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冷面上司居然是哭包黏人攻
　　作者：七昭星

　　文案

　　外表乖乖兔实际超会钓的明媚小太阳×冷面冰山内心狂吃醋的哭包霸总攻
　　宁昧是当今女装直播里的顶流。
　　因为生得清秀文气，又骨架纤瘦，他机缘巧合下尝试女装直播，居然全网走火。
　　宁昧白天上班，晚上做直播。陀螺式赚钱！
　　同事们得知他赚钱，纷纷表示羡慕。只有他那个不近人情的冷面老板，顶着张帅到没有瑕疵的脸，面无表情道：“什么人会爱看这种直播？”
　　宁昧嘀嘀咕咕：“大家都爱看我，好多男孩子也爱看我，他们还会给我送礼物……”
　　冷面老板瞄他一眼，评价：
　　“不正之风。”
　　---
　　霍拓深想看看自家这位最咸鱼爱摆烂的小员工是怎么做直播的。
　　结果一进直播间，就看到清纯可爱的男孩子穿着小短裙，清澈鹿眼眨巴着看镜头。
　　[啊啊啊啊宝贝！你太可爱了！好漂亮！]
　　[主播能不能穿着小裙子跳舞啊？]
　　宁昧不会跳舞，举着胳膊瞎扭，一回头就看到满屏幕的夸夸，夸他腰细腿长，夸他唇红齿白身体软的。
　　宁昧不太好意思的给了个wink。
　　豁！
　　然后就看到一个刚来直播间的新号给他猛刷八十辆玛莎拉蒂，直接成为他的榜一大哥！
　　---
　　榜一大哥温柔体贴，人超级好。尤其是充满雄性荷尔蒙的低沉声线，很适合网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宁昧也想尝一尝恋爱的滋味，在对方的攻势下，他答应先试试。
　　宁昧喜欢黏人爱撒娇的男友，他这个网恋男友就特别黏人，看到他和其他男主播互动，疯狂吃醋，还会憋着哭腔给他打语音。
　　男人压着声线，嘴硬：“我没有哭，只是看那几个男的不顺眼，眼睛不舒服。”
　　宁昧笑笑，宁昧才不信呢。
　　于是他搞突然袭击，穿好小裙子，直接打去一个视频通话！准备用点特殊手段哄男友。
　　视频很快被接通。
　　只见平日冷脸开会的老板坐在镜头前，眼睛红红的，三分委屈七分黏人的望着他。
　　宁昧：……
　　---
　　因为觉得上司讨厌自己，宁昧见到这人就绕道走。男人那双冷冽的狭长凤眼睨来时，他连脑袋都不敢抬，缩成个鹌鹑。
　　宁昧一度认为，世界上不会有比他上司更可怕的人。
　　直到他后来发现自己网恋的榜一居然是上司本人，又在酒精下稀里糊涂跟上司滚上床。
　　平日冰冷强势的男人握住他脚踝，因为被他拒绝，眼尾浮出欲哭的红，
　　一双凤眼恳求又无辜的望着他，
　　“宝宝，真的不行吗？”
　　“再哭我就要瞎了。”
　　宁昧：……
　　太可怕了真的。
　　小tip：
　　1、双洁双处
　　2、晚十点更新
　　3、文中直播以及职场相关完全虚构
　　2024/07/12截图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主角：宁昧，霍拓深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懂啊，我不亲他他就哭！
　　立意：努力积极的生活，争取正向回馈


第1章 直播
　　坐到工位上时，宁昧脑袋都是晕的。
　　头顶是星星，脚边也是星星。
　　他试图去看电脑文档上的字，好家伙，那些小四宋体好像变得歪七扭八，在跳舞！
　　……
　　宁昧放弃了。
　　宁昧放任自己变成一颗蒜，栽倒在桌上。
　　关于昨晚的事，他印象并不深，只记得自己跟亲妹妹在喝酒。宁昧不相信自己连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都喝不过。
　　结果把自己喝得稀烂。
　　他记得，昏过去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妹妹拿手机在拍什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自从入职这家专精小型企业后，宁昧没少干过这种带薪睡觉的事。按理来说，同事们应该早就已经对他这种摆烂的行为习以为常。
　　但今天不太一样。
　　他刚闭上眼，就听到临位的女同事凑来的动静，关切询问：“小宁，你还好吗？”
　　宁昧很感激同事的关心，抬起鸡窝脑袋，“我没事。”
　　“没事就好，”
　　女同事慈爱的注视他，“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宁昧：……？
　　“这不叫坚强，这叫心理素质好。”坐在对面的是他们的小组长，姓张，是位非常干练优秀的女性。
　　张姐也很慈爱的望向他，“小宁真的很厉害。哪怕我有小宁这样人畜无害的天使脸蛋，也不敢做这种事。不过，小宁你中了这么大的奖，怎么不跟我们分享？”
　　听到这里，宁昧已经睡意全无。
　　他中奖了？？？？
　　男孩生得一双圆润清澈的小鹿眼，肤白，脸上还有睡后留下来的红色印痕。精致的鼻梁和线条柔软的粉嫩唇瓣，模样看起来确实非常雌雄莫辨。
　　当这样一个漂亮小男孩用懵懵眼神注视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挡住。
　　宁昧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倒不是自满，
　　是他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读研，一直都被评为各种各样的校花校草。
　　但他的好看不是雄性那种阳刚十足的好看。因此，宁昧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优势。
　　“还想瞒着我们。傻孩子，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住？”
　　宁昧的心脏在乱跳，
　　难道他真的中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大奖？
　　正期待时，他看到张姐拿出手机，满脸神秘笑容，点出一段视频后，将屏幕递到他面前。他的心脏也随着视频的播放一点点死掉。
　　百万点赞。
　　热榜第一。
　　视频中，他穿着妹妹新买的洛丽塔小裙子，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顶假发，扣在脑袋上。那顶假发是金黄色的大波浪，将他本就巴掌大的脸衬得更小巧。
　　他明显很醉，两颊浮现着酒后的酡红，眼底弥散着水雾，手腕和脚腕被生日蛋糕包装的礼带缠绕，走一步晃三下的追镜头，
　　“哥哥，别欺负我。”
　　宁昧：“……”
　　不是哥哥，
　　是格格。
　　格格是他妹妹的小名。
　　而且这个视频看起来怪怪的，配上他妹妹精心挑选的性感外国英文歌，涩情十足，像是在玩什么成人玩具的十八禁现场……
　　此时此刻，宁昧在公司二十三度的空调自然风下凌乱不堪，感觉身体凉凉的。
　　他的身材本来就纤瘦，在视频里各种美颜、瘦脸以及滤镜的加持下，他浑身上下，除了突出的喉结能证明他是个男人，剩下的全都很像女孩子。
　　宁昧也没想到，喝个酒居然就这么给自己喝性转了。
　　张姐看出他煞白的脸色，友善的安慰他：“没事，互联网时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网上流传开。再说，你女装这么漂亮，一点都不丢人嘛！”
　　宁昧倒不是觉得丢人，他只是有些怕爸妈看到以后心脏受不了。
　　“而且，小宁你看，现在全网都在找你诶。”另一个女同事把热榜递给他看，眨眼：“这可是天大的流量！你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女装做直播，我的天啊，我不敢想象你会多火，你一定能暴富！”
　　宁昧瞬间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虚心求教：“真的吗？”
　　“真的啊！现在直播多赚钱！有的网红一晚上就十几万，播两三天就能买别墅呢。”
　　哇……
　　别墅。
　　宁昧不敢想买别墅，但他确实心动了。
　　热榜第一是他的视频，底下是大数据推荐的相关内容。
　　宁昧随意看两眼，是其他女装主播的直播录屏，大致都是穿各种风格的小裙子，会打pk，还会跳舞。
　　这有些难，
　　宁昧不会跳舞。
　　他不仅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可以说没有任何才艺。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随便扭两下？”那个热情的女同事从工位上站起身，拽着他，“小宁，你要知道，你的优势不是跳舞，是你的脸！”
　　宁昧似懂非懂的点头。
　　女同事是个性格非常开朗的社牛，给他做示范，“来，跟我学。”
　　他们办公室的氛围一向如此，而且人数不多，组与组之间平时没什么交际。宁昧倒也还算放得开，模仿女同事的动作，做一些简单的舞蹈尝试。
　　女同事偶尔会纠正他的动作，嫌他腰扭的幅度太小，就会伸手推他的腰。
　　宁昧正在虚心改动作，一抬头，发现刚才还笑着夸他的张姐突然板起脸，像是被冻到似的抖两下，眼神瞟一眼办公室门口，又瞟一眼他。
　　……
　　宁昧心觉不妙，转过身。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顶级上司，也就是这座企业的老板。宁昧虽然只是刚转正不久的小员工，但也听说过自家老总的赫赫威名。
　　霍拓深。
　　行业内的尖端人才，毋庸置疑的精英。
　　非常之年少有为，而且赚钱能力很强。他们公司虽然人不多，但在这位霍总的带领下，盈利几近可怖，一点都不比那些大厂差。
　　宁昧不知道对方的实际年龄，只知道对方看起来比他成熟许多。清晰锋利的面部轮廓，深邃眼窝，生得一双冷彻的丹凤眼，以及一看就不带温度的薄唇。
　　多数时候，这位霍总出现都是穿着私订的贴身西装，能够展现出充满张力的肌肉线条。
　　他身上总是有着非常浓郁的男性魅力。
　　不过在员工眼里，一般看不到老板身上所谓的男性魅力，只看得到压力。
　　以及，
　　谁懂啊！他们这位霍总真的很像行走的人型空调！
　　宁昧立即一个跨步后退的动作，撤到自己组长身后。
　　他微低头，听到同事在小声抱怨：“救命啊，这么大个空调从电梯里出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受到温度的骤降。”
　　张姐平静解释：“小宁跳的舞太火辣。”
　　宁昧：“……”
　　男人原本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但看到他们的反应，直行的步伐转过，居然就这么迈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气压和温度瞬间被拉低一大截。
　　宁昧盯着这张几乎挑不出瑕疵的面孔，在想，为什么他们老板从来没有表情呢？
　　会不会是整容过？
　　脸部肌肉僵硬，动不了。
　　所以才总是一副冷脸表情。
　　嗯。
　　越想越觉得合理。
　　霍拓深掠眼快要凝固成雕塑的员工，淡声开口：“在干什么？”
　　他们之中，只有张姐敢跟这位霍总沟通。当然，也只是勉强扯起笑脸，硬着头皮搭话：“没聊什么。就是小宁想做直播，我们给出出主意。”
　　“直播？”
　　男人黝黑到透不出光的瞳孔盯过来，“需要扭成那样？什么直播？”
　　宁昧的脸一下子臊的抬不起来。
　　霍拓深依旧盯着他，“这么小的年纪，不求上进，想着做擦边？”
　　“不是擦边，是女装。”
　　他心里很不服气，对这位老板本就不多的好印象瞬间降为负值，小声：“你还知道擦边呢……而且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口吻倒是老气横秋的。”
　　张姐瞪大眼，连忙用胳膊肘戳他，满脸写着“你可真敢说”的震惊。
　　但那位霍总像没听到，平静道：“女装直播也不是什么正经直播，不会有人看的。”
　　说完后便将目光挪到张姐身上，提醒：“你们组项目的死线到了，别拖延。”
　　“好！霍总，我们明天就交上去。”
　　“嗯。”
　　“……”
　　随着男人的离开，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心有灵犀的松口气，然后默默关上门。
　　张姐扶着额，显然也是在后怕，顺口宽慰他：“小宁，你别放心上。霍总一直就这样，他其实也就大你三四岁，但人有些古板，像个老干部。好多年轻人爱玩的，他都玩不来。他爱的可能只有工作。”
　　宁昧撇着嘴，哦一声。
　　他只是一个刚转正没多久的小员工，他介不介意都不能怎样。工作就是看人眼色。
　　不过宁昧有个优点，任何烦心事在他脑袋里的留存期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就只惦记着自己的直播赚钱大计。
　　同事建议他，趁着视频热度正高，抓紧时间直播养账号，错过了就不好养了。
　　宁昧注册一个新账号，简单在网上浏览一些直播有关的经验。
　　倒是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设施，手机就够了。但宁昧不会化妆，在家里呆坐半天，最后只买了顶假发，两条jk短裙，以及其他花里胡哨的小动物可爱发饰。
　　幸好家里没有人。
　　他把卧室的门锁的牢牢的，确定就算有人入室抢劫也进不来后，深呼吸。
　　打开直播。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直播。
　　宁昧坐在镜头前，盯着镜头里的自己，只开了美妆，这样就能省去他化妆的步骤。
　　他是鹅蛋脸，眼睛很圆，正好今天戴的假发也是非常可爱的蛋卷发。
　　因为紧张所以嘴唇微张，脸颊羞耻的泛红。看起来简直就是个女孩子。
　　宁昧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密切关注着直播间的粉丝数量。他这是第一次，不知道粉丝怎样上涨是正常的。
　　但他想，一分钟涨粉上千，好像是不太正常的吧……
　　[诶？这好像是热门视频里的女装小哥？]
　　[大数据懂我，还真被我刷到了。]
　　[哇，直播间比视频里更漂亮。主播，我已经对着你的视频流一天口水了～/色]
　　[主播真的是男孩子？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哭]
　　[叫什么主播！都给我叫老婆！]
　　宁昧愣住。
　　宁昧目瞪口呆。
　　宁昧想逃。
　　“啊，”
　　他紧张无措的掐手指，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大家好……”
　　[我死了，你害羞好可爱。主播，我点关注了，你能再羞一个吗？]
　　宁昧：“……”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飞速运转，想起直播教程里有说，不知道讲什么的时候，可以念一下刚进直播间的id。
　　宁昧的大脑有些宕机，视线扫过评论区，逐字念出一位刚进直播间的用户id：
　　“抖乐135798。”
　　宁昧露出一个开朗明媚的笑容，试图营业：
　　“哥哥，欢迎你哦～”
　　男孩嗓音轻软，尾音像是蜜蜂的小钩子般微微翘起，话音里是毫不矫揉造作的撒娇，勾得直播间里的观众一波激动尖叫。
　　霍拓深原本打算退出直播间，
　　但听到这人“哥哥”后面的小波浪号，他又重新将直播间切回来，目光挪向屏幕。


第2章 榜一
　　两个小时前。
　　霍拓深前往机场，接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对方姓宋，名明昆。和他高中、大学、研究生都是同窗。前些年出国研读，刚刚结束学业，立马回国充分燃烧自己，实现自我价值。
　　宋明昆一出来就直奔他熊抱，两眼泪汪汪的冲他感慨：“好兄弟！”
　　男人丝毫不给面子的后撤，顺便用脚勾来行李箱，挡住这人过分热情的重逢礼。
　　宋明昆打量着这人冷霜一般的脸色，玩笑道：“霍总，在我面前就不用端着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
　　霍拓深睨他一眼，“随时把你再扔出国的德行。”
　　宋明昆：“……”
　　他们是多年挚交，也算是历经风雨，都非常了解对方。宋明昆坐上这位霍总的车，识趣的稍加收敛，但嘴仍旧停不下来，一路上都在闲聊。
　　“最近直播真是很火啊，那些带货的，能赚不少钱。”宋明昆斜倚着车窗，抬眉：“老霍，你还记得我表妹吗？她现在做的就是直播，比娱乐圈那些明星还火！”
　　霍拓深道：“不感兴趣。”
　　宋明昆就知道会是这个答复，继续道：“我不是要忽悠你跟我一起做直播，只是你也要学习现在的潮流啊。虽然你做的是传统行业，能力强，人脉广，但我看照这个发展，和直播融合是大势所趋，你得了解。”
　　他的话似乎提醒了这个人什么。男人打过方向盘，绷紧的面部线条仍然没有丝毫松动，宛若完美无瑕疵的AI，接话：“我公司里确实有个小孩，说要做直播。”
　　宋明昆心里嗤笑，
　　你才多大啊，管人家一口一个小孩，
　　整得跟男妈妈似的。
　　“他平时在公司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突然想去做直播。”霍拓深微蹙眉，看向他：“听你这么说，我倒有点好奇，他那种德行，能把直播做成什么样子。”
　　霍拓深没有下载直播软件，也觉得没必要注册新账号，就直接用他手机看的。
　　本来说好只是随便看看。
　　如今，宋明昆面无表情的坐在毛毯上，盯着沙发上的某人，想，他亲爱的手机宝贝已经离开爸爸整整两个小时了，这冷血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注意到这点！
　　霍拓深坐的端正标准，连手机都放在不会近视的安全距离外，一张疏冷硬汉般的面孔上没有浮现任何表情，但薄唇却勾起微妙笑容。
　　和他的气质简直格格不入。
　　他问：“你这个号有没有钱？我打点赏。直播不容易，稍后转给你。”
　　宋明昆用看透男人嘴脸的眼神盯着他，冷笑：“好，打吧。”
　　“嗯。”
　　宋明昆面无表情的完成扫脸支付，早就预料到眼前这幕。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宋明昆绝对了解这个人。
　　这位霍总对任何可爱的小玩意都毫无抵抗力，从高中到现在，一直如此。
　　九年前，霍佑深作为转校生出现在他的班级。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还在读高中，身材已经差不多褪去少年人的青涩稚嫩，拥有属于成年男性的宽肩窄腰，一双狭长冷冽的凤眼，气场极强。
　　霍佑深不打篮球，也不喜欢其他运动项目。这让学校里的那批体育生狠狠松口气。
　　由于是转校生，又性情冷淡，不社交，即使霍佑深的体型具有一定威慑力，但仍然有一些混子学生去找茬，觉得他是个没脾气的傻大个，试图霸凌他。
　　结果也非常利爽。宋明昆依稀记得，这人好像搞断了其中一个霸凌者的胳膊。
　　因为这件事，有段时间，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对这位霍同学敬而远之。
　　宋明昆对这人的刻板印象一直持续到高三。
　　某晚，他放学回家，震惊的看到这位狠戾冷绝的霍同学蹲在草丛里，面对一棵树，肩背在抖动，那双疏离的凤眼哭得又红又肿，校服都哭湿了。
　　苍天！他当时下巴都要惊掉了！
　　秉持着乐于助人的好习惯，宋明昆小心且害怕的凑过去，关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宋明昆以为，能让这人哭成这样的，应该是父母离婚？亲人去世？或者……
　　“它不喜欢我。”
　　男生嗓音依旧是冷淡的。
　　“啊，”宋明昆了然笑笑，“为情所困啊。”
　　然后就看到霍拓深指着一只流浪猫，被那只流浪猫恶狠狠哈气后，眼睛更红了。
　　宋明昆：“……”
　　如果世界上一定要存在某些事物能够打败这位霍总，那就只有可能是萌物。
　　宋明昆刚才偷瞄了眼直播，
　　虽然他很直，也不爱看女装直播，但凭良心讲，这个男孩是他见过最可爱的萌物。
　　啧。
　　当时他就知道，霍拓深铁定会栽。
　　[主播真的太可爱了，一声哥哥叫的我心都化了～]
　　[米米小可爱送出小花*5]
　　[扬起帆船送出戒指*3]
　　[哔哩大会员限时免费送出小花*100]
　　[主播能说话吗？声音软软糯糯的，爱听。多说话，我就多送小礼物。/坏笑]
　　宁昧其实都没太看懂发生什么，视线茫然的在手机屏幕上扫荡，只看到自己的脸上一会儿有心心，一会儿炸烟花，一会儿又冒出来个吻痕。
　　自从他那声礼貌性的“哥哥”以后，直播间的礼物几乎没断过。
　　宁昧笑得很甜，眨眼：“我当然可以多说话啦，不过大家不用一直送礼物。”
　　[抖乐13579送出玛莎拉蒂*1]
　　这个看起来好像很贵。
　　宁昧连忙立正站好，睁圆的眼睛看起来很像只小布偶猫，尤其是在直播默认加上的特效下，显得他特别乖，仿佛一个九十度鞠躬都能露出肥硕的猫尾巴：
　　“谢谢抖乐13579哥哥送的玛莎拉蒂！”
　　[抖乐13579送出玛莎拉蒂*1]
　　宁布偶猫刚直起腰，就看见屏幕上又弹出个豪车，愣神：“再次感谢！”
　　[抖乐13579送出玛莎拉蒂*1]
　　宁布偶猫：“谢……”
　　[抖乐13579送出玛莎拉蒂*1]
　　宁布偶猫把剩下的那个谢字咽回去，感觉自己好像在经历直播生涯中的第一个瓶颈。
　　[草，富豪啊。]
　　[我都没咋见过玛莎拉蒂这个礼物，有人知道多少钱吗？]
　　[3000一个。]
　　[不过这位哥刚才已经刷了10个了。/微笑]
　　宁昧差点没站稳。
　　一个三千，十个好像……
　　三万？
　　[主播，恭喜你，作为一个新人主播，你直播间的榜一大哥已经诞生了。/坏笑]
　　[呜呜，我好穷，不然我也想这么刷，然后包养主播。]
　　[主播的脸值这个钱，我要有钱，主播笑一下我就砸一个了。]
　　女装后精致漂亮的脸蛋在直播间的轻度美颜下，像是洋娃娃。
　　因为站得远一些，镜头就可以充分显露出他的身材。jk短裙下是细且笔直的两条长腿，皮肤奶白，看起来触感就非常柔软。
　　上身衬衫有些透，可以清楚看到弧度漂亮的腰线，很细，恐怕一只手就能握住。
　　卧室恰到好处的光线烘托出氛围，
　　刚被睡过的床更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宁昧还在想评论里那些话，他其实不太认同这种消费观。
　　尤其是想起自己平时打工，好难好累。
　　他认真劝道：“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一定要理智消费。这样，我给大家跳个舞。”
　　是女同事教他的那支舞。
　　宁昧特意选了首很热门的歌。
　　但他平时不怎么听歌，不刷视频更不爱看跳舞，所以不会知道自己挑的这首歌是全网著名的擦边bgm，平时主要是擦玻璃赛道的博主在使用。
　　而他跳的这支舞，是外网当红的女团新出的性感风舞蹈，但是经过女同事为他量身定做的大幅度简化后，堪比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节奏感极强的背景音，配上紧张生疏扭动腰肢的动作。
　　其实他扭的并不好看，很生硬。
　　音乐节奏一变快，
　　宁昧立马跟不上。
　　左边还没扭完，又连忙去跟右边扭的动作，
　　头顶特效的兔耳朵倒是灵敏，他中途好几次停顿，那兔耳朵就唰的立得笔直。
　　[哈哈，跳的好烂。]
　　[别说，从来没见过这种跳舞的风格，蠢萌蠢萌的，好清纯，我喜欢。]
　　[目测主播要火，后面肯定会有很多跟风的。]
　　[学出来的肯定跟原汁原味的不一样。]
　　[呜呜，主播，你能用那个新出的小狐狸特效吗？会给你巨大的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我真的很想看，你带着狐狸尾巴笨拙扭来扭去一定很可爱。]
　　宁昧尽心尽力的扭，觉得自己比在公司的时候跳的强多了。
　　等他跳完，凑近过来看屏幕，才发现自己又收到一大堆礼物。宁昧受到不小的惊吓，瞪大眼，这回是真的相信同事了。
　　如果要是多播几天，看来确实是能买一栋别墅，而且还是豪华版的那种。
　　评论区的反响很好，都非常喜欢他的舞蹈，有的粉丝还主动给他艾特了一些教新手跳女团舞的舞蹈博主，让他可以学习一下。
　　宁昧很开心，他喜欢这种被认同的感觉。
　　在几乎秒刷新的评论区里，他其实还在寻找一个id。刚才那位刷玛莎拉蒂的大哥，才几分钟不见，居然就已经刷到了八十辆。
　　整整二十四万。
　　但是宁昧并没有在评论区看到那个id，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他便收回视线，准备看一看其他粉丝的建议，继续接下来的环节。
　　刚挪眼，
　　“抖乐135798”的id突然蹦出来。
　　这是此id继八十个玛莎拉蒂后，在直播间的第一次发言。
　　[抖乐135798：喜欢。]


第3章 团建
　　见这位霍总完全没有退出直播间的意思，宋明昆索性去睡了。
　　等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这位老友终于放下手机，手上捧着本很厚的商业杂志。
　　“结束了？”
　　宋明昆拿起自己的手机。
　　霍拓深没有将眼神从字里行间挪开，淡漠的回：“嗯，结束了。谢谢。”
　　“我们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别总跟我说谢。”
　　宋明昆笑着揶揄，顺手点开自己的抖乐账号。他只是随手一翻，没别的意思。
　　然后就看到某些天怒人怨的事。
　　“靠！”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霍拓深你他妈给一个男的打赏了二十四万？”
　　“二十四万？”
　　男人的反应依旧淡淡的，淡的像个没有世俗欲望的出家人，抬眸思索片刻：“八十辆车，二十四万，一辆车三千。”
　　宋明昆：“……”
　　哥，用你说？
　　我小学数学可是满分。
　　霍拓深睨他一眼，“我转你。”
　　“我不是怕你不转钱。”
　　宋明昆迎着男人清冷冷的视线，在对方的低气压下，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快无波无痕了。
　　其实仔细想想，对于霍拓深来说，二十多万并不算什么，为可爱治愈的事物打赏二十万应该不亏。
　　但，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很亏啊！
　　宋明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只是想提醒你，消费不要太冲动。”
　　霍拓深继续看杂志，“直播确实很辛苦，虽然二十多万过于夸张，但也算鼓励。而且，我不会再看第二次，有些浪费时间。”
　　宋明昆耸肩摊手，对此不置可否。
　　宋明昆又看眼自己的账号，把手机扔给这人，道：“号送你了。”
　　“怎么？”
　　他叹气，解释道：“给一个女装博主打赏二十万，要是让我女朋友知道，我怎么解释？就算她听了我的解释，这事以后难保不会成为她心里的隔阂，换号算了。”
　　霍拓深便没再多说，收下了这个有二十四万打赏消费记录的抖乐账号。
　　“两万？？？”
　　那边，宁昧收拾好直播现场，把自己刚才的经历告诉了放学回家的妹妹。
　　妹妹成绩很好，聪明，而且还有些早熟。很多时候。宁昧在事情上拿不定主意，都要告诉自己的妹妹，让妹妹帮忙拿主意。
　　况且，他直播的事情不可能永远瞒着家里。父母的工作不好做，他得先告诉妹妹。
　　但二十多万太夸张。
　　宁昧觉得如果自己说出这个数字，就算是一向理智的妹妹，恐怕也会疯着边尖叫边冲出去，然后把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告诉父母。
　　宁昧点头，“对，两万。”
　　妹妹虽然惊喜，但在这个数字下还是非常冷静的，“哥，你太牛了。这直播我们以后一定要继续做下去。我经常刷这种女装博主的直播，我来包装你。”
　　“而且你其实也不用怎么包装。我看网上教又是演人设又是写剧本的，咱们不这么搞，就怎么真实怎么来。我就给你简单出几个点子。”
　　宁昧松口气：“好。”
　　妹妹很可靠的拍他肩膀，“放心，我给你做助手。爸妈你也不用担心，我瞒着。”
　　宁昧很庆幸自己有个如此聪慧得力的妹妹。
　　打赏二十多万，除平台扣除的一部分外，到手也有十多万。宁昧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连晚上睡觉都滚来滚去，有种分不清梦里梦外的不真实感。
　　第二天到公司，同事们也没有对他直播的事情过问太多。
　　宁昧几乎不和其他组交流，一进公司就钻进自家小组的办公室。张姐瞅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眨眼，不说话就已经猜个七七八八。
　　男孩子做女装直播，确实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张姐咳嗽两声，缓解气氛：“对了，各位，明天公司组织团建，最好不要请假哦。”
　　宁昧疑惑抬头，“团建？”
　　“对，本市明天有个很出名的森林公园开始迎客，咱们就去那里。”
　　其实他们公司很好，几乎不怎么团建，每次团建的条件也很不错。以前出过国，也去过很多网上当热的网红打卡地。最关键的是，他们从不在周末团建。
　　这次只去公园，条件有些寒酸。
　　张姐卖弄神秘，“我问了行政，说是在给我们憋大招。后面好像有个大惊喜。”
　　宁昧当然要参加，这是他进入公司后遇到的第一次团建。
　　他觉得这就跟上学时候的春游秋游差不多，心情还不错，做足了充分准备。团建当天，宁昧按时到达公司，跟大部队一起坐公车去。
　　本来是开心的，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整个公司被分成两人一组，
　　而他，偏偏，很巧的——
　　和老板一组。
　　宁昧整个呆滞住，“你说哪个老板？”
　　张姐同情的拍他肩膀，“没错，就是你昨天见到的那个移动人形空调。”
　　宁昧：“……”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脑袋卡顿好久，艰难发问：“顶层上司也跟我们团建？”
　　问完他就知道答案了。
　　确实，整个公司上下总共都不到四十个人，团建当然应该全部出动。
　　好在那位并不和他们同行。
　　到森林公园后，宁昧下车，才在街边的一辆造型很酷的黑车边看到男人身影。
　　这人今日没有西装革履，穿着很随身的休闲运动服，看起来发质偏硬的乌黑发稍垂落额前，正在打电话，幽黑冷恻的眸子掠他们一眼。
　　宁昧感觉自己有点被冻住了。
　　不过很快调节回来。毕竟上班嘛，跟上司打交道再正常不过，他得学会适应。
　　两人分组是行政昨晚分的，就是纯抓阄。宁昧自己没看群，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他非常努力的扯起一个营业的笑容，凑过去打招呼：
　　“霍总！”
　　男孩挥着手介绍自己，很热情的样子：“我，宁昧。今天我和您一组。”
　　霍拓深刚结束通话，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瞥见他时步伐非常明显的停顿片刻，然后往自己耳朵里塞个蓝牙耳机，旁若无人的从他身边经过，
　　带起一阵冷风。
　　宁昧站在原地，麻麻的。
　　行政赔着笑脸过来，“小宁，霍总其实脾气挺好的。你多跟他聊聊。”
　　宁昧：“……好吧。”
　　其他人都已经按两人分组自由活动，他便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这位上司身后，不敢离太近，也不敢离太远。
　　大约三步的距离。
　　宁昧起初还在努力找话题，但他很快发现，不管是什么话题，这位霍总都不感兴趣，通常只用一两个字就结束对话，并且明显不想和他继续聊天。
　　宁昧只好闭上嘴，默默跟着。
　　他依稀记得这人先前对他没有这么排斥，似乎就是从上次女装直播的话题开始。
　　宁昧思考片刻，没想出答案，索性就不想了。
　　既然上司不理他，那他也不理上司。他自己一个人举着手机拍照，玩得也很开心。
　　本以为这次团建就会这样结束时。
　　傍晚时分，公司的行政突然把他们召集起来，很兴奋的带动气氛：“朋友们，这次团建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最后做一个小活动，算是给这次团建收一个好的结尾，怎么样？这次活动的最终赢家可是能拿到一万元的奖金哦～”
　　宁昧本来没什么兴致，听到一万元瞬间提起精神，伸着脖子往前看。
　　行政开始介绍活动规则：“还是按照我们分好的两人小组，面对面夹气球，或者背对背夹气球，可以自己选择。哪一组夹爆的气球多，哪一组就获胜。“
　　宁昧：“……”
　　行政的尴尬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窘迫，看得出，她们为了想出一个游戏已经绞尽脑汁。这个游戏确实是现在网上非常流行的公司团建活动。
　　宁昧环顾四周，并不在乎游戏本身如何。只要有钱拿就是好游戏！
　　眼看其他人就要行动。
　　他立即转身，伸手抱住身后人。
　　“霍总，”宁昧轻声鼓劲，“我们一起加油！”
　　霍拓深就这么被人抱住，而且还是树袋熊那种抱法。他思考片刻，选择配合。
　　行政眼疾手快的把气球塞到他们的身体中间，并且顺手推了推两个人的背，确保两个人抱得够紧，气球不会掉落才松手，
　　他还不忘怂恿其他队伍，“抓紧点，霍总和小宁已经要开始了！”
　　所有分组也是同性一组，大家都没什么好害羞的，迅速抱在一起。
　　霍拓深垂眸，在日光照射下可以清晰看到男孩鼻尖和鬓角洇出的微汗，亮晶晶的，像是碎钻闪片。
　　浓密眼睫因着激动反复扇动，唇珠也是非常饱满的形状。
　　刚才没仔细留意，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这人穿得就是昨天直播间里的那件衬衫。虽然微透，但是布料很舒服透气，里面穿了件白色内搭。
　　突然想起昨晚直播里的女装小兔子，笨拙的扭动跳舞，想不起动作的时候，兔耳朵还会忽然立起来。
　　以及那声翘着尾巴的“哥哥”。
　　很可爱。
　　宁昧抱紧这人，不算困难的挤破一个气球。他很卖力，但是他的同伴一点都不卖力。
　　不过想来也是，开公司的肯定不缺这点钱。
　　眼见其他组快要追上，
　　他低着头，已经顾不上什么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只知道一万元马上就触手可及，
　　双手抓住男人小臂，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圆弧状的粉色指甲无意在男人皮肤上留下几道新鲜抓痕。
　　气球掉了。
　　宁昧察觉到面前人动作僵硬，疑惑抬头，看到自家老板墨汁般幽冷的眼眸盯紧他，
　　明明没什么汗，
　　耳廓和脖颈却熟红。


第4章 委屈
　　这是中暑了？
　　宁昧还没来得及把关切的话问出口，忽然被自己的上司捉住手腕，一把推开。
　　宁昧踉跄好几步，差点当众摔倒。
　　他平时就是懒懒的宅男，从来不健身，手腕也很清瘦。宁昧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这个人折断了，怎么会有人力气这么大！
　　他幽怨的抬眼，视线落在对方明显经常健身的肌肉线条上，又默默把话咽回去。
　　不过，
　　这么有力气，肯定不是中暑。
　　出现这么个小插曲，他们当然不可能再拿什么第一。宁昧眼睁睁看着一万奖金打水漂，有些难过。
　　本来他们是遥遥领先的。
　　活动结束后，获胜的小组满面春风的从行政手里接过红包。是现金，超级厚。
　　他难过的一直撇嘴。
　　宁昧也不想再看到那个姓霍的，队伍一解散，他就独自走上公车。同事们也纷纷上车，他从车窗往外看，见男人正走向那辆迈巴赫，神情冷淡的按车钥匙。
　　怪胎。
　　他忍不住在心里这么评价。
　　虽然错过奖金确实很让人失望，但宁昧一贯不喜欢用负面情绪惩罚自己。他是乐天派，想开一件事的速度超级快，从来没有内耗的习惯。
　　只是一万块而已，
　　昨天直播他可赚了十几万！
　　宁昧又快乐起来，顺带把那个姓霍的冷脸怀胎也甩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由于今天团建，所以下班时间也比平时要早。
　　宁昧到家的时候，妹妹已经完成作业，没有跟自己的同龄伙伴约出去玩，而是在摆弄好几套裙子，还专门搭配成套的配饰。
　　今晚是第二次直播。
　　他看到自己卧室里堆了满床的裙子和化妆品，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变性了。
　　“哥，直播不能一直跳舞。”
　　妹妹给他做军师，严肃道：“物以稀为贵，跳舞要适当。”
　　宁昧拿起裙子往身上比划，闻言抬头：“我看到有的直播就是在睡觉，我擅长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
　　“你就随便聊聊嘛。你要搞清楚，大家喜欢的是你女装后的形象，不是你的舞蹈。”
　　“……”
　　宁昧没懂。
　　但听话。
　　按照妹妹的安排，他今晚直播会穿五套小裙子。
　　和上次规规矩矩的穿jk短裙不同，这次的五种裙子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他不会化妆。
　　但有了妹妹的帮助，化妆的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
　　和直播间的妆容特效不同，上脸的妆容更加真实细腻。这次直播没有开任何美颜滤镜，特效也只在粉丝要求的时候才会开。
　　白皙细腻的肤质、浓密纤长的眼睫。
　　他还戴了水蓝色的美瞳，
　　搭配细眉圆眸，清秀的长相，以及金黄色的波浪大卷长发。
　　看起来就像小天使。
　　宁昧盯着自己发好久的呆，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这具身体。
　　像上次一样，他打开直播，发现这次已经有一大批粉丝提前蹲守。刚进直播间，哗啦啦的评论就彻底把他淹没，让他都有些看不到自己。
　　[主播，你真的，我哭死。]
　　[我宣布从此昧昧就是女装主播里的神！]
　　[我流鼻血了，快昏厥了，要主播亲亲才能好。/色/色]
　　[草，看看我大晚上刷到了什么！美女啊啊啊啊！]
　　宁昧立即解释：“我是男生。”
　　结果这个解释好像是在火上浇油，评论区喊他美女的反而更多了。
　　其实自从上次直播结束，他在后台就收到很多奇怪的私信，问他约不约，或者接受多少钱一晚上。而且还全都是男生。
　　他拒绝，并解释自己是男性，结果对方反而说没关系，男的也能接受。
　　吓得他到现在都不敢去看私信。
　　宁昧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想过性取向这件事。其实他也能接受同性恋，只要对方能吸引到他，是男是女不重要。
　　但他绝对无法接受约炮的行为。
　　“我是男生。”宁昧最后一次强调，然后就看到妹妹在手机后面使眼色，他便琢磨着该怎么转移话题。
　　“呃，”宁昧还是很生疏拘谨，抿着刚涂好的唇釉，“大家想跟我聊天吗？”
　　妹妹在镜头后无奈扶额。
　　[哈哈哈，好啊好啊，聊什么？]
　　[看得出主播真是个新兵蛋子了哈哈哈哈哈。]
　　[可爱，亲死。]
　　[当然啦，老婆你多说多讲！我要事无巨细的了解老婆的生活！]
　　直播间粉丝数量已经多达近十万，宁昧无意间睨一眼，发现榜一大哥没在。
　　他也并未在意。
　　思来想去，自己的生活其实很普通。
　　不过，
　　他确实有个问题想请教。
　　“我不是全职主播，有工作。但是我刚转正不久，很多职场上的事情都还不太清楚。”宁昧思酌道：“最近我好像惹到了自己的顶层上司，想让大家帮我判断一下。”
　　他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大致讲过一遍。
　　从霍拓深评价他做女装直播，到团建时他被这个人莫名其妙推开。宁昧强调道：“不过我们老板性格很冷，特别冷。他平时其实就不怎么理人，但是团建那天他好像一直不理我，连配合我做活动都不愿意。”
　　“我猜不到老板的心思，”
　　打扮精致的小天使嘴角下撇，委屈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别的倒也没什么，我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但确实有点担心因为这个被辞退。我会被辞退吗？”
　　[老婆！不要被资本家pua！他只是想让你一心一意为他赚钱！]
　　[唉，原来是才毕业不久的小朋友啊。职场上这种事很正常，没有任何一个老板愿意听到自己的员工做副业，他们的嘴脸都是自私的。]
　　[管他干啥。主播，缺钱就说，我给你送礼物。]
　　[这种老板还留着干啥？踹了啊！]
　　[呵呵，也可能是那种思想封建的老头，看到漂亮小男生居然做女装直播赚钱，就嗤之以鼻。惹就惹了吧，主播，以后离这种人越远越好。]
　　宁昧蹙起眉心，“这样吗……”
　　镜头里，那双天蓝色的纯澈瞳孔如湖水般，漾着思索的光芒。雌雄难辨的漂亮面庞离画面很近，美颜暴击下，评论区的所有人都在讨伐那个无良资本家。
　　与此同时，某无良资本家刚结束一天工作，回到自己的独栋别墅。
　　霍拓深推开家门，一眼便看见沙发上打电子游戏的故交老友。他并不意外，将脱下来的运动外套丢进洗衣筐里，迈步往厨房走。
　　宋明昆伸头往外看，刚要打招呼，就注意到男人眉目间若有若无的郁结。
　　他问：“怎么了？”
　　霍拓深拧开一瓶矿泉水，“没事。”
　　“还装呢，老霍，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味的屁。”
　　“滚出去。”
　　“……”
　　“不是什么大事，”男人显然已经习惯他开这种低俗没营养的玩笑，面不改色的坐上沙发，低垂着的凤眼里依旧缀着烦躁，“就是我之前跟你提的员工，今天做活动跟我一组，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亲密接触，活动的时候把他推开了。”
　　说完，他话音一顿，
　　“可能有点用力，有点凶。”
　　宋明昆发出无情嘲笑：“诶呦，还不喜欢跟陌生人亲密接触。你别不是觉得人家太可爱，过度紧张吧？”
　　霍拓深睨他一眼，“这次你可以真的滚出去了。”
　　“别啊。”
　　宋明昆凑过去，认真给他分析：“霍总，你这么做真的很不对。尤其对方是刚转正的实习生，年纪轻又没有社会经验，被你这样对待，他肯定会特别内耗，轻者彻夜睡不着觉，主动离职。重者还会有自我否定，甚至出现心理问题。”
　　男人表情冰冷，不作声。
　　“我说真的，你要不信就走着瞧好了。”
　　宋明昆说完就转过身，然后偷偷用余光瞄。
　　果不其然，
　　不出半分钟，他就看到那个人打开某直播软件。
　　怕不是早就想看人家小男孩的女装直播了，在这里弯弯绕绕的找借口，啧。
　　宋明昆偷偷腹诽，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跟过去。
　　屏幕上，小美人穿着雪白蓬蓬裙，深褐色的卷发披在瘦薄的肩上，露出线条漂亮的肩头。蓬蓬裙很短，又收腰，将他细腰和长腿的优势展现无遗。
　　眼妆很细腻，褶皱极深的双眼皮上还画着金黄色的小星星。圆润的眼型后拖着一小截红色的眼线，衬得他好像刚哭过，楚楚可怜的孱弱美感。
　　唇釉颜色也并不夸张，很自然很粉嫩的颜色，看起来一定非常甜软。
　　宋明昆很清楚自己是个直男。
　　但他可耻的发现自己居然心动了片刻。
　　正沉浸在美颜无法自拔时，眼神一飘，忽然看到评论区，不断刷新的评论似乎是在吐槽谩骂，他起初没注意，定睛一看，才看出来是在骂谁。
　　小美人也在回应评论区，乖顺道：“好吧，那我以后尽量离我老板远一点。”
　　……
　　宋明昆紧屏呼吸，不敢出声。
　　他偷偷侧眸，
　　打量身边那位“无良资本家”的反应。
　　男人冰雪笼罩的深邃眉目间，一点点泛出红，他举着手机，视线低垂，肉眼可见的手在抖，高挺鼻梁也开始透红。
　　有些眼熟。
　　宋明昆记得，当年他看到霍拓深因为被流浪猫哈气而难过委屈时，就是这么哭的。
　　宋明昆刚要安慰，
　　直播画面里，天使般的小美人咬着唇瓣，再次开口：“不过，我虽然不了解我老板的为人，但不得不说，他长得真的很帅。”
　　说完停顿几秒，又补充：
　　“不对。”
　　“是超级超级超级帅。”
　　宋明昆又亲眼看着这个快要哭了的男人神情一顿，怔神般抬起视线。


第5章 柯基
　　宁昧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说完这句话，
　　他抬眼，看到直播间里闪出一辆特别酷炫的豪车特效。
　　[抖乐13598送出玛莎拉蒂*1]
　　尚且还在讨论他那位老板的评论区瞬间调转风向，开始列队欢迎：
　　[哇哇哇！榜一大哥来了！]
　　[大哥真是有钱又低调，二十多万都花出去了，现在还在用原始id。/汗]
　　[大哥，咱们平台不是只有玛莎拉蒂一种礼物。/汗/汗]
　　[懂个屁，对于大哥来说玛莎拉蒂就是零钱！]
　　宁昧突然有些紧张。
　　毕竟这位是曾经投过二十多万的粉丝，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恰好到了换服装的时间。
　　他起身绕到镜头后面，从妹妹手里接过下一套女装。这次不是裙子，上身是露腰的宽松小短t，下身是短裤，屁股那里还缀着个圆球球的柯基尾巴。
　　宁昧心里忍不住感慨，他这位妹妹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花里胡哨的衣服。
　　“哥，你要注意了！”
　　他抬头，看到自己的妹妹表情严肃：“你现在的表现太死板了，完全没有放开。尤其是现在榜一来了，人家可不是为了看你发呆的。”
　　宁昧：“……”
　　宁昧眨眼，“那他是为了看什么？”
　　“之前不是让你补课看了好多女装直播嘛，”妹妹简单为他改了下妆造，换了副带粉色光圈的美瞳，给他加油：“哥，我相信你！”
　　宁昧重新回到镜头前。
　　评论区的风向已经从榜一转回他身上，尤其是在看到他的新装扮后，简直堪称炸弹入水，把观看直播的人数又炸得翻一倍。
　　没有布料遮挡的腰在光线下润白如玉，却不寡淡，仍然有一丝丝的肉感。
　　但很细，
　　成年男性一只手的宽度。
　　天生清纯的鹿眼戴上金粉色的美瞳，仿佛清纯里又藏着一丝魅惑。粉色直发垂在腰后，衬得那一握腰更加香软，隔着屏幕都让人疯狂想摸。
　　这次不仅仅是可爱。
　　还加上了性感。
　　宁昧发现榜一还在线，眨眼：“榜一大哥，怎么称呼你啊？”
　　[家里排行第二，叫我二哥就好。]
　　“哦，”
　　宁昧笑起来，弯着的清亮杏仁眼直勾勾盯着镜头：
　　“二哥昨晚有没有想我？”
　　因为一句话，直播间又开始沸腾。
　　连镜头后的妹妹都明显愣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宁昧倒是没觉得异样，这确实是其他女装直播里的话术。他这个人嘛，学习能力还是比较强的，尤其是这些演一演就能出来的东西。
　　[榜一呢！榜一！快出来！给老子说想他了！快！]
　　[我恨我不是富二代，否则昧昧现在问的就是我了，呜呜。]
　　[榜一，我劝你马上给我回答，否则你的号马上就会遭受一波私信轰炸。/微笑]
　　宁昧没看到榜一回复，正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到位。
　　[想了。]
　　两个字蹦出来。
　　评论区一片啊啊啊啊啊。
　　宁昧突然凑近镜头，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在氛围灯下仿佛铺层金粉，扑扇着，
　　“想我哪里啊？”
　　评论区啊啊啊啊的土拨鼠更多了。
　　[腰、腿、脸蛋，每一个拿出来都将是绝杀。]
　　[主播，你问我啊！我也想你了！我做梦都在跟你约会！]
　　[说出来可能会挨骂，我是直男，但我对主播有反应……]
　　[把上面那个踢出去。]
　　[大哥都花二十多万打赏了，肯定很敢想。说出来！我喜欢听黄黄的。]
　　宁昧观察着评论区的动静，咂舌，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炸出来这些。
　　片刻后，榜一重新出现。
　　原始id已经改成“二哥”。
　　[想你的兔子耳朵，很可爱。]
　　宁昧记起来，自己那天是用了一个兔子耳朵的特效。
　　[诶，榜一大哥不走寻常路啊。]
　　[怕吓到主播，在这里装纯呢。主播，能花几十万给你的，肯定是会吃掉你的大灰狼，绝对不是只看上你可爱。]
　　[说不定是在暗示呢，喜欢玩某些play？]
　　宁昧站起身，在离镜头远一些的地方转过身，露出自己身后的柯基小球尾巴，还稍微扭了两下，让那个土黄色的小球晃起来，
　　“今天没有兔子耳朵，不过有这个。我觉得这个更可爱，摸起来也很软。”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是真的，他真的伸手捏了捏。
　　宁昧的手很纤细，骨节并不突出。他骨架小，连手都很像女孩的手，泛粉的甲床随着用力的动作变红，抓住弹性很好的软球。
　　[这真的不是在擦边吗，呜呜，我想歪了。]
　　[好涩。]
　　[但是真的好可爱啊，我最喜欢柯基屁股上短短的小球团了，尤其是柯基扭起大屁股的时候，哇，真的可爱死了！]
　　[榜一快出来！昧昧可是专门为你展示的！]
　　宁昧转过身，继续看评论区，耐心等待片刻后，不算困难的在评论区找到榜一。
　　[可爱，想摸。]
　　一辆玛莎拉蒂已经变成五辆玛莎拉蒂，榜一的id前有个非常闪亮的彩色头衔。
　　宁昧挑起眉，眼尾的粉色小蝴蝶似乎都因着这份笑意变得鲜活。
　　他放轻声音：
　　“二哥想摸的只有尾巴？别的想不想摸？”
　　一句话，十万的直播观看人数又窜了窜，直接窜到将近十二万。
　　虽然榜一投的礼物远远不如第一次多，但这次直播引来了很多新粉丝。其他粉丝零零碎碎投的礼物，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另一边。
　　宋明昆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位好兄弟变脸，眼底从泪意变作笑意。像是突然忘了该怎么哭，男人那双冷冽的凤眼底还蓄着泪，此时此刻却一滴掉不出来。
　　“柯基，”他突然道：“明昆，我记得你之前养过一只柯基，非常可爱。”
　　宋明昆确实养过。
　　不过他家狗怕这个男人。每次在霍拓深面前，小狗都夹着尾巴呜呜咽咽。
　　因为这个，霍拓深也红过眼眶。因此宋明昆再不敢把狗给这人看第二次。
　　他瞥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账号消费记录，才一万五，松口气：“谢天谢地。霍总，我真怕您今天再给投八十辆玛莎拉蒂。”
　　霍拓深已经退出直播间，收起手机，“我没那么不理智。”
　　宋明昆沉默的看他。
　　呵呵。
　　宋明昆的目光跟随这个人，盯着他走上二楼，进入卧房。
　　他耳边警笛大作。
　　自从认识霍拓深的这近十年里，他无比笃定肯定以及确定，霍拓深是直男。
　　是个喜欢萌物的直男。
　　最初霍拓深看这个女装直播，大把大把投礼物，他也没当回事，觉得这位霍总只是被可爱事物吸引住，所以才会冲动下大笔消费。
　　但宋明昆今天亲眼看到了直播。作为一个直男，他居然也心动了。这让他忍不住怀疑，如果霍拓深是真的把这个小员工当女孩，喜欢上了人家……
　　那不就是被掰弯了吗？！
　　宋明昆正自己暗戳戳揣测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讯息。他点开，发现讯息的发件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刚刚回卧室的霍总。
　　[霍兄：我对他没意思，只是觉得可爱。]
　　[霍兄：你给我把嘴把严，别出去乱嚷嚷。]
　　宋明昆：……
　　行吧。
　　算他多想了。
　　-
　　接连几天，宁昧都在晚十点到十二点进行直播。
　　他不能播太晚，
　　因为要早点休息，第二天得上班。
　　宁昧也渐渐习惯在直播间里女装聊天的状态，越来越放松。他跳舞时扭的也越来越自然。粉丝每天都在夸他进步明显，像是在哄小孩。
　　他还有好几个粉丝群。是妹妹在打理，他偶尔也会冒泡，发些女装照片做福利。
　　榜一大哥没有加群。
　　宁昧觉得这位榜一大哥好神秘。这些天也像是在进行戒断反应，每隔半小时就给他送个玛莎拉蒂，每晚不多不少，只送五个。
　　虽然送得没有第一次多，但这位神秘二哥始终稳坐榜一宝座。
　　宁昧这些天白天照常上班，还发现，那次团建后，霍总也好久没在公司出现过。
　　可能是忙别的事吧，
　　总不能是因为团建那天的事对他心怀愧疚。
　　这位霍总不在公司，宁昧上班的心情也轻松不少。他觉得网友们的话虽然有些过激，但有一点没错，就是要离这位老板尽可能的远。
　　他只是个刚转正的小员工，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如果总在那位眼前晃悠，不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最后都有可能弄巧成拙。
　　直播后的第五天，
　　宁昧的作息彻底稳定下来，早上挎着自己的斜肩包，精神抖擞走进公司大楼。
　　他打过卡，迈进电梯，直接按下自己所在的第五楼。
　　往常大多数时候，电梯都会直通五楼，中间一般不会在其他楼层停顿。
　　可今天，
　　电梯在第三层的时候发出“叮”的一声，停下来。
　　有人要进电梯了。
　　宁昧礼貌的后撤一步。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抬起视线，在逐渐扩大的电梯门缝中看见一张清冷面庞，
　　浓眉微蹙，一双泛着寒气的凤眼甚至有些凶，自上而下睨来。
　　男人双手勾着西装裤的兜缝，身上自带压迫感十足的气场。
　　霍拓深同样看清电梯间里的男生，对上那双瞪大的圆润鹿眼，他勾在身侧的指尖蜷缩，眉心舒展，正想要做一个简单的早上问候。
　　只见男孩像是束手无策的小兽，满脸写着“惊惧交加”四个字，在他开口前便埋着脑袋跑出电梯间。
　　他僵在原地。


第6章 打卡
　　“……”
　　“你就那么水灵灵的跑了？”
　　面对张姐的一脸震惊。宁昧撕开一袋小零食包装，丢几片薯片进嘴里，咀嚼：
　　“呃，是。”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夸张，不该那样直接跑走的。
　　但当时宁昧完全受情绪主导，满脑子都是上次活动时，这个人冷着脸硬生生把他推开的场景。后来其他小组的同事背地嘲笑他好久呢！
　　而且宁昧现在都还觉得手腕在痛。
　　他又塞一把进嘴里，为自己辩解：“霍总上次那样对我，我害怕他应该合理吧？”
　　张姐在思索他的话，认同道：“确实，霍总上次做得太过分。我要是你，我见到他也得绕道走。但是直接从电梯里跑出去还是太明显了。”
　　宁昧不管。
　　他只要自己爽。
　　他们公司没什么规矩，办公时期无论是聊天还是吃零食，都没人管。因此办公氛围还算活跃，经常会有人冷不丁冒出来讲笑话，逗得整个办公室大笑。
　　这时候，一个同事正在讲新笑话，刚讲到高潮。
　　宁昧刚准备笑，目光恰好晃见玻璃窗外的电梯门打开。男人低着眸，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遮住那双往常冰冷犀利的眼，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微微下撇。
　　他快步穿过长廊，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们这些正在办公的手下，迅速回到办公室。
　　……
　　气压低到可怖。
　　讲笑话的同事还保持着手舞足蹈的动作，整个人宛如雕塑，从头石化到脚。
　　没有人再敢笑，大家都尴尬而自觉的重新开始手中工作。宁昧也从嘻嘻变成不嘻嘻，偷偷把工位上的各种零食袋收起来。
　　张姐揉着眉心，表情严肃的看向他：“小宁，你确定你只是从电梯里跑出去，没有在跑出去的路上顺便给了霍总一巴掌之类的？”
　　宁昧被吓得一哆嗦。
　　他瞪大眼，“张姐！我怎么敢！”
　　旁边的女同事猫着身凑过来，“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霍总眼睛是红的。”
　　宁昧愣神。
　　“对，”张姐敲着键盘，疑惑道：“认识霍总这么久，头次见他眼睛红成这样。”
　　女同事继续道：“像哭了一样。”
　　“那倒不至于。”
　　宁昧也无法想象自己这位冷脸上司哭起来是什么样，怕是就算公司倒闭，天崩地裂世界末日，那个人都会男儿有泪不轻弹吧。
　　“可能是病。”
　　他合理猜测：“红眼病之类的。霍总这么久没来公司，肯定是去治病了。”
　　张姐和那位女同事看向他，比个大拇指。
　　宁昧吃完零食后，工作时总觉得很空虚。张姐大概看出了他的空虚，非常贴心的递给他一带小熊饼干。
　　是那种看起来只有幼儿园小孩才会吃的东西。
　　宁昧疑惑接过零食，“张姐，你还吃这个？”
　　张姐咳嗽着压低声音：“我侄女的。我家里人就在楼下，明天不是周末？想着待会没事的话早点下班，直接带着他们去外地玩。”
　　此时此刻，小熊饼干的真正主人正被自己的姐姐抱着，溜达到写字楼的天台。
　　这里视野开阔，空气清新，能让一个幼儿园小孩变得没那么烦人。
　　女孩看起来大概在读初三，懂事早熟的好学生模样，顶着副厚厚的眼镜，正满脸绝望的抱着个小娃娃迈上天台，想要找个地方蹲下歇歇。
　　天台四周都有玻璃防护。
　　她刚上去，迎面就撞见天台边缘的男人。
　　男人正倚着扶栏，狭长的眼带些戾气的抬起，上扬的眼尾显得更不易亲近，尤其是在绷紧唇线的时候，简直能吓哭无数个小孩。
　　她刚这样想，就崩溃的发现自己怀里的妹妹也歪头看向那个人，然后哇哇大哭。
　　霍拓深：“……”
　　女孩正对自己妹妹突然的大哭感到抱歉，结果一扭头，发现那个看起来很成熟，最起码有二十多岁的精英男人眼眶发红，居然也是副要哭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
　　霍拓深转过去，身后那小孩便没再哭。
　　他默默把指间的东西叼在唇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询问：“你们的监护人呢？公司有规定，非相关人员不能进入办公区域。”
　　女孩显然早就背过答案：“我姓张，叫张三。”
　　霍拓深冷冷睨她。
　　为了避免再吓哭那个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小孩，霍拓深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他其实本该习惯被小孩和小动物排斥恐惧的常态。
　　但或许由于今早某位员工的反应，
　　他又有些不习惯了。
　　张三瞥一眼男人薄唇间的白色小棍，本来以为是烟，仔细看才发现是那种棒棒糖吃完后剩下的小棍。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看得出，眼前人正处于忧愁的状态。
　　张三抱着自己的妹妹坐在长椅上，友好道：“我今年马上就要上高中了。”
　　霍拓深道：“所以？”
　　“高中生已经懂很多了。”张三耸肩，“我的意思是，你有烦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聊聊，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个答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比跟一个三岁半的小孩面面相觑有意思。
　　男人显然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泛红的眼尾逐渐被风吹干。
　　他咬着那根白色小棍，随口问：“你在学校有没有特别害怕的同学？”
　　张三摇头。
　　一般这种同学会在让她害怕之前，就被学校劝退。
　　“如果你莫名害怕一个同学，那对方应该做些什么，才能打消你对他的抵触？”
　　男人的态度看起来很虚心。
　　不是一个令人讨厌且自以为是的成年男性。
　　说完，他还补充道：“其实那个同学也没做什么，就是总莫名的被人抵触。”
　　张三：……
　　叔，你要不直接报自己身份证号得了。
　　她故作深沉的沉吟，其实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受情伤了。但这个男人选择拐弯抹角的询问她，一定是抹不开面子。她绝对不能直接挑明。
　　女孩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让对方不抵触你？难道你离开他就不能正常生活？”
　　霍拓深皱起眉，立即否认：“不是。”
　　“那不就行了。离开和他有关的一切，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才酷！”
　　霍拓深盯着这个名为张三的小姑娘，依稀觉得这对话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
　　距离下班还有四十分钟时，张姐便打点好一切，请假提前离开公司。她刚按下电梯，就看到自家老板和她的宝贝侄女站在一起。
　　张姐尬笑：“霍总。”
　　男人的眼睛似乎没那么红了，略微颔首向她示意后，侧身从她身边走过。
　　宁昧坐在工位上，自然也注意到那个人的出现，立即装作认真办公的模样，察觉到那人的视线从他身上淡淡的扫过，他都不敢抬眼。
　　听见办公室关门的声音后，宁昧才松口气，并且根据直觉判断，经过早上的电梯事件后，霍总对他的印象似乎又变差许多。
　　他无所谓的敲键盘，想着，只要工作还在，随便上司怎么讨厌他。
　　正这样想时，
　　同组和他关系非常好的一个同事突然发来消息：
　　[小宁，下周有时间吗？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昧非常开朗的回复：好啊，什么忙？
　　[我奶奶病重，我得请假回去。但下周我还要陪霍总出个差，其他人都没时间，小宁，你能替我去吗？我给你双倍的出差费！]
　　-
　　[主播要出差？]
　　下班回家后，宁昧第一时间把出差的消息告知直播间的粉丝。
　　他越来越习惯女装后的自己，妹妹给他的妆容也越来越夸张。今天不仅是化日常妆，甚至还在脸上做了彩绘，在最漂亮的眼尾画了只小狐狸的尾巴。
　　宁昧穿的是休闲运动风的紧身小短裙，锁骨上被扫过高光，在灯下显得特别亮。
　　他一抬眼，
　　眼尾那条小狐狸尾巴似乎在动。
　　身上的柔软和妩媚尽显无疑。
　　宁昧放轻声音，安抚直播间里粉丝的情绪：“是啊，要出差两天，所以跟大家请两天假。”
　　[我的宝贝昧，你真的不能辞职吗？全职做女装主播，我一定不会让你没饭吃的！]
　　[别劝主播辞职，现在有份好工作多不容易。]
　　[放心吧老婆，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呜呜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昧昧，这两天能不能多更日常跳舞视频啊？]
　　他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日常视频的流量也很大。
　　宁昧点头，“当然可以。”
　　画面中，小美人纤长的乌黑眼睫忽然抬起，以飞快的速度瞥一眼屏幕右上角。
　　风将双马尾的发丝吹到脸上，黏在涂上唇釉的唇瓣。
　　[我猜昧昧是在看二哥在不在线。]
　　[奇怪了，今天直播都快结束了，二哥怎么还没来？]
　　[呜呜，感觉我家昧昧好失望。]
　　[主播不要因为这个伤心，很正常，毕竟人的喜好都是善变的，他可能突然就不喜欢女装了，跑去鉴宝直播那边刷榜了也不一定。]
　　[不可能不伤心吧，昧昧眼里都有泪花了。]
　　宁昧眼里没有泪花。
　　只是美瞳在光的折射下形成的一些碎光。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冒泪花。
　　不过作为一个专业的主播，必然要注意头粉的流失，最好要弄清楚粉丝流失的原因。
　　如果对方是去了别的女装主播那里，就说明他的直播有问题，需要改进。
　　宁昧用小号摸进那位“二哥”的主页，想看看榜一大哥最近有没有关注其他女装博主，
　　如果有的话，他也去学习一下。
　　点进主页后，却什么都没看到。
　　和上次相比，只有个人简介的一句话那里有变化。
　　但是宁昧也有些看不懂那句话，无法想象这位榜一大哥在现实生活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戒萌物第一天，打卡。”
　　那个人在简介上这样写道。


第7章 浴袍
　　接下来几天的直播里，宁昧都没看到过这位榜一大哥。
　　虽然榜一消失了，但直播间的粉丝反而对他更怜爱，这些天的直播热度不降反升。
　　出差当天，宁昧简单打包好行李，按照那位同事的叮嘱来到一处别墅园区。
　　出差地距离不远，并不需要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由霍总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前往隔壁城市。这次出差的内容也不多，只是去谈一笔小生意。
　　同事告诉他，出差约等于放假。
　　因为几乎大部分工作都由这位霍总亲力亲为，他的任务一般就是端茶倒水扇扇风，偶尔会被抓去做文档或者ppt，但难度都很低。
　　而且，这次要去的城市是最近国内非常热门的旅游城市。
　　完全可以白嫖一趟旅游。
　　听起来很诱人。
　　宁昧被别墅园区的安保一路引至目的地，来到自家老板的别墅前。管家笑着接待他，说霍总还在忙，让他稍等片刻。
　　这别墅一看就很贵。
　　宁昧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直播赚的钱只能算毛毛雨。最起码买不起这里的别墅。
　　他的行李被管家安排人先一步带走。
　　大概二十分钟后，男人西服革履的从右手侧的书房走出，睨他一眼。
　　似乎没想到是他，对方的脚步明显顿滞片刻，不过很快将目光收回去。
　　宁昧识趣的跟过去，问好：“霍总。”
　　电梯到达发出“叮”的响声，身边人点头算作应答，迈入电梯。
　　宁昧跟过去，
　　大概因为现在是居家的环境，他居然在这位霍总眼底看到一丝还算温和的神情，淡声道：“行政没有告知我出差换人，大概是忘了。”
　　宁昧：“啊……”
　　“你出过差吗？”
　　宁昧紧张的摇头，“没有。”
　　人在面对比自己博识广见的前辈时，总是会感到拘谨。宁昧现在就是这样。
　　简单两句对话后，气氛重新陷入僵持。
　　很安静。
　　而且在他们进入停车位后，周身温度似乎随着地下的环境，骤然降低许多。
　　直到上车，宁昧都没敢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坐在车的角落里，无论司机拐一个怎样大的弯，他都努力让自己纹丝不动。
　　宁昧偶尔从后视镜里打量男人冷却精致的侧颜。对方的眉目和鼻唇线条非常锋利，和他的柔和五官形成了鲜明反差。
　　宁昧突然想，像霍总这样长相的，应该是做不了女装直播的吧……
　　“你直播最近怎么样？”
　　正想着，身畔人忽然出声询问。
　　毫无征兆。
　　宁昧如实回答：“还不错，不过这两天遇到一些小问题。”
　　“什么？”
　　宁昧用余光瞄这人，见男人依旧低眉垂目的看文件，应该只是随口问问。他便也用闲聊的语气回答：“我有个粉丝，在直播间是榜一，本来和他关系很好，有些把他当朋友。但他最近两天一直都没出现。”
　　车窗外斑驳光影飞速后退，
　　明亮和黑暗切换的一瞬间，男人唇角似乎翘起一个小弧度。
　　宁昧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吧，太紧张，居然都幻视霍总笑了。
　　霍拓深正好批完一份文件，偏头看他，“粉丝不出现，你想他了？”
　　宁昧第一次面对面回答自己顶级上司的问题，当然要诚实：“想肯定是想的，不过，我应该是更想他的玛莎拉蒂。”
　　“……”
　　宁昧清楚看到自己这位上司神情又淡回去，那张脸甚至比平时还冷。
　　连回都懒得回。
　　这人绷紧唇线，挪开视线。
　　宁昧头顶问号。
　　怎么了？
　　他回答的非常准确且真诚啊。
　　作为主播，他平等的爱每一个粉丝。那位大哥最特别的点就是砸玛莎拉蒂。
　　他当然想了！
　　宁昧摸不清楚这位上司的想法，但对方明显心情不悦，他便闭嘴。
　　由于上司心情不好，宁昧始终不敢说话。包括到酒店以后，他按照行政给他的预约，向前台取房卡，结果发现行政给他和霍总订的居然是豪华双人房。
　　宁昧火烧屁股的跟行政打电话，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助理说是霍总的习惯，一般都和随行出差的人住一间房，这样方便晚上加班。
　　宁昧沉默良久。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带着霍总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双人房，万幸的发现这是包间，两张床分别在不同房间里。
　　霍总一进屋就开始办公。
　　他在旁边闲得像个摆设，有些尴尬，就去找服务员预约晚餐，处理琐事。
　　谈生意的时间在次日。
　　而直到晚九点，宁昧都没什么事。
　　他困了，
　　但上司还在敲电脑办公，宁昧也不好意思睡觉，就在旁边坐着，眼皮仿佛千斤重。
　　霍拓深无意间抬眼，恰好看见这人埋着脑袋打盹。
　　手里装模作样攥着笔，结果纸上一个字没有。男孩的头顶有根呆毛，随着打盹的动作左摇右晃，半张着嘴，发出很轻的鼾声。
　　鼻尖精致小巧，眼睫毛很长。
　　深夜十一点，大多数商场已经关门。霍拓深却突然有种想给这人买件裙子的冲动。
　　他闭上眼，觉得自己这个念头真是很离奇，
　　休息片刻后继续办公。
　　刚集中注意力，就看见消息栏里跳出新讯息，前面标着“宋明昆”的备注。
　　[宋明昆：怎么样？霍总？戒女装直播的计划还顺利吗？/吃瓜/坏笑]
　　霍拓深已读不回。
　　但他目光却无意识的落向面前，重新打量起自己这位员工的睡颜。
　　和女装时有什么不同？
　　霍拓深垂眸翻出手机，熟稔从相册里点出一张截图，放大。看眼截图上妆容精致穿裙子的男孩，再看眼面前男孩，做比较。
　　如果宋明昆在场，一定会阴阳怪气的大力嘲讽——
　　怪不得我们霍总戒直播这么轻松呢～
　　原来是有清晰大图可供独享啊～
　　……
　　深夜，酒店外的虫鸣声聒噪乱耳，让人心烦意乱，有时候还会心跳加速。
　　霍拓深并没有从比较中得出什么特别的结论，目光也渐渐停留在男孩的面庞上。
　　大约半分钟后，
　　熟睡的男孩忽然一抖，做噩梦似的蹙起眉。
　　霍拓深难得慌乱的按灭手机屏幕，继续办公。
　　宁昧睡眼惺忪的直起腰，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做梦，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箱里，然后冰箱里居然还有个布偶，小黑豆眼直勾勾的盯他。
　　他就被惊醒了。
　　宁昧发现自己的上司居然还在办公，有些咂舌，刚想友好建议这个人去休息。
　　男人敲着键盘，语气淡淡的：“你去洗漱休息，我晚点再睡。”
　　宁昧立即点头：“好！”
　　套间虽然有两间卧房，但是只有一间洗浴室。
　　他满心欢喜的穿着自己的浴袍去洗澡，正觉得出差确实是件比较肥美的差事时，刚搭上衣架的睡袍突然滑落下来，不偏不倚的掉进一滩水里。
　　宁昧：“……”
　　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穿着这件湿透的脏浴袍出去，再找件新的。那他这个澡就白洗了。
　　二，让正在办公的上司帮忙拿件新的。
　　比起再洗一次澡，宁昧更无法接受把这件浴袍重新穿到身上。
　　浴室的排风系统很好，水雾很快散的差不多，温度也渐渐降下来。
　　他已经在浴室里站了很久。
　　宁昧思考片刻，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其实找上司随手帮个小忙也没什么，他们又都是男人，连避嫌都不用。
　　只是这个上司脾气不太好而已——
　　好吧。
　　他害怕。
　　宁昧咬一咬牙，刚准备克服恐惧，敲浴室门叫人。
　　“宁昧，”
　　门外忽然响起男人冷淡的嗓音：“需要帮助吗？”
　　宁昧微愣，“啊？”
　　外面这个是他老板？
　　“对，”他也没顾得上其他，立即道：“我浴袍湿了，需要一件干净的。”
　　说完后，那个人并没有回应他。宁昧只听得到外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片刻后，
　　浴室门被由外推开。
　　宁昧吓一跳，连忙想躲。
　　但是浴室门只是被推开一条缝。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着件新浴袍，从门缝里伸进来。浴室冷白的灯光下，他能清晰看到对方手背上因用力微微凸出的青筋脉络，以及小臂上的薄肌。
　　宁昧诚恳道：“谢谢霍总。”
　　然后伸手去接那件浴袍。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递浴袍，本该是非常稀松平常的事。他们甚至不用隔着门，直接给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室外的冷气流顺着门缝溜进来，让宁昧没忍住打个冷颤。由于温度快速下降，他在接浴袍的时候，手一抖，沾着水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手臂。
　　门外人的身体似乎变得有些僵硬。
　　宁昧伸手拿浴袍，但他抓住浴袍的时候，却发现门外人同样在用力，不让他拿走。
　　宁昧困惑询问：“霍总？”
　　霍拓深感受着腕骨上青年残留的、湿润柔和的触感，以及小水珠滚动过皮肤的微痒感，在想，小猫身上有小猫味，小狗身上有小狗味。
　　这个人身上会是什么味道？
　　喉结不自禁攒动。
　　他遏制住自己堪称变态的想法，表情认真而严肃，
　　突然有些担忧，
　　担忧自己接下来的话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甚至眼眶在神经的刺激下开始发烫：
　　“宁昧，”
　　他问：
　　“你真的很讨厌我吗？”


第8章 抓包
　　宁昧穿好浴袍，
　　听见这句话，他系腰带的动作一顿。
　　外面那个真的是他老板？？大半夜的不会发生什么魂穿事件吧……
　　他狐疑打开门，抬眼，恰好和洗浴室外的男人四目相撞。霍拓深要高他许多，看他的时候只能低着眸，阴影遮挡住这张面孔上的大部分神情。
　　宁昧张了张嘴。
　　说讨厌吧，
　　好像也算不上很讨厌。
　　但因为做女装直播的事，也因为团建的事，他对这位上司确实没什么好印象。
　　可现在这人站在他面前，又用有些怪异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宁昧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有些不忍心把实话说出来。
　　而且仔细想想，霍总其实人也不坏。最起码作为老板，待他们并不刻薄。
　　于是宁昧笃定摇头：“不，霍总。我一点都不讨厌您，我非常尊敬您。您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我很钦佩您。”
　　霍拓深道：“是吗？”
　　“是的！”
　　“可我看你刚才都要住在浴室里了，也不打算让我帮你拿浴袍。你怕我。”
　　“……”
　　应该是看出他艰难找借口的表情，霍拓深抿唇，转身回另一侧的卧室，声音随着逐渐走远的步伐传过来：“这里是个比较热门的旅游城市。明天谈完生意，你可以自己去逛逛。公司报销。”
　　宁昧眼睛瞬间亮了，欣喜道：“谢谢霍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道完这句谢，宁昧觉得自家这位霍总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说是谈生意，但其实洽谈的另一方在之前便已经给出了合作条件，这次见面只是再确定一些细节，然后签订合同。
　　宁昧没发挥什么作用。他一个刚转正的员工，全程只负责递文件和打文档。
　　生意谈得很顺利。
　　结束后，他对自己这位老板的钦佩之情又多了几分。洽谈过程中，对方埋的好几个圈套都特别坑，而且隐秘。但是全都被霍总识破了。
　　“额外给你批一天假，后天回公司报道。”
　　霍拓深扶着车门，回头看身后跟着的小员工，“另外留好票据，否则报销流程出问题的话后果自负。”
　　宁昧没想到自己还能额外获得一天假期。
　　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对霍总模棱两可的回答，宁昧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好像是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没等他开口，面前的迈巴赫已经驶离。
　　将近一天半的假期，宁昧其实只玩了半天。
　　他确实对这座旅行城市很感兴趣，但也懒，而且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场合，只到网上热门的几个地点拍照打卡，简单逛了逛，就心满意足的买票回家了。
　　剩下的一天，他更愿意在家躺平。
　　妹妹放学回家看到他，第一时间把他拽起来，给他看请假这两天的抖乐数据。宁昧睡得晕晕乎乎，根本听不懂。
　　妹妹严肃道：“哥，你必须今晚就恢复直播，不然你赚的钱至少要对半砍。”
　　这句话宁昧听懂了，
　　并且立马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直播时间已经稳定在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霍拓深刚结束晚跑，淋浴后擦着头发往厨房走，在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摸黑的角落里，他那位好友正在偷偷摸摸用手机玩什么。
　　霍拓深不作声的走过去，漆黑瞳孔凉凉的望向他，突然出声询问：
　　“准备什么时候搬走？”
　　宋明昆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连忙把手机藏身后，惊惧交加的抬头看向来人，“霍拓深！你是怨气太重准备直接做鬼了？”
　　霍拓深睨他手机，“干什么呢？”
　　“打游戏，”宋明昆含糊其辞的回答，转移话题：“怎么了？找我有事？”
　　男人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抬眉：“你不是说要想做直播？我来跟你讨论，如果有戏，我说不定可以支持你。”
　　宋明昆怀疑的打量他，“真的假的？”
　　“当然。”
　　“不过要先定好，”这个人眼神示意他的手机，“你打开那个抖什么平台，我跟你一起看看，如果做直播的话，选哪个赛道好。”
　　宋明昆：“……”
　　他看破不说破的把手机丢过去，“费那个劲找借口，我说霍总，你要是自己私底下偷偷看那小员工的女装直播，我也不会翻你手机找证据的。”
　　其实他会。
　　霍拓深没理他，点开直播热度榜，由上至下快速的划动。
　　在大概热度榜第五十的位置，他看到了那个人的直播。短短几天不见，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涨到15w+。
　　今天没有使用动物特效。
　　没有滤镜和美颜，完全只剩高清镜头。霍拓深点进去的时候，评论区全都是喊“美女”、“小美人”的，而主播显然对此已经习惯。
　　小美人穿着公主风格很浓重的米黄蕾丝裙，胸口处还系着个蝴蝶结。裙子是吊颈的设计，可以将一截修长脖颈和线条干净的直角肩全部露出来。
　　额前是非常甜美的空气刘海，绑着两条很粗很蓬松的鱼骨辫，在两侧晃来晃去。
　　略微上扬的眼线将那双杏仁眼勾勒的更灵动，仿佛每一秒都噙着笑。雾感的眉毛强调了他五官的柔和，以及淡黄色的美瞳，显得他很像混血女孩。
　　宁昧正在跳很简单的手势舞，
　　伴随小幅度扭腰的动作。
　　跳舞也已经比第一次进步太多，虽然比不上专业舞蹈博主，但已经足够吸睛。
　　霍拓深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指已经挪向了打赏礼物的按钮，被他木着脸收回。
　　[主播的小腰好细啊。我是女的，比我都细。/哭]
　　[这直角肩，我他妈一个陀螺旋转式爆哭。]
　　[昧昧这个风格既可爱又甜美，我好爱！以后多多开发新风格！]
　　[我是男的，我兴奋了。]
　　[昧昧好白好瘦，昧昧你就是块甜甜的小蛋糕～]
　　小蛋糕？
　　霍拓深觉得这个形容不错。
　　比小猫小狗更可爱。
　　也更贴切。
　　舞蹈结束后，宁昧调整好呼吸，重新坐到镜头前。他看眼评论区，笑眯眯回答：“是啊，这是我出差复播后给大家的礼物。我跳舞是不是进步了好多？”
　　他下意识的又去看榜一。
　　[别看了昧昧，二哥不在线。我估计二哥是把自己的账号密码给忘了。]
　　[其实我也有点想二哥，从来没见过二哥这么出手阔绰的粉丝。]
　　[来个有钱的把榜一换了，免得昧昧伤心。]
　　[对了昧昧，你工作最近怎么样？你那个上司对你态度有没有好些？]
　　宁昧刚想解释自己没有伤心，忽然看到有人问他上司，便先回答：“我工作最近很顺利，还有我老板，这次出差，感觉他其实人还不错的。”
　　他想了想，又解释的更详细：“没有让我做能力以外的事，也适当给了我一些锻炼的机会，结束后还专门给了我一天假，让我好好玩，放松一下。”
　　[哇，听起来是不错。]
　　[昧昧还是要小心！不要被资本家PUA！]
　　[得了吧，不是所有老板都会PUA，主播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一定能越来越好。]
　　[美女美女，做什么工作的？/色/色]
　　霍拓深看见评论区说主播天天想榜一，挑眉。
　　再听到自家员工真情实意的夸赞，唇角扬起弧度。
　　宋明昆本来在玩平板，无意间抬眼看向那个人，愣神，还是头一次在自己这位好友脸上看到如此表情。
　　迷茫。
　　这表情是在高兴？还是在得意？
　　他好奇心泛滥，刚想凑过去看看直播。霍拓深忽然开口：“你这个新账号上应该也有钱？我这次不多砸，就简单砸两个小礼物。”
　　宋明昆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
　　霍拓深点开送礼物的界面，听见这人拒绝，其实已经不打算再砸。但他目光落向屏幕，扫见直播间送礼物的榜单。
　　然后——
　　他自己是榜一。
　　而他的好兄弟，宋明昆。
　　是榜二。
　　宋明昆已经没有解释的机会，张着嘴，对上男人阴恻恻泛寒光的视线，闭嘴。
　　他沉默片刻，继续道：“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砸到了榜二？”
　　“……”
　　“不让我看，自己看？”
　　“…………”
　　宋明昆直接一个滑跪的动作，“霍哥，我错了。我也没想到我会沉迷！”
　　直播间里，评论区已经刷新过好几轮：
　　[既然榜一大哥还是没上线，那榜二呢？榜二最近不是天天在线？]
　　[对啊，榜二看起来也挺有钱的，虽然没有二哥砸得多，但看得出也非常喜欢我们昧昧。榜二要不努努力？顶替二哥的位置？]
　　[呜呜，昧昧什么时候换下身衣服跳舞啊？说实话我有点想看昧昧尝试性感小妈风。/坏笑，感觉昧昧的可爱会让事情变得更不简单。]
　　[主播女装真的是个绝世美人呜呜，该被皇帝放在后宫独宠的那种娇软美人！]
　　宁昧耐心的依次回答粉丝的问题，觉得粉丝说得也有道理。榜二人家也砸了不少钱，他不能厚此薄彼。
　　“那榜二哥哥在吗？”
　　直播画面中，小美人稍微凑近镜头，恰好在光下，照出他眼尾和鼻尖的碎闪，连汗水都成为他的点缀物，衬得整个人更加晶莹剔透，像玻璃娃娃。
　　歪头时，很长的麻花辫会歪在胸前，恰好别在蝴蝶结上，稍微扯开些身前的布料。
　　评论区一大片给麻花辫加油的。
　　宁昧笑着道：“既然榜一不要我，那我就投奔榜二。”
　　说着，他轻眨眼，天真纯情的表情在镜头的聚焦下非常生动，轻声道：“榜二哥哥，我最近新学了脱衣舞，既然榜一大哥不在，那我就优先跳给你看，你想看吗？”
　　[啊啊啊啊想看！！！]
　　[榜二榜二榜二！紧急召唤榜二！]
　　[榜二你不出来老子就去把你号炸了。]
　　[榜二，求你。我可以跪下来喊你爹，只要你对昧昧说你想看。/哭]
　　宁昧观察着评论区，在众人的召唤下，并没有看到榜二回复的消息。
　　反而，
　　他微愣神，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没有预想到的id。
　　[二哥：别问榜二。]
　　[二哥：我在。]


第9章 私信
　　[咦？这谁？]
　　[给新来的粉丝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榜一。昧昧第一场开播激情砸了24w。]
　　[二哥，你完了。你这几天不出现，伤了我们昧昧的心。]
　　[二哥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宁昧也没想到这位榜一大哥会这么突然的出现，他刚刚还说榜一不要他，要投奔榜二这种话……
　　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过做直播，最忌讳尴尬。
　　宁昧很快想出解法。
　　直播间里，上一秒还怔愣发呆的小美人，下一秒露出嗔怒的表情。他头顶的呆毛似乎都被气直了。
　　“有些人真是善变，”
　　虽然距离手机有段距离，但他咕咕哝哝的声音还是传进了直播间：“喜欢我的时候就来看我，不喜欢我的时候就抛弃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来自“二哥”的玛莎拉蒂*3]
　　宁昧本来只是想圆下场，结果被突如其来的礼物砸的懵住片刻。他生气的反应被打断，愣愣的对着镜头鞠躬：
　　“谢谢二哥的三辆玛莎拉蒂。”
　　道谢结束后，他继续演戏，眉眼间的恼羞成怒像是在撒娇：“但别想这样就哄好我，也不要再用礼物砸我。我现在想要的不是礼物。”
　　[呜呜，我们昧昧生气好可爱。/亲亲]
　　[看来昧昧前几天是真的想二哥了，总看榜一不是我的错觉！]
　　[二哥！快！快哄我们昧昧！]
　　[榜一到底哄不哄，不哄的话把人送我床上，我哄。]
　　宁昧等了好久，都要怀疑那位二哥是不是又下线了。
　　[二哥：/抱抱]
　　[二哥：这些天不见你，我忍得很辛苦。]
　　宁昧呼吸一滞。
　　他还没谈过恋爱。
　　这句话搞得他耳朵有些热。宁昧清楚看到直播画面里的自己脸红了。
　　[卧槽，二哥这几天是去进修了？回来怎么会撩了？]
　　[腹黑男人卸下伪装罢了。肯定第一眼就想撩我们昧昧了，但觉得我们昧昧纯情，怕吓到昧昧，所以搞起欲擒故纵，循序渐进的战术。]
　　[哇，主播脸红好美。求榜一大哥继续撩！/感激]
　　[不想小美人花落他家。/叹气]
　　宁昧假装看评论，等自己的脸稍微没那么热了，重新开口：“那说好，二哥这次回来不能再走了，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看我的直播。”
　　[二哥：嗯。]
　　他脸上的红晕还浓重，羞赧下的一双杏仁眼更清澈明亮，直率的盯着镜头，
　　“那二哥要看脱衣舞吗？”
　　评论区的群众从喊榜二爹改成喊榜一爹。
　　[二哥：不看。]
　　宁昧愣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做的是女装直播，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男生，但可能大部分人仍然是喜欢把他幻想成女孩子。如果他脱衣服，这种幻想不就破灭了？
　　宁昧想通以后，便调转进攻方向。
　　画面中，小美人水盈盈的眼弯成月牙形状，抽到手机收音的地方，轻声：“那我给二哥摇尾巴看。为了庆祝二哥回来，我可以摇一条很大的尾巴。”
　　这是他准备很久的小道具。
　　宁昧离开镜头，在妹妹的帮助下换好新裙子。这次是红色的束腰小礼裙，很短，但款式简单可爱。火红的裙摆下还拖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
　　有多大呢，
　　大到几乎有半个宁昧那么高。
　　宁昧简单改过妆容，换好美瞳。他带着背后的大尾巴重新进入镜头，走路的时候，因为无法控制那条过长过重的尾巴，身体失衡，走得歪七扭八。
　　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幼年狐狸，
　　[哇，真的是好大的尾巴。]
　　[昧昧真是好可爱一小狐狸，亲死！]
　　[每天看主播直播都很惊喜很治愈，希望主播能更火一点。]
　　[哈哈哈哈，昧昧不会走路啦！]
　　镜头里的女装小狐狸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站定。他应该是在试探自己能够保持身体平衡，幅度很小的扭腰，很怕尾巴掉下来的模样。
　　瞳孔是火红的，裙子是火红的。
　　他站在那里，好像一簇摇摆的小火苗。
　　大概半分钟后，这只漂亮的小狐狸抬起头，眼尾的星片映衬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唇角挑起一抹狡黠坏笑：
　　“二哥，看好咯。”
　　画面中，小狐狸扭一扭腰，那条硕大的尾巴竖起来，在摇摆中散开绒毛。橘红色的狐狸尾巴里冷不丁蹦出来一颗小心心！
　　先是一颗。
　　再摇两下，又蹦出来一颗！
　　……
　　小心心底下是铁丝弹簧，连接着狐狸尾巴的底部。很明显，这是个小机关。
　　霍拓深盯着这条不断蹦小心心的狐狸尾巴，心脏忽然微妙的停顿几秒。
　　扑通。
　　[啊啊啊这也太可爱了！！！]
　　[昧昧我好喜欢你www！你真的太可爱了！]
　　[主播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攒钱买麻袋偷你！]
　　[这小腰扭起这么大的狐狸尾巴真不容易，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主播的用心。/泪]
　　宁昧摇完尾巴，一凑到屏幕前，就被怼脸的豪车特效闪得睁不开眼。
　　[来自“二哥”的玛莎拉蒂*10]
　　[哦豁。]
　　[二哥开大了。]
　　“谢谢二哥的玛莎拉蒂，”宁昧抱着自己的狐狸尾巴乖巧坐好，颔首道谢：“也谢谢大家！爱你们！”
　　这次直播直接让他涨粉将近十万，根本不存在流量下滑的情况，反而还回到了颠峰。
　　结束直播后，宁昧累得一动不想动。
　　但他的脑子还在转，
　　宁昧觉得，那位二哥忽冷忽热的态度，能代表很大一部分粉丝。而他根本不清楚二哥之前为什么忽然对他失去兴趣。
　　这是个需要解决的潜在隐患。
　　这些天为了学习女装直播，他不仅在关注同类型直播的流量，也认识了很多同行业的前辈。说是前辈，但大家平时相处时完全就是朋友。
　　宁昧在跟一个粉丝很多的大主播聊天时，提起自家榜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事。
　　[啊？你们团队没有人负责维持粉丝群吗？]
　　宁昧想了想，有啊。他妹妹就是现在粉丝群的群主。
　　[我的意思是，像榜一这种明显身份特殊的粉丝，在维持时当然也要用些特殊手段。小宁，你应该还没有和榜一私联吧？]
　　宁昧在百度搜索“私联”是什么意思。
　　[咱们不要像行业乱象那样搞，但加个榜一的联系方式，偶尔聊聊天，拿捏一下关系，这样做还是没什么的。其实很多粉丝关注我们，也就是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提供情绪价值，有时候也需要我们更主动些。]
　　宁昧在思考这段话。
　　他似乎受到启发，很感激的道谢。
　　宁昧又请教了其他几位同行，发现别人家都是榜一大哥主动提加联系方式，加上以后就天天聊天。
　　反观自家榜一大哥，除了砸玛莎拉蒂以外，其他行为简直就像个人机。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宁昧划到私信界面，点开和那位榜一大哥的对话框，开始思考应该如何开口。
　　语气肯定不能太生硬。
　　宁昧在自己可爱风的表情包里翻来翻去，最后翻出一张小猫爪子开花的图片。
　　[昧昧在上班：思考.jpg]
　　点击发送后，
　　本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收到回复。
　　[二哥：？]
　　宁昧：……
　　他面无表情盯着这个问号，突然感受到一股穿透屏幕贴脸而来的寒气。
　　大概十分钟后，
　　大概是他已读未回的沉默过于震耳欲聋，宁昧收到了来自这个人的第二条消息。
　　[二哥：在思考什么？]
　　[二哥：思考怎么炸公司？]
　　宁昧确实想过这个。
　　不过他肯定不能回想炸公司，这没有任何情绪价值。他要把话题拗回正道上。
　　[昧昧在上班：在想今天和朋友聊起的一个话题。/撇嘴]
　　[昧昧在上班：我听身边的朋友说，他们的榜一都很主动，明显非常喜欢他们，认识没多久就要了联系方式。我说我有一个特别会砸玛莎拉蒂的榜一大哥，比他们那些强多了。结果我朋友说，砸玛莎拉蒂并不能证明什么，说不定你只是太有钱，有钱没地花，所以就随手扔我这里了。]
　　[昧昧在上班：叹气.jpg]
　　宁昧翻来覆去瞅着自己这番话，觉得虽然是暗示，但意图也已经非常明显了。
　　对话框顶部显示“正在输入中……”
　　然后跳出回复。
　　[二哥：想过要联系方式。]
　　[二哥：但觉得或许会有些冒昧，而且，]
　　而且什么？
　　宁昧看着“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在闪，闪几秒钟又暗了，然后对话框也没动静，在他以为这句话后就没下文的时候，这几个字又开始闪。
　　他心里嘀咕，
　　这是要打多长一串字啊。
　　小作文吗？
　　好在自己也没什么事，有闲情逸致等消息。宁昧托着腮，边摸鱼边等。
　　“霍总在干什么啊？”张姐去送文件，结果发现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锁住了。她满头雾水的回来，咕哝：“也不记得今天有什么线上会议啊。”
　　宁昧耸肩，表示不知情。
　　刚耸完肩，一回头，
　　看到对话框里终于弹出那位榜一大哥的最新消息。
　　[而且比起要联系方式这种弯弯绕绕的形式，我的想法和做法一般更直接。我觉得，加微信只是工序之一，并不是我的目的，所以可有可无。]
　　[我的意思是，]
　　宁昧的眼睫轻轻发颤。
　　[我更想要你。]


第10章 语音
　　“你说了什么？”
　　“你说你想要他？？”
　　宋明昆刚得知这位霍总加上小美人微信的消息。
　　嫉妒、疯狂的嫉妒。
　　但是他不能把嫉妒表现出来，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故作平静的询问他们交流的内容，顺带旁敲侧击的打听，这个人是怎么加上小美人微信的。
　　结果霍拓深直接把聊天截图发给他看。
　　对于他的震惊和质问，男人的反应很稀松平常，淡定的转着手中的电容笔，
　　“是，这句话有问题？”
　　他的表情很真实。
　　显然，他不觉得这句话有问题。
　　宋明昆能大致摸清楚这个人的脑回路，霍拓深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拐弯，也根本不会意识到这种话即使在同性中也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像是怕他理解不了，霍拓深重复一遍：“他很可爱，我确实想拥有这份可爱。有什么问题？”
　　宋明昆：“……”
　　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个小男生女装后确实漂亮可爱到让人无法拒绝，他也很想要呜呜呜呜。
　　宋明昆重新平复好自己内心的嫉妒和惊讶，开口：“霍总，你要是想改变自己猫怕狗怂小孩哭的体质，面对这种可爱的小美人，你就得适当改变自己。千万不能像生活里那么冷冰冰。”
　　听到他这么说，霍拓深明显产生兴趣，放下手中工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别的先不教你，第一点！”
　　作为花花公子，宋明昆在讨人欢心这种事情上还是有些经验的，倾囊相助：“你首先要保持神秘感，让对方对你有想象力。尤其是声音，你要包装，要比你生活里的声音更低沉温柔，更有磁性。”
　　霍拓深用一双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幽冷眸子注视他，让他无法判断这个人到底是否认这番话。
　　就当宋明昆打算对这位霍总进行提问时，
　　男人忽然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茶几的手机上，墨汁般的凤眼里亮起光。
　　宋明昆闭上嘴。
　　不用猜都知道，是小美人来消息了。
　　[宁昧：二哥在做什么？]
　　[宁昧：小猫托腮.jpg]
　　这是两人加上微信后的第一次聊天。
　　宁昧本来想等那个人先讲话，然而等了整整一天也没动静。
　　……
　　他放弃了。
　　没事！
　　作为一名专业的主播！他应该学会主动出击！
　　[二哥：在等你的消息。]
　　[二哥：有些想你。]
　　宁昧原本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刷视频，看到这条消息，从脖颈后到耳根弥散开一种很浅淡的灼热。
　　他缓了片刻，
　　然后闭眼深呼吸，敲字。
　　[宁昧：别人想我都是消息轰炸，你想我就一言不发？感觉不到你在想我诶。/托腮]
　　宁昧点击发送，
　　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强迫自己不去看。
　　但是手机很快传来震动。看来对面那位“二哥”平时是一个比较清闲的人，秒回消息。
　　[二哥：对不起，我不太会表达。]
　　[二哥：但我真的很想你。]
　　[二哥：/抹泪。]
　　[二哥：别生气，别讨厌我。]
　　不知道为什么，宁昧眼前忽然幻视一只眼睛湿漉漉的阿拉斯加，委屈的把嘴筒子戳进他怀里，一边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那条大尾巴一边呼呼使劲的摇。
　　宁昧忍不住哄。
　　[宁昧：二哥跟别人不一样，我最喜欢二哥，永远都不会讨厌二哥。我保证！]
　　发出去后，宁昧看到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又开始蹦迪，蹦了最起码有两三分钟。
　　时间已经不早了，宁昧正打算休息，忽然看到同组的一个同事发来消息，是个文档。
　　他心觉不妙，
　　再点开同事发来的语音，有股淡淡的死感：“小宁，这个方案明天要定，霍总突然说有些地方要改，我现在在外面，没时间，你加班改一下可以吗？”
　　霍拓深盯着屏幕上的那行字，唇角弧度还没维持多久，紧接着又看到小员工发来下一条消息：
　　[昧昧：老板这么晚还让改方案，服了。]
　　[昧昧：什么人啊……]
　　[昧昧：二哥，明晚直播见。我先去改方案了。/疲惫]
　　霍拓深：……
　　他确实有说过让调整方案，不过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在白天就说了？而且是把方案交给一个相对效率较高的员工。
　　宋明昆在旁观这位霍总变脸，觉得还挺有意思，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沮丧的，这会儿又开始委屈了。
　　他瞥眼男人泛红的眼，提建议：“霍总，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可爱的小玩意相处，可以练练。我亲戚家有个小孩，如果你不介意，明晚我带过来，你们相处一下试试。”
　　宋明昆语重心长道：“你得学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拿小孩子练手是最容易见效的。”
　　霍拓深睨他一眼，生硬点头：
　　“好。”
　　-
　　次日交方案时，霍总又没来公司。
　　宁昧发现这位阴晴不定的上司最近似乎总是在家办公，不知道为什么。
　　他也不是很在意，循规蹈矩的结束一天工作，当晚回到家，按照妹妹的安排准备直播。
　　妹妹很得意的说，今天给他安排的是“仙女风”。
　　芋泥色的宫廷风蛋糕裙，裙摆是一圈比较厚重的纱，像是小蛋糕上精心点缀的奶油。裙子站起来长度刚好能遮住他大腿，显出泛红的膝盖和白皙笔直的两条细腿。
　　宁昧的腿很细，这和他的小骨架也有很大关系。
　　两根同色系的仙子毛分别夹在他两侧的粗鱼尾辫上，缀着紫色的小蝴蝶。精致的鹅蛋脸几乎不需要打阴影，在妆容的加持下已经几乎和洋娃娃无异。
　　耳垂上戴着一副细长的银色耳链，更加衬托出他肩颈的漂亮弧度，以及平直锁骨和能养鱼的颈窝。
　　宁昧出现在直播间里时，毫无疑问又引起一波热潮。
　　[好漂亮啊！！！！！我晕！]
　　[完了，起猛了看到仙女了。家人们这里是天堂吗？]
　　[主播好可爱啊，比我一个女孩子还可爱。/哭]
　　[主播交男朋友吗？我能排队吗？]
　　[昧昧就算谈恋爱也应该是我才对！啊啊啊我老婆！]
　　或许是因为昨天刚和某人加上联系方式，还做出了今晚直播间相见的约定。宁昧盯着评论区，无意识的寻找那个id，但是没找到。
　　他索性没再找，从旁边拿起一袋小零食，捂着包装袋对镜头晃一晃，眨眼：
　　“今天是个吃播哦～”
　　他的声音虽然仍然属于男性的嗓音，但也偏清亮，再加上他在直播间里经常很轻很轻的讲话。
　　听起来很温柔，和他的形象完全不互驳。
　　零食是很脆的口感，咀嚼时会发出“咔嚓”的脆响。
　　画面中，精致的小美人低垂眼睫，有些努力的一口吃掉零食，然后鼓起腮，很享受似的缓慢咀嚼食物。
　　唇角有一点点食物残屑，但反而显得这幅场景更可爱。
　　尤其是发顶的两根仙子毛，现在衬得他更像只穿紫色裙子的小仓鼠，眯着眼享受美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吃相，甚至在美食下都已经忘记了直播镜头的存在。
　　[昧昧你太罪恶了！你居然用美食和美色一起引诱我！]
　　[饿了。既想吃零食，又想吃主播。/色]
　　[昧昧小仓鼠，我朋友说想给你送些零食，把你家地址给我呗～/坏笑]
　　[这个咀嚼的声音好助眠啊，但是一看到主播的脸，我就心跳加速完全没有睡意。]
　　宁昧边吃边看评论。
　　突然看到自己刚才在寻找的某个id，他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睛微微睁圆。
　　[二哥：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的姐姐！！姐姐亲亲！]
　　宁昧：？
　　发生了什么？被盗号了？
　　和他的反应一致。
　　评论区瞬间从他的脸、他的吃播上，转移到这位榜一突然而来的“姐姐”上。
　　[二哥？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姐，前两天还在直播间撩人呢，一副高冷冰山样，今天居然这么活泼。]
　　[其实我一直对二哥身份存疑，很好奇二哥的声音，感觉会是那种霸道总裁……]
　　[二哥？在吗？发个语音？]
　　[诶，大家关注主播就好了，不要那么关注其他人了。]
　　宁昧看见评论区后，一愣。他倒是从没想象过这位二哥的声音。
　　宁昧默默垂眼，
　　继续吃零食，偶尔看眼评论区，继续关注“二哥”的评论。
　　接下来将近半个小时的直播里，这位榜一发表评论的次数快赶上先前评论总次数的十倍，但大多前言不答后语，一直在发类似“啊啊啊”、“亲亲”、“抱抱”这样的评论。
　　那边，
　　霍拓深被自家好友刚带来的亲戚家小孩烦得失去耐心，再加上他也还有工作要处理，实在耐不住小孩哭闹，索性把自己的手机丢过去，让小孩自己玩水果消消乐。
　　读小学三年级的女孩。
　　刚见到时，女孩粉嘟嘟的脸蛋和一双清澈大眼确实很讨喜欢，非常可爱。霍拓深特意让管家把这个年龄段喜欢的玩具都买回来，想试试宋明昆口中的方法。
　　事实证明，小孩子确实很能教会一个人，如何周全的考虑到他人的情绪。
　　因为你一旦不考虑，
　　你就会收获一个不需要充电，也不需要电池的全自动嚎哭版报警器。
　　结束工作后，霍拓深从小女孩手中抢回自己的手机，对小孩的可爱滤镜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故而小女孩哪怕快要把房顶哭塌了，他也没有再把手机还回去的意思。
　　霍拓深看向屏幕，发现是小员工的女装直播时，怔神。
　　他看到一只正在咀嚼食物，还长着两根紫色仙子毛的小仓鼠，黑白分明的小鹿眼直勾勾的盯着镜头，柔软脸颊随着咀嚼动作缓慢鼓起，又瘪下。
　　霍拓深眉心不自觉舒展开，勾唇。
　　然而不等他放松太久，
　　随着视线下划，霍拓深看到了评论区的壮观景象。
　　[呜呜呜呜大家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我现在真的很想听一听二哥的声音。]
　　[二哥别装看不见。]
　　[二哥前几天的人设还是高冷霸总呢，今天就变黏人小奶狗了，反差太大。难道真是被盗号了？]
　　[昧昧有听过二哥的声音吗？我真的很好奇，不得到答案我今晚恐怕睡不着……]
　　宁昧本来是不好奇的，
　　但经过评论区的一番分析，他现在也很好奇。
　　于是停下吃播，眨着眼凑近手机的收音，轻声：“二哥在吗？能不能发一条短短的语音呀。如果你发的话，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见评论区里没有出现那个id。
　　宁昧思酌道：“也不需要说什么的，就叫我一下。念我的id，或者叫我昧昧，都可以。”
　　这句话后，他看到“二哥”的id在评论区冒出来，
　　而且是一段两秒的语音。
　　宁昧的手速有些慢，还没点开语音，就看到评论区已经一片啊啊啊啊的壮观景象。他今晚恰好戴着耳机，能最完全的放大直播间里的音质。
　　宁昧点开语音。
　　耳机里，属于男性的低醇声线流入耳道，温柔缱绻。
　　大概由于电流滋啦声的混杂，这道嗓音里的沙哑变得更重，但非常自然好听，
　　男性的嗓音里还带一丝笑意，蛊惑着他的耳朵，叫他：
　　“宝宝。”


第11章 方案
　　在霍拓深印象里，这位刚转正没多久的小员工作风一直很含蓄。
　　性格内向、腼腆。
　　从不出风头。
　　但是很会卖乖讨巧，公司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在公司时，男孩总会穿着干净简单的衬衫和浅色牛仔阔腿裤，在角落里默默做自己的事。
　　偶尔被点名去负责什么任务时，就会有些局促的站起来，像是小鸡找妈妈似的去找自家组长。
　　……
　　直播间里。
　　同样一个人，画上精致妆容，穿上细节繁琐却漂亮的公主裙后，清澈杏仁眼里就好似生出妩媚小翘钩，
　　没有半点紧张或无措，唇角反而还玩味的挑起来。
　　小美人无疑是可爱的。
　　故而，这份挑衅出现在他的眉眼间，反而更亮眼。上扬的眼线都因着这份挑衅变得诱人。
　　“二哥的声音真好听，”
　　他明显是在真心夸赞，又笑起来：“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二哥是在叫谁宝宝呀？”
　　评论区的主导本来在榜一大哥过于惊艳的男低音上，被宁昧这么一引导，风向瞬间转回来。
　　半分钟后。
　　顶着榜一头衔的id出现在评论区。
　　[二哥：你。]
　　小美人眼角眉梢的笑意里掺上一些蔫坏，放轻声音撒娇：“哦，那我是谁的宝宝呢？”
　　[二哥：我的。]
　　像是为了给自己的回应增添几分可信度，榜一顺手又投了几个玛莎拉蒂，在屏幕上炸出特效。
　　宁昧已经快要看不清评论区的内容。毕竟大家的反应太激烈，还没等他看完一句话，那句话就已经被顶上去。直播间的点赞也上升了2w。
　　评论区磕的热火朝天：
　　[好，现在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今晚死活，求二哥回答，已婚未婚？有对象吗？]
　　[二哥：未婚。无。]
　　[艹，我要开嗑了。]
　　[听二哥声音感觉就是个颜值和身材都很顶的帅男，和我们昧昧一定很配。还有钱！/哭]
　　[求你们以后多在直播间撒糖给我吃！我不管糖是真是假！我爱吃！！]
　　或许因为嗑cp这个话题，直播间热度飙升，直进前五。是宁昧没有预想到的结果。
　　直播结束后，妹妹高兴得手舞足蹈。
　　宁昧却在想刚才二哥的那段语音。
　　坦白说，他很吃那种声线。因为刚才听那两秒钟语音的时候，心跳确实快了半拍。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
　　但宁昧觉得，那应该算是有好感的征兆。
　　他也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宁昧并未关注这个，只是在先厘清思路——他眼下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谈恋爱，而是为做好直播。
　　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开始玩真的。
　　而且对于二哥那种榜一大哥来说，喜欢一个主播应该就像喝口水那么简单，说不定之前给多少主播投过玛莎拉蒂呢。还有宝宝，肯定也已经叫过很多人了。
　　他作为一个网络主播，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提供情绪价值就够了。
　　想清楚这些后，宁昧瞬间变得明朗很多。
　　他继续做自己的直播，也继续跟那位二哥聊天。
　　只是这些天，宁昧在工作上还有一次比较重要的任务，故而陪二哥和做直播的时间都变少很多。
　　是他转正后第一次独立做方案。
　　虽然是个很小的项目，但也意义非凡。
　　而且同时做项目方案的，还有其他组跟他同批次转正的员工。大家会有一次小比赛。
　　赢者不仅会获得奖金，还会获得下次竞升的优先权。
　　宁昧用很长时间做这个方案。他还请教过二哥，二哥也给过他很多非常专业的建议。
　　上交方案后，会在两天后出结果。
　　但在出结果前一天，
　　宁昧刚结束手头工作，抬头，看到张姐同情的望着他，欲言又止道：“小宁，我们刚评完你们这次方案。”
　　“二组组长说你做得很优秀，强烈要求所有人一起学习你这次方案。”
　　宁昧：“……”
　　既然已经这么说，就证明事情没有转圜余地。宁昧眨了眨眼，抿唇：“好，应该不用我发言吧？”
　　“倒是不用你发言，”
　　张姐笑了笑：“就是霍总会亲自评点你的方案。”
　　宁昧感觉自己要死了。
　　会议时间就定在半小时后，他连死都死不透。宁昧强颜欢笑，哈哈，没事哒。
　　打工人嘛。
　　一天死几次，很正常。
　　他其实不算社恐，但也确实不喜欢这种在现实场所做主人公的感觉。
　　主位是老板。
　　但那个人并不喜欢坐在众人视线聚焦的中心，通常情况下会把椅子挪到不起眼的边缘，然后低着头，全程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参与会议。
　　男人今天戴了眼镜。
　　高挺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侧面看，眼镜的线条和他凌厉的鼻唇完美融合，看起来很斯文。
　　公司的小姑娘们都看呆了。
　　宁昧也欣赏了两眼，不过在其他几位组长对他方案天花乱坠的彩虹屁下，他很快失去了欣赏的心思，面上维持礼貌微笑，在每位组长对他进行夸赞的时候，向对方投以感激目光。
　　将近二十分钟后，
　　这轮对他方案的“学习”终于彻底结束。
　　组织这次学习会的二组组长带头鼓掌，然后站起来，笑着望向他：“平时看我们小宁同学不爱说话，也不爱表现，没想到是闷声干大事。这次方案做得真的很优秀。”
　　宁昧：“哈哈，谢谢！”
　　“那接下来就让霍总点评两句吧！”
　　宁昧：……
　　谢早了。
　　在这位二组组长的暗示下，众人原本也要鼓掌，
　　但是鼓掌的动作刚预备起，
　　男人利落起身，沉默着走到会议室中央的显示屏前，线条分明的面部轮廓上没有丝毫多余表情，凤眼清冷无情绪的掠一眼正欲鼓掌的众人。
　　……
　　突然就没人鼓掌了。
　　宁昧的位置就在这人眼皮底下，他连头都不敢抬，默默挺直腰杆，装作一座刚被冻住的冰雕。
　　然后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笼下来。
　　低沉，冰冷。
　　仿佛AI。
　　“宁昧的方案总体来说可以给到七十分，”
　　他的口吻非常客观理智，仿佛不是作为老板在发言，而是机器在公布结果：“但如果放在我面前，我不会采用。众所周知，不被采用的方案和废纸无异。”
　　宁昧开始偷偷揪手指。
　　霍拓深抬手轻点屏幕，翻到方案的第一页，漆黑瞳孔里是工作时专注认真的光芒，
　　“第一，数据不够详细全面。”
　　“第二，风险评估不精准。”
　　“第三，方案个人意识过强，实施起来效率会很低。”
　　“第四……”
　　宁昧都记不清这人说了几条。
　　只知道这人最后冷冷淡淡的说了句：“综上所述，这个方案依旧不够用心。”
　　宁昧忍不住小声反驳：“我已经很用心了。”
　　他这句话只是在嘴里囫囵着滚一遍，本来以为那位不近人情的老板不会听到。
　　没想到那个人的耳朵竟灵敏至此，垂眼瞥向他，薄唇间又吐出四个字：
　　“我没看到。”
　　宁昧撇嘴。
　　学习会就此结束。
　　二组组长估计也没想到这位霍总会如此煞风景，很不好意思的来跟他道歉。
　　宁昧知道这并不是二组组长的错。
　　他了解二组组长这个人。
　　组织这次学习会，估计是看他平时不爱说话，以为他自卑，就想着借这个机会给他鼓劲。
　　下班的时候，宁昧还恰巧遇到那位霍总。
　　他当时正在等电梯，
　　男人拎着文件，长腿迈出。像是正在处理什么事情，眉眼间笼着淡淡浮躁，但在看见他的时候，又舒开眉，凤眼里闪现出星点笑意。
　　宁昧居然在这位上司的微表情里看到一丝讨夸奖的意图。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做直播做疯了。又想起这人刚才在会议上不留情面批评他的模样，宁昧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先一步迈进电梯。
　　并在男人跟来之前，眼疾手快的按上关闭电梯门的按钮。
　　被拒之门外的霍拓深：……
　　也没心情再听音孔里的生意人扯皮，霍拓深挂断电话，从社交软件里找到自己前两天刚加上的小员工微信，点开对话框。
　　恰好隔壁电梯到了，
　　他走进去，抬头，
　　从电梯门镜面的设计里看到自己一双委屈泛红的眼眶。
　　宁昧还没走出电梯，忽然收到一条来自自家榜一大哥的新讯息。
　　[二哥：心情不好？]
　　他惊讶的睁大眼。
　　敲字回复：
　　[宁昧：二哥你怎么知道！]
　　[宁昧：就是前两天经常请教你的那个方案，今天被我老板从头到尾批了一遍。他批评我，我也能接受，但他还说我不够用心。我明明已经很用心了！]
　　宁昧发出这些的时候没有想太多，他只是随口抱怨两句，毕竟这方案是他熬好几个夜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原本也不打算让这位二哥安慰他或哄他。
　　宁昧大致复述了一下那个人的原话。
　　[二哥：听起来只是客观评价。而且，有建议就能让方案变得更完美。你不应该气他的。]
　　宁昧：……
　　人在气头上时是听不进道理的。况且宁昧现在需要的也不是道理，他原本只是隐约有忿忿的委屈，在这句话后突然没来由的窜起来，想发脾气。
　　霍拓深发现小员工很久没回消息，
　　试探发送：
　　[二哥：宝宝？]
　　半分钟后。
　　[宁昧：你这么替我老板说话。]
　　[宁昧：去找我老板做你家宝宝吧。/微笑]


第12章 哄人
　　晚八点。
　　宋明昆结束工作回来，拎着排队好久买到的日料，从玄关到岛台一路吐槽：“霍拓深，你真不愧是老板，忙的连消息都不回？我让你帮忙带份日料都不行。”
　　他刚把食物放进冰箱，
　　转身，看向阳台边沙发上的男人，见对方沉默孤独的坐着，指节间攥着明显被泪湿透的褶皱纸巾。
　　……
　　这是刚哭过？
　　而且看起来，哭得还挺猛。
　　宋明昆虽然知道这人遇到可爱事物就易哭的性子，但其实这些年来，霍拓深几乎很少再接触猫猫狗狗等可爱小动物，故而哭的次数也非常少，一只手完全数的过来。
　　更没有见他把眼睛哭肿过。
　　宋明昆拎着两罐啤酒靠近，好奇询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美人又不要你了？”
　　男人更加攥紧手里的纸巾。
　　他抿紧薄唇，酝酿了片刻的情绪和语言，缓缓讲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明昆沉默听着。
　　听完以后给出两个字的评价：
　　“活该。”
　　霍拓深用一双红透的凤眸不解看他，“为什么？”
　　宋明昆撬开啤酒易拉罐的盖子，开始讲课：“霍总，我理解你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也尊重你视工作为生命的人生宗旨。但你得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你得换位思考。”
　　“如果是你，你做完方案，可能最需要的是评价和建议，别人的批评不仅不会让你受挫，还会让你收获良多。但对于小美人来说，他辛辛苦苦，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做完的优秀方案，可不是让你用来点评的。他应该也没那么想做一套真正完美的方案。”
　　宋明昆将啤酒递给面前这位好友，
　　“人家现在更需要的是鼓励，毕竟这是第一次，被批成垃圾，他心里肯定难受。”
　　霍拓深皱着眉接过啤酒，在思考他的这番话。
　　宋明昆观赏着这位霍总思考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把小可爱哄回来？”
　　霍拓深：“……”
　　男人依旧蹙着眉，立即点头：“嗯。”
　　宋明昆化身导师，友好建议：“那霍总，接下来您就得放下脸面，用一颗真诚的心去打动小美人。”
　　-
　　与此同时。
　　宁昧一时冲动把消息发出去，发完后其实也有些后悔。毕竟对方是给他投过二十多万的榜一。
　　但放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他回到家里，将自己回怼榜一大哥的事情告诉了妹妹。
　　妹妹虽然也觉得可惜，但听到他今天的遭遇，对他的怜悯之心更甚，攥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痛斥老板和榜一整整八百回合。
　　宁昧心情不好，吃完饭后就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一动不动。这是他心情不好时调节情绪的习惯。
　　妹妹总说他这时候像只水獭。
　　宁昧泡澡的时候，听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响，像是有人发消息过来。但他懒得看，在浴缸里睡了三十分钟，闹钟响以后才爬起来擦身体。
　　他划开屏幕，
　　看到三十几条未读消息弹出来。
　　[二哥：你生气了？]
　　[二哥：别生气。]
　　[二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二哥：你理理我。]
　　[二哥：昧昧？]
　　[二哥：你不要我了？]
　　……
　　他眼前又冒出上次那只嗷呜呜的阿拉斯加，这次没有摇尾巴，垂头蔫脑的，尾巴耷拉下来了。
　　宁昧倒是没有再生气。
　　但他觉得这个人肯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他矫情。现在只是装着哄他，好让他回去继续和他玩暧昧。
　　为了自己的直播事业，宁昧会回去继续提供情绪价值。
　　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要再冷静一会儿。
　　泡澡结束后，妹妹也完成了自己的学习任务，开始和他一起布置今晚的直播场景。
　　今晚有个抽盲盒的互动小游戏。
　　游戏规则是，他们将事先准备好的不同风格的女装按照顺序标数字，然后分别放入一模一样的小盒子里，打乱顺序，再从评论区中挑选粉丝选择盒子，抽到哪套女装，下次直播就穿哪套。
　　妹妹还提前把有爆点的装扮列出来，写在纸牌上挂在后面。
　　[旗袍？？？高跟鞋？啊啊啊啊！]
　　[我要看昧昧穿汉服！希望待会一定要抽到汉服！]
　　[可爱的昧昧适合穿点小妈裙来塑造反差感，我投小妈裙一票。/鞠躬]
　　[只要是昧昧小美人，不管穿什么都是全世界第一漂亮～/色]
　　宁昧今天穿着的是粉色公主连衣裙，锁骨下的位置有一连串毛绒绒的云朵，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柔和，像是个被放在棉花糖中央的小羊羔。
　　妹妹给他夹了睫毛。他的睫毛本来就很长，夹翘后像是太阳花，更显得一双眼水洌洌的。
　　宁昧已经调整好心情，笑着和直播间的粉丝聊天。这次没有去注意某人是否在线。
　　而且，今天直播间来了许多新粉丝。
　　“那我们这就开始盲盒游戏啦，”
　　宁昧将装着许多小盒子的透明塑料箱放在身前，坏笑着盯向镜头，“让我看看选谁比较好呢？”
　　[选我选我！！！]
　　[啊啊啊主播好甜好可爱！我能收获一个和主播互动的机会吗？来自“小确幸”的小花*50]
　　[诶，二哥呢？二哥还不赶紧出来给你老婆砸礼物？]
　　宁昧刚准备点名这位叫“小确幸”的粉丝。
　　熟悉的豪车特效飞出来。
　　[来自“二哥”的玛莎拉蒂*1]
　　宁昧面不改色，继续道：“那就先让这位叫‘小确幸’的粉丝来抽第一个吧，说个1-50的数字就好。”
　　[诶？昧昧没看见二哥？]
　　[不太可能吧，那么大的豪车特效都贴脸上了。]
　　[昧昧和二哥生气了？在闹别扭？]
　　[能看出我们昧昧微妙的皱眉，肯定是生气了。抱抱我的昧宝，咱们不和臭男人生气！]
　　[哈哈哈，二哥被打入冷宫了！喜闻乐见！我有机会了！]
　　“十五。”
　　宁昧没有理会那个人，也没有回应评论区里关于那个人的话题，只继续自己的流程，拆开十五号的小盒子：“十五号是黑丝搭配皮衣短裙，小野猫风格。那明天第一套就安排这个～”
　　[卧槽，昧昧的美腿搭配黑丝。/流口水]
　　[明天能播一些审核不能看的东西吗？我好想看啊……]
　　[嘿嘿嘿，期待又乖又甜的小野猫昧昧！但素我还是更想看汉服甜妹昧……]
　　[来自“我是颜狗”的小花*66]
　　宁昧继续道：“好，接下来我们抽下一套。”
　　[来自“二哥”的玛莎拉蒂*5]
　　宁昧眼都不抬：“下一个就，id叫“我是颜狗”的这位妹妹，你想要抽哪一号呀？”
　　[啧，冷宫二哥在线发车，一辆不够五辆来凑。/狗头]
　　[很明显了，昧昧不想理二哥。]
　　[诶呀，小情侣不要总吵架啦。这边建议昧昧可以直接换个对象，比如我。]
　　[要换也是换我！！！换我！！]
　　这次抽的是三十号，是校园风的清纯学妹装。
　　接下来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
　　宁昧都没有叫那个人。
　　第六次的时候，宁昧睨眼评论区，见那个人已经没再刷玛莎拉蒂，不知道是不是厌倦或者生气了。
　　宁昧挪开视线，告诉自己并不用在乎。
　　毕竟铁打的流量，流水的粉丝。他不可能永远守着这个榜一大哥。
　　正这样想时。
　　[来自“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的小花*9999]
　　……
　　之前聊天时，宁昧在无意间跟二哥提起过，说自己的老板姓霍，有一个好多豪门小说里的霸总姓，长得也是张霸总脸，行事风格也很霸总，特别无趣。
　　宁昧看到这个id，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直播画面中，小美人的鹿眼一霎那笑成月牙儿，眼尾的小钩子揽着明黄色的碎闪亮片。
　　尤其是正迎着打光灯的方向，这一笑非常之明媚鲜活，仿佛眼底长出片星空。
　　直播间瞬间尖叫声一片。
　　[啊啊啊啊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昧昧笑，但是从来没见昧昧笑得这么开心过，感觉之前都是营业。]
　　[兄弟们，已截图。这就是我余生六十多年唯一的白月光。]
　　[不是，真的没人注意刚才送9999小花的id吗？笑死，那是二哥啊！]
　　[？？？二哥怎么改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id？]
　　[二哥送9999朵小花诶，比玛莎拉蒂还要浪漫～]
　　宁昧那所剩不多的一点点气性也被打散，机灵古怪的对着镜头眨眼：“那就请我们这位，‘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这位哥哥来抽最后一次盲盒。”
　　他笑着问：“要抽多少呀？”
　　[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你定。]
　　宁昧：“好哦。”
　　其实数字是他们排的，哪些数字是呼声比较高的装扮，宁昧也心知肚明。
　　但是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他们依旧是非常严格的按照游戏规则来。
　　宁昧取出一个小盒子，念道：
　　“十七号。”
　　他又露出非常神秘的表情，卖弄玄虚道：“这是二哥抽出来的压轴大礼，我要明天再揭晓答案。”
　　在评论区抓耳挠腮的追问当中，宁昧结束了今晚的直播。他点开聊天框，给某人发消息。
　　[宁昧：二哥取这样的id，我要跟我们老板告状！/托腮]
　　对方秒回消息：
　　[二哥：告吧。]
　　[二哥：都是他的错。]
　　[二哥：如果我能见到他，一定帮你把他的脑袋灌满水，晃一晃，然后再倒出来，给僵尸喝。]
　　宁昧知道这个人是在逗他。
　　他笑着敲字，
　　[宁昧：哈哈哈，算啦，毕竟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他也没必要考虑我的感受。]
　　[宁昧：二哥的9999朵小花我超级喜欢！]
　　[宁昧：想知道十七号是什么压轴大礼吗？/偷看]
　　[二哥：想。]
　　宁昧正准备打字，忽然发现屏幕上跳出来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居然是二哥打来的！
　　他忽然心跳加快，
　　连做几个深呼吸后，点了接通。
　　但和他预想的不同。
　　视频通话中，对方的画面是一片漆黑，应该是被用什么挡住镜头。
　　宁昧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很正常。毕竟粉丝和主播不同，和他相比，二哥更该注重保护隐私。
　　他将自己的画面放大，注意角度和方向。
　　其实宁昧的男装和女装相比，差距除了妆容、服装，还有偶尔的直播间特效外，没有其他不同。
　　宁昧乖巧对镜头打招呼：“二哥，晚上好！”
　　他戴着耳机。
　　极其轻微的电流声下，是重却缓慢的呼吸。
　　在音孔那边，男人显然在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有半分钟没有出声，
　　随着呼吸越来越轻，一道沙哑嗓音响起：
　　“对不起。”
　　宁昧怔住片刻。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刚才听错了，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按的更紧，然后屏住呼吸，听到男人鼻音沉闷的开口，
　　说话一抽一抽的：
　　“我不该、不该那样说。”
　　“我这个人情商太低。”
　　“宝宝，你别生我的气，也别不理我……”
　　“二哥，”
　　宁昧终于确认了。
　　他眨了眨眼，被音孔里隐隐约约的气音挠得心痒：
　　“你哭啦？”


第13章 惊喜
　　宁昧其实很少有机会听到人哭。
　　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父母虽然有些古板，但很爱他们，他和妹妹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责罚，自然也没有哭的时候。
　　但是宁昧的姑妈家里曾经养过一只萨摩耶，很黏人。
　　那只萨摩耶尤其喜欢他，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会呼哧呼哧的跑过来蹭他，尾巴摇成螺旋桨。
　　而每次他离开时，耶耶就会用狗爪捂住自己的嘴筒子，堵在门口的地上，发出挽留他的呜呜声。
　　当然，这不能和人的哭声相提并论。
　　但此时，宁昧听到耳机里那人明显的哽咽，又傲娇不肯承认似的拼命把声音咽回去，装作冷酷：
　　“我没哭。”
　　他忍不住想，大部分萨摩耶是不会傲娇的。
　　但对面这只倒是挺傲娇。
　　宁昧忍住笑，装作惋惜的口吻：“啊，我本来还挺心疼二哥呢，想着用什么办法哄一哄二哥。其实我还蛮喜欢黏人的爱哭鬼，不过看来二哥不是。”
　　“……”
　　视频那段传来男人疑虑不确定的试探：“真的？”
　　宁昧挑眉，“我说真的，二哥能表演一个原地爆哭给我听吗？”
　　“…………”
　　这人或许原本是真的有点想哭，但被他这么一逗，嗓音眨眼工夫又恢复平常，怕是想憋哭腔也憋不出来了。他们也就没再围绕这个话题。
　　宁昧挂断视频的时候，都还在脑补二哥的形象。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直播间里不怎么讲话，只砸礼物。简直活脱脱的某江小说里那种挥金如土超级宠妻的高冷霸总。
　　结果私下里，就因为他几条消息不回，这位高冷霸总能抱着手机委委屈屈哭几个钟头，还嘴犟。
　　在睡之前，宁昧最后给这位爱哭的霸总发过去个表情包，问候一下对方的情绪，正准备退出社交软件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工作群弹出艾特全体的新消息。
　　[精英聚集地：恭喜我们组的小宁同学！获得了此次方案小比赛的第一名！！@全体成员]
　　[精英聚集地：功夫不负有心人哦～小宁再接再厉！以后继续加油！]
　　宁昧也没想到，自己的方案被老板批成那个鬼样子，最后居然还能拿第一。
　　他还是很激动的，
　　连忙在群里回收到，发了个一百块的小红包。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行政正在把这次方案评比的详细分数挂在公告栏里，宁昧凑过去看，才发现在这次小比赛里，霍总给每个人的分数都很低，包括他。
　　满分十分，给了他六分。
　　但已经是所有人当中的最高分了。
　　宁昧心里默默的想，自家这位顶层上司真是严厉又苛刻，非常符合他对这个人的一些刻板印象。
　　因为要去送文件，宁昧恰好路过那位霍总的办公室，无意间听到里面传出的一些议论声。
　　是正在进行的管理层会议。
　　他们公司虽然人不多，但每个人的能力和经验都非常强。宁昧自己当初在进这家公司时，也是经历过好几轮的笔试和面试，层层筛拔，最后才挤进来的。
　　尤其是管理层的几个小组长，先前都已经在行业内的其他大企业做过很长时间。
　　张姐刚聊完正事，看距离计划中的会议结束还剩足足半个小时，气氛又很僵持，便清了清嗓子，开口提议：
　　“我觉得，咱们要不要也尝试一下直播？现在企业做直播的虽然还不算很多，但感觉未来会发展成一种趋势。我们组有个小男孩，最近做直播，效果挺不错的。”
　　三组的组长也是个姑娘，平时很爱追星玩游戏，听到张姐提起这个立马来了精神，眼睛发光：“我那天刷到了！你们组那个男孩长得是真漂亮啊！绝了，我都想让他平时女装上班。”
　　张姐扯起嘴角，“那你还是太为难他了。”
　　“我还特喜欢嗑他跟他那个榜一。他现在不带货，应该就是靠收礼物赚钱？榜一给他砸了不少呢。”
　　三组组长一激动就容易偏离主题，偷笑着拽张姐的衣摆，“你应该也看到了吧？我的天，太好磕了。我觉得那个二哥肯定就是喜欢我们家昧昧！”
　　每次会议谈完正事后，他们都会聊些工作上或生活上的琐事，促进一下同事之间的关系。
　　这本来也没什么，聊偏了就聊偏了。反正做直播本来也就只是个提议。
　　张姐被三组组长的情绪调动起来，也忍不住想分享一下自己看直播时的兴奋心情，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办公桌另一旁的主位处传来男人不咸不淡的清冷声线：
　　“粉丝送礼物，可能只是主播的某个点让他产生了打赏的冲动和欲望，并不能说明是喜欢。”
　　三组组长被这句话噎住，
　　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反驳：“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砸那么多钱呢？反正我哥特别喜欢昧昧。”
　　“我哥可是直男！他连着好几天做梦跟昧昧谈恋爱，我都不敢跟他说昧昧是我同事。”
　　面前老板忽然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我只是个人想法，你也可以有你的想法。当然，我也依旧认为女装直播是在博眼球。”
　　姑娘愣住片刻，又扭头看向张姐：“我记得张姐跟我提过，是昧昧亲口说的，他的粉丝里也有很多男孩子。”
　　“不正之风。”
　　“……”
　　虽然宁昧也清楚，很多网红直播的本质都是博眼球，但总觉得自家老板这句话里有看不起的意味。
　　不过，
　　毕竟是霍总嘛，
　　老古板，冷脸大王。
　　他也懒得因为这种小事情生气，听过就只是听过，没放在心上，继续去送自己的文件。
　　或许因为自己认真准备的方案拿到了第一，宁昧的心情格外的好，到家后给全家人订了一个三层大蛋糕，还给妹妹买了她之前一直很想要的最新版苹果手机。
　　妹妹干活也更起劲，一口气把他今晚直播要穿的所有装扮都理了出来，给他画了个非常精致的妆。
　　今天扎的是很高的双马尾，
　　马尾辫非常长，即使扎的位置高，假发长度依旧到他大腿的位置。尤其是双马尾上雪白的发饰，显得他有一点像穿黑皮裙的垂耳兔。
　　黑色丝袜包裹着白嫩修长的双腿，尤其是在高跟鞋的加持之下，更加勾勒出完美的腿部轮廓。
　　宁昧今天尝试颜色有些夸张的酒红色唇釉。
　　这让他看起来又像是豪门世家里性情顽劣骄纵的千金大小姐，魅惑中夹杂着可爱和俏皮。
　　宁昧打开直播间，故意摇着自己垂耳兔似的两个马尾辫，笑起来时唇角边陷出两个小梨涡，超甜，
　　“昧昧欢迎大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直播，他平均每场点赞都能破千，直播在线人数最少也能有大几万。
　　评论区沸腾的速度非常快。
　　[啊啊啊黑皮裙！黑丝袜！啊啊啊我的小美人昧！啊啊啊你的腿真的太适合高跟鞋了！/掐人中]
　　[主播，我能和你结婚吗？]
　　[黑化的甜酷小兔子！我真的超爱。]
　　[好想让昧昧用高跟鞋踩我……（bushi]
　　每晚的十点半几乎已经成为霍总日程表中固定的一环。
　　自从助理发现自家老板一到这个时间就停止所有工作，开始专心致志看直播后，就很长眼色的把原定于这个时间点所有工作安排到其他时间。
　　霍拓深觉得，今天的小员工有些像小黑兔。他在网上见到过小黑兔的照片，两者的可爱不相上下。
　　正这样想，
　　他视线扫向评论区，看到那条“想让昧昧用高跟鞋踩我”的评论。
　　霍拓深眉头微皱，
　　然后点进这个人的主页，看眼性别。
　　男。
　　他点了举报。
　　或许由于这次直播要换好几套比较繁琐复杂的装扮，因此小员工跳舞的次数很少，和粉丝互动大概二十分钟，便去换下套服装。
　　第二套是校园青春学妹风。
　　镜头中，机灵古怪的小美人忽然冒出头，精致迎着正面的日光灯，明媚的笑颜甜得让人心脏骤停。他的发型没那么整齐，扎着高马尾，鬓角和额际有毛绒绒的碎发，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朦胧的光。
　　很像青春校园剧里的清纯女主。
　　而且看起来像是根本没化妆，也没有使用任何特效。这反而比之前妆容复杂的装扮要更勾人。
　　[草，这不就是我上学时候的梦中情人？]
　　[我说，我们学校的校花都没昧昧漂亮……]
　　[我错了，我打脸。昨天我还说这套太俗没看头，居然这么香，/比心]
　　[二哥真的是太有福气了呜呜呜。]
　　此时此刻，二哥本人正盯着屏幕脸红，第一次发现人类居然能比动物更可爱，然后迅速截图。
　　紧接着，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锁定至“我上学时候的梦中情人”这条评论上。
　　点进主页，看眼性别。
　　又是男的。
　　他再次点了举报。
　　霍拓深发现，这个直播间里的男性似乎还真不少。而且他无意间看见几个人的主页，除了宁昧，剩下的关注很多都是女性颜值主播，明显是直男。
　　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霍拓深并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名为什么，只知道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其实我有件事非常感谢二哥。”
　　直播间里，青涩稚嫩的“校花小姑娘”凑近镜头，眨巴眼，讲话时脖颈上的喉结轻微颤动，却一点不影响整体的可爱：
　　“前段时间我工作上有个很重要的任务，我是个新手，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遇到很多问题，是二哥帮我解决了这些问题，让我能顺利完成这次工作任务。”
　　他的眼睛弯弯的，里面星河荡漾，
　　“我要送二哥一个小惊喜。”
　　霍拓深听到那人叫他，抬头，思绪短暂的从那种怪异感觉中抽出来，集中到面前可爱治愈的存在。
　　小员工今天直播用了话麦。
　　是新设备，非常好用。
　　他双手握住话麦，忽然凑近，柔软唇瓣擦过话麦，除细微的风声外，还有一些发梢摩擦的杂音。
　　“啵。”
　　这是唇瓣在耳边亲吻的声音。
　　在直播间成片的尖叫和哀嚎声里，小员工掀眼看向镜头，仿佛能透过屏幕直接看过来，
　　眼神如丝。
　　霍拓深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太正常，听到小员工的轻软嗓音里带着笑，开口：
　　“这个只给你哦。”


第14章 手办
　　一个啵啵。
　　宁昧收获了十个玛莎拉蒂。
　　他从来不知道情绪价值原来这么值钱。
　　宁昧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接下来的直播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倒是他的妹妹，
　　在他直播结束后，火急火燎的把他拽过去，连卸妆换衣服的时间都不给他，瞪大眼：“哥，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来真的了？你喜欢上那个榜一了？那可是个男的！”
　　宁昧无辜眨眼，“男的怎么了？”
　　“所以你真的喜欢上了！”
　　“啊……”
　　他这才捕捉到自家妹妹这句话里的重点，坐在床上摘掉高跟鞋，揉着有些泛酸的脚腕，不紧不慢道：“诶呀，不是喜欢。那人家榜一都给我投了好几十万，图什么？不就是图我一口一个哥哥，图我穿漂亮小裙子陪他聊天，让他开心嘛。”
　　“我只是扮作一个女孩子，做他希望我做的事。”宁昧表情庄重而认真，仿佛此时此刻不是闲聊，而是在国旗下宣誓：“妹妹，这是我的工作职责，我不能辜负粉丝，也不能辜负那几十万。”
　　妹妹：“……”
　　看到妹妹的表情仍然存有疑虑，
　　他没好气道：“就算榜一换个人，换成你，我也会像刚才那样做！”
　　好了。
　　这下妹妹信了。
　　大概因为这场直播的内容丰富，互动性也很强，平台这次给了很大流量，不仅让宁昧狠狠的涨了波粉，同时，大数据也将这场直播推给了许多已经有些时日没来光顾直播间的老粉丝。
　　其中就包括宋明昆。
　　为了避免和自己的好兄弟之间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隔阂，宋明昆只能忍痛割爱，取消了对小美人的关注，强行按耐住自己去直播间欣赏美女的欲望。
　　但千躲万躲，最终还是没躲掉。那热乎乎的甜酷皮衣小短裙和黑丝都推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宋明昆实在是寸步难行。
　　于是，他就只能板着脸装作在看新闻。
　　对面就是他同样在看直播的好兄弟，但状态显然比他自在许多，眼角眉梢都快化成柔软的水。
　　宋明昆本来演得很好，
　　但是，
　　在看到小美人凑到话麦边轻轻的“啵”，眼波潋滟的盯着镜头，颊侧和耳后都是让人心痒的嫩粉，然后指名道姓，说这是为了感谢榜一，送给榜一的吻。
　　啊！！！！！！
　　嫉妒使他发疯！！！让他癫狂！！！
　　去他妈装！装个屁装！
　　明明他和霍拓深都是直男！为什么现在要他让着霍拓深！就因为霍拓深比他有钱吗！！
　　宋明昆嫉妒到表情狰狞，尤其是在看到男人泛红的耳根时，他承认自己内心的魔鬼已经蠢蠢欲动，忍不住道：“霍拓深，你脸红什么？”
　　男人简直就像是用冰冷金属做成的，脸上的红只是高温导致的反应，薄唇吐字时的声线依旧很冷，
　　“我没有。”
　　“不就是小员工穿着裙子在镜头里对着话麦啵了一口吗，”宋明昆选择无情拆穿他，并且装作表情凝重的模样，询问：“霍拓深，我看出来了，你喜欢他。”
　　面前人在他这句话里怔住片刻，抬头。
　　标志的清冷凤眼里镀过一层寒光，里面泛起思索的神情。
　　片刻后，
　　他点头：“嗯。”
　　宋明昆：……
　　他扶额，心道自己果然就不该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类情感的AI总裁抱有太高期望，深呼吸：“不是，我说的喜欢，不是你对小猫小狗，那种可可爱爱的喜欢。”
　　“那是什么？”
　　“……”
　　“我说的喜欢，”
　　宋明昆卡顿几秒，在想该怎么合理科学的形容，但最后也没想出来，只能硬着头皮道：“就像我跟我前女友！我们对彼此有生理上的欲望，我们想跟对方表白的那种喜欢！”
　　“你什么时候分的手？”
　　“大哥你关注一下重点好吗？”
　　霍拓深表情平静冷淡的收回视线，回答：“不可能。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宋明昆用诘问的眼神注视他。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男人没有表露出他想象中会出现的慌乱或困惑，淡定的摊开手边报纸，像个老干部似的，慢条斯理道：“你不会懂，这种对纯粹可爱的追求，与□□无关。我相信，今晚直播间里的那个吻，也是宁昧为可爱所作出的一个小设计，很精妙。”
　　宋明昆无语凝噎。
　　他被打败了。
　　尤其是接下来，他看到这位几乎不网购的霍总居然拆起一个快递箱，并且从箱子里拿出个娃娃——是那种十几岁小年轻非常爱玩的定制手办。
　　定制的不是别的，居然就是Q版的小美人。
　　手掌大小的布娃娃萌的让人喷血。
　　黑豆眼、实心拳。
　　精致漂亮的妆容，以及非常短的小裙子，几乎将直播间里的那人完全还原出来。
　　背后还有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还要多谢你上次让我照顾小孩，我有了灵感。”
　　霍拓深欣赏着手中的小手办娃娃，凤眼笑得眯起，“把这个摆在床头，既不会哭，又不会闹，还能实现每天散发可爱的效果。”
　　宋明昆木着脸，想，
　　这个人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
　　-
　　当晚结束直播以后，宁昧大致计算了自己从第一场直播到现在收到的礼物打赏。
　　他震惊的发现，二哥给他的打赏居然已经在不知不觉破了百万。
　　一百万！
　　这个数字，宁昧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二哥准备一个“打赏破百万”的尊享vip级礼物。
　　宁昧一整晚都在思考该送什么，脑袋里已经初步形成计划。
　　这个计划不能跟妹妹商量。妹妹如果知道，肯定又会觉得他变弯了，喜欢上男人。
　　宁昧跟自己最信任的组长提起这件事，大致概括了自己的计划，询问是否可行。
　　他们小组的氛围非常好，可以说是宁昧的第二个家。张姐待他也像是待亲弟弟，听完他的概括后，眼睛瞪得溜圆，“小宁，看不出来啊！你胆子这么大！”
　　宁昧老实回答：“毕竟人家送了那么多礼物……不过张姐，你觉得榜一会喜欢这些吗？”
　　“肯定会喜欢吧，毕竟男人。你这个思路没有错，一个男的给你打赏一百万，肯定是有点不正经的想法，你就抓着这个点，钓他！把他的钱包狠狠钓空！”
　　宁昧被张姐凶狠的表情吓得一嗝。
　　好吧，
　　他承认，这个计划确实很像在钓。
　　两人把脑袋埋在一起，正准备进一步沟通这个计划时。
　　身后，
　　男人低沉幽冷的声线毫无征兆的降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怎么钓？展开讲讲。”


第15章 红眼
　　宁昧吓一跳。
　　他回头，才发现办公室的门没关。
　　霍总手里拎着隔壁组新交的项目方案，非常板正的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威压感随着一双凤眼的低睨逐渐攀升，让原本还算轻松的办公室气氛渐渐变得沉重。
　　虽然办公室里目前只有他和张姐两个人。
　　宁昧支支吾吾，
　　他闪躲视线，并不想让老板知道他要给榜一大哥准备惊喜的事。
　　猜也能猜到，这个人肯定又会说女装直播不正经，说他歪门邪道不上进之类巴拉巴拉的话。
　　“我路过，无意间听到的。”
　　见他和张姐都不讲话，霍拓深迈步走近，取走桌上他们组已经完成的一份方案，开口：“如果我没有猜错，宁昧，你应该是准备给你直播间的粉丝打视频送礼物？”
　　宁昧蔫着脑袋，准备挨训。
　　但让他意外的是，男人并没有继续提及他做女装直播的事，声线依旧冷冷淡淡的，客观又理智：“直播是你的私人生活，也是你的个人选择。我虽然对这件事有看法，但也不会强加在你身上。”
　　他眨巴眼。
　　“但作为你的上司，我还是要提醒你，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网友打过长的视频通话，送比较亲密的礼物，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这人明明是在说好话，但冷脸的表情却实在让人难以升起好感，继续道：“而且，我认为，你的粉丝也不会希望你擅自逾越关系。”
　　宁昧还是缩着脖子，感觉自己变成了只鹌鹑，很客套敷衍的哦一声：“知道了霍总。”
　　男人的目光笼罩在他头顶，似乎在盯着他的发旋看。
　　过于冰冷的视线盯得宁昧后背止不住汗毛立起，甚至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上司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等这个人离开后，宁昧才终于松口气，反复确认已经看不到男人的身影，把办公室的门关紧，才忍不住跟张姐抱怨：“他真的不会做其他表情吗？这样冷冰冰的，以后鬼才愿意跟他谈恋爱！”
　　张姐耸肩，回答他的话：
　　“确实，霍总应该也不会喜欢上人类。”
　　宁昧撇撇嘴，不置可否。
　　但是老板说的这番话确实有道理。
　　二哥虽然是他的榜一粉丝，给他砸了很多钱，但他毕竟不知道二哥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能太信任。
　　宁昧点开粉丝群。
　　置顶公告里是妹妹帮他组织的投票，几种惊喜装扮，他本来想挑出最受欢迎的单独送给二哥。
　　目前票数最高的是美人鱼。
　　因为妹妹在后面加了个括号，说为了追求真实性，会在水里进行装扮。
　　“湿衣play！！！！”
　　群里清一水的土拨鼠尖叫。
　　宋明昆就是其中之一，在看到置顶公告里出现“美人鱼”这个选项时，他直接毫不犹豫投票，顺带还用自己群里其他几个小号挨个投过一遍。
　　投完以后才发现，
　　草，
　　这是专门送给他那位好兄弟的！
　　自从昨晚直播间里小美人的那个啵啵以后，宋明昆就渐渐接受了事实。
　　没关系，
　　反正小美人啵的也不是别人，是他的好兄弟，是他那个不懂□□为何物，只知可爱大过天的直男霸总兄弟。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自己看小美人直播的事，直接将群里截图发给好兄弟，告诉他这个惊天喜讯。
　　[霍拓深：我知道。]
　　宋明昆怀着嫉妒的心理回复消息：
　　[宋明昆：怎么样老兄？]
　　[宋明昆：是不是激动坏了？现在是不是非常期待？]
　　[霍拓深：没有。]
　　[霍拓深：我劝他不要随意跟网友视频太长时间，这不安全。另外，我对这个什么，美人鱼。]
　　[霍拓深：不感兴趣。]
　　宋明昆：？
　　这人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大公无私？挺为员工着想？
　　恰好这时候屏幕熄灭。他对着手机，看到屏幕里自己那张无语又愤恨的脸。
　　天杀的，谁懂啊。
　　他在这里羡慕的要死，结果当事人反而以“不安全”为由，要推掉这场人人都想要的惊喜礼物。
　　宋明昆都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然后点出键盘，继续敲字回复：
　　[宋明昆：老哥，你对美人鱼不感兴趣，不会是觉得美人鱼不可爱吧？你以为只有毛茸茸才可爱？]
　　[宋明昆：我的天，你是不知道！鱼尾巴比那些毛茸茸的尾巴要可爱多了！]
　　[宋明昆：真的，霍拓深，错过昧昧的可爱美人鱼，会是你此生最后悔的错误决定。]
　　霍拓深蹙着眉。
　　他对美人鱼的印象，确实只来自于网上的一些影视段落，以及那个人人皆知的美人鱼童话故事。
　　往往跟一些爱情主题有关。
　　霍拓深不向往爱情，也不喜欢鱼。并不觉得“美人鱼”这三个字和可爱有关。
　　然后，他就收到了来自宋明昆分享的一则视频，名字叫做《没有人能抵抗美人鱼的可爱尾巴》。
　　这是个动画剪辑。
　　画面中的主人公是个拇指大的小人，有金黄色长发和黑漆漆的圆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像是还没适应自己的尾巴，小人生疏笨拙的摆动自己肥嘟嘟的鱼尾，结果啪的一下！激起好大浪花！
　　小人被自己激起的浪花淋个湿透，金黄色的头发黏在脸上，黑豆眼委屈的眨巴。
　　……
　　[宋明昆：可爱吧？]
　　[宋明昆：后悔吗？]
　　[宋明昆：能想象小美人昧昧变出鱼尾巴后摆来摆去，会有多可爱吗？]
　　霍拓深没再回复消息。
　　他循环播放那一小段动画，薄唇抿得很紧，脑海中不自觉把画面中的拇指小人鱼变成自家小员工，唇角也不自觉越翘越高。
　　记不清重播过多少遍，
　　置顶弹出最新消息，显示“宁昧”的昵称备注。
　　[宁昧：二哥？在吗？]
　　[宁昧：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要为你准备惊喜礼物的事了吧。]
　　霍拓深挑起眉，突然莫名感觉到胸腔里心脏的重击。他没有理会心跳的异样，正准备敲字回复。
　　[宁昧：我老板提醒了我一下，说我们现在还不是很熟。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可能就……]
　　他敲字的动作僵住。
　　心脏好像也
　　悄悄死掉了。
　　宁昧原本是想当什么都没发生，直接把这页揭过去。
　　但他发现妹妹在群里发动的投票，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已经有粉丝在他视频作品的评论里询问，问他能不能把送二哥的惊喜礼物简单截几张图，放给其他粉丝做福利。
　　宁昧想，二哥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如果不说清楚，难保二哥会不会对他心存意见。
　　消息已经发出去很久。
　　宁昧犹豫了一下，又补上一句：
　　[宁昧：不过这个惊喜礼物肯定是要送给二哥的！等我们再稍微熟一些。到时候二哥如果有其他想要的，我也会满足哒～OxO，所以二哥不要失望！]
　　这次对话框有反应了。
　　宁昧看到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中”跳了几下，然后蹦出来几条新讯息。
　　[二哥：别理你老板，他什么都不懂。]
　　[二哥：事多话也多。]
　　[二哥：思想古板，可以直接进博物馆当展品。]
　　[二哥：宝宝，别听他的。]
　　看来文字对话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宁昧找到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向对方拨去一个视频通话的申请。
　　很快，二哥接通视频。
　　但画面里仍然是一片漆黑。
　　宁昧已经习惯，对着屏幕里的一片漆□□：“二哥，你不要着急嘛。你想，我做主播的，肯定也要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
　　“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我连你的照片都还没见过呢。但是二哥放心，我这份礼物只留给二哥，哪怕二哥以后不送礼物也不关注我了，我还是会送给二哥。”
　　视频通话中，男人似乎没有聊天框里那么敢说，连嗓音都变得沉闷闷的，很低：
　　“好。”
　　然后就不出声了。
　　自家榜一不挂视频，宁昧也不敢挂，怕被误会是耍脾气。他就把手机扔在一边，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视频通话被挂断。
　　该不会是忘了挂吧？
　　宁昧拿起手机，正想着要不要出声提醒时，忽然听到音孔里传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二哥的朋友，
　　“人家明显就是对你有防备心，不信任你。”
　　“不过也很正常，你们说到底就只是主播和粉丝的关系，他估计不仅是现在怕你防你，以后也会继续怕你，继续防你。”
　　“别用你那霸总红眼看我，我说的是实话。”
　　“你自己消化吧，我去睡了。”
　　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音孔里重新恢复寂静。
　　宁昧正在想呢，霸总红眼是什么意思？他好像是听说过红眼文学，但了解不多。
　　而且二哥的朋友说得也不对，
　　虽然他现在是有些防备二哥，但人都是慢慢熟悉的嘛。
　　宁昧觉得依照二哥的性子，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难过。而且还会自己憋在心里不说。
　　于是他礼貌性的咳嗽一声，提醒音孔那边的某人，这里还有个没有挂断的视频。果然，他轻声咳嗽后，那边传来明显的挪动手机的声音，
　　“抱歉，忘记挂断了。”
　　不出宁昧所料，男人果然鼻音加重，声线也变得沙哑。
　　宁昧安慰他：“二哥，我刚才都听到了，那只是你朋友自己的看法。但我觉得，虽然我现在还不信任你，对你有一点防备，但是我们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悉的。”
　　男人顿默片刻，开口：
　　“可我想看美人鱼。”
　　宁昧：“……”
　　宁昧有些想笑，觉得好像视频对面不是个成年男人，而是只讨不到食的大型犬。
　　应该还是阿拉斯加。
　　因为阿拉斯加就是这样憨憨的，不太聪明又总在不知觉中撒娇。
　　他耐心哄：“等以后！以后我一定给二哥看。”
　　“嗯，以后。”
　　虽然话是理智的，但说话时的鼻音却越来越重，这人还在附和他，强调：“宝宝说得对，不能着急——”
　　“呜。”
　　宁昧：？
　　像是突然憋不住，
　　这只大型阿拉斯加嗷呜一声，放声大哭：
　　“呜我听宝宝的，呜不能着急。”
　　“呜不能着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6章 抽奖
　　宋明昆始终相信，有些劫是过不去的。
　　譬如他那位好兄弟遇到小美人。
　　这就是个过不去的劫。
　　具体表现在哪？
　　那天他劝完某人以后去睡觉，本以为依靠那位霍总强大的自愈能力，第二天肯定会恢复连轴转的工作状态。
　　结果一觉睡醒，
　　他下楼，发现客厅里摆个好大的鱼缸。
　　霍拓深的助理正一脸懵的站在客厅，看到他后宛若看到救星，连忙追过来询问：“宋先生，您跟我们霍总熟，您知道霍总今天是怎么回事吗？”
　　从这位助理口中，宋明昆得知了一些信息。
　　包括这位从不请假的霍总，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推掉所有工作，也不见人，就在书房里窝着。他给自己手下发布的唯一任务，就是买条足够大的鱼。
　　宋明昆叹气，伸手轻拍助理的肩膀：“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待会去找他聊聊。”
　　送走助理后，宋明昆盯着鱼缸里那条足足有三公分长的鲤鱼，觉得这玩意确实是算不上可爱。他那位好兄弟肯定不会喜欢。
　　原本打算吃完早餐再去找人聊聊。
　　但宋明昆一刷手机，看到小美人粉丝群的公告全部删掉了，晚上的直播也被取消，今天日常更新的跳舞视频也没发。
　　宋明昆立即不明觉厉。
　　再咽不下一口早餐，随便抓了盒牛奶就往二楼的书房走。
　　难道两个人昨天吵架了？小美人跟这位霍总生气了，心情不好，所以才取消了今晚的直播？
　　宋明昆愁啊。
　　他兄弟生气不要紧，哭也不要紧，但把小美人的直播给哭没了……
　　那很要紧。
　　小美人的直播可是他的精神食粮。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男人正坐在沙发里，坐姿无比端正规整，表情冷肃的观看什么。电脑的屏幕随着画面切换忽明忽暗，在黝黑凤眸里映出阴沉神秘的色彩。
　　宋明昆不自觉的放轻脚步，以为这位霍总是在观看什么动辄上千万的方案商讨视频。
　　结果走近后才发现，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一则主角为美人鱼的动漫，看起来像是恋爱番。
　　宋明昆：……
　　“无聊。”
　　男人声音有些嘶哑：“也不是所有的美人鱼都可爱。”
　　宋明昆坐在他身边，试探询问：“他真的不打算给你惊喜了？”
　　男人沉默，低头。
　　“……”
　　“唉，老霍，能理解你后悔失望的心情，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在这里难过也没用。什么事都是循序渐进的，你现在不如想办法去哄哄小美人，把人哄开心了，说不定美人鱼就有了。”
　　霍拓深抬起眼看他，“多谢安慰。”
　　“啊，我不是想安慰你，主要是想让你哄小美人回来直播，我一晚上不看他直播就心痒。”
　　宋明昆眼见面前人的眼神里充满冰冷的杀气，还有一股要把他从窗户丢出去的冲动。
　　这些美人鱼相关的动漫和电影，是霍拓深让助理找来的。他已经看过大半，但并没有明显感觉，更无法缓解他想看某位员工扮可爱人鱼的心情。
　　最后一段视频已经播放结束。
　　霍拓深关掉电脑，揉着眉心，打算先休息片刻，再换种方式来调节状态。
　　傍晚五点左右。
　　调整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忽然弹出提示，打断他本就脆弱的睡眠状态。
　　霍拓深皱着眉拿来手机，发现是一则官方号码。他划通，嗓音因着困倦略带疲态：“你好。”
　　“你好，霍先生。我们是抖乐官方平台。”
　　“这边恭喜您，您成为了本平台充值金额排名前十的用户之一。抖乐官方平台为了感谢您的支持和信任，将为您提供一次抽奖机会。这次抽奖活动的奖品丰厚，只针对十位用户开放。”
　　“您可以添加我的微信，我为您介绍这次活动的详情。”
　　霍拓深不感兴趣，没听完就挂了。
　　挂断以后却又看到对方已经给自己发来好友验证。看起来确实很像什么抖乐官方平台。
　　他的视线在屏幕上凝滞片刻，
　　指尖右挪。
　　点击通过。
　　霍拓深又从列表里找到小员工的微信，单手编辑一条消息，发送：
　　[二哥：平台找我，说有什么抽奖活动。是不是跟你的分成挂钩？我参加一下比较好？]
　　小员工一时间没有回复他的讯息。
　　霍拓深垂着眸，站在原地盯了好久的手机屏幕。
　　确认对话框不会被自己的目光逼出新讯息后，他低下头，抿唇，重新按灭手机屏幕。
　　去洗澡。
　　那个抽奖活动在三十分钟后。按照霍拓深的时间安排，洗澡结束后简单处理一些工作琐事，恰好在十点左右，可以参加这个抽奖。
　　霍拓深拿起手机，发现自己仍然没有收到小员工的回复。
　　喉间有些发涩。
　　他深呼吸，压下这种不妙的情绪，在那个“抖乐官方账号”发来视频邀请的时候，接通视频。
　　由于他身份特殊，不方便公布自己真实的个人信息，因此霍拓深依旧选择遮住摄像头。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平台组织的抽奖活动，一般都会截抽奖者的图。
　　他不喜欢被截图。
　　视频那端，画面在一两阵晃动后变得清晰。镜头也随着他的瞳孔一起聚焦。
　　氤氲的水汽在浴缸周围环绕。
　　显然，环境非常潮湿。
　　水汽同样粘湿的小人鱼的金黄发梢，湿漉漉的黏在那张白皙精致的面孔上。一双圆润眼睛仿佛装着无尽神秘的深海，隐秘而纯粹的蓝，用天真耿直的眼神望过来。
　　像是刚变成人鱼，还不太适应水。
　　宁昧用两条纤瘦的胳膊扒在浴缸边缘，眸光里有些窘迫和紧张。
　　足有手腕粗的鱼尾辫也被打湿，垂在浴缸外，很长。他像是想捡回自己的辫子，但又不敢松开扒住浴缸的手，可怜的抿着唇。
　　忽然，一条逼真的晶蓝鱼尾从水里扑腾出来，直接溅起好大的水花，吓得小人鱼自己都要淹进水里，也顾不上扒浴缸了，一只手无措的按住失控的鱼尾。
　　宁昧盯着视频那端的黑暗，
　　他没有听到来自视频那端的声音，也无从得知对方的反应。不知道自己这个惊喜准备的效果如何。
　　宁昧眨巴眼，开口：
　　“二哥？”
　　大概半分钟后。
　　视频那段传出熟悉的低沉男音，只是嗓音里还有一丝难以辨明的晦涩情绪，
　　“嗯。”
　　他又停顿片刻，沙哑出声：
　　“美人鱼？”
　　宁昧松口气。听起来，二哥的反应是他想要的。
　　像是渐渐习惯水性，小人鱼的上身稍微探出些，不止是露出那张清纯漂亮的脸，白皙光洁的肩头也淋着水出来，锁骨在水光下也亮晶晶的。
　　他满眼期待：“对呀，我来给二哥送礼物。二哥昨天都哭成那样了，我好心疼的。”
　　霍拓深：……
　　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浮现脑海。
　　“总共有十个小贝壳，二哥可以抽三次。”
　　霍拓深盯着屏幕，看到小人鱼真的从水里捧出十个流光溢彩的小贝壳，在跟他介绍：“一到十号吧，二哥，你随便说三个数字。”
　　霍拓深道：“三、六、九。”
　　“好哦。”
　　视频中的小人鱼比昨晚宋明昆发来的那个动画还要可爱，深蓝色的眼瞳干净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认真的一个接一个掰开贝壳。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鱼尾巴已经无意间翘出浴缸。
　　“三号是获得一次线下见面的机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由二哥来决定。”小人鱼有板有眼的念道：“六号是获得小人鱼的一次示爱。”
　　示爱？
　　霍拓深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两个字的意思，就看到小人鱼突然猛扎进水里，只露出双圆润的眼，眼睫毛都湿透了，还在眨也不眨的看过来，努力鼓腮：
　　“阿噗！咕噜噜噜——”
　　鱼尾巴配合的摇摆。
　　霍拓深依旧不知道示爱是什么，但他第一时间点开录屏，不知道是不是心跳的缘故，指尖在颤。
　　“最后只剩九号咯，最后一份奖品～”
　　霍拓深没来得及关录屏，看到镜头里的小人鱼忽然凑到屏幕前，瞳孔里的天真纯情快要溢出来，
　　浪漫的仿佛日光下海面上的泡泡，美好得让人感到不真实。
　　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低垂，上面还挂着水珠，在镜头前晃过，也轻轻掠过了一个人的心尖。
　　他的声音很轻软，
　　飞快咬着两个字，擦过音孔，也仿佛擦过他的耳廓：
　　“老公。”


第17章 麻将
　　宁昧摇着自己的鱼尾巴。
　　对他来说，
　　这声“老公”只是精心排练的节目之一。
　　这些奖品都是经过他层层挑选和把关，最后才决定下来的。宁昧问过身边很多人，都觉得“老公”这个称呼会更让人心潮澎湃，有种占有欲被满足的爽感。
　　他眼巴巴瞅着镜头，
　　水滴顺着睫毛滴下来，恰好落在鼻尖上。
　　宁昧好久都没等到对面的反应，紧张得快忍不住从水里蹦出去。他小声叫人：“二哥？”
　　音孔里传出细微的呼吸声。
　　男人的声线在颤抖，低沉嗓音将接下来的每个字认真缓慢的送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宁昧弯起眼睛，
　　“二哥喜欢就好。”
　　“这些惊喜是只有我一个人能抽到？”
　　宁昧立即回答：“当然。二哥作为我直播间的尊享vvvvvip用户，享受的待遇必须是独家的。”
　　这句话后，他又听到男人温醇好听的笑声，从视频那段轻轻落过来，特别养耳。
　　宁昧听得都有些脸热。
　　这次“抽奖”视频结束时，大约将近凌晨十二点。宋明昆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作为好兄弟，还是不能太无情。于是特意花心思请来霍拓深最喜欢的厨师，做一顿夜宵。
　　还没来得及等他上楼叫人，便看见那人已经从书房里出来，脸色潮红，步履匆忙的去卧室。
　　宋明昆愣神，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位好兄弟脸红的表现，询问道：“你在书房蒸桑拿了？”
　　他止步在卧室门口，听到里面的浴室传来哗啦水声，以及男人明显古怪别扭的沙哑声线：
　　“没有。”
　　“那你脸这么红？你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了？”
　　“……”
　　那人关掉淋浴头，回答他：“没有看不健康的东西。”
　　说着话音一顿，
　　“看到一条小美人鱼，来给我送惊喜。”
　　宋明昆本来没当回事，仔细一想才发现，不对。
　　他意识到什么，嫉妒之火从心底熊熊燃起。但和上次不同，他这次学会了控制。
　　宋明昆深呼吸，“爹。”
　　霍拓深：？
　　“截图了吗？录屏了吗？”宋明昆扒着卧室的门，声情并茂：“小美人送给你的惊喜，咱们肯定不能让外人看见。但我不一样，我可是你多年的好兄弟。”
　　霍拓深：“所以？”
　　“所以能不能让我看看录屏？我就看看，我不保存。”
　　宋明昆已经很多年没这么不要脸过了。
　　但为了小美人的女装美人鱼，这很值得。
　　宋明昆继续打感情牌：“我还专门请了你最喜欢的厨师来给你做夜宵，为了安慰你。你看，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能。”
　　“…………”
　　淅沥的水声重新响起。
　　卧室外，宋明昆骂骂咧咧的咕哝声也逐渐远离，让周遭重新安静下来。
　　氤氲的水蒸气烘热了浴室里的温度，使得男人耳根的熟红没有半点退散的迹象，反而愈发加重。
　　霍拓深拧着手中毛巾，被水浸染后的眉眼漆黑浓郁。
　　他视线低垂，落在自己身前某处反应。
　　……
　　薄唇绷紧成线。
　　霍拓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比谈生意失败还让他束手无策。说来也奇怪，明明小员工只是在视频里轻飘飘的叫了声老公，他的身体就变成这样。
　　而且他明知道对面是个男人。
　　寡淡的恋爱经历不足以支撑他想通这其中的奥秘，但他清楚一点，那就是他现在的反应，不像是对小猫小狗那种可爱事物的喜欢。
　　霍拓深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变态。
　　-
　　除了给二哥的礼物外，宁昧也给自己的其他粉丝准备了礼物。
　　是呼声第二高的“古风蹦迪”。
　　网上很流行的“林黛玉蹦迪舞”，他学习了一下，又被妹妹打扮成仙侠剧里甜美孱弱的小师妹，在电音的bgm下瞎几把一通卖力摇摆。
　　宁昧觉得自己都要摇成一杯桃桃奶昔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粉丝们非常喜欢他魔怔下乱舞的这一通。视频上传后还登上了平台的热榜第一。
　　热榜第二也是个女装主播，在很久前就关注了他。出于礼貌，宁昧也回关了对方，偶尔也会去看对方的直播，发现这位女装主播日常都是跟自己的男朋友一起播。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位恋爱主播。
　　宁昧登上热榜没多久，就收到了这位主播的连麦邀请，说他们晚上的直播时间差不多，想邀请他一起打pk玩游戏，这样对双方的流量都有好处。
　　[昧昧在上班：可以呀，玩什么游戏？]
　　[有男朋友的女装momo：我们玩点特别的吧，你会打麻将吗？]
　　打麻将！
　　宁昧超爱打麻将。
　　谁懂，那种大脑超速运转最终却一败涂地的刺激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他答应了对方的邀请，今晚一起女装直播打麻将。除了他和这位博主以外，还有这位博主的男友。三缺一，对方提出让他从粉丝当中抽取一位幸运儿。
　　宁昧本来是想随机抽取的。
　　但他想起二哥最近似乎都没怎么主动找过他，于是便象征性的去问了下，想不想一起打麻将。
　　没想到二哥居然同意了。
　　在直播PK里，露脸的只有他和对面主播。她们玩的是线上麻将，会分部分镜头给牌局，让粉丝看。
　　在女装直播这个赛道里，最优势的条件就是脸。尤其是此时此刻，两位同赛道的主播同屏对比下，更显得宁昧一张脸清秀惊艳。
　　精致的彩绘妆容和粉色蕾丝仙女裙，显得他不像真人，倒像是建模里走出来的洋娃娃，睫毛又长又卷翘。
　　从粉丝视角来看，如果说对面主播尚且能一眼看出是女装主播的话，那自家昧昧完全就像是一个漂亮小姑娘在玩游戏，顶多走的是颜值主播的路线。
　　直播间里的牌局已经进行到一半。宁昧屡战屡败，杀红了眼，被气得鼻尖都有些泛红。
　　霍拓深丢出一张牌，
　　屏幕上炸出“杠上开花”的特效。
　　然后就是宁昧恼羞成怒的咕哝声：“又杠我，二哥你是不是假粉丝。我们应该联起手打败对面两个！你怎么总抓着我不放。”
　　对面主播无情嘲讽：“哈哈哈，小昧昧，因为你菜呀。”
　　宁昧：……
　　他才不菜！
　　他平时明明很强！他打麻将从来没输这么惨过！
　　或许是听出他语气里的委屈，接下来的牌局里，二哥明显有让步的小动作。
　　两家直播间的粉丝都看出来了，磕的昏天黑地。
　　宁昧正在专注打牌，没有留意到评论区。
　　但是他突然听到对面主播开口，语气里满是羡慕：“诶呀，想当年我跟我男朋友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么甜。他那时候打牌也会让着我，整天想方设法的哄我。”
　　“很多主播和粉丝谈恋爱的，你们放心，谁真谁假，我一看一个准。昧昧和他家榜一准有情况。”
　　宁昧：“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对方发问。
　　问的是他家二哥。
　　“昧昧的榜一和昧昧应该已经在谈了吧，”
　　对面主播是个坦率的性子，说起话也很直接，笑着问：“对面那位二哥，准备什么时候跟我们昧昧领证啊？我可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


第18章 距离
　　其实从上次美人鱼的惊喜礼物后，宁昧就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很难形容。
　　虽然二哥说很喜欢他准备的惊喜礼物，但自从那次后，二哥跟他聊天时的语气总是怪怪的。
　　每次回消息的前摇都很长。
　　不像之前，“我好想你”、“宝宝”这种词几乎是全程高频出现，对他的喜爱都能溢出屏幕。
　　宁昧在想，是不是二哥其实并不喜欢他上次的礼物，只是出于客套才那样回复。
　　他一直都没想出答案。
　　直到现在。
　　对面主播的问题已经问出来很久了，二哥却依旧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其实如果不在意的话，完全可以当个玩笑，随便说两句话敷衍过去，或者转移话题，这些都没什么。毕竟就算他们不是真的CP，也不会影响粉丝观看直播的热情。
　　但二哥却选择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沉默。
　　……
　　这让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另一边的小情侣发现冷场了，尴尬笑笑，连忙找个由头把话题支开。
　　两边直播间的粉丝也很识趣的没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只是磕CP的人数明显减少许多。
　　宁昧想，二哥是不是在抵触什么。
　　比如说，只是想和他在网上暧昧一下，但其实并不想建立实质的关系，所以才会回避这类问题。
　　直播结束后，宁昧又认真想了下。
　　他换位思考，把自己带入榜一大哥的身份，给个身娇体软的小美人打赏礼物，网聊玩暧昧，但其实心知肚明对方是男的，也清楚双方在现实生活中的差距。
　　呃……
　　宁昧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
　　这种关系，玩玩可以，
　　但要是认真起来就没意思了。
　　二哥现在估计就以为他是想认真。
　　这样不行，
　　宁昧深思熟虑，觉得是时候该跟二哥保持一些距离。
　　这样才能让二哥更放松。
　　他的直播赚钱大业才能更顺利！
　　正想着时，宁昧收到了来自二哥的讯息。是他们每天晚上睡前例行的互道晚安节目。
　　[二哥：麻将打得很棒哦～]
　　[二哥：早些休息。]
　　[二哥：晚安宝宝。]
　　宁昧臭脸。
　　他盯着自己二十局里输十八局的战绩，严重怀疑对方加个小波浪号是在嘲讽他。
　　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合适的拉开距离，现在好了，状态自己来了，完全不需要他去想。
　　宁昧没有说话，发了一个自认为最冷漠的晚安表情包。
　　与此同时。
　　那边，霍拓深点开小员工新发的表情包，放大，发现是只小企鹅。小企鹅面无表情扯过被角，面对墙，睡觉的时候头顶的毛还会随着呼噜声打颤。
　　他长按表情包，
　　点击收藏。
　　“没想到你们公司这个小员工还是个笨蛋美人。”
　　宋明昆如今已经习惯和自己的好兄弟一起观看女装直播。
　　尤其这次，好兄弟还当上了场外嘉宾，让他也有种蹭上光的感觉，十分幸福：“不过小美人输急眼了恼羞成怒的模样好可爱，好喜欢。”
　　言毕，他就感觉到一股来自身边的泠冽杀气，近乎凝固的视线落在他脸上。
　　宋明昆求生欲极强的笑笑，立即转移话题：“不过霍总，刚才对面主播问你跟小美人的关系，你怎么不吭声？你不说话多让小美人尴尬啊，哪怕随便讲两句应付一下呢。”
　　男人皱起眉：“会让他尴尬？”
　　“是啊。”
　　宋明昆摆正坐姿，开始跟他分析：“我知道你对小美人没那个意思，估计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大部分主播跟榜一都只是网上玩玩的关系。但你不说话，就会显得好像是小美人过度主动热情了。”
　　霍拓深还在盯着手机屏幕上刚收到的晚安表情包，露出思索的表情。
　　显然，他没想那么多。
　　宋明昆摸着下巴盘算：“我估计，小美人现在肯定觉得你嫌他不懂分寸，应该会和你拉开距离。”
　　“不会，”
　　这人将自己刚收到的可爱表情包递给他看，像是在证明什么，冷淡的眉眼间浮现出笃定和骄傲：“这是他不久前发给我的，很可爱。这么可爱的表情包，我不觉得他是想跟我拉开距离。”
　　宋明昆：……
　　算了，跟榆木脑袋说不清道理。
　　等这人自己发现吧，
　　到时候他充当递纸巾的角色就行。
　　因为好兄弟的善意提醒，霍拓深专程留意了后来小员工对他的态度，从聊天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依旧很活泼，会主动找他贴贴蹭蹭。
　　只有直播的时候明显减少了和他的互动，开始跟一些其他主播连麦，或者挑选粉丝连麦。
　　不过霍拓深觉得这很正常。
　　毕竟他虽然是榜一，但小员工也不止是有他一个粉丝，总不能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身上。
　　而且，因为前段时间自己身体对小员工女装后的异样反应，霍拓深已经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效率下降很多。故而他只能用更多的时间去工作，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直到三天后，他的好兄弟突然提起：“对了，老霍，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不能看小美人直播连麦打麻将了。得麻烦你帮我录屏，回头请你吃饭。”
　　霍拓深从堆积成山的文件里抬起头，狭长凤眼掀起：
　　“麻将？”
　　“对，怎么了？”
　　他淡声：“宁昧没和我提麻将的事，你是不是记错了？”
　　宋明昆就知道这人会是如此反应。说实话，他一开始在群里看到通知时，也有点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小美人愿意跟谁玩就跟谁玩，也不是非要找他身边这位古板老套的霍总。
　　宋明昆解释道：“我没记错，是小美人要连麦打麻将，一起的还是上次那对情侣。”
　　“不过这次代替你位置的是个颜值主播，叫什么，西装暴徒。据说这个主播关注小美人好久了，一直都想跟小美人打pk约线下，但一直没机会。”
　　男人继续看文件，不咸不淡的”哦”一声。
　　宋明昆没有戳穿这个人故作坚强的外壳，耸了耸肩，离开时顺便把书房的门给关上。
　　……
　　霍拓深听着门外步伐声逐渐远离，确认不会再有任何风险后，缓慢将目光从文件的字里行间挪开，指尖点击某抖乐平台，进入小员工的个人主页。
　　最新一条跳舞视频里确实更新了今晚的直播内容，还在评论区艾特了对方的账号。
　　“西装暴徒爱兔兔。”
　　霍拓深面无表情点进去，发现这个人确实算是个颜值主播，平时只发一些穿西装的转场视频。
　　模样还算不错，比得上娱乐圈大多数明星，俊朗儒雅的面孔，一身偏硬气糙汉的气质。
　　这个人在抖乐平台的视频没什么可看的，
　　霍拓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酸酸涩涩的心理，兴许是太闲了，居然又跳转到另一个新媒体平台，去搜这个什么西装暴徒什么兔兔的账号。
　　还真让他搜出来一个。
　　微博上，这个人的账号更新最少，几乎没有粉丝。
　　只有两条更新内容。
　　霍拓深盯着这两条博文，薄唇绷的极紧。
　　第一条：
　　“本人糙汉猛1，喜欢软萌0。”
　　第二条是张截图，
　　自家小员工身穿纯白色的吊带蕾丝公主裙，明媚清纯的面孔，笑起来时浅却甜美的梨涡。
　　这张截图已经在网上疯传过好几遍，成为了许多人的手机锁屏壁纸。
　　截图下，他看到这位暴徒配了两行小字：
　　“靠。昧昧好美。”
　　“老子要追他！老子要当他男朋友！”


第19章 大哭
　　宁昧跟这位组局的“西装暴徒”也不是很熟。
　　仅有不多的交集，是他有次在群聊里无意间遇到这个人，当时这个“西装暴徒”正在晒自己新买来的西装，还放出一组非常凸显肌肉线条的性感照片。
　　妹妹说对方是在孔雀开屏。
　　宁昧似懂非懂，觉得或许是群里有这位“西装暴徒”喜欢的女孩子？
　　虽然不熟，但粉丝对他们pk连麦的呼声很高。宁昧便应了粉丝的呼声，接受对方一起直播的邀请。
　　直播间里，
　　小美人乖顺坐在镜头前，头顶戴着个红蓝拼接的牛仔贝雷帽，甜酷风格的牛仔裙底下是嘭起来的纱，显得一握本就纤细的腰肢更加羸弱。
　　精心烫出的卷发造型披在肩上，小美人古灵精怪的冲镜头给个wink，抿着唇珠勾出一个甜美笑容：
　　“欢迎大家～”
　　[草，我家西装暴徒有本事了，居然能跟这么甜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子一起直播。/色/色]
　　[哈哈哈，刚从我家昧昧直播间过来的。解释一下！我们昧昧是男孩子！]
　　[好甜！！！啊啊啊甜死我了！火速关注对面主播！]
　　[快，西装暴徒，去把对面主播拐过来给我做老婆。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除了宁昧以外，其他两位主播都已经到位，只剩这位“西装暴徒”的屏幕还黑着。宁昧正打算再找些话题随便聊聊时，忽然看到对面黑着的镜头一闪，出现个人影。
　　男人五官标志，浓颜，偏风流的长相，但脸部线条很硬朗，也有属于糙汉的一些特征。他头发明显经过精心处理，微卷的垂在额前，显得温柔多情。
　　身上的西服看起来也很贵。
　　不过宁昧是见过大世面的，他老板身上的西服那才叫真的贵！
　　男人看到他后明显的怔神片刻，耳朵有些红：
　　“你、你好。”
　　[？不是，暴徒，你居然会脸红？？平时撩骚那股劲儿呢？]
　　[暴徒的声音好听啊，不过比我们二哥还是差了点。]
　　[完蛋，我感觉暴徒沦陷了。]
　　[最近昧昧和二哥都不怎么撒糖了，要是跟这个什么西装暴徒撒一点，我也可以将就吃。/狗头]
　　宁昧忙着观摩手机上的牌局，没有留意到评论区，只礼貌回：“你好呀，怎么称呼？就叫你暴徒？”
　　“都可以，”
　　这位西装暴徒的声音依旧不太自在，抿唇：“只要你喜欢，别说叫我暴徒，叫我兔兔都行。”
　　宁昧被逗笑：“兔兔？”
　　“你笑起来真好看。”男人痴汉式夸奖。
　　宁昧自从做女装直播以来没少被夸过，习惯性的接受：“谢谢，你也非常帅哦。”
　　“……”
　　看到评论区有提起二哥，宁昧下意识瞟一眼粉丝榜，发现二哥今天居然不在线。
　　二哥不是不在线。
　　此时此刻，“二哥”本人登上了自己好兄弟的账号，正顶着另一个id蹲守在直播间窥屏。
　　男人坐姿标准的捧着手机，冷冷盯着直播画面。
　　哼。
　　兔兔。
　　他可从来没见过肱二头肌如此发达的兔子。
　　虽然小员工和这什么西装暴徒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但两人同屏，俊男靓女，养眼的很，直播间的热度居然比前段时间他和小员工被磕cp的时候还要高。
　　霍拓深看到评论区有人在讲，说西装暴徒的声音虽然没有他好听，但露脸，长得蛮帅。
　　而且西装暴徒很“宠妻”，一点不像他，打麻将的时候都不知道想办法让老婆赢。
　　“其实这人说得也没错，”宋明昆捧着瓜子站在这人身后，边嗑瓜子边看直播，顺便闲聊：“霍总，您上次跟小美人打麻将，那可真叫一个铁面无私，胜负至上。怪不得小美人不愿意跟你打麻将了，这次这个主播就很会放水，看把小美人哄得多开心。”
　　宋明昆看得正乐呵，边说边笑，正打算把手里的瓜子分给面前人一把时，
　　余光睨见男人锋利下颌线上滚过去的泪痕。
　　……
　　他身体僵住，整个人宛若被冻结，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又哭了。
　　宋明昆这次有些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要哭。小美人也没讨厌他啊，只是跟别人玩几局麻将而已。
　　他看到自己这位眼眶红红的好兄弟点出键盘，开始在评论区里打字：
　　[明天会更好：主播非常可爱。那个叫西装暴徒的，配不上主播，离主播远一点。]
　　宋明昆：？
　　这条评论虽然不算长，但是在气氛融洽的评论区显得尤为突兀，一瞬间遭到许多围攻。
　　[诶，这不是榜二？榜二，虽然你也砸了不少钱，但是你没资格管昧昧做什么吧？/汗]
　　[大家只是磕一磕……又没有当真……]
　　[无语，你是不是嫉妒人家西装暴徒长得帅又温柔？嫉妒人家能跟昧昧同屏打麻将，而你因为长相配不上，就只能在屏幕后砸钱？]
　　宁昧见状连忙拉架，“诶，大家不要吵。榜二哥哥，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不要攻击其他主播哦。”
　　某人撇嘴。
　　某人眼睛更红了。
　　直播间里，那位“西装暴徒”也注意到评论区的骚乱，摆出十分温文尔雅的模样，体贴道：“昧昧这么漂亮，我当然配不上。哈哈，不过追昧昧的人应该也很多吧，我也不介意当个备胎。”
　　宁昧完全没当回事，心不在焉笑笑：“做什么备胎呀。”
　　对面的男人神秘笑笑，卖弄玄虚的压低声音：“不做备胎，那我直接追你？我追人可是很厉害的。”
　　宁昧没吭声，
　　他正在上头的打麻将，根本没听清，耳边全是电子麻将的特效音。
　　这场直播也打了二十场麻将，但和上次不同，宁昧这次赢了整整十三场。他也能看得出这位叫“西装暴徒”的主播一直在帮他，还放水，显然是不想他输得太惨，再给他找面子。
　　宁昧非常感激的向对方道谢，发现对方早就已经关注了自己，立马就是一个回关的动作。
　　下播后，他点开自己今日粉丝的礼物榜，惊讶的发现二哥居然整场直播都不在。
　　妹妹正在剪辑他这场直播里的高光场景，发现他在看粉丝榜，便顺口提了句：“哥，你刚才在直播里跟那个，那个什么暴徒的互动，好暧昧哦。”
　　宁昧摘掉自己的耳链愣神，“暧昧？”
　　“是啊。”
　　“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暧昧的。”宁昧疑惑的看向自己妹妹，“刚才在直播间里，那是为了直播效果。大家磕的那么起劲，当然要配合一下。”
　　妹妹咬着笔，抬头看他片刻：“好吧，可能是我最近磕男男太多了。我总觉得他不像直的。”
　　宁昧溺爱的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回到卧室，关好门，从手机的社交软件里找到了二哥。
　　他是想要和二哥适当拉开些距离，
　　但也不能把人拉没了。
　　宁昧没有主动发消息，而是点开这个人的朋友圈。其实他也没指望能看到什么，毕竟他的这位榜一大哥平时几乎不发朋友圈。
　　却没想到点开以后，居然真的看到一条：
　　[好难受。想死。]
　　宁昧：！！！
　　他连忙打过去一个视频电话，生怕晚几秒就会错过一条鲜活的生命。
　　好在视频很快被接通。
　　宁昧凑近屏幕，瞪着眼瞅对面的一片漆黑，斟酌几秒后才谨慎开口：“二哥，还活着吗？”
　　霍拓深：“……”
　　他面前是擦泪用过的纸巾，在垃圾桶里堆成小山。手机被他丢掉了茶几的斜对角，离得有些远。
　　霍拓深调整呼吸，
　　一开口：
　　“呜。”
　　宁昧：……
　　宋明昆刚好不容易把人劝的不哭了，倒杯热水的功夫，一回头，发现这人又抽出张新纸巾在抹泪。
　　很难用语言形容他眼前的画面。
　　一个一米九加、宽肩窄腰的优质成年男性，生得冷冽无情的凤眸薄唇，此时此刻抓着纸巾捂眼睛，一边哭还一边不肯发出声音，沉默的红着眼，眼泪掉的稀里哗啦。
　　宋明昆端着热茶走到这人对面坐下，长叹口气，然后使个眼色过去，做口型：
　　“打直球。”
　　虽然他不太懂自己这个好兄弟现在到底是什么心理状态，不过根据他最近的观察，小美人应该是那种很善良、很容易心软的小太阳，热衷于用温暖感染他人。
　　像他兄弟这种爱哭的，就得哭出来，惹小美人怜爱，问题的解决才能更加顺利。
　　霍拓深显然接收到了他的暗示信号，憋泪的动作不自在的停顿片刻，目光挪动，看向手机屏幕。
　　视频那段，小员工像是在摸他的头，发出摩擦摄像头的沙沙声，温柔询问：“二哥遇到烦心事了？”
　　霍拓深闷着鼻音：“嗯。”
　　“什么烦心事，介意跟我聊一下吗？”
　　宁昧很擅长做这种事。在公司的时候，每次同事被他们那个冷脸且不通人性的严厉霍总批评、驳回的时候，都是他在安慰人，一安慰一个准。
　　宁昧正要继续发挥时，
　　音孔那边发出大型犬哽咽的声音，呜的连绵不绝：“你打麻将不叫我呜。”
　　“跟别人一起打麻将呜，他还要追你呜。”
　　宁昧：。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
　　“呜他还让你叫他兔兔呜呜呜”
　　“他算什么肱二头肌发达的兔子呜呜呜呜——”
　　宁昧：？
　　宁昧脑袋卡顿片刻，在男人的呜声里哭笑不得，很快反应过来。他眨眼，忍不住蔫坏的勾起唇，“二哥，原来你是吃醋了。”
　　这句话后，某人忽然不哭了。毫无征兆的安静让两边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
　　宁昧没好气道：“我只是跟那个西装暴徒一起打个麻将，开两句玩笑，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他话音顿住，又忍不住劝：“而且，二哥，我们其实也只是主播和粉丝的关系，平时不论我怎么和你暧昧，怎么满足你，我都肯定不会影响到你正常的生活。”
　　“主播和粉丝的关系？”男人的鼻音还是很重。
　　宁昧笑了笑：“是呀。”
　　音孔里的声音踌躇几秒，
　　像是在犹豫，
　　但在某种“直球”纲领下，男人憋着哭腔，气息低沉，这让他的语气有几分像恳求：
　　“除了主播和粉丝的关系，我们能不能发展别的关系？比如，”
　　“能结婚的那种关系。”


第20章 旅游
　　宋明昆只是教这个人打直球。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人打直球打到最后，打出来的居然是一记恋爱球。
　　宋明昆整个人呆住。
　　与此同时，同样呆滞的还有手机另一端的宁昧，对着摄像头眨巴两下眼，半晌没反应过来。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的直播经验已经教会他化解大多数尴尬处境。宁昧露出一个还算明媚开朗的笑容：“二哥，你怎么还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男人的鼻音有所缓和，口吻也认真很多：
　　“不是玩笑。”
　　“……”
　　这个人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
　　“这些天。我做梦总是会梦到你，平时也总是想你。我虽然没有喜欢过人，但，我觉得这应该就算喜欢。”
　　“刚开始看你的直播，确实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但现在，好像不仅仅是因为你可爱……”
　　宁昧安静听着。
　　听到这里，音孔里突然没了声音。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把想说的话说完了的时候，突然听到男人闷声，明显故意的从鼻音里憋出一声很有恳求意味的：
　　“呜。”
　　宁昧捂心口，闭眼。
　　他承认，他确实对这位二哥有一些好感。不过也只是有好感。
　　宁昧觉得，如果真的要确定关系谈恋爱，还是要认真想一下的。比如他现在根本没见过对方的长相，也不太清楚对方在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为人。
　　单靠网络上的表现就恋爱，太冲动。
　　或许是受父母教育的影响，宁昧对这种事有一些不太确定的看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快餐式的网络恋爱。
　　所以——
　　宁昧不说话，答案也就在沉默中被揭晓。
　　寂静中还有男人哭后的喘息声，仿佛带有大型犬湿漉漉黏人的气息，听得宁昧心里也潮乎乎的。他都怕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心软答应了。
　　宁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二哥别难过了，我答应你，不和别人谈恋爱，好不好？”
　　他听到男人有些委屈的“呃”了声。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谈恋爱的事。霍拓深用纸巾擦干净下颌的泪痕，看着小员工在视频里眉飞色舞的炫耀自己打麻将的光辉战绩，还扬言下次一定会把他赢得血本无归。
　　霍拓深很认真的在听，但是视频一挂断，他立马就变成了心不在焉的状态。
　　宋明昆早在旁边等得抓耳挠腮，看见这俩人终于挂断视频了，连忙凑上去，抓住自己好兄弟的肩膀大力摇晃：“霍拓深！你醒醒！对面那个是男人！而且还是你公司里刚转正的新员工！”
　　男人冷着眉眼挥开他的动作，抿唇：“我知道。”
　　“你知道？草，所以你是已经变弯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弯的？！”
　　霍拓深面无表情盯着他，“我看上的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宋明昆：“……”
　　霍拓深没有去细究这个问题的答案，盯着手机屏幕上还未结束的对话，蹙眉。
　　聊天框的另一端。
　　宁昧专门把自己麻将局里的光荣战绩截图发给那人，还在等被夸，却许久没见聊天框里蹦出消息。
　　他扣着手机壳，也渐渐从分享的喜悦里走出来。
　　是哦。
　　二哥那么有钱，生活里肯定是个很有实力很有身份的大佬，恐怕从来都没被拒绝过。现在花好几十万给一个小网红打赏，还哭着主动提出交往，结果居然被拒绝。
　　即使二哥表现得很大度，不在乎，但内心肯定还是会不舒服，自尊心一定会受到伤害。
　　如果他是二哥，他以后一定再也不进那个小网红的直播间，也不会再回复那个小网红的任何信息。
　　宁昧按灭手机屏幕，撇嘴。
　　倒不是因为失去一个追求者而失望，
　　只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收不到好多好多玛莎拉蒂，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哀伤。
　　宁昧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妹妹。他只能把这些东西憋在心里，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
　　[心情不好？那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旅游嘛。]
　　[你不是一直想用掉你的年假？正好趁这个机会，跟我们去海边。我跟我对象组的局！]
　　给他发消息的是一个关系很好的主播。
　　宁昧点开对方发过来的旅游简章，看到满眼的海水和白鸥，以及柔软温暖的沙滩，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得到升华。他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旅游放松了。
　　宁昧很想去。
　　那么，现在，
　　摆在眼前的只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棘手的问题——
　　请假。
　　虽然年假是每个人都有，且可以自由支配，按理来说请年假不应该有什么负罪感。但他毕竟是个刚毕业转正的员工，这是他职场生涯中第一次请假。
　　嗯，得想一个不会被拒绝的借口。旅游什么的，还是太草率了。
　　“啊？”
　　张姐震惊瞪大眼，用同情又不可置信的口吻反问：“真的吗小宁，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去世了？”
　　宁昧皱着眉，悲伤点头。
　　他不舍得用自己的亲人朋友做借口，只好虚构出来这么一个竹马。
　　“怪不得我今天在你的工位上看到一张去海口的飞机票。”张姐长叹口气，毫不犹豫的通过了他为期三天的年假申请，“看来你的竹马在海口上班定居，所以你才要飞去海口，参加他的丧事。”
　　宁昧：“……”
　　他牵强的埋下头，心里嘀咕，明明记得把旅游的飞机票收好了，什么时候又自己跑到桌上的。
　　张姐通过年假审批后，神秘的冲他眨了下眼，压低声：“其实你完全可以装病请假，咱们公司的病假审批很松的，霍总几乎全都批。病假还能有基础工资，哈哈，不过没事，你下次旅游可以这么干！”
　　宁昧面无表情的点头，痛失三天基础工资。
　　他们公司请假需要通过三关审批，除了组长以外。行政部门也要通过，最后交给霍总，由霍总通过。宁昧不太敢在那位霍总面前撒谎，特意请行政部门的同事喝杯奶茶，让她代劳去请假。
　　过程倒是非常顺利，一个小时就批好了。
　　宁昧正猫在电脑前对着三天的假条偷乐，一抬头，正好瞅见周身气场冷肃的男人从办公室走出。
　　应该是刚谈完生意，
　　男人戴着墨镜，看不见往日那双冷淡漠然的凤眼，但薄唇依旧抿成一条疏离的直线，手里拎着不知道哪个组做出来的新方案，表情寡淡的向外走去。
　　他每走一步，办公区的欢声笑语就少一分。
　　像个阎王。
　　宁昧心里偷偷吐槽，但又想起自己刚才用竹马去世做借口请假，忍不住有些心虚，心道这阎王难不成是看出他拙劣的谎言，所以才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
　　正想着，他察觉到男人墨镜后的目光仿佛落过来。宁昧像是躲手榴弹似的把脑袋埋起来。
　　好在这道目光没有停留太久。
　　听见那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后，宁昧才做贼心虚的抬起头，捂着心脏长吐一口气。
　　助理也发现自家这位霍总今天的心情尤为差，他跟在旁边，也不敢随便开口说什么，时不时抬眼留意霍总鼻梁上的墨镜，看起来好贵啊，估计得小几万才能买到。
　　霍总人长得帅，戴墨镜也很好看。
　　不过，
　　他记得霍总以前没有戴墨镜的习惯啊？
　　助理正狐疑呢，就看见男人摘下墨镜。
　　此时电梯门已经合拢，镜面中清楚映出这人一双明显有些泛肿的凤眼。
　　虽然不影响美观，但确实影响尊严。
　　助理陷入呆滞。
　　“宁昧的朋友去世了，”正在他发呆的时候，男人嘶哑又冷淡的嗓音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听说，他因为这个朋友的去世，心情很差，一整天趴在工位上。”
　　助理回过神，思考几秒：“啊，对！我听张姐说了，那小伙子看起来是挺伤心的。”
　　“嗯。”
　　男人奇怪的提起这个话题，又奇怪的沉默很久。
　　在电梯快要到达一层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推掉近三天的行程安排，买一张去海口的飞机票。”
　　助理：？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位霍总去海口做什么，电梯门已经打开。
　　男人迈步离开电梯，没有给他半点追问的机会。
　　-
　　宁昧确实趴在工位上一整天都没抬头。
　　不过是因为太高兴了。他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去海边踩沙滩看海鸥，就乐得压不下嘴角。
　　按照那位朋友的安排，他们一早便在飞机场集合。宁昧并不打算因为旅游暂停直播，但妹妹又要上学，所以他打算到时候在当地找一些专业化妆师，搭配妹妹给他准备好的女装做直播。
　　本以为这次去旅游的少说会是五六个人。
　　结果到机场才发现，除了他以外，同行的也就四个人。
　　除了邀请他来旅游的博主，以及这个人的对象以外，
　　还有那个叫西装暴徒的颜值博主。
　　宁昧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也没太受影响，毕竟他旅游一向喜欢自己玩，不太在乎有谁同行。
　　尤其是飞机落地海口后，他们在酒店简单收拾好，坐车来到海边——
　　宁昧看到海水卷着浪拍上沙滩，海鸥成片在天空盘旋的美好画面时，所有糟糕心情瞬间消散！
　　本来在酒店时，他看到二哥居然到现在都没给他发消息，还忍不住有些失落。
　　宁昧喜欢阳光的味道，于是拒绝了同行那对情侣的玩水邀请，把自己埋在沙子里晒太阳。他闷着脑袋晒，完全没注意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
　　宁昧睡了半小时，醒过来，才发现西装暴徒坐在他身边。
　　啊，现在不能叫西装暴徒了。
　　他们做过自我介绍，知道人家的真名是钟若茗，一个不太好记的名字。
　　最起码宁昧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这人时，半晌没想起对方的姓名，只能含糊着称呼：“钟哥，你怎么不去玩。我听他们说你特别喜欢水上运动。”
　　男人的身材确实很适合穿西装，此时光着膀子，流畅的肌肉线条也吸引了不少路人投来目光。
　　听到他这么说，钟若茗略感乏味的笑笑：“玩也得有人一起才有趣，自己玩太没意思了。”
　　宁昧眨眨眼，听出了对方的话外音。
　　钟若茗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小摊聚集地，露出向往的神情：”昧昧，你想去那里看看吗？”
　　宁昧也不傻。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他从沙滩里爬起来，跟着钟若茗走到小摊附近去逛，发现很多都是卖海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看到有卖海螺小手链的，想着自家妹妹肯定会喜欢。
　　于是停在摊前，挑挑捡捡半天，终于挑出几串满意的手链样式。
　　老板娘用一种很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和钟若茗，是那种他有些看不懂的眼神。不过宁昧也没太在乎，只问老板娘，这些手链加起来一共要多少钱。
　　“诶！能遇到你们二位这么养眼的客人，是我的福气！这样，给你们打五折！”
　　老板娘热情的态度让宁昧受宠若惊，宁昧连忙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
　　老板娘继续用羡慕的眼神目送两个年轻人走远，终于收回目光，忍不住感慨：“这帅哥和帅哥在一起，真养眼。看起来像是小情侣，啧，挺般配的。”
　　刚嘀咕完，
　　老板娘一抬头，又看到个帅哥。
　　男人正低着头摆弄她摊前的那些小饰品，即使看不清全脸，但露出的长眉深目和优越骨相，已经是寻常人里难得一见的惊艳。只是这个人气质太冷，哪怕站在太阳底下，也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老板娘有些不敢搭讪，但看他最后拿起一个儿童饰品，忍不住提醒：
　　“先生，这个饰品您戴不上。”
　　男人听见她这句话后，抬头，露出一双红肿凤眼。
　　老板娘：……？
　　不至于吧，
　　就因为戴不上这个儿童饰品？哭了？


第21章 官宣
　　宁昧没有在海边待太久。
　　钟若茗邀请他去一起玩水，也被他婉拒。宁昧懒懒的晒了会太阳，拍几张照片，然后自己回酒店。
　　他到酒店后没多久，同行的另一个博主也回来了。
　　宁昧当时正在刷手机。
　　拇指反复的点进好友聊天的界面，发现二哥还是没有发消息过来，又重新点出去。
　　那个博主拎着从海边买来的新鲜冰冻果汁，瘫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跟他吐槽海口的物价。吐槽到一半，这位博主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身边小美人心神不宁的表情上。
　　他咬着吸管，好奇询问：“小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身边什么人闹别扭了？”
　　宁昧心虚的避开视线。
　　“诶呀，你年纪还小，又刚做直播没多久，遇到问题很正常，但是得主动解决，不能拖着。”这个博主姓吴，他们都叫他吴哥，是个很热心肠的美妆博主。
　　吴哥冲他眨眨眼：“你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而且我各方面经验都很多，我肯定能帮到你。”
　　宁昧：“……”
　　宁昧有些动摇了。
　　他确实很苦恼，也想妥善的处理他和二哥之间的关系，于是便模糊了二哥榜一的身份，是说是有个关系很好的粉丝，之前砸了很多礼物，现在追求自己，被拒绝后到现在还没给他发消息。
　　吴哥听他大致讲完来龙去脉，忽然意味不明的笑笑：“你拒绝人家干嘛。”
　　宁昧：“啊？”
　　吴哥很体贴的递给他一瓶水，继续道：“小宁，我知道你性子懒，不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但是你想想，你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法接受女装？后来为了赚钱做女装直播，不是也越做越喜欢？”
　　“谈恋爱嘛，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尤其是网恋，就当作生活中的调味剂，没有人会认真的。”
　　“我跟你讲，网恋超刺激，超好玩的！”
　　宁昧被吴哥坏笑着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耳朵。吴哥便语重心长的劝告他：“试一试也没什么，就算你以后提分手，那个粉丝总不能隔着屏幕打你一拳。”
　　宁昧被吴哥说的有些心动。
　　但他已经拒绝了二哥的追求，现在总不能回头说自己后悔了。宁昧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将近傍晚时，宁昧找来一位专业化妆师为他化妆。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化出来的妆容非常具有艺术性，不仅非常配他今晚的小裙子，还非常贴合他柔和的五官特征。
　　虽然是和其他主播出来旅游，但宁昧依旧打算自己直播，开始直播前把门锁的死死的。
　　晚十点。
　　海口的夜风潮湿咸腻，吹开酒店的纱幔，弥散到空间的每个角落。
　　直播间的镜头里，男孩坐在光线充足的床头灯边，没有打反光板，但面孔依旧是无死角的美貌。
　　湛蓝和纯白的双色眼线勾出一双小鹿眼的圆润弧线，在末尾又变成彩色，数簇小烟花精妙的在眼尾绽开，和眼底倒映着的细碎光芒相映成辉。
　　今天戴的是瓷蓝色美瞳，让小美人的眼睛很像是藏匿在海洋深处的珍贵宝石，神秘而纯粹。
　　银灰色的长发扎成两个发髻，各自垂在脖颈两边，还绑着很长的银色小辫子。搭配青蓝色的纱幔长裙，以及缀着钻石的银制头饰。
　　像深海里沉睡的公主。
　　[啊啊啊，今天的昧昧更美了！尤其是妆容，看起来就是我高攀不起的美人。/哭]
　　[请问，这位深海里的公主，会吐泡泡吗？/期待]
　　[小美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昧昧这次没在家里直播啊，出去玩了吗？]
　　宁昧在对着镜头欣赏自己的美貌，看见这句话立即点头：“嗯！请假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其实还没想好今晚播什么。
　　本来打算随便找个主播朋友连麦，或者打一打pk，但或许因为想到自己刚因为打麻将的事跟二哥闹得不来往，宁昧有些没心情打pk，也不想和其他主播聊天。
　　宁昧想起自己还没和粉丝连过麦。
　　他戴上耳机，兴致勃勃的跟粉丝提议：“今天我和你们连麦吧，你们谁想跟我连？”
　　[我我我我我我！！！]
　　[来自“亲亲我的昧宝”的花花*33]
　　[呜呜呜我的宝，太突然了，我需要画个妆再练一练气泡音才敢跟你连……]
　　[和昧昧连麦约等于和昧昧结婚！（bushi]
　　评论区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天。宁昧刚想说，谁想连麦的话直接打过来就可以。
　　[来自“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的玛莎拉蒂*9]
　　[收到来自粉丝“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的连麦邀请]
　　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这么两行字。熟悉的跑车特效足足霸屏半分钟，才让宁昧重新看清自己的脸。
　　他怔愣片刻。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按下接受连麦邀请的按钮。直播间右下角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屏。
　　居然是视频……
　　宁昧定睛仔细看，发现视频里也不是往常他们私聊时的漆黑，好像是在海边。他观察着画面中周遭的建筑风格，怎么看怎么眼熟。
　　最后得出结论——
　　“二哥，”他惊讶询问：“你也在海口？”
　　“嗯。”
　　“好巧啊，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吃饭！”
　　“……”
　　视频里陷入沉默。宁昧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拒绝了人家的追求，约吃饭挺尴尬的。
　　“好。”
　　鼻音浓重的低沉嗓音突然冒出来，回答他。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二哥好像刚哭过一样。]
　　[可能是感冒了吧。]
　　[啊啊啊啊二哥和昧昧你们赶紧奔现！然后给我们撒热乎乎的糖！我们超爱吃！]
　　[真羡慕二哥，我也想和昧昧小美人一起吃饭。/撇嘴]
　　霍拓深暂时没有精力看评论。
　　他低头看眼脚边的烟花，又睨眼手中的打火机，冷冽眉目间浮现出一股不自在的纠结和思索，这么左右打量片刻后，生疏开口：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直播间里传出男孩清朗干净的声音，回答：“好啊。”
　　这个季节在海口买到烟花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旁边，晌午摆摊的大姐歪着头，看这位总裁打扮的帅男一副不知道该如何点烟花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出手相助。
　　当时她看这个人在摊前莫名其妙哭起来，实在于心不忍，前去安慰，没想到对方哭的原因跟她摊上的手链没有半点关系，居然只是因为追不上自己喜欢的人。
　　追人嘛，不就是玩浪漫？
　　靠一颗真心玩浪漫。
　　大姐在这里摆摊卖情侣饰品卖了十几年，早就深谙此道。
　　于是便当做善事，给这人提供了一些建议。
　　大姐猫腰过去，把烟花摆在远处，向身后人做出一个“交给她”的手势。直播间镜头里，由于缺乏光线，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画面依稀在晃动。
　　霍拓深是第一次追人。
　　还是个男人。
　　他没有经验，不擅长花言巧语，能做的就是顶着太阳狼狈的跑了整个海口，终于找到质量可靠的烟花，又破费心思的运输过来。
　　不知道小员工会不会喜欢。
　　他突然感到紧张，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手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
　　直播间里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宁昧瞪着眼瞅了会，正要出声询问时，忽然看到一大簇光团刺破黑暗，在夜晚的海边如流星般倒飞上夜空，骤然间炸满大半个夜空。
　　以闪烁的繁星为背景，圆满皎洁的明月做点缀。光团在半空中炸开，铺展出璀璨夺目的盛大烟花。
　　不仅海边的众人看呆了。
　　直播间的评论区也被这烟花炸的热闹起来，冒出各种羡慕的声音。
　　[卧槽，看来二哥是真有钱，这个季节找到这种规模的烟花得十几万吧？而且也不好找啊。]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浪漫了！！！]
　　[二哥这是在追求昧昧吧！对吧对吧！]
　　[傻二哥，很少有男孩子喜欢看烟花……]
　　霍拓深看到这句话，心口发紧。他盯着屏幕，试图从小员工脸上的微表情查探出他是否喜欢。
　　不等他探出结果。
　　小美人弯着眼笑，卷翘的睫毛衬得这个笑容更加甜美，看起来确实不算多么惊喜的反应，嗓音也是平时直播时很寻常的轻软：“确实哦，我不爱看烟花。”
　　霍拓深抿唇。
　　发紧的心脏向下沉去，坠得他眼眶又开始酸，温热液体又要顺着泪腺往外冒。
　　这是拒绝的意思？
　　“不过这场烟花还是有些特别的，”
　　他听到那道轻软的声线一顿，像是听出他的哭腔和鼻音，语气里带些好气又好笑的意味：
　　“毕竟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第一场烟花。”


第22章 试探
　　直播还没结束，宁昧就收到了来自各路好友的花式祝福。
　　粉丝还在评论区指路平台热榜。
　　宁昧不以为然的切出去看，发现自己的名字挂在上面，前面还亮着个超级显眼的火花标——
　　“女装博主昧昧官宣恋情”
　　……
　　宁昧呆住。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谈个网恋都能闹出这么大阵仗，搞得他像是娱乐圈的什么明星。
　　相比较旁人的反应，当事人二哥反而是最镇定的那个。
　　不过宁昧觉得，二哥也不是镇定，
　　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二哥似乎就紧张得说不出话，视频里的画面晃得快要看不清。
　　评论区的粉丝都在开玩笑，说二哥激动到手抖，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然后那人就挂断了视频。
　　等到直播结束，宁昧才发现那个人发来的消息。
　　[二哥：对不起，太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二哥：不对，是太激动。]
　　[二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二哥：非常喜欢。]
　　[二哥：/狗狗狂奔/狗狗比心]
　　……
　　宁昧看到这一长串，忍不住笑，都能想象到那只摇着尾巴的大狗手足无措打下这段文字的模样。
　　宁昧点出键盘，敲字回复：
　　[昧昧：我也很喜欢二哥哦～]
　　[昧昧：乖。]
　　[昧昧：早点休息，我要睡咯！]
　　他玩了一天，又直播两个小时，确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而且明天还要跟朋友出去玩。
　　应该是察觉到他的疲惫，对面某人很懂事的回了个“好”，然后立马下线，没有再缠着他要别的。
　　宁昧心情很不错，
　　他喜欢这样的关系和状态。
　　次日，宁昧早八点就被朋友从床上薅起来，计划去海口最热门的一个水上乐园。众人显然已经知道他昨晚跟榜一大哥官宣的事，满脸写着八卦。
　　只有钟若茗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没休息好。
　　吴哥揽住他的肩膀，笑着调侃：“诶呦，一晚上不见，我们的小昧昧居然就脱单了。”
　　宁昧面红耳赤的嗔这人一眼。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这确实是件大好事，得庆祝！你今天的所有花销我给你出了！”
　　吴哥对朋友总是很豪爽。
　　他眼睛立马亮起来，很感激的对吴哥道谢。说实话，宁昧还挺期待这个水上乐园，网上好评如潮。
　　和其他水上乐园不同，海口这处环境非常高档，服务也很贴心。吴哥花大价钱买了最贵的一档门票，让他们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起，拥有相对独立的放松空间。
　　宁昧在水里扑腾两下就累了，海濑似的趴在气球玩具上睡觉。
　　正睡着，忽然听到有水波的声音，像是有人游过来。宁昧睁开眼，发现钟若茗已经游到他身边。
　　这人眼下泛着淡淡青黑，满面愁容的看过来。
　　宁昧眨眼，“钟哥，你怎么了？”
　　钟若茗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花好大心思才跟小美人一起出来玩，结果表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到嘴边的肉就被不知道哪条狗叼走了。
　　他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叹口气，道：“昧昧，你真的决定和榜一大哥谈了？”
　　宁昧不明所以的点头：“是啊。”
　　“谈就谈吧，”这人皱着眉，“不过作为你朋友，我还是有些话想提醒你，免得你受伤害。”
　　宁昧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像这种榜一大哥，多数都是看你长得漂亮，所以才对你起了心思。”钟若茗努力掩盖自己嫉妒的心思，语重心长道：“你能懂吗？他们不是认真的。他们喜欢的只是女装后的你，一旦你用男性的身份和他们交往，他们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宁昧眨巴眼，点头。
　　钟若茗举出实例来论证自己的观点：“我就认识个女装博主，跟粉丝谈恋爱，网上谈的热火朝天，他也对那个粉丝动心了，结果一提奔现，那个男的立马玩失踪。他因此伤心好久，连直播都不做了。”
　　宁昧依旧点头，附和道：“钟哥，你说得对，你说得很有道理。”
　　钟若茗：“是吧！我是为你好！”
　　宁昧打哈欠：“但是我现在好困，你可不可以先去跟吴哥他们玩啊？我好想睡觉。”
　　钟若茗：“……”
　　等这人走后，
　　宁昧重新趴上气球，闭眼。
　　其实这些他都清楚，他肯定是已经料想过这些局面，才做出和二哥谈网恋的决定。宁昧并不是很在乎二哥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他也只是对二哥有好感，还没到喜欢的程度。而且吴哥说得对，没必要对一段网恋那么小心翼翼。
　　宁昧没想多久就睡着了。
　　等睡醒的时候，吴哥他们已经玩累了。宁昧又下水扑腾两圈，觉得肚子饿，便跟吴哥他们一起去酒店用晚餐。因为心情不错，他还喝了不少酒。
　　宁昧的酒量并不算好。
　　上次喝醉还是和父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宁昧不知道自己喝醉后什么样，只知道那次以后，母亲就严令禁止他再随便碰酒精。
　　“不行不行，我真的醉了。”
　　吴哥还要给他倒酒，被他连忙摆手拒绝。
　　宁昧晃晃悠悠从座上站起来，余光睨见钟若茗似乎要扶他的腰，他下意识去躲，结果一个踉跄，整个人从座位后的栏杆翻过去。
　　怕被更多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宁昧连忙站起来。
　　觉出大腿一阵发凉的刺痛，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腿上挂彩了。摔出一道大概两公分的细长血道。
　　好在伤口很浅，出血也很少。他拍着自己混沌的脑袋，听到耳边传来钟哥的声音，说要送他回房间，还说要给他的伤口上药……
　　“不用！”宁昧连忙拒绝，不敢想象这种地方被别人上药会有多尴尬，讪笑道：“钟哥，吴哥，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回去上药休息就好。”
　　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进电梯以后，宁昧才松口气。他本来觉得二哥吃醋是太敏感，这两天跟这个西装暴徒一起出来玩，才发现对方好像确实不太直。自己居然一直没察觉。
　　回到酒店后，宁昧打电话要来酒精和医用棉签，对着镜子擦拭腿根内侧的划伤。
　　他其实醉得还是蛮严重，手拿着棉签，一直抖，瞳孔也有些无法聚焦，身体软绵绵的。
　　宁昧正慢吞吞上药时，
　　手机“嗡”的一声，跳出来自“二哥”的视频邀请。
　　他本来都要忘记钟若茗说得那番话，看到二哥的视频邀请后，脑子里突然又蹦出来。
　　宁昧盯着手机屏幕，忽然有种想要试探一下的念头。
　　他抿唇，
　　指尖划过屏幕，同意了视频邀请。
　　视频画面一阵动荡，镜头天旋地转。霍拓深将手机平放在面前的书桌上，坐姿板正，一瞬不挪到盯着屏幕，期待从中寻找到小员工的身影。
　　“二哥，晚好。”
　　音孔里传出熟悉的温软青年音。只是这嗓音有些无力发绵，听起来就醉熏熏的。
　　霍拓深蹙眉，“你喝醉了？”
　　“嗯。”
　　青年反应有些迟钝，沉默几秒后又开口，有些委屈的口吻：“我不仅喝醉了，还受伤了。”
　　霍拓深的眉心皱得更深，询问：“怎么回事？”
　　对着天花板的镜头再次开始摇晃，向下。画面中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接下来是饱满白皙的额头，男孩圆润清澈的小鹿眼睛，以及精致鼻唇。
　　这次见面没有女装，他看到的就是平时在公司里无数次看到的小员工。
　　霍拓深屏息，注视着视频中醉到眼尾坨红的男孩。像是已经醉到视线无法聚焦，宁昧忽然凑近镜头看他，笑起来，又拿起手机晃来晃去，
　　“你看我的伤口。”
　　画面中猝不及防出现一截纤细羸弱的腿，明显是大腿，边缘处还有蓝色休闲短裤的纯棉布料。
　　嫩红的血道从腿根向下蔓延，倒也没有很长，也不吓人，反而显得本就白皙细嫩的腿根内侧肌肤更柔软，伤口上还残留着一些透明液体，应该是医用酒精——
　　是医用酒精。
　　酒精。
　　这是伤口。
　　霍拓深仍旧正襟危坐，可理智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让他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个禽兽。
　　就在他想要开口转移话题时，
　　男孩轻软的嗓音从音孔里冒出来，笑着问他：
　　“二哥，我的腿好看吗？”
　　霍拓深身体僵硬，
　　脑海也，
　　一片骤白。
　　他启唇，却发觉自己舌头好像都被咬麻了，说不出话。而在他停顿的几秒里，男孩又凑近镜头，以更加暧昧隐晦的口吻，眼神率直的透过屏幕盯着他的眼睛，
　　“二哥，”
　　“想握住它吗？”


第23章 春梦
　　其实宁昧也是受妹妹的影响。
　　因为妹妹最近非常热衷于磕男男cp，父母又偶尔会让他辅导妹妹功课。宁昧坐在妹妹的书桌旁边，总能看到有关男男谈恋爱的漫画。
　　而且他妹妹正是分享欲旺盛的年纪，每次补习完都拽着他聊这些东西。
　　里面有校园纯爱的，
　　还有比较涩的，第一页就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宁昧刚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陪妹妹写作业的时候随便翻了本。他觉得还蛮好看的，画风精美，情节紧凑，而且还很好磕！
　　男生和男生谈恋爱也挺好嘛。
　　包括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是宁昧从这些本子里学来的。但他觉得他学得不太像，他好像太耿直，人家漫画里都特隐晦，主角媚眼如丝的。
　　而且音孔里二哥的反应也比较平静，
　　只是气息变得有些重。
　　宁昧正想着，
　　男人低沉声线落过来，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怎么受的伤？”
　　宁昧如实回答：“跟吴哥他们喝酒，我喝醉了，没有站稳，一不小心就从扶栏翻过去了。”
　　那人还要再问别的，
　　宁昧堵住他的话，凑近镜头，眨眼：“二哥，我也想看看你的。”
　　“……腿？”
　　宁昧慢悠悠的笑：“你哪里最好看，我就看哪里。”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二哥很长时间没有再回复，就在宁昧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一点冒犯的时候。
　　对话框弹出一张图片。
　　他点开看，瞳孔不自觉微微收缩。
　　是张浴后图，男人明显刚洗完澡，浴袍随意披在身上，只一条长带束在腰间。V型的衣领将男人的脖颈、锁骨以及腰腹展露无疑，自然漂亮的薄肌上还带着一些没擦干净的水痕，尤其是腹肌。
　　超漂亮。
　　宁昧忍不住撇嘴，自己就没有腹肌。他太懒了。
　　虽然身材很性感，但男人拍照的动作却仿佛站军姿，全靠这件浴袍拉扯性张力。宁昧仔细看照片，还看到男人熟红的耳根，甚至都已经蔓延到颈后。
　　他目光掠过，瞥到某处的时候身体一僵。
　　……
　　照片拍到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浴袍明显异样的鼓包，而且——
　　好大。
　　“我没有拍照的习惯，刚才用其他手机临时拍的，”男人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拍了什么东西，嗓音沙哑：“我也不知道哪里算好看，所以能拍的都拍给你了。”
　　“你喜欢吗？”
　　宁昧将目光从照片上挪开。
　　他低着眸，嘀嘀咕咕：“你这让我怎么说喜欢……”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
　　对方紧接着开口，讲话时鼻音非常明显的加重，声线近乎微不可察的颤抖：
　　“不喜欢？”
　　宁昧：……
　　宁昧突然觉得惹这个人哭很好玩。但这个想法有些邪恶，一冒出来就压不下去。
　　于是他故意道：“一般吧。”
　　某只大狗差点呜出声。
　　宁昧对着镜头眨眼，继续道：“二哥，今天那个西装暴徒跟我说，你只是喜欢我女装时的样子，但是等我不穿裙子，你肯定就不会再喜欢我，说不定还会躲着我。”
　　这人立即否认：“我不会。”
　　“嗯？”
　　宁昧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照片，挑眉，明知故问：
　　“真的吗？”
　　“真的。”
　　宁昧贴近镜头，笑的很甜，
　　“二哥，我要亲亲。”
　　……
　　霍拓深已经忍了很久。
　　他原本打算结束视频后再去冲个凉水澡，压一压这股躁动。结果就听到男孩轻轻软软的跟他撒娇。
　　霍拓深抬眼，在画面里看到脸颊泛粉的小员工，清澈小鹿眼一瞬不挪的盯过来。
　　都快要趴在镜头上了。
　　像趴在他身上一样。
　　霍拓深闭眼，深呼吸，觉得大脑已经快要死机了。
　　他暂时没去看画面里像Q版小人一样可爱的小员工，大脑的处理器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理智清醒的思考。
　　于是宁昧就收获到了一个很克制的亲亲。
　　跟他在直播里凑到话麦边“啵”的一声不同，男人的吻应该有些干燥，只有轻微的唇瓣相触的声音。
　　两人的心跳隔着视频互打节拍。
　　呼吸都仿佛能穿过音孔，在虚无的空间里暧昧相抵。
　　然后纠缠。
　　宁昧在这个人的吻里安静片刻，随即退开屏幕前。他已经擦好药了，但依旧维持着抬腿的动作，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好像是尺度有些大。
　　他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结束话题：“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二哥早点休息。”
　　“好。”
　　随着男孩按下挂断键的动作，暧昧的气氛也被切断。
　　但霍拓深依旧感觉心脏在不安分的乱动，影响着他的呼吸，让他感到胸口紧绷。
　　为了不影响次日的工作，霍拓深没有允许自己再深入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甚至专门吃了些褪黑素，寄希望于药物能让他进入一个安宁舒适的梦境。
　　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霍拓深做了一个非常特别的梦。
　　他伏在某人身上，有种宛若溺水般的窒息感，但紧接着便有人吻住他的唇，缓解他的呼吸不畅。
　　霍拓深低头，望进那双清澈透亮的鹿眼。
　　小员工黑白分明的瞳仁盯紧他，其中有非常明显的索吻意味。他的目光顺着这人的脖颈、锁骨，逐渐向下——
　　他看到自己的手握住这个人的脚踝，像是正在做什么。
　　小员工忽然捉住他手指，阻拦他的动作，引着他的指尖在洗浴后的滑嫩肌肤表面划过。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火山，已经快要憋到爆炸。但又被禁止继续，连眼眶都已经被憋到发酸发胀。
　　眼前，小员工纯真的眼瞳里透出蔫坏。
　　“呀，”
　　“我怎么又把二哥欺负哭了。”
　　霍拓深在梦境里越陷越深，记不清自己做了多久的梦，只知道醒过来时浑身发麻，脸上很湿。
　　……
　　他居然会做这样的梦。
　　或许是不健康的梦境内容让他分神，也或者是一晚上的睡眠状态实在太差。霍拓深坐车到公司，直至迈进公司大门的时候，都感到自己有些不在状态。
　　他穿过长廊。
　　在路过某一组的办公室时，听到从里间传来议论声。
　　“行政待会要组织一个什么交流会呢，”
　　张姐悠哉扇风，咂舌：“还是恋爱主题，行政跟我说是霍总建议她们办的。我才不信呢，霍总那个AI人格工作脑，怎么会提出办恋爱主题的交流会。”
　　每日的聊闲时间开始，
　　宁昧打个哈欠，从困倦的摸鱼睡眠中抬起脑袋，发现自己周围的同事已经非常自觉的凑成圈，开始叽叽喳喳，连瓜子和零食都准备好了，一窝堆在他面前。
　　宁昧默默抓过一把瓜子，
　　然后抬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申请加入群聊。
　　另外一个女同事提起，自己最近在追星，昨晚做了个特别满足的春梦，差点就得逞，结果被上班的闹钟吵醒了！气死人！
　　张姐嗑着瓜子，笑眯眯看向正发呆的某个貌美小青年，“咱们组里就小宁母胎单身到现在吧？诶不对，小宁前两天还官宣了呢，这是初恋吧。”
　　“人家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小宁又这么纯情乖巧，肯定很喜欢二哥。”
　　霍拓深原本只是想路过，却突然捕捉到关键词。
　　他刹住脚步，停在办公室门前。
　　小员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温温软软的：“也不算很喜欢吧，只是有好感。我还没见过他呢。”
　　男孩的口吻里有些好奇，
　　也有些惋惜：
　　“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后肯定还是要分的。”


第24章 狗狗
　　接到电话时，宋明昆正在重温小美人的直播回放。
　　他拿起手机，发现电话居然是来自自己的好兄弟——那位工作时间一丝不苟，哪怕房子着火都不会转移注意力的变态冷面总裁时，他确实惊讶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接通电话：
　　“霍总，找我什么事？”
　　男人刚哭过的紧绷声线夹杂在风里，口吻冷淡却迫切的问：“如果你女朋友想跟你分手，你会怎么做？”
　　宋明昆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他立马从沙发上鲤鱼打挺坐起来，瞪大眼：“哥？你什么时候谈的对象？”
　　“我问你什么，你回答就可以。”
　　“你跟谁谈的啊？？是人类吗？还是哪家智能公司新研究出来的智能AI机器人？？”
　　“……”
　　似是对他的话感到不满，
　　这个人沉默片刻，言简意骇的吐字：“宁昧。”
　　宋明昆如遭白日惊雷，捂脸痛哭。
　　他确实有段时间没看小美人的最新直播，因为忙，所以只能抱着以前的直播回放看。没想到自己只是掉线几天，梦中情人就被自己的好兄弟给抱走了。
　　但悲伤归悲伤，
　　他冷静下来后，还是询问了具体情况：“小美人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电话里那人再开口时，嗓音里已经竭力压抑某种情绪：“我和他现在是网络上确认的关系，他说，如果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会分手。”
　　“啊……”
　　宋明昆理解了自己这位好兄弟，夹着烟：“但他要是知道你是谁，肯定也会一溜烟跑个没影。”
　　音孔里的人沉默不语。
　　宋明昆知道，这位霍总跟他不同，对感情上的事情可以说一窍不通，如果不是确实想要解决问题却又无计可施，恐怕也不会打电话向他来寻求意见。
　　宋明昆点着烟，思索片刻。
　　“这样，”
　　他皱着眉，提议道：“老霍，真实身份啊什么的，你肯定还是要找个机会跟小美人说的。不过在说之前，你先想办法，多了解一下小美人。”
　　“你俩先把平时的感情巩固好，这样免得到时候他知道你是谁，直接吓没了影。”
　　电话那端依稀有呼啦的风声，听得出来，应该是在像天台或楼顶这样隐秘的地方。
　　宋明昆说完以后，等了很久，才等到男人重新恢复平静的声线，笃定回答：
　　“好。”
　　-
　　宁昧没能和同事们聊太久。
　　很快行政便来通知他们，去会议室参加那什么恋爱交流会。宁昧很主动的拿起笔记本和笔，第一时间冲向会议室，准备挑个隐秘的好地方补觉。
　　他喜欢这种活动，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工作，还可以摸鱼休息。
　　结果宁昧刚钻进会议室，就在主位看到自家正襟危坐的顶头上司。男人居然戴着墨镜，手里攥着根钢笔，像是在写什么。听到他开门的动静，这个人只是抬起头，目光定在他身上几秒。
　　宁昧乖头乖脑的问候：“霍总好！”
　　男人收回目光，含糊的“嗯”了声。
　　宁昧没有注意到自家老板的异样，转身直奔会议室的角落，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正好有个柱子遮挡。他十分安逸满足的躲进去。
　　霍拓深：“……”
　　宁昧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霍总居然会参加这种活动，以前霍总从来不参加的。
　　等人到齐后，行政便上台开始组织活动。妹子声音很甜美，笑着握住话筒：“我们公司里人不多，大家关系也非常好，是同事，也更是亲人。偶尔开几次这样的交流会，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不论是对我们的工作还是生活，都非常有帮助。”
　　“既然是交流会，那就形式自由。大家可以尽情发表自己对于恋爱的看法，也可以分享自己有趣的恋爱经历。哈哈，讲笑话也可以哦！”
　　宁昧趴桌。
　　宁昧开始睡觉。
　　其实本来没有想睡的，但奈何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太热情，一个接一个的主动在霍总面前表现自己，恨不得把自己二十多年的恋爱史全部讲出来。
　　但这些恋爱故事的套路大差不差，宁昧听着跟睡前小故事似的，眼皮很快开始打架。
　　快睡着的时候，他歪头，脑袋从柱子后面探出来，目光无意间掠向主位上的男人，发现男人几乎连头都不抬，只盯着电脑屏幕。屏幕冷白的灯光映在那双本就冷冽的面孔上，看得人心里凉凉的。
　　宁昧打个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哆嗦的原因。
　　原本专注盯着电脑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无比精准的在人堆里捕捉到正躲在柱子后面偷睡的他，薄唇开合间吐出几个字，语气毫无波澜：
　　“宁昧，你谈一下。”
　　宁昧：……
　　靠，
　　他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事难道公司里还有人不知道吗！
　　当然，也有可能霍总知道，只是发现他躲在柱子后面偷睡，所以才叫他谈一谈。宁昧对自己的摸鱼偷懒行为供认不讳，于是还算甘心的从柱子后面挪出来。
　　众多同事的注视让他大脑稍微清醒些。
　　宁昧挠了挠脑壳，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说两句：“虽然我的恋爱经验比较少，但是我觉得，恋爱过程中可能，惊喜和新鲜感更重要吧，不然谈几天就想分手了。”
　　言毕，围观他的同事们立即很给面子的鼓掌，响起一阵非常热烈的掌声。
　　宁昧看到某位总裁眉心微蹙，正冷着脸噼里啪啦敲键盘，敲键盘的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
　　看起来像是在写记录他罪行的小作文。
　　宁昧心里嘀嘀咕咕，想着自己不就是稍微浅睡几秒，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半分钟后，霍拓深表情严肃的结束了敲字的动作，并且将正在编辑的文档重命名——
　　《攻略昧昧手册（1）》
　　-
　　这场交流会的时间不算长，结束后恰好是下班时间。宁昧无比开心的拎包下班，感觉复工第一天过得好爽。这场恋爱交流会就让他睡了快两个小时。
　　到家的时候，妹妹早就已经在摩拳擦掌，要跟他一起准备即将开始的直播。
　　化妆的时候，宁昧收到了二哥的消息。
　　其实每天大概这个时间，二哥都会发消息过来，询问他直播准备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助，
　　或者只是简单的发来一句“晚上好”。
　　宁昧以为今晚也会是这样。
　　点开对话框的瞬间，他却并没有看到文字，只看到屏幕上闪现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动图小狗。
　　很像小时候玩的那种拓麻歌子电子宠物。
　　小狗蹦蹦哒哒的从聊天框里跳出来，最后蹲在他的手机桌面上，吐着舌头摇尾巴。
　　好可爱！
　　因为太可爱，宁昧忍不住伸手戳了下这只由小方格组成的电子狗。
　　然后就看到狗狗的头顶上蹦出“二哥”两个字，像是id。
　　欢快的bgm随着狗狗的动作响起，踩着节拍跳踢踏舞。狗狗还会伴随音乐蹦跳、追着尾巴转圈圈。
　　但是当宁昧退出和二哥的聊天框时，
　　狗狗没再追尾巴转圈，而是将尾巴高高翘起来，用尾巴比出一个完美的心形，
　　两只黑豆眼掉出泪水状的小豆豆，
　　每掉一串，旁边的气泡里就会多冒出一个字：
　　“汪！”
　　“表、丢、下、俺、汪～”


第25章 未来
　　距离开播还有十分钟。
　　宁昧翻来覆去的戳弄这个小狗。
　　应该是某种特定的代码程序设计，可以无限次循环。宁昧好喜欢二哥送给他的这个桌面小宠物。
　　就是有些疑惑，
　　二哥怎么突然想起送他这个？
　　恰好有个情感类型的主播来找他聊天。
　　自从前段时间刷到他的直播后，这位情感主播就成了他的铁粉。现在已经成为礼物榜上的前十。
　　宁昧把自己遇到的情况简单描述一遍。
　　[小刘聊情感：哈哈哈，昧昧，这很正常。]
　　[小刘聊情感：毕竟你们是网恋嘛，他可能觉得自己没办法真的陪在你身边，所以送你这个。]
　　[小刘聊情感：而且，昧昧，我感觉你这位网恋男朋友好像很缺乏安全感诶～]
　　宁昧看完这段话，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好像是。
　　他平时不怎么主动找二哥。主要也因为刚确认关系，又是网恋，他还没有什么太实际的感受。
　　二哥最近一直很黏他。
　　宁昧跟这位博主道过谢后，本来想继续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直播快要开始，妹妹给他准备的妆造也已经完成。宁昧便坐在搭好的直播场景里，非常熟练的看向手机镜头，准备先完成工作。
　　今天的主色调是绿色。
　　镜头里的小美人将长发束在两侧，墨绿色的礼带从黑发间穿过，绑成两个啾啾。
　　珍珠连成的肩带搭在锁骨上，底下是浅绿色的绒毛，抹胸和瘦腰的设计让这件小礼裙变得可爱又性感。
　　裙摆非常嘭，也很短。
　　在直播间里可以清楚看到两条纤细笔直的腿。
　　而且今天还穿了高跟鞋，这显得那双腿更长。
　　小美人显然穿高跟鞋的次数不多，站起来是仍然有些摇摇晃晃，虽然这次直播没有尾巴，但嘭起来的裙面随着他七歪八斜的动作晃来晃去，
　　看起来——
　　超级像一块抹茶味的软软布丁！
　　[呜呜呜，今天的昧昧看起来好美味。/嘶哈]
　　[昧昧的锁骨上有一块红红的，哇，不会是二哥嘬出来的吧……]
　　[真的太羡慕二哥了，能拥有这么美貌的对象。不敢想象二哥吃到这样的昧昧小美人会有多幸福。]
　　[啊，二哥和昧昧应该还没有见过面吧？]
　　自从上次在直播间官宣恋情后，二哥这个称呼在评论区出现的次数就更多了。
　　宁昧看到评论区，抬眼瞅向礼物榜，发现二哥在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吭声。
　　他也不好在直播里说自己的私事，便直接进入正题：“今天的直播内容还是随机和粉丝连麦打电话，晚上我还有些事情，所以对不起大家啦，可能要早些下播。”
　　粉丝们很体谅他，清一水的刷屏抱抱。
　　宁昧开始挑选粉丝连麦。
　　[宁昧，连我。我是你的老同学。]
　　[诶？这里有我们昧昧的熟人？]
　　[昧昧连这个！连这个！我想听！]
　　[加一加一。]
　　宁昧愣住神，有些意外。
　　倒不是因为对方说是老同学，他确实有很多同学都已经知道他做女装直播的事，但大家都很有分寸的不细问，更没有在他的直播间里出现过。
　　但在粉丝的呼声下，宁昧还是连了这个人，礼貌笑笑：“你好，你是我的哪位同学呀？”
　　男人的声音确实十分耳熟，温声：“我是你的大学舍友，杨彰，你还记得吗？”
　　“啊，杨彰。”
　　宁昧记得这个人，眨眼：“你前两天还在朋友圈给我留评呢，说等你回国要请我吃饭。”
　　“是的，哈哈，我已经回国了，正准备这两天挑个合适的餐厅预约，然后就邀请你见面呢。”
　　他们闲聊的时候，评论区也一直在刷新。大家都在凑热闹，嘻嘻哈哈的开一些玩笑。
　　[哇，朋友们，会不会上演什么校园暗恋多年后重逢疯狂追求的戏码？]
　　[我爱看这类小说，嘿嘿。]
　　[别了吧，昧昧已经和二哥在谈了。]
　　[昧昧这么漂亮，追求者众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管跟谁在谈，肯定总会被觊觎啊！]
　　宁昧看到评论区，连忙干笑着解释：“诶呀，你们不要误会。我跟杨彰大学只是舍友，普通朋友，他怎么会暗恋我呢？他要是暗恋我，大学的时候不就挑明了吗？”
　　话音刚落，
　　音孔里，男人的声音有些紧绷，踌躇道：“宁昧，其实……我大学的时候确实暗恋你。”
　　宁昧：？
　　评论区：？？？
　　“但是当时觉得你是直男，担心你觉得我是异类，所以不敢跟你说。”
　　男人叹口气，像是十分惋惜：“结果前两天听说你和直播间的一个男粉丝谈恋爱了，我就很后悔。”
　　“不过你放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也不会做拆散你们的事。其他的话等我们见了面再谈，好不好？”
　　宁昧维持着生硬微笑。
　　啊……
　　这还见面吗？
　　他突然有些不想见面了。
　　正为难时，屏幕上忽然闪出豪车的特效，紧接着蹦出送礼物的提醒：
　　[来自“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的玛莎拉蒂*8]
　　[霍总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窥屏中]
　　宁昧：…………
　　[哈哈哈哈，二哥终于出现了！这是吃醋了实在坐不住，所以才刷礼物在老婆面前晃一晃吧。/狗头]
　　[二哥你快别窥屏了，赶紧把小美人抱回家，小美人可太招人喜欢了。/色/色]
　　[这位杨大哥，看到了吗？还不知难而退？］
　　大概也是看到评论区的反应，杨彰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跟他聊了聊其他几个舍友的去向，连麦总共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在接下来的直播里，宁昧都在偷偷留意二哥的状态。他在线，但还是不发言，只偶尔会蹦出来刷礼物。
　　这场直播只进行一个半小时。
　　跟直播间的粉丝道别后，宁昧刚退出直播间，还没来得及收拾，屏幕上紧接着蹦出显示“二哥”的视频邀请。
　　疯狂跳动的小图标仿佛就是某人此时无比迫切的状态。
　　宁昧接通视频。
　　刚点开，就听到熟悉的男声冒出来，低沉却委屈：
　　“宝宝。”
　　宁昧挑眉，不作声。
　　视频那端的大狗摇着尾巴，呼哧着热气，把脑壳往他怀里钻似的。语气里除了委屈，更多的是浓郁的醋意，醋味简直都要顺着网线从音孔里爬出来了，
　　“宝宝是不是要跟那个舍友见面？”
　　“你们是大学同学，他又暗恋你很久。”
　　宁昧被气笑：“诶呀，二哥，我才和你谈几天。你放心，我没有跟他见面的打算。”
　　说着话音一顿，认真补充：
　　“而且我不会丢下你的。”
　　宁昧揪着自己发梢绕着的绿色礼带，
　　这个颜色衬得他的指尖白皙，在镜头的曝光下白得近乎晃眼。
　　他坦诚解释：“二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们毕竟只是网恋，网恋是没有未来的，像结婚什么的，不奔现肯定是没办法实现。”
　　“如果二哥想要未来的话……”
　　宁昧忽然抬起眸，直勾勾的盯向屏幕那端，正准备继续讲下去。
　　视频里忽然穿出男人沙哑的嗓音，接上他的话：
　　“宝宝，我想要未来。”
　　“我们见面好不好？”


第26章 回礼
　　宁昧原本确实有跟二哥见面奔现的想法，增进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但等真的听到这句话——
　　他有些紧张。
　　宁昧抿了抿唇，“那个，也不用太着急，我最近也有些忙，我恐怕抽不出时间。”
　　宁昧耳根有些烫。
　　他听说过好多网恋奔现的案例，很多第一次奔现就直奔酒店。宁昧不确定二哥是不是这么想的。
　　男人应该并没有猜出他的想法，沉默片刻后回道：
　　“嗯。”
　　“宝宝，”
　　他轻声询问：
　　“你到时候看到我，会不会直接跑掉？”
　　宁昧被逗笑，觉得有时候自家二哥是奇奇怪怪的。他像是在哄小狗，用温软的音调抚平男人略微颤抖的嗓音：“放心啦，不管二哥有多凶残多可怕，哪怕二哥是怪兽，我见到二哥也一定不会跑。”
　　对方不吭声。
　　宁昧听着音孔那边的沉默，嘴角偷偷翘起的弧度，继续道：“二哥，你送给我一个那么可爱的小礼物，我觉得，我也应该回你一个礼物。”
　　霍拓深原本有些情绪低沉的垂着眼，听到这句话后，稍微打起精神，问：“什么？”
　　他抬眸，看到画面里的男孩举起手机向另一个空间走去。
　　应该是浴室。
　　手机应该是被架在浴室角落的高处，只能看得到深灰色瓷砖，看不到人影。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但音孔里接下来冒出的各种声音相交杂，让画面变得不难想象。
　　比如，奶白的沐浴露泡沫在水流冲刷下，顺着细嫩白皙的腿-根向下滑，最后落在清瘦脚踝处。
　　那个人的脚踝很细，他上次在视频的时候清楚看到了。感觉稍微一用力都会折断似的。
　　霍拓深忍不住又想起上次视频时看到的画面。
　　……
　　身体再次出现失控的反应。
　　他在内心谴责自己，尽量轻声开口：“宝宝。”
　　青年清亮的声音隐没在水声里，和雾气一般朦胧，让他有些听不清话音里的情绪，只听到询问：
　　“对了，二哥和别人上过床吗？”
　　霍拓深：“……”
　　辛苦压抑半天的反应瞬间功亏一篑。他绷紧唇线，感觉到从耳根爆发出一股灼肤的热流。
　　他抿唇，沉声回答：
　　“没有。”
　　“我也没有诶，那看来我和二哥都没什么经验。”
　　手机画面晃动，出现男孩那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大概是因为刚在热水里洗过，他的皮肤更嫩，黑黝黝的瞳孔盯着镜头，纤长眼睫上还挂着水珠。
　　男孩将唇瓣凑上镜头，轻轻“啵”一下后，
　　镜头忽然向下晃去。
　　在浓郁的水蒸气里其实并不容易看清什么，直到重新聚焦，才能看得清一截细腰，在浴室灯光下白嫩光滑，还沾着沐浴露雪白的泡沫。
　　甚至还有亮晶晶的水泡悬在腰窝处，随着呼吸有节奏的轻轻颤栗。
　　画面恰到好处的停在曲线更加饱满的地方，只能看到水流的轨迹，蜿蜒的流淌下来——
　　滴落。
　　宁昧盯着浴室镜子中的自己，嘀嘀咕咕：“我的身材比二哥差好多，你说我要不要练一下，比如说练个腹肌或者人鱼线什么的。其实我感觉自己也是有腹肌的，只不过是瘦出来的。”
　　他瞥眼镜头，继续道：“二哥，上次你给我发来的照片里，我看到你那个地方了。”
　　男人嗓音喑哑：“什么？”
　　“那么鼓那么大，应该很长。”
　　宁昧一本正经的低头，盯着自己光洁细窄的腰，指尖顺着腰线向上掠过，在乳白色的泡沫里划出一条明晰的痕迹。
　　最后停留在肚脐略微靠下的位置，轻声呢喃：
　　“二哥要是进来的话，应该可以顶·到这里。”
　　音孔里男人的气息骤然变重。
　　宁昧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见手机里传出那人的闷哼，还夹杂快要憋不住的浓重鼻腔，有些委屈又无奈的口吻：
　　“宝宝，”
　　“你别勾我。”
　　-
　　宁昧有时候确实喜欢故意勾这个人。他喜欢听二哥憋到快哭的时候，气息扑在音孔上的感觉。
　　但有时候，宁昧也确实不是故意的。
　　比如这次。
　　他是真的想知道二哥能到哪里。这很可能直接关系到他以后恋爱生活的幸福指数。
　　不过抛去这件事，眼下更重要的，是让二哥少吃一些醋。
　　这个人甚至已经发展到每天顺着他的关注，去排查全平台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主播。
　　那可太多了。
　　因为先前情感主播说二哥缺乏安全感的事，宁昧一直在想，该用什么方式让二哥重新拥有安全感。他为了这件事，还专门请教过很多谈恋爱的情侣。
　　别人给他的建议是，可以跟二哥戴成对的情侣戒指或手链，适当满足二哥的占有欲。
　　宁昧忽然想起上次二哥发给他的照片里，他看到一枚很好看的胸针。
　　就放在茶几上，照片里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宁昧原本打算问二哥是在哪里买的，他也想要。
　　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宁昧觉得，自己可以在网上搜一搜这枚胸针有没有情侣款，或者同款不同色系，也可以搭成情侣款。如果实在没有，他也可以找人去订做一枚。
　　宁昧特意把照片截图，然后放在网上用搜图寻找，试图搜到出售这枚胸针的原店铺。
　　但并没有什么结果。
　　反而在搜索胸针的过程中，他托着腮胡思乱想，忍不住开始揣测，二哥会是什么身份呢？
　　那么有钱，身材还那么好。
　　宁昧将目光落在面前隔壁组的男同事身上，心里摇头，觉得二哥肯定不是社畜，应该是霸总。
　　一想起霸总，他又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某间办公室。
　　像是霍总那样的？
　　不不不。
　　宁昧从内心坚决否认了这个过于离谱荒谬的猜想。
　　但不得不说，虽然霍总的淡漠冷面AI人格和他的网恋男友迥然两人，但他们也有相似点。比如都很注重工作，都很有钱，而且身材也都很好。
　　不知道颜值是不是也在同一级别。
　　宁昧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念头已经走到这里，他居然无意识的把霍总的脸换在二哥身上。
　　平心而论，如果霍总不是那个冷冷淡淡的臭脾气，和他的网恋男友一样可爱的话——
　　再加上那么帅的脸……
　　他觉得自己算是吃到国宴了。
　　正在内心肯定霍总颜值时，张姐恰好从他身后路过，留意到电脑屏幕上的照片，端着茶水凑过来，好奇问：“昧昧，你怎么有这枚胸针的照片？”
　　宁昧从这句话里嗅出一丝有用的讯息，立即仰起脑袋：“张姐见过这枚胸针？”
　　“是啊，我见过。”
　　张姐从他的电脑屏幕上收回目光，坐上自己的工位，慢条斯理道：“这枚胸针是霍总的。”
　　“之前我陪霍总出差，在霍总家里看到过这枚胸针。当时霍总的管家还跟我介绍来着，说这枚胸针是私人订制，价值数十万，全世界都仅此一枚，绝无仅有的孤品，因为无法复刻，所以非常珍贵。”
　　“别人连照片都没有的。”
　　宁昧整个人呆住。
　　？
　　张姐抿口茶，抬眼看他：”你这张是哪来的？”


第27章 PK
　　宁昧觉得张姐像是在说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他呆坐在工位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在此时被按下静止键。
　　这个胸针……
　　是霍总的？
　　而且全世界独一份？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哥发给他的照片里？？？
　　越细想越不对劲。宁昧发现，二哥和霍总除了在性格上截然不同，但在身材、条件、甚至穿衣风格上，都有高度相似的地方。他以前是觉得这两个人都是霸总，所以才会在这些地方上相像。
　　但如果再加上这枚胸针……
　　宁昧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有没有可能第二个人拥有这枚胸针？”
　　张姐听到他的问题，疑惑看来，“怎么可能，霍总很宝贝这枚胸针，连借人都不会，更不会送人。”
　　“外人也不会有机会制造相仿的胸针，毕竟这个造型从来没有流出过。我当时在霍总家里的时候想给这枚胸针拍照，管家都禁止的。所以我才会问你，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照片的。”
　　张姐发现自家员工的不对劲，蹙眉：“小宁，你整个下午都在研究这枚胸针，是有什么心事？”
　　宁昧连忙摇头。
　　他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现在脑子里的想法！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宁昧拎包跑路，非常急切的想找个可靠的人聊一聊他这个荒谬的猜想。
　　但好巧不巧，
　　刚迈出办公区，他就在电梯门口见到某位西装革履的上司。
　　宁昧本来想躲一躲，
　　但男人那双凤眼已经先一步睨过来，清冷冷的眸光掠过他身上，很难让他装作没看见。
　　宁昧只好缩头缩尾的走过去。
　　无数次下班的时候，宁昧都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赶上电梯，唯独今天不同，他想等公司里其他员工出来，陪他一起跟这位霍总坐电梯。
　　但这不长眼色的电梯偏偏今天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快。
　　电梯门打开，
　　男人先行迈步进去，转身，目光一瞬不挪的盯他。
　　宁昧只能又缩头缩尾的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合拢，这一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彻底变得死寂，便只剩下他和身边那位顶层上司的呼吸声。
　　宁昧偷偷从电梯的镜面里瞄这个人。
　　不得不说，虽然他不喜欢跟霍总相处，但公平来讲，霍总确实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
　　无可挑剔的立体骨相，深邃眼窝和优越鼻梁，凤眼虽然冷漠的不近人情，但的确非常标志，微微上扬的眼尾为这张本就攻击性极强的面孔增添了矜贵禁欲。
　　尤其是这个人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材。
　　宁昧羡慕很久了。
　　他试图把这张脸和二哥的哭腔联系在一起，
　　但……
　　完全失败。
　　宁昧面无表情，已经被身边人的气场冻到无法思考，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电梯向下行驶，会给人带来轻微的失重感。显示楼层的数字逐渐下降。
　　就在快要到达一楼的时候。
　　身边人忽然开口：
　　“你住的远不远？”
　　“啊？”宁昧被这道淡漠声线拽回神，迷茫的目视前方：“挺远的，我坐车回去要很久。”
　　霍拓深声线紧绷：“工作有没有完成？”
　　宁昧：？
　　他扯出一个礼貌但牵强的笑容，“还没有，霍总。不过我明天肯定能把方案做完。”
　　男人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似乎没太理解他这句话里的意味，在蹙眉思考。
　　好在电梯已经到达一楼，宁昧迅速走出电梯，离开身后人的视线范围。他忍不住感慨，自家老板的气场是真的强，连共处一间电梯都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人跟他可爱的二哥完全不沾边嘛！
　　宁昧今天的烦恼真的好多。
　　宁昧坐在地铁上时，感觉玻璃映出的自己像是颗苦瓜。平时他下班回家时都是阳光明媚的，今天却装着满肚子心思，实在是想要一吐为快。
　　他掏出手机，编辑一条朋友圈。
　　[昧昧：下班和老板一起坐电梯，他真的好关心我，哈哈，还问我工作完成了没有……/躺平]
　　发完朋友圈后就没再看手机了。
　　宁昧想，等自己到家的时候，肯定已经收获了好多朋友的安慰。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有变好一点。
　　最近父母都在出差，家里只有他和妹妹。宁昧刚推开家门，就看到妹妹坐在一大堆快递里，在为他挑选接下来直播里要穿的裙子。
　　妹妹抬起脑袋看向他，瞪大眼：“哥，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
　　宁昧憋了一天，终于可以把自己那个惊天动地的发现给讲出来。他连帆布包都没摘，坐在妹妹对面，把自己怀疑榜一就是霍总的猜想从头到尾讲一遍。
　　妹妹不愧是学霸，反应比他平静很多，淡定道：“这不是很简单嘛，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宁昧愣神：“试一试？”
　　“你可以邀请那位霍总来跟你一起直播，如果二哥不在线，那八成就是霍总了。毕竟你那位二哥不是给你发过誓吗？你直播的时候他肯定在。”
　　“你胆子大点的话，还可以想办法偷看霍总的手机，登上直播平台，看看他的id是什么不就好了？”
　　宁昧：……
　　他瞅着自家妹妹理所当然的表情，想，妹妹到底是对他有多大的误解，才觉得他的胆子能大到敢邀请自己的顶层上司来参加他的女装直播，
　　还要偷看顶层上司的手机。
　　这跟让他直接辞职有什么区别？
　　-
　　“……我要是你的员工，听到你问这句话，我的脑子里就已经在计划辞职了。”
　　另一边，
　　宋明昆对自己的好兄弟发出了无情嘲讽。
　　最近他已经找到新住处，按道理讲是应该搬出去的。但就在他把这个消息告诉霍拓深后，男人却冷着脸递给他一张黑卡，说要聘请他做什么感情顾问。
　　由于那张卡里的钱实在太多，他无法拒绝金钱的诱惑，便答应留下来帮这人“攻略”小美人。
　　宋明昆依稀记得，自己教给霍总的是，让他在平时多找机会和小美人聊天，多寻找和小美人的共同话题，最起码先从有距离感的上下级变成朋友，然后再找机会把网恋的事告诉小美人。
　　这样小美人兴许不会和他闹得太难看，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继续谈下去。
　　结果就听到霍拓深描述的电梯经历。
　　他无语片刻，又忍不住补刀吐槽：“我说霍总，谁拉近关系会问工作做完了没啊？我真是服了。”
　　男人站在书柜旁边，从中抽取出一本英文书籍，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目间反而露出有些愉悦的情绪：
　　“我觉得效果还不错。”
　　宋明昆：“……”
　　宋明昆：“说说看，效果哪里不错？”
　　这个人勾起薄唇，狭长凤眼依旧淡漠的垂着，一瞬不挪的盯着手机屏幕：“他第一次发跟我有关的朋友圈。”
　　“而且，”霍拓深抬眸看向他，认真道：“我点赞了。”
　　宋明昆疑惑拿过这个人的手机，看到那条所谓的朋友圈，以及朋友圈底下那个无比突兀的点赞。
　　他沉默了。
　　他有时候是真的觉得可以把这位霍总的脑子送进什么科学研究所，研究一下人类对情感的感知力到底能差到哪种程度。
　　宋明昆放下手机，刚打算告诉这个人，人家小美人发这条朋友圈是在吐槽他，不是真的想感谢他的“关心”时，
　　屏幕置顶突然弹出几条未读讯息。
　　备注“老婆”。
　　宋明昆被酸的牙都快掉了。
　　他本想装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把手机递回去，但是眯眼的时候无意间瞄到了讯息的内容，愣神。
　　[老婆：霍总，打扰了。/可爱]
　　[老婆：想请您帮一个忙，不知道会不会太冒犯～]
　　[老婆：我不是做直播的嘛，因为经常在直播间里跟粉丝夸您，说您工作能力强，长得也超帅，所以粉丝一直都很好奇您，想见您。我有个想法，就是邀请您来和我一起参加直播，这对您也有好处，毕竟我的直播现在流量也很大，您可以在我的直播间引流，打广告什么的，都可以！]
　　[老婆：您考虑一下，可以吗？/卖萌]
　　宋明昆看完这些消息，刚想开口，让这个人等会儿再回复，太快回复也容易吓到小美人时——
　　霍拓深点出键盘，用他几乎快要看不清的速度回复：
　　[霍总：可以。]
　　[霍总：什么时候？]
　　[霍总：我随时。]
　　宋明昆：……
　　[老婆：啊，那就明晚吧！]
　　宋明昆沉默盯着这个人，看那双平日冷漠薄凉的眉目间浮现出藏也藏不住的得意和愉悦，眸底甚至都冒出一闪一闪的光，其中的期待之情都快要化成泡泡溢出来了。
　　他觉得，他现在不管说什么，这个人都听不进去了。
　　“咳，霍总，”宋明昆尽量压低声音，开口：“我也不提醒您太多，就一句。”
　　霍拓深还在翻来覆去看那几条消息，都没抬眼看他：“什么？”
　　他言辞直接：“您到时候稍微收敛些，小心别露出您那条快要摇成螺旋桨的尾巴，不然不仅会把小美人吓跑，还会让小美人误把狗尾巴认成狼尾巴。”
　　“……”
　　男人终于投向他一个幽幽眼神。
　　-
　　次日，
　　宁昧没有在公司看到霍总，于是一下班便飞奔回家，在小区门口等着自家这位老板的到来。
　　他有些担心霍总那辆昂贵的劳斯莱斯商务车太引人注目，进小区后会被围观。
　　好在他顺利接到了人。
　　劳斯莱斯只是停在小区门口，就已经被旁边下棋喝茶的大爷大妈们拍了无数张照片。男人像是没有留意到周围羡慕嫉妒的目光，下车后径直向他走来。
　　大概因为今天要上直播，这个人穿得没那么严肃，版型挺阔的休闲毛呢大衣，温暖的深松色，稍微遮掩住他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气。
　　宁昧不好意思的解释：“霍总，小区里路太窄，车开不进去，得麻烦您跟我步行一段路。”
　　男人绷紧薄唇，凤眼睨向他，
　　“好。”
　　从小区门口到家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宁昧却走出了半辈子的感觉。他其实原本想问霍总一些关于胸章的事，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什么线索。
　　但眼下真的见到人了，他实在是被冻得一个字都不敢说，甚至有些后悔尝试请人过来直播这个办法。
　　宁昧走在前面，那个人跟在后面。
　　两人始终保持一米距离。
　　就在宁昧以为这一米距离会维持到家时，他屏住呼吸，突然发现似乎听不到身后人的脚步声了。
　　宁昧转过身，果然发现霍总已经不见踪影。
　　以为霍总是去哪个僻静角落接工作上的电话，宁昧四处环顾，倒不算费劲的找到了那个人。
　　但眼前场景却让他很是意外。
　　草坪边，有只流浪猫窝在辆破破烂烂的电动车底下，尾巴蜷着遮住爪子，眼睛也微微眯着。
　　男人单膝蹲在电动车旁边，伸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挠着小猫的下巴，偶尔也会摸一摸小猫的脑袋。他另只手攥紧成拳，像是比这只流浪猫还要紧张，冷然凤眼里透出一丝局促和不安。
　　那只流浪猫大抵是被摸舒服了，缠在脚上的尾巴翘起来，开始主动用脑袋蹭人。
　　宁昧睁大眼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走上前。
　　因为看到这位霍总居然笑了。
　　他盯着这幕呆滞几秒，又揉眼，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后，莫名有种想用手机抓拍下来给同事看的冲动。
　　但宁昧害怕丢饭碗。
　　宁昧没有这么做。
　　他也不敢随便打扰，只稍微凑近些，笑着开口：“我们小区有很多流浪猫的，不过大家都非常照顾这些猫，经常给它们小零食吃。”
　　男人眼神完全黏在猫身上，手也半点离不开猫，闻言回答：“看得出来，它被养得很好。”
　　“嗯，”宁昧有被眼前温馨治愈的一幕感染到，也蹲下身：“猫猫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这句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眼前人突然停下撸猫的动作，回头，黝黑瞳孔也夜色里漆沉沉的，好像望不到底。
　　宁昧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紧张询问：“怎么了霍总？”
　　霍拓深盯着他，回答：“不对，有比猫更可爱的生物。”
　　可能是狗或者兔子之类的动物吧，宁昧也没多想，开始跟这个人聊一些有关猫的东西。他其实一直都想养猫，但是父母不同意。
　　宁昧打算等自己有个小家庭后，一定要跟他的爱人共同养只猫，再养只狗。
　　整个过程中，霍总都在非常有耐心的摸小猫的脑袋，挠小猫的下巴，小猫甚至还会向他露肚皮。
　　这本来很稀松平常的事，但男人的反应却像是谈到笔利润上千万的生意，眼底明显透出惊喜之色。
　　虽然宁昧不想破坏这幕温馨场景，但他仍然不得不提醒：“霍总，我们今晚还有直播。”
　　男人动作停顿片刻，颔首道：“抱歉。”
　　然后明显不舍的轻捏流浪猫的小爪子，低声在说什么。可能是在跟流浪猫告别吧。
　　宁昧心里化成了一滩水。
　　他没想到霍总平日在公司里冷面不近人情，现在居然还会偷偷用喵喵喵的方式和小猫说再见。
　　当然，宁昧很机智的装没听到。
　　到家之后，他简单跟霍总介绍了稍后直播的大致流程，然后就跟妹妹一起进卧房做妆造。因为霍总在，所以妹妹今晚不跟他一起直播，帮他做完妆造后就会离开。
　　宁昧女装的次数已经太多，对女装后的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他觉得自己穿小裙子很漂亮，没什么不能见人的，现在哪怕让他女装出门也没有太大问题。
　　但宁昧依旧非常紧张。
　　不过他紧张的不是直播，而是稍后即将面临的答案。
　　……
　　紧张的不只是宁昧一个人。
　　霍拓深此时坐在自家小员工的房间里，眼前便是他平日在直播间里看到的场景。
　　内心深处的躁乱和激动在蠢蠢欲动。
　　尤其是在此时，
　　已经有濒临失控的迹象。
　　门“嘎吱”一声轻响。
　　微凉的夜风顺着门缝涌进来。
　　他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时，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禁蜷缩——
　　攥紧。
　　指尖被狠狠握在手心，霍拓深甚至需要猛咬一下舌尖，以强迫自己维持理智和清醒。
　　眼前人穿着明黄色的吊带蕾丝公主裙，腰部有着非常繁琐的蝴蝶结设计。由亮片串成的吊带横在锁骨上，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衬得那截漂亮的锁骨如雪一般白，甚至也像雪一样闪着细碎的光。
　　那截腰，
　　非常细。
　　霍拓深可以肯定，他专门克制自己不去仔细看，也强迫自己不去盯太久。但只一眼，这个人的模样就像是被烫铁直接烙在他脑子里，让他忍不住去放大很多细节。
　　比如那晚擦药时纤细羸弱的脚踝，
　　比如在浴室里，被乳白沐浴露覆盖的瘦薄腰肢。
　　霍拓深不想做禽兽。
　　但有些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做禽兽也很好。如果他能做个无忧无虑的禽兽就更好了。
　　“霍总，你怎么突然红温了。”宁昧打开房间的灯以后，才发现男人的冷白皮像是水煮过。他眨了眨眼，又低头看自己的装扮，大致猜到什么。
　　宁昧无所谓的走近过去，笑着拍自家老板的肩膀，“诶呀，没什么。我是男的！你想看就看嘛！”
　　霍拓深：“……”
　　这个人还专门站在他面前，一副要掀起裙子给他仔细看的架势：“我只是穿了件裙子而已，没什么好害羞的。霍总你看，我也有几·把。”
　　霍拓深及时按住这人掀裙子的手，闭眼：“好了，我不是害羞。只是觉得热。”
　　宁昧放下裙摆：“早说，我给你把空调打开。霍总，您要不然您穿我爸的大裤衩，他那个贼凉快！”
　　霍拓深：“…………”
　　宁昧只是开玩笑，他想活跃气氛，毕竟直播的时候肯定还有更多的玩笑等着，霍总得玩得起才行。
　　等调整好各种设备以后，宁昧打开直播间的瞬间，心跳也跟着疯狂打鼓。
　　他第一次直播好像都没这么紧张。
　　宁昧立马看向粉丝礼物榜，然后发现——
　　二哥居然真的不在线！！！
　　难道二哥跟霍总真的是同一个人？？
　　宁昧内心发出尖锐爆鸣，但依旧强制自己保持冷静。不行，这还只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即使霍总真的就是二哥，那这个人也是他的顶层上司，是他老板。
　　这么多线索重叠在一起。
　　宁昧想，等今晚直播结束，他一定得找个机会向二哥问清楚这件事。隔着网络，总比他现在问霍总强。
　　直播已经开始，粉丝们显然已经看到他身边这位颜值高到无死角的总裁，尖叫声此起彼伏。
　　[昧昧诚不欺我，他的老板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帅。/哭]
　　[你好，帅哥，缺对象吗？/叼花]
　　[虽然说这话很对不起二哥，但，我真的，这俩颜值太配了！！！]
　　[管他呢，刷到哪对磕哪对，反正不管他们谁和谁结婚，我都吃不到喜糖。/色]
　　宁昧调整好状态，开始给大家做介绍：“没错，身边这位就是我家霍总，我早就说过他很帅啦，而且他还超级有能力，他才比我大三四岁诶，就已经非常有钱了！”
　　“啊？多有钱？这个我不知道。”宁昧着眼看向身边人，“霍总，您形容一下？”
　　只见男人面无表情盯着镜头，用非常死板严肃的口吻回答直播间里的某个问题：
　　“我在交往，有恋人。”
　　宁昧屏住呼吸，
　　那个猜想踩在他的心尖上，又狠狠蹦了下。
　　[笑死，昧昧也诚不欺我，这位霍总确实是个AI人机，严重怀疑他整场直播都蹦不出几个字。]
　　[不管，反正我也只在直播间里磕磕。]
　　[辛苦霍总在工作上多照顾我们昧昧啦～]
　　[霍总不用管我们，我们磕我们的，你就当我们是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宁昧调整状态，继续跟直播间的粉丝cue流程：“今晚就打pk，不播太久，我老板还要回家。”
　　由于小员工实在太可爱，霍拓深忍不住偷看。
　　但这一眼恰巧看到他在调整设备时不小心扯到裙摆，本就很大的领口被扯得更开，雪白间晃过点软嫩樱粉。
　　目光仿佛被烫到。
　　霍拓深挪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脖颈后已经快要烫熟。
　　有个地方也……
　　胀得难受。
　　他好愧疚。他不能这样。
　　霍拓深闭眼冥思。
　　“一直连不到合适的……”
　　宁昧正在连打pk的主播，但接连几个都不合适。
　　指尖划过去，
　　又连到一对有些眼熟的情侣主播。
　　宁昧现在不想跟情侣打pk，刚准备切过去，直播那端的两个人连忙叫住他：“诶！昧昧别切啊！我们都跟你好久不见了，你身边这位谁啊？”
　　宁昧便暂时收回手，回答：“是我老板。”
　　“哇，好帅。”
　　这对情侣是同性情侣，其中有个染白毛的，一看就是受的男孩，直盯着他身边的霍总，眼里冒光，“我们打一场嘛，就一场。一场定胜负。”
　　宁昧耸肩：“好吧，比什么？”
　　“各凭本事咯，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赢。”
　　对方说完就闭麦了。
　　宁昧是个胜负欲比较强的性格，尤其是在他在乎的直播事业上。而且他跟这对情侣关系有点不对付。
　　pk已经开始，他就拿来妹妹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宁昧对这场pk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比对方的粉丝多好几倍。
　　平时他自己播的话，一般就是跳舞，或者玩些博噱头的把戏。
　　现在霍总在，
　　他肯定不会跳舞。
　　妹妹为他准备的是奶油。宁昧一般会把奶油涂在锁骨或者脸上，每次这么做都能收获评论区满满的斯哈，然后他就能比较轻松的赢得pk。
　　“霍总，”宁昧将奶油递给身边人，“得麻烦您把这个奶油，涂到我的脸上，或者锁骨脖子上，都可以。”
　　毕竟是两个人一起直播，他得和霍总有一些互动。
　　霍拓深依言接过奶油，手指却完全是僵硬的。
　　他垂着眸，目光落向面前人精致的眉眼和鼻唇，浅金色的眼线让这个人的眼尾变得像流星的小尾巴。
　　还记得这个人在视频里笑着叫他老公时，眼尾像长出小钩子，
　　勾得人心里发痒。
　　霍拓深用指尖沾上奶油。
　　抬手，在半空停顿许久后，
　　选了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这个霍总也暗恋昧昧……]
　　[这一点都不像男人对男人该有的动作轻度。/扶额笑]
　　[好像小情侣啊。]
　　[嫉妒，想魂穿霍总啊啊啊啊啊！！！]
　　宁昧正在专注看pk，发现对方的上升趋势似乎也不弱，便小声催促：“霍总您继续，多涂一点。”
　　霍拓深又在他的额头上抹奶油。
　　接着是两颊、耳后。
　　指腹沾染上滑腻的奶油，在皮肤上用力碾过，会带来一阵略微酥麻的电流感。这个人目光专注而认真，涂抹奶油的动作也非常缓慢，仿佛不肯错过半点触感。
　　宁昧心跳有些快。
　　原本气氛是比较暧昧的，
　　如果不是他发现对面的小情侣居然开始在直播间打啵，导致他们的票数一下子落后了。
　　他心跳直接飙升。
　　宁昧气呼呼的拍桌子：“你们作弊！怎么可以在直播间里亲嘴，这是违规行为！”
　　但是对方的票数确实已经飞快的超过他们。
　　宁昧气得恨不得原地打转，“你们不能作弊，连的时候我就不想打，你们非要打。你们是情侣，我们是上下级，这怎么打！”
　　但票数已经非常悬殊，他不得不承认，他马上要迎来开启直播生涯以来的第一次pk失败。
　　宁昧失望的盯着手机屏幕，“霍总，看来我们要输了。”
　　话音刚落，
　　身侧人忽然俯身过来。
　　距离被拉近，那点奶油的香甜更加迅速的在鼻息间弥散开，宁昧偏头去看时，正看到对方凤眼里那种会让人心凉凉的淡漠眸光落来，
　　像是不太清醒。
　　这个人瞳孔有些无法聚焦，注视着他的脸。目光从他的眉眼，到鼻尖，最后停顿在他的唇瓣上。
　　凤眼眼尾缀着抹他看不懂的红。
　　“不会输的，还有个办法。”
　　应该是已经压抑到极致。男人鼻音浓重，将声音放得很轻。宁昧从没见这位霍总有过这种状态，眼神黏稠，气息急促，仿佛恨不得立即缠在他身上似的。
　　他眸底还有水光，口吻里夹杂委屈和请求：
　　“宁昧，让我亲你。”
　　“我会很努力亲的。”


第28章 大狗
　　努力……
　　努、力、亲。
　　直播间的镜头里，小美人整个呆愣住，像布偶猫一样睁大圆润的眼，不可置信盯着身旁男人。
　　[啊啊啊啊！我听到了！！！！！！！！！]
　　[二哥对不起，即使你和昧昧是官配，但我依旧抵挡不住眼前这对cp的诱惑，让我磕死！]
　　[咱见过努力读书，努力上班，努力赚钱的，还是他妈头次听说努力亲亲的。/大拇指]
　　[我们昧昧小美人不愧颜值天花板！万人迷本迷！这老板说迷晕就迷晕～]
　　只是因为一句话，这场pk的票数瞬间反超。
　　对面直播间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打了半天的啵，结果一看屏幕，这边啥也没做就赢了。
　　宁昧也是发现pk获胜后才回过神。
　　如果说原本怀疑霍总就是二哥的概率为百分之五十。
　　那现在，
　　这个数字已经飙升到百分之七十！
　　宁昧从没觉得自己的思路这么乱过，后来的pk都没怎么专心打，结束直播前跟粉丝们道歉，下次会用小礼物来补偿这次直播缺掉的时长。
　　直播结束时已经深夜。
　　他送自家老板离开时，这个人的情绪状态都还很低落，脸上虽然没表情，但眼神黯然无光。一米九几的大男人垂着脑袋，又长那么帅，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是他顶层上司。
　　宁昧还是不希望今晚发生的事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他停下来，斟酌语言：“霍总。”
　　男人将目光挪向他的脸。
　　宁昧拿出自己最活泼最明媚的语气：“我跟你说，你今晚超棒的！你打pk的时候发挥的简直太绝了！临场发挥能力一流！霍总真的不愧是你！”
　　他没抬头，
　　但不用看，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明显变了感觉，此时此刻那双黝黑凤眼里应该在冒星星。
　　宁昧揪着自己的睡衣，继续道：“打pk的时候我没回你努力亲那句话，不是嫌弃你，也不是不想配合。我知道，对面在营业，我们肯定也要营业，做主播的就是得豁出去。我当时是没反应过来……”
　　他比出大拇指，“但你的做法是没错的！霍总临危不乱顾全大局，堪称我辈典范！”
　　霍拓深目光炯炯，注视着面前的小员工，开口：
　　“所以，”
　　“你对我的印象变好了？”
　　宁昧小鸡啄米式点头：“当然！”
　　说完这些话，他才抬头去和面前人对视，看到男人眼底郁结散开，唇角弧度也翘了回来。
　　宁昧松口气。
　　该说不说，
　　这位霍总还真挺好哄。
　　等把人送上那辆劳斯莱斯商务车后，宁昧像是被放气的皮球，瞬间蔫吧下来。
　　如果说夸夸霍总是为了他以后的工作，那现在，他是为了自己的情绪。
　　他有点焦虑。
　　如果二哥真的就是霍总，他应该怎么面对这段关系？继续和自己的顶层上司谈恋爱吗？
　　他感觉二哥和霍总还蛮不一样的……
　　宁昧捧着手机，在回家的小道上慢吞吞的走，路过那辆破旧电动车时，发现了那只小流浪猫。
　　屏幕恰巧这时候亮起。
　　[二哥：宝宝。]
　　[二哥：今晚没有看你的直播，也没有给你送礼物。]
　　[二哥：对不起。]
　　[二哥：宝宝，在吗？]
　　宁昧发去一张苦哈哈的小猫表情包。
　　实在没有心情聊天。
　　于是他熄灭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埋着脑袋继续逗小猫。
　　-
　　劳斯莱斯开进别墅的时候，将近凌晨十二点。
　　宋明昆刚围观了小美人的直播全程，亲眼目睹自己兄弟的所作所为，内心简直汹涌澎湃。
　　“怎么样怎么样，”他盯着从玄关走过来的男人，好奇心已经快要爆棚了：“直播结束后小美人是什么反应？他有没有直接把你从家里赶出来？”
　　这位霍总明显心情不错，唇角的笑容从没有这么真切过：“没有。他说，他对我的感官变好了。”
　　宋明昆：？
　　吃瓜心态支离破碎，剩下残留的满头问号。
　　霍拓深从橱柜里翻出两根棒棒糖，扔给他一个，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满足和开心：
　　“我在直播里的表现怎么样？”
　　宋明昆觉得这位霍总现在需要一个正确的答案，瞠目结舌的撕开糖袋，评价：“烂透了。”
　　霍拓深：“嗯？”
　　“提醒过你的，把你的尾巴收着点，别吓到小美人，结果你就差直接把尾巴呼小美人脸上了，”
　　宋明昆无语道：“小美人真说他对你感官变好了？我怎么不信，这该不是客套话吧。”
　　他话音还没落，就看到这位霍总脸上的满足渐渐凝固，眉眼间浮现出困惑：“他不回我消息。”
　　“哪个号？”
　　“小号。”
　　“你用大号发一下试试？”
　　霍拓深换上工作号，斟词酌句，发出这样一条消息：
　　[霍总：宁昧，休息了吗？]
　　……
　　没回复。
　　“算了，你明天再看吧，可能是他太困，睡着了。”宋明昆起身过去，打着哈欠捏了捏他肩膀：“而且你用工作号发太多消息很打扰人的。没有人想在下班时间看到老板的消息。”
　　霍拓深“哦”了声。
　　然后低下头，鼻尖透红。
　　宋明昆沉默看着，知道这位霍总今晚怕是睡不了好觉了，但他也爱莫能助。
　　次日，他清晨起床，发现这个人已经在用早餐，目光还黏在手机屏幕上。宋明昆端着牛奶走过去，问：“怎么样，小美人回你消息了吗？”
　　霍拓深摇头。
　　这人眼眶红红的往嘴里塞块面包，咀嚼、吞咽，然后才继续道：“他组长给我发消息，说他请假了，七天。理由是回老家，但我知道他并没有什么老家。”
　　宋明昆听到这里，已经不敢吭声了，怕再吭声，这位霍总当着他的面直接来个螺旋爆哭。
　　男人揉着鼻梁，嗓音嘶哑：“他会不会是在躲我？”
　　宋明昆依旧不吭声。
　　他绕到餐桌另一边，喝了半杯牛奶后，才开口：“老霍，我觉得依照小美人的行事风格，如果只是你在直播间里做的事，他不至于躲你。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
　　霍拓深开始复盘近几日做过的所有事，顺便发消息询问宁昧的组长，问宁昧最近有没有反常举动。
　　[张姐：确实有一件。]
　　[张姐：前两天我看到他对着一张胸章的照片发呆，就是您家里的那枚胸章。我说这枚胸章只可能您有，他就特别震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那张照片。]
　　霍拓深动作僵硬的攥紧手机。
　　“怎么样？”宋明昆盯着他苍白脸色，关切询问：“问出什么了吗？”
　　霍拓深回想起小员工请他做直播的事，再联系张姐提到的这枚胸章，不算困难的猜出本因。
　　他绷紧脸部肌肉，垂下一双通红的眼，
　　“我知道了。”
　　-
　　宁昧请好假后闷头睡了两天。
　　等情绪状态稍微调节好以后，他才重新打开堆满消息的通讯软件。
　　满屏二哥的消息弹出来。
　　宁昧抿了抿唇，觉得不管怎样，自己无缘无故的消失都很不好。他开始敲字回复二哥：
　　[昧昧：抱歉二哥，前几天没有回你消息。]
　　[昧昧：二哥，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在直播间？]
　　宁昧一时半会没等到消息，心想二哥应该是正在工作。
　　“哥，我感觉你这次想太多，你很少想这么多。”妹妹正在给他化眼妆，嘀嘀咕咕的跟他闲聊：“你没必要在乎二哥和霍总是不是同一个人。反正在霍总面前，你是个好员工；在二哥面前，你是个可爱的网恋对象，这样不就挺好吗？”
　　“而且那个霍总长得也很帅，跟他网恋挺好的。”
　　妹妹给他勾眼线的动作一顿，抬头：“退一万步讲，我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的概率不大。虽然有胸章的事，但我看那个霍总，实在不像是能对人哭着撒娇的性子。”
　　宁昧闭着眼，抿唇，
　　“确实，我也觉得。”
　　然后停顿几秒，又嘀咕着补充：“不过我不是不能接受霍总和二哥是同一个人，我只是生气。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二哥就在我身边，为什么要瞒着我装什么都没发生，非要只跟网上的我恋爱。”
　　妹妹勾勒好眼线，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片刻，忍不住感慨：
　　“哥，我懂你。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我永远理解你！你永远都是正确的！”
　　宁昧：“……”
　　今晚的直播内容还是打pk，随机连麦。
　　宁昧连到一个粉丝底盘很大的主播，平时是高富帅人设，作品里全是各种富丽堂皇，充满金钱的颓靡。这个主播颜值也很高，所以一直被人称作“少爷”。
　　对方最近总点赞他的视频，还把他加了特关。
　　搞得他莫名其妙又多出一股CP粉。
　　直播间里，穿黑色蕾丝裙的小美人像是商品橱柜里摆放的洋娃娃，金黄大波浪卷发垂落胸前，半遮住纤瘦锁骨。一双浅金色的瞳孔里是纯澈无瑕疵的天真，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
　　这个id叫“陆三少”的主播，进入直播间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主播，真的有直男不会被你掰弯？”
　　宁昧如实回答：“如果是真直男的话，应该不会被我掰弯吧。毕竟真直男都喜欢女生。”
　　这位“陆三少”的模样和气质都很风流，生得标志桃花眼，高鼻薄唇。
　　从穿着来看，确实很像富二代，笑得痞里痞气：“可我就是直男，我感觉我要被你掰弯了诶。”
　　宁昧回答：“我没有掰弯你，也看不出你要被掰弯了。”
　　“那可能要看看别的地方，”
　　男人挑眉，询问他：“想看吗？想看的话我们私下联系，现在人太多，不方便。”
　　宁昧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很淡定。他遇到的有些人是真的喜欢他，想跟他发展别的关系；也有的是单纯想玩一玩暧昧蹭热度。
　　如果是前者，宁昧还能礼貌拒绝。但这位明显是后者，而且玩暧昧的方式也让他不适。
　　宁昧蹙起眉，正打算找个什么借口，切掉这次连麦时。
　　[翘首盼老婆ing：对面。]
　　[翘首盼老婆ing：滚。]
　　[翘首盼老婆ing：别骚扰我宝宝。]
　　宁昧：？
　　这个id他从来没见过诶，而且前面还顶着个金闪闪的牌子。宁昧眯眼定睛仔细看——
　　啊。
　　原来是二哥！
　　又换id了。
　　[？二哥这个id？？？我真的笑死。]
　　[翘的是哪个首？]
　　[直播间禁止开黄腔，如果一定要开请带上我。/狗头]
　　[哈哈哈哈二哥是又被发配冷宫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大概是对面直播间的粉丝有人传话，这位陆三少不满的皱眉：“怎么能说我这是骚扰？正经撩妹好不好。你谁啊，还你宝宝。”
　　“啊，昧昧的榜一啊，网恋关系？”
　　“网恋关系也算恋？说分就分好吗，连普通朋友都比不上。我好歹还在上次平台组织的活动里跟小美人线下见过，还打过招呼。我跟小美人打啵的概率都比你大。”
　　[翘首盼老婆ing：/发怒。]
　　然后宁昧就眼睁睁看着对面的直播间以一种离奇的方式黑屏，好像是被禁掉了。
　　[卧槽，二哥手眼通天啊，本事这么大？]
　　[二哥跟平台有关系？]
　　[我早就看这个什么陆三少不顺眼了，到处找漂亮妹子撩，说骚话。现在还找上我家昧宝了。]
　　[不过，话说，小美人是不是跟二哥分手了？我记得上次直播二哥不在线，后来小美人就停播好几天，今天才复播，二哥就改id了，我猜是在追妻。]
　　评论区刷新太快，而且宁昧刚才也去看对面直播被禁的原因了，没打听到什么，超管给的原因很模糊，只说对面的直播内容不友好，需要整改。
　　宁昧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屏幕上的礼物特效。
　　他愣了愣神，但还是拿出专业的营业姿态，乖巧比心：“感谢二哥送的十辆玛莎拉蒂！”
　　然后二哥就没再出现过。
　　宁昧也是今天才连上网，从直播间粉丝的口中得知，最近网上有关他的绯闻是不少。
　　因为上次直播间里他和老板有互动，二哥又恰巧不在线，所以大家都在猜测他和二哥分手了，还谈了其他男朋友。有一些人借机蹭流量。
　　宁昧看到评论区有粉丝在哈哈哈，说二哥醋飞了。每天都能看到二哥在各种谣传绯闻视频底下澄清。
　　宁昧点进二哥的主页，发现这个人的主页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置顶视频。
　　黑底的大字报，没有任何背景音：
　　“没分，在谈。”
　　然后个人简介那里也改成了“昧昧官方正牌男友”。
　　宁昧忍不住翘起嘴角，觉得自家二哥好可爱。可以想象，这人委屈敲出这句话的表情。
　　发给二哥的消息还是未读状态，宁昧想了想，直接拨去一则视频通话的邀请。
　　他觉得妹妹说得对。
　　二哥是他的网恋对象，他们的网恋也很甜蜜。不论二哥是谁，都不应该影响到他们的网恋。
　　更何况，他早就可以接受二哥是任何人。
　　视频邀请几乎在发出去的瞬间就被接通。画面因为网络的迟缓停顿几秒，从手机屏幕的右上方跳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框。
　　往日，那个小框都是一片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宁昧正在整理自己裙子上的装饰物，抬头，视线下意识落向屏幕右上方的小框。
　　然后——
　　和视频那端的某人四目相对。
　　今夜的天气依旧凉爽干燥，晚风顺着窗缝钻进屋里，带动空气的流动。手机屏幕的两端，他和男人眼神碰撞，发梢都在被夜风轻微吹动。
　　应该刚从外面应酬回来，
　　霍总身穿精致妥帖的西服，和往日无数次在公司时的模样完全相同，坐姿也很规整，和镜头保持一定距离，但能被清楚看到面容，以及表情。
　　冷冽淡漠的凤眼、高鼻薄唇。
　　黝黑如墨汁般的瞳孔。
　　线条明晰的下颌。
　　这张他平时都不敢靠近的严肃面孔，此时却鼻梁、眼眶通红，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蓄满的泪，隔着镜头，像只可怜兮兮流浪的落魄大狗，
　　用湿漉漉的、让人难以拒绝的黏人眼神望着他。


第29章 草莓
　　宁昧沉默很久。
　　他心脏狂跳。
　　半晌后才听到自己口吻拘谨的开口：“霍总。”
　　这两个字刚冒出来，宁昧就看到镜头那段的霍总眼睛更红了，绷紧唇，仿佛下秒就能哭出来。
　　宁昧也很无奈，这真不怪他。
　　谁能无缝适应网恋对象变身自家老板啊？
　　他沉默的这几秒里，画面里的男人已经掉了好几串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太小，宁昧听不到这人的哭声，只看到有液体的痕迹划过下颌，留下湿润的一道长线。
　　然后霍总就抽出张纸巾，擦眼角。
　　宁昧：“……”
　　男人垂着眸没再看他，嗓音闷闷的：“宝……宁昧，我已经知道胸章的事，也知道你请假不来公司，接连几天不直播，是因为猜到我是谁。”
　　他低着头的时候看起来更委屈了，宁昧甚至都能清楚看到从他眼眶里掉出来的泪珠，噼里啪啦的。
　　“宁昧，”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呜——”
　　宁昧忍不住开口：“不许哭！”
　　这只原本要嗷呜出声的悲伤大狗立马按住自己的嘴筒子，把哭声憋回去。
　　宁昧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有这种语气跟自己的顶层上司讲话。但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尽量调整好自己突然面临真相的震惊情绪，整理思路：
　　“霍总，您应该能理解我吧。”
　　“网络上的您和现实差距实在太大，我……”宁昧话音一顿，嘀咕：“我接受不了其实挺正常的。”
　　男人将脑袋埋深，头顶挂着“不愿承认”四个大字。
　　宁昧继续道：“而且您用小号看我直播，跟我谈网恋，这么久都没告诉我，我也不太开心。”
　　“呜。”
　　男人还是没憋住，偷跑出一声。
　　宁昧其实已经有些忍不住心软，但他知道现在是比较严肃认真的时候，必须得好好处理，于是还是选择直接把话讲清楚：
　　“倒也不是分手的意思。就当是……我们试试还能不能继续网恋，生活里当然还是上下级的普通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到霍总立即抬起头，红肿的凤眼里缀着泪花，也缀着意外的惊喜和兴奋，直勾勾盯他，
　　“不分手？”
　　“嗯。”
　　宁昧继续道：“霍总，毕竟在我眼里，现实中的你和网上的你完全是两个人。我需要时间来了解现实中的你，再判断是否能继续像以前那样接受你。”
　　男人立即点头，看起来是只要不分手就超级开心。
　　宁昧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这人身后像是要长尾巴了，而且还是那种能螺旋转上天的尾巴。
　　说完这些后，他确实也说不出别的。
　　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
　　宁昧随便找了个要睡觉的借口，把视频挂断了。
　　真的，知道二哥就是霍总以后，他好难再像以前那样对待二哥。宁昧又惆怅的泡浴缸，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什么都不管了，先走一步看一步。
　　实在适应不了的话，大不了辞职，然后分手。反正他现在手里有存款，也能应付一阵。
　　宁昧一整晚都没睡好觉，第二天还要去公司上班。他记得自己头次来公司面试时就已经很紧张了，结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进公司后还会出现让他更紧张的状况。
　　站在公司大楼底下调整了半天。
　　宁昧闭眼、深呼吸。
　　终于迈了进去。
　　好在他到公司的时候，霍总还没来。宁昧动作利索的钻进办公室，躲到自己的工位后面，也完全没有摸鱼的心思，时不时留意电梯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什么人。
　　大概在他坐下后十分钟左右，电梯门再次打开，
　　男人走出电梯时正在看文件，步伐和平时一样平稳从容。但从外表来看，这个人依旧西装革履，眼睛也没有昨晚视频时那么肿，只是有些泛红。
　　薄唇习惯性的绷紧成一条直线，凤眼里的神情也依旧是淡漠的。路过这间办公室时，霍总抬眼睨过来，明显看到他了，但视线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很快掠过。
　　宁昧呆住。
　　？
　　这跟昨晚视频里的是一个人？？
　　宁昧有种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个梦，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但这也很好，打消了他内心莫名的紧张和焦虑。宁昧发现自己的生活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便也不去想太多，开始跟张姐一起讨论接下来的方案策划。
　　快下班的时候，隔壁组的一个同事过来发喜糖，说自己快结婚了，今晚邀请大家一起去KTV唱歌。
　　“小宁，你一定要去，”
　　对方跟个比他大三四岁的长辈，一直很照顾他，笑着拍他肩膀，“我女朋友特喜欢你，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今晚不把你请过去，她就不跟我结婚了。”
　　当然，这只是玩笑。
　　但宁昧还是乖顺应下：“好啊，全公司都会去吗？”
　　“对，这次真的是全公司都会去。我本来只是跟霍总发个邀请意思意思，结果没想到他也同意了。”
　　宁昧愣神：“啊？”
　　同事打趣他：“怎么了？你不想让霍总去？”
　　宁昧倒也不是不想让霍总去，只是现在对这个人有些敏感，不太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相处。
　　不过既然大家都去，那应该没事。他大概率不会有跟霍总独处的机会。
　　宁昧给妹妹发了消息，推迟今晚直播的时间。
　　-
　　那边，
　　助理跟着自家霍总走进办公室，刚关上门。
　　转身，发现男人眼底的冰冷一眨眼消融没了，甚至嘴角还翘起弧度，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手机弹出未读讯息。
　　霍拓深划开锁屏，显示“临时军师（宋明昆）”的备注。
　　[临时军师（宋明昆）：怎么样霍总？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临时军师（宋明昆）：小美人的状态是不是还不错？是不是没有躲着你？]
　　霍拓深回复道：
　　[霍拓深：嗯。]
　　[临时军师（宋明昆）：不错不错，继续保持。今天小美人能跟你共处一家公司，明天小美人就能跟手牵手去领证！你可千万别着急，把人吓跑后可难哄回来了。]
　　[霍拓深：收到。]
　　[临时军师（宋明昆）：……]
　　公司一向会给结婚的员工比较丰厚的福利。这次KTV设宴，霍总便报销了全部金额。KTV的格局也算是市内上等，位置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带。
　　大家是分批前往的。
　　宁昧到的时候，多数人已经来齐了。
　　由于包间是整个KTV里面积最大的，因此容下所有人以后仍然绰绰有余。包间里也不仅有K歌设施，甚至还设有独立的隔音休息房。
　　但沙发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宁昧发现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可选，便挑了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他们公司的氛围很好，大家各玩各的，谁也不会借这个机会去讨好或者阿谀奉承。宁昧平时在直播间里唱唱跳跳已经够累了，因此也只是在捧着果汁喝。
　　喝了没几口，旁边的门突然发出“咯吱”一声响。
　　正在唱歌的人放下麦，对着门口方向打招呼：
　　“霍总好！”
　　宁昧抬起头，看到男人换了身比较随身的休闲运动装，淡然的眸光掠过室内，略微颔首。
　　恰好和他对视。
　　这跟昨晚在视频里的对视很不一样。宁昧心跳有些快，欲盖弥彰的抿口果汁。
　　他装作不经意的挪开视线，本以为这个对视就是今晚跟这位霍总的唯一互动，结果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觉出身边的沙发传来明显的陷落感。
　　男人身上清冷的松木香混杂在他手中的橙汁气味里，仿佛酿成了什么新品种的酒精。
　　宁昧晕乎乎的。
　　他身体紧绷，下意识的向另一侧挪动，试图悄悄跟这位霍总拉远些距离。
　　另一侧恰好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比他年纪还小些，性格也腼腆。明明是他不小心挤过去的，男生却一个劲跟他说对不起。
　　宁昧瞅着这个比自己身材还要高大壮实的男生，很难相信对方居然比自己年纪小。
　　“你是实习生啊？”
　　宁昧觉得很新鲜：“你叫什么？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霍拓深面无表情盯着这人跟一个年轻小男孩热聊起来，越聊越上头，甚至最后完全忘记他的存在。
　　他记得这个实习生，
　　姓韩，叫什么记不清了。
　　这个韩某几乎把自己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都讲过一遍，看向小员工的眼神也越来越炙热。偏偏小员工本人还什么都没察觉，以为自己是交到了好兄弟，去洗手间还不忘跟这人说声回来再聊。
　　霍拓深已经记不清自己撬开了多少罐啤酒。
　　他目视前方，低冷气压让那位姓韩的实习生也不自禁离他更远些。但这个距离依旧能让他听清这个韩某和其他同事的对话。在聊宁昧。
　　“啊，你说宁昧？宁昧好像是在谈恋爱吧，有个网恋对象。我知道的也不多，你问这个干什么？”
　　“啥？你要追人家？”
　　“完全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同啊。不过你这样不太好吧，人家虽然是网恋，但也是名花有主。”
　　“你说的倒也是，你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撬起墙角肯定也容易。”
　　宁昧去趟洗手间回来，发现霍总居然不见了。他愣神，在那人原来的位置上看到好多空的啤酒易拉罐。
　　居然喝了这么多酒吗？
　　那个刚认识的实习生见他回来，想继续和他聊天。
　　宁昧暂时拒绝了他的聊天申请，扭头看向另外一个同事：“你见到霍总了吗？怎么人突然不见了。”
　　同事正在喊麦，伸着脖子看一眼他身后，“诶。”
　　“可能是走了吧。他参加活动一直都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估计是工作上有急事。”
　　宁昧眨了眨眼，“哦。”
　　然后丢了块西瓜进嘴里，边嚼边想，他真是好奇怪，人家在的时候觉得紧张，人家走了又失落。
　　后来也没再和同事们聊天，只闷头吃水果、玩手机。宁昧正在刷自己视频底下的评论。
　　突然看到屏幕上跳出两条消息：
　　[二哥：@！%&%……（（&……&]
　　[二哥：详见尼。]
　　宁昧：……
　　这是醉成什么样了。
　　他叼着水果上的塑料小叉子，腾出手敲字回复：
　　[昧昧：霍总，你在哪？]
　　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对方回了一条语音。宁昧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
　　……
　　然后就听到语音里也正在k歌，而且跟包间里正在k的歌一模一样。
　　宁昧猛的意识到什么。
　　他抬眼看向无人光顾的休息室，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
　　不会是躲进去哭了吧？
　　毕竟是集体活动，所以大家都很配合的融入。而且他们刚到的时候都去参观了休息室，空间非常逼仄狭隘，还没有空调，没有灯。
　　没人愿意在休息室里待着。
　　宁昧揣着自己的猜想，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休息室。
　　由于没有灯，环境昏暗。
　　宁昧什么也看不见，又必须立即关门。
　　这间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倒是很好，那些激情k歌的嘈杂声几乎在关门的瞬间就彻底消失。
　　宁昧刚关上门，一转身。
　　前不久才嗅到的冷松香混杂着酒气，随着某人的靠近迅速浓郁。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气味的主人抱住。
　　确实喝得非常醉。
　　男人抱住他以后就一动不动，非常满足似的。宁昧都要以为这个人是抱着他睡着了。
　　“霍总，”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直接抬手去揉这个人的脑袋：“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去？”
　　被他揉脑袋的人却忽然抱他更紧，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宁昧正要继续问时，这个人忽然偏头，高挺鼻梁擦过他的脸颊，在他耳垂的位置轻嗅。
　　霍拓深觉得自家小员工好甜。
　　甜甜软软的。
　　又可爱。
　　穿裙子还漂亮。
　　他越想越难受，觉得全世界的雄性都要跟他抢他的小员工。
　　他不应该开公司，
　　他应该去做有关消灭情敌的科学研究。
　　宁昧当然不知道自家老板在想什么，只感觉到平日冷脸的男人，眼下用潮湿鼻尖仔细嗅着他的颈窝，最后委委屈屈的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对他道：
　　“我不是霍总。”
　　“我是二哥。”
　　“……”
　　宁昧抱着这个人，能感觉到这人的脑袋在他肩膀上乱蹭。这让他想起之前家里那只萨摩耶抱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囫囵着要把自己整个塞进他怀里。
　　他的颈窝很快被这人的气息沾湿，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人在哭。他什么都看不见。
　　外面就是正在K歌的同事，宁昧可不希望自己跟眼睛哭红的霍总一起出现在同事面前。他轻拍这人的背：“别哭啦，二哥，你看你说想见我，我立马就来了。”
　　男人嗓音嘶哑的戳穿他：“那是你不想我被发现。”
　　宁昧：“……”
　　他无奈道：“诶，这只是原因之一。”
　　门外忽然出现脚步声。
　　宁昧摸黑对这个人比个嘘声的手势，屏息，听到张姐的声音从外传来，好像是在和工作人员交流。
　　“我们花这么多钱来你这里唱歌，结果你们的休息室既没灯，也没空调？服务真的太差了，至少要把休息室的灯修好吧？不然那么大点地方，转个身都能撞上墙。”
　　草。
　　好像是要来修灯。
　　宁昧手忙脚乱，脑筋都快要转成陀螺，对抱着他的男人低声道：“这样二哥，只要你不哭，想做什么我都依你，好不好？”
　　漆黑寂静的环境里，人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宁昧揉着霍总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脑袋，并没有觉得这个动作有多么亲昵。可能因为他虽然跟这个人网恋了，但生活里依旧习惯做直男，所以觉得和同性抱抱不算什么。
　　直到颈窝突然出现潮湿柔软的触感。
　　男人抱他很紧，埋头向他身体的更深处，湿润薄唇挑选了他颈窝最柔软的一处。
　　应该是不想被他推开，
　　于是这只喝醉的大型犬便示好般的专注舔舐，湿乎乎的眼泪沾在睫毛上，又在舔舐时蹭上他的脸。
　　舌尖在肌肤上触碰、徘徊碾转、再打圈。
　　最后含住他的锁骨，
　　吮吸。
　　宁昧还没反应过来就僵住动作，颤栗指尖下意识抓紧这个人的头发，目光在黑暗中涣散的落向前方，
　　身体在这种突如其来的触感中猛的通过一阵电流，让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发酥发麻，腰也用不上力。
　　“我好了，”
　　宁昧在这股酥麻电流里缓了片刻，垂眸，看到这位霍总的凤眼里是醉意后的水光，掺杂着泪意，掀眼，又用那种黏稠无辜的眼神注视他，
　　明明眼里噙着泪，还很听话的跟他做保证：
　　“宝宝。”
　　“我一定不哭了。”


第30章 奶油
　　“霍总不在怎么了？霍总不在我们照样维权！你们这一个小时贵的要死，结果休息室的条件这么差。不修的话，我们每个人都给你们打低星评价！”
　　张姐都快无语死了，对着趾高气扬的服务员翻白眼。
　　对方的服务态度一开始差得要死，后来在她和行政的携手努力下，终于同意派人在休息室里安置临时冷风机。
　　张姐领着人走到休息室前，推门。
　　却没推动。
　　她纳闷的咦一声，心道这休息室难不成不仅空调坏了，门也坏了？正忍不住吐槽时，明明没用力，面前的门却突然被从里拉开。
　　张姐吓一跳。
　　她后撤两步，迷茫的往休息室推开的一条门缝里看，正想着会不会是闹鬼的时候，
　　身材挺阔的男人扶着门把走出，虽然走得不是很稳，但身体平衡还算不错，额前的凌乱碎发恰好遮住一双凤眼，只露出看起来很不好招惹的薄唇，还抿的平直。
　　气场很凶。
　　张姐在内心如此评价。
　　但更让她惊讶的是，休息室内居然不仅有霍总，还有她组里的小宁。这男孩子站在霍总身边就显得很瘦弱，像个可爱的小手办，大半个身子被挡在后面，只能勉强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宁的耳朵好红啊，脸也特红。难道是刚才喝太多酒了？
　　张姐觉得纳闷。
　　不过，小宁喝没喝酒她不知道，但这位霍总铁定是喝酒了。
　　旁边的服务员一见休息室里出来这么个人物，刚才不耐烦的嘴脸瞬间消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满脸谄媚的笑，连忙让身后的工作人员进去安冷风机。
　　霍拓深也没理会，径直往包间门口走。
　　众人连这位霍总的脸都看不清，自然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张姐只能拽住后面跟上去的宁昧，询问：“小宁，你怎么跟霍总在休息室呢？诶，你捂脖子干什么？”
　　宁昧耳朵都快烫掉了，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屋里有蚊子，咬到我脖子上了，特痒。”
　　“哦，这样。”
　　“我也是无意在休息室碰见霍总的，发现他醉的有点厉害，就把他叫醒了，然后又送了点水醒酒。”
　　宁昧从没发现自己编瞎话的天分有这么高，也幸好包间里灯光昏暗，没有人看清他的脸。
　　否则他肯定会露馅。
　　张姐问了他两句，看出他的表现有些奇怪，就也没再抓着他不放。宁昧趁其他同事拥过来之前，五步并两步的溜出包间，直奔电梯。
　　结果刚走到电梯间，又看到某个刚才把他按在休息室墙上嘬脖子的人。
　　男人恰好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听见他的动静便偏头看过来，唇角肉眼可见的翘起弧度。那双凤眼因为隐没在阴翳下，叫人看不清到底又多红多肿。
　　如此高大挺拔的存在，此时一瞬不挪的盯着他，浑身从头到脚都写着“等夸奖”三个字。
　　等什么夸奖。
　　宁昧面无表情的想，难道是他没在众多同事面前哭出声？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夸他？
　　电梯门打开，宁昧先一步迈进去。
　　他站在角落里，看着男人跟过来，和他并肩站在另一个角落，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脖颈，抿唇。
　　等电梯门合拢后。
　　宁昧口吻认真严肃，道：“霍总。”
　　他不擅长生气，尤其是刚刚经历过面红心跳的情节，此时更表露不出什么生气的特征。但宁昧确实是有点愤怒，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和焦虑。
　　这个人像是没料到他会生气，身体明显僵硬，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觉攥紧，声线沙哑：
　　“怎么了？”
　　幸好这时候看不到那双红红的眼眶，宁昧也不会心软，继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先进入考察期，试一试还能不能维持原来的网恋关系，生活中我们还是普通的上下级。”
　　霍拓深低着头，“嗯。”
　　“你刚才……”宁昧抿着唇，突然回忆起当时男人吸吮他锁骨时的触感，后脊背又过了一遍电流。他挪开眼，咕哝道：“哪里有上级嘬下级脖子的。”
　　“霍总，在我们确定正式的恋爱关系之前，你这样不合适的，我还没准备好。你要是再这样……”
　　宁昧特别小声：“我就得重新考虑我们的网恋关系了。”
　　恰好这时候电梯门打开。宁昧埋着脑袋走出电梯，也没敢回头看那位霍总的表情。
　　他承认，在被霍总按在墙上嗦草莓的时候，他心脏跳的都快要从喉咙眼蹦出来了。但宁昧觉得，十之八九只是因为霍总太帅了。
　　被这样帅的一张脸埋颈窝，还嗦草莓。
　　是个人肯定都会心动。
　　但宁昧觉得诡异的是，他居然只有心动，身体上除了发烫，其他任何反应都没有。
　　这不合理啊。
　　宁昧在回家路上，回忆了自己从妹妹那里看过的所有男男本子，里面每次出现类似于嗦脖子做草莓这样的情节，双方肯定都会硬，然后就情难自已，擦枪走火……
　　可他没有。
　　宁昧心里凉凉的，
　　他该不会是天生就对男人硬不起来吧？
　　宁昧揣着乱七八糟的心思和情绪，回到家后又一脑袋扎进浴缸里，泡了二十分钟才活过来。他一直没敢跟妹妹说已经知道二哥就是霍总的事，所以在妹妹问起来的时候，只能强颜欢笑说没事。
　　今晚直播的装扮很像宁昧在某仙侠游戏里看到的妖族小公主，繁琐的头饰快要顶他半个脑袋大。
　　直播间的镜头里，一张漂亮精致的面孔从旁边探出来，像猫猫探头一样，搞得镜头瞬间失焦。
　　发现失焦后，镜头里的人才慌里慌张的离远些，露出因为头饰而左摇右晃的脑袋。
　　纤白手臂上挂着黛紫色的纱幔，小巧耳垂上也坠着样式复杂却惊艳的耳垂，显得这张脸更小。
　　为了契合自己的身份，宁昧还学着仙侠游戏里NPC的动作，装模作样的做了两个动作。
　　[啊啊啊啊！简直就是妖族小公主从游戏里走出来了！我做梦都想娶个妖族公主当老婆。QAQ]
　　[昧昧要开始接广了吗！]
　　[昧昧现在和二哥是什么状态呀，要是分了可不可以给俺个机会。/哭]
　　[二哥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能谈到昧昧。]
　　宁昧瞄眼礼物榜，发现二哥在线。
　　其实他回来以后，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狠。毕竟二哥，啊，也就是霍总。霍总也是男人，整天看他的女装直播，对他有亲密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控制起来也需要时间嘛。
　　他应该体谅。
　　宁昧凑近话麦，对着镜头做了个卖乖的表情：“能遇到二哥才是我超级大的福气。我跟你们说，二哥的吻技特别棒，而且人真的非常帅，接吻时都要把我帅晕了～”
　　他颈窝里的草莓，本来想用粉底遮一遮，结果粉底的遮瑕力实在太差，完全遮了个寂寞。
　　明显属于吸吮出来的痕迹。
　　再加上他的这句话，就非常有说服力了。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我磕的cp成真了！！]
　　[草，二哥居然亲到小美人的脖子了，我嫉妒，我嫉妒到死。]
　　[啊啊啊啊啊啊do了吗！！do了吗！！！]
　　[肯定do了吧，又是接吻又是种草莓的，真男人忍不了一点。]
　　宁昧这样说也是想为二哥尽量扫清在网上的情敌。而且，他觉得二哥一定会喜欢听。
　　果然。
　　[翘首盼老婆ing：宝宝。]
　　[翘首盼老婆ing：你也很甜。]
　　宁昧耳根有些热。
　　哇，好像找回了一些和二哥网恋的感觉。
　　趁着二哥还在，宁昧捂住话麦，很小声的呢喃一句：“二哥，今天的事不要生气哦。”
　　反正直播间的粉丝不知道他说的是指哪件事。
　　但二哥一定知道。
　　[翘首盼老婆ing：嗯。]
　　[翘首盼老婆ing：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直播间的粉丝大呼好饭，磕晕一片。
　　直播结束后，宁昧思来想去，也没有立即找二哥视频。他觉得二哥应该也需要时间消化今晚发生的事。
　　而且，那人喝得连路都快走不动，能坚持看完他的直播已经很不容易了。
　　宁昧从网上搜了些解酒的办法，给二哥发出去。然后又录了一段睡前小故事，说晚安。
　　切出和二哥的对话框后。
　　他思索片刻，又点进另外一个对话框。
　　是上次邀请他出去玩的吴哥。
　　一直以来，宁昧和二哥相处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会来请教吴哥。吴哥的感情经验丰富，谈的也是男朋友，而且对他很热情坦诚，知无不言。
　　宁昧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一遍，但是模糊了霍总嘬他脖子的事，只说有些比较暧昧的举动。
　　[吴哥：啊？这不是好事？]
　　[吴哥：跟自己的顶层上司谈上恋爱了，多爽啊！他如果是个恋爱脑的话，不就相当于你拿捏他了？]
　　宁昧：？
　　是他从未想过的清奇角度。
　　[吴哥：小宁，不是我说你，你胆子真的太小了。上次你跟你这个榜一谈网恋，都还是我说了两句，你才想着试试。怎么？我当初的话你又忘啦？]
　　[吴哥：就冲他网上给你哐哐砸钱的架势，那不已经栽你手里了？你啊，也不用非要把网恋和现实分得那么清楚。正常人谁能做到啊？网上花钱谈的香喷喷老婆，结果现实里，在眼前都不能碰。]
　　[吴哥：你有点刁难你家二哥了。]
　　[吴哥：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你的性子应该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所以可以试试看嘛。包括你说，你觉得自己对男人没反应。害，你都不敢主动跟人家暧昧，能有反应才怪。]
　　[吴哥：我要是你，我就狠狠拿捏住他！让他给我涨工资！给我放假！]
　　[吴哥：记住，他只是你上司，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宁昧低着脑袋抠手机壳，心道在得知二哥的真实身份之前，霍总在他眼里可不就是能吃人的猛兽。
　　不过……
　　真的是他有点刁难二哥了吗？
　　结束和吴哥的聊天以后，宁昧钻进被窝里，开始认真思考吴哥那番话。
　　-
　　为了能蹲到小美人的直播，宋明昆特意把工作时间安排开，跟自己的好兄弟一起等开播。
　　作为被高薪聘请的情感顾问。
　　他也需要检查一下这位霍总的“作业”，看看这个人到底有没有按他说的去做。
　　结果——
　　宋明昆瞪大眼，盯着镜头里小美人脖颈上明显被某人嘬出的红痕，眼睛红的跟滴血一样。
　　身侧，
　　男人无声的递过来一张纸，用注视同类的目光，颇为同情的注视他。
　　宋明昆：……
　　老子不是想哭！！
　　老子就是纯嫉妒！！！
　　但毕竟收钱了，秉持着专业情感顾问的职业操守，宋明昆蹙着眉：“霍总，不是跟你说要控制自己，别吓到小美人吗？你这样肯定吓到他了。”
　　霍拓深记起电梯里小员工说的那番话，鼻梁有些酸，低头。
　　他这幅模样被宋明昆尽收眼底，不用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明昆挠了挠头，沉默半晌后，忍不住道：“其实老霍，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像那个什么……”
　　霍拓深红着眼盯向他，“什么？”
　　“像那个……”
　　宋明昆特别小声的讲出两个字：
　　“舔狗。”
　　在男人的幽然目光注视下，宋明昆继续道：“当然哈，我不是说舔狗不好的意思。只是说，在大多数男神女神眼里，只会喜欢高岭之花，不会喜欢舔狗。”
　　他斟酌语言，“就是，”
　　“你可以舔，但不能太舔。”
　　霍拓深是第一次听到“舔狗”这个概念，没有询问这个人，而是选择自己网上搜索。发现舔狗的行为和自己眼下状况几乎完全一致时，微微蹙眉。
　　宋明昆还在那边摇头感慨：“啧，爱让冰山总裁变泪人～变舔狗～变……”
　　“闭嘴。”
　　“……”
　　-
　　宁昧一晚上没睡好，困困的。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发现前台摆着个好大的三层蛋糕，还以为自己眼花走错公司了。他退出去重新确认，睁大一双睡懵的眼，看向自家组长，“今天有人过生日吗？”
　　张姐显然也是宿醉，脸色疲惫的解释：“不是，还是昨天结婚那个，请咱们吃新婚蛋糕。”
　　“哦……”
　　宁昧正好没吃早餐，绕着蛋糕转两圈，吞口水：“那怎么没有人动啊，都不会切蛋糕吗？”
　　张姐：“……”
　　她绷着脸，没说话，只往身后霍总办公室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宁昧这才发现，除了自己的组长以外，其他几个组长都不在工位上。他接收到张姐的眼神暗示，猫着脑袋凑过去。
　　张姐压低声音：“公司这两天不是接了个很重要的大项目吗？霍总前两天就让每个组都出方案，本来说好昨晚就该交上去，但大家不是都去喝酒唱k了吗，他们就都没交。”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他们没交，我早就发霍总邮箱里了，”张姐毫不同情的耸肩，“可以想象，霍总那个冷脸机器人，应该会言辞犀利的把这几位从头到尾批判一遍。”
　　办公室能隔音，但只隔一半。
　　宁昧能听得到某人平日跟他视频时低沉成熟的男性嗓音，只不过这时候他完全听不到里面的魅力，能听到的只有字字宰人的冰冷杀气。
　　太可怕了。
　　宁昧缩着脑袋坐回工位，没过多久，就看到几位组长排排站的从办公室里出来，每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蔫脑，连平日最风光的四组组长都把脑袋埋到胸口。
　　这也不是头一次。其实大家都习惯了，也都知道霍总的作风。
　　况且这次项目确实很重要，拖延虽然不会导致项目失败，但会导致项目风险大幅度增高。
　　明明昨晚都还在一起喝酒，今天就快抱头痛哭了。
　　宁昧趴在工位上眨眼，
　　琢磨片刻后，他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蛋糕自配的刀叉颠颠跑过去，“我去给大家切蛋糕！我切蛋糕切的贼漂亮！”
　　张姐边敲键盘边抬眼瞅，欸，自己组的小太阳又要出去散发温暖了。
　　宁昧确实很擅长切蛋糕，因为妹妹爱吃，所以他经常切。他在这边切，其他组的同事也都很配合的过来拿，夸他切的规整。
　　三言两语的聊起来后，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
　　宁昧吃着蛋糕，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道：“我们是不是也该去给霍总送一块啊？”
　　旁边的四组组长沉默片刻，
　　随后点头：“确实。这次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还让霍总生气了。”
　　宁昧已经把霍总的那份蛋糕切出来了，眼巴巴的盯着对方，以为这几个组长之一会把蛋糕送过去。
　　……
　　但众人纷纷闪躲目光。
　　张姐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在他耳边提醒：“毕竟大家刚挨过骂，这时候谁过去都是惹火上身，”
　　说着，她忽然想起来：“对啊，小宁，可以你去送啊。你昨晚还帮过霍总，他喝的那么醉，是你帮他醒酒的。你去送蛋糕，他就算有再大的脾气，也不会发你身上。”
　　宁昧：“……”
　　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
　　宁昧心里嘀咕，心道他也没好到哪去，昨晚都还在让人跟他保持距离呢。
　　但他也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提议也是他提的，现在他也不太好意思否掉。宁昧纠结几秒，还是端起蛋糕，走向某人办公室。
　　宁昧抬手、叩门。
　　听见低沉嗓音冷淡的一声“请进”，
　　他推开门，被扑面而来的空调冷风吹得眯眼，下意识深呼吸，然后端着蛋糕走进去。
　　男人捧着平板坐在办公桌前，凤眼随即掀起，睨见是他后，眉目间的冷气和不满似乎有片刻消散，但也跟昨晚截然不同，这股冷气最后又重新冻回去。
　　他垂下视线，没有作声。
　　宁昧便主动道：“霍总，我来送蛋糕。公司里每个人都有的。”
　　“嗯，”
　　霍拓深抿唇，“放下吧。”
　　宁昧走近办公桌，把蛋糕放下。他借机打量这个人的微表情，发现男人眼尾仍然有昨晚哭过的痕迹，眼神似乎执拗的不肯多看他，像是在较什么劲。
　　宁昧忽然想起昨晚吴哥说的话。
　　要不……
　　他再主动试试？
　　霍拓深处理完数据，把平板放一边，开始吃餐盘里的蛋糕。
　　蛋糕是奶油的，
　　他抿了口，觉得味道不错。而且，甜食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
　　察觉到办公桌前的小员工没有离开。霍拓深抬眼，目光对上男孩澄澈天真的目光，胸腔里一颗心脏就忍不住四处乱撞，把他原本的胃口全撞满了。
　　想到宋明昆对他的舔狗评价。
　　霍拓深抿唇，竭力控制自己的表现，“宁昧，还有什么事？”
　　然后就看到小员工动作利索的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走。
　　以为这人是要离开，他忍不住失落垂眼，却发现这人溜到门口后，是要把办公室的门反锁。
　　又跟做贼似的，偷偷溜到窗户边，把玻璃窗上的百叶帘合上后，重新走回办公桌前。
　　“二哥，”青年的眼睛在发亮，问他：“蛋糕好吃吗？”
　　不做舔狗的霍总维持冷淡表情，点头：“还可以。”
　　宁昧盯着他手里的蛋糕，“同事们知道你不开心，专门让我把整个蛋糕果酱和奶油最多的部分切给你。我感觉你的这块肯定是整个蛋糕里最甜的。”
　　“想吃？”
　　霍拓深抬起餐叉，准备把餐盘推出去。
　　这人站在他办公桌前的位置，靠着桌，微微倾身，其实和他的距离已经比较近。
　　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那双清透鹿眼直勾勾盯他。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
　　比小白兔还要小白兔。
　　“我确实想吃，不过我不想吃盘子里的。”
　　青年倾身的角度越来越大，双手撑在桌沿，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孔随着距离拉近。
　　眼瞳里的倒影都能被清楚看到。
　　以及精致小巧的鼻尖、看起来就很饱满好亲的唇珠。
　　宁昧的眼神非常明显的落在他唇角，或许那里沾了奶油，这个人声线轻软，听起来很像是撒娇：
　　“想吃这里的。”
　　宁昧其实也非常紧张，天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但做都已经做了，他没道理再扭捏犹豫，低头凑近时，一边心跳的像在擂鼓，一边专注盯着男人的神情变化。
　　奶油的味道在气息交缠时会变得浓郁。距离拉近到几近鼻尖相抵，唇瓣甚至能堪堪擦过。
　　宁昧没有亲下去，
　　他看到男人眸底漆黑的颜色瞬间变得浓稠，从深冰化作泥潭，各种情绪都随着破冰一股脑冒出来。
　　不等宁昧再动作，
　　这人便仰起脖颈，等不及似的要主动亲过来。
　　宁昧眨着眼，后撤，
　　“想亲吗？”
　　男人的幽暗眼神便更直接的落在他唇瓣上，看起来，因为他这个小小的躲避动作，已经煎熬到眼眶开始生理性泛红，忍也忍不住似的。
　　如果有尾巴，此时一定炸着毛朝天竖起。
　　“想亲的话……”
　　宁昧无意间将气息送向男人唇边，甜腻温软，勾得人喉结泛红。
　　但他自己毫无察觉，模样依旧乖顺明媚，眼睛也亮晶晶的，里面充满耿直的期待：
　　“霍总，可不可以学小狗叫。”
　　“我想听。”


第31章 看我
　　宁昧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很想听。
　　自从知道二哥的真实身份是霍总后，除了各种不适应之外，宁昧最渴望的就是这个。
　　他的手机上现在都还有那只摇尾巴的拓麻歌子小狗呢。
　　宁昧以前总担心二哥不够帅，学小狗叫的话会不会很做作。但现在他不用担心了。
　　实事求是讲，
　　霍总这么帅的脸，做什么都是合理又犯规的。
　　当然，宁昧心里也清楚，他的这个要求在霍总眼里兴许有那么点苛刻，毕竟霍总一贯是要强好胜的性格。宁昧也有些后悔，他应该换个更容易被接受的要求。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句话后，男人憋住泪光的眼底居然真的出现动摇，也出现了像是犹豫的抿唇动作。只是这些微表情又很快被他眉目间的那点执拗给压回去。
　　宁昧开始纳闷，
　　欸，
　　这人怎么回事，突然进入叛逆期？
　　以前也不这样啊。
　　两人之间的无形拉扯已经维持将近半分钟，宁昧正转脑筋，想着要不要再做些别的时，刚被他反锁住的门忽然传来轻叩声。
　　张姐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霍总？我来送调整后的方案，您现在方便吗？”
　　宁昧只好暂时放弃，
　　他去打开门锁，看到张姐迫不及待的从门外钻进来，一脸救人心切的表情，看见他没事后仿佛还松口气，压低声：“我还以为霍总暴怒之下把你给吃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宁昧愣神，
　　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好像……
　　也算是？
　　他离开时扭头去看那个人，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副墨镜，又是幅铁面无私的冷模样。
　　宁昧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之前总戴墨镜是因为这个啊。
　　他揣着自己的心思回到工位，发现组里的同事脸色都不太好。宁昧虽然总摸鱼，但能力不差，看得出应该是小组出了什么问题，凑过去询问。
　　“这次项目的方案，不是只有咱们组交了？”同事满面愁容：“唉，不交不是好事，交了也不是好事。现在一大半压力都在咱们组身上，张姐昨天k歌回家，愣是醉醺醺的跟霍总一起改方案。”
　　宁昧瞪大眼：“啊？”
　　“对，霍总盯着她过的。霍总是老工作狂魔了，所以熬夜看不出来，但张姐……你看出来了吧。”
　　宁昧以为那人昨晚早睡了，没想到居然是在醉酒的状态下通宵卷事业。
　　不到十分钟，张姐便从霍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宁昧转身去看，发现刚才还很开朗的组长居然眼眶通红，一声不吭的拎着文件坐在工位前，埋头敲键盘。
　　其实他们加班的工资都是翻倍的，而且方案和本组的提成有直接关系。作为组长，如果这次方案能被选中，获利也是最丰厚的。因此大家一般都是主动加班。
　　但宁昧看到张姐快哭了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气郁，“张姐，是不是姓霍的惹你生气了！”
　　大概是头次听到他敢这么称呼霍总，
　　张姐愣着看他一眼，也没多想，扶着额解释：“不是霍总，是我自己。唉，我也算是职场老人，结果居然还犯很多基础错误，得麻烦霍总一次又一次纠正我。”
　　“霍总倒是情绪一直很稳定，是我自己有点内耗，”
　　张姐叹气，眼神示意又被退回的方案：“这不，又要改。”
　　宁昧大致看眼方案，其实也不是基础错误，就是霍总的要求太高。他觉得如果这方案让霍总自己来做，恐怕不到半小时就能搞定了。
　　宁昧想着，要不他私下跟那人商量商量，陪着一起把方案做了，总比张姐在这里头疼好几天的效率高。
　　再说，这方案也是全组一起做的，没道理现在只让张姐一个人改。
　　他捏了捏张姐的肩膀，主动道：“今晚把文件给我吧，我回去之后找霍总一起改。”
　　张姐本来还在焦虑，听见他的话以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居然敢主动找霍总改方案了？？”
　　宁昧：“……”
　　他没多说，想着反正自己晚上也要跟那个人视频，改方案什么的，不是顺手的事嘛。
　　但宁昧觉得，如果自己直接让霍总帮忙的话，对方肯定不会同意。根据这位霍总以往在工作中的严苛程度，恐怕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来了，这位也不会允许有人在工作上耍小聪明。
　　宁昧打算送点礼物。
　　当晚直播结束后，他特意让妹妹留下来帮他装扮。
　　这份礼物是宁昧在得知二哥真实身份前定做的，一套情趣小裙子，本来打算等二哥打赏破两百万的时候穿给二哥看，结果就机缘巧合下得知了二哥就是霍总的真相。
　　不过大致算算，二哥的打赏也将近两百万了。
　　宁昧正想给二哥打视频呢，手机刚放好，二哥的视频邀请就主动打了过来。
　　他还以为这个人会因为白天办公室里的事生气。
　　宁昧有些惊讶的接通视频，发现视频另一头居然又蒙上镜头，变成一片漆黑。
　　这是他得知二哥真实身份后的头次视频。
　　宁昧表面不吭声，心里其实松口气。
　　他的确还不习惯像以前对待二哥那样对待霍总，如果看不见脸，他心理上的压力能减轻很多。
　　霍拓深看向视频那端，明显发现今天的视频有很大不同。连背后的环境显然都经过精心布置，浪漫气息浓郁的蜡烛、香氛燃烧后升起的丝缕白烟。
　　即使不化妆，青年的这张脸依旧清丽纯澈，天然的瞳色和唇色显得他更稚嫩，身上穿着件扎很多蝴蝶结的黑色蕾丝吊带裙，肩带非常细，从这人单薄的肩背垂下来，领口也很低。
　　小员工冲他机灵古怪的眨了眨眼：“surprise！”
　　霍拓深确实挪不开眼，滚了下发涩的喉结，
　　“很好看。”
　　他问：“这是什么裙子？”
　　宁昧倾身凑近镜头时，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走光。霍拓深就只能略显狼狈的挪开眼，将拳攥紧。
　　这人看不见他的模样，像是已经能完全把他当作以前的二哥，露出坏笑：“情趣小裙子，不仅好看，还很好玩哦。二哥期待吗？”
　　霍拓深突然想起晌午时在办公室的画面。
　　他盯着面前男孩，盯着自己当时差点就亲到的唇瓣，这次回答的非常快：
　　“期待。”
　　“我先给二哥简单介绍一下这个裙子怎么玩。”宁昧背过身，将自己的腰窝对准镜头。裙子本身的长度其实刚刚没过膝盖，布料是比较透的纱幔，可以隐约看到肉色。
　　确认镜头聚焦后，修长细白的手指出现在他眼前，非常熟稔的解开那个蝴蝶结。
　　然后，整个裙面的右半部分，黑色纱幔随着蝴蝶结的解开而脱落，露出整条白皙而纤瘦的腿。
　　黑色纱幔的垂落让整个画面充满诱惑意味。
　　霍拓深深呼吸，
　　应该闭眼冷静的，但不舍得闭眼。
　　宁昧低头整理其他蝴蝶结，解释：“差不多就是这样子，解开所有蝴蝶结以后，就……”
　　就脱光了。
　　他耳根有些热，没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但他觉得视频那边的人应该能领会。
　　说实话，宁昧还是很紧张，而且略微拘束。
　　即使他看不到脸，有时候还是会想起视频那边是他的顶层上司，是霍总。所以他其实已经打算好了，简单脱一脱，肯定不会全脱。
　　正想着，
　　耳机里忽然传出男人的嗓音，压着略微有些颤抖的声线：“宝宝，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宁昧：“……”
　　啊。
　　他有那么明显吗？应该没有吧。
　　宁昧起初确实是想先送个小礼物，然后再哄着霍总陪他一起改方案。但在换完装以后，他也确实是想跟自家二哥好好玩一些情趣的。
　　还没等宁昧解释，男人哑着嗓子出声，这次的语气有些委屈：“是不是为了你们组的方案？”
　　宁昧：“…………”
　　他对象这股聪明劲看来是全用在工作上了。
　　听得出这人的委屈，宁昧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好听话哄一哄时，耳机里冒出熟悉的强忍哽咽声。
　　起初还在忍，后来彻底忍不住，
　　即使隔着屏幕，也让宁昧有种即视感——男人将脑袋扎进他颈窝里，用鼻梁蹭着他，又发出那种鼻腔浓郁的呜呜声，可怜又缠人。
　　“你变了呜，”
　　这人在哭声里都还努力想尝试冷静，结果就是一句话说完后至少停顿几秒，不知道是不是在偷偷抹泪：“宝宝，你以前都是喜欢我，才穿裙子给我看。”
　　“你现在都是为了别的呜。”
　　宁昧眨眼。
　　“白天的时候是要听我学狗叫，现在是要我帮你们组做方案，呜你不爱我了呜。”
　　大概是已经见过霍总噙泪时的模样，宁昧现在已经不难想象出这人掉珍珠时的模样。他忽然好想看，但是觉得这时候让霍总把镜头揭开，似乎有点不道德。
　　“二哥，我想听你学小狗叫是因为觉得你可爱，你不要多想。”宁昧试图安慰，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听到这句话时便忍不住小声咕哝：“再说我们之间本来也不算特别爱……”
　　“呜！！！！！”
　　与此同时。
　　别墅楼下，宋明昆正在签收快递，忽然听到从楼上传来异常悲伤的“呜”声。
　　他早就习以为常，淡定的继续签收快递，反倒是面前的快递员好奇伸脑袋。
　　快递员也是熟人，顺口问：“宋哥，最近总是听你们这栋别墅里有这种声音，是霍总养了什么狗吗？我记得霍总不养狗来着，其他别墅养的狗见到他都夹着尾巴跑。”
　　宋明昆面无表情道：“养的藏獒。”
　　快递员：“啊？”
　　“正断奶呢，”
　　他哼笑了声，把签好的单子递给快递员，“你知道，断奶期的藏獒都特别能嚎。”
　　-
　　宋明昆签完快递回到楼上时，视频通话显然已经结束。
　　他路过那位霍总的书房，想了想，还是拐弯走进去，并且递给那人一瓶冰水，“怎么回事？”
　　霍拓深用冰水敷着眼，状态已经恢复如常，他冷着脸、绷紧唇，正在修改平板上的方案。
　　“是我的错，没控制住情绪。”
　　霍拓深睨他一眼，道：“去休息吧，我知道你这两天因为嫉妒，觉都睡不好。”
　　宋明昆：“……”
　　这人离开后，霍拓深便打开手机，挂着抖乐平台的账号，在随机刷直播间当白噪音。
　　小员工本来说要跟他一起改方案，被他哄去睡觉了。这人平时不熬夜在公司里就跟个小猫头鹰似的，要是熬夜了，他明天怕是在公司都见不到这个人。
　　虽然情绪低落，但依旧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状态，霍拓深修改方案的速度很快。
　　快改完的时候，他听到手机似乎随机到一个美妆主播的直播。霍拓深抬起眼，觉得主播的id有些熟悉，仔细回想片刻，记起好像是和宁昧关系很好的一个主播。
　　叫吴哥。
　　上次宁昧好像还跟这个人一起旅游过。
　　屏幕切到这个直播时，吴哥正在闲聊。霍拓深在评论区瞄见自家小员工的id，便停下来，开始专注看。
　　“诶呀，聊别人的事其实不太好。”
　　吴哥显然也被评论区问得有些烦，但实在没办法，便简单提了两句：“据我所知，昧昧确实是跟榜一线下见面了，并且在谈。俩人挺合适的，也甜蜜。”
　　“什么身份我肯定不能说啊！”
　　“有没有什么甜蜜小故事分享？”
　　吴哥噗嗤一下笑出声：“你们真是，磕cp都磕到我直播间了。不过你们也算来对地方了。”
　　“我跟你们说，前两天昧昧还在跟我讲，说他刚跟榜一见面，自己以前又是直男。他胆子太小，不敢跟人家亲密，但是他又想跟人家亲密，问我该怎么办。”
　　“你们能想象吗？昧昧那么漂亮一个小人儿，羞着脸红，努力跟自己的男朋友贴贴。啊我真是磕死了，不管你们磕不磕，反正他问我这个的时候真的戳死我了。”
　　屏幕前。
　　霍拓深挑眉，唇角压不住的翘起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连直播间已经切过去都没发现。
　　-
　　宁昧有些内疚。
　　自从和二哥网恋后，虽然已经听二哥哭过很多次，但昨晚确实是最凶的一次。
　　那个人也只是哭两声，没有非让他给出个什么答案，很懂事的憋着哭腔让他去休息，自己改方案。
　　宁昧本来坚持要留下，但那人又说他在的话，只会让他分心，影响他的工作效率。
　　确实有道理。
　　于是宁昧一大早起来做点心，趁着公司所有人都没到的时候，偷偷把点心放进霍总办公室里。
　　他还专门写了爱心小纸条。
　　霍总确实也来得非常早，只是到公司后，这人忙得根本没机会进办公室，直接拿着昨天改好的方案进会议室。宁昧还看到行政带着很多客户走进去，还有其他几个组的组长。
　　应该是要谈生意。
　　“你们要去吗？”张姐进会议室前问了他们一句：“自愿的，你们可以旁听，看看公司平时是怎么谈的，对你们以后的工作也有帮助。当然也可以不去。”
　　宁昧想摸鱼，于是手脚麻利的跟去了。
　　他进会议室的时候，两方已经开谈了。宁昧坐在靠近门的位置，能清楚看到那个人。
　　着装妥帖而沉稳，周身散发着让人信服的气场。男人脸上丝毫没有彻夜工作的疲倦，有的只是严谨和认真，一边听合作方不停的表达诉求，手在键盘上迅速挪动。
　　好酷。
　　如果不是知道霍总就是二哥，宁昧根本不能把眼前人跟昨晚视频里撒娇的哭包男友联系到一起。
　　应该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人冷淡睨来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十指始终在键盘上飞跃。
　　宁昧心里嘀咕。
　　看来还是在生他的气。
　　“小宁，”张姐轻拍他肩膀，低声道：“你离门口近，你去给霍总倒杯水吧。他应该忘了要喝水这回事，别待会谈着谈着嗓子哑了。”
　　宁昧乖巧应下：“好！”
　　然后立即去给自家霍总倒水。
　　送水的时候，宁昧是从会议室的另一个门进的。那个门离霍总的位置更近，在霍总背后的位置。
　　宁昧蹑手蹑脚送进去，不想打扰到自家霍总认真专注时超级酷的工作状态。
　　他走近以后，
　　视线无意间掠过这人的电脑屏幕。
　　[要求扩大受众群体，加强影响力。]
　　[需要多结合产品2.0的元素。]
　　……
　　[宝宝在看我。]
　　[昧昧在看我。]
　　[老婆在看我。]
　　……
　　[成本暂时在合理范围内，但仍需尽量缩减。可以适当修改线上推广的方式。]
　　……
　　[宝宝又看我了宝宝真可爱！]
　　[嗯？宝宝怎么走了。。。。。。。。。]
　　……
　　[给价偏低，钓着，后续再谈。]
　　……
　　[宝宝回来后一定要一直看我永远看我目不转睛看我。]
　　……
　　宁昧发誓自己放水杯的动作已经非常轻。
　　但事实上，不论多轻都必然会被身边这位霍总发现。
　　男人原本盯屏幕的沉静眼眸落向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耳根唰得彻红，闪电一般合上笔记本电脑，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然后垂眸，
　　故作镇定的和他对视。


第32章 委屈
　　这跟宁昧之前的感觉很不一样。
　　先前，他虽然知道霍总就是二哥，但总觉得两人还是有很大不同。多数时候，宁昧在平时见到的都是冷酷而正经的上司。
　　就像刚才他眼中认真谈生意的霍总一样。
　　但此时，
　　他发现了。
　　原来霍总也不一定是在认真谈生意，还有可能是在装模作样，心理活动密集到都能开场话剧。
　　好可爱。
　　宁昧甚至有种当场揉这人脑袋的冲动。
　　但他尚且存有理智，控制住自己，并且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表情管理极佳的转身离开。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他和霍总本人，没有第三个人发现这场小插曲。
　　这场生意谈完以后，宁昧也没有给那个人传递什么眼神，低着脑袋自顾自回到工位上。
　　等躲到自己的电脑后面，他才把脸埋进臂弯里，终于忍不住笑，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组里大家都在忙，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宁昧笑够以后，抬起脑袋，才发现自己收到两条新讯息。
　　发讯息的人正是刚才某个谈生意时偷偷在文档里打心理活动的霸总。
　　[二哥：/照片/照片]
　　[二哥：谢谢宝宝，你做的点心很好吃。/太阳]
　　[二哥：随便拍了两张给你看。]
　　那边，助理表情震惊的站在旁边，盯着这位霍总对着几块小熊饼干三百六十度拍了好几套写真。
　　宁昧挑起眉，回复：
　　[昧昧：二哥喜欢就好～]
　　[昧昧：刚才在文档上打了那么多字，肯定很累，快吃点心补充一下能量吧！/太阳]
　　消息发出去后，宁昧却并没有收到二哥的消息。反倒是钉子上收到一条工作讯息：
　　[霍总：来趟办公室。]
　　宁昧：“……”
　　真是。
　　玩不起。
　　同事们大概以为霍总又要找他改方案，纷纷向他投来同情目光。宁昧就也装作无可奈何的表情，不情愿的拖着脚步往那人办公室走去。
　　他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刚转身。
　　就看到身姿挺拔一米九加的英俊成年男性眼睛发亮的盯着他，仿佛早就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
　　宁昧笑着问：“霍总，我准备的点心吃完了吗？”
　　霍拓深点头。
　　“那叫我来？”宁昧看到办公桌上摆着的文件，“是来配合你改方案吗？”
　　坐在办公室外的同事正在办公，纳闷的发现霍总办公室的窗帘又被拉上了。霍总最近总是拉窗帘。
　　宁昧发现这人把窗帘拉上，下意识后撤两步。
　　幸好他后撤的动作没有被看到。
　　男人确实刚吃过他做的点心，身上除了成熟男性的香水味以外，还夹杂甜到发腻的烘培饼干味。
　　他俯身过来的动作太快，
　　宁昧心脏猛的重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出这人略微干燥发凉的薄唇擦过他的耳廓，气息掠着他耳尖上的绒毛，声音混在发湿的呼吸里，钻进他的耳道：
　　“汪。”
　　宁昧惊讶抬头，看到男人一双狭长黝黑的凤眼专注看他，里面依旧亮闪闪的。这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恨不得黏他身上，心情愉悦到像是能自己追着尾巴玩一下午。
　　宁昧眨了眨眼，
　　在这位霍总期待的注视下，他抿唇：“今天和前些天不一样哦，霍总，学了小狗叫也不能亲。”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住，重新跟他拉开距离，闷声：“嗯，只是很感谢你今天送的点心，想起你之前提过这个，所以作为回礼，送给你。”
　　宁昧装作没看见那一掠而过的失望，点头：“放心霍总，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做。”
　　“好。”
　　宁昧就这样离开了办公室。
　　按理说，宁昧记得自己的耳朵没有那么敏感，但直到他坐回工位，耳廓上仿佛仍然存有那人气息掠过时的酥麻感，激得他心跳时快时慢，对着电脑却敲不出字。
　　好在午休时间到了。
　　宁昧直接躺平，连饭都没吃，先趴在桌上准备睡个三十分钟。
　　但或许是睡姿不舒服，宁昧居然被梦魇住了。在梦里，他还没能走出霍总的办公室。
　　细密的啃咬感从颈后皮肤传来，
　　宁昧清楚看到自己被抵在办公室的门后，甚至连窗帘都没拉，房间里灯光通明。
　　他看到那人摸他的裤腰，有些刺肤的发梢随着那人吻的动作划过，潮湿温腻的触感蔓延至他的胸口。
　　宁昧在梦里无法行动，也无法说话。
　　他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看着这个平日给他们冷脸开会的上司，闭着湿漉漉的眼睫，掀起他的衣服埋进去，吸吮的触感在梦中被放大无数倍。
　　宁昧甚至还能听到这男人呜咽的声音。
　　“宁昧！”
　　他骤然间感觉神经放松，整个人从紧绷状态醒过来。宁昧直接唰的直起腰！红着脸去捂自己的裤子，发现衣服还在，裤子也还在，
　　不在的似乎只有他的脸面。
　　张姐正满脸坏笑的盯着他：“呦，大中午的做春梦啊？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宁昧没吭声。
　　他旁边有镜子，能清楚看到自己的表现有多明显。
　　好在同事们也没有继续打趣他，话题很快被转移开。宁昧下意识看眼那人的办公室方向，发现灯是暗着的，那个人应该是出去应酬了。
　　他松口气，又低头去看。
　　没湿。
　　虽然他这个梦做的脸红心跳，但身体上仍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宁昧缓了片刻，等彻底平复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后，麻木的看向电脑屏幕。
　　肯定是昨晚在视频里跟二哥玩情趣，在加上今早跟霍总在办公室里咬耳朵，他才会做这样的梦。
　　宁昧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开始工作。一直工作到快下班，他收到来自妹妹的消息：
　　[妹妹：哥，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咱们直播的流量进入瓶颈了嘛，得找个方式突破一下。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你可以跟一些自带流量的大主播一起直播。一起播和连麦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同屏出现应该会让观众更期待你们的互动。]
　　关于直播，宁昧一般都是听从妹妹的意见。
　　[宁昧：好啊。想好找谁了吗？]
　　[妹妹：我直接在几个粉丝群里发动了投票，现在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发给你看。]
　　宁昧正在心里感慨自家小妹真是能干，点开投票链接后，他脸上表情凝固，直接一口气打串字：
　　[宁昧：霍总？？？？]
　　[宁昧：他算什么自带流量的大主播？？？]
　　[妹妹：可事实是，你跟那么多主播连过麦也同过屏，外面的各路cp也火热，但你那位霍总只是露脸一次，就直接把直播间的流量顶破了。他确实很受欢迎。/撇嘴/摊手]
　　宁昧揣着狐疑，又点进投票的广场看粉丝发言。
　　[抖乐135473：一定要让昧昧的老板来直播！上次他们两个同屏，给我磕拉了，好想看他们打啵。]
　　[轻轻草地：投霍总，和昧昧绝配，两个人锁死。]
　　[o泡果奶：投霍总，希望小美人能和霍总结婚。]
　　宁昧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对劲。他随机点进去几个账号，查看对方的信息，以及ip地址和绑定的手机号。
　　……
　　如果他没有记错，
　　有个号码应该是公司之前一次项目找推广时用的小号。因为很特别，所以宁昧对这几个印象深刻。
　　答案不言而喻。
　　宁昧思考片刻，点开了霍总的消息框，选择装作不知道这件事，跟这个人发消息：
　　[昧昧：霍总。]
　　[昧昧：我有件直播相关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近期晚上有时间吗～]
　　·
　　根据这段时间的经历，
　　霍拓深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一个情感顾问。
　　他觉得小员工那个做直播的朋友就不错。那个吴哥，在直播间里聊感情时，看起来非常专业。
　　霍拓深披着小号问过。
　　“啊，是你公司里的男员工，不喜欢你，但会因为某些原因接近你。你们两个现在是处于关系的考察期？”
　　仿佛这段话非常难理解，吴哥在直播间里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久，
　　“你是1还是0？”
　　[追老婆小号：1。]
　　“是1你还犹豫什么啊！拿出你做1的霸气好不好！没有哪个小0会喜欢太听话太舔的1，你越听话，他就越会觉得跟你谈恋爱没意思，当然就不会喜欢你。”
　　霍拓深皱着眉琢磨这句话，
　　倒是跟他的好兄弟说的有些一致，都说太舔不行。
　　可他觉得自己不算舔。
　　收到宁昧消息时，他已经做好去参加自家小员工直播的准备，也让助理把近半年所有晚上的工作全部取消了。霍拓深特意等了大概十分钟，才回复“好”。
　　嗯。
　　看起来一点都不舔。
　　本以为这次直播还是会在小员工的家里。霍拓深点开对方发来的位置，发现是一处新地点。
　　[昧昧：既然以后要经常一起直播，来我家里肯定不方便，我爸妈偶尔在家。所以我干脆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布置一下，以后那里就是直播根据地啦～]
　　[昧昧：对了，那里有卧室。]
　　[昧昧：如果霍总时间紧张的话，可以在那里休息或者办公。我今晚给你一份钥匙。]
　　助理在旁边瞅着，觉得自家霍总近期真是越来越诡异，突然开始笑，像遇到什么大喜事一样。
　　宁昧原本打算下班后就去新房那里的。
　　结果父母有事，他被抓去临时给妹妹开家长会，等家长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宁昧不得去取消了今晚的直播，顺便给霍总发消息，让明晚再去新房。
　　结果对方回复他，说已经在新房那里等着了。
　　宁昧愣神。
　　他打出租到新房，看到男人独自孤零零等在楼洞门口，平时坐的那辆劳斯莱斯商务车也不在。
　　男人蹲在路边，看见他的时候立即站起身。
　　宁昧连忙走过去，“霍总，你怎么来这么早？你的车呢？怎么不在车里等？”
　　“司机有事，让他先回去了。”霍拓深跟在自家小员工后面，隐瞒了自己等好几个小时的真相，抿唇：“担心耽误你直播，所以想着早点到。”
　　宁昧将钥匙插进锁孔里，拧开：“那也不用来这么早啊……诶，反正今晚直播也取消了，干脆就在这里休息吧。你等这么久，肯定很累了。”
　　说这些的时候，宁昧也没有看身后人的表情，他进屋后先去直播的房间打量一圈，发现布置的还不错，还有专门的衣帽间，里面都是他平时直播穿的各种小裙子。
　　又去另一间卧室看。
　　宁昧歪过头，瞅见男人仍然立在客厅中间不动，他便没好气的把人拽过来，从柜子里拿出基础的洗浴用品：“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等你洗完我可能都走了。”
　　霍拓深攥着门把，颔首：
　　“好。”
　　把人塞进浴室后，宁昧坐在床上，才觉出自己满身的疲惫。他妹妹的老师实在是太能讲了，开个家长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掏空了，从学校出来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本来只是想坐会就走，
　　但床太软，宁昧歇着歇着，忍不住也躺下去。
　　他是真的很累，所以也没多余心思想别的。宁昧也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那个人，也正睡着。
　　虽然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但中间有着非常明显的、泾渭分明的界限。
　　宁昧盯着男人高挺优越的鼻梁，忽然想起自己中午做的那个梦，心里紧接着也冒出些陌生的微妙感。他刚才完全没想起这些，也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宁昧摇着脑袋，把回忆起的梦境摇没，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时。
　　霍拓深睁开眼，看他，
　　“醒了？”
　　宁昧：……
　　男人眼睫微垂，狭长凤眼的眼尾勾起，目光盯住他：“时间不早了，不然你也别走了？”
　　宁昧试图找借口。
　　“还是你不想跟我一起。”
　　宁昧听见这话，只好又重新躺回去，打马虎道：“诶，当然不是。只是我有些认床，怕自己睡不好。霍总，我明天可还要继续给你打工呢，我……”
　　他原本是盯着天花板，自顾自的咕哝这些话。
　　话还没说完，
　　身畔人忽然翻身覆过来，双手握住他手腕。显然没有任何经验，这个人的力气也收不住，小臂上的薄肌用力，透出的青筋甚至还在轻微跳动。
　　宁昧抬头去看，见男人那双凤眼里稠密的漆黑，依旧是平日里的冷冽淡漠，压迫感颇强的笼过来，
　　让他无比真切的意识到，现在压着他的确实是他的顶层上司，是他平时都会怕到绕路走的老板。
　　胸腔里的心跳又开始加剧。
　　这个人洗浴过后，换上的是自己的衣服。因为宁昧的浴袍太小，他穿不下。
　　为了舒适，霍拓深身上的衬衫解开最顶上的两颗扣，露出泛红的锁骨，衬衫袖口也别在小臂往上。比较贴身的款式，能够清晰显出漂亮且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宁昧目光向下，掠见这人西裤里明显的异样。
　　本来想说些调情的话，
　　只是有些时候，他确实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宁昧曲膝向前推，眨眼：“看着好像没有视频的时候夸张呀，霍总，你当时垫东西啦？”
　　片刻的安静后，
　　回答他的是湿漉漉的触感。
　　液体滴在手心上，宁昧抬眼，才发现自家霍总眼眶红了，刚才的幽深冷酷一下子碎的渣都不剩，水痕顺着凌厉分明的脸庞轮廓滴下来。
　　“我没垫。”
　　他听得出，这个人都快委屈死了。
　　宁昧也有点内疚，他只是随口一说。这人刚才模样那么冷，搞得他都忘了霍总也是二哥。
　　正想说些什么哄哄这个人。
　　冰凉触感忽然点上他的小腹。宁昧后背僵住，垂眸，看到霍总的手探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指尖落在他上次划过的位置。
　　霍拓深压着泪腺不断涌上的酸涩，抿唇，他注视着小员工瞪到圆润的鹿眼，低声：
　　“我可以到这里。”
　　“宁昧，你想试吗？”


第33章 初吻
　　……也不怪霍总。
　　宁昧回想起自己那次在浴室里的所做所为，觉得这也算是天道好轮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卧室的灯没有开。
　　他只能勉强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霍总的脸，看到还未干透的湿发黏在男人略微突出的眉骨上，眼尾红透，瞳孔里的神情浓而黏稠，仿佛一眼就会被钩住，然后溺进那片水亮的泪光里。
　　虽然将手伸进他衣服里，但这个人除了将手点在他肚皮上以外，什么都没做。
　　眉目间的隐忍也非常明显。
　　宁昧虽然经常见自家霍总绷着唇，但很少见他绷得这么紧。本来唇形就薄，完全绷成一条线。
　　他依然屈着膝，
　　膝盖稍微向前挪动，压住，然后状似认真的回答：
　　“不试。”
　　霍拓深也早料到这个答案，松开绷紧的唇，目光掠向自己的手，在考虑要不要也松开时。
　　那只被他攥住的手忽然挪动位置，让床单变得褶皱不平。霍拓深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这人重新引入衣摆里，只是这次触及到的不再是小腹。
　　青年用力撑起上身，明媚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中仿佛星辰，就那么直接的撞进他的眼里，
　　“不过，”
　　“霍总刚才如果摸的是这里，或许我就想试了呢？”
　　浑身血液仿佛在这瞬间都充进大脑。
　　霍拓深觉得自己仿佛被蛊住，低头靠近。他早就盯上这个人的唇，看起来就甜甜软软的嫩粉色。
　　像是糖果。
　　接吻时嗅到的味道也是香甜的。
　　不仅唇瓣好亲，这个人连鼻尖都那么好蹂·躏，在他低头的时候，男孩的鼻尖就会很可怜的被他的动作压扁，鹿眼也变得泪盈盈的，像很委屈。
　　舌尖从这个人的唇瓣掠夺到口腔里，顺着柔软内壁，到也纠缠住他的舌尖。
　　宁昧被缠的根本不由自主，完全被动，别说被亲的上不来气，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而这个罪恶的资本家明明看出他快喘不上气，一边好像很心疼的猛掉眼泪，一边又不肯放过他追着他亲的更狠。宁昧觉得这已经不能叫做接吻，他都快要被吞下去了！！
　　果然，
　　资本家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贪婪的。
　　本来同意接吻也是觉得这人可怜兮兮的，心软就亲了，没想到这么难受。宁昧眼前都发昏了，手指没什么力气的揪住这个人的耳朵，然后使劲往后拽。
　　男人终于察觉出他的意图，
　　没再继续亲，红着眼可怜兮兮的抬头，卖惨似的盯着他。
　　宁昧：……
　　他终于能够自由的呼吸新鲜空气，先缓片刻。
　　等缓过来以后，宁昧才重新看向这个人，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不能直接跟自己的老板说，你吻技太差，以后咱俩还是不要亲了。
　　宁昧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他直接从这个人身底下钻出去，想走。
　　那道迷茫又黏人的目光便追随着他，让他想忽视都难。
　　宁昧刚翻身下床，就实在忍不住，转身去看某位霍总，发现霍总跪坐在床上，也不拦他，但眼神里分明就是恋恋不舍的意思。
　　没有人能拒绝一只泪汪汪的小狗。
　　宁昧突然有些庆幸，幸亏这人没把这招用在让他加班上，否则他得是个多苦命的社畜。
　　他在原地停住片刻，最终还是又坐回床上，瞅着男人下颌上又冒出来的新鲜泪痕，抿唇：
　　“再亲一次。”
　　男人眼底肉眼可见的雀跃。
　　宁昧立即补充：“不过你不可以那么用力，也不可以那么急。你那样很容易咬到我，万一咬伤了怎么办？我还要回家，也还要做直播，还要上班。父母和粉丝还有同事都会看到，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嗯，”这人已经凑过来了，目光非常明显的盯着他的唇瓣，眼神坚定：“我会尽力轻一点。”
　　宁昧：“……”
　　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这个人就又把他揉进怀里。宁昧睁着眼时，看到的是自家上司湿润泛红的凤眼，墨色的瞳孔微微涣散，无聚焦的落在他脸上。
　　一想到这双眼平时带给他的冷酷和压迫感，
　　宁昧就心血上涌，本就发昏的脑袋更加不清醒了。
　　他索性闭上眼。
　　但他闭上眼的后果，就是这个人仿佛失去了监督，又开始急促紊乱的吻。
　　像是想疯狂掠夺他的所有味道，按在他背上的手一次比一次使劲，压得宁昧又要呼吸不匀。
　　这次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试着用舌尖去推那个人。
　　结果他不推还好，
　　一推，像是把猎物直接送到了猛兽的眼皮底下。霍拓深居然直接用唇抿住他的舌，不让他收回去，然后又开始不知收敛的吸吮和抿弄。
　　宁昧感觉自己整个嘴都是又酸又麻的。
　　这还不是关键。他已经脱力到必须用双臂搂这个人的脖颈才能撑起上身时，男人仿佛更加乱了分寸。宁昧意识昏沉间突然觉出唇瓣一阵吃痛！
　　他立马清醒过来。
　　而始作俑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很懂事的及时松开他，用那种犯错后可怜讨饶的眼神盯他。
　　宁昧：……！！！
　　“我都跟你说过了！让你轻点！”他摸着自己的唇瓣感觉不妙，从旁边拿来小镜子看，发现嘴上果然破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血口。
　　宁昧疼得都要冒眼泪了。
　　他没好气的瞪面前人。
　　刚才接吻的时候，这位霍总就在淌泪，大概是因为太激动。结果这时候犯了错，看到他生气，泪淌的更厉害了。
　　宁昧也狠不下心再说别的。
　　他只能抽出几张纸巾丢给这人，让他擦眼泪，又抽出纸巾按住自己嘴上的血口，嘀嘀咕咕的下床：“好了，这次我是真的回不去了。这个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我自己吃饭不小心咬到的，等什么时候想出来借口，我再回去见我爸妈好了。”
　　“今晚——”
　　宁昧下床后才觉出不对劲。这是他租的房子！凭什么让他去睡沙发！
　　大概是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恼怒，床上某只泪眼大狗灰溜溜的翻身下床，夹着尾巴走到他身边，低声：“对不起宝宝，我去睡沙发。”
　　宁昧面无表情。
　　于是他目送这位霍总抱着被子去沙发上睡，心里不忍片刻，
　　但，
　　最终还是关上了卧室的门。
　　-
　　凌晨两点。
　　吴哥还在做直播。
　　托小宁昧的光，他的直播间最近涌进来一群新粉丝，全是打听宁昧现实恋情的。
　　吴哥虽然知道流量赚钱，但也有下限，只偶尔透些比较有磕点的小故事。
　　对他好，对小宁昧也好。
　　最近他还遇到一位很奇怪的粉丝，出手大方，总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恋爱问题。
　　比如现在。
　　[追老婆小号：吴哥。]
　　[追老婆小号：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追老婆小号：把他惹生气了，我现在在客厅，他在卧室。]
　　“怎么会呢，”吴哥回忆起这位粉丝昨晚的发言，询问：“你怎么把他惹生气的？”
　　[追老婆小号：我亲他。]
　　[追老婆小号：他没有拒绝我。]
　　[追老婆小号：但是我不小心把他亲伤了。]
　　本来直播间里的其他人只是看热闹，闻言评论区一阵骚动，起哄声此起彼伏。
　　吴哥也很惆怅，做个直播天天吃狗粮，撒狗粮的人还不自知。他叹口气，指导：“这位兄弟，你是真没经验啊。你看不出来吗？他其实不是真的生气。你亲这么猛，如果长得帅的话，谁会不喜欢啊？”
　　“小男孩这是在腼腆，第一次吧，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把你推开。这是好的征兆。”
　　[追老婆小号：是吗？]
　　[追老婆小号：我确实没经验。]
　　[追老婆小号：现在应该怎么做？]
　　“谈恋爱嘛，讲究一个以进为退，以退为进。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欲擒故纵。”
　　吴哥看到这人给他送了小两百的礼物，更卖力的出主意：“你这时候更不能凑上去，反而要跟他拉开距离。你得等他回过味。等他晚上回想起你亲他的感觉时，他肯定就忍不住回来找你了，到时候你俩铁定能成。”
　　[追老婆小号：ok。]
　　[追老婆小号：不成回来炸你直播间。]
　　吴哥：“……”
　　这人实在是有意思，吴哥忍不住把他的发言记录截图，分享给宁昧。
　　宁昧最喜欢看这种八卦，以前经常蹲他直播间偷看，最近因为忙，才没来过他直播间。
　　宁昧看到消息时，已经是次日清晨。
　　他起床时发现那个人已经离开，大概是提前去公司了。宁昧洗漱过后，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嘴上的伤口，想着遮是遮不住，不如直接坦然面对。
　　同事问起来，他就实话实说，最多是被打趣两句。
　　不好交代的是父母那里。
　　宁昧看到吴哥的消息，回了串“哈哈哈”，然后就把聊天框切到霍总，把今晚直播的大致流程发给对方，并且提醒他换身休闲日常的衣服，尽量别穿西服，不然搞得他的直播间很像总裁开会。
　　那个人回消息倒是很快。
　　[霍总：抱歉。]
　　[霍总：临时有事，要缺席了。]
　　宁昧回了个哦。
　　他也没想太多，毕竟霍总确实经常临时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工作安排。宁昧让妹妹在粉丝群里发了个通知，打算今晚先自己播。
　　妹妹放学后会来这里陪他直播，听到他说二哥来不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然后盯着他的嘴唇，“哥，你的嘴怎么了？”
　　宁昧欲言又止。
　　“是不是被那个二哥亲的？”
　　宁昧：……
　　“诶，你也不用瞒着我。你跟那个二哥谈恋爱，我发现了，不也没告诉爸妈？”妹妹把今晚要穿的小裙子递给他，撇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宁昧换好裙子，嘀咕：“担心我什么。”
　　妹妹露出故作老成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压低声：“我们学校也有谈恋爱的，好多男的都是，刚开始没到手的时候浓情蜜意，一到手后立马没了新鲜感。你懂吗？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二哥已经亲到你，对你没了新鲜感，所以才缺席这场直播。”
　　宁昧瞥她一眼，“不会吧。”
　　但其实会不会也不重要。
　　宁昧不是很在意答案，而且马上要直播了，他现在没精力去想这些恋爱上的事。
　　由于霍总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和他一起直播，宁昧就打算暂时还像原来那样，找人连麦打游戏。他随机连的，连到了已经很久没联系的西装暴徒。
　　直播间里，小美人穿着云朵蓝拖尾蓬蓬裙，像是天上摘下来的云彩棉花糖，超级甜美。裙面是晕染设计，荷叶边的线条显得整条蓬蓬裙更飘逸，一吹风便像是要飞起来。
　　及腰的长发被一根发簪盘起。发簪设计也很精致，上面叠着各种可爱元素，有小鸟还有彩虹。
　　宁昧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啦，暴徒哥。”
　　“好久不见，”男人显然注意到他嘴上的伤口，神情暗淡片刻，“看来你和榜一谈的很好，唉，其实当初跟你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我也准备表白来着，被他抢先了。”
　　宁昧不吭声。
　　他其实也听说到一些消息，这位西装暴徒最近因为内容限流，数据一直在跌，心理状态非常差。
　　宁昧觉得，虽然自己跟这个人的关系有些敏感，但毕竟以前做朋友时处得不错。
　　还是应该安慰两句的。
　　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那位西装暴徒已经自顾自说了好多，情绪也越来越低落：“我肯定是非常差劲，所以数据才越来越拉垮。昧昧，你的榜一应该很优秀吧，你当时才会毫不犹豫选择他，我大概率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的数据要是继续差下去，我就可以告别主播这个工作了……”
　　宁昧温声安慰：“别这样说，你也不差的！你长得帅，身材又好，性格温柔，跟你谈恋爱一定会被照顾的很好。我不和你谈，只是因为对你没有感觉。”
　　“至于直播数据，诶，有起起伏伏很正常。我的数据最近也不是很好，正在想办法突破呢！”
　　对方似乎被他鼓励的振作起来，抬头：“二哥跟你谈的时候不够照顾你吗？”
　　宁昧揪着自己的假发，回答：“他也很照顾我，只不过有些时候确实有一点愁人……”
　　“比如他咬伤我了，我昨晚就很生气，以为他今天会哄我。结果他工作忙，也没跟我一起直播。我倒不怪他，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失望。”
　　“所以，我们也不一定合适。”
　　宁昧觉得没什么，这只是闲聊，毕竟谁谈恋爱不会遇到点小烦恼。而且二哥也不在线，不会知道他今天在直播间里说了什么。
　　直到直播结束后。
　　宁昧点开未读消息，发现那位二哥给自己发了个大哭道歉的表情。
　　宁昧瞪眼，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直播间的。但是看起来，二哥的状态似乎还可以，
　　以前都是直接一个视频打过来，眼眶红红的问他为什么那样说。
　　宁昧刚想回消息，
　　忽然又接到吴哥的视频邀请。
　　吴哥很少给他打视频。宁昧接通以后，一脸懵的问对方有什么事。
　　他看到画面里的吴哥急的满头是汗，看到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恨不得直接把他从手机里抠出去，
　　“昧！！！你快救我！！”
　　“你对象！”
　　“那个追老婆的小号是你对象，他发飙了，啊啊啊啊他好恐怖他真的要把我直播间炸了！！”


第34章 吃醋
　　宁昧有点不相信。
　　他那位霍总整天忙得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去看吴哥的直播，还请教谈恋爱的事。
　　宁昧点进去吴哥的账号界面，发现直播间确实已经进不去。
　　吴哥又发来他和那个追老婆小号的私信聊天记录，以证明这个小号确实就是霍总。
　　[追老婆小号：按照你说的做，结果他不仅没有回消息，而且还在直播间里跟我情敌诉苦。]
　　[追老婆小号：他说我跟他不合适。]
　　宁昧盯着这张聊天截图，沉默片刻，又直接把截图转发给那位霍总，并且发过去一个问号。
　　[二哥：/委屈]
　　在手机上也说不清楚。宁昧让这人不忙的时候开车来新房，见面认真谈。
　　吴哥的直播间倒是没有一直被炸，只是当晚不能直播，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宁昧让那人给吴哥道歉，吴哥也说已经收到道歉了，并且表示这事也有他的不对。
　　第二天的时候，宁昧也没有在公司见到那个人，不知道是哭肿眼不方便，还是不好意思见他。
　　当晚，宁昧坐车到新房。
　　他已经给了霍总一把钥匙，因此进屋的时候，看到某人已经无比规矩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显然已经做足充分准备，连眼神都在无声中诚恳认错。
　　宁昧倒了杯水递过去，叹气：“怎么回事？”
　　霍拓深没有接水，垂眼，习惯性的用平日谈生意时的冷淡口吻叙述：“我请教他情感上的问题，他教我，说让我霸道一点，你会喜欢，我就霸道了。”
　　“结果不小心把你咬伤，我又请教他，他说你不是生气，是在害羞。他让我欲擒故纵。”
　　说着皱起眉：“所以我没有跟你一起直播，本来以为这样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
　　他刚开始只是垂眼，
　　后来越说下去，脑袋埋的越深，声音也闷在鼻腔里：“然后就看到你在直播里说，我们不合适。”
　　宁昧因为嘴上的伤，做不出太多表情。他瞅着这人垂头耷脑的模样，安静片刻后发问：“霍总，除了吴哥之外，你还跟别人请教过类似的问题吗？”
　　“嗯。”
　　霍拓深如实答：“请教过。”
　　“这次的事，吴哥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他跟我说了，他在直播里提什么欲擒故纵，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直播的噱头，没想到会为你带来困扰。”
　　宁昧收回目光，抿唇：“但是霍总，你的处理方式也有点过激了。而且，在我知道你的身份，跟你尝试发展线下关系之前，你从来没有这样过，你在工作里都特别理智特别沉稳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尝试，宁昧发现，他如果要跟这个人从网恋变成真正的恋人，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霍总，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恋爱，没有经验，所以才会去请教很多人。”
　　“但其实恋爱这种事，随心就好。”
　　“你这样费心费力，只为了拉近和我的关系，其实……也会让我有压力。本来发现你是霍总后，我就已经很有压力了。”
　　男人听他说完这些，眼眶又开始红，但也只是有些红眼眶，依旧用沉静认真的神情注视他。
　　宁昧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站起身，拎着来时顺便在路上稍的水果，“霍总，你饿吗？我去给你洗点荔枝吃，很甜的。”
　　霍拓深回：“不饿。”
　　“好吧，那我就自己吃了。”
　　趁着小员工去洗水果，霍拓深拿起手机，打开百度搜索引擎。问百度应该不算请教人，也不算他费时费力，他经常闲的没事就用百度搜一些无聊的问题。
　　霍拓深输入文字：
　　[追求男友让他感到压力是为什么。]
　　网页上跳出答案：
　　[他烦了。]
　　宁昧正洗荔枝呢，忽然听到从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两声隐忍的“呜”。他盯着篮里的荔枝，还是忍不住心软，准备待会放点奶油和冰块。他听说霍总很爱吃奶油水果捞。
　　宁昧端着水果回去，看到男人依旧坐姿笔挺规整，红着眼看他：“宁昧。”
　　“嗯？”
　　他知道这人肯定不会接水果，于是直接用牙签插起一小块，递到男人唇边。
　　这人显然没想到他会喂，神情怔住片刻，随即眼睛变得更红。男人咬了他递去的荔枝，清瘦脸庞随着缓慢咀嚼的动作略微鼓起，
　　他忽然开口，鼻腔浓重：“如果和我交往真的让你感到压力大，不舒服。”
　　宁昧也在吭哧吭哧嚼荔枝。
　　闻言抬眸。
　　“我们不尝试交往，也可以。”
　　宁昧依旧在吭哧吭哧嚼荔枝，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说这些，眨眼：“啊？”
　　明明话是他自己说的，
　　男人坚强倔强的外壳裂开一条缝，掉出来两滴泪，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捂住，装什么都没发生。
　　宁昧没作声。
　　这些天他也仔细在想，他对二哥肯定是有好感的，所以当初知道二哥是霍总后，才会答应继续尝试。后来他听了吴哥的建议，觉得自己不能对霍总太苛刻，就又尝试跟这个人线下也亲密些。
　　这个过程中，他对霍总肯定也是产生好感了，也有过心动的时候。
　　但……
　　他确实压力也蛮大。
　　就像接吻那次，他一直试图教这个人不要太猛，但霍总还是咬伤他了。后来霍总受吴哥挑唆，没哄他，又因为工作忙不能跟他一起直播，宁昧心里不爽，但是又不敢发作。
　　因为这层上下级关系，他对这人总是有着无法忽视的敬畏，让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轻松对待二哥。
　　这是他的个人原因。
　　宁昧本来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这段关系，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这个点就意外爆出来了。他也没再多说别的，吃完荔枝后，试探性的问这个人：
　　“那，今晚还要一起直播吗？”
　　应该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主动提一起直播的事，男人眼底闪过意外，但没过太久便点头：“嗯。”
　　宁昧约了化妆师。在去化妆之前，他还特意把家里所有的点心和纸巾找出来，堆在这只苦巴巴的总裁大狗面前，希望这些东西能让自家霍总的心情好些。
　　专业化妆师给他做造型，一般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宁昧做好造型回来，发现男人状态已经恢复如常，松口气，然后眼神示意，“霍总，我们开播？”
　　粉丝们都很期待他和老板一起开播。
　　直播间刚开，观看人数就已经是平时的两倍不止。宁昧还是很感激霍总能继续跟自己一起直播的。
　　先前他说让这个人直播不要穿太严肃的衣服，男人今天就穿了版型随身舒适的针织毛衣，虽然依旧是冷色调，但粗毛线的设计弱化了他身材上的棱角和线条，显得他气质上温暖很多。
　　宁昧穿了跟这人同色系的小裙子。
　　法式的重工油画小裙子，有收腰的设计，裙边是细毛线勾成的浅棕色小花，显得整条裙子毛茸茸的。这个颜色也非常显白，在镜头里衬得小美人像个雪捏成的精灵。
　　他还绑着两个非常俏皮可爱的发绳，长发被梳成两个高马尾，也有些像小精灵的犄角。
　　[终于又等到小美人和帅哥同框了！QAQ]
　　[霍总，能不能笑一下，你这样真的很像个人机。]
　　[也幸亏霍总长得帅，不然换个其他人，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我是要开骂的。]
　　[你俩真的绝配，你俩谈吧，我求求你俩了。]
　　最后一条评论大概刺到了身畔人某根脆弱的神经，宁昧扭头时，就看到男人本来已经正常的眼尾又偷偷往外蹿红，他便伸手轻勾着人手指，提醒：
　　“霍总，不能哭哦。”
　　霍拓深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呃”。
　　由于上次PK的流程有些失控，宁昧这次只找人连麦。连麦是随机的，从他互关的那些博主里，宁昧看谁在线就连谁，也没怎么仔细留意。
　　……
　　结果又意外连到了上次那对情侣。
　　毕竟是自己主动连的，总不能自己再切掉。宁昧礼貌笑笑，问候：“你好呀，今天播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对面直播间里却只有一个人，就是上次那个明显是受的男孩，换了发色，这次是银白色。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得很嫩，估计都还不到二十岁。
　　白毛男孩撇着嘴，“看不出来吗？我今天自己播。我跟我对象分手了，就因为上次在你直播间……”
　　说着，他像是才注意到宁昧身边的男人，眼睛唰的一下开始发光：“诶，帅哥，这次你也在啊。”
　　霍拓深不理人。
　　宁昧回答：“我老板以后会经常跟我一起直播。”
　　“那我可就要经常找你连麦了，”白毛男孩像是突然开朗起来，开始盘问：“诶，昧昧，你老板谈恋爱了没？结婚了没？他能接受男孩子吗？”
　　宁昧刚想开口。
　　“谈了。”
　　男人先一步开口，嗓音冷淡的回答：“我是直男，不接受男孩。”
　　“哦……”
　　宁昧眼巴巴瞅身边人，直男？直男怎么前两天还跟他打啵，都硬了，他没摸但是他看到了呀。
　　但宁昧挺开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霍总跟对面主播说自己是直男，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暗爽。
　　跟这个白毛男孩也没聊太久，宁昧很快就切了。应粉丝呼声，他得去换套更适合跳舞的小裙子，然后跳段舞蹈什么的——他都已经跟霍总亲过了，自然也不像上次那样，连当着这人面跳舞都不敢。
　　“对了，霍总，如果这段时间有主播给我发消息，你就随便帮我回一下。”宁昧叮嘱这个人，“你就说，不约pk，连麦要稍后，语气尽量好些，因为有的主播脾气不好。”
　　霍拓深点头。
　　他目睹自家小员工进卧室换裙子，转回头，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总裁，居然有天还会变成客服。
　　评论区也全是打趣他的。
　　霍拓深冷着脸，没有回应评论区。如果不是小员工，他对直播这些东西并不会有任何兴趣。
　　这时候看到一条消息蹦出来。
　　[白毛浮绿水：昧昧。]
　　[白毛浮绿水：待会约pk？]
　　霍拓深按照自家小员工的叮嘱，回复：
　　[昧昧不上班：不约。]
　　[白毛浮绿水：？]
　　[白毛浮绿水：你不是宁昧。]
　　[白毛浮绿水：语气这么冷硬，你是刚才他身边那个帅哥吧？/坏笑]
　　这个语气冷硬？
　　霍拓深蹙眉，并不觉得冷硬，他平时在工作里都是这样回复下属的，从来没人说他冷硬。
　　但是考虑到小员工说让他态度好些，霍拓深斟酌很久，继续回复：
　　[昧昧不上班：我是的。/可爱]
　　宁昧换好裙子出来，发现自家霍总凝神屏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正在敲字回复消息。他看着都觉得好笑，凑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主播发来的消息。
　　然后就看到，是刚才那个白毛男孩。
　　两人已经聊了有一阵。对方显然在没话找话，一直在问霍总是做什么生意的，还问现在做生意的话推荐哪个赛道。
　　而他身边这位霍总显然也很听他的话，依次回答了这些问题，并且为了不显自己生硬，还加上很多小表情。
　　看到他回来，
　　男人抬起头，露出等评价的神态。
　　宁昧：“……”
　　“回得很好。”
　　他把手机从这人手里拿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取消了跟这个白毛浮绿水的互关，差点就选了拉黑。
　　宁昧做这些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身边人的视线。但不知怎么，还是被那人看到了。
　　霍拓深盯着他差点拉黑对方的动作，询问：“你不喜欢他？”
　　“嗯。”
　　“为什么。”
　　宁昧说不出来。
　　其实他本来不讨厌对面这个白毛的，只是不熟且不想互动的关系，犯不上取消互关。但宁昧刚才看到某人居然回了可爱的表情包，他就开始讨厌了，取关也是下意识想法。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昧昧，是什么让你露出了这种表情？我还从来没见你有过这种表情。]
　　[有老粉在吗？看看小美人这是怎么了？]
　　[草，像吃醋了。怎么回事啊？？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吃醋？
　　霍拓深眼睛发亮的盯着自家小员工，开口时嗓音都有些颤抖：“宁昧，你吃醋了？”
　　绑了双马尾的小精灵瞪大眼，偏头瞅他，萌得不像话，
　　“我吃醋，你很开心？”
　　霍拓深：“嗯，我很开心。”
　　宁昧本来不生气的，毕竟也是他让这个人回复消息，也是他让这个人态度好些。
　　但是听到这句话，
　　宁昧将眼睛瞪得更圆，有些忍不住咬后槽牙：“这么说，你还想再故意惹我多醋几次？霍总？”
　　虽然不知道可爱的小员工为什么会咬牙切齿，霍拓深停顿片刻，依旧选择诚实回答：
　　“想。”
　　直播间的粉丝还在激情讨论，自家昧宝到底是因为什么吃醋，又到底是在吃谁的醋。各种猜测冒出来，甚至已经能编撰出个转折精彩前后逻辑通顺的狗血小故事。
　　忽然——
　　直播间传来“咚”的一声！
　　他们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直播上，却发现，屏幕里只剩下自家小美人，刚才的霍总莫名不知去向。
　　而小美人则被气得耳廓鼻尖都泛红，腮帮都被气得有些鼓起。
　　宁昧露出营业的微笑：
　　“给霍总报了班，让他去学怎么故意让人吃醋了。”
　　“接下来我一个人播～”


第35章 兔尾
　　[哈哈哈哈，昧昧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小美人看起来心情很差诶。]
　　[是跟二哥吵架了吗？吃二哥的醋？二哥又做什么了！/怒]
　　宁昧想起直播前发生的事，嘀咕：“我说我跟他处的时候压力大，他不想我压力大，就说也可以不处了。”
　　[啊？？？]
　　[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反正网恋都不长久。]
　　[可以，昧昧你能直接跟霍总谈了。]
　　[霍总长得帅，多金，比二哥靠谱多了，跟上司谈也挺好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刚才霍总说他谈了，而且是直男，人家有女朋友。]
　　宁昧看到这条评论，连忙解释：“不，他没有女朋友！他也不是直男，他瞎说的。”
　　[嘿嘿。]
　　[不对劲，昧宝，你急什么？]
　　宁昧：“……”
　　他直播间里这群粉丝的嗅觉堪比娱乐圈狗仔队。宁昧及时转移话题，没有再继续聊所谓霍总有没有谈恋爱的问题。他继续随机连麦。
　　大概因为自己是女装主播，所以很多时候连到的都是男同。今晚也不例外。
　　“刚才白毛跟我发私信，说一个超级火的女装主播跟他取关了，是你吧？”
　　对方看起来好像认识那个白毛，但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吃瓜的语气。宁昧如实回答：“是我。”
　　“你取关他干啥。”
　　“他还想以后从你直播间看你老板了，被你取关后急的不行。”这个主播无法从外观上判断是攻是受，但显然是想凑热闹，笑着道：“我看他给我发来的截图了，有一说一，宁昧，你这个老板真的是众多小0的梦中情人，1圈天菜，不信你可以待会多问几个，你应该很容易连到0。”
　　“那个白毛就是上次因为你老板，跟他对象吵架，后来越闹越僵分手了。”
　　宁昧蹙着眉：“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拜拜。”
　　“？”
　　宁昧切断了连麦。
　　本来以为自己多播一会儿，那股酸劲就散了。宁昧没想到自己反而越播越酸。
　　尤其是他后来连麦，遇到0以后没忍住问了问，发现居然还真是，几乎所有0都很钟意他老板。
　　宁昧黑着脸。
　　其实他本来就应该知道的。霍总那么帅，别说是0，应该是男女老少都通吃才对。
　　下播后，宁昧看眼手机，发现自己没有收到霍总或二哥的任何消息。
　　他又起床推开门。
　　刚才一时冲动，骗那个人出去扔垃圾，等人一出卧室就把门关上了。宁昧本来以为对方会在客厅等着，可他开门却发现，卧室里也没有人。
　　那个人好像已经走了。
　　再联想到男人直播前红着眼对他说的那番话，宁昧心里冷哼，有种难以言状的情绪裹着醋意一起在胸口翻涌。
　　他忍不住想，妹妹说得没错。
　　网恋就是不靠谱。
　　虽然说自己确实压力大，但姓霍的说不继续就不继续，除了掉几滴泪，连点其他拉扯都没有。亏他每次还都很心疼，见不得这人掉眼泪，还把自己最爱吃的荔枝沾上奶油，给他做水果捞。
　　宁昧心里嘀嘀咕咕出来一篇小作文。
　　他脾气很好，几乎不生气，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存在能让他在肚子里嘀咕这么久。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宁昧都还在记这笔莫名其妙又不占理的仇。因为不占理，他是偷偷记的。
　　具体表现在——
　　“小宁，你怎么突然要换工位。”
　　张姐盯着自己组里年纪最小的男孩，看他罕见的提前四十分钟来公司，然后就跟个小仓鼠似的，跑前跑后，把工位挪到背对隔壁霍总办公室的一个位置。
　　她好心提醒：“你挪到这里，摸鱼可很容易被霍总发现。”
　　宁昧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新窝，表情淡淡的：“没关系，只要我看不见他就行。”
　　“……”
　　换工位以后，宁昧的心情变好很多，慢慢也忘了所谓的醋劲。他边摸鱼边工作，一整天下来，连那个人有没有来公司都不知道。
　　快下班的时候，张姐拿着一沓门票过来，乐得嘴都合不拢：“咱们这次方案能过，全靠小宁出力。小宁下个月工资说不定会翻倍呢。”
　　宁昧抬眼去瞅，发现张姐手里是超级很难抢的迪乐斯门票，他一直都很想去。
　　“呐，这是行政给咱们组的，说是霍总给的奖励之一。”张姐分给他们一人一张，询问：“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去？今晚好像还有个特别火的明星去迪尼斯，说不定能碰上。”
　　宁昧接过门票。
　　听到旁边有人问：“霍总去吗？”
　　“霍总好像也去，不过不跟我们一起。还记得上次来公司那个合作伙伴吗？他们一起。”张姐耸肩，压低声：“说实话，我总觉得霍总最近不对劲，像谈了。”
　　“我也觉得。”
　　宁昧埋深脑袋，听着张姐和身边的女同事你一句我一嘴的闲聊，开始猜测霍总的恋爱对象。
　　女同事会算塔罗牌，直接现场算，算出结果后瞪大眼，一拍手：“靠，快来看！这卡面……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个合作伙伴！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上次那个男的来，就一直盯着霍总。而且他真的很不像直男，身上喷的那个香水，明显就是男同才会喷的味道。”
　　宁昧上次压根没注意那什么合作伙伴，只记得是个模样比较清秀的男人，闻言支起耳朵。
　　张姐也跟着撇嘴，“我就说，正经谈生意，谁约这种地方啊？不知道霍总怎么想……”
　　话没说完，
　　她视线低垂，掠见自己身边的小组员闷声不吭的在文档里敲出了一连串的阿拉伯语。
　　“小宁？”张姐疑惑问：“怎么了？”
　　宁昧：“没事。”
　　哼。
　　爱跟谁谈跟谁谈。
　　谈生意还是谈恋爱，谁管。
　　他才不管！
　　游乐园门票不要白不要，他想去好久了，他才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正好粉丝们因为他和二哥疑似分手的消息在沸腾，宁昧准备请个假，也给粉丝一些平复情绪的时间。宁昧跟自己的同事约好时间，准点到达迪乐斯门口。
　　他确实看到了那个人。
　　也看到那位公司最近的合作伙伴。
　　男人脱了私定西服外套，搭在臂弯，完全不像是来游乐园玩，确实像来谈生意的。一整天没见，这人已经完全没有哭过的迹象，狭长凤眼重新变得刻薄和冷漠。
　　他站姿板正，拇指勾着西裤兜缝，目视前方，立体深邃的骨相让整个人极具攻击性。
　　攻击到所有小孩路过他都绕道走，
　　甚至有见到他就哭的。
　　霍拓深对这些小孩早就完全免疫，在他眼里，现在可爱的事物只有他家小员工。
　　“霍总，谢谢您愿意配合我。”
　　身边的合作伙伴姓吴，是他同校毕业的学弟，模样俊秀文气，性格却很怪。说最近压力大，不想再坐在会议室里谈合作，非要来游乐园谈。
　　霍拓深冷淡道：“应该的。”
　　交谈的三言两语间，两人始终保持社交的礼貌距离，连表情都非常客气。
　　看起来不像是传言那样。
　　宁昧挪开目光，给自己做心理工作，不许再关注这个人，他要全心全意的玩！
　　本来以为是兵分两队，装不认识。
　　但宁昧约好跟一个男同事去玩鬼屋，正准备排队，男同事突然被某位霍总薅过去。宁昧愣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无辜同事蔫巴着站在霍总身边，在挨训。
　　“别同情他，他活该。”张姐就差用手捂住他的眼，解释：“这人差点把咱们辛辛苦苦做的方案给透出去。估计没想到霍总会来游乐场，被霍总当场抓住，当然要挨一顿批。”
　　旁边一众人完全绕道走。在他们眼里，面前上司批下属的画面简直比鬼屋还要可怕。
　　霍总批评人从来不急眼，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冷淡，薄唇惜字如金的吐出字，字字扎心。
　　宁昧看到那位男同事快被批进地缝里了。
　　好可怕。
　　他收回视线，心里画十，想着自己还吃什么醋，保命要紧，然后连忙换了个娱乐设施。
　　迪乐斯除了惊险刺激的娱乐设施外，在网上最火的还有个拍大头贴的机器。据说玩法道具一应俱全，场景也非常还原，每天排队的人都上万。
　　宁昧去排大头贴的队。
　　他们是晚上来的，排到的时候已经不剩什么人，完全可以玩到爽。
　　宁昧喜滋滋的钻进去，发现——
　　哇塞。
　　他睁大眼，发现机器内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而且还摆放着各种非常逼真的小道具，可以cos许多当下热门的动漫以及游戏人物。拍大头贴的机器也非常高级，宁昧忍不住感慨科技的进步。
　　自己可以多拍几张，
　　回去发抖乐，粉丝们一定很爱看。
　　宁昧在道具里发现一对自动感应的兔子耳朵和尾巴。简单来说，就是戴上以后，能够通过机器上的摄像头自动识别他的表情，并且传达指令给他的耳朵和尾巴，作出相对的反应。
　　戴上去拍照，会有种真的变身兔子精的感觉。
　　“宁昧呢？”
　　霍拓深谈完生意，发觉某个小员工突然消失了。
　　张姐正在犹豫接下来去玩哪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自家老板的声音，问得还是她组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张姐扭过头，连忙回答：“霍总，小宁在那个拍大头贴的机器里，你找他有事？”
　　男人循着方向看去，冷肃眉目间看不出别的情绪，
　　“没有。”
　　张姐松口气。
　　她回过身，跟旁边的女同事小声议论：“幸亏不是找小宁的，小宁今天心情可差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霍总怨气特别重，一大早到公司就换工位，还专门换了背对霍总办公室的位置。”
　　霍拓深脚步顿住。
　　他思索片刻，目光挪向那个拍大头贴的花哨机器，最终调转方向，迈步走过去。
　　机器里如果有人，门会自动锁住。霍拓深抬手叩门，听见里面传出小员工憨软的声线：“谁啊？”
　　“我。”
　　“霍总？”
　　随着这声疑惑，门被推开一条缝，青年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清澈分明的鹿眼眨巴着瞅他。
　　霍拓深抬起视线，在这人的脑袋上看到一对垂耷下来的兔耳，在他困惑不满眨眼的时候，那对毛绒的雪白兔耳便各自向旁撇去，也不满的哆嗦。
　　霍拓深屏住呼吸。
　　他敛眸，询问：“宁昧，我可以进吗？”
　　一对布满雪白绒毛的兔耳朵完全耷下来，不太开心的模样。小员工咕哝道：“哦，那你进来吧。”
　　霍拓深：“……”
　　机器内的空间确实非常大，但那是针对一个人而言的。设计师可从没想过这个机器有天要容纳两个成年男人，其中一个还是身高一米九，薄肌、宽肩窄腰的熟男。
　　霍拓深需要略微低头，才能在这个机器里站着。他犹豫片刻，还是关上了机器的门。
　　回头，
　　看到小员工睁着圆润的眼，瞅他：“霍总，你来干什么？是方案上有什么需要我介绍吗？”
　　霍拓深瞥见这人身后的兔尾巴。
　　很短，圆润雪白的小球团，顶在这人穿的牛仔裤上，随着他鲜活生动的小表情忽颤忽停。
　　提到工作，那对兔耳就不像刚才那么无精打采，突然挺得笔直，兔耳朵尖都还在他眼前乱晃。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道具导致。
　　空气中仿佛真的有宠物兔洗净后身上那种香软挠人的气味，带点奶香，也带一些肉香。
　　霍拓深盯着那簇兔尾巴。
　　宁昧看出来了，这人不是为工作来的。
　　那是为什么来的？因为昨晚的事？还是跟那个合作伙伴谈得不顺利？宁昧心里嘀咕，本来都快要忘记昨晚的醋劲，结果脑回路这样转来转去，又让他不得不想起来。
　　所有0的梦中情人，
　　天菜。
　　哼。
　　男人还在盯他身后的雪白球团，冷淡漠然的眉目间似乎隐约有极小的缝隙，抿唇：
　　“我想摸。”
　　宁昧自顾自的调整镜头角度，回答：“不可以，霍总。你忘记了吗？昨晚我们谈话，说我跟你相处觉得有压力，你还说有压力就不继续交往。不交往的话，不可以做太亲密的举动。”
　　这人转而盯他的眼睛，“可你昨晚把我骗出卧室的时候，我觉得你不像有压力的样子。”
　　宁昧：“……”
　　宁小兔子发飙。
　　宁小兔子的耳朵开始冲他示威。
　　但示威显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男人下一秒就抱住他按在墙上，抓住他因为愤怒颤抖不停的兔尾巴，甚至还因为动作太大，意外抓到了其他地方。
　　宁昧瞪大眼，“霍拓深！”
　　他都直呼大名了，面前这位冷酷上司还是没反应。男人像是突然上什么瘾，鼻梁埋在他的锁骨里，又开始急促仔细的嗅。
　　鼻息挠得他皮肤发痒。
　　抓尾巴的动作也变成揉捏。男人另只手扣住他的肩，不许他挣脱出去，仿佛他身上真有什么兔子的气味，他嗅个不停，鼻尖从他的锁骨游离至衬衫领口里。
　　……
　　看起来像犯病了。
　　宁昧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升温，好烫。他双手没什么用的抵住这个人的身体，听到低沉嗓音混在不清醒的潮湿呼吸里，没有波澜的声线：
　　“对不起。”
　　“宝宝，真的好可爱。”
　　宁昧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的兔耳朵已经完全垂下来，细白的绒毛恰好垂落在这个人的发旋。他身后那团兔尾巴已经颤得完全停不下来，一边被揉，还一边颤。
　　随着鼻梁轻蹭的动作，
　　他衬衫的扣子被蹭开，这人闭着眼，八成自己都没发现蹭到了什么地方，薄唇贴着皮肤碾压。
　　宁昧被这人的动作冲得气血上涌，眼前一阵阵发昏，好不容易抓住理智，就看到这人启开唇，探出舌尖在舔吻，眼见就要咬上去。
　　他薅住这个人的头发，用力把人拽开。
　　男人眼尾有些红，
　　被他拽起来后，凤眼里隐约泛泪光，像被阻拦啃骨头的大狗，从鼻腔里冒出委屈的哼声。
　　但宁昧已经见他哭过太多次，真哭的话，眼泪早就不听话的往下掉了，哪会酝酿这么久。
　　男人还在故意讨饶，
　　“呜……”
　　宁昧更用力的薅他头发，醋劲混着一起发飙：“呜！”
　　霍大狗被他呜得一愣。
　　立马飞机耳。
　　机器外，张姐跟着几个同事在排队，也想试试这个拍大头贴的机器。
　　听到从机器里传出的声音，
　　旁边的同事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看向震惊脸的张姐，询问：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奇怪玩意啊。”
　　“你知道吗？”


第36章 亲他
　　宁昧也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抬头，瞥一眼面前人，见男人垂着眸，狭长凤眼被湿润的泪痕勾出让人心软的形状，
　　跟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宁昧松开薅他头发的手，然后把纸巾塞过去，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低声交代：“霍总，待会我先出去，把张姐他们支开，你等到外面没有人的时候再偷偷溜出去，可以吗？”
　　霍拓深接过纸巾，点头。
　　宁昧摘掉自己的兔耳朵和兔尾巴，又瞄眼面前眸光黏稠的霍总，还是没忍住伸手揉这人脑袋。
　　安抚安抚，
　　别待会再绷不住哭出来。
　　宁昧走出机器，对上张姐的质问目光。他拽着这人和另外一个同事，向旁边刚闲置下来的其他大头照机器走去，“诶，我那个机器有点问题，张姐，你们去玩那个机器吧。”
　　张姐拽住他的手，表情严肃：“宁昧，别想糊弄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昧：“……”
　　“今天看你在公司对霍总的态度就很怪异，你是不是……”
　　张姐眼神审问。
　　宁昧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比刚才被某人按在墙上时还要紧张。
　　“你是不是知道了霍总的什么秘密？”
　　张姐观察着自家组员的小表情，瞥见这人居然像是松口气的模样，以为自己猜中了：“小宁，你是不是知道霍总跟谁谈了？？快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不跟第三个人讲！”
　　宁昧心里嘀咕，他才不信呢。
　　公司拢共就这么些人，以张姐泄话的速度，八成不等第二天太阳露脸，全公司就都知道霍总跟人谈恋爱的事了。他琢磨着，偷偷压低声：“张姐，这事超级机密，你要是跟别人说了，会影响咱们公司前途，到时候大家都会失业。”
　　张姐露出不信的表情，“霍总不就谈个恋爱？”
　　宁昧摇头，“不，他是入赘。”
　　张姐：？
　　“入赘到豪门里了，给咱们公司投资。你切记不要传出去，豪门可是深似海，手段都特别狠，闹不好的话，你们和各自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张姐瞪大眼，惊恐的不行。
　　宁昧心里跟自家霍总道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做完全一劳永逸，
　　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跟霍总的事被发现，也不用再听到霍总和其他人的绯闻啦。
　　把张姐和女同事支开不久，宁昧就看到自家老板从机器里走出来，远远看他一眼，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拎着自己的西服外套向另旁走去。
　　感觉好像偷情。
　　宁昧立即打掉这个奇怪念头。
　　大概是游乐园真的有释放压力的作用。当晚结束后，宁昧坐车回家，突然想通了。他觉得自己吃醋，应该只是讨厌所有物被他人觊觎的感觉。
　　霍总在外人面前那么冷，只给他以二哥的身份发过可爱表情包。他不想其他人也享受到这种待遇。
　　至于霍总……
　　宁昧觉得，就像吴哥说的那样，这本来就只是网恋发展出来的关系，也不能要求人家多死心塌地。
　　而且宁昧觉得自己现在也不醋了。
　　很奇怪，刚才在机器里被霍总抱住啃的时候是有点愤怒，但又觉得蛮开心。好割裂的感觉。
　　宁昧思考片刻，从通讯软件里拉出霍总的对话框，开始斟词酌句的发消息：
　　[昧昧：霍总。]
　　[昧昧：明晚的直播不要忘记哦，这次我一定不会把你赶出去了。/托腮]
　　大概半分钟后，
　　回复从消息框里弹出来：
　　[霍总：好。]
　　宁昧挑起眉。
　　[霍总：今天的事，对不起。]
　　[霍总：失控了。]
　　[霍总：我有个朋友，想跟你谈合作，给的价格很合适。你的账号还没有接过广告，要不要尝试？如果有意向的话，我明天带他跟你见一面。]
　　宁昧想着，霍总的朋友应该很靠谱吧。
　　他回了个ok的手势。
　　-
　　宋明昆花了巨大的血本，才说服自己这位好兄弟，让带着他去跟小美人见一面。
　　倒也不是私心，确实是他最近有个工作上的项目，需要跟一个相关赛道的主播合作。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种好饼当然要给小美人吃。
　　最近也有些奇怪，宋明昆已经很久没见这位霍总向他请教过恋爱问题，这人最近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样，每天晚上都缠着小美人视频，反正自己抱着酒在天台上喝，喝完倒头就睡。
　　跟失恋了似的。
　　宋明昆憋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他正在熟悉自己稍后要介绍的产品，没抬头，听到身旁驾驶位传来男人冷淡却也微抖的音腔，回：
　　“怕他烦我。”
　　宋明昆自顾自哦了声：“倒也是，你一见到人家动不动就哭，换我早就烦了。”
　　“……”
　　“小美人呢？你不找他，他什么反应？他有没有主动来找你视频，或者约你出去之类的。”
　　身畔，男人机械也淡漠的回：“宁昧说不希望我在这种事上花费太多精力，会让他感到有压力。所以，你不要再问我，我不会说的。”
　　宋明昆无语的歪头看这个人。
　　草。
　　老婆奴啊？
　　奴还没奴到点上。
　　宋明昆冷笑：“所以你就搬出了百度搜索引擎这种人工智障来帮你解答问题？”
　　霍拓深道：“合理借鉴。”
　　“合理个屁。”
　　车已经开到小区门口。霍拓深懒得再跟这人打嘴仗，解锁车门后便自顾自下了车。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霍拓深懂得如何学习。
　　他最近研究了很多资料，还读了很多心理学的书，得出的结论是，小员工确实还不算很喜欢他，对他属于一个可有可无的态度。
　　即使吃醋，也只能说明是他们之前的相处发挥了作用，让小员工对他产生了占有欲。
　　攻略之路漫漫。
　　霍拓深调整好状态，垂眸。
　　拧动小员工交给他的家门钥匙。
　　他们到的时候，宁昧已经做好直播的准备，非常热情的从卧室出来迎接客人：“你们好呀。”
　　在直播间看和在现场看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小美人穿的是暗黑系的洛丽塔蓬蓬裙，裙摆刚没过腿根，踩着黑色细跟高跟鞋，不算熟练的小步走出来。裙子是抹胸设计，锁骨在灯光下雪白发亮。
　　长发被扎起来，佩戴上一个硕大的暗红蝴蝶结。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精心包装的小礼盒。
　　宋明昆看得眼睛都直了。
　　然后就被身边某人一记寒冷眼刀割过来，连忙识趣的收回目光，脸红：“你、你好。我是霍总的朋友，姓宋名明昆，你叫我宋哥就行。”
　　霍拓深冷淡道：“叫他宋总就可以。”
　　宁昧眨眼，“宋总多生分呀，叫明昆哥吧。明昆哥吃饭了吗？我这里有刚煮好的面。”
　　宋明昆整个人跟踩到棉花团上似的，轻飘飘的跟人走进厨房，完全没注意身后好兄弟的反应。
　　宁昧也没注意。他只是觉得这位宋总跟他是第一次见面，又是跟他谈生意的伙伴，当然得更热情点。
　　宁昧给这位宋总盛好面后，直接跟人在餐桌上聊起来。
　　宋总也很爽快，不管他说什么都同意，这笔合作敲定的非常快。
　　两人之间很快就没话聊。
　　宁昧在跟这位宋总聊天的时候，偶尔会用余光去注意客厅里的某人。
　　客厅只开了侧光，那人又恰巧坐在明暗交接处，低头削苹果，看不见具体是什么表情。
　　他低头，小声问面前人：“宋总，您跟我们霍总的关系非常铁吗？”
　　宋明昆早就被美色迷晕了，哪还讲什么兄弟情，直接一五一十全抖擞出来：“当然铁啊！我之前一直借住在他那里。你直播间，我还是榜二呢！他有时候还用我账号看你直播！”
　　宁昧眨眼。
　　啊？
　　突然想起一些回忆。
　　“我跟你说，他可魔怔了。花钱让我做什么情感顾问，最近又不问了，开始在网上百度。”宋明昆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叹气：“宁昧，你可得管管他，不能让他再误入歧途了。”
　　宁昧立即不明觉厉：”霍总还在网上百度？“
　　宋明昆：“是啊！”
　　“他不知道网上百度癌症起步吗？”
　　“……他是个老古板，不懂这些。”宋明昆摆手，“我也劝不动他。”
　　宁昧偷偷腹诽，他不让这人请教，这人倒是自己去问搜索引擎了。
　　宁昧脑筋转了两圈，突然想到个主意，又凑这位宋总更近些，眨眼：“明昆哥，帮我个忙呗。”
　　宋明昆：“帮！你让我把霍拓深的资产偷给你我都帮！”
　　霍拓深在客厅看着，手里苹果削了快一个小时，进度堪称龟速。
　　他低着头，但偶尔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瞄餐厅，见自家小员工笑靥明媚的，跟自己那位至交聊得很开心。
　　胸口堵堵的。
　　他绷紧唇线，试图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墙上表盘的分针都走了不知道几圈，他才看到宋明昆重新走回来。霍拓深冷着脸，从喉咙里闷出一声冷哼，“宁昧是我的。”
　　宋明昆瞅着这人护食到快眼红的模样，啧声：“你的你的，诶，就聊会天，你看你急的。”
　　霍拓深问：“聊得什么？”
　　小员工没有跟着一起过来，大概是又要去准备稍后直播的道具，跑去卧室了。
　　宋明昆回头看一眼，然后把手机掏出来：“霍总，我跟你说，你以后有感情上的问题，不用问百度了。我给你加个专业的AI服务号，你有问题直接问这个号，他就会给你答案。”
　　霍拓深取出手机：“你跟宁昧聊这么久，就聊出这个？”
　　宋明昆嗤笑了声。
　　等这人加上微信以后，他才慢悠悠开口：“霍总，可别说我不把你当兄弟。小美人这么漂亮，我不跟你抢，就已经是跟你交情过硬了。而且我现在还是在帮你。”
　　霍拓深抬眼睨他，“你抢不过我。”
　　“……好好好，我抢不过你。”宋明昆又偷摸瞄一眼身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这个其实是小美人的小号，他让我骗你加上，这样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他就都能知道了。”
　　“懂吗？”
　　宋明昆用给予厚望的眼神望着他，用力拍他肩膀：“好好发挥！”
　　霍拓深盯着这个账号，并不是很理解这人口中的“好好发挥”是什么意思，
　　他试着随便发句话：
　　[霍总：现在几点？]
　　[爱情小灵通：对不起，系统无法识别您的内容，请输入对应关键词。]
　　霍拓深：……
　　想到自家小员工装模作样敲下这句话的表情，霍拓深就忍不住勾唇笑。一定很可爱。
　　[霍总：惹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宋明昆在旁边瞅着，咂舌：“诶，你这样不行，再说你问的也是废话呀，小美人肯定会回让你买礼物道歉之类的套路答案。我的意思是让你借机说点甜言蜜语……”
　　话音未落。
　　霍拓深看到屏幕上跳出回复。
　　[爱情小灵通：亲他。]


第37章 糖果
　　直播间已经开始预热。
　　宁昧准备好直播道具后，便坐在镜头前，用刚才给宋明昆的小号跟那个人聊。
　　他自己完全没察觉。
　　抬头看镜头时，才发现自己耳朵红的特别明显，像是刚放进开水里煮过似的。
　　[昧宝，你现在到底在跟谁谈啊呜呜呜呜，妈妈真的很不放心你！/哭]
　　[不是二哥就是霍总吧，目前没发现小美人对第三个人表露过好感，但好像刚跟二哥分手……那应该就是霍总？不过霍总实在是太神秘了。]
　　[我站霍总！真的他太帅了，那张脸不进娱乐圈简直就是暴遣天物，跟我家小美人绝配好嘛！]
　　宁昧揉着自己的耳垂，小声回应粉丝：“应该还算暧昧期吧，他太木讷了。我看能不能教教他。”
　　[哈哈哈哈哈哈大概率是霍总！]
　　[霍总确实很木讷，感觉是那种你让他亲，他会先去报个接吻班，自学一个月再回来亲的类型。]
　　[我昧真的万能，这都能教。]
　　宁昧正瞪着眼，盯着第二条评论，心里发毛。
　　别。
　　不是吧……
　　他突然觉得这事霍总真能干得出来。
　　宁昧低头看小号。
　　小号上没有再弹出别的讯息，最后一条还停留在“亲他”两个字上。宁昧也没有多回别的。
　　其实他私心还是希望，如果那个人要亲他，能亲的温柔点、浪漫点。
　　他看那些小耽漫里，人家情侣亲的时候都超级有氛围感，他瞅着都心脏砰砰跳。
　　霍总呢？
　　霍总上次直接给他亲伤了。
　　宁昧心有余悸的抿唇，想着自己虽然是想接个吻，但并不想再被咬出什么伤口。
　　距离正式开播还有大概五分钟。
　　宁昧装作不经意的端起水杯，去客厅晃悠一圈，发现刚才还在的宋总好像已经走了，只剩那位霍总站在阳台上，指间夹着根烟，似乎正在打电话谈生意，语气听着很沉稳。
　　宁昧还是第一次见自家霍总抽烟，走近去看，才发现那不是烟，居然是棒棒糖上那种白色小棍。
　　男人挂断电话，凤眼里的眸光落在他身上，“要开播了？”
　　宁昧捧着热水：“嗯。”
　　由于刚用小号做了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宁昧有点心虚，不敢跟这个人对视。他转身往做直播的侧卧走，继续道：“霍总你也过来吧，跟粉丝们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连麦开PK了。”
　　从阳台到侧卧大概十几步的距离。
　　宁昧走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人跟过来时逐渐逼近的距离。
　　他看不到霍总冷脸的表情，听对方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温柔很多：“宁昧，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其实早就不气了。
　　但宁昧不吭声，他走得稍微慢点，想看这个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洛丽塔的裙角被轻扯住。
　　宁昧顺着裙摆被拽住的方向转身，恰好落进对方怀里。这人没哭，眼睛也不红，只是垂眸盯着他，仿佛稠密幽暗的夜色映进那双瞳孔，水流一般无缝不入的缠人。
　　他的目光非常明确的落在他的唇上，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明晃晃写着“想亲”两个大字。
　　先用鼻尖轻拱他的额头，
　　宁昧下意识抬头的时候，这人便偏头凑近，毫无平时工作时的沉稳，明显急躁的想要。
　　……
　　他就知道！
　　指望这人温柔浪漫什么，他在做什么梦！
　　宁昧没好气的薅住这人脖颈后的衣领，拦住他继续吻过来的动作，那双泛湿的狭长凤眼便无辜迷惘的望着他，像是没有领会他这么做的意图。
　　宁昧像薅自家萨摩耶一样，把这人薅的远了些，冰冷无情道：“你吻技太差，不许亲。”
　　这人倒也听话的让他薅，绷紧唇线，眼眶在委屈下有些泛红，但大概想起稍后的直播，又憋泪。
　　宁昧铁石心肠。
　　宁昧转身进入侧卧，坐到镜头前。
　　[昧昧带着霍总回来啦～]
　　[真的好磕昧昧和霍总，你俩啥时候在一起啊啊啊！]
　　[霍总，昧昧刚才还跟我们说要好好调教你呢～你可是他上司！应该你调教他才对！]
　　[得了吧，人机霍总八成连调教俩字啥意思都不知道吧。]
　　身旁霍总本来眼圈红红，快要哭了。
　　看见评论区以后，眼圈红红变成耳朵红红，眼泪直接原路滚回去，连坐姿都比刚才更板正。
　　宁昧开始找人连麦打pk。
　　经过上次的教训，他已经事先和一些靠谱的人约定好。这次约的是吴哥和他对象，正好他对象刚出差回来，俩人浓情蜜意的，很适合连麦打pk。
　　吴哥看到他身边的霍总时还有些怕，怵着笑了笑：“霍总，您对我应该不陌生吧？”
　　霍拓深看眼直播间里手挽手的亲密情侣，再看眼自己跟小员工足有一拳的社交距离，薄唇又不自觉轻微下撇，不咸不淡的回应：
　　“不陌生。”
　　“上次的事很抱歉。”
　　吴哥连忙向自家小宁昧投去求救眼神，这位霍总咋回事啊，咋一见他就又阴郁了。
　　宁昧瞅眼身边人的微表情，
　　伸手，指尖轻轻挠过男人手心，又捏他的手指。
　　吴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阴郁霸总变脸，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分明有笑意。
　　他跟他对象谈了五六年，已经是老夫老夫状态，粉丝也都认识。吴哥轻咳了声，揽住自己对象的胳膊：“既然昧昧今晚跟我们约了pk，那肯定就是打情侣局？昧，你跟霍总确定关系了？”
　　宁昧回答：“没有什么关系啦，就是上下级。不过不影响跟你们打pk，你们想赢多少赢多少。”
　　吴哥跟自己的对象浓情蜜意的对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你知道的，我直播间里cp粉很多。”
　　宁昧不在意。
　　总比这位霍总莫名其妙被人盯上强。
　　Pk过程中，双方都会将对面直播间静音。霍拓深在旁看着，发现pk刚开始，对面的票数似乎就直接碾压过来，而那个吴哥还什么都没做，看起来只是在笑着跟对象聊天。
　　霍拓深看向身边的小员工。
　　宁昧的表现非常淡定：“诶呀，输给吴哥很正常，毕竟他也是好多年的老主播，粉丝基数大，黏性也强。我们今晚就当摸鱼玩一玩就好。”
　　宁昧是真的不在乎今晚pk的输赢。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镜头里某人凑过来，居然是一副要在直播间里亲他的模样。
　　宁昧瞪大眼，手忙脚乱的薅住这人衬衫往后拽。
　　相比较对面直播间的暧昧，他们这边简直就像是猫猫狗狗在掐架，掐的狗毛都在乱飞。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昧昧无所谓输赢，但是霍总急了。/狗头]
　　[霍总刚才是想亲昧昧？]
　　[不是吧，看起来只是想抱一下，以为互动一下就可以压过对面直播间吧。结果没想到小美人连抱都不给抱，直接一个薅衣领制裁的动作哈哈哈哈！]
　　[昧宝的高光时刻：直播间徒手薅老板。/斜眼笑]
　　虽然评论区这样说，但宁昧发现，他只是薅下老板的衣领，票数居然就涨了好大一波，直接反超。
　　？
　　粉丝这么爱看他打老板吗？
　　霍总还是比较清醒的，被他薅住后除了有些委屈，但并没有继续做出其他动作，整理好仪容后便重新规整坐回去，再抬眼看向屏幕时，发现对面直播间的吴哥跟对象已经黏的快要亲上了。
　　看起来，像是吴哥说嘴干，要水喝，身边的伴侣便去拿一瓶水过来，没递给吴哥，反而亲了一下。
　　评论区都在说对面好甜。
　　霍拓深在思考。
　　但同样的评论区，小员工的关注点显然跟他截然不同。这人眨着眼，兴致勃勃的指着评论区给他看：“霍总，我发现大家都很爱看我打你诶。你想赢吗？要不让我再来两下，肯定能反超！”
　　霍拓深：“……”
　　宁昧当然不会这么做，只是开个玩笑。
　　虽然他和霍总的关系是很暧昧，但还没发展到他可以直接殴打自家老板，除非他真的是不想要现在的饭碗，否则还不至于做出如此举动。
　　Pk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他们输了。
　　不过宁昧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输的没有他预想中那么惨，而且他还涨了好多粉丝。
　　“霍总，你饿吗？”
　　宁昧懒得换裙子，卸妆后就跑进厨房，拿出两袋速冻水饺：“你们这种特别有钱的霸总，是不是从来不吃速冻水饺？都吃大餐什么的。”
　　像是担心给他惹麻烦，但又有点想帮忙，男人站在厨房外，斟酌道：“我不饿。我带你出去吃？”
　　“不用啦，我爱吃速冻水饺。”
　　宁昧放好水，又道：“霍总你好像没吃东西啊，怎么这么扛饿。我就见你吃了根棒棒糖。”
　　说着，他盖好锅盖，从厨房走出来，仰起脑袋看这个人：“你还有吗，我也有点想吃。”
　　霍拓深还真从西裤口袋里取出根棒棒糖，递给他。
　　宁昧道过谢，撕开糖纸后正准备塞进嘴里，忽然被人捉住手腕。面前人盯着他手里的糖，凤眼里亮亮的：“这种糖是有吃法的，直接吃不好吃。”
　　宁昧：？
　　他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直接吃的啊，也没人告诉他棒棒糖还有什么新鲜吃法。
　　但霍总既然这样讲，肯定有他的道理。
　　宁昧将糖递过去，虚心请教：“那霍总说该怎么吃？我还没试过其他吃法。”
　　宁昧是真的想过这人会说出什么新鲜吃法，比如把棒棒糖放进牛奶里会更好吃，或者用冰块冻一下会更好吃，但他没想到，这人接过糖以后，只是将糖放在他唇上。
　　光滑又有些发黏的触感。
　　在唇瓣碾过一遍后，会留下非常甜腻的味道。
　　宁昧抬起眼，见男人低头吻过来。
　　想到小员工说自己吻技不好，霍拓深吻得很谨慎，应该是过于谨慎，谨慎到有些憋闷，他的眼眶在刺激下又开始发烫，但还没有被刺激到流泪的程度。
　　他只是贴着这个人的唇瓣，能隐约尝到糖果的甜味，
　　但不明显。
　　霍拓深没有闭眼，
　　他垂着眸，看到自己因为被憋到受不住而溢出来的一两滴液体，顺着鼻梁落在小员工的鼻尖。
　　被他吻住的人也没有闭眼，
　　清澈明亮的鹿眼，在几乎为负的距离下注视他，仿佛在研究他的表情，眼睫毛都没怎么颤。
　　小员工的眼神非常纯情。
　　霍拓深在这种纯情目光下逐渐恢复清醒。
　　直到他绷紧的唇缝中突然挤进一点湿润柔软的触感。
　　宁昧用舌尖轻轻触碰他的唇瓣，又游离，慢吞吞却认真的描摹形状，主动探进来。
　　“张嘴，”
　　霍拓深耳边轰鸣，他心脏紧绷，听到男孩带些戏谑的口吻，眼神依旧直勾勾的，叫他：
　　“狗狗。”


第38章 讨吻
　　被小猫舔手心时，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柔软、轻慢。
　　糖果的甜腻随着舌尖的探究在口中炸开，甜得让人眼前眩晕。
　　唇珠在接吻的过程中发生摩擦，像软糖，总勾得人想去咬含、想去咬。霍拓深控制住这种想咬的欲望，甚至连呼吸都屏住，生怕惊跑正在亲吻他的可爱小员工。
　　他像只装睡的猛禽，闭着眼任由小兔子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用爪子在他的皮毛上留下印记。
　　将舌尖探进他唇间后，宁昧就开始缓慢耐心的尝试。他本身没有逗弄的意思，但这种被放慢无数倍的进度，让整个过程充满缠绵的意味。
　　缠绵的舌尖相抵，又缓慢仔细的交吻，每一处细节都能留下清楚的烙印。
　　宁昧发现自己在吻技上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
　　他撤回来的时候，看到男人略微涣散的眸光瞬间聚焦，半阖着的凤眸睁开，投来没有亲够的黏稠眼神，
　　一瞬不挪的盯着他的唇，
　　像小孩盯着蛋糕许愿，只要盯得时间够长就能成真似的。
　　宁昧揉着亲酸的嘴巴，回厨房端自己的速冻水饺：“我饿了，我要吃饭。”
　　男人便蹲守在餐桌边，安静盯着他吃饭，好像只要等他吃完饭就能等来第二次接吻。
　　并没有。
　　宁昧吃完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人赶出去，不然他觉得自己能被盯一晚上。
　　送走霍总后不久，宁昧的小号就收到消息。
　　[霍总：如何让男朋友每天都主动亲我？]
　　宁昧在心里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吻技。
　　他思索片刻，敲字：
　　[爱情小灵通：根据大数据内容整理，该问题的答案是：您只需要散发个人魅力，让男朋友越来越喜欢您，他就会每天控制不住的主动亲您。]
　　宁昧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这次接吻和上次相比，体验感就上升很多。宁昧也没想到霍总会拿棒棒糖做引子，看来这人还是有开窍一点。他睡前躺在床上，在猜那位霍总会选择怎么散发自己的个人魅力。
　　第二天到公司时，却发现自家霍总办公室的灯居然亮着，像是很早就来了。
　　张姐刚泡好一杯豆奶，端着走过来，感慨：“以前就觉得霍总工作够拼命了，没想到还能更拼。好不容易把大项目做完，又接一个。”
　　宁昧心里一凉，
　　这人该不会是觉得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吧？
　　救命。
　　这好像确实是他家老板能产生的想法。
　　“小宁，你最近直播怎么样？”
　　张姐吹着豆奶上冒出的热气，轻叹：“自从霍总上次跟我们开完组会，公司里就没人敢再去看你直播了。不过你应该也不希望同事们看到，大家都挺自觉的，但肯定都有点好奇，你现在粉丝大概多少啊？我就不问你收益了，应该挺敏感的。”
　　宁昧心不在焉的回：“几百万吧，我也没仔细留意过。张姐，咱们今天会加班吗？”
　　张姐耸肩：“不知道，应该要看霍总什么意思吧。我看他是准备通宵在公司搞项目了。”
　　宁昧试着给那人发消息。
　　[昧昧：霍总，今晚加班吗？]
　　[昧昧：加的话提前说一声，我得把直播时间安排一下。]
　　但是消息发出去没人应。宁昧就没再管，想着霍总估计是在忙，所以还没看到消息。
　　下午的时候，行政临时通知开会，说是三组那边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大家一起解决。
　　宁昧好困。
　　他坐在靠里的角落，听三组组长跟霍总汇报，然后又讨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宁昧偶尔抬眼时，会看到某人端正坐在主位，虽然神态气场都和平时一样冷肃，压得人不敢说话，但他能感觉到，男人看向他的目光里隐隐有求肯定的意思。
　　……看来还真是想用工作散发魅力。
　　宁昧闭上眼，装没看见。
　　“但出问题也不能全怪我们，”三组组长最近压力大，火气也大，讨着讨着上了头，冲动下居然把矛头对准身旁的老板：“霍总，您给的时间也太少了，总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效率吧。”
　　霍拓深将目光从小员工身上挪开，回应下属的质疑：“没有上司想听借口。”
　　“我这不是借口，是合理抗议。凭什么我们三组回回都是最难啃的饼，其他组的项目都不难。”
　　男人眉目间的神情从淡漠转做隐怒，冷着脸把手里钢笔丢回桌上，声音也听得人心里凉凉：“你们啃不动可以不啃，但既然接了就要负责。我记得当时交给你们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不行？”
　　“……”
　　“不能干就给其他组，别推卸责任浪费时间。”
　　宁昧本来在发困，忽然听到好像是吵起来了，抬眼皮，直接被面前气势凌厉的老板吓得压低脑袋，巴不得自己压根不存在。
　　自从入职以来，他还没见霍总真正发过飙。
　　好吓人。
　　宁昧瞬间把脑子里跟这人谈恋爱接吻之类的念头扫出去。你怎么敢的啊宁昧！
　　想这些的时候，他又不小心打个哈欠。这哈欠由于受到惊吓，没收住，居然发出声音，然后他就看到那位霍总看过来，严肃冷冽的面孔上掠过一丝迷茫。
　　旁边的张姐眼睁睁看着霍总因为自己组员的一个哈欠卡顿，身上那股压人的劲儿瞬间散没了影。
　　会议最后在极低的气压下结束。
　　宁昧回到工位以后，才看到霍总回复的消息。
　　[霍总：对不起，才看到。]
　　[霍总：你生气了吗？]
　　[霍总：刚才开会的时候打哈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抹泪]
　　[霍总：我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宁昧愣神，刚准备回复说自己没生气，但他只来得及回一个表情包，紧接着就被路过的三组组长通知，说霍总叫他，让他有空去趟办公室。
　　宁昧哪敢有空再去。
　　刚才三组组长挨训的场景都还在眼前，他立马从座位上鲤鱼打挺起来，乖头乖脑钻进霍总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帘已经被拉上。
　　宁昧关好门，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他是真的有点被吓到，盯着面前男人的脸，使劲把霍总跟昨晚亲到眼睛湿漉漉的男人联想到一起，但都没什么效果。
　　这人还在很期待的盯他，像是指望他能发现点什么魅力。
　　宁昧再次装看不到，垂眸盯着地面，明知故问：“霍总找我有什么事？”
　　他听到面前安静片刻。
　　随后，男人声线平静的开口：“这里有你们组刚交上来的方案，你过来看一下。”
　　因为工作上的事啊。
　　宁昧怕自己也像三组组长那样挨批，连忙颠颠跑过去，伸着脖子看自己组上交的方案。但是方案是在电脑上，离得远看不清楚。
　　宁昧就站得近了些，站在男人身边，弯腰去看屏幕上的文档。
　　结果凑近以后才发现……
　　《昧昧攻略手册》
　　他面无表情回头，看到自家霍总正一瞬不挪盯他，看起来还是在期待他的反应。
　　和这个人的距离已经不过一拳。
　　宁昧想站远些，却发现某人在这种事上倒是学的很聪明，在他靠近时就悄悄用一个可移动的柜子挡住他的退路。现在他完全处于这人和柜子构成的狭小角落里。
　　“别生气。”
　　显然还以为他是因为不回消息的事生气，男人低着眸，凑近，用鼻尖讨好似的蹭他。
　　宁昧有些站不稳，只能抓住这人的手臂借力。
　　能想象到吗。
　　前十几分钟还在会议室里凶得所有人恨不得钻地缝的老板，这时候居然在用鼻尖蹭他，讨好他。
　　宁昧觉得肾上腺素直接飙升，但由于刚才被吓到，还是不敢动。他有种自己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感觉。
　　他小声解释：“我没生气……”
　　话还没说完，
　　这人低垂着一双有些泛红的凤眼，凑近，薄唇贴上他的唇瓣，但不是吻，而是左右反复轻轻的蹭。
　　虽然唇形薄，但这个人也有唇珠，蹭的时候会让唇部最敏感的部分传来难以忽视的瘙痒感。
　　很特别的索吻方式。
　　男人黝黑瞳孔里的眼神像是能黏连成丝，见他没反应，就继续蹭。他也不主动亲，大概是知道自己吻技不好，怕再主动亲给自家小员工亲急眼。
　　……
　　霍总这应该都算是给他撒娇了吧？
　　但宁昧还是没有心软的打算，一是他确实还没从刚才这人开会时凶巴巴的模样里走出来，有点怕；而是这毕竟在公司，万一留下点痕迹——
　　他目前还没有做好当老板娘的准备。
　　见这人还在继续蹭，像是不把他蹭到亲就不准备停。宁昧避开男人那道潮湿黏人的目光注视，准备狠狠心，直接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时，
　　霍总忽然牵过他的手，
　　宁昧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什么毛绒绒的触感。
　　刚才进办公室时，由于距离原因，他其实并没有看清这位霍总，离近以后又只顾着看方案。
　　宁昧低头，睁大眼，
　　他这才看清，自己手里居然是条超级大的狗尾巴，跟他见过的巨型阿拉斯加的尾巴简直一模一样。
　　他惊讶的看向那个人，
　　霍总显然并不适应戴这么个东西，但眉眼间除了忍让，更多的是讨求和期盼。将尾巴道具塞进他手心后，他就又低头凑近，示意性的轻蹭他的唇瓣，
　　“亲我，”
　　这人的声腔里已经压满委屈，哑哑的。很明显，如果再讨不到想要的，恐怕眼泪会直接砸下来：
　　“宁昧，”
　　“我可以摇尾巴给你看。”


第39章 安抚
　　“霍总，”
　　宁昧捏着手里软乎乎的大尾巴，喜欢的不得了：“这是谁教你的？”
　　男人稍微挺直背，很自觉的把身后绑着的尾巴道具往小员工手里送，回答：“自己。”
　　“哇，真不容易。”
　　“……”
　　宁昧真的很喜欢这条尾巴，手感超棒，而且戴在霍总身上确实很可爱。他没有抬眼，因为知道肯定会看到男人憋泪泛红的眼眶，也肯定会对上那道黏稠的、让人心软的目光。
　　“但是霍总，这里真的不合适。”
　　他爱不释手的多摸几下尾巴，试图谈判：“这样，等下班以后回家亲好不好？我说话算话。”
　　霍拓深盯着他沉默片刻，显然是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然后非常果断的将他手里的大尾巴抽走。
　　宁昧：“……”
　　好功利一总裁。
　　抽走尾巴后，这人又给他们组布置了一些工作任务。宁昧瞅着霍总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居然能憋住不掉出来，那条尾巴在办公椅后面因着细微动作摇来晃去。
　　他确实挺想看这人摇尾巴。
　　回到工位后，宁昧都还有些心不在焉。他对着电脑屏幕，看到那位霍总以非常正经严肃的口吻在公司群里提起今天会议上的事。
　　寥寥几个字，压得整个群都大气不敢出。
　　宁昧在想象霍总抱着尾巴打下这段话的场景。
　　不过这段想象没有持续太久，宁昧很快在工作中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他还在跟吴哥讨论今晚直播的内容，累得一个脑袋顶三个大。
　　[吴哥：我看那个霍总也挺喜欢你的。]
　　[吴哥：你俩啥时候确定关系？公开的时候记得叫我啊，我也凑个热闹。/坏笑]
　　宁昧敲出一行字，
　　又删掉。
　　本来他是觉得跟霍总谈有压力，但霍总上次也说得对，他如果真的有压力，怎么会因为吃一点小醋就把自己的顶层上司直接赶出房间。
　　[宁昧：我也没想好。]
　　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毕竟不是小事，而且到时候公司的同事们肯定会知道。
　　[吴哥：也是。]
　　[吴哥：不过说实话，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霍总谈。霍总帅是帅，但太不解风情了，跟他谈应该会挺无聊。害，你的性格肯定不喜欢跟无聊的人谈。]
　　宁昧看到吴哥发的消息，本来是想辩解，说他家霍总今天还绞尽脑汁的跟他玩小浪漫。
　　但是下班了。
　　宁昧立马冲出公司，也没顾得上回吴哥的消息。虽然他现在几乎跟那位霍总处于半同居的状态，但两人下班以后并不会一起走。霍总大多数时候还要加班半小时。
　　宁昧回到出租屋后就开始准备直播，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霍总也工作到很晚，来的时候已经临近直播开始。
　　宁昧忙得脚不沾地，见人过来以后，直接把人拽到镜头前，跟粉丝随便聊两句就正式开播了。
　　开播以后，宁昧在镜头里对上身边某人黏在他脸上的眸光，才想起自己早上答应过的事。
　　[昧昧和霍总越来越不对劲了。]
　　[笑死，感觉霍总随时准备着，一口一个昧昧小蛋糕。]
　　[好久不见二哥了，有点想念。]
　　[二哥回来看到昧昧跟霍总一起估计会气得睡不着吧。/斜眼笑]
　　今晚的直播内容还是和吴哥他们打pk。
　　宁昧本来想提醒身边人，但巧合的是，吴哥的对象最近在谈生意，相关领域恰好和他们公司的业务有关联。于是便在直播间里请教起他身边这位。
　　谈到工作时，男人瞬间恢复理智冷淡的状态，黏在他脸上的目光也挪开，有条理的进行解答。
　　直播间的粉丝还挺乐意听。
　　宁昧乐得清闲，在摸鱼。
　　正摸的爽时，屏幕上弹出吴哥的消息框。宁昧顺手点开看。
　　[吴哥：我靠，你这位霍总比我以为的牛逼啊。]
　　宁昧：……
　　他正举着小饼干，看到对话框里显示所有他和吴哥的聊天内容，也包括吴哥上午给他发的消息。
　　霍拓深的视线也落了过去。
　　然后，
　　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现在正直播呢，宁昧也不好解释或者安慰什么。他透过镜头，看到画面里某人的鼻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眸光也变得湿润。虽然眼神还是冷静的，但状态已经略显不对。
　　霍拓深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泪腺反应，低声对身旁人道：“我离开一下。”
　　宁昧束手无策的拿着小饼干，眨眼：“哦……”
　　他重新将目光挪回直播间，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吴哥以及粉丝闲聊。然而聊了没两句，就听到从客厅方向传来一声没控住的大狗猛呜。
　　好在房间隔音比较好，
　　宁昧听得到，但这声并没有被话麦收到。他轻拍了下话麦，温声：“我去换个小裙子，大家稍等～”
　　声音是从侧厅的阳台传来的。
　　宁昧过去的时候，其实完全能够理解自家霍总。他印象里那么古板不通情理的上司，居然都能在办公室里戴着大尾巴向他讨亲亲，可见私底下已经很努力了。
　　宁昧没有走太近，抬手敲了下阳台的玻璃门，轻声：“霍总？”
　　只看这人的模样，是很难同刚才的声音联想到一起的。阳台没有开灯，男人在昏暗里侧身，因为身材高大挺拔，便垂眸看过来，眼尾红的非常明显。
　　他眼神里带有歉意，“抱歉，影响到你直播了。”
　　宁昧盯着这人脸上新鲜的几道泪痕，“没关系，反正我也该换裙子了。”
　　“嗯。”
　　“不过我这件裙子不太好脱，每次都要人帮忙才能脱下来。”青年的眉目间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求助的看向他：“霍总，你可以帮我脱吗？”
　　霍拓深呼吸一滞。
　　他知道只是换个裙子，自己不应该多想。霍拓深跟在那人身后，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虽然吴哥和我的关系是很好，但我们毕竟是网友，对彼此的生活了解有限，说的话不一定对。”
　　宁昧走在前面，打开衣帽间的灯：“就像他说霍总你不解风情，无聊，那些都是我很早之前的想法。我现在早就不那么想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分享我的想法。”
　　“所以霍总，你不用因为那几句话担心。而且我说真的，你戴那个尾巴真的超级可爱。”
　　话刚说完，宁昧转过身。
　　衣帽间的灯是荧白色，由于很小，灯光范围也有限。尤其是在某成年男性宽肩窄腰的身材遮挡下。
　　眼前的霍总没有戴尾巴。
　　但宁昧说完这句话后，却仿佛真的看到男人身后转成螺旋的尾巴，呼哧呼哧的，都能掀起龙卷风。
　　他今天穿的是件挂脖蛋糕连衣裙，确实有些难脱。宁昧转过身，指着自己脖颈后系成的蝴蝶结，“霍总，得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解开，然后束腰那里，有交叉好几次的绳子，也得麻烦你帮我扯松些。”
　　霍拓深向下掠去，看到来回交叉的繁琐绳子，抬手。
　　本来确实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在逼仄空间里、隐晦不清晰的关系下，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即使是他稍微扯动一下这人腰间的绳，似乎都能让双方气息变得更急促。
　　蝴蝶结并不难解。
　　绳结脱落后，便只剩下眼前纤长皓白的脖颈。平时看不出来，但这件裙子确实有些暴露，漂亮单薄的肩背随着束绳的松动，裸在空气中的皮肤越来越多。
　　那截腰很细。
　　比当初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要细。
　　在扯松这些绳结的过程中，霍拓深始终克制着不去太直接的注视某些部位。
　　他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升温，思维也愈发混沌不清醒，以至于扯松绳结的时候很多次力道过大。
　　轮到最后一道绳时，他又扯过了，
　　以至于连衣裙的上半身直接从面前人身上滑落下来，
　　霍拓深有些紧张的试图把裙子扶起来，却不小心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他意识不清醒，等视线重新聚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人压在衣杆上，
　　那双清澈圆润的鹿眼瞪大，盯着他。
　　”霍总，”青年的嗓音听起来平静，又有些隐含的嗔怒：“男孩子的好摸吗？”
　　霍拓深眼眶瞬间烫起来，想要解释。
　　柔软的唇瓣吻过来，封住接下来的话。
　　小员工用非常明亮清透的眼神盯着他，却也没进行接下来的一步，见他整个人僵住似的不动，便没好气的屈膝用力捅他，
　　“你伸！”
　　宁昧垂着眼，盯着这人小心谨慎的探过来，是跟第一次接吻时截然不同的模样。
　　应该是在学习他上次的吻技，舌尖在他唇瓣上停留的时间非常久，又缓慢探进他口中，轻点他的舌。
　　像在扫雷。
　　宁昧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有些想笑，再抬眼，发现他这时候是想笑，某些人却已经哭出来。
　　应该是怕再咬到他，
　　湿漉漉的泪痕顺着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颌淌过，糊湿他的脸，甚至滴进他的锁骨窝里。
　　这个吻起初还能收住，后来越来越失控。
　　又开始吞吻。
　　不过这次的技术显然进步很多，宁昧虽然也喘不上气，但间隙中还能呼吸，并不怎么担心会被咬到。
　　随着距离的贴近，该感应的都能感应到。
　　宁昧觉得这人现在应该难受死了，怕被憋坏，他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忙。
　　男人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后撤，然后抬起那双黝黑浓稠的凤眼，用可怜无辜的眼神盯他，眼尾淌出来的液体滚落。
　　“什么意思？”
　　宁昧想了一圈也没想出别的，蹙眉揪住这人耳朵，“不许装无辜。”
　　“得寸进尺的都是坏小狗。”


第40章 文案
　　紊乱滚烫的气息包裹住他。
　　宁昧的手指被扣住，反攥着身后衣柜。他整个人被托起坐在衣杆上，脚踝因为无可依托而摇晃，指尖也几番失力的抓住男人手臂。
　　其实什么都没做。
　　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变湿了。
　　有些地方是被舔吻的，像真的被只大狗扑过来，囫囵着要把他从头到尾吞下去。
　　对方下意识扶着他的膝盖，跻身靠近，潮湿黏热的呼吸从他的锁骨一路掠到耳后。
　　听到这句话后，霍总便抬头，天生冷峻淡漠的面孔浮现一丝纠结挣扎的表情，眼睛被刺激的通红，
　　“我没有得寸进尺。”
　　宁昧睨他一眼，咕哝：“你最好是。”
　　男人垂下红到可怜的凤眸，继续用薄唇擦过他的锁骨。
　　他们都没谈过。
　　在亲昵动作上，谁也不比谁有经验。
　　宁昧也只是比这位霍总多看几本小耽漫，只知道学着挑逗，倒确实不知道逗完要怎么做。
　　尤其是此时，
　　宁昧发现某些反应如虫蚁啃咬般密密麻麻的从身体深处出现，是一种奇怪的酥麻和瘙痒感，他甚至已经在意识昏沉的时候发出一些让自己都面红耳赤的声音。
　　想起直播还没结束，
　　宁昧用手稍微推开男人肩膀，阻止这个人继续，然后夹着腿，在狭窄缝隙中跳下衣架。
　　“直播还没结束呢，”宁昧差点没站稳，随便扯了个能遮的布料往外走，“霍总，你去洗个澡冷静一下，待会直播的时候可不能再哭了。”
　　也该哭够了。
　　糊了他一身的泪水。
　　宁昧简单冲过凉，然后换身比较居家的睡裙。发型和妆容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他索性不女装了，反正今晚的直播已经进入到后半段。
　　回到侧卧的时候，霍拓深也已经坐在镜头前，从表面看完全发现不了刚才留下的痕迹。
　　宁昧忽然有些紧张。
　　尤其是脑海中闪过刚才在衣帽间里的画面，他低头摸鼻尖，绕开这个人的注视，拿了瓶冰水坐在镜头前，听到直播间里传来吴哥的声音：
　　“你俩刚才干嘛去了，这么长时间。昧昧，你再不回来，你直播间的粉丝都要被我拐走了。”
　　宁昧用冰水敷着脸：“才不会，她们都超爱我。诶，你刚才都在直播间里说什么了？”
　　生硬的话题转移。
　　宁昧无意间从镜头里和自家霍总对视，看到这人藏着笑意的眼，心里忍不住嘀咕，
　　居然笑他，
　　看来是刚才给的甜头太多了。
　　吴哥回答他的问题：”也没说什么，就聊了聊我和老张的恋爱经历。你应该都听过了，就当年老张跟我线下表白，包了一艘船，带我去看鲸鱼。虽然都是好多年前的事……诶！你们别不信！老粉都知道，小宁昧还看过我跟老张的照片呢！”
　　宁昧确实看过。船是有的，但是鲸鱼没看到。
　　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身旁人淡声询问：“你们当初是先网恋？”
　　自一起直播以来，这位霍总主动开口的次数不过三。故而这人一主动开口，立即引起评论区轰动。
　　[诶呦诶呦，霍总不会是在暗戳戳吃二哥的醋吧？毕竟二哥也算是昧昧前男友呢～]
　　[肯定吃醋了，不然问网恋干嘛？]
　　宁昧瞅一眼对面的吴哥，吴哥也瞅一眼他，大眼瞪小眼片刻。
　　最后吴哥如实回答：“啊，对。我们是先网恋，后来奔现，刚奔现的时候我还有点相不中老张，老张追了我好久，我才答应勉为其难跟他试试。”
　　“……”
　　霍拓深忽然偏头，看向身边正在从直播间画面里偷偷打量他的小员工。
　　和他们很像。
　　但是，他没有带小员工去坐船，更没有带小员工去抓鲸鱼。
　　宁昧当然猜不到自家老板此时此刻正在琢磨该怎么带他去抓鲸鱼，只知道评论区的狗血小故事越编越离谱，及时喊刹车：“诶，好啦好啦，我跟你们保证，二哥不会吃霍总的醋！今晚直播就先这样，大家早点休息吧，拜拜～”
　　宁昧关掉直播间。
　　但是身旁人依旧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盯着他，搞得他连头都不敢扭。
　　“时间很晚了，霍总，你来回跑也挺累的。”宁昧绕开这个人的目光注视，头也不回的往卧室走：“嫌累的话可以在侧卧或者客厅休息！”
　　然后“咣”的一声，
　　关上门。
　　宁昧抚着胸口深呼吸，好吓人，感觉刚才差点就要被薅过去再啃两口。
　　虽然看过小耽漫，但漫画里的尺度都很有限，根本看不到过程。宁昧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就像刚才在衣帽间里那种擦枪走火，以后肯定还会有。万一哪次霍总真把他上了呢？
　　青年绷着小脸，抱着被子在床上翻过身，脑海中试图模拟步骤和动作。
　　结果除了脸更烫，
　　完全没有模拟出来什么东西啊拜托！
　　倒是困意在不知不觉中袭来。宁昧睁开眼时，已经是社畜的拉磨时间。他起床洗漱，迷糊中发现那人已经离开，早已习惯。霍总每次都比他走的早。
　　刚到公司，就察觉到同事们的神情似乎不对劲。一个个的跟快要过年似的，满面红光。
　　宁昧也不由得振奋起来，刚进自家小组的办公室，就忍不住盘问：“张姐，是有什么好事吗？”
　　“有啊！”
　　张姐忽然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也是充满欣喜的眼神，看的宁昧心里毛毛的。
　　“小宁，你之前说霍总跟豪门联姻了，我还不信。”宁昧愣神，听着张姐很兴奋的拽着他吃瓜：“今天霍总居然主动说，他恋爱了，而且这两天进展突飞猛进，为了庆祝，要请全公司去芦海。”
　　“芦海那地方物价多高！去旅游一趟太奢侈了。霍总虽然很有钱，但突然请全公司去，肯定是遇到门难得的亲事。那必然是跟豪门联姻了。”
　　宁昧：“……”
　　他打着哈哈，不敢说话。
　　不过霍总居然会在工作场合公开自己的私人关系，宁昧还挺吃惊的。
　　反正这些传言还没传到霍总耳朵里，同事们也都没怀疑他和霍总的关系。宁昧把心放进肚子里，开始在网上搜芦海的旅游攻略。
　　按照公司的安排，第一晚他们会先入住当地非常热门的网红宠物酒店，据说酒店里还有小熊猫。
　　但房间是随机分配的。
　　宁昧并没有分到小熊猫。
　　霍总和他们同行。这人今天穿得倒是没有那么死板，但依旧戴着副墨镜，只露出冷峻且毫无表情的下半张脸，路上逼退了不知多少想来要联系方式的路人。
　　宁昧没太注意自家老板，拿到自己的房间后，立马迫不及待跟同事讨论：“诶，虽然我的不是小熊猫，但是阿拉斯加！我最喜欢的狗诶。看照片真的养的很好！”
　　同事也凑过来看他的房间，“真好，我的是泰迪。不过泰迪也很可爱，总比霍总强。”
　　宁昧愣神：“霍总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霍总进哪个房间都不行，进猫的房间，猫吓到炸毛。进狗的房间，狗夹着尾巴躲浴室不敢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给他安排了个布偶猫。”
　　同事瞅一眼不远处的冷脸老板，压低声：“真布偶猫，布偶做的猫。”
　　宁昧：“……”
　　好一个猫嫌狗怕的体质。
　　本来还想同情一下自家霍总，但宁昧刚进房间，就被热情扑过来的狗狗吸引所有注意。
　　这间酒店的宠物确实都养得非常好，阿拉斯加犬的尾巴又大又蓬松，自打他进屋以后就绕着他的腿转个不停，还会站起来往他身上扑。
　　宁昧简直分不出神做其他事，全身心都在撸狗，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手机弹出来的信息。
　　[霍总：在吗？]
　　[霍总：宝宝？]
　　[霍总：怎么不理我。]
　　宁昧正抱着大狗在地上玩球。
　　直到晚上九点，他也有些玩累了，准备洗漱休息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的未读讯息。宁昧解释了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正往浴室走，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敲门的声音很轻。
　　宁昧已经猜到是谁，
　　开门以后，果然看到霍总站在外面，低头和绕在他腿边的大狗对视，
　　“我能不能进？”
　　男人口吻淡淡的，还夹杂一丝莫名其妙的委屈。
　　“当然，”宁昧特意拦住狗狗，让这人进屋。但是霍总身上气场发挥的威力实在太大，本来热乎乎黏他身上的狗瞬间夹起尾巴，呜咽着躲在他身后。
　　宁昧：“……”
　　霍拓深也没有在意，攥住面前青年的手腕，压抑一整天的念头爬上来，催得他忍不住抱住人，往这人怀里拱。
　　早知道公司一起旅游的幌子这么不好用，他就该换个借口，想办法只带小员工一个人出来。
　　鼻尖拱进这个人的衣领，嗅到的是和昨晚一般无二的香味。沐浴露带点奶香，柔软却极具蛊惑力。
　　手指在不知觉中探进衣摆，从青年骤然绷紧的脊骨掠上去。潮湿的吻从点啄到吸吮，他顺着这人仰起的脖颈，去找唇瓣，想重温昨晚那种缠绵交吻的感觉。
　　忽然——
　　裤腿被大力咬住向后扯。
　　霍拓深抬头，看到脚边那只大狗像是跟他争宠似的，向他摆出示威的姿态。呲牙咧嘴的把他扯开后，还主动扑向他的小员工，逗得那人一直笑。
　　“好啦，霍总。”
　　小员工的眼神也全在那只狗身上，没有半点他的影子，边笑边劝他：“你先回去吧，今晚就留给我和皮皮，你看皮皮多喜欢我～”
　　……
　　宁昧再撸过一遍狗后，抬头，发现霍总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本来也没多想，觉得那人兴许是回去休息了。宁昧把狗拴到狗窝旁边，这次是真的准备去洗漱，边刷手机，边回复同事发来的消息。
　　是张截图。
　　同事说他们老板疯了。
　　截图的是霍总的朋友圈。宁昧站定脚步，将截图放大。
　　[霍总：他的世界除了我，终究还是容下了第二个人。/阴云]
　　宁昧：……
　　[同事：小宁，老板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就开始发失恋文案……他被绿了？]


第41章 姻缘
　　宁昧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同事，纠结半天，回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
　　他盯着那条朋友圈，陷入沉思。
　　第二个人？
　　宁昧看向狗窝边已经快要睡着的皮皮，眨眼：“他说得是你吗？”
　　皮皮摇着尾巴，“嗷呜——”
　　“……”
　　宁昧觉得应该不至于吧，霍总怎么会和一条狗争风吃醋？可能只是随手发的忧伤爱情语录？
　　他没猜出来，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不适合再去找那个人问清楚。宁昧打算第二天再找机会问。
　　次日。
　　他醒来后想起这件事，直接编辑消息，发送。
　　[宁昧：霍总。]
　　[宁昧：昨晚是怎么回事呀？你吃醋啦？/托腮]
　　同事在外面催他，宁昧便没来得及等回复，拎着外套出门和大部队集合。
　　出门后也没看到那位霍总的身影。宁昧看眼手机，发现已经收到最新回复。
　　[霍总：没。]
　　……
　　冰冷冷的一个字。
　　分明就是有！
　　宁昧心里啧了声，然后抬起脑袋环顾四周，询问身边同事：“霍总人呢？”
　　“啊，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昨晚那条朋友圈以后，就没再见过霍总了。”同事正在看行政在群里发的行程规划，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不过霍总应该没走，可能就是跟咱们分开玩了。”
　　宁昧哦一声，低头敲字：
　　[宁昧：我要上大巴了，待会再聊。]
　　大巴上会和同事坐得很近，和这人私聊的话，很容易被看到。
　　发出这条消息后，宁昧就没再收到那人的回复。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好。
　　宁昧点开抖乐，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引起同事们怀疑的情况下，悄悄哄一哄自家霍总。
　　下大巴时，他才看到某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由于是和公司队伍分开上路，这人自己开车，正戴着墨镜倚在他那辆劳斯莱斯商务车旁边，表情冷的肉眼可见。
　　黑衬衫规整的别好每一粒纽扣，熨烫平整的西裤也没有丝毫褶皱。男人站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好惹的总裁，墨镜下的薄唇抿成没有表情的直线。
　　现在同事们都在各忙各的，也没人注意自己，宁昧偷摸凑过去，伸手拽这人衬衫：“霍总？”
　　霍拓深一直在盯着这人。
　　想起自己昨晚争不过狗的忧伤经历，他扶正鼻梁上的墨镜，确认自己泛肿的眼不会露出来。
　　然后幅度极小的向旁挪动。
　　从身边小员工的手中抽出了那角衬衫布料。
　　宁昧眨眼：“你还真因为一条狗就跟我闹脾气呀？你确定吗？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他又伸手扯住这人衬衫。
　　男人又往旁边挪。
　　宁昧：“……”
　　“好吧，”他没再继续重复拽衬衫的动作，无奈耸肩：“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冷静一下。毕竟以后这种事情肯定还有很多次，我不可能总让你黏着我的，霍总。”
　　霍拓深板着脸，看到自家小员工说完这句话就干脆利落的转身，欢脱的扎进同事堆里开玩。
　　他觉得自己鼻梁好像更酸了。
　　客观来说，霍拓深也认为自己十分无理取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情绪战胜理智的一天，抱着臂在车边反思片刻后，准备主动去找小员工认错。
　　结果刚靠近，就听到手下员工非常小声的议论：
　　“诶，你们看到昨晚霍总发的朋友圈了吗？肯定是被对象绿了。天呢，霍总好可怜。”
　　“没想到霍总这么帅这么优秀的男人还会被绿，不过我听张姐说，霍总是跟豪门联姻的，对象肯定巨有钱有权，那种圈子乱得很，被绿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张姐也是听小宁说的，不知道小宁是听谁说的，居然能打听到这么高机密的小道消息。”
　　霍拓深：“……”
　　他的存在感本来就很强，随着周身温度的骤降，很快引起那小撮员工的注意。
　　宁昧正想跟张姐去尝一尝当地的特色小吃，还没来得及挪步，眼神忽然睨到脸色奇冷的霍总。
　　那人正被几个其他组的同事围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墨镜后的目光忽然投向他。
　　宁昧保持微笑。
　　咦。
　　不太对劲。
　　隔壁组的同事似乎又说了什么，然后突然跑过来，找他：“小宁，霍总说要你过去，有方案上的东西要问你，你接下来得跟霍总一起走。”
　　张姐也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以为他出来玩还要被抓去做劳工，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宁昧瞅一眼那人。
　　也没多说什么，他乖乖走过去，跟在那位霍总身后，逐渐远离公司游玩的大部队。
　　这次游玩是一点一停的形式，这处地点停留两个小时后，司机就会驾驶大巴开往下个点。故而宁昧上车后，没多久就看到自己的同事们坐着大巴离开了。
　　他扒着窗户，也好想出去玩。
　　然后偷偷从后视镜里打量身畔。镜面里映着一双消肿后泛红的狭长凤眸，瞳孔里的光仍旧冷沉寂静，仿佛执拗的盯着前面虚空。
　　宁昧忍不住嘀咕：“皮皮多可爱的一条小狗，你跟它争什么。”
　　男人用非常平静的声线，略微沙哑的嗓音，憋着有些别扭的情绪：“嗯。他可爱，我不可爱。”
　　宁昧被可爱到了。
　　这人确实是工作狂，即使这时候也依旧在谈生意。大概是某单的客户提出什么无理要求，霍拓深按着车里电子屏幕上语音回复的按钮，言辞刻薄的让对方少讲废话，几个字就能把人冻麻。
　　霍拓深回完消息，打算开导航定位下个地点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小员工好奇的声音，指着窗外：“霍总，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之前咱们公司合作过的莫总？”
　　霍拓深侧身去看，却忽然被拽住领带。他没设防，便冷不丁被拽过去，整个压在那人身上。
　　灵活的舌尖趁机探进他的唇，挑逗。
　　宁昧的唇生得小巧精致，接吻的时候会完全被他的唇瓣覆盖住。故而即使动作幅度不大，但依旧会显得亲的很吃力，努力的伸舌头，努力到呼哧呼哧的喘气，会发出小猫黏人时的摩托声。
　　然后攥住他的手，往裤腰里伸。
　　这个人的腰很薄，被压入驾驶座后便软得像是一滩水，明显的弧度被他的手心包裹，这人甚至还抓着他的手指，跟他一起掐揉。
　　细嫩皮肤的摩擦让他头脑已经昏的不清不楚，霍拓深甚至产生了一些非常不理智的偏激念头。
　　“你看，”
　　小员工却忽然停下亲他，清亮到让人心惊的杏仁眼直勾勾瞅他，用讲道理的口吻跟他说：“霍总，我可不会亲皮皮，也不可能让皮皮做这些。”
　　“所以你没必要吃皮皮的醋，也没必要吃其他人的醋。而且你一吃醋就哭，哭出病来怎么办？”
　　男人仿佛吸上瘾似的用鼻梁蹭他，右手刚才被他引着掐住腰。宁昧就也动弹不了，忍着被蹭到酥痒的感觉，垂眸，睨见这人不知觉将鼻尖停在他衬衫前袋上，碾转用力的蹭。
　　太阳穴猛的重跳。
　　宁昧抓住副驾驶旁边的安全带纽扣，想着自己是在哄人，便忍着喉咙里的声音。
　　听到男人沙哑微沉的委屈声调：“我没吃醋……”
　　宁昧深呼吸，推开这人，“哦，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发那些莫名其妙的朋友圈。”
　　霍拓深忽然被推开，懵着怔神。他这样说不对？小员工不是喜欢懂事省心的？
　　他垂眸，重新留意青年眉眼间的情绪，发现这人好像也不是生气，表情淡淡的。
　　霍拓深抿唇，继续道：“我不会吃狗的醋，也不会吃人的醋。我什么醋都不会吃。”
　　宁昧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翘起唇，睁眼瞄这人：“对，不吃醋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嗯。”
　　到达下个目标点时已经是晚上。
　　坐顶层上司的车就是不一样，比大巴舒服多了。宁昧在车上睡得非常饱，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还能通宵玩。他很快找到了公司的大队伍。
　　本以为霍总会对这些活动没兴趣，宁昧跑出去老远，无意间扭头，才发现某人居然跟在后面。
　　这里有当地非常出名的夜市。
　　有很多当地特色的传统文化表演，也有美食、小游戏之类的。人很多，但好在街道也很宽，没有拥挤到让人无法自由行动的程度。
　　张姐和几个同事挤在一个小摊前，正在问什么。
　　宁昧好奇凑过去：“你们在干嘛？”
　　“算姻缘。”张姐压低声，神秘兮兮道：“这位大叔算得特别准，我把我跟我老公的名字告诉他，他算出来百分之百的概率会结婚。还有隔壁小王，把自己女朋友的名字告诉这位大叔，算出来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概率能成，但最近在吵架。也是真的！”
　　宁昧不信这种迷信。
　　但是张姐非常热情高涨，已经把他的名字告诉面前那位大叔。反正也是玩玩，都没当真，旁边有几个同事也过来凑热闹，让大叔算和他的姻缘度有百分之多少。
　　百分之十，百分之三十、二十的，都有。
　　一看就是坑人的。
　　不过反正也是按时收费，钱都交了，肯定能问多少是多少。一圈人的名字问下来，不知道哪个人突然冒出声，把霍总的名字给念出来了。
　　念出来以后，才发现他们那位霍总就站在人群边缘的不远处，漆黑瞳孔淡漠的望着这边，显然已经听到刚才那道声音。玩上头起哄的几位同事瞬间噤声。
　　但这位算姻缘的大叔毫无察觉。
　　宁昧也有些好奇，盯着这位大叔神叨叨掐指算了半天，然后丢出个竹签子出来，笃定道：“宁先生，您跟这位霍先生的姻缘算出来很少啊，只有百分之三。”
　　他凑近去看，还真是。
　　算了一圈下来，数他跟这位霍总的最低。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信度。
　　宁昧拍了个照，留纪念，然后就从人堆里挤出来，看到那位霍总也跟着他离开，走到他身边看他手机：“你跟那个新实习生的是多少？”
　　“45，”宁昧觉出不对劲，瞅这个人，“怎么了？”
　　“和四组组长？”
　　“60。”
　　“我助理？”
　　“75。”
　　每报一个数字，男人的状态似乎就不对劲一分，走得越来越慢，昏暗路灯映着他绷紧的脸。
　　宁昧隐约嗅到股醋味。
　　但他没多想，也没多说，继续跟着张姐逛了几个摊，玩够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宁昧回过头，发现自家霍总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提前回去休息了。
　　霍总跟他们不一样，作息自律，而且即使出来玩也有生意在身，不能熬太晚。
　　宁昧回到酒店时，已经将近两点。
　　他在挑拣今天拍到的照片，准备选一些比较好的，发到自己的抖乐账号上。宁昧刚发出去，一刷新本地短视频，忽然刷到今天算姻缘的那个大叔。
　　大叔乐呵呵的，过年似的举着手机，“诶呦，家人们，今天遇到个活菩萨！给我二十万，让我以后不许再出摊，哈哈哈！二十万！我得干多久才能赚到哈哈哈，今天真是运气好！”
　　宁昧：……
　　宁昧面无表情的切出去。
　　刚切出去，就看到某人发来的消息。
　　[霍总：宝宝。]
　　[霍总：我很大度，从不吃醋。]
　　[霍总：你放心。]
　　[霍总：我会让你很省心。]
　　宁昧直接把刚才刷到的大叔视频分享过去，敲字询问：“是你？”
　　[霍总：不是。]
　　[霍总：我说过，我不吃醋。]
　　[宁昧：说谎话的狗狗可是会失去主人的哦。/微笑]
　　发出这句话后，宁昧以为自己要等段时间才能收到回复，刚把屏幕熄灭，就看到一条讯息跳出来。
　　[霍总：是我。]


第42章 玩具
　　“爱吃醋吗？爱吃醋多好啊！”
　　宁昧在跟吴哥通话。
　　他把自家霍总因为一条狗发抑郁文案，又因为迷信老头算姻缘白搭二十万的事讲完后，音孔那端就没停下笑。宁昧觉得吴哥都要笑到喘不过气了。
　　吴哥又笑半晌，好不容易缓过来，继续道：“唉，我是真羡慕你们，像我跟我家那位，处得时间太长，早就没力气吃醋了。我还总想激他吃醋呢。”
　　宁昧小声反驳：“我也没说不让他吃醋，但是他醋的也太过了！那可是二十万！”
　　“霍总有钱呐！你第一次直播就给你打赏好几十万呢。”
　　宁昧摸着自己的钱包，叹气：“我穷，以后也还是想找个会过日子的。这太败家了。”
　　“……”
　　“而且吴哥，你不觉得吗，对象因为一点小事就吃醋的话，恋爱会谈的有点累。”宁昧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虽然我现在没太大感觉，但我觉得以后一定会有影响。”
　　“如果他以后还是经常这样大事小事都吃醋，我感觉我可能就不太想尝试跟他谈了……”
　　吴哥在电话里沉默片刻，回答：“你说的也有道理。”
　　想起自己不让霍总在恋爱上操心太多，结果自己现在却在请教。宁昧有些心虚，但还是忍不住问：“吴哥，你谈的时间长，有经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霍总别太频繁的吃醋吗？”
　　吴哥是个美妆博主，但最近被这对磨合期上下级折磨的，感觉已经可以转行去做情感博主了。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晌。
　　“要不……”
　　吴哥试着道：“你也装作吃醋的样子？就那种因为点小事就醋，让他看出来，等他设身处地的体会到其中的不容易后，兴许就能控制住自己，就不会动不动吃醋了？”
　　宁昧琢磨着这番话。
　　嗯。
　　有道理！
　　共情嘛，换位思考。听起来就很靠谱，反正肯定比他面对面跟自家霍总谈话有用。
　　昨晚把给人二十万封口费的事从那位霍总口中套出来后，宁昧就跟这人讲道理，说那大叔只是玩些花样，都是迷信的套路，不至于拿那么多钱去堵人家的嘴。
　　他印象里的霍总一向冷静理智，谈生意的时候都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被坑。
　　他叭叭讲了半天。
　　结果对面回——
　　[霍总：二十万，很值。]
　　宁昧向富人致敬。
　　后来就没再给那人发消息。宁昧倒也不是生气，但确实觉得霍总这样做不太好，得改。
　　公司这次行程安排总共三天，这是最后一天。同事们已经默认他是跟着霍总做方案，大队伍早上出发的时候，都没有发消息通知他。
　　宁昧一睁眼，居然都九点了。
　　酒店倒是很温馨的送早餐给他。他吃完以后，坐电梯到一楼，在门口看到自家霍总的劳斯莱斯。
　　宁昧早已习惯，见怪不怪的坐进去，从后视镜里问候那人：“早上好啊霍总。”
　　“嗯，早上好。”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二十万花的着实痛快，男人的状态居然很不错，昨日还肿得明显的凤眼已经完全消散，眼神明亮犀利，立体五官在晌午充足的日光下打出阴翳，是让人心脏骤停的颜值攻击。
　　宁昧看到这张脸，有几秒钟忽然忘记什么乱七八糟的醋不醋。
　　直到自家霍总接通电话，冷着语气开始谈生意，宁昧才回过神，在内心谴责自己颜狗的行径。
　　“好了，”身边人结束通话，平静淡然的眸光望向他：“今天是想跟公司的人一起，还是你我单独？”
　　宁昧想着吴哥给出的点子，心道还是单独行动比较方便，于是回答：“就你我吧。”
　　男人脸上浮现出非常明显的惊讶，像是吃到零食的狗狗，黝黑瞳孔里折射出非常明显的喜悦光芒。
　　宁昧迷茫。
　　只是单独出去玩，至于这么高兴？
　　他也没多想，脑海里还在构思吴哥提出的计划。宁昧想着，该怎样表现才比较贴切。
　　“既然只有你和我，就不去那些没意思的景点。”霍拓深更改导航，询问身畔人的意见：“我听说，你前天没有在那家酒店看到小熊猫，很失望。我们去看小熊猫？”
　　宁昧回答：“好啊！”
　　他以为这位霍总会带他去动物园，看那种关在玻璃房里的小熊猫。
　　结果这人居然直接带他去一个小熊猫繁育基地。那里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可以带他们近距离跟小熊猫接触，还能喂食摸头什么的。
　　这种小动物的胆量似乎比猫猫狗狗要大些。
　　最起码霍拓深伸手过去时，小熊猫翘着大尾巴主动过来，仰起脑袋嗅他手里的苹果，浑身的毛光亮蓬松，嗅气味时鼻尖动得特别灵敏。
　　霍拓深收敛气息，竭力不让自己吓跑好不容易凑来的动物，将苹果递过去。
　　小熊猫叼走他手里的苹果，咔嚓咔嚓嚼起来。
　　霍拓深还没来得及放松，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小员工的哼声。他偏头，看到青年撅着嘴，脸颊上不算多的肉略微鼓起，清澈鹿眼睁得圆润，非常生气的模样。
　　“一路上都没问我要不要吃东西，见到小熊猫倒是知道主动喂了。”
　　宁昧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应该跟霍总那天看到皮皮扑他后吃醋是差不多的。
　　他偷偷留意男人的神情，
　　本来以为会看到不耐烦或者困惑，结果那双凤眼里亮的惊人，居然像是很惊喜的模样。
　　宁昧：……
　　不对。
　　这跟计划中的不一样。
　　他这样无理取闹的吃醋，难道不该引起霍总的不满，然后和他共情，最后再理解他、改变？宁昧愣住神，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个步骤出现问题。
　　男人犹豫片刻，将手里剩下的一片干净苹果递到他唇畔，眼神示意，“吃吗？”
　　宁昧也犹豫片刻，觉得自己确实有点饿，而且不吃似乎也不太合适。遂叼走这人手里的苹果。
　　霍总的表情更满足了。
　　……
　　和小熊猫互动结束后，工作人员带他们到休息区域。由于休息区域的冷气过足，温度低，工作人员递给他们各自一条毛毯，可以休息的时候盖在身上。
　　宁昧看到那人挑了个光线充足的位置，坐下，准备把毛毯盖在腿上。
　　他眼疾手快的把毛毯抢过去，故意用很不讲理的语气：“不许盖毛毯。”
　　“除了我能出现在你腿上，其他都不可以！”
　　宁昧觉得这应该够无理取闹了吧？
　　又醋，又不讲理。
　　简直是昨天霍总的加强plus版。
　　本以为霍总这次总要体会到他昨天那种无奈又担忧的心情，没想到的是，男人眼底开始变得潮湿，那种黏稠的神情变得几近实质，忽然捉住他的手腕，把他带到腿上，眼尾红红的：
　　“宝宝，你好爱我。”
　　宁昧：？？？
　　他下意识摸了摸这人额头，没发烧。反而是他像火烧屁.股似的弹起来，脸也烫的厉害，绷紧脸上表情：“霍总，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们得注意自己的行径。”
　　应该也是认同他的话，霍拓深深吸口气，正经回应：“嗯，宝宝说得对。”
　　宁昧：“……”
　　趁着看手机的功夫，他直接狂发一串消息给吴哥。什么共情啊！根本不管用！共到哪里了！
　　[吴哥：……]
　　[吴哥：/无语。]
　　[吴哥：我又仔细想过，昧，霍总这么爱吃醋又黏人，还不觉得有问题，应该是骨子里就缺乏安全感，他就恋爱脑。你要是让他感觉到你对他的特别之处，他兴许就能不乱吃醋了。]
　　宁昧有点看不懂。
　　[宁昧：什么特别之处？]
　　[吴哥：/链接]
　　[吴哥：信我，买这个。]
　　-
　　据吴哥说，不论他和对象出现什么矛盾，只要搬出这个，他对象都会无条件听他的话。
　　宁昧以为是什么神器。
　　点开以后，
　　他陷入沉默。
　　坦白说，除了妹妹那些男男的小漫画，宁昧并没有涉猎过其他相关领域。上学的时候有男生拽他看小黄片，都被他找各种借口躲掉了。他一直都很听话。
　　父母禁止他碰，他就从来没碰过。自然也不了解成人情·趣玩具这种东西。
　　本来是想让霍总少吃点醋，
　　但点开链接后，宁昧心里就像是趴着只小猫似的，猫爪一直在挠他心窝。他忍不住好奇，这种东西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而且自己从小到大都听话惯了，现在早就成年，又遇到了有好感的人……
　　内心找借口的这段时间，手却已经下好单。大概是莫名的羞愧心，宁昧甚至不敢再点进物流界面。
　　以至于他始终没意识到自己填错了收货点。
　　有些时候买垫背，或者水杯这些办公室用品，他就会把收货地址直接填到公司。总是堆积一大堆快递在前台，等到前台妹子来提醒他，他才想起取快递。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都买了什么东西。
　　宁昧其实是胸有成竹的，他从来没犯过填错收货地址这种低级错误。
　　于是在前台给他打电话，提醒他又需要取一大堆快递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直接发消息给霍总。
　　[宁昧：霍总，我的快递有点多。]
　　[宁昧：先放你办公室可以吗？]
　　[宁昧：等我下午到公司的时候再取。你记得说是张姐让我放的，避免同事们怀疑。]
　　这是他跟顶层上司暧昧的最大好处之一。
　　霍拓深收到消息时，正好在和行政沟通一些事，看到自家小员工买了一堆东西，前台确实已经堆不下，便找了两个男员工，暂时先把一部分放在他办公室的角落。
　　[宁昧：对了霍总！我今天好像会到货一盒旺仔牛奶！]
　　[宁昧：你办公室不是有个超大的冰箱嘛。/托腮]
　　[宁昧：可以先放你冰箱里吗～谢谢霍总！/鞠躬]
　　霍拓深：……
　　他以前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员工这么把公司当家，连速食和饮料都往冰箱囤。
　　看起来像饮料的快递只有那么两三个。在小员工的吩咐下，霍总拎起办公桌上的手工刀，冷着脸开始拆快递。从相对较小的那个拆，拆出来发现是箱藿香正气水。
　　为什么要在公司放藿香正气水？
　　霍拓深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紧接着用手工刀划开第二个快递盒。
　　这个快递虽然比较大，但里面的物品只有手心大小，霍拓深拿起里面的东西，发现包装盒上写的都是英文。但他能看懂，看过两行以后，耳垂迅速充血。
　　快递里还有张便利贴，以及商品简介和购买时的备注。
　　霍拓深不是有意看的，
　　但目光落下，那几行字就无比明显的躺在他眼前。
　　他又不是瞎子。
　　“诱春牌小玩具，带你探索身体未知，享性.福人生～”
　　“使用简便可外出，可远程操控，多种震动模式供你选择，是情侣之间促进感情的必备品哦！”
　　[买家备注：要防水那款。应该也防眼泪吧？]


第43章 选择
　　宁昧因为要处理家事，上午请假没来公司。
　　他从芦城回来后就忙得像陀螺，回到公司刚坐上工位，就被张姐薅去商量下次项目的方案。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宁昧拎包准备跑路时，突然想起自己让霍总收起来的那堆快递。
　　他头有些疼，买的时候不觉得多，加到购物车里下完单后，才发现购物列表简直看不到尽头。
　　装作什么都没想起来，
　　宁昧埋着脑袋扎进电梯后，才拿出手机发消息。
　　[昧昧：不好意思霍总，我下班太着急了！忘了快递！]
　　[昧昧：你看有没有什么直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待会顺便带到出租房吧。其他就先在你那里放着，反正大多数都是上班时才能用到的东西。/乖巧]
　　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
　　但某人回消息的速度更快。
　　[霍总：……]
　　[霍总：好。]
　　[霍总：所以，冰敷助眠贴也是你上班必须用到的东西？]
　　宁昧心里吐槽这人，亲也亲过抱也抱过，现在难道要跟他算上班摸鱼的账？
　　因为和霍总的关系，也因为他最近直播时间越来越长，宁昧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住。父母虽然问过，但并没有深问。反而很支持他独立住出去。
　　到出租房以后，宁昧挑出今晚要穿的裙子，没过多久便等到了自家霍总。
　　男人拎着便利袋，还真给他带来几个快递。
　　身穿私订西装的总裁、长得就很矜贵的脸，气质清冷漠然，手里却拎着如此接地气的东西。宁昧很难形容自己看到这一幕时是什么感觉。
　　还没等他品出来，
　　霍拓深侧身从他旁边经过，忽然开口：“你要不要看一下自己的购物清单？”
　　“啊？”宁昧关上门，疑惑问：“为什么？”
　　“万一有什么东西，商家没给你寄，或者寄错了。如果不检查，快递不就丢了？”
　　宁昧撇嘴，心道你花二十万给算命大叔的时候也没见这么会过日子，摇头：“我不要。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没有很值钱的东西。诶呀！我那个购物清单都快比我的命长了！我才不要看！”
　　霍拓深：“……”
　　他打量眼这人今天的穿着，提议道：“霍总，要不然我也给你买几身衣服放在这里？你工作确实需要经常穿正装，如果总为了直播换衣服也挺麻烦的。”
　　霍总今天似乎有些怪怪的。
　　在跟他对视时，目光居然会主动挪开，那副沉静淡漠的模样下还会显露出几分局促：“嗯。这样，我们先一起看下你的购物清单，再根据你买的裙子来选择我要买的衣服。”
　　宁昧：？
　　他歪头盯着这个人，“霍总，你今天怎么总惦记着让我看购物清单？你在里面给我藏了五百万？”
　　霍拓深：“……没有。”
　　宁昧装凶，走过去推他：“那不看！快点，马上到直播时间了！”
　　直播的流程已经相对比较固定。自从他和霍总一起直播后，流量突破新高，近日已经趋向稳定。
　　宁昧在尝试一些新的女装风格。
　　和霍总非常受pk赛里一些年轻小0的欢迎相似，他尝试新风格后，粉丝受众变大，也新增很多舍得砸礼物的粉丝。尤其是霍总有段时间没以二哥的身份出现，他又始终没有公开和霍总的关系。
　　渐渐的，直播间里居然出现了二哥2.0。
　　当然，宁昧本人很少关注到这些。毕竟每场直播砸礼物的人都非常多，只要不进榜三，宁昧都没有印象。这个二哥2.0还是他听妹妹随口提起的。
　　原话是：“虽然没有二哥有钱，但看起来也是个小土豪。声音蛮好听，这几天疯了似的给你砸礼物，马上就要砸进前十，还在粉丝群里扬言，说迟早要把榜一的位置顶下去。”
　　直播间画面里，小美人没有穿从前那种蕾丝收腰的公主裙，而是换了非常活力朝气的潮牌A字短裙，腰部被完全露出来，细长肚脐边甚至还缀着颗黑色的星星。
　　本就明媚清纯的长相，在非常亮眼的妆容下衬得像是个女团门面，鸭舌帽外扎着两条俏皮的彩辫。
　　笑起来像是甜心少女。
　　甜心少女眨着眼，明显在评论区找什么人。
　　[来自“二哥2.0”的劳斯莱斯*1]
　　[来自“二哥2.0”的鲜花*33]
　　宁昧：……
　　找到了。
　　这人不仅在送礼物的风格上学习二哥，在人设上也学习二哥。整场直播都不说话。
　　也幸亏他不说话。
　　不然宁昧不敢想自己身边那位能醋成什么样。
　　评论区刷新很快，且大家显然也不喜欢二哥被顶替，因此基本没什么人理这个id。宁昧本来也想装作没看见，过几天这人新鲜劲过了，应该就不会再砸了。
　　[二哥2.0：昧昧，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来自“二哥2.0”的劳斯莱斯*3]
　　“谢谢你的礼物哦。”在某人狂吃醋泪腺崩塌之前，宁昧主动开口：“不过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不太方便加联系方式。不过我可以把你送的礼物退回去。”
　　看到评论区开始沸腾，一个劲追问是谁。宁昧没有出声，想赶紧找个人连麦转移话题。
　　[来自“二哥”的劳斯莱斯*15]
　　宁昧：？
　　他仔细看，确定送礼物的这个id前确实顶着榜一的标，瞪大眼，疑惑的从镜头里看向身边霍总。
　　男人依旧像AI似的面无表情，眼睛虽然没有红，但好像在偷偷咬牙。
　　宁昧默默后撤，
　　低头，
　　看到这人搁在腿上的手攥紧成拳，生闷气。
　　[啊啊啊啊啊啊二哥回来了！！！！]
　　[靠，期待大型修罗场。]
　　[二哥，你的敌人不是这个2.0，你的敌人是直播间里这个人机。你不在的时候他揩了昧昧好多油！]
　　[我是真情实感磕过二哥和小美人的，唉，二哥你能不能露个脸？你要是比霍总帅，我立马拥护你为官配！并且连夜把民政局搬过来！]
　　然而那个“二哥”的账号只是送一波礼物，并没有回应评论区，送完就隐身。
　　宁昧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中场换完裙子后，他给自家霍总倒杯水消气，温声道：“其实没必要找人上号砸礼物，压那一头也不重要。这样做平白让平台多赚一笔，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
　　霍拓深听他说完这些，抬起泛红却沉静的眼，注视他：
　　“有必要。”
　　宁昧忍不住蹙眉，小声发作：“你又开始了，平时在公司都挺理智，怎么一跟我待着就总蒙头踩坑？又红眼看我，你是我老板，我不能说你啊？”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这里花二十万那里花十万，这三十万我都能留着定制一套专门穿给你看的婚纱裙。你就这样随手扔出去，那你以后别想看婚纱裙了！”
　　这人本来只是因为那个2.0恼怒，眼眶也是被气红的，但状态还算冷静。
　　听他说完这段话后，凤眼里的淡漠倏然间被泪水冲散，瞳孔里的墨色被水光稀释，碎了满地。
　　又犟、又绷紧唇不出声。
　　黄豆大的液体从眼眶里一滴接一滴的往外滚，跟排队似的，没几秒都把衬衫领口完全打湿。
　　宁昧没管这个人，
　　他都不能多看，看几眼就又要心软，直接自己坐回直播间镜头前，继续跟粉丝互动最后一趴。
　　从他宣布自己有男朋友以后，广场上就几乎全是揣测他男友真实身份的发言。评论区也一直在刷，宁昧实在躲不过，便在粉丝的提议下，去广场上随便瞄一眼。
　　他其实很少在广场看网友们的发言。上次看，还是妹妹说网友们一致投票霍总和他直播。
　　宁昧点进去看，
　　嚯，
　　又发现那几个眼熟的小号。
　　上次他发现霍总找小号刷票的行为后，没有拆穿。没想到这人现在居然故技重施。
　　[昧昧什么时候官宣？快公开男友身份！]
　　[希望昧昧官宣男友。]
　　[蹲等昧昧官宣。]
　　宁昧挑眉，心情莫名又变得开朗起来，他把这几个小号截图，跟粉丝告别后便下播了。
　　回到客厅时，霍总还坐在原位不动。
　　明显在赌气。
　　宁昧走到他面前，他垂眼；宁昧歪着脑袋凑到他眼前，他又绷着脸将身体侧过四十五度。
　　“跟我赌气我就会哄你吗？”宁昧也没有继续追这人的目光，慢悠悠坐下：“我才不会哄你。”
　　男人发出想憋住又憋不住的委屈声音：“呃。”
　　宁昧差点笑出来。
　　“你不喜欢我。”
　　这人平日冷淡的声腔变得沙哑，口吻倒还很客观，听不出闹别扭的情绪：“正常情侣，一方知道另一方吃醋，应该很开心，而不是像你这样。”
　　宁昧嚼着茶几上的果干：“我哪样啦？拜托，霍总，正常人谁吃醋像你一样，这么烧钱。”
　　“……”
　　宁昧现在没心思聊这个，把刚才的截图递过去，盯紧男人的表情：“霍总，这些都是你找的人吧？”
　　面无表情掉泪的霍总睨一眼手机屏幕，正往下滚的泪滴都仿佛凝固，整个人陷入被戳穿的僵硬中。
　　宁昧坐得更近些，忍着笑：“你想和我公开关系呀？”
　　本来他跟这人是面对面坐着。离近后，宁昧就坐到了他身边。这虽然是个单人沙发，但很大，完全可以容得下他和霍总并肩坐着，中间还能留出大概一拳多的距离。
　　沙发上还放着霍拓深刚脱下的西服外套。宁昧坐过去的时候，手随便一摸，恰好无意间摸到这件西服的口袋，手心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他不由得暂停对这人的盘问，低头，看到西服口袋有明显鼓起的痕迹。
　　宁昧本来没想去看是什么东西，但他抬眸，发现霍总幽深浓稠的瞳孔闪过一丝异样，再结合这人今天不太正常的表现，在对方阻拦之前，宁昧动作迅速的把手伸进西服口袋，掏出了那样东西。
　　……
　　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网购的某样情趣小玩具。
　　宁昧确实已经忘得干净，盯着这玩意看了半分钟才认出来是什么。他本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人早就知道他买了这个，却不主动问他，还一直旁敲侧击的提醒他，
　　什么意思？
　　宁昧把手里的小玩具举到男人眼前，挑眉：“霍总，这就是你想方设法让我看购物清单的原因？”
　　他难得在这位霍总脸上看到心虚。
　　霍拓深盯眼他手里的玩具，又盯向他，凤眸里的神情晦涩又浓稠，低声：“这是你买的。”
　　“啊，是我买的没错。”
　　小员工天真无邪的眨眼：“可我只是好奇心旺盛，买来随便看看。就算要玩，我大概也只是自己玩。霍总，你为什么藏着不给我啊？要不是我无意间摸到，恐怕根本想不起来还买了这个。”
　　霍拓深鼻音浓重的回答：“你备注了，还问是不是防眼泪。”
　　“那怎么了，世界上是只有你霍总一个人能哭吗？我就不能哭了？”
　　“呃，”某人又在憋哭音，结果没憋住，通红的凤眸委屈低垂盯着地面，薄唇还冷冷绷着，从不知道哪里发出这种让人心软的哭声，“呜。”
　　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噗哩啪啦的掉。
　　霍拓深的体型和他差距非常明显。
　　宁昧坐在这人旁边，看这人的时候都得仰着头。他本来想摸头，但抬手才发现这个动作好累，又想去抽纸巾，结果发现纸巾用完了。
　　最后只好直接用手去擦这人下颌的泪痕，“别哭啦。”
　　像是故意跟他作对，男人垂眼盯他，眼泪掉的更快。
　　霍拓深越想越觉得，小员工不喜欢他。
　　在心理暗示和情绪的主宰下，他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这是他很久之前就存在的生理习惯，尝试过很多次都无法改变，眼下也只能放纵泪腺爆发。
　　霍拓深能做的只有垂着眼，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怜，非常勉强的试图保留些作为上司的颜面。
　　但，
　　显然失败了。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被捉住，手心里被塞进那个圆弧状的物体。青年抓着他的手，倾身过来，语气里夹杂着非常明显的坏心思：“霍总哭这么凶，是难过？因为我不是想跟你一起玩这个，所以难过？”
　　霍拓深试图摇头。
　　他抬眸，落进一双清澈明媚的眼。
　　青年还没卸妆，圆润的鹿眼尾巴勾着粉色眼线，亮晶晶的粉末铺在白皙皮肤上，漂亮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手心的圆弧状物体在长按时会自动开启震动模式，“嗡”的声响从十指交缠间传出来。
　　小员工仰起脖颈，亲掉他淌上喉结的泪痕，眨着那双纯真的眼：“这样，霍总，我给你两个选择。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随地大小醋，这两个条件里你可以选一个。”
　　“一呢，是我们公开关系。直播间的粉丝们都会知道我男朋友是你，公司里很快也会知道。”
　　霍拓深还在听，忽然察觉这人坐进他怀里。
　　他伸手抱住，手心仍然攥着那样商品，被引着贴在这人的痩薄脊骨上，又随着拥抱的加紧，不知觉滚向那截细韧的腰，滑进腰窝。
　　手下皮肤滚烫。
　　在继续下滑时，小员工捉住他的手，将那件冰凉商品按在尾椎上。指尖的酥麻如电流般在交缠间传递。
　　“二呢，”
　　宁昧盯着这人泛红的凤眼，在对方的紊乱气息间，商品直率的望过去，
　　“你可以玩我。”
　　然后用指尖轻点这人的手背，像是用巧克力骗小狗上钩，跟他介绍：
　　“霍总，这个东西是要放进来的。”
　　“会很好玩。”


第44章 小号
　　由于霍总当时实在不像能迅速给出答案的样子，
　　宁昧给了三天时间。
　　反正不论怎样，随地大小醋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宁昧相信这次一定能帮自家霍总改正！
　　霍总本人倒是没这么大信心。
　　他没立即给出答案，并不是因为这两个选项多么难以抉择，纯粹是他对自己非常了解，觉得并不能保证以后不吃醋，也没办法应允小员工。
　　而且他仍然觉得，小员工会对他吃醋感到不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那么喜欢他。
　　这让他在次日去公司时都还心不在焉。
　　霍拓深走进公司，连眼皮都懒得抬，目光始终游离在地面，本就绷紧的面部肌肉因着低落的情绪状态显得更阴郁冷漠。
　　所过之处鸦雀无声。
　　但在路过小员工所在的办公区时，霍拓深仍然下意识放慢脚步，条件反射的屏息去听。
　　果然，
　　宁昧并不在办公室里，刚被派去出外勤。张姐憋了大半天，总算找到时机，捧着瓜子坐到其他几位同事身边：“诶，你们看见了吗？小宁新男朋友那事。”
　　“当然看到了！”另外一位女同事压低声，把脑袋凑过去：“咱们小宁现在是真火，我都把抖乐卸了，还能在其他平台看见小宁的热搜。”
　　张姐强调道：“这次谈的不是之前那个榜一，好像是现实里谈的真男朋友。从来没听小宁提过。”
　　“啧。”
　　恰好助理这时候壮着胆子来送文件。霍拓深索性直接停在原地看文件，继续听。
　　啧？
　　啧什么。
　　“说实话，我觉得小宁对现在这个不是很认真。按照小宁的性格，如果是用心谈的，肯定会忍不住跟咱们聊。就像之前那个榜一，虽然是网恋，但那段时间小宁明显就是恋爱的状态，小脸没有一天不是粉粉的，有时候发呆，莫名其妙就开始笑。”
　　“现在这个呢？”女同事摊手，“一点迹象都没有。而且我估计已经谈了有段时间，现在不仅咱们不知道，也没官宣，这完全就是随时准备分手的状态嘛。”
　　助理将文件递过去，看到这位霍总攥着钢笔，笔尖在纸上都快停顿半个世纪了，愣是一笔没写。
　　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霍总？”
　　然后看到男人眉头紧皱，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龙飞凤舞的迅速签完字，把文件囫囵塞给他。
　　助理：？
　　霍总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他盯着男人转身迈进办公室的背影，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追上去了。
　　霍拓深回到办公室，关门。
　　想起刚才听到的话，他翻出手机，从抖乐平台上找出已经许久不登陆的账号。
　　昨晚的礼物是他让宋明昆登他的号，帮他砸的。
　　那人昨天在直播间砸完礼物后，给他狂发整整一屏幕柠檬，嫉妒他和小美人的私信聊天记录，还说从来没见小美人对谁这么亲密主动过。
　　霍拓深翻着自己和小员工的聊天记录。
　　……
　　确实。
　　那时候的小员工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对他一口一个二哥，经常跟他撒娇。
　　视频的时候感觉他要哭了，还会发可爱表情包哄他，会给他亲亲，满屏幕都是粉红泡泡。
　　微信聊天记录也是，他以前用小号跟小员工网恋，小员工像恨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扑他。
　　现在——
　　霍拓深翻着聊天记录，发现自从他表明身份后，对话就出现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从那以后，小员工对他就始终很客气，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主动贴过来要亲亲抱抱。
　　也不哄他。
　　霍拓深最近已经习惯眼前突然模糊的感觉，他敛着眸，这样能让某种液体尽量不从眼眶里掉出去，然后切出聊天记录，点进抖乐平台的热搜。
　　#女装博主昧昧承认男友#
　　[啊？昧宝什么时候又谈了？是最近直播间里那个霍总吗？我一直都没发现昧宝有恋爱的迹象……]
　　[没说是谁，但肯定不是二哥。]
　　[呃，我觉得昧宝还是应该跟二哥复合，别跟现在这个谈了。感觉昧宝也不是多喜欢现在这个，否则不会憋这么久，一个字都不吭。]
　　[是啊！昧昧跟二哥网恋的时候多甜呐，昧昧当时真的是很喜欢二哥了。/泪目]
　　这座热度最高的话题楼，点赞足足有十几万。最新评论都是想念二哥，支持昧昧和二哥cp的。
　　除了最新两条评论。
　　[纯爱战士：昧昧和二哥不合适，还是跟现在的男朋友合适。]
　　[纯爱战士：二哥身份不明，也不露脸。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比不过现在谈的这个。]
　　-
　　宁昧也收到了很多追问他男友身份的私信。
　　但其实，昨晚跟霍总说完那两个条件后，他就有点后悔了。宁昧还没想好，如果同事们真的知道霍总跟他在谈恋爱，他以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同事。
　　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包袱、自由自在的跟同事们相处、一起摸鱼……
　　除这个以外，他也有些后悔提玩具这个事。宁昧拿到那个情.趣玩具的时候，觉得外壳非常可爱，而且震起来也没什么，酥酥麻麻的，想来也发挥不出太大威力。
　　直到他和吴哥闲聊时，无意提及这个话题。
　　[吴哥：啊，已经到货了？]
　　[吴哥：你让霍总玩的时候小心点啊，我记得你说，他跟你第一次接吻都能把你咬伤，不敢保证他跟
　　你第一次玩这个会不会把你玩坏。/对手指]
　　[宁昧：？]
　　[宁昧：什么意思？你最好说清楚。]
　　然后他这个毫无恋爱经验，且之前从未涉猎过相关内容的单纯青年，收到一串少儿不宜的小黄.片。
　　[吴哥：当然哈，我刚才只是口嗨。昧昧你不用怕，这种小玩具玩坏的概率还是很小的。只是小冲怡情，大冲伤身，你得管好你家霍总，别让他太过。]
　　宁昧：……
　　他管不好啊！！
　　连接吻都管了好久，这种事他怎么管得住！
　　但话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悔。宁昧出完外勤回公司，一路上都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巧妙的引导自家霍总，放弃玩具play，选官宣。
　　宁昧瞄一眼某人办公室，见窗帘拉得严实，门也锁着。兴许是正在开什么重要的视频会议。
　　他就试着跟这人发消息。
　　[昧昧：霍总。]
　　[昧昧：在吗？/转圈]
　　[昧昧：我们要不要聊下昨晚的事？]
　　没回复。
　　自从上次霍总不回消息以为他生气以后，每次消息都是秒回，即使是开会也不例外。宁昧敲着鼠标，忍不住想撇嘴，既然做不到秒回当初就不要跟他做保证嘛。
　　恰巧张姐打印文件回来，他歪头看过去：“张姐，你知道霍总在干什么吗？”
　　“霍总？”张姐像是经他提醒，突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神秘道：“霍总今天表情特别难看，人也很反常。我听他助理说，霍总好像是有裁人的想法。”
　　宁昧：“啊？”
　　“现在整个公司都风声鹤唳的。你没看霍总办公室门都锁着？也没人敢过去，说霍总刚才跟个业内很牛的大佬谈生意，谈崩了，键盘声噼里啪啦的，特别响！”
　　宁昧听到这番描述，开始脑补，迅速想象出某人冷着脸正襟危坐时的吓人模样，连忙打开聊天框，把自己刚发出去的几条消息撤回来。
　　虽然霍总在他面前总是可怜兮兮的。
　　但，真的。这人之前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了，他午夜梦回还是能想起当初霍总批他方案，从头到尾批出十几条，然后面无表情说他不够努力的模样。
　　……工作内耗就算了，怎么谈个恋爱也内耗。
　　宁昧不允许自己内耗，于是点开抖乐平台，想要随便刷点视频放松一下。
　　结果没刷到有趣的视频，倒是搜索框直接跳出来一个热门话题。宁昧看到自己的id，下意识点进去，本以为依旧是议论他男友身份的话题。
　　#女装主播昧昧前任现男友修罗场#
　　宁昧：？
　　什么鬼。
　　他再往下翻，看到个id叫“纯爱战士”的账号。宁昧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账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再点进这个账号的主页，看见简介那里写着——
　　“女装主播昧昧现任男友。”
　　宁昧：……
　　紧接着，他就看到引起这个热搜话题的始作俑者，已经堆到上百层的话题楼。
　　[就算你真是昧昧的现任男友，你也得接受昧昧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去啊。二哥确实对昧昧很好，我就是觉得昧昧更喜欢他。你作为比不过前任的现任男友，难道不该反思并积极改进？/抹汗]
　　[纯爱战士：昧昧更喜欢我。@二哥，他算个屁。]
　　[不管，我就是想让昧昧和二哥复合，想让昧昧跟你分手。我现在就去给昧昧私信～]
　　[纯爱战士：昧昧不会和我分手！]
　　[二哥：我承认我确实比不上昧昧的现男友，他和昧昧更般配，昧昧也非常喜欢他。希望各位能够祝福昧昧和他的现男友，我也会祝福他们。@纯爱战士]
　　[纯爱战士：谢谢。@二哥]
　　霍拓深刚切完号，把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忽然看到自己的话题楼底下收到最新回复。
　　[昧昧不上班：？]
　　[昧昧不上班：你在干什么？/苦笑]


第45章 开机
　　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小组员刷到了什么东西。
　　张姐瞅着这人把脑袋扎进臂弯里，笑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都快把眼泪笑出来。她忍不住好奇：“小宁，你在看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没事，”
　　宁昧稍微缓过来些，止住笑：“是我男朋友。”
　　“啊，说起你男朋友——”张姐早就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立即凑过来：“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男朋友，怎么突然谈了？你这是真爱吗？”
　　宁昧的思路被从那个话题楼上扯回来，斟酌道：“不算突然谈的吧，我已经适应很长时间了。”
　　“适应？”
　　张姐皱眉：“头次听人说谈恋爱要适应的，是你那个男朋友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习惯？”
　　宁昧连忙解释：“不不不，他很好。”
　　“就是太爱吃醋……”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宁昧有些牵强的概括：“我不想让他总吃醋，想让他改掉这个。最近也总因为他吃醋闹小矛盾，正在想办法解决。”
　　张姐露出没吃到瓜的失望表情：“这就是你不适应的地方？”
　　宁昧刚想点头。
　　“诶，小宁啊，估计因为你是头次正经恋爱，上次只是网恋，没体会过两个人相互迁就的感觉。”
　　张姐语重心长的拍他肩膀：“谈恋爱就是这样，两个人肯定没有一个人方便啊！但你得学会包容，像吃醋这种小事，就算你觉得有隐患，但现在没有影响到你们的正常恋爱，就没必要管的。”
　　宁昧本来只是随便聊一聊。
　　听张姐说完这番话后，他陷入思考。确实诶，霍总能包容他很多地方，为什么他不能包容霍总？
　　而且这还只是恋爱，
　　以后他跟霍总结婚，肯定还会遇到自己觉得不习惯的行为。难道都要霍总全部改掉？
　　况且吃醋也只是他觉得不好，
　　除了霍总吃醋总莫名其妙花很多钱，并不会产生其他影响。霍总就是很喜欢吃醋。
　　宁昧正在深刻思考这一情感议题时，忽然听到隔壁组传来吵嚷的声音。很吓人，吵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突然摔桌子，震得整个办公间地面都一晃。
　　宁昧的思路被打断，仰着脑袋看热闹：“怎么了？”
　　“二组新入职的犟头。”女同事刚吃瓜回来，啧声：“仗着自己之前公司有点成绩，不服他们组长，一点小事都不愿意做，就想做大头。跟二组组长吵起来了。”
　　公司里从没出现过这种事。
　　宁昧正想仔细听听在吵什么时，余光忽然睨见一道身影——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被推开，男人拎着文件，步履快速沉稳的穿过办公区，漠然面孔朝向那边，开口：
　　“让他办离职。”
　　冷气还没来得及在所过之处散开，那几个人被冻住后还没来得及缓神，霍总已经离开了。
　　女同事瞪着眼，咬奶茶吸管：“哇，霍总好酷。”
　　宁昧没看到那人有没有戴墨镜，听到同事这么感慨，心里忍不住得意。
　　那当然，
　　我男朋友！超酷！
　　直到下班，霍总也没有回来。宁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打算到出租屋后再联系那人，结果一只脚刚迈出公司，就在街道斜对角的位置看到辆非常眼熟的车。
　　像在跟他打招呼，
　　那辆劳斯莱斯商务车开始打双闪。
　　宁昧左右打量，确认自己周围没有熟人后，才鬼鬼祟祟跑过去，拉开车门一股脑坐进副驾。
　　“霍总，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离开公司了？”
　　宁昧刚关上车门，一扭头。
　　恰好撞见一双泛红的凤眼。男人显然已经哭过很多次，眼角被撮的颜色更重，此时正用有些复杂的眼神望他，像是想黏过来，但又在忧虑什么，既委屈又愧疚。
　　偏偏薄唇还绷成倔强的直线。
　　宁昧被他用这种目光盯着，实在受不住，“诶，没事。霍总，今天网上那个话题楼，我没有生气。我看到了网上有些发言，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霍拓深意外的怔住几秒。
　　“今天我还和张姐聊了聊，我觉得我是有点钻牛角尖了，没有对你包容。”
　　小员工低着头，额前发稍垂在精致眉眼上，圆润唇珠随着咕哝声抿来抿去：“磨合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道理只让你让步。所以我以后不会再管你吃醋了。”
　　宁昧正在认真剖析自己的心里话，说完后却没听见回音，他抬头，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便被男人身上清冷低调的沉香覆盖。
　　先噙住他的唇，生疏小心的吻咬着他的唇珠，在他不自禁启齿的时候将舌尖探进来，缠着他索吻。
　　即使先前已经接过几次吻，但这人显然还不算游刃有余，宁昧被吞的呼吸不上，眼神迷蒙乱飘，瞄见霍总另只手撑在他颈侧，死死攥住安全带。
　　因为过度用力，手背上微凸出来的青筋肉眼可见。
　　但他吻的很轻。
　　缠绕的鼻息越来越潮湿，吻里舔舐的成分也越来越高。
　　霍拓深盯着小员工明显情动的眸光潋滟，泪腺被刺激得酸胀。
　　他垂眸，看着自己眼眶里溢出的水痕滴到小员工的脸上，再顺着他被亲到鼓起的脸颊往下淌，淌进白衬衫里，晕湿一片布料。
　　神经条件反射的告诉他，要去舔干净。
　　修长手指忽然捂住他的嘴。
　　和唇瓣一样，青年的指尖也沾有糖果般香甜的味道。又因为刚才摸过他的脸，白皙手指上透出水光的痕迹，还透出很像草莓果肉的淡粉色。
　　宁昧是条件反射的去捂这人的嘴，已经找不到男人的眼睛，抿唇：“别亲了，先开车走。”
　　谁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几个同事！
　　他的指尖绵软无力，原本只是随便覆在这人唇瓣上。宁昧正闭着眼，忽然觉出自己的手被捉住，潮湿气息掠过手心，停在他的手指上，
　　冰凉柔软的唇瓣噙咬住他的指尖，像是吃糖果，细密黏人的含吻，仿佛要掠走他指尖上的所有味道。
　　“滴——”
　　宁昧意识昏沉的凭直觉去按，胡乱按响车的鸣笛。
　　某只姓霍的黏人大狗才松开他，又颇不舍的用鼻尖拱了拱他的颈窝，不知道是示好还是怎么。
　　去出租屋的路上，宁昧被冷气吹得渐渐清醒，耳根还是胀的。他还有点没想明白，
　　不就是说以后可以随便他吃醋吗？
　　怎么突然就开始亲了？
　　不过霍总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才第三次接吻，吻技就已经恐怖如斯。
　　宁昧有种离奇的成就感。
　　到出租屋以后，宁昧先去化妆，做好妆造后才开始看直播相关的东西。他收到妹妹的消息，说霍总制造的那个话题已经在热榜持续十多个小时，反而给他的账号引来不少流量。
　　还是件好事。
　　宁昧顺便把消息转发给霍总，想了想，问他想要什么，可以作为奖励送给他。
　　霍总的男友身份肯定迟早要公开，宁昧有些犹豫的是，要不要公开二哥就是霍总这件事。他看大家好像很介意这个，但如果公开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对霍总有影响。
　　毕竟霍总平时在公司那么严肃正经，如果被知道用小号看员工女装直播这件事……
　　会不会影响到那个人的管理？
　　宁昧正思考呢，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身，看到某人手里拿着个盒子，正垂眸拨弄什么，长腿迈开三两步便走到他面前，然后抬起那双狭长凤眸。
　　早就已经不哭了，
　　但眼睛还是亮亮的。
　　霍总将盒子递到他面前，口吻倒是平静：“盲盒，抽一个奖励可以吗？”
　　宁昧还挺意外这人居然会用这种方式。
　　他想起很久之前霍总还是二哥时，自己还扮过美人鱼给这人送抽奖活动，心情不自觉变得更愉悦，想也不想便答应：“好啊！”
　　他闭着眼，伸手进盒子。
　　……
　　宁昧摸着那个圆弧小玩意出来，小脸变木，瞪着眼瞅这人：“你确定这盒子里真的还有别的东西？”
　　男人坦诚回答：“没有。”
　　“……”他无语道：“那算什么盲盒抽奖？”
　　这人抿唇，垂敛着的眸光有些可怜的盯着地面。
　　宁昧面无表情看他卖惨。
　　本来想铁石心肠的拒绝。他刚准备把斟酌的话说出口，目光下掠，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这人身后摇来晃去。
　　由于体型原因，刚才这条硕大的狗尾巴被挡住，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开始自己晃起来。
　　毛绒绒的蓬松尾巴，摇起来后更可爱了！
　　小狗邀请人类一起玩的时候，都会这样用力的摇尾巴。
　　趁着小员工双眼亮晶晶过来摸尾巴的时候，
　　霍拓深垂眸，按着人的腰揽进怀里。
　　他的那条尾巴也瞬间被扯住，随着那人被扛起的动作直接炸毛。
　　吻从唇瓣游离，顺着脖颈的弧度向下掠去，最终停留在喉结。小员工的肤色很白，喉结也是小巧的，像樱桃，亲两下就透出很嫩的粉。
　　宁昧还在薅那条狗尾巴。
　　喉结被湿漉漉的柔软触感包裹，他忍不住咽口水，
　　觉出自己的喉结在攒动，
　　吮吻的触感忽然变出棱角，某人沿着他的喉结边缘细细咬着，牙齿和皮肤擦出奇怪的电流感。
　　目前看起来都很温和。
　　宁昧想着，兴许是吴哥是老油条，偏见太大？也许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
　　记不清那样商品是什么时候开机的。宁昧垂眸，看到自己的衬衫被推上，还看到霍总正在吃什么，
　　冰水淌过脊骨，从毛孔渗入，钻进他的神经里跳舞。
　　霍总的眼睫毛扎得他有些疼。本来被睫毛扎几下应该没什么感觉，但此时他的感官好像被放大很多倍。
　　“霍总，说好了。”
　　宁昧试图直起身，但没成功，他听见自己讲出来的话混在哼哼唧唧的声音里，有气无力的：“我让你关你就关，现在这档就可以，不许偷偷调高。”
　　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在用鼻尖打着圈，顺着他的唇缝吻过来。
　　“不对，”宁昧抓住他的手，猛的紧闭眼，他脊背冷不丁颤栗，“你快关掉。”
　　霍拓深吻着小员工伸长的颈部线条，已经抓不住什么叫理智。他好喜欢，不会有人知道小员工用绷紧的脚背蹭着他的手时有多可爱。
　　什么关，
　　不什么？
　　霍拓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调高了一档，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调整过，只记得用鼻梁掠过青年下巴的时候，似乎羽毛似的气息都能激得这人浑身发抖。
　　直到他忽然被薅住尾巴，本来蹭他的脚背忽然用力踹向他，直接把他整个人踹的坐起来。
　　小员工眼尾红红的盯着他，
　　“霍拓深！你聋了？”


第46章 合约
　　肿了。
　　宁昧都不敢动。
　　有点疼。
　　刚才戴着的时候没太大感觉，现在摘了反而有种强烈的异物感。疼也不是那种难忍的针扎刺痛，是火辣辣的，明显发胀的疼。
　　倒也不影响正常行动。宁昧自己看不到，但应该没有出血受伤什么的。
　　他试着挪动身体，感觉腰和腿都仿佛不属于自己。虽然能动，但行动起来很怪，肯定会被看出来。
　　宁昧愠怒的瞪向面前人。
　　霍总已经不在床上。
　　他衬衫裤子被扒得差不多，这人衣衫倒还算规整，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这时候站在床边的位置，低头，像犯错的小孩。
　　那条狗尾巴也已经被摘掉。
　　大概是知道认错的时候不应该哭，这人憋泪憋到鼻梁通红，脸上是刚才因为过度亢奋留下的泪痕，站姿和平日在公司会议室时一样笔挺正经。
　　除了因为异样反应快要撑爆的西裤。
　　霍拓深盯一眼他，绷唇：“你还好吗？”
　　“……”
　　宁昧边叹气边揉腰，没再像刚才那样凶这人，“还好，也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对不起。”男人红透的眼底流露出歉意，“我答应过你，不调高。刚才是我不清醒，我……”
　　宁昧已经试着下床，别别扭扭的走路，调整好自己的语气：“没事的，霍总。你先去冲澡处理一下吧，待会还要直播。我也该去换件裙子了。”
　　像是看出他状态仍然有些不对。霍拓深盯他片刻，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浴室。
　　宁昧走向衣帽间。
　　说实话，他刚才是挺生气。就在床上的时候，他明明都嘀咕好几遍了，那人都没听到，他有些发飙才把人踹开。不过怒气很快就散了。
　　宁昧也清楚，自己那时候都神智不清了，更别提霍总。那种时候有些出格也正常。
　　但身体上的不适确实也影响到他的心情。宁昧直播的时候好几次发呆，最后被粉丝看出来，就实话讲自己身体不适，提前下播了。
　　这个过程中，他都没怎么留意身边霍总的表现，只知道霍总今晚的话比平时还要少。
　　次日到公司，宁昧一秒钟都不想多站着，把抱枕垫在自己的腰部，坐的时候动作放慢无数倍。
　　宁昧坐下以后，才在电脑旁边看到个非常精致漂亮的小礼盒，旁边还有他最爱喝的奶茶。
　　趁同事不注意，
　　他拆开，发现礼盒里装的是他很喜欢但不舍得买的冰激凌蛋糕，还附着张字条。但是上面没有字，而是某人寥寥几笔努力画出的摇尾巴小狗。
　　“呦！”旁边传来声音：“男朋友送的？好可爱的蛋糕啊，诶，这家店超级贵的！”
　　宁昧立即把纸条收起来，
　　抬头，发现是隔壁工位的同事，立即笑着回话：“对，男朋友送的。估计以为我生气了，哄我呢。”
　　昨晚直播后，宁昧琢磨着，不管跟自家霍总是哪种官宣法，肯定都绕不过同事。既然这样，那他可以先过同事这关，然后再过粉丝和网友那关，这样会轻松很多。
　　“最近公司脱单的人好多，”同事露出羡慕的表情：“全公司你和霍总颜值最高，你俩最近都脱单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命这么好，能谈到你俩这种颜值逆天的帅哥。”
　　正羡慕着，
　　忽然听到身边青年温温软软的音调，小声询问：“我问你啊，假设……我是说假设！”
　　“假设霍总的那个未婚妻是咱们公司的，”宁昧看到这位同事的眼睛直接瞪大一圈，心跳差点骤停，深呼吸：“你觉得，咱们公司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霍总未婚妻不是什么豪门里的千金？怎么会在咱们公司？”同事提问完，才后知后觉拍脑门：“哦，假设。但我觉得不可能，如果非要这么假设的话——”
　　霍拓深路过办公区时，步伐迈得很快，目光也聚焦在手里的文件上，只是无意间捕捉到这段对话。
　　“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会被孤立吧。”
　　“也不是孤立，就是那种……你也知道，没有员工想跟自己的顶层上司走得太近，包括上司的对象。要是我身边就有霍总的未婚妻，我恐怕一整天都得绷紧神经。毕竟稍微放松一点，都有可能被打小报告给霍总。”
　　宁昧也瞄到不远处经过的某人。
　　但他这时候没心思去管，听同事说完这些后，心里闷闷的：“啊，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
　　和同事简单聊过两句后，宁昧便托着腮重新开始发呆。果然，他担心的事情是有很大概率发生的。
　　正想叹气，
　　眼前忽然跳出某人的消息。
　　[霍总：/小花]
　　[霍总：还在难受？]
　　宁昧回了个摇头的表情包。
　　[霍总：/分享视频]
　　[霍总：给你看可爱小猫。]
　　[霍总：在学习怎么按腰。]
　　[霍总：等晚上，下班回去给你按。]
　　自从昨晚他表现得有点生气后，这位霍总就像是发条拧满的机器人，一直在各种逗他开心。
　　宁昧正想回消息。
　　[霍总：刚才路过，听到你和同事聊天。]
　　[霍总：是不是在担心我们的关系公开后，人际关系和工作会变得不顺利？]
　　宁昧本来想自己解决。
　　不过他现在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自家霍总这么一问，他就忍不住把苦恼倒出来。毕竟他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和氛围，也喜欢现在同事们对他的态度。
　　说完以后，也没想让霍总帮他做什么。毕竟这个人处理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很忙了。
　　[霍总：放心。]
　　[霍总：包在我身上！]
　　[霍总：/小狗拍胸脯]
　　宁昧：？
　　包？
　　你怎么包？
　　他还想再问，但某人已经故意不告诉他，卖弄玄虚，还又给他发来一连串的小猫小狗短视频。
　　宁昧索性也就没再管他。
　　大概临近下班时，
　　宁昧和张姐她们开完小组会议出来，发现隔壁的行政办公室里有好多人。众所周知，一般这种情况下，要么公司要倒闭了，要么公司发大财了。
　　张姐立马前去刺探军情，
　　回来的时候满脸喜气洋洋，像是又过年了。宁昧觉得自从他跟霍总谈恋爱后，公司好像总过年。
　　“打听到了，跟霍总的对象有关。”
　　宁昧撕零食袋的动作顿住，立即从吃瓜状态进入到一级戒备状态。
　　“听说霍总好像是打算安排他对象来公司上班，”张姐说着还瞄他一眼，打趣：“小宁，你这八卦也不准啊，之前还说霍总跟豪门千金谈上了，让我们误会好久呢。”
　　宁昧正往嘴里塞零食，装傻。
　　“继续继续，然后呢？”
　　张姐便继续讲：“听行政的意思，霍总是担心自己对象不适应公司的人际关系和环境，所以写了个合约出来，想让公司员工配合。当然，也不是白配合，如果咱们签了那个合约，可以白拿至少一万的奖金。工龄越长，职位越高，拿到的奖金也越多，最多好像是五万。”
　　“卧槽，这我肯定签啊！”
　　“呜呜呜呜呜好羡慕霍总他对象，霍总好上心啊！从来没见霍总对除工作以外的其他事这么上心过。已经可以想象了，绝对是个绝世美人。”
　　宁昧听到绝世美人四个字时，默默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心里感慨，看来自家霍总不只是吃醋的时候烧钱，在这点上他还真是误会霍总了。
　　张姐忽然出声：“小宁？你要不要签？我感觉全公司应该都会签，但你现在肯定不缺这笔钱。你看看合约内容？我感觉都还挺合理的，一点都不过分。”
　　宁昧又塞把零食进嘴里，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虚，含糊道：“好啊，张姐你念念，都有哪些内容？”
　　全组人都围成圈，像研究什么重要方案，研究新出炉的这个奇奇怪怪的合约。
　　“第一，不区别对待，不孤立。”
　　张姐笑起来：“霍总还真是考虑周全，这是怕自家媳妇被欺负啊。诶，虽然跟霍总对象共处确实有点奇怪，不过这条还是挺简单的。”
　　“第二，不拷问私事。”
　　张姐表情严肃起来：“有点难度。”
　　宁昧：“……”
　　“第三，不利用裙带关系，逼迫他向上级提出加工资、放假等要求。”张姐皱起眉：“这条好奇怪，我们又跟这个新来的老板娘不熟，怎么可能利用她向霍总提要求。”
　　宁昧听到老板娘这三个字，眼前黑了几秒。
　　“第四，不打扰他摸鱼。”
　　“……”
　　全篇将近二十条，每一句话都既合理又莫名其妙。整个组里，只有宁昧心知肚明，既觉得霍总贴心全面，几乎把所有他担心到的没担心到的都列了出来，又觉得好险。
　　这个合约，
　　怎么说呢……
　　字字不提他，但字字都像在说他。
　　好在同事们的脑洞有限，没一个人怀疑到他身上。宁昧吃着零食，觉得霍总这招还是有点用的。
　　“最后一条哈，”
　　张姐润好嗓子，念道：“需定期向他投喂零食！此人性格懒惰，嘴馋好睡，不定期投喂的话可能会出现昏睡不醒的情况。呃，最好投喂膨化食品。”
　　宁昧正低着头扫清零食袋，忽然感觉旁边数道视线，唰唰唰的径直射过来，盯紧他手里的薯片。
　　他都被盯炸毛了。
　　“不吃零食就昏睡？”
　　张姐露出奇怪的表情：“小宁，这是在说你吧。”


第47章 关系
　　好突然！
　　宁昧瞪着眼，连嘴里的零食都不敢嚼了。
　　左瞅瞅，右看看。
　　发现所有的同事都在用审视的眼神看他。
　　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大概持续半分钟，他正发愁该怎么接话时，忽然有人开口：“小宁确实是这样，不过不可能是小宁吧？也许霍总的对象就是单纯的爱吃零食，但霍总的表达方式有些夸张了？”
　　宁昧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对对对。”
　　“不过仔细想来，小宁和霍总之间好像有很多细节都比较反常。”张姐仿佛化身福尔摩斯，摸着下巴开始盘算：“之前咱们组方案改不出来，小宁就主动提出要去找霍总改方案。”
　　宁昧：“……”
　　“还有去游乐场那次，你跟霍总在那个拍大头贴的机器里待了好久，里面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不过我当时没多想，觉得可能是机器音效之类的。”
　　张姐的表情渐渐凝固，某种确认的眼神盯着他，已经越来越坚定。
　　还有同事随口附和：”是欸，我坐的位置靠霍总办公室比较近，几次发现霍总找小宁的时候，都把窗帘拉上。以前霍总从来没有这个习惯。”
　　气氛越来越沉重。
　　宁昧抓着零食袋，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主动承认了。
　　他身旁一位同事忽然道：“不过霍总不可能喜欢男人。他连小宁女装都接受不了，怎么可能是同。”
　　“散吧，本来就是聊聊合约，结果围着人家小男孩开始破案了，看把人吓的，都不敢嚼零食了。”
　　宁昧感激的看向这位同事。
　　好人。
　　他要永远记住这位同事的名字。
　　刚才的气氛确实压迫感太强，他都不敢说话。即使这会儿散了，宁昧还是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微妙。虽然大家各自都在做自己的事，但表情都没有之前轻松。
　　宁昧觉得，最起码张姐肯定已经猜到了，只很客气的没有言明。
　　他小心的把零食袋塞进垃圾桶。
　　埋头。
　　装作疯狂工作的样子。
　　恰好手头有个方案需要今天完成。宁昧做好收尾后，将方案发给同组一起做方案的同事。对方和他同级，但比他晚进公司，因此一直把他当作前辈。
　　两人关系处得很融洽。
　　常规来说，把方案转发过去，只是为了让他过一遍，然后试着提提看，有没有其他好的想法。
　　宁昧嚼着小饼干，抬眸，瞅见那位同事拿着打印好的方案走过来。
　　他立即整理好自己的桌面，以为对方是要过来跟他商量那个刚新鲜出炉的方案。
　　结果那人走到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时，忽然顿在原地，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犹豫表情，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调转方向，拿着方案向不远处的张姐走去。
　　宁昧举着一袋新零食。
　　QAQ
　　感觉要碎掉了。
　　“干嘛，”张姐瞥见有人递来方案，抬头去看，皱眉：“这不是你跟小宁一起负责的方案？你给小宁看啊，给我干什么？”
　　由于工位之间隔着段距离，虽然她们的声音不算小，但依旧传不过去。
　　男生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压低声：“有点怕，万一昧昧真是霍总对象，我要是提出什么离谱的想法，昧昧跟霍总随口一提，我不就给霍总留下坏印象了……张姐，就麻烦您帮我过一遍，没问题我再整理成文档发给昧昧。”
　　张姐古怪的瞄他一眼，“想的倒还挺多。行吧，你说说看有哪些想法？”
　　那边，
　　宁昧撇着嘴，已经彻底碎掉了。
　　恰好零食被吃完，工作也已经完成。宁昧趴在桌上，打算开启昏睡模式，忽然听到外面其他办公区冷不丁变得肃静，走廊里传来某人不急不缓的步伐声。
　　他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到自家霍总一如既往的低温气场，手里拎着车钥匙，正低头跟身侧助理吩咐什么。冷测测的凤眸不经意般掠过办公区。
　　宁昧试图向这人传递求救信号。
　　男人的目光也确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只是并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反而像有些得意的挑眉，黝黑漆沉的瞳孔里冒出细碎的亮。
　　宁昧：……
　　到底在得意什么？
　　他面无表情瞅着这个人离开。要不是在公司，刚才真想上去薅这人耳朵，问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宁昧盯向屏幕。
　　果然，
　　大概十分钟后，某人准时前来邀功。
　　[霍总：开心吗？]
　　[霍总：/托腮]
　　宁昧麻木的敲字：
　　[昧昧：一般。]
　　消息发出去后又过去很久，宁昧才收到回复：
　　[霍总：为什么？]
　　[昧昧：算了。/摸头]
　　[昧昧：今晚我找个理由邀请同事们去出租房那里，然后把我们的关系循序渐进的引出来，再坦白。]
　　[昧昧：到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太严肃，把压迫感收一收。既然下班了，就得表现的平易近人点，这样更好被大家接受。]
　　[霍总：ok。/阴云]
　　宁昧：……
　　瞅着这人发来的阴云小表情，宁昧想着要不再说点什么。毕竟霍总也是好心，事情也办的不错，后来出现那种情况也是意料之外，不能怪在霍总身上。
　　他是该夸夸这个人。
　　但宁昧现在有点夸不出来。
　　啊。
　　回头再说吧。
　　他找了个庆祝粉丝破六百万的借口，邀请公司同事聚会。除了极个别有事的，大多数都会去。
　　宁昧提前订好送到家的大餐，跟张姐她们先到出租屋。刚进门，就有观察细腻的女同事发出惊呼：“啊！昧昧，你跟你男朋友同居了啊！”
　　张姐瞅他一眼。
　　宁昧顶着发烫的耳朵，含含糊糊的回：“嗯，算是吧。直播太晚懒得回家，有时候住这里。”
　　“看起来，小宁的男朋友应该是个很严谨的人。”另外一个同事往房间里走，观察到陈设整齐的衣柜和橱柜，感慨：“上次见到有人把东西摆的这么整齐，分类如此严谨的，还是在霍总办公室。”
　　气氛陡然一滞。
　　张姐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提起：“我看那个外套也很眼熟，好像见霍总穿过。这外套还是限量款，特别贵。”说着捏了捏宁昧的肩膀，笑道：“其实说实话，我还真觉得小宁和霍总挺般配的。”
　　“霍总那么帅，我们小宁从小到大也是一路校花当过来，漂亮到没人能配得上。这两个人都很难找到般配的，但要是组成一队，那简直太养眼了。”
　　毕竟也是在张姐手下做事很久了。宁昧有些感动，他能听得出，张姐是在给他递话头。大概是看出他想坦白，但一路上都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宁昧捏着手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随意些：“是嘛，霍总是很帅。所以我就试着跟霍总谈了。”
　　“草。”
　　屋里所有人都瞪大眼看过来。甚至有厨房正倒水的人，一不小心没拿稳杯子，洒了满地的水。
　　还好有张姐这个早就料到且非常淡定的人，及时的缓解气氛：“放心，小宁，咱们公司所有人都签了霍总那个合约，她们也就惊这一会儿，等适应过来后，怕是以后都得叫你老板娘。”
　　说着还坏笑起来，带头叫他：“老板娘？”
　　宁昧整个人被臊得抬不起头，“别这么叫我嘛，我就是谈个恋爱。我也不是故意找霍总谈的……”
　　坦白的过程比他料想中要轻松很多，坦白以后也没他想象的那么窘迫。
　　大家的接受度都挺高的，尤其是在张姐的调动下，好多同事已经开始凑过来打听他和霍总的恋爱经历，甚至还有偷偷录音的，说要晚上用来当睡前助眠小故事。
　　宁昧简单讲了两件小事，旁边的女同事就捂着脸，忍不住感慨：“好好磕啊，以后上班有的磕了！”
　　“……”宁昧觉得自己不能再讲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之前你们不是很好奇我直播时候用的那些道具和服装吗？都在衣帽间，我带你们去看啊！”
　　他牺牲自我，
　　主动戴上猫耳朵兔耳朵之类的。
　　刚才还被拷问恋爱经历，耳朵和鼻尖都羞得通红。男孩很乖的坐在餐厅灯光下，清澈鹿眼显得水润又明亮，戴上那些耳朵道具后，活像是小猫成精，可爱得让人忍不住蹂.躏。
　　“啊啊啊啊我就说该让小宁戴这些东西上班吧！他要是戴着这个上班，我一个人能干十个人的活！”
　　刚才那位说要磕cp的女同事又忍不住伸手揉他头发，露出幸福的表情：“真好，希望我以后能养只像小宁一样可爱的猫咪。”
　　“小宁小宁！你戴这个试试看！啊，这个是什么动物的耳朵？看起来像狐狸？”
　　话题成功从他和霍总的恋爱上转移开。宁昧非常自愿主动的配合，只要能让大家不再讨论他和霍总怎么谈的，谈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接吻之类的问题……
　　戴道具算什么！
　　同事们还很守秩序，没有一窝蜂的揉他脑袋，很默契的开始排队。
　　宁昧就坐在那里，其实也不累。正换道具耳朵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门被推动的声音，他心里一嘎嘣，抬头，果然和刚进屋的霍总视线相对。
　　众人齐齐回头。
　　……
　　气氛有些尴尬。
　　宁昧疯狂使眼色，提醒他之前强调的那些。霍总显然也看到了他的暗示，脸部肌肉绷紧，没什么表情的后退半步：“不打扰，你们继续。”
　　然后重新走出屋门，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宁昧松口气，听到张姐在旁边感慨：“霍总果然沉稳，就算谈恋爱了也这么沉稳。我还以为他看到自己对象被排着队揉脑袋会吃醋发作呢，没想到这么大度。”
　　“都是女生，而且大家是觉得我可爱才这么做的。”宁昧笑着道：“他不会吃这种醋。”
　　话音刚落。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自那位霍总的消息跳出来。
　　由于刚刚拍过照，所以手机没有处于锁屏的状态。消息跳出来的时候，屏幕又恰巧处于张姐和其他几位同事的眼皮子底下，因此——
　　[霍总：/发火]
　　[霍总：/发火]
　　[霍总：/发火]
　　[霍总：什么时候结束？]
　　[霍总：呜呜呜呜呜呜呜宝宝，再不结束我的宝宝都要被薅秃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抹泪]


第48章 嘤嘤
　　好在不是所有同事都看到了。
　　宁昧连忙把手机熄屏。
　　但已经晚了。
　　张姐和另外两位女同事的目光还凝滞在屏幕上，盯了好久，才震惊且困惑的抬起头。很明显，应该是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看到幻觉之类的。
　　张姐最终没忍住，询问：“小宁，刚才那个是？霍总？”
　　宁昧试图镇定：“嗯。”
　　“……”
　　“天啊，”另一位女同事心口画十：“恋爱真是让人魔怔。”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特别惊讶，后来慢慢就适应了。而且霍总基本上只在我面前是这样。”
　　宁昧能够理解这几位同事的心情，就像当初他发现自己在网恋的可爱哭包男友，居然是平时冷脸到面瘫的AI机器人老板时，他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几个人之间原本活跃的氛围忽然陷入沉默。
　　大概安静了半分钟左右，张姐拨弄着手里毛绒绒的耳朵饰品，开口：“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我老公也是这样，在外面的时候像个自闭症社恐，只在我面前特别活泼。可能，霍总也是这样？”
　　“对哦对哦。”
　　“我闺蜜对象也是，在外高冷，在家里就特别搞笑。”
　　“不过，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张姐把他脑袋上的狐狸耳朵摘下来，顺口问：“小宁和霍总刚交往的时候，霍总反差就这么大吗？我刚刚觉得很不可思议，现在仔细想想，也正常，毕竟我本来对霍总的了解就不多。霍总是因为喜欢小宁才变成这样？还是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宁昧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被张姐一问，他支支吾吾，居然也给不出答案。
　　张姐见他说不出来，便转移话题：“放心，刚才看到的那些，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霍总毕竟是我们的顶层上司，再怎么也不敢随便在背后嚼老板舌根的，况且霍总一直以来对我们都很不错。”
　　宁昧很感激的看向对方：“谢谢张姐！”
　　其实要知道这个也并不难。宁昧还加着霍总那位至交好友的联系方式，问一问自然会得到答案。
　　[宋总：啊，老霍其实不算爱哭。]
　　[宋总：就是有些奇怪的哭点，小美人你又正好踩到而已。老霍他一直都很喜欢可爱的小玩意，大概从读书时候起，被可爱的猫猫狗狗凶到，他很难受，就会哭。]
　　[宋总：包括当初看你直播，他也是觉得你很可爱，但你当时不喜欢他甚至怕他，他就会条件反射。]
　　[宋总：除了这种情形外，我没见他哭过。]
　　宁昧回了个感谢的表情。
　　哦……
　　原来当初刚开始时对他那么好，不是因为喜欢他。
　　只是觉得他可爱。
　　宁昧莫名有些小失落，关掉对话框后和张姐简单聊两句，就没兴致了。
　　后来大家吃过大餐，又简单喝点酒，庆祝过他粉丝破六百万的事情后，就各自早早回家了。因为担心影响到聚会的氛围，霍拓深全程没有出现。
　　聚会结束后，宁昧刚打算打电话给自家霍总。
　　解锁手机后，
　　却看到一连串来自妹妹的未接来电。
　　宁昧将电话拨过去，询问：“怎么啦？”
　　“哥，”妹妹在电话那边使劲压低声，像是在躲避什么：“不好意思，答应过要替你瞒好的……但爸妈搞突然袭击！”
　　宁昧浑身一激灵，“爸妈知道了？！”
　　“对，她们知道你做女装直播的事了。”妹妹紧接着道：“不过没事，感觉他们可能不是头一天发现，反正表现得还挺自然，也没说不让你继续做，看样子好像还挺支持你。”
　　宁昧猛松口气。
　　他的父母确实古板，所以做女装直播这件事一开始不敢主动说出去。但好在两人虽然古板，但也还算开明，对待他和妹妹总是会选择退一步。
　　“不过……”
　　宁昧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又听到自己妹妹道：“我打电话给你，不是因为直播被发现的事。主要是，他俩也发现你谈恋爱的事了。”
　　宁昧松到半道的气卡住，差点直接昏过去。
　　“而且他们甚至都知道你是在跟男上司谈恋爱。靠！他们的情报什么时候这么准了！”妹妹捂着音孔，又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不能再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爸妈谈谈还是带人见家长什么的，我感觉他俩的态度不太明朗，挂了挂了。”
　　“嘟——”
　　宁昧有些惆怅的看着手机。
　　突然想到先前看过的狗血小耽漫，剧情基本上都是父母不同意，然后虐来虐去，虐的攻受整体哭的稀里哗啦。他试着代入了下，觉得要是自家霍总，怕不是会哭进医院。
　　不过他觉得爸妈不是那种人。
　　宁昧给霍总发了条消息，先去厨房煮面。打算待会见到人以后再谈这件事。
　　消息刚发完不久，宁昧就听到身后传来门被推开的“嘎吱”声。他回头，见男人手里拎着西服，神情有些担忧的看向他，一副真的很担心他被薅秃的模样。
　　宁昧：……
　　“来的这么快，不会一直在车里等着吧。”宁昧捞碗面，推到男人面前：“是不是还没吃饭？”
　　“嗯。”
　　这人坐在餐桌边，一眼都不看那碗面，目不转睛盯他，凤眼里映着餐厅顶部的光，发亮，“不饿。”
　　“刚才在路面看到一对小猫。”他嗓音淡淡的，不疾不徐：“小公猫和小母猫。小公猫看起来像是惹小母猫生气了，于是就去超市门口捡了小鱼干回来，送给小母猫。小母猫很爱吃，不生气以后，还翘着尾巴蹭了小公猫几下。”
　　宁昧托着腮，“所以呢？”
　　某人坐姿端正，目光炯炯注视他：“宝宝，你觉得我做的怎么样？”
　　宁昧撇嘴，“故事编的不怎么样。”
　　阿拉斯加跑起来时会吐舌头，一边呼哧呼哧，一边抖耳朵。直到因为不老实被主人敲脑壳，才会呜咽着把舌头收回去，耳朵也耷拉下来。
　　某人此时微表情的变化，简直就是这一连串小狗动作的具象化——没有讨到亲吻，所以耷拉耳朵。
　　霍拓深脸上没有表情，狭长眼型低垂后，笔直睫毛遮住瞳孔，会显得整个人更清冷。
　　自从上次用那个玩具以后，
　　小员工就没再亲过他。
　　这几天也想了各种办法，但是都没效果。小员工应该是还在生他的气？或者留下心理阴影了？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亲他了。
　　大多数时候，霍拓深都不会太强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活动，这些想法冒出来时，他本人都没有太大感知，但是他的身体系统会感知到。尤其是他的泪腺。
　　以后都不会再亲他了。
　　以后，
　　都，
　　不会——
　　湿漉漉的水珠从脸上滚过，留下湿润黏糊的触感。霍拓深已经习惯这种感觉，因此，当唇瓣上再多出湿润柔软的触感时，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没好气的咬他，香甜味道随着舌尖的探入在他口中迅速弥散开后，
　　霍拓深抬眸，和青年明媚嗔怒的小鹿眼对视。
　　宁昧本来是想慢点的，但他刚试着吻过去，伸出的舌尖就被含着推回来，舌头连着唇瓣都被男人囫囵着吞进去。过于猛烈的吻势让他生理性的陷入眩晕，眼前昏黑的几秒过去，视野再清晰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被人压进了沙发里。
　　他亲不到的时候哭。
　　亲到了也哭。
　　或许是亢奋状态下更加刺激反应，让这人的泪腺比刚才更活跃。宁昧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要被淹进眼泪里，还是要被淹进吻里。
　　新睡衣的领口又要被扯坏了。他看到男人咬他颈窝，咬他锁骨，一路咬下去，该咬的不该咬的，通通都要留下个牙印才算打卡成功似的。
　　宁昧依稀记得他挪开视线时，这人又像上次那样吃起来，结果他再重新低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霍总松着衬衫最顶端的几枚纽扣，鼻尖通红，低眸把上次刚用过的某样商品推到他眼皮子底下。
　　然后抬头，
　　用那种噙着泪、黏糊糊又可怜无辜的眼神盯他。
　　宁昧无语道：“不要！”
　　上次的教训才过去多久。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他。
　　宁昧有些气结。那人应该也看出他有些生气，便主动把商品丢到一边，又埋头在他颈侧蹭。宁昧很喜欢被他这样蹭，因为可以听到男人鼻腔里闷出的哼声，被憋到有些委屈，带些隐含的撒娇意味的哼。宁昧觉得这时候的霍总简直可爱爆了！
　　刚才那点隐约的怒气就这么被蹭散了。
　　宁昧忍不住拍男人脑袋，不知怎么忽然想起刷到的萌宠短视频。他心里痒痒的，意识迷离间咬了下这人耳尖，在他猛的颤栗时轻声咕哝：“霍总，小狗都会嘤嘤嘤的。”
　　“你会吗？”
　　在男人掀起那双通红的狭长凤眼看他时，宁昧心尖猛跳，才意识到霍总可是男人！是总裁！就算是他男朋友，也不能向一个总裁提出这种要求。
　　可他真的很想听……
　　宁昧咬着唇，试图谈条件：“如果你可以的话，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再试试玩具。”
　　“不。”
　　他愣神，
　　然后看到男人倾身过来，到处乱蹭的鼻尖终于正经蹭了蹭他的脸，被泪水洗透的漆黑瞳孔又亮又深邃，“如果小狗会嘤，那小狗不想用玩具了。”
　　霍总的耳朵从未熟红到如此程度，甚至明显突出的喉结也透红，随着接下来的两个字，上下轻耸：
　　“小狗想用自己。”


第49章 父母
　　……
　　宁昧瞪大双眼。
　　毕竟也亲密过这么多次，他还是见过小霍总的。宁昧现在还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时震惊畏惧的内心，难以想象自己居然要容纳那样恐怖的东西。
　　跟那个玩具比？
　　差不多是那个玩具的两三倍吧。
　　反正想想就要死。
　　宁昧吞咽口水，在求生欲下已经完全记不得自己刚才提出的无理要求，张口试图解释什么。但他又说不出来太直白的话，整张脸憋到滚烫。
　　霍拓深盯着他唇瓣微启，脸颊上病态的潮红越来越浓重，抓着他衬衫的细长手指使劲往外推。
　　抿唇。
　　胀得更难受了。
　　但也看得出小员工的畏缩和担忧。霍拓深继续用鼻梁蹭着他下颌，顺着青年唇缝侵进，把人亲的哼哼唧唧后，才重新盯住那双圆润鹿眼。
　　“对了，”宁昧本来都要被蹭到神智不清，被这人刚才一句话吓到，脑袋稍微清醒些，也想起来些正事：“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妹妹给我打电话了。”
　　“嗯。”
　　男人嗓音也不知是被泪水泡的还是怎么，嘶哑低沉的夹杂在喘息里：“是直播的事？”
　　“不是，”
　　宁昧被他的呼吸搔得耳朵痒，尤其是这个声线，蛊得他心脏砰砰跳。他想起最开始直播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人的声音才产生好感。确实是好听到能让人耳朵怀孕。
　　宁昧只能先用手把这人的脸推开些，让自己更清醒，深呼吸：“霍总，我想带你去见一见爸妈。”
　　呼哧！
　　本来他使劲推都推不开的脸，冷不丁自己抬起来，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眼略微睁大，亮亮的盯他。
　　宁昧：？
　　他是触发到什么关键词了？
　　虽然困惑，但宁昧仍然继续了刚才的话：“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回趟家。我爸妈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但其实外冷内热，挺好相处。所以你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准备。”
　　主要是，他跟男人交往的事已经暴露，如果不把人带回去给爸妈看一眼，爸妈肯定要一直担心。
　　宁昧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结果面前这位霍总忽然又埋头，在刚才吃过的地方使劲拱一通，平日淡漠疏离的眉眼轮廓透出非常明显的兴奋愉悦，透红的眼尾都勾起来，从鼻腔里闷出一声笃定又认真的：
　　“嗯！”
　　宁昧：……
　　虽然好像也不是太异样的表现，
　　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这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三四点，距离天亮不过两个小时。宁昧把这位霍总哄开心以后，便进屋去睡，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进屋后，某人拿起手机狂发消息的举动。
　　宋明昆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他被闹钟吵醒，准备去办事。
　　睡眼惺忪的看到自家好兄弟发来的一连串，他还懵了好久，以为在做梦。毕竟这位霍总给他发消息，从俩都是惜字如金，说话不超过三句。
　　[霍总：他要带我见父母。]
　　[霍总：他要带我见父母。]
　　[霍总：他要带我见父母。]
　　宋明昆一度怀疑是网络卡顿。
　　当然，
　　这个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小美人。
　　宋明昆酸里酸气的回复：
　　[宋明昆：霍总这是复读机成精了？/微笑]
　　[霍总：我要结婚了。]
　　阴阳怪气的攻击没有起作用，还被反扎一刀。宋明昆捂着心口往洗浴室走，突然很想哭一哭。
　　再发消息过去就已经是未读状态。霍拓深蹙眉思考片刻，没有再点开对话框。他放下手机，抬眼，恰好看到四组组长拿着方案，谄媚笑着走进来。
　　“霍总，”这人小心将方案递过来：“您看一下，这版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四组组长姓宋，已婚。算是整个公司最油头滑脑的一位，经常钻公司规则的空洞，被罚过好几次。
　　宋组长愁啊，
　　这方案已经交过无数遍了。
　　他胆战心惊，生怕这次再失败。其实来之前，宋组长还特意向一组张姐请教过，听她说，霍总特别喜欢可爱的东西，一遇到可爱事物就心软。
　　宋组长正盘算自己的杀手锏，忽然听到面前男人出声，冷清清的：“正好你来，有事问你。”
　　他立正站好：“诶，您问！”
　　“公司结婚的人不多，”霍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吐出非常公事公办的字眼：“见对方父母时，需要做些什么？或者，需要准备什么？”
　　由于这句话的语气实在过于冷淡，配上这人的表情，宋组长完全没有联想到是这人要见父母，以为是哪个客户或者产品需要类似灵感，他正经回：“倒也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准备些珍贵的礼物，然后努力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面前表现自己，获得认可，这样就可以。”
　　霍拓深若有所思的垂眸。
　　宋组长最惦记的还是自己组的方案，见迟迟没有回应，想着张姐对他的友好提示，一咬牙：“霍总，您看人家组的方案怎么样，可以过吗～”
　　男人用明显古怪嫌弃的眼神睨他：“有病？”
　　宋组长：“……”
　　宁昧正在工位上摸鱼，抬头，看见灰头土脸的宋组长向张姐投来幽怨目光，而张姐反倒很振奋，笑得嘴都合不拢，跟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平时他遇到这种情形，肯定都会凑上去问清楚，然后美美的吃个瓜。
　　但今天不行。
　　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宁昧叹口气，发愁待会把霍总带回家以后，应该怎么跟父母讲。
　　-
　　“我跟你说，不管你有多反对小昧跟男人谈，待会都不能表现出来！”宁母解着身上的围裙，没好气瞪一眼正板脸抽烟的丈夫：“那毕竟也是小昧的上司。”
　　宁父冷哼：“都把我漂亮的宝贝儿子拐走了，能是什么正经上司？男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懂？”
　　宁母翻白眼。
　　正要再交代什么，厨房里的锅又响了。宁母抓紧时间进厨房，听到有人按门铃，便匆忙叮嘱正起身去开门的宁父：“迎人的时候客气点，千万别直接把人气跑了！”
　　宁父心里嘀咕，他就要把人气跑！看见他儿子女装后起色心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便摆出了自认为最臭的脸色，拉开房门——
　　面前，一米九身材标志的成年男人身穿私定西服，略微颔首，冷着语调客气问候：“叔叔，您好。”
　　……
　　宁父自诩已经一大把年纪，虽然年轻的时候怕领导，但现在老了，肯定早就已经不怕那种东西。
　　结果正撞见眼前一张冷肃正经的脸，愣是重新激起他年轻时某些被领导制裁的回忆。
　　宁父忍不住向自己亲儿子投去求助目光。
　　结果差点没看见人。他亲儿子小小一只被挡在男人身后，凑半天才凑上来个脑袋，“爸！”
　　“……来了。”
　　看来自己亲儿子也是被制裁的那个，宁父绝望闭眼，心里吐糟找个男的就算了，怎么还找个上司，嘀嘀咕咕的转身进屋：“自己坐吧，你妈在厨房。我有点困，先回屋睡一觉。”
　　宁昧眨巴眼，瞅着自己的老父亲一路小跑钻回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身旁人竭力压低的音调：“你父亲看起来好像不喜欢我。”
　　“没有没有，”宁昧最怕的就是自家霍总当场哭起来，闻言连忙安抚：“他就是总困，一直都这样。”
　　宁母听到客厅传来的动静，探出头，本来是怕自家那位跟儿子上司闹不愉快。
　　结果刚出厨房，
　　看到儿子身边站着个气场冷、压迫感极强的年轻人，瞬间幻视自己曾经的领导。
　　宁母再扭头，发现刚才还兴冲冲说要把人吓跑的丈夫早就已经钻进屋里躲着，忍不住心里暗骂。
　　就这么把她一个人丢在领导跟前了！
　　宁母强颜欢笑：“啊，随便坐。那个，饭菜还没好，我先去厨房做菜，小宁你自己招待客人。”
　　宁昧又看到自己的老母亲一路小跑钻进厨房。
　　……
　　搞什么。
　　身边，男人将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嗓音里已经透出明显的低落情绪：“你母亲好像也不喜欢我。”
　　宁昧有些安抚不下去了：“确实。”
　　霍拓深：“……”
　　宁昧坐在沙发上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思来想去，觉得兴许是自己的存在限制了爸妈的发挥？可能有些话，当着他的面不好问出来。
　　“这样，我先出去逛逛。”宁昧捏了下身边人的小臂，眼神示意：“霍总，你主动一些。”
　　他还是头次给自己的上司发布任务。
　　男人抬起凤眼，漆黑瞳孔盯住他不动，仿佛背负诺大使命般坚定点头：“嗯。”
　　宁昧远远跟厨房里的母亲打了声招呼，没等对方回应，就脚底抹油溜出去。
　　他觉得也不需要太久吧，就留二十分钟左右，依照霍总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和父母聊开了。宁昧在小区的花园里坐了会儿，跟自家霍总发消息。
　　嗯？
　　没回复？
　　他又跟爸妈发消息，也没回信。
　　宁昧心里一凉，想着不会是闹掰了吧，立即从健身器材上蹦下来，给妹妹发消息。这个时间，妹妹应该刚放学回去，正好能碰上。
　　妹妹倒是回消息了。
　　宁昧盯着屏幕上的两行，突然有些不认识字。
　　[妹妹：你对象真牛。/大拇指]
　　[妹妹：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给爸妈做职业规划，再不回来爸妈都要进你公司当你同事了。]


第50章 录音
　　宁昧实在无法想象爸妈做职业规划的场景。
　　俩人年纪加一起早过百了，
　　做哪门子的职业规划？
　　他推开家门的时候，也确实没见到父母。宁昧将目光投向客厅，只看到自家霍总闻声转身，黝黑冷淡的眸子盯住他后倏的发亮，一副想要冲过来抱他的模样。
　　不过还是拘泥于场合。
　　这人坐的非常笔挺，满眼都是期待他询问战绩的自信和得意，背后有条摇成螺旋桨的无形大尾巴，
　　简直能在屋里刮起龙卷风。
　　宁昧面无表情。他知道这种事如果问霍总，八成会打击到霍总原本积极乐观的心态。
　　于是忽视了男人那条快摇飞的无形大尾巴，转身。
　　妹妹的房间就在旁边，按照她那个爱看热闹爱吃瓜的性子，肯定清楚知道这人跟他父母聊天的全过程。
　　“刚才发消息跟你说过嘛，你对象在跟咱爸妈聊职业规划，我都听到了，把老两口聊的热血沸腾。”
　　妹妹显然刚爆笑过，笑的嘴角都还没放下，“就问了问咱爸妈以前是什么工作的，爸妈抱怨现在社会进步太快，已经没有能让他们发光发热的地方，你对象就给他俩各自设计了一条职业路线，爸妈越听越起劲，还说要去你对象手底下奋斗。”
　　宁昧：“……”
　　“其实他平时在公司从来不给我们打鸡血的。”也不知道自家霍总是怎么回事，宁昧沉默片刻：“那爸妈呢？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他们。”
　　“哦，忘了补充，后来你对象说，咱爸妈年纪大，不适合发光了，让他俩在家里呆着养老。俩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钻回屋里，看样子好像挺郁闷的。”
　　“啧，看来他想把你娶进门是没戏了。”
　　宁昧没好气训这小姑娘：“什么娶进门！”
　　“啊？不是他娶你吗？”
　　宁昧也没心思跟自己妹妹继续打嘴仗。他一个脑袋赛三个大，重新回到客厅。
　　霍总倒始终很规矩的坐在原位上，没人理就低头处理工作，有人来就立即仰头，真的很像小狗。
　　宁昧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人，不管怎样，霍总作为客人，他家这次是有些待客不周。
　　母亲倒是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宁昧先盛了些饭给这人，温声：“霍总，今天可能就这样了，你简单吃几口，然后我们就去出租屋那里。”
　　“好。”
　　霍拓深接过饭菜，打量小员工的微表情：“刚才伯父伯母夸我，说我聪明，有本事。”
　　宁昧：……
　　“他们很喜欢我。”
　　宁昧直接夹了块肉喂他嘴里，嘀咕：“吃你的吧！”
　　这人用餐很快，二十分钟左右就吃完了。爸妈还在房间里没出来，宁昧拦住还想去告别的霍总，把人拽出家门。本来以为今天这顿饭就这么结束了。
　　其实爸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一开始欢迎他和霍总进门，肯定就是默认不反对他们交往。
　　宁昧坐上副驾驶，正斟酌该怎么委婉提醒霍总今天的事时，忽然听到身旁传来男人小心谨慎的询问：“宝宝，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宁昧：？？！
　　他差点直接从副驾驶上弹跳起来：“什么局？”
　　“民政局，”
　　明显不理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霍拓深偏头看向后视镜，沉静清拓的眸光从里面落过去：“见过父母后，不是应该该结婚？”
　　听到“结婚”两个字，青年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熟红，那双小鹿眼也因为受到惊讶瞪大一圈，在顶光下熠熠生辉：“谁说要跟你结婚了？怎么就结婚了……”
　　“那为什么见父母？”
　　宁昧被那两个字冲得头脑发晕，语速不自觉加快好几个度：“我爸妈之前不知道我跟男的谈，前两天才知道。我怕他俩不放心，所以才带你给他俩看看，免得他们觉得我是在跟不正常的人交往。”
　　车已经驶出停车场。
　　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正是交通高峰。宁昧听到车窗玻璃外隐约有鸣笛的声音，衬得车内气氛更寂静。他察觉到不对，偷偷用余光瞥身旁的某人。
　　男人立体冷峻的侧颜被前方指示灯的红光笼罩，神态淡淡的，并不能看出眼睛有没有红。
　　大概沉默了半分钟，才忽然开口：
　　“哦。”声线里已经透出些鼻音，但不像有情绪，他继续道：“所以，你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
　　宁昧还没想过这件事。
　　坦白说，在跟霍总谈恋爱之前，在遇到类似结婚这种话题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倾向于不婚。
　　毕竟结婚的话太麻烦了，对于他这种懒人来说，一想到婚后要料理两边家庭各种各样的事，就好累。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谈几段恋爱就够了。
　　这也是当初跟二哥网恋的原因之一，因为觉得网恋或许能更轻松，压力更小。
　　但是宁昧没想到霍总就是二哥，而且经过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自己也蛮喜欢霍总的。
　　和霍总谈恋爱很开心。
　　但他确实也还没来得及考虑和霍总结婚这件事。
　　结婚嘛，是人生大事，肯定不能太随便的给答复，是要对彼此人生负责的。而且如果结婚的话，就会多出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宁昧觉得自己年纪好像还有点小，刚毕业工作没多久，就结婚……
　　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涌进来一大堆念头，直接搅成乱麻。
　　所以他没立即回应。
　　霍总的表现倒也还算稳定，红灯变绿灯后便重新驱动车辆，抿紧唇：“没事，我能理解。”
　　“也没有谈太久，你没想好要不要结婚，很正常。”
　　宁昧眨巴眼，握住这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霍总，你不许多想哦。”
　　“嗯。”
　　起初宁昧还不信。可后来霍总开车送他回出租屋，又陪他化妆、挑裙子，一起直播，状态都很正常，完全没有委屈或者想哭的迹象，眼睛也一点都没变红。
　　他才算放心。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昧觉得这人对自己好像有一点冷淡，像在躲他的感觉。
　　其实也没有非常明显的表现。
　　只是在开会的时候——
　　“一组这次的周报由我们小宁来讲，”张姐坐在霍总旁边，一个劲给他使眼色，顺便带头鼓掌：“大家欢迎！”
　　宁昧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起立，眼神下意识瞥向主位正垂眸看文件的男人，见对方眉目间堆着阴云，狭长凤眼依旧垂着，似乎很忙碌的模样。
　　从前至少会抬头看他一眼，凤眸眸底还会折射出星点的光，明显在心底暗自给他加油。
　　不过也有可能是最近太忙。
　　公司今天的事情是很多。
　　宁昧打消自己多想的念头，拿着稿子开始做周报，讲的很顺利，结束后收获一大波掌声。
　　霍拓深也在给他鼓掌，
　　但没有以前鼓掌的时间久，也没有以前鼓掌时的态度端正。宁昧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心理错觉。
　　直到会议结束后，张姐跟他回到小组的办公区域，目送那位霍总关上办公室的门以后，才凑到他耳畔，压低声：“小宁，霍总是有什么心事？”
　　宁昧怔神：“张姐你都看出来了！”
　　“之前见过一次。不过上次是因为工作，当时公司遇到个大坎，霍总才有些心不在焉。”
　　张姐摇着头坐下，继续道：“但是这次肯定不是因为工作，公司最近顺风顺水的，一点烦心事都没有。”
　　宁昧有些心虚的落座。
　　刚坐下，
　　就看到那人刚发来的消息。
　　[霍总：宝宝。]
　　[霍总：可不可以请假。]
　　说的是今晚的直播。
　　宁昧当然回了ok，还特意找很多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又是比心又是亲亲的。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不就是那天晚上说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嘛，霍总不应该因为一句话就这么郁闷。回到家后，宁昧打开这人的抖乐账号，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大号上风平浪静，毫无问题。
　　好在宁昧知道这个人的小号。
　　他摸过去，果然，在这人最近浏览的视频里，找到一堆大数据推荐的关于结婚话题的视频。
　　“情侣逃避结婚，最大的情感危机！”
　　“不结婚就是不够爱。”
　　“当代年轻人拒绝婚姻的三大主要原因。”
　　“谁会愿意跟无聊无趣的工作狂过一辈子呢？”
　　宁昧：“……”
　　破案了。
　　都答应过他不多想了，怎么还是多想，还搜这些。
　　宁昧没好气的心里嘀咕，本来打算直接给霍总打去视频电话。但是转念一想，那人肯定不会接，就算接了也会骗他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指尖调转方向，
　　将视频通话拨给了宋总。
　　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打过去，视频几乎秒被接通。
　　像是已经被折磨到痛苦不堪，宋明昆捂着脸，抓狂道：“小美人，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纠结半天，马上就要给你打电话求救了！”
　　宁昧心口发紧，“怎么了？霍总出事了？”
　　然后就看到宋明昆把手机拿远，对准二楼的方向，从不知道哪个房间的位置传来熟悉的嘶哑声线：
　　“呜——”
　　“呜——嗷——呜——”
　　宁昧：“……”
　　“哭这么凶，”他忍不住心疼自家霍总，都想钻进屏幕里摸那人的头，“他一直在哭？哭到现在？”
　　听到他的话，宋明昆忽然冷笑：“呵。”
　　宁昧：？
　　“确实是哭一晚上，已经哭不出来了。”宋明昆脸上表情有些狰狞：“所以他直接把自己的哭声录下来，外放，说这样能达到和哭出来一样的效果。”
　　“呜……”
　　“我真服了！我是赖他这里挺久了，但也罪不至此。”宋明昆崩溃的大力摇晃手机，恳求：“小美人，我求你，你快哄他吧。”
　　“这声音再放下去，疯的是我啊啊啊！”


第51章 肚皮
　　时间已经很晚，而且霍总也睡了。
　　宁昧原本打算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找个机会和霍总聊聊，哄一哄这人。
　　但是他挂断电话后没多久，思来想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哄。毕竟他目前确实是不想结婚，再怎么哄也只是表面功夫，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霍总肯定还是会刷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
　　他得想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第二天到公司，宁昧见到那人时，连目光交汇都没有。男人低着头看文件，深邃眼窝里显出一些疲倦，但并没有哭过的迹象，从他身旁经过。
　　“小宁，”张姐早就看出异样，“你和霍总闹别扭了？”
　　宁昧咬着笔杆，回答：“不算吧。但确实是有一些小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姐兴冲冲的摩拳擦掌：“我帮你们啊！”
　　本来以为已婚多年的张姐肯定是能出什么好点子。直到宁昧拿着方案，就这么硬生生被推进霍总办公室，身后的门也被咔嚓一声落锁。
　　宁昧：……
　　他转身，看到神情沉冷的男人正盯紧他，虽然人是坐在那里，但眼神却莫名压迫：“怎么了？”
　　宁昧脑子里自动循环播放昨晚听到的：
　　“呜呜呜唔，呜呜呜唔嗷——”
　　有那么一瞬间，宁昧甚至在怀疑宋总昨晚是不是在骗他。这人其实压根没哭过。
　　他其实没什么事，手里的方案都是已经通过的版本。张姐纯粹就是硬塞他过来，说要创造什么沟通的二人世界。宁昧艰难开口，正想再聊一聊结婚的事。
　　兜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机的响起。
　　宁昧翻出手机，察觉到自家霍总明显聚焦的炯炯视线，便自觉解释：“是爸妈的电话。”
　　然后就看到这人坐的更端正，眼神里也透出一股欣喜的坚定。霍拓深放下手里钢笔，挪动办公椅，甚至还抬手整理自己本就一丝不苟的领带。
　　宁昧本来想说只是语音通话，但看到这人很期待的各种小动作，选择闭嘴，然后打开外放。
　　他坐到办公桌前，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开口问候：“妈，我正上班呢，打电话有什么事？”
　　说完，宁昧抬头瞅了眼面前人。
　　看到自家霍总一张严肃峻冷的面孔，漆黑凤眼里明晃晃写着“肯定是打电话来夸我”的骄傲神情。
　　“啊，你在上班呢？我还以为你直播都赚那么多钱了，已经不上班了。再说你对象不是你们公司老板嘛，怎么还舍得让你上班。”宁母并不知道接电话的是两个人，开口先唠叨一串。
　　霍总的骄傲有点破碎了。
　　宁昧忍住笑：“直播和上班是两码事，而且是我主动要工作的。没什么事就挂了啊。”
　　“诶，有事。”旁边，父亲的声音紧接着插.进来：“昨天你不是带你那个男朋友来了吗，当时你走得太急，我们也没来得及跟你聊。”
　　宁昧心里有股不妙。
　　“昧昧啊，你要找男的谈，倒也没什么。你爸本来坚决反对，自己想了几个晚上就想通了。”
　　“但你昨天带回来的这个，帅是帅，也有能力。可性格也太差了，看起来就很会凶人。昨天我跟你爸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聊了一晚上也没见他笑过。”
　　“你说说，你性子那么开朗，怎么会跟这类型的谈上？这要是处得时间久了，你不得抑郁嘛。”
　　宁昧心道要不是网恋，他确实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谈个霍总这样的。
　　他又抬眼偷瞅，
　　发现某人已经彻底破碎，
　　眼底黯淡无光，只留下故作坚强的外壳。
　　爸妈也是友善提醒，让他别委屈自己，不要因为工作就不敢分手，谈的不开心就分。宁昧没让自己的父母说太多，随便找个借口后就挂了电话。
　　本以为霍总又会掉眼泪。宁昧都已经做好安慰的准备。
　　结果男人只是面无表情，努力绷紧唇线：“没关系。”
　　宁昧探头，“真的？”
　　“伯父伯母对我有质疑，我会努力。”说着，他重新拾起钢笔，继续办公，“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哭。”
　　宁昧耸肩，“好吧。”
　　反正今晚得留霍总在出租屋睡，不然难保那个录音继续放下去，宋总会不会进疯人院。
　　既然同事们已经知道他和霍总的关系，宁昧下班也就不避讳什么，直接跟着人到停车场，一起去出租屋。昨晚直播霍总不在，粉丝们一整晚都在追着问。
　　到出租屋的时候，妹妹刚把化妆师接过来，和他们迎面撞上后乖巧问候：“哥晚上好！”
　　宁昧呃一声，心道这小姑娘今晚还挺懂事。
　　紧接着，
　　他又听到自己妹妹对着身旁人唤：“嫂……嫂子晚上好？”
　　宁昧：？
　　他头顶问号，正想薅住这小姑娘做一番思想教育，结果就发生一件更令他困惑的事——男人竟然半点不恼怒，脸上表情也奇怪，但仍旧从身上不知哪里变出来个红包，递过去。
　　妹妹立即喜笑颜开：“谢谢嫂子的红包！！”
　　宁昧没好气薅这人袖口，“霍拓深你干什么，他叫你嫂子！这称呼一点都不好听！”
　　本来还想拧他耳朵。宁昧抬眸，在楼道灯光底下看到男人垂着双狭长的眼，墨色瞳孔里渗出委委屈屈的情绪，“可在你家里，她是唯一觉得你以后会跟我结婚的人。”
　　宁昧：……
　　可恶。
　　怎么这么会撒娇！
　　“那可以也叫你哥啊，叫什么嫂子。”宁昧不敢再看这人眼睛，挪开目光，嘀嘀咕咕走进门，然后就连忙去找化妆师做妆造了。他真觉得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心软，就稀里糊涂跟这人结婚了。
　　现在有了专业的妆造团队，妹妹的任务就只剩下偶尔帮忙策划活动，观察一下数据这类的。这些宁昧自己也能做，所以妹妹来出租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今晚的妆造是宁昧精心设计的。
　　那种收腰的绸缎吊带裙，奶白色，穿上后显得整个人软乎乎，又很性感。
　　银灰色的波浪卷发被编成好几个啾，搭配挑选出来的猫耳朵，显得他整个人很像那种，长毛银渐层猫猫。
　　宁昧观察过，
　　在霍总给他发过的各种小动物短视频中，长毛银渐层猫猫出现的频率最高。
　　果然，宁昧做好妆造，从衣帽间一冒头。某人的目光就像装了追踪器，全程黏在他身上。
　　“霍总，今晚我先跳一段时间的舞蹈，然后你再陪我一起打pk。”宁昧坐在手机摄像头前，开始调整直播设备，“老规矩哦，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
　　话没说完，
　　宁昧冷不丁被抱住，整个人差点被从椅子上扑下去。
　　还好是有靠背的沙发椅，
　　那人扣住他的腰，吸猫似的，高挺鼻梁埋进他的小腹，把绸缎的裙面拱得乱糟糟。
　　早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个模样，宁昧非常淡定的薅住男人耳朵，把人薅起来，慢悠悠道：“霍总今天不是心情很差嘛？我以为心情已经差到不想亲亲抱抱了。”
　　只在刚被薅住耳朵的时候，这人被制约片刻，但很快就不顾被扯耳朵的疼痛，又不管不顾的拱过来，闷着鼻腔：“我之前都学过狗叫，你可不可以也学小猫叫……”
　　宁昧用更大力气，再次把人薅开：“不可以！”
　　这次霍总终于抬头，清冷的凤眼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掉泪珠。而且像是被踩开闸门，连着昨晚、今天，各种各样的委屈和不满一起涌出来似的。
　　“宁昧，你不爱我。”
　　他一开始只无声无息的流泪，说完这句话后，大概见他没什么太特别的反应，声音忽然就爆发出来。
　　虽然算不上狼狈的号啕大哭，但一米九的成年男人哭成这样，还是很少见，
　　“你不爱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边哭还边埋头在他腹部，泛红眼尾很快沾湿那件奶灰色的绸缎裙，在上面留下很明显的小块泪渍，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从嘶哑男低音里冒出来：
　　“你只是把我当狗。”
　　“你不会跟我结婚，就像不会跟小狗结婚。不论小狗多么会摇尾巴，你也只是会喂他甜头吃。”
　　宁昧好气又好笑的揉他头发：“诶，我怎么不记得我给霍总甜头？居然能让霍总心甘情愿做小狗。”
　　说完，
　　男人忽然起身，毫无征兆含住他的唇。
　　咸涩潮湿的泪水随着唇瓣的探入，在口腔瞬间弥散。这人还是睁着眼亲他，眼睫毛都哭得湿漉漉黏在一起，里面是明显愤懑委屈的情绪。
　　亲的比从前都用力。
　　随时都会把他亲翻过去的感觉。
　　亲完后，男人又眼睛红红的盯他几秒，然后薄唇下撇，一个猛扎重新埋进他肚皮：“呜！”
　　宁昧：“……”
　　“以后想哭就直接在我面前哭，不要偷偷哭，憋着多难受。”宁昧揉着他有些发硬的发丝，虽然不太道德，但确实有种在撸小狗的感觉。
　　宁昧继续道：“昨晚我给宋总打视频，才知道你昨晚不开心。我们都是恋人啦，有什么事应该坦诚相告才对，你憋着的话，我就只能猜。猜不出来我们就会有矛盾，对不对？”
　　某人没抬头，但从乱七八糟的呜呜里闷出一声：
　　“嗯。”
　　“而且霍总，我只是暂时没想好要不要结婚，并不是根本不想和你结婚。我肯定不是拿你当宠物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男人哭声停了一瞬。
　　宁昧立即乘胜追击，继续哄：“别哭啦。”
　　然后这人继续装模作样的哭，而且哭的更大声。
　　不过这次明显是装出来的，宁昧猜都能猜到，这人肯定是想骗他多哄一会儿。
　　他停下揉脑袋的动作，放任某人装了半分钟。
　　然后开口：
　　“霍总，”
　　宁昧淡淡道：“忘记告诉你，我已经开播了。”


第52章 烟花
　　抱住他的男人瞬间息声。
　　抬头的时候，眼底泪光已经彻底消失，霍拓深冷着那双幽深眸子看向身后的手机摄像头，从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来看，并不能看清楚眼尾泛红的痕迹。
　　察觉到自己被骗，
　　他又面无表情回过头，用同样幽深泛凉的目光注视面前人。
　　“……”宁昧赶紧趁机会跟这人拉开距离：“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骗你的话，你怕是一晚上都不会撒手。再这么看我，刚才我说的所有话全部撤回！”
　　男人默默挪开视线，顺便从旁边抽出纸巾，非常做表面功夫的去给他擦拭裙面上的泪渍。
　　宁昧打开直播，
　　经过一整天的思考，他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雏形。
　　刚才和霍总谈过，只是一剂临时针，肯定还需要做些别的。宁昧在直播快结束时，向粉丝宣布，因为直播时长已经快满一年，粉丝量也已经突破六百万，所以计划办个小型的线下粉丝见面会。
　　见面会是免费入场，所以肯定不能邀请所有人。宁昧准备搞个抽奖，随机选取一百名粉丝。
　　吴哥他们有办这种小活动的经验。
　　宁昧偷偷瞄眼身边人，轻声：“霍总，你到时候有时间吗？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嗯？”像是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份，男人挑眉，“有。什么时候？”
　　宁昧不太会瞒人，躲开这人盯他的目光：“就后天，一整天。因为粉丝们都说想见见你。”
　　“好，可以。”
　　“……”
　　事实上，是宁昧计划在粉丝见面会上向大家宣布男友的正式身份，顺便借这个机会给霍总打一针定心剂，免得他再因为那两三个莫名其妙的短视频闷被子里偷哭。
　　宁昧还特意点开那个已经许久不进的粉丝群。
　　[群主昧宝：大家好～那个，有关后天的粉丝见面会，我想先做一个小小的预告！就是我不是交了男朋友嘛，到时候会向大家公开男友的身份，顺便借这个机会给男友一个惊喜。/捂脸/羞]
　　[群主昧宝：请大家一定要保密！]
　　[群主昧宝：另外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点子，可以提出来的。我没有办粉丝见面会的经验，也没有跟人表白官宣的经验。我希望你们和他都能喜欢。QAQ]
　　在群里发过集思广益帖后，宁昧一晚上就收到好多热心粉丝发来的见面会策划案。
　　都很有用！
　　而且大家明显因为他要公开男友，对这次见面会更期待了，群里甚至已经挂上见面会倒计时。
　　说实话，准备一场这样的活动真的很难。而且后天就要举办，宁昧因为不想被某人看出破绽，也没敢请假，几乎通宵跟吴哥一起联系场地和各种道具配饰的商家。
　　这直接导致他在见面会当天困得睁不开眼，一路上都在疯狂打哈欠。
　　见面会的场所定在比较方便粉丝聚集的密城，需要很久的车程。宁昧因为太忙，也没顾得上安排行程，本来焦头烂额的想对策，结果自家霍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张飞机票。
　　下飞机后还有专车接送。
　　宁昧想靠着车窗补觉，但刚眯起眼，就察觉到身边男人明显愉悦的心情，凤眼尾梢都挂着笑意。
　　……
　　他直觉不太妙。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昧发现，每次自家这位霍总心情好，肯定都是背地干了什么诡异的事。
　　似乎就是为了验证他的直觉。
　　宁昧一低头，正好瞟见爸妈发来的消息。这老两口平时半辈子都不主动联系他一次。
　　他狐疑点开对话框，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父亲艰难用输入法打出来的：
　　[爸：儿子，你对象真的很努力，但我希望他不要再努力了。/微笑]
　　宁昧迷茫的发过去一个问号。
　　然后，他紧接着又接收到老父亲发来的一段小录像。画面看起来摇摇晃晃的，下面还跟着段语音。
　　吸取上次的经验，宁昧非常谨慎的戴上耳机，并且侧身四十五度，确保身边某人不会听到。
　　老父亲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音孔里传出：“儿子，是你告诉你对象我爱听相声的？我是爱听相声，但也不是这么个爱听法啊。我承认上次说你对象性子冷，死板，是有些片面，他的好意我也心领了……”
　　宁昧还是没太听懂，直到他点开父亲发来的录像。
　　老父亲一大早起床，兴冲冲的拎着毛巾打算来个小晨跑，结果刚打开家门，就看见两个穿长袍的小年轻打扮庄重，左一个拎着肉包，右一个端着豆奶，眉飞色舞的开始给他讲相声：
　　“诶，您猜怎么着！”
　　“这位老爷子，您的宝贝儿婿来给您送清晨第一顿温暖早点了～”
　　宁昧看到这段录像实在是没绷住，把脑袋扎进外套里，笑得整个人缩成鹌鹑。霍总确实有问过他父亲的喜好，他也的确说过，父亲非常爱听相声。
　　但这种方式……
　　宁昧觉得讲相声的两人有些眼熟，在网上一搜，居然还小有名气。某人明显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爸：其实相声讲的挺有意思。]
　　[爸：但一大清早，你爸我心脏真的有点受不住。这孩子心意很诚，你跟他结婚的话，我也支持的。]
　　老父亲的消息刚发完，那边，老母亲也发来一连串照片。
　　不过母亲的遭遇要平和许多，只是在去跳广场舞的时候被豪车接送，然后被同龄小老太太追到家里，每天换着花样的盘问她，是不是钓了个金龟婿。
　　宁昧回复过爸妈后，放下手机，他偏头，欲言又止的看向身边正严谨工作的某位冷酷总裁。
　　“怎么了？”
　　霍总察觉到他复杂的目光注视，先一步放下手中策划案，向他投来作为男友非常温柔的注视。
　　宁昧本来想斟酌语言，但想了半分钟，也没想出更好的说辞，便直言道：“霍总，我刚才收到我爸妈的消息了。那个，他们让我感谢你，你真的很努力。”
　　“但以后也不用再努力了，现在做的这些事，都不用再做了。他们不是很能适应。”
　　眼神明亮的男人绷紧唇，眉目间迅速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藏起来。他“嗯”一声，然后像闹事的小狗被扇一比兜，安静夹着尾巴坐下，把不服气的哼唧声吞回喉咙里。
　　宁昧觉得又好笑又心软。
　　本来想安慰，
　　算了。
　　只要把这次粉丝见面会办好，自家霍总肯定会很开心。
　　按照他和吴哥的计划，这次粉丝见面会前期就是他跳一些小舞蹈，然后跟粉丝玩些游戏。最后到和粉丝互动的环节时，会安排一个人向他提问，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宁昧回答和男友一起抱着猫猫狗狗看烟花。
　　这时候吴哥安排灯光熄灭，再把一堆超可爱的猫猫狗狗放出来。宁昧趁机牵住霍总的手，然后给个信号，吴哥就会放烟花。
　　吴哥的对象负责拍照片发动态。
　　完美。
　　为了方便看烟花，宁昧还特意挑了个酒店顶层露天的会场。这里一天要好贵，再搭配他联系的各种设施和烟花，可能要他再直播个小半月才能赚回来。
　　不过没关系，
　　宁昧特别激动，这算是他送给这人的第一次正经惊喜。上次网恋时霍总送他的烟花都要好贵呢。
　　前面的进展都非常顺利，到场的粉丝们也很给面子，超级配合。
　　到粉丝互动环节时，宁昧胸腔里的心脏咚咚乱跳，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其实说起来，这也只是一次普通的官宣惊喜，但他就是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宁昧戴着耳麦，里面是实时向他汇报进度的吴哥：“准备关灯光了哈，昧昧，霍总已经在上台了。”
　　那人是被骗上台的。
　　事先联系好的粉丝已经在提问，问他有什么最大的愿望。全场都没有注意到正上台的霍总。
　　忽然！灯光暗下。
　　会场内因为灯光的骤灭陷入漆黑，也有些粉丝发出惊呼声。但大家事先都知道今晚有惊喜，所以表现得只是有些兴奋。宁昧还听到台下猫猫狗狗被放出后窸窣的动静，
　　现在就等烟花了。
　　宁昧听到从右手边，某人的平稳步伐逐渐靠近。他忽然有些头晕，按紧耳朵上的麦，低声催促：“吴哥，烟花好了吗？怎么还不放出来。”
　　耳麦里的男声同样焦灼：“草，完了。烟花有问题，放不出来。昧昧你要不就这么直接宣布吧……”
　　宁昧脑袋直接“嗡”的一下。
　　他突然好委屈。
　　自己头次给霍总准备惊喜，结果就搞出这么个半成品。
　　宁昧其实已经很久没哭过，
　　他性格使然，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郁闷到流眼泪，总能给自己想出个积极乐观的出路。
　　但眼下却有些控制不住。
　　台下粉丝还在等，宁昧却突然想直接撂挑子跑路。本来是想给霍总一个最好的官宣的。他沉浸在自己郁结的状态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脚步声停了。
　　昏暗视野中，毫无征兆的炸开迷蒙却绚烂的光影，在露天玻璃顶的折射下，映出璀璨烟花的影子。
　　宁昧愣神，抬头。
　　看一眼毫无征兆出现的烟花，
　　再偏头看眼身边站着的人。
　　宁昧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霍总还是二哥的时候，在直播间隔着屏幕送给他的那场烟花。当时他听到音孔里这人夹杂委屈鼻音的低沉男声，心尖似乎都被扯了一下。
　　就像现在。
　　直播间的画面很清晰，现场的每一帧都被清楚传达到粉丝眼前。他们看到精致漂亮的小美人眼尾通红，被突然出现的霍总捧着脸亲吻，
　　“好看吗？”
　　男人虽然身型笔挺高大，整个都能把小美人包住，但黝黑瞳孔里却是近乎实质的依赖和黏人，
　　和平时在直播间镜头前的冷沉模样截然不同，
　　“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在这时候看到烟花，”
　　声音清晰的通过直播的收音设施传出来，连男人低沉嘶哑的音质都被传的一清二楚，
　　以及那点被压住的鼻音：
　　“这次我不是二哥，是霍拓深。”
　　“是我作为恋人，送给你的第二场烟花。”


第53章 甜点
　　[靠，昧昧的男朋友还真是霍总？？]
　　[呜呜呜呜呜我磕的cp成真了！！不仅官宣还亲亲了！好想在现场啊。/泪目]
　　[卧槽霍总居然就是二哥？谁敢信啊？你是说我看到的高冷总裁，和之前在直播间黏糊糊跟昧昧互动，昧昧直播第一场就砸二十多万的是同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啊！]
　　然后就看到直播画面中，一只暴冲上来的德牧扒拉在小美人身上要抱抱，又被某总裁毫不留情的挤开，争宠似的把自家小美人抱在高台上，并对着那只德牧露出冷酷肃杀的表情。
　　德牧夹着尾巴逃窜下台。
　　男人如愿以偿的转身继续亲。
　　众人：……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在额头。宁昧因为涌上来迷茫和感动，一直懵着任亲。这人刚开始吻他唇瓣的时候也很克制，看起来像是简单亲一亲就结束。
　　结果不知道怎么，这个吻变得越来越漫长和莽撞。
　　唇瓣和舌尖都被反复吸吮舔舐，紊乱粗重的潮湿气息渐渐盖过灯光暗下后的漆黑。宁昧觉得自己的嘴都要被亲肿一圈儿了，最后还是拧着这人耳朵，才把人薅开。
　　这招百试百灵。
　　就是每次霍总的耳朵都会被他拧得像是充血，看起来也挺可怜的。
　　见面会结束后，有好多热情的粉丝围过来，要跟他和霍总合照。等彻底疏散完粉丝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吴哥和他对象也在帮忙进行最后的收尾。
　　”真羡慕你们这种热恋的小情侣，”吴哥忍不住叹气，感慨：“我跟我家那位结婚后，就总得顾及两边的家庭。很少有机会像你们这样玩浪漫了。”
　　宁昧在捏自己被亲肿的嘴唇，听到这句话，忽然不由自主的回：“诶呀，大家都一样啦。我以后肯定也会跟霍总结婚的。”
　　唰——
　　他感觉到一道来自某人的视线，灼热激动，近乎实质的直接落在他脸上。
　　好在夜色已经很浓，吴哥没有注意到那位霍总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状态，只顾着继续聊：“我家那位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父母离异，经常需要我跟他一起去调节。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对了，小宁，你都跟霍总官宣了，你们应该已经对彼此非常了解吧？”
　　宁昧：“啊……”
　　恰好吴哥对象这时候来了。吴哥便停下抱怨，跟他告别后，转身去追自己对象。
　　宁昧还在想吴哥说的话。
　　是哦。
　　他跟霍总都相处这么久了，居然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霍总。一直都是霍总主动了解他，接触他的生活、尝试他的直播、最近甚至还主动跟他的家人相处。
　　对于他们的关系，霍总一直都很努力。
　　但他好像懒懒的……
　　宁昧有点愧疚。
　　现在他们不仅已经确定关系，而且已经向同事、亲人和粉丝们公开。宁昧摸着下巴，下定决心，自己应该承担起作为男朋友的责任！要主动深入的了解霍总！
　　他行动起来也很快。
　　在开车前往酒店的途中，宁昧瞅着后视镜里男人明显愉悦的微表情，直言：“霍总，既然你已经见过我的父母了，我是不是也该见一下你的父母呀？”
　　说这句话时，他特意用非常随意自然的口吻，当时车里的气氛也非常轻松。
　　这人却忽然绷紧唇线。
　　黝黑瞳孔非常明显的凝滞片刻，盯着前方，闪现出一丝略显不自在的神态。
　　“没关系啦，我刚开始想到要带你见父母的时候，我也很紧张。”宁昧感觉自己突然化身前辈，温和的轻捏霍总的劲瘦小臂：“但最后不是还是顺利见完了？我爸妈也没反对，这已经是很大的胜利了！而且霍总，我肯定比你要讨长辈喜欢，你相信我！”
　　霍总挪眼看向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依旧不作声。
　　宁昧眨了眨眼，然后忽然从副驾驶起身，逆着安全带的拉力，抓住这人手臂凑他耳畔，温热轻软的呼吸落过去，带着唇瓣的擦过：
　　“亲爱的～”
　　幸好前面是红绿灯。
　　霍拓深立即踩刹车，都不需要看后视镜里的自己，已经感觉到浑身要烫熟了。
　　他按着小员工蠢蠢欲动凑过来的脑袋，偏头，对上那双清澈天真的小鹿眼，深呼吸：“我的父母不用见，你就当我家只有我一个。”
　　宁昧被这人的大手封印住，仰着脑袋愣住片刻，本来想继续问下去，为什么要这样说。
　　但观察到霍总逐渐冷淡下来的神情。
　　他闭上嘴，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坐回位置。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宁昧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开心。可能因为他很少主动了解这个人，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结果却被拒绝。让他觉得霍总内心那扇门是对他关着的。
　　这也不能怪霍总，毕竟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形成的性格不同。他应该尊重霍总。
　　……
　　但他们现在已经是恋人了。
　　宁昧心里翻来覆去的嘀嘀咕咕，心情越嘀咕越差。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下车的时候就牵着嘴角，脸上挂着比刚开始直播时还要招牌的微笑。
　　霍拓深正准备在下车前抓住自家小员工亲一下，结果就看见这人假笑着下车，他抓了个空。
　　没亲成。
　　他锁好车后跟过去，盯着青年灰溜溜的、翘起一捋呆毛的脑袋，怎么也看得出这人心情不好了。
　　“啊？是他？”
　　进屋后不久，宁昧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说是之前办的一次粉丝福利，随机抽取粉丝获得线下见面机会。那次福利结束后，获奖粉丝一直都没有联系他。
　　刚刚才得知，获奖的居然就是之前那个“二哥2.0”，而且很巧，那个人现在和他们距离不远。
　　对方提出要兑换那次的粉丝福利。
　　宁昧点头，“我知道，答应人家的肯定要做到。他定好时间和地点了吗？啊？还专门强调了希望不要带霍总去？他是不是已经知道霍总就是二哥了？”
　　结束通话后，宁昧愁得直叹气。这要是跟霍总说了，那不得醋的一晚上嗷嗷哭。
　　但他依旧选择坦诚相告。
　　“对，就是之前那个给我砸礼物，要做你的2.0版本的粉丝。”宁昧快速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道：“当时办福利活动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改这个id，只是个普通粉丝，抽中后才改的。不过不管他是谁，他都是我的粉丝。作为博主，答应过人家的就要履行。”
　　宁昧顿住几秒，用尽量委婉温和的语气，继续道：“霍总，我不能带你一起去。”
　　本来以为这人会立即绷不住，掉泪。
　　男人坐在他面前，垂眸，眼尾确实有一点泛红痕迹，却并没有哭出来。
　　由于他低着头，宁昧也看不到这人有没有在憋泪，只听到仿佛闷在喉咙里的低沉嗓音：“嗯，我知道。你去吧，我会在酒店等你。”
　　然后就结束了。
　　宁昧看到这人仿佛神情如常的起身，还顺手拎本书，往卧房里走，并不能看出半点吃醋的迹象。
　　……
　　他瞪着眼，
　　心里突然间五味杂陈。
　　以前总觉得霍总随地大小醋不好，总想让霍总改。但现在霍总真的不吃醋了，他心里反而又开始不舒服。宁昧惆怅的发呆几秒，觉得自己好矫情。
　　怎么谈个恋爱这么矫情。
　　不行不行。
　　他狂揉自己的脸，从沙发上跳起来，快速洗漱后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以前他强迫自己忘记不开心的事时，都很简单，最多睡一觉就好了。
　　但这次效果却不怎么样，
　　宁昧心不在焉的出门，打车到和那个粉丝约定的见面地点。是当地非常出名的一家西餐厅，客流量很大，因此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他到的时候，发现预定的位置上已经有人了。
　　而且居然不止一个人。
　　宁昧走到位置上，瞪着眼看突然出现的吴哥，以及几个非常眼熟的同行博主，疑惑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整个席位间，唯一眼生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穿着打扮不俗，长相也干净清秀，像家境小富的纨绔，吊儿郎当的跟他打招呼：“嗨！昧昧！”
　　吴哥替他拉开位置，顺带介绍：“这位姓路，我们都叫他小路总。他爸是挺有钱，小路总也经常看咱们这个圈子里的直播，打赏也很多，所以和我们都认识。”
　　“主要是昧昧直播间里还有个二哥，小路总打赏的那点钱跟二哥比起来，就太不起眼了。”旁边有人打趣：“不过那点钱放在我们的直播间里，可至少都是榜三。这么个大佬，我们当然得傍着。”
　　宁昧听懂了，“原来是这样。”
　　挺好。
　　总比他一个人来见面好，太尴尬。人多的话也热闹些。
　　见他入座后就不吭声，那位小路总冷不丁开玩笑：“昧昧怎么不开心？不会是昨天刚跟霍总官宣完，今天又被我叫出来，我还不让霍总一起来，俩人闹别扭了吧。”
　　宁昧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怎么说呢，
　　他那么点别扭的小心思讲出来也挺丢人。
　　总不能说霍总心里有秘密，而且也不吃他的醋，所以他才郁闷。宁昧最后还是没说，随便找个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那位小路总又招呼服务员：“来，让昧昧再点几个想吃的。”
　　宁昧其实没什么胃口，本来也不想点。但没想到的是，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笑容满面的看他：“您是宁昧宁先生？”
　　他愣神，“对，是我。”
　　“是这样，您的男朋友提前为您这桌订了份私制甜点。您看是现在上，还是用餐结束后上？”
　　宁昧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吴哥就开始起哄：“呦，这是盯得真紧啊。表面上看是一份甜点，实际上……啧啧，小昧昧，你对象这是在宣告主权呐？”
　　他硬是被吴哥起哄得脸红，没好气：“就是一份普通甜点！现在上吧，这样谁想吃的话可以吃。”
　　本来以为是份普通甜点。
　　结果服务员跟着后厨的大师一起端出来的时候，宁昧才算体验一把什么叫做西餐厅的极致服务。
　　甜点看起来也好贵，金粉主色调和闻起来就沁人心扉的清香，上面还有很多细小但精细的图纹。
　　服务员按照繁琐的步骤把甜点切份，并且笑着递上来张卡片：“请问哪位是二哥2.0？这位宁先生的男朋友有话想跟您说，就写在这张卡片上。”
　　宁昧伸着脑袋想看。
　　但没看到。
　　那位小路总眼疾手快的把卡片抢过去，还故意捂住，意味深长的笑：“让我看看昧昧的男朋友要跟我说什么？看霍总平时在直播间里那么正经，肯定是个很讲礼貌的人——”
　　说着拆开卡片。
　　宁昧看到这位小路总笑容凝固，便趁机探头过去，“写的什么？”
　　卡面上是独属于他家霍总的锋利字迹。他最熟悉了，毕竟经常拿方案找霍总签字，绝对不会认错：
　　“我送我老婆的。”
　　“你不许吃，崽种。/微笑”


第54章 家庭
　　宁昧知道自己不应该笑。
　　但他一想到自家霍总写下这两行字时冷肃正经的表情……
　　“扑哧。”
　　他捂着嘴，跟这位小路总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醋性比较大，他不是真的有恶意。”
　　小路总冷哼：“昧昧你也不用解释，他对我有恶意也正常。算了，我不会置气。”
　　说着顺手要把那张卡片扔进垃圾桶。
　　“诶，等下。”
　　他动作顿住，看到面前突然间神采奕奕的小美人漂亮得像是会发光，眼角眉梢挂着嗔娇的笑意，盯着他手里卡片：“小路总可以把这张卡片送我吗？我想加工一下，然后当做书签收藏起来！”
　　小路总：“……”
　　靠。
　　空气中怎么到处弥散着恋爱的酸臭味。
　　宁昧如愿拿到卡片，后半顿晚宴都非常开心。因为有吴哥他们，他和这位小路总的相处也比较自然融洽。
　　小路总也对之前起“二哥2.0”这种id托他跟霍总道歉，表明以后肯定不会再对他有那种心思。
　　大家也都很有分寸，没有玩到太晚，用完餐以后，这位小路总就随便一摆手，宣布散宴。
　　宁昧走的时候，吴哥非说他一漂亮小伙自己走不安全，要送他回家。
　　俩人打到车以后，刚坐进去，这位吴哥就露出让他捉摸不透的笑：“昧昧，你心里有事。”
　　宁昧嘀咕着扭回头：“我没有。”
　　“虽然霍总送甜点以后，你心情有变好，但你刚到餐厅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吴哥的八卦属性点满，低声：“跟我说说呗，什么事？不会是霍总不行吧？”
　　宁昧瞪他，“你说什么呢！再说我是那么重欲的人嘛！”
　　吴哥撇嘴。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避重就轻，随便一句话带过：“就是做晚你不是说，我跟霍总是不是足够了解对方嘛，我就问了问霍总的家庭，但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跟我说。”
　　宁昧捏着自己的指尖，低头：“我很少主动问他或者去了解他什么，就这一次还被拒绝了。”
　　说完，
　　身旁传来吴哥明显失落的声音：“就这？”
　　“……”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感觉到，你家霍总应该是那种边界感比较强的人。”吴哥耸肩，“这没什么，我也认识这种类型的朋友。他们纯粹就是没意识到你是想靠近他，你不如直接跟他说，让他不要对你那么有边界感，他自己主动就会卸掉了。”
　　宁昧在脑补，该怎么让自家霍总主动卸下边界感，但想想就觉得好难。
　　显然也看出他困恼的表情，吴哥咳嗽两声：“或者，你也不一定非要直接问他啊。你应该认识他朋友吧？那种关系比较铁的，肯定多少了解一些他的家庭吧。”
　　宁昧恍然大悟：“对哦！”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得问已婚的吴哥，经验丰富，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有一箩筐。
　　宁昧点开和那位宋总的聊天框。
　　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找宋总视频，结果听到自家霍总用录音一整晚循环哭声的那次。
　　那次他救宋总于水深火热后，宋总一直说要好好谢他。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宋总：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通通告诉小美人。/玫瑰]
　　[宁昧：也没什么啦。]
　　[宁昧：就是想问一问霍总的父母家庭情况之类的，我从来没听他提过。]
　　发出这句话后，宁昧看到对方回了一个挠头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也有些词穷的模样。
　　[宋总：我是跟老霍一起读书很多年，但对于他爸妈的了解还真不多。老霍也几乎不提自己爸妈，从小就是独行侠。你没发现吗，他连朋友都没几个的。]
　　[宋总：也幸亏我够死皮赖脸，才能跟他做成朋友/抹汗。不过我多少还是知道点，我都告诉你！]
　　[宋总：他之前不是在直播间跟你说他排行老二？他确实有个哥哥，还很优秀。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哥好像就因为在国外拿奖还是怎么，要在国外读书。他当时正读小学呢，就因为爸妈只陪他哥，不管他，小小年纪就会自己搞吃的，自己上下学。]
　　[宋总：似乎有次差点被人贩子拐跑，被路边野狗救了。他回去跟他爸妈打电话哭，俩人都不信他。]
　　[宋总：我高中的时候认识他，他那时候性子就很冷很孤僻，我一直以为他是孤儿来着，从来没见过他父母。估计是一直在国外定居陪他哥吧。]
　　宁昧捧着手机，在想象小时候的霍总孤零零背着书包，差点被几个大人强行拽走，又被冲出来的野狗咬跑坏人后，蹲在路边哇哇大哭的场景。
　　好可怜。
　　宁昧看着这几行字都难受，也难怪霍总昨晚不想跟他说。他还因为这个跟霍总偷偷赌气。
　　车程还有几分钟。
　　宁昧下车到酒店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房间，抱抱自家霍总。他刚出电梯，敲开门，看到男人披着浴袍，刚洗过的湿漉漉黑发搭在眉眼前，冷沉的黝黑瞳孔注视他，
　　“回来了？”
　　宁昧：……
　　难怪霍总被养成这个性子。
　　霍拓深上下扫视他一眼，确定他没被那个2.0欺负，然后把人拉进屋。已经快十点了，如果他家小员工再不回来，他都准备亲自去那个西餐厅看一眼。
　　宁昧没有注意到他准备出门的迹象，抿唇：“霍总，昨天我跟你说要见父母的事，我……”
　　“你昨天心情不好。”
　　男人站在他面前，还攥着他的手腕。说这句话时低着眸，幽深目光从眼帘里笼向他。
　　宁昧愣神，“啊？”
　　“昨天聊过我父母的事后，你明显心情不好。”他像复盘认错的小孩，老实交代：“我仔细想过，是我不对。你想了解靠近我，是好事。我不该表现得那么冷淡。”
　　这人说着抬头，凤眼在灯光底下终于被照得清晰，里间唬人的幽冷变成黏稠潮湿的依恋。
　　因为刚洗完澡，气息确实有点发湿，水滴顺着男人的指尖滚落在他手腕的皮肤上。
　　“所以，我联系到我的父母，把我和你恋爱的事告诉他们，也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霍拓深说完后就绷紧唇，目不转睛盯他，头顶明黄色的灯光在这人眼底映成一片，发亮。
　　尾巴摇啊摇。
　　在等夸！
　　宁昧忍不住鼻尖发酸。霍总明明那么不想提及家人，但还是愿意为他让步，跟父母主动联系。
　　他低头揉眼睛，撇嘴：“我眼睛疼。”
　　霍拓深松开他手腕，担忧的去拨他额前的碎发，低头凑近：“别动，让我看看。”
　　不知觉就拉近到几乎鼻尖相抵的距离。
　　霍拓深盯着这人的小鹿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柔软泛甜的唇瓣忽然“啵”的亲上来，湿润的舌尖也努力挤进他的唇缝。
　　过于可爱的小动作让他一瞬间就丢了理智，不知觉把人往怀里压，借机抿咬这人主动探进来的舌。
　　酒店的沙发很舒服，也很大。
　　恰好足够他们倒进去，半点翻身的空间都没有多留。
　　于是宁昧就只能被困在这人臂弯和沙发的死角里。每次都这样，不论是不是他主动亲的，最后都会沦落到快要被吞下去的局面。
　　被亲到缺氧时，宁昧会陷入到眼前昏黑的情况，几秒钟里感觉自己嘴唇肿得厉害，
　　衬衫还留着，但是牛仔裤被脱掉了。身上原本仅剩的布料这时候挂在脚踝处，随时也会抖下去似的。
　　他一紧张就会乱摸，捂住某人埋深的脸，气急又羞恼的咕哝：“霍总，你是什么很贪吃的小狗吗？”
　　然后听到这人从喉咙里闷出委屈不情愿的呜声。
　　眼泪顺着他指缝往外淌，把他指尖沾得湿漉漉的，有些粘腻。
　　宁昧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不清醒了，于是暂时禁止这人继续亲。他稍微坐直身，迎着略微有些刺目的光线睁开眼，意识也渐渐回归。
　　……
　　然后发现他几乎干干净净，某人又是什么都穿着，连身上的浴袍都没怎么乱。
　　除了那双凤眼又被哭红，
　　正可怜兮兮的望他。
　　虽然没怎么乱，但因为刚才状况太复杂，这人的浴袍难免被他蹬得掀起来些。
　　从前几次亲密的时候，大多都是卧室没开灯，或者在出租屋里没什么光的客厅里。
　　很多次宁昧虽然能看到，但都没机会看清楚。
　　这次不一样。
　　酒店房间里的光线非常充足，以至于他无意间掠过一眼，就能清楚看到，然后眼睛都睁圆一圈儿。
　　宁昧摸着自己锁骨下被吃过后留下的牙印，抬眸，恰好撞进正圈住他的某人眼底。
　　霍总本来正盯着他脖颈，黏糊糊的想再用鼻梁蹭，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才循着一起看过去。
　　宁昧轻轻眨眼，出声：
　　“粉的诶。”
　　然后就看到男人本就红到滴血的耳廓，又爆红一个度。
　　大概是想起上次他被吓到时的模样，这人默默扯下自己的浴袍，试图遮住。
　　宁昧伸手拦住，
　　细白手指扣在男人泛红的指关节上，覆住手背上因着用力爆出来的青筋。
　　他听到自己开口时声线都在抖，嗓音听着很轻软无力：“遮住干什么，我挺喜欢啊。”
　　霍拓深僵住后背，对上面前人的明亮鹿眼，看到自家小员工的颈窝里已经被他吻咬的留下好多牙印，铺开大片的红，
　　这时候像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鹌鹑似的埋头，
　　埋在他的脖颈里，
　　所以青年小声嘀咕时的声音也能清楚传进他耳道，包括他略显急促的气息，迫切却极轻的咬字：
　　“霍总，”
　　“我想更喜欢它。”


第55章 父子
　　酥麻感顺着脊骨向下蔓延。
　　宁昧抓着这人的小臂，只看得到霍总埋头后留给他的发旋。高挺鼻梁压在尚且湿润的位置。
　　他没有想哭。
　　但眼底潮乎乎的。
　　湿润微痒的触感擦过，让他有一瞬间清楚意识到自己将要迎来什么。宁昧短促的啊了声，紧张拽住男人头发，“先等等，霍总你！你慢——”
　　然后对上霍总倾身过来时的凤眼，明明是凌厉狭长的形状，但豆大的泪滴止不住的往外滚。
　　听到他这话也跟没听到似的，
　　宁昧感觉自己的肚皮被撑起来，疼得哼出声，他猛的抻直脖颈，那瞬间灵魂都要出窍了。
　　按理来说，任何生涩的初次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没有人会在什么事情上无师自通。
　　可霍拓深不是，
　　霍拓深没经历过因为缺乏经验而吃到的苦头，且大多数时候都是绝对清醒理智的。他很少出现失控的情况，为数不多的次数，大概都发生在自家小员工身上。
　　眼前，青年纤瘦脆弱的脖颈线条绷紧，像小兔子在他眼皮底下露出最脆弱的肚皮。那张明媚精致的面庞已经被吻过太多次，眼尾和鼻尖上都是他的泪水，圆润唇珠也被他吸吮的又红又肿。
　　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非常可爱。
　　这让他在接下来足足几个小时里都仿佛魔怔似的，大脑仿佛停止运作，整个人都在随着惯性驱动。
　　他明明记得最初的时候，呜声是从自己喉咙里闷出来的，可到后面只剩下泪腺在极致亢奋下被反复刺激后的酸涩。
　　他好像听到小员工在哭，
　　哼哼唧唧的求饶撒娇，还叫他老公、男朋友、亲爱的……
　　能叫的都叫了。
　　霍拓深安抚的揉他的脸，抚摸他颤栗哆嗦的瘦薄脊背，但好像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快。
　　然后就听到小员工骂他混蛋。
　　还使劲拧他耳朵，说他聋了就把耳朵卸掉喂狗，说什么喂也要喂给听话的小狗，而不是他这种会咬人还乱冲乱撞的坏狗，边哼着哭，边咕哝以后都要拿绳子把他拴起来。
　　当时他听是听到了，但兴许耳朵也被泪水灌满，听不太真切，所以还是没有停。
　　直到后来，
　　他用力抱紧这人，身体猛地颤动。温热覆盖在两人间传递的酥麻电流里，带来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爽完了？”
　　轻软的、有气无力却愤懑的声音，羽毛般飘在他耳畔，随时都会喘不上气似的。
　　霍拓深竭力放轻自己过于粗重的喘息，偏头，瞳孔里涣散的光正逐渐聚焦时，忽然耳朵又被薅住。
　　这次他清楚看到小员工的恼羞成怒，也看到小员工薅他耳朵的动作。
　　但他耳朵已经被薅肿了。
　　感觉不到痛。
　　宁昧已经完全坐不起来了。他望着天，好后悔，他根本没有更喜欢，感觉整个人都要碎了。不敢想象霍总居然还会有刚才那种状态，就好像、好像那什么……
　　对。
　　好像他看过的那种abo小耽漫里，易感期的alpha，太可怕了真的好可怕啊。
　　宁昧气若游丝道：“够了，霍总，我以后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跟你一起睡觉了。”
　　然后就感觉到熟悉的、湿濡的轻蹭，顺着他锁骨上一连串被吻出的红印，用鼻尖缓慢轻柔的碾过。男人又从鼻腔里闷出那种让他心软的讨求声：
　　“呜……”
　　“呜也没用！”
　　这人还要抱他去洗澡。宁昧誓死不从，天知道要是一起洗澡，他明天到底还能不能走路！
　　所以霍拓深只是帮他放好热水，把所有他会用到的东西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把他抱进浴缸里后，就像想吃零食的小狗似的，垂着尾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浴室、关门。
　　宁昧在热水里泡了好久，才感觉自己慢慢活过来。
　　冷静下来后，其实这也不怪霍总。宁昧泡在热水里咕噜泡泡，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跟霍总接吻的时候，也是这样，完全刹不住闸，像是要直接把他吃空。
　　这次会这样，也完全在意料之中。
　　泡澡结束后，宁昧觉得自己勉强还可以走路，但走路姿势非常奇怪，而且速度必须很缓慢。
　　某霍姓总裁兴许是心存愧疚，不等他开口，便非常主动的给他批一星期的假，还要亲自给他做饭。
　　……
　　吃过霍总做的饭以后，宁昧非常怀疑，这人小时候自己搞饭吃，真的能养活自己吗？
　　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
　　这么难吃的饭居然也能塞进嘴里。
　　大概也是看出他不爱吃，霍拓深努力了两三天，最后还是灰溜溜放弃，请保姆来做饭。
　　七天假期过去一大半的时候，
　　宁昧收到这位霍总的消息，说他父母已经从国外赶回来，约在这两天和他们见面。
　　其实宁昧本意只是想更了解这个人，如果能顺便得到长辈的祝福当然更好。但他听说过霍总小时候的事后，现在一点都不想见这两个长辈，甚至揣着好大的怨气。
　　哼。
　　但人都已经来了。
　　他该早点跟霍总说也可以不见的。
　　被精心养过两天，现在走路肯定没问题。宁昧按照原定时间等在出租屋，看到熟悉的劳斯莱斯商务车在他面前停下，车门从里推开，露出某人一双黝黑却浸满思念期待的亮晶晶凤眼。
　　“才一下午没见，”宁昧被盯得心里发软，但好痛，有些怵的坐到副驾驶：“开车，别盯着我看。”
　　话音刚落，
　　略微发硬的发稍擦过他耳廓，连带潮湿滚烫的呼吸，随着某人埋抱的动作扑过来。刚才还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眨眼工夫顺着他衣摆探进去，顺着尾骨往下摸。
　　自从前几天那一晚过去后，霍总就变得比从前更黏他，黏到用语言都不太能形容出的地步。
　　锁骨上的咬痕还没完全消，
　　就又被这人用牙齿轻轻摩擦，吮着，一副随时都想再咬口的架势。
　　宁昧已经不薅这人耳朵了，没用，不如直接面无表情道：“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
　　霍拓深松开他，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唬的眼睛发红，但好歹是没继续往下，抿唇，开始正经驾车。
　　约见地点在一家湘菜馆。
　　这人在车上时还黏糊糊的，总从后视镜里看他。下车后瞬间变脸，冷得连门口两座石狮子都有点想跑的意思，旁边的服务员也不敢上前，只敢过来招待他。
　　恰好这家餐馆的灯光是冷调。
　　被熨烫妥帖的私订西服已经充满棱角，勾勒着成熟男人笔挺的完美身材，长腿一迈就是低气压。霍拓深最近也瘦很多，本就深邃清拓的眼窝更显生人勿近，薄唇依旧是平日疏离的直线。
　　即使在见到自己亲生父母的时候，也依旧没有产生任何弧度。
　　凤眼淡漠垂着，一扫而过手中菜单，最后大概没看出什么名堂，直接点了店里几个热卖的菜。
　　宁昧坐在旁边。
　　有种之前刚进公司遇到霍总时的感觉。说实话，他对这人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陌生又恐惧的感觉了。
　　桌上气氛非常僵持。
　　宁昧又去打量面前两位，也就是霍总的父母。看得出两位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老先生表情严肃，是和霍总四五分肖像的面孔。霍总的母亲长相倒是很温婉，但看着也颇有距离感。
　　宁昧虽然心里不爽，但毕竟这两人是自家霍总的父母，还是主动介绍：“伯父、伯母，我叫宁昧。”
　　霍母立即展颜笑起来，“诶，小宁！我听拓深说了，你是他男朋友，你们在恋爱，对不对？”
　　宁昧点头，“嗯。”
　　刚聊没两句，身边某人的电话响了。宁昧偏头，看到男人蹙着眉，同他低语：“工作上的事，我先去处理，很快回来。你随便聊聊。”
　　宁昧愣神：“啊……”
　　还没说接下来的话，这人就已经起身离席了。
　　“唉，这孩子还是老样子。不过也怪我们。”霍母长叹口气，看他：“小宁，你知道我们家的事吗？”
　　宁昧也有点气，不作声。
　　霍母看出他的微表情，低头：“当年我们带着他哥出国，除了他哥在国外的学业以外，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哥和他爸的病。这病遗传，国外技术更好，我们才出国长期治疗了。”
　　“本来是想带他一起走，但他奶奶那边坚持要留他在国内，为了祖上的产业。而且遗传病这事，我们也不想告诉他，毕竟给他做过相关检查，不存在这种病的隐患，就也没必要因为这病操心。
　　“不想这孩子闹，麻烦，当年就没说，给他留下了挺深的心理阴影。也确实是我们不对……”
　　宁昧握着水杯，听霍母说这些苦衷。
　　他没资格替自家霍总去原谅，况且，他还是觉得就算距离上不能见面，也应该有其他关心小孩的方式呀。宁昧没问出口，也觉得不是很有必要问。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
　　霍拓深处理完工作的事，回席，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斜对角的母亲对宁昧道：“小宁，拓深性格跟常人不太一样，不好相处，你也得多跟他相处相处，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千万别冲动。”
　　他皱眉更深，先一步回：“我们很合适。”
　　“呜。”
　　宁昧：？
　　他眨巴眼，反复确定这声音不是自家霍总发出来的，再一扭头，惊讶地发现这呜声居然是从霍老先生那里传来的。老先生板着脸，却突然抽出丝帕开始擦眼，偏身靠近霍母：“呜呜，这么多年这是咱儿子第一次跟咱们说话呜呜呜呜，好久没听到儿子声音了呜呜呜。”
　　霍母拍着老先生肩膀，抱歉道：“不好意思，他爸就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哭了。”
　　宁昧抽出被某人攥着的手指，本意是想递纸巾给老先生，但他抽回手后，却觉得身旁霍总仿佛误解什么，失去和他唯一的肢体接触，天塌了似的盯向他，
　　“呃……”
　　在他发出一样的声音之前，宁昧眼疾手快的捂住这人的嘴，用眼神给出无声警告。


第56章 吉他
　　霍母盯着两个人的小动作，眼底笑意变浓：“拓深说得对，我看你们也很合适。小宁，我还是头次见拓深这么听一个人的话，我都要不认识他了。”
　　宁昧挪开手。
　　然后又在桌底下偷偷牵住某人，指尖还搔了下男人手心。宁昧侧过眸，注意到自家霍总透出红的眼尾刹住泪，懵然又满足的被他挠手心。
　　塌了的天就这么简单的又被补回去。
　　“他是很听话，”宁昧又多瞅两眼自家霍总，也不自觉笑起来，回头看向霍母，“谢谢伯母的祝福。”
　　“诶呦，这孩子真懂事。”
　　“……”
　　双方原本就没什么话好讲，桌面上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几乎大多数对话都是宁昧在和老两口聊，聊一些霍拓深以前的事。
　　他对自家霍总的了解又变深很多。
　　持续大概两个小时后，双方也已经用完餐。霍母又盯一眼自己儿子，最终还是主动提出了离席。
　　宁昧便跟着送人离开。
　　在车驶离餐厅门口的专用道路时，他偏头，在路灯模糊的光线下打量自家霍总的侧颜。昏黄灯光勾勒着这人立体清晰的鼻唇线条，即使加上夜晚的滤镜，但依旧显得很冷硬、不近人情。
　　凤眸就那么一动不动盯着车辆驶离的方向。
　　还绷着唇。
　　但宁昧现在一点都不觉得这人可怕，他觉得霍总就像闹脾气的小孩，明明心里是想跟自己家人多待会，嘴上又犟着不说。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么磨蹭，就是想拖时间。
　　总不能是因为那家餐厅不好吃。
　　他勾了下这人指尖，
　　“走吧？”
　　霍拓深收回目光，低头去看身畔人，“嗯。”
　　天气转冷，小员工也换上偏厚的毛绒绒外套，柔和的脸部线条埋在大衣里，鹿眼眨巴着瞅他。这人本来身材就纤瘦，小小一只站在旁边，手也缩进大衣口袋里，整个缩得都快看不见。
　　像只松鼠。
　　霍拓深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这只松鼠忽然缩着脑袋拱过来，整个一坨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乱飞起来的发梢蹭过他下颌，
　　最后“呼”的仰脑袋，脸颊红扑扑的盯他，
　　“好冷哦，”
　　这人笑得很甜，清澈天真的眼笑得弯起，嗔着跟他小声撒娇：
　　“老公，抱抱我嘛。”
　　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热起来。霍拓深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把人囫囵揉进怀里。
　　“我就说我比你更讨长辈喜欢吧，”宁昧的脸都被揉变形了，艰难的唔唔出声：“伯父伯母看起来都很认可我，呃，这样的话我就也是你们家的一份子。”
　　霍总还是抱着他不撒手，听到这句话后又想低头看他，找半天也没找到他的眼睛。
　　宁昧便努力伸脖子，对上这人灼热发亮的视线：“以后我们也可以搞个小家！两个人有些没意思的话，我们可以养猫猫狗狗。但是已经有你这个大型犬，我们再养个小型犬……”
　　“我知道霍总小时候很少在家里待着，但是我不一样，我家氛围很好的。这个可以交给我，即使你以前没尝试过有家的感觉，我以后也会让你体验到的。”
　　宁昧安抚他：“虽然伯父伯母还是经常在国外，不回来，不过也没关系，这样我们反而更自由。你是不知道，吴哥他们天天要跑两边，累都要累死了。他肯定会很羡慕我们。”
　　正说着，忽然留意到某人眼睛又红了，虽然不是在卖惨，但默默憋泪的模样瞅着也挺可怜。
　　霍拓深低头埋进他衣领，用鼻梁蹭他颈侧。
　　潮湿气息很快沾染一片。
　　宁昧也被蹭的心软，努力抬手揉这人发顶。本来气氛都很温馨。
　　直到蹭他颈侧的鼻尖越蹭越深，蹭到不该蹭的地方。
　　宁昧手里揉头的动作也变成薅，
　　他热着耳根打量四周，好在时间已经很晚，街上没人。他捉住这人探进毛衣里的手，脸烫到发晕，“心情有好点吗？我们该开车回家了。”
　　男人黏糊糊的用鼻尖打圈拱，委屈发哑的嗓音从喉咙里冒出，“宝宝，想·进。”
　　宁昧：“……”
　　“这还在外面！”他红着脸瞪眼，震惊于自家霍总居然会说出这么厚脸皮尺度大的话。
　　这人又眼睛发亮的盯他，“那我们回车上？”
　　“……”
　　“不行。”
　　宁昧把他的手拽出来，捂住裤腰，低头嘀咕：“我还没好全呢。而且你也收不住，上次刚开始就不听管，还跟我装聋。我都说过，我以后不会再跟……”
　　说着抬眸，就看到霍总刚才好不容易原路憋回去的眼泪直接打滚掉下来，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宁昧抬头望天。
　　宁昧不吭声。
　　这人便跟在他身后，去停车场的路上闷声掉一路眼泪，上车后才算勉强控住。
　　养伤的这段时间，宁昧都是照常直播的，直播时间还比以前更长。但是由于霍总工作太忙，一直没能找到两个人共同直播的机会。
　　今晚恰好有时间。
　　宁昧开播前半小时就做过预告，点进直播间以后，直接被哗啦啦涌过来的粉丝吓得愣几秒。
　　哇。
　　好恐怖的直播观看人数。
　　今天是动物主题。
　　镜头里，小美人顶着两个巴掌大的火红狐狸小耳朵，身上是同色系的仙女网纱裙，裙摆是不规则的。狐狸尾巴藏在裙摆后，被风一吹就从裙摆底下若隐若现的冒出来，超蛊人！
　　“今天好多人呐。”宁昧对着镜头打招呼：“欢迎大家！大家都是来看霍总的吗～”
　　[不不不，是来看你和霍总谈恋爱的。/狗头]
　　[啊啊啊啊我好喜欢昧昧这身！昧昧今天是跳舞打pk吗？]
　　[好眼熟的狐狸尾巴！之前昧昧是不是戴过？]
　　“是的，我戴过。这个尾巴里面会冒小心心，老粉丝应该都见过这个道具。”宁昧拨开自己的狐狸尾巴给镜头看，忽然想起之前在直播间里给二哥甩尾巴送心的画面。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霍总。
　　宁昧脸有些热，清嗓子：“今天是跳舞打pk。霍总？他还在换衣服，他今天的衣服不是我准备的。”
　　说完，
　　就看到画面里忽然冒出一簇硕大的灰黑毛绒尾巴。
　　先是尾巴尖晃着闯进镜头，后来尾巴的主人关好门，转身。男人穿着休闲款的简版毛衣，在他身边落座，那张冷峻完美的面孔一出现，就又在评论区掀起热潮。
　　不过这次，大家的关注点并不完全在霍总的颜值上，毕竟霍总的帅早就已经传遍全平台了。
　　宁昧睁大眼，偏头，
　　捏着这位冷面总裁戴着的灰黑色耳朵，惊喜得不行：“霍总，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和背后那条阿拉斯加大尾巴配套，耳朵也和阿拉斯加犬的耳朵一样，大只且柔软，看起来就很好摸。而且霍总戴上这个耳朵居然完全不违和。
　　霍拓深从镜头里盯他，“前两天。因为你说今天是动物主题，我想和你用情侣的。”
　　话音刚落，
　　青年飞快凑近过来，涂透明唇釉的唇瓣香甜柔软，迅速“啵”他的嘴。
　　[哇！！！！！！]
　　[#%@@！%昧昧主动亲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我好嫉妒。]
　　[好甜好甜好甜我磕死。]
　　[霍总！！！你这不得把人抓住亲然后狠狠doi吗！我恨平台不能播呜呜呜。]
　　宁昧觉得某人应该确实是想抓他，
　　搁在桌上的手都攥得青筋暴起了，还一副故作冷静的模样看他。
　　最近吴哥去旅游，所以只能随机打pk。宁昧随机到一个音乐领域的博主，会弹吉他，唱歌也好听。
　　有粉丝说想看他们合作，
　　他就简单跳个小舞蹈，搭配这个博主用吉他弹的曲子。
　　“宁老师虽然是男生，但跳舞真的很好看。”对面看起来还在读大学，留着狼尾，看起来是很潮流的年轻男孩，跟他说话时耳朵都是红的，“以后我们可以经常一起搭档创作。”
　　宁昧笑着回：“谢谢呀，你弹吉他也很好听。”
　　[？霍总怎么消失了？]
　　[昧昧，角落里有个人要醋死了，你快去看看……]
　　结束pk后，宁昧才留意到评论区。他跳舞的时候由于要留出空间，所以霍总就会出框一部分，这时候转过身，才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宁昧还看到助理给他发的消息。
　　说霍总突然突然推掉原定的计划，非让他联系教吉他的大师，让他打听一下霍总怎么想的，三十岁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年轻弹吉他。
　　再说原定计划是，这人马上就要去外省开会，需要出差很久，对公司非常重要。
　　如果学吉他，形成安排就会变得紧张。
　　宁昧愣神，
　　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去外地的事，立即问助理：“霍总要出差吗？出差多久啊？他自己一个人？”
　　“对，他自己。”
　　助理如实回答：“这次好像挺久，估计得有半个月到一个月吧。而且在丰城，距离也挺远。”
　　霍拓深坐在客厅沙发，正在搜吉他速成需要多久，听见卧室方向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看到自家小员工耷拉着脑袋，撇着嘴，正丧头丧脑走过来。
　　“怎么了？”
　　他挪开位置，
　　挪位置时不小心坐到假尾巴，也顾不上在意，只盯着正走来的小员工，心脏倏然被攥，眼睛酸酸的：“宝宝，你不开心？”
　　声音里的鼻腔马上就掩不住了，委屈询问：“是因为我不会弹吉他？”


第57章 出差
　　出差至少半个月……
　　霍总怎么不跟他说？
　　要不是助理提起，他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宁昧挎着脸出房间，本来想询问这个人出差的事，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
　　“是因为我不会谈吉他？”
　　宁昧：“……”
　　本来只是有点郁结，这下直接被气笑。
　　大概是看到他笑，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神情明显变得更迷茫。
　　“确实诶，”
　　宁昧收起笑，故作思索的走到这人面前，“我读大学时没心思谈恋爱，有点后悔。年轻男生是不一样，朝气蓬勃，弹吉他也很浪漫。”
　　这句话还没说完，霍总的眼睛就红了，水光倔强着在眼眶里打转，直勾勾盯他看。
　　宁昧瞅着他，“不过我可以等霍总出差的时候，偷偷跟小男生一起玩。”
　　某人倔不动了。
　　直接从喉咙里冒出“嗷呜”的声音，绷着脸，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宁昧直接坐他腿上，没好气捂他嘴，“不许哭！你还好意思哭，你出差都不跟我说，我找小男生玩怎么了？这样的话你爱出差多久就出差多久，反正我也有人陪。”
　　呜声戛然而止。
　　男人狭长凤眼抬起，黝黑瞳孔黏糊糊的盯向他，前几秒还被泪水冲过，这时候立马又清亮起来，
　　“你舍不得我？”
　　宁昧恶狠狠捏他下颌，“才不是！”
　　“出差的事，是因为时间还没确定，所以还没告诉你。”
　　霍拓深被他捏的脸变形，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更开心似的，“虽然确实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但我会尽快回来。”
　　宁昧冷哼：“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人搂紧他的腰，又把脑袋拱进他颈窝里，越拱越往下走，手拢出一个弧度，薄唇抿住又开始吃。
　　……
　　虽然已经有过很多次，
　　但宁昧还是会浑身一激灵，双手也忍不住使劲扣住男人肩膀，细白手指都快要把毛衣拽破了。
　　他没来得及换裙子，这时候已经被人掀开，推上去。
　　宁昧被吮咬得全身过电，神经仿佛被电流麻许多遍，没有思考能力，眼底湿润，视野也昏黑。
　　纤细腰肢被压进沙发里，覆着比他大不止一号的身材。那只手垫在他腰下的位置，即使把他压进沙发里后，仍然在上·瘾似的揉捏，捏得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面团。
　　又是咬，又是捏。
　　宁昧听到自己喉咙里冒出晦涩黏柔的唔声，甚至有时候憋不住还会嘤。
　　本来想伸手把裙摆扯下去，给自己遮点。但他一摸裙摆，发现早就被某人拱来拱去的脸糊湿。
　　“……”他深呼吸，闭眼：“霍总，你手呢？”
　　小员工总喜欢在这时候牵他的手。
　　霍拓深俯身过去咬这人的唇，然后才把手交过去。本来以为这人就只是握住他的手而已。
　　没想到，
　　青年抓着他的手指，脸颊两侧是浓到几近病态的红，错开眼不看他，小声咕哝：“这次多拓段时间，说不定我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立即抬头，眼睛亮亮的看过去。
　　宁昧正好对视，看到霍总顶着已经飞起来的灰黑小狗长毛耳，摇来晃去，可爱死了。
　　他刚觉得可爱，想揉。结果就被疼得分不清是揉还是薅，只记得指间全是被拽下来的狗耳朵毛。
　　宁昧正想埋怨，
　　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什么光不溜秋的东西。他意识昏沉的低头看，看了好久，愣是没反应过来。
　　男人用鼻梁蹭他的指尖，潮红眼尾刚淌过眼泪，还有水光，黝黑眼瞳聚焦在他脸上。被塞在他手里的是条金属做的细绳，尾部连接到这人脖颈上束着的颈环上。
　　宁昧脑袋“轰”的一下！
　　他捏了捏手里的绳子，瞪大眼：“霍总，你……”
　　“不是总怕我太过份？”这人继续亲他，像浑然不在意脖子上的东西：“这样的话，如果我又太亢奋冲动了，你就可以直接拽住绳子，把我拉开。你就不会受伤。”
　　宁昧感觉自己耳朵快要烧熟了。
　　他觉得好不可置信。自己居然有天会给自己的上司戴颈环，而且还拴在他手里。宁昧回想自己之前面试第一次见到霍总的时候，绝对绝对没有想过会出现眼下这幕。
　　不过，虽然震惊。
　　但这个办法确实好用。
　　宁昧好几次感觉自己快要被吃完了，神志不清时猛扯，就听到从头顶传来沙哑憋闷的“呜”声，比平时的呜更低沉难克制，掺杂在压抑的粗重喘息里。
　　虽然比上次时间久很多，
　　但没上次疼。
　　宁昧最后昏沉沉睡着了，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洗干净，浑身干干爽爽的，还换了衣服。
　　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下午。
　　宁昧忽然想起昨天半道中止的直播，立即鲤鱼打挺爬上平台。
　　[昨天昧昧怎么播一半就走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某些声音。/狗头]
　　[我没听到诶，你脑补的吧。]
　　[估计是去哄霍总结果哄着哄着就～～～～]
　　宁昧：……
　　好在昨晚并没有人真的听到声音，也没有录屏的。宁昧发了个道歉解释，答应给粉丝一些补偿。
　　刚处理完直播的事，就又收到某人的消息。
　　[霍总：宝宝，有些突然。]
　　[霍总：今晚去外地，十七天。]
　　[霍总：下午六点飞。]
　　宁昧：！！！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
　　这人八成压根没想过让他去送，也觉得他不会有送他的念头，发完这几条消息后就没信了。
　　傍晚五点的高架有些堵。霍拓深发完消息后，又联系好餐厅和家政，确保自己出差的这段时间，小员工住在出租屋不会出问题。
　　助理坐在副驾驶，瞅着这位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总裁，忽然开口：“霍总，您出差跟宁先生说了吗？”
　　霍拓深眼都不抬，“嗯。”
　　“宁先生不送您吗？毕竟出差将近二十天，时间不短了。”
　　霍拓深微蹙眉，“不用，他昨天很累。而且只是去外地出差而已，送不送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助理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漠，默默缩脖：“哦。”
　　“……”
　　霍拓深点开消息框。
　　原本确实是这样觉得，而且昨晚小员工都累得睡着了，今天都不一定能正常走路。但他走进飞机场以后，看到旁边成双结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异样感。
　　从前他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做，也没觉得自己哪天会对第二个人有需求。
　　“飞机延误四十分钟，”助理替他处理好琐碎流程，从身后走来，“霍总，您看我遇到谁了。”
　　霍拓深刚转身，就被摇摇晃晃扑过来的小员工撞的身子一仰。这人整个跳起来挂他身上，没好气薅他耳朵：“出差这么久都不准备见我最后一面，霍拓深你根本不喜欢我！”
　　宁昧本来只是气头随口一说。
　　男人轻松托抱着他，忽然脑袋埋他怀里，浓重鼻腔随着委屈冒出来：“没有……”
　　旁边的助理盯着这位反差过大的霍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人就在机场黏糊糊的开始蹭他，蹭半天，才低声靠他耳畔，问他能不能一起去外地出差，满眼都是舍不得和期待。宁昧躲开他的视线，还是拒绝了。
　　毕竟十几天确实太长，在外地直播有各种不方便。十几天过去，会很影响他的直播数据。
　　霍总又蹭他鼻尖，说好。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手心大小的钥匙扣，递给他。
　　宁昧拿在手里仔细看，发现钥匙扣上坠着个拇指大的阿拉斯加小狗，小狗脖子里有项圈，正好连着钥匙扣。他再认真观察，才在小狗的爪子底下看到“二哥”两个小字。
　　这人捏着他的指尖，贴在他耳畔道：“这样的话，不管宝宝离我多远，都可以像这样拴住我。”
　　宁昧脸烫的要死。
　　他“嗯”一声，把钥匙扣攥进手心，非常欲盖弥彰的让助理赶紧把人带走，上飞机。
　　因为家庭氛围比较好，宁昧自小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父母出差，他自己留在家里，宁昧以为自己会比较习惯这种暂时分别的情况。
　　但奇怪的是，
　　这次好像不一样。
　　宁昧坐车回去，路程才三十分钟，一看到手里的阿拉斯加小狗就心里酸酸的，点开对话框，又想起自家霍总应该已经登机了，也收不到他的消息。
　　算了。
　　也不能总想这些，
　　宁昧回到出租屋后开始忙直播，忙完以后立马蒙头睡觉，一觉睡到快第二天清晨。
　　宁昧迷迷糊糊醒过来，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出差在外的男朋友。
　　他摸到手机，打算给霍总发几条消息，问一下那人工作情况之类的。宁昧刚划开屏幕，就看到一长串看不到尽头的消息跳出来，
　　[霍总：下飞机了。]
　　[霍总：/酒店位置。]
　　[霍总：去开会，大概要两个小时。]
　　[霍总：睡了吗？]
　　[霍总：宝宝，怎么不理我？]
　　[霍总：你不想我吗？]
　　宁昧：……
　　睡得头晕。他以为霍总下飞机后会忙成陀螺，压根没机会给他发消息呢。宁昧刚准备回消息。
　　对话框里又跳出一条新讯息：
　　[霍总：你不想我！！！！！！！！/咆哮大哭]


第58章 召唤
　　“霍总，我家张总跟您也不是头一次合作。这次谈的时间长，主要是有几位同行的想认识您。这个您助理应该跟您说了吧？”
　　飞机刚落地，
　　迎面而来一位面善的中年男人，主动帮忙引路。
　　先前也见过这位霍总几次，每回见面，他都得壮起好几倍的胆子，才敢挤出假笑凑上去迎人。
　　但今天不太一样。
　　男人神态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讲话，沉默很久后才有些敷衍的“嗯”了声。
　　霍拓深坐上车，心思还没定住，就又听到身边那位合作过几次的张总开始抱怨，
　　“霍总，我跟您说，您以后可千万别结婚。”张总愁得直叹气，摆手：“我跟我家里那位结婚才两三年，现在整天吵架。管东管西的，我都跟她说我是出来谈生意的，非说我是在外面有人了！”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抱怨过一遍后，张总深吸口气，拧开矿泉水瓶猛灌一口，心里舒服多了。
　　反正这位霍总一直都是人机。
　　八成压根不听他这番话。
　　正想着，男人忽然开口：“如果你出差的话，你家里那位会怎样？”
　　张总正在喝水，听到这句差点呛得咳出来，“啊？”
　　反应过来后，才思路迟缓的开始回答：“呃，刚结婚的时候，我老婆还挺黏我的，我每次出差，刚离家门没几分钟，她就给我发好多消息，还给我打视频打电话。但现在完全不会了，她可烦我，巴不得我出差永远别回去。”
　　说着长叹口气，捏眉心：“不过时间长了，感情变淡很正常。”
　　“嗯，”
　　他说完，看到身边男人低头单手拨弄手机，眉心在屏幕荧光下透出阴郁，淡声：“那如果是婚前，出差后不主动发消息，这意味着什么？也是感情变淡？”
　　虽然不知道霍总为什么问这些，但他盯着这人的表情，还是默默吞咽口水，如实答：“应该吧……”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的性格本来就很独立。不过归根结底，肯定还是因为不够想。”
　　霍总的表情变得更冷，冷到他甚至已经不敢主动再开口提生意的事，全程闭嘴装空气。看到男人似乎正在编辑什么东西，心里咂舌——
　　肯定是什么非常重要的文件吧！！
　　“你不想我”
　　霍拓深面无表情打下这四个字，本来没想打后面那一连串的感叹号，但是指尖无意长按出来后，他重新审视这句话，觉得也比较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情。
　　遂没删。
　　发送出去后，他盯着对话框，期待下一秒能从对面蹦出小员工的回复。
　　但盯了很久都没盯到，霍拓深又切去平台，看那个人日常视频的评论区，发现小员工前不久还在回复粉丝的消息。
　　他绷紧唇。
　　车内气压变得更低了。
　　到酒店后，张总便随便找个借口开溜。霍拓深也没有戳穿他，趁这个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他打开哭声录音，戴着耳机，在房间里默默调整十几分钟。
　　假装哭过。
　　然后整理好仪容，冷脸去赴约。
　　酒店有专门为会客谈事准备的茶厅。霍拓深到的时候，看到那位前不久还吐槽家事的张总正打电话，偷偷摸摸的小声讲什么，看到他以后又立马做贼心虚的收起手机，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夫人的电话？”霍拓深低垂眼睫，随便坐在一个较清净的位置上。
　　“啊，不是。”张总捂着手机，笑道：“是一位老合作对象的男朋友，找我拜托点事情，挺上心的。”
　　霍拓深又想起自家小员工。
　　也没酒。
　　他郁郁的端起面前刚沏好的茶，灌进喉咙里，转而和身边其他人谈起工作相关的事。
　　为了尽早结束出差，原计划要两三天才能完成的项目，一晚就被完成。霍拓深清晨四点才回到房间，满心期冀的划开手机，本以为这次肯定能看到自家小男友的消息——
　　还是没有。
　　一瞬间天都塌了。
　　虽然没有收到消息，但是看到小员工在社交平台和公司群里晒了他送的小狗钥匙链。
　　呜。
　　小员工喜欢他送的钥匙链。
　　霍总原路把眼泪憋回去，顶着塌掉一半的天继续工作。
　　两天后。
　　助理瞅着自家霍总已经冷了整整两天的脸，忍不住安慰：“霍总，宁先生应该是不想打扰您工作，所以才不跟您发消息聊天。他肯定也希望您早点结束工作后陪他。”
　　男人睨他一眼，表情上并不能看出是信还是不信。
　　只是眼尾有些红，转身拿起手机：“现在剩下的工作安排，一周内能不能完成？”
　　“可以的。”
　　霍拓深刚醒来不久，现在还是要去赴那位张总的约，对方说有事情要和他详谈。
　　“霍总的爱人是做直播的？”
　　张总今天亲自开车，脸色看起来比前些天要好很多，“正好我手里有个东西，需要联系比较大的主播帮忙做下推广。霍总是我经常合作的，您爱人肯定也可靠，要不今天您跟我先去看看？”
　　霍拓深思酌片刻，点头。
　　这个张总手下产业覆盖面倒是很广，说不定真能成为小员工手里长期的客户源。霍拓深跟着这人离开市内，本以为会被带去类似工厂之类的地方。
　　下车后却发现——
　　“海洋馆？”
　　他打量着面前建筑，露出困惑的表情。
　　“对，这海洋馆里有我出资。最近生意不景气，就想着也学人家直播带货，说不定能带动门票呢？”张总没有给他继续盘问的机会，直接给他塞了个耳机：“您先进去逛逛！了解一下！我还专门找了个声音甜软的男孩子给您做导游呢。”
　　男孩子？
　　还声音甜软？
　　霍拓深立马沉下脸，正准备把耳机摘下来扔进鱼塘里，避免掉一切让自家小男友吃醋的因素。
　　“霍总您好！”
　　宁昧猜都能猜到自家霍总此时是什么反应，连忙出声。
　　生怕晚一秒就被丢出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音孔里冒出熟悉的低沉男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中藏着一丝执拗的鼻音：
　　“你好，”这人的声音听着都有些委屈，“你的声音和我消失两天的老婆好像。”
　　宁昧：扑哧。
　　差点真的笑出声，他压住唇角，“是吗？啊，怎么消失整整两天，这也太过分了。”
　　男人冷声：“你不能说他。”
　　“哦哦……好吧！”
　　其实消失两天是有原因的，但现在当然不能解释。宁昧脑补着自家霍总此时的表情，继续道：“霍总，我会简单为您介绍一下海洋馆的信息，比如布局和风格之类的，您有疑问可以向我提。”
　　“嗯。”
　　毕竟是要给自己的小男朋友物色生意，霍拓深的态度非常认真，对这个海洋馆的勘查也很仔细。
　　参观很快进入后期，
　　他公事公办的询问过海洋馆的票价以及对应受众，正准备提出离开，忽然听到耳机里的人温声问：“霍总有没有听说过美人鱼的故事呀？”
　　霍拓深想到了之前那条在视频里叫他老公的小人鱼。
　　“在您面前的是我们的海豚馆，可以和海豚互动。而且我们这个海豚馆非常灵验……”
　　“不看，”他转过身，微蹙眉，“我赶时间。”
　　“必须看！”
　　“……”
　　这位霍总鼻尖又发酸，喉咙涩涩的：“你凶起来的时候也跟我老婆很像，我好想他。”
　　海豚馆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霍拓深甚至没有见到海豚。他有些不满，或许因为小员工的缘故，他对这个海豚馆有种特别的期待。
　　出于礼貌，他还是对音孔里的人说：“还不错。只是没见到海豚，在冬眠？”
　　宁昧：“……”
　　“海豚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那人像是被噎得有些气，咬牙切齿的：“他们只会见自己想见的人。所以，霍总，您需要蹲在池边，闭上眼，用心去召唤海豚。”
　　霍拓深：“我对海豚没兴趣，可以不召唤吗？”
　　比起海豚，
　　他还是更想召唤老婆。
　　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男人站在池边，和耳机里无语的“导游”对峙片刻后，还是选择听从。
　　池水虽然足够清澈，但是很深，且池底有很多诸如珊瑚的陈设物，遮挡住大部分视线。
　　霍拓深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如果您有什么愿望的话，也可以心里默念。说不定神奇的海豚馆能帮您实现哦。”
　　他冷冷淡淡的评价：“迷信。”
　　然后在池边屈单膝下跪，伸手平放在池面上，已经闭上眼后，又忽然想起什么。霍拓深重新睁眼，从西服口袋里取出小绒盒，把戒指放在手心里攥住。
　　这样兴许能显得更心诚？
　　戒指是近两天订制好的。他还没有想好要怎样给小员工，也不知道小员工会不会同意。
　　霍拓深闭上眼，将手平放出去后，本来并没有指望什么。在短暂的半分钟后，便准备收回手，结束这个幼稚又不切实际的游戏环节。
　　忽然，
　　指尖传来点触的湿润感。
　　像是真的有小海豚在啄吻他的手指。
　　霍拓深睁开眼，却并没有看到海豚。面前的清澈池水里，突然出现的青年戴着和许久前一模一样的硕大水蓝色鱼尾，真假难辨的在池水里灵活扑通着，圆润鹿眼盛满炽热爱意的望他，
　　也和许久前视频时一样，
　　宁昧嗓音甜甜软软的，瞅一眼他手心攥着的戒指，圆润的眼型便弯成小月牙，歪着脑袋叫他：
　　“老公～”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