着时间 　　谢临渊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抱歉道，“本来说周末一起去度假，但公司有急事要处理。” 　　温元柒本就觉得谢临渊最近陪他的时间太多了，摆了摆手“没关系，先忙正事。” 　　谢临渊却觉得自己爽约了，心存愧疚，纠结了半分钟后，提议道：“你要不要去公司？” 　　温元柒表情一顿，“你的公司？” 　　谢临渊接着说道，“公司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那待着。” 　　上个商战任务完成之后，温元柒有谢临渊和系统两个助手，彻底解放了，正好没事做，“好啊，我陪你。” 　　谢临渊见温元柒脸上并没有勉强的神色，嘴角这才勾了起来。 　　周末，谢临渊抽出时间，亲自将温元柒送到公司。 　　谢临渊神色轻松，态度不急不缓地跟温元柒闲聊，但旁边的手机不停地在振动。 　　温元柒忍了又忍，还是说道，“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可以让司机来接我的。” 　　前方正好有红灯，谢临渊停下车，轻轻拍了拍温元柒的手背，“没关系，我们第一次约会在公司，已经很委屈你了。” 　　这次轮到温元柒愣住了，“约会？” 　　谢临渊迟疑道，“不是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笑出了声。 　　他们都没有经验，像是在邯郸学步，节奏总是会对不上。 　　温元柒刚刚还很善解人意，现在开始秋后算账了，“第一次约会是在公司，你这个男朋友也太不合格了吧。” 　　谢临渊认真反省了几秒，“要不改天再补上？” 　　温元柒点点头，“这次就算我来陪你加班，不算正式约会。” 　　“那我下次要好好准备。”谢临渊语气认真。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时间从指缝里偷偷溜走，等温元柒回过神来，车已经停下了。 　　他们直接坐电梯到了高层。 　　谢临渊道：“办公区域在楼下，这一整层都属于我，偶尔会在这见合作伙伴，相应的设施都很齐全。” 　　温元柒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时还是被惊到了。 　　他以为的休息室里只有沙发和桌子，整体是严肃的会客风，但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清爽干净的淡蓝色，轻松又休闲，柜子里都是漫画书和小说，还有专门的游戏角落，最旁边的玻璃房里是一人用的健身房。 　　谢临渊牵着他往里走，“这次时间太短，准备得比较仓促，等你下次来，我按照你的喜好再调整一下。” 　　温元柒的眼睛都不够用了，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还仓促？”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的表情，心底似是有暖流淌过，柔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你喜欢就好，我之前一直担心会委屈你。” 　　温元柒连连摇头，“不委屈。”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迟疑地说道：“休息间原来就是这种风格嘛？” 　　他想象中的商界成功人士都是一身西装革履，严肃认真，完全想象不到这种人坐在休息间里会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谢临渊顿了顿，“不是，这是我专门为你调整的。” 　　他打开旁边的柜子，“这是我帮你买的零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温元柒往里看了一眼，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超市。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他疯狂心动，甚至都想亲谢临渊一口。 　　谢临渊变戏法一样，推过来一辆小推车，“把喜欢的放在里面，这样一来，就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吃东西了。” 　　“这毕竟是公司的休息室……”温元柒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小声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谢临渊轻笑一声：“你愿意来陪我就是最好的了。” 　　温元柒彻底没了心理负担，迫不及待地把零食塞进小推车。 　　谢临渊见他进入状态，默默地退出了休息间，他在处理公务时，只要有时间，就会记挂着温元柒。 　　担心他会无聊寂寞，又担心他会怨自己不陪他，但实际上温元柒玩嗨了，恨不得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这简直就是咸鱼的天堂！ 　　温元柒打算玩腻了游戏后就去看漫画，但笑死，根本玩不腻。 　　他跟游戏奋斗了整整一天，终于通关了，等他再抬起头，看到漆黑的夜幕时愣了很久。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温元柒猜测公司的员工都已经回去了，试探地推开门，往外走了一步。 　　整个楼层一片漆黑，他顺着光亮往前走，从门缝里看见了躺在办公椅上的人。 　　虽然没有看见正脸，但他一眼就认出谢临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谢临渊无声无息地躺在办公椅上，神色疲惫，眉头紧皱，尽管在休息，但仍被困扰和纠缠着，温元柒止不住地心疼，停在他身后，情不自禁地伸手帮他捋平眉头。 　　感受到眉间的温度，谢临渊猝然睁开眼，眼底划过一瞬间的狠厉和警惕，但视线落在温元柒身上时，锋利的眉眼变得温柔，盛满了笑意：“你怎么过来了？” 　　温元柒抿了抿唇，“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事，我只是没猜到是你。” 　　“你是不是很累，我帮你按摩一下吧。”谢临渊本想婉拒，但看着温元柒关切又心疼的神情，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温元柒帮他按摩了一会，谢临渊的脸色竟真的好看了很多，他备受鼓舞，更加卖力，只是谢临渊担心他手疼，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未来的大画家，手很重要。” 　　温元柒哭笑不得，“我没有娇气，只是按几分钟不会累到的。” 　　谢临渊却死活不同意了，转移了话题，“事情比我想得还要麻烦，今天恐怕是处理不完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温元柒眉头紧皱，“你要忙到几点？” 　　谢临渊感受到他的情绪，安慰道，“十一点就忙完了。” 　　温元柒凶巴巴地瞪他，“你撒谎，到底要忙到几点？” 　　谢临渊不开口了，表情有些无奈。 　　看着拼命的男朋友，温元柒恨不得把自己的咸鱼属性分他一点，“我不走，今天就在这陪你，我倒要看看你几点休息。” 　　谢临渊神情无奈，“睡在这里，你会休息不好的。” 　　温元柒并不在意，他这个年纪熬夜是家常便饭。 　　“我比你年轻，身体素质也比你好，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话，谢临渊眉梢轻皱，上下打量着他。 　　温元柒：“……” 　　好吧，他承认自己不常锻炼，跟谢临渊比起来，身材差了很多。 　　但是不要小看年轻人啊！ 　　在温元柒的坚持下，谢临渊只能放弃了送他回去的念头，“你就在旁边将就一下吧。” 　　“是休息室？”温元柒已经在想睡在哪里了。 　　谢临渊摇了摇头，“是我的私人房间，我偶尔工作到很晚，会在那将就一下。” 　　温元柒斜睨着他，语气中透着危险，“偶尔？” 　　谢临渊沉默了几秒，举手投降，“好吧，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这个问题，劳逸结合。” 　　温元柒听到这个答案，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勉强表示满意。 　　谢临渊带他走到了旁边的房间门，打开门后，再次刷新了温元柒的认知。 　　他本来只想将就一下，但里面像是一间小型的公寓，一应俱全。 　　温元柒打开衣橱看了一眼，十分怀疑谢临渊的话。 　　原来工作狂的最高境界是把公司当成家。 　　谢临渊沉默几秒，很有求生欲地转移了话题，“冰箱里有牛奶，我帮你热一杯吧。” 　　温元柒点点头，当谢临渊拿着杯子走过来时，他却抱着手臂扬了扬下巴，“你喝。” 　　谢临渊顿了顿，感觉到温元柒身上的压迫力，像个乖乖的小学生，端着牛奶一饮而尽。 　　“休息吧。”谢临渊说完这句，刚要离开，却被温元柒攥住了衣角。 　　温元柒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眼神澄澈：“你如果不忙的话，能陪我一会吗？” 　　谢临渊低头看着他，心弦被拨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两人穿着衣服躺在了床上，谢临渊设置好闹钟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温元柒帮他盖上被子 　　谢临渊是真的很累了，名义上是陪他一起休息，但刚碰到枕头，就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白天的谢临渊清冷疏离，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睡着之后的谢临渊放下了戒备，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斜斜地搭在额头，模糊了年龄感，像是刚迈入社会的大学生。 　　温元柒静静地看着谢临渊的睡颜，像是被蛊惑了，心跳不断加快，手脚发软，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床上。 　　他也慢慢闭上眼，凑了过去，和谢临渊抵足而眠。 第58章 　　在温元柒的严厉监督下，谢临渊这个工作狂终于知道休息了，还染上了咸鱼属性，最喜欢和温元柒一起躺平，无所事事，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温元柒吹了会风，转头看着谢临渊，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说我这算不算把你带坏了？” 　　谢临渊笑了声，“我们是互相影响。” 　　温元柒想起他在外的名声，有些心虚。 　　谁能想到，他这个第一商界新秀竟是条咸鱼。 　　他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看着窗外，景色恍如仙境，“还有多久？” 　　谢临渊思忖着说道：“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温泉酒店，”温元柒感慨道，“真是太美了。” 　　“你喜欢就好。” 　　这家酒店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朋友也曾多次约他来度假，只是他一直没有时间，这也是他第一次来。 　　到了温泉酒店后，温元柒不按套路出牌，先吃了一顿重油重辣的火锅，才去泡温泉。 　　服务员送来了一瓶酒，放在托盘上，可以在水上漂着。 　　温元柒兴致勃勃地帮谢临渊倒了一杯，笑眯眯地看着他：“干杯。” 　　谢临渊提醒道：“不要喝多了。” 　　这酒清冽中带着甘甜，还有淡淡的米香，温元柒原本对酒不太感兴趣，但喝了一杯后忍不住回味，“这酒的度数不高吧。” 　　谢临渊看了一眼，犹豫地说道，“我也不清楚。” 　　温元柒又倒了一小杯，一饮而尽，表情懵懵地说道：“一点也不辣呀！” 　　谢临渊哭笑不得，无比确定温元柒确实不懂酒，也不常喝。 　　温元柒一杯接一杯地停不下来，谢临渊眉心跳个不停，但温元柒神色如常，说话利索，一点也不像喝醉了。 　　对上谢临渊的目光，温元柒无比自信地说道，“可能我天生酒量就很大吧，你以后如果需要去应酬，就带上我，我帮你挡酒！” 　　谢临渊哭笑不得。 　　温元柒又倒了杯酒，高高举起，酒杯是半透明的琉璃，在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他眯眼欣赏了一会，突然双眼放亮地去看谢临渊，“我们一起喝呀。” 　　谢临渊只能配合地高高举起酒杯，温元柒朗声说道：“我们一起敬月亮！” 　　月亮？ 　　温元柒的思维一直很发散，再加上他喝酒并不红脸，谢临渊只是隐约地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并未联想到他已经醉了。 　　他一口气喝了一小瓶酒后，十分亢奋，拉着谢临渊不停聊天，还像是小朋友把水浇到谢临渊身上，非要跟他打水仗。 　　谢临渊应接不暇，连开口询问的时间都没有，闹了好一会后，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谢临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皱。 　　温元柒体贴地说道：“没关系，你先忙正事，一个电话又浪费不了多长时间。” 　　谢临渊说了声抱歉，这才转过身，接起电话。 　　秘书来汇报进度，谢临渊微微颔首，只用了三分钟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头时温元柒正背对着他，从发丝滴落的水珠，划过了纤细漂亮的脖颈，和瘦削的肩背。 　　温元柒的发尾湿透了，只有头顶的几缕呆毛依然保持着蓬松的质感，轻轻晃了两下，头越来越低，脖颈的骨节突出，顶出了两个很可爱的圆圈。 　　谢临渊嘴角微勾，刚要开口，突然间温元柒整个人都缩下去，水冒起了泡泡。 　　！！！ 　　他瞳孔紧缩，连忙走了过去，把温元柒从水里捞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温元柒恐怕是在汤泉里淹死的第一个人的。 　　谢临渊的心脏被恐惧攥紧，极快地跳动着，撞击着胸骨，闷痛传遍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不堪重负地微微战栗着。 　　谢临渊被他吓了个半死，温元柒却睡得正香，脸颊泛着被温泉蒸出来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眼尾，面容精致，漂亮得像是蛊惑人心的妖魅。 　　水珠滑落到了嘴角，温元柒的嘴唇嚅动了两下，终于从酒精中找回了一丝清醒，眯眼看着谢临渊。 　　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搂着谢临渊的脖子，在他脸上大大地吧唧了一口。 　　谢临渊：“……” 　　温元柒似乎对他这张脸十分满意，从眼睛亲到了嘴唇，不带任何情|欲，像是小朋友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一边亲一边傻笑，“嘿嘿，都是我的。” 　　谢临渊哭笑不得，刚刚的愧疚和惊慌也渐渐消失，用手揽着腰，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我是你的，我只属于你。” 　　得到了谢临渊的保证，温元柒这才安静下来，靠在谢临渊肩上，再次闭上了眼睛。 　　谢临渊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睡着了，没有吵他，把人抱回房间。 　　房间灯光昏暗，只有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静静地洒在床上的两人身上。 　　温元柒睡颜安静，镀着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美好得让人会心一笑，谢临渊静静地看着他，忍不住勾了下他的鼻子，这才从卫生间拿过毛巾，费心费力地帮他擦头发。 　　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直起身，慢慢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温元柒身上。 　　温元柒感觉到了柔软，用脸轻轻地蹭了一下，嘴唇微张，说了句梦话。 　　谢临渊没有听清，凑近了一些，温元柒刚好转头，嘴唇蹭过耳尖。 　　谢临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都僵住了，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呼吸和眨眼，心神摇曳，勾出了一圈圈涟漪。 　　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温元柒的梦话，“不要香菜不要葱。” 　　“……” 　　温元柒撩完不管，梦里也只有吃的，根本容不下一个他，谢临渊晦暗的眸色染上了笑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到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 　　他们刚刚泡完温泉，身体里热烘烘的，谢临渊冲完凉水澡之后一面被炙烤的，一面又是毫无温度，冰火交加，备受煎熬。 　　他看着睡得正香的温元柒，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只是规矩地贴着床边，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毫无接触。 　　身边躺着喜欢的人，睡颜安静美好，毫无抵抗，夜晚又如此寂静美好，蛊惑着人心底的念头蠢蠢欲动。 　　谢临渊不断地深呼吸，强行清空了大脑，逼着自己进入梦乡，几个来回后总算起到了一点效果，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耳边响起了布料摩擦的簌簌声，轻微得像是幻觉，谢临渊并没有醒来，直到一只手从睡衣下摆钻了进来，摸上了他的腹肌。 　　！！！ 　　谢临渊瞳孔紧缩，猝然睁开了眸子，血管里涌动着的仿佛是滚滚岩浆，每个细胞都躁动不已。 　　他微微偏头，只能在沉沉的夜色中看到毛茸茸的头顶，被子挡住了温元柒的动作，只能从身体的感受和起/伏察觉到他具体做了什么。 　　谢临渊呼吸变得急促，不受控制地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握住了温元柒作乱的手腕。 　　“元柒你醒了吗？”谢临渊的声音无比嘶哑，因为克制，尾音变得无比短促。 　　这其实是句废话，温元柒是有行为能力的成|人，自然能对他的行为负责，但谢临渊十分珍视这个男朋友，不想在温元柒意识不清时，乘人之危。 　　回答他的是温元柒不断向上的手，谢临渊的眸色越发晦暗，理智之弦彻底崩断，翻过身握着温元柒的手腕，把人压在了身、下。 　　温元柒的脸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微微眯着眼，目光迷离，眼尾一片潋滟，唇瓣微张，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吐出带着酒气的火|热气息。 　　整张脸都是红的，红晕还有往脖子下蔓延的趋势。 　　谢临渊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暗流涌动，终于露出了他凶狠霸道的一面，最后一次问道，“元柒，你清楚之后要发生什么吗？” 　　温元柒的视线慢慢向上，表情突然僵住了，眉头紧皱，迷离和混沌渐渐从眼底褪去，染上了另外一种情绪。 　　一种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和气氛下的情绪。 　　温元柒收回手，不置可否地看着他，身体因为抗拒，慢慢后退却又无处可逃。 　　他曾给系统画过一幅自画像，不知具体的面容，但他清楚身体的线条和肌肉的每一处走向，而他刚刚再次摸到了。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成形，击溃了温元柒仅剩的理智和冷静。他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 　　“谢临渊，你真的不知道系统是什么吗？” 第59章 　　谢临渊动作僵住，眼底翻滚的暗流消失，像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正在燃烧的火焰瞬间化为一片灰烬，只剩下了冰冷的温度。 　　“元柒我……”在这种时刻，他知道必须挽回，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想清了问题的关窍。 　　他从来没有改变外形和声音，一直是真身陪在温元柒身边，温元柒曾经帮他画过半身像，一定是因此察觉到了不对。 　　“系统”这两个字在他们中间出现过很多次，有时是温元柒在半梦半醒间说的，并未意识到问题，有时是温元柒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们都共同遮掩过去了，可终究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 　　谢临渊直起身，打开了窗边的台灯，温暖的灯光瞬间笼罩着他们。 　　他看清温元柒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可这明显是在自欺欺人，温元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而他也做好了决定，谢临渊重重地闭了下眼，再抬起眼时，已经压抑住了所有奔腾起伏的情绪。 　　“我知道。” 　　“我就是系统。” 　　他的话音落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谢临渊在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场巨大的危机，他们的关系可能回不到从前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温元柒拒绝回避的态度，让他没办法开口解释，一直到回去，温元柒再也没看过他一眼，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临渊看着温元柒离开的背影，手指微微蜷缩，像是要握住什么东西，可掌心只剩空气，那双温暖的手早就不在了。 　　他突然很恐慌，仿佛放任温元柒就此离开，他便再也追不回了，但他现在走上前，就意味着他只顾及着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却让温元柒陷入更大的痛苦。 　　谢临渊纠结煎熬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元柒的背影逐渐消失。 　　他在楼下站了整整半个小时，意识无法控制身体，像是被钉在了空气凝成的铁墙上，动弹不得。 　　过了很久，谢临渊才慢慢的吐了口气，关节僵硬地动了一下，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个不停，谢临渊知道自己背负着很多的责任，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了，便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楼上的房间，转身进入车里。 　　他一直是个工作狂，最追求效率，回到公司后，一刻不停地进入了工作，其他高层被卷得喘不过气来，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成了一条线。 　　秘书来送咖啡时杯子不小心撞到桌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打在他耳膜上，莫名像是指甲摩擦黑板那样刺耳。 　　秘书看着谢临渊沉静的脸色，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着挨骂。 　　但谢临渊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秘书突然明白了，谢临渊虽然心情不好，但并未迁怒他们，只是在自我折磨，只是压在他心底的负面情绪太多了，偶尔不慎泄露出了一点，周围的人都被感染到，变得心惊胆战。 　　秘书已经在谢氏工作八年了，扪心自问，谢临渊是传说中的神仙领导，除了必要的工作以外，事儿少又大方，样子看着冷淡，其实很体贴，不像是有的老板为了突出自己的地位，总是以折磨下属为乐。 　　秘书犹豫了几秒，第一次忘记了分寸，干涉老板的私事：“谢总，你是不是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 　　公司有谢临渊坐镇，蒸蒸日上，几个大项目也已经完成了，不可能是公事影响了谢临渊的心情，那就只剩下…… 　　谢临渊没有昭告天下，他是公司里少数几个知道谢临渊谈恋爱的人。 　　当时谢临渊熬了一整晚，亲自布置了休息室，第二天因有公事处理，便把后续的任务都交给了他。 　　谢总从不是婆婆妈妈的人，那天却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事无巨细地叮嘱，甚至一个细节都要确认两次，可见他对这个男朋友有多么的上心。 　　而且他从来没见谢总对一个人有如此强的保护欲，他没公布恋情，并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担心给男朋友太大的压力 　　谢临渊一直冷心冷面，他还以为这样的人在谈恋爱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现在比较起来，他用心爱人时，连谢总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谢临渊动作一顿，猝然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秘书这才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不好意思，谢总，我不是故意打听的，我只是……” 　　谢临渊抬了抬手，“没关系。” 　　他一直在思考，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正好想向人求助。 　　“是这样的，我骗了他，就算我是出于好意，但事实不会改变，他现在很生气，不想理我了。” 　　谢临渊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向成熟稳重的他，此刻却茫然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秘书认真思考了几分钟，这才试探地提建议，情侣间有矛盾很正常，但千万不能冷处理。 　　谢临渊心头一动，“可他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如果强行解释，不是会让他更痛苦吗？” 　　“如果他很喜欢你，”秘书回想起他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语气淡定，“我能感觉到他是很喜欢你的，现在让他痛苦的是问题没办法解决，你们一直会冷战下去，影响感情问题，甚至是分手。” 　　谢临渊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大得吓到了秘书。 　　“不可能，我们绝对不会分手！” 　　秘书张了张嘴，刚要继续说，谢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谢谢你的建议，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秘书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谢临渊好像是刚刚坠入爱河，血气方刚的少年 　　果然，任何人在遇到感情问题时，都不可能保持冷静。 　　…… 　　温元柒·在心中憋了很多话，想要倾诉，情不自禁地想要呼唤系统。 　　但他刚张开口就愣住了。 　　他忘了系统就是谢临渊，也就是说，他最亲密的男朋友和系统始终都是一个人。 　　那这么一来，他过往做的糗事，谢临渊全都知道，只是一直在陪他演戏，还在故意瞒着他。 　　温元柒只是想想这种可能，便羞耻得浑身通红，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以后还怎么面对谢临渊啊！ 　　谢临渊也是，为什么一直瞒着他呢，还是想看他的笑话吗？！ 　　他信任系统，任何心里话都跟他说，他自以为是地背后蛐蛐人，没想到全让正主听到了。 　　谢临渊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又是怎样看待他的呢？ 　　他上一秒跟系统聊完，下一秒去见谢临渊的时候，谢临渊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分裂？ 　　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温元柒脸上的热度越来越红，重重地闭上眼，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就在他钻入牛角尖，负面情绪到达顶峰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最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房门被敲了五六下，他才被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虽然谁都可能来找他，温元柒却有种强烈的预感，门外站着的人是谢临渊。 　　所有的负面情绪积压在心头，让他不想开门，不想去面对谢临渊。 　　他在心里不住地祈祷谢临渊能够将此离开，可谢临渊依旧安静地站在门外，不疾不徐地敲门，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 　　气氛僵持了半分钟后，温元柒这才咬了咬牙，试探性地走了过去。 　　“谁在外面？” 　　“是我。” 　　听到谢临渊的声音，温元柒的心不知为何颤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 　　“可以见我一面吗？” 　　温元柒低着头，用牙咬着下唇：“我刚洗了澡，换了件衣服，可能不太方便开门。” 　　“那我可以隔着门跟你说几句话吗？” 　　谢临渊一再地让步妥协，态度甚至有点卑微，温元柒想起来站在台上那个万众瞩目，仿佛发着光的谢临渊，突然有些心酸。 　　“元柒对不起，是我隐瞒了你，你再怎么生气也是应该的，我也并不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最初我心里只有工作，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确实觉得你并不是合格的宿主，我们的观念也发生了分歧，那个时候闹了不少矛盾，我也为我高傲的态度道歉。” 　　“但之后我发现你总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我觉得很有趣，情不自禁地想要多跟你待一会，那个时候我没有发现自己动心了，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我完成日常任务只是为了有实体，那次你不小心摔倒，我伸手扶住你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安心过。” 　　“之后我曾想告诉你实情，但有保密协议，我开不了口，直到我和系统有了肢体接触，开始融合，只不过我错过了最好的坦诚身份的机会，等我再开口的时候，我开始有了顾虑。” 　　“我担心会像今天这样，会让你难受，也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我承认是我胆怯了。优柔寡断，过分在乎自己的考虑，才会酿成今天的苦果，我今天思考了很多，你想不想听到这些话，这对你来说是不是打扰或者二次伤害，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之前就有过隐瞒，之后必须坦诚相待。” 　　谢临渊顿了顿，语气变得干涩，带着歉意，“只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有以后。” 　　温元柒静静地听着这些话，心情变得十分苦涩。 　　从他的视角，谢临渊确实是故意隐瞒，害他丢脸还不自知，但如今听到谢临渊的话，他才明白了谢临渊的犹豫和苦衷。 　　如果调换位置，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比谢临渊做得更好，但这次发生矛盾，确实是谢临渊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破冰。 　　他回应了，这场冷战便不复存在。 　　其实系统和谢临渊是一个人也是个好消息，他就不会夹在两人中间，感觉自己像是精分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很丢脸，谢临渊知道了会在背后笑话自己，但谢临渊的观感是“可爱”。 　　温元柒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他哪怕脸皮再厚，再自恋自大也不会把“可爱”两个字硬往自己身上安，可见谢临渊有多么厚的滤镜。 　　思绪流转间，温元柒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后，猛地推开了门。 　　谢临渊就站在门外，微微低着头，感受到气流和光亮时，愣了几秒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他没想到温元柒会这么快地为他开门。 　　门内的温元柒抿着嘴唇，神情严肃。 　　“你要给我点适应的时间，我不主动提这件事，你也不能开口，更不能以此打趣我。” 　　谢临渊本以为自己会面对狂风暴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温元柒竟然说的是这些。 　　心弦被拨动，这样的温元柒在他看来非常可爱。 　　人谈恋爱时，智商会无限下降。温元柒看着谢临渊喜不自禁上扬的嘴角，突然觉得他像只傻狗，把手挡在面前。 　　“不许过来，我还没彻底原谅你呢，你就想亲我？！” 　　谢临渊丝毫没有受挫，眼神执着又火热地看着他 　　温元柒听懂了他的心声，心情也很复杂，忍不住小声吐槽，“多亏我脸皮厚，要不然这件事情跟你没完。” 　　谢临渊笑着说道：“谢谢你的厚脸皮。” 　　温元柒：？？？这句话是你能说的吗？！ 　　谢临渊也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惹温元柒生气了，看了眼黑漆漆的门外，趁温元柒还没反应过来，侧身走了进去。 　　温元柒不置可否地回头看着谢临渊，猛地关上了门，想要跟他算账。 　　…… 　　有矛盾时绝对不能冷处理，谢临渊使尽浑身解数，连脸都不要了，在温元柒房间里赖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时，温元柒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龃龉。 　　他本来就是一个心宽乐观的人，坏情绪从来不过夜，再加上谢临渊哄得到位，他很轻松地迈过了这道坎。 　　谢临渊作为最了解他的人，又下了一剂狠药，“元柒，这个周末我们去看流星好不好？” 　　温元柒点点头：“好啊。” 第60章 正文完结 　　两人吃完晚饭才出发。 　　温元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十分开朗地说道：“我今天呼叫系统，你是没有听见，还是没有回应我？” 　　经过之前的那次冷战，“系统”两个字成了谢临渊的雷区，他从来不敢提起，生怕惹温元柒生气，没想到温元柒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说了出来。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有听到。” 　　温元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往就算你心情不好，不理我，我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你是存在的。” 　　谢临渊瞬间神经紧绷：“我没有心情不好，故意不理你。” 　　温元柒哄他：“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想了想说道，“你现在可以同时控制两个身份，可以一边开车，一边作为系统上线吗？” 　　谢临渊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试一试。” 　　温元柒等了三分钟，看到谢临渊露出惊讶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达成了共识。 　　一个感受不到系统的存在，一个没有办法作为系统上线，这就说明他们两个已经脱离了商战主脑的限制。 　　“也许是你已经全部完成了商战任务，”谢临渊给出了合理的推论。 　　温元柒点了点头。 　　商战主脑还怪好得来，免费当成红娘，为他们两个牵线搭桥。 　　如果他不是宿主，谢临渊不是系统，他们两个几乎没有相识的可能，也不会在一起。 　　谢临渊猜到了他的心声，说道，“不会的，我们总会遇见，过程可能不一样，但结果一定是相同的。” 　　温元柒用鼻子哼了一声，故意说道：“你怎么这么有自信？” 　　谢临渊轻笑一声，他早就发现温元柒是个严控，对他这张脸很痴迷，只是没有说出来。 　　“我从前遇到过很多人，之后也会遇到很多人，但我只喜欢你，如果我们终究遇不到，我也不会喜欢上其他人。” 　　温元柒听到这番告白，十分感动，但也有点心酸。 　　“别说得像是要孤独终老了。”温元柒指着外面的夜空，“我们要去看流星，如果流星提前到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飞过夜空，万一灵验了怎么办？” 　　他只是开玩笑，谢临渊却当真了，紧张兮兮地看着夜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问一下秘书，让他咨询专业机构，流星出现的时间。” 　　温元柒哭笑不得，连忙阻止他：“我是开玩笑的，刚才我就盯着夜空，没有流星。” 　　“真的？” 　　“真的。” 　　得到温元柒的保证后，谢临渊仍不放心，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谢临渊年纪比他大，看似更稳重成熟，在感情上面却很容易患得患失。 　　温元柒哄了他很久，车停下来后又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了肩上。 　　“你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温元柒用手抵着他的嘴角，往上拉了拉，“别不开心了。” 　　谢临渊这才笑了起来，在温元柒无名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谢临渊眉眼深邃，瞳孔漆黑，当他专注地看着人时十分的深情，温元柒被看得心跳都乱了，舌尖发涩，喉结上下不住地滚动，突然有些渴。 　　准确来说是渴求。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过神来，触电一般地收回手。 　　“别看我了，专心盯着夜空流星，马上就要到流星出现的时间了，错过了，会遗憾好久的。” 　　他躲避着谢临渊的目光，却把红透的耳朵完完全全地暴露在谢临渊眼前。 　　谢临渊轻笑一声，没有拆穿他。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着，背景是缀满繁星的夜空，风从遥远的山谷里。吹带来了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特有的气息。 　　温元柒的心情莫名变得很好，坐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像是在夜空中遨游。 　　谢临渊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在想看到流星时要许什么愿。”他转头看着谢临渊，“你想好了吗？” 　　谢临渊帮他倒了杯热水，“想好了。” 　　“是什么？”温元柒好奇地直起身，凑在谢临渊面前，眼神比满天的繁星还要亮。 　　谢临渊哭笑不得：“不可以，说出来就不能灵验。” 　　温元柒扁了扁嘴：“你也太小看流星了吧，怎么可能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呢。” 　　谢临渊只能把球抛了回去：“那你想许的愿望是什么？” 　　温元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临渊，“当然是希望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时间安静了三秒，果不其然，他看到谢临渊的耳尖红了。 　　“这个愿望，不用拜托流星，我就能帮你实现。” 　　温元柒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就换一个，希望钱能越来越多，成为亿万富翁！” 　　谢临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愿望并不难，我也能帮你实现。” 　　温元柒：“……” 　　这话如果让别人来说，就是牛皮吹破了，但从谢临渊嘴里听到却莫名有信服力 　　他只能又换了个愿望，“希望我们两个能天天开心吧，永远没有烦心事，顺顺利利！” 　　谢临渊这次思忖了片刻：“这个愿望我也能尽力帮你实现。” 　　温元柒脑袋空空，彻底卡住了，再也想不出新的愿望。 　　他沉默了几秒，忍不住去看谢临渊：“你就是行走的流星吧，什么愿望都能帮我实现。” 　　谢临渊表情有些无辜，“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好吧，他听到谢临渊那些话的时候确实很开心。 　　温元柒收回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谢临渊，“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谢临渊认真想了一会儿，刚要开口，却见温元柒十分雀跃地用手指着天空：“流星雨来了！” 　　流星像是从天而落的仙子，托着华丽的裙摆，以极快的速度划过整面夜空，景象十分壮观。 　　温元柒被震撼得忘记了，呼吸过了几秒才想起他们这行的目的。 　　他的愿望已经由谢临渊实现了，以至于流星雨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反而不知道该许什么愿了。 　　他转头看了眼谢临渊，默默地闭上双眼，双手祈祷。 　　“我希望谢临渊的愿望都能实现。” 　　此时谢临渊也在心中默默许愿。 　　“我希望能全部实现温元柒的愿望。” 　　两人的愿望形成了闭合，像是一枚隽永的戒指，挂在了流星华丽的拖尾上，划破了整个星空，飘到了更加隽永的宇宙。 　　这枚戒指又将划过时间的罅隙，戴在他们的无名指上。 　　他们的愿望终将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