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染上霸总了!   作者:无水不渡   简介:   霸总病毒肆意蔓延,世界直接变成大盆狗血。   不管你是商业大鳄还是新兴企业总裁,只要你发自内心爱上一个人,就会感染‘霸总病毒’,失去理智,变成古早狗血文霸总,幻想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有人觉得自己是替身文霸总、   有人觉得自己是重生文霸总。   他们会按照虚拟的记忆行动,搞出很多奇葩行为,影响并且干扰世界常理和人类的三观。   霸总,已然成为这世上邪恶的反派!   他们爱的越深,病的越颠。   越是有钱,越无法逃脱。   而作为为数不多的正常人,王一点发誓要把所有威胁社会稳定的霸总抓起来。   “你会支持我永远做我坚强的后盾的,对吧,兄弟?”   王一点扭头去看某人。   左脸写着第一有钱,右脸写着第一恋爱脑的他铁哥们张别鹤严肃点头:“是的宝宝。”   王一点:“……”   啊啊啊!   后盾沦陷啦!   ———   没逻辑,逻辑猫猫次掉了。   抢老头轮椅撞小孩,缺德恋爱脑颠攻。   黑皮虎牙娃娃脸,帅气小王队受。   ps:颠文啊颠文   HE 第1章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死了   凌晨五点二十分。   一辆警用索纳塔在冷清的街道一路狂奔,卷起的烟尘配上车载音响发出的死亡摇滚,震得人脑浆散黄,紧追不舍跟在一辆遮住车牌的轿车屁股后。   刺耳警笛划破凌晨灰蒙蒙的天空,警车和轿车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   电台传来指挥室的声音:“阻车器和卡点和已经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要逮住他!抓住他才会机会摸到大鱼!”   警车内,开车的人皱了皱脸:“直升飞机呢。”   “霸总们的私人飞机太多了,限号。”   “靠。”   “???小王八蛋你靠谁呢!立刻给我把人赶到朝阳大街。等你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指挥室的麦不知被谁抢去,电台传来一阵咆哮。   开车的人勾了勾嘴角,一双明亮的眼睛因笑意而灿若星辰。   “老王你好可怕呦~你再吓唬我我小手一滑方向盘没握住,我撞车了是小,要是嫌疑人逃了~~~”   那边一静,随后电台爆出炸麦的吼声。   “王!一!点!”   “你个小——”   “嗡!!!”   话没说完,开车的人哈哈大笑着拨动了加速键,车子弹射出去,在寂静的城市内炸出一道道音浪!   指挥室内被反炸了一耳朵气浪音,满脸愤怒的王副局捏着麦嘴角抽了抽,几秒后他又笑起来,骂了句:“臭小子。”   黑白的警车划出一道魅影,一跃冲到前面轿车身边,与它齐头并。   警车降下车窗,驾车的人嘴角一翘就露出一只单边虎牙,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嗨,逃跑呢?”   嫌疑人下意识:“是啊。”   随后嫌疑人:“嗯?嗯?!啊啊啊啊!”   本就紧张的嫌疑人顿时眼睛瞪得像见了鬼,一阵手忙脚乱车子打滑。   伴随着轮胎磨过马路的刺耳声和白烟,慌不择路的轿车不出意外拐进了警察设好卡点的街道。   阻车器爆了他的轮胎,轿车失控,一头扎事先准备好的阻隔沙袋上。   一大堆警察一拥而上把人从驾驶位拖出来。   嫌疑人边呜呜哭边被戴上手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没办法啊,都是厉总让我这么干的。”   “少废话,你们这群霸总管家每天去黑市中心的电子屏放xxx我爱你,还要放烟花,严重影响了社会安定,现在以反霸总条例第四十四条个人占用公共资源逮捕你!而且城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不知道吗!”   嫌疑人一身管家燕尾服,闻言抹了把眼泪,委屈地说:“没办法嘛,我们厉总夫人又带孩子跑了,厉总要把夫人哄回来。”   “呵,这个月你们厉总老婆跑八回了,我们还有一大堆账和你们厉总算,这次抓到了你这个帮手,看他还怎么狡辩,走吧你!”   “嘤。”   警察叔叔冷冷一笑,把管家拉走了。   而之前那辆警车一个漂移停车,车门打开,有人走下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抓着了啊。”   “小王队。”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警员亲昵的喊了声,“辛苦了。”   “oi~”   对方笑眯眯摆摆手,伸出手指弹了弹自己的警帽帽檐,发出细微地“啪”地一声。   “客气了客气了,都是为了睡个好觉嘛。”   随着他的动作,松散的帽子露出几缕清爽的黑色卷发。   黑皮虎牙娃娃脸,配上八块腹肌和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小王队倚在车身宛如一只矫健的黑豹,动静之间无比拉风帅气。   可惜不能看脸。   大家小声哔哔。   警队里谁不知道,小王队脸和身体是分开发育的。   脸是小正太,身是大狼狗。   小王队最恼火别人说他脸嫩。   “小王队早。”   “早~”   “小王队早啊,昨天夜班吧,辛苦了。”   “早,你也是~”   和路过的人打完招呼,王一点算了算时间觉得快了,果然不一会儿街头那边出现了一辆共享小电动。   电动突突突停到小王队面前,上面下来的小胖子呼哧带喘,仿佛不是车驮着他过来而是他驮着车过来的一样。   “小王队、呼,你怎么突然开车走了啊,也不、也不带上我。”   “这不是在这里等你呢吗。”   小王队懒懒让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而小胖子连忙停好共享电动车,吭哧着爬上了副驾驶,两人开往警队。   副驾驶上的小胖子赵小宝哈欠连天,泪眼汪汪的抹了把脸,“哥,没想到夜班也这么忙,前有冷少深夜飙车,后有顾总在市中心医院大喊要让所有医生陪葬,现在又冒出个厉总,哈呀~”他又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驾驶位,“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谁知道呢。”   开车的小王队淡淡说。   回去的车很慢,过了六点街道已经陆陆续续有了烟火气,上班的白领,结伴的学生。   可看似和谐普通的画面中,却夹杂几个不和谐的镜头。   咖啡店内泼咖啡大喊,“你休想用钱羞辱我,我xxx不是那样的女人”的霸总和不屈小白花。   一个耳光抽过去然后哭着嘶吼“顾**,我到底算你的什么!”的霸总和替身月光。   “父亲死了你就是我的”逆天发言的霸总和漂亮男后妈。   城市上空嗡嗡嗡飞着霸总们的直升飞机,马路上造成交通堵塞的加长林肯——   世界曾说:去他妈,老子先颠一步。   然后世界就疯了。   各种各样的霸总横空出世,狗血剧情轮番上演。   而他,王一点。   一名反霸总专案调查局优秀的小阿Sir。   不知是不是孟婆汤掺水了,他清晰记得自己来自一个正常的世界。   刚出生的时他还没发现这世界有什么问题,直到隔壁邻居那清秀的小哥哥怀孕了。   小哥哥,性别男。   怀孕了。   紧接着住在楼上的小姐姐,天天跟开着豪车的霸总男朋友,在小区门口旁若无人地对吼: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   “一年之期已到,我们的合约解除我和你司马彦再无关系。”   而他家电视新闻上,全是某某总裁的娇妻带球跑的八卦新闻。   王一点一颗心狠狠地提了起来。   自打那开始,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战战兢兢长大,直到到了高中,等他听到那句:“第一,我不叫喂”后、   王一点:……我明白,我知道,我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第2章 :我与霸总不共戴天   后来王一点发现在,这个狗屁世界无论霸总做什么违法圈/禁,强/制爱把人卖到夜\总会,哪怕下\药的逆天行为,只要最后主角们在一起人们只会觉得浪漫。   无论主角两人怎么闹,占用公共资源还是迫害无辜路人,人们都觉得好甜。   霸总这个概念,就像是一种异端,病毒,深深插在这个世界扭曲了人们的三观。   王一点曾对比深感绝望和崩溃。   一度想过要不要干脆死一次,试不试能不能换个地球生活。   直到一次破镜重圆文霸总开着豪车,在马路上无视尖叫的行人急速狂飙上演追妻。   在场的王一点冷漠的看着。   但呜呜的警笛声惊醒了他,无数警车不顾危险将发疯的霸总车子撞停,最后将人控制住。   “婷婷!不要走婷婷!你们干什么拦着我,如果婷婷走了,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男人怒吼着不断挣扎。   而其中一个老警员听到队员说受伤的还有一个孩子时,他面无表情上前,“啪”地抽了男人一耳光。   “你们这种人到底把别人的命当什么?一群疯子,拷走!”   王一点呆呆的看着他们。   颓废的死鱼眼在渐渐恢复光明。   正常人……   是……正常人!!!   那天,他没有理会路人对此好浪漫啊,这个霸总竟然不顾一切追老婆,好甜哦的疯癫议论,下定了决心:   “有生之年,我要将所有神金霸总送进警局!铲除异端!”   那天。   他,王一点,在蓝天之下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胸中燃烧着汹汹的火焰,冲天空铿锵发誓。   六年后、   、   “宝贝,你的霸总老公来电话啦~宝贝,你的霸总老公来电话啦~”   小王队边转着手中的笔,边在王副局唾沫横飞的演讲中走神,谁料到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铃声是今天早上某人偷偷录的,声线还留有刚睡醒的沙哑。   仿佛能幻想出他嘴唇曾经紧贴录音孔,嗓音带着恶劣的笑意,以及让人骨头都酥麻的性感蛊惑。   “谁的铃声!”   王副局一声怒吼。   王一点猛地回过神,随后意识到这个声音该死的熟悉,当场汗毛直立。   沃日!   他手忙脚乱在桌子底下狂按关机键。   你妈的傻子gay。   又趁着我睡醒前偷偷用给我手机录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一点小心脏噗噗乱跳,闻言装傻抬头:“哦我的,不好意思啊,忘记关静音了,是骚扰电话,您继续您继续。”   王副局若有所思:“可我怎么听到有人说霸总老公。”   “有、有吗?”   娃娃脸上瀑布汗。   “不可能,老王你真会开玩笑,我一大老爷们,哪能设置一个男人的铃声……”   “那可不一定。”王副局哼了声,现在霸总类型多了去了,同性只多不少,随后他眯起眼很是怀疑道:“你小子,该不会和霸总那种生物勾搭到一起去了吧。”   还没等王一点解释,旁边就有人大笑起来。   “王副局,这怎么可能,你忘了小王队最讨厌霸总了,当年进队宣誓还大喊:我要把所有霸总送进监狱呢哈哈哈。”   王一点:“……”   猫猫坐直。   猫猫心虚。   “是啊是啊,小王队与霸总不共戴天。”   “我可以证明,我哥说过他就算吃屎都不会靠近霸总一米距离!因为怕被霸总的智障基因污染。”   胖子张小宝扭头看向王一点,“是不是?哥。”   “哥你怎么不说话?和霸总靠近一米宁可暴毙不是你说的吗?”   “哥?哥?哥哥哥——”   你特喵要下蛋啊!   还咯咯咯。   面对嘻嘻哈哈的众人,内心怒骂队友的王一点动了动嘴,在王副局的怀疑中僵硬扯起两边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王副局好奇:“吃屎也是啊?”   王一点:“……”   赵胖子你死定了今天晚上你最好睁一只眼睛睡觉!!!   泥马——   王一点牙齿咬的咯吱响,微笑:“……也是。”   “好!”王副局欣慰点头,“继续保持这种嫉恶如仇,还有,开会记得把手机静音,来,我们继续。”   会议恢复正常,旁边的赵小宝捅捅王一点胳膊,笑的憨憨的,“哥,我刚才怎么样,够挺你不。”   王一点也扭头面无表情看他:   “滚!”   赵小宝:“……”   那边王副局指着PPT,还在动员大家:“据观察,在霸总没有恋爱之前,他们可以是兢兢业业的企业家,野心勃勃的商业巨鳄,白手起家的新兴企业,乃至一些小企业的总裁,都会成为霸总。这群霸总一旦恋爱,就会变的非常危险!”   “霸总是世上最不可控的危险物种,危险程度只低于变态精神病鲨人狂,是人类的公敌,世界的反派。”   “你们是经过精挑细选,没有被霸总光环影响的精英!是维护这个世界的勇者!”   “我们市这样的霸总一共有大大小小一百位。而在这群霸总中,小企业的危害不大,如果有姓王的,说不定等天冷了就自己消失了,不必在意。   良莠不齐中真正算得上权贵的,有四位,分别是厉总、冷少、傅总、顾总。   然而有一个人,却还在他们之上!   他的势力与其他毒瘤霸总拉开了极大距离,堪称毒瘤之首,反派中的大反派!那个男人——”   啪!   王副局阴沉严肃的脸直视在场众人,手掌用力拍上PPT上搭建的金字塔顶端。   “就是他!”   “张—别—鹤——!”   竖条蓝内搭白西装,染成微微发蓝的白色短发,桀骜不驯的狂妄表情。   这个毒瘤似乎只是刚成年的小鬼。   在照片中,少年的他被众多黑西服簇拥在中央,双手插兜,大高个子让他鹤立鸡群,精致的脸蛋和通身浅色的打扮,就像大自然中的‘白子’一样显眼。   王副局一字一句认真道:   “据我了解,张别鹤很危险……” 第3章 :张别鹤是傻狗   “张别鹤你tm傻子吧!”   王一点气的仰头长啸。   因为是夜班,开完会就下班的小王队趁着同事们不注意,冲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换上墨镜口罩和大衣,全副武装后又开了一辆低调的SUV,偷偷摸摸走地下车库来到张氏大楼。   张别鹤身边的特助早已等待多时,见到熟悉的小王队跨着大长腿从车上风流倜傥的下来,立刻眼泪汪汪迎上来握住小王队的手。   那叫一个无语泪先流。   见特助啜泣的惨样,王一点心头一震,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拉住特助压低声音:“难道……”   特助哽咽点头:“少爷他又严重了!”   王一点:“……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他都不敢想本来就是个傻逼的人,染上霸总病毒又严重了后,得颠成啥德行。   而特助猛地一把扯住小王队,手劲儿不像是特助,像特种兵。   “您不能走啊小王队,您走了我们少爷今天肯定要生闷气吃不下饭,您快上去吧,求求惹,呜呜。何况您现在和我们少爷确实是夫妇啊。”特助偷瞄他脸色,小声说:“合法的。”   王一点痛苦脸:“这事儿能不能别提了。”   他和张别鹤,张家本家唯一嫡系少爷、张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神童、天才、颠公——曾经是好兄弟。   为什么说是曾经呢。   这就不得不提‘霸总病毒’了。   在这个世界不管你是商业大鳄还是新兴企业总裁,只要你发自内心爱上一个人,就会感染‘霸总病毒’,失去理智,变成古早狗血霸总,给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幻想出一段不存在的感情经历,甚至人生历程。   有人觉得自己是替身文霸总。   有人觉得自己是重生文霸总。   总之这些人虽然商业头脑还在,但基本也就只剩下商业头脑了。   他们会按照不存在的记忆行动,搞出很多奇葩行为,并且这种‘病毒’甚至会影响世界常理和周围人。   比如那漫天飞舞的霸总们的私人飞机,就是在古早文中太多霸总都有直升飞机上下班的描写。   而和他们相处久了,正常人的精神也会被污染,失去对那些不可能存在之事的违和感。   霸总病毒已经蔓延世界,世上仅剩的一部分能抵抗这类精神污染的人,则为了保护社会正常运转,对已经颠了的霸总们进行各种监管。   曾经张别鹤虽然是天之骄子,可他和王一点都是少数正常人。   可谁也没料到……张别鹤和王一点告白了……   随后张别鹤短暂的昏迷了一段时间,这是感染霸总病毒正在过渡的表现,等他醒来脑子里就会幻想出一个完全不同的张别鹤和王一点。   当初张家专门请来的霸总病毒专家给张别鹤做完测试后,对焦急等待的张家人和王一点说:   在张别鹤脑中幻想的剧情中,他是深情老男人霸总。而他小王队,是十八岁渣女交际.花小娇妻。   王一点:噗——   小王队懵逼脸:十八?什么十八,哪里十八?   张傻狗tm的比我还小两岁呢!   这狗东西还深情老男人霸总?啊?他?抢老头轮椅撞小孩,笑容嚣张到出门可能被群殴,心理年龄只有三岁的张傻狗?张别鹤?!   还有老子什么人设?   十八岁渣女交际.花?   呵——   那天要不是张家人死命拦着,小王队就把呼吸机砸到张傻狗头上,完成大义灭亲了。   .   电梯直通六十八楼。   在特助的掩护下,他们绕过总裁办的人顺利来到张别鹤的办公室。   特助郑重对小王队说:“我家霸总、啊不,我家少爷就拜托您了!”   王一点抹了把脸,沧桑的同样郑重点头:“我知道,我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小王队一去兮,不复还!   悲壮啊——   特助擦擦眼泪,摇晃着小手绢,感觉小王队的娃娃脸都硬汉了不少。   而进入办公室的王一点把门关上,深吸一口准备好才转头。   对面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穿着比较老派的土黄色西装,微微发蓝的张扬白发用厚厚发胶搂成背头,那张拽的和什么似的脸,现在写着深沉。   看到张别鹤这个造型,王一点嘴角顿时就是一抽。   他并不适合这样的发型,也不适合老气的西装。   张别鹤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跋扈恣意,随心所欲。   像冰海上面熊熊燃烧的,宁可融化冰面坠入大海,也要张扬燃烧到最后一刻的蓝色火焰。   是最不能用常理推断的神经病。   完全不理会自己端着捧着的高贵出身,会给对家公司的发财树浇开水,招财猫换成奥特曼,把不喜欢的合作方的联系方式印在重金求子的小广告下面,缺德带冒烟的沙雕。   抢老头轮椅和小孩玩碰碰车,这就是张别鹤。   一个表面二十多岁实际心里就是个幼稚鬼的傻狗。   这是我兄弟……小王队在心中不停做心理准备,小时候为了救我,他脑子被霸总病毒踢了,变成了傻子,我不跟他计较。   这样嘟嘟囔囔一通,小王队才摘下墨镜口罩,拿出自己当年接受新闻采访的职业微笑面对他。   “张傻、咳,张别鹤,我的铃声是你改的?我说了,咱俩关系不能让老王发现你忘了?”   他和张别鹤一个是警察一个是霸总,换到别的世界没什么问题,可在这个世界,那就是警察和犯罪分子。   要是被老王知道我这个带头抓霸总的队长竟然和你这个毒瘤头子有关系,我就是张别鹤地下霸总夫人……王一点绝对会被暴怒的老王剁吧剁吧穿成串烤着吃。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   猫猫心虚。   猫猫害怕!   心虚不已的王一点只能严肃和张别鹤商量:“为了不让老王发现,张别鹤,你能不能别闹了。”   闻言办公桌后面年轻的张霸总,那张霸总深沉的脸变的很难看,他盯着小王队神情不停变化,眼神带着三分分了然三分愤怒,三分暴怒,还有一分痛不欲生。   王一点心说我做的扇形图都没分布这么规律的。   只见他蔚蓝的眼珠逐渐发红,深吸一口用三分颤抖、三分强忍、三分脆弱、一分落寞的沙哑嗓音开口对王一点说:   “是吗,老王……呵,你对那个男人都叫的这么亲密了?那个叫老王的就是你现在每天连懒觉都可以不睡,七点就出门,有时深夜也不回家都要去见的男人吗?王点点,你心里还有我吗!你还有这个家吗!”   张霸总侧头露出情深而伤的痛,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爱的那么深,而他完全不当真。   这个无情的坏女人!   “你和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王·无情坏女人·一点面无表情,淡定说:“上班。”   张霸总:“……”   张霸总冷呵:“深夜不回家的上班?”   无情坏女人疲惫一笑:“加班。”   张霸总:“…………” 第4章 :霸总的裤子总是说掉就掉   两人沉默一会儿,张霸总看了眼小王队,忽然眨眨一双卡姿兰大眼,疑惑道:“什么是加班?”   这辈子没过加班的张霸总歪头。   毕竟他钱多的花不完耶,好几个外国以及国内的团队给他管理公司,张家家族的人累死累活侍奉他这个家主,虽然坐在办公桌旁,但张霸总电脑上的页面其实是消消乐来着。   这次换王一点点点点了。   他悲愤:有钱人都去屎啊,尤其张别鹤!   总觉得悲情气氛要被社畜的怨气搅乱,张霸总想了想,强行扭转话题:“王点点,你不要再狡辩了!你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人,怎么可能去上班!”   王一点深吸一口气:“……你再叫我王点点我就抽你了……”   “别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的明明是你……”   可张霸总不听不听,深情老男人演的炉火纯青,眼眶越来越红、嗓音越来越哽咽,他大吼:“我知道你的心里根本没有我!你嫌弃我老,你把我当成你的鱼,我这么爱你,可你就是不肯收心,一次次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这狗东西又犯病了。   王一点内心叹息,干脆敷衍地嗯嗯啊啊,反正在张别鹤的世界里自己就是个夜不归宿的十八岁女海王。   他自己则是外面冷酷成熟,内心纯情,被女海王玩弄身心的可怜老男人霸总。   张别鹤犯病到戏头上,解释没啥用,反而是顺着他比较好。   “王一点,我就问一句,你心里有没有我!”   “有有有,都是你。”   “呵。”闻言张霸总垂眸,遮掩脆弱地自嘲:“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我竟然觉得很开心。”   王一点:……   够了啊,我真要抽你丫的了啊。   脸黑成锅底的王一点咬牙笑:“张傻、别鹤,你说什么呢,呵呵呵,我怎么会骗你,我不说了吗,我已经改邪归正了,以后不当海王了,只宠你一个。”   yue——   咳咳咳,这都是为了张别鹤的病情,专家建议顺着他脑内的人设剧情走,别刺激病人。   张别鹤幻想王一点是女海王,王一点就顺着张别鹤,承认自己是女海王,然后再说自己保证改过自新。   张霸总闻言眨巴眨巴眼:“真的吗?”   王一点连忙回答:“真的真的。”   “那——”悲伤的纯情老男人霸总随之一变,眯眼道:“证明给我看。”   王一点:“……怎么证明。”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不出意外地,张霸总面不改色地深沉道:“过来,服侍我。”   王一点:“………………”   “王点点,如果你真爱我,你就在办公桌下、在我办公桌上、在落地窗前——证明给我看!”张霸总冷漠地睨着他花心又惹火的‘娇妻’,说的义正言辞。   ……好家伙你小子想的够花的。   王一点看到张别鹤这狗东西脸上狂炫酷霸拽的发癫,但身体很诚实的红透了耳尖,十分无语。   而张霸总把他无力吐槽的样子当犹豫。   “呵,不敢了?”   “可惜今天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再让你逃了!”   说罢,在小王队震撼的目光中,张霸总面无表情红着耳朵、怒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西装裤子随之哗啦落地。   “卧槽,你什么时候脱的裤子!”王一点目瞪口呆。   “女人,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张霸总邪魅一笑,冲着王一点大步疾行压了过来,“今天我就要让你看看我究竟能不能满足你!”   然而滑落在他脚踝的西装裤狠狠绊住了他的脚,只听“啪!”地一声巨响!   王一点:“……”   张别鹤:“……”   伸手去扶没扶住的小王队:“……”   被裤子绊倒大字趴在地上的张霸总:“…………”   静默,静默、   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小王队眼睁睁看到张霸总默默从地上撑起胳膊,默默坐起来,又默默提起自己的裤子拉到原位。   张霸总垂着脑袋站在原位,不知道从哪个下属那里抢来的老派西装皱了,发胶固定的张扬白毛也乱了。   他耷拉着眼睛默不作声,眼圈却一点点开始泛红,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越来越……   “唉。”   小王队叹口气,张开双臂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要气哭的张霸总。   当写着唯我独尊臭屁的脸抬起看过来时,小王队忍笑开口数:“3,2……”   还没数到1,比小王队还高一个头的家伙已经跳到他身上,好像一只要往猫头鹰怀里挤但大了好几倍的白鹭。   大长腿挂在小王队的瘦腰上,张开胳膊铺天盖地的死死抱住小王队的头。   看了一会,张别鹤垂下脑袋去,安静地把小王队的脑瓜顶也用下巴盖住。   是他的。   都是他的。   也像一只猫,下巴痒痒似的在王一点脑袋上来回蹭,脸颊也贴着蹭。   王一点托着张别鹤的屁股任由他在自己脑壳上‘标地盘’,幸好他在警队练过,不然还真托不住张傻狗这一米九几脱衣有肉的大家伙。   不过时间太久小王队也撑不住了,只得坐在椅子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而张别鹤比他还直还长的腿,能从扶手那里撑着然后踩到地面。   只不过这种四敞大开,枪对枪的坐法令小王队十分尴尬。   “要不换个方式坐?”   “干嘛。”张霸总撇嘴,不乐意动地说:“小的才尴尬。”   这下为了证明自己不小,小王队也不动了。   等张猫猫蹭完了王一点的头,这才给王一点些新鲜空气,不包住他的头改脑袋扎进他脖颈处哼唧。   只要王一点微微侧头,就能被张别鹤的美颜暴击。   张别鹤长得是真好看。   就这么说吧,要是这货不是个傻逼,王一点早弯了。   被迫贴贴的王一点心想就当是撸猫了,手扣在张别鹤脑袋上撸他头毛。   “刚才摔疼了吧?”   “……嗯,摔啾啾了,妈的,要摔弯了。”   “没事,你本来就是弯的。”   王一点慈爱地宽慰着张傻狗。   张傻狗还不服气,委屈极了。   “王点点,你为什么不给我抱,你不想给我生崽崽吗?我是四国混血,生出来的崽崽很漂亮的,随我,白头发蓝眼睛,你最喜欢了。”   听他说完王一点眼神更慈爱了。   “想什么呢张傻狗,你祖上八辈种花人,你tm哪里是白毛蓝眼,你白毛染的眼睛是美瞳的你忘了?”   “……”   --------------------   开文啦!   新文大吉!   五一劳动节快乐~ 第5章 :你是1比全世界   抚摸着逆子的狗头,王一点心慢慢软下来,又想起他们相识的过程。   他和张别鹤是在网上认识的。   还记得那是一个霸总大雨中跪在女主车前,造成市区堵车的视频。   评论区一水的感动,什么霸总好深情呀,快原谅他。   刷到的王一点被恶心到,心说感动个屁,后面堵车都快堵炸了!   多少交警和执法人员顶着大雨在疏通交通?多少人路滑来不及刹车追尾?   就为了成全你们俩的爱情?!   但王一点知道,自己真说了,一定会被这个世界里的人冲,于是只能憋闷的选择装看不见。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最新消刷新出来。   “傻逼。”   两个字,简直复刻了王一点的心声!   他都以为是自己下意识按键盘敲出来的了!   等他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才三级,刚能发言的新人号。   王一点又是激动欣喜看来对方也是没有被霸总光环影响的正常人,又暗暗捶腿,冲动了啊兄弟,你这样肯定会被骂死。   果不其然,很快三级号就被人冲了。   “什么东西也来发言,嫉妒小丑。”   “这人是被甩了的刁丝吧。”   “滚你***!”   “虽然我也是堵车的一员,但比起交通,重要的是他们的爱情呀,不懂这人为什么骂人。”   “去死吧傻*你**!”   在瞬间被无数消息轰炸后,三级号安静了一会。王一点不由为他着急以为这人被吓到时,他发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嫉妒一个丑比???”   王一点:“……”牛!   那时候王一点还不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反问,而且张别鹤货真价实的疑惑。   而这句话就像泼在火焰上的热油,顿时激起了评论区网友的愤怒。   无数辱骂狂风暴雨般开始攻击三级小号。   而三级小号再次发了一句略显迷茫的“你们为什么要骂我?我说的不对吗?”,这是小号说过的唯一一句软话,可很快,在辱骂下三级号也被激怒,赌气的以一敌百反喷。   这场骂战从白天喷到晚上,连喷了三天三夜。   王一点也养成了每天只要有时间,一定会看他们骂战的习惯。   看到三级新人号依旧在反抗,王一点作为少数正常人感动又心酸。   看到骂他的人越来越多,愤怒又无力。   一个人对抗不了一个已经根深蒂固的世界观。   在这个世界,所有人把不合理当合理。   抓捕违法霸总的警察被人们批评,为数不多觉得这个社会畸形的正常人活不下去,不理解‘美好’爱情的则被排斥……   多么厉害的商业大佬,一旦恋爱,就会成为扎根的病毒,另一种扭曲人思维和san值的克苏鲁怪物。   他们在自己家闹一闹还好,可他们有权有势,一句天凉王破,不知道多少人莫名其妙就要下岗失业。   王一点叹口气。   在第三天,他给三级号点了一个赞,发了一条私信。   劝小号放弃删评吧,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抗源源不断的骚扰。   “我知道你没错。”   虽然骂人不对,可那个霸总就是很傻逼。   王一点小声哔哔。   他又留下一个群号,那里是王一点和其他几个正常人网友互相吐槽的地方,随后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了。   没想到几天后,他再次打开那个网站,发现网站竟然被关闭了,据说是因为违规视频需要整改。   而他的飞信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人,就是三级小号的主人,张别鹤……   后来,王一点才知道,张别鹤从小生活在颇为封建古老的大家族,从小教育极为严苛。   因为他是张家珍贵的主家少爷,也从小被捧到天上去,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养的唯我独尊又在生活常识与人相处上透出未见俗世的单纯。   也是后来,他在张别鹤口中得知,那天是他15岁以来第一次得到手机,第一次上网,第一次注册自己的账号。   也是张别鹤人生最快乐的一天。   高高兴兴穿着小西装的精致少爷,努力压着嘴角的笑,双手捧着手机伸出好奇求知的触角,小心翼翼摸摸碰碰。   他磕磕绊绊学着发了评论。   虽然口吻是大少爷习惯的嚣张,可说的几句话都是大少爷真心的。   结果。   被骂的小少爷开心的表情变成皱眉,又变成愤怒。   张别鹤和王一点说,他骂了很久很久,可怎么都回不完,小少爷还很单纯,不知道找黑客水军或者找个人替他骂,就真自己不睡不吃,骂了三天三夜,累的小脸蛋蜡黄,身体摇摇晃晃。后来他家的人就把网站给封了。   曾经,小少爷对家族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能看到外面的手机和网络,就是小少爷眼里的宝贝。   可自那以后,小少爷对网络深恶痛绝,再也不当什么珍贵东西了。   对外面世界的态度更是直接从好奇转变成怼天怼地的嚣张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   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在深夜,握紧手机,看着屏幕上源源不断的攻击他辱骂他的人,小少爷固执的红着眼眶,抿着嘴用力打字。   突然他收到一条私信。   没什么好奇的。   这三天他一直收到好多私信。   不过又是骂他的人而已。   还是小鬼头的小少爷咬牙,不肯泄露委屈的声音。   他气鼓鼓的冷着小脸打开私信,准备回击,却愣在原地。   他呆呆看着私信页面。   许久以后,就像是受了委屈要面子板住脸的小孩,却远远看到妈妈已经蹲下身,张开手臂温柔的等待他来怀抱哭诉,小少爷眼圈不甘的湿润起来。   手机的光照亮了蜡黄的小脸,后机壳早已发烫。   他盯着那句话。   “我知道你没错。”   他们骂你,很多人骂你。但人多不是正义,世上没有这个道理。   小少爷没加王一点留下的群号。   他让管家去找到了这人的私人飞信。   小少爷已经不需要其他赞同与他同仇敌忾他的人了。   很多很多年,多到曾经还会脆弱生气的小嫩娃娃发育成一个笑起来肆无忌惮,嚣张至极怼天怼地,只会把别人气的人跳脚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臭小鬼。   张别鹤给王一点的聊天背景,一直是那张……1个点赞,1000000个点踩的评论截图……   那时王一点不知道。   其实他和张别鹤后来发生的很多事,都是早有预料……   他和小娃娃版张别鹤少年相识网络,随后结交在面基。   他志向是考警察。   也担心过张别鹤这个豪门程度,会成为霸总(异端)苗子。   好多霸总都是恋爱才开始脑子不好使的。   心想到时候他俩兄弟一正一邪,又刺激又淡淡的忧伤。   然后王一点和张别鹤相熟起来发现自己纯纯多余。   张别鹤这嘴毒的狗东西还恋爱?   他不母胎单身一辈子王一点都谢天谢地了!   人家张大少爷看不上任何人。   过分天才的头脑和容貌,顶级的家世权利,令王一点心惊张别鹤偶尔流露出的,对其他人、这个世界每日渐增的冷漠。   总之再这样让大少爷喷下去,估计大少爷要成世界公敌了。   他总忍不住唠叨张别鹤。   “张别鹤,你说话委婉点,懂吗?你这样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黑夜中少年双手插兜,满头散发着光泽的漂亮雪发在夜风中凌乱。   他不耐烦的歪头,视线往下睨着小王队,“yue~我为什么和那些垃圾做朋友啊。”   见到他这个表情王一点牙痛的抽冷气。   太欠抽了!   然而没等他再唠叨,少年已经笑嘻嘻扑过来勾住他的脖颈,明明比他小两岁却高两头的家伙语气高昂的撒娇:“王点点,你好烦哦~说好的陪我去吃平民垃圾食品,走嘛走嘛,点点~”   王一点嘴角微抽:“不许叫我王点点!那是狗名!还有烧烤不是平民垃圾食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少爷笑声畅快爽朗,也带的王一点笑起来。   王一点长大,顺利成为小阿Sir.   他办过那么多病态类型霸总,他们大多有权有势。   之所以没吃闭门羹,进展顺利,现在还没被人咔嚓喽,全靠背后张家、张别鹤这尊大佛罩着他支持他。   到最后,王一点成为小王队。他觉得,他和张别鹤会是世上最铁的兄弟时。   张别鹤和他说了“我爱你”……………   ……   王一点忘了。   他犯了灯下黑的大忌。   他是一个傻逼!   他防着所有靠近张大少爷的人,看到张大少爷看不上他们还松了口气,却唯独忘了他才是张别鹤最近的人。   张别鹤不是不会讨人喜欢,他是……只想讨他的王点点的喜欢…… 第6章 :被称为天才的疯子   多年兄弟一朝成霸总和小娇妻,作为当事人,张家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住小王队号丧,小王队只得答应住到张家,照顾张别鹤。   张别鹤看到王一点来了,立刻不cos事业狂霸总人设,哼哼唧唧要和小王队回家家。   着急把小王队叼回窝,安心了再舔。   王一点被张别鹤折腾的没脾气。   反正他刚下夜班,正好回家补觉。   这个多动症似的糟心玩意,哪里做的了事业型霸总?他不左炸药包右手打火机去炸对家厕所王一点都谢谢他了。   让张别鹤在办公室待一个小时?   不可能,除非电脑上播放小王队跳烧舞。   “走。”王一点拍拍张别鹤的白毛。张别鹤直接站起来,两条大长腿都不用理会别扭的姿势和一个椅子的距离,王一点觉得张别鹤就和某种鸟类一样,脖子以下全是腿。   往外头走时张别鹤又要拉手手。   小王队无语去看他。   对方闹过一场后格外安静,也或许是王一点现在在他身边的缘故。   高高的个子摇晃着,一头白毛刚才摔乱了,身上不知从哪个员工身上扒下来的道具老西装,歪歪斜斜在他高大的身材上挂着,眼睫毛垂着时,有种独这世上他张别鹤一份的恣意和漠不关心。   张别鹤果然还是他张别鹤。   什么老男人……   王一点笑了下,重新裹严实后和他拉着走出了门。守在外面的助理一看到小王队把他们少爷好好领出来,顿时激动的不停偷偷给小王队竖大拇指。   小王队,真乃勇士也!   小王队呲牙:赶紧滚蛋。   助理:好嘞!   助理美滋滋去开车。   别看他们少爷在小王队面前像只二哈,但凡换成他们,那吐舌头没头脑的雪地三傻就要变成雪地里食人的吊睛白虎。   能和张别鹤闹着玩的,够这个资格的,也就他小王队独一份。   有些人张别鹤眼皮子都不带夹他们一下的,这算好的。   特助也见过很多自命不凡的富商,攀交情充长辈,或者学着小王队接近,那是个什么下场?   霸总病毒听着好笑,人仿佛成了傻子。   可张家是什么庞然大物啊?   他张别鹤就算真成了傻子也是张家唯一的嫡系。   他说让这公司里人的滚蛋,那就得滚蛋。   说让谁谁倒闭,张家全上下都要去执行。   古早狗血剧中,那些动不动就追车、枪战、直升飞机和游轮、把一座城市的经济,为了一个女人压到赌桌上做赌注的大场面,如果是张别鹤要求,那是真的会实现的。   张家真有这个实力。   这就是匹夫一怒和帝王一怒的区别,也是王一点觉得霸总病毒难搞的地方。   霸总病毒专搞位高权重的人。   他们的手轻轻一拨弄,就要扰乱社会的安定。   一般人扮演霸总游戏,只会把人逗笑。   而位高权重之人的玩笑,不是小老百姓可以承受的……   想到这里,不自觉皱眉的小王队下意识去看张别鹤。   对方正因为开车时的无聊,歪头把脑袋压在他肩头,一手扭成麻花似的缠着他的手指,一手拨弄手机。   手机上面是王一点完全看不懂的烧脑数独游戏。   张别鹤每道题几乎只需要扫一眼,就可以打出答案。   张别鹤是傻狗,可他也是天才。   幸好,张别鹤喜欢上的是他。   王一点偶尔也会想。   起码他会看住他……   ……   车子停在张家大院。   普通小老百姓的小王队长,曾经以为有钱人住个别墅大平层就很牛了,而人家张大少爷住的是清朝时候张家留下的老宅。   四合院知道不。   张家大院是五进五跨院格局,家里边有假山有庭院,还有个大人工湖大戏楼!   杨柳垂岸的光景,抄手游廊坐看千顷碧荷的景色,都不需要去旅游景点,人家在家就能看。   刚认识那功夫,王一点一直以为张别鹤是普通人家的中二病小屁孩。   直到张别鹤邀请王一点来家里面基。   初次到张别鹤家门口的时候,小王队心想这小孩给自己带什么遗址公园来了。   他问张别鹤门票多少钱,自己A给他。   然后张别鹤愣了一会,掏出手机说他要问问他爸收多少钱。   小王队:……   妈的。   果然有钱人都该死,张别鹤第一个!   嫉妒使小王队面目全非。   可恶。   张别鹤家彩漆的石墩子都能拿去拍卖上百万。   穿过垂花门,抄手回廊,绕过八仙图的影壁,还要走一会儿回廊。   回廊一边是人工湖和假山,一边是五层的戏楼。   这里蝎尾廊檐琉璃瓦,墙头屋脊有龙生九子的砖雕,廊顶描绘着五彩鸟兽的苏式彩画,每年定时请有名的大工匠过来修缮补色。   走一会儿娇气的大少爷就不乐意走了,从后面趴到王一点身上,脑袋在他脸旁拱来拱去。   “点点,腿疼。”   张别鹤:好委屈。   家好大,烦得很。   王一点酸的面目丑陋:“嫌累过户给我!”妈的,他红眼病要犯了。   幸好在小王队揍人之前,张家管家知道自家少爷是个什么德行,推着一辆电动轮椅迎了过来,接上娇气包和小王队,十分有眼力见的给小王队吹了通彩虹屁。   “饭菜已经做好了,知道您上夜班,又累又吃不下东西,今天厨房弄的都很清淡,还多加了一道汤。”   果然,管家说完小王队脸色好看不少。   随后管家把娇气包推上又凑到小王队耳边,边瞅张别鹤边嘟囔:“因为您是夜班,少爷昨天晚上也没睡,等到您凌晨三点还没见到您,突然就闹脾气了,跑到公司那边说您不要他、和别的男人鬼混呢。   小王队,您多受累,毕竟如今在我家少爷眼里,您和少爷……咳,是这种关系,您这夜不归宿,少爷难受呀,嘟囔您不和他好了。   少爷的确爱闹,可对您不一样,看着是真伤心了。”   管家对王一点意味深长,“咱们都知道人设是假的,没有什么老男人霸总,更没有不回家的交际花老婆,可在少爷眼中可全是真的。”   “您别生少爷的气,也疼疼他吧。您和少爷刚认识那会,少爷也是这样,天天等您在手机上和他聊天打游戏,您没找他打游戏的时候,少爷一天都不带有个乐呵模样的,总说无聊没意思。”   张别鹤性格太‘独’。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而张别鹤就是从小被称为神童,长大被称为天才的疯子。   没人理解他。   王一点也不能。   可他的世界却愿意让王一点走进来好奇的看看。   张别鹤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只有王一点。   王一点有很多朋友,有自己的事业和梦想。   王点点是张别鹤的全部,可张别鹤是他王点点的一星半点。   “……我知道了。”   他怎么没数呢?   可怜又可恨的张傻狗。   心里头软乎乎酸唧唧的,王一点扫过遥控电动轮椅在回廊飙车,还哈哈哈大笑的傻逼白毛,真是又爱又恨。 第7章 :烧不了一点   管家变着花的给少爷说完好话,笑着带他们去吃饭。   吃完饭,王一点准备补觉。   卧室门口,特助和管家一人一个腿抱住小王队开始嚎,“进卧室前您就穿一下吧,也不会少块肉。”   “对呀对呀。”   “呜呜在我们少爷眼中您可以说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您穿一下女士睡衣怎么了,您光着膀子会让我们少爷发疯的,女孩子怎么能只穿大裤衩洗完澡到处跑呢。”   “对呀对呀。”   “对你大爷呀!我tm是男的,你才是女孩子!说多少次了,我不会穿女士睡衣的——”   “可是您在我们少爷眼中已经是热火的小娇妻了,还不穿衣服,还不让少爷偷摸大吉。”特助抬头,悲戚的嚎:“您不能这样啊小王队,这样下去少爷迟早会硬出毛病的!”   王一点:“……”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为什么要让张傻狗偷摸我大吉?!   “小王队不然你把这个奶罩穿上也行,好歹遮上点……”特助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个bra。   王一点:“……”   王一点面无表情飞起一脚,把bra连同特助一起踢飞。   “啊~~~”   特助流着宽带泪倒飞出去。   而老管家死死抱住小王队的腿,他边抹眼泪边飞速掏出不知道藏哪儿的粉色蕾丝女士睡裙,仰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小星星,“求求惹,小王队!”   反正他是老人家,小王队是不可能踢飞他的,嘻嘻。   王一点嘴角微抽。   他是不会踢飞老管家,但他会抢过那条睡裙三两下把老管家绑成粽子。   “小王队——”   被收拾了一顿的特助和管家依偎在一块,眼含泪光呼喊小王队。   “呵。”   然而小王队冷酷无情,穿着大裤衩光着蜜色健壮的八块腹肌走进卧室,关门前冲他们冷笑一声,砰地大力摔上了门。   “唉。”   两人望门兴叹。   “本来想趁机让小王队穿上睡裙,然后少爷把持不住,把小王队拿下的,可惜了。”助理摇头叹气。   “看来从小王队这里走是行不通的,只能努力少爷这边了。”老管家眼中闪烁精光。   “不能成吧?少爷身手其实比小王队好,少爷要是用强的,他俩住这么久,咱们张家早就开枝散叶了。”   “笨呀。”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对特助道:“少爷舍得弄小王队吗?我的意思是,让少爷穿烧烧的,去勾引小王队!”   特助恍然大悟:“哦~~~”   小王队作为正常男人,当然不能穿女士睡衣,光膀子睡也正常。   可在他们少爷眼中王一点是18的小娇妻呀!   这就导致王一点光膀子,在张别鹤眼中那可太刺激了,每天兴奋的跟棍儿似的。   然而。   王一点是货真价实的直男。   小王队不肯女装哄少爷,那少爷女装哄小王队也不是不行。   咳。   反正都是要拿下小王队。   是的。张家作为那么牛逼的大家族,得知嫡系喜欢上个男人还是个小警察不仅没有生气,张家族长甚至感动的涕泗横流,直给祖宗烧香。   妈的张别鹤,逆子不带一只狗回来笑嘻嘻说这就是他未来媳妇,张家家主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张别鹤能多狗?   就这么说吧,张家家主第一次十步一跪去祭拜祖宗,是当年张别鹤三岁神童,在围棋上碾压了老师,家主感谢祖宗显灵赐给他这样优秀的后人。   而张家家主第二次十步一跪去祭拜祖宗,是求祖宗把这傻逼逆子带走。   md,养不了。   养不了一点!   所以当张别鹤和王一点告白,并且感染上霸总病毒时,张家家主不仅没有迁怒王一点,还给张别鹤身边伺候的人下达了一个命令。   ‘赖上那个姓王的!’   没错。   说什么也得把他们狗币、咳,珍贵嫡系赖给人家!   除了上门女婿,什么条件他们张家都答应!   “不遗余力,也得让少爷和小王队成了。”老管家与特助对视一眼,热血沸腾,“为此可以不择手段!”   于是。   当张别鹤来到卧室前,老管家愣是蛄蛹着蹭过去,把张别鹤喊了过来。   看着张别鹤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老管家颇为严肃的说:“少爷,你想得到小王队的心吗?”   大少爷一顿,随后眼睛微亮一改刚才的爱搭不理,殷勤的蹲下去给管家解绑,和管家脑袋凑到一块小声狗狗祟祟。   “你能让点点喜欢我?”   “能!”   “有办法?”   “有!”   老管家拉住少爷的胳膊,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物:“少爷,能不能拿下小王队就看这次了。”   张大少爷捏着那玩意,汪汪歪头。   “这是……”   管家铿锵有力:“黑丝!”   没有男人,是的,没有男人——能抗拒黑丝!   …………   ……   房间内。   洗完澡的王一点正窝在床上用手机刷他们警队的群。   窗帘已经拉上。   昏暗的房间只有氛围灯亮着。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又关上,有人走过来钻进被窝,王一点太熟悉张别鹤的脚步声,眼皮也没抬警告道:   “张别鹤你小子乖乖睡觉别惹我,我值了一晚上夜班,管家说你也没睡,正好一起补觉。”   说着,却没得到回应,反而听闻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张别鹤?”   窸窸窣窣声变大。   “张别鹤你干什么呢?”   身后仍没回应。   王一点疑惑放下手机扭头向后看去。   “你小子又作什么妖——”   话音未落,看清自己背后的小王队失声僵硬,血液逆流!   只见一个人悄无声息趴在他背后,光溜溜白的刺目的身体上,唯有脖颈和头乌黑一片,人脸的地方,灰蒙蒙的没有五官。   王一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卧槽!什么鬼东西!!!”   可随后再仔细一看,又勃然大怒。   “我*你大爷的张别鹤!你tm把丝袜套头上干什么?!” 第8章 :兄弟会不会这样做   "管家说穿上黑丝你就会喜欢我。"   "...…."   人家说的穿根本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王一点青筋突突直跳,一拳敲在他狗头上,而张别鹤顺势一躺,压在他身上。   "滚,沉死了。"   王一点拿膝盖顶他。   张别鹤懒洋洋支起上身,丝袜把他脸勒的有点好笑,王一点憋着乐。   忽然,张别鹤低头,嘴唇压在了王一点嘴上……   这个吻顶着粗粝的丝袜的网,触感有点奇怪。   怔住几秒,王一点略微犹豫要不要推开。   他和张别鹤的关系自从张别鹤告白后,就走向一种奇怪的方向。   首先他们有将近十年亲密无间的兄弟情义。   关系好到尿尿都尿一个坑里。   兄弟亲一口顶多一句卧槽然后追上去笑着打闹。   可接吻是不一样的。   王一点说不清自己不推开张别鹤的原因。   大概他已经习惯了张别鹤动手动脚?   或者他在张别鹤兄弟突变成追求者,这个角色和感情的转变过程中,绷直的脑筋一直没转变过来?   不能这样做。   王一点反思。   却还是会被晕头转向的裹挟进张别鹤的磁场中,稀里糊涂就任由张别鹤施为,清醒时又懊恼。   而接吻时候的张别鹤有种身无分文的小孩,站在小卖店门前观望的拘谨和可怜。   他总先贴近摩擦再衔住肉在齿列间细密的轻咬,小心试探一会儿,等确定你不会驱赶他了,他才走进来。   然后瞻仰货架上昂贵梦想中的商品一样,珍惜又贪婪的探索。   亲到一半张别鹤退出去,歪头往他嘴里看。   “有病?”   王一点臊的推了他胸口一把。   张别鹤一动没动,“我想看看我们接吻的时候,它是什么样子的。”说完又低下去顶着丝袜的布料和他纠缠。   “……”   血液变成岩浆一样在全身上下燃烧,气温宜人的房间内两人却开始流汗,王一点双臂抱住他的背,手掌下意识揪住他茂密的白色短发,紧贴的胸膛,之间汗水都碾到边缘。   接吻时,张别鹤几乎不出声。   他似乎有一种危机意识,仿佛出声王一点就会从他营造的氛围中清醒。   脑袋缺氧的发晕,王一点听到张别鹤心脏咚咚咚跳的力道大到可怕,手指往旁一摸,好家伙,“张别鹤,你耳朵要融了!”   太烫了。   张别鹤呼吸也烫,喷到他脸上皮肤都疼。   “只是有一点热。”   “放屁!你要自燃了你知道吗?!就亲个嘴你怎么兴奋成这样?”   “还要……”   “不行,咱俩这样很奇怪你知道吧。”   张别鹤撇撇嘴,黏黏糊糊咬他脸颊、鼻梁和眉毛,还会嗅王一点的鬓角,想让王一点重回状态。   但王一点还是不让他亲了。   两人正是年轻活力旺盛的大小伙子,一激动就血热,汗呼呼冒,床单都沁出人形印子。   张别鹤坐在他腰上,雪白的皮肤上分布着透明的汗珠,大部分是头发滴落的,在他锁骨的小窝窝那里都积攒了一小泊。   他皮肤比女生都嫩,但不是白斩鸡,甚至比王一点这个从警队出来的还结实。   骨骼漂亮,手臂和肩背也会漂亮,每次张别鹤抱他都很用力,王一点让他抱的哪哪都疼,想起有个词叫‘怀中抱妹杀’。   谁要是做了张别鹤老婆可遭老罪了,说不定叫这狗东西一激动勒死!   张别鹤脑袋上还套着丝袜,看的王一点总想起自己刚才稀里糊涂又跟着张别鹤亲亲,不自在的揪着那块布给丝袜拽下来。   头罩之下,张别鹤的菱唇湿润嫣红,有点淡淡水蓝的白毛凌乱。   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像橱窗内精致的高定人偶,睫毛长长的,眼睛比玻璃珠还剔透。   此时那双剔透的眼睛因为情.欲发暗。   “点点。”   张别鹤沙哑的用鼻腔发音,懒懒喊他,大手却抓紧了王一点那条大裤衩的松紧带。 第9章 :喜欢   他直勾勾盯着王一点,但凡王一点脸上浮现出一丝犹豫,张别鹤能当场把王一点吃了!   王一点头皮发麻抓住裤腰吓得大喊:“不行!”   而被拒绝后的张别鹤眯起眼。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王一点心虚。   “那亲亲为什么可以。”   “这个……”王一点逃避的躲开他的视线,侧身过身去嘟囔:“因为不会少块肉……”   “做i也不会。”   王一点:“………………"   是,不会。   王一点后悔死了。   亲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   亲的王一点心里越来越乱,越没谱。   谁家兄弟会这样做的?   啊啊啊他为什么总是被张别鹤带着走,不是反思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吗。   虽然对外小王队对自己的武力值非常自信,可张别鹤这小子天赋异禀,要是真对他用强的,王一点心里头真没底。   “反正、反正就是不行。”   “点点……”   “哎呀今天夜班太累了我好困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昂!”   甩开张别鹤来拉他的手,王一点干笑的大声说完,赶紧扯起被子把身上压着的张别鹤艰难挤开,裹得严严实实往床边一滚,背对男人当缩头乌龟。   身后一片寂静。   小王队心惊胆战装死。   沉默好一会儿,身旁的床褥被压的凹陷。   有人躺在他身后抱住他。   对方蜷缩起身体将他整个拢住,姿势充满占有的,把自己下巴搭在他头顶。   “点点。”头顶传来张别鹤的声音,“你是不是还想着其他男人,不喜欢我,还是觉得我年纪太大满足不了你。”   “……”   你年纪大个屁!   你才24啊,你根本就不是老男人。装睡的王一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睁开眼理亏的嘿嘿干笑:“没有没有,最喜欢你。”   “是吗?”不满抱怨的声音带了一点点笑意,似乎被他的回答哄开心了一样。   “当然,咳,你忘了,你是张霸总我是你改过自新的娇妻,不喜欢你喜欢谁,那啥,不做吧是因为你看我才十八。”   卧槽好羞耻!   “咳,你懂得,容易伤身体,过几年我肯定不拒绝,真的!”   王一点胡言乱语的发誓。   能拖一天是一天,反正过两年他再想个别的理由不就成了?   嘻嘻,不愧是我,太聪明了。   “那我们说好了。”   身后抱住他的人终于开心了。   啧啧,好纯情的张傻狗。   小王队又是踏实下来又是怜惜的摸摸腰上的胳膊,张傻狗也太好哄了,果然是小处.男。   “那……晚安。”   “晚安。”   王一点安心陷入梦乡。   而他口中好哄的带笑的人,下巴抵在得意的小王队头顶,漂亮的脸庞布满阴翳,平静的压抑着自己在失控的欲.望。   而他们同居的每一天,差不多都是这样过来的。   就和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张别鹤只调整了下姿势,就神色如常的依偎在怀里熟睡的王一点身边。   做不做没关系。   也不是他的王点点的错。   是他太想要了。   想被王一点爱,被王一点珍惜,被王一点喜欢。   太渴望一样东西就会变的执拗,病态。   想沿着他的身体,亲吻到尽头。   触碰他的喉结,指头纠缠,轻嗅鬓角,品尝汗水——   如他一样疯魔、   如他一样觉得不够、   如果他们融为一体,会不会让这种情绪,感染给这个人?   “好喜欢你。”   掐灭了暖灯,在逐渐黑下去的世界里,张别鹤低头嘴唇贴在王一点的发旋上。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第10章 :这人分明超爱我   冷晨三点。   王一点被闹醒。   他迷迷糊糊的隐约看见被子鼓个巨大的包,被子下面还在动。   “唔……什么东西……”   小王队睡脸惺忪的掀开被子。   一颗白色的脑瓜子趴在他身上,狗爪子正放在他胸口摸摸索索偷偷摸摸。   王一点:“……”   张别鹤:“……”   默了默,张别鹤松开嘴,缓缓坐直身体   而王一点惺忪的睡脸,逐渐面无表情。   王一点:你在干什么。   张别鹤:抛、抛光?   王一点:……   死寂几秒,王一点脸色突变狰狞如恶鬼,对着这孙子下三路就是一招飞踢。   “张别鹤!!!你给爷死!!!”   “砰——”   “哐——”   “咚——!”   卧室门被大力撞开,一个白毛砰被一脚踢飞出去骨碌碌滚了好远,磕在墙上,摔成了饼。   外面,老管家就站在少爷饼的旁边,距离不多也不少。   见到人老管家美滋滋跑过去,“少爷,都这个点了,我就知道您该飞出来了。”   张别鹤:“……”   “呵,女人。”   “每天在外面勾三搭四做他的交际花,回到家来偏偏不让我碰他一根手指,装什么贞-洁-烈女只不过抓准了我对他的爱、放不下他,故意玩弄我罢了。”   张霸总顶着摔乱的白毛从地上爬起来,口吻恨恨满目伤情。   “……他心里……终究没有过我。管家,你说他到底还要伤我到何种地步,爱他是我做错了吗?是我该放手了吗?”   痴情的自己,无情的他。   十八的娇妻,玩儿的花。   呵。   张霸总苦笑摇头,眼底微红。   “管家,我感觉,我快要碎了……”   “少爷,您感觉没有错。”老管家看着少爷正在流血的脑袋,“不过您不是要碎了,您可能是裂啦。”   张霸总:“……”   老管家笑呵呵,他们少爷原本是青一块、紫一块。   不过再过几天也许就要这一块、那儿一块了。   张霸总:“……”   沉默一会,张霸总十分不符合他成熟老男人人设的撇撇嘴,伤感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懒洋洋抢过老管家递过来的手帕按在额头上,又不搭理旁人颠颠钻回卧室找他的王点点去了。   刚一进门,就见小王队已经套上了件短袖,也不知道是不是让某个无耻之徒吓到了。   此时他正低着头,脸上浮着红晕和一丢丢不自然,嘴巴叼着衣服下巴,站在落地镜前小心用手检查着胸口。   王一点倒也不是多黑。   只是那种体育生练体的浅蜜色,但王一点不是因为训练,而是天生皮肤就是这个色。   他明明也有一米八几和大长腿,也有豹子般充满爆发力又让女孩喜欢的好身材,可因为娃娃脸和小虎牙小卷毛的缘故,过去王一点碰到的女孩子总是说他像小孩子,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导致王一点一直悲催的单身。   但王一点友情缘很好,小黑皮和卷毛笑起来都是阳光的味道。   他微微低头卷腹的动作,让腰肢带了点弧度,撩起的下摆露出结实的腹肌和短裤裤腰边边,到肚脐的那块堪比绝对领域。   张别鹤在门口看了很久,才慢慢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啊……”   啾疼。   张傻狗呆呆地想。   正在检查伤口的王一点骂骂咧咧:“md张别鹤,嘶。”   骂完扭头就见张傻狗站在背后,王一点更是怒从心中起,刚要动手、傻子就扔了捂脑袋的手帕跑过来,火车一样撞到了他背上。   “噗。”   王一点吐出一口老血。   而张别鹤抱住他活不起似的懒懒拉长腔调,像只长长喵叫的猫:   “点点~~~要亲亲~~~”   “走开啊,好热,突然间这么腻歪要干嘛,张别鹤你烦不烦。”   王一点嫌弃推他。   而张别鹤歪头近距离看着王一点,忽然,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王一点不耐烦的脸上,低声说:“喜欢你。”   王一点:“………………”   腾地一下。   王一点脸全红了。   “滚、滚啊!md,烦死你了。霸总病毒把你脑子搞坏了吧,每天就知道说些恶心人的话……死远些,别挨着老子!”   王一点骂骂咧咧别开头。   耳朵盖在自来卷中,热热的。   脑袋搭在他肩头,近距离盯着他每一丝表情的张别鹤的脸上,缱绻的笑意一闪而过。   ‘笨蛋’   .   警队夜班惯例休一天,他俩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凌晨三点,睡醒之后浑身骨头都是酥的。   老管家叫醒阿姨给他和张别鹤做了吃的,吃完后王一点和张别鹤到游戏房打手柄游戏。   张别鹤这个狗东西仿佛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脑子好,打架6,长的牛。   连打游戏都和开挂了一样,把王一点操控的小人按在地上虐,气的王一点绷不住嗷嗷嗷大叫骑到张别鹤身上一顿王八拳。   你丫的。   王一点心说狗东西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打游戏都不让我。   tui!   活该你没对象。   两人正掐呢,小王队电话响了,赵小宝在那头呜哇嚎:“哥啊——江湖救急,又是一个霸总,速来。”   正觉得无聊的王一点眼睛微亮,一听是抓霸总立刻跳起来跑去穿鞋,“等着。”   “我也要去。”张别鹤追在他身后。   “不行。”王一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边去穿鞋边说:“别给我捣乱,我是去办正事的。别忘了你是霸总头子,我们队重点监察对象,要是咱俩得关系被人发现了我就死定了!”   “我藏着咱俩的关系还来不及呢,你记住。”王一点回头指着张别鹤,“千万、千万不能在我同事面前暴露你的身份,也不要说我们登记结婚了的事。”   “也是。”张霸总垂下头,莫名显得委屈,他冷冷扯下嘴角,“我忘了,你向来不愿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婚姻,也不喜欢我宣扬我们的关系…哼,是怕他们误会吧。”   王一点:“……我没有我不是!”   “很生气…但也不敢胡闹,我怕…自己没那么重要……”   张霸总仰头,颤抖的吸了口气,“你去吧,不用理会我,反正我是你可有可无的那个,呵……我已经习惯了。”   王一点:“…………”   王一点死鱼眼:“哦,那我走了。”   小王队穿鞋就走。   b事这么多呢,耽误我时间。   四十五度角仰望悲伤的张霸总:“……”   不是,这就走了?   按照常理不应该先吻遍他的全身赎罪,然后说亲亲老公我只爱你,甜言蜜语一番把他哄好再带上他吗???   霸总气的鼓起脸。   王一点坐上自己的SUV,正打算发动车子,后车门突然被人打开,某白毛稳稳坐在后座上。   王一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我真没办法带你,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出去玩。”   “不,我要去。”   “张别鹤!你能不能别闹了?!”   张别鹤暼他一眼,侧头看着车窗。   王一点赶他:“下去!”   “不要。”   “张傻狗!”   张大少爷不动如山。   王一点试过下车去拽他,跟他讲道理,威胁哄骗,找管家借一辆别的车。   可张别鹤就是死死粘着他。   王一点心好累,而老管家笑呵呵的递上用来伪装的帽子口罩墨镜,对王一点俏皮的眨眨眼,“少爷就托付给您啦,小王队。”   “我真服了,我越有正事要办他越捣乱。”   王一点抓着头发,烦躁的嘟囔了两句。   而张管家听到他的抱怨顿了顿,随后他笑着对王一点说:“小王队,虽然少爷得了霸总病毒后的确幻想出来很多东西,但有一样东西,是幻想不出来的。”   “那就是感情。”   “霸总病毒基于受害者对某个人无法抑制的喜欢,所以病毒可以扭曲记忆,却扭曲不了爱。病毒没有改变少爷的智商,它只是放大了少爷对您的喜欢。”   老管家笑呵呵看着王一点。   “小王队,有时候孩子吵闹,狗狗拆家,和伴侣突然莫名其妙发脾气原因是一样的,因为他们觉得孤单。”   “少爷很喜欢您,少爷在张家作为主家唯一的孩子衣食无忧,他随口提的东西无数人争相为他满足,所以少爷从小对什么都不大提得起兴趣,明明很聪明,却缺乏竞争意识,责任心,以及同理心。   在少爷眼中的世界是已经写出答案的解谜游戏,乏味又黯淡,直到您的出现。   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少爷,头一次对什么表现出那样强烈的欲\望,当时少爷还不怎么会表达‘交朋友’的概念,但他指着手机上您的头像,跟我说:‘我想要这个’。”   “…可您说,您不喜欢少爷。”   老管家直白的戳破这件事,让王一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我知道他对我挺好的……”   王一点张张嘴,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张别鹤就仿佛他对不起张别鹤一样,心底莫名理亏。   张别鹤总把喜欢他挂在嘴上,霸总病毒又证明张别鹤是真心的,可王一点听到别人说他对张别鹤很重要,还是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好像、   对方付出自己就要回报。   哪怕张别鹤的付出他不想要。   不过这样说,就有点太薄情了。王一点委婉地辩解,“我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我对他不是男女朋友那种喜欢,我就是……我把他当哥们……”   “唔…可我觉得您也不见得对少爷没有男女之情,也许您对少爷有好感,只是您还没发现。”老管家意味深长眨眼睛。   长有皱纹的老人模样看起来又俏皮又宽容,王一点很想说老管家真的像哈利波特中的邓布利多。   虽然他没胡子也不够胖。   “少爷很迷茫。他喜欢的‘东西’却不属于他,还不愿意和他在一块,少爷大概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张管家看向无聊坐在车头的张别鹤。   过去张别鹤都是被别人追的。   轮到他喜欢别人,需要主动追求别人时,王一点很明确地说:不好意思呀,我更喜欢妹子。   于是,从没被谁比下去,排不上第一重要的张别鹤手足无措了。   他加倍粘着王一点,和王一点撒娇,喵喵大叫希望王一点的关注都在他身上,跟王一点周围的人和工作抢夺他的关注。   张别鹤排挤憎恶所有会把他、从王点点心中推到第二位的存在。   【独占欲】   王一点脑袋冒出这个词。   忽然,管家话锋一转,用求求惹的表情说:“您就带上少爷去吧,只要遮住脸,应该没人会觉得张家大少爷会和普通小警察走在一起,您不带他少爷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我、”   “拜托啦小王队!”   “……好吧。”   不过走之前王一点和张别鹤约法三章。   “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许插嘴,不许乱跑,也不许乱说话。”   知道王一点同意带上他后张别鹤兴致勃勃像个小孩,他用眼神对王一点磨磨唧唧表达不耐烦,指责他怎么还不快开车。   见状王一点叹口气,其实他不带张别鹤去自己工作的原因还有个理由。   就是——   很!羞!耻!!   是的,好比在外偷偷当男娘cos,背地里是小耶喽文写手。   他每天要接触各种脑残霸总,你永远想象不到他们的台词和行为有多奇葩,该羞耻还是会羞耻的好吗!   所以王一点特别不愿意让张别鹤看到他工作的样子,可事到如今王一点只能盼着这次遇到的霸总正常点了……   如此想着,他发动了车子。   . 第11章 :今天地球就爆炸我说的   “我就不该对狗血文霸总抱有什么期望。”   两个小时后,小王队如此反思。   ……   车停在一栋独栋小别墅门前。   早已等待多时的赵小宝赶紧迎上去。   “哥!”   赵小宝挥手。   戴着墨镜的小王队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却没有立刻走向他,反而来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很快一个比小王队还高一头,戴着口罩和墨镜和棒球帽,简直全副武装的人冒了出来。   对方微妙地散发出一股让赵小宝这类普通人望而生畏的潮流气息,衣品时尚又有型,仿佛一个男模特。   哇,酷哥。   小胖子心说。   阳光下,酷哥微微泛淡蓝的白发从帽檐下支棱出来,他双手插兜懒懒跟在他们小王队身后。   虽然样子很懒散没骨头似的,可赵小宝发现酷哥背部习惯性的挺直,脸和下巴较普通人抬起的角度更高。   这说明对方有良好的家庭教育,端正姿态,已经养成了习惯。   胖胖的赵小宝顿时收敛笑容举止规整了许多,显露出几分警察的威严,可惜刚到王一点身边就破功了,八卦的凑到王一点身边咬耳朵。   “哥,这谁啊?我潮人恐惧症都要发作啦。”   “亲戚家孩子找我玩,可我哪儿有时间。他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把他带上了,你别给老王打小报告知道吗。”王一点随口瞎编。   “我哪儿能呀,哥你放心吧。”   赵小宝拍着胸脯义气的说,忽然感觉不太舒服,顺着异常的来源看去,就发现他们身后的那个酷哥正透过墨镜,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那眼神也不是讨厌或者别的情绪,赵小宝形容不好,但给人感觉哪哪都不舒服,浑身凉飕飕的。   酷哥意识到赵小宝发现了,视线又落回了他家小王队身上。   赵小宝搓搓胳膊,大抵是潜意识告诉他危险,下意识想和对方离远些,所以喜欢赖着王一点的赵小宝,这次连同王一点都远离好大一段距离。   等他离远了。全副武装的酷哥从背后靠近小王队,口吻颇酸的说:“他又是你鱼塘里的第几条鱼?呵,我看你是真饿了,这你都吃得下。怎么,王点点,难不成在你眼里是个男人都可以吗。”   “……”王一点嘴角抽了抽很想把他暴打一顿,默念了好几句‘他有病他有病我不和傻子计较后’,才磨牙挤出笑哄他,“怎么可能呢,呵呵,他怎么能比得上你,我和他就是普通同事。”   张霸总想了想,又收起了醋坛子。   “说的也是,毕竟我长的这么帅。”张霸总桀骜扬起下巴,对王一点勾唇,“吃惯了我这样的大餐,你怎么可能受得了他那种猪糠。”   王一点:好想揍他哦:)   赵小宝:??嗯?谁?谁是猪糠??   ……   赵小宝边在前面带路走,边和王一点介绍这次的案子。   这次出事的是一个霸总家庭,于是就交给了他们霸总专案调查局。   霸总病毒肆意蔓延,世界直接变成大盆狗血,各路霸总争相出现,偏偏还能像克苏鲁怪物那样扭曲路人的三观,让世人觉得这样的狗血剧情出现在现实世界是正常的。   然而霸总再牛逼,也比不上国家的力量。   在国家力量面前,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也得给我盘着!   作妖?   腿给你打折。   上头专门为这些霸总组建了他们专案调查局,有关霸总的案子不管大小都会移交到他们手上。   也因此,他们的恶名响彻在霸总圈子,被霸总们深恶痛绝。   好比做开饭店的遇到物价局,开公司的遇到税务局,一只耳见了黑猫警长。   哪个霸总见了他们专案调查局不闻风丧胆?   古早霸总:说好的狗血文世界没法律呢?哭哭。   而这次的公输家是搞电子科技的公司,实力一般般,危险等级也不高。   公输家成为‘霸总’的人,是他们的二少爷,叫公输不起。   王一点:“输不起?”   赵小宝:“公输,公输不起!”   公输不起感染霸总病毒后,幻想自己是重生复仇文霸总,对周围人出现了很严重的敌视情节,还曾经在他大哥的车底盘上安装炸弹,他说因为上一世他大哥就是这么对他的。   卧槽,炸弹?王一点惊讶:“这么严重?安装炸弹已经算黑化类型的了吧,为什么不抓呀?”   赵小宝尴尬:“这个……等你见到他,你就明白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独栋小别墅的客厅。   还没进去,王一点就听见了一道年轻的声音嘶吼:“前一世母亲冷落我,父亲弃我,大哥害我,未婚妻看不起我,重生归来,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我的脚下!”   王一点:……   赵小宝:……   身后张别鹤仰头长长地‘咦’了声,口吻颇为嫌弃:“这谁呀,好蠢哦。”   王一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他喵也一样!!   咳。赵小宝干咳两声打断里面几人的争吵,笑眯眯的让开胖胖的身体,给他们介绍。   “这位,王一点王队,我们局最厉害的队长,这次会负责你们的案子。”   王一点板着脸冲公输一家四口点点头。   公输家的老两口还好,虽然神态疲惫但很礼貌的点头打招呼,另一个30来岁的男人则皱皱眉,似乎不是很欢迎警察插手,又没有拒绝。   而最后那个年轻的。   衣着靓丽的青年看了看王一点的脸,然后露出惊恐的表情。   而作为抓捕黑化类霸总的主力,王一点也是超有名的!   大部分霸总都见过王一点的照片,把他们专案局当克星,还私下里给王一点起外号嘲讽羞辱,王一点和局里的都知道,没当回事罢了。所以公输不起也被科普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是你!”   他大喊一声,唰地站起来,指着王一点脸色憋得通红,仿佛要说什么。   而电光火石之间,王一点猛然领悟了他下一句话,他瞪大双眼惊恐伸手:“不、不、住口!”   卧槽,不要在张别鹤面前喊出三个字啊啊啊。   而与此同时青年正好憋了出来,他指着王一点大喊:“王、丧、彪——!”   王一点:“……”   张别鹤:“……”   完了,全完了。   小王队浑身僵硬,脑袋空白,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张别鹤的声音,他说:   “咪咪,他们怎么都叫你丧彪呀。”   “…………   ……………………”   啊啊啊啊啊不活啦,玛德张别鹤!!!去死吧————! 第12章 :清汤小王队   被脑袋中病毒的霸总们起外号叫丧彪什么的,王一点懒得计较,对这个外号也不怎么不当回事。   但在张别鹤面前被人叫出来就是不行!   一瞬间王一点连这满屋子的人埋哪儿都想到了。   偏偏张别鹤还笑嘻嘻在他耳边‘丧彪~丧彪~’个没完。   娃娃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的小王队还是没忍住,愤怒转身对着紧贴在他背后的张别鹤腹部就是邦邦两拳。   “再叫老子干\死你!”   “唔唔。”   结结实实挨下这两拳的人捂住肚子,痛的弓起身闷哼。   王一点是局里有名的看似娃娃脸实则金刚拳,战斗力第一人。   小王队的拳头,赵小宝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但酷哥眼底都是笑意,还贱兮兮又去招惹他们小王队,高高的个子没骨头似的往他们队长身上靠,胳膊揽住队长的肩膀,被毫不留情按住脸推,墨镜都快掉了还嘻嘻哈哈把脸凑上去。   “哈哈哈哈点点你好可爱啊。”   “你特么——再笑我真的要生气了!”   看着俩人打打闹闹,赵小宝心说这既视感怎么这么强呢?   他在笑,他在闹。   而我是个电灯泡。   ……   独栋别墅的客厅。   公输一家四口坐在长排沙发,王一点坐在他们对面,左边是倚靠在沙发背百无聊赖的白毛张别鹤,右边是拿出本子和笔记录的赵小宝。   王一点看向公输老夫妻和满脸倔强忿忿的青年,“报案人是谁,怎么回事?因为什么报案?说吧。”   公输夫妇对视一眼,小声说:“是我们报的警,原因是因为我们的二儿子。”   公输不起闻言表现的更生气,全家都在针对他。   而一直不言不语的公输家长子,细微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王一点把他们所有人的表现记了下来。   “自从我们家老二感染上霸总病毒,他就变得有些……精神敏感。”有些不成气候的霸总对周围人的影响力也会小很多,所以公输一家三观并没有出现其他路人那样的问题。   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霸总病毒,就是精神疾病和癔症,不过公输夫妇不愿意用精神病来称呼自己的孩子,便委婉地说成了敏感。   输不起是公输家的次男。   因为前头有个优秀大哥,所以公输父母对输不起要求不高,只盼望他健健康康做个好人就可以。   知道老二不够聪明,公输夫妇就把培养重心放在了长子身上,不过夫妇俩心想着两个孩子要公平对待,打算把家业一分为二,两个孩子各一份,谁也不多也不少。   只不过公司交给了擅长管理公司的老大,老二就分了股份和钱。   前年,输不起成年,夫妇两个将这份财产分割书公示了出去,同时退出董事会,让大儿子上位。   “我们家老大和老二关系非常好,老大从小就带着他弟弟,比我们还宠他。”公输夫妇说,“可自从老二得了什么霸总病毒以后,一切都变了,他总说他大哥要害他。”   公输夫妇脸色古怪。   显然是不信的。   尤其老二天天喊什么母亲冷落父亲弃他……说实话,因为老二生的晚一点,公输夫妇从小疼他比疼大儿子多多了。   有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偏心,对老大太苛刻,对老二太放纵。   不过老大是当继承人培养的,公输夫妇自然要求更多。而夫妇不指望老二有出息,甚至想着生老大是接班的、生老二是陪伴他们的,因这个缘故,不自觉更亲密老二。   傻憨憨的公输不起还曾为爸妈严苛对待大哥,而和父母争吵。   可见以前两兄弟是感情不错。   但输不起天天嚷嚷爸妈不爱自己,难免让家里人觉得他脑袋有病。   “最可怕的一次,是这个逆子竟然给他哥哥车底下安装炸弹!”   公输夫妇发现时差点吓死。   幸好后来发现小儿子智商不够,哪怕他把自己幻想成重生复仇霸总,可智商这玩意是硬伤,你就算真重生了,也不会涨。   公输不起一不会造炸弹,二不知道去哪儿买,所以——   “所以这个输不起就搞来两个大呲花绑在了他大哥车子的底盘上。”   赵小宝凑到王一点耳边,小声说:“他大哥一开车,车屁股就开始呲烟花,那天还是晚上,他大哥刚开始没发现,后来从倒车镜一看,卧槽,怎么身后满地都是小星星,还有好几个车追着他车屁股许愿。”   王一点:“……”   小王队嘴角微抽,看向输不起。   青年发现王一点的视线,立刻露出悍不畏死的表情。   王一点心说怪不得这个输不起绑炸弹都没被抓,我们社会对没有杀伤力的小蠢蛋还是很爱护的,毕竟智商也是伤,智障也是障。   显然提到小儿子的骚操作,公输家也很尴尬,公输大哥脸都绿了,而公输夫妇尬笑两声转移话题连忙说:“幸好上次有惊无险,但他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分了,让人后怕。假如他弄来真炸弹,岂不是要害死他大哥吗!”   夫妇两个细思极恐,气的把输不起像陀螺一样抽。   然而输不起很倔强呀。   面对七匹狼和拖鞋,冷笑一声:“呵,有朝一日,我必要你们后悔!”   公输夫妇:“……”   还是揍轻了,得往死里抽!   “我们当然狠狠教训了小儿子一顿,”说这话时,公输夫人下意识抬头去看长子,那一瞬间表情愧疚、心虚、又像是不安地反复重提了句:“把他打的不轻,毕竟他怎么那么对他大哥,太不像话了。”   而在王一点眼中,这句话更像是公输夫人说给大儿子听的。   可让她失望的是,长子面向前方,并没有看她。   王一点眯起眼。   这个家,似乎没那么和谐……   两夫妇打小儿子只是在给大儿子看,是换样的道歉和讨好,本质不是为了长子而是为了小儿子。   他们知道以后自己不在了,小儿子还是要仰仗他大哥。   是怕长子心生嫌隙,从此不管弟弟,才会大发雷霆的揍输不起。   ‘我们已经教训过你弟弟了,你别和他过不去了,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而这种做法,王一点一个外人能看出来,公输大哥当然也能看出来。   说实话,公输父母耍的这个心眼,在王一点看来才是分间两个孩子的愚蠢行为。   他们应该更担心长子,毕竟差点让‘炸弹’害了性命的是长子,这么大的事就揍一顿吗?总该有点更实质性的惩戒吧?   就算没有,也该第一时间对长子安抚陪伴,会比揍小儿子给长子看、更好一些。因为这样做,好比按着长子的头让他原谅小儿子。   这个公输大哥要是心里因此对弟弟不爽,王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公输夫妇口中说着公平对待两个儿子,只是教育、期待方向不同,然而人心不是秤,哪有不偏的。   这次公输夫妇报警,是因为输不起又闹出个大事。   他去哥哥的公司偷商业机密,还说要利用这个机密联合对家公司扳倒哥哥。   ……虽说还没偷到就失败了。   可这次公输夫妇也知道,再不做出点行动,长子恐怕不仅要讨厌上弟弟,还会彻底恼了他们,这才选择报警。   他们打听过,感染霸总病毒的人会派到霸总专案调查局,并且有一套专门针对霸总的规章制度,像他们小儿子这种没社会危害力,并且未遂的,惩罚不会多严重。   ‘我们都已经报警了,这下够重视了吧。’   ‘希望他哥哥不会生气。’   ‘这么做,小儿子也不会真的被判刑影响未来……’   ——到这里,夫妇俩还在耍心眼。   当然,他们可能不是故意的,因为常年如此所以只是下意识去考虑。   王一点目光落在从始至终没有开过口的公输大哥身上,半响他站起身,“我大概知道了,你们的小儿子我们调查局会带走进行批评教育,他造成的危害不大,所以大概教育两个月就能回家。”   两夫妇假装才知道处罚这么轻一样,惊喜又惊讶地说:“好好好,您把这混小子带走随便批评,打一顿也没关系,他给他哥惹这么大麻烦,收拾一顿也是活该!”   夫妇俩嘴上说的狠狠地。   而一副我不会屈服表情的公输不起终于知道害怕了,站起身要跑:“我不去!”   可惜被赵小宝给控制住。   “放开我!你们都是被我爸妈买通的,狱警也被我哥买通了,我进监狱以后,就会有人打断我的腿折磨我到死!”公输不起挣扎。   “别乱动啊,和其他警察部门不同,一般警察警告三次才动用警械,而我们都是直接用电棍的。”   赵小宝笑呵呵说。   闻言青年吓得小脸煞白,缩起脖子老老实实不敢挣扎了。   而王一点注意到公输大哥松口气的表情,悠悠补充:“不过在走之前,我会把你们分开再单独问几句话,不用担心,例行询问而已,别人那儿我们也是这样做的。”   公输夫妇和公输大哥互相看了看,最后点头。   “好,我们配合。”   ……   公输一家四口分在三个不同的房间。   “分开询问是我们经常用的手段,往往可以问到不同的东西,但一般情况小王队不会这么做的,小王队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赵小宝跟张别鹤介绍,对待小王队的亲戚,赵小宝释放善意。   而酷哥只瞥了他一眼。   “哦。”   然后就找他的王点点去了。   赵小宝:……   赵小宝低头认真思索:“难道我其实是不存在的幻之第三人?” 第13章 :那我看到的,是谁   另一边,王一点最先询问的公输不起。   王一点:“我听你父母说你和你哥感情不错,你为什么要害你哥?”   公输不起刚开始有点怕王一点,显然被霸总圈子流传的‘丧彪’洗脑不轻,嘟嘟囔囔:“他们都是骗子!我哥……我哥也是骗子……是他先要害我的,我都知道!上一世我那么相信他结果我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是我哥策划的。”   王一点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故意勾起唇角不屑地睨着他。   “你哥害你?你哥那么优秀你比得上你哥吗,他干嘛费力害你,在我看来,一直是你不自量力找你哥的麻烦,啧,还失败了。”   “你懂什么!你们都被骗了!”   公输不起听王一点这么讲,情绪激动的攥拳。   “在我车上装炸弹、偷商业机密,都是他先做的。”   “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这么感觉,难不成你哥只是表面对你好,私下里经常针对你?”   “呃……不,没有,我哥私下里也很关心我……”   公输不起表情迷茫,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自己哥哥要害他,毕竟他哥对他那么好——不过只清醒了一瞬,霸总病毒虚构的记忆,让他又开始说上一世他哥怎么怎么过分。   重生归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你两次行动,都是因为感知到你哥哥要对你动手了?”   “是……是的,第一次我觉得我哥要对我的车动手了,所以我才在他车下绑炸弹,偷他公司的商业机密,是因为他把薇薇绑架了,我要用那些文件逼他把薇薇还给我。”   薇薇?   王一点记下。   随后他来到公输夫妇的房间。   “霸总病毒感染有两个条件,一、家庭起码在小富阶层,二、真心爱上一个人。您儿子是在两位宣布将家业分成一半给他,他才有机会感染病毒的,不过这里面还少了一个重要角色,就是他喜欢的人,两位,我能问一下薇薇是谁吗。”   公输夫妇顿了顿,说:“薇薇是我们大儿子公司里的一个员工。”   王一点板着娃娃脸,给他们上点压力,冷冷说:“这么重要的角色,刚才为什么你们提都不提,我可听你们小儿子说,薇薇是被你们大儿子关起来他才去偷文件的。”   公输夫妇大惊,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您别听那小子瞎说,他大哥和薇薇没关系,更别说把人关起来了,这个薇薇是另一个大公司老总托我们大儿子安排进来的,两人一看就关系匪浅,他大哥怎么可能对她动手,这小子才去他哥公司几次,不知怎么就对薇薇喜欢上了,他哥不让他找薇薇也是为了他好,毕竟那女孩是别人包.yang的……唉。”   原来还有这么层复杂关系。   这个输不起喜欢上的女孩,其实是别的霸总安排进他大哥公司的情人——公输家是小公司,全仰仗这家大公司。   对比这位大老板,公输家不过是小虾米。   不过一个职位,卖个好还能得到更多合作,稳赚不赔。   不让弟弟接触薇薇,似乎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们家惹不起大老板。   他弟弟注定要失恋。   “什么关起来呀。”公输夫妇无语,“大概就是人家回到那位老板身边了吧。”   王一点示意他知道了,又去询问了公输大哥。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爸妈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我弟弟得了精神病,现在觉得全世界都针对他。”   三十来岁的男人脱下西装外套,扯开领带抽着烟,眉心是常年紧皱留下的纹路。   “我知道我爸妈更亲近我弟弟,不论是上次揍他一顿还是这次找你们过来,都是做样子给我看让我满意的。要我说,没必要叫警察,毕竟是我弟弟,虽然我生气但也不能真怎么样他。我还有很多事要忙,非耽误我时间……”   男人抽着烟说到这里语气烦躁。   王一点听他不满地抱怨,问:“那薇薇呢,你弟弟说你绑架了薇薇,有这回事吗。”   公输大哥:“……”   抽烟的手没有停,男人表情难看,声音也大了很多:“那个白痴!什么薇薇,那个薇薇根本没看上他,他穷折腾什么,还因为这个女人得了神经病天天在家和我唱反调找我麻烦!”   王一点不为他的愤怒而变色,淡淡道:“你觉得薇薇看不上你弟弟,是因为你知道,薇薇是大老板的情人吗。”   公输大哥这次抽烟的动作停顿了。   随后他狠狠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   像是压抑着火和什么,男人盯着王一点语气颇为阴森:“他和你说的?”   王一点:“你爸妈说的。”   男人狠狠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我没什么好说的,就到这里吧,反正你是来调查我弟弟偷文件的事,他也承认了,这方面的事涉及个人隐私和案件没关系,就不方便告知了。”   而王一点也不勉强,笑眯眯跟着站起来,“谢谢你的配合。”   ……   “哥,问出什么了吗。”赵小宝跟在王一点屁股后压低声音询问。   “嗯,还不确定,一会你和公输不起沟通一下,把他的车送到厂里检查近期车子有没有哪里经过改装,车轮和底盘还有操控台重点检查。”   “哥,你的意思是……”   “霸总病毒虽然让人抽风,但感染者幻想的记忆,一般都源自内心的感受。”王一点说着,下意识看了眼玩手机的张别鹤。   “比如幻想自己喜欢的人是个不回家的交际花……这侧面说明感染者喜欢的对象应该工作很忙,让感染者感到了……孤独。”   王一点视线落在赵小宝身上,小胖子眼睛亮晶晶的,正拼命汲取前辈的经验。   小王队笑了一下。   “公输不起说父母对他不好可能是纯粹脑子有病(写实的有病),但他这么害怕他大哥,说他大哥要害他,或许他真的在他大哥最近对他的态度中,品出了什么东西。”   比如,公输夫妇对公输不起的霸总病,委婉的称呼神经敏感。   哪怕他们也觉得小儿子是精神出问题了。   而公输大哥直接称呼公输不起精神病和白痴。   当然。   公输大哥被弟弟坑了两次,恼火也正常,但一般来讲口气不会这样狠厉,吵架时骂出的话未必是无心之言,也可能是一直藏在心底对对方的偏见……   那么多年,男人看着爸妈对想玩游戏的自己呵斥教训,对同样玩游戏的弟弟却放纵宠溺。   一直以来,他用父母是因为要把自己培养成继承人、把家业交给他的念头说服自己,压抑不满友爱弟弟,结果两人都成年后,父母却说为了公平,平分家业……   两个孩子不同的待遇,却分一样的家产。   弟弟什么苦不用吃,就分走了除了公司以外所有的钱,而自己辛苦才得来公司,最后还要努力赚钱让什么都不用付出、却拿着他公司大部分股份的弟弟得分红,永远吸他的血……   王一点叉腰叹口气,心说换做是我早捏死这小子了。   过去这个长子对弟弟好,可能觉得自己才是继承人,弟弟捞不着什么,心里亏欠。再加上弟弟也不聪明,对自己没有威胁。   而现在、   恐怕公输不起在父母公示财产分割那天开始,就隐约感觉到哥哥的怨气和仇恨,才会害怕到感染了霸总病毒,也觉得哥哥要害自己吧。   拍拍公输不起的小跑车,王一点转身看向公输家的独栋小别墅,扫过四楼的某个窗口时,松散的表情微微一凝,随后王一点缓缓放下叉腰的手,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张口问拉着公输不起的赵小宝。   “小宝,刚才我们在客厅时,看到的就是公输家所有人了吗。”   “是啊,公输家一家四口都在客厅了,因为要报警,还给保姆放了一天假打发走了。”   赵小宝探头过来,“怎么啦哥。”   “既然公输家一家四口都在——”而王一点动也没动过凝视着四楼窗户,垂下的手缓缓攥紧,危险的气息让他汗毛倒竖,他看着那个在两扇窗帘中间的缝隙面无表情窥伺他,在阴暗中格外惨白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我现在看见的,是谁?”   赵小宝:“!!!”   什、什么——   赵小宝猛然抬头,看到那个阴森森的影子后“啊”了声,蹬蹬后退两步,吓得脸色煞白。   危险。   这个人很危险!   和他对视上的瞬间王一点他血液似乎要冻在血管里,瞳孔剧烈颤动扩张,内心骂了好几句卧槽。   除了刚开始被吓到,之后便是对方的眼神。   王一点很难形容对方目光给他带来的悚然,非要说,王一点觉得那是一个死人正睁着眼看他。   噗通、噗通。   心脏狂跳不止,冷汗刹那布满后背。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王一点前面。   ……   张别鹤一手插着口袋,一只手缓缓将墨镜勾下。湛蓝湛蓝的眼珠失去所有嬉笑温情,因暴怒而割裂般锐利!   他挡在王一点前面静静直视那个人,脸庞布满寒霜,视线和对方的目光狠狠碰撞在一起。   几秒后,窗帘晃动,人脸消失在缝隙中看不见了。   “……呼。”   旁边的赵小宝这才松口气,磕磕巴巴:“什么东西,鬼、鬼吗?” 第14章 :张别鹤,你不许死!   而王一点察觉出松懈下来的气氛,连忙扒拉开张别鹤。   张别鹤推上墨镜,又变回了软骨头,顺从的让开。   王一点看向四楼窗户,已经没人了。   有张别鹤突然乱入让他缓了缓,这会儿小王队冷静下来拍下赵小宝脑袋,“鬼个屁!”他掏出警械沉着脸往公输家快步冲,“给我逮住他。”   “啊?哦哦……”   赵小宝连忙也掏出警械跟上去,把抓着的公输不起推给了张别鹤,“弟弟你帮我看一会儿啊,他跑了你就大声喊我们。”随后跟在小王队身后冲了上去。   而男人戴着墨镜,安静待在原地,看不出表情。   两人去而折返让公输一家惊疑不定,在听到自家四楼藏了个人后,公输夫妇吓得不轻,王一点紧紧观察着公输家的长子,对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慌张,王一点立刻就知道了,这货绝对认识那个人。   “四楼确实有个拉着窗帘的空房间,不过是锁着的,平时当杂物间用。”   王一点问:“钥匙呢?”   “钥匙……”   “钥匙弄丢了。”   公输夫妇没说完,公输大哥就打断说,“因为不重要,一直没想起修。”   呵呵,你猜我信不信。   王一点面无表情盯着他,他额头落下冷汗,躲避开王一点的眼神。   “小王队,那人、那人不会是小偷吧?”   公输夫妇缩在原地不愿意上楼,谁知道家里多出来的人是啥东西。   “这么说只能破坏门进去了。”赵小宝提议。   公输夫妇:“好……”   “不行!”   公输大哥下意识大声拒绝,发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后,他眼角细微抽.动几下,生硬解释:“门踹坏了算谁的。”   “儿子啊,这时候还管门干嘛,修门才几个钱,都有人闯到家里了趁着警察还在赶紧把人抓住才是正事呀!”公输夫人害怕地说,公输先生也立刻赞同。   “我……是我刚才没过脑子。”   公输大哥让开了楼梯口的位置。   在门口磨磨唧唧一折腾,再加没有钥匙耽误不少时间,王一点和赵小宝手持警械踹开门后,房间内已经没有人了。   明明是杂物间,还很久没用过,可房间内干净的纤尘不染,也没什么杂物,中间甚至还有床。   王一点和赵小宝对视一眼,警惕地搜索房间内的各个角落,柜子和床下都没放过,但并没人。   “也许是你们看错了。”   门口,公输大哥这样说。   王一点不搭理他来到床边轻轻撩开被子和枕头,然后在床头缝隙发现了一根长发。   这根头发长且直,大概率属于女性,而公输夫人年纪大了可能有些脱发,因此烫了卷视觉上增加发量,这根头发显然不是她的。   就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这个房间还住过一个女人。   而公输夫妇竟然完全不知道。   王一点捏着那根头发,对门口的公输家的大哥,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宝,证物袋。”   看着男人漆黑的脸,小王队笑的更灿烂了。   “因为您弟弟说过,他的爱慕对象微微小姐被您带走了,并且这里还发现了一根女人的头发,实在很难不让我多心,看来我们有必要叫痕检组过来收集一下指纹和脚印。”   公输父母满头问号,而公输大哥终于控制不住低吼:“我不同意!这里是我的家,而且就凭一个白痴精神病的话你们凭什么搜查我的——”   “公输先生。”   突然凶狠起来的小王队,震慑的男人闭上了嘴。   “你的弟弟、还有更多感染者,他们依旧能正常经营事业与生活,或许他们变的恋爱脑、言行痴线无法理解,但他们不是精神病,他们也有合法民众的权利,他们……”   王一点想到了张别鹤,想到了老管家。   他不知道自己听见对方说感染霸总病毒的弟弟是白痴精神病为什么这么生气。   或许是因为他身边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小王队垂下眼,低声说:   “他们不傻,更多感染者只是一群……”   “渴望爱又明知自己不会得到,所以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幻想的笨蛋。”   ……   王一点联系局里过来人做指纹收集,和赵小宝下来时,就看见某个白毛不知从哪儿找来个自行车。   他手里牵着一根绳,绳子那头绑着在地上蛄蛹拼命爬的公输不起。   每次公输不起不蛄蛹了,某白毛就边骑车压他屁股,边懒洋洋又充满恶劣笑意的说:   “快跑哦,被抓到的人就要被车子压死啦~”   公输不起:QAQ   救命,妈妈是变态呀,有变态!   王一点:……   无语地盯着张别鹤的缺德操作,不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笨蛋’。   ……   十分钟左右,调查局的同事赶到,一部分去调查房间一部分控制住了这家人,他们会被带到局里进行更全面的调查和询问。   被带走的公输家大哥路过王一点时忽然停下,阴森森对王一点道:   “很快你就会明白,你惹到了什么人。”   “哦,我好期待呀。”   王一点眼皮都不抬。   干这么久,他不知道听过多少霸总的垃圾话。   “快走,少说这些没用的!”   压着他的警察严厉呵斥完,把他推上了车。   王一点马上也要回局里旁听,只不过大家不是一辆车,而赵小宝留下负责和检查房间的同事对接。   王一点和张别鹤上了车,发动车子往局里开。   “今天你表现不错。”在开车的王一点撇了眼张别鹤,“没捣乱没随意插嘴,在我和赵小宝冲上去时,你也没跟上来,还帮忙看着公输不起。”   尤其后面这点。   张别鹤这人才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有时候道德底线低的离谱,听赵小宝的委托?为什么?人跑不跑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这次张别鹤异常听话的待在门口,都没用王一点主动提。   “嗯。”   张别鹤哼了哼,眼睛盯着外面目不转睛。   王一点以为他看的是风景,后来才知道张别鹤看的是后车镜。   此时王一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心事重重又想起了四楼空房间那个神秘人,“张别鹤,你说……”   话音未落他们的车子突然被撞,“砰”地一声巨响车子失去控制在马路上打圈,两人朝前撞去又被弹出的气囊弹在胸口打了回去!   “草!”胸口脑袋痛感强烈,王一点无暇顾及,他抓紧方向盘控制方向,停下车后立刻去看副驾驶,“张别鹤?”   他的心怦怦乱跳。   “张别鹤——!”   想象中头破血流的画面并不存在,张别鹤手松开刚才攥住保持稳定的扶手,随后利落速度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扑过来解开王一点的。   “你做什么?!”   王一点不解的问他。   而张别鹤一句话没说,此时的他陌生的让人心惊。   “peng~”   类似罐头打开盖子的细微响声。   接着车门被打开,随后,他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后,王一点被张别鹤用力踹下了车。   他在地面滚了好几圈,落地后来不及喊疼咕噜爬起来立刻去看车子,而刚才撞了他们的白车竟然又开了回来,显然打算再补一下。   这时候他反应过来,刚才撞他们的车是故意的!   而张别鹤似乎早有预料,把王一点踹出驾驶位自己坐在上面,一手拉方向盘一手挂挡,随后在警车“嗡!”的轰鸣声中,离弦之箭般冲出,直面冲向那辆车。   从经历车祸张别鹤反应过来到他行动,也只用了让人心惊的十几秒!   白车明显没意料到这种情况,车速慢了慢,而张别鹤的车子从起步一直在加速,王一点嘶吼着他的名字,眼睁睁看着两辆车相撞之际,张别鹤打了下方向盘,用猛烈的速度斜撞对方车头一侧而过。   他们的车速更快,力更大,撞的还是一角,所以对方的车失衡了。对方的车头一半凹陷,转着圈撞飞出去十多米。   车子细碎的零件在地上乱滚,碎裂的灯忽闪忽闪,哑火在原地,而张别鹤撞了对方一次后竟又调转车头回来,不断加速再次撞了过去。   “张傻狗,你妈的——你不要命了——”   王一点目眦欲裂。   白色车被顶到侧翻,一直被张别鹤推到过人行道,最后夹在他们的车和树中间,张别鹤这才停下。   一切都安静了。   烧焦的烟雾,碎裂的零件。   王一点脑袋嗡嗡作响,脚步踉跄一下才稳住,随后他疯了般冲向他们的车。   “张傻狗!!!”   张别鹤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王一点血都凉了,呆住好久才扑上去用力把他从驾驶位拖出来,直到拖出很远才敢把人翻过来抱在怀里。   可他抱着一动不动的张别鹤,竟然觉得迷茫。   “混蛋,张别鹤?你tm……”   脑袋传来剧烈的痛感。   大概是被撞时让气囊弹的那一下,弹出了脑震荡。   晕眩和恶心感涌上来,王一点死死抱住怀里的人,额头布满虚汗,脸色煞白的掏出手机拨给了赵小宝。   “喂,哥,咋啦?”   “来……前往局里的路上……我,我被人撞了……抓住那个司机,他是故意的,还有……叫救护车,有人……有人受伤……呕……”   王一点歪头一阵干呕。   电话那面赵小宝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眼眶都红了。   “哥?哥!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人过去,妈的!”   电话没有挂断,王一点能听到赵小宝嗓子尖锐地喊人。   小胖子平日里又靠谱又老实,这还是第一次听他骂人……王一点想着,眼前发黑。   他抱住张别鹤甩甩头,眼睛已经失焦了也没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赶来,他迷迷糊糊看到赵小宝带同事们往他这里疯跑,王一点想说先救他,救张别鹤。   他只是脑震荡,一定要先救张别鹤。   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儿,就闭上眼咚地栽倒在了地上…… 第15章 :还是让他去死吧:)   耳边响着滴滴的声音,王一点缓慢睁开眼,安静的病房素净的空间让人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乱。   他呆了一会儿才活动脖子,下意识先看向发出声音的心率机,又看向头顶悬挂的输液袋,迷茫凝滞的眼珠逐渐回神。   “这里是……张别鹤!”   张别鹤呢?!   王一点瞳孔微缩从床上猛地扑腾起来,扶了把还晕眩的头,紧接着迅速拆掉鼻子下的输氧管乱七八糟的贴片,又把输液针拔了,胡乱将胶布压回去止血,鞋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哎你干嘛去?”   过来查看的护士连忙挡住他。   而王一点反握住护士的肩膀,紧张地问:“你知道和我一起送进来的人、就是一个染着银发的年轻人在哪儿吗?他送进来了吗?他……他还活着吗!”   双眼紧盯着护士王一点心顶到了嗓子眼,咚咚跳的脑子都跟着绷。   心乱糟糟的头也乱遭糟的,全是张别鹤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张别鹤你这个王八蛋,你要是死了,我tm……   我tm……   “哦你说那个帅哥呀。”护士身经百战遇到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没太害怕,还安慰快被自己脑补吓死的王一点,“你别紧张,他确实送进来了,他家里也来人了就在楼上的801,他……哎!你干什么呀,回来!你脑震荡很严重的别乱跑呀——”   “……”   尼玛的张别鹤,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知道你平时抽风,可你要是撞断了腿或者撞失忆了撞成傻子,你要我怎么和张家交代!   你有没有想过张叔他们,想没想过自己,想没想过把那些愿意陪你疯一心想着你的张家人、老管家,想没想过……想没想过……   我……   “砰——”   病房们被推开,王一点捂了下嘴,压下晕眩带来的恶心,喘着气看向病房里面。   张别鹤住的病房是医院里的单人病房,也叫vip病房,装潢更像是酒店,相比外面混杂消毒水的低迷清冷,这里面倒是很温暖。   王一点脚步飘飘的走进去,绕过玄关就能看到宽大的病床,而张别鹤此时带着氧气罩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上面。   各种高端仪器着监控着他的心跳,而张别鹤皮肤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尤其是脸,陷入柔软的枕头简直快透明了。   王一点脚一软,差点摔倒。   眼珠登时红了。   老管家正坐在病床边看着,听到有人进来发现是王一点后,老人疲惫又难掩担忧的擦了擦眼角。   “小王队,您醒了吗?太好了,可惜少爷……”管家没说完。   而王一点轻飘飘走过去,浑身冰凉,走过去木木的坐在病床边,去掏被子下张别鹤的手掌。   触碰到后,王一点用力攥紧它,喉咙堵得难受,吐字都梗的发疼。   “他……他伤的怎么样,医生……都是怎么说的?”   王一点用力压着颤抖的呼吸。   是骨折,还是脊柱出了问题?   难不成……   老管家安静了一会儿,随后掏出手帕按住双眼哑着嗓子道:“医生说,少爷撞到了头,脑子里面有血块,如果醒不过来的话可能就……”   王一点:“……”   半响,他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会变成植物人吗?”   “说不准。”   “……”沉默一会,王一点双手捧住张别鹤比他更宽大的手掌,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眼前一片水雾色,“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能呢……   他腾出一只手捧住沉睡的张别鹤的脸。   咬了咬后槽牙,哽咽地小声骂:“不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你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祸害,怎么可能比我死得快,啊?张别鹤,你这种让人恨不得揍你的家伙,不可能这么简单就醒不过来的……是吧?”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天天张口闭口说喜欢我,你倒是过来纠缠我呀!你敢醒不过来我立刻就去二婚,初一相亲初二订婚初三领证初四结婚,还要把喜帖贴你床边,看你气不气……”   “张别鹤,你别吓唬我了。”   “我……”   王一点轻轻摩擦张别鹤的脸,弯身用额头抵住他的,眼睛酸涩的要命。   “我……”   他不喜欢老管家他们撮合他和张别鹤,不喜欢硬逼着的感觉。   可他不是讨厌张别鹤。毕竟以前他们就是很好的兄弟,他喜欢张别鹤的欠,喜欢他缺德嚣张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   他觉得张别鹤就得那样。   就算整个世界都说一加一等于三,他也不会顺从他们。   “我不能……”   张别鹤,其实我很羡慕你。   你从不管别人,不理会外界的声音。   张别鹤。   你不能就这么永远躺在这儿。   王一点难以启齿又悲伤的看着沉睡的人,打算把这么多年压在心里那些觉得肉麻不好意思说的话今天都说出来。   老管家在他身后紧张的攥紧手绢。天呀,要说了吗。   “张别鹤……我不能失去你,我……只要你醒过来,我……”王一点磕磕巴巴地说,手不自觉尴尬摩擦着张别鹤的脸,心底不断鼓气。   他想着,只要张别鹤醒过来没啥不能答应的,就算真处对象也行,我…咳咳,我我我我在下面也不是不能考虑,反正我根本没女人缘。   张别鹤不仅喜欢我,除了嘴欠、缺德、脑袋有病、喜欢作死抬杠惹我生气……算了还是别想他的优点了妈的根本想不到。   反正、反正。   在老管家咬手绢激动到内心土拨鼠尖叫时,王一点猛抬头,深吸一口对着昏迷不醒的完美俊美的脸庞大声坚定吼:“张别鹤,只要你醒,我就和你——”   嗯?   等等。   王一点皱眉疑惑地看着自己刚才在张别鹤脸上摩擦过的地方。   本来张别鹤脸好苍白的,白的仿佛头七都过完了,结果一蹭,竟然露出了和旁边苍白病容不一样的、更为健康的底色了。   王一点伸出手指在那块掉漆的地方更用力的擦了一下,没想到又擦掉一块白色,露出的健康肤色更多了。   王一点:“……”   从后面看到少爷掉漆了的老管家:“……”哦豁,药丸。   王一点一手紧握着张别鹤的手,一手摸着张别鹤的脸,脑门还顶着张别鹤的脑门,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张别鹤虽然闭着眼,但耳朵却是红的。   呵,也是。   某个嘴上花花的纯情狗币,这么近距离下已经快受不了了吧。   脸上的悲切伤感一点点褪去,眼底闪烁的泪花变成了闪烁的刀光,喉头的哽咽变成了无语的凝噎。   “老管家。”王一点眯着眼松开张别鹤的脸缓缓直起身,头也不回地阴森森问:“既然脑子有血块那一定要开颅吧。”   老管家大汗,擦眼泪的手帕变成不停擦脸,磕磕巴巴道:“呃,呃,是吧。”   王一点狞笑:“别‘吧’啊,一定要开颅,记得告诉医生,我是他合法另一半我要求立即手术!”   老管家狂汗:“这个,这个,还是等老爷他们过来签字的。”   王一点:“没关系,我可以在手术上签字,现在就签。”   老管家瀑布汗:“啊,这个这个这个……”   “怎么?装不下去了?”王一点回头笑盈盈看着管家,十分温柔体贴地:“嗯?”   老管家:“……”呜呜我怕,少爷你快说句话。   “还有你。”王一点幽幽看着仍旧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的傻逼东西,“还植物人,你TM怎么不说你植物大战僵尸呢。”   床上人还不动。   呵,装,继续装。   小王队冷笑,视线瞥了眼对方的呼吸罩连接的尽头,这时才发现那头哪里是氧气瓶,而是插在了床底下一个塑料袋里,而里面……   王一点扒拉了一下,随后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内裤。   “……”   你小子,到底吸得是什么?!   王一点都尼玛气笑了,咬牙狰狞的边冷笑边把氧气管从塑料袋里抽出来,边狞笑着按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他冷冷开口:“吃屁吧,张别鹤。”   “噗。”   张别鹤:“——!”   沉睡的植物张猛地睁开双眼,然后迅速摘下面罩一个饿虎扑食朝着王一点扑过来,把王一点压倒在了床上,而王一点完全不怕,鹞子翻身踹开张别鹤骑在他腰上就是左右拉拳。   “淦——狗东西敢装植物人骗老子感情,我说你脸上怎么那么白,尼玛,全是粉底液!!”   “谁说我装的我是在睡觉,先入为主把我当成昏迷的是你,你没认出来怪谁,太过分了竟然说我骗人。”   “你还吸我的内、内……靠,你变不变态呀。”   “不是哦,人家是在补充王点点能量哦,话说下回你能不能穿我给你买的内裤呀,你现在穿的都是纯色或者条纹的,大叔才穿这种。”   “啊啊啊我杀了你——”   “来呀谁输了谁就和赢的人表白。”   “来就来我怕你……嗯?不对,不管是我和你表白还是你和我表白,不都是你得便宜吗???”   “啧,你怎么变聪明了。”   “?张别鹤!!你去死吧——!” 第16章 :喜欢太久就会讨厌   小王队杀疯了,双眼赤红刺啦撕了张狗币的病服,随后又震惊住。   “你丫——你怎么屁股蛋子上都涂了粉底。”   张别鹤躺在身下,银发凌乱,呼哧呼哧喘着气仰起下巴看着上面的王一点,咧出个又骚又张扬的笑。   “啊~~~点点好色,把人家都看光了呢。”   王一点:“……”   他脸一红,两人又打了起来,床咯吱咯吱摇晃乱响。   “你粉底液谁给你涂的,哪个天才谁给你想的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旁观的老管家腼腆羞涩:嘻嘻,不要夸人家啦(王一点:我没有夸你!),老人家会害羞的。   “是老管家,他说的。装病让你心疼我,情急之下你就会更喜欢我。”张别鹤想也不想就把同伙给卖了。   旁观的老管家哭哭脸:嘤嘤,少爷——   打到最后,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两人各有负伤。   本来在上面的王一点被张别鹤一把子牛劲儿掀到了下面,而张别鹤下巴青了一块披着被子撑在王一点身上。   两人气息不均的呼哧呼哧喘息,猫儿似的明亮双眼,与那双藏着漠然的蓝色眼睛噼里啪啦对视着。   几秒之后,张别鹤低头服软一般,用嘴唇贴了贴他的王点点的。   王一点呼吸一滞。   而张别鹤大笑着泄力砸在王一点身上,给王一点砸的老血差点喷出来,紧接着男人裹紧被子连同自己和王一点都盖在被子下面,自昏暗闷热的小小空间拉着王一点激烈交缠。   唇齿生疏的碰撞,每次都很痛。   很痛……   心里头却痒得要命……   王一点手背青筋浮起,死死揪着张别鹤脑后的头发,歪头与他凶猛交锋,吞吐争鸣。   在混乱和黑暗里,张别鹤目光格外明亮,充斥着欲望和幽暗。   人亲吻时总会潜意识里去揉搓对方的衣服和身体。   当吻停下,他们俩喘息声仿佛就在对方耳朵里。   张别鹤软软地抱住王一点的脑袋,压在王一点身上,就像是占有自己的宝藏一样,半阖着眼平复激烈的心跳。   他能感受到张别鹤嘴唇贴在他头发上,感觉到男人充满温情的一面。   犹豫过后,王一点张开手臂环住张别鹤的背。   “有反应了?”张别鹤低笑着小声在他头顶说。   “滚。”王一点烦躁地骂他,他是正常男人好不好。   “用不用……”他的手向下。   王一点呼吸急促,挣扎之后握住他的手,“不要。”   “哦。”张别鹤的声音没那么开心了,他长长一条,上半身蜷起来都用来抱王一点的脑袋,滚烫的腰腹则压在王一点的胸膛附近。   王一点吐槽他:“你这啥姿势呀?猫猫抱脸虫?”一转头脸都贴到这家伙胸脯了。   “我喜欢你嘴贴着我胸口说话的感觉。”   “为什么?”   “不知道。”   毛病。被子里闷得快缺氧了,他们才从里面钻出来,王一点侧躺着,张别鹤从背后搂着他。   “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没事对吧?”   “嗯。”   “那你当时为什么去撞那个人呀。”   “因为他要撞我们。”张别鹤随便说道。   他拍拍王一点,让他抬头好把胳膊伸过去,等王一点枕上来,这人就懒洋洋把小臂搭在他身前,拽住王一点手指头慢慢玩。   张别鹤垂着眼,“他撞你,我撞他。”   “……你有病呀。”王一点无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别鹤窝在被子里,从上面看皱着眉嘴巴动来动去教训他的人,忍不住又勾了勾嘴唇。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下回……知道怎么做了吧,而且……嘶我怎么感觉你踏马压根没听我说话,喂,张别鹤……”   张别鹤嗯嗯两声,敷衍地继续吸点点能量。   忽然王一点拍拍脑门,“哎对了,光顾着你了,我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我还没问医生呢。”   “我都问过了,脑震荡,擦伤和挫伤,头破了一个口子……”越数张别鹤表情越可怕。   他握住手里不如女孩柔软的手指,看着王一点手背上因为拔掉输液针,而被血浸湿的胶布,有什么阴暗的庞然大物冒出水面,又潜伏了下去。   “点点,”王一点头顶传来张别鹤撒娇的抱怨道:“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干什么非要工作嘛,不行我把让老头子赶紧滚蛋把公司给你管理,每秒赚的钱比大部分一年赚的都要多哦。”   王一点闻言痛苦道:“别说了。”再说仇富了昂。   “点点,不然你辞职吧,反正调查局那种穷酸地方又没钱又危险,陪我……”   “不行。”   王一点想也不想的拒绝掉张别鹤。   一来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加入反霸总调查局是他的梦想,何况这个不正常的世界总要有人管。   二呢,张别鹤现在中了霸总病毒已经傻掉了,什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这种台词小王队完全不当真的。   于是,他就没发现身旁的人听到他拒绝后,恐怖的神情和渐冷的气场。   张别鹤想问。   为什么你总想管别人怎么样怎么样,就不能听我的?   外面的世界让你受伤让你不开心让你每天连休息时间也没有,可我不会……   我不会让你失望,不会让你难过。   哪怕没有张家,张别鹤自信他也能让王一点过的比现在好。   ‘我讨厌你。’   ‘不喜欢我,却可以轻易吸引我。’   张别鹤心中充满怨恨,低头狠狠咬住王一点耳朵,激的王一点叫出声来。   “卧槽放开,嘶,你属狗的突然袭击?痛死了,啊。”   “你咬我干嘛。”王一点挣扎。   而张别鹤顺从的松开嘴,看着王一点气呼呼的瞪他,淡淡回答:“没什么,就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有时候就很想看你痛苦的样子。”   王一点:“……”变态呀你!?   生气的小王队踹了张傻狗几脚,摔门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病房正好又碰上赵小宝,赵小宝见到队长回来眼泪汪汪扑过来,“哥,你跑哪儿去了,吓死我了!嗯?你捂着耳朵干什么?”   “我,呃呵呵,出去溜达的时候让狗给咬了一口。”提到‘狗’这个字小王队磨磨牙。   赵小宝满头雾水,出去溜达怎么能让狗咬了呢,还是耳朵?难不成是狗蹦出来咬的?   “哦……那用不用打针呀。”   “不用,又没出血,对了你怎么在这儿。”王一点转移话题道。   赵小宝说:“当然是看你呗,我从把你送到医院一直都在,只是刚才去买饭去了,就离开一会儿功夫谁能想到回来以后那么大活人丢了。”   原来王一点刚昏迷送医院那阵,赵小宝局里的同事,包括王副局都来看过他。   只是袭警很恶劣,老王暴怒说要狠狠地查,而王一点受的都是皮外伤,就留下了搭档赵小宝看护,剩余人去审问白车车主了。   也幸好老管家机敏,知道王一点害怕被同事知道他和张别鹤的关系,在医院立刻给张别鹤转了病床,并且拒绝了探视。   所以大家只知道和王一点一起被撞的,是王一点亲戚家的孩子。   听到要审白车车主,王一点坐不住了,就要穿回自己的衣服,“我得去旁听,公输家的人还得再审。”   “哥你别折腾了,你脑震荡呢!”   赵小宝赶紧拦人。   “脑震荡又死不了人。”王一点边穿衣服边头也不抬道:“你让护士把要输的液给我扎上,我举着,开车到局里的功夫正好输完了。”   赵小宝拗不过他,最终两人顶着护士的死亡射线拿了一塑料袋的药,举着两个吊瓶匆匆开车离开了医院。   张别鹤在窗边猩红着眼,安静目送他们离去。   “我讨厌你……”   从王一点成为调查局成员那天开始,张别鹤就开始恐惧。   他是第一次拥有想保护之物的新手,双手捧着脆弱的宝贝,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好,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它喜欢自己,又因为自己也是个庞然大物,不敢太用力的收紧攥它的手。   小心翼翼,心惊担颤,恨不得每隔一分钟就要确定它的存在。   王一点从来不知道张别鹤还有这样纤细敏感的一面。   这份感情从来没被合理处理,妥善安抚过。粗枝大叶的小王队风里来雨里去,一次没给过张别鹤安全感的满足,他每天绷着一根神经,独自压抑着。   也是从那天开始,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张别鹤就学会了畏惧。   因爱故生怖。   他的王点点不在身边会让他怕。   醒来看不见他的王点点会怕。   他怕他受伤,怕他会遇到危险。   畏惧某天他的点点突然不在了,被害了,一动不动躺在他不知道的某处,再也不能生动鲜活的和他说话。   他比任何人都恐惧失去他!   而王一点自己却完全不当回事……   王一点问他为什么撞停了对方的车,还要继续撞。   因为在对方撞上来的那瞬间,就引爆了张别鹤长久以来的恐惧情绪。   张别鹤控制不住自己,王一点在他身边受伤后,张别鹤就已经失控了。   幸好,他们伤的都不重。   但也让张别鹤耿耿于怀,奈何王一点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惧,眨眼又冲到危险里面去了。   这人从没想过,张别鹤只想要王点点,如果王点点不在了,剩下张别鹤该怎么办呢?   张别鹤手指点在玻璃上,垂眼遮盖住那些怨恨暴戾,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东西。   “……你的好奇会害死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也不是不让你工作,在张氏不是更好吗……点点,他已经看见你了……” 第17章 :非常擅长无下限   (上一章结尾没有写好忘了一个重要的伏笔,已经重修,请各位宝子辛苦回看一下,阿里嘎多!)   王一点和赵小宝驱车回到局里时审问还没结束,几个忙碌的警员路过他们,随后震惊的回头:“那个是小王队?他不是……”在医院吗?   局里的心理分析师、王副局和其他警员对着单向玻璃低声交流,玻璃另一边,他们局内的审讯老手正在试图从一个流氓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   “桄榔。”   房门打开。   被打断的王副局拧着眉不悦地看过去,见到来人奇葩的造型却怔了几秒,随后他站起来不可置信吼道:“你怎么来了?不对,你不是在医院吗!?”   门口王一点脑袋缠着纱布手上插着针头,左手拎了一袋药右手举了一瓶水,身后还藏着一个不敢露头的赵小宝。   瞬间全明白了的王副局转而对躲躲藏藏的小胖子咆哮:“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我怎么交代你的,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我哪能拦得住我哥呀……”赵小宝快哭了,一个劲儿往王一点背后躲,“我都说了,不让他出院,他不听……”   “他不听你不会压着他,你200来斤的膘白长的是吧。”还敢顶嘴,王副局虎目都瞪圆了。   “呜。”赵小宝嘤嘤啜泣。   “行了行了,你怪他干嘛呀,我硬要出来的。”小王队露出小虎牙,上前把队友挡住,笑眯眯的像只贱兮兮又惹人喜欢的奶牛猫咪,“我当然要看看敢撞我的是哪位猛士,惹到我他可算是踢到小拇指了,痛不死他。哎对了老王,给我拉把椅子,我头晕。”   “现在知道头晕了,我看你小子嘴皮利落的很呢,敢顶着一身伤从医院跑出来,应该没什么事。”王副局哼了声。   他长得凶,大家说他不笑时像土匪。笑的时候得去掉像,就是土匪。   不过这个人刚正不阿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热豆腐。   小王队根本不怕他,贱兮兮笑着蹭过去:“我这不是轻伤不下火线么。”   “呵,你这意思,还想让我夸你两句?”   “也不是不行。”   “……滚!”   王副局白他一眼,却起身亲自去拿了把折叠椅打开放在了自己旁边。   小王队眼睛更弯了,宛如两个月牙,笑眯眯坐下后又拍拍他肩膀,小声道:“你给我举一会儿,我胳膊都酸了。”   王副局:“……”你小子,得寸进尺是吧?   傲娇地哼了好几下,王副局帮助小兔崽子举起了药水瓶。   门口赵小宝给王一点打暗号,王一点眨眨眼,赵小宝立刻松口气,轻手轻脚把门关上了。   而审讯室的心理分析师和同事看他俩互动,心说怪不得好多新人最开始都误会小王队和王副局是亲父子,这爷俩感情是好。   王一点认真旁听审讯,撞他的白车车主意外的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却是一身混社会的气质,穿着黑半袖牛仔裤,胳膊脖子露出纹身,面对警察的提问眼神凶悍桀骜不驯。   审讯的老手警官们连拍桌子带吓唬,软硬兼施审了半天都没拿下。   王副局嘴上骂王一点,这会儿却是靠过来给他透露:“撞你的这个人叫张阳,22,从小就浑,十七岁辍学出来混社会,以前给赌.场老板看场子,把人打成残疾后家里人卖房子赔给人家,外加正好卡在十八未成年前几天,这才只判了两年。”   “出来后他再次因为聚众斗殴被A城公安抓过,我们查到半年前他爸死了,妈得了尿毒症,因为掏空家底替他赔钱现在连止疼药都吃不起,只能住到烂尾楼,那破地方说毛坯房都抬举,别说窗户,水电、楼梯、门统统没有,人要想上去就靠几根从墙里面支出来的钢筋。”   “他妈……”   王副局顿了顿,静默片刻然后说:“身下就垫了几张纸壳,头发和肉没剩下多少了,疼的不停地大叫,唉。”   王一点沉默。   十七八岁的少年看了几部黑*电影受不了学校的苦,就嚷嚷着要去混社会当大哥,却不知道吃不了学习的苦,就要吃社会的苦。   成年人小孩子,世界是一样残酷的,只有残酷的方式不同罢了。   人活着,就是为了迈过这个坎,然后遇到更高的坎。   “所以有人说,只要撞我就帮他照顾他妈?”王一点安静几秒,双腿交叠手臂懒散地搭在椅子背上,笑了下说:“真tm够老套的。”   王副局瞥着他道:“说你几遍了,不许讲脏话。”   “他说谁指使他的了吗。”   “说了。”   “谁?”   “公输信,公输家的那个大哥。”   王一点歪头看他:“你信?”   王副局绷着脸:“我信还能审到这个点?”   可公输大哥自爆了,非说是他干的,原因是他被王一点找茬,本来想除掉弟弟的后手气愤后就用在了王一点身上。   这个混混张阳更是不论怎么问,就一句话:公输大哥指使我干的,没理由,不认识,为了钱就撞了。   大家都知道他俩撒谎,可没办法。   案件卡在了这里,要是再问不出什么或许会就这样结案也说不定。   “看来得我出马了。”小王队拍拍老王肩膀,正好药水输完,他直接拔下手上的针头起身往外头走,王副局放下一直举着的手臂,注视着他离去。   “王副局,小王队还伤着呢,你真让他去啊。”心理分析师担忧道。   “哼。”王副局似是不满道:“让他去,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我没关系。”   心理分析师:……啧,不知道之前谁听到爱徒被撞了,差点高血压晕过去。   ……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小王队靠在门口笑眯眯和两位同事打招呼。   “小王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张叔李叔。我这不是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两位前辈笑呵呵站起身给他让地方,“得了,正好我俩累了歇一会,我腰间盘都要犯了,真比不上你们小年轻,坐一会就受不了了。”   两位前辈说着收起本子和茶杯走了出去,小王队目送他们离开,看向凶狠的小混混。   “张阳——是吧。”   王一点慢悠悠道:“咱俩谈谈。”   “嗤,死心吧,什么酷刑我都不会招的。”张阳舒坦的靠在椅子上下抖腿,下巴高抬不屑的睨他,“不让睡觉还是台灯照眼睛?别小看我,爹要是皱一下眉,算爹输!”   “嗨,那都是老一套了,何况我们文明警队,不虐待犯人。”说完,上一秒笑眯眯的小王队表情忽然冷下来,“我的手段,残酷的让你意想不到。”   嚣张的张阳周身一凉。   三个小时后。   审讯室。   纹身大汉浑身通红,双手被反铐在椅子后,因为他的偶尔激烈的挣扎而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   一身腱子肉贲张绷起,咬牙想忍住喉咙的声音,却在不紧不慢的手下泄露几分ku腔。   看似长了张纯情娃娃脸的人,却对他露出了阴暗邪恶的嘴脸,“这就不行了?不是说什么样的酷刑你都能受的住吗,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正好我还没享受过瘾呢。”   纹身小混混:“不要!!”   桀桀怪笑的小王队加快了动作:“呵,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纹身小混混仰头:“啊——”   而审讯室单向玻璃后的旁听室,王副局连同心理分析师好几个同事眼睁睁看着王一点用手里的羽毛不停挠小混混的这左脚脚心,还牵来门卫收养的大黄狗疯狂舔小混混的右脚脚心,又听着那不断的:“放过我吧”、“不要”、“救命呀”纷纷陷入了沉默。   半响,心理分析师幽幽叹口气:“小王队他……手段确实残忍。”   能不残忍吗。   眼睛都快辣掉了。   这邪魅狷狂且丧心病狂的画面,让众人不禁开始反思他们单位都是什么卧龙凤雏。   王副局捂住漆黑的脸嘴角微抽。   而心理分析师忽然凑过去笑嘻嘻:“王副局,你徒弟。”   王副局:“不不不你徒弟。”   心理分析师:“你徒弟!”   王副局怒了:“你徒弟!!”这人骂的可真脏!   旁边的同事:……   审讯室内。   王一点对皮肤红透憋笑憋得汗津津的张阳露出一抹邪笑:“怎么样,想说了吗。”   张阳眼珠都湿了,他打过架砍过人混过社会住过监狱,自认为无论对方用什么样的强硬手段自己都不会屈服,可他万万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张阳耻辱的嘶吼:“剑人!哈哈哈哈……你作为警察哈哈哈哈的哈哈哈下限呢……你的脸在哪里哈哈哈,你的心哈哈哈好脏(重音)!”   小王队嘿嘿一笑,往他右脚脚心又抹了一管狗条。   “阿黄,给我舔他!今儿个咱家就让他瞧瞧,什么叫舔狗。”   “汪汪!”   张阳:……   他不可置信:你们反霸总调查局里都是啥人呀!焯,到底我是混混还是他是混混!? 第18章 :臭男人,还治不了你   笑这种东西持续久了就会变成痛苦。   老话不有一句吗,叫:笑破肚皮。   古有笑作为刑罚笑断人肠子,今朝有脆脆鲨大学生笑掉下巴,笑了足足两个小时,人的肠胃会搅在一起,嘴巴无法呼吸,比痛还折磨。   要不是有手铐绑着张阳已经滚到地上去了,哪怕没有滚到地上,他现在也是大汗淋漓,脸狰狞扭曲成团。   他断断续续大笑表情却痛苦万分。   “我不会说的哈、哈哈……”   王一点边慢悠悠折磨他,边道:“你不怕进监狱,我猜猜,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行为是在报答父母的恩情,是自我牺牲,是一种孝义?”   正在扭动的小混混,身体明显颤了颤。   “你少年不懂事,连累了父母替你擦屁股,偏偏你还觉得自己是在外面当大哥的,意气风发了不起,结果进到监狱再出来,之前的兄弟要么不混成家了,要么已经联系不上了,再看看你的‘英雄壮举’,跟玩笑一样。”   王一点发现骂骂咧咧的人除了痛苦的笑不再说话,继续不紧不慢道:“你想继续混社会,却发现政策改革狠抓不良风气,早已没了什么大哥黑*,想去打工,可惜好一点的公司你没学历还蹲过监狱去不了,差一点的苦力活服务业,你忍不了那种赔笑脸的憋气。”   “你只能回家啃老,让你那早早衰老哀苦沧桑的父母去做苦力活,给人家小年轻赔笑脸养你。”   不知何时,挠人脚心的羽毛被收了起来。   王一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狗条逗大黄。   而椅子上的人呼哧呼哧喘着气,歪头仿佛已经死了。   王一点撸着大黄狗的脑袋,淡淡道:“很可惜,没过多久,你爸妈就养不了你了,你爸为了夜班补助的20块晚上在工地上夜班,没看清摔下高楼,第二天才叫人发现。”   “而你妈,尿毒症晚期。本来她早就不舒服了,自己也知道,可舍不得去医院,怕花钱,总想着再忍忍、再忍忍,忍不了就去看。四百块的检查费,能给儿子买两条烟,够抽一个月呢。可谁能想到一个母亲忍痛力会那么高呢?等她真忍不了了……她也没救了……”   张阳还保持歪头躺在椅子上的动作一动不动。   谁也看不见他赤红的眼眶落下的眼泪。   叹口气,王一点撑着下巴,眼睛望着某处说:“本来,你作为儿子该是他们的依靠的。可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一块钱都拿不出,你混了半辈子,在酒桌上吹牛好似世上没你解决不了的事,呼朋引伴多潇洒,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公输信现在被捉了,买凶杀警察的钱也会成为证据,他会和你一样进监狱,而他家里的人根本不可能帮你照顾你妈妈,你自以的‘自我牺牲报答父母,忠孝两全’根本就是笑话。”   “当然,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肯定想,公输信才不是你的上头,那人一定会照顾好你妈妈的。”   “可是……”   王一点看着已经坐起来红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人,低声道:“谁能保证呢?”   张阳:“……”   王一点:“那个指使你的人知道你虽然只是个混混,却够讲义气嘴够硬,不会出卖你,然而他要是心狠一些,怕你做这件事告诉了你家里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妈吗?”   “你妈病的只能躺在烂尾楼等死,那个地方不安全,流浪汉多得是,就算把人弄死谁知道到底是谁干的——”   “你放屁!”   张阳红着眼咆哮,他身体猛地前倾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可惜椅子焊在地上,他又摔了回去。   “你都是诈我的!”   小王队抬眼瞥他:“那就当我是诈你好了,不过你觉得对一个快要死的母亲来说,在她人生弥留之际,是希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护工,还是自己的儿子?”   张阳僵住。   王一点:“她都快死了,你忍心让为你操一辈子心的这个女人,死前还要忍受儿子再次进监狱的打击吗?”   张阳:“……”   王一点站起身来到他身边,拍了拍流泪的张阳肩膀。   垂头看他的目光,既有人民警察的正义,又有怜悯和善意。   “你要是说实话,作为被你撞的人,我可以不追究,坐牢免不了可不会蹲太久,另外你妈妈这种情况,我也能帮她问问可不可以申请一些社会福利政策,把她送到疗养院得到更好的照顾,虽然保证不了报销手术费,起码一日三餐不缺、有个暖和安全的地方住,还有人可以陪她。”   张阳缓缓睁大眼。   他骤然去看王一点,目光像野狗一样凶狠、可怕、警惕又带着一丝脆弱,像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你说的……是真的……?”   “嗯。”   王一点笑眯眯:“以人民公仆的名义发誓。”   男人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湮灭。   眼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嘴唇抖动半天,道:“我说,我都交代。”   ……   ……   “就到这里吧。”合上本子,王一点冲单面玻璃比了个OK手势随后站起身,临走前对男人说:“我之前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反正对比敢买凶袭警的恶人,还是我们警察的承诺更靠谱,对吧。”   张阳心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作为不善言辞凶恶混混的他张张嘴:“谢谢……我刚才说的不对,你不是剑人是好人。”   随后他又补了句:“对不起……”撞了你。   王一点摆摆手,离开了审讯室。   审问虽然有点耗时间不过结果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房间出来的老王和局里同事看他的眼神好奇怪哦。   小王队:我这么机敏勇敢帅气,他们怎么用你好无耻好下流的眼神看我?嗯?一定是嫉妒我的才华和容貌(奶牛警猫认真点头)。   肚子忽然发出咕噜噜的叫声,奶牛警猫咂咂嘴,饿了。   解决一件事身心跟着松快下来,身上那些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头也好晕,药水挂多了嘴巴发苦,正好局里是饭点,奶牛警猫溜达溜达绕到食堂,喊上自己的小弟打了份饭找个位置坐下。   赵小宝和王一点八卦了下审讯的事,随后苦着脸看着眼前的白菜土豆。   “吃啊,你盯着它它也不会变成国宴珍馐的。”小王队掰开一次性筷子,往嘴里扒拉饭。   “不是国宴珍馐也不能半滴油水没有吧。”胖胖的赵小宝叹气。   他们调查局一直不受待见,那些受霸总光环影响的群众和同僚,觉得他们这个部门就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多管闲事的街道办。   投诉是最多的,发下的资金是有限的,福利伙食和别的部门都差一大截。   食堂的伙食被大家戏称‘维持生命体征餐’。   稍微有点闲钱的同事大多选择点外卖。   “先对付一口,等我审完了公输家,晚上带你撸串。”王一点道。   “真的?!”赵小宝惊喜地抬高音量,随后又蔫巴下去,“别了哥,你这伤不能吃辣吃油腻,烧烤还是别吃了。”   虽然他很馋烧烤,但队长的身体更重要。   王一点慈爱地摸摸好大儿的狗头,“那晚上哥给你点小龙虾,你拎回去家吃去。”   赵小宝:哥!大气——爱拉乌呦——   小王队骄傲:洒洒水啦。   两人正吃着,旁边忽然投下一片阴影,紧接着小王队的餐盘被人端起,头顶传来三分嫌弃三分疑惑三分震惊,还有一分欠打的声音。   “王点点,你就吃这个?这种东西不是喂猪的吗。”   谁!   谁家玉笛暗飞声?   王一点懵逼抬头。   不知怎么进来的张别鹤一手端着他的餐盘,一手推开墨镜,眼透过缝隙嫌恶的看着手里的食物。   张大少爷穿着想低调但一眼奢侈的大牌走秀款,手腕上的手链是好几个w的男士银色手镯,浑身散发着不自知的‘我是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气场,本来就踏马够让人仇富了,结果这家伙还口出狂言。   “这么寒酸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啧,别吃了,我带你出去吃。”   食堂里还有很多吃饭的同事,听到他这么说,好多人放下筷子皱眉看过来。   臭小子,羞辱谁呢。   小王队冷汗顿时下来了。   雾草,张狗币你会不会说话?这不是得罪人吗?   还是让我得罪人!   “王点点……”   “闭嘴!快把我的饭还给我。”   王一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吃人般瞪他,随后转头干巴巴对同事们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亲戚家小孩,娇生惯养嘴巴贼臭,回家我就收拾他,大家别跟他计较。”   而张大少爷不以为然,作为从小被捧惯了的人,这狗东西完全不会看别人脸色顾及气氛的。   “嗤。”他随手把手里的饭连同餐盘,哐当扔到了身后装剩饭残渣的白色大桶。   王一点:……逆子!!!   这一举动更让吃饭的同事们气愤,几个老前辈看上去马上就要站起来骂人了,食堂打饭的大姨也拉下脸。   餐盘是不能扔剩饭桶的,需要吃完后自己放到水槽那边,这不是给她找事干么。   可大少爷还不觉得有什么。   “王点点,还愣着干嘛,走啊。”张别鹤扬着下巴,懒散散的道:“带你去国香楼,你上次不是说馋鱼了吗,国香楼老板给我打电话说来了一条极品野生大黄鱼,我已经让他给我留下了,他家厨师做鱼最好吃,走,带你去吃。”   国香楼是A市最牛逼的中餐酒楼,定一桌席面就要小八万,更别说野生大黄鱼。   这玩意有市无价,住海边都未必见到几回,最高能卖三千块一斤!   而王一点在调查局穷的朴实,同大家领一样几千块的薪水,喝一块钱的矿泉水还要蹭局里的,兢兢业业打击有钱霸总。   谁能想到人民群众里出了个叛徒呢?   顿时大家看小王队的眼神微妙了起来。   你小子,该不会装穷,其实是个有钱人吧?   王一点:……   赵小宝悄悄小声:“哥,国香楼是真的吗,能带我吗?”   小王队一键三连:“是个屁!假的!我根本吃不起!”   张别鹤不开心,去拉他的王点点:“一个小小的酒楼有什么吃不起的,咱们家里的厨师比他们的厨师还——唔唔——”   翠果!   给我打烂他的嘴!   小王队嗖地站起来死死捏住他嘴巴,眼睛瞪得比鬼还恐怖:“再说一句老子刀了你。”随后转头笑颜如花地冲同事们道:“孩子小,吹牛呢。别看他一身名牌,全是假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虚荣心太强,越在外面越说自己多有钱,什么酒楼呀,他兜里连一块钱都找不出来,他爸妈管不了,这不是给我送来了吗,哈哈哈……不信我给大家掏掏他兜。”   王一点迅速拽出张别鹤的口袋。   果然空空的。   众人表情缓和下来。   “确实,年轻人嘛,都喜欢追求些不切实际的消费主义。但也不能浪费粮食呀,小王队你要好好教导,下次不能这样了。”   “是是是——我一定教育——”小王队赔笑。   “唔唔。”   张别鹤听他们交谈批评自己,怒而寒了脸。   明明他是好心要带王点点吃好的,可这个女人(在他眼里是小娇妻),竟然胡编乱造他是假有钱,说他虚荣,和外人一起嘲讽他!羞辱他!   他出门从来都是逛高级商场,吃最好的酒楼,想要什么直接拿直接用,固定日子把账单送到张家结清就好。   好比皇帝逛街,在皇帝心里天下都是他的,他购物就是自己拿自己东西,没有给钱这个概念,自然也不会装钱。   他兜里没现金太正常了。   可这个女人不仅给他抹黑,还不让他说实话!   …   总算糊弄过去了……   陪完笑脸王一点回头看到张别鹤这个大冤种阴森森盯着自己,顿时气笑了。   好好好,我没生气呢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他也冷下脸不搭理他,起身把餐盘从桶里捡出来抖落干净送去水槽,又打了份饭“砰”地放到张别鹤面前,声音硬的像石头子:“吃。”   被批评的大少爷脸色难堪:“我不吃,脏死了。”   “张别鹤,你别逼我。”   “呵,怎么样。王点点,你还想对我动手?”   夹在中间的赵小宝心惊肉跳,站起来来回转,急的满头是汗:“别打架,千万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王一点:“今天你不吃也得吃。”   张别鹤:“猪食谁爱吃谁吃去。”   “猪食是吧。”王一点冷冷一笑,拿起餐盘对着上面“呸呸呸”,然后又咣当扔回去,“吃。”   张别鹤:“……”   赵小宝都炸毛了:“哥这不好吧。”妈呀太羞辱人了,再把人气的摔盘子咋办。   然而话音刚落,赵小宝就见刚才还散发恐怖气场的张别鹤不知什么时候坐下了,掰开一次性筷子,举止优雅表情窃喜的低头往嘴里扒拉他说的脏饭。   赵小宝:……   王一点呵了声:臭男人,还治不了你。 第19章 :可是雪,它迷失了…   食堂里赵小宝坐在对面继续干饭,王一点和张别鹤挨着坐,他俩吃饭快,擦完嘴后小王队左右瞧瞧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桌下的大腿撞撞他的,张别鹤湛蓝的眼珠透过墨镜的缝隙朝他看来。   小王队使个眼色凑过去,而张别鹤配合贴过来。   两人嘀嘀咕咕。   “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你伤好了吗你就浪。”   “呵,跟狗学的。”   “……你丫你才是狗,我没开玩笑,一会儿我还得去审问嫌疑人呢,你赶紧回去!”   “我不回。”张别鹤漫不经心转着手腕上那条价值不菲的银色手镯,口吻是典型不顾他人死活、有钱大少爷的任性,“你去忙呗,我坐你的位置,你下班我们一起回家。”   王一点嘴角微抽。   看张别鹤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为难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   张别鹤每次都这样……做事不顾别人感受任性妄为,也不管他的行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就像刚才,当着吃饭的局里同事的面,直接说食堂饭是猪食给他惹麻烦……   胸口燃起小火苗,王一点深深吸口气,压下烦躁,劝自己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不要和他吵,然而终究没忍住语气硬邦邦的呛了他一句:“怎么,你小孩子呀,还怕孤单。这么怕要不要上厕所也陪着你呀,你烦不烦。”   然后说完了王一点就后悔了。   张别鹤他对旁人缺乏同理心和漠视,是成长环境带来的,没人教过他如何关心别人,察言观色,顾及别人的感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告诉他,你作为张家主家的唯一嫡子身份很高贵,你应该高高在上,不能被人看低张家。   王一点曾试着教给张别鹤,但多年过去,张别鹤还是只有他一个朋友,每次王一点劝他多学着和人沟通多交朋友,他都会说我有你就够了。   张别鹤把他看的很重,所以他就更不应该拿话语刺痛他,别人说他张别鹤或许连眼皮都懒得睁,他说张别鹤,张别鹤是真会伤心的……   顿时良心不安的王一点连忙改口:“张别鹤,我不是……”   “怕啊。”   张别鹤握住手镯,淡淡道:“我怕死了,你才知道?”   王一点:“……”   莫名的,他心中蒸腾出一丢丢难过,后来他意识到这点难过不是自己的,是替张别鹤的。   【他这么担心我,我还拿话怼他……】   【天呀,我也太坏了吧。】   沉默一会儿,桌下隔了条小小缝隙的两个人的腿,其中一条靠过去,撞了撞旁边的。   “……”   张别鹤睨着噘嘴想道歉但不服气的奶牛警猫,几秒后他把自己的腿靠过去,慢条斯理贴上某个笨蛋。   “……”   感受着透过布料源源不断侵染过来的热意,知道错了耷拉脑袋的警喵大人,偷偷去看某人的脸色。   大少爷手撑着下巴,精致矜贵的脸庞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警猫大人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嘴角不受控制的翘了翘。   ‘傻狗’//‘笨蛋’   暖暖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动。   桌上他们各自看向一边离得远远互相嫌弃。   桌下他们紧紧依靠不能分离地彼此支撑。   而桌的对面。   早就干完饭纵观全程的赵小宝:……   果然,我真的是不存在的幻之第三人吧:)   好想回家用小被几盖紧自几,可是雪它迷失了双眼,除了狗粮我什么都看不见:)   ……   “这就是我的位置。”   把大少爷领到自己的办公桌,小王队还狗狗祟祟冒着被老王串成猫肉串的风险,偷了包老王招待领导的雨前龙井,用自己的保温杯给他泡了一壶。   临走前王一点不放心的交代:“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别人搭话就算不想回答也嗯嗯两声,不许嘲讽别人的长相,不可以到处乱跑,尤其是领导的办公室千万别去,知道了吗!”   张傻狗不耐烦的双手插兜点点头,小王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公输一家他先审讯的是感染霸总病毒,把自己幻想成重生复仇文霸总的公输不起。   当公输不起听到哥哥买凶袭警,满脸茫然,说:“我哥和你不是一伙的吗?”   王一点:“……”行吧,他没指望这小笨比知道什么。   他转而审问公输信,对方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没什么表情,周身是反派角色失败后一切都无所谓的死寂,空洞。   他见到王一点,淡淡道:“看来你运气比较好。”   “是我朋友保护了我。”小王队走进去,把本子扔到桌子上,居高临下睨着他,“说实话,我很生气。”   脑中闪过张别鹤躺在他怀里紧闭双眼的样子,王一点心中火烧一样。   “你最好快点交代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的,别挑战我的耐心,还有那个女孩薇薇,人被四楼的神秘人带到哪儿去了。”   “我说了,人我雇佣的,其余的神秘人和女孩薇薇我都不知道,她在那个房间住过,但她早就走了,至于原因——我看不惯我弟弟,就把他喜欢的女人带到家里搞,想爽一爽,不行?”公输信道。   王一点似笑非笑盯着公输信,说:“放!屁!”   公输信脸猛地沉下去。   “张阳和你关系很好吗。”小王队忽然冷不丁问了句。   “什么?”公输信下意识说。   小王队笑了,坐在桌上向下看着他:“张阳,你雇佣的撞我的人,怎么?雇佣人家却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公输信:“……”   他脸色变了几变,而王一点继续说:“他已经交代了,雇佣他的人根本不是你,再说事情发生时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短的时间你通过什么方式雇佣的张阳撞人?”   公输信刚要说话,王一点不耐烦地抬手摆了摆。   “别说用手机,你的手机已经送去检查了,就算你说你发完短信删掉了,警察的技术照样能复原,也别说你用的别人的电话卡,因为张阳的手机我们也拿到了,他压根没收到任何短信,他是通过雇主的电话行动的。”   “我提……”   “你提前不了,因为去而复返是我们临时做出的行动,在此之前你不可能因为我们要带走你弟弟就雇佣人袭警,你弟弟被带走,你巴不得呢。”   “……”   “……”   沉默一会儿,公输信要了根烟,王一点去抽屉掏了盒抽出一根给他了。   公输信边抽烟边低头道:“除了是我雇人撞你,剩下我对你能说的话只有我要等我的律师,在此之前,我不会再说任何东西了。”   ‘我能对你说的话’……这句台词就很意味深长了。   也许不是公输信不说。   只是他宁可背这个黑锅,也不敢说。   “我知道了,其实比起撞我的凶手是谁,我更想知道薇薇在哪儿。”想了想,王一点冲门外道:“赵小宝——”   门很快被推开,白白胖胖的赵小宝挤进来:“哥?”   “带上他,我问话公输夫妇时,你带着他在旁边的房间听。”   “好嘞。”   公输信被架起来,模样很警惕,他盯着王一点终于打破了刚才的无所谓,像一头病狮子对敌人无力又愤怒的威吓,低吼道:“你想用我爸妈威胁我?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可惜赵小宝看似笑呵呵,手劲儿可不是吹的,连拉带拖就把频频回头骂的人带走了。   询问公输夫妇时按理来说应该是分开,不过两夫妻一不是霸总病毒感染者,二对撞人一事似乎并不清楚,还是报警人。   所以对他们只需要询问,不需要审讯。   小王队给两夫妇倒了茶,看他们拘谨又畏惧地连连道谢站起来双手接过去,一改刚才的冰冷,态度温柔许多问了问四楼的空房间,问了问薇薇。   “我们真不知道楼上原来竟然还住人了。”提到这里,两夫妇表现的很害怕。   是啊,谁知道自己家原来还藏着个陌生人不害怕?   他们睡着后,没准那人就在家里肆无忌惮的走,进入他们的卧室,观察他们的睡脸。   两人估计离开警局宁可去住酒店,都暂时不会回那边的别墅了。   至于薇薇,对于她两人只知道她是某个不知名大老板的情人,在自家公司上班。   除此以外两位老人想了半天,公输夫人才犹犹豫豫地说:“我隐约记得谁提过,她以前学的美术,就在A市的国美大学,这学校在国内数一数二呢,能考上也算不容易了。”   国美大学?   小王队暗中思量,随后又透露了公输信买凶袭警,并且已经招供的事情。   两位老人闻言大惊失色,连说自己儿子不会的。   “我不会说这种谎话骗你们,也没意义,等落实了公输信大概要在监狱里待上二十年。”   王一点说完,公输先生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而公输夫人一个劲儿掉眼泪。   单向玻璃另一头的房间,看到父母的表现,公输信脸上冰冷的表情略微松动。   “只是买凶这件事还不能确定就是公输信先生,也有可能是别人,只是公输信先生始终不肯交代,不知道为什么……”   王一点意有所指地引导。   他本想问问公输家公司有没有受人控制,公输信和什么人有交往。   却不曾料到哭泣的公输夫人忽然抬头道:“对,不是我大儿子干的,是我小儿子!是……是不起做的……我,我家阿信那么疼弟弟,肯定是为了弟弟才承认下来的!不起现在脑子不好使你们也看出来了,他能在他哥车下装炸弹要害死他哥,就能找人袭警。”   “呜呜你们放过我家阿信,抓不起好了——”   王一点错愕的看着她哀求的模样,片刻渐渐反应过来。   而公输先生沉默几秒,也沙哑开口:“我夫人说的没错,是……不起做的。阿信一定是为了他弟弟,警察先生,我们可以为阿信作证,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你们抓我的小儿子吧。”   “你们确定?”   “确定。”   “……” 第20章 :迷雾中的庞然大物   询问结束,王一点离开审讯室来到隔壁房间。   路上他心中反复琢磨。   公输夫妇其实内心真正疼爱的,难道是公输信吗?   不。   不是的。   论感情,严厉教导亲近不足,交流时更像是公事公办的大儿子,比起从小没有别的指望养在身边填补了家庭温馨,满足了夫妇俩身为父母的快乐和幸福的小儿子,公输信没有半点优势。   小时候公输信想要玩一会儿,面临的将会是父亲的训斥,母亲失望的目光。   而公输不起在外面滚的衣服全是泥巴,打碎父亲珍爱的收藏,得到最严厉的批评也不过一句‘你这孩子’,还是连骂带笑的。   可为什么,同富裕时公输夫妇完全记不起大儿子,同患难时却肯为了不假辞色的大儿子,抛弃心头肉小儿子呢?   因为分工不同……   公输家两个孩子,在公输父母眼中,一个是延续公输家财富权势和未来的,一个是体会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   没有风险时,他们当然更喜欢和小儿子一家人快快乐乐,可面临困境时,他们也很不舍小儿子,可保下大儿子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以前王一点不确定这家人中,公输父母有没有给长子一点爱。   但现在他看清了。   公输信从没被爱过,他只是被需要……   唉……叹口气,小王队推开旁听室的门,公输信赤红双眼盯着单向玻璃对面,还没来得及离开审讯室的父母情绪激动。   他想去砸玻璃,赵小宝死死把他双手别到后面,最终他脑门“砰”地顶在玻璃上,看着他们,双目像血一样红,声音宛如敲骨榨髓般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他说:“只有这时候,你们才会偏心我。”   “只有这时候!你们才会偏心我!!!”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怒吼过后,不需要赵小宝再拉着他,公输信顶着玻璃软下去,跪在地上咬紧牙关不停粗喘,他仿佛快要窒息似的,全身皮肤都红到要滴血,身体颤抖不停。   ——那是一个人情绪憋到极致最后崩塌的画面。   其实无论是哭泣还是怨恨、忏悔,在警局都见怪不怪。   警局最不缺怨恨情仇的故事,也最不缺眼泪。   这里工作久了的警察们,也不会再为了某个悲剧唏嘘。   王一点摸着裤子口袋里的烟,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想抽根烟又想起某个大少爷不喜欢烟味和酒味,只能隔着布料用手指摩擦烟盒。   而赵小宝来到他旁边,略微担心:“哥,他看完爸妈选择他放弃弟弟后,会不会更坚定保护家人的想法,不肯招供呀?”   “不会。”   王一点说:“他一定会招的。”   赵小宝好奇:“为啥呀。”   王一点道:“因为恨。”公输信此刻的眼泪不是忏悔,是因为恨。   “其实公输信,才是这个家里最重感情,最心软的人。”   “啊?”赵小宝:“可是……”   “你看没看过火影忍者?”   “呃,看过。”   “里面的宇智波知道吗,从小教育断情绝爱的宇智波,爆发小宇宙的关键是挚友或者亲近的人死亡,又或者说是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候,这不是和他们自称我们没有感情的言论冲突了吗?”   王一点依靠着门框,淡淡道:“你以为最不可能、最不讲理、最冷酷无情的人,往往会是那个最容易被感情打动,最渴望爱的人。”   最怕动感情,所以才要断情绝爱。   真正无情的人,是不会把‘我不要感情’挂在嘴边的。   “哦……”   赵小宝模模糊糊的懂了。   王一点给他讲:“从小公输信就没得到过爸妈的疼爱关心,那还是个小孩子呀,他只能更加努力达到父母的期待,想要父母夸赞他,可是每次他达到了,父母只会给他更难得下一题。   在他的世界,父母是无情冷酷的,本来他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弟弟出生,他见到了父母温柔慈爱的另一面。   他恨,他妒忌,他也想要……”   想要和弟弟一般,被爸妈那样笑骂着拧拧耳朵,抱在怀里。   【我明明更优秀的……我明明已经像你们说的那样优秀了……可为什么……】   “少年不可得之物,必将困其一生。”   王一点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公输信,“他还是想要父母的爱,所以忍着心里的妒忌疼爱关心弟弟,融入家庭,为公司殚精竭虑。”   “我说要询问他父母时,本来没有波动的公输信还担心父母而骂我。”   “他还是太心软,所以哪怕很想弟弟死,可能已经做出了行动,但在那个无法违抗的神秘人让他背锅时,他选择保护公输家、公司、父母,背这个锅。   他思索着,就算自己进去了起码他弟弟现在还在,哪怕弟弟不成器自己如何不甘心,公输家衰败下去,也不算彻底没活路。”   “可现在……”   王一点眸光闪过丝丝同情,“他知道了,他爸妈是真不爱他。他也没必要替他们着想了。”   赵小宝:“可他爸妈让他弟弟顶他,选择了他呀,他爸妈一直说他是个好孩子,还哭的那么伤心。”   “那不是因为他爸妈爱他,只是考虑到公输家不能缺了他,至于哭——”小王队头上还绑着纱布,他手从烟盒的位置转移到头上,按了按,语气宛如在叹息道:“他们不是为公输信哭的,是为了公输不起。”   赵小宝:“……”   “因为他们没办法,为了公司和公输家放弃了心爱的小儿子,这才会哭啊,小宝。”   赵小宝:“…………”   家人是这世上最复杂的存在了。   他们能吵得你死活我,也能面对外人时一致对外,能想要一个人的命,又能在自己衰败时不忘为对方铺路。   能爱对方爱的义无反顾,亦能在这份爱中加上很多考量,判断。   “你想说了吗。”   小王队对公输信的背影问。   “我……说……”   许久之后,公输信头也未回,嗓音呕哑道。   小王队露出个笑。   这次也是幸运,原本只想让公输信旁听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没料到公输夫妇会刺激到公输信,趁着公输信失去理智最容易套情报了。   奶牛警喵摸着额头上的纱布轻松一笑,和旁边的小弟说:“还得再回趟审讯室,把本子带上,我……”   话音未落,门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同事推开。   “小王队不好了!”   同事急的要死,对王一点道:“你被撞的事上报了,富商买凶杀警的消息在网上传开,上头领导已经把王副局和局长叫过去了!现在门口全是记者,据内部消息透露,这件事触动了警局的威信,因为压力以及为了安抚外界,上头要求立刻调查出真相公布声明!”   王一点睁大眼:“什么——”   立刻?   可这案子调查到现在还有很多事没搞明白,尤其那个四楼的神秘人和消失的薇薇还没半点线索。   结案?   怎么可以——   迫于压力局里按照公输信自首的话就这么结案也不是不可能!   事情往一开始料想的最坏的方向发展,而听到他们对话的公输信忽然动了动,喃喃:“是他动手了……”恢复了几分理智。   见到这幕王一点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公输信看了看他,态度又一次顽固如坚石,垂眼道:“我果然没什么可说的了,小王队,我承认你是个很厉害的警察,但想知道更多,也得等你有本事渡过这一次我才能相信你,不然……一切告诉你,也是没用。”   你也许接下来还能不能站在我面前还是两说。   “……”咬了咬牙,小王队面无表情看着他点头,“好。”   我不会放弃真相,不管背后是什么样的权势!   也不论是谁在背后捣鬼!   说完王一点毫不犹豫转头大步离开,同事担忧的望着他的背影,而赵小宝“哥!哥!”地喊了好几声,连忙把公输信委托给同事,自己追了上去。   看了看公输信,报信的警员走到他身边:   “跟我走吧。”   ……   ……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在他问出更多之前。”   “做的很好。”   桌上的保温杯里茶叶沉浮,手指绕着正在通话中的耳机线,张别鹤那张俊美精致的面容上,弥漫着晦涩难懂的东西。   半响垂下眼,他喃喃:   “不要别怪我,点点……” 第21章 :沃特啊呦弄啥嘞   王一点离开审讯室直奔副局长办公室。   专案调查局的所有人都知道,局长孟河来并不是他们调查局的真正话事人。   孟河来是上头的人,他更像是一种象征,一种领导者们对反霸总的政治态度。   基层升上来的副局长老王才是一把手。   所以找局长拍桌子没用,得去拍副局长的桌子。   小王队现在已经不是小王队了。   他铁头猫铲车!   闷头撞开副局长办公室的大门,绷着脸憋着火,盯住老王一言不发。   背毛都竖了起来,尾巴也呲成了松鼠尾。   “你连我的门都敢摔了是吧,你给我滚出去!”老王被撞门声吓了一跳,随后被怒瞪的火冒三丈,“你要干什么,啊,王一点,你给老子造反是不是!”   小王队眼也不眨,硬邦邦直挺挺的问:“迅速结案是什么意思。”   老王怒了:“你在质问领导?!”   他绷着脸重复:“迅速结案是什么意思。”   “你tm——”   两人掐起来之前,一个胖乎乎的身体挤进两人中间。   “哎呀这是做什么。”   局长孟河来也在。   他刚和老王一起接受上头的批评和指使,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办公室,连忙拦在两人中间。   “可不行吵架呀,知道吧,都好好的。”   小王和老王听到孟河来这么说,收敛了一下针锋相对的紧张气场,但脸色依旧难看。   “没吵。”   铁头猫铲车还低声解释了下。   虽然一般来讲,地方人员面对孟河来这种上头派下来某阀派系,都会有种阶级不同的针对。   但他们局里没人不尊重这位孟局长的。   因为这位五十岁宛如弥勒佛爱养生的局长心宽无敌,自甘成为吉祥物,从不插手副局长对专案调查局的管理,也不会用上头的名义压人,更没那种关系户的傲慢。   偶尔还会带小零食像长辈那样在茶水间和大家唠嗑,缓解新人压力,热衷给局里未婚的小姑娘小伙介绍对象,谁家遇到困难缺钱掏钱缺关系帮忙找关系。   上头责难他第一个上。   不拿好处却愿意顶包,还无怨无悔。   他把所有权利都交给王副局,王副局之所以底层升上来却能这么容易开展工作,在上头面前也敢拍桌子,全是孟河来在背后的表态。   大家都很喜欢这样的好上司,奶牛警喵的铁头铲车再熊,也不好意思铲这位,王副局脾气那么爆,要给孟河来三份薄面。   “哎呀,小王你别怪老王,他脾气和那个刚正不阿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这次你们副局长也是没办法……”   孟河来一把把给猫铲车顺毛。   徐徐讲他们开会时发生的事。   “总而言之,你们爷俩还真像。”孟河来笑呵呵,说:“老王也是这么跟领导拍桌子的,茶缸盖都飞起来,差点崩到人家领导脸上。”   “哦……是吗。”猫牌铲车气顺了点,去瞥臭老头。   对方拉着漆黑的脸,不悦地哼了声。   孟河来笑容更可亲了,“你们俩呀。”他笑骂。   其实王一点心里明白,老王比他脾气爆多了,更瞧不上这种为了外界看法就影响公正的行为,如果这事儿还是定下来了,说明上头施压的、是老王也掰不赢手腕、得让步服软的存在。   可他心里就是气!   明明真相不是这样。   明明真凶还没抓到!   “做警察,也得考虑社会公信力呀。”   孟局长说完,又安抚王一点几句:“发个声明而已,哪怕公输信关起来,也不影响你后续继续调查,想开点。”   “他要是能想开,还到我这里拍桌子?”旁边老王冷不丁讥笑的说。   王一点上头的那股子火这会儿冷静了,闻言嘀咕:“上梁不正下梁歪,随根。”   老王:“……你再说一遍?!”   孟局长:“哈哈哈哈。”   王一点努努嘴:切,傻子才会再说。   孟局长笑的更欢乐了。   然而在外界压力下,三天后,局里还是在官网上贴出了公告。   这件莫名就人尽皆知的买凶杀警察案,最终火速落下帷幕。   当天王一点关掉了手机,没有回复赵小宝和一众同事的关心和拐弯抹角的劝慰,拿了把梯子爬上张家古宅的戏楼楼顶。   嘴里叼着燃烧中的香烟,躺在比他命都值钱的老瓦片上,仰头看着没多少星子的灰黑夜空。   作为被买凶袭击的警察,局里安排了电视采访和上级代表慰问,奖励他抓捕到‘凶手’颁发了奖金和奖章,一周的带薪假期和免费心理医生咨询。   处处是关心。   处处是警告。   处处是提防……   几乎快要明示到他脸上,说:   ‘不要再查这件事了。’   ‘已经盖棺论定,别想翻案了,就这样吧。’   那天,和孟局长一起离开局长办公室时,在走廊里,孟局长对他意味深长地道:“休息休息,你是聪明人,小王。你能理解上头的用意。”   ……   咬着烟蒂,王一点枕着胳膊,腾出一只手摸出口袋里金灿灿的奖章,举起来对准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我看到了两个字——‘闭嘴’。”   看来公输信没有驴我,这背后,的确有了不得的大家伙。   小王队倒映着金灿灿奖章的清透的眼也金灿灿起来,里面有光芒有坚定,唯独没有放弃!   几秒后,王一点攥紧金色的小奖章,把它重新塞回口袋。   他打算暗中调查。   这次以自己的名义。   ……   王一点的打算落空了。   因为张别鹤的霸总病又复发了。   那是个普通不过的早上,王一点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然后就发现房间里烟雾缭绕,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隙。   本该躺在他怀里,像个大号白鹭鸟非要蜷缩进小猫猫怀里的人,现在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他手边的小茶桌放着威士忌的酒瓶、酒杯,从来没出现过在老宅里的烟灰缸此时塞满了烟头。   而向来讨厌酒精和烟味的人,手指夹着明灭燃烧的香烟,窗帘缝隙投射进来的光线正好打在他的侧脸。   光线描摹着他的轮廓。   细小绒毛虚化了他,让他的存在缥缈起来。   漂亮的银发重新染回黑色,没有戴美瞳的眼睛,黑如深深的寂静深夜。   小王队一时惊愕住了。   他好久没有看张别鹤黑发黑眼的形象了。   黑色让一个人的气质变的沉稳、神秘。   这样子从明暗光影中不言语、安安静静的张别鹤,就仿佛与古老的宅邸融为一体,沉淀着高贵的荣光和一个家族的兴衰,侧眸时眸光流转,俊美的让王一点心脏加快了跳动。   卧槽。   我兄弟真吉尔好看!   “张……”沉浸美颜暴击中的小王队张张嘴刚想说话,下一秒就瞥见门缝挤着的两张脸。   老管家和特助流着宽带泪,泪眼汪汪求助地瞅向小王队。   王一点:……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   那边张别鹤也发现人醒了,抬眼露出猩红疲惫的双目和发青的眼底。   以前张别鹤变成张霸总时,认真都是表演出来的,可王一点竟然惊讶的发现这次张别鹤的伤心竟然是真的。   仿佛整个人都要碎了、崩坏了。   他周身弥漫的悲伤刀子似的,猝不及防扎了下王一点的心。   他忍不住开口:“张别鹤,你没事……”   “王点点。”   张别鹤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眸光流转着可怖的癫狂和黑暗。他俊美的脸扭曲着,阴森森地对王一点道:“你流掉我们孩子的事,还要瞒我多久。”   “……………………”   ??沃特??   沃特啊呦嘟嘤呀?张桑!!!   --------------------   回来啦回来啦。   其实请假是因为俺妈打电话,说老家房子物业费到期,电梯卡刷不了惹,让俺把家里的电梯卡拿回去一起刷下。 第22章 :赛博朋克怀孕   大家好,我叫王一点,现在我正坐在床上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我的好兄弟打算在精神层次上创死我,那我物理意义层次上创死他,算自我防卫还是犯法。   犯法判几年?   现需一个罗老师,急急急。   小王队认真思索着今天就干-死张别鹤的可行性。   几秒后,他抓紧被子看向仿佛要毁灭一切和他同归于尽的张别鹤。   再沉默看向门缝里双手不停拜拜,急到要飞天的两张脸。   老管家:求您啦小王队。   特助:一定要演下去!医生说少爷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王队!!!不就是怀个孩子吗,大男人家家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一点:……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无语的小王队视线落回等他解释,美艳阴森的脸上。   片刻后,王一点叹口气,他背稍稍向后靠,被子盖到小腹,看着张别鹤面无表情道:“啊,原来你都知道了。”   老管家:呜呜小王队——   特助:王队,真乃壮士也!   而颓唐打扮的张别鹤闻言把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压抑着汹涌情绪,低下头嘶哑问:“为什么。”   他顿了顿。   “就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连这个孩子也讨厌吗,王点点,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抬起头,看清他的脸后,无语的王一点露出错愕的表情。   美丽的脸蛋布满狰狞恨意,双目赤红死死盯着他,泪珠不声不吭划过脸庞。   货真价实的痛苦和迷茫,让只当自己在玩扮演游戏的王一点震了震。   ……对呀。   对自己来讲张别鹤就是在犯傻,可对张别鹤,他的幻想都是真的。   老婆不仅不喜欢他,天天出去泡男人给他戴绿帽子让他变成了个小可怜,现在就连老婆有孩子都不知道,属于自己的亲生血脉就被流掉了。   王一点看笑话的心态连同不耐烦的表情不自觉收敛,他干咳,开口道:“张别鹤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谁知听他这么说张别鹤突然就激动起来。   “有原因?什么原因?你要说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其实是你和其他男人的,你打掉是为了我好吗!”   “……”   不是、你丫的,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多没下线的女人?!   “没有没有……呃,是你的……”   “那你为什么打掉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想让你真正喜欢的人知道,还是说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配?你知道我多想和你组建一个家庭、多期盼和你的孩子吗!”   “我爱你所以我可以对你的过去毫不介意、我爱你所以我可以对你和那些男人暧昧不清装聋作哑!你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过夜,第二天我去接你,你送情人生日礼物我替你买单——”   “……”   卧槽特喵的怎么越来越离谱。   你这个狗东西能允许我在别人家过夜?咱俩还是朋友的时候,我在外面打球脱个上衣你在所有人面前直接躺在球场上满地打滚我不穿上就不起来你忘了??   还给别人送礼物你买单?   呸!   就你这个小心眼缺德带冒烟的家伙,不晚上偷偷把礼物盒子里的东西换成炸弹我今天倒立吃键盘!   王一点嘴角抽搐。   张别鹤声音逐渐上扬,神态逐渐癫狂失控的质问他。   他站起来逐渐靠近大床,眼泪更加汹涌,表情更加阴暗扭曲。   他直勾勾看着这个让他爱的炙热,又恨到不能自己的女人,连咆哮和质问都是哽咽卑微的。   这次张傻狗也太投入了吧。   王一点升起不好的预感。   忽然,张别鹤抱住了坐在床上的王一点。   他一只腿曲起压在床边,高高的个子弯腰附身,单臂搂着王一点的后背,下巴搁在他头顶。   泪水浸湿的瞳孔疯狂之后变成更加摄人的死寂,嘴角却扬着,像程序错乱从温柔转而恐怖的漂亮人偶,周身气场弥漫着诡异恐怖的平静。   王一点毛骨悚然起来。   门外的两人也打了个哆嗦。   就在这时王一点听头顶传来张别鹤温柔沙哑的声音……   “点点,我喜欢你,所以只要你肯和我结婚哪怕你跟他们不清不楚我也可以忍耐,我想过哪怕有一天你生下来的孩子并不是我亲生的,只要你骗骗我,只要这个孩子叫我父亲,我也愿意把他当亲生孩子养大,你是妈妈,我是爸爸,我们是最幸福的一家……”   “但是。”   “你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直觉疯狂报警。   依照张别鹤骨子里的冷漠和偏激,如果他真的被逼到绝路,他会怎么做?彻底没了轻视,王一点被紧紧搂着他的人弄的毛骨悚然。   “张别鹤你冷静一点,你听我——”   “我不要听。”   腹部传来略微坚硬的触感,王一点僵硬低头,闪烁着寒光的刀,此时稳稳抵在了他小腹。   张别鹤左手手握着厨房用来解刨食材的刀子,右手抱着王一点,下巴亲昵的在他头顶蹭蹭,“别怕,点点。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也会陪你一起,你别生气我的气好不好,我只是想独占你,我受不了,我要和你到只属于我们的世界去。”   卧槽!   是真的刀!   王一点冷汗唰地冒出来。   门口的管家和特助张大双眼,慌张撞开门,大喊:“不要呀少爷——”   而张别鹤发现还有别的人受到刺激,猛地出刀!   紧急之下王一点强大的武力值派上用场,肾上腺素飙升以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速度,双手抓住了张别鹤持刀左手的手腕。   然而张别鹤力量太恐怖了。   他只用一只手,而王一点不仅双手而且脸都憋红了凭力量也不能压制他。   刀子不停向前,他想后退,但张别鹤抱着他的姿势,让他无处能退。   “少爷快放下刀子,松开小王队。”小王队真伤了少爷就算清醒过来,恐怕也要跟着去了!   老管家和特助死死抓着张别鹤的肩膀往后拖,却不能撼动张别鹤分毫。   “妈的——这家伙——吃金坷垃长大的吧劲儿这么大——”   王一点咬紧牙关,看着不断往前已经把被子戳破,露出里面蚕丝的解剖刀,慌张下嘴巴什么都说。   什么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其实根本没孩子我肚子是吃多胖的,可张别鹤没任何动摇迹象。   最后他灵机一动,大喊:“你捅死我吧,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把孩子一起杀掉好了。”   不断推刀向前的手停下了。   王一点发现后心头微松,连忙继续闭眼睛瞎他妈扯:“是,我流孩子去了。但其实我怀的是双胞胎,流掉一个还有一个!”对不起了科学,对不起了九年义务教育,这都是为了活命呀。   “我当时做检查医生说另一个是、是、是畸形!对……咳,你也知道畸形的孩子生下来也长不大,医生就给我做了手术,把、咳,不好的胎儿去掉了,留下了健康的宝宝……”   老管家和特助在张别鹤背后,闻言张大嘴巴,看他的眼神写满了震惊。   哇,你好能扯哦。   王一点:……   看什么看!   小王队脸涨得通红,羞耻的脚指头蜷缩,心中崩溃。   我能怎么办啊啊啊,还不都是张别鹤丫的突然黑化要和我同归于尽。   张别鹤放下刀,后退一些,额头顶住红着脸的小王队的额头,眼神归于澄净,小心翼翼又紧张地不肯放过心爱妻子的任何表情,问:“真的?点点,你没有骗我吗?”   小王队臊的咬牙,闭眼点头:“没有……”   张别鹤眼中爆发出灿烂的光,又变回了小狗狗,刀子直接扔掉环抱住妻子的脖颈,急切地用鼻尖去蹭王一点的,软软怯怯的问:“是我的?我的吗?!”   小王队死鱼眼:“是。”   张别鹤:“!”   是我的孩子……   点点要给我生宝宝了……   张大少爷呆滞过后狂喜的来亲小王队的嘴巴,呜呜哽咽地在软软唇肉上摩擦碰触,叙述不曾被疼的难过。   全身都在表达失而复得的惊喜快乐。   亲完了他重新看着王一点,一双漂亮的眼珠逐渐溢出透明的泪水,王一点叹口气,来不及生气,先心疼的给他擦擦。   他在心中头嘟囔。   张别鹤狗币是真狗币,长得好看也是真好看。   这泪眼汪汪又狠厉又美丽的模样,谁能拒绝的了呀!   “呼~”老管家和特助放松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来不及给小王队比个大拇指,先飞快把刀子收走,生怕出事。   张别鹤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却根本不理会他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点点。   黑色版本的白鹭鸟在奶牛警猫大人怀里呜呜哭泣。   “点点,我真的好喜欢你……你不要喜欢别人,我想到你喜欢别人,我就好难受……”柔软喷洒湿热呼吸的唇,压在耳旁抿那些碎发和耳廓,撒娇道:“我们要有宝宝了,有了宝宝你也只跟我天下第一好,行不行呀。”   最后这句,倒挺符合某人小心眼独占欲旺盛的性格。   “……行。”   “真的是我的宝宝吗?”   “是是是,你的。我那个什么,已经发誓不当渣女专心对你好,以后、咳咳咳……就咱们俩好好过日子。”   “嗯!”   王一点抱着张别鹤的背,听他说着幼稚又很认真的话,嘴角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随后他就听张别鹤又说:“那以后我们可以亲亲吗。”   “呃。”   “可以吗?”   “可以……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而且他和张别鹤都亲多少次了。   “那可以抱抱吗?”   “可以。”   “可以摸摸吗?”   “不是耶喽的摸摸的话……可以。”   “点点,你真好。”好大一只张别鹤抱着小王队笑容灿烂,左右来回快乐摇摆,看他高兴那样小王队跟着高兴起来,直到下一秒张傻狗兴高采烈地问:“那可以女装吗,可以舔舔吗,舔完了可以曰曰吗,点点我啾啾痛,你可以给我吹吹吗?”   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的王一点:……   旁听到老脸泛红的管家:咦~   娇羞的特助:呀~~~   张傻狗蹦蹦跳跳:“可以吗可以吗!”   “张、别、鹤。”王一点红着脸举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他狗头上,羞怒咆哮:“可以你m!!!”   这货霸总病毒其实根本没复发只是想占老子便宜吧,焯!   --------------------   真相了小王队   狗头 第23章 :他超——娇的!   误会解除,张别鹤又要给王一点做饭,说是补充营养。   王一点心说你从小到大四个保姆围八个厨子,哪会做什么饭啊。   但张霸总不听。   非得做。   说罢就离开了卧室,留下王一点和老管家张特助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小王队率先开口道:“他怎么又发病了。”   两人整齐摇头。   “不知道。”   “昨天晚上突然给发型师打电话要染黑发,然后就这样了。”   这可糟了,王一点本来想利用假期调查公输信背后的神秘人,谁料到张别鹤的霸总病突然复发,时机这么巧。   但霸总病毒这玩意存在就很不科学了,至今没人研究出怎么根治,因为什么原因会加重,王一点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放弃追究。   张别鹤要做饭,王一点放心不下,洗完漱带上老管家和特助偷偷来到老宅的厨房。   原本在厨房工作的大厨们全被赶了出来,众人对视几秒,心照不宣悄悄扒住门缝往里瞅。   宽敞的厨房内内,穿着西裤白衬衫的张霸总戴着围裙,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背对他们不知道在忙什么。   “看着还像回事……不会吧,张别鹤这个大少爷难道还真会做饭?”王一点惊讶。   “不对呀,少爷确实没上过料理课。”老管家摸着下巴。   “一般人家学做饭也不会上料理课吧,兴许少爷对着手机学的呢。”这是会做饭的特助。   “呃,少爷会不会做饭我不知道,但是少爷好像没有开火……”这是欲言又止的大厨。   其余人:“……”那你不早说!   大厨:谁能想到少爷连瓦斯开关都不会开呀!   其余人:“……”那怎么办?   “我去吧。”有种不出预料的无奈好笑,王一点叹口气,推开门走进厨房。   里面忙碌的张别鹤听见声音回头,见到王一点他立刻绽放一个柔软笑容,偏倨傲嚣张的眉眼都仿佛笼上了层柔光滤镜,低声说:   “饿了吗,再等一下,马上就好。”   说完眼睛还弯了弯。   黑发黑眼的张霸总温柔的勾魂摄魄。   被美颜暴击的小王队忍不住老脸一红,低声嘟囔:“靠……你小子长得要不要这么犯规……”   他差点都忘了这傻狗清醒的时候多欠。   不行不行,王一点,这可是你兄弟,而且你是直男呀,你心跳加速个屁呀!   张霸总没得到回应,微微歪头:“宝宝,怎么了?”   王一点回神,尴尬心虚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我就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这样呀。”   现在是纯情老男人人设的张霸总,闻言不知脑补了什么,忽然低头抿唇超——超超超可爱羞涩的笑了一下。   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小小的,很克制。   笑的王一点心脏又开始狂跳,听他说:“人家说孕妇会特别想要老公抱抱和肢体接触,一定是你怀小宝宝潜意识里缺乏安全感,才想粘着我……点点,我好开心,你好久没对我这么亲近了。”   “呃,以前不是工作忙吗,呵呵呵你喜欢就好。”王一点边回应着边偷偷移动,蹭到专业的厨师灶台,掀开了上面第一只锅的锅盖。   只见清澈见底的水中撒着一把葱花姜片。   两只活鱼睁着四颗毫无光彩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头顶愚蠢的人类。   呲溜——   其中一只鱼吸了颗葱花。   王一点:……   鱼:嚼嚼嚼。   王一点:……   沉默一会儿,王一点问张霸总:“你都做什么菜了。”   张霸总怔了怔,笑着说:“水煮鱼。”   王一点看着水里正在吃调料的活鱼。   “西红柿炒蛋。”   王一点打开第二个锅,里面盛着两颗圆咕隆咚的西红柿和蛋壳还存在的生鸡蛋。   “老鳖汤。”   王一点再打开第三个锅,张家人找风水师大师请的、据说已经一百来岁的老龟慈祥的对小娃娃举起一只脚蹼。   老龟:嗨。   王一点:……   卧槽!挨千刀的张别鹤,这只龟还摸过你爷爷的脑袋呢!   你礼貌吗?   何况这是乌龟啊,不是鳖!   老龟:呵呵,习惯了,他们家人都龟鳖不分的,他爷爷也这样。   “……”   王一点怀着沉重的心情,将锅盖盖了回去。   然后对张霸总真诚地说:“要不还是吃泡面吧,我喜欢吃泡面。”   张霸总:“……”   “可是泡面没有营养——”   “那就面条!挂面就成!”   “……好吧。”张霸总为难地答应下来,王一点还听他疑惑嘀咕,“都说怀孕的人口味会变得奇怪,原来是真的。”   “……”   小王队流下宽带泪,独自承担了所有。   把老龟和活鱼都放回原位,挂面不难做,水沸腾在煮一会就好,然而就在王一点松了口气以为安全了时,张别鹤往里面倒了一瓶盐。   一瓶。   盐。   王一点:……   你是我的什么?死劫吗。   感觉自己煮面条也这么完美,张霸总还叫上了老管家一起品味。   “吃吧,不是饿了吗。”   张霸总坐在对面笑着对王一点道,三碗面摆放在各自面前。   王一点和老管家排排坐,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悲怆的泪花。   “怎么不吃呀。”   “呃,吃,吃……”   王一点和老管家哆哆嗦嗦挑起一缕面塞进口中,随后那一瓶盐所带来的能量宛如舌头有小人用刀扎般炸裂,咸的发苦。   张霸总眉眼笑意温柔如水看着小王队:“怎么样,好吃吗。”   小王队抖着筷子:“好吃,就是有点咸。”   张霸总柔声细雨:“你口淡。”   老管家也小声说:“少爷,有点咸。”   张霸总转头面若寒冰:“你扯淡。”   老管家:“6”   哼了哼,张霸总自己挑了一筷子送入口中,在两人不忍的注视下,他浑身一颤,随后缓缓放下筷子低下头。   仿佛头顶冒出朵小乌云。   电闪雷鸣还噼里啪啦掉冰雹,砸的张霸总脑袋邦邦响。   “不要吃了……根本就不好吃……”他声音沮丧又迷茫,“可我明明记得我会做饭的,为什么会这样……”   王一点忍不住心软,安慰他:“没事的,只是这次没发挥好。”   闻言他眼睛微亮:“那我重新做?”   王一点吓得差点蹦起来:“可别!”   于是他眼神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好……你还没吃早饭呢,我去叫厨师过来做……”   随后王一点看着张霸总红着眼眶低声说:“明明想抓紧机会在你面前表现,可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呵…怪不得你不喜欢我。”   王一点:“……”   大哥你这话说的让我很有负罪感啊!   眼见张别鹤小可怜似的耸眉搭眼要起身叫厨师,良心不安的王一点忍不住叫住他,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红眼眶,提议道:   “我们出去吃好了,就我们两个人。”小王队蜜色的皮肤红了几分,他不自在的挠挠头:“就当是我们……约会好了。谢谢你给我做饭。”   张别鹤怔了怔,随后他不可置信的缓缓睁大双眼,下一秒精致的脸上绽放出能晃瞎人眼的无邪笑容。   “好——”   摸摸自己空空的钱包,想到请张别鹤吃一顿起码要花掉他两个月的工资,心软的小王队叹气。   唉,没办法嘛。   这个男人好会撒娇的。   ……   为了省钱,小王队带张霸总去美食一条街吃路边摊。   这里是A城有名的美食区,小贵,但鱼龙混杂的网红小吃中,藏着不少百年老字号。   大家边吃边走。   从街头到街尾,走完了,也吃饱了。   张别鹤的高颜值引来不少注视,搞的小王队连带被好多漂亮美女关注,脸又红了两个度。   买了两份椰子奶茶,王一点皱起眉看向不远处的街角。   “是张家的人。”身边的张别鹤冷不丁说。   小王队顿了顿,收回目光。   怪不得一直有人跟着,还以为是坏人,原来是张家请来保护张别鹤的。   也对,之前的车祸想必给张家人吓得不轻,张别鹤可是张家唯一的主家后人,张家人紧张情有可原。   正琢磨的王一点掌心一热,手被牵住,他抬眼望去,黑发黑眼版本的张别鹤就像是换了个芯子,委屈的软软的小声说:“你能不能只看我,我就在你身边,你不要去关注别人。”   王一点瞳孔地震。   靠靠靠!!!   麻蛋他好娇啊啊啊!!   一个嚣张到鼻孔朝天的沙雕为什么能娇成这个样子?!   黑皮警猫僵硬的点点头,而张霸总得到肯定的回答,笑的超tm甜,旁边的小姐姐们“他们是一对吧嘿嘿嘿嘿”的淫-笑已经开始不背人了。   王一点僵着脸目不斜视,完全不敢看小姐姐们的表情。   他把手往回抽,可张别鹤的手就像是焊在他手指头缝里,怎么甩都甩不开。   看着旁边这人黑色短发里藏着的泛红耳尖,张别鹤转回头去,眼尾的笑意又一次加深。   美食一条街过了街角转个弯,就是和平大广场。   很多外地来的游客在喷泉附近拍照,还有弹吉他和画画的人在表演。   一个面前摆着画架的清秀男孩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亮,站起来就往他们这边走,边走边热情道:“两位帅哥是情侣吧?画素描画像吗?非常快哦,而且情侣超级便宜还打六折,我可以画出你在对方心里的样子,来不来?”   “不用了。”王一点下意识抬手拒绝。   有外人在张别鹤立马变脸,和王一点在一起的温和气场消失不见,让人不想靠近,。   “两位帅哥就试一试吧,真的不贵。”男孩可怜道:“我是旁边的国美大学的学生,赚个零花钱买油彩,大学生勤工俭学不容易,我看你们俩长得帅,好多人看你们,我的生意太冷淡了,就想请你们两位增加点人气。这样,五折好不好?谢谢你们。”   国美的美术生?   王一点脚步微顿。   再听见对方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好吧,他知道很多大学生在商场卖牙刷啊化妆品之类,大部分都是假的,警喵大人警惕性高武力值也高,可就是心软。   在清秀男孩各种推荐下,王一点掏出手机扫码。   “那就画一张吧。”   “谢谢帅哥!”   男孩说他画的不是他们现实里的形象,画的是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形象。   王一点和张别鹤坐在两个小马扎上,四条大长腿无处安放,他们对面的男孩坐在画架后面开始沙沙作画。   大约20分钟后,他笑眯眯地拿出两张画分别递给王一点和张别鹤。   “记住,要分开看哦,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到。”   这么神秘?   王一点接过来警惕盯着张别鹤,背过身打开画纸,随后就被震惊到了。   画里面的张别鹤竟然是性转版!   胸部只用自己的手臂遮挡,还加了好几次滤镜似的,眼神缠绵的能把人勾死,嘴角噙着倨傲而诱惑的笑意,明明是黑白素描,却扑面而来一股强势的吸引力。   王一点:……   鼻血、鼻血要留下来了!   我靠,这画画的——   好、好烧。   小王队倏地去看男孩,对方笑容扩大,眼神闪烁着老司机的光芒。   突然,王一点想到自己收到的是性转版的张别鹤,那张别鹤手里的画岂不是性转版的他吗?!   王一点:雾草!   他扑向张别鹤:“画给我看看!”   岂料到张狗币迅速把画揣进兜里,任由王一点怎么扯他都不肯拿出来,这下王一点更坚信里面画的就是色色的他。   “我把我的给你看。”   “不要。”   “内容很炸裂,我保证。”   “那也不要。”   气的小王队咬手帕,这人怎么没有好奇心的呀!   而张别鹤防止被王一点抢手还塞进兜里堵着,笑着和王一点闹,但他目光落在画画的男孩身上时,一站一坐,居高临下的角度,瞳孔宛如铁器散发着寒光。   “多少钱。”   “承蒙惠顾,30。”   张别鹤垂眼用手机扫过去,两人边打闹边离开了,男孩看着他们笑容在脸上一直未变。 第24章 :蛮不讲理的变态张   最开始王一点只是不想吃张别鹤做的毒料理才把人哄出来。   玩的路上他都在心焦调查的事,可再想想自己心焦有啥用,反正今天查不上了,本来他就是放假,不如干脆借机放松一下。   于是王一点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和张别鹤跟着旅游的游客在各个景点逛着玩。   傍晚还坐着观光巴士,去了A城的萤火虫森林。   现在正是季节。   大家提前抢位置,王一点和张别鹤战斗力竟然没比得过手腕嫌隙的小姐姐,面对小姐姐羞涩腼腆的笑,只能往森林深处走。   然而你懂的。   黑天,森林,萤火虫。   一家来的,拍照的游客更喜欢外面宽阔的草坪,铺上野餐布就可以坐下来欣赏。   而往森林深处走的,大部分是情侣。   撞见好几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王一点不好意思只能在往里面走,而越深处的小情侣越放的开。   这么浪漫的场景,还荒无人烟,一堆衣服挂在树杈上,听着里面高亢的叫声,王一点脑袋嗡一声,脸瞬间通红,迈着大长腿嗖嗖闷头走。   等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和张别鹤已经不知道干哪儿去了,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小溪流。   “我靠,这哪儿啊。”王一点傻眼了,问张别鹤:“你怎么不提醒我,咱俩不会迷路回不去了吧。”   张别鹤:“你不是故意往这边走的吗?靠近水源,萤火虫会更多。”   王一点:“……”   看王一点皱眉,张别鹤从后面贴近,让他靠着自己胸膛,小动作无形之间散发出安全感,他低声说:“没关系,我记得路。”   王一点松口气。   既然都这么说了,王一点就大大方方欣赏起周围的景色,张别鹤亦步亦趋的黏在他屁股后。   而他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别鹤聊天。   年轻人吗,不说搞对象还能说啥。   尤其王一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稀里糊涂就和好兄弟领了证。但他好歹一直男,虽然平日工作环境比较严肃,心里对男女那点事还挺好奇的。   尤其刚经过那么刺激的场景。   害羞之后多少有点大家都懂的探知欲。   “哎。”王一点拉着张别鹤坐下,看着大少爷那张目下无尘的脸,捅咕他嘿嘿笑着说:“刚才你也听见了吧,啥想法。”   “没想法。”张别鹤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面前的小溪流,有点无聊的样子,很快就想往王一点身上靠。   “没想法?要我说还是女孩子好,香香软软的,喜欢男人有什么好的,而且带着女朋友来这里玩才叫花前月下,萤火虫一飞,多浪漫啊。”王一点边说边偷偷观察张别鹤的表情。   结果那些男女涩涩,在张别鹤眼中还不如地上的木棍有意思,津津有味的用木棍戳地上的虫子。   王一点唉声叹气地搂住他肩膀,不解恨一样狠狠撸两把张别鹤的脑袋。   张别鹤半眯着眼任由他撸。   天黑了,萤火虫一闪一闪,成千上万,在静谧的森林之中闪烁,美的人起了层鸡皮疙瘩。   两人挨着,静静欣赏这少见的景色。   许久之后王一点苦口婆心道:“张别鹤,我觉得你还是得多交朋友,不能老一个人,你看,你喜欢我很大原因是你身边除了我没有别人,所以你把所有感情都给我了,也许你喜欢我,是因为你从没接触过友情,错把友情当成了爱情呢。”   大多时候,友情比爱情还具有独占欲。   “我不需要。”谈到这个张别鹤嘴角下撇,露出不愉快不想谈的模样,语气也冷冰冰的:“我不想谈这个。”   “唉。”王一点叹口气,看着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点,“那我如果工作、有事不在你身边,你别的朋友也没有自己一个待着,多没劲。”   他没说,现在他之所以愿意和张别鹤玩情侣扮演游戏,更多是因为他没遇到心仪的女孩,如果他遇到了,他和张别鹤怎么办?   现在这样两个人的日子肯定要分开。   总不能三个人一起过吧。   在王一点发愁时,张别鹤忽然道:“我粘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想抛下我。”   “呃。”王一点被他的直白搞的噎住,随后他挠挠脸,“那啥,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别鹤说:“可我不想跟别人好,我就想和你好。”   王一点:“……”   “小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你,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张别鹤一定是老天最喜欢的孩子,所以老天把什么好东西一股脑塞给他,容貌、天赋、出身,老天以为这个孩子会快乐,但事实上拥有了所有的张别鹤,因此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对他人表达出很强的漠视,缺乏同理心,不会共情。   他做事大多都只是处于一时兴趣,然而这兴趣没维持几秒,转而又恢复一片死寂。   让张别鹤快乐起来的阈值太高了。   像小孩子的快乐是周日父母带自己出去吃,学生的快乐是没有作业没有考试,成年人的快乐是升职加薪赚钱住大房子。   总有一样东西,或一个目标让人感到幸福。   可张别鹤不会。   他是张家全族供养的嫡系。   他是五岁就能在国际象棋上碾压大师的神童。   张别鹤没有兴趣,没有爱好,远超同龄人理性聪慧的他,也看不上其他富家弟子们的那些奢靡混乱的游戏。   所以老天最喜欢的孩子,成了最不快乐的孩子。   而王一点出现的方式太特别了,一下就在青涩的小张别鹤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随后两个青涩的孩子面基,小张别鹤惊讶的发现这个男孩脑海中有很多要去实现的计划,永远有追求不完的快乐点子。   没有看完的动画片,正在连载心心念念周五要去书店买的漫画,想要打到高段位的游戏。   小少年带着小少爷到处去玩。   那些幼稚的游戏,只要有他就会变的不一样。   就像是一场枯萎世界的复苏,小雨点从天而降,把荒芜失去的地方唤醒了。   张别鹤说:“小时候我总是想,如果你不在我就会一直睡着多好,睡到你回来,这样我醒来的时候你都在。”   “你这么想不好……你……唉……”王一点愁的脸皱巴着。   这份这种感情太沉重了,张别鹤说:“我给你带来了很大压力,我知道。”   这么说时,张别鹤没特别的表情。   “但我不会改,也不会和别人好。”   他想了想又弥补了下。   “我自己也控制不太好,但我已经控制很多了,点点,你生气吗?你生气也可以。”他顿了顿,不一会儿说:“反正你就算甩掉我也是不可能的。”   小王队都气笑了:“你无赖呀你。”   张别鹤耷拉眼随便他骂。   有人会觉得:有人喜欢你还不好呀。   会觉得要是有个小说里那样的帅气病娇疯狂爱着自己,自己会多幸福。   然而一打开手机就是占满屏幕五十多秒的微信语音,无论去哪儿都要被紧紧跟随,你身上发生的一点小事他都要斤斤计较,你知道他是关心你才啰嗦那么多,爱你才会那么做,可就是想摆脱,被烦的暴躁。   ‘你自己没有事情做吗,老烦我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我快喘不上来气了!’   ……大概,就是如此。   王一点对张别鹤要说没烦过是不可能的。   但他心软,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了,就会去哄张别鹤。   张别鹤会喜欢他,起码一半原因要赖王一点。   没有年上宠,哪来的年下娇。   而张别鹤吃准这一点,把王一点赖的死死的。   我粘你你骂我我就哭,我好独孤,我就你一个——但凡换个心狠点的,开始就无视张别鹤几天,也不会有下一步骤了。   然而心软的小王队被指责两下就开始良心不安,张别鹤总能得寸进尺继续将人把的死死的。   看王一点冷下脸生气了,张别鹤靠过去掰着人面对面坐在石头上,撒娇地捏小王队手心。   “干嘛。”   王一点睨他,语气恶劣。   “点点,我的做法一定会惹你不开心。”张别鹤两只大拇指按在他软软的手心上,小声说:“可你要是不理我了,我会好可怜的。你不找别人,我不找别人,就我们两个行不行。”   王一点无语:“你是小孩子吗,说这种话。”   “我不是小孩子,我要做大反派,因为反派想要的东西可以光明正大去争去抢,而好人只能默默忍耐。”张别鹤说。   说完他忽然靠近他。   鼻唇交错,没有接吻却胜似接吻。   青年的呼吸吸入他的肺腑,连同那些疯狂的念头、深深压抑的情愫、濒临失控的欲望一起……   张别鹤微亮的瞳孔仿佛海天的相接,仿佛倒映银河的湖泊。   点点萤火在幽暗森林点起如星河的灿灿光芒。   “点点。”   张别鹤说,声音震颤了空气似的,撩动了王一点心跳的频率。   他听他嘴唇在他嘴唇零点一厘米的距离,一句一句道:   “我不需要世俗眼中幸福的婚姻,如果你陪我,就算是地狱,我也会欣然赴约。如果你敢和别人结婚,我就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你们的婚礼上,让你往后余生闭上眼都是我,记我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草,你丫变态呀!”王一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还威胁我!?”   “我是实话实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透,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已经摆脱不了我了,你的身边除了我,永远不会有别人。   因为我不允许。   在想要得到你这方面,我会比他们都疯狂。   似乎内心狰狞可怖的暗涌被敏锐的小动物们察觉,一瞬间,所有萤火虫像受惊般腾然飞起,漫天飞舞。   王一点呆呆望着在漫无边际黑夜和明灭震撼的星点之中,收敛倨傲和张扬,温柔而锐利看着他的人,心悸不已。   势在必得。   他在张别鹤的目光中看到了这四个字。   一时间心底生出畏惧来。   他被裹挟在张别鹤的气场中,感觉张别鹤咄咄逼人的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心跳声咚咚咚响个不停。   他是掉进张别鹤领域的兔子,口干舌燥四肢僵硬,呼吸似乎都要得到眼前男人的许可,完全被这个人牵着鼻子走,窒息般目眩神迷。在美丽又静谧的萤火之森,手心都是汗水的手掌攥皱了裤子。 第25章 :现在,应该是坏蛋   张别鹤低头,额头轻轻磕碰在他脑门,黑如长渊的眸子微微低垂,人也开始向前倾斜。   他要吻他了。   意识到这个,王一点下意识双手猛地撑在张别鹤胸口:“不要!”   “……”   张别鹤停了下来看着他。   而王一点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声不要跟撒娇一样。   还有这个动作,太少女了吧,他都听见张别鹤的笑声了!   呼吸困难的王一点别开头拉开了两人距离,慌乱的不敢看张别鹤,岔开话题。   “那你,那你现在是好人还是反派?”   张别鹤顿了顿。   许久后,他说:“我现在,应该是个坏蛋吧。”   他把僵硬成石头块的小王队捞进怀里,垫在下巴下面蹭了蹭,懒洋洋说:“不过就算张别鹤变成了大坏蛋王点点也不可以讨厌张别鹤,因为他哪怕做很坏很坏的事,也是为了他的王点点。”   感觉不到张别鹤身上那股强势掠夺的气息,王一点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闻言翻个白眼,“你敢变坏人我一定把你送进去,玫瑰金和经典银的手铐二选一。”   他假惺惺道:“放心吧,凭咱俩的关系,我会给你申请个新的缝纫机。”   “嗤。”   说完,抱着他的人阵阵闷笑,连他脸贴着的胸口也在震动。   王一点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   ……   靠近海的空仓库。   许多戴口罩和帽子遮住脸的人守在仓库附近,唯一露出的眼睛泛着刀锋般粼粼的寒光。   清秀的男孩躺在地上,胸口的白卫衣被鲜血染红,眼眶破了个大口子,不停流血,双手不自然的朝着反方向扭曲。   他张大嘴巴,微弱的呼吸。   有人在他面前蹲下身,右手夹着烟搭在膝盖,漫不经心的伸左手一捞,抓住男孩湿漉漉的黑发把他脑袋拎起来。   男孩眼珠失焦,眼角全是血,迟钝的看着他。   “是你……呃!”   抽剩下的烟头按在了男孩扭曲的手臂上。   “我说过很多次,别靠近他。”   一双乌黑的眼珠拉低了温度。   “怎么就不长记性。”   他松开男孩,对方砰的摔回地上,一脚踩在男孩胸口。   “唔——”男孩痛苦的闷哼。   而后他拿出一张折叠的画纸,展开,随后懒懒抬手,旁边的人立刻为他送上一只大号订书器。   他将那张纸按在男孩胸口,用订书器压着。   下一秒。   “咔哒。”   订书钉插过画纸钉进皮肉。   “啊啊啊——”   ……   隔壁市,男人深夜带人正要坐车回家,忽然听见后备箱传来奇怪的声音。   男人眯起眼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收下心领神会,谨慎靠过去,然后打开后备箱,随后脸色微变。   一个血淋淋的人蜷缩在后备箱,被五花大绑,胸口还用订书器订了一张画纸。   上面画的是个娃娃脸但表情严肃的青年,他身上穿着警服,脖颈悬挂着一根上吊绳,可他毫无察觉。   精湛的素描画将他背后描摹出令人脊背发寒的不安黑暗,整幅画透出不详。   但现在画的底下多出来一行小字。   【现在,你可以逃跑了。】   手下认出这个血淋淋的人是自己人。   而男人看着留言,表情难看至极。忽然一枚红点瞄准了胸口,男人心脏那一瞬停跳了几秒随后惊慌的大喊:“进车,走!”   车子慌忙奔驰,可红点永远跟在他的脑后,阴森森的像只甩不掉的鬼。   直到车子开出了A城,在离开A城边界那一刻,红点消失了,还没等男人松口气,他手机收到了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打开是张图片。   图片上,一支激光笔静静躺在宽大而指节完美的手掌中,图片下面还画了个微笑的小人。   他这才知道,刚才瞄准他的不是狙击枪的红点,而是逗猫用的激光笔。   顿时明白自己被戏耍羞辱了的人气到脸涨得通红,手握成拳头发着抖,看着自己被狼狈驱赶出的A城忍不住骂:   “那个疯狗!”   然而刚骂完,手机就接到了来电,男人接听后里面传来充斥怒意的声音:   “我说了你别招惹他你为什么不听。”   “就算他不服从我们内部的管理,但他也没有阻挡我们的意思,你不要觉得他年轻就看不起他,他之所以没有什么消息,你以为是什么?”   “他不是畏惧你我!只是A城的警察里有他的人。   他是在给那个小警察面子!   那个人就是A城下蛰伏的巨大怪物,是海面下的巨兽,A城到处都是他的手眼,他看似不管事,实际上只要他一句话,那座城市就只听得见他一个人的发言!   在A城活动的霸总为什么就那几个小猫小狗?   那是因为大家伙已经被那人悄无声息处理了!   余下几个,他眼皮都懒得夹一下。   只要那个小警察没事我们闹多大他都不在乎,之前你搞那么一回,他出手引导舆论快速结案,你觉得是你找人撞他他怕你了?”   “呵……”   “他分明是不想那个小警察掺和进来!”   “他这几天把那个小警察困在家里,这件事表面也结案了,已经算是给我们面子,大家各退一步到此为止,结果你呢?!”   “去他妈找死!?”   “现在好了,你直接被驱逐出A城就是他的态度,说不定他还要做什么……算了,让他做,等他解气了自然没事了。”   男人被指责一通脸色很不好,在手下的面前更是丢尽了颜面,本来俊美的脸此时阴鸷的可怕。   “我有我的计划。”   对面阵阵冷笑:“什么计划。”   男人低声说了一阵,对面的态度逐渐转变,最后道:“你有把握?”   “总不能放任一根危险的刺在心脏前顶着。”男人道。   “……”   沉默几秒,对面道:“……A城还有几个能用的人手,你偷偷回来,要做、就做的干净利落。”   男人这才笑起来。   “我知道,都是为了我们的伟大目标。” 第26章 :你再说一遍?   之后的几天除了张别鹤每天都搞出点新花样折腾王一点,日子还算平稳,七天的假期很快如水流一样过去。   假期一过,娇娇软软的张霸总又变回了道德缺失的极霸张。   差异大的如同南极到北极。   从“你不会不要我的吧宝宝,宝宝你怎么在吃泡面,不健康的,我去订餐厅”到“咦你吃的什么呀好恶心,是【哔——】吗,一定是【哔——】吧,你看我吃的什么,哈哈哈是牛排哦哈哈哈馋不馋?馋不馋?”   王一点:……   他是真该死啊。   将拳头从弓身蜷缩成虾米的张别鹤的胃部拔出来,王一点忽然灵机一动:“张别鹤,你不会是在演我吧?”   张别鹤懒洋洋屌.屌的睨着他:“啊?你说什么。”   看他揉着胃嫌弃的看着自己刚才喷出去的牛排,王一点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感染霸总病毒的人有时候会病的很严重,王一点喜欢把他们比喻成拥有两个人格的人,两个人格拥有两个不同的人设,却混为一体。   病发时他们是另一个人,日常时他们仍记得病发时的记忆,但说话和行动方式更接近正常状态。   他们自己完全不会有违和感。   但霸总病毒这玩意,有人感染以后这辈子就病发一次,有的天天病发期压根没好过,反正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王一点把怀疑的眼神从张别鹤身上抽回来,揉揉脖子,觉得自己神经太敏感了。   张别鹤有什么理由假装病发呢。   占我便宜?   这他倒是能做出来,毕竟这傻狗的脑回路比命还曲折,可张别鹤知道我这周有事。   他们经常打闹,然而张别鹤从来不会真的耽误王一点的工作,甚至说,王一点这么多年没少找张别鹤帮忙。   好兄弟,坚强的后盾。   王一点揍张别鹤像喝水似的,但王一点也是真的信任张别鹤。   这世上谁都可能背叛他,但张别鹤不会。   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在张别鹤那里,永远是被偏爱的……   即将出门,站在车前的小王队,脸上露出了一种又不太好意又别扭的表情。   而旁边故意招惹王一点的张别鹤,发现平日早该过来揍他骂他的人,此时却走起神来,对他熟视无睹。   嘴角挂着笑的张别鹤表情慢慢变冷。   无论在调查案子还是打游戏,只要张别鹤三言两语撩拨,王一点都会立刻停止,愤怒的放下手头上的事教训他。   看着那人嘴巴不停,明亮的眼睛瞪着自己的样子。   张别鹤很沉迷这种感觉。   他爱这种小动作。   乐此不疲地反复尝试,以此明确就算王一点沉浸工作、游戏,但他都可以简单把王一点的全部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从而得到安全感和优越感。   而现在王一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不喜欢这样。   “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嬴荡。”简直像个思-春-期小男生,恶心死了。不高兴的张别鹤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小小的愤怒和烦躁咕嘟嘟冒泡,他靠在车上语气尖锐,冷冰冰讽刺王一点,“涩涩的事吗。”   而小王队拥有优秀的办案嗅觉,任何蛛丝马迹都逃脱不了警猫的眼睛,然而一旦脱离工作案子,日常生活中的小王队脑筋就会变的非常直。   简单来讲。   他不能同时思考两件事。   于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闻言不经思考脱口而出:“在想你。”   张别鹤:“…………”   “……哦。”半响,张别鹤一改刚才的尖锐支吾的应了声。   他背部慢吞吞离开车子,缓缓站直身体,嘴角抿了几次,最后像压不平的皮筋一样biu~地翘起。   他动了动嘴,看着王一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却透着常年累月形成的刚正,再次不自在的脚下换了几个姿势。   张别鹤矜持却难掩那点小雀跃、噙着笑道:“那你还挺有品味的。”   王一点回过神:“嗯?”   刚才我们俩说话了吗。   算了,应该不重要。   远处。   老管家嘿嘿嘿笑:“看看小王队,都把少爷钓成翘嘴了。”   助理少女捧心:“天然系撩才是真的要命呀!wwww磕到了www。”   一句话就把少爷变成了被白猫玩弄鼓掌之中的汤姆。   王一点不知道什么汤姆不汤姆的,快到上班时间了,他打开出门随后犹豫地看向张别鹤。   往常他出门张别鹤就像主人要上班,全身都在用力表达抗议的宠物。在门前斗智斗勇几百回合,累的主人满头大汗趁机关门,还能听见咔咔咔的挠门声。   “我走啦?”王一点警惕盯着张别鹤,随时准备在张别鹤露出‘我要闹了’意图的下一秒就跳进车里。   但今天张别鹤只不高兴的撇撇嘴,然后就:“哦。”   王一点震惊了。   卧槽,张别鹤转性了?这么乖。   他满头问号上车关上车门,发动车子时张别鹤也没闹,反而让王一点心里没着没落,总觉得差点啥。   他没忍住探头嘱托:“我不在家你自己玩,别老闹管家他们,也别再把人工湖里的老龟捞出来了,上次捞出来给人家藏在被窝里,找到的时候龟壳都裂了。”   “你爸血压高,你别瞎给他打电话骗他你被绑架,也不许飞到张家把你爸养的仙人掌上的刺都拔下来,然后插到旁边的多肉身上。”   “你爸喜欢种菜,那两颗小西红柿就是他的命你不知道吗,你再嚯嚯,你爸又得给我打电话哭,跑到宗祠让祖宗把你收走。”   多缺德呀。   张家主那么隽秀的中年美大叔,抱着被插满仙人掌刺的多肉哭成泪人了都。   “矫情老头子就会告状。”张别鹤闻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不耐烦的抬高下巴,左脸写着逆子右脸写着好烦。   王一点磨磨牙,攥拳忍了半天,到底没下车先打一顿鸡掰张。   因为他快迟到了。   妈的,晚上回来再打!   “我走了。”   “啊。”   深吸口气,王一点开车离开了张家,他真的像养了宠物的铲屎官那样,走的时候千方百计把宠物骗进门,但真离开了又心里惦记着,怕他拆家怕他贪玩没有自己盯着不好好吃饭。   十多年的相处,王一点早习惯了照顾看起来不靠谱的张别鹤。   连张别鹤的爸妈管不了他都会给王一点打电话。   小王队自言自语。   “晚上要不要给他带点小龙虾?他还挺喜欢吃辣的。”   唉,可带食物回家这点,更像铲屎官了。   ……   到了局里先去销假,然后和老王孟局长他们打了声招呼,他这次案子虽然是被迫结的,但上头明面给了奖励,以后在履历上也会加上一笔,反倒成了好事。   不明真相的同事笑着恭喜他,王一点也不声张,一律笑着说在对面饭店请大家中午吃饭,喝的饮料,就是怕晚上请客要喝酒,王一点才中午请的。   老王没来。   他脾气比王一点还直,指不定怎么看不上结案这波操作,怎么可能吃庆功宴?   他给赵小宝偷偷藏了一份儿红烧肉——不是王一点偏心,不给他别的小队成员带,他虽然是小队长但局里人手少,大家很多都一人兼多职,货真价实只跟他的,就只有赵小宝。   可以说这也跟反霸总事业被世人所不理解的坏处,免不了被挤兑略寒碜。   然后给老王打包了清炒苦瓜、红烧狮子头。   大家吃饭的时候他跑回局里,菜放到老王桌子上,嘿嘿看着老王。   老王绷着脸用笔扒拉开塑料袋,看着里面两个自己最爱吃的菜,严厉的表情也经不住软化,他白了眼笑嘻嘻蹭上来的奶牛警喵,刺他:“咋了,不是上次拍我桌子的时候了?”   “哎呀老王,你咋这么小心眼,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还记得,小肚鸡肠了嗷!”   “滚滚滚,你小子就是欠收拾。”   老王绷不住笑起来。   看老王表情王一点知道自己上次拍桌子的事过去了,跟着嬉皮笑脸的唠了一会,才又跑回马路对面的餐馆,赵小宝正帮他招呼人吃饭,绘声绘色的讲当时撞车的危险。   气氛挺好的。   王一点坐下和玩得好的同事们吹起牛,大家乐的端着饭碗差点把饭粒抖出来。   吃完饭王一点靠在收银台结账,和一个个回去上班的同事们笑着摆手。   “给你抹零了呀小王队,菜还行不,有啥需要改进的你直接说,姐让大厨改进。”老板娘亲自过来收钱,热情的照顾王一点。   虽然是人民公仆,但商贩很愿意和帽子叔叔打好关系。   王一点夸奖:“不好吃你看他们能和狼似的,吃我小一千吗?要不是老板娘你这里菜量大实惠,我都要被他们吃穷了。”   闻言老板娘顿时笑如花般迷人:“那常来呀小王队。”   小王队笑眯眯比了个OK。   “走啦姐。”   “慢点。”   出门他搂住偷摸藏红烧肉的赵小宝,“走,先别回去,去个地方。”   “那哥你开车吧。”赵小宝问也不问去哪儿,说:“我吃的都快满出来了,方向盘压我肚子。”他苦着脸揉揉肚皮。   “你下回少吃点,肚子快炸了。”   “吃多少都没用,哥,秋天我自然会瘦。”   王一点想了想秋天时候赵小宝的模样,“也是。”   警车一路开到郊区,在挂着‘天天疗养院’牌子的大院前停下。   王一点下车和门卫说了几句,铁栏杆便升了上去,他回到车上继续往里开,而副驾驶的赵小宝探出脑袋到处好奇的看。   等进去以后王一点和护士打好招呼,直接往后院去。   赵小宝忍不住问:“哥,咱来这干什么啊。”   “看张阳他妈。”王一点说。   “谁?”赵小宝懵了下。   “就是撞我那个纹身男,”小王队站在后院口,看着在一众遛弯老人中,被护工推在轮椅上瘦巴巴的老人,摩擦了下兜里的烟盒,眼神很柔软,“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招供就给他妈申请福利政策,把老人送到疗养院来。”   虽然案子没有好结果,但说过的话答应的事小王队不会食言。   他都用人民公仆的名义发誓嘞。   补助没够疗养院的钱,剩下的王一点自掏腰包补上的。   赵小宝闻言心里酸酸涨涨的,也看向老人,“哥,那你还有钱吃饭吗?咱工资又不高。”   “没事。”小王队勾勾嘴角,“哥哥我吃大户。”   为什么说张别鹤是他坚强的后盾,因为他俩好兄弟很多年,他很多善行很多想做的事情,如果没张别鹤的支持,他确实做不下去。   张别鹤给了他底气。   不光蹭饭,张别鹤还会默默去帮那些王一点想帮,但没办法帮的人。   王一点也愧疚过。   自己老占张别鹤便宜,却没帮上张别鹤的忙,做兄弟不能这样干、做人也不能这样干呀。   然而每次他感谢张别鹤,表达这个意思时,张别鹤都不以为意的样子。王一点只将这份感激郑重放在心里。   张别鹤不愿意和张家人或者其他人说他的想法,一是张别鹤性格如此,他觉得他们只是NPC。   二是张别鹤比较‘独’。   但他会和王一点抱怨,哪怕作为天才的他思维常常让王一点无法理解,王一点也会以普通人的角度给他关心和建议。   十年感情。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走吧。”   王一点拍下照片打算有空去探监给张阳看,让他好好改造早点出来以后做个好人,拍完和护士关心了下老人的身体情况,这才带着赵小宝离开。   两人有说有笑穿过走廊,擦肩而过一个很健壮的男人。   对方肌肉贲张,个头比一般男性还高大,脸上胡子拉碴,面相很凶。   作为警察王一点和赵小宝下意识会多关注这样的人,眼神瞥了过去。   随后就听男人拿了张照片和护士催生粗气问道:“这个女人在你们这里吗,我是她儿子张阳的朋友,受他托付来探望他妈。”   小王队脚步“吱嘎”一声。   猛地停下了。   --------------------   姨妈来了,痛的作者汪在床上翻滚   (T^T) 第27章 :什么叫第一战斗力呀   “我们这家属探望得预约,没有预约你给她儿子打个电话和我们确认一下,再登个记。”   护士面对大块头男性略微紧张的绷着脸说。   凶模样的男人闻言笑起来,他一笑竟然有几分憨,一下把凶相冲散了,反倒淳朴起来。   “这样,姑娘。”   他说:“我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还要预约,我那个兄弟现在犯事蹲监狱呢,要不也不能七拐八拐托付我过来看看老人,他妈尿毒症说不定人什么时候就走了,我兄弟怕等他出来就见不到老妈最后一面了,让我给他拍张照片,算有个念想。你通融通融,行不?”   护士态度缓和,说:“这样啊……那你登记一下,给我看看你身份证,然后留个电话。”   壮实的男人立刻殷切的点头,一个劲感谢护士,一副外貌凶恶其实没文化很淳朴的形象。   等检查过身份证,护士眉头彻底放下来,把身份证还给男人还亲自带他去了病房。   “老太太刚遛过弯,因为病的严重她精神不济,这会正睡觉呢,你要和她睡觉就在旁边等一会儿,老人觉短,很快就醒了。”   护士温和体贴的说。   “好好好,谢谢姑娘,受累了。”   壮实男人频频应声。   他目送护士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随后转身看着那扇玻璃窗口拉着粉色小帘子的门,抬手扭开了门把手。   ……   疗养院和养老院还不一样。   在这里住的人大多是身体不太好,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的老人,亦或者做完手术正在恢复期的患者,什么年龄段都有。   院方为避免年轻人和老年人住在一块作息时间不同有矛盾,所以大部分按照年龄划分房间。   张阳他妈住的是普通房。   那是个四人间。   疗养院将门刷成蓝色,里面的装修比起病房宿舍更像是过日子的小家。   墙粉刷的雪白,下半部分涂了防水防蹭的蓝色涂料,门口的玻璃挂着粉色短款的小帘子,竹编的小茶几上盖着蕾丝桌布,小凳子上绑着大家伙自己缝制的屁垫,很有老一辈的感觉,一面还绣着圆滚滚的小兔子。   舍友之间都有格挡的折叠屏风,睡觉时拉开就能隔离出个小空间,不睡觉的时候就拉上,和隔壁床的舍友聊聊天什么的。   疗养院没有刻意的放风时间,白天大家自由活动,但凡腿脚好的都愿意出去走走,或者坐轮椅跟大家玩儿去,只有卧床的病人会躺在床上。   男人像个小山,他庞大的体型移动时遮挡了光芒,像一片会动的阴影。   可他的脚步声却极为浅,几乎听不见声。   想象一下,这么大的家伙悄无声息移动到背后,像不像野外游玩时,一头熊在你不知情的时候绕到你的背后,然后幽幽看着你,就等你一回头——   小山似的男人站在样貌枯槁的老人床边。   老人因病消瘦的宛如一把骷髅,牙齿掉光后她嘴巴往里缩变的很难看,头发干枯灰白,稀疏的能看到长着老年斑的头皮。   这是一个备受生活苦难折磨的年老的女人。   温馨的粉色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微微起伏的弧度才能证明她活着。   男人看着她,他面无表情,不笑时脸上的横肉和黝黑的皮肤以及蒲扇大的粗糙手掌,带来重重的压迫力。   老人睡的很香,他下意识左右看看。   确定没人看着后他不假思索,动作好比长期劳动者重复他流水线的工作那样,麻利、快速的抽出老人脑后的枕头直接按在了老人的脸上。   男人蒲扇大的两只手压在枕头上因为往下用力肩膀耸起,全过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神甚至不凶狠十分平常。   而长期被尿毒症困扰几乎瘫痪的老人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别说反抗。   ‘狗的话要按二十分钟,人十分钟够保险了。’   他边压着枕头边走神地想。   顺便开始构思接下来早就预料好的逃跑路线,怎么换个新的假身份证,坐黑车走小路离开A城,怎么花那60万。   ‘真慢,怎么还没到一分钟。’   男人心想着,表情是普通工人常出现的不耐烦、又习以为常的麻木,手上的劲儿却一点没松。   他甚至想抽根烟。   这活太简单了,一个瘫痪老太太就换60万,除了要进疗养院难点,容易被发现,别的也没啥了……   因为钱,男人心里头烧起一把燥热迫不急待的火,他终于开始不耐烦,脸上挂着怎么还不完事的表情往下看。   可他没料到而平平常常的画面中,竟然多出一个脑袋!   头从老人床底下探出来,幽幽的看着他的行为,不知看了多久。   男人愣了下,随后瞳孔猛地扩散到极致又狠狠收-缩!   “你——”   杀人如麻的壮汉也骇了一跳,心跳骤停,下意识松开手登登要往后退。   而床下又伸出两只手分别抓住他两只脚的脚踝,随后狠狠用力——在男人后退脚腕却被拉扯向前之间,男人大叫一声向后跌倒。   如山的身体轰隆隆砸倒了绘画者温馨花草的屏风,砸的隔壁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推的老远。   “吓,好大的声响——”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外面响起被吓到的病人的说话声。   他们胆战心惊看着那扇门,不知道要不要冲进去,而有的已经在高喊护工。   而房间内。   黑熊般的壮汉双手肌肉贲长,如同真正的熊掌,掰着脖颈上绞着他脖子的两条结实笔直的腿,他脸涨得通红不停试图攻击身后压着他绞着他的人。   两人倒在地上。   “呃啊——”   壮汉怒吼,粗壮的脖子绷的铁一般。   他抓起碎裂的木板向后猛猛戳去,恨不得将身后那人脑袋戳出个扎满木刺的大窟窿。   可惜对方冷静地歪头躲过。   同时躬身,圈在他脖颈上的腿和脖子宛如蟒蛇一般,再次冷静的收缩。   “呼……我……”   壮汉嘴角溢出口水,眼珠暴突,满脸横肉颤抖。   好比叫蟒蛇捆住的野牛最终还是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不停摇摆四肢。   到底是谁。   他以前是屠夫,后来打过黑拳、做过黑**,力气大到曾一拳打碎了一个人的头盖骨,那可是人体上最结实的骨头。   而脖颈上的手臂和腿只是普通强壮的水平,他不可能拉不开——壮汉愤怒之中掺杂着恐惧的吼叫。   “呃!”   他不甘的踢踹双腿。   弓起柔软精悍身体的、身后的人忽然靠在他耳边,泛着淡淡粉色的唇吐出热气,像大型猫科动物长着倒刺的舌头摩擦喉咙表皮而过。   冷战战的杀意却包裹在滚热的刺痛中。   他说:“别动。”   青年蜷着身体压紧自己的手臂双腿盘在男人脖颈,尾端卷起半圈的黑发微微凌乱,遮挡住他的眉眼。   蜜色的皮肤就是他油光水滑的皮毛,如果有人闯进来见到这一幕,就会发现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珠亮的惊人!   专注的好比猫科顶级猎手黑豹狩猎时的眼神!   那摄取灵魂一样震慑、兴奋的战栗杀机,令人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一层。不管比自己大几倍的猎物如何挣扎,它都稳稳不动。   再强壮如何。   它问,食草动物怎么咬的死食肉的野兽?   “嘘,放松。”   眼珠在黑暗中亮着冷静到极致反而恐怖的微光,王一点靠在已经缺氧出现肢体抽-搐,熊一样的杀手耳边,因为神经和肾上腺素已经达到紧绷的顶峰,他下意识很小声,也不知是安抚还是什么单纯告知,说:   “我是警察。”   --------------------   呜呜点点好帅。   日常一沙雕,战斗强断腰。   什么叫调查局第一战斗力!警喵就是最吊的!   亲妈第一个舔舔~ 第28章 :调查局和警大队   是的,是这样的。   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人突然从床底下冒出头来把我拽倒,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裸绞。   边勒着我的脖子边在我耳朵边说:别怕,我是警察。   妈的,你说我能不怕吗!   裸绞啊。   警察啊!   ——假如有机会录口供的话,壮汉一定会像上述讲的那样,把自己的委屈大声喊出来。   不过现在他没这个机会了。   护工听病人说有房间内传来巨大的响声,心咯噔一声,生怕是老人摔倒急匆匆喊上同事跑过来,结果一开门就见到两个男人姿势奇怪的躺在地上。   卧槽。   护工们瞳孔颤了颤。   这,这不像他们院的病人呀,难不成家属打起来了?   随后几个男护工赶忙大喝“住手!”上前拉架。   不过更魔幻的还在后面,地上那个姿势很奇怪、但透出几分专业性质、快把人绞死的青年忽然抬头,对他们说:“我是警察,这是个杀人未遂的凶手,你们不要靠过来。”   杀、杀人?!   护工们懵了。   真的假的呀?   这时赵小宝从门口拥挤着往里瞅的病人堆中挤出来,胖胖身体‘滚’进众人视野。   他喘着粗气,在兜里熟练地摸索出小本本拇指拨开,露出警徽和自己的头像,冲一愣一愣的护工们乐的笑容可掬。   “不好意思,警察办案。”   “嚯!”   门口的人群发出惊愕的声音。   还真是警察呀。   那地上还在翻白眼的那个,也真是杀-人犯?!   护工们看着小山似的被绞住的壮汉,脸当场变了几变,再也不敢上前了。   还不忘回头挡着门口想往里挤的病人。   “看热闹不要命啦,走走走,快散开!帮个忙去叫院长和门卫来,快!”   这下出大事了。   热心群众立刻响应,纷纷去叫人,剩下的听护工们的话远远站在门口,抻脖子往里瞅。   而里面赵小宝对护工们说了句感谢,随后用萝卜粗细的手指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回头连忙去帮小王队的忙,拿出手铐铐人。   当时听见壮汉是来找张阳母亲的,王一点和赵小宝立刻警惕起来。   王一点拉着赵小宝若无其事转到走廊拐角,等男人看不到他们了,王一点直接玩命绕路狂奔。   之前他们走时张阳母亲因为睡着了,已经叫护工推回了房间。   房间王一点知道在哪儿。   为了赶在壮汉之前到达房间,小王队火力全开,当壮汉摆脱护士走进房间时,王一点已经躺在床底下调整好了呼吸。   赵小宝胖,跑不动,就躲在病房外听里面的动静,随时接应王一点。   等看着他哥一击必中,帅气的扼住凶手的脖颈,眼珠铮亮稳得不行,赵小宝几乎幻视人与自然节目中,咬住水牛脖颈拖行的大黑豹,帅气又拉风。   “哥,咋样,没伤着吧。”   激动不已的赵小宝帮王一点牵制住壮汉,看着他从地上撑起,崇拜的星星眼。   “小意思,不到六分钟。”   小王队露出虎牙笑的黑色短发卷卷的弹动。   “卧槽,牛逼!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   “那你得先减肥。”   两人说话放松神经时,地上的壮汉缓过劲儿来还想跑,赵小宝脸上的笑吧嗒落下来,掀了掀胸口的衣服,露出配枪。   “别乱动啊,我们调查局和普通帽子叔叔可不一样,你敢动我就敢给你两下。”   壮汉脸色几经变化,虽然不甘但对面是两个人,而且旁边那个娃娃脸他还打不过,最后憋屈的认命不动了。   ……   王一点接过护士递来的碘伏棉棒和创口贴说了声“谢谢”,随后边给自己手关节擦破口的地方消毒,边懒洋洋靠在折叠椅上。   看着叫保安拿叉子叉住的壮汉,王一点翘着二郎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家人们,谁懂啊。   正愁找不到线索呢,线索上门了。   嘻嘻,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小王队眼珠亮晶晶的说:“说吧,大壮,谁让你来杀张阳母亲的。”   壮汉:……谁是大壮?   哦,我是。   意识到自己就是大壮,男人表情屈辱,瞪着王一点。鲨人犯的气场和凶残的目光让周围陪同的保安有几分露怯。   “我不叫大壮,我叫成彪。”他不善地说。   谁知道青年不耐烦的摆手,“回答我的问题。”   成彪凶里凶气:“我……”   小王队:“不好意思我打断你一下,你要是表演什么我出来混的我打死也不说,那你先别说,咱们直接下一环节。”   他笑眯眯抬了抬胳膊,让成彪看清这条刚才差点把他勒死的手臂,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成彪:……   蛮横的壮汉眼底划过一抹惧意,沉默一会儿,他开口:“我不认识他,我只叫他厉老板。”   现在混的有几个真像老时候那么重诚信?   像成彪这种干吃枪子买卖的连人性都没有。   既然被抓了,那就是要么枪毙要么一辈子都要在里面过的主,但能活谁想死呀,所以成彪也不墨迹,直接就招了。   王一点问,赵小宝唰唰写。   成彪不是A城人,七年前在湘北那边混的名声很响,后来政策狠抓这块,扫黑除恶后成彪这群人蹲笆篱子的蹲笆篱子(监狱),逃窜的逃窜。   成彪流转过很多地方,A城他刚来还没到一年。   身份证是假的,糊弄糊弄小店之类的还行,但坐飞机和高铁还是不太行。成彪落魄过一阵,他试着干过正经工作,但没干多久嫌来钱慢又托人去干鲨人买卖。   成彪不会网上接单,靠的是熟人路子,前两天帮他接活的老熟人告诉他有个肥差,到手60万,随后就把张阳和他妈的资料给了成彪,成彪立刻就动身出发了。   至于老板……   “这行不问上家,这是规矩,我只知道姓厉,张啥样儿没见过。”   成彪说完琢磨琢磨,估计还在惦记减刑,说道:“但给我接活的中间人肯定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王一点听完很是心动。   赵小宝问:“哥,怎么整?”   王一点掂量了下,跟他说:“这样,你再给局里、不、你给老王打个电话让他联系隔壁大队说明情况要支援,事不宜迟咱立刻出发,否则成彪半天没回去介绍活的那个指定要跑,记住,别让咱们局里的人出面,就说我说的,老王肯定明白。”   这事涉及到张阳,涉及到公输家大哥还有袭警案。   本就是他们反霸总专案局的案子,然而上次被按头闭嘴的事,让王一点长了心眼。   他立刻决定,不能牵连到张阳和袭警案,只说买凶鲨人,这样就是普通案子,上头一时半会不会发现。   “我知道了。”   赵小宝马上掏电话,而王一点去拽成彪。   王副局又让赵小宝把电话给王一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想好了,这件事本来已经到此为止了,你懂吧。”   老王严肃的虎着脸,脑中闪过种种弯弯绕绕:“办好了,可能没奖赏还要吃排头。办不好,你小队长的职位都要被扒下来。”   “咱反霸总专案调查局设立是为啥。”王一点低声和电话那头讲,“咱们要面对的全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不好办就要退,那进调查局干什么?”   王副局闻言沉默一会儿,虎目担忧也欣慰的多了几分笑意,“好小子,办去吧。”   王一点顿时笑起来:“老王,谢谢你。”   挂断后王副局又给隔壁警局打电话说明情况,办完事他放下座机电话,对王一点他是偏心的,王副局把王一点当关门亲传弟子培养。   在机构上班的师徒有着铁打的香火情,以后都是一个派系,信赖和利益全被捆绑到一块,关系亲如半子。   而那孩子有情商会办事,脑袋灵光还贼能打。   不论什么时候工作绝不抱怨,办案嗅觉灵敏,当机立断还拼!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颗对真相、正义执拗的心。   王副局嘴上骂他骂的最恨,心里却比谁都稀罕这小子。   他没透露过,等他退了,肯定要把王一点推上去继承自己的衣钵才放心。   想了想,王副局又捡起座机电话,按照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   ……   --------------------   一会还有一更呀 第29章 :一物降一物   警局支援的人很快到了。   带头的是邢文缘邢队长,外号邢部尚书。   调查局和警局难免有合作的时候,也不是关系全不好。   只是反霸总调查局不被大部分人理解,警局觉得调查局是街道办专门拆姻缘多管闲事,而调查局的人觉得我们的正义和使命一般人不懂,尔等一群小卡拉米。   所以关系才一般。   而王一点和邢文缘还有点私交。   当初他俩在学校是同期,虽然不是一个宿舍的,可他俩是当时最优秀的那批学生,曾为了第一名互相卷生卷死。   在警校时俩人见面都眼红。   三更半夜恨不得扒对方窗户口看看对方有没有背着自己学习。   别过几次苗头,两人互相认可了彼此的实力,颇有点你是我仅有的对手的惺惺相惜。   之后毕业,王一点去了调查局,邢文缘在警局。   王一点挺喜欢调查局的,调查局就是他的理想嘛。   然而在邢文缘眼中调查局=街道办。   能和自己不分上下的优秀同期,竟然去了‘街道办’成天傻呵呵自甘堕落,简直让邢文缘痛心无法理解。   邢队长曾发小作文痛斥王一点的不求上进,浪费才能。   坚信警队才是王一点最好的家。   “砰。”   黑白配色的车门关闭,高大英俊鹰目威严的邢文缘带着队员朝下车走来。   他行动利落,发型理成寸头,露出正气凛然的眉目,脸上少有笑容。   来接人的王一点面上微笑,内心开始念台词:既然能接触到这样的案子,说明这两年你还不算退步,王一点,你在调查局就是浪费才能。   而气场十足的邢队长带人走近后,站在王一点面前,周正英俊的眉目蹙起。   他声音磁性严厉,开口就有点老一辈说教下一辈的气质,说:“既然能接触到这样的案子,说明这两年你还不算退步,王一点,你在调查局就是浪费才能。”   小王队:我之前说过的话永远算数,警队永远欢迎你。   邢文缘:“我之前说过的话永远算数,警队永远欢迎你。”   小王队: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邢文缘:“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看吧。   小王队翻个白眼。   多少年了,还这套。   而邢文缘眉心皱的更深,眉心的竖纹宛如二郎神君的天眼,他看着王一点不解:“为什么不会回话。”   王一点干咳,遮住在后面憋笑的赵小宝,扬起最诚挚的笑容亲切地握住了邢队长的手,“哎呀,这不是老同学吗,太久没见我都想你了,这次的案子牵连很大还需要邢队长及手下优秀的警员多出力呀!”   “你说的不对。”邢队长蹙眉,“王一点,我们半个月前才见过。”   “哈哈是啊是啊,这次抓人行动还要多拜托大家。”   “不需要,有你在加上我用不上他们这群毛头小子。还有,王一点,你还没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我离开调查局,来警局发挥你的才能——”   “啥?”王一点无辜地睁大猫眼,惊讶地眨巴眨巴:“邢队长迫不及待要聊案子,好的,赵小宝快给大家讲讲。”   “好嘞!”   赵小宝配合的举着本子冲上来。   而浑身都是正气、正的都泥马发邪的邢队长目光顿时落在本子上,又想继续劝欣赏的对手改邪归正,又想看案子。   这时赵小宝已经开始讲了,邢文缘的办案之心战胜了说教想法。   但他也看穿这是王一点故意的,他对王一点不满地道:“我待会和你说。”   随后询问起了事情经过。   见状警喵大人狠狠松口气,蹑手蹑脚缩回人群之外,恨不得对方一辈子都注意不到自己。   邢文缘真的太难搞了。   这个人脑袋里除了办案没别的,要搁古代门派中,那邢文缘就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不为外物所动,心思赤诚纯净。   红的都尼玛发紫!   初次见面的人会觉得这人说话直白又可怕,后来才发现这人只说他的心里话,从不弯弯绕绕,确定目标后永远不迷茫,不忐忑,不怀疑。   只是他周正、威势强盛的气场,和外貌很像个教导主任。   邢文缘手底下的队员没有不畏惧他的,在他面前一个比一个绷着,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游乐园都像部队大阅兵。   “怎么带队的是邢文缘啊。”   猫猫叹气。   猫猫头大。   他戳在后面懒洋洋歪斜靠在墙上,随口吐槽了句,没想到站在外围的警队小伙转过身来,小声透露:“本来不是邢队长的,但邢队长听到是小王队你,就主动接过来了。”   王一点抱着手臂闻言脸更苦了,看的邢文缘的队员直乐。   警队和调查局关系微妙,可因为他俩队长关系不错,所以连着邢文缘手下这帮队员也很友善。   “杀人未遂怎么着也是个大事件了,而且看这个成彪的样子,估计以前身上不太干净,这么大的功劳转手让人,我们赶紧往这里跑,大家都可开心了。”   小队员说:“我们邢队长为了抢这个案子,还欠了人情呢。”   王一点打趣说:“你们邢队长还差功绩呀?”   小队员说:“不呀,我们差,我们队长不差。但我们队长很想见小王队你,知道你老躲他见不着你人,听能和小王队你合作,队长立刻就往外面冲。”   王一点听小队员这么讲憋不住笑:“怎么说的你们队长暗恋我似的,小心你们邢队听见,他那人可开不了玩笑。”   “不是。”小队员腼腆的擦擦鼻尖,小伙子岁数还小不知道开玩笑,认真和王一点解释:“队长老跟我们讲,他一定要把你拉到警队来,邢队长真的很欣赏小王队你。”   听到这个王一点就脑壳痛,赶紧摆手。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邢队长怎么这么执拗,烦死了,赶紧让你们局长给他找点事做!”   小队员不敢点头,弯着眼笑起来。   另一边。   邢文缘颔首对赵小宝点头,“我明白了,警队为主调查局为辅,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   “好的邢队。”赵小宝赶忙点头。   邢文缘虽然看不上调查局,但对王一点的人态度还算可以,嗯了声示意,随后他浓浓入鬓的眉下意识往中间皱出道竖纹。   “王一点呢。”环绕一圈没见到熟悉的脸,邢队长沉下脸马上明白自己又被躲开了,迈开长腿气势破竹往前走,他的队员连忙让开路,一下就把猫猫祟祟往某辆警车后座溜的人暴露在了外面,“王一点,你去哪里。”   “!”   药丸。   看着微微僵住的背影,像老鹰抓住了小奶牛猫,高大英俊的邢队宽大的手掌一把钳住了小王队的后脖颈。   他低头,露出威严凌厉的脸庞和眸光。   “你跟我坐一辆。”   “不用了吧呵呵呵……我跟我们调查局的坐一起就好,跟你们警队的坐一块儿我怕生……”   “哼,就你?”邢队挑眉哼笑,“也怕生。”   王一点:……   怎么啦,不行呀,我愿意坐哪儿就坐哪儿你管得着吗你。   警队的咋啦。   警队了不起呀。   我就不坐凸皿凸!   邢文缘轻瞥王一点,王一点虽怂但欠的冲他挑衅一笑。然而下一秒邢文缘直接冷酷地薅着猫脖子直接迈开大长腿把人往自己车上拖。   “嘶我脖子!放开我老子才不坐你的车,啊啊啊,我不要听说教!救命——妈的,邢文缘你放开我——”   王一点被他抓着走,气的边走边愤怒的破口大骂。   “哼。”   邢队长鼻腔哼出不屑的气。   “砰。”车门开了又关,男菩萨身材阎王威严的邢队长手臂交叉,双腿霸气敞开,坐在后座一侧。   另一侧,王一点愁眉苦脸失去灵魂歪倒在车门上,吐出带猫耳的魂魂。   驾驶室内憋笑憋得痛苦的小队员稳稳开动车子,行驶在赶往抓捕凶手上家的路上,风景不断后退,长长的车队连成了线。   王一点面冲车窗,打算等一会儿邢文缘一旦开口说教他,他就转身重拳出击——话说警察和警察打起来了,算袭警吗?   他脑袋胡思乱想时,邢文缘也确实打算说教,然而鹰目一瞥,面容严肃英俊的邢队长蹙了蹙眉,伸手抓住王一点放在腿上的左手,宽大的手掌很稳,大拇指擦过泛红的指节上贴着的创口贴。   “这个是怎么弄的?” 第30章 :“汪”   “哦,没事,抓大壮蹭的。”王一点不自在的收回手。   都怪张别鹤。   自从他和我告白,搞得我现在看谁都像gay。   王一点嘀咕,过去小王队大大咧咧和男同事们勾肩搭背,现在对同性之间拉拉手之类的行为都出过敏反应了,真是连夜爬上崆峒山。   邢文缘:“大壮?”   王一点:“就是那个、那个叫成彪的。”   “那为什么要叫大壮?”   “就是你看他……唉算了……”王一点觉得这么认真解释自己的玩笑话挺没劲的。   就好比你跟人说了个特别好玩的梗,结果对方皱眉问你有什么好笑的,梗是哪儿来的,然后现场当着你的面认真的搜了一遍,将很轻松的玩笑,变成了费时费力的考究,搞的讲出这个梗的你压力超大。   心累。   邢文缘为人太认真,王一点则不喜欢严肃的氛围。   他俩就不是一路人。   和他待在一起小王队浑身不自在。   尤其,王一点总觉得邢文缘爹味太重了。   假如你做不好,他严厉不赞同的表情就像是一个父亲在谴责你,目光写满了对你的失望,让人愧疚自责急于挽回,心里特别憋屈。   邢文缘这点,尤其体现在王一点身上。   他对王一点管的太宽了。   邢文缘对调查局意见很大,对王一点又很欣赏,出于对王一点的欣赏,他经常关心王一点。   出于对调查局的不满,王一点去调查局、在邢文缘眼中就像能去清北的学生去了新东方,神兵利器去后厨削土豆。   十分不理解不赞同。   几乎有时间就要对王一点说教,想让王一点改变心意。   可王一点认为,邢文缘的行为就是强行让别人听自己的,想让别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王一点非常不喜欢。   “说了你又不懂,何况没啥好说的,就是个玩笑。”王一点说。   闻言邢文缘眉心的竖纹更重了,他不喜欢王一点这个态度。   “你不说的话,我怎么理解。”   他沉着俊朗的脸,磁性的声线更加有力,   这人的精神世界,他总无法理解。   邢队长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是两种人的缘故,王一点是邢文缘最不喜欢的嘻嘻哈哈的那类人。   或许对事认真的人,都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人。   但比起他们来,王一点有让邢文缘惊讶羡慕的才能。   邢文缘认可他。   所以严厉的邢文缘即使不喜欢王一点的吊儿郎当,也会默默努力去理解王一点的世界。   一个想远离,一个想靠近。   觉得这个对话走向开始盖盖的小王队动了动屁股,嫌弃地离邢文缘远一点。   被霸气而坐抱臂的邢队长发现,邢队长不满,邢队长沉着脸往那边坐。   于是……   喵桑嫌弃、   鹰酱靠近、   喵桑嫌弃。   鹰酱靠近。   来回几次,快坐到车门上的小王队嘴角微抽,瞪着邢队长:再过来?再过来我哈你了啊!   邢队长不赞同,捏住猫嘴手动闭嘴:乖猫不能哈人。   小王队:……   啊啊啊他果然最讨厌爹味重死正经的人了!!!   两人较劲一会儿,最终还是王一点先服软,叹口气转移话题:“这次的案子不是白送你的,有个事找你帮忙。”   邢文缘看向他:“什么事。”   王一点说:“之前的袭警案,还记得吗。”   当初邢文缘还有几个认识的体制内的朋友,都发来了问候,时间没过多久,应该有数。   果然邢队长点头:“我当时手里有案子,没能过去看你,后来很快听见已经结案的消息。”   王一点说:“对,不过这个情况其实……”   他凑近邢文缘耳朵。   邢队长瞥他一眼,抱臂侧身靠过去。   压低声音,王一点把事情经过和自己的分析都告诉了他。   虽然对邢文缘的较真有点怕怕的,但王一点绝对相信邢文缘的人品,这事儿告诉他没问题。   听完全过程邢文缘鹰目更加锋利,嘴唇抿成线,因为震怒气场更加有压迫力。   为了公信力急切结案?   邢文缘凶着脸。   而那些奖励,邢文缘和王一点想法统一,都是暗示不要继续查的敲打。   “我知道了。”   沉默一会儿,邢文缘说:“调查局上头不可靠,人交给警局,我不会让调查局这边的人插手,口供出来我会告诉你。”   按理来讲,这不符合规定。   不过如果是为了调查真相坚持正义,邢文缘绝对是站在王一点这边的。   邢文缘‘正’起来六亲不认,上头压根在他眼中不存在,他的信念就是抓坏人,坚持公义。   “谢谢了。”王一点脸上露出个松快的笑。   “嗯。”邢文缘道:“没什么,你的想法很正确,也很谨慎。”   不愧是他认可的人。   邢文缘虽然不喜欢王一点的吊儿郎当,但他承认,王一点的灵活变通是他所缺少的。   既然商量好了,接下来就是抓捕过程的安排,王一点就不用出手了,邢文缘和他的队员会做,邢文缘为人过于认真,可办案能力那是非常优秀亮眼的,要不然也不能当队长。   看着邢文缘用电台安排抓捕任务,王一点心想这么一看,来的是邢文缘还挺好,换成他没什么交情的警局队长,还要让老王去要口供。   不过交代完事情,邢文缘忽然问王一点:“你最近是在家里养什么东西了吗。”   猝不及防的王一点:“……”   王一点浑身僵住脑袋里嗡地一声,看着邢文缘提起心来:“为、为什么这么说。”我擦他该不会知道张别鹤和我的事了吧!!   结果邢文缘道:“不知道,就是感觉,你和过去一个人住的样子不太一样,我见过家里养宠物的人,衣着和说话口吻都会有变化。还有,你衣服有股香味,很高级不刺鼻,是洗过用了柔顺剂还是除味剂?你之前身上没有,你过去不爱洗衣服。”   王一点:……   草,他衣服是张家佣人洗的!香味能不高级吗,衣柜里挂的香片都是xx家的。   “呵、呵呵,是吗。”小王队干巴巴笑,心虚的眼珠提溜乱转,“是,是养了……”   “养了什么?”   “呃……猫、不,狗……应该是狗吧。”又爱拆家还傻叉。   邢队长:?   狗就是狗,为什么还加吧??   ……   ……   抓捕过程很顺利。   成彪为了减刑把上家的底细暴露了个精光。   他上家是个叫老米的光头,这人穿着像个做生意的小老板,条纹衬衫西装裤,胳膊下面夹个包,手表项链金闪闪,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做人命买卖的狠人。   老米很狡猾,没人知道他住在哪儿,有活的时候才会打个电话约到不同的地方见面。   邢队长让成彪给老米打电话,说已经完成了买卖,要钱。   老米要给他线上打钱,成彪不要,要现金。   老米没有怀疑。   他手下联系的‘做活’的人,很多身份都经不起查,身份证和银行卡用不了的大有人在,也不愿意出现在银行监控内,在银行被认出身份抓住的可太多了。   “之前给你五万块订金,那还有五十五万呢,这么多钱太打眼了。”老米电话里说。   “你知道规矩,现杀现给钱,晚一天都不行!”成彪冷冰冰地说。   老米说:“好吧,你到成安区,车往老赵村开二百米,在那儿碰头。”   于是他们就去了老米给的地址。   老米说的地方距离村子不远,一亩亩玉米地看不到头,秸秆已经枯黄,杆子上硕大饱满的金黄玉米撑得皮裂开,等秋老虎过去就能扒玉米了。   而街头的地方就在玉米田对面,那里空着一片地,上面是荒凉的砖块棚子和小土屋。   村里过去搞种植养蘑菇,小土屋是养殖户住的,不过没搞起来,大片都荒了,平日里也没人注意。   在加上四周都有高高的玉米杆遮掩,倒是个交易的好地方。   警车远远的开到地里头藏好,人则蹲在玉米地里埋伏着,眼珠里亮的像狼一样。   邢文缘和王一点压着成彪则藏在屋子里,不久后,白色破二手丰田开到不远处,一个光头扛着很大个麻布行军包四处打量,狗狗祟祟出现在小破屋前。   “成彪。”   老米在门后小声喊。   邢文缘压低声音让成彪应声,成彪额头淌着冷汗,眼珠闪烁着微光,扯开嗓子对外喊了声:“老米?”   老米一听声音对,左右看看,也不走带锁的木门(这锁其实就是用来迷惑村民,让人觉得没人的),自己翻了窗户进来。   进来后老米就见成彪坐在小破屋的马扎上,他熊一样壮实庞大的身材,坐个小玩意怪异的很。   而且成彪绷着身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老米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还没作响,就见成彪小山似的身体后突然蹿出两个人!   一个鹰目凌厉五官周正身材高大——就他妈差在脑门上写我是警察了。   另一个蜜色皮肤上镶嵌这一对儿黑白分明亮亮的眼珠子,看他时兴奋的发尾都上翘。   虽然比第一个没那种镶嵌在脑门上的正气,还是个娃娃脸,可这货看着他的表情,简直就是猫见了老鼠。   卧槽!   老米现在还哪里不明白?   他直接扔了包掉头就往窗户上窜。   “别动。”“别动!”   犯罪分子逃窜的动作就像是点燃了邢文缘和王一点什么xp一样,俩人都整亢奋了。一个比一个迅速的跟着歘——地就A了上去。   背对只会让猫快乐。   逃跑只会让老鹰兴奋。   所以人家常说别背对着食肉动物,老米显然没被抓过。   老米:???   何况小屋旁边的苞米地还蹲着一二三四……十多个大汉呢!   老米脖领子都让邢文缘抓裂了,硬是凭着体重从窗台上滚了下去,结果刚一落地,就看到十多个大汉直勾勾盯着他,两只手举着,眼睛都他妈的光都是绿的。   也难怪,帽子叔叔们平时也不是天天大案奇案的,大多数都是什么邻里吵架,喝多了聚众斗殴,或者电动车丢了啥的。   想要升职加薪功绩upup,很需要死神柯南的好体质。   否则这辈子都难碰到个大案。   尤其邢文缘手下这帮,一个个全是刚从警队出来不久,梦想着大杀四方一个个很有理想的年轻帽子叔叔。   他们看到老米,眼睛里老米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功绩。   等邢文缘和王一点也翻出去,老米被压的就剩两只脚在外蹬,身上全是大汉。   王一点:咦,好残忍。   邢文缘则觉得丢人,吼他们:“抓到了就铐住,都在干什么!”   这才把快压成米饼的老米拖出来铐住。   憋笑的王一点正想打趣,忽然耳朵微动,他转身过去,就见成彪趁着他们抓老米的功夫偷偷从另一面窗户上翻出去,手被铐住姿势别扭的朝着玉米地钻想逃跑。   “我靠,人丢了!”   王一点脸上的笑顿时被冷汗代替,喊了声连忙钻进屋子又翻出另一扇窗,猎豹似的追了过去。   而邢文缘得到警示,缩了缩瞳孔,紧随其后。   在屋里的时候邢文缘以为王一点会按住成彪就去追老米,而王一点也是这么想的。   他俩队长以前办事,都是身先士卒带头冲锋,队友控制后面的类型。   不过哪怕这样,按理来说,在这之前邢文缘已经安排了人守着另外的出口,成彪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可坏就坏在,队员都很年轻……守着其他出口的队员一听抓住了兴奋的聚集到老米那边。   成彪呢?   忘了!   王一点咬牙死命追,邢文缘不落其后。   一个调查局的队长,一个警局大队队长,这要是让人跑了他俩脸还要不要了!啊?   这他妈笑话就大了啊。   成彪钻进玉米地心就踏实了。   主动交代是因为能活谁想死?逃跑也是一个道理。   能在外头谁愿意蹲局子?   他可以躲可以藏,可以七扭八拐的跑,那些叶子宽大的玉米植物只要远离两米就看不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成彪有经验,他没有只躲藏,因为躲藏反而会让其他警察都赶过来抓捕他,到时候叫来警犬支援他就完了。   所以他蹿出一段距离就不在狂奔,而是减轻声音绕来绕去,绕开王一点和邢文缘,然后悄悄的直奔脑海中的小路。   ‘出去玉米地,到警察不知道的小路,从那里直奔村子,在通过村子上山,从另一边离开。’   成彪想着。   至于手铐?   只要逃出去他自然能找到人偷偷给他弄开。   成彪咧着嘴,估摸着距离,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出小路了,兴奋地眼珠发红。   玉米叶唰啦啦地打在身上、头脸上,刮出血痕,可肾上腺素让人短暂感受不到这种疼,当小路出现在眼前时,成彪一喜。   然而发现小路上站着一个白毛时,成彪的喜就变成了震惊。   是村民?   不太像,穿的太好了。   是警察?   也不像,长得太好了。   不管了,先弄开再说!想到这里,成彪满脸横肉凶悍,气势摄人用处全力撞向那人——他的力量真的很大,多亏他的体型。   一般大体型的人都是力量型,小体型都是敏捷型,很多人都如此认为。   不过。   那是他没见过某个bug之前。   青年双手插兜,穿着潮流时装,一尘不染和田间地头极不相称。他抬起下颌天生一种令人不爽的倨傲狂妄,精致的脸带几分倦倦恹恹的不耐烦。   看着迎面而来熊似的壮汉,连尘土似乎都要被他撞翻。但青年却没拿出手,而是奇怪的蹦起来就像拳击手那样双脚跳了跳。   成彪凶狠撞过去,恨不能把青年直接撞死,而青年也动了,他眼神闪过一抹寒光随后抬腿如鞭,自上而下——   下巴接触到青年的脚底,向上飞起的时候,成彪脑袋嗡一声。   当他摔在地上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竟然被踢的飞起来了?!就凭那‘麻杆’似的腿?   恍惚的他想起把他抓住那个人,也是用不如他的胳膊,把他死死按住。   成彪感觉自己今天撞了两次鬼,张开满是鲜血的嘴,露出断了一半的舌头惨烈的痛嚎起来。   “啊——啊啊啊——”   张别鹤双手插兜,还是那副倦倦又恹恹的样子。   只靠右脚稳稳站在地上,慢慢收回高抬拉成直线的左腿,踩在地面俯瞰着地上打滚的大块头。   “啊,好烦。”   他说:“没有点点能量吸还要运动,我死了。”   啧。   当王一点和邢文缘赶来时,就看到这样的画面,成彪吐出的血打湿了黄土变成泥巴又被他滚来滚去沾回脸上,哀嚎声令人不寒而栗。   白发黑色大牌衣装的青年,却漂亮的好像珍珠宝石里藏着的蜈蚣毒蛇。   待你兴奋的抓上一大把,就在你手心高高昂起头来,瞬间凉透人的血。   毛骨悚然不过如此。   王一点停下脚步怔怔看着张别鹤,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邢文缘瞥了眼地上的成彪,又看向给他感觉很不好的白发青年:“他是谁?你认识?”   “他……”王一点正要给邢文缘介绍,就听张别鹤忽然一改刚才厌倦的模样,勾唇似笑非笑的启唇:“汪。”   王一点:“……”   邢文缘:“……”   看到两人不明所以愣住,他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张别鹤走到王一点身边懒洋洋靠上去,双手搭在王点点肩头,下巴搭在王点点头顶,深蓝的眼眯起盯着邢文缘,腔调长长的说:“我就是他家里养的那条狗哦。”   “汪。”   --------------------   张别鹤笑:狗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哦。   张别鹤面无表情:咬死你。 第31章 :“断不了”   张别鹤冷淡的看着陌生的男人,平静感受着内心汹涌的攻击性和嫉妒心。   但这是在所难免的,他告诉自己。   已经预想过很多次,只要放青年出去,他总会遇到社交,会有自己的圈子,认识属于自己的朋友。   但真碍眼。   张别鹤垂眸。   天才的思维开始重构把人关在身边的可能性。   反抗精神一直体现在青年身上,如果强行把人困住的话,只会被点点当成抗争对象讨厌吧……   除掉这个碍眼的人?   做的隐秘点的话,也许不会被点点发现……   张别鹤想的走神。   “喂,张别鹤……张别鹤!”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被黑着脸的青年一手揪住了脑袋上的白毛。   高高个子的张别鹤被迫弯着腰,让青年把他拽到了一处,青年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睛瞪过来,磨牙骂他:“你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你刚才在人家面前抽什么风,还狗狗,羞不羞耻。”   王一点都不敢看邢文缘听到这话的表情!   什么在家养漂亮小男生当宠物狗……焯,这是什么违法乱纪的奇怪癖好?!   王一点揪着张别鹤白毛崩溃摇晃,恨不得把自己的话刻进张别鹤脑袋中:   “你知不知道你在我们调查局是重点肃清对象,你是霸总头子我是抓你的人,我们在外界是死敌懂吗,死敌!你竟然这么大大咧咧出现在我同事面前,你疯啦?”   赵小宝就算了,毕竟那时张别鹤好歹伪装过了。   而且调查局里的人不相信讨厌霸总入骨的穷比小王队会和A城最有钱的霸总头子张别鹤认识。   这就好比你朋友有一天突然说:哦,我和马*云目前在同居哦。——他喵的只会让人觉得脑子坏掉了!   但邢文缘不一样。   这家伙脑筋太直。   肩膀被使劲摇晃,看着青年崩溃的模样,张别鹤眼中的冰冷和阴鸷慢慢消散,他不挣扎的歪头继续让青年抓着头发,懒散道:   “不是都说恋爱里的男人要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吗。”   张别鹤冷冷一笑:“变成猫,咬死情敌。变成老虎,咬死情敌。变成狗,咬死情敌。情敌都死了,没人和自己抢,不就成功了吗。”   王一点:“……”   你给我向写这句话的坂元裕二老师道歉。   快点!!!   两人叽叽咕咕的时候,邢文缘已经联络队员叫了急救,顺便观察完成彪的情况,邢队长站直身体看着脑袋凑到一块说话的两人,脸上露出疑惑思索的表情,然后出声道:“王一点。”   “啊?”王一点回头。   邢文缘去看张别鹤。   张别鹤也冷淡的回视他。   邢队长微微蹙眉,白发青年给他的感官很危险,他能看穿青年潜伏的攻击性。   他对我有敌意,邢文缘敏锐意识到。   王一点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个这样这样容貌和气质都太过显眼锋利的人?   而且青年通身气度肉眼可见属于另个阶层。   王一点的工作性质,却和那个阶层有钱有势优秀的年轻人存在着微妙的针对性。   邢文缘忧心和不赞同更重,脸上跟着表现出几分,口吻听起来很严厉冷硬:“你和他认识?他是谁。”   小王队冷汗当场就下来了,心跳怦怦狂跳,想着要怎么编。   张别鹤很不爽邢文缘的口气。   这人的态度就仿佛他和王一点才是亲密一队的,而张别鹤成了那个关系普通、插足进两个好朋友中间的外人,立场反转。   “呵,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轮得到你一个‘不熟的后来者’问。”不爽的人直接开喷,张别鹤拿开王一点的手,将人一把搂住,勾起阴阳怪气的笑,对邢文缘说:“告诉你,我是王点点的合法老——噗!”   张别鹤的脸漆黑扭曲,捂住凹陷的胃弓成了虾米。   而王一点面无表情收回拳头。   张别鹤,给爷死!   邢文缘鹰目微眯:“合法什么?”   王一点冷汗滴下干巴巴说:“合法……亲戚!对!我们是亲戚!”   “可我看他很眼熟。”   “他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你怎么可能见过。眼熟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不有句话说的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吗哈哈哈。”   “他这个外貌,不算千篇一律。”邢队长否认。   和人工美人相比,白发青年的容貌绝对是见一面终生难忘的类型,哪怕真正的钢铁直男如邢队长,也不能说白发青年不好看。   所以他一定是在哪见过对方的照片或者网图。   邢文缘抬头:“还有,他刚才说你们住在一起——”   “没有!不是!你别胡说!!”   没等邢文缘说完,紧张兮兮的警猫队长大喊一声。   邢文缘:“……”   邢队长看着王一点瀑布狂汗的脸,沉默一会儿,直白平述:“你心虚的太明显了。”   王一点:“……”   “嗤。”张别鹤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   忽然邢文缘眼睛微微睁大,猛地盯住容貌精致的白发青年,脸沉下去说:“他是张氏那个嫡系,张别鹤。”   邢文缘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王一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还是没瞒过去。   随后邢文缘立刻明白了两人私交这件事的其中利害,神色极为可怕,他厉声问王一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们调查局什么工作性质你不清楚?!”   他说完,张别鹤笑容收敛,面无表情缓缓站直身体看着邢文缘,样子让人毛毛的。   “局里面不知道。”王一点心虚的不敢看邢文缘眼睛,低头小声说:“进调查局之前我和他就认识了。”   邢文缘眉心不展:“就算你们认识在前,但你进了调查局就应该慢慢和他淡了关系与来往,如果被人举报,你不光要被处置还会被调查,严重了说,经过你手的每个案子都有可能面临重审,你也会被起诉。”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再者说,我会给点点更好的工作。”张别鹤眼神冰冷,淡淡讥讽:“不仅穷还缺人手,待在那个破地方有什么意思,人民公仆的荣耀?呵。”   闻言邢文缘脸色更加难看。   气氛紧张起来。   邢文缘要说什么,王一点先一步抬手啪地拍在张别鹤背上,“说的太过分了昂。”随后对邢文缘先叹气,随后表情严肃起来,他认真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这中间发生很多事,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别看他说话难听大少爷嘴脸还看不起人,让人很火大想揍他……但和他说断就断了,我做不到。”   张别鹤怔了怔,然后猛地去看王一点的表情。   湛蓝的双眸睁大。   “邢文缘,帮个忙。”   王一点对邢文缘说。   “帮我瞒着点。”   “……”   邢文缘沉默一会:“不可以透露的理由?”   王一点:“对。”   “不能断?”“断不了。”   “即使被调查局知道。”“即使被调查局知道,即使承担以上所有后果。”   “………”   “……好。”   他问他回,没有一秒犹豫话语几乎折叠到一起。   邢文缘安静片刻答应下来。   他看向从王一点说出那句断不了,就没再把注意力从王一点身上挪开半分的人,冷声道:“张别鹤,我答应帮忙隐瞒不是因为你,而且我信任王一点的判断。”   随后不等两人回答就背过身去。   王一点听他答应松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知道邢文缘估计对他现在又失望又生气。   王一点心事重重转头,在看到张别鹤的眼神时又被逗笑了。   “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天空大海一样的湛蓝瞳孔亮起光,仿佛白鸥飞过,宜人的海风吹过。   澎湃贞洁的感情拔地而起。   太‘正式’、太青春、太热血了,哈哈哈,这是什么中二少年的表情呀!   噗,张别鹤好傻。   而白发青年看着乐不可支的人长长吐出口气,像压抑后独自无声的吐息。   水润的菱唇抿了抿,再怎么苦恼,他仍旧控制不住全部关注都在笑着的人身上,一丝一毫,紧紧牵扯。   你不知道你的话会让我多……算了……你或许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   你每次都这样。   “点点。”   “嗯?”   我喜欢你。   “没什么。”   所有快满溢的,都拥挤回狭小的容器。   张别鹤插兜走在王一点身边,凭借身高垂视着青年的侧脸,执着的、执念的,都印在自己滚热的血髓里。 第32章 :女装是男人的宿命   事情告一段落。   两个凶手一个舌头受伤严重去了医院缝针。   一个被抓后交代了个干净。   “雇佣他的老板并没有亲自来找他,而是指使其他人接触的老米,老米也不知道这个老板的模样,只听找他的人说是姓厉。”   深夜,邢文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夜晚警局里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地方,邢文缘靠在门边对电话那边道:   “我们试图找到多出来的这个人,但对方的住址不清楚,姓名不清楚,唯一联系的电话现在也打不通。经过调查,这人的电话号码和手机IP并不属于他,手机真正的主人曾经来A城旅游,手机就是那时候丢的,这人很谨慎……”   “当时在疗养院他很可能也在场监督成彪行事,我们抓捕成彪,他立刻就丢掉了手机,或许已经离开了A城。”   “想要抓他,需要一点时间。”   邢文缘从不说大话,也不乱许诺。   他有一说一。   直言不讳道:“你做好心理准备,抓到这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传来一声长长的吐息和转而温和带笑意的清亮嗓音:“好,我知道了,好歹知道个名字不算亏。”   邢文缘“嗯”了声。   随后他皱皱眉,说:“撞你的人的母亲,之后我会安排人保护她一段时间,看看对方还会不会下手。”   电话另一边青年摇摇头:“可能性不大,这次打草惊蛇惹到警局,他们没那么丧心病狂还敢顶风作案,悄悄藏起来还来不及呢。不过还是拜托你了,你想的很周到,谢啦老邢。”   “不必客气,职责所在。”   邢队长顶着威严英俊的面容说出死板的话。   电话另一边传来笑声。   两人对案情又聊了几句,挂断后王一点收敛轻松的神态,深吸一口气沉下脸,狠狠皱皱眉头。   还以为会得到更多情报,结果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啧。   奶牛警猫烦躁地抓抓桌面,清亮的眼珠放在手头上的调查报告上。   A城再录的霸总,其中除了唯我独尊的张家,张家之下还有四家很出名,就是‘冷厉傅顾’。   要说姓厉、并且让公输家畏惧的,王一点立刻就想到了A城的厉总。   可这个厉煋,王一点知道。   厉煋虽说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扰乱治安的小错经常犯,但大的从不沾。   他感染霸总病毒后,幻想自己是替身文霸总,天天和自己老婆搞‘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的是这这而你是娜娜’的死出。   不过他的霸总光环很厉害。   厉煋的老婆和他青梅竹马,俩人好到一个生病另一个也要大病一场。   可当厉煋感染霸总病毒,幻想出另一段不存在的记忆,觉得自己的老婆是自己的替身情人,他们中间还存在个‘白月光’时,他老婆、家人、公司下属受他的影响,没有感到半点违和感,也开始这么觉得。   王一点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就在想,这厉总夫人真倒霉,明明是互为初恋,结果自己愣是被老公搞成‘替身’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厉煋不像会干出买凶杀人行为的人。   而让公输家大哥不得不屈服,把对方情人安排进自己公司,又替对方死守秘密,又把对方情人偷偷放到自家楼上养的那个老板,和买凶杀人的大概率是同一人。   “要是能想个办法近距离和对方接触一下,或者直接到对方家里调查就好了……”王一点发愁。   他现在偷摸调查,没有搜查令很难去搜A城最有权势霸总之一的厉家。   伪装成普通人去应聘?   “也不行的吧……”   王·丧彪·点尴尬地摸摸下巴。   他的长相和名字在霸总圈子已经‘臭’了,别说进厉家家门,说不定刚靠近厉煋就要被对方大惊失色地赶出去。   就在小王队头疼时,张别鹤抱着一盆蓝莓,大长腿跨过沙发背,直接迈到前面坐到王一点身边,然后熟练地伸出一支胳膊搭到小王队身后的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把蓝莓盆塞到小王队怀里挤开那些讨人厌的纸。   “给你,管家让我端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很久,用眼过度。”   王一点向旁看去,把花白头发体面向后梳理的老管家冲他wink了一下。   王一点忍不住笑起来:“谢谢。”   小王队很喜欢吃蓝莓。   他拿两个塞进嘴里,张别鹤顶着白毛歪头靠在他身上,伸手在他怀里的盆中抓了一把也往嘴塞,然后酸的满脸嫌弃。   张别鹤不爱吃酸,尤其果酸。   “yue~,难吃。”   “你一个个吃就好了,其实熟透的不怎么酸。”   王一点看他那不耐烦一把把抓的样子心疼不已。   现在蓝莓可贵呢!一小盒好几十,他一月薪四千块的小警察每次路过卖水果的摊位哪里舍得买呀,还不是沾张别鹤的光?   张别鹤根本不爱吃,就是看他吃非得凑上来抢。   他要是不吃了,张别鹤立马失去兴趣。   王一点看他边吃边烦躁,像个被麻椒麻到嘴嘴,一个劲儿甩头的狗子,心疼他暴殄天物,说:“你别抓那么多,都让你抓没了,我给你挑,明明就不酸。”然后挑出几个塞他嘴里,“尝尝这个。”   有的吃,张别鹤翘起唇角扔开手里的一把蓝莓,张大嘴巴等着喂。   边吃还边要露出大少爷的挑剔嘴脸:“熟的也不甜,这种又不甜又不酸的东西到底为什么有人喜欢。”   王一点翻白眼:“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喂他一个,王一点自己也吃,忽然听张别鹤说:“刚才你看什么呢。”   “厉家的资料。”王一点抱着盆,“上次的事我在偷偷调查,结果查到一个姓厉的老板身上线索就断了,我有点怀疑A城的厉总想近距离观察他一下,唉,可我一普通小穷警察怎么可能接触到人家大老板呀,愁人。”   而张别鹤“哦……”了声。   然后他脸颊压在小王队肩头,抬头看着青年愁眉苦脸的侧脸,说:“可我不是有钱人吗。”   王一点:“……”   王一点缓缓扭头,和他对视。   数秒过后,房间内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   “我靠——”   “啊啊啊,他妈的,我把你给忘了!!!”   我这是什么脑子!   有钱人不就在我身边吗?要说A城最牛逼的,还得是张傻狗呀?!   小王队赶紧睁大星星眼双手合十崇拜地看着张霸总:哥,大哥,帮帮忙。   张霸总竖起手指抬了抬鼻梁上不存在的墨镜,倨傲扬起下巴张嘴示意。   王一点见状立刻狗腿的给大哥把蓝莓‘点上’。   咀嚼着蓝莓,张霸总一只手按的手机啪啪响,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喂,之前厉家送到老头子那里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给我送过来。”   “好的,半个小时送到可以吗少爷。”   “嗯。”   吧嗒。   电话挂断。   张别鹤放下手机,胳膊撑在青年身后的沙发背上,倾身贴近,湛蓝的眼睛亮着光,得意的唇角微微上扬:“尽情迷恋我吧,女人。”   王一点嘴角微抽,挤出笑容配合的鼓掌。   “哇……不愧是张总,好厉害哦呵呵呵……”   “不要叫张总,要叫老公,说过多少回了还记不住,这次管家还在就算了。”张霸总不悦蹙眉,随后又狷狂邪魅地靠近青年耳边气泡音,“再有一次,我要你用身体来记住我是你的什么,呵。”   王一点:……   你是我的什么?   你是我的大地雷!   妈的,早晚被你雷死。   可这人的霸总瘾上来了,演的非常起劲,他唰的站起来冲王一点伸出手,兴高采烈的说:“和我去挑选礼服吧。”   王一点一怔:“什么礼服?”   “当然是漂亮的礼裙。”张别鹤看着僵硬石化的青年,眼底划过一抹腹黑的恶趣味,嘴上理所当然说:“虽然不是什么大场面,不过好歹是你第一次作为我张别鹤的夫人陪同我出席正式场合,自然要打扮的光彩亮丽,享受无数人的羡慕追捧。”   “……”   礼、礼裙。   那他岂不是要女、女女女女装———!   石化的王一点裂了。   张别鹤:“管家,去叫化妆师和店里的人按照夫人的尺码送衣服过来试装。”   “好的少爷!”   老管家双眼放光激动的高喊一声,无视青年惊恐的尔康手和“不要!”的尖叫,快乐地像小蜜蜂一样飞走了。   当年他为未来少夫人准备的,但可惜少夫人是个男人用不上的小裙子们——   终于、排上、用场啦!   嘻嘻。   眼瞅着老管家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了,留下小王队在张别鹤那充满深意的邪魅笑容下惊恐的捂住了胸口。   “不、不……我不女装……”   “呵呵,这个由不得你。”   “你要干什么?!不要!啊——”   我的节操——   No——!   --------------------   要改名字啦~   书名《他说我好烧》在和编辑讨论过后,改名:《什么?你染上霸总了!》   第一个名字确实和内容不太搭,关联性有点少。   嘿嘿,所以才会改哒。   如果改了大家不要走错哦 第33章 :180的张少夫人   酒店会场内。   “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侍者微笑拦下一位紧跟在富商先生身后试图混入的小网红。   画着夸张妆容,裙子布料少到离谱的小网红嘟嘴:“我是跟着我男朋友来的,只不过他先进去了。”   “那对不起,您不能进去,您可以给您的男朋友打电话来接您,或者出示邀请函。”   “我男朋友他没带电话,我怎么打嘛!你就放我进去好不好。”   面对网红美女的撒娇侍者笑容不变。   “抱歉。”   “你这人怎么搞的?烦不烦啊,躲开让我过去,小心我告诉我男朋友!”   小网红提着裙摆硬是要往里挤。   侍者按住她的肩膀,随后立刻从耳麦联系保安把人请走。   之后又识别出几个企图混入拍卖会的小明星或者小网红,甚至还有些公司的经理或老板。   每年这些上等圈子的聚会总是不缺少这类奇葩的事,更不缺想要进去钓男人找机会的骚操作。   不一会厉煋的私人助理和管家从里面出来,站直入口低声交谈,目光显然在受邀的客人中找寻着什么人,视线频频扫过酒店大门。   “张家唯一的嫡系,张别鹤据说也要过来,厉家临时提升了宴会规格。”   “应该的,毕竟是张家人。”   “张别鹤才多大年纪,24?早有传言他早早就结婚了,但我看不论是A城还是国内国外的单身名媛明星也没少呀,难不成是咱们这个圈子外的?不能吧,张家这种级别……”   “不确定是谁,不过今天大概能看到了,我听厉总说这次张家的少爷要了两张邀请函,你懂的。”   “那可是张家……”   有人叹道,语气里掺杂着敬畏,羡慕。   这样存在的婚姻,已经不是仅仅是一家的嫁娶,还很有可能牵动无数利益和新贵的更迭。   说不定下次,他们之中就会冒出个又需要仰望的存在。   众人静默过后更好奇了,眼神坚定了要看看这位豪门少夫人庐山真面目的想法。   ……   会场入口内摆着这次宴会的立牌和鲜花,一辆辆豪车上坐着的都是财经杂志常常出现的面孔,手边要么挽着名门贵妇,要么挽着靓丽的明星,闻讯赶来的记者不停拍摄‘某某同框画面’‘某某行业大亨’。   一辆辆豪车排着队,当到大门口就暂时停下,铺展开的红地毯正好铺到下车位置,挑选过的帅气高挑的侍者排着队,一个个分批带领下车的各个大佬前往会场入口。   排在豪车行列之中的王一点浑身僵硬褪去颜色,像石头一样坐在车子的后排。   这哪儿是有钱人的个人拍卖会?   这分明就是娱乐圈颁奖现场吧!   “有什么紧张的,不是每次都这样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明星才会上报纸,又不是只有娱乐新闻一个版块。”   对这种场面张别鹤早已习以为常,小时候他还会乖乖参加,后来叛逆期的张大爷烦透了这种场合,干脆甩手不干了。   就连张家为他举办的成年礼宴会上,张别鹤还干出把所有人鸽在会场尬聊,自己和王一点去吃路边摊的壮举。   “靠,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是第一次来这么正经高档的地方。”王一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槽,“何况你平时太没节操了,我特喵都忘了你还是个有钱人。”   有钱到坐的车子是他一辈子都挣不来的数字,而这辆车只是他车库里被吐槽被嫌弃老土的其中之一。   有钱到去随便聚个会,又有红地毯又有记者采访,无数保镖就藏在人群中,紧紧护卫者他,同席全是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佬的面孔,还都面带微笑捧着他。   而张别鹤想无视他们就无视他们。   不耐烦就任性的谁面子也不给。   王一点有种刚刚上大学,意识到室友是富二代,人生头一次对阶级不同有了深刻领悟的滋味。   他怔怔看着白发桀骜向后梳理做出造型的张别鹤。   这人脸上还有一丝丝少年恣意感,眼神带着满足所有欲望后的漠然,神色淡淡,他穿着合身的蓝马甲白西装,手腕上佩戴着闪耀的腕表,突然就在王一点眼中陌生的可怕。   有种生而都在我之下,自然又本该如此的强大。   自己都快被这样大场面吓到忘记走路手心全是汗水了,可他呢?   王一点紧张是因为他的出身仿佛不该来这样‘德不配位’的环境,所以他露怯,心虚。怕言行举止叫人笑话,怕这群大佬看出他穷,故而西装笔挺,咬文嚼字伪装体面。   张别鹤却从不会这样想。   他甚至可以穿拖鞋,没人会拦着他,就算他举止粗鲁不按照上流圈子的规矩来,做出穷人才会有行为也不会害怕谁的目光。   因为他可是张别鹤……   王一点看着这样……高高在上、尊贵、上等人的张别鹤,神色变的恍惚。   我是不是过去太把张别鹤不当回事了?   要不是网上意外有了联系,像他这样的存在,我这辈子都没资格见上一面吧……   我路边摊小出租屋的时候,张别鹤在这么豪华的宴会上吃着米其林厨师做的食物……说到底,我和张别鹤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嘛……   莫名的,心里腾的生起一股没由来的烦躁。   王一点调整几次坐姿,却总不是滋味。   车子缓慢行驶终于轮到他们,当司机停车,自然有侍者小跑过来帮他们开车门,张别鹤率先下车,顿时王一点感觉外面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都密集了起来。   “是张别鹤。”“张家的张别鹤竟然来了?”   不知谁说。   如同水滴入油锅,场面瞬间热烈。   厉总的助理和管家匆匆迎出来,甚至他们前面下车的富商走到一半竟然回头折返过来打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白子’一样的年轻人身上。   ‘张别鹤’   这三个字,频繁响在人口。   车内,紧张的情绪再次占领高地,空气中的氧气变的稀薄。   感受到无数视线投过来王一点直咽唾沫,手脚成了四个棍子,怎么打弯都忘了。   而人们发现那位不爱理人冷淡的张大少爷下车后没有走,意外的站在车门前,驱赶开侍者,一手挡在车门的顶部,微微弯腰,一手搭在车门前。   嚯!   车里面还有别人?!   众人睁大了眼睛,记者们激动了起来,快门按出开炮的音效。   所有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到里面,心里想起共同的想法,那就是:是谁?和张别鹤坐在一起的、还能让这个唯我独尊的大少爷摆出这样破天荒礼貌温柔举动的人,是谁?!   本来热烈的场面顿时像被人按了静音键似的,咔嚓,陷入一片不约而同的死寂。   一双双睁大的眼睛看看绅士的张大少爷,又看看空空的车门。   片刻。   众人听张大少爷低笑:“这时候还怕什么,再不出来,后面的人就要等急了。”   后面的人打开车窗抻着脖子往前瞅,紧紧握住手里的瓜:啊不急,我不急。   而那个圈子里出名的浪荡不羁、性格糟糕、作天作地的大魔王,却露出了让众人惊恐的宠溺,他蓝色的眸子弯弯的,嘴角也翘着,似乎被车里的人逗的不行,嗓音是自己没注意到的再度柔软,缱绻性感:“别担心。”   大魔王说:“有我陪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   众人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然后……   雾草,雾草雾草雾草!!   众人:这看不上所有人但只看得上你,天上天下独一份的,大魔王的温柔和宠爱是怎么回事?!   尼玛。   谁也没说过张别鹤是个恋爱脑呀!?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缺德无下限,嘴毒日世界的张别鹤张魔王吗?!!!   同时。   众人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抓心挠肝的高度。   “快,快出来呀……”   一名记者举着摄像机焦急地喃喃。   而在这万众瞩目下,车里的人终于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张大少爷趁机攥紧手心里的手掌,将人一把拽出车子,那人摇曳着一袭蓝色,撞进了张大少爷的怀中。   ‘她’绝不是现代审美中的白幼瘦美人。   ‘她’拥有着健康的蜜色皮肤,蓝色礼裙脖颈位置到胸口上方连同袖子都是黑色镂空蕾丝设计,特殊的丝线折射出碎钻似的光点,宛如黑夜上洒满的星子。   胸口以下是浓郁宝石蓝的丝滑长裙,裙摆宛如含苞待放收敛的花瓣摇曳在地面,和保守的上身不同,裙子下半身从侧面一路开叉到危险地带,那健康笔直的长腿套了性感的黑色蕾丝丝袜,边缘正好压在大腿中间,将腿勒出火热而内骚的肉感,形成一片‘绝对领域’。   而‘她’手上也戴了和服饰配套闪耀碎钻的黑蕾丝手套,可惜也许是这位美人太高了,所以高跟鞋只穿了矮跟的,鞋码应该也不小。   不过这点缺点在她与性感身材不相符的,‘幼’的脸比,完全不值一提。   虽然有点娃娃脸,不过这点‘缺点’在她冷漠骄傲的神态中得到了巨大的升华!   卷曲的黑发披散在脸颊一侧。她浓密的睫毛卷翘,一双猫眼配合上挑的眼线,润润肉肉的唇紧抿。   仿佛在说:呵,人类。离我远点。   天。   怎么会有人把性.冷淡和性感,可爱和冷艳混的这么完美的?!   ‘她’简直就是‘猫女’的形象代言!   就是那种明明可爱死了却让你莫名觉得妩媚娇娇的,把人的心随便撩的不要不要,又转头突然无情拍开抚摸自己的手,让人欲仙欲死的猫咪呀!   冷漠骄傲(其实是太紧张了脸全僵了)的王点点面无表情,在张别鹤提醒下伸手咔咔咔僵硬的转动手臂,挽上张别鹤的手臂,迈开腿咔咔咔继续僵硬的跟着走。   我女装了……   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女装了……   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记者女装了……   啊啊啊。   让我死了吧!!!   猫女王内心哇哇哭成了泪人。   相反以前根本懒得搭理记者和搭讪的人的张别鹤,懒散垮下来的脊背这次都挺直了。   就,骄傲啊!我骄傲!   一头偏浅蓝的白发似乎都格外帅气,眉眼间意气风发,笑容露出八颗牙齿,边冲记者挥手边和大家点头。   “嗨,嗨,需要拍照吗?可以哦。”   张大少爷挽着老婆停下,体贴到见鬼的面冲记者们的长枪短炮,耐心地挥手示意,还贴心地说:“拍完了?侧面要不要来一张,要不要我揽着我老婆再拍一组。”   记者们:“要要要!”切克闹!这么好的机会来亿套!   而张大少爷完全不恼的。   他一把搂住冷艳的女孩肩膀,笑的不要太灿烂哦~   啧啧,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呀。   魔王也能变成秀恩爱狂魔。   记者们啧啧称奇。   尤其张大少爷那颜值太能打了,不修图都有氛围感,明星恨不得自己能p成张大少爷的效果,P出张大少爷无毛孔无瑕疵的颜。   而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张少夫人也好漂亮,这种肤色,不会是国外华侨的千金名媛吧?   嗯嗯,国外的审美现在比国内是健康高级些,强调自然强健的野性美感太棒了!   两人站一起,连财经板块的记者都想喊一声:出道,原地出道!   快门声响个没完。   众人看着女孩开始不耐烦,低声催促张大少爷,但张大少爷显然炫妻意犹未尽。   直到女孩冷冷对他小声说了什么,连亲爹脸面都看心情给的张大少爷竟然立刻听话地搂着女孩走了。   众人:???   这谁?   张别鹤?啊!?   别问,问就是三观,从今天开始重组。   不过女孩到底说了什么呢,很简单,王一点(实在坚持不住尴尬心态快崩了)冷冷(吓到面无表情)的拉住张别鹤。   虽然面对这种场面他是第一次,可对张别鹤,王一点绝对是手拿把掐。   他熟练精准地把‘走吧别拍了’换成——   “张别鹤,我脚疼。”   瞬间,张别鹤不笑不嘚瑟了。   他低头看看王一点脚上那双穿不惯的高跟鞋,又看看王一点蹙着的眉,听着青年压低忍耐的声音,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走。”   任性到要玩够了才会停止的人二话不说,牵着住王一点的手立刻往会场内走。   其实更想抱着,但本来点点就很紧张,这么做说不定点点就要爆炸逃跑了。   啧。   想到这里张别鹤冷着脸,心里心疼后悔死了。   后来有人看他心情好想跟张大少爷套近乎,结果刚说一句:“张少爷。”对方牵着女孩的手脸黑的吓人,看也不看他擦肩就走了。   套近乎的富商:……   怎,怎么突然又好可怕啦?   嘤嘤嘤果然张别鹤还是张别鹤,阴晴不定,好吓人。   --------------------   作者汪羞涩:哪里180   小王队掏枪:……鸡哔你   张别鹤:是180cm还是180mm   小王队:……还有你!!! 第34章 :①更~   得益于张别鹤‘烦死了谁也别找我’的臭脸,吓退无数想要来搭讪的人,他俩才能顺利进入会场找个位置坐下来。   头次穿女孩衣服的王一点觉得自己和这条裙子像两个掐着彼此脖子都很窒息的对手,走路也不舒服坐下也别扭。   尤其往下坐的时候。   高跟鞋两个支起的跟好比两颗钉子,当他试图屈膝的时候,细鞋跟嘚嘚嘚通电似的狂抖,王一点僵硬着不敢坐,脑中幻想出无数小鞋跟惨烈断开的场景。   沃日。   女孩子们是怎么踩着两根钉子来去自如的?   难不成她们都是武林高手吗!?   幸好有张别鹤扶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他肩头,把全部的重量都揽在自己身上,几乎抬着硬成石头的王一点放在了椅子上。   而在外人眼中,就是蜜肤猫儿似的冷淡女孩展现出对待外人不同的小鸟依人,柔弱无骨地依靠着张别鹤胸膛,而不爽就开炮,毒舌不分男女的张大少爷,简直温柔成了水,低头搂着人耳摩斯鬓一脸不值钱的样,连松开一秒都不行。   “怎么样,现在还疼吗。”张别鹤低声问。   心情不爽大少爷直接就开喷的:“嗤什么造型师,竟然给一米八的你搭配高跟鞋,还是细跟,哈?他脑子没毛病吗,还说自己是专业的,回去就——”   “行了昂。”   坐下刚松口气的王一点听见张别鹤越说声音越冷,真怕他回去把人家揍一顿或者把人家饭碗踹了,翻个白眼用高跟鞋的尖尖轻轻踢了踢他小腿:“人家已经尽力了,这双鞋的鞋跟真不高了,总得考虑搭配问题吧,难不成穿这么好看的裙子结果穿双平底鞋?”   这话不假。   造型师和化妆师为了把小王队这个一米八的男人,没有违和的装扮成女人真真费了番大功夫。   喉结和宽肩依靠高领的黑色蕾丝和卷曲长长的假发遮挡,视觉显瘦。   脸型到还好,因为王一点本来就是稚嫩的娃娃脸,所以做个小野猫妆就很惊艳了,而很多模特都是高个子小头小脸,塑造‘九头身’。   这样的体态上镜更好看,于是身高也不成问题。   至于小王队那大腿肌肉结实,充满力量感的大长腿,就靠黑色腿袜还有高开叉拯救。   这样大家只能看到腿侧面的二分之一,就会显得腿很瘦。   “您的肤色真的好漂亮。”   造型师不止一次感叹。   他常常为一些国外的明星模特服务,王一点的肤色完美击中了他的审美。   小王队虽然是天生的黑皮(蜜色皮肤),可王一点身上没有肤色不均匀的地方,没有痘印——   就这么说吧,造型师把黄金首饰放在小王队身上,在画个简单的妆,露出腹肌胸膛腰间围一块亚麻布,那就是沙漠里的荷鲁斯,力量和强盛的躯体充满异域的致命吸引力荷尔蒙。   至于宽阔的背怎么办呢?   靠小王队那把子窄瘦勾人的腰、   造型师选的这条裙子凸出了腰线,腰部以上则是那种宽松式的,瞬间加长长腿影响,一把窄腰下都是腿。   上身还有头发来挡。   什么?似乎肩宽了点?   拜托,一米八的大美女骨骼肯定要稍微大的,肩宽怎么了?!   解决了身体,脸就太容易了。   亚洲邪术之一:化妆。   化完妆王一点照镜子时惊掉下巴:“这是我吗?”   我去。   这是哪儿来的高级感小野猫?   “这就是您。”化妆师捂唇笑,看了看张别鹤凑近小声对王一点告密:“这是张先生眼中的您,化妆前张先生对我说的要求才有了现在的造型,很漂亮呀,您现在的样子就是您在张先生心中的样子哦。”   王一点脸烧得慌,心想这狗东西合着每天看我的时候,我都长这样吗?   这么……这么性感……   这么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勾引谁似的……   看着张别鹤,脸又热起来,小王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心烦就揍张傻狗出出气,莫名挨揍的张别鹤看过来,用眼神询问凭什么揍我。   王一点白他:“我怎么听化妆师说我现在这个造型都是你的主意,喂,你不会每天都在心里yy我吧,我就说这个妆怎么这么,这么……”   张别鹤长长的胳膊腿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闻言回头眼珠瞥着王一点:“骚?”   王一点:“……能不能换个好词。”   张别鹤:“那性感?”   王一点:“反正就是不正经,恶心不恶心你,老yy我干什么。”   张别鹤顿了顿,语气诧异反问:“恶心?”   他挑挑眉,眼神瞬间冷了。   看着青年忽然嗤了声手肘搭在自己椅子背上,侧身撑着下巴笑着看王一点。   那侵略性的气息和充满深意的目光,让王一点有些不自在。   “干、干嘛?”   “想知道原因吗?”   “……突然不想了你别说了你妈你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象——”   “因为在我眼里你快把我勾死了,你像个騒嚯一样让我热血沸腾,让我在脑内幻想入侵你的滋味, 第35章 :②更~   你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去看你的屁股和你的*,我路过你时总借助身高透过你的领口看你的胸口,你只穿短裤没有穿内裤肆无忌惮敞开腿躺在沙发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把手沿着短裤宽敞的缝隙伸进去你会不会尖叫,会不会吓哭——”   像吐露恶意一样。   唇形完美的嘴唇用着优雅压低的腔调,说着恶劣涩情的话语,激烈飞快地、仿佛已经通过唇舌满足了每日不甘的幻想和暴力的因子。   用带着笑意、最温柔的目光和语气、狠狠地侵*眼前的青年。   看他因为自己的话而错愕,僵硬,不知如何反应。那份压抑太久已经开始变态的感情和欲望,得到了可耻短暂的快乐。   “我喜欢你喜欢的快要发疯,每天都在告诉你我的感受,你总是没有自觉。”   张别鹤勾唇对愣愣的王一点说完,坐回椅子面色如常,仿佛刚才他没有说出那番性-骚-扰的发言,面向交谈的人群,他压低的声音几不可闻:“你该想到,我一定会**你的。”   和深爱的人同居,每天一张床一个被子搂在一起睡。   我为什么不会幻想你?   为什么不会用各种方式偷偷占你便宜?你毫无所知对同性完全不防备的性格,是我最好的、窃喜的YY你的方式。   “你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你该明白了吧。”   一件衣服一次女装算什么呢?   没**你,已经算我有定力了。   “现在通过‘小恩小惠’喂饱一下,可未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当我不满足只是这样,你能给我更多吗?”   自欺欺人的关系,到底是让我绝望的终止,还是宽恕我的进步?   张别鹤眉眼带笑,瞳孔却在锋利质问,仿佛要割伤王一点的皮肤。   王一点:“……”   他许久回不过神,当他在张张嘴要回答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这个话题结束了,张别鹤又和他说起别的。   一个玩笑引申出的咄咄逼人,令王一点发懵。   刚开始听到张别鹤说那几句话,王一点很想气愤的揍他两拳,让他别嘴欠发癫,但后来张别鹤话语里激烈的不满,又让王一点震惊。   他想说我们不能永远这样吗。   但话没说出口,王一点就认知到这么做对张别鹤太过分了。   说到底他们两个的暧昧关系,是因为他放心不下张别鹤,想要纠正张别鹤性取向,在张家人的拜托下半推半就的结果。   太敷衍了……   这种关系不可能继续一辈子。   那他们要怎么样呢?   真满足张别鹤的感情,还是说……   分开……?   王一点心脏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是的,他们不能永远这样过,他们早晚要分开,依照张别鹤对他的感情如果被他明确拒绝,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后,说不定会避开他,再也不见他,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关注王一点。   他们连退回到朋友的位置都不可能。   分开,就是彻底断了。   分开,就是再也不可以联络了。   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王一点看着张别鹤正在说话的模样,心口忽然阵阵无法自控的恐慌。   ……   说起来。   张别鹤突然生气原因是误认为王一点对衣服的吐槽,是在拐弯抹角表达对张别鹤心里幻想他不满。   不许张别鹤YY,严厉的批评他这种肮脏猥琐的行为。   但张别鹤觉得我已经很乖很温顺了。   两人同居这么久,你还是我喜欢的对象,结果呢。   王一点不让他碰不让他亲,那几次接吻王一点说了不愿意这样,唯一能做的就是耍赖般挨挨蹭蹭占点便宜。   ‘我都这么忍了,不能吃也不给看,我就在自己脑袋中想想你还指责我?’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和我在一起压根不是因为喜欢我,你也没想过我们的以后,你连画饼都不画给我吃,让我天天悬着一颗心不知何时你就和我分了,这样还不许我有情绪,不许我委屈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于是,张别鹤突然跳起来一顿怼,给渣渣点怼懵了后,大少爷臭着一张脸,刻意冷落地越过这个话题,不给青年解释的机会,不看青年惊讶的表情,冷冰冰的生着闷气。   而王一点心虚啊。   他自己都不清楚和张别鹤的未来,怎么能乱许诺呢,画大饼哄人不是他的性格,于是王一点闭上嘴安安静静的生怕又惹恼他。   两人之前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厉总厉煋就是这个时候登场的。   王一点就看到一个身材仿佛韩漫总攻的化身,眼神犀利,五官棱角分明的酷哥边和身旁的管家说着话边看向他们的方向,随后酷哥露出个笑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目标人物出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   王一点紧张的顾不上两人的冷场,狂从咯吱窝底下偷偷怼张别鹤的肋骨。   厉煋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一会儿聊天怎么才能套他的话,可恶,老攻你嗦局花啊。   妈的。   平时老占我便宜,这时候你装孙子!   “别闹,冷战呢。”张别鹤不冷不热的撇他,手心挡在肋骨前握住青年戳过来的手指头,抬眼朝厉煋望去。   王一点跟着他看向厉煋,手心里都是汗,僵硬地夹着腿压了压裙摆,生怕对方看出自己是个女装大佬。   他频频朝张别鹤使眼色。   ‘厉煋人咋样?好说话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眼神没对完,正走来的厉煋忽然被一个穿烟紫色小裙子的女人挡住了。   王一点仔细辨认,这应该就是资料上说的‘恶毒女配未婚妻’。   厉煋感染霸总病毒后,青梅竹马的老婆变成了替身情人,还多了个未婚妻,当然,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其实是和厉总夫人从小不对付竞争长大的敌蜜,感情上也真是喜欢厉煋。   但想和厉总夫人竞争让厉总夫人难受的心思多一点,还是喜欢的心思多一点就难说了。   王一点看着两人小小的“哇哦”了下。   有瓜吃哎!   “厉哥哥。”烟紫裙子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厉煋,“安娜姐姐怎么没陪在你身边啊,从刚才开始我就见你一个人招待来宾,安娜姐姐也太不关心你了,厉哥哥,我好心疼你呀,不如这样!我挽着哥哥陪你一起招待来宾吧!”   王一点吃着瓜侧头和张别鹤吐槽:“哇,这台词也太低级了吧,什么古早文呀,还她挽着厉总的胳膊一起招待来宾,diao~那应该是女主人的权利才对,她一个外人上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厉总夫人呢,再说她敢挽上去,第二天报纸就是厉氏集团董事长和前未婚妻暧昧不清,疑似婚变的石锤,妥妥石锤。”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那种。   张别鹤嗤了声,说:“她是在找不自在。”   王一点:“什么意思?厉煋会狠狠拒绝她?”   张别鹤:“看着吧。”   警喵桑睁大猫眼专注地盯瓜。   那边,厉煋被拦住脚步一顿,随后听完了烟紫裙子的话后眉峰越调越高,显得格外霸气冷酷,然后他对这烟紫裙子张开嘴,用沙哑性感的磁性气泡音道——   “你踏马山炮啊。”   王一点:……   厉煋:“我老婆出不出来见客人管你屁事,你闲的慌去挠墙,还你和我一起招待客人,呦呦呦——当初嫦娥n号载人航天火箭上天的时候怎么不把你绑在上面射出去呢!没屁瞎tm搁楞嗓子……你瞅你嘚瑟的还涂个紫色眼影,跟挨了一电炮似的……赶紧滚犊子!”   王一点:……   说完厉霸总绕过被骂傻的烟紫裙子还和管家吐槽呢:“我瞅着娘们可不想啥好人昂,下回招待qie不行喊她,膈应人的玩意。”   随后他走过来看到他们露出一个邪魅娟狂的笑,跟张别鹤打招呼:“唉呀妈呀你咋来了呢,这你媳妇儿?哎呀我——这丫头真zun(俊)!管家,我貂呢?给这丫头挑个拿着!别客气昂,也别撕吧。”   他指着王一点和管家说:“看这丫头长得这黑溜溜的多健康,是不?我就喜欢这样婶儿的。”   王一点:……   张别鹤睨着他:“知道原因了吗?”   王一点沉默片刻,嘴角微抽:“……东北这块土地果然产不出正经霸总。”   东北话一出,他喵的,这个厉煋韩系总攻的面相都变了!   厉煋赶走管家和他们坐一块热情的聊起天来。   “俺内功夫和张别鹤我俩一起搁国外读书,这小子跳级上来的,天天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我当时寻思这谁能看上他呀,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对象了!”   “仔细算算俺俩还是同xiao(学)呢!”   “嗯?丫头……丫头?你怎么不说话。”   厉煋疑惑的看向王一点。   王一点猫猫抱头崩溃:不,不要用东北口音混着总裁性感又骚气的声线喊我丫头啊啊啊——完全不心动只觉得好可怕啊啊——   “他不爱说话。”看出原因的张别鹤眼角藏着笑意,淡淡和厉煋说。   “哦。”厉煋一拍大腿,“缅甸!太缅甸了!大大方方的,怕啥!”   王一点:……缅甸是什么鬼!?那个词叫腼腆吧?啊?   还有你能不能别顶着韩系大总攻的脸拍大腿。   痛苦面具.jpg   “呃……呵呵是,是……我不爱说话……”   厉煋眼神十分不赞同,随后他遗憾的说:“算啦,你们女孩子就喜欢和女孩子玩儿我懂,我让我媳妇儿陪你唠嗑,等着昂我叫她,小丫头,呵,内向。”   王一点:……   张别鹤:噗嗤。   王一点扭头,死鱼眼射出死亡射线戳在张别鹤脸上:噗嗤个der啊噗嗤,你嘴巴漏气了吗。   张别鹤低笑:“都说了,不用紧张,厉煋不难交流。”   “……”   别、别说了,我感觉我脸上的痛苦面具加重了!   --------------------   厉煋快乐搓手:东北霸总请求出战!   点点:……好了可以取消这位选手的比赛资格了。   厉煋:???   36:我把老婆气跑了(哭)   厉总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一直没出现的厉总夫人就出现了。   那是个在王一点眼中体面而温柔的女性,如果说厉煋是东北爽朗的性格,那么厉总夫人就是江南愁烟细雨中养出的美人。   她没有穿那种艳压全芳的礼裙,只穿了件很飘飘宽松的新中式裙子,没佩戴奢华首饰,脚上穿双平底鞋。   可江南人,身上总有种别处没法养出的吴侬软语。   王一点狠狠心动了下。   “娜娜身体不好,目前还怀孕了,我怕累到她就没让她出来和我一起招待来宾。”厉煋解释了下厉总夫人不出现的原因,随后扶着厉总夫人给他们介绍了下,厉总夫人微笑冲他们点头,对王一点招招手,她声音软软地说:“走吧,王小姐,咱们去那边儿坐坐。”   “你不是想打探情报吗,厉总夫人很好说话,是个不错的打探消息的对象。”张别鹤跟他耳语。   王一点点点头,跟厉总夫人走了。   看着聊天的张别鹤和厉总,又看着给他冲花茶切茶点的厉总夫人,王一点有种东北农村老家过年,男人们坐在炕头喝酒谈事,媳妇们在灶台烧火,边炒菜边欢声笑语聊天的既视感。   王一点:……   够了我的想象力!   和厉总夫人聊天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口吻总是软软的,慢条斯理的笑着说话时,让人觉得身心放松下来,像被抱在膝头上顺毛的猫。   王一点凭借着多年办案审人的经验,很容易就看出厉总夫人性格柔软,习惯性依赖厉煋,或者说她觉得夫为妇纲,她只要听厉煋的就好。   厉总夫人出身在传统富余的名门,从小作为女性便失去了继承家业的权利,作为大家闺秀培养,加上天性有几分多愁善感,感性心肠柔软的她,绝不是什么狠得下心的人。   她看着妆容冷艳,从始至终都冷冷淡淡话也不多(其实是怕声音暴露自己)的女孩,实在不知怎么相处,尤其女孩是她老公厉煋也要慎重接待的,那位张家嫡系的少夫人,厉总夫人更加紧张起来。   王一点不敢说太多话,被她当成了不喜欢她。   厉总夫人聊美妆,聊艺术,聊插花或者最新的时尚话题,但女孩全都一副不冷不热的表现。   怎、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最近为了养胎太久没有和外界接触,已经跟不上新流行了吗?   厉总夫人恬静的笑容僵硬,小脸冒出冷汗,她小心翼翼问女孩:“王小姐既然不喜欢聊美妆,那你有没有什么爱好?我们聊聊你的爱好可以吗?”   “我?”   女孩嗓音略微沙哑,听上去有点粗糙,不过世上女孩声线各异,这种不是没有,厉总夫人挤出得体的微笑倾听的样子,就见女孩目光微微游移了下,然后说:“……我喜欢……撸铁。”   厉总夫人:……   厉总夫人豆豆眼:“撸、撸什么?”   女孩:“咳,铁。就是举重、拉练健身什么的。”   厉总夫人:“哦、哦……”   厉总夫人干巴巴坐回去。   呜——   根本找不到话题!   厉总夫人猫猫抱头崩溃.jpg   撸铁是什么名媛圈最新潮流吗?她果然是在家太久跟不上流行了QAQ   就在厉总夫人表情惊慌脑内风暴时,女孩忽然道:“我能问一下,您和厉总是怎么认识的吗。”   厉总夫人:恋爱话题!是恋爱话题——   这个我擅长呀!   “怎么啦,是遇到感情问题了吗?”厉总夫人亮着眼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坐的端庄,她温声细语,“可以和我说说,我绝不会告诉给别人的。”   说完厉总夫人发现女孩面露犹豫,安静片刻才说:“其实我和张别鹤虽然结婚了,但我感觉他并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一个和我很相似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成了别人的替身,如果是的话,我要不要和他分手。”   “厉夫人。”   女孩黑白分明的猫眼看着她,沙哑的嗓音压的很低,显得那么脆弱,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   *   在人际关系中,如果用‘我也是’这类的台词,就能很迅速和对方归类为自己人。   王一点夹着嗓子装成有恋爱烦恼的女孩,成功让厉夫人放下了防备,迅速从刚认识的贵妇小伙伴到同病相怜的闺中密友。   “我感觉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有别人(我的女装版本),我傻傻的喜欢他(谁说友情不是情),和他结婚(你就说领没领证吧),结果他婚后却把我当成替身,他脾气很不好一阵冷一阵热(这是实话),刚才还对我冷脸……我之前怀孕了可他不想要,就打掉了……”   猫一般倔强的女孩,终于捂住脸展露出软弱的一面,在手心中哽咽起来。   “他一定是只想和他真正喜欢的人要孩子,我对他来说,只是个替身!替身根本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王小姐……”   厉总夫人手拍在女孩肩头,眼眶红红的跟着哽咽说不出话。   她正是怀孕时极度感性的时期,再加上平日性格就听不得这个,现在只觉得心口委屈酸涩的情绪咕嘟嘟冒,掉了好几滴眼泪。   自己和厉煋不也是这样吗?   虽然她有了孩子,可厉煋会不会也觉得,要是怀孕的不是她,而是他白月光和他的就好了?   呜,王小姐太可怜了。   这群男人怎么这么坏呢!   气恼憋闷的厉总夫人联想到自己,压抑多时的委屈一口气蹿上头,红着眼睛擦着眼泪,离婚的心都有了。   “王小姐你别哭了。”自己也在哭的厉总夫人再看到脸埋在手心中啜泣的女孩,心疼的无以加复,她伸出手臂软软的想搂住女孩,可没想到王小姐肩膀那么宽,她竟然够不到对方的胳膊。   厉总夫人顿了顿,随后顽强地按着女孩肩膀硬是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女孩似乎不太习惯和人亲近,在她怀中身体都僵了。   厉总夫人对小妹妹似的柔声哄她:“我们女人就是这样,和男人不同,我们心眼里想的是感情,是爱,嘴巴说分手说得狠、实际上根本舍不得。而男人嘴软心硬!哄了你得到了你,转头又觉得初恋好,前任香,完全不在乎我们女人的感受,只顾着自己舒服。”   她紧紧搂着王一点。   厉总夫人是江南女子,一米六的身高娇软纤细的身体和臂膀。   而小王队一米八的壮汉,倚靠在厉总夫人身上,就像是北极熊靠在了小企鹅的胸口。   王一点可以感受到厉总夫人暗中使劲儿地撑着他,两条胳膊不停颤抖,小脸憋出几分绯色,还坚持地温柔拍他后背。   王一点臊的脸通红,根本不敢把脸从手心中抬起来。   只‘呜咽’地嗯了声。   “娜娜姐,那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在家一个人心里委屈也不知道和谁说,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好呀,这有什么。”   厉总夫人立刻答应下来。   王一点埋在手心中的脸上,一双亮晶晶根本没泪的眼得逞地闪了闪。   王一点女装和厉总夫人聊得火热,另一边,两人走后张别鹤和厉煋反而没什么话聊。   公司上面的事,两家公司根本不是一个发展方向。   再说张别鹤虽然是个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但张霸总是能一脚踢翻喂到嘴的饭,面对旁人垂涎的泼天富贵说一声好无聊我不干的主。   他才不要聊这种无聊的东西。   厉煋同样不想谈工作。   妈的。   霸总上班儿也烦呀!   厉煋:“这个b班上的我是脑瓜子嗡嗡滴,天天就知道开会,开个集贸!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自己开除喽,膈应人!”   张别鹤睨他一眼:“你不是还有个弟弟。”   厉煋脸色变了几变,随后皱眉烦躁的说:“别提了,那个糟糕的家伙,心眼比针鼻还小,家产交给他都不如tm让狗上。”   张别鹤意味不明的笑几声,随后目光放在聊天的厉总夫人和王一点身上。   厉煋跟着看过去,随后也笑了:“看,漂亮女孩子说悄悄话多养眼,娜娜漂亮吧?嘿,我媳妇儿。”   张别鹤懒懒说:“算吧,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眼神全落在和厉总夫人对话的女装的青年身上,倨傲地高抬下颚,说:“还是我老婆漂亮。”   厉煋微微一顿:“不对吧,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媳妇儿肤白貌美。”   张别鹤也顿住几秒,然后缓缓坐直身体,瞥着厉煋淡淡道:“哦,是吗?我家点点的肤色更健康,嗤,国内审美不行,白有什么好的。”   厉煋:“……”   张别鹤:“……”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侧头对视,视线碰撞到一起仿佛撞出激烈的火花。   好比磕同一对CP的集美,忽然发现两人的攻受站反了,并且都十分坚定自己的选择才是正选一样。   视线相对时火星四溅,友好的小船去他妈的,友善的气氛荡然无存,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   十秒后,两人视线又不约而同分开。   坐姿随意,然而脊背上战场般挺得笔直。   厉煋皱眉:“我家娜娜出身名门温婉大气!”   张别鹤冷笑:“我家点点苗红根正果敢坚毅!”   “我家娜娜名校毕业,女子才艺样样精通!”   “我家点点散打冠军,十八般兵刃样样拿手!”   “我家娜娜做饭好吃!”   “我家点点打人巨疼!”   “我家娜娜贤良淑德!”   “我家点点力能扛鼎!”   “我家娜……嗯?等等,你老婆的技能点是不是点的不对……”   厉煋懵了,力能扛鼎是什么鬼。   而张别鹤扬高头颅眼神中透出三分得意三分讥讽七分骄傲。   他双腿交叠双手交握,微微一笑,同情地说:“怎么样,你老婆抗不起来吧?没关系,慢慢发育,总会有一天做到的,呵。”   厉煋:……你呵你大爷呀!我完全不羡慕啊滚蛋!   你不是应该被同情的吗?谁家好人比谁的老婆力气大?话说你不怕哪天她家暴把你打死吗?你嘴这么欠。   张别鹤:怎么不算,屌爆了好吗,嫉妒去吧你。   厉煋气急,硬邦邦的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我老婆小小一个不知道多好抱,每天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睡幸福死了,呵呵,像张少爷就体会不到这种快乐吧——毕竟你老婆那么大一头!”   张别鹤叹口气:“是哦,我平时都抱不到老婆的。”   厉煋:“呵……”   张别鹤:“因为人家都是被老婆抱在怀里哄着睡觉觉的,嘻嘻。”   厉煋:“……”   他嘴角微抽转头瞪向张别鹤:“靠,节操呢!?”   张别鹤微微一笑:“骚丢了。”   厉煋:“……”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一生要强的东北男银决不能输!   比下限比不过,比老婆谁更厉害我方打出才艺敌方却不讲武德,直接上武艺,那就比家庭帝位!   厉煋:“呵呵,和你不一样,你一看就惧内,我(啪啪啪拍胸脯),在家里,说一不二!她都不敢和我大小声的。”   张别鹤:“我惧内?嗤,我家点点什么事都听我的,可乖了,(竖起手指摇了摇)我根本不用说他就已经自动跪好了。”   两人已经比红了眼。   就是吹牛逼瞎掰也得赢对方一筹。   “娜娜天天在家给我洗脚,都不用佣人。”   “切,点点每次出门都要和我依依惜别根本不忍心离开我一秒。”   厉煋:“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她,可无奈她就是好喜欢我,呵呵,我甩都甩不掉,这辈子就认定我了。”   张别鹤“我也就是喜欢他的身体,我都想好了,等睡够了直接离婚,他跪在地上求我不要分手我也绝不心软。”   “娜娜比你老婆爱你还要爱我!”   “是点点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爱我!”   “放屁!”   “胡说!”   两人面容扭曲额头快撞在一起,斗的眼珠猩红瞪着彼此。   殊不知不远处聊天的两‘集美’已经结束了话题,在他们投入互比没注意时,来到了他们面前。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一声幽幽的女声响起,急头白脸的厉煋浑身一僵,上头的热血唰啦啦当头浇了盆冰水,脸都白了,迟钝的转头向前看去。   厉总夫人小脸发青,捂住肚子浑身都在颤抖。   “娜娜!”   厉煋心突突直跳,忙站起来要扶住她,结果厉总夫人直接“啪!”一耳光抽他脸上,“无耻!”   说完就跑掉了。   厉煋站在原地呆呆的歪着头,人都灰了。   张别鹤幸灾乐祸正要讥讽的笑话他,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头。   “……原来你只喜欢我的身体,等把我玩到手,就要一脚踢开我,我还得跪着求你,是不是?”   张别鹤:“………………”   第二桶冰水哗啦浇在张大少爷头上,还是带冰块,当当当砸的脑袋嗡嗡的那种。   张别鹤咄咄逼人的脸血色一空,呆呆回头,王一点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张别鹤就和受惊的猫似的瞳孔紧缩,想要蹦起来,结果被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死死压在沙发上。   “点、点点……”   张别鹤惨白褪色。   而王一点微笑着附身凑到他耳边:“在哔哔一句,我就捏爆你的**,去死吧,傻逼!”   “……”   说完青年笑容唰地消失,站直身体看也不看他,追着厉总夫人快步走了。   留下的两人傻傻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厉煋:……   张别鹤:……   等、等下!脑婆!脑婆你听我说!   37:委屈巴巴   “厉煋有个弟弟,叫厉烬。他没出现在这里我还是挺惊讶的。”   “为什么?”   “因为他……”   女人视线游移,个性体贴温顺的她,不想背后讲小舅子的坏话,但看着今天新交的好朋友,她还是低声提示:“他和厉煋关系不好,厉煋觉得他野心太大却没能力,势利又贪婪,上不了台面,经常呵斥他不让他出来,因此两人关系闹得很僵。   他热衷结交上流圈子的人,对比自己地位高的富商名流笑脸相迎,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颐指气使,今天这个场合按照寻常他是绝不会错过的,毕竟这里这么多复合他结交目标的人,还有张家的嫡系张别鹤……我以为他会想尽办法和张别鹤说上话的……”   “可他今天竟然没来……”   “你要是见了他,要多留一个心眼,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讨好。”   回程的车上。   王一点想着厉总夫人和他说的话。   厉总夫人不像会撒谎的人,这个厉烬既然这么爱结交上流大佬,为什么张别鹤去了他反倒不来?   是因为意外。   还是说心虚呢?   当初公输家楼上偷窥他们的神秘人,派人撞他们车子的人,会不会就是厉烬?   如果是他那就说的通了。   对方看到张别鹤恐怕不敢来讨好吧。   总而言之,这个厉烬有很大嫌疑。   王一点出神的想着,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多次看向他,菱唇嚅嗫,皱眉想开口对他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显得坐立不安。   在气氛寂静中,他们回到了张家。   王一点并不多聪明,但在办案上他够执着痴迷,当案件在他脑中时,王一点就会变的非常专注,哪怕还在正常活动,但其实他并没有注意这些身外事。   于是当老管家小声喊他的时候,王一点疑惑抬头,眼神空茫的看着他:“嗯,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   老管家张张嘴,欲言又止。   没立即得到回答,王一点又出神去了。   “……”老管家闭上嘴,目光担忧的看着坐在餐桌,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两人。   沉默咀嚼饭菜的少爷,还有意外冷落少爷的青年。   两人之间的气氛窒息般凝滞,让老管家和家里的佣人倍感压力不敢大声呼吸。   今天出门时少爷那么开心,结果一回来,小王队的目光从没落在少爷身上半秒,不说话,不理睬,也不看。   无论做什么,青年目光中仿佛再也不存在张别鹤这个人似的。   完全把少爷给无视了。   对于性格霸道恨不得攥紧小王队每一分关注的少爷来说,老管家知道这会让他们少爷多难过煎熬。   他们少爷也不知怎么,以前青年不理会自己肯定要闹的,这次竟然只垂着眼静静待着,嘴巴像被胶水封住,静的让老管家害怕。   太反常了。   众人因为家中两位主人关系的异常而感到不安。   老管家作为张家的管家,自然心里是偏向自家少爷的。   老人为难地想让小王队别在漠视他们少爷,但又不好当着他们少爷的面直接说。   本想提示提示,结果青年装不知道,不愿意率先开口。   王一点:冤枉,我是真给他忘了……   老管家心中叹息,看来这次的矛盾比较严重。   他去看少爷。   面容无暇精致仿佛人偶的人根本没有动盘子里的食物,他在灯光下散发光泽的白色短发垂在耳畔,神采恹恹地坐在椅子上,眼眸没有去看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而是落在餐桌上。   不是不想看。   是宛如犯了错,知道看过去也会被对方冷漠的态度伤害,于是不敢看。   从下车开始,王一点没注意到他,他就自己默默跟在王一点身后。   青年吃饭他跟着,哪怕根本咀嚼吞咽不下去也在旁边不离开。   吃饱后王一点边想事情边站起身,那边蓝色的眸子瞥到他的动作,立刻放下手中捏了一会的餐具,起身坠在青年身后。   无论是青年去看电视,还是消完食去洗漱,他都无声地紧紧跟住。   像鸭妈妈身后的小鸭子。   默不作声的漂亮大少爷低头落在青年身后,他一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前面青年的身影。   期盼青年回头然后熟悉的挑眉,说上一句‘跟着我干嘛’,看似凶他实际已经不再生气,然后他就可以重新勾起唇角,眼睛亮起来黏上去。   然而可惜。   青年一直没回头看他。   王一点的专注沉浸一直保持到上床睡觉,脑袋塞满了案子。   躺在属于自己的那侧床褥上,闭眼关灯前还想着怎么接触嫌疑人。   灯光暗下去了。   跟了他一晚上,密切期待着的蓝色眼睛也暗下去了。   胸口闷闷,痛的张别鹤闭了闭眼,他望着前面被子盖住的人,慢慢小心的蹭上前去。   怕吵醒对方更被讨厌,他隔着一小块空气,假装用鼻尖蹭嗅到了青年后脑的发丝,可怜的自我欺骗慰藉自己。   ……   以前王一点再怎么生气也没有无视张别鹤这么久,王一点心软,还习惯了操心张别鹤的一切。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   如果兄弟之间有一个不靠谱,另一个就会非常靠谱。   他俩差不多也是这样。   王一点的脾气都叫张别鹤锻炼出来了。   即使被张别鹤恶搞的怒火三丈,最后王一点总是在漂亮大少爷无赖撒娇之下,忍不住伸手去摸这只骄傲、些许烦人的雪白大猫。   这次无意的竟然无视了张别鹤那么久,就算是王一点自己假如反应过来,也会震惊吧。   ……   半夜。   王一点被尿憋醒,起床上完厕所又觉得嘴干,跑到冰箱那里拿了瓶矿泉水。   关上冰箱门,在微弱的装饰灯的照明下,看到了映照在冰箱上除他自己人影外,站着的第二个人影。   “卧槽!”   王一点一惊,直接肘击向后砸向那人的脑袋。   那人仰头躲了躲,但似乎还是被砸到了,“唔…”他吃痛的闷哼。   王一点从这个声音中意识到这人的身份,炸起的汗毛顺下来,惊讶地问:“张别鹤?”   意识到自己肘击的是谁,王一点心里一突!   他受惊后下意识的攻击力量可不小,这要是砸在张别鹤脸上或者太阳穴上,指定要把人打坏了!   他连忙抓住那人的胳膊将他从阴影拖入自己的方向,微弱的装饰灯照亮了他的脸……果然是张别鹤!   穿着纯白睡衣的张别鹤捂住嘴,宽松的圆领露出他凸起的锁骨,白发的尖尖软软搭在他颈窝,精致漂亮的眉眼无精打采低垂。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刚才我砸你哪儿了?嘴?给我看看!”   王一点着急扯下他捂嘴的手。   他顺从的放开。   漂亮红润的菱唇下半,唇肉竖着裂开好大一条口子。   最开始伤口还处于麻木状态,失去按压后鲜红的血液立刻反应过来,争相恐后涌出裂口,鲜红色顺着下巴由雪白皮肤滑落到修长的脖颈,像一条蜿蜒刺目的小蛇。   “怎么伤成这样?!”   这得缝针了吧,在嘴唇上缝针肯定要留疤破坏唇形,严重点影响整体和破相有什么区别。   王一点心惊不已,连忙扔下矿泉水拉着人打开灯,跑到老管家放置急救用品的地方掏出急救箱拿出药粉浇在纱布团上,随后压在张别鹤嘴巴上。   血根本止不住。   流到他的锁骨,润湿了纯白睡衣的领口,他目光始终情绪低落,忧郁地沉默着,又脆弱又阴沉。   看着纱布团晕开的血色,王一点脑门都是汗,愧疚的心脏抽抽巴巴,攥成团似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人,这个伤得马上去医院!”   说完王一点起身着急的去喊人,却突然让他拉住手腕。   “张别鹤?”   王一点疑惑低头。   摘下美瞳的幽幽黑色双眼仰看他。   “你还生气吗?”   他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一天都没理我了。”张别鹤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   看青年还是没明白的样子,张别鹤低低说:“我和厉煋说的话不是真的,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我只是在吹牛……”   他低头,露出额头和鼻子一小部分脸,看着莫名叫人心疼可怜。   “什么你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那都是反话,实际上是我喜欢你,而你根本不在意我。”   王一点这才明白。   其实听见张别鹤和厉煋的对话时,王一点是蛮生气的,不过之前他也惹了张别鹤不高兴,又在厉总夫人面前给张别鹤没少泼脏水。   他还想着怎么哄张别鹤呢,发现张别鹤抹黑他形象,比起气愤,王一点反倒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这下两清了。   他想。   然而他以为过去的事张别鹤又提起,王一点看着他的嘴着急:“什么生不起生气的,这时候叫人要紧其他的待会说!”   “不。”   张别鹤固执地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黑黑深深的眼珠定定看他。   “你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信你没生气。”   闻言王一点快被他气死了。   “大少爷你嘴巴不疼呀?啊?!”   “抱我。”   张别鹤面无表情蹲在医疗箱旁边,一只手铁钳似的抓住王一点手腕,就是不松开。   王一点心焦他唇上的伤口只能蹲下来匆匆张开手臂把他搂住,急的呲牙咧嘴,而张别鹤拿着纱布团捂住嘴巴,歪头脑袋枕在王一点肩头,额头抵着青年的脖颈闭上眼细细感受。   “噗通,噗通。”   熟悉的温度和脉搏通过皮肤传递过来,缓缓把委屈不安熨平。   张别鹤微微睁开眼,露出红红的双目,蹭了两下鼻尖顶住青年的喉结深深吸了一口。   感觉出张别鹤心情莫名奇妙不对,不知道谁惹着他家大少爷了(就是你啊,你!),王一点无奈地双手揪住他后脑的白色软发搓了搓,为了哄他故意调侃道:“又补充点点能量呢?”   张别鹤鼻腔软软地“嗯”了声。   王一点抱了他好一会儿张别鹤才抬头,仿佛嘴不是长在他身上他根本不疼似的,拉着王一点的手寸步不离和王一点去找人。   看到下巴脖子和领口都是血的大少爷,佣人尖叫着吵醒了整个张家,众人乱糟糟的叫医生、找止血药、叫车。   老管家看看坐在沙发上让医生敷药的少爷,又看看小王队。   就像是孩子受伤,家长先去看负责照顾孩子的人。   老人目光心疼中带着一丝丝责备,“小王队……”   “是我的错。”王一点立刻说,愧疚又心疼。   张别鹤这个大少爷好比精贵伺候的名贵宠物,在王一点心里张别鹤就该是那样,高高在上娇气傲慢。   王一点养了这只娇气宠物将近十年。   这次张别鹤不仅受伤、还是被他误伤的,王一点心里也不好受。   小十年来因为能管住张别鹤的只有王一点,于是张别鹤似乎就成了王一点的责任,哪怕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更没什么照看义务。   可张家的人已经习惯了。   甚至连张家家主、张父,在张别鹤做得好时觉得是王一点的缘故,一旦张别鹤出了问题,也会认为是王一点没看好他。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但又压下,叹口气对王一点道:“我知道我们把看顾少爷的责任都推给您不对,但少爷对您真的……看在这份心意上,请您对少爷再温柔耐心一些,只要您有需要,张家也会全力报答您。”   王一点沉默看向被众人包围的张别鹤,心头沉沉的压着块石头似的。   “我知道……不过我照看他不是为了张家的大腿,我就是……放心不下他……”   他总说要和张别鹤拉开距离,放他去独立,去交朋友,不要总粘着他。   可他们曾经靠的太紧了。   肉和肉都长在一起,分开不光张别鹤痛,王一点一样难受。   放手放不开,抱紧又拗不过来心里那个坎……王一点搓了把脸,搓掉疲惫,就算管家不说、张家人不怪他,他也会自责。   他叹口气对老管家说:“这次是我不好,最近我多会注意他。”   老管家沉默的向王一点微微弯腰。   “谢谢,小王队。”   --------------------   张别鹤低头,委屈,和点点贴贴:你打完我就不能不理我了哦……   38:惹谁不好   张别鹤嘴上的伤口裂的太深,医生看过后建议最好是缝针。   医生说完王一点心头顿时沉甸甸的压着难受,问医生如果缝针需要缝几针,会不会留疤。   医生说留疤是绝对要留疤的,大约要缝四针。   你可以想一下,嘴唇在人体上本来就不大,如果缝四针相当于把下唇瓣彻底毁了。   那还能看吗?   跟医生沟通后,医生心底也觉得可惜,这么帅气的小哥嘴巴缝成歪歪扭扭的样子,多影响形象。   “这么着吧。”医生找来整形美容科的主任,又把几个缝合医生叫来研究了一番,然后对王一点和老管家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张少爷的嘴也可以保守治疗不缝针,我们先用拉链创口贴给他创口合上,固定住,等它长上后粘合到一起,配合祛疤的药物长好不是问题。”   王一点和老管家闻言松口气,凝重的脸上重新露出喜意。   但医生叮嘱他们,如果用这种治疗方式那么专业药必须一直涂,还怕扯,非常麻烦。   “伤口在嘴上,别说正常吃饭喝水,就连说话和笑都要注意,千万不能扯!”   医生敲着电脑开单子。   “还有这个药我给你开完你去一楼取一下,这是药膏,厚涂在伤口上消肿促进伤口粘合,你看到他嘴唇上的药膏变透明又变干后立刻就得补涂,一天二十四小时得时刻看着。”   “现在他嘴巴已经开始肿起来了,之后会淤肿的更可怕,这是正常的,如果疼的厉害就喊护士补一针止痛,我再给他开些营养,挂上这个他就不饿也不用吃饭了,药膏涂上一天内看他伤口粘合程度,不行就再住一天。”   “好了,单子开完你喊赵护士带你去交费就可以了。”   医生边说王一点边点头。   张别鹤是凌晨三点住进的医院,佣人和管家给他拿了所有能用上的东西,私人医院的VIP病房有着比肩总统套房的舒适度,可王一点坐在宽阔大床的旁边,却放松不下一点。   看着张别鹤下唇贴着的免缝合胶布,王一点眉头和心都抽巴成团,不是个滋味。   护士来给他挂上了镇痛消炎药水,挂完药水还挂了好大一袋乳白色的液体,住过医院动过小手术的都知道,这玩意就像营养液似的,不方便进食和上厕所的病人挂上这个东西,好几天都不用吃饭。   张别鹤躺到大床上,缩在被中的他软软的白色短发蜷在枕头上,竟然露出几分脆弱,给王一点心疼的直抽抽。   他养了小十年,养的油光水滑皮毛锃亮,贵气十足的大白鹭呀。   让他不小心一肘击捶的都没精气神儿了。   王一点忍不住去摸张别鹤的头发,自责愧疚,恨不得时间倒退把自己手绑上。   掰着张别鹤的脑袋,王一点声音不自觉的就变成了哄小孩的调调,小声哄:“疼不疼,给我看看。”   张别鹤精神略显萎靡沉郁,仰头脸颊压在枕头和王一点手掌上。   看张别鹤这个样子,王一点心里更难受了,大拇指蹭蹭他微凉柔软的脸,低头靠近过去看他的嘴巴。   健康的水润粉红唇瓣如今肿的鼓鼓的,皮被撑的仿佛薄薄透亮的一层。   嘴角和附近浓浓的皮下淤血,呈现出深红透紫的可怕颜色,仿佛用针一戳里面的淤血就会喷出来……   下唇伤口那里被透明胶布贴上,两根掺在胶布内负责固定的硬条抽紧,伤口就从裂向两边的模样合到一块,留下深至内里的一道血痕。   乳白色的膏体被体温融化成透明状,油亮亮加大了伤口惨烈的效果。   王一点是在一线干警察的人。   他刀伤受过,和歹徒互博各自砸的鼻青脸肿也有过。   伤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没什么,可伤在张别鹤的身上,却让王一点心惊胆颤。   王一点攥紧另一只手:“这得多疼……”   张别鹤从被子里伸出手没表情的要拉手,王一点立刻和他牵住,微微用力传达力量。   张别鹤:“接下来你不能离开我,我要一睁眼就看到你。”   因为不能大张嘴,张别鹤的声音含糊而低哑。   “好,不走,今天我就在这里盯着你,你别说话千万别动嘴,医生说了咱们不能扯伤口,扯到真的要留疤了!”   王一点现在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张别鹤摇头,没有戴美瞳的幽深瞳孔望着他:“上药有护工,你上床陪我躺着。”   王一点怕扯到他伤口略微犹豫,可见到张别鹤又要动嘴讲话,连忙点头:“好!”随后拖鞋躺在他旁边,小心不敢碰到他。   而他刚一进被子,张别鹤宛如游鱼转身钻到他怀里,脑袋歪在他脖颈处,没表情的垂着长长睫毛。   “抱。”   王一点就抱住他,低声让他别说话了。   张别鹤“嗯”了声,皮肤饥渴症一般,额头、鼻梁、鼻尖……微凉的皮肤在青年喉咙下巴处厮磨。   自从张别鹤对他告白后,王一点挺在意忌讳让他靠近黏糊的,但受伤的人心理脆弱会变娇气变小孩子气。   作为弄伤张别鹤的人王一点本来就良心难安,对他自然无所不应。   虽然觉得他摩擦的太亲密心底别扭还是忍住了,搂住比自己还大只的人,疼惜的一下下抚摸轻拍他的肩膀和背。   全当小孩哄好了。   他想。   两人在医院VIP病房的大床上安静的紧密相贴,寂静无声。   受伤后的第五个小时,张别鹤嘴巴血止住了,但疤还没太凝固,像血冻似的,一碰还软着。   等到天亮了管家带来饭菜,王一点实在没心情,他倦倦的搂着人坐起来,一手还抱着比自己大只的张别鹤,一手拿着碗吸了两口粥就放下了。   很快,张家家主张别鹤的父亲给他打过来电话,这一刻,王一点内心的伤心和羞愧更是达到了顶峰。   像面对受伤孩子的家长,简直抬不起头来。   张家主是个美大叔,作为只手遮天的大佬,他并不狠厉阴鸷,反倒说话温温的,像个大学教授那样儒雅隽秀。   “别鹤受伤时管家就打给我了,我知道你对别鹤细心他的事不放心别人来做,肯定要亲自跑前跑后照顾别鹤,就没打给你。后来又想让你有空睡会,看八点了才敢给你打个电话,一点啊,我打扰到你了吗?”   王一点低头喉咙发堵的小声说:“没有……”   不敢去看他的脸。   张家主见此露出明了的笑,反倒宽慰了王一点许久。   他告诉王一点别放在心上,“你又不是故意的,何况我在管家那儿听了事情始末,你本来职业就敏.感,别鹤知道还无声靠近你的后背,他自己就没原因吗?”   怕他难过,张先生先训起了亲儿子。   王一点听他说完眼眶热热的,他也挺大人了,可在张家主面前莫名就感觉自己变成了正和长辈讲话的小孩子。   对方不论冷脸训他还是夸奖他,甚至比他自己爹讲他两句还让王一点情绪波动。   挨训心底格外难受,恨不得要哭,被夸了激动的满面红光,荣誉似的高兴。   而且不止王一点这样,那些跟着张家主的人几乎都是张家主的狂热粉、唯粉,被张家主失望的看过来,比死了还难受。   可以说这也是这位中年儒雅大佬的人格魅力和御下手段。   “这次确实赖我……”   王一点羞愧难当。   “我说了,未必是你的责任。”   张家主笑了笑,透过视频视线落在王一点身边的儿子身上。   漂亮少爷阴郁沉默枕着青年肩头,深不见底的黑瞳幽幽穿过屏幕,宛如美人蛇露出毒牙警告着。   张家主笑容不变。   看吧。   有人为了得到人家的心疼选择臭不要脸,苦肉计玩的这么好。   还有嘴上的伤,说重也不重,却搞的仿佛快生离死别了似的,就知道骗人家难过。   心脏腹黑的逆子。   张家主心中骂完,嘴上又宽慰王一点几句,然后这个骂儿子心脏腹黑的美大叔笑眯眯的,三言两语看似劝青年别在意,实则让人更自责,使青年当面发誓一定会包揽照顾张别鹤的责任。   临了还说:“有你在别鹤身边我才能踏实的在国外继续工作,一点、你是个好孩子,辛苦你了。”   弄的王一点热血沸腾。   王一点:张叔好体贴我把他儿子打了他反倒安慰我他真是个好人QAQ   张别鹤:呵呵。   ……   凡是受伤,看起来最严重的时候反而是第二天。   次日张别鹤的脸肿的左右都不一样了,但看着严重实际伤口已经长上了。   医生又给他们开了很多药和拉合胶布,说着注意事项。   记下医生的话,出院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出于良心上的过意不去,王一点对张别鹤予与欲求,把大少爷当小孩子伺候。   张别鹤最近只能用吸管吃打碎的流食和汤,他不爱吃,也不吃阿姨和老管家做的,王一点就撸起袖子给他打果蔬汁和肉粥喂。   平日里不怎么给的亲亲现在每天都要有一个,当糖奖励给好好吃饭的大少爷。   当然,嘴巴受伤的张大少爷亲不动,两人纯贴一下嘴巴而已。   睡觉要抱着。   上厕所要跟着。   出门要手拉手牵着——   转头一想,王一点发现张别鹤在背后说他坏话这事,他不仅没冷这人几天反而还得伺候他!   比小王队还高一头的张霸总扎进青年怀里装弱小,令人没眼看。   期间厉总夫人还惦记着他这个小姐妹叫他出来玩。   正想接触厉烬的王一点闻言心动。   可去赴约就代表还要女装,幸好女装这种东西,只要突破了第一次的羞耻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就会变的和吃饭喝水一样简……   简单你大爷呀你个狗作者!!   给我滚!   王一点踹飞旁白,表情扭曲的看着床上那件粉色一层层蓬蓬的小吊带,边骂骂咧咧边穿上它。   青年单腿支撑一脚踩在床边套黑丝袜,张别鹤从旁边看了一会儿,平静伸出手放在他大腿上,一路往上摸,在摸到裙子里面后仰头看着脸黑如锅底的青年,轻轻笑了一下,“宝贝,你真骚。”   王一点:……   我骚你【哔——】你的骚,【哔——】的!!!   听见了吗?   你【哔——】!!   别以为现在老子心怀愧疚就不敢削你,等你嘴好了你看着的!   装扮完毕,总觉得裙子底下凉飕飕的王一点脸色发青。   他现在的样子要是被老王或者赵小宝他们看到……   王队狠狠打了个寒颤,低头看着胸前层层叠叠的嫩粉吊带,流下两行男儿滚热的泪。   而张别鹤下唇上还贴着拉合透明胶布,手揽在王一点腰上,戴着墨镜身上透出不好惹的气场,加上他脸嫩,别说,倒是有几分不良校霸的感觉。   两人到厉煋的别墅时,就算厉总夫人已经把张别鹤当做渣男,还是被这‘俊男美女’的组合惊艳的眼睛亮了一下。   随后她很体贴的没有立刻问张别鹤的伤,而是扶住已经显怀的肚子欢喜的小跑过来。   她身后厉煋惊恐看她跑步的样子,虚虚张开两个手臂在她身后傻傻的跟着跑,像只张开翅膀在地上走的憨憨老鹰。   “点点!”   厉总夫人来到小姐们的面前拉住她的双手,开心的脸颊浮出两朵红晕。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虽然我们才认识不久但我总觉得你特别有安全感让人安心,上次慈善活动结束,我越来越觉得和你一见如故,忍不住想叫你出来玩。”   “不要理会他们男人,走,我带你去参观我家,我还邀请了其他姐妹,放心,她们很好相处,都是我觉得可以玩到一起的太太们。”   能没安全感吗。   王一点想。   毕竟你的‘小姐妹’裙子之下可是个警察啊!   王一点夹着嗓子干笑着“嗯”了声,低声说:“我也很开心。”   手不敢在人家厉总夫人手里多停留。   厉总夫人不知道他是男人,可他不能占人家便宜。   厉总夫人也不在意,毕竟她已经看出来了,王小姐是个外表看上去不爱说话很冷傲,实则是害羞腼腆特别容易受伤的好姑娘。   冷傲只是她笨拙的保护色。   王一点:啊?   怀孕时期母爱泛滥的厉总夫人温温柔柔,目光中透出几分姐姐一样的慈爱看着王一点,拉着他去见自己的贵妇团们。   彻底无视了旁边的两个大男人。   留下厉煋和张别鹤四目相对。   厉煋刚才蠢蠢的样子一变,似笑非笑上下扫视张别鹤,在他嘴上停留的时间最长,最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他胳膊搭在张别鹤的肩膀幸灾乐祸说:“怎么了?前几天回家被家暴啦?哎呦小老弟挨打跟哥说啊,看着嘴巴伤的,啧啧啧。”   而张别鹤昂着下巴嘴角也扬起个小小的弧度。   厉煋下意识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就听张别鹤眯起眼露出回味的表情,说:“没什么,不过是没把握好把我家宝贝弄疼了,被反咬一口而已。   呵,你也看出来了,我家宝贝表面是只小野猫,实际上青涩又容易害羞,都领证了玩儿些花样还会被吓到……什么?你说上次?她确实有点生气,不过她性格其实很温顺。家暴?为什么家暴?难不成厉总夫人上次回家……”   厉煋:……   厉煋僵硬的加粗了语气:“我可没被家暴昂!别乱说!我老婆温温柔柔的一看就不打人。”   张别鹤:“哦,那你走路为什么这么别扭不是跪榴莲跪的吗?”   厉煋愤怒:“胡说,怕老婆没出息的人才跪榴莲,我跪的是地板!”   …   另一边。   小王队被贵妇团们重重包围,手臂也被热情搂住,低头就能看到漂亮女性不设防的丰满身材,鼻尖是她们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   头次有这种待遇的小王队僵硬的目不斜视,人都要吓褪色了。   看的厉总夫人和小姐妹们哈哈大笑,评价道。   “点点像个被怪阿姨们包围的小奶猫。”   王一点欲哭无泪,求助看向厉总夫人,厉总夫人笑了一会儿把他从小姐妹团手中捞出来。   “行啦你们,点点是个内向的小女生,你们别把人吸毛了。”   漂亮大姐姐们捂唇乐,“就是害羞才好玩嘛,哈哈。”   不像某些影视作品和小说中,女孩多了就会勾心斗角雌竞,实际上女孩子们是一群可爱的生物。   她们会滔滔不绝分享自己的日常,互推好用的好看的衣服包包和宝藏好物,还会聊喜欢的男明星。   比男性更能理解女性的心理,对失恋的姐妹不厌其烦拥抱安慰,不停夸夸。   用夸张可爱的赞美口吻夸赞她到每根头发丝,让人产生一种我是世上最完美存在、原来我这么优秀、大家都爱我的幸福感,提供无尽的情绪价值。   女孩子凑到一起不会惹人讨厌。   相反,她们朝气蓬勃,虽然比男性更感性,但这也让她们眼中的世界更温柔,会用美好的一面看待问题。   当她们脑袋凑到一起小声说八卦然后欢乐的笑起来时,旁边的王一点看着也不自觉跟着她们一起笑。   大家歪倒在小姐妹肩膀又或者搂着小姐妹手臂,把王一点安排在中间坐,怕他无聊贴心和他讲话。   “你这肤色怎么来的?做的美黑吗?好均匀啊。”   “我、我是天生的……”   “哇点点你以前肯定是模特吧,你这个肩宽,还有身体姿态、后背什么的无论坐还是站都挺的特别漂亮,看着有股独特的精气神,不知道哪家仪态老师教的呀?”   “我、没做过模特……仪态是……”在警校站军姿站的。   当然这个不能说,王一点只能说天生的。   “那你就是骨架好。”   一个黑发御姐风的大姐姐勾住他下巴,突然靠近风情万种的眯起眼,观察着他的唇,吐气如兰道:“口红也漂亮。”   她做了银黑美甲的拇指揉搓过王一点下唇,然后看了一眼。   “嗯?你没涂口红?唇色这么好看?”   黑发大姐姐惊讶。   而王一点从她靠过来时早已热血冲上脑门,红的从脖子到耳朵,屏住呼吸脑袋一片空白。   好近……   他竟然和女性靠的这么近……   “唰!”   王一点猛地站起来吓了大家一跳,随后他猫叫似的小声说了句“我去厕所”,跳起来落荒而逃。   众人愣了愣,随后望见匆匆离去的‘女孩’发丝下红透的耳朵。   静默片刻,爆发出娇俏的哄笑声。   背对她们的王一点听见她们笑僵了一瞬,脸热的像火烧,跑的更快了。   跑到听不见声音的厕所脸上的热度才好点,看着镜子里女装的自己,王一点拍拍脸,小声默念:“你是男性,她们不知道你的性别,但你不能趁人之危,这样是不正直的行为,要避开肢体接触。”   不过王一点也没心猿意马想不该想的。   就是面对异性正常范围的不好意思而已,小王队还蛮纯情呢。   等热度下降,王一点想着来都来了顺道上了个厕所。   因为是私人别墅厕所自然没有男女厕之分,出来后他擦手往外走,走廊那边迎面来了个人,王一点侧身礼貌让路,没想到对方是冲着他来的,走到他身边时停下脚步站着不动了。   王一点疑惑看向他,心想这人什么毛病,在这么窄的地方和自己挤。   还是说想找我麻烦?   不会吧,他背后好歹有张别鹤,但凡知道张别鹤是谁的,不讨好也不至于找事吧。   然后他就看到陌生男人用一种非常冒昧、让人反感的表情上下扫视他,嗤了声道:“你们调查局的人为了调查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大名鼎鼎的霸总收割机小王队,竟然女装?”   他冷笑两声,随后恶意地压低声音盯着王一点说:“你也不嫌恶心。”   王一点:“……”   穿着小裙子的青年回视他,脸沉下去。   看到他的表现,陌生男人反而很高兴,像知道自己刺痛对方一样。   继续故意恶心人的,满脸嫌弃的用指甲盖捏起王一点胸口粉粉蓬蓬的布料。   “小王队,这个——是你小王队个人的爱好呢,还是说,是你们调查局的传统呢。”   “……”   “以前听说小王队的大名能让各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谈之色变,我还以为那得是多可怕的狠角色,今日见到本人才觉得——啧啧。”   狭窄走廊上,他靠近青年近的胸膛几乎挨着胸膛,歪头俯身靠近小王队的耳朵,姿势狎昵轻浮,当然不是真看上了美色,单纯是恶意满满的折辱。   他在王一点耳畔宛如毒蛇阴冷吐息道:   “比真女人……还骚!”   “……”   39:自寻死路   面对言语上的羞辱青年低下头。   他看着自己胸前的粉色吊带,又看着自己即使让管家涂过护手霜但仍旧粗糙的手掌,掌心慢慢攥成拳。   嗯,梆硬。   一拳下去,对方嵌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王一点内心小小肯定自己。   张别鹤也说过他骚,但王一点发现张别鹤说的,他完全不生气,而这个人说出口他只想把他镶墙上。   过完嘴瘾的陌生男人说完,就站直继续用那种看恶心低级东西的眼神睥过去,青年默不作声的表现在他眼里那就是被他说中,已经抬不起头来。   这种踩着对方软肋和弱点,占据强者位置,施虐弱者而对方根本不敢还手,完全胜出的感觉让男人心底一阵爽。   什么调查局、小王队。   都不能反抗我!   “怎么,小王队不说话了?是怕我说出去吗?”   男人很兴奋。   最开始他忌惮青年,连夜睡不好觉,每天都沉浸在对方带来的威胁和焦虑之下,可现在他反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仿佛将比自己强的人踩在了脚下。   青年的沉默和羞耻让他血液沸腾,所有恶意都在狂欢!   让他难堪!   把他骂哭!   你是一个死变态,身为男人穿裙子穿吊带,你真恶心!   不光是你还有那个调查局,是不是一群同性恋死变态?你们真的是办案的?不会天天在办公室乱搞群*互舔**吧?   连日因对方身份和强大产生的不满和惶恐成倍转化成歹毒的话语,说了一大堆后,男人说累了。但他转眼就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女装的青年。   这时青年才皱眉露出些许表情,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男人一把攥住青年的胳膊往外拉,咧起笑,“挡什么呀,让我拍拍你的脸。”   他的手机有快门声,“咔嚓咔嚓”令人烦躁。   一手拉着青年的手臂不让他挡着,一手高高举着手机避免被青年夺走,不停拍摄对方的胸口和脸这种敏感以及会让人不舒服的部位。   王一点咬牙忍耐着。   要是靠拳头的话十个这种傻逼也打不过自己,只是对方识破他的女装还是有点小麻烦的。   他自己倒没什么,就算发出去也不过丢脸而已,反正他脸皮厚。   何况有时候抓色狼啊之类的案子,基本都是男警察伪装成女性去做的。   可对方如果叫嚷着把他是男人、并且还是反霸总调查局的身份说给厉煋,厉煋虽然个性爽直,但作为霸总被调查局监控的一员,对他绝对没好感。   再加上人家事后一想,你女装混入我家干嘛?   不对啊,你是张别鹤带来的,张别鹤代表了张家,难道调查局和张家有关系?张别鹤这个霸总头子其实在和调查局联手针对我们其他霸总?!   到时,他会给张别鹤和张家带去麻烦……   他是我最信任最真挚的挚友。   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我怎么能给张家、给他惹更多麻烦……比起这个,让个傻逼说两句……还有胸口那点愤怒算得了什么?   深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和羞耻,王一点皱眉继续闪躲用假发极力遮住自己的脸,就是不让对方拍到正面,同时等待时机抢走对方的手机,再和对方私下沟通让他不要说出自己女装的事……   前面还好,最后这个有点难啊。   要是对方太讨厌自己,提出些恶心的要求怎么办?   王一点不断思考。   【在忍耐一会儿……】   【就暂时忍下这口气……】   “你在做什么——!”   然而在两人纠缠时,厕所正对的小走廊尽头,传来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怒吼。   ……   厉煋看上去是个急脾气不愿意跟人玩阴谋诡计,太过相信朋友和兄弟的人。   #相对于南方人的细密东北人脑筋都挺直的。#   #大手大脚不会精打细算。#   许多人这样想。   因为他的爽利,认识他、但不太熟的人下意识认为他经商非常好糊弄。   好比熊这种生物,人们只看到它强大的力量和皮糙肉厚,却忽视了熊这种生物的智商在自然界远超大部分物种。   熊会在夜晚在头上戴上一坨草,然后直立起来站在路边对来往的车辆摆手。   在黑暗中,它们就像是头戴帽子拦车的人类。   而且……熊会活吃猎物……   狡诈,残忍,聪明。   还识时务。   必要时可以舍弃面子。   当看到人类它们会偷偷靠近做出猎杀的决定,但假如它们看到你的手里握住猎枪,那么它们就做出憨态可掬、只是碰巧路过你的样子。   厉家这代生出两个孩子,老大随父亲直来直去,说话带着好笑的口音和土味,三言两语似乎就能简单得到他的好感,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老二野心勃勃圆滑奸诈,面对强大的人极力讨好笼络关系,逢年过节必定亲自去拜访送上礼物,看上去真诚无比,而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不屑一顾,逢高踩低。   然而,无奸不商,外人虽然更喜欢老大,但如果继承家业,还是奸诈的老二合适。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厉家交给了老大厉煋。   老厉总的好友知道消息纷纷劝导他不要根据自己的偏爱选继承人,老大他们也觉得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可实心眼不能经商呀。   而老厉总闻言却笑的爽朗,指着大儿子和众人道:“我这长子,生在乱世必然是一代枭雄!”   一旦有了决断,便不会拖拖拉拉磨磨唧唧。   做事够痛快!   也……够狠……   ……   “你在做什么——”   令人一震的咆哮声响起,宛如雷霆劈的正在拍照的厉烬,还有被厉烬为难的青年都顿了顿。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带着匪气、有东北人庞大健壮体型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   他怒目圆睁,棱角分明的脸漆黑一片,愤怒让他本就庞大的身躯散发令人害怕的威慑感。   旁边还站着一个黑气已经凝聚成实体,漂亮面容阴郁的可怕的张别鹤。   厉煋牙齿咬的腮边肌肉鼓起,他瞪着眼死死盯着厉烬大步走近。   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最后就好像一头激怒的猛兽或者什么压迫力极强的怪物冲他们冲过来!   王一点看着都觉得胳膊上鸡皮疙瘩冒出一层。   妈的,太吓人了!   他亲眼看到被厉煋盯住的、男人瞳孔反射出清晰的恐惧,他脸褪去血色甚至想要掉头逃跑。   他脸皮抽搐着,松开王一点的手,双腿发软惊恐的盯着靠近的厉煋,当厉煋几个呼吸间来到他面前时,他才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变调的尖叫:“我没错!他是男——”   接下来他的话被握在兄长的手心里。   愤怒的厉煋用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脸和头……   ……王一点上次调侃厉煋是东北霸总的魂,韩漫双开门霸总的身,然而当亲眼看到厉煋发怒,攥住弟弟脑袋的模样,还是被震了震。   这体型差也太恐怖了。   厉煋几乎要单手提着厉烬的脑袋把他举起来。   瞪圆惊惧的眼珠、以及男人脸上的肉都从他的大手指缝中扭曲的挤出。   走廊里全是厉煋的咆哮声:“我不想听你说,畜生,今天我就他妈打死你!”   “唔唔!”   厉烬尖叫。   他手不停扒拉厉煋的胳膊,而厉煋双目赤红如同狂暴的巨熊。   提溜着他往墙上摔,摔完了又把人抓起来,气的已经失去理智,举起和小孩脑袋大的拳头,拳拳到肉砸在不停打滚惨叫的厉烬身上。   “啊啊啊!”   “你个混账!我宰了你!”   厉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和张家这个大少爷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无聊到一起去厕所,结果却看到自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弟弟扯着张家少夫人、未来有可能就是张家家长妻子、女主人胸口的衣服扯,还举着手机要把手机塞到衣服里面拍摄女孩的胸口。   女孩不停摆头躲避,连声儿吓得都叫不出了。   更晴天霹雳的是,张家大少爷就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到了自己妻子被他弟弟羞辱的场面……   ‘哪怕张家大少爷不在呢。’   他都可以想办法挽救。   可以让妻子帮忙一起请求女孩的原谅,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让她保密,然后把厉煋揍得半死教育一顿。   可人家家属就在他身后。   张家啊……那可是张家……   那他妈可是张家!!!   “你就是个畜生!”   厉煋赤红着眼一拳拳砸在弟弟身上,想到他那些恶心人的行径,想到他给自己找的麻烦,想到他无下限讨好其他大佬自以为了不起实则叫人家看他厉煋、厉家笑话的行为。   这一刻,厉煋脸上失去了所有温度,看这个弟弟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这个傻逼,迟早会害了厉家。   “给我道歉!畜生,道歉!”   “啊啊——”   厉烬什么面子阴险都不敢有了,惨烈的哭嚎,吸引了别墅的所有人,那些小姐妹捂住嘴不安的远远看着,厉家的管家和厉煋的特助却挡在远处的小走廊尽头,面色如常,用身体挡住了血腥的画面。   厉煋暴打厉烬的场面把王一点都看得心惊肉跳。   --------------------   这个老二这么作死,是因为之前他们组织里那个男人(被张别鹤报复那个),告诉老二查到他了,老二害怕的心态爆炸。   组织又通知舍弃他了,属于狗急跳墙。   审他的时候会有解释。   还有一章。   ps:前两天没更,家里小妹中考,大家都超级担心。还好考完了。   40:抬走,下一位   他能看出来厉煋真是把厉烬往死里打啊!   虽然有点爽,不过作为警察,王一点下意识想上去拦一拦,他不能眼看着出人命呀。   然而王一点刚上前一步肩膀就被搂住了。   暖暖的体温从相贴肌肤上传递过来,王一点抬头看看张别鹤的侧脸,然后又默默低头看向他握住自己肩头的手。   指节漂亮指甲圆润。   粉色的指甲从指尖开始泛白不再回血,深深陷进柔软蜜色的皮肤,青筋和血管从手背上凸起。   疼痛扩散、   骨骼受到挤压发出的细小咯吱音只有王一点这个主人听得见。   “……”   他又看向他的侧脸。   银色的发丝末端散发的光泽仿佛尖锐银色金属物质,线条流畅的下颌和颈线之上,沿着下巴和墨镜的缝隙,一双蓝到心惊的眼珠流淌着野兽才有的眸光,在蓝中混入一抹红。   他看着血腥的暴力场面,罕见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王一点的视线。   王一点:……   #失控了吧这货绝对是失控了吧卧槽!#   #不敢嗦话.JPG#   打了个寒颤,比起张别鹤真生气的后果,王一点突然感觉厉煋暴力输出的画面都温和了几分,他搓搓鸡皮疙瘩乖乖闭上嘴。   #反正这时候劝是不敢劝的。#   #等回家再说吧。#   ……   等厉煋喘着粗气拎着厉烬站起来时,男人已经没了那股高高在上阴损恶毒的傲慢。   他满脸是血脑袋歪着摇荡,颧骨和半个脸都青肿了,鼻血哗哗流进嘴巴,牙齿都是血红的,眼珠失焦意识很模糊,光凭自己站都站不住。   “道歉。”   厉煋冷冷说。   “对不起……”   厉烬张张嘴,细弱的声音缥缈,王一点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晕倒。   厉煋哼了声把他扔到地上,而面子自尊全在兄长的拳头下粉碎,厉烬屈辱的躺在地上呜呜哭出来,竟然有点可怜。   厉烬也快二十五了吧,厉煋说打他绝不带顾及旁边有没有人的,王一点想,又或者厉煋是故意在人这么多的场地揍弟弟?毕竟厉煋肯定要给张别鹤一个交代。   不然妻子被堵在厕所门口扒衣服拍照……光是这行字看着都让人血压飙升。   稍微有点血性的汉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这种仇。   和解?   去他妈的和解。   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女方的原谅,厉煋目光看向王一点,然后下一秒王一点就被张别鹤挡住了。   厉煋面对张别鹤沉默一会儿,重重叹口气,跟刚才狂暴的模样不同,他深深蹙眉露出疲惫的样子,没在乎自己厉总的面子低头道歉。   “唉……老弟、张大少爷,这是我们的全责,是我弟弟王八蛋……这事我指定给你个交代!我厉煋在外面混不可能张嘴瞎放屁!我今天给你和王小姐保证,拿不出交代我把厉家赔给你!”   这种事处理好了是老死不往来,处理不好就是结仇。   现在辩无可辩,厉煋只能狠狠心割肉摆出最低姿态。   凝重的气氛和突变的事故让尽头那边的贵妇小姐群们不知所措,厉总夫人小脸煞白,虽然听不见老公和张家人的对话,但看着地上挨揍凄惨的小舅子,和被挡住的王小姐,厉总夫人稍微猜测就猜测出了问题出在他们身上。   尤其老公厉煋竟然这么低头,可以见得厉烬惹的祸绝对不小。   厉总夫人出身不低,想的也多。   要是厉家以后真的和张家对上,那就算能打成平手不死也残,何况张家现在还是那位大家长,手段关系后台……他们这一群小辈绝对玩不过的!   眨眼之间,厉家已然危在旦夕。   “厉煋……”   厉总夫人捧着孕肚差点晕过去,幸好管家和特助都紧紧照看着夫人呢。   温声细语的搀扶她,对贵妇小姐妹们说:“各位夫人,家里临时出点小状况这场面不方便让大家看,咱们去别处吧。”   又对厉总夫人说:“夫人,您要相信厉总可以处理好,您别担心。”   把女性们带走了。   另一边,厉煋还在低声下气道歉说一些处理方法,但张别鹤都不为所动,之前两人还互损,没深交情但关系不坏,转眼就已经决裂成这个程度。   王一点心脏噗通噗通跳。   事情闹大了。   王一点紧张不安地扯扯前面人背后的衣服,“张别鹤……”一直沉默的张别鹤终于开口了,他对厉煋说:“手机。”   厉煋立刻亲自捡起厉烬的手机交给张别鹤。   上面还沾着血,张别鹤接过来单手操作一会儿,把模糊的照片彻底毁了把手机扔在地上踩的粉碎,芯片也被破坏。随后另一只没摸过手机的手牵住王一点的手,高高的个子看不出喜怒情绪的表现,往外走。   “张少爷。”身后厉煋叫他们。   “两天。”张别鹤头也没回,眼珠冷的像盖了层霜,嗓音淡淡。   “我给你两天时间。”   “……”   看着他们远去,厉煋不动声色的松口气,然后他阴冷地低头看着地上狼狈的弟弟,之前他嫌弃过这个弟弟跌份、愚蠢。   但毕竟这是我弟弟……   “阿煋啊,我知道你弟弟不是个东西,但你俩毕竟是兄弟……那毕竟是你弟弟……”   想到过世太奶奶的话,厉煋无表情。   亲戚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   一对儿亲兄弟,再怎么看不上,一帮亲戚再怎么奇葩,似乎也打断骨头连着筋,拥有无尽的包容。   过去这个弟弟厉煋如何反感,但内心总有个想法:我俩毕竟是一个娘胎里的兄弟。   这个小小的想法让厉煋烦归烦,骂归骂,但没真想过这个傻逼弟弟死,或者抛弃他。   但现在……   那细弱蛛丝的羁绊,轻轻地无声地断开了。   厉煋冷冷俯视他,眼底连半点温情也无了。   厉烬被刺痛,哭声一顿,内心碎裂的自尊发出尖锐的痛鸣,他边哭边满脸血红着眼死死盯着兄长,哭吼:“我没有错,你们都是傻子!你们全是瞎子!他根本就不是女孩他是男的,是反霸总调查局的人,他和张家那个张别鹤——”   你们都蠢。   你没脑子!   只有我看清了真相!可你却敢用这种、这种看垃圾眼神看我——   厉烬不停地哭嚎,血和唾沫喷出:“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愚蠢没脑子的兄长平静说:“所以呢。”   厉烬的嚎叫戛然而止。   厉煋垂眼对他道:“王小姐是个男人,还是调查局的人,所以呢。你说出去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吗,他和张别鹤结婚了那他就算是个狗是个鬼,是张饼——!那他,也是张家的少夫人。”   他蹲下,大手宛如熊掌带着压迫力攥住弟弟脑袋上的头发,捋了两下,捋的手心粘上了汗血还是什么的液体。   他也不在意,看着呆呆的弟弟说:   “可你是什么呀,你配动他吗?你碰的起他吗?”   “……”   “哦对,你是厉家的二少爷,但你只是二少爷,小厉总……厉烬你记住,厉家当家的人是我厉煋!不、是、你!”   “……”   说到小厉总几个字,厉煋简直想不屑嗤笑出来,外面人揶揄这个蠢货的话,亏对方能那么高兴骄傲的当成赞美。   他站起身,这个动作很正常却带上了莫名令厉烬不安的绝情。   他在疼痛中迟钝的看向居高临下睥睨他的大哥。   “关于王小姐是男人和他身份的事,我不希望在从你嘴里再听到,接下来你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会派人看着你,我还会联络父亲和你断绝关系,对外界公开声明——”   “厉烬,你以后就不厉家人了。”   “……”   “……”   关于那个女、不,那个青年的身份,如果是对方没做出愚蠢行为之前告诉他,那么的确能成为不错的备用可操作资源。   厉煋也的确会猜疑张家的目的,反感这种谎言,考虑要不要发难。   但现在……   臭棋之下,先手已无。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厉煋得硬生生吃这个闷亏了!   无视背后厉烬的恐惧和怒骂,厉煋和送厉总夫人上楼又回来的特助管家道:“把厉烬关起来,然后去调查厉烬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尤其是和张别鹤有关的,我听说张别鹤之前遭遇了车祸?看看是不是厉烬这个混账做的。”   管家和特助点点头,问:“查到以后呢?”这么可怕的把柄,要销毁吗?   厉煋高大的身体笼罩下一片阴影,棱角分明的脸也融入阴影中,半响,他说:“交给张别鹤。”   毕竟既然赔罪,最该拿出诚意。   爱耍花招的人的确能占一时便宜,可无法成什么大事。   厉煋带着特助走了,留下管家去处理厉烬。   厉烬似乎崩溃掉,他不停尖利哽咽的骂厉煋。   “是你们的错!你瞧不起我,爸也瞧不起我!是你们没有给我发展的空间,是你们的错——厉家本来就有我的份!来就有——!”   “厉家都是些没脑子不喜欢权谋的猪脑子,所以才排挤我!我没错……我没错……”   管家叹口气站在他旁边:“小少爷,走吧。”   厉烬痛哭糊了满脸血和泪,无视他趴在地上,恨意不止。   可他哪知,幼时他和厉煋其实一样备受父母的呵护,他从小善妒,大哥被爸爸抗在脖子上他一定也要,要么就扯住大哥衣服把人往下扯。   可老厉总不但不生气,反而说猛兽的崽子就该会‘抢食’,只要不真伤了就行。   阴谋诡计不是老厉总瞧不上他这个小儿子的原因,善妒也不是。真正让他瞧不上小儿子的,是厉烬那股小家子气。   做上位者,目光不够长远气量不能容人,言行更不能服人,是大忌。   老厉总不把位置给次子,既不是因为次子阴毒的性格,也不是因为厉烬是次子,只是因为他不适合……   另外出于父亲的角度考虑,他把位置给老大,老二只要不作死这辈子总有他一口饭一生荣华,厉家还是他的靠山。   可他把位置给老二,他能容他大哥吗?   能给他大哥一口饭吃一生荣华,给他大哥做靠山吗?   不能的……   拳拳父爱,计之深远。   只是有的人能接受,有的人不能接受罢了……   --------------------   张别鹤盯着厉煋:我要闹了,你准备好。   厉煋送上弟弟:……打他,谢谢。   41:别人眼里你就是张家人   王一点和张别鹤走到门口,身后忽然有人喊:“等等!”   他俩转头,厉总夫人小跑追上来,吓得王一点赶紧往回走两步扶她。   这可是个孕妇呀!   厉总夫人却紧紧反握住他的手,因为身高仰头看着王一点,她不说话,但美人蹙眉面露愁绪,看得人心软。   王一点琢磨了下,小声说:“我没有迁怒你和厉总,我知道你们是好人。”   厉总夫人没松开手红着眼对王一点说:“我本来是好心想着叫你出来多认识认识朋友,不要闷在家里,没想到差点害了你,你一个小姑娘,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能释怀……”   她愧疚哽咽。   谁想到小舅子竟然脑子发昏,在她家里伤害她邀请的小姐妹。   还惹怒了张家,让事情难以收场。   厉总夫人又气又惊。   最开始她有所猜测,但太荒唐觉得不可置信,直到她上楼后忍不住又绕下来拉住特助逼问。   特助怕夫人太激动对胎儿不好,还是如实相告了。   厉总夫人听完小舅子的骚操作气的肚子直疼。   “那个王八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早晚要给阿煋招来麻烦,我真是恨死他了!”   她顾不上身体不适,捧住孕肚小脸苍白的跑出来,看到王一点,她难过不已。   一方面是心疼对方的遭遇,一方面是不舍两人的友情。   她真的很喜欢这位王小姐,可发生了这种事,让她还有什么脸继续叫人出来玩儿?   更担心自己的丈夫。   妻子被这样冒犯,那出了名不好惹的张家大少爷,能简单吞下这口气?   厉总夫人泪珠子吧嗒吧嗒落。   她是江南美人,本来就是有林妹妹的忧郁美人气质,现在一哭梨花带雨,又漂亮又惹人心疼。   “你,你别哭啊!”区区直男小王队麻爪了。   “没事……”厉总夫人跑出来是想求情的,可见到人以后她自觉没脸说出这种话,摇摇头松开了王一点的手,“再见……下次、下次我们还能再聚吗?”   厉总夫人期盼地看着他。   王一点闻言沉默。   他知道厉总夫是无辜的,他女装假装王小姐先骗的人家。   小王队向来对事不对人,厉烬是厉烬,厉煋是厉煋。   在说他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厉烬拍他照片也不是图他美色,纯纯为恶心报复他。两人之间老早就有仇,厉总夫人完全不知情。   厉总夫人觉得对不起王一点,王一点也心中有歉意。   可是,这次如果能查到真相,他恐怕就不会再扮成‘王点点’,也不会来厉家了。   如此,还不如让厉总夫人觉得他生气了,以后不愿意再交她这个朋友,借机断绝继续见面的可能性。   “以后……”看着厉总夫人希冀的模样,王一点于心不忍,还是咬牙:“我以后恐怕不能……”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忽然,身后传来张别鹤的声音。   两人朝他看去,张别鹤牵住王一点的手,俯视着厉总夫人,“但现在,我不会让他再来厉家的。”   说完不理会厉总夫人的伤心和发白的小脸,扯扯王一点,“走了。”   王一点:“哦……”   两人上车时,厉总夫人还在大门前站着。   王一点不忍心的往后看了好几眼,车子缓慢离开,最后看不到了他才缩回脑袋,结果转头就看到张别鹤幽幽盯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看她看了多久,我看你就看了多久。”张别鹤冷笑。   王一点:“……”卧槽?我难道刚才把心声说出去了?!   张别鹤眯眼:“那倒没有,不过你就差在脸上写字了,我根本不用费力去猜。怎么?你就这么舍不得?要不要我现在叫司机开回去,让你们两小姐妹和好啊?嗯?”   王一点总觉得他现在阴气森森的,背后仿佛有黑气缭绕,周身一圈比北极圈还冷,谨慎小心地边看着他表情边说:“因为厉总夫人真的很无辜啊……”   闻言张别鹤扯了下唇。   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王一点,给小王队看的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这人会扑上来咬他似的。   王一点心里嘀咕两声,小心翼翼赔笑,凑过去戳戳他无暇阴郁的脸颊。   “刚才那件事……其实你不用替我当坏人,我自己可以做到的……”   张别鹤睨着他笑的更诡异了,阴阳怪气:“哦,原来你能听出来我在替你出头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真当我是阻挡你们‘姊妹情深’的坏人呢。”   王一点:“……”   王一点沉默。   张别鹤沉着脸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一点忽然靠过去,在张别鹤皱眉的凝视中,神神秘秘的凑到张别鹤耳旁说:“我不管你是谁,赶快从他身上下来!”   张别鹤嘴角抽了抽,冰冷褪去露出烦躁,撇嘴抱胸靠在另一面车门上不搭理他。   王一点“嘿嘿嘿”地坐过去。   他刚要开口,嘴巴就被两根手指捏住。   无辜的猫眼滴溜溜转了圈。   张别鹤冷笑:“给厉家求情的话别说,我不想听。”   王一点眨巴眨巴眼:别这样嘛,通融通融,你气不过揍厉烬那个傻屌好了。   张别鹤:呵。   “……你永远是这样……”张别鹤眼珠气的猩红,对王一点扬高了音量低吼:“无底线的宽容别人,明明我是因为你被人羞辱在生气,你不和我站在一起还要反过来让我放过他们?那为你生气的我算什么?笑话吗!!”   张别鹤快气疯了。   即使知道事情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可那画面刺激的张别鹤眼睛发红。   当时张别鹤已经动了,要没有那个外粗矿,内里狡猾的厉煋,先发制人打起弟弟,身体‘恰巧’挡住张别鹤,张别鹤一定要杀了厉烬!   “不是不是。”王一点赶忙解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啥时候无底线宽容别人了?”   张别鹤胸口微微起伏,闻言嗤笑。   俨然不信的意思。   王一点可太冤枉了。   他和男人挤着坐在一块,低声哄着他说:“咱对事不对人,厉烬那煞笔罪有应得,揍他都不用你帮忙,真的,我自己就能把他拍进墙里扣都扣不出来,可厉总和他夫人就没必要了吧……”   “人家俩人又没对我做什么,纯属倒霉遇到个这么亲戚,最后还要替厉烬擦屁股。”   张别鹤不吭声。   王一点豁出老脸小声喊他:“张别鹤……”   对方仍是不为所动。   王一点急得挠头,最后红着脸上前亲了他脸一口,蔚蓝的眼珠转动过来,居高临下睥睨着青年。   青年连忙摆出求饶的动作。   张别鹤思索几秒,淡淡说:“好吧,我可以放过除了厉烬以外的厉家人。”   王一点闻言立刻喜笑颜开,放下了心。   接下来两天王一点正常上班,厉煋倒没耍花样包庇弟弟,很快陆陆续续的资料送到了张家。   其中就有那个失踪女孩薇薇的。   薇薇是国美大学美术生,她学画画的钱是某个慈善基金搞的山村儿童希望项目,而她牢牢抓紧了这次机会,从小山村考到大城市的一流学府。   然而,考上了不代表万事大吉。   连手机都没有一部、流行话题也听不懂、没钱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导致她无法融入同学们,自卑又窘迫。   家庭的贫困和清纯美丽的外貌,又让她被某个拉皮条的学姐盯上。   最终她没能抵挡住学姐的劝说,通过对方的介绍,走上了被包-养的路。   而包-养她的人,就是厉烬。   厉烬这个阴损倒霉玩意用学费和生活费死死拿捏着薇薇,像个变态一样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说话,不仅会翻手机,如果引起他的怀疑,这渣男还会对她动手。   薇薇受不了,想分手。   她宁愿被看不起,每天被同寝室的女孩嘲讽。   可厉烬被她要离开的行为气到,觉得自己年轻英俊还有钱,多少女人巴不得跪舔他,结果他给这个女人脸,这个女人还想跑?   于是厉烬就把之前录的不好的录像,发到了女孩的学院群里,薇薇不仅被学校开除,还留下了抹不去的污点。   供一个大学生需要多少心血呀。   她家还是贫困家庭,那都是父母辛辛苦苦,一滴血一滴汗想尽办法把她送上来的。   她学籍没了,她就完了呀!   薇薇悔恨不已。   这时候厉烬出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说出自己做的一切,告诉她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要你,你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跟着我,我睡你一次就给你一次钱,把我伺候好了以后给你安排到大公司。   不同意?   信不信你连A城都走不出去!   就这样,女孩后来被厉烬安排到了公输家的公司,至于厉家的公司……他大哥厉煋还在,他根本没那个能耐插得进手。   后来厉烬不知为何要把薇薇藏起来。   要没有公输家那个叫公输不起的二公子,无意对薇薇一见钟情狂热追求,发现薇薇不见了大闹到报警,又被王一点接手,说不定那个女孩什么时候才会得救。   至于为什么雇人撞他和张别鹤,女孩现在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   厉煋说,他还在问。   王一点:……   隐约在电话那头听见了惨叫声的王一点:……那你轻点问。   不全的资料花了王一点好几个小时看完。   张别鹤就待在他身边。   看完之后,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知道张别鹤脑袋聪明,他就问张别鹤:   “你说就算厉烬认出我了,他紧张情有可原,可他主动作死自爆,还昏头在厉煋和你都在的情况下为难我,他怎么想的?”   张别鹤说:“他是个小人,面对比自己强的人不要脸的讨好,但当他发现不可能讨好你时,他也会往死里针对你。这只是其一。”   王一点:“那其二呢?”   张别鹤眯起眼看着他,几秒后不咸不淡地说:“大概是让他猖狂的资本忽然没有了吧,没有退路没有人帮他,被抓住是迟早的事,这时又在家里看到了日夜恐惧着的面孔……会发癫也很正常。”   王一点:“日夜恐惧的面孔??不会说我呢吧?!”   张别鹤低笑:“不然呢,王丧彪。”   王一点:“……你再叫我这个名字我跟你急了啊,真急了昂。”   在家都喊我点点的,出门就叫我丧彪,我不要面子啊。   晚上。   两人吃晚饭,王一点有播放新闻当电子拌饭酱的习惯,老管家都会提前打开电视。   吃到一半,小王队忽然看到电视播报说,厉家竞标的一块地因为一块钱之差,被张家拍走。   因为只差一块钱而成为话题,热度居高不下。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怀疑厉家内部有人泄露了投标数额,还有的说,是张家在故意搞厉家,厉家恐怕危险了……   厉家,张家……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惊愕几秒,王一点猛地去看张别鹤。   “你明明答应我了。”王一点攥紧手掌,心口沉发闷。   而张别鹤只说了三个字:“不是我。”   不过紧接着他又道:“是老头子做的。我只承诺过‘我’不会对厉家再动手,但老头子要整他们,管我什么事。”   蓝色的眼睛冰冷,漂亮的大少爷不屑嗤了声,他说起他们的时候,没有任何同理心或不忍。   “张别鹤!你——”王一点气的够呛,放下碗筷皱着眉头去外面给张先生打电话。   “点点啊,我就知道你该找我了。”   温声细语,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王一点满肚子的火也先压了压。   “张先生您能不能别对厉家……张别鹤和我玩儿文字游戏,他都答应我不连累厉家其他人了!”   王一点低声嘟囔,没忍住语气抱怨。   张先生低笑:“我现在没时间聊这件事……这样吧,明天我的飞机路过A城,你来国香楼找我。”   他只能答应。   第二天他去约好的地方见张先生,因为还在生气没告诉张别鹤也没带他。   侍者带他上楼,保镖守在包厢门口,见到他替他打开了门,门里面还有两个保镖,一个站在窗户那里,一个站在张先生背后。   男人看过来。   刚一见青年,便露出几分笑。   王一点有种见长辈的压力,不敢造次乖乖坐到他旁边。   张先生今年已经五十多。   他年轻时宛如魏晋时期风流狷狂的名士,年龄上来后,狷狂消失,皱纹是为他添彩的儒雅清隽,黑发中掺杂的几根白发,更添温柔。   不过言行举止,都能让人感受到他那折花搅湖水、反手弄风云的气魄与智慧。   “张先生……”   王一点乖乖问好。   经历一晚上的沉淀,他那点被糊弄的愤怒,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紧张。   但他还是问了张先生为什么要在厉煋答应补偿后还要对付厉煋。   张先生闻言先是点头,然后说:“我针对厉煋,不仅是在为你的事讨个说法,也不是真想消灭厉家,而是表达了我的态度,张家的态度。”   “点点,你没明白是因为你觉得是你小王队被厉家老二欺负了。属于私人恩怨。   然而当时你不是小王队,你是张少夫人。”   张先生目光温柔,“叔叔不是真要把厉煋和厉家怎么样,只是你被为难时那么多人看着呢,面对如此耻辱,张家必须表现的疯狂一些,必须要狠狠撕咬厉家,你明白吗?”   而且咬狠了不行,咬轻了也不行。   咬狠了厉家急了会反咬。   轻了不能维护张家的颜面。   得拿捏好分寸。   “我的儿媳、未来家主的妻子被人羞辱,不发怒只顾着占便宜……真要像你说的,厉家赔点东西,道个歉,然后张家就不追究没反应了,那我们张家成什么了?   “别人会怎么看待张家?看待我这个张氏家主,别鹤这个丈夫?   追随我们的人,也会对张氏失望,失去凝聚力。   那时厉家赔偿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丢失的是无形却更重要的东西。”   “何况这次我打厉煋一巴掌,厉煋理亏,他不会吱声的,而我表达完‘张家的手段和强大’,不会继续打第二巴掌。”   “这事儿自然掀过了。”   “外人看到了张家的强大和不容侵犯的地位,一块地而已,厉家也不会伤筋动骨。”   王一点没想到一个冲突,会这么麻烦。   而张先生看着他懵懵的样子,弯了弯眼睛,眼角纹路浮现。   他像个疼爱学生的老师,一点点揉碎了讲给青年。   “通过这件事会震慑到很多你看不见的,看得见的敌人。”   “虽然也会有人因为张家而针对你,可那是极少数,对你大部分是有益处的。”   “我知道你是个不怕辛苦拥有天赋的好孩子,能自己在调查局混的很好,可你也很清楚,你之所以针对那么多有权势的霸总,还能安安稳稳待在调查局,是因为张家在背后的威慑。”   “好孩子,你和别鹤与张家是一体的,张家护着你,你也得护着张家呀。”   王一点羞愧难当。   感觉自己像个吃饭骂厨子,只知道回娘家搬东西,不知道心疼娘家的没良心的坏人。   “我听懂了,对不起张叔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还麻烦这么忙的张叔叔特意腾出时间给他解释。   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分,青年整个人都蔫巴了。   张先生好笑睨着他。   张先生没有待太久。   因为他真的很忙。   送他离开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看着王一点说:   “点点,叔叔问你,如果你在办案过程中遇到了连张家都不敢惹的对手,继续查下去不仅你自己会受到牵连,张家也会,你要怎么做?”   王一点沉默一会儿,坚定说:“我会离开张家,和张别鹤断绝关系,然后自己去调查。”   张先生似乎不意外他的回答。   “不放弃?”   “肯定不放弃,这就是我加入调查局的理由!”   张先生闻言叹气,低声自语:“这样恐怕以后你就要吃苦头了……”   “张叔叔?”   “嗯?哦……没事。”   张先生目光温柔,“走了,你和别鹤好好的。”   王一点露出牙齿:“放心吧,张叔叔再见。”   ……   张先生上了飞机。   看着窗外的天空,他想,但愿他的震慑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老实,护住青年久一点。   “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天真孩子……”   张先生轻柔叹息。   --------------------   整着出还是为了王点点。   42:红豆饭和霸总光环   王一点回到张家时,是张别鹤给他开的门。   白发青年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袖和白色亚麻宽松裤子,光脚抱着手臂,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盯着走进门的王一点看,好比漂亮的品种猫看晚归的主人。   里里外外透出股兴师问罪的劲儿。   王一点透过他的大高个往他身后的老管家瞅,企图得到暗示,老管家疯狂给他使眼色,做口型:我也不知道。   王一点暗道不好,果然听他咧嘴皮笑肉不笑的堵在门口,抱臂“呦”了声:   “这谁啊?这不是昨天晚上怒气冲冲就差指着我鼻子问我为什么食言,还一整夜不肯搭理人,不肯上床,跑去客房睡防贼一样防着我,把门反锁了的小王队吗。”   王一点:……   他咽口唾沫:“……你看你,多大点小事你怎么这么记仇……”   “呵。”张别鹤脸黑的滴水,嘴还非得扯个弧度:“我记仇?我哪儿记仇了,我一点都不记仇。”   王一点:“……够了昂,你不记仇你把昨晚事记得那么清楚。”   “而且你不也把空调制冷开到十六度,想让我冷的回你那屋睡吗,我们扯平了。”   现在是秋天。   白天看上去热,晚上凉飕飕,这缺德玩意还给他空调开制冷。   王一点差点没让他冻死!   张别鹤哼了声,眯眼冷冷瞧他:“本来我没生气的。”   “本来?”   “但看到我爸一说你就想开了,我就很生气!”   王一点眼前一花,随后他脑袋被人捧住,张别鹤气的咬牙切齿眼珠发亮,捧住青年的脸看他迷茫无措的模样,恨极了一样磨牙。   “凭什么明明是老头子下的手我给他背锅,凭什么一样的行为,你对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老头子面前你和个脑残粉似的,他说什么什么有道理!在你心里他重要还是我重要?你是我媳妇还是他媳妇,王点点,你他妈的——”   他好看无暇的面容扭曲,在王一点来不及反应时,低头愤怒的咬在青年的嘴上。   张别鹤酸啊。   他怎么不酸。   混蛋王点点就知道和他耍厉害,对他摆臭脸。   上次对厉家也是,昨天新闻的也是。   “唔!”卧槽好疼!   张别鹤这一口咬的真狠呐,王一点捂住嘴巴疼的弯下腰,生理性冒出泪花,他松开手,下唇多了道深深凹陷的发白牙印,血当时就顺着牙印冒了出来。   张别鹤冷眼看王一点疼的呜呜叫,他自己嘴巴也染着透亮的唾液和点点被稀释的血丝,伸出舌尖不冷不热的舔去。   “张别鹤你大爷!”   疼哭的小王队不可置信看着手上的血,随后愤怒抬头,眼圈泛红的瞪他,追上去就要揍张别鹤。   张别鹤侧身后退躲过,一手趁机扣住那把窄腰,一手在小王队紧实圆润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   王一点懵了。   他脑袋“轰!”地爆炸,所有血都冲着脑袋顶冲,脖子和脸憋得通红,豹子似的跳起来反击。   他的招式很凶,在调查局,小王队的武力值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奈何张别鹤这孙子从小什么都天才。   脑袋好用,脸好看。   连身体素质都特喵开了挂!   王一点羞愤挥舞过去的拳头被攥住,大长腿钢鞭一样带着呼呼风声紧随其后,却叫混蛋张狗币捞起了大腿根。   保持着举起一只胳膊,抬起一条腿的尴尬姿势,王一点挣扎不开,涨红脸怒哮:“张别鹤——”   张别鹤高高睥睨青年羞愤不已的样子,把人大腿根捞到臂弯,胳膊拎着,迈步往房间去。   路过的管家和佣人装眼瞎,专注的瞅地板。   在这么多人面前,引以为傲的武力值被打败,出糗,王一点骂骂咧咧。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   “我今天非要和你拼了——你竟然,你竟然——”   打我屁股……   王一点忿忿。   张别鹤拎羊羔子似的拎着他,闻言挑眉:“你不是拼了吗?没拼过。”   王一点:“……”啊啊啊太气人了!   青年圆溜溜的双目瞪大了凶狠无比,气急眼了吭哧咬在了张别鹤腰上。   “嘶……”   张别鹤脚步停下,吃痛地吸了口气,脸都黑了。   王一点松开嘴里的布料和肉,得意地看着他。   嘿嘿,疼死你。   结果张别鹤忽然笑了,然后松开拎着王一点胳膊的手,只拎着他的腿。   王一点瞬间头朝下掉下去,吓得他“啊”了声。   脸挨着地之前,他两条腿被扽起,张别鹤抱住他一双大腿,担在肩膀扛着,而王一点面朝张别鹤的大腿和肚子,鼻尖以及嘴巴正好就……   猛猛撞了下的王一点脸绿了。   “这么喜欢用嘴咬东西啊。”张别鹤在他头上笑的很坏。   王一点咆哮:“……你tm骚不骚!”   张别鹤淡定回话:“不骚,洗过了。”   王一点噎住,随后人红的像煮熟的螃蟹还冒热气。   “我问的不是你的……狗东西!不要脸!臭流氓!!!”   张别鹤其实注意着王一点的表现呢,见状唇角微微上扬。   “你放开我!”   “不放。”   “你——”   他挣扎,这个位置太羞耻了吧,然而更羞耻的来了。   张别鹤就这么走起来了!   他慌忙用手撑住张别鹤的两条大腿拉开距离。   唇上酥酥麻麻。   应该是张别鹤给他咬的伤口疼。   不过虽然调戏老婆调戏爽了,但张别鹤远远没有表面淡定。   他心头火热热的,实在没忍住,手放在小王队紧实的屁股,狠拍两下。   到了房间时,张别鹤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烧。   烧的他疯魔一样,用指腹摩擦着青年露出的一截腰,贪恋那点凉。   妈的。   啾疼。   张别鹤舌尖扫过自己的牙齿,锋利的犬牙割的自己发疼。   他绷着脸皮,幽暗的眼珠内藏着疯狂失控。   最开始王一点还骂他出气。   后来他红着嘴唇和脸颊,根本不好意思睁开眼直面人生。   感知到了某人直勾勾的目光,王一点落到床上立刻抓紧被子一咕噜,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缩在床上一声不吭。   身后喘粗气的呼吸,让他心脏被虫爬过似的麻麻酥酥,怦怦怦跳个没完。   不一会儿,被子底下有人大力的扯,手像什么恐怖生物钻了进来,吓得他慌忙踢过去。   张别鹤压在他身上不让他动,看着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紧张的圆溜溜眼珠的人,他面无表情,嗓子冒烟似的干哑:“摸摸,不干别的。”   王一点呵呵哒:“你以为我是无知小直男?”   “真的,”张别鹤往上压他,舔他眼皮,湿漉漉的感觉王一点鸡皮疙瘩刷刷冒。   张别鹤变的特别有耐心,哄他:“给摸摸,你也不想我用强的吧,多残忍、多血腥啊。”   王一点:“………………”   摸摸摸,摸你大爷。   “你走开。”被子下的人闷闷的说。   张别鹤撕扯他王一点不害怕,张别鹤突然变温柔又耐心了王一点是真怕啊!   这狗币发疯的时候才格外温柔。   可王一点、王一点觉得自己是直男……他怎么能和……   接吻的几次已经太过了,他不能再和张别鹤做那种事,否则……   张别鹤不放开他,恶魔低语似的在他耳边哄,呼吸的热气全往他耳朵眼里钻。   他说:“点点,我真就摸摸,今天既不浪漫也没纪念意义,我不会的。我和你值得最好的,那天一定要有鲜花,要有蛋糕,要有意义。”   “不过在此之前。”   “你让我贴贴。”   王一点抓被子的手改为捂耳朵,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但手叫张别鹤攥住在指头上亲了几下,亲的小王队本就混乱的心更乱了。   蹦蹦跳跳,非要从他嗓子眼钻出来。   他磕磕巴巴的不敢直视张别鹤的目光。   但张别鹤仿佛有毒,粘了一下,就完蛋了。   “就让我摸一下。”   “这都是为了冷静。”   他说,蛊惑的王一点心防松动。   ……   43:42没过审,等等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叫醒了王一点。   一水儿的蜜色皮肤肌肉结实,性感又帅气的小王队坐在床头两眼放空。   他和张别鹤昨夜互帮互助了……   继亲亲之后,他们还互*了……   王一点面无表情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直男会和男人做这种事吗?两个直男打啵互相学习正常吗?   网友亲切地回答了他:滚,死gay。   王一点:……   小脸惨白的青年僵硬放下手机,又转头看向睡在他旁边,腿压在他腿上的张别鹤。   软软的银白发丝乖顺贴在睡脸宛如天使的男人脸上,王一点却好想哭。   #嘤。#   #我似乎不太直溜了。#   王一点抖着手再次拿起手机搜:虽然我和我的好基友互*了,但我还有没有机会重新直溜回来?   亲切的网友:你觉得恶心吗?   王一点回想过后如实回答:不恶心,就是心率不正常,中途我感觉喘不上气,结束后我不敢看他,很愧疚、羞耻、不好意思。   亲切的网友:兄弟,你弯了,同情。   王一点:……   手机吧嗒从手心滑落,掉在被子上。   一只直男彻底失去了梦想和颜色。   这时张别鹤张开眼,看到王一点笑了一下,阴阳怪气还爱毒舌人的大少爷格外温柔,坐起来搂着褪色的人啵了口脸。   大概是男人事后都会很好说话吧……王一点边在心里流泪边笑着想。   “几点了?”张别鹤嗓子哑哑的,打了个呵欠,“要去警局了吗?我陪你。”   王一点不知怎么回答,他小心观察张别鹤的表情,发现他对昨晚上的事没什么特别的表现,王一点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只能闷头说:“哦,……那你别打扰我工作。”   张别鹤“嗯”了声:“你去洗漱吧。”   “好。”   青年木楞呆滞,宛如幽魂飘去了厕所。   当他不见了,张别鹤慵懒平静的表情一变,嘴角疯狂地上扬,蒙起被子在被窝里仰头大笑:“哈哈哈哈!”   黑暗中他深深呼吸被子里两人残存的气味,嘴角又开始向上飞。   不再是舔一舔了。   是货真价实的,确确实实更进一步!   蒙着被子的人给管家发消息。   让管家把今天的床褥换下来不要洗……嗯,不洗的话会有味道吧……   那清洗完了给他找工匠专门打个檀木红漆绘鸳鸯的箱子装了,他要留着纪念!   管家回复明白后,张别鹤在手机上把昨天的日期重点标记成纪念日。   “要不要吃小蛋糕呢……还是吃红鸡蛋?红豆饭?第一次下面的都要吃吧……他会不会难受?不应该,又没进去……”   拉开被子,张别鹤头枕着自己胳膊,看着天花板勾唇。   心情如同清晨的阳光一样耀眼。   小滋味那叫一个美。   美啊。   太美了!   “噗,哈哈哈……”   张别鹤抱住被子,不住的闷笑。   ……   #不知道为啥今天的大米饭里面掺了那么多红豆。#   向来精气神十足的小王队今天像被妖精吸了精气,频频走神。   木然的扒拉完饭,开车拉上像吸了精气、精神饱满的张大少爷上班。   厉烬的事儿该结了。   安顿好张大少爷,王一点去王副局办公室待了半个钟头,出来以后手里多了份盖了章的搜查令。   他不方便去厉家,就让小宝带了几个同事把厉烬抓了回来。   厉烬状态很不好,脸上青青紫紫好多都是旧伤,一看就没少被亲哥打,精神也萎靡了。   厉煋收拾过他,面对警察,厉烬垂着脑袋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全交代了。   张阳……那个撞王一点的人是他雇佣的。   杀张阳母亲的人,也是他背后指使的。   女孩薇薇被他藏在了他朋友的一处房产,人被锁着,警察问出地址立刻出发前往营救。   雇凶杀警察一案,算是彻底推翻!   王一点和厉烬见了一面,问他当初为什么作死找他麻烦,藏起来不是更好吗。   厉烬眼神特别空,他动了动嘴皮,说了个词:“diffuse。”   扩散的意思。   什么东西扩散?王一点皱眉继续问,但厉烬什么都不说了,又变回了双眼空洞的麻木样子。   而之前背锅的公输大哥,公输信被拉出来重审。   他再次见到王一点,得知翻案时,看王一点的目光无比震惊。   “你竟然真的做到了……”他说。   王一点咧嘴笑,仿佛只得意骄傲的警猫:“当然,我说了,我一定会查清真相。恭喜你公输信,你可以重判,记得联系你的律师。”   公输信看着他目光复杂,最后说:“是我小瞧你了。”   王一点耸肩。   “不过上面估计要气炸了,当时为了公信力结案叫我闭嘴,还发了好多奖给我,恐怕过两天别说那些表扬和功绩没了,还要处罚我呢。”   希望老王能保住他吧。   公输信却露出一抹笑:“正义之事不好做吧。”   “害,没办法。”   总要有人做的。   厉烬的事儿板上钉钉,他逃不了。   最开始想要把弟弟送出国的厉煋,在调查到弟弟的所作所为后,唯有沉默。   警局通知家属时,他亲自来了警局,看到王一点的男装模样丝毫不惊讶。   倒是王一点心虚的想躲,生怕他把自己女装的事说出来,让调查局的人都知道。   但厉煋没那么做。   他正常的走流程签字,给弟弟找最好的律师,协商如何补偿受害者。   从警局出来,再看到蓝天白云王一点有种拨云见日的畅快,全身轻松。   厉煋跟在他背后,他送对方到警局门口。   上车前厉煋从兜里掏出烟,给王一点递了颗:“抽吗?”   “来一颗吧。”王一点想到自己很久没抽过了,因为张别鹤不喜欢烟味,冷不丁看到烟还真有点馋,他接过,厉煋递给他打火机。   品牌是某个知名牌子,壳子漂亮,整体都是银制的,王一点用完还给他,两人在警局门口聊天。   厉煋手指夹着烟,问王一点:“你和张别鹤真搞了?”   王一点无语看他:“大哥,咱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我俩虽然领证了,但还没发生过违背革命友谊的事。”   厉煋笑:“迟早的事,那小子看你眼神火热的很,都快透过衣服缝钻你苦茶子里了。”   王一点:“……我和他纯兄弟。”   厉煋暼他嘴巴的伤:“我和我兄弟关系再铁,也没像你们俩这样,比真情侣都黏糊,你惯着他惯的都没人样了。”   王一点嘟囔:“还不是因为他不靠谱。”   厉煋挑眉:“他不靠谱关你什么事,他没爹妈操心?需要你?”   话虽然直白的呛人,不过话糙理不糙,王一点夹着烟皱眉没吭声。   厉煋看他,眼神沉静。   他换了个换题淡淡说:“我们这些感染过霸总病毒的人都私下有联络,当初一夜之间大家都说张家的嫡系也感染了,可有一件事我却很好奇。”   “什么事?”王一点叼着烟蒂,听到后歪头看他。   厉煋抽了口烟,已经是早秋了,他穿了件铁灰色长款薄风衣,背后是车,目光错过王一点望着某处。   那张眉飞入鬓的脸被烟雾缭绕。   过了一会儿他说:“感染霸总病毒的人会幻想出不存在的记忆,即使别人告诉他那不是真实的,但最后还是被合理化,就连我也不认为我的记忆是假的,哪怕调查结果摆在我桌子上。”   “是,张别鹤现在还觉得我是女生。”   “这样吗……除了记忆出现问题,所谓的病毒还会让我们获得个霸总光环。”   说到这里他觉得很扯的咧咧嘴。   “据说越有权势、越有钱的人,越有资格成为霸总,光环的力量就越强。不光自己记忆会错乱,还会影响周围人,让他们的记忆认知跟着错乱。”   听着的王一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是吗……”   厉煋把烟头扔在地上,皮鞋鞋尖踩上去碾着。   他垂头看着,忽然轻声说:“那小王队,你说,为什么张别鹤没有这样的反应呢。如果他有光环,你和周围的人不应该对你的性别产生认知错乱吗。”   王一点:“……”   厉煋:“小王队,你想想,张别鹤……张家,可是A城最有钱有势的存在啊……”   王一点:“……”   青年手机夹着那颗烟一动不动,表情凝固。   而厉煋拍拍他肩膀说了句“走了”,转身上了车。   车子越来越远,融入马路之中的车流。   许久许久,香烟燃烧尽,火星开始焚烧烟蒂散发刺鼻的味道,王一点也没回过神来……   是啊。   他想,为什么张别鹤的光环没有影响到周围人呢。   他,老管家,张特助……他们都和正常人一样。   到底为什么呢……   44:我也不知道我难过什么   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口,猜忌就如同冲毁的大坝,洪流顿时汹涌。   王一点呆站在警局门口。   他想到几年前他在警局成为小队长那天,那日正好是元宵节第二天。   马路边的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商场门口还放着华仔的恭喜你发财,他兜里揣着从银行取出来的钱,裹着黑色羽绒服人逢喜事精神爽,红光满面等着张别鹤来。   那会儿他还没住到张家。   但两个人的关系非常铁。   王一点有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别鹤。   他告诉张别鹤:“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赶紧到某某商场门口,这边有烟花表演,看完表演再请你吃饭。”   张别鹤还没染白发,一头鸦羽般黑的短发做了当年最流行的韩系发型,细碎的刘海遮住高傲的眉眼,右边耳朵戴着单边红宝石的耳钉。   张别鹤穿着白色的羽绒服。   他精致的面容和瘦高的个子宛如一只白鹤,落在凡尘。从他出现那一刻人们的目光就无法忽视他。   年轻好几岁的张大少爷厌烦拥挤的场合,直到看到王一点,他脸一下舒展温和下去,迈开大长腿快步朝着青年走过去。   王一点也看到了他,升上小队长的喜悦让他不自觉笑出来,亮亮的眼睛灿若星辰,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特别傻的朝着张大少爷跑了过去。   商场准备好的烟花正好在广场上冲向云霄。   “啪——”   五光十色绚烂地照亮了星空,映红了他的脸。   他跑到张别鹤面前,耳边全是路人哇、烟花啊的欢笑。   “张别鹤!”   他激动的露着虎牙,捶捶不知为何愣住的张大少爷的胸口,实在憋不住内心的喜悦,张口就说:“有个事告诉你,张别鹤,我……”升队长了。   他没说完,怔忪看他的张别鹤率先一步鬼使神差对他说:“王点点,我喜欢你。”   “……”   笑容凝固在脸上,王一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啊”了声,然后下一秒天空“啪——”又绽放开烟花,张别鹤皱皱眉,闭上眼当着他的面倒了下去。   王一点当时只记得自己抱着张别鹤,还以为刚才烟花爆炸的声音是枪响,张别鹤被击中了呢。   他在路人懵懵视线中,惊慌的拖着张别鹤就往商场一个建筑后藏,背挡住外面,抖着手摸张别鹤的脑门和后心。   没血啊。   王一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后来张别鹤的保镖们冲上来,把他拉开把张别鹤扶起来,一大堆人挤出广场火急火燎去了医院。   大家都吓得不轻。   那时候还没张特助,是另一个生活助手,也是张家的支系子弟,还有老管家……所有人都在急救室门口堵着。   医生走出来表情莫名的问王一点:“患者倒下前和你说了什么?”   王一点吓完了,满脑子都是心梗脑出血之类的病,他心里想着张别鹤会不会死,手脚冰冷脑袋不能反应,他好一会儿才木然的回答医生:“他说,他,他喜欢我。”   张家人呆若木鸡,下巴落在地上。   医生见多识广:“找霸总病方面的专家吧,你们应该能明白吧。”   众人:“……”   后来,专家来了,给张别鹤做了很多测试题,断定张别鹤感染了霸总病毒。   自那以后没人怀疑过张别鹤病的真假。   人慌乱惊吓时脑筋是直的,耳朵里听见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王一点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半点怀疑,只头疼他和张别鹤关系的转变。   霸总病毒是狗血又不可捉摸的东西。   许多人出现假记忆和认知错误后,就是一辈子,谁也没像张别鹤这样时好时坏,猫一阵狗一阵。   有时他扮演老男人和小娇妻的剧本,大部分时间张别鹤跟他的相处方式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那时,王一点觉得张别鹤的症状可能和别人的不同。   可越是有钱有势的霸总,对周围人的干扰越是强。   小霸总没有,王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可张别鹤怎么可能没有?   他怎么没有。   我怎么也没意识到。   厉总夫人和厉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然而因为厉煋的感染,厉总夫人顺从他的记忆也开始觉得自己是替身文学。   厉煋和父母和岳父母,公司员工,管家佣人……只要是厉煋周围的人,都会如此。   可以看出霸总光环是多么强力而不可抵抗的存在。   张别鹤应该比厉煋感染力更强啊。   就算王一点作为调查局的一员,是少数能免疫光环的,那管家、张特助、那些佣人呢?总不能每个都是免疫群体吧?   就连张别鹤的父亲,张先生也没事……   正常情况,不该是张别鹤觉得他是女人,他们受到影响,也会觉得他是女人吗?……可是,没有。   警局门口的天还是那么蓝,晴空万里,可王一点却如坠冰窟,冷的感知不到手脚。   谁撒谎了?   哪部分不对劲?   【霸总病毒感染的两个条件,一:感染者大多是有钱有势高质量年轻男性,二:感染者爱上了某个人。】   而且还不能是普通程度的喜欢。   所以很多人说如果感染了,那说明感染者和他喜欢的人绝对是真爱。   他们说对于感染者来说,那个人、对那个人的喜欢,远超感染者的生命和一切,是感染者内心最渴望最偏执的存在。   霸总病毒因此还有个笑称,叫恋爱脑病毒。   香烟燃烧过烟蒂,火星舔舐到手指缝,出神的王一点烫的手抖,残留的烟蒂掉在地上,他中指的指头内侧烫了个火燎燎的泡。   刺痛感叫不醒王一点,他拇指指甲摁着那个迅速鼓起的水泡,疼痛和别的存在后知后觉涌上胸口。   他感觉喘不上气。   霸总感染者的第一条,张别鹤不可能不满足。   那是他没满足哪条?   第二条吗?   王一点喃喃:“我为什么没怀疑过张别鹤……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内心其实是想过,如果张别鹤会爱上一个人,那那个人一定是我。   因为我早知道,我就是那个最有可能的人。   “王一点啊,你怎能这么自信,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荒唐的感觉冲击着理智。   噩耗砸在头上般无措。   天地倾倒日月翻转,巨大的潮流撞的王一点晕头转向。   张别鹤的霸总病毒是假的。   他对他的喜欢……也是假的。   ……多好的事,原来都是假的,王一点捏着手指缝里的水泡,想:多好啊。   都是假的。   他不用担心自己直男变弯了。   他不用担心张别鹤以后娶不到媳妇没有孩子养老了。   多好。   多好……   现在我该露出被耍的愤怒和好笑,然后回到张家给张别鹤肚子一拳,然后笑骂着说:“你个王八蛋敢耍我,哼,我都知道了。”   多好。   要是能这样……多好……   王一点咬紧两腮的软肉,用力瞪着水泥地面到眼白猩红,视线模糊。   ……   ……   他心不在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一抬头,就见到染了白发几年后的张大少爷坐在他的椅子上,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打手机游戏。   王一点停下脚步,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一会儿过去该怎么说?   好小子,一个恶作剧你搞了好几年真有你的,要不是厉煋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那些都是耍我的,你小子根本没感染病毒。   你个缺德玩意冒充gay天天抱着老子睡,啃老子嘴,你是真有毅力,怎么不恶心死你。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让我谈对象和你当一辈子好基友,毕竟你就我这一个朋友,毕竟你是真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但也你不能这样吧。   亏我还信了。   王一点好笑的想。   你他妈……亏我还信了……   ……   “叩叩。”   指节叩在桌子上发出轻响。   张别鹤从游戏里抬头,他玩的是抽卡游戏,充钱就可以抽漂亮厉害的角色。抬头时指尖不小心擦过抽卡页面,顿时刚冲的几万块唰没了一半,但出了好几个金,张别鹤扫了眼,随后撇嘴。   全歪了。   不过张大少爷不介意,关机勾唇顺指节往上看去。   蜜色皮肤的青年低头看着他:“走了,回家。”   张别鹤脸上的笑倏地没了,眉心缓缓皱起,蓝眼珠盯着青年的脸:“怎么了?”   王一点弯腰拉开抽屉去拿自己的车钥匙,头也不抬:“什么怎么了。”   他转身要走,是张别鹤拉住他。他表情凉的像水,“谁欺负你了,说。”   妈的,又是谁。最近一个两个非得到他面前找死,动他的人。这次别说王点点,谁拦着都不好使,张别鹤的火一下蹿了上来,蹬开椅子站起来。   隔壁的赵小宝从隔间冒个头疑惑的看向他俩。   上次大少爷留下的形象太凶,赵小宝怕他哥又和亲戚家孩子打起来。   “你作什么。”王一点蹙眉,避开他注视低声警告:“别惹人目光。”   “没人欺负?你当我瞎子。”张别鹤扯了下嘴角,冷笑着透出几分狠厉,抓着王一点下颌往自己方向掰,“你自己照照镜子,你骗别人还行,你骗我?”   他从十三岁开始就盯着的人。   王一点情绪哪儿不对,他一眼就能发现。   他的王点点是积极的,又正直又强大,像活在炙热阳光和黄沙尘土下的小白杨,高高挺直脊梁,笑的时候全是韧劲儿。   表面上看,张大少爷怎么能看上一个小警察呢。   没钱没容貌。   还是个男人。   门不当户不对,张家继承人跟一个路人,隔了多少道阶级?   而在张大少爷心中,他的王点点全是优点。   内心尤其强大,几乎没人能伤到他的王点点。   可张别鹤一抬眼,就惊愕的从青年身上捕捉到了藏着的痛苦难过,宛如一个小小的火星,错愕之后,激怒了张别鹤。   “谁。”   “……真没事,回家说。”   “警局里的?上面要惩罚你?……不,你不会因为这个难过,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了回家说!”   王一点大步往外走,张别鹤沉着脸跟在后面疾步追他,到门口拉扯时踩到了王一点脚后跟,鞋子都踩掉了。   王一点烦躁的正要吼过去,就见张别鹤不假思索蹲下去,一手握住他脚踝,一手提着他的鞋给他套在了脚上。   喊着金汤匙出生,在上流圈子依旧金贵的不能在金贵的张大少爷,恨不得喝口水都要挑剔龟毛,却蹲下给他提鞋。   王一点沉默地看着张别鹤发顶上那个发旋儿,银发发根处,黑色的一点点痕迹已经长出来了。   虽然染发剂和染发师都时最顶级的,但头发生长的速度谁能抵挡。   王一点记起张别鹤染发的原因。   白发本来是王一点要染的。   有段时间王一点特别想染头发,和魔障似的,白发他觉得很炫酷,想染却因为自己的岗位不能染这样夸张的颜色,遗憾的不行,天天抱着手机上的染发图片嘟囔。   然后某天他和张别鹤再见面,张别鹤就染了白发。   “你怎么染头发了?”   “还不是你喜欢。”   至于美瞳?白色和蓝色最配了,中二时期的王一点曾说。   ……   王一点控制不住伸手,手指虚虚悬在漂亮的银白发丝上。   因为我喜欢……所以你染了三年的白发……   张别鹤,你到底怎么想的。   “好了。”手碰到之前,帮他提鞋子的人站起身,王一点若无其事把手揣兜里,默默往前走。   张别鹤侧头看着沉默的青年,想着王点点不说,他总有办法问出来,现在人不高兴着呢,问急了又要跟他耍脾气跑去睡客卧。   太娇气了。   脾气又大,又恃宠而骄。   但没办法,谁让我稀罕。张大少爷勾唇,想到了昨天晚上他们更进一步的亲密,忍不住去望青年的脸,甜蜜的滋味蔓延开,心情雀跃。   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睡一觉真的有这种美妙功效?   和这人互助一下他都要高兴死了,不知道真睡了会怎么样。   张大少爷烦自己太舔了,不值钱。但不舔能怎么办,王点点绝情死了,一不高兴就对他爱答不理。   陷进去了,早就陷进去了。   “我不问了行不行,你就知道护着外人。”张别鹤跟他肩膀碰着肩一起走,瞥了眼人,越看越忍不住想笑,他勾住青年的手,轻轻摩擦他指缝,不自觉温柔的小声商量着哄:“回家想吃什么,让管家提前告诉厨子。”   王一点看他这个样子攥紧了另一边手掌,让烟头烫出的水泡挤破了,黏腻的液体和血丝弄了一手。   他想生气的甩开张别鹤说你能不能别装了。   又因为某种不知的原因,黏住嘴沉默着,没有质问也没有戳破这个谎言。   酸涩的滋味中掺杂了苦,最后是针扎似的绵长细密的疼,王一点安静的被他搂着,说:“吃什么都行。”   ……   手上的泡是回张家才被发现的。   透明的水都流完了,剩下一个皮耷拉着,攥出来全是血。   张别鹤用消过毒的剪刀给他剪掉,脸上的表情仿佛剪掉的不是别人的皮,是他的肉。   平时王一点肯定会安慰他,自己一点都不疼。   但今天王一点心理上脑袋里都太累了。   和好几天没睡似的。   手指头包好后王一点躺倒床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等他睡着,张别鹤起身来到客厅,张特助和老管家提前等在那儿。   茶几放着今天和王一点有接触的所有人的名单。   每个名字后都有时间、地点、说了什么。   唯有厉煋的没有。   王一点和厉煋交谈时正好在警局门口,周围没有别的人也不好跟随,除非调取警局的监控。   张别鹤直接打给了厉煋。   “张大少爷,厉烬那边我以为我们两家已经到此为止了。”   电话那边厉煋抽着烟,他身边是几个合作伙伴,正在会所聊天,张别鹤会打给他在他意料之内。   “你和王一点说什么了。”   张别鹤声音都透着冷色。   “我什么都没说。”厉煋也不怕的,低笑:“闲聊两句,这你也要吃醋报复?”   “你觉得我会信?”   “那随便你查。”   两人的电话不太友善挂断,张别鹤神色在光影中明灭,看不出信了没信。   特助问张别鹤要不要拿警局那边的记录,张别鹤先是点头,后来又摆摆手,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吊灯,眯起眼。   另一边。   厉煋看着手机吐出一口朦胧的烟雾,咬着烟蒂磨了磨。   “我没了个弟弟,还被拿走了一块地搞的大出血……呵,小小的报复一下不过分吧。”   俊美强势的男人褪去好笑的口音,自言自语。   律师说了,厉烬情节严重,光是对那个无辜女孩发布不雅录像,威胁强迫,非法拘禁就够蹲十来年,更别说他买凶袭警杀人。   不出意外厉烬出来以后都七老八十了。   七老八十还能干个屁。   ‘毕竟是我弟弟。’   厉煋糟心的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45:一更   接下来的几天王一点就像丢了魂,没了以往的精气神,魂不守舍的吃饭上班下班,周围人投来欲言又止的目光,而张别鹤这几天不仅没作妖,还一改大少爷做派,安静的跟在青年屁股后,没手脚非要缠上来,没上班非要跟着去。   大气不敢喘。   主人心情好时自然可以作天作地,因为会有人哄,现在没人哄了,就要懂点事自己哄自己。   “哥,你最近怎么了?”白白胖胖的人一路小跑,溜到正在低头咬着香烟走神的青年身边,递上一瓶水,担心地问:“最近你状态好差,大家都想说,但没人敢提。”   王一点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接过水,“……有吗。”   “有。”小胖子一言难尽,“你都不说话了,天天很累似的,哥,你是不是失恋啦?”   “没有。”王一点把矿泉水捏在手里攥了攥,吸口烟,尼古丁呛进鼻腔随呼吸弥漫在空气中,他靠着警车眺望大桥下的车流,想说话,又觉得累到不愿意张嘴,“就是困。”   “困?”   “嗯。”   那天回去以后王一点倒头就睡,他就好像要把过去没睡够的觉一次性全部睡完,醒来以后还在梦里一样。   他和赵小宝说了,小胖子看他的目光充满同情,他说:“哥,你没发现这就是心情不好的表现吗,遭受了重大打击的人都这样,你是心太难过了,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你不难受伤身体。”   王一点低头继续看着车来车去。   赵小宝起了层鸡皮疙瘩,搓搓胳膊拉他:“哥你别看太久,我总觉得你要跳下去似的,咱们回车上,下班了。”   今天大桥上有个被富二代男友抛弃的女孩要跳楼。   女孩哭着说富二代讲自己爱上她了,爱到快染上霸总病毒,又深情又浪漫,结果富二代是骗她的。   富二代和所有情人都这么说。   女孩跳下去那刻,王一点扑上去一把拉住她胳膊,硬生生把她吊起来扔回地上。   女孩和路人都惊呆了,围观群众啪啪鼓掌,女孩看他的眼神也在放光,即使哭的那么惨,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还没忘和黑皮警察小哥哥要微信。   王一点拒绝了,说我结婚了。   女孩哭的更惨。   世上的好男人果然不是英年早婚就是被其他优秀男人抢走了。   等人都散了,小胖子凑上来问他:“哥,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也不晓得触碰到了哪点,王一点的疲惫顿时汹涌的让脑袋思维浑浊,王一点沉默一会儿,“我骗她的。”   小胖子:“我就说。”   太困了。   太累了。   他掏出兜里的烟又点上一根,但脖子以上还是木木的,小胖子提议下班去吃夜宵,他想吃小龙虾,以前都是哥请他,他这次请他哥。   王一点不想回家,就答应了。   烧烤摊。   王一点看着香喷喷诱人的肉串,却打胃里泛上腻味,他沉默的把烟灰掸在地上,喝了口凉丝丝的啤酒压下那股恶心。   身体确实不对劲。   要不去医院查查?   王一点出神的想着,赵小宝戴着手套埋头扒小龙虾,扒出来一小盘放到王一点面前,这才转头自己边扒边吃,时不时就上一口小麦果汁,美滋滋。   小胖子喜欢喝酒,酒量却实在不咋地,不一会儿就喝的脸红红的,话也多起来,掏心掏肺讲感情话题。   王一点被带着也说了两句,他举起扎啤杯干了,吨一声磕在小桌上,冰凉苦涩的滋味蔓延到唇舌和眼底,目光迷离起来,他看着小胖子:“你说,如果有个人,他和你从小相识,缠着你、要你惯着、要你看着他,要你和他做朋友,又要你和他做情人,什么都是他主动要求的。他就像你的冤家,让你甜蜜,又让你忧愁。”   “你相信他,甚至远超父母把他当成值得交付后背,完全不用思考他会不会背叛你的存在,你不知道如果连他都会骗你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相信。可最后你却发现,他骗了你。你天旋地转浑浑噩噩,你摸不清他的想法,当发现他会欺骗你后,他的每句话都仿佛透着猜疑,你要怎么做?”   “这,这。”小胖子舌头打结。   “我大概……会很愤怒吧。”   小胖子打了个酒嗝,犹豫后嘟囔:“真有这么个人的话,那对我打击挺大的,太完美的信赖一旦出现一句谎言,就有了裂纹再也不能完美了,我恐怕再也不会信任他了。”   王一点心被看不见的手攥紧般窒息,鼻子和嘴完全失去了呼吸功能。   他沉默给自己倒上酒,又给小胖倒上。   小胖还在说:“而且这个人还要和我朋友变情人,还是他主动的,说不定我会很苦恼,劝他我们还是做朋友好,然后又在他强烈要求下和他处上了,到最后要是连这个都是他的恶作剧骗我的,那……那……”   小胖喝口凉啤酒,都给自己说心烦了。   “那这人也太坏了!”   “我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我得颓多久才能重新振作呀?说不定这辈子都不相信友情和爱情了,他一个人杀了我两种感情。”   小胖说完后知后觉抬头,醉醺醺的眼睛盯在他哥身上:“哥,呃,你这两天这么颓废该不会……”   王一点不吭声,有点丢脸,又酸涩不已。   小胖气的够呛,问他哥那个坏女人到底是谁,非要和对方理论理论,虽说好男不和女斗,但他哥是个要么拿不下,要么拿下了就可能是一辈子的纯情直男,怎么能这么骗他哥呢。   王一点嘴角微抽:“你才是纯情直男。”   小胖还是生气:“这女人太坏了她!”   王一点没好意思说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他哥不仅被男人骗了,还可能不直溜了,不直溜之后又发现对方对他的感情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都是假的。   假的。   真TM惨,王一点都快被自己惨哭了。   喝过这顿酒他却清醒许多,明白过来自己这么多天不和张别鹤摊牌为什么,因为他怯懦了。   逃避着。   想躲过一天是一天,想和张别鹤多做一天别扭的朋友情人就多一天,讲开后他们肯定要掰。   他舍不得。   他不敢。   王一点啊,你真的自欺欺人。   你怕知道真相,怕往后余生听到张别鹤这三个字都会心颤。   曾经张别鹤非要和他在一起,他愁的不停想办法给张别鹤掰回来,挽救他们的友谊,呵……笑话。   等他也弯了,才察觉,张别鹤或许压根没弯。   张别鹤为什么撒谎?   因为对他的独占欲,想要他只做他的一个人的朋友?   这是王一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最符合张别鹤癫狂风格的解释。   友谊……   呵。   在他回不去以后,终点却是友谊。   青年面无表情再次举杯仰头喝干,杯子砸在桌面上。   “砰——”   声音却不是他发出的,身后两桌桌子掀翻了,一群纹身酒蒙子喝多调戏旁边的几个女孩,端着酒杯非要女孩喝,女孩拒绝了,就踹翻了女孩们的桌子,还抓住其中最漂亮的那个女孩的头发,扇耳光,扒衣服。   “你们干什么!”   周围人不敢上前,纹身壮汉又凶,人又多,老板娘只能报警。赵小宝醉醺醺站起来去拦,谁知道壮汉却打了他一拳。   “别多管闲事,操*妈。”   其中一个指着倒地的赵小宝。   女孩的尖叫和哭喊,还有衣服的撕裂声以及男人恶劣的笑混成一片。   背对他们坐的青年猛地站起来,脱下外挂露出警装,转身三两步靠近,一脚窝在打人男的肚子上把他踹飞出去。   塑料红凳子和折叠桌哐当撞烂,围观群众尖叫。   其他几个喝多要当街扒光女孩衣服的壮汉骂骂咧咧回头,看到一身警装眼神杀气冰冷锋利的青年僵住了。   王一点在寂静中把酒杯“啪”摔在他们脚边,玻璃碎屑和啤酒泡沫飞溅,炸的人一激灵。   “你操谁妈。”   王一点瞳孔放光,整个人宛如暴怒的猛兽,走上去掏出枪再问:“我问你,你操谁妈。”   行凶的纹身男人们盯着他的枪,那点邪念和酒气随着汗液蒸发消失殆尽。   他们不说话,想跑。   王一点一枪托砸在其中一个脑袋上,血流如注。   模样看着比歹徒更蛮横嗜血。   “我和你说话呢!回答我!”   “没谁……没谁……”   闹事的被震慑住,女孩被同伴拉起来,鼻青脸肿衣服都没了,老板娘拿起大围裙裹住她,叫骂想拍照的人。   还有路人录像。   “就算警察也不能……”   “当街行凶的歹徒还这么多人,肯定不能手软吧?”   路人们议论纷纷,赵小宝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脱下外套露出制服,对几个壮汉吼:“敢袭警?!”   这下路人不吭声了,原来拉架被打的也是警察,这下那群酒蒙子事儿大了。   赵小宝掏出手铐和武器吼着让挑事的酒蒙子蹲下铐上,才凑过去,和他哥小声说:“哥,你冷静点,不能开枪!”   要吃处罚的。   王一点胸口起伏片刻,憋闷的情绪嘶吼着不能发泄,他冷冰冰扫过挑事的人。   很快负责这片的警察来了,王一点掏出证件和他们交接,拉上受伤的女孩和作证的老板娘。   王一点打人的事可大可小,他给老王打了个电话报备下,老王告诉他没屁事,歹徒那么多人,不亮武器靠什么制服?微笑吗。   要是对方再凶点,王一点和赵小宝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   之后女孩的家里人来了,是个有钱的小家庭,女孩的哥哥不要赔偿,恨不得那群酒蒙子枪毙。   同时不停感谢王一点,要来王一点的单位地址,要送感谢信和锦旗,赵小宝的医疗费他要掏。   “单位有报销。”   两人没要红包,匆匆离开了。   王一点带小胖子拍了个CT,没事,皮外伤,最后拎了一兜子药出来。临到后来才想起吃烧烤的钱没给呢。   “明天我送过去。”王一点抽着烟让小胖子赶紧回家躺着,明天上午不用来了,多睡一会儿,他是队长他给假。   小胖子嘿嘿笑着:“说好我请的,又让你破费了,哥你真好,之前太帅了。”   王一点笑笑。   把小胖子送上车,他正想拦个出租回家,没想到一辆低调的小宝马停在跟前,车窗降下,露出精致完美的脸。   铺天盖地的疲惫再次袭来,王一点抿抿唇,按灭烟:“你怎么来了。”   46:难搞   张别鹤看青年下意识灭烟的动作,藏在眼底的不安化开一些,懒洋洋道:“看你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和哪个男人偷偷约会,快上车,为了接你特意开了辆这么便宜的车,王点点,我对你多好,你要记得我的好。”   王一点沉默上车。   张别鹤开车,马路上的灯一层层从他们身上划过,张别鹤的白发像雪凝聚成的丝,闪着柔顺的光泽。   张别鹤问他今天都干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想他。   王一点听着,听的心脏绞痛满嘴腥味。   “张别鹤。”   “嗯?”正噘嘴不满他们中午不能在一块吃的人停下话题,鼻腔软软地应了声。   王一点低声说:“我想从张家搬出去。”   “吱——”   车子打滑冲向马路,最后危险地停住,整个车身包括车里的人随着惯性往前冲,后轮抬起,又重重落下。   车内,容颜精致漂亮的脸庞布满阴霾,两只眼珠是无机质的玻璃,渗透出诡谲的森冷,睁大了安静看着他的副驾。   张别鹤状态可怖。   嗓音却温温柔柔的:“点点,为什么。”   王一点闭上眼不看他,心突突跳,嗓子堵的难受。   他自己也没料到只是说搬出去住,自己会难受成这样。   张别鹤的声音像寂静木屋里恐怖的人偶发出的,不停歇地问:“点点,为什么?是因为今天工作太累了吗,是因为那几个喝醉闹事的男人惹你不开心了吗,还是说从跳桥的女孩说了什么?”   王一点心惊扭头看他,“你跟踪我?”   张别鹤湛蓝湛蓝的美瞳下是幽暗幽暗的浓黑,黑的要从美瞳片下泛上来,他还是温温柔柔地问:“点点,为什么。”   王一点觉得可怕,没吱声。   张别鹤握紧方向盘,脸彻底冷下去尖锐地吼:“你不说我就把车撞向栏杆,和你一起从桥上摔进河里。”   王一点心惊不已。   张别鹤发疯的时候红润的菱唇像是沾过血,有种鬼怪的美。   雪白的皮肤变的和陶瓷一样,冰冰冷冷不似人的模样。   他伸手握住王一点的胳膊,指节用张家人的心血和金钱保养的如玉雕美石,凉丝丝的一路摸到王一点肩膀,虎口卡在王一点脖颈,拇指搓着圆圆的球状喉结。   “没什么理由,我不想住了。”王一点半响低声说。   “不行。”他垂眸,委屈的让人怜惜。   “……”王一点深吸一口气,“我打算后天就收拾东西……”   “不行!”张别鹤突然抬头,露出扭曲狰狞,重重不停地捶方向盘,说一句不行就捶一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说不行!!”   哐哐哐巨响过去。   方向盘把手裂开,而张别鹤快速摁下王一点的安全带卡扣,把人扯过来死死抱紧。   胳膊宛如蜘蛛的脚或粗长的藤蔓,攀在青年背后,脑袋埋进王一点脖颈,胸口剧烈起伏撞击王一点的胸膛,头发软软随他口鼻蹭在青年颈侧。   发着抖。   愤怒、恐慌。   他牙齿啃噬着青年肩膀,喃喃。   “点点……不行……不可以……除非我和你一起搬……”   “……”   有时候张别鹤老实懒洋洋太久,都叫人忘了他是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天才,孤独,被满足所有欲望的乏味,一时兴趣就做出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喜欢的东西下一秒就不要了。   谁也没办法理解真正的张别鹤,他待在这个世上没有王一点就不快乐。   让他快乐的阈值太高,而王一点是他的精神毒*,他恐慌和青年分开戒-断的那天。   如果世上没了王一点,也就没了张别鹤。   他忍不下一天的。   “不行,不行,不行!!你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做什么了你直接告诉我,没有挽救的余地,一出口就是让我恐惧的王牌……”   张别鹤摘下美瞳扔开,粗暴的行为刮的眼睛生理性溢出点点水痕,他抬头用猩红睁大的黑色眸子仰望着青年。   让他看清真实的自己。   没光鲜亮丽丑陋黑洞洞的里面。   一字一句:“你是在让我死,王点点,你是要让我死!”   “你不疼我了。”   “你他妈不疼我了!!”   他是张家高高的张大少爷,被青年捧到那个高高的位置,占领主导地位一般,但王一点抽回手,张别鹤就要摔的四分五裂。   在这段关系里,不以贫富论高低。   张别鹤更少不了王一点,所以他就更脆弱,可以失去体面。   看似张别鹤恣意妄为,但王一点抽身了,张别鹤没办法挽留,他留住王一点的办法就是王一点的心软,疼他惯着他。   漂亮的脸阴沉沉,狠厉痛苦,王一点嘴角几次扯动,最后还是没忍住抱住张别鹤,手指伸进柔软的银发用力抱紧他。   而张别鹤感觉到那份动摇狠狠的抓紧,勒的王一点肋骨后背生疼。   王一点在张别鹤摘美瞳那块就已经彻底守不住底线了,开始后悔不该这个时候提起,他应该找个更合适的时间。   张别鹤这两天估计嗅到了什么,不仅没再任性,应该还挺不安的。   损失钱财或是别的人挑衅,张别鹤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他搬出去,张别鹤肯定会……等等,王一点,你怎么又自作多情呢。   可张别鹤反应这么大,多少也是在意的吧。   哪怕是因为来自友谊的独占欲。   王一点心烦意乱,抱着张别鹤也被张别鹤抱着。   他开始反思,张别鹤从小到大这么粘他,跟他总惯着他有很大关系,他从今天开始一点点给张别鹤戒断呢?   ……算了。   张别鹤一时半会的崩溃他都心疼进行不下去,慢慢看抽离后张别鹤的痛苦可怜,他那不是给张别鹤戒断,是嫌自己命太长。   好一会儿,他们才分开,张别鹤情绪激动后表现的很蔫巴,目光和表情都沁了冷水,寒气四溢,压抑着手掌抓在王一点腿上。   47:三更~   王一点不放心他开车,换了位置开到张家,下车后张大少爷像疯了摔上车门到另一边拖王一点。   他力气大的可怕,比王一点还暴力,老管家他们要上来劝被猩红着眼的人吼回去:“都滚!”   随后强行把王一点拽回自己房间,锁上门,关上床,拉上窗帘,然后关闭所有灯,最后跪坐在青年腰两侧,恨意歹毒地揪紧青年胸口的衣服,弯腰蜷缩背部,脑袋砸在青年下巴以下的部位。   布料撕裂的响。   张别鹤手臂用力的不停抖,眼眶血染过似的,溢出更多的水痕。   困兽一样咆哮质问。   他的话没有逻辑,上一秒还在说王一点不听他的去调查局上班每天不回家,后来就说王一点知道他对他的重要,死死拿捏他。   声声泣血,怨气惊人。   就是因为爱,才会怨恨,怨恨的不能和解。   两人像长在一起的肉,撕开了谁也别想好过。   王一点实在不知道什么办了……他不知道哪个张别鹤是真的……   张别鹤的喜欢到底是因为他需要他,他是他唯一的朋友,还是别的……   “前几天我们还在这张床上做亲密的事,今天你就说要搬出去,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活该被你拿捏,被你耍。”   张别鹤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抬头,从上往下捧住青年的脸看,让青年露出心疼的神色才觉得痛快。   他太难过,搞的王一点跟着难过,揪住张别鹤脑后的头发低吼:“被耍的不应该是我吗。”   张别鹤顿了顿,“厉煋和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王一点不说话了。   张别鹤恨的要滴出血来,对他吼:“每次你都这样!每次都是更信任外人,每次!!每次我连外人都不如,你说我嫉妒,你说我闹,王点点,你TM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喜欢,你就不喜欢我!你到底要干什么,王点点,你要干什么,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王一点皱眉觉得他放屁:“你再怎么发疯也不能撒谎,张别鹤,我还不喜欢你?我还不够疼你?我把你当祖宗供着,我下班就回家,上班那么累回家还要伺候你忍着你的无理取闹,你说我对外人比对你好,你有没有良心……”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个麻烦。”   他阴森森笑起来,坐起来点,嗓音怪异的温柔下来,看似平静实则已经癫狂地下结论。   “你果然不喜欢我。”   王一点:“……”   我不喜欢你这些天我痛苦什么?!   今天一天都不顺。   他气的想打人,被没良心的混蛋玩意伤到心,真的出手砸了张别鹤下巴,张别鹤下唇刚好,下巴又紫了。   他僵硬的歪着头,满嘴血腥。   王一点火气猛地被冷水扑灭,呆了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要起身去抱他脑袋看他伤口,就被一拳砸在胸口闷哼躺了回去。   两人打起来了。   床都断了。   王一点怒极不管不顾说气话:“我不光要走,我他妈还要和你离婚!反正本来结婚就是假的。”   “砰!”   床头柜和茶几无一幸免砸了个稀巴烂。   鼻血都流进嘴里,两人像是要把对方杀了。   老管家端着托盘,托盘上面是各种药,和特助一起脊背发寒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咆哮跟打砸声。   过了许久里面的声音才停,老管家和特助偷偷撬开个缝,里面两个人抱在一起,比打起来还凶的贴近。   两人发寒的身体重新回暖,把门偷偷合上。   里面,两人分开,殴打后凶性十足的眸子互相瞪视。   张别鹤把王一点胸前的衣服撕裂,自己趴上去,软软的白发凌乱美的散乱,两行滚烫的泪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流下。   王一点紧紧抱着张别鹤的脑袋,翻个身把他压住不让他抖。心惊胆颤抚摸他的背,一遍遍说不走了。   而几分钟后,怀里人压抑哆嗦的沉重喘息不停,脸却煞白煞白,眼神空洞洞,不一会儿身体跟着抽搐。   “张别鹤——”   王一点惊惧的大喊。   怀里发抖的大只躯体顿了顿,咳嗽伴随干呕声,王一点顾不上嫌弃以为他是过呼吸,后来看又不像,单纯是气到身体受不了了,赶忙把他拖着去厕所。   张别鹤吐了。   吐完之后身上冷汗淋淋,雪白的脸多了一抹青色。   王一点抖着手给他喂水漱口,他真的觉得张别鹤要死了,那一刻他身体都是麻的。   他没想到张别鹤能气成这样。   张别鹤吐了好几次,什么也没吐出来。   老管家闯进来,说张别鹤自从王一点和厉煋聊过后好几天,没吃几口东西。   张别鹤太害怕了。   他憎恶又善妒又脆弱又聪明。   他猜到了王一点和之间肯定要有裂痕,他吃不下也睡不着,但偏偏性格偏执扭曲,不去调查他们说了什么,非要等王一点跟他说。   就算捅刀子,他也想刀子是王一点握住,亲自捅到他身上的。   他就算死,也要让王一点心疼他,跟着疼。   谁也猜不透张别鹤到底是个什么变态狰狞的结-合体。   “妈的!你就是个傻逼!”   头发发麻的王一点骂完了,拿来管家带来的药给张别鹤喂下。   除了王一点,张别鹤谁也不让靠近。   主卧毁了,战场换到次卧,王一点搂着张别鹤连上衣成布条,这样皮肤黏住张别鹤情绪就稳定许多。   他要把脑袋藏到王一点肚子里,进不去,然后就藏到胸口,十指扣进青年腰部的皮肤。   气性极大的颤抖着。   像能气死。   王一点再不敢提什么搬出去离婚,摩擦他汗津津的额头,脸和脖颈。   “张别鹤,你没良心,我不可能不疼你。”   张别鹤冷冷的哆嗦,不信,话语湿冷病态,宛如滑腻腻的蛇响在青年耳边:“你搬出去,我就用你最难忘的方式记住我一辈子,王点点。”   我们两个像俩神经病。   王一点苦中作乐的想。   48:喜欢太浅薄,所以我爱你   “厉煋暗示我,你没有感染过霸总病毒。”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呵……也是,在你心里谁的话不比我更可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不明白!张别鹤, 我没你那么聪明。”   王一点穿着睡裤坐在床上抽烟。   他赤脚踩在地面,光着膀子露出蜜色的皮肤和线条流水般漂亮的肌肉,腰背弯着胳膊搭在自己大腿上,神情低沉。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环抱住他,手臂白的失去血色,像两道两刀在他脖颈逐渐收紧,窒息般独占禁锢着,仿佛随时能和他抱住的人玉石俱焚。   “仔细想想,你确实和别的感染者不一样,我竟然灯下黑,完全没注意到……”   他对他太信任了。   信到不过脑子。   王一点口中的香烟苦涩,脖颈忽然窝进来个脑袋,呼吸的口鼻蹭的王一点有点痒。   张别鹤从后面伸到前面侧头安静地注视着他,摘掉美瞳后张别鹤的眼珠黑的像两个化不开的黑洞,令人瘆得慌。   他从后面扣住王一点的眼睛,让他不得不微微抬头,随后张别鹤靠近王一点耳畔,“所以你就要搬出去,跟我断绝关系,再也不来往?王点点,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   一股烦躁烧着心口,王一点:“我有没有心你不知道?你要是没感染病毒要么你不是张家的人,要么你对我的告白就是假的,你告诉我,这两个哪个是假的!你说!”   他扒开眼前的手瞪着张别鹤。   这几天纠结的他快烦死了!   王一点承认自己脑袋不好用。   张别鹤骗他他就只有团团转的份儿。   他纠结着,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假装感染了就为了和他在一起?   要真的喜欢他,那张别鹤必然感染。张别鹤不感染,就是不怎么喜欢他,不怎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他骗到张家还盖戳。   “我能想到的,只有你这个偏执狂又犯病了,你只有我一个朋友,而且你性格也疯,怕我以后结婚了没人陪你就——”   接下来的话消失在张别鹤布满阴霾的目光中。   张别鹤看起来要疯了。   他轻轻的,带着崩溃癫狂前的破碎征兆,一字一句问:   “你的意思,我所做的、包括我和你接吻,前几天我们做的那些事,都只是因为我没分清爱情和友情?我一时兴起?我演戏?”   王一点:“……”   张别鹤下眼睑像洗过血,“王点点。”他笑,看的王一点喘不上来气,这时张别鹤说:“你如果这么认为,我同意离婚。”   “……”   他捧着错愕青年的脸,慢慢摩擦。   血在血管冻成冰碴,一寸寸把张别鹤从内部割开,压不住生理性的颤抖。   我多喜欢眼前这个人。   从13岁,到23岁。   想要靠近他,于是先学会伪装,后学会隐忍。   他就像我的克星。   不可以乱发脾气,要收敛性格,不可以嫉妒暴怒,要藏起不满,不可以任性滥用权利,要懂得听话……   三千六百五十三天。   八万七千六百七十二个小时……   他长成了我爱的形状。   我变成了靠他最近的人。   “我有十种以上的方式能逼你做我的情人,一百种阴谋诡计让你从调查局从这个城市混不下去最后只能投靠我,不让你发现还对我感恩戴德,一千种方式满足欲望,让你没尊严躺在那张床上。”   “作为张家的嫡系,我能用的资源太多了,我要对你一时兴起,完全有更简单更快速的方式满足新鲜感,而不是现在这样,丢脸又狼狈没有体面的求你疼我。”   可你还不疼我。   也不要我。   “我凭什么吃这份苦?我凭什么这么下贱!”   “王点点,我善妒怎么了?”   “你手里如果有一百块糖,哪怕给我九十九,给别人一,也是不公平!”   那一百分的偏爱,本就是我该得的!   你但凡有一丝丝在意我,不是个傻子,你感觉都该感觉到了。   所以你还要说我分不清,一时兴起……张别鹤同意离婚。   “我慢慢等你觉醒,慢慢等你改变性取向,等你喜欢我……把小十年当一天那样慢慢磨,不是要你最后来用这些话让我绝望,让我疼的……”   张别鹤面无表情,慢慢松开捧着青年脸颊,在颤抖的手。   他离开那一刻,青年猛地拉住他双手。   烟掉了在毛毯上烫出洞。   王一点胸口急促的微微起伏,攥着张别鹤手腕不敢松,张别鹤说那两个字时王一点脑袋冻上似的凝固,耳膜嗡嗡乱响。   以前都是这人死缠烂打不放开他,可这人忽然放了,让王一点慌的不知所措。   被攥住后张别鹤垂头眼神看不出情绪,静静注视他。   王一点嗓子干,慌乱的感觉还没从身上散去,反正是没敢松半点力气。   “我没说绝交。”   “不绝交做什么,做朋友?”   张别鹤冷冰冰讥讽。   “不是……我……”王一点难以启齿,他还不确定所以想着等明确自己的感觉在说,但现在真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忍着羞赧和纠结,说:“我要是没……我就不愤怒纠结了。”   张别鹤那副令人害怕的状态微微变化。   王一点避开他的视线,低声继续说:“去厉家的时候,在车上我就想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全是因为你靠近,咱们才有相交的可能,但你要是不愿意靠近了呢?我一个普通人,连接近你都难。”   “想到五年、十年,未来我们有可能分散,就像毕业后联系越来越少的同学一样,再也见不到了,我就觉得很……伤心……”   “大概,这就是我开始、开始、呃,对性取向有变化的点。”   让人坦白自己的感情历程也太尴尬了!   尤其王一点这辈子都没告白过。   他臊的脸热,低声嘟囔:“后来吧……上次你和我……我搜了,察觉到自己可能不直了,我正犹豫要不要和你讲,或者干脆就跟你……唉,厉煋在你的霸总病毒感染者身份上,点醒了我。”   “我觉得只可能是第二条,你对我的感情不是那样吧。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张别鹤和张先生年轻时候的照片起码相似五分。   “但我没第一时间问你。”   原因是什么。   是我那时候已经完成了直男变弯,打算和小伙伴手牵手了,突然咔嚓一声霹雳,小伙伴原来又不弯了!   我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   我也很崩溃啊。   王一点不用说张别鹤听得出来,他露出不一样的神采,如同死去的枯木逢春,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长出枝丫叶唤醒活力。   毫无生机的状态,破开冰壳,露出滚热发烫的心脏。   鲜红的刺目又浓烈。   被王一点攥住的手反握过来,死死嵌入指缝,勒紧骨血,欢欣比恨还刻骨的攀附上来,恨不得钻进毛孔里贴着!   “继续说。”张别鹤嘴动了动,化冻似的吐出冷丝丝的气,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软软靠着王一点的背,从后面一遍遍吻王一点的后脑,压下激动冷声道:“我要听你亲口说。”   是我等的花要开。   我要一分一寸亲耳听。   “还是别说了吧……太不好意思了……”王一点闻言闹了个大红脸,黑皮帅哥到处看,就是不敢看背上的人,窝窝囊囊小声商量。   “不行。”张别鹤又冻上了。   “好好好,我说。”真服了。   上一秒还痛极了撕咬干架,下一秒又情意绵绵讲些难以启齿的话。   更像神经病了。   王一点吐槽着,脸上浮出两坨红晕,嘴没张开含含糊糊说:“我#¥%你。”   张别鹤面无表情揪住他脑门的头发把他拽的往后仰,让他看着自己,用力挤出几个字:“仔细说!”   王一点:“……”   活爹,你真是我活爹!   你又不是没听见,就不能不那么较真吗?啊?我才刚弯,你有没有同情心。   哦他没有,这狗币知道我弯了说不定要放几百万的烟花庆祝。   “我说——”   “我——”   “喜欢——”   “等等。”张别鹤捏住他嘴,眯眼:“换成爱,喜欢太肤浅随便,我不喜欢。”   王一点:“……”   王一点咬牙:“我说我。”   张别鹤轻轻应:“嗯。”   王一点想捂脸张别鹤不让他捂,只能看他:“爱、哎哎哎爱爱爱、爱。”   张别鹤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又压住了,睨着人:“说一个爱就行。”   “我那是紧张……你别打断我!”   “嗯,你说。”   “我,我爱,我我我——”   “别紧、”“——我爱你。”   “……”   王一点仰头看着张别鹤嘴干脑袋僵,心率八百迈,他小声说:“我爱你,张别鹤。我之前不敢问你是不是骗我,因为我怕你说你是骗我的,你是吗?”   张别鹤低头脑门磕在他眉心,闭上猩红的眼,全身绷紧用力到快折断,压抑着痛一般压抑着爱,“我不是。”   “我没骗你。”   “王点点,我爱你。”   你是茫茫人海我注定要爱的那个人。   49:张嘴,吃糖   把一切说开后就像卸下无形的负担,王一点松口气,随后又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张别鹤。   张别鹤把他拉到床上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搭在王一点肩膀,仿佛忽然在王一点粗糙的手指上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把玩着王一点的手指头,从指根到指尖,两个小倒刺都被他放到嘴里啃掉了。   “脏……”“不脏。”   啃完了张别鹤侧头,在王一点脸上亲了口,再继续掰扯他手指头,整套动作丝滑自然,气氛慵懒。   王一点感觉身后的人变成了大猫,呼噜噜对着他打呼。   呃,感觉、感觉还……不赖?   被包围圈住的滋味令人放松充满安全感,僵硬的肩膀松开,王一点脸颊浮出两坨红晕,情不自禁爱上了这种小情侣的动作。   他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对方胸膛传来的震动透过薄薄布料渗透进他的毛孔,舒坦的好似被信息素抚慰的Omega。   生活在被爱的环境,人会变的软弱。   王一点感觉自己都矫情了。   手指在男人嘴里被虎牙垫了一下,就含糊地喊:“疼……”   然后小王队猛地反应过来,差点炸毛。   我靠。   窝在说什么?   窝是不是傻了?!说话就说话干嘛像猫叫似的这么恶心?!   王一点捂脸,他的直男buff“啪嚓”掉在地上,碎的粘都粘不起来。   拍拍自己的脸警告自己正常一些,王一点红着老脸,边被男人一下下亲脸,边努力正经起来问背后那人:“虽然确定关系了,但以后怎么办。”   张别鹤似乎爱上了他下巴那块肉,专注的磨了又磨,闻言慵懒地问:“什么怎么办?”   “就是……呃,两个gay在一起,不是得确定下未来的床位吗……”   王一点说话越来越小声,臊的皮肤发烫。   他第一次进入这个领域,什么都不太明白。   比如:   “咱俩谁上谁下呀,以后要不要孩子,怎么要?是领养还是在亲戚家过继?   父母那关总得过,咳咳,另外以后关系不一样了,肯定要磨合。先恋爱后同居,同居似乎是情侣分手的高发时间段来着。”   严肃的说完,王一点耳朵旁响起哑哑的闷笑,弄的他耳根痒痒的。   “你别笑了,认真点!”   听他笑王一点不太高兴。   既然在一起了必然要考虑很多吧,只有不打算持续性交往只想玩玩的人才什么都不顾。   “那我不笑了,一条条回复你。”说不笑了的人却勾着唇,压着不高兴的青年,舍不得放过他任何与自己有关的情绪,慢条斯理给老婆一一解答。   “第一条,谁上谁下……这自然是我在上,如果你不满意我们可以通过你喜欢的方式决定谁在上面,不过,智力比拼你赢过我的概率是百分之一,武力比拼你赢过我的概率是百分之七,你在上面的概率……呵呵,是不可能。”   王一点:“……”   他面无表情竖中指:笑尼玛啊笑。   脑袋聪明了不起啊?!   比我能打一丢丢了不起啊?!   八嘎呀路!!   王一点不死心,就算弯了,他堂堂曾经一直男,也不能放过在上面的机会。   “就没别的对比方式了吗。”   他撇嘴问。   “有。”   “什么?!”   王一点眼睛亮起。   张别鹤凑到他耳边说了几个字,王一点表情由惊喜逐渐变成面无表情。   张别鹤说的是:比大小。   呵,呵呵呵……   傻子才会和你比!滚啊傻逼张!!!   恼羞成怒的青年回身杵张大雕的胸口,又被哈哈大笑的人轻松制服,绷紧的嘴被亲了好几口,大少爷把人正面抱住,懒洋洋的弯着眼,无暇的面容是春水般的柔软。   喜欢一个人,连呼吸都是在笑的。   “下一话题!”   “好,下一话题。”   王一点负气的听他憋着笑继续说:“孩子以后再说吧,40岁之前不考虑,过继还是领养看你,数量看你,就算你要养一百个都无所谓。”   张别鹤垂眼淡淡的道:“养得起。”   不是玩笑,是自信。   哪怕王一点未来的爱好是每天出门撒币,张别鹤也能做那个为了让老婆撒的更方便,去开敞篷跑车环城绕的人。   “父母方面,我家老头子不是早就认定你儿媳妇身份了吗?”张别鹤一提老头子就不高兴,老婆听那黑心死老头子的,也不愿意听他的,张大少爷一脚踢翻醋坛子,冷冷笑,“我母亲也早认识你了,虽然她人还在南山修养,不过举办婚礼她应该会过来。”   王一点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他和张别鹤早就过了家长那环节了。   不,也不对。   还有他的家长……   正愁怎么和爸妈出柜的王一点,就听某个混蛋幽幽道:“你说我上门第一天拜访,给你爸买栋楼,给阿姨送间珠宝店,在加个商场吧,怎么样?嗯?”   “怎么不说话?”   王一点抹了把脸。   他无f*k说。   “……我觉得我爸妈要么把你当疯子,要么把你当祖宗,然后开始审问我是不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不然哪里钓来的有钱大冤种。”   太夸张了。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父母贪财。   当然,性情人品不行,就算给再多钱父母也不会同意。   可仔细想想,未来儿胥为了得到你儿子,天天给你送商场送楼送珠宝店,这很难不是真爱吧?   “不夸张,煤老板包小明星还几千万几千万的投电影,像现在我们住的这个明清老宅卖也卖不出去,修葺得按照复原古物算,一年就是亿字开头,每年都在搭钱,要不是祠堂在这里,老头子早就捐给国家了。给你爸妈送个几百万,很低调。”   铺面听着夸张,实际都不如张别鹤车库里的新概念超跑贵。   王一点叹口气,“你别吓到我爸妈,普通就行,我先和他们说,打个预防针。”   张别鹤正在用手数老婆后背的脊柱,闻言口吻带着恶趣味说:“他们打你呢,不让你和我在一起呢。”   王一点翻白眼:“那我就把你喊来,他们打完你应该就没力气再打我了。”   说完脑袋顶全是某人的闷笑声。   “同居方面,我们已经同居很多年了。”张别鹤。   “对哦!”王一点才想起来。   这么想,在他们俩还没在一起时,就已经走完了很多情侣该走的步骤,最开始的告白互通心意,反而放在了最后。   这就导致他们相恋准备面对挫折了,然后发现,咦?想象中起码要分合八回演一百集的挫折压根不存在!   王一点内心吐槽:不知为何,还有点小失落是肿么回事?   “好吧好吧,这些都跳过。”   小王队撇嘴,然后下巴就让某人抬起来,紧接着嘴巴就被狗啃了。   啃完他的人发出一声满足喟叹。   “可爱。”   想吸。   王一点闹了个大红脸,“你有病啊!”   张别鹤慢条斯理,“有,缺爱,需要立刻补充王点点能量,口服大量太太口服液,多吃‘进口’食品。”   王一点:“……”   王一点嘴角微抽,“呸,吃屁。”   张别鹤微笑:“那是出口食品,本业务不受理,不过如果客人我开通你的进出口业务,我会日夜24小时日日夜夜为您服务。”   王一点:“……”   家人们,这个进出口业务它正经吗。怎么感觉屁股凉飕飕的??   好奇怪呢(微笑)。   两人打闹一会儿,王一点看他心情不错趁机问张别鹤霸总病毒的事,张别鹤这会特别好说话,直接拿来手机调出电子版的检查报告给他看。   检查者是来自这个领域最专业的人,其中还有他们调查局合作的专家。   检查项目五花八门。   最后所有的结果都是:患者判定为病毒感染者。   王一点懵了。   在他心里已经认为张别鹤没感染霸总病毒了,对张别鹤也许没那么爱自己的‘事实’都开始想办法自我安慰。   结果呢   他是!?   “这到底怎么回事……”王一点不可置信的喃喃,“你是感染者,怎么没有症状呢……”   张别鹤抱着他眯眼:“不知道,大概我是无症状感染者。”   王一点:“……”   无症状?那岂不是全国第一例无症状病毒感染者?!要是这份报告泄露,肯定会引发很大轰动!   要是能把这种无症状研究出疫苗或者其他针对药,让所有霸总都变成无症状,那霸总病毒岂不是得和没得没区别了?!   霸总病毒不相当于能治疗了吗!   巨大的情绪在心底激荡,王一点不停翻阅那些检查报告,呼吸也急促起来。   可张别鹤的接下来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泼在了王一点头上,浇灭了他的兴奋。   张别鹤说:“张家有个研究所,我已经让人研究过我和其他霸总病毒感染者的不同,结果是没有,没有不同。”   王一点:“……”   治疗首先要确定病灶。   患上霸总病毒的人除了费洛蒙,没有任何指标上升,他们和正常人一样。   发现不了两者的区别要怎么治?   所以就算出现无症状又怎样。   除非把张别鹤大脑撬开,人解刨,那还能查一查。   可活人如何解刨挖脑啊!   急于治疗霸总病毒让社会恢复和谐的势力,对霸总病毒起源充满探索欲的势力,还有许多许多人……   一旦张别鹤的无症状泄露了,张家就算再厉害,也保不住张别鹤。   那些人会想方设法,用意外、谋杀、绑架等等方式,疯狂针对张别鹤。   王一点再看着手里的电子报告,只觉得握着手机的手蔓延开一股寒意,一直蹿到脊背和天灵感,胆寒齿冷。   这哪里是希望,分明是催命符!   “这件事除了极少数张家人知道,现在我告诉了你。”   王一点听张别鹤平静的说:“霸总病毒是真的,光环和认知错乱是假的。但我不能不骗你,我承认我当初因为想把你绑在身边演戏,发疯。但也是不得不这样做。”   “盯着我的人太多了。”   张别鹤永远是这样,当你觉得他随意又纨绔,什么也不在乎时,总能在深挖之下发现那掩盖着的复杂缜密的内里。   王一点长长舒口气,手脚冰冷半响回不过神。   张别鹤拿走手机,把他脚捉到自己腿中间暖着,又垂眼拍拍老婆的背,低声哄:“不怕。”   王一点胸口压抑的不能喘息,闻言红着眼眶砸在这个傻狗胸口。   原来这人一直藏着这么危险的秘密。   为什么不早说!   张别鹤就像能听见他心声,亲他额角,勾唇轻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说了你肯定每天都愁眉不展的担心,你不开心,我会因为你不开心而不开心……嗤,想想就心烦,不想干这种给自己找麻烦的事。”   “……以后我再也不信你了。”王一点喉咙堵得难受。   但张别鹤听见却笑的胸膛颤动不止。   50:有请下一位反派崽   次日清晨。   王一点从张别鹤的怀抱醒来,感觉昨天的一切久远的仿佛上个世纪。   “张别鹤,醒醒,该起床了。”王一点打了个呵欠,推推身后的人,却得到男人喉咙含糊的咕哝,伸出手臂把他往自己身下拖,王一点哭笑不得,低声催促,“快起吧,今天我还要上班呢。”   睡颜像天使但芯子绝对没有这么甜的人这才睁开眼,笼罩睡意的眸子竟让王一点觉得挺惹人怜惜的,他伸出手摸摸张别鹤的眼下,纤长浓密的睫毛颤颤地轻蹭他。   “在陪我一会儿……”   张别鹤抬手攥住王一点的手,闭上眼侧头埋进他手心亲吻,眷恋依偎的轻轻撒娇。   咳咳。   王一点没出息的脸红心跳,没忍住纵容他在自己手心气息平稳的又睡了一会儿。   等到快七点半了才把人摇醒。   张别鹤双眸半阖,下巴在青年头顶懒懒的蹭,“在你身边的时候像在母亲的羊水中,温暖,安心,什么都不用想可以永远睡下去,要是真能在你的身体里住下就好了。”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快起来!”   王一点硬是把人拽起,张别鹤要亲亲,王一点不好意思的用手盖在他脸上,“没刷牙亲什么亲。”   “我又不嫌弃你。”   “我嫌弃我自己。”   结果刷完牙还是被亲了。   跌跌撞撞,背撞在盥洗池,手撑在台面边沿。   仰头时脑后垂下的发丝,从男人指缝延伸出去,好多不安变成颤抖紧闭的睫毛,淡淡的桂花香味和薄荷味清新微凉,被另一个人的温度融化。   每次擦过都激起电流撞向心脏,抽走体力。这次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他们理应允许探索彼此的新世界。   脑后的手不让他逃离,鼻息之间全是别人的味道。   “呼……呼……”   王一点睁开眼,脑子懵懵的,手无意识攥着张别鹤胸口的睡衣布料。   而张别鹤用力揽着他的腰搂着他的脖颈。   他能感受到张别鹤也没多淡定。   隆隆的心跳几乎撞击着王一点的肋骨,呐喊着主人的激动和欢愉。   过去和张别鹤接吻怎么没这么让人害羞?   王一点脸红脖子粗的埋头在张别鹤肩膀调整呼吸。   安静的抱了好久,王一点头顶传来某人带喘息的迫切的哄骗:“再来一次……”   王一点:“……”   脸颊浮现两坨红晕的小王队磕磕巴巴,“别,别了吧……唔。”   再一次是再亿次。   我就知道……   王一点在心里小声吐槽。   等短暂满足,他上颚都是密密的红点。   这种伤口王一点只在小时候,自己吸自己胳膊玩的时候看到过。   但现在他脖子后面,锁骨两边和肋骨下面都有。   “我去,千万别让小胖他们看到,不然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呀。”   王一点心底又是恋爱酸酸甜甜的小雀跃又是做贼心虚的不安。   张别鹤正勾唇抚摸自己脖子,在他要求下青年害羞的也给他留下了痕迹,闻言他危险眯眼,“被看到怎么了,我拿不出手?”   王一点黑线,“你傻啊,让调查局知道我和你这个霸总头子谈恋爱,我不完了吗?!”   张别鹤:“啧。”   男人侧头嘀咕,“到底什么时候辞职,烦死了。”   王一点:“……”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恋爱和事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哼。   不过折腾这么久不用说上班肯定迟到了,这个月全勤没戏后,小王队认命叹口气。   反正迟到都迟到了,一个小时和半天没区别。   早饭反倒因为没平日那么赶,难得好好坐下来细嚼慢咽。   就是吃饭的时候张傻狗非要他坐在自己腿上,被王一点揍两拳后才老实,然,没老实多久又厚颜无耻的坐到了王一点腿上。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坐老婆身上有什么丢人的,嗤,张大少爷张开嘴,“喂我,啊——”   王一点不堪重夫,“……活爹,你真是我活爹!我腿要被你压断啦!”   张别鹤撇嘴,“我不管,我就要粘着你,别人确定关系第一天就dio了,我要老婆抱怎么了?”   王一点嘴角微抽,睁着死鱼眼,“别人还双死结局就等于he呢,怎么?你特喵也要死一死?”   张别鹤:“……”   哼。   老婆没哄我,伐开心.jpg   ……   “我走了呀,你要是无聊就和我打电话,我今天一天都会戴耳机的。”   坐在车内,王一点脑袋弹出车窗和站在门口老大怨气的大少爷叮嘱。   其实他内心挺愧疚,也很舍不得。   他俩第一天确定关系,换人家小情侣正是黏糊的时候,可他还有工作没法陪伴张别鹤。   “要是我也像你一样闲就好了。”   王一点有感而发,越想越不愿意上这个班,意识到自己的懈怠,小王队连忙把头缩回去不说了,开车离开了张家。   而张家的阳光似乎随着青年的离开一起离开,褪去颜色,从鲜活的真实变成一帧古老的相片。   整个古香古色的宅邸和那个门口的人,都只活在过去一般。   张别鹤目光从已经看不见影子的青年离开的方向收回,双手插兜,幽暗的眸子半阖,身上褪去所有柔软往回走。   管家和特助跟在他身后。   “少爷,今天的工作已经放在了书房,老爷说他知道您有能力处理好,所以不要消极怠工,他会和小王队打小报告的。”   “嗯,知道了。”好烦。   “少爷,张家分支的人已经多次申请面见您,您是张家下一代当家族长,唯一的嫡系,分支的族人肯定想要多了解了解您的处事风格,下午正好有空,时间也能赶在小王队下班之前,您看要不要见一见?”   “就这样吧。”没意思。   “少爷,关于霸总病毒的研究所……”   “少爷,张氏旗下的海上运输因为暴风雨遗失了一批货……”   “少爷、”   “少爷、、、”   古老的宅邸脱下在那个普通青年面前时轻松温馨的外衣,来往佣人少了亲切和蔼的笑容,多了分疏离专业。   他们穿行活动起来,其中有很多青年见都没见过的面孔,他们接待着一个个王一点从不曾看到的客人,一辆辆来自各个公司各个领域的贵客的车子。   而此地的主人却捏着那枚青年给的耳机,情绪寡淡。   他的火焰已经离开,留下的是激不起任何他波澜的余烬……   王一点和张别鹤说:要是我也像你一样闲就好了。   但作为张家继承人张别鹤永远不可能清闲。   只是他爱的那个人没有时间陪他,于是张别鹤就让自己在那人不忙时永远有空闲。   张别鹤是一个备受上天宠爱,过早成熟所以失去快乐的天才。   王点点就是他的止痛药。   舔一舔,便能再次去往正在杀死他的凡尘俗世里。   ……   手机响起。   厉煋拿起看到三个字的名字心下沉。   压下翻涌的情绪,厉煋接通电话,一边转着笔一边轻松的回,“张少爷,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怎么,小王队和你闹掰了?”   “那倒没有。”   张别鹤声线懒洋洋的上扬。   “哦?好事啊。”   厉煋虚伪的祝贺,心底却严阵以待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   “对,确实是好事,我们不仅没有闹掰,反而还互通心意,哎呀……人生啊,怎么和你说呢。”张别鹤两条大长腿交叠,嘴角微微上扬慵懒的靠着沙发,最后话锋一转,又无趣极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厉煋嘴角微抽,好笑又好气的敲敲桌子,“喂喂喂,你丫的要不要这么得意。”   “嗤。”张别鹤眯眼透过落地窗望着古香古色的老宅,笑容收敛,嗓音沉下去,“厉煋,我记得你夫人要生了。看在我家点点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机会把她送出国。”   厉煋:“……”   张别鹤侧头对手机那头笑着吐出森森寒气,“你动我心头肉,我就撕你的逆鳞。惶惶不安的滋味,你也尝一尝吧。”   “……”   他还没失忆到忘记王一点差点和他闹翻是因为谁。   要不是王一点心里有自己,要不是他的感染另有隐情……张别鹤厌恶去思考青年和自己分开的可能性。   “你该感激他爱我,我们还是在一起了,不然……”   我发疯,第一个弄死你!   掩藏在玩闹下的,怪物阴鸷的面目狰狞浮出水面。   厉煋冷下去,随后一声不响挂断了电话。   张别鹤淡淡把手机随手扔到一旁。   老管家从后面走近,抬手遮住唇在张别鹤耳畔低语,说完后补上一句:“最近A城来了很多陌生面孔,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少夫人的工作造成不好的影响,要不要像过去那样把他们请走?”   “挡也挡不住,让他们来。”   张别鹤面容沉静的爬上阴霾。   “那是否还要干扰夫人的调查?”   “不用了,那个笨蛋非要掺和,就是不肯听我的。”能怎么办?只能做坚固的盾,只能被拉下场,哪怕失去作壁上观的淡然。   张别鹤撑着下巴对阴谋争斗感到心烦,但他并不畏惧争斗,这是作为天才的绝对自信,“按照我之前的布局继续进行。”   老管家笑着点头,“明白了少爷。”   另一边。   有人坐在轮椅上仰望着树上已经泛黄的银杏,铺着柔软毛毯的膝头放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你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呢?厉家老二这枚棋子扔的太可惜,不然除掉了厉煋,就能用他掌控厉家了,所以,你接下来交的卷子,答案最好能让我满意。”   “这是和那个小警察的较量,背后却是我们与张家在掰手腕、”   “张家把A城中的禁锢收走了,就像是在对我们说:请君入瓮。”   “进,怎么不进……呵,就让我们好好玩玩……张家手底下有个霸总病毒的研究所,我怀疑张别鹤的感染有问题,你之前说服我帮你对付张别鹤的由头不就是这个?我同意了,这次就再舍一枚棋子给你。”   “你可要争气啊,不然……”仰望银杏树的人垂头,温柔目光凝聚在手机上,转瞬冰冷,“……下一次,被我舍出去的,就是你了。”   “程!之!宽!”   --------------------   走走剧情,嘤,剧情对于俺来说太难了。   跪地痛哭   51:你还记得我吗   A城最热的八月来到尾声。   濒死的秋老虎在最后几天把人热的晕头转向,又在晚上骤然降温,将所有敢穿半袖的老铁冻成傻狗。   厉家的事告一段落后,王一点的日子也回归日常。   调查局来的案子再没有这次惊险,不是某某霸总的娇妻逃跑时遭遇车祸失忆,就是某某霸总的替身小白花让人推下楼导致流产,再不然还有绑架的、大闹医院非要让医生陪葬的。   以及堵人家小姑娘,说‘女人我知道你的拒绝就是在欲拒还迎勾引我而已’,然后被女孩报警的蠢蛋。   每天都在出警,被刷新三观,满头黑线,人生好累之中无限循环。   王一点眼神空洞,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对狗血霸总文过敏了,他急需几本发疯文补补脑子。   他歪头,对旁边和他一起出警的赵小宝说:“小胖……”   一个皮肤白嫩,杏眼红唇,散发着万人迷气场的青年转过身来,对王一点露出笑,“哥,你叫我?”   王一点沉默。   半响他嘴角微抽,复杂的看着仿佛身影轮廓都在投射圣洁光辉的人,“……讲真,虽然我知道你夏天会瘦,并且亲眼见证了你是怎么在十天内从二百六十斤变成一百六十斤的,但我还是觉得好不科学啊卧槽!”   青年,也就是赵小宝闻言腼腆地挠挠头。   “我过去也很好奇,后来我妈带我做过检查,但没什么问题,医生只说大概是体质问题。”   王一点:什么体质会让人一到秋天就从憨态可掬胖成年画娃娃的小胖子,短短几天变成可口的天然呆万人迷?   啊?!   赵小宝无辜眨眼:可我没骗人呀。   赵小宝外号叫小胖。   其实他本来属于不爱胖体质,奈何他嘴巴馋爱吃,体重常年在两百六十徘徊,可每年夏天过去来到秋天,赵小宝就开始季节性的食欲不振。   失去了超标性的进食热量,赵小宝的瘦子体质努力发挥潜能,疯狂消耗脂肪。   十天之后。   当当当——   一个白月光似的花样美男就此诞生啦!   王一点:……   王一点深沉地抽了口烟:讲真,要不是声音眼神是他,我都以为秋天赵小宝不愿意上班所以雇了个人伪装自己。   “老铁,你简直是人形态蝴蝶。”   最开始是毛毛虫,后来成茧,最后化蝶变成漂亮的精灵。   “另外,你这个形象去相亲肯定成功,有没有考虑过?”   “还是不要了吧……”赵小宝为难,闪闪发光的青年表情温柔,“我觉得如果对方因为喜欢我瘦的样子和我在一起,那么在我胖了之后,也会因为我的肥胖离开我,而且一年四季,我只有秋天才会瘦不到两个月。”   胖子形态才是他的日常样子。   赵小宝说:“我想找的伴侣,是能接受我胖子形态的人。”   虽然憨憨的又爱吃,可小宝心思很细腻,王一点笑起来拍拍他肩膀,“放心,你又踏实又心眼好,肯定能遇到合适的女孩,到时候秋天你一瘦直接来个超级惊喜,华丽变身,嘿嘿,多有意思。”   赵小宝也跟着傻笑,“谢谢哥。”   他还想像以前胖的时候蹭过来撒娇,见状王一点惊恐的赶紧抬手挡住。   不是王一点不近人情,而是他现在好歹、咳咳,是有对象的人。   而且对象还是个爱吃醋嫉妒成性,能把自己气死的颠公。   王一点真怕了张别鹤了。   他心里吐槽,自从赵小宝瘦了的样子被来接他的张别鹤看到,张别鹤就对赵小宝的存在有种偏执又发疯的排斥。   明明胖的时候这家伙根本没把人家放在眼里……   用张别鹤的话说:“你们两个又是同事又是上下级,每天黏在一起出任务,彼此信赖关系亲密,他还长成那个样子[划重点],你让我放心?呵。”   括号,这个呵真的超级阴森恐怖,括回。   甜甜的恋爱还没开始多久,两个人又大吵一架,打的彼此脸上挂彩。   连过来看热闹的老乌龟都被张别鹤一脚踢飞了。   老管家和张特助瑟瑟发抖差点报警。   后来一想,他们夫人就是警,这还报个屁呀。   当然,最后张别鹤的‘彩’挂的比较多。   因为王一点被张狗币挑刺后暴怒之下狂揍老公,张别鹤却嫉妒酸的发泼后舍不得揍老婆。   谁让他没理。   谁让他就是吃醋找事。   两人争吵好几次,最后王一点的手机被张别鹤搞了定位和一些他不懂的高科技玩意,张别鹤则放弃让王一点换队员,但王一点不能和赵小宝肢体接触。   ……他俩在一起注定了相爱之路争吵很多。   王一点坚韧开朗,对感情略微迟钝。   而张别鹤看得上的少,但一旦看上了,私有性和攻击性就会特别强。   无论是朋友和恋人,都只能是他一个人,哪怕是恋人的父母也不愿意分享。   但幸好王一点心软,张别鹤够缠人。   他俩吵起来超凶,甜起来也超甜。   睡觉姿势都是张别鹤往下躺抱着王一点的腰,脑袋埋在老婆胸脯,根本不枕枕头,而王一点抱着他的脑袋,手指头无意识寻求安全感似的揪住张别鹤的头发。   不掀开被子,就好像只有一个人睡觉。   一打开被子,就能看到在老婆肚皮下睡的安稳的人。   两人的小情侣等级持续升高。   那方面,咳咳,解锁的也很稳定。   反正王一点现在可以自然的和张别鹤亲亲,没那么不好意思了,最大程度也就互帮互助。   王一点不想发展的那么快,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两人现在也就互相‘帮扶’其余的还没啦。   他俩火力旺盛的大男人,只要不突破那道防线,再怎么折腾总是越发难受,有种不上不下被卡住,舒服又只给你舒服一半的憋闷。   弄的一被窝热汗事后只能干瞪眼。   王一点没那么重欲还好。   每次张别鹤闭上眼眉心紧蹙,委屈难受的哼哼着,像发热期到来却发现伴侣没有腺体的A。   在肚皮下一阵乱拱,焦急寻找乳汁但失败了的饥饿幼兽,看的王一点心疼不已。   他把他额前的发丝捞起来向后梳理,不忍心的试探询问。   “要不继续?”   虽然心理没准备好不过咬咬牙就那么回事、、、吧?   “再等等……”   张别鹤拿起王一点的手眷恋地蹭。   “再等等……”等你心甘情愿为止。   对深爱的王点点,张别鹤有种心狠的细腻和耐心。   王一点知道,所以他超级感动。   王·面红耳赤的咬牙.Jpg·点点:可恶的张傻狗,让我每天都在多爱他一点。   ……   “哥咱们回局里吧?之前王副局不说有人说要给你送锦旗,让你别迟到,回去拍照吗。”   帅哥版赵小宝的提醒把走神的青年拉回现实。   王一点疑惑脸,“送锦旗?哪个?”   他们接手的案子都是霸总案,那些霸总见了他们调查局的人各个咬牙切齿,别说送锦旗了,送诅咒信还差不多。   帅哥版赵小宝提醒,“就上次我们吃烧烤救的女孩,被醉酒流氓们欺负那个,你因为拔枪后来写书面报告来着。”   哦!   王一点想起来了。   “走吧。”   他俩上车开回局里,女孩和女孩的父母哥哥都在,拉住王一点不停道谢夸奖,写了感谢信还搞了锦旗。   礼物他们不能收,但这种警局都很喜欢,可以当履历。   平时当吉祥物的局长孟河来乐呵呵过来给他们拍合照,王一点穿着制服精神的看着镜头举着锦旗这头,身旁是赵小宝,而女孩一家举着另一头面带微笑。   拍完后女孩的哥哥跟王一点他们讲了后续,几个流氓在他们不接受谅解坚持诉讼以后目前得到惩罚进去踩缝纫机了,但阴影难以消磨。   女孩是个大三的学生,她那天成功面试通过心仪的实习单位,为了庆祝请好朋友去学校附近吃烧烤,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女孩很漂亮,长长的黑发,清纯靓丽的学生气质。   目光却闪烁着后怕和对男性产生的阴影。   “我的事在学校传开了,大家都说是我们的错,说我们不该晚上去吃烧烤不该穿的太少,但我那天穿的很多,根本没暴露……”   女孩眼睛通红。   她哥哥气愤:“论坛的事我找校长去了,这群人脑子真是有病,强*犯也需要洗白?凭什么女孩就不能自由的出门?有错的是犯罪的人,是那帮自控都做不到的傻逼!要是出门控制不住自己下半身,那干脆建议他们别出门!什么东西!”   都法治平等社会了还能说出这种话,他气的真想把这群喷子给阉了。   她哥揽住妹妹的肩膀安慰,女孩情绪还是很低迷。   她经历的事太可怕了,当街被扒衣服的羞辱差点让她产生轻生的念头,畏缩的不敢出门不敢离开卧室。   学校没再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好奇的、议论的打量,面试好的实习单位自然也黄了。   幸好她有个好家庭,父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哥干脆请假和爸妈一家人陪她出门,带她去玩儿给她脱敏。   不停夸赞她,让她重拾信心。   局里的同事没事干凑过来听着,纷纷鼓励女孩,无论是他们的职业还是这个地方都正能量满满,让人觉得安心。   但最让女孩有安全感的还是那个黑皮帅哥警察,当初她惊慌痛苦被打被伤害,精神都快崩塌了,幸好这个帅哥警察站出来。   就像港台黑*电影里的画面,坏人唯唯诺诺,丢盔弃甲。   当家人说要去感谢救了她的年轻警官时,她立即激动的表示自己也想去。   “当时没有你我真被他们欺负了,那我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女孩在警局里众人揶揄善意的笑意中,来到王一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鞠躬感激后,小姑娘很羞涩的问,“哪个,我能加你的联系方式吗王队长,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您当初特别正直帅气,我做心理治疗医生让我回忆当时痛苦的场景时,每当我承受不住,我都会想起您。”   “我坚定的相信我是会被救的,伤害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您在我心中很强大。”   就像超级英雄那样。   他在,所以很安心。   治疗过程中,女孩恢复的那么快,也是因为记忆里和伤害一样鲜明的,是来救她那道希望,她现在已经彻底是王一点的粉丝了!   女孩哥哥和父母在笑。   甚至鼓励女孩去和有好感的男生要联系方式,毕竟恋爱自由嘛,而且对象是救了他们女儿(妹妹)的恩人,还是个警察。   要真成了多好。   王一点在同事们的笑声中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感觉这时候拒绝女孩可能会让人下不来台,但他家有个超级醋王。   于是王一点委婉的说:“我平日都没什么时间聊天的。”   闻言女孩眼神黯淡下去,她没立刻放弃,又说:“我知道了,那只存一下号码可以吗。”   虽然好感有一丢丢,可对方如果没意思肯定不能打扰人家!   “我就是、还有一些阴影,我加上您的电话就,呃,感觉会充满勇气。”   就和护身符似的。   有个认识的警察总觉得特踏实。   王一点看她对自己的那点试探不在,纯纯就是为了安心就把联系方式加上了。   “以后如果有尾随的坏人,骚扰的流氓,或者让你觉得不安全的事情无法决定,都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咨询当地警务人员,虽然我没空聊天,但这属于我们的工作。”王一点再次温和表达了下态度。   “谢谢您!”   女孩抱着手机满意回到家人身边,一家四口走远了还能听见温馨的说笑声。   “真好啊~”   局长孟河来砸吧着茶水,笑的像弥勒佛。   大家也觉得开心。   他们这行最舒心的时刻就是在一切结束后,看着人民露出无邪幸福的笑容了。   就和亲手写下一个he结局那样成就感满满。   王一点叉着腰目送他们,嘴角微微上翘。   “对了小王。”局长孟河来对王一点说,“厉家那个弟弟的案子,前天终审完事了你知道不?判了好久,厉家一直没放弃过申请再审。”   王一点,“我知道,老王告诉我了。”   孟河来局长喝着茶,跟他往深了分析两句,“厉家那位,这是在给弟弟最后一点温情啊。”   “他们很清楚这事再怎么重审结局也不会变了,厉家的律师从频繁申诉到申请再审,表达出一股必须要把人捞出来的架势,其实不过是让弟弟在里面过的好一点,让人知道厉家还没放弃他这个二少爷。”   王一点安静片刻,叹气:“明明之前雷厉风行宣布断绝和厉烬的关系,却在最后展现出了温情。”   孟河来摇头,“这可不是一回事,听说这个厉烬惹怒了张家,差点害死他们的嫡系,断绝关系是作为厉家家主保全集团给张家交代,那是厉总该做的。而后面的所有行为,是一个家人、哥哥做的。”   孟河来感慨,“这个厉总干脆利落的断尾求生看似冷酷凉薄,却暗藏容人宽宥的一面,哪怕厉烬当初因为不甘心可没少给他捅刀子,嘶,上代厉家家主选人有一套。”   王一点也觉得厉煋挺有个人魅力的。   口音和外貌有反差感,才能和脾气也很反差。   你觉得他脾气不好吧,他对属下对身边人都挺宽容的,再动怒也不会真要命,你觉得他心软吧,他做事咔咔痛快清脆,有种一刀切的气魄,绝不拖泥带水。   有人说他阴险狡诈,偏偏他有话直说。   有人说他豪爽直白,但他反击的非常有尺度心机。   上次和张别鹤的争吵有他的手笔,不过他本人却不会叫王一点反感,还有一种他这么做很合理的感觉。   下午没有出外勤,王一点想到局长孟河来的话,忍不住找来厉烬的终审录像看。   赵小宝秋天厌食还上火,正在痛苦的吞咽藿香正气滴丸,见状带着满身‘正气’靠过来好奇的问:“哥,你看着玩意干啥,案子结了人也判了。”   电脑自动播放着录像,里面的厉烬面容憔悴消瘦,短短一个月颧骨都快把皮支破了,早已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发。   王一点手臂交叉抱着胸,靠在椅子上皱眉观看,“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赵小宝,“啊?”   王一点“吱呀”坐直了,手里拿着笔点在屏幕上的厉烬身上,脑中回想着当初在公输家四楼的惊魂一瞥。   “可能是当初忽然看到个人吓到了,太过震惊把他恐怖化了……这个厉烬和当初我在公输家四楼对视的那个神秘人眼神不一样……”   那个人眼神是冰冷的,就像阴冷布满诅咒的怪物。   而厉烬。   不论是上次见他的作死低劣,还是这次见他的颓靡落拓,都和那双眼带给王一点的威胁差太远。   尤其当初公输还威胁过他,说你永远无法想象你惹到的是什么大人物。   公输家只是个刚发展几十年的中型企业,项目主要依靠厉氏集团,所以无法抵抗厉烬说得过去。   可……   “唉,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王一点搓搓满头自来卷,烦躁的用鼻子和嘴唇夹住自动笔,抱臂仰头倒进旋转椅转着圈圈。   “我看不出来。”帅哥版赵小宝咂摸着嘴里的藿香正气味儿,盯着录像看了一会儿,啥也没看出来。   他试探分析,“可能是当初他跟个鬼似的太吓人,所以才觉得他很厉害一样,结果是个软脚虾?”   “嗯……”王一点按住眉心想了半天,最后烦躁的关了录像,“算了,不管了,下班!”   今天没有加班没有夜间巡逻,赵小宝的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他回家,下班时间一到赵小宝和队长打个招呼便走了。   张别鹤准时发来个问号。   王一点熟练地边收拾东西找车钥匙,边单手按着屏幕回:四喜丸子干炸河虾再来盆凉面,多放醋。   张别鹤:OK   张别鹤:松茸吃吗,刚送到宅里的。   王一点咂咂嘴:吃!   张别鹤发了个‘老子收到了’的表情包,看的王一点忍不住对着手机傻乐。   家里有喜欢的人正在等他下班,这种感觉确实超棒的,王一点关掉手机转着钥匙,心情愉悦地去取车。   按下钥匙车子滴滴解锁,正当王一点拽开车门打算上车时,身后却传来道温婉的女声。   “请问……是王一点王队长吧?”   王一点疑惑转身。   身穿水蓝丝绸衬衫和白色A字裙,又套了件浅色薄大衣的女性窈窕地站在他面前。   她局促的捏着手里的包包链子,略显哀愁的眼望着王一点,“您是小王队吗?”   王一点点点头,不解看着她,“是我,你是……”   漂亮女人笑了下,她抬手抿抿耳畔的头发温声说:“我叫薇薇,您还记得我吗。”   ———   ———   ———   作者有话说之剧情解说:(抱歉作者有话说写不下了只能放正文了,泪目)   咳咳。   我们捋一捋。   首先,第一个伏笔。   点点张别鹤被撞之前看到一个神秘人,于是点点和赵小宝上楼抓神秘人,张在楼下看着公输家小老弟。   当时他在用自行车压公输家小老弟,边玩儿边说跑快点不然要被撞死了。   其实张认出了人,他猜到了那人的惯用手段(车祸)。   那人被发现很狂妄以及私人仇恨,直接就想干掉点点和张。   后来张出手不让点查,是因为那人以及背后的东西确实很难缠。   第二个伏笔。   张和点出去玩,遇到个画画像的。   其实是神秘人送过来挑衅的。(因为个人仇恨)   张晚上就追着对方打。   张知道神秘人是谁,他报复的那人才是四楼的人。   厉老二不是。   张不告诉点点,原因后面再说。   厉老二是被舍弃的。   事是他做的,可他就是个被—操控听命令的。   神秘人和背后的存在,本意是制造意外干掉厉煋,把发展的组织下线——厉老二扶上去当傀儡,拿到厉家。   结果在神秘人说服背后的存在(轮椅男)后,放弃了。   (厉煋莫名捡回一条命)   神秘人说自己有计划。   就想搞张,原因和张不敢和点点坦白一样在后面……   神秘人表面舍弃厉老二替自己顶包,实则故意让人以为他们是这么想的……   有别的安排。   咳咳,剧情目前发展在这里。   现在宝宝们看懂了吗,俺剧情安排的不太紧凑不连贯,让大家看的有点懵,跪地道歉!   52:我CPU炸了   停车场。   温婉婀娜的女人披着薄大衣,捏着包包看着青年轻轻笑,“突然把您拦下实在抱歉,但我太想和您说句谢谢了。”   这是个可怜的女人。   她的出身和遭遇王一点调查过,厉烬喜欢她然而这绝非什么幸运,他把她毁灭后困到身边让她屈服自己。   她曾经失去过尊严失去了唯一能改变命运的大学学籍。   不过现在她看起来还不错。   王一点礼貌的冲她点头,“不用谢我,你人没事就行,而且救你时我因为正在审问其他犯人没有参与。”不好意思邀功。   薇薇摇头,“不是这样,获救后我从朋友那里打听过……这样说吧,当时我对自己能从厉烬手中解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毕竟那是厉家,谁不怕?我这种普通人惹不起的。可谁能想到竟然真有人能一直查下去……我看过之前的报道,厉烬买凶袭警、还找来人当自己的替死鬼,更是遇到了不得不结案的压力,可哪怕这样您也没有放弃真相——”   被当面夸奖王一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害,职责所在罢了。”   “不是这样的。”   薇薇吸着气慢慢吐出去。   缓和下微红的眼眶和激动的情绪。   “也许对您来说,王队长您只是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可对我来说就像救命的甘霖,您可能想象不到您的坚持在我心中的重量。”   厉烬就是个心理变态的神经病。   他不仅打她还喜欢*虐,在精神和身体上双倍的摧残人发泄他的恶意和欲望。   薇薇怕他发疯报复自己的父母,不然她在真恨不得马上跳楼死了。   王一点看她脸色难看似乎在回忆什么,不停吞咽的行为说明她胃部因为巨大的压力开始痉挛不舒服,指甲抠在包包上快往上翘了还没回神。   王一点赶紧出声提醒她,她这才回过神,虚弱苍白的对他笑笑。   看来她的遭遇很不好。   这么好看的女生却这么惨,唉。   王一点同情的放软嗓音,“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希望你能忘记过去不好的经历重新开始,这样,今天不是时候我还有点事您也好好修养,我先走了。”   他露出虎牙摆摆手就要上车,而薇薇连忙抬手,“王队长——”   “嗯?”王一点拉着车门回头,“还有事吗?”   “我,嗯……”   薇薇左手扣住了右臂的地方,欲言又止。   她充满对青年的感激,但她的小动作说明她很紧张。   王一点发现她似乎有话想跟他说,一股直觉让他觉得应该听听,看来只能对不起等他吃饭的张别鹤了。   呃。   现在这家伙和醋缸爆炸似的,但不至于因为自己晚了几个小时没回家就杀过来抓自己吧?   王一点愧疚的在心里举起手对张别鹤的形象拱了拱,随后拉开了后车门耐心的看着薇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回家的路上正好有个不错的小店。”   薇薇怔怔看着他,几秒后愁容舒展开,笑起来:“您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怪不得您能在遭受生命威胁上司压力后仍旧找出了真相,如果是您的话……”   明明一身少年气,却有着令人想象不到的体贴。   她如同下定某种决心上了车。   王一点则在琢磨她那句‘如果是您的话’。   直觉在预警心跳快速起来,与生俱来对案件敏锐的嗅觉让王一点品出了不同寻常。   他们在小店前停下随便点了热饮和蛋糕,面对面坐在角落。   青年双手搭在下巴下面手肘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凝神看着她:“你到底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薇薇沉默的搓着手里的热饮杯,半响她抬眼目光闪烁地回视青年仿佛能穿透她思维的视线,低声缓缓道:“确实还有点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您。”   王一点示意她继续。   薇薇则道:“小王队,您知道diffuse吗?”   王一点愣住,这个词好熟悉似乎从谁那儿听过。   他反复琢磨以后终于记起,他当初审问厉烬,厉烬就神神叨叨的说了这个词。   薇薇垂着头,“我当年因为一时鬼迷心窍,为了能过的不那么苦找到某个学姐,她专门给学校里那些穷但漂亮的女孩介绍给富二代当情人,只要成了就能抽取介绍费,学姐把我带到一个KTV包厢,从那里我见到了厉烬。”   从此开启了噩梦般的日子。   “我和他处过一段时间,因为他喜欢动手和有不好的癖好我就想跟他分手,结果他不同意,把我的私密照片和视频发到了我学校论坛,学校把我开除了,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面对辛苦供我上学的父母,厉烬出现在我面前,说只要我以后老老实实听话别想着反抗,他就继续包-养我,把视频和照片都删除,还给我安排体面的工作。”   “我照做了……”   彻骨的寒意令女人打了个哆嗦。   搓着冰冷手掌中的热饮杯,薇薇眼神虚浮发空。   “从哪以后他更是变着花的折磨我,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更信任我了,因为我不再有勇气反抗他。”   “他心理变态,厉烬其实知道他哥不死他就算把天说破、搞出花来他也上不了位,他的那些人脉不过是他砸钱砸出的虚假东西。他就是厉家的跳梁小丑,除了给他哥搞点小麻烦什么也做不到。”   “‘明明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我比哥哥合适。’——厉烬总神经质的边打人边这么说。”   当然,挨打那个人就是她。   薇薇牵扯唇角,自嘲自己走捷径后可悲的下场。   但她话锋一转又疑惑地说:“可某天,厉烬忽然很高兴的把我叫到别墅里,不仅给我买了一堆奢侈品还心情很好没打我,喝的醉醺醺的不停含糊念叨什么……他哥完了、diffuse、可算让他找到了真正的靠山。”   “什么对方才是我的伯乐,他说我比我哥强。什么等他哥一死,他就是厉家唯一的掌权人,到时候让我做厉夫人。”   王一点听到这里心猛猛颤了下。   一种彻骨的寒意与猜想顺血骨冰到心脏。   那些违和感……   厉烬和四楼神秘人眼神的不同。   王一点瞳孔微缩,忍不住焦急问她:“我有件事问你,薇薇,当初你被藏在公输家、就是有警察去公输家的那天,四楼除了你还有谁?几个人?!”   闻言薇薇皱眉回忆,“我当时是昏迷的,但我隐约听见厉烬在和谁交谈,是个男声,不过不是公输信,我在他公司上班时听过他的声音……”   毕竟是老板,公输大哥的声音她能听出来。   可那个人的声音她是第一次听。   “……”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听到这里王一点耳朵咚咚咚全是自己飙升的心率,而接下来薇薇的话更是颠覆了已经结案案件的、王一点所有的推理。   薇薇说:“对不起,我意识太模糊了,但我确定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   …………”   第三个人……   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呼——”   王一点猛吸口气,瞳孔微缩重重向后靠在椅子上冷汗浸湿脊背。   他的大脑混乱且高速的飞转。   第三个、神秘人、厉烬。   他搞错了……   草!   厉烬不是和他们对视的神秘人!房间里第三个人才是!   那买凶撞他的凶手难不成也——   “小王队、王队、王队!?”   薇薇叫声让他回神,“您还好吗?”   王一点呆了许久抹把脸,“……这个事你为什么不在被救的时候直接和警察说?”薇薇很聪明,她应该知道这个人也是凶手,可她为何隐瞒?   薇薇苦笑,“我不说的原因就在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里。”   厉烬忽然高高兴兴跟她说他找到了能帮助他、欣赏他的人。   这个人不输给厉煋,甚至在厉烬眼中对方能不能除掉厉煋他根本不怀疑。   厉家的厉煋都能轻易除掉,薇薇觉得这个人应该地位非常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厉烬不知道在做什么忙前忙后,从他偶尔高兴下情不自禁泄露的只言片语猜测,应该是正忙着和那个人拉拢关系,讨好对方。”   “很快,某天厉烬情绪高昂的回家,没吃饭没洗澡一个人匆匆跑到了楼上,下楼的时候我还没发现什么,可晚上睡觉时我发现他脖颈上多了一条石头吊坠,我好奇想摸摸,厉烬却突然惊醒并且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警告我不许碰。”   薇薇想,这个吊坠应该有问题。   不知是不是厉烬太看重吊坠,太警惕了,导致做梦说梦话都念叨着“别来抢我的东西”、“吊坠、名单”之类的话。   王一点:“名单?”   薇薇严肃点头,放低声音,“我仔细观察过,哪个石头中间有道很小很小的缝隙,它不是一体的可以打开!里面估计藏着的就是什么‘名单’。”   王一点:“……”   这也太刺激了。   他脑仁抽痛,仿佛嗅到了自己CPU燃烧的烤脑花味儿。   53:我真聪明!   “而diffuse这个名字偶尔也会出现在他的梦话里,后来……”薇薇温婉消瘦的脸划过一抹神秘,她说:“趁厉烬不在我偷偷跑到了他的书房,他不防备我的,毕竟我不敢跑。”   她嘲笑,继续道:“结果我就发现diffuse不是个普通的单词,它是某个组织的名字,这个组织名字叫扩散,也就是diffuse。”   一个神秘的网络聊天室。   聊天室内没有任何东西,它这个程序诞生意义就仿佛只有把几个人凑到一块交流而已。   不过进入必须通过繁琐的验证,拥有会员码,会员码就是他们的代号。   厉烬讨好许久才成为里面的一员。   “我没来得及看他们聊的内容,厉烬似乎想起自己走之前忘记关掉了电脑匆匆赶回来了,我只能躲开。”   随后就是薇薇在公输大哥公司上班,意外被公输家老二(公输不起)一见钟情。   厉烬知道后差点把薇薇掐死,薇薇很害怕,她想逃跑被厉烬给关在了公输家。   “为什么偏偏是公输家?”王一点不解。   “因为他是个畜生。”薇薇面无表情,眼眶在一点点湿润,“他要在敢和他抢女人的人家里折腾我,折辱我。完全就是在泄愤。”   王一点默然。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真TM畜生!   判的太轻了,就该鸡毕!   愤怒的同时王一点对眼前的人产生几分同情。   而薇薇抽了张纸巾冷冷擦掉眼泪,嗓音微哑却平静,“我不管不顾的反抗,厉烬担心我闹出事就给我注射了药物,大部分时间我意识模糊手脚发软也喊不出声来。你们的到来是厉烬没想到的,当时正好有人来找厉烬,他们在房间内碰头,遇到这种事那人质问厉烬,厉烬也是慌乱不已,带上我匆匆离开了。”   “在之后我被送到另一个地方,厉烬消失了。”   “等我再见到他他又是另一个疯狂的模样,坐在我床边魂不守舍的念叨:他们要查到我身上了,我不想惹张家的,是他让我那么做的,为什么要舍弃我……”   可以猜出,厉烬应该是被当成棋子抛弃了。   所有问题全串联了起来。   撞他的人和买凶的人确实是厉烬,不过他也是被-操控的。   王一点想到厉烬在厉家看到他后的作死行为,大概是厉烬害怕张别鹤报复魂不守舍好几天,而那个曾经欣赏他要帮他除掉厉煋的人、和diffuse组织却在利用完他把他给放弃了。   这成为压垮厉烬的最后稻草。   从那以后这货精神情况直接发疯,然后见到自己没忍住心态崩了。   “我被救缓了一段时间,发现被抓的人里面没有那个神秘人,就没敢去警局举报。”   薇薇叹口气,苦笑:“我怀疑他们还在暗处盯着我,假如我去举报大概出门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那是连厉烬都玩弄鼓掌,让厉烬没办法的人。   她被一个厉烬逼迫的都快窒息了,何况这样的存在。   “你做的很对。”   王一点安慰她。   闻言薇薇愁容不展的美丽脸庞多了几分笑意,但不到几秒就没了,她叹口气:“我想了很久很久纠结了很久,我知道自己为了保命应该不要说出去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就这么回乡下。可……”   她还是偷偷拦住了救过自己的青年说出了真相。   “算是我微不足道的回报吧……也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   “很有用!谢谢你!”   要没有她王一点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   薇薇担忧地看着王一点,“我只怕告诉您,您继续追查会遇到危险。”   王一点不怕危险。   他遇到的危险还少吗?   干他这行要的是真相大白。   现在还有别的坏人逃脱法网逍遥自在,王一点怎么都要给他逮住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不过……   “我不怕危险但你不行。”王一点掏出手机忙碌打字,头也不抬的说:“我找了个哥们、他也是警察,而且很厉害。正的都发邪绝对可信!我让他帮我秘密保护你一段时间,你之前的地方不知道安不安全,方便的话可以住**苑,这个房子就在我哥们对面,一梯两户,安全系数高有事他立马知道。”   人家能冒着生命危险告知他,他怎么可能拿到情报说完谢谢就不管了?   王一点和邢文缘联络着,又怕还不保险思来想去说:   “不然你住我另个好哥们家里吧,他家比厉家还牛,对方应该不敢动你。”   他问薇薇的意见。   薇薇清楚这事不是小事,不再客气最后选择了去邢文缘那里,房租她还是能付的。   “我对有钱人真是怕了,越有钱越会算计利益得失,他们心机深沉从不吃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看得透的。”薇薇低语。   王一点想说有钱人也有好人,比如张别鹤。   但想到她遭遇的事没吭声。   两人又聊了很多细节,最后离开时王一点陪伴她等到邢文缘来,看到她上了邢文缘的车才离开。   两人加了联络方式,王一点让她有任何危险立刻打电话给自己。   薇薇犹豫的说:“我还想去厉烬的房子那边找找看,也许厉烬脖子上的挂坠被他藏在哪儿了没被人收走也说不定,而且这样……应该更能帮到您吧。”   她现在有种自我牺牲自我毁灭的倾向,还迫切想回报王一点。   王一点连忙让她放弃这个想法。   “东西我想办法找,你千万别去!”   好家伙,薇薇只是个手无寸铁纤细脆弱的女人,万一正好碰到去回收吊坠的那什么diffuse组织的人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薇薇嘴上答应,眼神却完全没放弃的样子,王一点只能头大的反复警告她,并且让邢文缘多注意她。   “我只想多帮您。”   她挥挥手上了邢文缘的车。   而王一点揣着满肚子的秘密问题转头回张家。   顺便一提他手机快被张别鹤打爆了!   因为有正事要做,为了不让这家伙继续打电话过来,王一点给他发了解释的消息就把他给拉黑了,刚才才拉出来。   随后,轰炸式的信息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仿佛在说:   呵,你死定了!   老子要让你再也哄不好我!   王一点:……咱就说这个家也不是非回不可……   车子停到门口,整个老宅虽然灯还亮着却没有半个人影。   缺少人气后这栋明清时期的建筑顿时朝着惊悚风一路狂奔。   要是再刮个小风拉个二姑……嘶!   别想了别想了。   怕鬼的王一点咽口吐沫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惊胆战往里走。   不知道这家伙一怒之下搞了什么花活等着自己……   终于走到门口,王一点谨慎的把门拉开个小缝脑袋探进去,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乱转。   “张别鹤?”   屋子里灯开的不多,他试探的喊人,可惜没人回答他。   “张别鹤我告诉你你别想吓到我哦,我不回家的理由也和你讲了,拉黑你是因为我正在和人家谈正经事。”   “张别鹤?张别鹤!”   他扯嗓子大喊,还是没人回应。   空荡荡的中式房子白天古香古色,晚上阴气森森。   王一点额头滴下冷汗心里发虚。   “卧槽…不会真有鬼吧……”   不,不不不会的……想什么王一点,你可是警察!怎么能怕鬼!   而且那种东西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安慰好自己王一点哆哆嗦嗦钻进门,边走边开灯。   而随着开关开启声黑暗一片片亮起来。   “卡…”   “卡…”   “卡……”   咕咚。紧张的人不停吞咽,作贼似的左顾右盼小心脏砰砰直跳。   可能是太安静了吧,开关被按动的声音都清脆鲜明的在空气中回荡。   随着一块块灯光被点亮,他来到餐厅,伸出手摸向开关……   “卡。”   灯亮了。   黑暗消散刹那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王一点眼前!   他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坐在餐桌前冷清阴森的开口:“你还知道回来啊王点点。”   王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小王队花容失色满地乱飞,见状张别鹤哈哈大笑,满意的转过身露出自己的正脸,“是我,别叫了。”   结果王一点看了他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有张别鹤啊!这还tnnd的不如有鬼!!”   张别鹤:“……”   张别鹤笑容凝固在脸上,沉默一会扭曲着脸扑过去,把人从后面抱住咬牙切齿捏脸捏啾。   “我不如鬼是吧?嗯?!”   “哈哈哈哈哈你下流,攻击别人下三路。”   张别鹤从后面啃他脖子,“我不光要攻击你下三路,还要把你开膛破肚看看你有没有心!”   王一点弓身边笑边躲,最后笑累了直接躺尸,随便身后的家伙捏。   老管家他们不知啥时候回来的,忍俊不禁的笑着看他俩闹。   “不闹了我不行了……张别鹤我没劲了……”   “靠着我。”张别鹤闻言跟他十指相扣胳膊揽住他腰,从后面摇他。   王一点跟着他摇,像两只贴在一起的企鹅左右摇摆。   他超过分的,还啃他脖子。   王一点痒的歪头用肩膀和脑袋夹张别鹤的头,笑的都快岔气了。   “我不是都告诉你我要和厉烬案子中的受害者聊聊吗,对了,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听我说——”   他叽里呱啦把事情始末讲了。   背后摇晃他的人微微一顿,王一点感觉到疑惑向后瞅他:“咋了?惊讶傻了?”   “……算是吧。”张别鹤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去,用完全不感兴趣的嗓音淡淡说,“就是没想到这里面抓到虾米蹦出来个小鱼,抓到小鱼又钻出来条鲨鱼,没完没了。”   王一点感慨,“是啊……一环套一环。”   “那名单她给你了?”   “没有,名单不在她那儿。似乎还在厉烬藏身用的秘密房产中,我打算看看能不能拿到手,张别鹤,你说这个名单会不会就是组织的成员名单啊?”   王一点猜测。   张别鹤眯眼:“八九不离十。”   “那你还记得四楼我们看到的神秘人吗?我之前就觉得他和厉烬不太像,你当时跟他对视那么久,你就没发现他不是厉烬?”   “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可记的。”   张别鹤把玩着他的手指,垂眼漫不经心回答。   王一点想到他随心所欲的风格没再问了。   他还想和张别鹤多商量商量,可惜嘴巴被两根手指夹住,张别鹤盯着他,脸臭臭的,“你还没吃饭呢,你是要饿死自己然后报复我吗王点点?先吃饭!”   “成吧……”   他脑袋不够聪明,一个厉烬搞他CPU都快干烧了。所以王一点第一时间想到了张别鹤。   他想,这事还得让张别鹤帮忙。   嘿嘿,我真聪明!   --------------------   点点啊……你竟然让张别鹤帮忙………   54:编号07   “张别鹤你会帮我的对吧。”小王队仰头眼神真挚脑门撑着某人的下巴,从死亡角度往上看张别鹤。   呃、、、双管猎枪?   张别鹤脸微黑抬手盖住他的大眼睛,王一点眨眼时忽闪的眼睫毛刮在他手上,刮的他痒痒的脾气也好了不少,高冷地警告:“我可以帮你,但不许从这个角度看我。”   “嘿嘿。”王一点抬手戳他鼻孔被抓住爪子后贱兮兮眨眼,“帅哥,偶像包袱要不要这么重啊,你什么角度都好看,再说你不好看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张别鹤也太臭美了。   以前他就发现张别鹤虽然个性随意嚣张,他可以在正式场合不穿西装,但衣服决不能丑。   可以懒洋洋没个正经态度,但决不允许自己塌腰驼背。   美容美发跟进潮流,一举一动从不做违反自己帅哥容貌的行为。   你敢想?   这人竟然私底下也不挖鼻孔不会抠脚更不会脱了袜子内裤闻一闻的!   王点点颤抖:太变态了,这还是人吗。   简直令人发指!   而且他俩睡一被窝耶,正常人又不是动漫里的纸片人,怎么可能不放屁?   张别鹤就不放。   提到这个王一点就愤怒:你不放我怎么好意思放,张太过分了!   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多纠结吗,你知道为了这事我还专门跑到厕所多憋屈吗。   人家上厕所无非大的小的,我呢?带气儿的。   最最最最微妙的是,张别鹤的体毛管理……   他俩同床共枕那天王一点沉默许久,发出了灵魂一问:“你们长得好看的人类,是不是咯吱窝都天生不长毛囊。”   王一点体毛不重汗毛很少,皮肤除了黑光滑没其他瑕疵,然而某些地方该长还是长的。   谁像臭美的张别鹤啊。   从头精致到脚趾盖。   “我偶像包袱重?”闻言张别鹤冷笑,盖在他眼睛上的手向上改为撸起某个黑皮傻子的额发,垂头跟他对视,“王点点,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颜控吧,我之所以这么注重外表都怪你。”   王一点惊了,“我颜控?怪我?”   张别鹤发出轻哧,“不然?”   王一点愤怒的指着他,“你不要冤枉我啊,我告你诽谤呀,老管家你们都听见了,他诽谤我!”   张别鹤眯起眼,“而且直男审美刻板印象。”   “……”   八可能!   这个锅我不背!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样的缺点,肯定是张傻狗嘴臭乱说的,我向来一视同仁,才不会这么肤浅呢!   张别鹤:“不服?”   王一点叉腰:“不服!”   张别鹤居高临下瞥着他,嘲讽启唇,“我们线下面基那天,你在贴吧搜了将近三位数‘如果面基对象很丑怎样才能礼貌的离开’的帖子。”   小王队义正言辞的身体一僵,“你,你怎么知道,明明我开了无痕浏览…何况我们见面时我才十六你才十四,我那时只是怕遇到什么可疑的大人装小孩,再说、我、我又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才留下的。”   “哦?是这样吗?”张别鹤似笑非笑,“哪怕见面时你看着我的脸发呆了将近五分钟,然后红着脸扭捏着问我是不是女扮男装,在知道我确实是男性后露出了失恋一样的表情?”   “……那么久的事了你干嘛记得这么清楚……我才没有红着脸看你五分钟……”   顶多三分钟。   某人理不直气也壮的瞪过去。   张别鹤微笑:“这么说是我那块在太空也能正常运作的手表坏了?”   王一点:“……”   他面露嘲讽:“面基不提,在你曾经还是直男的时候审美就先看脸后看身材,虽然你深接触后更看重对方的人品,不过但凡路过一个美女你绝对要多看一眼,可以说死性不改红杏出墙不守男德。”   什么叫曾经还是直男!   我现在也——   呃,弯了、   但也弯的铁骨铮铮!   王一点不知道为啥在张别鹤幽幽的目光中心好虚,良心好痛,他目光游移,“看美女?没有吧……咳,我怎么没印象……”   张别鹤垂眸手指抓着青年的额发,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心虚下提溜的转。   他圈着他,另一只手抚上青年的下颌,眼神深暗一字一句低声说:“你有。因为你看她们的时候我在看你。”   王一点:“…………”   曾经性别是他伸手怎么也触及不到他的鸿沟。   张别鹤看着王一点的下巴,指节曲起拂过那里一路停留在这人的下唇,并不多湿润。   然而颜色的仿佛干掉的油画颜料,鲜艳,泛着一层油膜似的。   幻想中无数次颤抖的、虔诚的无数次一遍遍伸出双手,不敢触碰、却渴望它是真实的,投入身心靠近想要品味它的甘甜,最后却宛如镜花水月的泡沫一碰便散开,只留下更可悲的叹息。   然而现在,它是他的了。   把玩似的轻轻揉,张别鹤低头又在上面亲了一下。   来回摇头就能体会到两者摩擦的乐趣。   王一点仰头仰酸了干脆脑袋枕在他肩膀,嘴巴痒痒的忍不住抿住男人的唇,结果被‘我在忙不要调皮’敷衍的亲了下。   ……你忙的就是在我嘴巴上研究摩擦生火的真谛吗。   脸颊微热的抬手搓搓张别鹤的脑袋,王一点不好意思了……   洞悉的人略感遗憾的换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搓玩,漫不经心说:“性别在当时不占优势,所以吸引你的方式很有限。”   除非张别鹤变性,否则他就是身材再好也不是王一点的菜。   万幸美丽不分性别,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孩也喜欢看漂亮小姐姐,男孩也会崇拜酷哥。   “于是我就养护起了这张脸。”   张别鹤睨着王一点,“研究它究竟在什么角度和光线更完美,什么样的动作更帅气,怎样去挑眉、如何用眼神表达情绪、即使愤怒狰狞也能保证充满你喜欢的性张力——另外一提,我专门去上了表演课,就因为……”   他侧头在心虚的某人耳畔吐露气息,“……我喜欢的人,是个小颜狗。……怎么样王点点要不要学两声小狗叫让我听听,嗯?”   王一点:“……”   “我再给你讲讲平时我都是怎么用它来吸引你的目光的——”   听张别鹤用一种学术研究的性冷淡口吻,讲述自己是如何把他的视线从漂亮小姐姐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怎么怎么对着他的脸发呆。   以前王一点自认为没被张别鹤发现、偷偷看张别鹤腹肌和脖颈耳后的事,其实张别鹤早就知道。   他还会根据王一点的反应继续深造。   王一点抱头哀嚎:“别说了别说了,我承认自己颜控还不行吗。”   “没想到你还为了,呃,掰弯我做了这么多。”王一点还以为他俩算是都有心思然后水到渠成的呢。   “不过我也没觉得你怎么追我呀。”小臭狗仰头可怜巴巴的发言。   张别鹤:“……”   什么叫气笑了?这就是。   王一点忽然发现张别鹤背后黑气快凝结成实体,无暇瓷白的面容扭曲的微笑,给他笑的打了个寒颤后男人蹲下笑眯眯看着他,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我的宝贝不需要记住我是怎么追他的,只需要以后好好记住我的形状就可以了。”   下一秒他笑容尽失,阴森森道:“用**。”   王一点:“…………”   管家、救命啊管家!!   张狗子黑化啦——   在王一点惊恐的尖叫声中张别鹤将人旱地拔葱稳稳扛到肩头,冷酷无情的冲着卧室去。   他肩膀上王一点扭的就像条泥鳅,奈何张狗币的力气好比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被蜘蛛咬过的男高彼得,他严重怀疑张别鹤其实已经变异了!他要把张狗币上交给国家!   “你要干什么我还没吃饭呢!禽兽呀!”   “下班还有空去找美女喝咖啡我看你不饿。”   “我饿、我真饿,你放我下来——”   “呵。”   晚了。   ……   ……   深夜,张别鹤坐在床边露出汗湿的胸膛和脊背,他肤色浅淡,透明的汗珠挂在上面就像是夏天里的寒玉因冷热起的水珠一样。   秋天如水的月光透过没有拉好的窗帘投射进来,照在他低垂的脸和手里拨弄的全新手机上。   他身后深蓝的丝绸床制品勾勒出涟漪般的痕迹,蜜色皮肤的青年趴在上面,深蓝的被子只盖住他臀部一角,露出深深的腰窝劲瘦的脊背,漂亮的如同甘甜诱人的蜜。   青年歪着脑袋睡的很熟,可爱的卷发又像只羊。   张别鹤回头看了一眼,伸手盖在那上面边爱抚情人的背,边回过头继续用右手灵活的操纵屏幕上的软件。   软件的黑色页面上是一滴坠在钢笔笔尖的红墨水,但它太红太浓稠了,宛如血浆一般。   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验证过去后,那滴血掉落在黑纸上,液体疯狂向纸张的纹理蔓延扩散,最后汇聚成一个编号:   07   张别鹤看着这两个数字,表情寡淡地点开程序。   随后程序开启,一个页面简单到让人看不出背后做了多少重防火墙程序的聊天室出现在屏幕上。   假使细心,就会发现使用这个程序时不支持同时开启其他聊天模式(视频通话),手机截图功能同时失去作用。   明明你没有开启摄像头自拍,可屏幕上的摄像孔却在折射红点的光芒,显露了它正在运行的状态。   监视。   准确来说整个程序就是一个巨大的病毒。   如果使用自己惯用的私人机,那么手机内的一切都将无从遁形。   聊天室很复古,四方块的页面宽的那边是聊天页面,窄的那边是人员显示。   发过的消息会在10秒内彻底消失,没有聊天记录,没有头像,只有编号。   除了01的组建者外其余共60余名成员。   编号所代表的那个人如果死亡或意外无法上线,他的代号会被标注为血红的颜色。   没有上线的成员名字是黯淡在最下面的,而上线的成员会根据编号排成一列,不过10以前的元老级别编号,现在除01的管理者外很少出现,大多是不在线状态。   聊天室内还有很多人在聊天,很怪异,他们谈论的事并非常人能理解听懂的新闻热搜,甚至语言也有很大的差异。   就在这时,一个红色的编号忽然出现在最靠前的位置,鲜红如血的‘7’重新亮起,将排在01管理者后面的所有人都挤了下去。   聊着国内外局势的几个编号骤然停顿,10秒过聊天消息消失了才反应过来。   34:“……”   23:“……”   45:“……?”   34:“编号7?”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编号出现以后,除非大事否则从不发言的管理者01竟然也发了一排省略号。   其他成员安静下去。   他们静静透过屏幕观察着。   01:“你回来了。”   01:“上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我还以为再也不会从聊天室内见到你了,07.”   01:“这次是为什么?你养的那只小可爱?04和我说他见到你了,看来你们玩的很愉快,04以前就很讨厌你,希望他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微笑。”   成员们感觉到两个前排编号成员之间微妙的气息。   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天才,无一不是人精,无一不是老谋深算的各界翘楚。   他们盘算着,观察着,充满乐趣地审视着。   管理者01很不客气,07呢?   排名如此靠前,它背后是怎样身份的人?是哪位在电视上、在各式宴会上常见的面孔?又会如何反击?   可就在鱼饵吊起无数大鱼的趣味时,07下线了……   存在不过短短的1分钟,没有说任何话仿佛就和没看到01这位尊贵管理者似的走了。   众位成员:“……”   好尴尬哦,替管理者。   01:“……”   01:“呵……”   发出这条消息后01也下线了。   只不过谁都能看出这里面恼羞成怒的意思。   “有意思。”   诸多屏幕外,复数以上的成员品味着里面着深意,笑着拨弄手机。   ……   ……   两根骨节漂亮修长的手指捏断了小小的卡片,取出芯片的手机成为两瓣静静待在垃圾桶底部,明天一早会有人把它进行更深一步的销毁。   以及按照他刚才给出的线索去厉烬名下所有房产进行潜入跟回收。   至于那个女人……   张别鹤躺回床上将他珍爱的蜜糖从凌乱的床单上捡起拥入怀抱,细细吻蜜糖可爱的睫毛,熟睡的侧脸。   被骚扰的青年在睡梦中蹙起眉,喉咙发出缠绵含糊的咕哝,动作娴熟的翻身闭眼,哼哼着手臂一展。   接着他搂住作乱那人的脑袋,用软软的嘴唇叭叭叭敷衍的叩了几个章,又抓抓掌心里的发丝。   “……唔……睡吧……睡……明天还要……上班……”   最后的发音越来越低,青年揪住老公充满安全感的头发满足的睡着了。   张别鹤窝在王一点怀里闭上眼遮盖住里面的温柔,最后的吻亲在王一点温热的胸口,拉扯被子把两人裹住。   “名单吗……”   “……还真是麻烦。”   55:禽兽,你敢出轨?!   “怎么又上班啊……”   周一早上,全局工位上尸殍遍野东倒西歪。   小王队打着呵欠手指头勾着两个塑料袋,绕过一帮被早八操-的欲生欲死的同事。   赵小宝正拿着小镜子照,他捏着自己消瘦下来的万人迷脸叹口气,“秋天真的太难熬了,今年我怎么觉得自己瘦的比往年还厉害。”   他超级喜欢吃。   火锅麻辣烫小龙虾炸鸡啤酒烤串脱骨肘子清炖蹄花——   明明平时那么喜欢吃的东西,就因为秋季上火干燥,导致他看到一点油都想吐。   曾经的小胖子都不快乐。   “唉,如果我的美貌只能用美食来换,那我宁可永远做个胖子。”   “行了昂。”王一点听的想笑,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他桌上,懒洋洋靠在旁边,“喏,给你的。”   见到桌上的吃的,赵小宝眼睛一亮,“哥,我太爱你了。”   随后迫不及待打开塑料袋深吸一口食物的香气,这才吞着口水边捏着小包子往嘴里塞,噎住了就喝一口用豆浆杯装的汤。   王一点摆个小问题的手势回到自己工位。   清淡的汤与鲜肉蟹包鲜美的让赵小宝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吞下去,边吃边嘀咕,“哥你这早点到底从哪儿买的?我秋天连口鸡汤都喝不下去闻着饭味就恶心,可你买的早点我就觉得好吃!”   王一点耷拉着眼皮又打了个呵欠,含糊说:“你喜欢就行,哪儿买的?我家楼下老太太做的。”   当然是撒谎啦。   能不好吃吗,百万年薪请的香港早点厨师,蟹肉包子里面的蟹肉是秋天最肥的一批蟹,在成为包子的前三个小时还在澄阳湖吐泡泡呢。   尤其那盅汤。   国香楼同款,899一盅。   它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这高贵的身价能躺在豆浆杯里。   王一点撑着下巴看着赵小宝狼吞虎咽,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队员,小王队护犊子呢。   小胖子都厌食到变小瘦子了,王一点私下偷偷操心就偷摸想着从张家给他带饭,还生怕让张别鹤那个醋精知道,拜托了老管家帮忙隐瞒。   “好吃下回哥还给你带。”   王一点顺手抽张纸巾给他。   “嘿嘿嘿谢谢哥。”   即使变帅变瘦赵小宝笑起来还是像个福娃,见牙不见眼满嘴蟹黄油汁。   调查局同事们闻到味儿凑过来逗他,“哎呦这么香呢,还是蟹黄包子?这蟹肉和蟹黄起码得好几十一个吧,给我尝尝。”   赵小宝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就瞪大眼伸出手臂挡住了同事的手,“不行!”他嘴里含着饭大喊,“我哥给我的!”   给同事们逗得哈哈大笑。   王一点跟着乐。   赵小宝脾气软,但谁都知道他唯一硬气的地方就是在护食上。   “哈哈看吧小宝吓得,不过你们小王队对你真好,不仅经常请你吃饭还给你带早点。”同事说完另一个女同事笑眯眯说,“不止呢,小王队出去还给小宝带小龙虾,前几次咱们聚餐,小王队自己又单独打包了好几份肉菜给小宝塞车里。”   男同事立刻比了个大拇指,随后半真半假的问王一点:“小王队,你还收队员吗,你看我行不。”   赵小宝立刻紧张起来。   而王一点眯起眼像模像样的打量了他一下,说:“不行,你长得太帅不能衬托你王哥我的美貌,我拒绝!”   虽然被拒绝但男同事笑的很开心,赵小宝心踏实了,笑嘿嘿继续干饭。   这时老王端着刚泡好的浓茶走出来板着脸,众人见状立刻收敛笑意原地开溜,和被班主任抓包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都停下手头上的事,开个早会。”   老王说完掉头去会议室,等他走后众人哀嚎着拖拖拉拉胳膊夹着本子笔,手里端着保温杯站起身跟上去,椅子在地上吱嘎的响。   会议室内,大家打开笔记看似很认真实则人走了有一会儿了。   台上老王拍着小黑板上‘四大姓氏’和‘霸总头子’的照片动员下属。   而霸总头子的夫人在台下面露祥和,频频点头,发誓自己一定会惩恶扬善铲除所有霸总。   老王欣慰看小王:嗯(同频频点头),不错,还得是我徒弟。   “看看你们一个个没精打采的样子,再看看王一点!咱们调查局因为小王的存在,在霸总圈子里也算是打出了名气。”   赵小宝实诚举手,“王副局,您是说我哥在霸总圈子被叫王丧彪吗?”   众人:噗嗤!   王一点:……   老王虎目一瞪:“起外号怎么了?这说明他们害怕!你们想被人家起外号人家还不知道你们这号人呢,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赵小宝缩缩脖子,其他人赶紧闭上嘴。   老王见状冷哼,又对王一点说:“我有事和你说,一会儿散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王一点好奇应下。   等早会结束,他来到老王办公室笑嘻嘻凑上去,“什么事啊老王。”   王副局瞥他先嘟囔句“没大没小”,随后端起浓茶边喝边冲办公桌抬抬下巴,“那儿呢,自己看。”   “切,神神秘秘……”   王一点拿起文件坐在椅子上慢慢翻。   映入眼帘的是两纸新闻,“香江女霸总独女失踪?”   “女霸总……”   王一点震惊的瞪圆了眼,“岳雅芝啊?”   王副局颔首。   王一点下巴落地。   霸总圈子千千万万,男霸总不稀奇女霸总倒不多见。   而这位早年靠做奢侈品网站白手起家,后来又投资影视行业,被称为香江传奇女子的女霸总岳雅芝,可以说和马爸爸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据说年轻时的岳雅芝长得清纯靓丽吸引了不少有钱子弟的追求,可她却只嫁了个小白领。   后来产下唯一的独女不到半年,小白领勾搭上了富家女做起了陈世美凤凰男,岳雅芝就和小白领离婚开始当起了单身妈妈。   之后她发狠的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二十七八创立某奢侈品牌二手网站,三十八岁身价百亿,至今还是某些大佬的白月光。   女儿失踪后岳雅芝选择了低调报警,联系了自己在警方的人脉,据说当天香江满大街是警察,一只蚊子路过都要被逮住审一审。   按理来说岳雅芝这样有钱有势的大佬,想找个人无数势力能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岳雅芝的女儿丢了两个多月还没找到,无奈岳雅芝只能放弃隐瞒登报悬赏,有人说她的独女不在香江,有人说女孩两个月没找到,已经可以看作死亡了。   还有人说她女儿的失踪是她的几个男情人做的。   岳雅芝作为成功女性,感情上自然不缺懂趣的蓝颜知己,曾有记者拍到新晋影帝出入她的豪宅,随后第二天另个隽秀的男大学生又进去了,还有某大老板高调对岳雅芝公开求爱。   表示他会等她一万年。   让王一点愣是翻出吃瓜乐子人的感觉。   “老王,人家香江的案子和咱们A城隔着十万八千里,就算她女儿真被绑到A城了,那也是邢文缘他们的事儿,跟咱们反霸总调查局有啥关系?”   虽然岳雅芝是女霸总,可她女儿又不是。   “她女儿总不能是她自己绑的吧哈哈哈哈……嗯?”   卧槽,总感觉自己给自己立了哥flag是什么鬼!   王一点赶紧伸手把脑门上插的旗拔掉。   他弹了弹文件夹子,“还有这个程家继承人,他也是霸总?我怎么在咱们调查局内部名册上没看到过他?”   老王嘬口茶,“岳雅芝的女儿大概率是不在香江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儿,上面的意思是各个地区都有可能,这个案子不光咱们A城、或警察部门收到了,凡是系统内的都收到了这条命令。”   “呦~”小王队勾唇,“挺大谱啊。”   老王语气不冷不热,“毕竟岳雅芝在香江和国内的影响力都很大,这个面子还是有的。还有咱们A城的张家,人家这个圈子平日里接见的都是什么层次的人?别说系统内的关系,在国外还和王储看球呢,太正常了。”   王一点想到张别鹤从国外读书时跟某王子的合影深感赞同。   他拿出第二张报纸,“程家继承人回国第一棋下在A城?”   “这个程家的继承人资料你给我好好看。”   老王虎目微睨:“程家发展地不是A城而是南江,这人却忽然要到咱们A城来投资项目,还是个没有情报的霸总,不知道要引出多少乱子。”   王一点痛苦面具,“我真不想听见哪天谁绑架了谁的未婚妻,让谁谁交出A城的项目,或者谁谁谁派出商业间谍或杀手想要搞死谁谁谁。”   老王心烦死了,“你不想看到难道我想看到吗?谁让他们是霸总呢。”   王一点苦着脸拿起报纸,封面是男人西装笔挺的采访照片,还真别说,长的挺帅!   王一点暗暗评价。   他接着往下看,而底下是这位新霸总的名字。   “程……之……宽?”   再下一行。   “张家嫡子张别鹤童年旧友,恩怨纠葛夺……”等等,懒洋洋的王一点猛然坐直,目瞪口呆瞪着上面的字,“夺妻之仇?!程家继承人投资A城是否剑指张家?”   沃特!!!   56:程之宽的仇恨   下班回张家。   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老管家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微笑把王一点引到餐厅,张别鹤正无聊的边玩手机边等他。   见到王一点,处理了一天家族事务的张大少爷放下手机,臭脸终于纡尊降贵有了点笑模样。   “吃饭吧。”   “哦,我洗个手。”   洗手回来王一点坐在张别鹤旁边,面前的碗已经盛好了米饭,旁边是滋补的汤盅。   饭桌上只有碗筷汤勺轻碰的微响。   王一点瞅瞅和往常一样吃饭的张别鹤,眼睛滴溜溜转了圈,端起汤盅试探地问:“张别鹤,你又给我找了一个老公啊。”   “噗!!!”   一口汤全喷出去的张别鹤:“……”   旁边站着的老管家:“……”   他们看鬼一样看着王一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点!点!”怒气值瞬间拉满的张大少爷把擦完嘴的餐巾狠狠砸在饭菜上,汤水四溅,面容精致的脸扭曲,他真的被气笑了,盯着这个傻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TM都得饿着,你还想喂别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一点怂怂的缩起脖子,放下碗筷从兜里掏出报纸放在桌面推给他,“喏,你看这个。”   张别鹤:“……”   他垂眸阴冷盯着那张纸,捡起看了眼。   王一点看到张别鹤这个表现那一丢丢不安立马消失了,虽然他也觉得张别鹤不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和别人抢过老婆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   他们现在在搞对象哎。   小王队长怂归怂,但像电视剧里那种已经确定关系遇到误会,结果因为不自信所以憋在肚子里默默一个人垂泪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我知道我遇到感情问题脑子就不好用,所以我直接问你。”王一点膝盖碰碰张大少爷的,眨眨眼,“解释解释吧大少爷,你是不是朝三暮四了?回答不好睡沙发哦!”   张别鹤这时候怒意消了一半,见到他这个贱兮兮的样子又想捏他的脸,睨着人似笑非笑,“别人发现老公的桃花史都难过的吃不下饭,可我看你怎么还挺高兴的?”   “这不是难得抓住你把柄吗。”   王一点笑了笑靠在他肩膀,卷卷的头发蹭着张别鹤的颈窝和他一起看那张纸。   “童年旧友,恩怨纠葛夺妻之仇,啧啧。”   张别鹤被他吃瓜的口吻气笑,捏住青年的嘴巴心里不解恨,却无法自控长出无数爱意。   王一点看着张别鹤眼珠里的幽暗,捂住嘴巴含糊道:“不说清楚你别想亲我!”   “……”烦死了。   大少爷捏动指节,他垂眼松开手让那张纸掉落,给了两个字评价:“放屁。”   张别鹤和程之宽认识是十岁之前,和王一点认识是三年后,那时他们两个早闹掰了,所以王一点并不知道。   然而说闹掰了,其实是程之宽单方面对张别鹤势不两立。   程家的根脚在湾湾,张家的地基在A城。   不过不是说从哪儿发家就要一辈子在哪儿,业务是不分国内外发展的,程家和张家能结识是很普通的事情。   一群背景复杂的孩子凑到一块,自然要分出个大小王。   “然后你俩为这个打起来了?”王一点说。   张别鹤看他眼神无语,“你觉得你老公会为了这种理由和人干架?我小时候根本不愿意和别的小孩玩,我看他们就像看大脑不发达小脑过分发达的白痴。”   哦,懂了。   张别鹤幼年时候就已经是心理相当成熟的天才了。   括号:还相当臭屁!   当已经习惯了被其他富家小孩追捧做太子的幼年版程之宽,发现来了一个家庭背景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他顿时有了危机感。   尤其听见自己父亲夸赞对方是个天才,话里话外比自己更优秀。   心里小小的嫉妒发了芽,于是为了在大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大度懂事,他主动邀请陌生小孩加入自己的小团体。   自以为谁也听不出他傲气的面带微笑冲面无表情的小孩伸出手。   “是张别鹤弟弟吗?你以后可以跟着我玩哦,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而面无表情的小孩瞥着他,双手插兜忽然淡淡来了句:“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   幼年版程之宽:“……”   程小太子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王一点点评:这叫啥?这就叫开屏雷击!   当然,张别鹤肯定也有问题。   张小鹤很聪明,他一眼就看出了邀请自己的人并不喜欢自己,他见多了那种并不喜欢小孩因此轻蔑他又因为张家的缘故,面带笑容一个劲儿在他父亲面前夸赞他的人。   和眼前这个邀请他的小孩一样。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还是你觉得你很聪明?’   幼年张别鹤感到无与伦比的厌烦。   他的聪慧令他一眼看穿了一个人。   或许程之宽的智商在他的小圈子内很高,能简单把自己变成那个中心,他很早熟了,也因此作为小孩子却看不起小孩子,可是为了他们背后的父辈和以后的价值而骄傲地想着,自己勉强将他们征服吧,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然而他遇到了更聪明更早熟把他瞬间看穿的幼年张别鹤。   并且张别鹤还不是个会顾及别人脸面的家伙。   幼年程之宽故技重施露出看小弟弟的神态,打算把人拉拢到自己阵营时,张别鹤直接给了他一个没脸。   张别鹤讨厌这套自诩聪明把他当傻子的人,冷嘲热讽的喷了程之宽一顿,把他内心的想法给抖搂出来了,把小程少爷喷的面红耳赤颜面尽失。   还是当着两个人的父辈面前。   小程少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一点举爪,诚恳评价:“你真是个王八蛋。”   张别鹤冷笑抓住他的手嵌入自己指缝,“是他先舞到我面前的。”   自那以后幼年版程之宽便恨张别鹤恨的咬牙切齿,带着小团体找茬、孤立、炫耀,然而通通失败了。   因为小程少爷发现自己带头孤立那个臭小鬼,本以为臭小鬼会难过会强撑会不甘,谁知道他竟然露出了太好了终于清净了表情。   小程少爷:……   张别鹤竖起中指:你孤立我?是我孤立了你们所有人。   程之宽狂,张别鹤比他更狂。   小程少爷阴阳张别鹤,张别鹤比他更阴阳,嘴毒的能气到人发抖。   在幼年张别鹤眼中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是脑子不发育的煞笔。   他才懒得和一群煞笔玩儿。   王一点画外音:喂喂喂,你这话容易叫人打死。   反正小程少爷找茬后不仅没爽到,反而越来越憋屈,因为张家和程家当年合作的项目,两人在一个圈子将近磨合了两年。   这两年幼年版程之宽都气瘦了,人也不如过去谈笑恣意。   反观张别鹤该干啥干啥,那时小孩子就流行他这样个性鲜明的酷哥,所以反而让很多本地小少爷对张别鹤很追崇。   程之宽抓狂。   这人好他妈难杀啊啊啊!!   怎么越排挤还越滋润了呢!?   程之宽都抑郁了,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憋屈。   后来张别鹤重新回A城,程之宽才缓过来,再后来张别鹤认识了王一点,一见钟情后更懒得搭理外人。   不过张别鹤当初和王一点主要是网聊,跟现实生活不交叉。   张别鹤曾经去国外念了两年书,程之宽不知怎么听到消息,也跑到国外还和张别鹤一个学校,并且带上了他的青梅竹马娃娃亲。   王一点问张别鹤,“那个女孩该不会喜欢上你了吧?”   张别鹤“嗯”了声。   王一点:“……”   好家伙,程之宽还真成周瑜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程之宽是真心爱着青梅,但他光顾着针对张别鹤,让小青梅见识到了他小肚鸡肠的一面,觉得他变了,并且还被精致冰冷的少年吸引。   她觉得张别鹤很好啊,干嘛针对他。   程之宽则不可置信小青梅的发言,心碎之下两人常常争吵还没一年就掰了,十多岁正青春期不稳定容易冲动的年纪。   和程之宽闹掰的女孩意气用事,跑到张别鹤面前哭着告白,结果被张别鹤拒绝了,然后这女孩一气之下就跳楼了。   王一点听到这里懵了,不可置信仰头看向张别鹤,“她、她……”   “不在了。”   王一点:“……”卧槽。   张别鹤皱着眉,难说对当年的事有没有在意,有没有想过自己要是没嫌不耐烦,没那么年少轻狂拒绝的委婉一些,结局会不会有改变。   王一点叹口气抬手摸上他的脸,沿着鬓角深入发丝安慰地抚摸。   “怪不得他那么恨你。”   这仇是死仇啊。   大概是他护犊子吧……王一点想,实际上无论是幼年版张别鹤还是少年版张别鹤都没想搭理程之宽。   出国以后程之宽带着青梅追过来也不是张别鹤指使的。   至于拒绝女孩……   不喜欢的话当然不会答应告白。   怎么说呢?这很难评。   但程之宽得知青梅跳楼后想必会更后悔,更崩溃。   肯定会恨上张别鹤。   然而张别鹤在其中也算个受害者。   想到女孩不在后张别鹤也许会迷茫脆弱的自我怀疑,王一点心疼的不行。   “唉……这事儿吧,也不能怪你……”   王一点抱住张别鹤的脑袋怜惜的慢慢揉。   张别鹤的银发已经没有继续染了,发根长出三厘米左右的黑发,他俩在一起后王一点害怕张别鹤老漂染英年早秃,就不让张别鹤继续染了。   “我并没怎么在意。”   “嗯嗯,我知道。”   你就当我只想疼疼你吧。   张别鹤:“……”   大少爷撇撇嘴,任由那人搓乱自己的头发,手臂攀住青年的腰把人顺势搂在怀里,心里是快乐的。   风平浪静后管家悄悄指挥阿姨撤下弄脏的饭菜重上。   “知道对不起我了?呵。”   “哎呀你别这么小气嘛。”   “反正你得补偿我。”张别鹤眼神闪了闪。   王一点正是满腔关爱的时候,闻言满口答应。   张别鹤把他按在腿上不让走,王一点就先喂他吃,张大少爷一点都不觉得羞耻,摆着大少爷高高在上的谱等老婆递到嘴边。   喂汤的时候张别鹤看着汤想起来什么秋后算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上让管家给你那个队员偷偷在家打包吃的,我说了让你离他远一点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王一点震惊地看他,“要不是他的妈妈我的阿姨不同意,赵小宝早就是你我的好大儿了,孩子吃你点早餐怎么了!”   张别鹤:“……”   不怎么,但要孩子张大少爷可以自己造。   晚上。   有手穿过被子揪紧了床单,又被另一只汗津津的手臂压住,碾开汗水嵌入指缝。   等风波过去被子掀开释放满被窝的热浪,新鲜微凉的氧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王一点睁着发直的眼呆呆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哆嗦,下一秒就被旁边的男人抱紧,侧脸和脖颈遭到急迫细密的啄吻。   “王点点、王点点……”   鬓角的汗珠也被男人饮下。   “唔。”   撑在他脸侧的人俯视着自己,凶猛的在他世界扩-张领土,卷走一切。   眼眶微微湿润,王一点莫名觉得委屈很想哭。   但这属于正常生理反应。   那啥到顶峰后体内的激素也会飙升到最高,然后随着事后猛地消失,人自然会陷入一种情绪低谷里。   王一点还偷偷搜过。   为啥每次他和张别鹤互助后自己怎么觉得那么难过呢?难道是自己不屈的直男灵魂在哭泣?   后来他得知每个人都这样。   只不过有的人是觉得难过委屈,有的人是觉得烦躁。   唇齿分开王一点呼哧呼哧看着张别鹤喘着气,呆呆问:“张别鹤,你现在什么感觉?”   张别鹤看他的眼神猩红的快把他吃了,沙哑回答:“再来一次。”   王一点:“……”   好的张别鹤不是人鉴定完毕。   --------------------   俺回来了……   躺尸……   57:去见程之宽   贤者模式的青年翻来覆去睡不着,卷着被子在男朋友怀抱咕噜噜碾压了两圈停下,趴在张别鹤胸口从上往下观察着他的表情。   “程之宽来A城不会对你有影响吧?他都这么讨厌你了,突然回国肯定来者不善。”   大手压在后脑把正在阴谋论的青年按进自己颈窝,张别鹤纤长的睫毛下盖着笑意,“这么担心我?”   “废话,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王一点翻个白眼。   “不会。”   张别鹤把下巴搭在他头顶说,另一只胳膊扶在王一点腰后免得他掉下去。   “程之宽不是刚回国,他很早之前就在国内活动也来过A城。”后来被他用一根激光笔耍,吓得连夜跑出了A城。   王一点震惊的倏地仰头,低吼:“新闻不说他这些年在国外进修吗,合着这小子早就回国惦记着对你复仇了?卧槽,那你还这么悠闲?!”   因为老婆突然仰头撞到下巴还被贴耳朵吼的张别鹤,“……”   他脸一黑揪住人额头的小卷毛,在一溜“哎哎哎我发际线,秃了秃了”的惨叫中,将青年重新拉回来。   肩头微冷的那块位置重新被活力温热的身体盖住,张别鹤的眯着眼抚摸着老婆流水儿般倍棒的裸背,心情才好转。   这还不爽地冷瞥着人斥责,“老实躺着。”   “……说话就说话干嘛抓我头发……总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摸我……张别鹤你是不是得皮肤饥渴症了?”   王一点心疼的揉着自己的额发。   “背心脱了。”   “不脱!这是我最后的节操!”   张别鹤开始把他背心往上卷。   眼瞅节操成围脖的王一点:……   变不变态呀。   从裤腰一路撑大工字背心摸到他肩膀,还扽他腚往自己身上挂。   你小子,自从我答应和你处对象你简直太过分了昂,一点都不矜持!   他睁着死鱼眼谴责某人,某人却像个渣男一样只顾着自己爽。   因为两人肌肤没有隔阂的相贴而舒服的眯眼。   眼瞅着张别鹤就快睡着了,王一点在他耳边唠叨你还没告诉我程之宽怎么处理呢,结果被捏嘴手动闭麦。   “睡,我会处理,不关你事。”   “唔唔唔!”   不告诉我拉倒,我还不想听了呢!Hetui!   愤怒的黑皮小王队委屈撇嘴,一脚蹬开张别鹤睡到床的最边抗议,不一会儿背后就靠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肚子也被有力的胳膊搂住。   瘪嘴的人挣开,挣、挣、我挣——   挣不开。   小王队:……   你就欺负我吧你也只能欺负我了QAQ   第二天清早两人正常起床吃饭,奇怪的是王一点没有看到格外俏皮的老管家。   吃完饭王一点照常和张别鹤告别,并且被无耻的人强行拉回去,忍辱负重被占尽便宜,才换来给好大儿赵小宝带的早餐。   孤儿寡母(?)的小王队拎着钥匙和早餐往外走,忽然看到长廊另一侧有人正在说话。   “那不是老管家吗?他身边是谁啊。”   王一点停下来好奇的探头瞅。   和老管家站在一起的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很典型的成功人士精英装扮,此时正和老管家皱眉说着什么,老管家还是那副微微笑着的模样,让他别着急。   “您来的太早了,少爷应该告诉过张家内的各位,上门时间遵循每周发给各位的表格,不能和那位撞上也不能打扰少爷和那位的相处。”   “我明白可我着急!A城是咱们张家的地盘,怎么能……”   忽然两人发现了正大光明站旁边听的王一点,激愤的话顿时噎住。   戴眼镜的成功人士看王一点的目光从疑惑到恍然,似乎在他心底和某个人对上了号,不自然的微笑点头示意。   老管家对王一点眨眨眼,“分家的客人,来见少爷的,您要上班了吗?一路慢些开车。”   王一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了声离开。   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落在他背后。   走出张家古香古色的宅子,王一点透过车窗看着雕梁画栋的建筑微微蹙眉,“分家的人为什么来见张别鹤?”   张别鹤不是说他不管事吗。   而且看管家把人卡在外面的样子,难不成是不想让他看见?还有那个上门时间……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上门的样子……   在青年模样透出几分认真的深思时又忽然一怔,随后他对自己的探究感到好笑,“想什么呢,顶多是张别鹤已经开始接触张家的工作了呗,又不想我跟着操心,这方面我也帮不了他。”   这有什么好想的。   他开到警局熟练的把早点递给翘首以盼的赵小宝。   赵小宝嘤嘤嘤的喊爸爸你真好。   小王队摸着大儿的头,慈祥的让他多吃点,这都是你爹忍辱负重从你另一个小心眼醋精爹那给你带的。   赵小宝沉浸在美食的幸福中,因为秋天上火厌食而消瘦的脸都重新红润了不少。   吃完饭俩人继续跑外勤。   报案的是恶毒女配,说小白花偷东西,然后虐恋情深文霸总上去就给小白花一耳光,小白花眼中闪烁着三分失望三分悲伤四分心死的泪,突然拿出证据扔在地上说东西根本不是她偷的。   “……我们结束了。”   小白花看着脸色微变的虐恋情深文霸总,捂住泛红的脸转身离去。   霸总呆呆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大雨倾盆,恶毒女配心虚的上前拉霸总哥哥的手,结果被暴怒的霸总回身狠狠打了一耳光。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哥哥,哥哥你听我说啊——”   霸总和女配在大雨中拉拉扯扯。   围观群众在霸总光环下双手捧心。   “哇好浪漫啊——”   “好经典的虐,嘤嘤我心都碎了,真好磕。”   旁边,王一点和赵小宝磕着瓜子夹着雨伞靠在警车上嗑的满嘴香甜。   等那边俩人撕吧够了才上前把恶毒女配扣上,“贼喊捉贼报假警是吧,走!”然后顶着无数人谴责的白眼把人通通带回警局。   王一点和赵小宝还找到了顶着雨没走远的小白花一起作笔录。   警局内,小王队给小白花递了件毛巾和热水,“擦擦吧。”   “……谢谢。”   小白花冻得嘴唇发紫,接过毛巾擦着头发。   王一点捧着热奶茶闻言露出个笑,“我还以为你要骂我多管闲事。”   以前哪怕是被他们救出来的让黑化霸总囚禁的女孩,一听他们会把霸总关起来,掉头就骂他们调查局残忍。   反正他们调查局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小白花苦笑,“因为我是极少数不被霸总光环影响的人。”   这倒是王一点挺诧异。   小白花在秋雨的寒冷中抓紧了手里的毛巾,眼神空空的发着抖,“我明明和他是正常相识的,是他主动追求的我,可当他感染霸总病毒后,在他记忆里我反而成了那个厚着脸皮追求他的贱女,而我的好朋友被光环影响成了恶毒女配,一时间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两个人。”   “……我也曾想,试着熬过这段时间,只要熬过了他们眼里所谓的剧情一切就正常了。也曾想过霸总病毒会有研制出破解方法的一天。”   哪怕明明知道对方会感染是因为真的爱自己。   但好痛苦。   曾经无话不说的朋友言语恶毒讥讽自己,曾经拥有共同喜好而走到一起的恋人现在阴阳怪气对她动辄就是耳光,推倒,辱骂。   “我不想坚持了。”   陌生的女孩深深吸口气,颤抖地吐出去。   “我不要他们两个了。”   也不愿意陪着他们演,等他们‘苏醒’了。   朋友爱人可以再找,她耗尽了对两人的感情后,心已经冰冷麻木,甚至开始厌恶他们。   “抱歉和您说这么说……谢谢您的毛巾……”   女孩把毛巾还给王一点,发泄的说完后她好受不少,“我可以走了吗?”   王一点点头。   女孩站起身走也不回的立刻冒着大雨匆匆离开了警局,就像是抛下了什么瘟神。   赵小宝胳膊撑在他哥肩膀,叹气:“哥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霸总病毒这种东西呢,也不知道里面那俩人未来清醒过来多后悔,不过他们也有可能一辈子清醒不过来,但奈何人家不陪他们玩儿了。”   王一点捧着奶茶心情复杂。   好多人说变成霸总后那份虚幻的记忆,是根据对方内心深处对这份感情的不安和自己xp来的,王一点真想问问那帮虐恋情深和黑化霸总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看医生啊!   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他俩吐槽的时候老王又开会,把人都叫到会议室后掏出一个盒子,淡淡道:“程家的霸总之前在国外,我们信息不全,正好他要开发布会,上层的意思派两个人近距离给他做一下侧写,心理侧写师肯定要去,还剩下一个位置,抓阄。”   会议室顿时一片哀嚎。   “上次我去过一次差点被针对死,我不去!”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那帮人可会折腾嘲讽人了,我就吃个东西他们都要骂我是土驴,还把我推进游泳池,我玻璃心,谁爱去谁去吧……”   “话说咱们调查局和霸总势不两立是个人都知道,我们去人家肯定要提高警惕,能调查出个球呀。”   吃过亏的同事们吐槽。   老王脸越来越黑,最后一拍桌子,“这点小事都克服不了还怎么反霸总?!都闭嘴,挨个上来抽!空白的不去红杠的去!”   众人:“……”   一个个脸黑了又青,比吃那啥还痛苦的上前挨个抓阄。   场面一度神似泰国征兵现场,没抓到的欢天喜地感谢祖宗,没轮到的提心吊胆小脸蜡黄像是下一秒就会厥过去。   很快轮到了王一点和赵小宝。   王一点随便掏个纸团,打开一看:空白。   小王队松口气,转头去看赵小宝,赵小宝双手抻开纸条表情快哭了,他绕到他侧面往纸上一瞅:红杠。   王一点:“……”卧槽!   赵小宝抬头眼泪汪汪紧张的嘴唇发白:“怎么办啊哥,我害怕,我不想去。”   大家看到有倒霉蛋抽到了红的顿时死里逃生般欢呼,后来意识到这样不好连忙又开始安慰赵小宝。   但赵小宝完全不见好,哆哆嗦嗦的捏着纸条。   他脾气软人内向拳头还不硬,是个没出息的。   抓人时都会闭着眼哇哇乱冲,要不是他免疫光环的优势,根本进不了调查局。   要见那么多大人物也许还会被各种刁难针对,他不仅保护不了侧写师,说不定进去以后转头就哭哭啼啼捏着衣服跑出来了。   毕竟赵小宝可不是曾经的小胖子了,现在瘦下来的他一股干净懵懂的阳光万人迷样子,万一让那群恨调查局又爱玩的富家子弟给嚯嚯了咋整。   不,不是万一。   王一点头疼的扶额,他简直觉得这是必定的。   老王也是拧着脸想换人的样子,奈何换谁都不太好,唯一让他放心的……他把目光放在自己得意弟子身上。   王一点:“……”   唉。   赵小宝发抖时一只手拿走了眼前的纸条。   “给我吧。”   赵小宝傻傻抬头,看到他哥抬手搓他脑袋,翘起唇角帅气又自信。   “哥给你打包大餐回来。”   赵小宝瘪瘪嘴,“哥……”   眼泪在眼眶打转。   王一点好笑,“哭啥,多大点事。你别听他们这帮人呜哇喊叫就觉得多吓人,再说了你哥我去了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他狞笑。   我倒要看看谁敢找我调查局小王队的茬。   妈的,啾给你揪下来!   58:你想什么了才会用脑过度啊   “王一点你是不是傻啊!”   “调查局谁去都行,但最不应该去的就是你——”   电话那头邢文缘的低音炮怒吼回荡在耳边,青年耳朵嗡嗡作响,尴尬的踢着路边的石子小声嘀咕:“我那不是舍生取义吗,再说了我家小宝现在长得可水灵了,走在路上都容易招惹变态大汉,你别说让他去那地方了,这不是把小白菜往猪圈推。”   “……”邢文缘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眉心严厉的竖纹皱的更深了,“那换人也不该你来,调查局的人不知道你和张别鹤的关系,但你确定程之宽不知道?”   “张别鹤和程之宽关系如此恶劣,你作为张别鹤的男朋友会比调查局其他人被针对的更惨!”   “你别以为自己能打就万事大吉了,想找你麻烦的人手段可以很粗暴,你不可能全防得住。”   王一点呐呐说不出话。   他怎么不晓得呢?   可大家都不想去,没人愿意替赵小宝去啊。   在加上王一点心软还护犊子,他作为赵小宝的队长不能眼睁睁看赵小宝送菜去吧?   邢文缘站在警队外面单手叉腰面色难看的替他想办法。   自从他和张别鹤的关系被邢文缘发现,王一点说服邢文缘保密后,王一点就经常蹲在调查局某个外墙旮旯,给邢文缘打电话抱怨张别鹤。   他和张别鹤的关系需要保密,哪怕睡着几百万的床垫拥有一整个车库的豪车都不能炫耀,在张别鹤那被气的脑袋冒烟都没法和人说,可把他憋死了。   而被迫跟他煲电话粥的邢队长沉默过后,缓缓道:“所以我现在是你的闺蜜?”   王一点:“……”呸呸呸。   是兄弟!!!   “哎呀老邢,没关系,大不了有事我直接带上侧写师跑路。”王一点听出男人的担忧,心里挺暖的,笑嘻嘻安慰他。   邢文缘没有丝毫被他混弄到,“换人,要么我跟你一起去。”   王一点惊悚:“可别!你一干刑侦的和我去……我的妈,你是想让那些有钱人吓死吧。再说了名额就俩带不了。”   邢文缘面无表情,“那让张别鹤陪你。”   王一点噎住。   半响尴尬的嘿嘿笑。   邢文缘听出点意思,皱眉:“你没告诉他?”   “嗯……”   “……”   王一点发现电话那头没声了连忙解释,“本来他和那个姓程的就不对付,依照他的性格他不喜欢的人懒得去搭理,要是他因为我的缘故去了,说不定那个姓程的会找他麻烦。”   王点点蹲在地上发愁。   “我不想看自己男朋友被刁难啊老铁。”   有的人就该风光霁月的高高挂着。   一想到高傲的张别鹤会被羞辱,哪怕张别鹤不在意王一点心里就是觉得很难过。   而轮到自己身上,小王队反倒觉得被讲坏话不是什么大事。   他这样普通的小人物自然是要搅合在尘世里,不需要多大体面,该急头白脸争吵就吵,跌份也跌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姓程的未必真知道我和张别鹤的关系。”   他心存侥幸的想。   邢文缘:“……”   邢队长对朋友恋爱后、把对象看成需要小心呵护的宝贝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   在他眼中,朋友的男友可不是什么易碎的人。   “程之宽针对他顶多是言语上的,对你就未必了。”挂断电话之前邢文缘就差冷声指着王一点脑门让他清醒,“你回家以后一定要和张别鹤提,不然你遇到危险他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吗。”   “哦……”   被教训的小王队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还得舔着脸嘿嘿傻笑拍马屁。   “老邢,你真好。”   邢文缘:“……”   无声叹口气,被称作行走的刑法的邢队长木着脸,非常不符合人设的在心底小声说:我只是怕你们吵架了你又给我打电话粥哭诉。   挂断电话邢队长转身往警队走,结果碰到他师父。   笑呵呵的老人冲他眨眼,“又和对象打电话呢。”   邢文缘:“……我没有,是朋友。”   老人一副我都懂的样子,“不是什么不是,谁家朋友打电话一打就是六十七十分钟的,你小子,嘿嘿,铁树竟然还开花了。”   邢文缘:“……”   邢队长默默无语。   他没告诉老师,爱情的滋味没尝到,爱情的苦他是一样没少吃。   *   王一点挂断电话回到室内准备下班,赵小宝这时候凑到他工位旁边不太好意思的说:“哥,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不害怕啦?”   “害怕……但我也不能老让哥你给我擦屁股。”   赵小宝耷拉着脑袋,“自从来到局里我除了做笔录就是写报告,无论抓人还是打架哥你从不让我上,还经常给我带好吃的,我明白新人没有一个像我这样,都是哥你把我那份危险承担了。”   “这有什么,我都答应阿姨了,你哥我一诺千金。”王一点好笑的看着他,“答应叔叔阿姨的事我没忘呢。”   赵小宝的妈妈在赵小宝入职第一天就跑到局里给大家送土特产,还单独邀请王一点去家里吃饭。   饭桌上赵小宝的妈妈和爸爸不停说好话,倒酒陪酒。   在A城老一辈的观念就是什么工作都不如编制,没编制对象都不好找。   老话说得好,考编那可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赵小宝性格脾气并不适合当警察,奈何家里就希望他能有个编。   公务员没考上后,又千方百计托关系找到调查局来。   调查局名声不好,两个家长怕儿子受欺负被前辈指使做得罪人的脏活累活,像每个普通的家长一样求爷爷告奶奶。   逢年过节他妈妈就准备好礼品让赵小宝偷偷塞王一点车里,王一点不收他们就请王一点来家里吃饭,恨不得能搞到的山珍海味都搬上来。   “小王队啊,我们家就小宝这一个孩子,我这个当妈的自然了解儿子是个没出息的,对他也没什么指望,只要他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干一辈子文职就好,不求他和歹徒搏斗立功啥的。”   阿姨给王一点倒酒笑容中带着期盼和祈求。   “您是小宝的队长,小宝不听话您直接揍他!就是千万别让小宝去抓犯人,拜托您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想到两位叔叔阿姨的嘱托,王一点拍拍赵小宝的肩膀安慰他,“别想太多,咱们是自己人。”   但赵小宝兀自愧疚着,不像是走出来的样子,他垂着眼睛低低说:“哥你比我亲哥对我还好。”   王一点被他逗笑了,“你独生子有什么亲哥。”   “我就是说那个意思——反正哥我跟定你了,我爸妈说那些哥你不要听,如果真有哪天遇到危险你不能不带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哥!”   眼眶红红的赵小宝一副我拼了的模样,让忍俊不禁的王一点不自禁又揉了把他脑袋。   “多大了还中二。”   “哥,我认真的!”   “行行行。”他逗小孩似的勾唇,“哥等着。”   ……   离开调查局的路上老王给他发了短信,大致意思就是他们调查局不会任人欺负,王一点这次代表了调查局的颜面,真要有人敢过来找事给我狠狠怼回去,出了事我担着。   “老王这个暴脾气上次还说我做事冲动。”吐槽的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抽空回了句,“收到,另外担心我直说嘛老王,你好不诚实哦~”   另一边的王副局:……小兔崽子!   想想明天王一点痛苦面具,斟酌过后还是选择把电击枪带上。   虽然最开始他觉得没必要,他去保护侧写师参加个发布会而已,顶多打打嘴炮,然而邢文缘的警告说服了他。   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明天的场合枪肯定带不上,藏个电击枪壮壮胆。   到家后王一点发现张别鹤这次没坐在餐桌前等他,而是躺在沙发上双手按动手机在发消息。   他表情和气场恹恹,情绪不高的样子。   “干什么呢?”   王一点弯腰撑着沙发背好奇地低头往他那边凑,手指在屏幕上舞出残影的张别鹤忽然把手机按灭揣进裤子口袋。   王一点:“……”   不是、啥意思??   我来了你把手机突然关了?啊?!   冰冷白皙的手指按上王一点的脸,张别鹤半阖着眼声线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走路没声音……算了是我太投入了,吃饭吧。”   “喂!别岔开话把手机给我看看!”   张别鹤真的很累、仿佛一次性把天才的大脑压榨空了的样子,谎话都很敷衍,“刚才在打游戏等你回来,你回来就不玩了。”   王一点嘴角抽搐:“……你觉得我很傻吗。”   张别鹤一顿,随后挑眉看他像是在说:不然呢?   “真没什么……”躺在沙发上的人坐起来,他昂贵的衬衫微微凌乱散开几个扣子,衬衫右边的下摆从裤子内扯出来。   张别鹤厌倦没有感情但却过分精致的面容,总带给王一点一种古老肖像油画般的、美艳厚重还掺杂一丢丢阴森的感觉。   他隔着沙发圈住自己的爱人,像只幽魂般诱惑的从爱人下巴冰冷吻到耳旁,吐气如兰。   “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他想把自己嵌合进爱人的身体里,躲避光的微生物一样拒绝外界的一切,口吻烦躁的撒着娇,“比起吃饭我更想睡觉……”   本来还在开玩笑的王一点闻言担忧起他的状态,当张别鹤脑袋蹭到他脖颈时滚烫的热量把王一点震惊到。   “怎么这么烫?!”   他赶紧摸张别鹤脑门。   “卧槽!张傻狗你脑子开锅啦!”   王一点慌慌张张要把人扒下来去找药,奈何张别鹤的双臂圈着他的腰不撒手。   “张叔——”   王一点左手捂住张别鹤脑门右手拖着他的背,焦急冲外喊:“张别鹤发烧了。”   老管家从外面进来,闻言立刻给家庭医生发消息,两人架着张别鹤往房间走。   张别鹤的状态像喝醉了。   慵懒无力,粘人,意识倒清醒。   他歪头靠在王一点身上,吐息喷的王一点锁骨那块肌肤冒出小颗粒。   好不容易把人弄到房间里,王一点问老管家,“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呢,张叔他今天都干什么了你知道吗。”   “少爷今天的行程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管家也很疑惑。   “张别鹤?张别鹤——”   王一点拍打他的脸,他没戴美瞳的眼眸睁开,露出扩散开的乌色。   王一点凑过去,“你没烧傻吧,还认识我吗。”   张别鹤定定看了王一点一会儿,把王一点看的心脏七上八下后才开口,“……我没事。”   “你脑袋热的能煎鸡蛋还没事,我、嘶……你做什么……”   他把王一点往床上和自己身边扯,王一点怕他累着顺从的上半身撑在床边。   张别鹤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扯出小块阴影,倦倦的哑着嗓子,格外委屈似的闭上眼睫毛颤抖。   “我睡一觉就好了……你陪着我就好了……”   张别鹤口齿不太清晰。   王一点和老管家对视一眼,心焦急的像被小火慢慢煎烤。   “行,我陪你躺着。”   “我要贴着肚子。”   “好好好。”   王一点别扭的靠在床头,在还有他人的情况下,尴尬的红着脸撩起上衣露出蜜色的腹肌。   而张别鹤顿时像找到奶的野兽幼崽似的,不太清醒的把脸扎进去,双臂禁锢着青年劲瘦的腰肢,鼻尖在上面充满安全感和眷恋的蹭,几乎是秒睡的闭上了眼。   顾不上害臊,王一点忧心忡忡抚摸着他鬓角。   医生来了见到这个场面表面挺淡定的,照顾到大少爷的心情没让王一点离开,就着这个姿势给张别鹤测量了体温心跳,和管家了解过张别鹤今天的情况。   “怎么样文医生。”   “看症状应该不是感冒也没外伤,目前我也找不出原因,张叔,您确定少爷今天没有任何反常吗?”   老管家把能想到的原因都想到了,忽然他想起下午少爷的话,犹豫的说:“少爷讲他要计算一些东西,然后就躺在沙发上拿手机摆弄了一下午。”   “计算东西?”王一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别鹤平时打发时间会玩的数独游戏。   “是的。”老管家说,“在那以后少爷再也没叫过我。”   一个大家庭的管家是很忙的。   比起公司的主管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管家不会在主人需要安静的时候在旁边走来走去,所以一直没发现张别鹤的异常。   文医生思索半天说:“不光是感冒会引起体温升高,惊吓、过量运动、用脑过度也会引起高烧,听张叔的说法,我个人觉得少爷没准是用脑过度了。”   王一点:“……”   我去。   他低头震惊的看着脸埋在他肚皮睡的香甜的人。   什么样的计算量才能让张别鹤这颗天才的大脑运算超载呀?   话说张别鹤闲着没事到底算了什么玩意把自己都算倒了?!   王一点觉得就是用脑过度没跑了,他回来的时候是看到张别鹤正在玩手机来着,张别鹤也说自己很累。   他把事情和文医生说了,文医生点头,“用脑过度之后人会头疼高烧,就像熬了好几天夜似的,哪怕睡着了脑子还处于兴奋状态不一会就会醒来,然后精神亢奋即使身体疲惫也很难再度入睡。”   “现在少爷体温确实微高,但这个数其实还好没那么可怕,烫的地方主要是头,可以贴一贴降温贴……药先不用吃啊,我给他拿点葡萄糖粉兑水喝上,短时间内不要让少爷继续操劳了。”   嘱咐过后文医生拿出一袋葡萄糖粉给老管家去冲水,又留下几贴降温贴就走了。   当老管家端着泡好的葡萄糖进来时,王一点一把揪住了老管家的脖领子。   老管家:……   老管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少夫人你不会打老人家的,对吧,嘤嘤。   王一点狞笑,“别装了,说实话张别鹤到底烧烤脑花干什么了。”   装可怜的老管家俏皮眨眨眼,收起可怜样子笑着说:“其实很早之前少爷就已经逐渐接手张家在国内的生意,张家的各个产业一直由族里的人打理,因为程家的到来现在市场肯定要迎来一波冲击,族里的人今天上午一天都在少爷面前争吵,少爷脸色很可怕。”   王一点蹙眉,“所以张别鹤计算的是未来市场?”   老管家摇头,“少爷看的不能只有这么片面,等人走后少爷沉默的躺在沙发上闭上眼一声也不吭……上次我看到少爷这样子,还是先生给少爷布置了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企业难题,大约两个小时后,少爷睁开眼,然后开始用手机不断发消息。”   王一点听的云里雾里,“他发的什么?”   老管家弯起眼,“这就需要保密了,少夫人。”   王一点清楚这涉及到管家的职业操守,如果主人没暗示老管家怎么都不会说的,只能放开人叹口气把张别鹤扶起来,用勺子一点点喂他葡萄糖水。   管家见状贴心的留下传呼器把空间让给两位主人。   裤兜里手机不停震动,他拿出来看,是邢文缘发消息问他有没有和张别鹤说,王一点瞥了眼正在睡的人打字。   “我没说。”   “???”   “张别鹤生病了,现在还在睡。”   “……”   王一点敲屏幕:“我想好了,如果明天张别鹤恢复好了我就和他说,如果明天他还不好我就自己去,真没什么,仔细想想不过就是参加个发布会,我就不信姓程的能把我吃了。”   回完消息他关了手机,继续给张别鹤喂水。   不幸运的是张别鹤只睡了两个小时果然像医生说的那样醒了,他没睡好起来后状态简直烂爆炸,肉眼可见的烦躁焦虑。   头疼到王一点不停给他揉太阳穴,最后还学着他妈的土办法,沾凉水给张别鹤脑门揪出个血红的印子。   老人管着叫出火,也相当于刮痧。   还真别说这老办法真管用,当张别鹤精致高贵的脸上多了个滑稽的天眼后,头还真不疼了。   不过紧跟着就是莫名的亢奋。   人明明很疲惫但眼珠铮亮,非要拉着王一点打游戏,可一打游戏思考张别鹤就会头疼,最后两人改去老宅另一边的健身房。   这狗币撸铁撸到凌晨三点,才顶着烫烫的头和王一点说他困了。   王一点饿得不行,跟管家要了两份高碳水的饭,运动后加上碳水的功效,张别鹤睡的很踏实,第二天王一点先一步醒过来,摸摸张别鹤的脑门,还烧着呢。   “……看来只能我自己去了。”   他悄悄下床洗漱吃过早饭和老管家打了声招呼,穿了身张别鹤给他置办的高级西装,边低头联系局里的侧写师边把巴掌大的电击枪塞进战术背带的枪套内。   小王队拍拍胸口的位置。   “嗯!万事俱备!”   十点钟,他接上了侧写师。   十一点,两人抵达了程氏发布会现场。   59:对外我重拳出击(第一更)   “请您出示您的邀请函。”   “好的,请您往这边走。”   王一点穿着西装挺直腰板,手臂虚挽着一袭简约紫裙的侧写师大姐姐。   西装量身定做的剪裁重点勾勒出了小王队的优势,笔直的大长腿劲瘦有力的腰杆,和那股子充满生命力的精气神,就帅的格外有范。   两人递出邀请函往里走,侧写师大姐姐打趣的看着局里最年轻的队长,“咱们小王队今天很帅哦,这身西装可不便宜,没想到小王队还是个隐形大款。”   “嗯?”这边王一点系着领带的脖子总觉得别扭有碍呼吸,怀疑自己是不是山猪吃不了细糠,闻言一悚生怕同事怀疑赶紧说,“是吗,衣服是我租的,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买得起。”   “哦,这样啊。”   大姐姐弯起眼,笑容的弧度让小王队见到天敌一般想炸毛。   小王队心里直打鼓。   这身西装只是张别鹤随手给我填充衣柜中的衣服之一啊,而且还是平平无奇的经典颜色,我特意挑的看起来最便宜的一套。   应该……没事吧?   然而他不知道张别鹤给他选的衣服全是照着自己的标准。   香榭丽舍街男装区手工定制的西装老店。   一套衣服从定制、修改、沟通穿衣者的个性和工作习惯到成品,大概需要小一年的时间,而且还要排队。   租绝对是租不到的。   侧写师大姐姐扫过他们平平无奇小王队的全身。   平平无奇的收藏款老表,平平无奇的意大利定制皮鞋,平平无奇的某奢侈品牌限量猎豹款青金石胸针。   这平平无奇的一套,都够买下北京三环内的一套房了。   侧写师看着青年紧张怕她识破的样子忍笑,没有讨人嫌的多问。   至于能把这些全部都认出来的侧写师大姐姐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不仅资历和学历闪瞎人眼,而且还是某位高姓红星圈子大佬的侄女,王一点曾一度好奇人家怎么相中他们小小的调查局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大佬是局长孟河来请的。   要说他们调查局里,局长是上层的人属于某阀派。副局长是从基层一点点干上来,属于实干派。   平日里他们靠的是王副局的硬态度,但需要和这些高门富商打交道靠的是孟河来局长。   按理来说调查局无论是侧写师还是警察都不受这些有钱人欢迎,不过他们侧写师大姐姐自己有背景。   商不惹官。   这群霸总们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动人家,顶多无视。   于是陪同的那位反倒成出气筒了。   至于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侧写师自己来……怎么可以啊!   万一真有不认识大佬的煞笔呢?他们调查局可就这一个宝贝侧写师,伤着了怎么办?   别的分局还没有侧写师呢!   因为职业原因,进门王一点站在门口环顾整个会场,确定只是普通的公司发布会后,他松口气侧头小声对侧写师大姐姐道:“这个会场真大,不光保安多记者也多,幸好进来不用搜身。”   大姐姐诧异,“你带武器了?”   王一点暗示的掸掸左肋靠近胳膊内的位置,“电的。”   大姐姐:怪不得总觉得这孩子另一只手走动幅度不对劲儿。   “这倒让我惊讶……你身手好艺高人胆大,普通发布会顶多惹出些口角,我真没想到你会带这个壮胆。”   “害,也不是因为壮胆啦,就是……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要开发布会的人和我男朋友是死对头,我还必须要跑到人家地盘上晃呀!   小王队有苦难言。   侧写师大姐姐体贴的没有多问,而是说:“快开始了。”   两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侧写师大姐姐也从小巧的手包里掏出个折叠眼镜戴上,开始认真分析。   王一点他们的邀请函是孟河来搞来的,在业界人士——也就是有钱人的那排。   他们旁边陆陆续续坐了人,全是年轻的商业新一代,本来还好好的,结果侧头看到王一点他们,位置紧挨他们的富家子弟脸都变了。   王一点清晰等到一声厌恶的咋舌,然后那人黑着脸起身,在众多不解目光下快步去找负责人压低声音控诉。   一些个本来或无聊低头玩手机,或看发布会的富家弟子疑惑看过来,见到两人顿时露出了看到瘟神的恶心表情,恨不得转身就走或者他们赶出去。   “怎么遇到了他们?!”   “调查局的人,那个男的不是王——”   “妈的,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调查局的人,简直就像群苍蝇!专盯着有钱人不放恶心都能把人恶心死,还不要脸的跟上来研究你,你都不知道他们多麻烦,看了就烦!”   “一群神经病。”   后面坐着的人踹了一脚王一点的椅子背,王一点往前倾了下,忍着火装无视的坐回去。   听他在后面恶意的笑。   身旁又有富家子弟跑去投诉换座位,一时间两人左右竟然空了大片。   侧写师大姐姐自我调侃,“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呀。”   王一点任由他们骂,“只是被嘴两句有什么,进入调查局这些年每次办案都要被路人嘴,都习惯了,咱们调查局的人有个优点特别棒,抗压能力大!”   侧写师大姐姐低笑。   当然,嘴炮可以忍,不过挑衅的小动作才烦人。   要不是王一点还要保护自家大姐姐,早回头把那个将鞋子踩在他椅子背上,冷笑着时不时蹬一脚,非要把他蹬的往前扑的傻逼脑袋塞洗手池下面用开水爆冲了。   小王队微笑。   怒气值+1   忍耐值-1   “欢迎来到程氏新闻发布会现场,相信对于我和天马信息科技大家已经不陌生了,不过为了新朋友,我们还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   男人望着下面一排排人。   “我叫程之宽,天马信息科技公司CEO。”   “……”   台上的男人俊美高大气势逼人,笑着在闪光灯下手持话筒侃侃而谈。   王一点仰头观察着他。   怎么说呢……程之宽本人和他内心想象的出入很大。   如果没有从张别鹤口中听闻的前缀,单说第一面,这个程之宽给王一点的印象竟然非常不错!   台上的男人很年轻。   他看过程之宽的个人信息,今年程之宽28岁。   他西装讲究,是那种可以把西服穿成男人的战甲的人,行走举止之间大气自信。   虽然有着手握资源一类人的优渥傲气,可演讲时的程之宽挥斥方遒的模样看的人热血沸腾。   而且你能听出他言之有物,脑中有庞大的知识量,见识过最顶端的风景。   一眼成功人士啊。   小王队摸着下巴。   “有才华够自信双商高。”旁边的侧写师大姐姐跟王一点说悄悄话,“但他的语句小习惯代表他其实内心世界唯我独尊,霸道,侵略意识强。他讲话时的肢体动作很开,他毫不畏惧,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猎手。”   “把自己的想法代给他人,在他心里别人被他征服是自然的,这也让他充满强大的魅力……小心哦,他是个对敌人往死里针对毫不留情的狠人。”   “他善于沟通交友,但不容置喙,有强烈的表演欲。”   “他物质化一切,不会轻易翻脸露出狰狞的一面,争吵在他眼中是粗鄙下等人才会做的,他高高在上,觉得自己像宽容愚者的智者,所以待人才温柔,毕竟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傻子。”   大姐姐接着分析。   “对暂时压制自己的人也没有敬畏之心……强权在手,他道德底线不会太高,对法律的畏惧同样处于低下水平……”   王一点听着倒没她那么专业,但他看出程之宽的霸总光环很强。   “看看他周围那些人,他们狂热的崇拜他,把他的话奉为圭臬,明明发布会之前这些A城本土企业对程之宽的目光还充满审视,但现在程之宽发言时他们已经开始下意识点头了,就像一种潜意识的服从。”   侧写师大姐姐皱眉,“你说程之宽有没有故意把自己的光环用在商业上?”   “绝对有。”王一点抱臂和她低语,“高姐,这小子是个人才,霸总光环反倒是成他的外挂了。有光环在,他的公司岂不是无往不利?而且他看起来挺正常的,没有恋爱脑倾向。”   也没其他小霸总的抽风操作。   “我听说他爱的人早就死了,或许因为这个吧。”   王一点:“……”啊这。   想到那个女孩,王一点由衷感到惋惜,也挺同情程之宽的。   前提是程之宽没想干掉张别鹤。   “之前也有侧写师见过他,据说他是霸道总裁类型。”   “嗯,他的性格倒有可能。”   发布会结束众人到另一个休息厅吃茶歇,主要还是进行商业交流寻找合作机会。   侧写师大姐姐和王一点没立刻凑上去观察程之宽,两人在茶歇桌旁拿着两杯饮料聊自己的分析。   富家子弟都离他们远远的,仿佛他们身边的空气是臭的。   找茬的倒少了。   侧写师大姐姐的后台这群人差不多都知道,王一点惊讶找自己麻烦的竟然也这么少。   他不知道那些小二代看到他身上的装扮,过去喷的穷酸穷鬼自动失效,也不能说是租来的,因为根本租不到。   他们都没穿这么好的西装!   该不会这个王丧彪也有什么背景吧?不然能在A城这么狂还活蹦乱跳?   但这里有头有脸的太多了,不缺狂犬病脾气臭的。   王一点正美滋滋弯腰去夹咸点心时,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好悬没趴桌子上。   “小王。”侧写师大姐姐拉了他一把。   王一点撑住桌子回头,看到刚才从后面踢他椅子的家伙笑的一脸欠抽,眼神满是戾气的盯着自己,连道歉都没道歉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托盘就要从他旁边走过。   王一点心想刚才发布会上老子忍你了,结果你当老子好欺负又过来手欠。   有些人真就看准你不好撕破脸皮,于是非要在你底线上大鹏展翅犯贱。   对付这样的煞笔——   面无表情的小王队突然一个扫腿踢在他脚上。   笑的阴鸷欠抽的人表情因痛扭曲,一声“我靠”狼狈踉跄的摔在地上,手上端的蛋糕糊了一胳膊。   60:陷阱(第二更)   接着他勃然大怒爬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王一点脑袋上拍。   可见平日里横行霸道给惯成狗了。   侧写师小姐姐已经自行退避。   当然不是不够义气,只是不想给小孩添麻烦,何况区区一个横里横气的混蛋而已。   侧写师大姐姐看着青年狠狠攥住那人的手,将人“砰!”一声按在刚才的茶歇桌上。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凑巧,横气的混蛋口鼻正好摔在刚才王一点差点摔倒的地方。   如他所想的那样。   趁青年不注意从背后撞人,青年会跌倒然后狼狈可笑的滚满脸满胸口蛋糕,无地自容滚出他们的会场,混回调查局去。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满脸蛋糕的人变成他自己。   “你**放开我,我**你***!我**!”   男人发疯的咆哮挣扎起来,嘴巴乱喷,污言秽语吸引了众人目光。   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们看过来目露嫌弃,无论是叫骂的蠢货还是和蠢货起争执的青年,在这群大人物眼中和垃圾无二。   谁对谁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叫人看笑话。被挑衅就不能用更高级的方式应对吗,要说这帮缺乏教养的普通人啊……   成功人士们叹息着。   倒是代替在国外陪产的厉煋来的特助认出了王一点,皱眉思索着给厉总发消息要不要帮忙。   这时保安冲过来指责拉扯王一点,“怎么回事?不许闹事,跟我走!”   王一点被包围拉扯也没松开满嘴喷脏的男人,熟练从兜里掏出亮眼的手铐晃了晃,微笑看着僵住的保安。   “拉偏架呀,你们再动我我要还手咯。”   保安们僵住。   “你敢铐我?我要让你滚出A城,你敢——”   男人就和受到莫大屈辱的皇孙贵族似的吼。   看热闹的有关人士也顿时‘活’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快收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不好意思我是会场的治安负责人,先生,我们不会让您随便对待我们的客人。”   在堂堂程家初到A城的发布会上铐人,这不是狠狠打程家的脸面,得罪惊吓了所有上层客人吗。   还有记者对准了王一点的脸拍。   一瞬间就仿佛所有压力都倒向王一点,他犯了大错即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似的。   但小王队见过了大风大浪,是不可能这样被吓住灰溜溜逃跑的。   “你们的客人?”王一点看着负责人,微笑:“我也是你们的客人,现在在你们会场遭到了这位先生的袭击和辱骂,那你怎么赔偿我啊。”   负责人面不改色,“先生,我只看到了你在伤害这位先生,你作为警察我个人认为言行应该更慎重,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王一点挑眉,“那我要求看监控呢?”   负责人一板一眼:“可以,但我们的监控不能给外人看,需要您提供身份证明并且调取需要一天时间——”   “嗤。”   王一点直接嘲讽的讥笑他。   负责人眼底闪过不耐烦,“先生,请您礼貌一些,这里都是教养很高的客人。”   意思是我教养低呗。   “咔嚓!”   手铐铐住了男人。   负责人和施压的围观者僵住。   王一点继续微笑,看着负责人:“既然你没能拿出让我满意的答案,那我只能报警了,我相信警察是公正的——对吧。”   负责人:“……”   王一点呵呵,要是这群煞笔公正一些哪怕敷衍说句抱歉他也不想惹麻烦,但他一昧忍让只会让他们小看调查局。   他背后是调查局的颜面,这次灰溜溜闭嘴了,以后欺负他们的人会越来越多。   而他们调查局就是要展现无惧权贵的无情手腕!   你们底气硬。   我底气比你们还硬!   只不过手腕是手腕,素质是素质。   所以哪怕这群人对他指指点点,王一点没骂回去喊回去,始终挂着假笑。   “没办法你们这个处理态度我只能公事公办了。”他‘温柔’的遗憾拿出手机,“至于监控我还会查的,你们可别莫名丢失了啊。”   负责人:“……”   他的脸一阵黑一阵青。   去拦青年说好话,奈何青年这次软的也不吃了。   其他客人看到这人真要被铐走,表情严厉嘴上斥责,眼中却闪过一抹惧怕烦躁。   事情的发展眼看不可控。   远处旁观的人这才从幕后走出。   “请等一下。”   俊美的男人带人来到王一点面前。   他克制内敛的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眼神示意会场治安负责人疏散围观的客人。   就如同什么潜规则。   当程之宽作为主人出现处理以后,其他人默认这件事会好好收场一样散开了。   无法收场的场面立刻再无人关注。   程之宽打量了下单手就将一个成年人压制的死死的青年,伸出手和王一点握了下。   “您好,小王队。久仰大名。”   “程先生才是。”   王一点谨慎的收敛假笑客气回去。   程之宽瞥了眼还在挣扎大叫的男人,就像扫过什么垃圾,抬头时唇上挂着笑意对王一点道:   “我刚才旁观了全过程,只是因为正在安抚一位老先生才没第一时间赶来,这件事确实是这位先生的问题不关小王队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不过今天是程氏的新闻发表会,我不希望闹出麻烦。”   “这样吧,小王队。我知道你们是为了研究我才来参加发布会的,如果小王队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可以和这位侧写师小姐单独聊一聊,回答她一些私人问题,并保证绝不撒谎,另外还会送上两份礼品表达歉意,小王队觉得怎么样?”   王一点去看侧写师大姐姐。   “高姐你觉得呢?”   台阶已经递过来了,能不闹大自然好。   侧写师大姐姐微笑点头,“程先生真是善解人意。”   乱咬人的男人被程之宽带来的人架着走了,对方想挣扎,但程之宽的人根本不鸟他。   而程之宽专门清扫了一片区域,坐下来接受侧写师大姐姐的采访,王一点不愿意跟他接触,就在附近吃东西。   这次没有不长眼的再来惹他。   没人惹我去就去惹别人好啦(bushi)。   “你、对,就是你。”   王一点笑眯眯按住某个记者的肩膀来到他们的小圈子,“采访权是自由的,但肖像权是不容侵犯的,刚才你们几个没少拍我吧。”   几个记者:“……”   糟了。   都说调查局是一群体制内、却区别普通警察的土匪,好比衙门和锦衣卫。   几人害怕之下交出了自己的相机。   王一点挨个删掉后,弯着眼施加压力:“感谢各位的支持,这样,我也愿意接受拍摄的,不过要拍摄正面新闻知道吗。”   几个记者:“……知道,知道。”   王一点觉得应该给局里挽尊,道:“大家觉得调查局就是在找有钱人的麻烦,实际是只要霸总们遵纪守法自然不会被我们找上门的,另外,霸总病毒的出现现在还充满未知,感染者对社会危害有目共睹,只有在官方的掌控之下,才能在危险发生的第一时间保护无辜群众利益,所以才需要我们队霸总禁行监管。”   有个记者举手:“那个,请问这段能播吗?”   小王队比了个“OK”。   不一会儿,得到足够信息的高姐走出来冲他摆手示意搞定了。   而她身后的程之宽手抚在腹部整理了下西装上微不可见的褶皱,在一众保镖下冲青年遥遥一笑。   “走吧小王。”   “嗯,好。”   客气的点点头,王一点收回目光带着高姐离开。   他开车时高姐还夸奖了下程之宽的个人魅力。   “简直在世周郎(周瑜)。”   风采绝佳,惊才艳艳。   “他竟然很擅长心理学,当我用专业方式从他身上套取信息时,他就会大方的告诉我他会知无不言。”   侧写师大姐姐笑的很有风韵。   让人听不出她这话是夸赞还是贬义。   “曲有误,周郎顾。”   王一点问什么意思。   她说:“出自《三国志·吴志·周瑜传》。“曲有误,周郎顾”意思是周瑜听人演奏的时候,即使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了,如果演奏稍有一点儿错误,也一定瞒不过他的耳朵。每当发现错误,他就要向演奏者相顾,微微一笑,提醒抚琴者,错音了①。”   王一点挑眉,“怎么感觉透出股很有才华但挺显摆的感觉,这弹琴的琴师岂不是更紧张,错的更多了。”   当然。   从另一方面来说体现了风度,值得被传作佳话。   侧写师大姐姐掩唇笑,眉眼弯弯:“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程之宽很有才华也确实很……‘显摆’。”   这个词让大姐姐乐了下。   “持才傲物嘛,他数次打断我展示自己的‘力量’,攻击性很强,当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后就会看不起人,露出果然如此不出我所料的高傲。”   王一点终评:“不好对付,但不是完全没有弱点。”   侧写师大姐姐点头。   “真希望以后不会和他打交道。”   “没事,咱们调查局只追查罪犯,只要他不违法咱们和人家这样的大人物一辈子都沾不上边。”   “是呢。”   一个官家子弟一个霸总头子夫人相视而笑。   平凡,真让人踏实啊~~~   ……   天色渐晚。   调查局很快到了。   王一点和高姐挥手拜拜,顺便托高姐把程之宽赔偿他们的精致小礼品中,属于他的那份送给赵小宝。   礼盒内是一盒比利时巧克力和成套的精美茶具。   “我不爱吃甜的,而且我说了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成,保证送到。”   王一点咧出虎牙,“那我走了哦高姐。”   侧写师大姐姐摆摆手,“去吧,慢点开。”   她还需要去整理自己的分析,而老王规定过,陪同人员可以放一天假(大家吐槽这一天假叫心灵创伤假),所以王一点可以回家陪张别鹤了。   车子行驶在返回张家的路上。   王一点正听着歌,忽然手机震动起来,他点开了耳机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是女人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   王一点微怔,车速放慢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薇薇。   顿时心头一凌。   “喂?是薇薇吗?你没事吧?你遇到危险了吗?!”   电话那边喘息声停止,紧接着响起颤抖的,极低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出她处于某种可怕紧张的环境。   “……小王队,我,我拿到了厉烬的吊坠。”   “什么!”王一点惊讶,“你去找吊坠了?我不是说不要去太危险吗?你人在哪儿,我马上到!”   “不、不……我……”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恐惧到极限从喉咙挤出的泣音。   她长长吸了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却还是在抖。   “我,我想帮到你……小王队接下来的话您一定要记住,吊坠不是吊坠,是U盘!里面有那个组织成员的名单!”   “你要查的幕后凶手就在上面……我,我可能逃不出去了……”   女人压抑哭起来。   “我肯定出不去了……”   “他们在追我……我,我在厉烬位于青花街六号的房产找到了吊坠,没想到那群人一直暗中观察着我跟在我身后,他们手里有枪……我躲起来了,他们现在在找我……小王队,我,我把U盘用胶带粘在了厕所洗手盆下面……”   “你一定要找到它……你一定要找到它……”   车子吱嘎停到道边,王一点攥着手机让她冷静,然后狂打方向盘调动方向朝着青花街疾驰   “告诉我你在哪儿,你会没事的,我保证!我会去救你。”   “呜……来不及了,他们要上来了……”   “薇薇你听我说,”王一点刚要安慰她,就听见了一声枪响和女人的尖叫,接着又是砰砰砰几声震的人心脏骤停血液凝固的枪声,而女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王一点:“……”   车子里呼吸停滞,电话挂断了。   “操!!!”   扔下手机红了眼睛的人用力踩下油门。   --------------------   ①资料复制百度   理解全是作者瞎说的,作者很喜欢周瑜没有任何贬低意思,而且最开始爱的是课文史书版周郎。   连王者农药都有他和小乔的花嫁皮。   只是用另一种角度体现程的持才傲物。   周瑜可能就是温馨提示。   程是炫耀力量。   柔软滑轨.jpg   61:最信任的人捅来的刀最疼   青花街六号。   王一点记得他看过的所有案件资料。   厉烬在青花街六号的房产只有一套。   荷碧别墅区A单元7栋。   “吱呀——”   轮胎在柏油路蹭出弧线的黑印,绕过别墅前的小喷泉,急停的车子晃了一下,未安稳时驾驶位的人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别墅的门没有关,是进去的薇薇忘记了还是跟在她背后的人没来得及?   “这倒像是请君入瓮。”   吐槽完王一点调整呼吸,心率方向飙升到另一个高度,他攥紧了手里的电击枪,黑白分明的眼睛亮起锐利专注的光。   天比刚才更黑了。   他从打开的门悄无声息进入,宛如一只皮毛融入夜色的兽,提高警惕绷紧神经竖起耳朵,记住所有在警校学习过演练过的技巧,踏入门内的那刻立即全视野搜寻危险的存在。   背靠墙壁,纵揽整个客厅和旋转楼梯的空间。   安静的房间因为主人太久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打理已经落灰。   奢华的欧洲风格装修在黑暗中透着令人不安的朦胧,装饰用的壁炉上面,鹿头标本冰冷无声的注视着闯入者。   王一点调整呼吸。   冷汗滑落。   因为亢奋紧张情绪站立的小汗毛,像是能感知空气中任何不自然的风的流动。   虽然可见度很低了。   但他没有开灯。   对方也没有。   因为黑暗可以影响猎物的判断隐藏猎手的身影,而他和对方都确定自己才是那个猎手!   “薇薇?”   王一点边搜寻边在一楼慢慢走动,客厅、走廊、厨房、洗手间、小休息室、吸烟室……他确定袭击薇薇的人没有离开,就像王一点知道这是一个圈套。   在感情上脑袋不好使……额头淌下冷汗的青年扯了扯嘴角……不代表我在自己专业上是笨蛋啊。   也许这伙人也想回收厉烬手里的名单,但他们不知道厉烬把它藏哪儿了。   而厉烬现在在监狱里严加看管,他们不敢在警察眼皮下打草惊蛇,暴露名单的存在。   于是这伙人早早在暗中盯着薇薇,就等她忍不住去寻找吊坠就跟在她后面,像等待蝉冒头的螳螂。   他们知道她来找过王一点。   王一点也知道了名单的存在。   于是该怎么办呢?   “就是这么办……”   黑暗中,连瓷砖都在散发冷意的卫生间。   欧式框架的镜子中,王一点余光扫到镜子中站在自己背后的黑影,在毛骨悚然中迅速蹲下躲过子弹。   “砰!!”   震荡的枪响。   镜子爆裂的声音割裂着敏感的神经,哗啦啦,碎片喷溅。   抱着头的王一点手背当时就划出无数口子,几个碎片扎进胳膊的肉里。   紧张的环境下,人是感觉不到痛的。   王一点在对方射出第一枪后蹲下抱头,随后在对方第二枪射出前双腿蹬地,弹射出去抱住对方的腰狠狠撞上去。   “哐。”   “唔——”   肉体撞在墙壁的发出闷响,那人吃痛的呼吸。   对方反应非常快,举起枪托下意识砸向王一点的后脑勺——很系统的搏斗方式,因为短距离开枪,在挣扎中有可能会倒霉的击中自己。   这人起码不是普通的打手。   王一点迅速判断,并且再次矮身躲过了这次攻击,将手里藏着的电击枪狠狠按在对方身上。   滋啦啦的电流顿时令他身体不受控制乱弹大叫。   “啊啊啊!!!”   黑暗中王一点看不见具体位置,但腰以下……王一点听见袭击他的人撕心裂肺惨叫,心底快速划过一抹尴尬和愧疚。   王一点:“对不住对不住。”随后在对方腰眼又电了下。   那人:……   “啊——”   袭击他的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确定对方再起不能,王一点刚拿走他手里的枪,身后又传来破空声。   “砰砰砰!”   快速的枪响。   黑色里却看不见开枪的人在哪。   “不能叫人堵在厕所……”王一点不敢多待,哪怕危险还是冒着被击中的风险蹿了出去。   他刚才检查过一楼的厕所,并没有薇薇留下的东西。   藏在实木背的欧式沙发后面,王一点眸色深暗甩掉手背上的血。   右脸火辣辣的刺痛着。   是刚才被子弹擦过弄伤的,也不知道伤什么样,他只能感受到热流哗啦啦的淌下来,痒痒的流进衣领里……草,还他妈给劳资破相了,张别鹤那个傻子看到以后肯定又要发疯。   顾不上那点痛,“啧”了声的青年静下心来仔细聆听对方开枪的声音,终于在下一颗子弹射来时,举枪朝二楼栏杆就射。   二楼楼梯扶手那里,藏在黑夜中的影子闪动,迅速不见了。   在二楼吗……   王一点决定上二楼。   这个别墅一共有五层,薇薇当时说话很乱,她大概为了躲避那些人跑到了楼上,慌乱之间把名单藏在了楼上某层的卫生间。   一楼二楼最不可能。   但比起名单优先要确定人的安全。   人比什么都重要。   “我必须确定她的生死,如果她还活着,我得把人救出来……”   青年犹如黑豹,凌厉着眸色举着枪慢慢上楼,咬牙忍下不安和疯狂在脑中预警的直觉,在寂静的夜晚搜索着静悄悄的房间,提防着暗处的敌人。   可除了一楼已经躺下的家伙,之后开枪的人竟然没有在出现。   可他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某处盯着他。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知何处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滴的声音吧嗒吧嗒一直响在耳边。   秋天的夜晚像水一样没入头顶,带来窒息的凉。   没有供暖的房间,湿冷的温度从地板和墙体里,朝四面八方倾轧过来。   “……吱……”   门被轻轻推开。   青年走进去搜寻着房间内部。   在他背后一只手悄无声息拉上柜门,半开的缝隙总给人恐怖不详的感觉,不怀好意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贴着那个缝朝着外面窥视青年的背影,咧开嘴。   ‘你没发现我。’   ‘为什么不打开柜子看看呢。’   青年不知道有人看着自己。   很快脚步声远去,他离开了。   “……咕噜噜……”   推拉式的柜门缓缓拉开,黑色的影子慢慢从里面爬出来。   它跟在青年的后面,看他搜索二楼后又上三楼,那些挂在楼梯墙壁上的、别墅主人购买的古董壁画安静地俯视他、和它们。   ……从床下的空隙里……从飘摇的窗帘的后面……从头上巨大吊灯阴影中……   它们越聚越多。   盯着青年的背无声地笑。   像蚕食猎物的蜘蛛怪物,期待猎物毫不知情最后回头见到自己、瞪大双眼放声尖叫的恐惧。   ‘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最开始就不是为了杀他……’   他不知道。   青年猜出这是个圈套,他以为那群人用名单吊出了薇薇又用薇薇吊自己,已经是一石二鸟了。   却不知道背后之人的目标从来不是他。   它们跟他到四楼,看青年在客房搜了圈很快从房间出来转头去了对面的娱乐房。   它们跟进去,然而到门口却愣住了。   人呢?!   带头黑影突然僵住。   金属坚硬的顶着在它腰上,“呼”——对它耳朵吹了口气儿,青年尾音上扬的嗓音轻轻响在它耳边,“这儿呢。”   几个黑影:“!!!”   怎么会在我们之间,什么时候——   王一点打量着这五个人。   他们穿的很奇怪,黑色紧身衣除了头到脚裹住,又变态又辣眼睛还没穿鞋子,像柯南里的小黑。   他们身体柔软无比,王一点早就注意到他们了,但他发现其中两个安安静静挂在天花板上,落地还能做到落地无声时,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鬼了。   在王一点打算再问点什么时,五人动了起来朝他攻击,而王一点枪毫不犹豫砰砰几弹,他本该打中对方的腰,可黑影却身体柔软极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扭着腰和四肢滚了出去!   “卧槽!现在杀手都是马戏团出身了吗!?”   完。   托大了!   早知道就不装那一下子直接开枪了!   王一点额头滴下冷汗对其他几个黑影继续开枪。   但只扫到了其中两个,带头和另外两个不仅躲了过去还缠上来和他近战,这么近的距离枪落了下风。   几次王一点要瞄准都因为被扯住胳膊没打中。   这群马戏团的竟然还会柔拳!   真正会柔拳的太少了,现代人只会让孩子去学跆拳道和柔道空手道,咏春拳等等,传统的武术除了老一套耍把戏的,就剩少林寺之类的正统会练了。   一打五不说,柔拳拉拉扯扯勾勾缠缠,非常克制习惯拉拳重拳的王一点。   砸出的拳头被挡住胳膊泄了力,偏偏对方砸在他身上的拳头像坦克碾过,内脏闷闷的疼。   是巧合吗?   这群人怎么刚好这么克我?   不仅身体柔软,连攻击方式都仿佛专门研究过我一样!   心烦不已的王一点吃力的一打五,内心闪过怀疑。   很少有人知道王一点舅舅是专业学武的,在国外打出过名头粉丝布满国内外。   舅舅当年在国外闯荡怕惹事连累家里,就说自己是一个人,出名以后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还有个侄子。   而舅舅没孩子,就把自己的好本事传给了姐姐的儿子,王一点之所以被称为调查局最能打的人,除了天赋外,还有舅舅的指导。   舅舅让他练自己改造过的重拳,是一种后肘后拉蓄力却短出的攻击方式。   同事们只觉得小王队打起架来看着就疼,却不知道里面的技巧。   就算知道是什么招数,却因为改造过也得在王一点手上吃亏。   可这群人好似研究过他,对他的一招一式无比清楚。   王一点知道不可能,自己又不是什么武打明星,没有录像外流。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们研究过我舅舅。”   所以才会懂怎么克制我!   重拳扫过去,砸的两个杀手倒退,看着两人被其他三人接住,王一点咬牙盯着他们一字一句:“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舅舅回国才几次,而且还改了名字,和家里见面都要迂回。   除了他爸妈,知道他和舅舅关系的人……只有张别鹤。   只有张别鹤才对……   不知为什么内心泛起一阵寒意,某种不安让王一点害怕又愤怒,他举起枪对准其中一人咆哮:“说!谁告诉你们的!谁派你们来的!到底是谁——”   互相搀扶的五人闻言却诡异的笑起来。   带头那个看着他嗓音犹如蛇类,湿冷地低笑,“你不该接触那个女人的。”   王一点蹙眉,“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知道名单的话多好,你可以一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调查局小王队,可以自认为谁都不知道的偷偷当张家少夫人,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幸福的傻子!偏偏——”   “你非要好奇。”   杀手收起笑重重的说。   “所以你就得死!”   “所以他要狠心除掉你!”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们会这么克制你?我们怎么把你研究的这么透彻吗?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呀,呵呵呵……那个女人来找你的事情你告诉了谁难道你忘了?名单的存在你与谁透露过你也忘了吗……”   “你放屁也得放的真一点,你想说是张别鹤在害我?”王一点听他说完只想笑,掏掏耳朵无语道:“编,继续编。”   “张别鹤有什么理由为了名单杀我,要不是我他都不知道组织的存在。”   “你们搞笑的我都不想笑了。”   杀手却没半点被揭穿的暴怒,反而令人不安的咧出一口森白的牙,虚情假意的说:“算了,反正你也死定了,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你知道扩散吗,diffuse组织。”   “什么意思。”   “张别鹤就是组织成员之一,编号:0、7、”   王一点的嘲笑凝固在脸上。   “你说……什么???”   杀手看他的表现开心极了,阴森森的柔声道:“还没完呢,你猜你在四楼看到的神秘人和张别鹤是不是一伙的?你查公输家案子的时候,为什么媒体会得到风声?是谁一直阻拦你影响你查案的速度?对!是!全是张别鹤做的!”   “包括——”   “来杀你的我们!”   ‘杀’字被咀嚼的特别用力,仿佛饮血啖肉狠狠地震慑撕裂了王一点牢不可催的防线和心脏。   青年瞬间让秋天透人的凉,沁的浑身发冷。   62:今日阴天有雨   “要是让你把名单带走了宣扬出去,张先生就危险了,所以他让我们来处理掉知情人。”   “什么喜欢、爱来爱去的,你也不害臊。”   “啧,利益和自己才是有钱人眼中最重要的!情人算个什么东西!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啊。”   杀手作呕好笑的看着王一点,“你觉得自己和人家心连心,可你连人家是什么人都看不透,在张先生眼里,你就是个小丑。”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们认识了十年……   张别鹤是背后黑手?组织里的人?……哈?!开什么玩笑!   “真是自欺欺人,下达找寻名单跟着那个女人的命令也是张先生亲自下的。”杀手盯着举枪的手在微不可见颤抖,意志和战意大打折扣的青年,满意极了,“不信?那我今天大发慈悲给你听听录音好了。”   他给身后的人示意。   那人走到某处掏出手机,在王一点急促的呼吸声中播放了段一分钟的录音。   朝夕相处快十年。   他们最熟悉彼此,张别鹤的声音王一点从不会听错。   所以当小小的手机传出慵懒却泛着寒意的声线,说“盯着那个女人找到名单后立即销毁”以后,王一点想欺骗自己都成了种笑话……   “怎么样,听清楚了。”   带头的杀手欣赏着青年表情一片空白大受大击的样子,悠悠说:“没听清我可以好心的给你多放几遍。”   他让手下重复放。   张别鹤说:“盯着那个女人找到名单后立即销毁。”   王一点想:为什么要销毁呢,如果你只说前面,我还可以当你为了我。   “张先生可是我们组织的元老级别,你说你多可笑啊!查来查去,哈哈哈,却不知道凶手就在自己身边!”   “你撒谎!”   “我撒谎?这么多证据还在犟,我看你就是嘴硬,其实心里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骗你了。”   滑稽又充满恶意的笑刺耳无比。   “对不对?”   “……”   王一点忽然想起了霸总病毒那次。   他想反驳,却发现如果张别鹤真要骗他,他确实只能做个可笑的傻子。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呼吸好沉重……   好恶心……   心脏憋闷的要停止了……   王一点甚至想这段录音是假的合成的别人冒充的,就算是真的,张别鹤电话里没提到要除掉我。   他没说。   他没有说……   青年想如过去那样可观。   可无法控制也没有伤口的地方传来剧痛。让他自我保护的想弓起身。   他眼前的视野在摇晃,耳边是血冲刷过鼓膜的巨响,他脑袋除了空白转不动了。   【张别鹤……】   王一点哆嗦的嘴唇白的没有血色,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五人趁机对王一点动手。   晃神时手里的枪被打掉,王一点狼狈的应对却如同丢了魂慢半拍,被狠狠砸中了下巴。   瞬间。   轰地一声意识再度模糊,口腔泛起汹涌的血腥热流。   他只狼狈后退。   见状五人终于松口气。   他们看着青年。   真是个怪物,一个人对付他们五个竟然还能打成平手,要不是老板的计划一开始就他妈的该用枪打死他!   看着青年唇缝渗透出的鲜红,带头的杀手再次刺激他:“你说说,你跟了张别鹤这么久为什么没多了解他,我猜大概…嗤,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吧,他那个圈子,这辈子你都不配、也没本事进去看一眼!”   “……”   “怪不得他和我们这帮下属坦诚却瞒着你,他和你说你能听懂吗?怎么这个表情,你该不会,”男人恶意的眯眼,“难过的要哭了吗?”   “……”   擦去不断往下流的液体,喉咙口腔内的腥气弥漫到鼻腔,酸痛在四处乱窜。   眼眶通红的王一点默默站直擦去脸上的痕迹,灿若星辰的眼睛亮着光,盯着五人继续抵抗接下来的攻击。   他深深吸口气。   张别鹤,你知道我不聪明的。   这群滚蛋说的对,你的心意我向来猜不出,猜不到……   我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王一点和张别鹤从不是什么灵魂伴侣,不是那种你一个眼神我全都明白、彼此是这世上唯一了解彼此的存在。   大概在张别鹤眼中他蠢的毫不掩饰一看便看透,可他却看不懂张别鹤。   如果没有张别鹤敞开那扇门让他走进去,他不清楚他的情绪,不知张别鹤内心,他只是和天才远远隔绝着厚厚墙壁的蠢材。   【所以我向来有话直说。】   这是王一点常常与张别鹤说的话。   无论是难解的心思,还是迷茫的喜欢。   【但张别鹤,我有地方没懂你也要告诉我,你说了我肯定会努力去理解你的。】   【不过你不说也没事,我会去认真验证的。】   “唔——”   尖锐的刺从腹部穿透钉在墙壁。   无法描述的痛搅碎内脏般可怖。   王一点缓缓抬头看着那个动手的杀手之一。   “你做什么!”   带头的杀手怒吼,动手的人松开从墙上随手摘下,装饰用的伊丽莎白刺剑,口吻中泄露了一丝慌乱。   “我、我……他太难对付了,我们五个都没办法制服他,我没错……哥如果我不动手,我怕我们会输啊!!!我也没想过他没躲开竟然直接刺中了肚子!我以为、我以为他会躲开,剑只会划破他的腰……”   “……”   看着他们争吵,青年背部软软靠在墙壁上,热流打湿了裤子浸透了下半-身。   他小白杨一样精气的生命力颓唐的散去,飞扬的眸子失去光彩,微卷的发丝从汗湿的额头垂落自眼前。   他弓起身手握住腹部上面插着的细剑,一手撑在墙壁上,看着争吵的杀手们却笑起来。   “啊……果然……”   我明白了。   我很笨的,张别鹤,我很笨的。   所以我只能用最蠢最普通人的方式去验证,蒙住眼走向你,一点点摸索找到黑暗中你的手,然后牢牢把它的牵住。   我以为自己的存在会让你不继续孤单一个人,让你更开心。   你说你相信我,喜欢我。   张别鹤,我信……我都信……   真与假,我会自己验证。   他想到自己来的路上联系的人,感受着战术背心的内袋里,硌着肋骨的东西闭上了眼。   王一点视线模糊,视野边缘逐渐亮起小点,然后熄灯般走向黑暗。   他明白。   他撑不住了。   但最后他没想到带头那人抓起他头发逼迫他抬头,眼神复杂烦躁地说:“虽然出了点意外,这个安排让我觉得也有点残忍,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还是要让你看着才行,不然我可就交不了差了。”   “……什、”么?   扩散的瞳孔闪过短暂的迷茫。   随后王一点就听见了慢慢走上来的脚步和一声不知所措的“哥”。   王一点:“……!”   溃散的双眸骤然明亮,惊惧之下爆发出巨大的不安。   “不、不……”满身血痕的王一点挣扎的往前,嵌入墙壁的西洋剑被他拽下来,扎入他腹部的细剑从中段在他肚子里,挣扎之间扯到末端,他的肩膀被死死按着,王一点无力的低声喃喃转而为恐惧的大吼:“别上来!!快走,小宝快走啊啊啊!!”   “哥?你在哪儿啊哥!”   楼下摸索着爬上来的赵小宝听见他哥的声音一喜。   害怕他哥遇到危险,也因为每次遇到危险王一点都因为保护他不让他帮忙,赵小宝其实很想很想能有一天帮到他哥,于是他听见王一点的吼声掏出配枪反倒是往上跑。   很快,王一点看到出现在楼梯口的赵小宝目眦欲裂。   “不……别上来……快走!!!快走!!!”   而赵小宝举着枪,看到他哥泡在血泊中狼狈的样子和四个衣着怪异的杀手怔了怔,随后愤怒和猩红的颜色迅速占满了他眼眶。   “你们放开我哥!不然我要开枪了!”   赵小宝扣动扳机的那秒,他听见他哥踉跄着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占满血的爱笑的脸扭曲着对他喊:“后面,小宝,后面。”   后面有什么吗?   没来得及回头,从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偷偷倒吊下来一个人。   他身体柔软穿着和其他五人一样的黑色连体服,一只手臂电光火石之间勒住赵小宝的脑袋,一只手握着闪烁寒光的刀,搁在慌乱的青年脖颈。   然后,一扫而过。   “呲——”   巨量的血喷洒向四面八方。   赵小宝呆呆的看着他哥,喉咙割裂出半掌深的伤口,挤出声漏气的:“哥……”   原来不是四个坏人,是五个。   王一点:“…………”   王一点呆呆看着这一幕随后他发疯的往赵小宝那里冲。   他们按住他的双臂,把他脑袋砸进自己的血泊中。   烫到眼眶生痛的泪滚出,染进鲜红里,扭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巨大的冲击让王一点彻底崩溃,他撕心裂肺的吼,逃避的别开头,仿佛不看就不存在。   而带头的杀手揪着他头发,把王一点的头硬掰向赵小宝倒地的尸体,“好好看着,记住、记在心里,最好永生难忘!”这就是组织对敌人的做法!”   “小宝……”   赵小宝人躺在地上清秀白皙的脸看着他哥,他还没胖回去,还没又高高兴兴喊着秋天过去了终于可以狂吃好吃的了,没喊着哥我们晚上去烧烤,没嘿嘿傻笑着往他抽屉里塞零食。   “别这样……不……别这样……”老天我求你了……你要拿走我的你就拿走,别拿他的!别拿他的啊!!   他他妈才24……   他他妈才24!!!   数不清的眼泪让眼睛再也看不清。   王一点嘶哑的哭吼,无法自控的发抖。   【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保护你。】   【哥,假如你要是遇到危险了,你一定和我说,我这次要陪你一起面对!】   【哥,我想找个不会嫌弃我胖的人。】   【哥……】   【哥……】   “小王队啊,我儿子我知道,他是个没出息的,阿姨拜托你,能不能让他就干干文职帮你写写报告之类的,只要……别让他去危险的地方。”   女人连同丈夫站起来给小一辈的青年鞠躬倒酒,满脸赔笑,只希望她的儿子未来顺遂,好好的。   赶来的路上王一点哪怕意识到这次很危险,他也没联系赵小宝。怀里藏好的那份名单,王一点要留给的人是邢文缘。   小胖子笨,胆小。   其实他干不了警察。   最开始赵小宝来调查局,同事被他胖成球的体型和唯唯诺诺的样子吓退,没有人收他。   小胖子就蹲在调查局的台阶上,孤零零的,如同进不去家门的小狗。   有人不忍心和路过的小王队聊起,“看,多可怜啊,他爸妈非让他混编制,可他这样谁要呀。”   小王队隔着透明门帘看着背影圆润又寂寞孤单的小胖子,在局里绕了绕,最后绕到王副局办公室。   “老王,跟你说个事儿呗,我刚升队长队里差队员,也不多要,今天不是新来了一个小胖子吗?叫什么来着,赵、赵,嘶,赵……”   .   “小宝!!!起来啊,别睡,哥会救你的!!哥一定会的——别睡、别睡——!”   躺在地上的赵小宝张着嘴,却无法呼吸。   他很疼很怕。   可看到流泪的他哥,弥留之际的赵小宝手指扣紧了手里的枪,在杀手已经不在在意自己时,虚弱的抬起胳膊对准了其中一个的后背。   他拼尽全力,似乎也按不下扳机。   “哥……”   我也想保护你。   哪怕就一次。   “砰——”   其中一个杀手惨叫倒地,肺的位置晕开湿润。   其余四人惊骇回头,赵小宝手摊在地上,睁着眼,但里面的光已经散了。   王一点张张嘴,世界仿佛在他耳朵里关掉了声音,又在他眼前拉上了黑布,拿走了他的意识。   “妈的,老三、老三!?该死!”   带头的杀手气得够呛,只是现在一个死了一个晕过去快死了,按照命令他不可以继续动手。   其他几人很想杀了王一点报仇泄恨,可被大哥呵斥。   “走,带上老三尸体我们……”   还没说完,警笛声由远及近。   王一点在来的路上给邢文缘发了求助语音,担心自己出意外交代了所有情报。而半夜收到王一点求助短信的邢文缘没有一丝丝犹豫,立马带上人手赶往荷碧别墅区。   “警察!怎么办大哥!?”   带头的杀手听着刺耳的警笛,咬咬牙,“不要管老三的尸体了,我们走。”   “可是老三的样子被警察知道,我们不也暴露了吗。”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放心,后面的人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做了决定,四人立刻从别墅后门逃走,只留下满地血腥。   王一点可以等邢文缘来再一起行动,然而薇薇生死不知,他知道是圈套后薇薇的生存几率很大,他必须争分夺秒。   救人质。   身为警察保护人质安全是他的天职。   他能拖到邢文缘来,就算一打五。   可看他难对付,他们拿出了足以动摇王一点内心的东西。   而王一点明明没叫赵小宝,赵小宝却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这群人故意的……   他们要青年亲眼看到自己当弟弟庇护的赵小宝,以惨烈的方式死在眼前。   杀人诛心。   ……   ……   “他一定很痛苦吧。”   “就像我当年一样。”   散场的会场,台下空荡荡的成排椅子密密麻麻,台上却在正中央放了把椅子。   男人坐在那上面手里端着红酒,扯开规矩的西装领口,阴鸷而愉快地享受着头顶投下的唯一灯光。   他背后有轮椅推动的声音,很快,温柔如水的嗓音响起,“你还真是残忍。”   程之宽鼻腔哼出一声轻笑。   “游戏和经济就是一环套一环的陷阱,这次我只开了个头。薇薇、求助电话、名单……”   “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在这么多杀手下躲藏起来?为什么王一点进别墅区没有遭到保安的拦截?为什么他的队员会突然赶来?为什么杀手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队员被割喉而死?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   “我让他人活着,却杀掉他的心。我留下王一点的命,是为了让我们共同的敌人自己跌入我给他准备好的深渊。”   坐轮椅的人勾唇。   “是步好棋,你答应我的确实做到了,我可以给你最后一张牌——香江第一女富豪岳雅芝。她的女儿在我监控下,她会帮你完成实现接下来的计划。”   程之宽闻言冲他举杯,笑着饮下鲜红如血的酒。   ……   ……   死亡像坠入深海。   声音和光线随沉没而消失。   他只能听见朦胧的杂音,鸣笛,各种仪器的噪音,还有无数人奔跑大喊。   “王一点?”   “王一点!!”   “王一点————!”   染红了担架,正被医生护士和邢文缘狂奔着推进急救室的人猛然睁开双眼。   接着他突然一把死死攥住了邢文缘的手腕,滑腻的血浆从他指缝挤出去,透出心惊的疯狂!   那双丧失光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惊喜的邢文缘,一字一句:   “……拒绝张别鹤的探视……邢文缘……记住……”   “无论如何……不许张别鹤靠近我一步!”   说完,青年再度昏迷。   急诊室关闭,而渐渐停下脚步的邢文缘看着那扇门,表情惊疑不定。   63: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嗯……”   床上入睡的张别鹤蜷缩起长手长脚,手抓紧了床单,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不断颤动透出不舒服的模样。   汗水浸湿了褪色的银发,他口中发出梦呓声。因为少爷生病而看护在旁边的老管家听见了声音,轻轻推醒床上的少爷。   “少爷?”   “少爷?醒醒。”   “……!”张别鹤双眼猛地张开,颤动的瞳孔失散了几秒。   回神后张别鹤抓着湿透的额发做起来,身上汗湿和头疼让张别鹤蹙眉,他下意识去找那个人,“王点点呢……”   “小王队去上班了,我看小王队昨天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您说,但您发烧折腾了很久,小王队走的时候都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少爷。现在五点了,过不了多久小王队就该下班回来了。”   老管家捡起被踹到地上的抱枕,看着张别鹤捂住头阴沉沉心情不好的样子,心底还是有点怕的。   这个时候小王队在就好了……   “您流了很多汗。”   “嗯……我似乎……”张别鹤难得露出迷茫的样子,低声喃喃:“梦到了不好的事……”   老管家闻言怔了下不禁失笑。   所以才想找小王队吗?   像小孩一样,因为只要对方在,抱住对方,就不会再怕了。   为主人们的夫夫关系感到欣慰的同时,老管家也在担心。   他们少爷是不是太依赖小王队了呢。   虽然总体而言是他们少爷更强势,但显然感情上也是他们少爷更渴求的那方。   要是哪天小王队离开了……老管家微怔,被自己没由来的多愁善感逗笑了,怎么会呢,依照他们少爷的缠人程度和小王队的心软,两人这辈子恐怕都拆不开了。   “要洗个澡吗,少爷。”   “嗯。”张别鹤不舒服的揉着头,嗓子沙哑:“我要泡澡。”   “那我去准备安神舒缓的浴盐和香薰。”   老管家微微鞠躬后离开,留下张别鹤面容紧绷烦躁的坐在床上。   从窗帘缝隙进入的阳光闯进昏暗的房间,灿烂的金色烫在他的脸上、指尖、和指尖紧挨着的那块属于王一点的位置。   张别鹤情不自禁去触碰那里。   冰冷的触感告诉他那人已经离开了很久,没有任何残留的体温给他。   张别鹤心情更糟糕了。   用脑过度后的后遗症让他得忍耐着非同寻常的头疼沮丧,太阳穴似乎有钻头往里钻。   空旷昏暗的房间,以及那唯一投进来的光线莫名让他压抑,恐慌。   张别鹤不想继续等了,他想立刻出发去见他的王点点。   可是想到青年在调查局见到他一定会生气,张别鹤不得不忍耐下这股冲动。   “王点点……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在和我作对。   张别鹤倒在那块地方,闭上眼,幻想自己掀开青年衣服下摆,将自己脸埋进青年温暖的腹部。   他圈住他的腰,被青年的手指深-入发丝抚摸,躲避着这个无聊透顶的世界,得到一片宛如在母亲胎中的安宁。   骨感修长的五指抓紧了胸口的衣服。   张别鹤没有一刻比此刻更觉得难以呼吸。   他说不准这股心神不宁是为什么。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   “……”   张别鹤张开眼皱眉坐起身,离开了房间。   *   晚上六点。   张家老宅亮起温馨的灯光,厨师忙碌的准备着晚餐,佣人摆着两个人的餐具。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张别鹤赤脚慢慢绕着客厅无意识的走。   精致的眉心紧锁。   他胸膛那股焦虑更甚,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哪怕空调开很大,可身上还是出了层薄汗,焦虑令张别鹤玩不下手机,不想说话,他压抑的就像一场山雨欲来的阴沉飓风。   无论是老管家还是佣人们,都极力避让,小心翼翼呼吸。   老管家用眼神安慰那些不安的佣人阿姨,又笑着宽慰主人:“马上小王队就该到家了,少爷,不然您坐一会儿歇歇,或者穿上鞋子?小王队看到您光着脚乱跑估计要生气的,您的低烧才好。”   总会给从小照料自己的老管家面子的人却视若无睹,只有听见某人时,才露出了几分不一样的表现,绷紧的脸微微松下几分。   “也是,被他看到又要大吵大闹。”   张别鹤牵扯嘴角,穿上了拖鞋。   晚上八点。   精致的菜品凉透后被撤下。   偌大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讲话,穿着黑T白裤的男人站在玄关,高高的背影带着压抑无法喘息的阴翳。   张别鹤紧盯着那扇门,手机上拨打了无数次的电话仍然是未接听,他就像是不知疲倦的程序,低着头面无表情又一次机械性再次按动拨通按钮。   老管家张张嘴,心也开始不安起来,却温声安慰:“也许,是加班了……”   晚上九点。   未接电话已经打了满满好几页。   张家属于张别鹤的人已经动了起来,能联络的关系全部在运作,藏在青年手机里的定位,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无法运作。   原来青年今天没有上班,而且是和局里的同事一起参加了程氏的发布会。   局里的同事说他早就回家了。   可人呢?他的王点点去哪儿了。   为什么本该早就在家的人现在还没回家。   ……张别鹤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谁都知道张别鹤是不能没有王一点的。   失去他的王点点,留下的张别鹤就是被虫蛀成空心的城墙,不再是张家宛如基石,游刃有余的傲慢天才。   “不会有事的。”   旁人只能这样苍白的说。   很快,有人带来了关于青年的消息。   可听完电话的老管家却差点摔了手机,这样的事他该如何转告给少爷?老管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隐瞒。   因为他们少爷会崩溃的。   但张别鹤视线死死盯着他,那股强烈的不安达到了巅峰,心悸的感觉令张别鹤脸色苍白且阴鸷,三个字从唇缝挤出。   “他在哪。”   老管家:“……”   “告诉我,他在哪儿。”   老管家张张嘴:“……医院。”   “小王队和他的队员……一死一伤……王队是伤的那个,在抢救……”   “……………………”   像在深渊投下了根蛛丝,然后在末端挂上远超它承载能力的心脏,紧张的悬停在万丈深渊之上。   现在这根蛛丝断裂,这颗心摔成了肉泥。   *   “张别鹤,我说假如、假如哦,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意,就这样正常的上班、工作、然后找个女孩子结婚,你要怎么办?”   “呃,你为什么这个表情?我去好吓人!都说是假如啦!”   ……这种假如根本不可能,你非要听……   有人无奈叹口气。   好吧。   我可能会很难过吧。   “然后祝福我?”   然后在你婚礼入洞房时强*你。   他面无表情道。   青年顿时搞笑的捂胸惊恐的大喊大叫:“哇靠,你好变态。”   他忍不住笑起来。   “那……”突然,青年放下手撑着胳膊,侧躺着温柔看着他,“要是我有一天、当然也是假如啦!就是因为不可抗拒的原因离开你,再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了……张别鹤,你会怎么办。”   ……   ……   怎么办呢?   这个提问是光想起都会泪流满面的程度。   都会感觉心脏缺了一块恐惧害怕的程度。   我……   那人张张嘴。   一定会在你的身边。   没有例外。   不论生与死,张别鹤都会在王点点身边。生同眠,死同棺。只要能在一起,只要有你,对我而言都是喜剧收场。   *   *   医院内。   早知拦下张家人艰难的邢文缘带着队员们,挡住了只有看上去异常冷静的人。   “抱歉张先生,我不能让你靠近。”   “躲开。”   张别鹤说了两个字。   “我不能。”   邢文缘暗示队员们准备好,随后严肃的看着双眸赤红却没有表情的人。   “里面是我的合法妻子。”   “我知道,但在王队重伤昏迷前,他亲口嘱托我,谁都可以唯独你——张先生,王一点不允许你靠近他,哪怕从抢救室出来,他也不允许你探视。”   “………………”   他说完的那瞬间,桀骜张扬的人就被抽走了灵魂。   男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他觉得,是我做的……?”   高傲的天才小心问出来。   他怕是自己听错了。   但他又想到,如果伤害王一点的人用什么办法能让王一点都会动摇相信自己是凶手。   那……   王点点被伤害时该多伤心?   他的点点该多害怕?   “王点点很笨的。”突然,人们听见苍白的人突兀地、迷茫的说:“要是他真信了怎么办啊。”   “……”   如果王点点永远没醒来,那是不是王点点死时,还在因为张别鹤的背叛而难过?   哪怕被猜忌遇到一件件接踵而来的噩耗,张别鹤还清醒着。   可想到这个,却让张别鹤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要尽快进去……”   张别鹤喃喃。   他得陪着王点点。   邢文缘同样承受着挚友命悬一线的悲伤。   但他还是职责所在的,把那颗已经四分五裂的心再次踩过。   “……因为王队的嘱托,现在我们不仅不会让你靠近他,你还成为了这次案件的重点嫌疑人,我们怀疑你涉嫌谋杀调查局队长王一点和他队员赵小宝,张先生,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躲开。”   “我不能让……何况他在抢救,就算我让开张先生难道还要闯进抢救室吗。”   “我要离的更近一些。”   ?邢文缘皱眉不明白。   然后对方抬眼露出疯狂的表情和猩红的眼眶,平静道:“这样他走了,我还来得及追上去。”   邢文缘:“……”   走去哪儿,又怎么追上去。   邢文缘被对方注视着竟冷的头皮发麻。   *   “那个小警察真的这么说?不允许张别鹤探视?”   程之宽挑眉。   “是的,我们在医院蹲守的人清楚看到张家人在抢救室门前,跟警察们大打出手,闹出很大动静,而警察们说张家少爷是嫌疑人,还要带走调查。”   “很好!”   手下离开后程之宽忍不住痛快大笑。   他愉悦到在办公室踱步,唇角上扬,腔调充满恨意和畅快:“我等了多少年……为今天设想过多少次!张别鹤——我当年的恐惧和失去诗柔的痛苦,终于也让你也尝到了!!”   最喜欢最重要的人命悬一线的滋味不好受吧?   哈哈哈哈哈——   可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为什么留他一条命呢?当然是因为我想折磨、想杀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我要让你爱的人亲手杀了你!让你比我还痛苦、让你死也不能瞑目!”   这么多年的深仇没有随着时间淡去,相反它随着时间流逝每分每秒都在扭曲偏执中加倍。   程之宽高兴许久,又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某人。   口吻不免带上一丝得意和骄傲。   “我说过,我的计谋不会失败。”   “确实。”   对方没有吝啬夸奖,还调侃道:“王一点因为张别鹤动摇内心,所以重伤。张别鹤因为王一点不再固若金汤,无暇思索其他。这两人倒是很恩爱。”   程之宽反倒不乐意听有人在他面前夸赞两人感情了,虽然他能成功离不开对两人感情的相信,“不说这个,接下来程氏能不能趁机拿下那块地,还有实验室的事……”   对方笑着说:“放心,安排下去了。”   程之宽闻言眉眼舒展。   春风得意之时,当然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所不能,能随意指使这位组织真正创建者。   他是加入了对方组织,但程之宽从没觉得自己比对方地位低。   听从组织因为有利可图,表面恭顺其实唯我独尊,程之宽感染病毒后类型为霸道总裁,强取豪夺是他的本性,傲慢且看不上任何人。   他认为自己对组织不是什么依靠,不过利用而已。   等他报完仇,管他什么组织。   到时候没人能置喙他。   电话挂断,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佣人。   “顾先生,我们凭什么这么帮他,又是对付张家,又是给他人脉帮他抢张家的资源。”而且这个姓程的野心不小,口气还没有尊卑。   伺候的下属听着两人聊天,内心对这个程之宽充满了排斥。   “因为对霸总光环的研究,离不开所有组织成员的配合和自愿的基因捐献,程之宽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何况对付张别鹤也是我想要的。”   “张家只有张别鹤这么一个嫡系,如果张别鹤不在了,张家必然受到重创,张云山没了儿子,又老了,他撑不住的。”   “至于程之宽,他是什么野心,难道我不知道?”   男人嗓音温柔,安抚着自己的下属,脸上的笑意未能抵达弯弯的眼底。   “再忍忍。”   “程之宽用的人全是我给的,所有证据都在我的手中。等张家没了……程之宽?”   男人理了下膝头的毯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论是张家还是程家,我都要。”   所以就让我们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   经过十八个小时的抢救,王一点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从手术室转到ICU。   顿时无论是在外死守的警察,邢文缘,还是和企图穿进去的张家人,张别鹤,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太好了……真是万幸……”   老管家擦擦眼泪。   而王副局表情怪异的站在一旁,既忧心弟子,又忍不住去看他们调查局重点观察对象。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的老王,还处于忽然知道爱徒和张家大少爷,竟是夫妻关系的震惊中无法回神。   王副局虎目微眯,紧皱眉头透过重症病房的透明玻璃,看着里面的爱徒。   纵使吃惊,有太多问题要问,但这时候只要人没事就好。被欺骗和发火的事儿,等小兔崽子好了他自然会狠狠补上。   而且这次他们调查局还牺牲了一名警员……   王副局压住悲痛,叹口气。   他作为副局长,还需要尽快通知家属,做好安抚工作和上述的报告……真不知把赵小宝当弟弟护着惯着的人醒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那小子,心太软了。   他也失去过队友,知道那是怎样的心痛。   王副局怕徒弟会痛苦一辈子,在愧疚中一颓到底。   邢文缘同样有如此的忧虑,“王一点和赵小宝关系很好……王一点从来不会让赵小宝去做危险的任务,那些事都是他自己来的,而且在援救女孩薇薇时,王一点没忘记给我发消息请求支援,他既然给我发了,就不会给赵小宝发。”   王一点不是莽夫。   他及时报警了。   只不过他比警察更早一步到,他自己也是警察,于是使命必然、即使危险王一点也要去拯救人质。   而王一点相信邢文缘的能力,比起邢文缘,一个身手不好的赵小宝,王一点怎么会不加考虑就把人叫过去呢?   “赵小宝恐怕不是王一点叫过去的。”王副局说完,终于没忍住火拳头锤在墙上,“有人故意叫赵小宝去,然后当着他的面杀了赵小宝——他们是想折磨他!该死!”   邢文缘绷着脸攥紧拳,没有吭声。   这场凶杀案太过恶劣。   简直残忍的令人发指!   邢文缘想了想,低声把王一点昏迷前的话,和在他血衣里找出的吊坠U盘告诉给了王副局。   王副局本来对霸总们就有很深的警惕和猜疑,闻言顿时看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里面他徒弟的人充满了可疑。   王副局走过去提醒男人,“无论是作为王队的丈夫,还是作为王队最后话里提到过的人,张别鹤,我们调查局王队的重伤和队员赵小宝的死亡,都与你有重大嫌疑,我希望你配合警局和调查局的调查。”   张别鹤没有看他,在老管家焦急的目光中已经保持这个往里面望的动作很久了。   王一点不让他探视也不让他靠近。   所以他就在门口两步的位置,透过那个小小的玻璃窗望着他的王点点。   再多的悲伤和恐慌,都压制的好好的。   【只要你不走……】   张别鹤抬起手,指尖虚碰过王一点沉睡的苍白的脸。   王副局再次开口严厉的让他配合调查,气色比里面王一点好不了多少的张别鹤才转头,乌黑空空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不是我。”   王副局:“既然不是你,那你更应该配合调查。”   张别鹤不愿意再理睬他,他已经说完了。   这点分神还是看在对方是王点点敬重的师父份儿上。   王副局气的不行,邢文缘过来缓和生硬的气氛。   但最后他们到底没能在张家的保护,和律师团的包围下将人带走,只能就地录下笔录。   张家的监控足以证明张别鹤没离开过,而且他们的指控着证据都不足以让他们把人强行带走审问。   第二天。   闹哄哄的场面冷清下来。   张别鹤就像是不声不响的一块石头,只站在那个位置,不吃饭不喝水,只有在医护人员换药时才会让开位置。   老管家急的不行,给家主打电话,可张云山也没能说服儿子,他无奈叹息,柔声说:“那你就站着,一直站到等他醒。”   老管家听见家主不劝,上火道:“这不行啊家主,要是少爷晕倒了或者病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倒。”   张先生捏捏鼻梁。   “他要是真晕倒了,倒是还能睡一会儿,总好过醒着心里难受,身体也痛苦。”   哀大莫过于心死。   张先生作为父亲,也无法让床上的人立刻醒来,只要王一点一天不醒,他儿子一天不会从那种状态活过来。   老管家听完只能叹息再叹息。   每天给少爷送饭送用品。   那些调查局和警局派来保护王一点的警员,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把张别鹤当嫌疑人杀-人犯似的紧盯着,只要张别鹤靠近一点点就要瞪过来。   并且为了防止王一点出问题,张家请来的医生也被拒之门外,和张别鹤一样不允许进入。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你们派来的杀手,医生需要离那么近,真做手脚了我们可看不出来。”   调查局同王一点关系好的同事皮笑肉不笑的挡在前面。   “我们局长也替小王队请医生了,所以你的好心就算了,用不上!你能不能别老站在这里,你就算站个三天三夜我们不会让你见小王队的!王队还有小宝……调查局迟早让凶手付出代价!”   说到凶手,他红着眼狠狠盯着张别鹤。   就差说凶手就是你。   “……”   张别鹤沉默不理会他人的指控。   “王点点,他们都欺负我。”   张别鹤小声和玻璃窗口内躺着的人告状,眼乌黑,脸却白的像鬼。   第三天。   王一点已经超过48小时没醒了。   医生说他失血过多,他的脑组织处于缺氧和缺血下太久,需要做更多检查,确定没有对大脑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致使人昏迷这么久无法醒来。   “而且手术过程中,病人一度失去心跳,这对大脑都是很致命的伤害,现在还没过72个小时,情况还算好,如果五天内一次没有苏醒,我们不排除……”   医生说着。   而张别鹤麻木的听。   第四天。   王一点还没醒。   已经过了72个小时整了。   水米未进的张别鹤突然弓起身,揪住胸口的衣服在王一点病房前倒了下去。   不吃不喝不睡,一直站着,谁受得了啊。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老管家抹着眼泪,无缝衔接把张别鹤送到了隔壁的病房。   可悲伤还未走出,张家名下用来研究张别鹤霸总病毒的私人实验室,忽然失踪了两个研究员。   现在家属连同记者堵在实验室外,大肆宣扬是实验室在进行非法实验,而两个研究员看不过去打算报警,却被处理。   顿时乱七八糟的谣言四起。   有的说说张氏草菅人命,有的说张氏进行了人体实验,简直荒谬。   哪怕张氏公关很快做出回应并报警,以及对散播谣言者起诉发律师函,但不可否认这泼臭水淋到头上,的确恶心。   网络是最经不起风声的地方。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有了这个谣言,之后你如何解释人们又会用这个猜疑攻击你。   张氏陷入丑闻风波。   旁系们挤到病房门口非要见张别鹤。   现在家主张云山正在国外无法抽身,张别鹤就是张家的唯一可以服众的支柱。   只有少数人,例如管家,家主张先生和特助了解内情,明白研究室成员失踪最重要的是,会不会泄露张别鹤是无症状霸总病毒感染者的秘密。   爱人生死不明。   公司陷入舆论危机。   还有可能会暴露秘密,惹来更多麻烦和针对……   曾经春风得意的张家的天才继承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   像老天突然改了对这个天之骄子的宠爱,又连本带利拿走了他的全部,逼着他迅速成长。   有时张别鹤很迷茫。   醒来以后为什么会看不到他的王点点。   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   危急存亡时,张别鹤却一改过去处理事务的高效和一针见血,他拒绝见任何人,也不理会自己的危机,家族的事务。   颓唐苍白的陷入病床的被褥中,手臂挂着药水维持生命,像是一尊失去灵性精致的人偶。   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应声,哪怕是父亲张云山的电话。   身为父亲的张云山明白,自己儿子是已经做好了抛下所有,跟随自己爱人的准备。   比起永远醒不过来,他的儿子更愿意在那天来临时,和王一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减少爱人的痛苦,也减少自己的痛苦。   张别鹤是无法忍受王一点只能躺在那儿,无法回应自己,无法看着他,无法喊他的名字……那对于张别鹤来说,是种漫长的刑期。   是突然找不到了回家之路的悲寂可怜。   张先生想,自己这个儿子真是狠心,从没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怎样的难过。   哪怕稳如张先生也动了真火,奈何张家的生意很大,国内外无数个公司要处理,自己因为另一个重要项目困在国外,又几次遇到意外。   他已经尽量赶过去,却还是来不及。   张云山也察觉到,是有人故意不让他回国,焦急之下,他只能联络儿子让儿子振作起来。   管家把开了外放的电话放在没有回应,过分消瘦的少爷枕边。   “别鹤。”张先生深吸一口气,“我需要你振作起来,去处理张家面对的危机,我猜测这还不是截止,还有更大的难题再后面。”   “我知道你不在意自己,不在意我和你母亲,还有整个张家。但你生活至今,是张家供养你到现在,如今轮到你回报这一切了。”   “你从小聪慧,最初我为此喜悦,后来为此担忧。在你眼中,世上大部分难题就像是早已写好了答案,令你不愿去做了,可能唯有王一点是不同的。既然你只在乎他,那你也想想,那些伤害他的人你真的要放过吗?”   “自然,比起复仇或许对你来说此时和他一起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但别鹤,那孩子是有仇必报的性格,何况他失去了自己的队员,就算要走……你也得让他开心一下吧……”   张别鹤死寂的眼神中,露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别让伤害他的人太得意,踩着他的生命看低他。”   张云山又激将了下。   这次张别鹤终于开口了,嘶哑:“他不在了,我就不要在张家了。”   张云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低声说:“好,爸爸同意。”   可不去张家去哪儿呢?   父子两个都知道。   张云山让老管家在王家的墓地旁买了块双人墓。   人家不在了肯定要‘回家’的,他儿子也想跟着,他能怎么办呢。   很快,张氏风波后张氏继承人终于出现在人前,只是不知为何,桀骜不爱理会人的张大少爷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看着有种活着却阴森森的骇人。   而张先生的猜测也很快成真。   之前张家在A城投入了大量金钱和心血,十拿九稳准备改造成运输港口的一块地,竟然被程家拿走了。   这块地无论是在政府还是其他人眼中,要已经是张家的了。   张家在其中打点好了一切,有政府高层帮助,只差手续没有完全办完。   不过今年便快了。   而为了抢工期,那时候很多项目都是手续没批,工程工人已经开始干活了,很可能房子都盖完了手续才刚下来。   这都是常态。   可现在最后的手续却忽然卡住,而且张家还被通知,这块地最终批给了程家。   一下子,张家将投入百亿创造最大的运输港口,并且背后牵连很多项目和预计施展的计划,全部打了水漂。   张家的损失难以估计。   而张家内部倚靠的那位高层也是没有办法,告诉张家这是更上一层的意思,里里外外透出搞鬼的、帮助程家的人,竟然是那位香江传奇女首富岳雅芝。   因为香江的*治关系,岳雅芝本来就在官方人脉广泛,可她这样伸手到A城,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   张家人都懵了。   张氏和岳雅芝完全没有关系,之前很少的几次合作也都是完美收官。   她有什么理由这么疯狂不惜成本的针对张氏呢?   而且光她一个还不行,背后恐怕还有更多人推着程氏,这更无法理解了。   但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   那便是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张别鹤身上。   张别鹤开始频繁出入商业场合。   不停工作,不停忙碌。   仿佛世界成了一场如同针对一个人、一个天才的压榨。   所有的重担都在他肩头,都要靠他,都需要他。   没有休息的时间,也没有那个会心疼他的人了。   张别鹤的疲惫肉眼可见。   而他像是故意透支生命似的,行尸走肉的活着。   见到他的熟人会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说……   “你多少天没吃饭了啊!”   厉煋站在张别鹤面前,眼睛瞪得很大。   可曾经毒舌的人连看他都没看他一眼,两颊凹陷,沉默寡言,在张家保镖的簇拥下前往下一个需要应酬的地方。   厉煋望着男人瘦没样儿的背,想起什么目露怜悯和哀伤,“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有女儿了呢……”唉。   那个青年还在昏迷,张家最近又突然开始走下坡路。   “真是够折磨人的……”   没了王一点,张别鹤的脊椎骨都叫人打折了。   ……   外界日子医院里昏迷的人毫无所知。   不知多少个日夜,王一点悄无声息睁开了眼睛。   --------------------   咳咳。   会好的,会好的。   咱们是he   64:我回来了,没事了   黏着的眼皮艰涩睁开,口鼻叫氧气罩扣住的人听得见自己憋在氧气罩内‘呼哧——呼哧——’的呼吸声。   视野内的天花板和灯管白的刺目。   身体很沉。   最开始王一点是没有任何痛觉的。   他做了很久很久的梦。   梦里是他刚升队长,和调查局里所有同事吃饭的那天,上位是局长孟河来、副局长老王,身边是赵小宝。   大家的脸在温馨的灯光下笑容洋溢,打闹,灌他酒。   饭桌上有很多很多菜,身边的小胖子埋头苦吃,已经微醺王一点就在这样热闹温暖的环境下向后靠,一手撑在椅子上一手夹着烟,望着他们弯着眼。   只是不知怎么,梦醒了,宴散了。   耳边仪器“滴、滴、滴——”的响,独自醒过来的小王队抬起扎着滞留针的双手缓缓捂住脸,痛彻心扉的哭了起来……   “里面怎么有声音?走,赶紧进去看看。”   “王队?王队你醒了?!”   “医生——医生!我们王队醒了——”   身边乱糟糟的,有人跑进来又有更多的人进来。   听到青年悲伤到极点又压抑到极点的哭声,调查局的两个同事也红了眼睛。   医生和护工知道有个警察遇害了,惋惜的安慰着。   “你现在刚苏醒,不能这样情绪激动知道吗。”医生和护士围住王一点,拉开他的手臂,没有因为青年哭的狼狈露出嫌弃的表情,年长的医生们温柔的哄,“冷静下来,好了好了不哭了,如果你再这样哭影响病情,我只能让护士给你打镇定了啊。”   护士抽了几张纸巾给青年擦脸。   短暂的情绪崩溃后,青年冷静下来,黑白分明的眼此时眼球发黄布满血丝,失去生机勃勃的光亮,黯淡空寂。   “小王队,你别这样,你这样小宝知道了多难受。”   调查局的同事哑着嗓子说。   闻言青年缠着绷带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但嘴巴像是被黏上了,一言不发看着房顶。   同事知道王一点伤心,鼻子酸酸的跟着难受。   医生则在检查他的身体机能,让他抬抬手动动腿,捏捏身体询问感觉。   青年都不理会。   医生们开始担忧病患的心理健康,“你还年轻,想开点,你已经尽力了。”   等医生走了,调查局的两个同事一个打电话给局里挨个通知这个好消息,一个坐在王一点床边讲这段时间的事。   医生说了,哪怕是刺激也得让他赶紧说话。   人不能把悲伤憋在心里,会憋出问题的。   同事问:“小王队你和小宝到底遇到了什么?现在不管是咱们调查局还是邢队长那边都在查,小宝他……太惨了……”   床上的人没开口。   “小宝已经下葬了,大家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局里要申请给他评为烈士,抚恤金给了小宝的双亲。”   可那又怎么样?   小宝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接到通知后那声变调的哭喊,让人灵魂仿佛被剐蹭了下,恐惧疼痛到深处。   插着各种仪器的青年终于动了动眼珠。   同事见状心理又酸涩又惊喜,给他讲案子进度,讲局里低迷的气氛。   “小王队,你快些好起来吧,你好了就去看看小宝,他葬在青山公墓。”   床上的人动了动嘴。   隔着呼吸罩同事没听清,连忙附身凑过去。   “小王队你说什么?”   “……给我……一部手机……”   ……   ……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打扮体面的男人脸色骤变,指着人厉声质问。   而被他指着的圆胖工程老板也没了好脸,似笑非笑夹着包,瞅着他懒洋洋道:“不好意思啊张先生,咱们工人也是要吃饭的,谁不知道你们张家的港口生意没得做了,咱们工人难道还要继续给你们干活吗?”   体面男人咬牙:“放屁,张家还有别的地方急需工程队,是你们不去!张氏可从没拖欠过工程款,哪怕失败的港口工程不也给你们结算了?现在其他项目没有影响,工作人员急需开工,可你们呢?为什么一拖再拖!”   男人是张家旁系少数优秀的子弟。   他看着这个曾经在酒桌上赔笑给他塞红包,现在却对他爱答不理的家伙,气的发抖。   “当初是你求着我把工程包给你的,为此我爸和一众张家旁系,顶着张先生和少爷的警告把你推上来。现在用到你了,你给我撂挑子不干了?”   “这个责任谁来负?你说啊!”   “你让我怎么和少爷交代?这么短的时间找谁来顶包!”   圆胖的工程老板一副无赖样子,“哎呀这和我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接了程家程大少爷的工程,无论是设备还是工人都不需要挪动,还是原来的港口项目,还是原来的活儿。”   “呵呵,真别说,你们张家地没拿下来,盖的那些设备、港口的设计、项目开发方案还要便宜给程家。”   胖老板笑嘻嘻。   “现在程家都不用动脑了,直接按照你们张家的计划案来,未来能赚好几百亿啊,全叫程家得了去,啧啧,换我啊——早就气吐血啦!”   男人:“你——!”   他差点气晕。   憋闷的郁气冲的胸口闷疼,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最后扔下一句:“你别后悔!”然后掉头就走。   圆胖老板冷笑,对着他背影吐了口痰。   “谁不知道程家一来张家就完了,几百亿的亏损,别不是要破产了吧,哼……还在老子面前装-逼……”   过去A城张家的项目就是香饽饽,掉在地上无数人冲上去打破头的抢。   现在外面都在说张家不行了,亏的快破产了。   导致够资格的大型工程公司都不敢接他们张家的项目,怕辛苦干两年最后开不出尾款,赔到跳楼。   一时间张家的情况是难上加难。   虽然一次大跟头还不至于彻底毁了张家,可现在是个人都看出来,张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时刻。   假如这关没过去,那未来再起来恐怕就难了。   “所以,他不肯接?”   张家老宅。   被气走的男人此时坐在老藤椅子上,听见询问疯狂流汗。   “我记得当初无论是我还是我爸都不赞同用这个人,拖欠工人工资、多次工地事故、安全不合格,他的工程队根本不够格,但为什么还是用他了。”   幽幽的黑眸看着紧张流汗的张家旁系。   瘦到没有一丝肉的长长手指扫过文件上的签字。   “因为你和你爸收了他的好处,他还承诺把工程款抽出百分之三给你们父子,让你们在这张纸上签下了名字。”   “少、少爷,我当初真没看出他是这样的小人、我……”   “因为你们好歹是张家人,所以以前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倦意的淡淡说话声无视了男人的辩解,回荡在寂静的老宅静室。   男人闭上嘴,紧张下心跳更快了。   “张氏祖上发迹后把亲戚接到身边培养,历时百年发展成如今的大家族,现在还会把用得上的年轻人安排到公司,自家人利益一体,但也带来了很多缺点。就比如现在。”   “——帮主人管钱管久了,竟然开始觉得主人的财产是自己的了。”   张别鹤幽幽盯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把你们这群亲戚养起来,张家就该有你们一份?实际上我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嗯!”   说话的人声音越来越狠厉阴鸷。   “除了贪,除了拖后蹆,你们还会做什么!”   男人感觉到阴冷的视线落在他脖颈上,恐惧的瑟缩。   现在捅了这么大篓子辩解是不可能了,他难堪的道歉。   “少爷,这件事是我家没做好,对不起——”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爸这个主要负责人,反而是你来。”   “我爸他气病了……”   闻言主坐上的人冷笑,扯下他的遮羞布,“难道不是他觉得他是和我父亲同辈,当面和我这个小辈的面承认错误跌份,在给我拿乔吗。”   “……”   “你们真蠢。”   张别鹤不带任何怒火的评价。   他坐在这里看他们在自己面前故作高深的耍心眼,简直是种精神上的摧残。   每分每秒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男人像水泥糊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想到自己父亲的傲慢,悔恨又无奈。   他也劝过父亲过来低个头认个错,但父亲却自信的说大不了降职,张氏是不会把他们赶出去的。   都是一家人,就不信张云山都不敢做的他张别鹤一个小辈敢。   ‘我好歹是他张别鹤的二伯呢。’   “咔嚓。”   茶杯磕碰,送客的意思明显。   “少爷?”   男人抬头小心翼翼看向上位的人。   张家嫡子黑发压压,那张精致完美的脸这段时间过分惨白,透出在枯萎死去时散发出的彻骨阴冷。   消瘦许多的肢体和厌世的双眼在一举一动间带着迟钝感,真像一尊陶瓷人偶似的。   “等律师的消息,滚吧。”   唯一鲜红的嘴巴动了动,吐出几个带寒气的字,冻得人一哆嗦,而里面的内容也让男人心坠入谷底。   男人不可置信猛地站起来。   “张氏的法务部?少爷,我和我爸知道错了!让我们滚出张家都行,可你竟然想让我们坐牢?我们可是一家人!”   他咬牙,“少爷你太年轻看事情极端,我得问问您父亲张先生的意见,我不信张大伯愿意让自己堂弟和侄子蹲大牢!”   他瞪圆眼,冷汗津津的脸扭曲着。   “我要见董事长!”   喊得像什么忠臣良将喊冤非要见皇帝似的。   太好笑了。   以至于张别鹤感觉了深入灵魂的不耐和作呕窒息,根本没理会他。站在他后面的老管家笑呵呵道:   “您想必不知道,听见您和您父亲的所作所为,先生的第一反应是报警,都气到忘了通知法务部呢。先生是待人宽宥,但先生不是傻子。假如您要非要听听先生的意见,我现在就可以给先生打电话。”   男人僵住。   而保镖适时上前把人请了出去。   等外人都走了,老管家的笑才落下。   老管家其实也担心在这样危难时刻,张别鹤对张氏进行内部人员清洗会不会引来旁系的反抗。   会不会让那些老资历的张家人倚老卖老,撂挑子给张别鹤这个年轻人看。   现在张家内忧外患,什么事都压在少爷一个人身上,老管家不禁想念王一点还在时,少爷委屈了烦心了,只要能和小王队在一起待着,转头又生龙活虎的。   唉……   老管家擦擦眼角。   这时张别鹤咽下一口茶后,喉咙滚动又吐回茶杯里。   老管家瞧见了赶忙拿走茶杯,心疼的不行。   “少爷,喝水都不行吗?不然换成汤?等会的晚饭您多吃……”   “让医生过来挂营养液。”   老管家:“……”   老管家挤出笑,柔声哄:“还是吃点吧,营养液都是挂给不能进食的病人的,根本不长肉,要是小王队回来看到您瘦了这么多,肯定会难……”   张别鹤抬头看了他一眼,老管家动动嘴,却没敢再讲话。   只是默默难过着。   压下喉间的干呕,仿佛刚才喝水会吐的人不是自己,张别鹤让老管家准备好出门的车,他还有活动要出席。   “今天就多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   准别好人手,张别鹤便出了门。   张别鹤没故意不吃不喝。   他也很疑惑,自己突然间丧失了吞咽功能,仿佛食管下面并不是一个胃,而是个死胡同,如果他不吐出来那些食物就在他喉咙下,所以他要吐出来。   ——以上是张别鹤和心理医生的原话。   “那您最近还会感到悲伤吗?”   “并不会,只是很累。”   张别鹤淡淡问医生:“我健康吗。”   心理医生微笑点头:“当然,您已经从失去王先生的痛苦中恢复了,您一定很快就会彻底康复。”   然后等人离开,医生给张先生打电话,叹口气:“恕我直言,张先生,您儿子需要药物治疗,并且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张别鹤不会配合的。   精神和身体的折磨是张别鹤自己的选择。   ……   晚宴现场。   曾经的天之骄子到场后没有往常那版前呼后拥,身边冷淡许多,而曾经围着他的人,现在正跟在程之宽身边溜须拍马,恭喜他拿到港口项目,期盼能分到一杯羹。   “程少爷是这次主要负责人吧?真是年少有为!这块地要大赚特赚啊!最开始我还觉得肯定是张家的肥肉呢,没想到没想到,程少爷太厉害了!”   “是啊,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程少爷一来A城就做到了。”   “张家早就在那块地上搭好了地基和设备,却没想到最后地没拿到,反倒便利了程少爷,哈哈哈,张家这次真是出了好大的笑话。”   “唉,我就说云山不该太自信,你看看,后生可畏呢!”   几位老董揶揄的眨眨眼,众人众星拱月般围着程之宽笑起来。   程之宽昂着头面带笑容,昂贵的西装如授勋的军装般笔挺,“运气而已。”   “哈哈哈程少爷太谦虚啦!”   “我那儿子要是能有程少爷十分之一我都得乐死,立马退下来享清福去。”   “程少爷,你们之前说愿意分出蛋糕大家一起合作是真的吗?你可得算我一个啊,这样的项目我闭眼都要投!”   “我也是!”   “大家放心,之宽肯定不会像张氏那样只顾着自己,以后在A城还需要咱们齐心协力才对。”程之宽的保证又换来众人激动的夸赞。   在无数奉若圭皋的吹捧声中,程之宽勾唇冲无几人问津的张别鹤痛快又得意的轻笑。   ‘张别鹤,你曾经的高傲呢?你不是很厉害吗?’   ‘嗤,怎么落魄城这样了。’   看着张别鹤苍白的脸色和萦绕在周身的死气,程之宽心情舒畅解恨无比!   “你就由他这么嘲讽你?”有人走过来,身材魁梧帅的很霸气,只是一开口满嘴东北口音,“这小比崽子瞅着不是什么好鸟,妈的,我总觉得他像长脑子版的我弟弟?”   张别鹤淡淡瞥他。   厉煋咧嘴。   看到厉总和张大少爷站一起,暗中窥探的人收敛了视线,又跑来不少人讨好的问好,“张少爷,厉总。”   厉煋不耐烦的摆摆手,随后也不管别人会听见直接对张别鹤说:“你看他们,都觉得的你家玩完啦,又不愿意得罪程之宽又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头不想得罪,于是刚才故意装看不见你呢。”   来打招呼的人笑容僵硬在脸上,说着“没有没有厉总真会开玩笑”然后溜得飞快。   “厉家之前不是和张家起过摩擦吗,怎么厉总站在了张少爷那边?”   “谁知道……”   剩下想来试探的人也没了胆子。   厉煋嘲讽的勾唇,“一群见利弃义的墙头草,什么东西!”随后又歪脖看张别鹤,“你小子怎么比上次见还瘦,他……还没醒?”   张别鹤睨着他眸色冰冷。   厉煋被瞪的气笑了,“现在就我理你你还这么对我,合适吗大少爷?”   贵气冷漠的张家大少爷半阖着眼,淡淡戳破他,“打听消息直说。”   厉煋可不是只有义气路见不平的人,不过是觉得张家不是这么简单被程家打败,狡诈的试探口风而已。   不然他肯冒着得罪程之宽的风险凑上来?   厉煋笑容更大了,没有半点被识破的难堪,“这意思是我问了,你就愿意说?”   张别鹤:“不愿意。”   厉煋:“……”   厉煋:“……我真他妈想揍你。”   张别鹤睨着他冷冷一笑,倦倦的对任何人都提不起精神,爱答不理。   就在这时手机却不适宜的震动,张别鹤拿出来看了一眼表情立刻变了,瞳孔在巨大的情绪下紧-缩,掉头就往外跑。   厉煋在后面喊他好几句他都没理会。   特助走过来感叹句:“张大少爷落魄了还这么狂啊。”   而厉煋舔舔牙齿,“这么狂才有问题,嘶,先别和程家合作。”   特助:“您的意思是……”   厉煋眯眼:“港口的生意大,张家吃下了,但程家一个外地企业显然没那个实力和胆子。说的好听大家一起吃蛋糕,其实不就是风险共担?程之宽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说服董事会肯定用了不少功夫,为了继续这个项目他只能选择和其他人合作。”   程家对厉煋递出了邀请函。   但厉煋总觉得张家太安静了。   自从项目被抢什么大举动都没有,连给程氏下个绊子都没,还把自己建造好的地基赔钱割让给了程氏。   仿佛认命了似的。   这举动……   厉煋摸摸下巴。   怎么跟炒股发现要赔钱赶紧找冤大头清仓似的???   “港口建设初步预算百亿以上,咱们还是要慎重,不赚没什么,但如果赔了……那真是倾家荡产!”   真当所有人都是张家,能摔得起这个跟头呢!   厉煋哼笑,看着众星捧月的程之宽,到底没有凑过去,而是带着特助离开了宴会。   ……   ……   另一边。   得知爱人清醒的张家嫡子大闹医院,非要见人。   结果叫看守的警员拦下,本来脸色就太过苍白的张大少爷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打起来。   最后还因为太久没有休息,捂住心口晕倒了,被簇拥着他的张家人连忙送到了同医院的楼上病房,成了不少夜班小护士口中的谈资。   然而三个小时后。   医院不远处莫名放起了烟花,砰砰砰的扰人睡眠,引得病人们纷纷吐槽。   训练有素的保镖系着绳索滑降到下一层,小声又迅速的乒乒乓乓拆了窗户防护栏,用专业工具吸住玻璃随后割玻璃的刀划出个人能通过的大洞,悄无声息就将医院窗户的玻璃给拆走了。   一通电影特工似的流畅操作下来,两个保镖互相点点头,爬回楼上。   不一会儿,另一个身影滑下来通过窗户上保镖弄好的洞进入病房。   蓝色的窗帘被轻轻拉开,夜晚的月光冰凉如水,人影轻声走进去。   他嗅着鼻尖的消毒水味道,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靠过去,拉开他被子的一条小缝,想把自己整个蜷进去。   但最后他只有手伸进去,蹲在床边脑门挨着床上青年的肩膀,闭上眼委屈的磨蹭,指头轻轻颤颤的勾住青年冰凉的指尖。   “……点点……我好想你……”   而被子下一动不动的手缓缓反握住闯入者的手。   病床上的王一点睁开眼睛,侧头和那双黑洞洞失去灵魂的眸子对视,看着深夜闯入者没有血色的脸。   张别鹤。   “我……回来……了……”   氧气面罩遮住了他的模样,但青年目光依旧坚定不移。   “没事……了……”   “……”张别鹤咬咬牙,脑袋轻轻枕在他肩头面无表情,双眼却溢出一颗又一颗的泪,淋湿了自己的脸和王一点的肩膀。   那颗碎在深渊里被人踩的心,又有人把它捡起来,放进了温暖的巢。   --------------------   张大鸟终于可以埋猫猫肚皮了   泪目   65:该反击了   没有开灯的病房,床上两个人紧密依偎。   空气寂静。   秋风吹起的窗帘浮动,新鲜的冷空气终于驱散了那股消毒水混合着卫生间下水道的异味。寒冷让上身绑了绷带没穿衣服的青年抖了一下。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头,手的指头长长就是挂不住肉似的只剩下骨头,驱散了颤栗的鸡皮疙瘩。   王一点费劲的在氧气罩中“呼哧呼哧”喘气,他侧头看向张别鹤,张别鹤动了动,冰冷的嘴唇允在他颈侧的动脉上。   “唰、”   “唰、”   因为外物挤压而压扁的血管,在血液泵过时发出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冲刷声。   枯瘦的人睫毛抖动着,眷恋痴迷的感受唇上的鼓动。   像只在汲取生命力生长的幽灵,王一点想。   张别鹤一定吓坏了吧。   乌黑的眼珠干涩的眼眶转动,肚子上的伤口即使打了镇痛依旧鲜明的折磨着肉体。   毕竟是贯穿伤。   王一点脑海浮现刺剑穿过身体的感觉,还有那双不可置信看着他的眼睛、有人倒下的画面,大蓬喷溅的血,深红的割裂断口……   鲜红的,如同老旧电视里刺耳的雪花屏上不断闪烁的片段。   王一点抬起手,扎着滞留针的手掌缓缓抬起、慢慢落下,最后扣在身旁剧烈颤抖但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的人头顶,指头僵硬的摩擦两下。   “……没事……了……”   我回来了。   张别鹤,我回来了。   “……”   滚烫的热-流不断浸湿他的肩膀和脖颈。   王一点仿佛能闻到张别鹤眼泪咸涩的味道。   有人爬过来碰他的嘴,咸涩的味道顿时从口腔蔓延开,苦的心脏抽痛,难以忍受恨不得蜷缩起身体。   我错了。   王一点仰头,嘴唇被轻柔哆嗦着的唇触碰,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管,泪流满面。   是我们都吓坏了呀……   无论是王一点还是张别鹤,都需要时间来缓和‘冻僵’的身体,用很久很多个确定,来愈合伤口和怨恨埋怨达成和解。   虽然有很多事还需要做,太多事需要讲清楚,但这一刻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有手紧紧相扣。   【差一点,我就失去你了。】   许久许久。   王一点看着屋顶的视线被另一双眼占据,里面闪烁着恐惧,不安和试探。   他的脸被人捧起。   一滴接一滴的水珠砸在他脸上。   枯瘦太多脸色比鬼也没好到哪儿去的人,嗓音因为害怕走向另一个尖锐的极端。   如同被人堵到墙角绝境,只能用谁都能听出害怕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恐吓敌人一样。   “王点点,你是不是心里在怪我了?!你是不是恨我想离开我?!”张别鹤全身病态的抖,就像是冷的无法忍受,脸扭曲着自言自语陷入疯狂:“他们想报复的是我,而我因为担心当时还没和我在一起的你会因此和我决裂,所以瞒着你,就连你的队员是因为我才死的!!”   王一点摇头:“我没信……”   他继续说:“但你说的没错……呼……我确实怨恨你,张别鹤……”   张别鹤僵住。   随后不受控的战栗起来!   王一点费力的呼吸,看他红到滴血的眼,还有那些汹涌无声而下的泪痕,抬起手拉住他胳膊,忍着肚子上的疼缓缓开口:   “听我说……”   最初的几分钟,王一点的确迷茫也伤心过。   杀手口口声声要杀他,拿出的证据个个是真的,逼得王一点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验证——   当他真的受致命伤后,这些杀手反而怕他死了。   那瞬间王一点就懂了。   他们没想要他的命。   他们……当着他的面害了小宝,戳破张别鹤的秘密,攻击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王一点痛苦、绝望,崩坏后陷入仇恨中。   一个小警察而已,有什么资格让人用这样残酷的手段磋磨他?   只有张别鹤。   作为张别鹤最重要的人,这就是王一点在他们眼中的价值。   王一点立刻猜出他们的真正针对的目标。   “薇薇的尸体……没有找到……”   “因为……薇薇和他们,是一伙的……”   从一开始就是骗局。   “她恐怕不是厉烬强迫的……是组织送到厉烬身边的人……”   这个组织早就盯上了厉烬。   一个野心勃勃但没多大本事鼠目寸光的厉家二爷。   组织把薇薇送到厉烬身边,薇薇看似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却拿捏着厉烬的喜怒。   她监视着厉烬,如果组织将厉煋一家去掉扶持厉烬,厉烬就会变成了组织的傀儡。   厉烬不听话就会被除掉,到时候已经成为厉夫人的组织成员薇薇自然会继承亡夫的全部财产。   厉家的资源和一切都将属于将属于组织。   可组织舍弃了厉烬这枚棋子。   薇薇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然后继续组织的任务,给王一点打电话透露组织和名单的存在。   王一点绝不会怀疑一个可怜的、被自己救出来的霸总受害者。   然后呢?   “名单……冒充张家人的杀手……当着我的面被害的小宝……”   空洞的眼神闪烁着微弱的光。   青年在氧气罩中用力的喘气,他安静看着张别鹤布满血丝的眼。   “名单上……呼……一定有你的名字……”   除了张别鹤的名字外,剩下的名单除了已经落网的几个废弃棋子,肯定全是假的。   “他们想让我,杀掉你……呼……张别鹤……”   张别鹤:“……”   凶手在泄愤,也在布局。   王一点或许在感情上心软脑筋不好,但对案件他有惊人的敏锐和不讲理的直觉,邢文缘曾说王一点天生就是吃刑侦这碗饭的。   青年就像是黑夜中竖瞳微亮的猫,哪怕再细小的蛛丝马迹,也能捕捉到最细微的反光。   这是王一点的优点之一。   当时,王一点以为自己受伤试探出张别鹤不是凶手后就结束了,可赵小宝来了……   那时王一点没意识到凶手残忍恶毒的心思。   赵小宝死后,王一点陷入剧烈的痛苦和恨意中。   他自我谴责,自我怨恨。   受了这样的刺激,他不受控制开始怨恨所有的一切,那些杀手、背后的坏人,还有张别鹤……   甚至开始想、   如果没有张别鹤就好了。   他和赵小宝是受到张别鹤的牵连。   【所以张别鹤怎么会是无罪的呢?】   【对吧?】   “我明明是个警察……却会陷入这样的思维误区……呼……”因为输液而冰冷的手,怜惜抚摸过无瑕布满泪痕的脸,王一点对着张别鹤扯动唇角,细小干裂的口子在他笑起来后渗出鲜血,“……我真是个蠢货。”   “……”   其实和张别鹤有什么关系,明明是凶手的错,明明丧心病狂的是凶手。   看似‘没有张别鹤就不会发生这一切’的毫无破绽的逻辑,仔细想想,根本就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扭曲形态。   凶手恨着张别鹤,可难道有了理由就能合理虐杀张别鹤周围的人了吗?   布局的是凶手。   小宝也是那人害的。   他迁怒怨恨张别鹤的行为,愧对进入调查局时自己的宣誓,也合了凶手的心意。   王一点喉咙发堵。   他发誓!他一定会亲手、亲手将对方送上审判席!送对方一颗子弹!为小宝报仇!   张别鹤:“……”   骤然扩大的瞳孔,倒映着青年的笑容。   坚定的手准确拔下那枚扎进心脏的钉子,张别鹤咬紧牙,腮边的肌肉紧绷着,才没泄露更多脆弱和柔软的呜咽。   “王点点……”张别鹤躬身,脑袋顶在青年锁骨,发着抖,“你应该恨我……你应该恨我……”就像是我怨恨自己的无能,嘲讽自己总是一副什么都能做到的样子,却什么都没做到。   让你受伤,让无辜的人失去生命。   “你为什么不恨我……”   这段时间张别鹤自我憎恶,自我折磨。   一个天才,终于品尝到了年少轻狂带来的苦果和悔恨!   他不吃不喝不休息,将自己熬成这个鬼样子,每次肉体感受到痛苦、胃部剧烈的抽疼都让张别鹤获得一种赎罪般的痛快。   可坚定不移永不迷失的正直和温柔——正是王一点第二条优点啊。   “我已经知道……呼……凶手的想法了,我觉得,你肯定也能看出来……”   毕竟张别鹤是个远超常人的天才啊。   凶手逼疯王一点杀害小宝,还让薇薇把假名单给王一点的目的,是想让王一点在被亲近之人背叛失去兄弟后,让仇恨愤怒蒙蔽双眼,能下狠心大义灭亲抓住‘凶手’。   到时候有名单和王一点这个警察的作证,赵小宝的死势必会让张别鹤身败名裂,张家也势必在各方面的打击与舆论下毁灭。   只要张别鹤被抓了,想来组织还会送上其他证据,确保张别鹤再无翻身的可能。   凶手想让张别鹤最爱之人,亲手送张别鹤蒙受不白之冤去死,受众人唾弃。   只是凶手没想到王一点会那么信任张别鹤,信任到接那一刀用伤口断言张别鹤的无辜。   这计谋从开始就已经全盘皆输了。   王一点和邢文缘说不允许张别鹤探望,因为他要让凶手觉得他确实中套了。   眸中划过一抹阴鸷,摘下自己的呼吸罩,王一点示意张别鹤靠近。   他唇压在男人耳朵,虚弱沙哑的声音透出一抹少见的锋利锐气。   “接下来……该我们反击了……”   “……”   “张别鹤,我信你……我们、杀回去!”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连根拔起,就将计就计把所有阴暗诡谲扯到阳光下暴晒。   “……好。”   张别鹤捧青年的手吻在手心,因为那句信你感动的不知所措,心口酸热。   闻言他垂眸遮住重新注入能量烁烁亮着光的眸子,字句有力承诺。   “我们杀回去!”   --------------------   最近佩佩凌晨有点卡啊……只能晚点发啦   66:三个老头一个坑   九月六号   港口项目由程氏从张家手中签走,在前任张家原有的策划案和工程基础上开始动工。   预计投资百亿的港口项目瞬间轰动A城,这样巨大的工程在国内外也是举世瞩目,一定会成为少有的私有企业地标式建筑。   足以见得当年张家做出这份项目时注入了怎样的野望,凝聚了多少张家人的智慧远见。   当它曝光在大众眼中时,哪怕是完全不懂经济的小孩子,都知道当它落成那一天将会震惊世人,达成非凡的难以超越的成就!   那时的张氏则不再是一个企业,它会因为这座地标式建筑一跃成为这个城市的象征。   整个城市的命脉!   A城包括全国的商业、经济、文化、政治都将由这个港口流通向输送向各地。   还能和A城互惠互利,带动城市发展,让这座城市成为*京、*海那样级别的经济文化中心。   “怪不得张家预计投资几百亿,几乎把全部身家来博这场豪赌!”   因为一旦赌赢了,钱?那反倒是这个港口为张家所带来的最不值钱的价值了。   在融资现场内的商业巨头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这张宏伟蓝图既兴奋又毛骨悚然。   “不愧是张家……”   商业大佬喃喃。   旁边同伴摇着头笑:“什么张家,现在是程家。”   商业大佬微怔,随后跟着笑了,“你说得对。”   “张家的确有远见有实力,奈何心太急,在还没签下来那块地时就开始动工,暴露了自己的规划不说,还叫外来的毛头小子摘了桃子,呵,不知道多少张家人的心血就这么废了。”   商业大佬似可惜的感叹。   要换做是他,他死都不能瞑目,心血叫人夺走、那人还因此混的风生水起,属于自己的荣耀全部被别人李代桃僵……   “张家……呵……过去式了……”   “没错,我要是张家我肯定会疯魔的。现在的张家和张云山就是一笑话!”   “还有那个张家嫡子,之前谁不羡慕张家虎父无犬子,张云山把自己天才儿子吹的多牛,现在呢?哧,输给一个同辈人了。”   商业大佬点头:“叫张别鹤吧,据说他从小就是天才,能有这样的继承人,张氏何愁未来啊。”   同伴好笑道:“什么天才……那个程之宽就比张别鹤大两岁、还是一岁来着?之前吹的自己儿子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张云山刚出国,后脚就出了这么大事儿,我看都是张家人夸大事实给张大少爷吹牛造势。”   商业大佬不无赞同。   同伴低语:“不过有一说一,今天程氏连同全国百家企业,在项目启动书上签字,我的天,恐怕近百年都不会有这样的大场面了。这么辉煌的一刻,却属于一个刚回国的毛头小子,以后那个叫程之宽的就该压着我们这群前辈,成为领头羊了。”   两位商业巨头已是年过半百,一个才不满三十的小辈竟然创造了他们不曾有的辉煌,以后还要唯小辈马首是瞻?   心里总有点不甘心的。   可现在张家的港口项目在人家手里,他们想喝口汤也只能赔笑脸。   “没办法,踩着张家上位,这起点多高呢。”   两位商业巨头口中的话,说不清是赞叹还是别的。   “两位在聊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他们立刻停下交流微笑看向来人。   程之宽走过来,西装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他唇边带着看似温和亲络的笑,只是下巴略微多扬起的一点点弧度,却在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傲视寰宇。   春风得意少年狂啊。   两位商业大佬对视一眼,同样扬起亲切的笑来,完全没刚才一口一个毛头小子的暗贬,“是程总啊,哈哈哈没事没事,我们就感慨一下今天这国内前百强企业,齐聚一堂共同合作的稀世画面。”   “程总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未来不可限量呀。”   闻言程之宽唇畔的笑容真实了几分,提到自己这将会举世瞩目的一笔,狭长双眸烁烁生辉,气势贵气更加逼人。   他勾唇似笑非笑,矜持地说:“也不算前百强,毕竟没有张家。”   两位大佬顿了顿没说话,笑呵呵敷衍过去。   张家?   他们都叫你抢走了命脉,能牙齿打落吞血咽下,还和程氏坐一起参与自己被抢走的项目?   哪怕这样做在赚钱上是对的,可在颜面上简直奇耻大辱!   看来这毛头小子心也没表现的这么好。   抢了张氏的踩着人家心血上位,还要对落水狗冷嘲热讽,可真够狠的!   “谢谢两位前辈,能有今天的大场面也是托了各位的福和支持,马上就要在媒体下签合同了,两位前辈跟我来。”   “好好好。”   为了这次大场面,程氏特意租下A城的大会堂。   庄严辉煌的大堂内音乐渐缓,无数财经频道经常出现的面孔携同助理在镁光灯下走到台前,一排不够还排成了五排。   当算好的吉时响起,身穿旗袍的窈窕美女端着托盘面带甜美的笑容微微弯腰,百家企业老总齐齐拿起托盘上的笔在合同上落下名字。   请来的两位重量级主持人对镜头一一介绍这些商业巨擎的名字。   最后一百个每一位单独拉出去都名声响亮的大佬集体合影,而年轻无比的程之宽站在这些大佬当中的C位。   他总算狠狠踩在了讨厌的张别鹤头上。   他终于赢了!   此时此刻,程之宽放下了谦逊的姿态,在他人生最得意时刻对镜头仰首挺胸露出狷狂笑容。   ‘张别鹤,你看到了吗?你算什么东西,最后赢的人是我!躲在镜头后面不敢露面、被人说是天才陨落的人是你!’   ‘你、张云山、张家,全输给了我——’   咔咔咔。   闪光灯快把人照的睁不开眼。   有幸被邀请的记者媒体无不兴奋涨红了脸。   “这真是历史性的一刻呀!”   这场由程氏继承人程之宽带头,国内各个富商争相投资,最后竟然有百家公司的大台面就此登台!   签合同当天连央*视台都在播报。   动工那日更是引来无数关注,无论是工程一类的公司还是建筑人才管理人才,都被程氏大手笔大规模挖到公司,以此用来启动港口项目。   这股风还影响到了股市,程氏股票一路飙升!   短短一个多月,程氏和程之宽的名字风头无两!   而张家?   早被人们忘记了!   A城的风向已然不同,几家欢喜几家愁,另一边。   病床调高,王一点靠在床头看看手机里直播画面C位上的程之宽,扭头又看看穿着白大褂戴着金边眼镜cos冷淡医生,非要给他检查身体的张别鹤。   “这就是你说的杀回去?啊?你就任由他这么狂??”   草。   说好的干他呢?你TM别老想着干我啊!   王一点鼻子插着送氧管,黑着脸踢他:“你赶紧说你有计划张家不是真被这混蛋抢走了心血,不然我今天就拔了自己的管。”   张别鹤握住他的脚踝,塞进被子高冷睨着他:“这位病人,假如你在这样不遵遗嘱的话,对你这种不乖的病人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可要惩罚你了。”   王一点:“……”   他无语凝噎:“……演霸总病毒还演上瘾了你,你别搞这些让我抬不起头来的羞耻play,真的会谢。”   张大鸟微微眯眼:“抬不起头?这倒是个从未见过的病情,不过不用担心,病人,治疗你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单手撑床用钢笔似挑起王一点的下巴,用学术冷淡风的口吻和骚气的暗哑嗓音道:   “来,脱下你的束缚,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病变部位,在这个过程中我会用医院的最新科技,搭配了自动温感系统可调节可伸缩的柱型变温MK2000刺激治疗你,呵。”   “……”   “很大,你忍一下。”   “……”   多大?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吗。   王一点沉默片刻,摸向抽屉里的玫瑰金。   想想又放下了。   毕竟是亲男友……   王一点放下玫瑰金手铐的手转而握紧了果篮里的榴莲——尼玛他早就想吐槽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探病送他榴莲啊!   死鱼眼迸发出凶狠的杀意,朝着要露出‘MK2000’的傻鸟扔了过去。   “给爷死啊啊啊啊——!”   “你个变态———”   …   十分钟后。   脱去白大褂的人老老实实蛄蛹在被子下面,脑袋埋在老婆臂弯,养回一点肉的脸蹭着粗糙的纱布,嗅着鼻尖里的药味,仿佛呼吸的是旁人看不见的点点能量。   王一点胳膊夹着他脑袋,手往下摸索他脊背上一棱一棱的脊柱,蹙眉又摸了摸他胸口。   这个过程张别鹤就像只翻肚皮的猫,换了个姿势方便摸摸。   “你肋骨瘦的都一根根成肋排了。”王一点叹口气。   心脏又是心疼的发酸,又是怜惜。   他手指数着那一根根排列有序的凸起,听被子传来闷闷的张别鹤混不在意的声音,“嗯……”   “回去也要好好吃饭,别看我现在不追究,等一切过去了我要找管家对账的!要是我听见管家说你这段时间没吃饭又输液,我就——”   各种惩罚在舌头上滚了一圈,感觉哪个这家伙都不怕。   最后王一点低头揪住臂弯里张别鹤脑后勺的毛,咬牙恶狠狠说:“和你一起饿着。”   “那我想吃你嘴里的。”   “……别逼我在这个感人的时刻大嘴巴抽你……”   “切……”   张别鹤失望的把脑袋重新塞进被子。   王一点嘴角抽.动:……你小子失望什么,合着你还真心期待着吗。   叹口气,王点点仰头看着天花板,手指头里搓着他头发,觉得手感毛燥许多。   有种精致富养的猫猫送去寄养,然后回来发现它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毛毛也杂乱了的既视感。   王一点鼻腔都要酸了。   这次死亡线上滚了一圈把他们都折腾够呛。   张别鹤差点把自己折腾成深井冰,接到他短信跑过来贴贴后,王一点都觉得男人身上成吨的委屈稀里哗啦往他这边淹。   他醒了小一周张别鹤才能正常喝水吃饭不会吐出来,本来张别鹤属于骨架宽肌肉流畅型正完美,现在锁骨摸一把都拉手。   怪不得男女小情侣喜欢老公宝贝的叫,他现在也觉得张别鹤可爱委屈无比,哪怕一个睡醒时下意识寻找自己的眼神都让他怜惜,这可不是宝贝吗。   顺着发丝再捏捏他家傻鸟的耳垂。   这是他的狗男人啊……   “亲一口。”   感怀的王一点叹息着低头问。   张别鹤从被子里冒出头,凑上来伸长脖子够他嘴。   浓密的睫毛半阖着眼,下巴到脖颈和锁骨,那道薄弱清晰的线条动人心弦。   “啵~”   张别鹤对着他笑,浓黑的眼沉浮着炙热的情感。   “我爱你。”   ……这种甜腻的台词他总是张口就来。   王一点红着脸仰头。   张别鹤低头啄吻他锁骨,然后抬头问:“能换种亲亲吗,里面那种。”   “不行,卧床不方便我牙都没刷只用了漱口水。”   “我不嫌弃。”   张别鹤蠢蠢欲动。   “我嫌弃。”王一点无语,“卧床养病不能沾水我都臭了!头发油到剃寸头,身上一个月以来就用湿毛巾擦了几次,嘴唇爆皮胡子拉渣这你也特么下的去嘴?!”   电视剧里那种霸总植物人卧床好几年,醒来以后依旧八块腹肌蜂腰猿臂下巴干净满面红光的场面都是假的!   假的!   卧病在床一个月只会让你小脸蜡黄满面油光,头发打缕浑身发臭!   尤其大手术不能喝水刷牙,一张嘴味儿都能把自己熏死!   王一点对张别鹤竖起大拇指,虽然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咦~~还得是你。”这就是恋爱脑吗,好可怕。   张别鹤:“……你咦什么,脏的是你。”   王一点:“啧啧啧。”   张别鹤:“……”   张霸总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侧躺在青年身边,一手撑头一手摩擦着王一点腹部伤口的绷带,这里真实存在的致命伤每次见都会让他由深处蔓延开强烈恐惧和后怕。   他的王点点差一点就因为这个洞死了。   ——这个念头时刻刺激着张别鹤的神经。   王一点开着玩笑,实际上是想让这段时间都不好受的他和张别鹤放松放松,结果转头某人就抱住他一言不发,心理状态突然跌破下限透出灰暗压抑的沉默。   ……也是,怎么可能开几个玩笑已经出现的创伤就不存在了呢?   别说张别鹤,哪怕王一点现在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赵小宝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叫他哥的画面。   从那天开始王一点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被噩梦惊醒大叫着汗津津坐起来,然后睁着眼到天亮,每一夜都如此。   张别鹤想必也是这样,只是他们俩都想在对方面前表现的自己很坚强,完全没问题,让对方放心。   两只受伤的生物蜷缩起身体挨挤贴到一起,背过去挡住自己血淋淋的伤口,舔舐对方身上的伤,然后小声和对方说:没事哒,没事哒,我会保护你的。   王一点沉默片刻,不在用玩笑掩饰眼下的青黑和眼珠上的血丝,抱紧张别鹤也被张别鹤抱紧。   体谅了他日胜一日的粘人。   像按下了回血键。   哪怕他们看起来和实际上都完全不健康,可仍旧能在透过布料的对方的体温上疗愈创口。   压抑了许久,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港口项目,我知道程之宽的目标是它,港口那块地没签下来在我计划范围之内,我用它做了一些事……针对程之宽,也顺便清理了张氏内部的裙带关系,立威、赶走贪公司钱的家族成员。示弱、给程之宽和程家准备了一场足以要命的陷阱。以及对组织的报复。”   “好家伙你真有准备呀,我随口一说的。”但王一点不得不承认听见张别鹤亲口承认心立马踏实下来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别鹤安静片刻,低声说:“我低烧,你独自参加程氏发布会那天。”也是王一点受伤,他差点就彻底失去他的王点点那天。   “怪不得。”   原来当初张别鹤用脑过度是因为这个?他一个人悄悄谋划好了后来的一切,包括程之宽对港口项目的抢夺,示弱演戏,预备搞组织,顺便还把自家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了。   卧槽,王一点敬畏的摸摸张别鹤脑后勺的头发。   张别鹤也太牛了吧!   而男人手臂收紧。   “就因为这个,我没能陪你一起去,就因为这个……”张别鹤没让王一点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嗓音沙哑,“我总觉得自己能解决一切,无所不能。因为我自视甚高把所有人当成蠢货,这都是给我的报应和惩罚,我还为自己想明白了所有事沾沾自喜,认为我只要认真一下就万事俱备了,结果……”   我好害怕。   张别鹤鼻尖深深埋入青年鲜活的气息中,因为那股彻骨的冷而发抖。   “……在家里听见你在抢救那一刻,我感觉就像是做梦……然后,开始为自己前一天的行为后悔……”   要是他早点行动、   要是他那天没自大的妄图一天之内安排好全部导致生病、   要是他当时陪在他身边……   最让张别鹤不能原谅自己的是——   “我怀疑自己真的爱你吗。”   “……”   什、什么?!   王一点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的去看他。   而张别鹤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自言自语道:“……我连你出事以后我不吃不喝的行为,都算计在了示弱环节,为了让人更相信张氏的疲弱……明明是因为你受伤真情实意的难过,但在难过的同时,我的脑子竟然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份难过所能带来的利用价值……我甚至怀疑自己失去你的痛苦也是假的……”   张别鹤迷茫的站在急救室门前。   那一刻。他因为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理性而产生了剧烈的呕吐欲望,恨不得弓起身跪倒在地上,他浑身冒出冷汗,想用手抠进喉咙吐个昏天地暗,把这份自我厌恶和罪恶从自己体内吐出去!   张别鹤攥紧青年背部的病服布料,瞳孔在颤动,嘴唇发白。   自己是个冷血的怪物。   他之后无法进食的行为,就源自这里。   张别鹤要惩罚自己。   “我不想你对我好……我连最重要的你都能称量价值……”   他嘴唇胡乱贴上王一点的额头。   “但我又不想你真的不理我。”   没什么比这更让张别鹤慌张了。   而刚才被张别鹤一句话弄懵的人反应过来,听见他的话心疼又有点哭笑不得,顺顺他瘦的嶙峋的脊背。   “没事没事,这没啥,人之常情。”   有的人悲伤是后知后觉的。   他认识一个同事,在父亲去世后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流,还和王一点吐槽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他觉得葬礼上哭的稀里哗啦的亲戚表情又滑稽又矫情。   结果都过去半年了,他和这个同事去吃宵夜,点了一盘牛肉茴香的饺子。   那个同事看着饺子下意识说了句这个口味我爸最爱吃,然后就呆住了,等王一点和他搭话时,他忽然崩溃大哭,连椅子都坐不住。   失去最爱的人时,很多人一开始是不会难过的。   因为大脑对爱人的存在习以为常,还没接收到以后爱人不在了是种什么概念。   等看到那些与爱人有关的小摆件、水杯、相片,联想到背后温馨或争吵的记忆,才会猛然意识到,当初只当做寻常的两个人的小故事,其中一个主角再也不会回来了……   假如换成王一点失去了张别鹤。   王一点觉得自己可能会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然后像往常一样对同样焦急的老管家开几个玩笑,安慰对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但当自己笑不出来后,就会情绪失控的大哭吧。   而对此毫无经验的张别鹤,为当初自己没陪伴在王一点身旁、为一些细节每时每刻都在后悔。   “你才不是什么虚伪的人,虚伪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自责。”   王一点不让张别鹤继续担惊受怕,小声说:“如果你真的想不开,这样,等你以后老了嘎在我前头,我就当着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的面,在你坟头前招个黄昏恋怎么样呀。”   癫狂压抑的张霸总浑身一僵:“……”   王一点笨拙的安慰他:“这也是,呃,一报还一报?”   张别鹤:“……”   王一点摸摸他头毛,美滋滋:“到时候咱们仨合葬在一个坑,抽王八玩腻了还能斗地主呢!”   张别鹤:“……”   沉默片刻,王一点头顶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就为这个,王一点,我死也要死在你后头!!!”   他和老婆的坑,不允许出现第三个老头!   67:我的东西是那么好抢的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一点心里越来越急。   他醒来以后活动了老王和邢文缘那里,把事情始末讲清楚,人多好打起配合。   为了演戏,他摆脱老王搞了挺大阵仗去张氏把张别鹤抓了,还拒绝张氏探视。   小王队搓搓爪:反正老王想过抓霸总头子好久了,正好让他过过瘾。   弄的外界都觉得张家要完球。   继承人都进去了还能有好?   而本应该在审问室现在藏在老婆病房的张霸总:吸一口老婆脸蛋(嚼嚼嚼)再吸了一口老婆嘴巴(嚼嚼嚼)   啊对对对,啊是是是。   程氏联合百家企业轰动世界,港口项目在签订合同那天就已经板上钉钉。   现在动工都动了,各大建筑行业的专家外国团队全被高调请来,新闻都上了几轮,也不知道程氏哪儿来的这么人脉。   大工程代表大量缺人,大量岗位需要精英人才。   动工则代表重工器材、建筑材料、工程队、工人临时住房、食堂等等……   老话说得好,精兵未动粮草先行。   王一点估计算了下,那一台重工设施就是上百万,全部加起来得没亿不可能。   还有建筑器材钢材,连同工人和技术人员连同吃喝拉撒加起来,起码得千人吧。   程氏这一开工可就是几十个亿砸进去啊。   而程氏热火朝天的做起来,A城人和外地人闻声跑过去招聘,网上关注度奇高,还有水军在吹未来的构想图,说什么大国重工的,炒热度炒股。   导致不少的小型企业都趁着A城房地便宜的时候,过来购房买楼,期待未来A城能像京、海两地那样成为富有无限可能、遍地黄金的商业中心。   A城的人也听信了这股风气蠢蠢欲动。   王一点出去透透气,就听护士们聊天说要掏空家底再买楼房。   “像当年的京一样,最开始不是也才千块一平米?等程氏港口项目一落成,那不得翻十几倍啊,你看京的房价,到时候收租都赚麻!这点小钱不是眨眼就挣来回来?”   “大家都这么想呢,可得抓紧买,再不买房价要涨的!”   “没错,我和老公已经买了两套了,全是靠近港口的江景房。虽然借了点贷款,可想想京区的观景房几千万呢,等港口开了我俩倒手卖出去,一下就成千万富婆了!到时候谁还上这个破班。”   “程氏一启动项目,我们A城以后可不一样了,造福我们全城呢。”   “嘿嘿,太爽了,以后咱们A城户口都金贵了!”   王一点听完皱眉推着轮椅回病房。   刚到病房就被藏在里面的男人从背后抱住,对方下巴抵在他头顶,手垂在他小腹细细摩擦着绷带。   懒洋洋的嗓音放低时带着磁性。   “别乱跑,伤口会崩开。 ”   “伤口没崩开,心态快崩开了。”听着仇人拿自家老攻的东西混的风生水起,王一点气的牙根痒痒,抓住男人的手问:“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反击,程家现在走这么高怎么打?反正我是想不到你能用什么方法才能扳倒程氏和程之宽。”   王一点心没底急的慌。   “你不会为了不让我担心骗我你能处理的吧!?”   检查过绷带没摸到滑腻的血后,张别鹤直起身绕到王一点身前弯腰把人抱起来,最近又长回来点肉的脸颊近在咫尺,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儿,王一点气的想咬他的脸。   被放到床上,王一点捏住他的脸不让他起身。   “赶紧老实交代!”   被捏着脸的张别鹤就双手撑在床上。   王一点假装锤他肚子。   “说不说?”   “秘密计划说出去还叫什么秘密计划,而且一点惊喜都没有了”   “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听!”王一点薅着他衣领狂暴摇晃,“给我说啊啊啊啊!”   张别鹤眯着眼脑袋跟着他前摇后晃,唇边的荡漾着笑意。   “真要听?”   “听!”   张大少爷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两人脸近距离靠近着,张别鹤定定看了王一点好一会儿,看的王一点愤怒转为尴尬时,忽然低头。   “不……”许亲我。   王一点慌忙缩回手去捂自己的嘴。   但坏男人的唇却只是虚晃一枪擦过他的脸,悬停在他耳垂下面,轻轻吻了他耳垂……   一股电流瞬间从耳朵电软了半个身体,酥麻的感觉令王一点涨红了脸,   张别鹤呼吸时的热气吹着耳周毛绒绒的汗毛,完全属于另一个人气息打的王一点猝不及防。   青年眼底迅速红了。   手虚虚撑在上男人的胸口。   暧昧的气氛滋生,怦怦怦、过速的心跳让王一点大脑缺氧,他羞涩的偷偷曲起被子下的腿,嘴里说着不行眼角却开始去寻纸巾。   而张别鹤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在他耳边低笑着,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王一点:……   王一点:………………   “就是这样。”   张别鹤直起身得意看向老婆,期待对方因为自己绝赞的计划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对自己疯狂夸夸。   王一点:……   张霸总翘着鼻子:“来吧,我准备好了,快夸我!”   王一点:……   张霸总疑惑拧眉:“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王一点:……   “王点点?喂,王点点,老婆,亲爱的?”   “……”   “宝宝???”   “…………”   青年沉默的侧躺蜷缩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隔绝了某个傻逼聒噪的声音。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他那张羞耻到颤抖,红到发烫的脸了。   张、别、鹤……   你以后、   休想、   和劳资睡——!   眼珠含泪的人咬住被子:焯,丢死人了。   ……   程氏。   “不要吝啬开销,支持我们程氏想要加入的人以后只会更多,资金从来不是程氏的问题。”   程之宽双腿交叠手放在膝头微微抬高下颌,看着几个秘书。   事业养人,现在站在成功之巅的男人姿容焕发,高傲俊美更甚以往,举手投足颇有领军人物的魅力。   “建筑系的弗朗教授还没有回应吗。”   秘书道:“程总,我们现在的团队已经完全,已经没有弗朗教授的位置了。”   程之宽眯起眼,“我需要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的名气,是以后在港口建造者名单上留下他们这群著名建筑师的名字。”   用他们来打响程氏和港口的名号。   来把这座港口描绘的伟大,并且稀世难得。   “团队位置没有了就随便加几个,专家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算什么问题。”程之宽不快地看着秘书,“这还用再来问我?”   “是。”秘书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收起办公桌上所有文件,“那我们就先去办了程总。”   程之宽摆摆手让他们走。   程氏的办公楼就在靠近未来港口的位置,从他的角度俯瞰下去,便能将美丽的江景和正在动工的建筑尽收眼底。   从程之宽得知张家的港口项目策划案,到他不惜加入组织,跑来A城策划了那个小警察和张别鹤决裂的计谋,利用组织的人脉夺走张家的地……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程之宽自己都佩服自己。   他看着那块正在动工的地,仿佛看到了繁荣的港口已经开始运作,为他带来大量的名和利。   只是有一点不完美。   那就是跟其他企业联手。   联手是为了启动资金。   程之宽散发出冷意,想到当初他谈及计划时董事会那帮老家伙犹犹豫豫,不肯批准他启用那么大的资金,让他无奈选择了和其他企业联手,分出利润……   不过幸好。   程之宽眼底的阴霾被笑意和自得取代。   他棋高一着,利用其造势,反倒把劣势扭转成了优势。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程之宽看了一眼顿了顿却没伸手去拿手机,而是表情莫测的盯着它响。   等它响了两次,最后因为拨打之人的挂断而停止后,程之宽冷哼。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现在的组织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程之宽从始至终没对组织,组织的创建者有任何敬畏。   过去是他有求于组织,现在不一样了。   程之宽自觉有足够的资本对其爱答不理。   他想让对方意识到,他可不是任由对方指使的存在了。   而张别鹤?   张别鹤早就不是他对手了。   自从盯着张氏的人说张别鹤已经被警察带走后,程之宽就知道自己赢了,不屑再把关注力放在手下败将身上,   程之宽睨着手机道:“就冷冷你吧,顾厌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   看着无人接听的页面,男人拿着手机沉默一会儿,随后“砰!”一声将手机狠狠扣在桌面上,裂开的屏幕迸出细小的碎片。   旁边的人不敢言语。   单薄瘦弱的人胸膛连同整个身体,都在伴随粗重的呼吸而剧烈起伏,毫无血色的骨瘦的手指攥紧轮椅扶手,用力到发颤!   病弱的人抬头露出扭曲的面孔,咬牙气笑了,“我真没看错人、好好好……程之宽你真是一只合格的白眼狼,蠢货!”   随后他目光落在自己膝头的毯子上,锋利如刀的视线几乎穿透毯子看到下面干瘪枯瘦的双腿。   他……顾厌行,就是diffuse组织的创建者。   创建组织,聚集这么多顶尖的霸总病毒感染者,目的是为了让这双已经在医学定死不会在站起来的腿重新站起来,恢复自己的生育能力!   顾厌行扶持程之宽,给对方的成就当台阶,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最强大的霸总病毒感染者,利用对方做实验破解霸总病毒。   现在程之宽达到了事业巅峰,霸总光环前所未有的强大,顾厌行便索要说好的报酬,可程之宽竟然对他耍上了官威。   顾厌行知道程之宽有把柄在他手上轻易不敢和他决裂,现在不过是吊着他,让他看清谁才是掌控者罢了。   但顾厌行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要知道最开始他看中的人是张别鹤,哪有他程之宽的份儿。   可惜张别鹤加入组织后竟然毫不在意,说了句没意思就再也没搭理过他,所以顾厌行才不甘的把视线放在了程之宽身上。   “没有我……你怎么能有今天!”   “程、之、宽——”   轮椅上的人气到发抖。   “这个程之宽太狂了!先生,要不要我们警告他一下?”   顾厌行不想吗?   可现在程之宽确实是他惹不起的。   diffuse组织功能主要在人脉上,而在真实世界,顾厌行家还在张别鹤家之下。   当年他倒是想推自己成为所有霸总中的领头羊,可惜在商业上,顾厌行的本领确实不如张别鹤和程之宽。   顾厌行只能忍。   抓紧自己的腿,顾厌行闭上眼逼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在等等,等港口项目落实也不晚,他迟早会配合我的实验。”   程之宽要是敢食言。   顾厌行冷笑,就别怪我撕破脸了!   岂料这一等就等出了问题。   程家和程之宽风光无限时,谁也没注意一个记者连同科学院的教授揣着一叠厚厚的资料和照片,步履匆匆先后跑到报社、林业局。   几天后。   正在宴会上享受追捧的程之宽被快步跑来的特助耳语几句,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   不顾还有那么多宾客在场震惊出声:“你说什么!?”   程之宽脑袋嗡地一声,血液流干似的,从脚底开始向上冻结。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而另一边。   应该在警局接受审讯的张别鹤搂着睡熟的老婆,怕吵醒人,低声对耳机另一头交代着。   “让公关部这些天加班,一刻不停的盯着,做得好这个月工资六倍。亏损报告发我邮件……让张特助……对……”   “没有亏损少爷!我们港口地基的所有投入都赚回来了!那块地上的半成品卖给了程氏,虽然外人看起来我们是以极低的价格处理的,但其实就是原价。”   电话那头的张氏工作人员兴奋的涨红了脸。   “不光如此,我们还赚了一些呢!并且那些没法处理的材料也买给程氏了,而且地基建造时、因为张氏内部高层收受建筑队公司贿赂,偷工减料的不合格建筑,也不需要我们再重建负责了!”   太厉害了!   太爽了——   哈哈哈哈!隶属于张别鹤个人的张氏成员简直恨不得仰天大笑。   确实,港口项目包含了无数张家人的心血,充满远望!一旦落地将会成就一代神话!但因为投资巨大也是一场豪赌。   而这场豪赌,张家输了……   巨大的亏损几乎打碎了张家的命脉。   谁也不知道张氏港口项目因为某个原因早就要停!   不然为何建造这么要命的项目,可家主张云山却在国外不停谈合?   按理来说他应该亲自盯着,不容任何闪失。   原因就是港口项目其实亏了!所以张云山在国外想尽办法给张家拉合作续命。   只有张氏父子信任的,极少数为此做事的工作人员才知道。   他们一片愁云惨淡。   谁知道峰回路转,哈哈,砸手里的项目竟然被抢走了!还要低价(成本价)收他们的不合格半成品。   当初张别鹤的一个心腹去签这份合同的时候,从头到尾捂着嘴。   心腹:呜呜,不然就当着程氏的面笑出声了。   这其中的利害不能泄露,于是大家都憋着呢。   看到那些说他们张氏不行,最近一改跪舔嘴脸耀武扬威的人,他们攒着一口气。   现在终于能捅出去了,他们顿时有种偷偷摸摸卧底干活几个月憋了个大的,终于让所有人目瞪口呆,龙王回归的舒爽!   “少爷呜呜您太神了,太牛逼了!几个月前您跟我们说计划的时候大家全懵了,竟然还能这么操作的吗?!几下子就把张氏又盘活了!”   心腹喜极而泣。   恨不得全天下的报喜。   “张氏危机过去了,呜呜呜,少爷,咱们不亏啦!”   张别鹤压着上扬的眉眼,“嗯,都辛苦了。”   挂断电话,他侧头看向睡熟的青年。   手又不受控制去摸青年小腹上缠绕的绷带,指腹感觉到透过纱布的淡淡温度和起伏,心脏那股恐慌才散开。   张别鹤,没事了。   他告诉自己。   他好好的,就在你身边呢。   张别鹤摘下耳机窝进被子,调整姿势蜷缩到青年怀里,而青年下意识的用双臂抱住他脑袋,含糊的咕哝两句,腿也骑在他腰上。   张别鹤笑一下,“晚安。”明天就会有你想要的好消息了。   68:这里是A城,而我们是张家   11月7号。   这一天将成为A城人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   先是港口计划,百家企业共同合作的惊人落实,随后人才成爆发性踊跃向A城,A城房价出现了每小时性恐怖增长。   增长率堪比今年的黄金价格。   几乎每一天都要变化一个样子,今天房价还是三千块一平,明天就能涨到五千块一平去。   甚至一房难求,在房地产商门前打破头,涌起一股全民投资A城房产的浪潮。   大街小巷讨论都是你家有没有贷款购房,有没有购入商业铺面,到处可见脚步匆匆全家出动准备抢楼盘的居民。   不仅带火了银行贷款和个人贷款。   房屋中介的小电驴也换成了路虎大G。   有的人挣的盆满钵满,有的人坐拥几套贷款而来的房子等待暴富,买不起房子的则跑去程氏应聘,选择带动城市就业率。   A城和港口计划成为播主、新闻的新宠。   然而就在这样一片伟业辉煌,宛如巨龙昂首的向荣繁华中,一篇报道却像是屠龙的刀、倒进热锅里的冰。   滋啦一声。   宛如响亮的巴掌雷霆似的掌掴在了做着美梦的人的脸上。   这篇报道来自人民日报。   标题是:写给人类的一封信。   首先看到这几个字时,大家没当回事。   常看报纸的人都知道,这开头一看就是动物组织呼吁保护环境的报道,每年我们国家都为了保护野生动物投入大量的财力,也算屡见不鲜了,居民看到这类保护野生动物的新闻还挺与有荣焉的。   “大家好哦,我们是十口之家的白鱀豚。我们分布于长江中下游的干流,喜欢生活在江河的深水区,很少靠近岸边和船只,时常游弋至浅水区,捕捉鱼虾充饥。   我们性情温和,是研究鲸类进化的珍贵活化石,对仿生学、生理学、动物学和军事科学等都有很重要的科学研究价值,还是中国特有的珍稀水生哺乳动物,被誉为“长江中的大熊猫”,具有“活化石”之称呢。”   没想到竟然是白鱀豚!   难道我国又发现白鱀豚了?!这可是大事!   “因为我们常用标志性的“微笑”,向岸边的人们友好地打个招呼。由于我们憨态可掬的样子,你们人类也会俗称我们为“江猪”。   后来,这一切慢慢发生了改变。原本平静的江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船只,渔船、货船、轮船……随着人类活动的增加,我们的生存开始受到威胁,   来往船只的噪声扰乱了我们的声呐系统,让我们在水中迷失方向,甚至被卷入螺旋桨中丧命;锋利的钓钩时常将路过的我们割伤,而密不透风的丝网则会将我们缠入其中,越挣扎越紧,最终窒息而死;不经处理就排出的工农业污水和垃圾,污染了水质,使得我们生病;水利工程建设中的野蛮施工、炸山炸石,直接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看到这里一些人心中感慨。   可怜的小生物。   “后来……我们成了种花国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可我们并不高兴……因为同伴在一个个死去,我们的生存环境在一点点减少……”   “终于,2017年我们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属于极度濒危。已被推定为功能性灭绝。”   “……妈妈说,30年前,水是那么的清凌凌,天空时那么的蓝,小鱼小虾是那么可口,可我看到的水是浑浊的、天是充满雾霾的、轰隆隆吓人的船只往来,一个个巨大的排污口流出恶臭有毒的水,和那些会划伤我皮肤的垃圾一起,让我的家逐渐缩小,让小鱼小虾逐渐死去。”   “我很害怕,我和我的妈妈、家人也会死去消失吗?”   “我们不想失去最后一块栖息地,拜托了人类,请帮帮我。”   “一只来自A城的幼年白鱀豚。”   ……   哪怕知道地球环境逐渐恶劣,可当看到电视上瘦骨嶙峋站在逐渐融化的冰块上,满目迷茫的的北极熊、   看到捕鲸船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鲸。   看到灭绝式的对另一个生物的屠杀,和来自人类同胞的暴行,正常拥有良知与善意的人,仍会被触动不忍落泪。   这年头还会读报纸的人,多少都有点情怀在身上。   而嘴上‘清澈愚蠢’的年轻人,是被祖国母亲精心培养视作未来,在和谐社会长大三观正直满是热血的‘觉醒的一代’。   开放活泼,又在大义大爱面前敢对不平之事拍案叫板。   这条消息又与网上火热的港口港项目连到一起,一时间疯狂转发成为热点,引来各大部门和动物保护组织,国际野生动物保护机构的热烈关注。   随这份新闻而来的,是拍摄到的白鱀豚的照片,和正在动工的巨大港口建筑。   照片内左边构图是灰色的河水和偷偷冒出头注视着右边的几条憨态可掬的白鱀豚。   右边则是钢铁绿网搭建起来的巨型建筑,没有完全铺满水泥的建筑钢筋外露,仿佛一个怪物狰狞的骨架,巨型吊塔正在上面忙碌,灰尘、大型运货车和轰隆隆的烟尘让人看着照片都觉得呛到想屏住呼吸。   真个画面呈灰色,几条白鱀豚的眼神拍摄的传神,它们看那些灰蒙蒙的人类和巨型建筑,目光像好奇,也在恐惧。   发出这张照片的记者给这个照片起了一个标题:一个伟大的诞生,一群无辜的牺牲。   一经发酵,全网热议。   究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重要,还是一个种群的存亡重要。   网友们各有执见,在网上发起了投票。   反对网友a:“百亿投入就为了十个白鱀豚停止?开玩笑呢。”   反对网友b:“虽然动物很可怜,但这么大投资停止岂不是浪费了?”   同意网友:“你还别说,还真有前例,你们知道蒙内铁路吗。”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   蒙内铁路可是一条震撼世界的生态之路。   因为建造于野生动物迁徙起冲突,为了不破幻生态自然,在调研野生动物生活习性和迁移路径的基础上,全线共设置大型野生动物通道14个、桥梁79座。所有桥梁式动物通道净高均在6.5米以上,方便大象和长颈鹿等大型动物通行。   线路两侧设置隔离栅栏,防止动物通过,减少动物与列车相撞几率。横跨内罗毕国家公园的特大桥安装声屏障,以降低列车通过时的噪音。   “还有荷兰A50公路、德国B38公路,以及种花的青藏铁路。”   青藏铁路甚至沿着铁路建造了七百余里的绿色长廊!   七百里啊!   连车厢都是全新型客车车体,厕所洗手间采用集便式,就是为了不污染周围的环境。   同意网友:“你猜猜为了保护环境世界为此投资了多少亿(歪头)。”   同意网友:“能理解大家虽然常常听保护生态保护野生动物,但实际上大家生活在城市没有切实体会,那我举个例子吧,你小时候打到一只野鸟,今天晚饭有了。你长大打到一只野鸟,未来牢饭有了。”   那里是可爱小动物。   放下你的狗爪啊!那是三年起步!   “我国乃至世界,对生态和物种的保护都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但这也侧面说明了现在全球环境恶化程度。”   至于让白鱀豚搬迁或者人工饲养行不行?   答案是不行的。   因为技术没达到。   人工饲养和野生完全是两回事,我国也试着把白鱀豚抓起来然后送到别处饲养,可最终以失败告终,甚至有的出现应激行为而死,也有因为水温气候环境的不同而无法发青繁育。   就这么说吧。   你养一盆花还需要光照、需要适合这个花种的肥料、需要在它病了时候合理的喷洒药物。   养个花都这么难你说养那么大、并且对环境有可怕针对性要求的濒危物种呢?   实验室那些培养菌类的研究生博士生都要哭死了好吗。   何况……   “它们迁徙到的那片水域,已经是少有的,它们能生存的地方了。”   假如有的选,或许轰隆隆的机械响起那天,它们自己就走了。   对于野生动物来说,它们已经退无可退。   网友们沉默。   有个网友说到了关键。   “缺少一个港口不会对我国经济造成影响,A城港口项目看似热度很大,但最大受益人其实只有A城,但世界少了这十头(一个小种群)白鱀豚,那可能就是彻底没了,所以我觉得港口项可能会被国家紧急叫停。”   事实也印证了他的话。   随着这篇文的发布,程氏收到了政府的紧急叫停命令,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世界保护组织和无数生物专家涌入。   很快,白鱀豚的存在得到了证实。   程氏开始疯狂疏通上面的关系,期望能继续港口项目,期望能让这群该死的白鱀豚搬走。   然而。   保护组织和专家最后得出的结论宛如巨锤,狠狠锤沉了程氏的心。   ‘无法迁徙。’   ‘不能人工圈养。’   不仅如此,专家建议将人工建筑拆除,并且做水质恢复处理,修复A城水质和生态。   经过环保人士,以及世界动物保护组织的努力。   得到了上层重度关注,在慎重考虑后很快正式发布声明停止关于A城**沿水地区的工业、捕鱼业、排放行为。   对程氏位于**沿水地区的占地面积为**平米的土地补偿回收。   港口项目——   以一种世人从未想过的方式彻底破灭!   ……   此条消息发布当天,A城到处能传来发疯癫狂的哭喊,不少人贷款买房的人哭喊要跳楼,消防员和警察忙到脚不沾地。   好多人要退房,不少售楼处和房屋中介遭到打砸。   路边随处可见神情恍惚面色苍白,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人。   他们是不会怪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崩溃之后,这些人满目血红恨上罪魁祸首——程氏。   并且程氏为了工程大量招工,现在项目被国家叫停,不知道多少下岗失业的工人、包工头、公司堵在程氏办公大楼外不走,等着程氏给说话。   程氏前台都叫人砸烂,员工害怕的躲在了上层不敢出去。   “老板……”   秘书颤抖着嗓子看着办公后面沉默撑着头一眼不发的男人。   曾经金贵漂亮的办公室弥漫着重重的烟味和雾。   秘书没有过去精英的样子,神色慌张衣着凌乱,咽口唾沫咬牙说出下一个要命的消息。   “老板,启明集团的和鸿闻集团的赵总和张总打电话过来,说、说要程氏给个说法,否则就撤资……”   尼古丁烟雾后面的男人没发声。   秘书壮着胆子继续说:“还有江总、安总和冷总……”这名字太长太多,导致秘书念的心惊肉跳,最后他说:“工程队那些个工人就堵在门口要钱,董、董事会通知……”   秘书闭上眼。   “通知您事情无法挽回,要求您引咎辞职。”   话音刚落浓重的香烟烟雾后猛然抬起一双猩红的眼,骇人的令秘书发抖。   “碰!”   烟灰缸擦着脑袋砸在背后的墙上,炸裂的巨响让秘书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程之宽看着抱头蹲下发抖的秘书,曾骄傲春风得意的脸扭曲狰狞,没有了俊美的影子,额头脖颈鼓起的血管和青筋就像一条条扭动的蛇。   他站起来宛如野兽双手撑在桌面失去体面嘶吼咆哮。   “滚!给我滚!!”   “董事会这群贱人就是一群饭桶!蠢货!他们知道什么?!啊!”   之前他在张家夺走港口项目这群废物不给他钱,后来融资看到前景怪他融资让程氏和别人分蛋糕,现在失败了又怪他开展项目。   董事会该死!   那些企业的老总也该死!   项目签订是他们舔着脸求他的,现在出事了他们反倒一个个站在高处谴责他要撤资逃跑。   呵……   程之宽喘息着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装若癫狂双目赤红如血。   秘书连滚带爬的跑掉,留下程之宽恶毒的诅咒在办公室咆哮。   他试图进入组织聊天室找成员帮助,可他竟然发现自己登陆不上账号,试了几次暴怒的人去联系顾厌行。   该死!   你是废物吗,怎么组织小小的聊天室功能都运作不好!果然残废不堪大用!   程之宽准备了满胸的郁气和怒吼,结果电话响了几遍却无人接听,就和当初他不理会顾厌行索要报酬的电话,高傲嘲讽地让顾厌行看清自己地位一样。   你也该看清自己的份量了,电话那头有人冷笑。   程之宽:……   他直接把手机砸了。   那稀碎解体的手机没有让他痛快,反而让愤怒憋红了他的脑袋,燃烧掉最后的理智。   昂贵的西装犹如暴君奢靡傲慢的战衣,现在被粗鲁扯开,扔到地面踩到脚下,更多不堪的话语毒汁似喷洒。   员工们看缩在工位,办公室内老板的污言秽语响彻整个办公区。   无人说话。   一片死寂。   员工想到楼下堵人的工人,脸上露出迷茫恐惧的神色,程氏怎么办?他们又会怎么样呢?   ……   “呼……”   嫣红的唇张合,在寒冷的天气吐出一口白雾。   楼台小筑的茶楼已经清场,无数防弹黑色车子将茶楼附近包围,专业的保镖团队有的坐在车上开着指挥台,有的站在门口警惕四周。   而楼上,做旧的窗子被支起,投进光照亮了茶桌。   温文尔雅的张先生谈笑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和魄力,对面与他面孔有几分相似,容貌更加完美逼人的人却没规矩坐着。   张别鹤一条腿屈膝单臂撑着茶楼小窗,在那里能看到程氏办公大楼。   在阳光下依旧黑如长渊的眸子半阖,透出冷淡意味。   而张别鹤旁边是刚刚出院,得知张先生和张别鹤全部计划,脑袋宕机的王一点。   “所以……这、这个项目早就失败了?!”   “你是说张氏差点像程氏一样??”   “呼……幸好有程氏倒霉抢走了……等等你们说程氏抢这个项目是因为他在你们内部安排了人,而那个人得到的消息是你们故意透露的,程氏会抢这个项目全是你们一手安排,为了消除对手和损失转移?!”   “这、这也在计算之中吗……”   “该不会程氏来A城、程之宽回国那天你们就……”   王一点不可置信瞪大眼看着这对一魏晋遗风一张扬厌世,性子相差极大的父与子。   张先生风度翩翩给青年倒了杯茶水,冰肌玉骨的手撑在脸边,对着青年眯起弯着的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一点:“……”雾草。   卧槽卧槽卧槽——!   明明是自己亏了,结果现在变成程氏灭亡。   而掉进深渊的张氏把对手踹进深渊,自己爬上来拍拍屁股,一分钱没亏潇洒离开。   甚至借此除掉内部不安定因素和腐败高层的张氏,未来将会更好!   走向又一次年轻力壮的辉煌!   “一切只是设想,一开始并没有合适的目标。”张先生饮茶。   “白鱀豚出现时,张氏就推测出整个港口计划的失败。”张别鹤转过头来看着王一点,“至于解决办法是那天想出来了的。”   至于哪天,王一点明白过来。   “你就用了、用了一天,策划了全部?!”   “嗯。”   “……”   你是妖怪吗?   王一点看着被初冬阳光照的懒洋洋,身上一股厌世疏离挥之不去的人。   张先生温柔:“我没有施行这份计划的才能,别鹤有,可他不爱动脑子,这次我也想逼一逼别鹤。”   所以想找替死鬼的是张先生。   而选到程氏头上,细节算无遗漏到毛骨悚然程度的是张别鹤。   包括程氏融资,清理张氏内部的腐败,甩掉砸手里的项目——张别鹤给程氏建造了一栋高筑的楼,然后静静看它跌的粉碎。   那天张别鹤大脑像一台几吨重的高速运行的电脑,推演出计划可行性,然后还给所有人手每个人发送了一套专属他们的任务。   任务看似毫无关系,所有人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干什么,但又很精准,还提供了好多发生意外后的其他计划,让他们想做错都不可能。   从那天到现在,事态发展一丝一毫都曾在天才的大脑内推演过。   里面还有很多东西和细节没有讲,但任谁都知道一步一节,繁琐精密至极!   王一点感到了恐怖如斯的战栗,鸡皮疙瘩唰唰冒,禁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   张先生笑:“这里是A城。”   张别鹤神态冰冷:“而我们是张家。”   唯一的普通人·王一点:“……”说好的商战是买通保洁拔对方网线呢,好可怕呀你们!   --------------------   所有资料来自度娘!   资料来自度娘!   虽然写到因为这个停止的时候,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但一搜资料,好家伙,更夸张的很多……   有些大型工程(公路啊隧道啊和其他的工程)因为发现了珍惜植物和某某濒危物种栖息地而停止。   还有俺小时候看的电视剧也有这个剧情,因为发现了海豚而停止了开发。   说是预计百亿投入,但预计嘛,刚开始动工肯定没那么大。   也是有偿回收土地……当然,这个有偿肯定也有限……   反正小程子要亏出血了,阿门   ps:前两天家里下大暴雨发水了困在妈妈家,终于回来了!   谢谢宝子们关心,嘿嘿   么么么!   69:爹生老婆养   商场本来就是诡计争夺打底的名利场,怪只怪他程之宽想得太简单。   张家是潜伏在A城海面下的庞然大物,人们只看到了怪物怀里的宝物,却忽视了怪物嗜血的眼眸和锋利的爪牙。   所以程之宽和程氏要被敲骨吸髓,榨干掉最后的利用价值。   “可惜了,他是个天资不错的孩子。”张先生放下茶杯,余茶被修竹似的手指淋过憨态可掬的茶宠,语气和神态带着长辈的宽厚,看不到任何将人置之死地推下深渊的狰狞,中肯温和的评价后补上笑意的一句,“就是选错了对手。”   霸气泄漏。   那不就是蠢?张别鹤瞥了眼老爸,表情已经不耐烦了,最近张别鹤的头发长了好多,他自己在脑后用小皮筋抓了个丸子,几缕不经意遗落的发丝搭在他脸侧。   张别鹤调整坐姿,茶桌下的手往旁边人的后腰衣服里钻。   啪。   正襟危坐的王一点打掉他的狗爪子。   干什么,叔叔还在呢。   “啧。”   张别鹤的脸更臭了。   凶老婆不可能的,于是他阴阳怪气凶对面的亲爹,“说完了吗老头子,是不是年纪大了话也多了,还是做太久空巢老人孤单了,孤单就多养几盆仙人掌。”   张先生:“……”   张先生高深一秒破功,笑眯眯的脸上爆出几条青筋,嘴角微抽:孽障!   王一点不赞同的瞪向张别鹤,“怎么说话呢。”   自己不高兴也不想让别人在自己面前高兴,就是个屑·张别鹤手搭在曲起的膝头上,表情极为欠揍的发出一声轻哧。   莫名有种自己遛狗没栓绳自责感的王一点下意识对张先生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是个好孩子就是说话不好听,您别生气。”   亲爹·张先生也下意识露出社交礼貌宽宥道:“没事,孩子有个性不是什么坏事,不用责怪他,慢慢教就好。”   然后说完同时怔住的两人:……   不对,呃,这不是我儿子吗\嗯?这也不是我儿子呀。   王一点:……   张先生:……   沉默片刻王一点捂住通红的脸:“……抱歉叔叔我习惯了。”   同样觉得老脸挂不住的张先生端起茶杯掩饰尴尬:“……没事……是我生的这东西给你添麻烦了。”   爹生老婆养的张别鹤发出一声更嘲讽响亮的:“呵!”   “……你闭嘴啊!”   “……住口你这逆子!”   看着儿媳怒拍逆子后脑勺,打的丸子头起飞而逆子臭着脸却不敢吱声的样子,被爽到的张先生吐出一口气,并且心中对儿媳充满亏欠。   “现在张氏的危机过去了,你们两个也该补上婚礼了,”张先生提议,宝贝似的看着青年,“一点,你是我们张家的少夫人,该有的体面和表态不能缺少,你父母那里也该早日坦白。”   结婚好歹是人生大事。   之前两人只领了证,王一点心里把张别鹤当兄弟觉得他们早晚要分,这张证就是哄张别鹤的,于是没有和自己父母说也没有办婚礼,偷出户口本就跟张别鹤登记了。   张先生知道后为两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感到头疼。   婚姻是儿戏吗?   他问两人时,张别鹤眼神闪烁着厚重沉沉的威胁,“好不容易骗到手的,老头子我劝你别多嘴。”   而被张别鹤忽悠快瘸了的王一点表情迷茫,“九块钱的证,很便宜啊。”   张先生:……   怪不得最近A城不下雨了,原来是你们给我整无语了。   现在俩人心意相通决定在一起了,张先生很愿意接纳王一点这个红心闪耀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并且深深觉得自己嘴贱手欠脾气臭的逆子实在是高攀了人家。   婚礼规格张先生决定按照最豪华隆重的规格办。   多多给王一点这孩子做牌面。   张先生想着,两孩子的阶级差很多,他担心王一点以后会被不长眼的人背后说嘴。   他得摆出姿态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张家没有任何不甘愿,甚至是低姿态把人求娶进来的。   到时候就没人敢惹他乖巧的儿媳了。   至于未来有没有莺莺燕燕来勾搭张别鹤……张先生完全相信自己儿子的畜生程度。   是的。   会自己做掉自己追求者,谁也不配和老婆抢我·张别鹤:禽兽指数UP+!   王一点听张先生提起办婚礼先不好意思了下,随后他低下头抿抿唇还是拒绝了,“谢谢叔叔,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等我都处理好了再说行吗?”   张先生闻言眸光微闪,笑着安抚青年:“好,都是能商量的,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的意思,反正叔叔心里早就把你当成家人了。”   张别鹤看着垂着头脸上不自知露出低落表情的人,伸手过去把青年粗糙的手掌握住。   幽黑的眸子转到眼尾紧密关注着青年的情绪,手下的力量加重几分。   然而青年像陷入了自己的想法之中没有回神。   张先生观察着两人,几秒后温和地笑着结束这次会面:“就聊到这里吧,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看来我也没办法继续偷闲了。”   “嗯?”王一点这才回过神,“哦好……那叔叔再见。”   他站起身往外走,张别鹤让他先下楼他和张先生还有些后续细节说。   王一点没怀疑,不放心的叮嘱张别鹤态度好点别气张先生就下楼了。   等青年的脚步声离去,两代张氏家主彼此对视。   张先生叹口气,“他的心理报告不太好,心理医生伪装成护工常常和他聊天交流,但医生告诉我白天一个人独处的王一点从不和人交流,医生试着给他做催眠,但睡着以后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惊醒。”   张别鹤垂下眼。   “你不会没发现只有在你和认识的人面前,他才会做出和以前一样健康的样子吧?”   张先生对青年心存怜惜,“他是不想你们担心。很多有心理方面困扰的人都会这样,在外热情开朗回到家后就像是抽走了灵魂,颓废疲惫的待在哪儿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心理医生口中描述的王一点就如此。   “那件事……在他心上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尤其在暴露和你的关系后调查局不可能再让他任职,他被辞退调查是早晚的事,他……心里很清楚……”   那是个心如玻璃透彻明净,又习惯体谅别人照顾别人而忘了自己的乖孩子。   所以张先生才会格外心疼他。   “他想先疗愈好你的心伤,照顾你已经成了他的天性。”   张先生缓缓说。   难道张别鹤不懂吗?   对面的人垂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垂下头遮住了表情,极力忍耐着不敢在青年面前泄露的焦躁,和无法帮助伴侣的痛苦迷茫。   张先生看着自己的孩子轻轻说:“他很爱你,你也是。你明白他想你好好的,所以你在他面前表现的自己已经好了的样子,你们啊……这不是成死循环了吗。”   张别鹤抬头露出脸,张先生顿了顿。   那是怎样被逼到角落崩塌陷落的表情啊。   “唉。”   “早点结束吧,这一切。结束了大概你们就都能好起来了。”   很快茶楼雅间只剩下张先生一个人。   穿过做旧的小窗望向大厦将倾的程氏办公大楼,张先生想,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告诉青年,这次对程氏的计谋中那些跟风买楼最后破产的人,买的楼盘百分之七十都来自张氏呢。   多可怕啊……   张氏不只将自身的危机转移给了程氏弄死了程氏,还在其中大赚特赚清算了所有负面资产,完全没顾普通人的死活。   茶盘上茶汤冷却,水渍干涸成褐色的脏污。   张先生再次叹气。   “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这怎么说得清。   想必他那个在王一点面前无比在意形象的儿子,也不想让青年看到自己残酷冷血的一面吧。   论下手残忍,他儿子可比他有天分。   如果没有王一点,张别鹤也许真的会成长为一个恶人也说不定。   ……   ……   公墓。   手中的花轻轻放在水泥石台。   初冬的空气把每一口呼吸变成白色的雾,青年下巴埋在围巾里,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垂眸看着碑上白白胖胖,笑容腼腆的人。   “小宝,哥来看你了。”   冷空气冻红了青年的鼻尖和眼眶。   一排排的墓碑像一个个排列有序的座椅,上面坐着落幕后休憩的灵魂。   “是哥不好……没保护好你……”   沉默的青年和笑着的照片对视。   对方穿着警服,眉宇间的灵动永远留在了拍摄的时刻,那天他刚刚入职,手里抱着花对警徽宣誓要成为最好的警察。   看了一会儿王一点缓缓蹲下身。   “对不起……”   要是那天我没有去找老王,没有心软把你收下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明明知道你不适合调查局。”   为什么我没更心狠些。   “这一切都是我的噩梦就好了……”   每当我在睡梦中惊醒时都在想。   一觉醒来又有霸总惹出搞笑无厘头的麻烦,气喘吁吁的小胖子喊着哥该出外勤了,嘴边沾着偷吃零食没擦干净的食物残渣。   我们还在那张庆功宴的桌上,大家整齐的,在暖黄温馨的灯光下打打闹闹。   “要是我能想的再多、我能做的更多、我更强一些、能早点发现他们的阴谋……”   咬紧的牙关和颤抖的脊背。   在这个冰冷的季节,用包含悔恨思念的热泪烙上无法挽回的悲剧。   因为涕泪而狼狈的人,用力捶着无法自我谅解淤塞的胸口。   悲悸的哭声压抑又轰动,在习惯了眼泪的这片墓地回荡。   不远处的阶梯。   张别鹤穿着和青年一模一样的风衣,浓长睫毛下静谧的瞳孔倒映着哭到狼狈跪倒的王一点,安静的陪伴。   等祭奠结束看着走到面前的人,他才伸出手轻轻抹过青年红肿的眼角。   “接下来轮到diffuse组织了。”   王一点缓慢眨了下眼,目光重新坚毅不再动摇。   “嗯。”   这份复仇只有仇敌彻底消失才会停止!   --------------------   张别鹤:本来没想当坏蛋就想当个嘴欠人懒大喷子的,但你惹到我老婆,算是惹到飞天一号了。   王一点:啥一号?   “地对空导.弹。”   “……”   “专打飘上天的小撒比。”   “……”   程之宽:???你礼貌吗:)   70:追到手就不珍惜了   电视播报着程氏致命的失败投资。   手机里大大小小的博主导师破天盖地的复盘。   顾厌行坐在电视前冷眼看着这一幕,心如冰刀刺穿,“程氏完了。”   全完了。   他千辛万苦培养出一个程之宽,只为了完成对霸总病毒的研究。   结果还没把程之宽忽悠上实验台,程氏就一头扎进了低谷。   怪谁?   旁边忠心耿耿的手下询问:“程之宽又打电话来,程氏现在已经救不回来了,先生,我们还需要帮他吗。”   “帮他?”顾厌行脸上带着笑扭头看手下,“怎么帮?你教我啊。”   了解顾厌行的手下因为这张清俊的笑脸感到发冷,闭嘴低头没敢应声。   顾厌行温柔的笑着说完下一秒表情突然就扭曲的和恶鬼一样,发疯似的边砰砰砰拍轮椅扶手,边脖颈绷起大声冲手下咆哮。   “怎么帮你说啊!!你教教我怎么捞他!!!”   “……”   “程之宽……这个傲慢的废物,我给了他多少资源?啊?我在他身上投资了多少?他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   “帮他?哈哈哈哈哈……让他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手边的东西砸了个稀碎。   顾厌行发疯嘶嚎,就像个怪物,甚至自己摔在地上,又笑又尖叫,看起来和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手下冷汗津津低着头。   顾厌行的确有精神问题,毕竟天生双腿畸形不能行走,而且连正常男人的功能都做不到,可不是要憋出些偏执扭曲的想法。   顾厌行最讨厌别人叫他瘸子说他长相秀气。   那样他会联想到被阉割的太监,没胡子脸白净的模样。   他有个喜欢的女人,最开始他没告诉女人他不能生育没有健全功能,凭借优秀的谈吐让女人不在意他的双腿,接受了他的追求。   两人相处顾厌行表现的彬彬有礼,女人还以为他是个绅士。   快订婚时才意外听到佣人聊天,知道顾厌行原来是不行。   他还打算骗她到结婚,等领证了再告诉她。   女人顿时恶心够呛,小部分原因是因为未婚夫不能生育,更多的是这种欺瞒骗婚行为,气到失去理智直接在订婚宴上大闹一场,把这件事当着宾客的面捅破,然后悔婚跑了。   顾厌行自那天起就开始疯魔一样寻找让自己重新站起来了办法。   无论是医疗还是神佛。   哪怕霸总病毒只要有一丝希望顾厌行也能为之疯狂,不顾人命。   等顾厌行发完疯,手下才敢上前把他搀扶到轮椅上。   “先生,没有程之宽,接下来我们的研究怎么办……”   “研究……研究……”筋疲力尽的顾厌行喃喃自语,“找张别鹤,找他,对!”   还有张别鹤!   顾厌行眼底重新亮起光。   这时有电话打来,说之前带来的两个研究员已经交代了。   “先生,他们研究也是霸总病毒,不过研究对象是张氏嫡系少爷,张别鹤。他们还说张别鹤感染霸总病毒后和别人不同,但到底哪儿不同他们也不知道,只有所长清楚。”   顾厌行听完兴奋的抓紧了轮椅扶手。   他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狰狞而癫狂的命令:“程之宽已经不重要了,管他去死!我要张别鹤,把他带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他!”   “是。”   手下离开,顾厌行皮肤发红整个人亢奋不已。   “我早该明白……当然是他……一定是他……最开始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才是我想要找的实验品……”   天骄很多。   可有的人你看一眼就明白,那些上帝粗糙的草稿都不如他。   他才是沙砾中璀璨的钻石!   ……   “本来,我还想去看看小宝的爸妈。”   两人慢慢走在公募的阶梯,附近能看到站在台阶上或等待在山下的保镖。   王一点沉默片刻低声说:“叔叔阿姨把儿子托付给我,可我去见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张别鹤,我没跟别人讲,但我挺害怕的。”   怕看到小宝的爸妈,怕听到他们的质问和哭喊。   光想想心脏都纠结成团,焦虑让他下意识想逃避。   负罪感压抑在心头不散。   王一点觉得当他站在小宝的父母面前,他说任何安慰的话都像在给自己开罪,像一个没心肝的路人居高临下指点他们别伤心,虚伪极了。   而什么都不说是逃避责任。   要怎么办?   王一点不明白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一点小事一个小细节都让他瞻前顾后反复思索,用绳索将自己一圈圈禁锢住。   出事后他总是花费大量的感情和时间来纠结焦虑这些,然后更多的负面情绪让他疲惫心累,想要逃避。   太不像他了。   小王队低着头,消瘦许多的脸显得心事重重,揣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拇指搓着食指指节,曾经生机勃勃的眉宇叫黯淡的阴霾遮挡。   “我……还是想等抓到凶手再去……”   这样会让我好受点。   “你觉得呢?”   他看向张别鹤。   一直在观察他的男人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很平静,镶嵌在过分精致无暇的脸上,有种高高在上又安定不变的疏离。   过去王一点觉得这样的张别鹤缺乏亲和力,可现在他看到张别鹤就异常安心。   王一点情不自禁泄露出依赖,“你觉得呢张别鹤?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言语是自己没察觉的不安和寻求安慰的渴望。   仿佛只要张别鹤说任何一个选项他就会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心安理得低头走下去。   “……”观察着他的人视线离开,他手自然伸入王一点的口袋,握住里面焦虑搓指节的手。   “听你的。”张别鹤说,没给任何答案。   “……哦。”略显失望的王一点皱着眉再度陷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他抬手下意识想咬自己的手指,但手提前被张别鹤握住了。   因为这个小岔子王一点的思维被打乱,看到那些招摇的保镖随便和张别鹤聊起来,“你以前不是不喜欢他们跟着你吗,怎么请这么多保镖过来,怕程之宽狗急跳墙?”   走在他旁边的张别鹤眼尾的余光瞥着他。   看王一点开始摧残自己下唇,把下唇的死皮一点点咬掉撕出血还没感觉似的,半响懒懒道:“差不多吧,过去不怎么在意。”   过去的张别鹤年少狂妄无人敢惹,自身又很强,脑子还聪明。   “但总有万一。”   而现实是最好的老师。   它用差点失去挚爱的价格,让漠不关心的天骄学会了谨慎。   张别鹤不想经历第二次站在急救室外的经历。   张别鹤突然说:“还有。”   “还有?”   “你非要咬点什么吗。”   面无表情的人看着他,王一点疑惑的顺着他目光摸摸嘴巴,摸到下巴上的血这才愣了下反应过疼来。   “什么时候……”   看着青年呆呆的模样,张别鹤心里燃起无名之火。   张别鹤拉着他下山,到车旁边后敲敲玻璃命令里面的司机兼保镖队长,“下来。”   魁梧的保镖队长二话不说开门就下来了。   张别鹤推着王一点进车里,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等王一点回身时背后突然被狠狠推了一把。   他以一种蛤蟆前扑的狼狈姿势扑倒在后座椅上。   “等等、干什么呀……!”   他扭身往后看,但罪魁祸首已经推搡着他压了过来。   双手被按在头顶,风衣下劲瘦的腰几乎拧了个个,男人骑在他身上附身冷冷看他。   王一点惊慌去看车窗外的保镖,“你干什么啊?这么多人。”   保镖们双手背后背对车子警惕外界,非常尊重雇主的私密。   王一点以为张别鹤又抽风,这么扭着还是挺累的,他动动腿,“别闹了,人家保镖大哥以为咱们俩是什么急色的不正经的人,快起来。”   但张别鹤没动,居高临下看着他。   王一点心底虚了下,他被张别鹤突然冷漠的样子弄的有点打怵。   “张别鹤?”   话音刚落嘴巴剧痛,张别鹤手重重擦过他的下唇带走溢出的血丝,而被咬掉死皮的裂口很快迸出更多血珠。   疼痛刺的王一点微微眯眼。   “嘶……干什么呀,疼……”   “我擦一下你就要跟我掉眼泪,你咬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骑着他的人冷冰冰的漆黑眼珠倒映着他可怜的样子,狠狠扯过他的手到他自己眼前。   食指指节上的牙印凌乱淤青清晰,可见咬的时候又反复又用力。   “这个,当初就不觉得疼了,嗯?”   “……”   张别鹤闹的时候不着调没个正形,但他一较真不开心的时候说话就会带个上翘强调性的“嗯?”。   “……谁掉眼泪了。”王一点有点害怕,吐槽的嘟囔完看着被扯到眼前的手,目光心虚的往旁边看。   自己什么时候啃的,好严重,可完全没印象……   “我不让你啃手你就咬嘴,你就非得嘴里啃点什么?”一只手粗鲁的抓着他的脸转回去,手指很用力,疼的王一点快忍不住反击了。   尤其张别鹤还扯着他头发把他眼珠往带着咬痕的手上撞,嗓音淡淡说:“这么喜欢咬当着我的面咬给我看,咬啊!”   这种举动让王一点一个成年人感觉自尊受挫,难堪的冒出火。   他蹬腿反抗。   “放开,我要回手了——放开!”   可上面的人居高临下任由他挣扎,一身的怪力让王一点这个调查局最能打的小王队也要吃瘪。   闹急了的王一点烦死了被张别鹤粗鲁对待,怒的眼眶烧红了,两人憋着力气在后座上挣了几下。   没反击成功还累的呼哧带喘的王一点瞪着可恶的张别鹤。   愤怒完了又开始委屈。   “你欺负我。”   狗东西,你竟敢欺负我。   他忿忿指责。   而大获全胜的人坐在他腿上避开了他的小腹,一只手攥着他手腕一只手五指张开,从王一点胃部开始缓缓向上盖在急促起伏的胸口。   男人跟随手游走的目光也回到委屈的哼哼的青年脸上。   “这就受不了觉得没面子了?”然后他慢慢开口:“王点点,你其实根本没注意过自己是个多被娇养的人。”   王一点睁大眼:“……”   他不可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是个娇养的人?   我?   开什么玩笑呢,说他娇养就像骂人一样难听。   王一点当然不干。   可张别鹤手盖住他心口也压住了他的不服气,继续说:“不信?你从小就有天赋外加舅舅的教导,在体能训练和近战上向来无人能比,在警校你是老师夸奖的好苗子同学羡慕喜欢的好朋友,警校毕业还成功分配到了想去的调查局,又升到了小队长的职位。   人缘好、功课好、事业顺利哪怕遇到棘手的案子也能在坚持不懈下大获全胜——你没经历过什么真正意义的挫折,没见过官场上的黑暗吧。”   “因为调查局的王副局把你当亲传弟子,你就算想调查些触及上头利益的他也惯着他,同事们因为你总是会帮他们揽不愿意得罪的人的活也捧着你。   虽然你总和有权势的霸总对上,可只要有张家和我在,就算你让他们难堪狠狠反击回去,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本童话书,那你就是里面手持宝剑满脸笑容,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有人帮你,身边小伙伴围绕的主角。”   “……”   “你总在赢,一直赢,主角是不会输的。你总说感染霸总病毒的人头顶光环,可我看你头上也有光环。你表面沉稳机敏,但你内心自信自己不会失败,所以……”   “……”   张别鹤鼻尖顶着怔怔的王一点的鼻尖,淡漠却洞察一切的眼神几乎望到他心里。   口吻平平的撕开王一点的壳子。   “习惯了胜利的人未尝一败,他开朗自信朝着光明。当他遇到挫折、当剧情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走、当他失败、当他失去了最亲密的队友,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光环碎裂后迷茫、怀疑人生,畏缩不前。   “……我……”   王一点张张嘴脑袋嗡一声,被咬伤的手叫一双力道重道他发疼的手掌攥住,他听见张别鹤对他说:   “我不介意你一蹶不振,就此变得脆弱又神经兮兮,打断傲骨做个窝囊废。”   “我也不介意你以后究竟是龟缩在房间像个不能见光的阴暗宅,还是像个无能的loser一样酗酒家暴。因为前者我会闯进你房间拉你出来,后者你打不过我。”   张别鹤说。   “你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随便你逃避还是一蹶不振。”   “但是。”   他看着王一点渗血的下唇,几秒后,他微微闭上眼歪头伸出舌尖润湿过那里,然后看着王一点似温柔的宽宥他所有不安,又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警告。   “像这种的不可以,王点点,你知道我生气的是什么。”   张别鹤捏住他受伤的指节指甲陷入皮肤,掐紧。   刺痛感让王一点抖了下。   真疼呀,他之前自己啃的时候怎么没意识到,原来别人掐一下这么痛。   等张别鹤松开他手指,王一点下意识去摸哪里,还好,没被扭断。   然后他听头顶传来淡淡的嗓音,“不过你要是真的需要疼,我给你疼个够,还想疼吗。”   王一点连连摇头:“不想了不想了。”   张别鹤:“还啃吗?”   瞅着张别鹤的表情王一点怕自己不小心点错头就要被他狠咬一口,立即乖的不行道:“不了不啃了。”   但是、但是……   “要是我忍不住呢?”   王一点瞅着他小声问。   “那就用更刺激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瑟缩的王一点偷摸摸:“什、什么方式?”   突然阴暗脸·张别鹤:“你猜。”   “……”   张别鹤以后绝对是那种小孩子执拗不听话非要摸火炉,别的家长连忙拉着哄哭闹就要摸的小孩,但张别鹤会冷眼看小孩摸,然后等小孩烫伤了哇哇哭时还笑嘻嘻嘲讽,让孩子吃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再夹着孩子去医院的家长!   咬破嘴巴咬伤手指头就被摁着怼脸开大。   张别鹤松开他后,他坐起来低落的整理衣服。   “张傻狗……追老子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一言不合就欺负我……”   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对。   我也不想啊!   其实我私底下偷摸在调整了,可这玩意短时间又没效果。   ……一点都不温柔……就知道凶我……   王一点在心里唾弃张别鹤,而张别鹤敲敲玻璃让保镖准备出发,“进来开车。”   人少还听话的保镖队长立刻开车进来。   张别鹤睨着王一点,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在心里骂他呢。   71:心疼抱紧穷穷的自己   “去哪儿。”   沉默许久的王一点搓搓脸,“调查局。”   调查局还是老样子,只是鼓起勇气踏进那扇门的王一点,身份不再是调查局的小王队,他自己心情还是蛮复杂的,但没怨气。   他心里有数,上面不可能让他继续留在调查局了。   反霸总专案调查局金牌干部,和调查局的心腹大患霸总头子是夫妻关系。   多离谱。   里面的同事看到他顿了顿,随后激动的围上来。   “小王队你没事了?”   “我的妈,是小王队,活的!”   “你放什么屁呢,什么活不活的,小王队当然没事,也不看看咱们小王队是什么体格,咱们队武力第一和你吹呢。”   年轻的同事们跳上来勾住王一点肩膀,就像是迎接终于回校的人气王,勾肩搭背很热闹。   而年纪大一些的同事也感性的露出欣慰的表情,拍拍他胳膊或是后背,没说太多话,可心情都明摆着。   “没事就好。”   王一点愧对这些信任他的同事,不好意思的看着老资历的前辈,无数言语都涵盖在笑容里,“抱歉大家,瞒着你们这么多事。”他叹口气,“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们解释。”   “那就别解释,”一左一右勾着他肩膀的同事们笑着说,珍重的收紧手臂,“小王队,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看着呢,再说了,你和老王坦白的那些事老王都告诉我们了,你跟张大少爷认识的时候才上初中,还没进警校呢,谁知道你会来调查局?这不是凑巧了吗。”   “就是啊。”   大家围着他不断安慰。   “不是这样……”听同事们这么温柔对自己,王一点心底更是羞愧,“我梦想就是进调查局,只是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我狠不下心来和他绝交,但我绝对没泄露过调查局的任何事。”   老同事闻言好笑,“我们还信不过你?”   “对呗,小王队你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你要是真觉得心虚就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和那么老大个有钱人认识的呗。”   “对对,我太好奇了,你们俩以前是好朋友,可后来怎么就结婚了?”   大家眨着好奇的小眼神。   王一点愣了下,羞耻的挠挠头,“呃,就是,他因为我感染了霸总病毒……”   同事们眼睛瞬间雪亮,“噢~~~~!”   王一点:“……”   进门的低落终于被忍俊不禁露代替,小王队出往常的笑容,举起拳头轻轻砸在叫的最大声的同事肩头。   笑骂:“喂,够了啊你们。”   大家哄笑。   冰冻的气氛被温暖的笑声和善意驱散。   他们谁也没提小宝的事,用最大的包容接受了青年的隐瞒。   “那他呢?”   女同事八卦的偷偷问。   “在外面等我。”   看到他们一个个揶揄的眼神,王一点不自在的干咳。   不远处王副局和孟局长躲在办公室,透过缝隙看到和谐温馨的一群人,眼尾的笑意多了些。   孟局长老神在在瞥着王副局,“我就说不用担心吧。小王人缘好着呢,你看大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猜忌阴谋,反而想办法和你求情。”   放下心的王副局听了哼道:“谁担心了。”   “呦呵,不承认?不担心偷偷扒门缝看什么啊,我都不想揭穿你。”   “……你现在不都揭穿了?”   孟局长哈哈笑。   无语吐槽完了,老王干咳两声给外面的小崽子们一个准备时间,然后慢悠悠拉开门虎目瞪着赶紧站好的小崽子们,视线落在最中间消瘦很多眼神愧疚的徒弟身上,“进来。”   他威严的说。   “王副局,小王队刚回来,而且我们相信小王队他……”   大家张嘴求情,却被老王狠狠瞪了下,“我还用你们告诉,都滚回去好好工作!”   众人不肯走。   王一点哪能看不出师父压根没生气,心底温暖,对同事们使眼色:没事,放心吧。   跟他关系铁的同事们这才离开,边离开还边在老王面前嘟嘟嘟囔嘀嘀咕咕,生怕听不见他们的袒护和怨气。   老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搭理他们,率先转身进了办公室,王一点紧随其后。   砰。   门轻轻关上。   王一点看到里面笑如弥勒佛的孟局长怔了怔,然后点头示意。   孟局长看小辈似的温和俏皮地对他眨眨眼。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这次之后有人要吓破胆只知道一味逃避,再也不回来调查局了呢。”   嘲讽的声音响起,王一点看去,老王坐在办公桌后面拉着脸。   换个人就被吓住了,但王一点可是他的关门弟子,当做衣钵继承人纵容的人——想到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待,王一点眼眶微热,压住了情绪坦诚低头道歉。   “对不起……师父……”   这是他第一次叫王副局师父。   没大没小敢撸虎须的小王队满口的老王老王,唯有这次……他离开这次……他叫他师父。   王副局张张嘴,铁血的人也染上几分轻柔的悲伤。   沉默一会,王副局淡淡说:“路是自己选的,那就自己走下去。”   “你失去了重要的队友,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但这要是让你颓废成了个废物我才会愤怒,觉得自己的看重和培养全都喂了狗,剩下的无所谓……王一点。”   王副局也认真叫了王一点名字。   严厉的人此时眉眼缓和许多,手指压着一个档案袋和处分通知推向心爱的弟子,说:   “世上的路很多,哪怕不在调查局,只要你不忘初心,你依然可以做你想做的……去吧,这是上层讨论的结果,你被调查局开除了。”   “……”   “……”   拉开门的瞬间,贴着门偷听的同事们差点摔进门里,尴尬浮现在他们脸上,随后就变成了愤怒。   “凭什么开除小王队,上层知不知道小王队为咱们调查局做了多少功绩。”   “这个结果不公平!”   “对!不公平!”   同事们忿忿,看老王像看阶级敌人,只有孟局长和王一点知道最难过的人就是他。   “别吵了,这件事是上面决定的,王副局争取过拍过桌,可规章制度摆在那儿。”孟局长上前拦住他们温声细语的解释。   大家心里有数,没在抗议,但个个低落的耷拉着脑袋。   剩下的孟局长交给了王一点,王一点好笑又感动的揽着他们往外走,回到自己工位用纸壳箱装自己的个人物品。   无意中扫过旁边的工位——属于小宝的工位已经空了。   愣了几秒,王一点怀念的摩擦过上面没清理干净的便签。   上面写的全是某某饭店的订餐电话。   都是那小子的珍藏。   王一点收回视线抱着纸箱往外走,周围环绕着调查局的众人。   “小王队,我们舍不得你……”   “以后一定常联系,给我们打电话,调查局的工作群肯定不能让你继续待了,但我们拉了个小群所有人都在里面,和调查局工作群一样,有事大家都知道。”   “我知道了,谢谢大家。”王一点单手夹着箱子冲他们摆摆手,“回去吧,没事,改天还得吃散伙饭呢。”   他开着玩笑。   本来想哭的小姑娘们忍不住喷笑,“这是什么地狱笑话。”然后笑完了眼眶迅速红了,“小王队你可别忘了我们啊,呜呜,我们会想你的。”   她们好同情小王队啊。   明明小王队认真负责,就因为家属问题被开除,太可怜了。   姑娘们擦着眼泪,但很快,调查局外面轰隆隆声势浩大开过来一列黑色车队,中间的林肯领袖—加长防弹黑色豪车停下,车门正对调查局大门。   保镖下车进来咔咔沿着两边道路做了个防狙击安全保护。   车门缓缓打开。   佩戴墨镜的年轻男人出现在调查局的众人面前。   他面容慵懒有着格外一份的张扬,曾经的白发许久没有染了,上部分是黑色,下半部是白色,在脑后抓了个丸子头。   明明是没再染的分层,却因为男人那张帅脸和唯我独尊的气质逼格,衬托的仿佛故意这么做的。   食指勾下挺拔鼻梁上的墨镜,一只手恣意搭在豪车门框。   男人目光跃过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停留在中间抱着纸箱的黑皮青年身上,表情和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温和许多。   “好了吧。”   男人不耐烦撇着嘴,透过下拉的墨镜缝隙看着王一点。   “宝宝。”   调查局众人:……   已经习惯了张别鹤这么骚不觉得有问题·王一点:“哦,马上。”   说完他转身冲大家摆摆手,“再见,我没事的,大家不要难过了。”然后就在无数保镖的簇拥下坐上了林肯领袖,消失在了调查局的众人眼中。   车门缓缓关上前,他们还看到那个帅的天崩地裂的帅哥,问他们小王队今天是去国香楼吃,还是让家里的厨师们【们!】做,然后小王队很为难的说最近睡眠不好胃口不行简单吃点就好。   “那睡前开瓶红酒吧,”男人脸色臭臭的但眼底全是狗看了都得说一声‘别太爱’的宠溺,“就开你出生年份的那瓶。”   小王队挠头:“我不喜欢喝红酒,唉算了,好吧。”   调查局众人:……   沉默许久,他们缓缓把砸在地上的下巴抬回去,然后狠狠拍了一下嘴:就是你是吧,瞎心疼人!   呸。   怎么敢的啊你!   …   调查局楼上。   站在办公室窗户边·铁血铮铮但眼眶红红·嘴巴超硬的但心里不舍得徒弟偷偷目送的老王·王副局同志:……臭小子!   把师父的眼泪还回来!酒也一起还回来!!   72:短小加更   *   “我已经和师父求助过了,他说会帮我,邢文缘那里也没问题,不过霸总的事还是交给调查局比较好,有时候调查局接手了,在大众眼中几乎等同于盖棺论定。”王一点和旁边的张别鹤说。   “那计划就没问题了。”   时间回到王副局把处分报告推给王一点。   王一点沉默接过,这个结局他早有预料,只辞退没有调查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   “师父,其实有件事我想你帮忙,关于我和小宝遇险的案子。”王一点慢慢讲起了关于组织和程之宽的阴谋,还有张别鹤交给他的任务。   “张别鹤和我想了个办法,就是……”   “这件事需要调查局,能不能把他们一举抓起来,全看这次了。”   听完计划的老王皱眉思索后点头,“我明白了。”   时间回到现在,张别鹤把手机交给王一点让他看上面的内容。   王一点瞥了眼,竟然是程之宽的来电,还有些短信,字里行间透出疯狂的意味。   “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王一点警惕起来。   张别鹤手腕一甩收回手机,“败家之犬的狂吠,他的职位被程氏取消,推出来当安抚舆论的靶子,A城的人恨不得撕了他,他现在山穷水尽所以干脆想拉组织下水,顺便试探我,看我能不能帮他。”   “找你帮忙?他疯了?!”   王一点不可置信。   这人脑子被打击傻吧。   “组织放弃他了?明明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扶持他,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怀疑他才是组织的创建者,组织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真是想不通。   组织有这么大力量干嘛不培养自己,反而帮程之宽?   “因为霸总光环。”张别鹤说:“组织一直在研究这个,似乎想用病毒的神奇力量做些什么,组织创建者的光环应该很弱,所以才盯上光环强大的人。   组织里的所有成员都在他的筛选范围内,程之宽不是组织最开始的研究目标,我才是。但我进去以后发现没意思就没再搭理他们的诱骗。”   那时候张别鹤正是十八左右叛逆期。   别的人青春期已经人嫌狗憎,别提本来就让人头大的张别鹤了。   那时候组织想拉拢他,可他们越是谄媚张别鹤越是觉得他们没意思。   气的对方脑壳疼!   “创建者很神秘,他从来不泄露关于自己的事,没人知道他是谁,所以哪怕他犯罪,但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也影响到不到他现实生活。   这个聊天室IP是流动的,里面的程序和防火墙来源于暗网的黑客组织,破译很难。”   “程之宽失败了,崩溃下‘他’不愿意再重头培养,他会盯上我。”   王一点听到这里心猛地揪起来。   随后咬牙。   这群王八蛋——   张别鹤说:“所以我们需要把他的真正身份揪出来,而突破口就在程之宽身上。他是唯一知道对方身份的人,但程之宽把这个当他的护身符不会轻易交代,他大概会用这个当跟我见面,让我帮他的筹码。”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   张别鹤撑着下巴,悠悠看着王一点,勾唇。   “程之宽要的不是我帮他,而是等我过去要我的命。”   王一点:……   “哧,多简单的大脑。”   王一点:……   明明是你的大脑太聪明了吧。   还有,不要这么把这么危险的事说的这么快乐呀!!   *   另一边。   烟蒂落满了山路。   昂贵西装皱的难看,看不出穿了几天,可男人却没时间打理它。   靠在车上的男人双眼赤红,天色渐晚,他发光的眼睛透出惊心的疯狂,手在手机上用力的一下下按,不放弃的偏执的发送消息。   “张别鹤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帮你那个小警察情人报仇,可组织创建者的真实身份除了我谁也不知道,来见我!”   “只要你来见我,我就告诉你。”   重复的消息一遍遍发送,而那头终于像是懒懒的人不耐烦后勉为其难的回应——手中的电话收到了回信。   猩红狰狞的瞳孔紧缩。   上面写了几个简短的字:可以,地点你定。   自信到傲慢。   “……”   “……哈,张别鹤你还真是自信,是觉得把我看透了吗。”   下巴胡子青黑,头发凌乱从未有过这样落拓的程之宽咧出个癫狂的笑。   他关上手机拉开车门,看着座椅上女孩的照片和紧挨照片的手枪。   “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我知道、我知道,就算重回程氏,我的未来也早已注定……我失败了……”   经此一事,他未来不会有希望胜过张别鹤。   是的。   赢过张别鹤对于程之宽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从他见到张别鹤那天、童年的那日开始,赢过对方就成了程之宽的心魔执念!   用老话来讲,这个人已经钻进了牛角尖。   哪怕凭借才能东山再起不是没希望,凭借他的头脑可以忍辱负重再度站起来,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   可只要赢不过张别鹤,在程之宽眼中这样的未来他不屑要。   于是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打败张别鹤。   “如果我把他杀了,那我岂不是也是赢了?毕竟杀他的人是我啊,是我!”   死掉的人是失败者,杀人凶手是赢家。   多直白的输赢。   拿起座椅上的枪,程之宽瞥过他曾深爱的青梅的照片。   然后冷笑着把照片撕成碎片。   “这世上已经有了我,就不能在有他张别鹤,是老天不公平在先的,我没错,张别鹤该死!”   73:冬蝉的反杀(上)   【在蝉死亡螳螂没下场之前,谁都觉得自己是那只黄雀。】   人们常说黄昏是逢魔时刻。   太阳落山黑夜降临,无数的鬼魅魍魉加冕登场。   一排排竖起的墓碑白天看上去已经足够脊背发凉,晚上它们像一个个沉默的幽灵,直直看着踏入这片安息地的活人。   脚步声在公墓响起,程之宽抬头看着来人咧出个讽刺的笑,转眼不见。   他昂首盯着对方说:“你竟然真敢来。”   来人双手插在长款风衣的口袋,乏味且冰冷的眼珠回视程之宽,像剧透过电影结局还要继续看一遍,面容写满了怠慢,闻言他启唇,嗓音也和表情一样慢而敷衍。   “有什么不敢,”张别鹤懒散的站着,高高的个子拖出一长条影子,衣服和发丝随冷风拂动,乏味睨着他,“你的心思随便就能看透,因为太容易甚至懒得去猜,程之宽,你的胜负欲与我毫无意义,你就想比过我一次的话,那我让让你也不是不行。”   说完懒洋洋的人忽然品出一丝乐子似的站直了,眼眸闪烁着恶劣的因子。   他盯着程之宽勾唇轻佻地一字一句:“比如这样——我输了,你好厉害呀我真比不过你,我努力十多年拍马追赶也看不见你的尾气,啊好难过,你真的太厉害了——嗤!”   夸张的捧读完,被自己逗笑的人弓起身乐不可支。   丸子头垂下的半黑半白的发丝在他肩头颤抖。   程之宽面无表情看他笑的前仰后伏,仿佛没有听出张别鹤话语里对自己的讽刺,但下垂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手背青筋绷起。   在忍忍。   他想。   感受着后腰存在感十足的金属,程之宽努力忽视脑内理智蒸腾怒火尖啸的狂风暴雨。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等等、哈哈哈笑的我肚子疼……”   捂住肚子的张别鹤半天直起腰,唇边犹带笑意,暗如长渊的双眸倒映着程之宽拙劣的忍耐,弧度更恶劣地逐渐扩大。   张别鹤歪歪头,狠狠戏弄着挑战程之宽的神经。   “看来你真的喜欢天才的名头啊,然后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出色,就像个小孩子破防,在比自己优秀的人面前崩溃大喊大叫,吵闹着要证明自己。”   程之宽:……   张别鹤笑了,插着兜扬起下巴,傲慢且锐利,他轻蔑地对程之宽说:“可我和你的差距,生来注定。”   任由你怎么追赶,除非重新投胎或换个大脑。   不过这种方式比努力半辈子就是为了赢过一个人还可笑。   张别鹤没法理解。   真够无聊的。   这种人生,在张别鹤眼中很可笑,作为程之宽幻想对手的他压根没承认过这场比试,那程之宽这是在干什么?自我高-潮?   被莫名其妙的人自顾自古找了很多麻烦……张别鹤气场愈发锋利。   程之宽:……   程之宽终于再也忍不住血红着眼从后腰掏出藏枪,指着可恨的张别鹤,怒吼:“闭上你的嘴!闭嘴闭嘴闭嘴——”   他每吼一下,都要晃一下自己的枪。   张别鹤挑眉看着那把手枪,“耐心真不好,这就暴露了。”   而程之宽已经听不进他的话,自顾自咆哮发泄怨恨,“你以为我把你叫过来是和你做交易求你帮我吗,所以你觉得踩在了我头上可以随便嘲讽我?你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蛋!你一直看不起我!”   张别鹤吃惊,“论目中无人,你不比我……”   “住口!!!我他妈让你住口!!!”   “……”   “为什么会遇到你……为什么你会存在……”程之宽举着枪对准张别鹤,一只手情绪失控的挥动,做否定动作,整个身体都在用力,脑袋涨的通红,眼眶睁大血丝狰狞,整张脸仿佛扭曲成了恶鬼,“这一切都不正常……这世界明明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从小就比其他人聪明、甚至比那些愚蠢的大人还厉害!”   在幼年的程之宽眼中,那些故作聪明惺惺作态的蠢货们注定是衬托他的踏脚石。   “蠢货就该被我这样的聪明人支配!”   “他们凭什么反抗我!!”   “他们老老实实一辈子听我说的就好了!董事会那帮老不死竟然怀疑我……公司里的人背着我议论我是错的……那些臭烘烘的工人都跳到我的头上指责我,凭什么?”   “凭什么!”   “还有诗柔……她不够听我的话天天反抗我质疑我……她也是蠢货!她只看我一个听我的会死吗?”   他不喜欢张别鹤针对张别鹤,她作为他的未婚妻女朋友,不该和他一起讨厌张别鹤对付张别鹤吗?   说什么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你不要在那么对他了,你是不是嫉妒他……   现在程之宽还记得当时自己僵住,然后缓缓扭头看着手抚在他后背,柔声安慰他的女孩。   女孩被他眼神吓坏了。   “我嫉妒他?”   程之宽撕下了温柔的伪装,狰狞的对女孩咆哮,疯癫摔打一切,看她瑟瑟发抖强忍泪水。   不可置信的眼神刺痛了程之宽。   怎么?   发现我的真面目所以失望了?   “你为什么替他说话?呵,我明白了,你喜欢上他了?”   “我、我没有……你在说什么……”   “你这种庸才喜欢他也没用,他看不上你,呵呵,不信你就去找他试试看,也就我能忍受你这种脑子不聪明的蠢女人,你还敢对我挑挑拣拣——滚啊,去问他啊!”   女孩擦着眼泪跑走了。   不知是男友原来是这种人刺激到了她,还是男朋友话里话外,原来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个蠢女人更伤心。   总之,后来她真的去问了。   而不凑巧的是那个少年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不知她和男友的争吵,闻言立刻拒绝了。   之后。   程之宽再见到她,就是一具跳楼摔的零碎的尸体。   ……是爱留下了遗憾,还是心虚难忘怀?   他心里很清楚,女孩的死到底和谁有关。   惶恐,不安,悲伤。   但他逃避的不去想,刻意模糊,然后怨恨到别人身上,这样就不是自己的错了。   程之宽疯狂的质问。   张别鹤笑容已经不见了,淡淡看着程之宽,像看着一块死肉。   “……你想知道‘他’的身份,甚至明知危险也不惜单独跑来见我,为了你那个小警察情人?”程之宽冷笑,张别鹤竟然会爱上一个普通人还要死要活,这是程之宽从未想到的。   “真想不通你怎么会给那种平庸人当舔狗,真是丢我们这类人的脸,选那么无用的人做伴侣是你唯一的败笔和污点!”   他接触过王一点,没觉得对方有什么能吸引他们这类天之骄子的魅力,脑袋也不够聪明。   旁边墓碑上的照片就是证明。   是的。   程之宽特意约到了赵小宝安葬的公墓。   对于程之宽来说张别鹤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他那个警察情人。   “死恋爱脑!”   程之宽气急败坏唾骂。   张别鹤:“……”   张大少爷很无语。   大家都是霸总病毒感染者,你搁这儿搞笑呢。   而程之宽的心理很难捉摸,类似那种虽然恨、想对张别鹤除之而后快,但张别鹤没把他放在眼里,反而追在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屁股后,让程之宽有种自己被羞辱了的气愤。   骂完了程之宽没继续计较这个。   毕竟今天就是一切的结束。   他特意精心打扮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对他来说今天是不一样的,是很重要的日子,是他杀了张别鹤这个心魔迎来胜利和新生的日子。   “到此为止了张别鹤。”   程之宽拇指拉下保险,食指扣动枪的扳机,眼神狠厉:“这次是我赢了。”   “你不打算把自己做过的坏事都讲一遍吗,”被枪口指着的张大少爷没有害怕,失望的问,“就像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现在就要开枪?”   程之宽被激怒:“你在耍我吗?!你以为我会说,我是骗你的!你死之前也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去死吧!!”   可随意插着风衣口袋的人没有躲也没有恐惧。   程之宽心头闪过一抹猜疑,为什么他不怕。   难道不止他一个人上山了?不、不会。   他安排了人把守,他确定上山的只有张别鹤一个。   狙击手?   没关系,他特意站在了张别鹤对面,背后是墓碑。   难道是穿了防弹衣?   没事的……这么近的距离,只要瞄准他的头……   咬咬牙,程之宽按下了扳机。   “砰————”   “——”   夜晚的墓地回荡着巨大的枪声回音。   精致的侧脸被褪色的银白发丝撩过,冬季的夜风拂动他的衣物和丸子头下的碎发。   当子弹从远超八百米的地方擦过脸颊,扫断了几根碎发那一刻,无视巨大枪声带来的震撼恐惧,张别鹤压平的唇嫣然勾起微小的弧度。   “啊啊!!!”   对面的程之宽捂住手腕惨叫,因为冲击力踉跄跌倒,手腕的骨骼碎裂炸开。   他的子弹歪斜,打在张别鹤身后的土地。   染血的枪跌落,伴随一连串猩红的液体砸在地上。   程之宽痛的咬牙,躺在地上握紧手发抖,大汗淋漓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猛地去看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神态淡淡的张别鹤。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张别鹤侧头,眼珠转到眼角笑,着看向子弹传来的那个方向。   仿佛看到了在近千米之外的山顶摘下夜视目镜,利落犹如夜豹,举着狙击枪看着这里的青年。   “他才不是什么无用的平庸者,”看够了张别鹤转回头,温柔的笑消失,冷冰冰从上而下睥睨着失魂落魄的程之宽,“他是最优秀最正直的警察,他是王一点。”   是我最爱的人,是独一无二燃烧的天火。   “是当年以射击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警校毕业,被断言为未来的警界天才的小王队。”   他从不寂寂无名,也不需要张别鹤的衬托。   “……”   “……”   “你被捕了。”   张别鹤垂着眼对他说:“这次你的把柄足够你住进审讯室,把嘴里的秘密都撬出来。”   程之宽捂住凄惨的手,失血和疼痛让他叫怒火怨恨吃没的脑子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不会说,叫你出来就是为了杀你,而这就足够了……你要的就是我谋杀你的证据,只要我动手了,你就能把我送进警局然后逼我说出‘他’的存在……”   假如程之宽不动手,真的想用‘他’的身份交换张别鹤的帮助呢?   首先不可能。   其次,那‘他’的身份张别鹤也会知道。   可那么近的距离几乎擦着张别鹤脑袋射出的子弹,一个是真的敢、一个是真的相信,真是……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输了啊。   又输了啊……   “啊啊啊啊!!”   哭吼回荡在墓地,废了一只手的男人又哭又笑,发疯似的不顾断开的手,鲜血四溅甩到旁边的墓碑上。   鲜红顺小胖子身穿警服面带笑容的遗照滑落。   灿烂依旧。   正义依旧。   --------------------   即使冬天到来蝉也不会死,它会埋在土里冬眠,等到春天来了,正义和善良会一起苏醒。   ps:所以这章叫冬蝉的反杀啦   指的是小宝等牺牲者坚定不移的信念   乖巧蹲   74:冬蝉的反杀(下)   草丛唰啦啦响,片刻,背着乐器盒的青年钻出来,拍掉树叶缓口气来到张别鹤身边看着痛晕了的程之宽。   “联系救护车吧,我先给他包扎下,别让他流血流死了。”   王一点是跑过来的,见到张别鹤好好站着悬着的心才放下,忍不住锤他肩膀,“草,吓死我了。”   他开那一枪时紧张的不行,事先在靶场练习好久。   狙击手之中有种独特的呼吸法,能在几秒内使大脑处于高氧水平,短时间让肌肉控制、注意力得到提升,但会给肺部带来很大压力。   仿佛运动员进入状态一样。   从举枪到用这种呼吸法达到高氧水平只有几秒,这几秒内狙击手需要举枪瞄准射击——   没有任何犹豫时间。   玩不好还容易炸肺。   而王一点是国内少数掌握这项呼吸法狙击手之一,偶尔有人质被劫持、需要狙击手的行动还会被其他警队借去。   张别鹤了解王一点的每一个技能,比了解自己还清晰。   “帅爆了。”张别鹤吹个口哨,看着王一点,“怎么样,从狙击镜看我的感觉,和过去你瞄准的那些罪犯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可大了,打他们的时候我可没那么紧张。”   吐槽完王一点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他后怕的说:“妈的,开枪的时候没觉得,开完枪手疯狂抖。”   “你怎么敢的啊,想出这种办法,万一我失误了……”   “你不会的。”   张别鹤靠过来,比小王队还高半头的个子懒散靠在他肩头,与举止不同的是他笃定的口吻。   “何况我早就想试试了,出现在你的狙击镜里。”   “?”   “被你当做目标、全神贯注瞄准,正在被你猎杀的滋味一定很性感,很浪漫。”   “……”   “说起来,暗恋你最疯狂的几年,我甚至羡慕过那些被你狙击的犯人,起码那一瞬,你的眼里只有他。”   “……”   沉默一会儿,王一点歪头凑过去亲了下这个善妒又奇怪男人的侧脸。   “你又不是没追到。”   怔了怔,他看到他的眼睛瞬间全是笑意。   “唔……说的也是,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   “咦,别叫我老婆,好肉麻。”   “???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叫,我就叫。”   “嘶……”   两人推推搡搡搂搂抱抱,面红耳赤的小王队余光一扫脸色大变。   “卧槽!忘了地上这个了!”   他赶忙推开脸埋在他胸前蹭的张别鹤,慌张跑过去给小脸刷白的程之宽包扎。   再不包扎就要流血流死了。   程之宽:……   呵呵,我谢谢你啊还记得我:)   而张别鹤不爽的跟在后面,明知道留着程之宽还有用,嘴巴却不依不饶毒舌,要是程之宽听到他这些话恐怕,也要被气吐血。   “你少说两句。”王一点感觉自己就像是养了个叛逆儿子,边给程之宽的断手包扎边回头看着他无语道:“还得靠他知道组织的信息,之后自然会有属于他的审判和……”   就在这时,听他讲话神态松弛的张别鹤忽然皱眉,随后表情犹如慢放在王一点瞳孔中骤变。   “小心!”   张别鹤大喊一声扑倒王一点。   而王一点一把扯住程之宽脖领,三人滚到墓碑后。   “砰砰!”   两发接连的子弹打在刚才程之宽躺着的地方。   墓碑后王一点和张别鹤对视一眼看清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十分之三的概率。”他说的是现在的情况,又嘲讽,“枪法烂的要死。”   王一点内心再次惊叹了下张别鹤的聪明大脑,随后从后腰摸出配枪……装狙击枪的盒子太沉早被他放到地上,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不适合长狙。   “这就是你说的,组织有可能会趁程之宽报复你,然后把我和程之宽除掉,把你趁机绑走?死无对证后全部罪责推给程之宽,还能灭口保护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难得聪明了一回,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干。”   张别鹤很少夸人,但在他眼中对方也就止步于和程之宽同等的级别。   “他想研究我,因为张家又不敢直接把我劫走,程之宽这次约我是他最好的机会。”   张别鹤哧地笑了声:“他估计想解剖我很久了。”   草丛中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还有枪拉动保险的细微机械声。   “等我抓到他,”王一点眼神沉淀锐利,侧头听着外面的声音,迅速朝那个方向开了两枪,空包弹,除非距离太近否则不会死人,但会疼的不如死了,王一点狠狠说:“我非要把他**打成开花肠!”   动王一点张别鹤会发疯,动张别鹤的家伙王一点也不会放过!   “啊——”   随着他的两枪外面响起两声惨叫。   一枪不错。   看着王一点为了掩护他们趁机蹿到对面的墓碑后,把火力引走,张别鹤低笑,有被老婆宠到。   “这枪法才够看。”   这时候大少爷还不忘欣赏老婆。   旁边躺地的程之宽:死恋爱脑,我都说累了。   外面的人发现自己枪法竟然打不过对面,顿时有些棘手的慌了神。   “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人多,慌个屁!先生说了弄死程之宽和那个小警察,张家嫡子留活口带回去,只要不是张家嫡子剩下的无脑开枪还不会吗!这还用我教你们!”   带头的心腹气急败坏。   他们戴了夜视仪,对方没有戴,本来以为是一场碾压,谁知道这么难搞。   而王一点射空子弹成功让对方减员后,对张别鹤的藏身处比了个手势,然后屏住呼吸用墓碑和黑夜遮挡,摸到对方身后,上去随机捂住一个的嘴勒住对方脖子。   黑动手时候的王一点就像是暗夜中猎杀的黑豹,眼珠亮的放光,动作麻利,出击带着沉重的重量和迅猛的速度。   基本就是:捂嘴、勒脖子、腾出拳头重击太阳穴。   挨了这一套,哪怕是虎背熊腰的大汉也得双眼一翻口吐白沫乖乖躺地。   “谁!?”   “草!他在后面——”   对方终于发现,慌乱中朝后面射击。   而王一点踩着墓碑腰肢用劲儿,腾空而起,躲过子弹双腿剪在最近的一个人脖颈上把人扑倒。   “啊——”   对方扯着嗓子尖叫。   可怕的家伙出手太狠太果断了,快准狠,专往太阳穴和心口上砸。   挨了一下后根本喘不上气,别说反击了。   “哇哦。”   裹着风衣的张别鹤靠在墓碑上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唇角扬着恣意爱意的弧度,“帅。”   “趁现在,快,快开枪!”   “可是这样会射中自己人……”   “草,滚开!”   心腹撞开婆婆妈妈的手下,狠厉对准压在手下身上的王一点。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枪手腕却被攥住。   冷汗骤然从心腹额头滑落,他僵硬侧头,唇勾着眼冰冷的张别鹤像哥们一样重重搂住他肩膀,垂在他脖颈附近的手腕下轻轻捏着一把闪烁寒光的蝴蝶刀。   “咕咚。”   喉咙滚动,汗毛都要被割掉。   “真没礼貌啊,把枪对准别人的老婆。”美丽犹如诱惑的魔鬼的男人,玩笑地在他耳畔低语,说:“我要吃醋喽~”   “……”   “……啊啊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墓地。   *   解决掉一批,又有一批人脚步嘈杂涌上来。   “大手笔啊。”   男人低声哧笑。   “专心点。”   有人无奈却温柔的提醒。   王一点和张别鹤一人持枪一人拿刀依靠站立,看着将他们包围的敌人。   对方人头密集,表情穷凶极恶。   “放下武器,我们只杀一个!”   领头的眼神残酷,冷笑着说。   “是吗?”   张别鹤和王一点对视一眼。   随后张别鹤打了个响指,无数红点差点晃亮了整个墓地,密密麻麻对准了僵硬住的歹徒们。   “放下武器。”   张别鹤搂着老婆懒洋洋喊:“我们一个不留!”   “噗——”王一点差点没忍住笑绷。   “听他放屁。放下武器,你们以及指使你们的人将会被警方控制,现在停止攻击我会为你们争取宽大处理。”   王一点干咳掩住笑意,严肃地冲他们道。   带头的:……   无数打手:……   这还打个鸡脖。   犹豫过后,他们放下枪举起双手。   “我们投降。”   *   *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私人小别墅内,顾厌行急切询问手下。   而手下打完电话脸色变的非常难看,顾厌行看到这个表情,期待焦急的模样逐渐凝固,心狠狠沉到谷底。   “盯梢的人说,我们的人全被警察抓了,程之宽也没杀成,先生……”   手下冷汗一层层冒。   当时先生下命令时他就觉得先生太急切了。   对手是张家下一任家主,程之宽都跌跟头差点被玩死的存在,应该细水长流慢慢谋划才是。   可从对方实验室抓来的研究员说,张别鹤的病毒与众不同,听见这个情报的顾厌行直接疯了。   程之宽约张别鹤这件事,是多好的行动机会,他不舍得错过。   于是顾厌行赌了一把。   结果……   “怎么办啊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手下慌张看向顾厌行。   顾厌行沉默下来,许久没说话。   片刻沙哑嘲笑的声音响起。   “我走一步看十步,已经觉得自己算无遗漏,结果竟然还有人偏偏一眼能看到头……怎么办?”他看着手下,心都在滴血,“走!立刻离开去国外!”   “可我们的根基在国内在A城,这么着急走那些资产没办法……”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难道他的心不痛吗?   但根本没有时间给他慢慢筹谋,程之宽那个家伙还有一帮没骨气雇佣来的手下,对他是没有多少忠心的,说不定一个晚上用不上就招供了。   他出事警方会查停顾家的资产。   顾家是他的心血和一切的起点,没了顾家,顾厌行元气大伤!   但顾厌行和程之宽的区别就是,顾厌行从小双腿残疾,他习惯了隐忍。   大失败之后不求死,满心是跑到国外卷土重来。   凭借他组织里的人脉,自然会有人帮助他。   “别墨迹!国外我依旧有不少后手和资金!去开我的私人飞机!”   顾厌行吼道。   “好、我推您去飞机那里——”   手下安定下来,推着顾厌行脚步飞快。   顾厌行急的恨不得自己站起来跑,奈何没那个功能,只能咬紧牙关焦躁的心怦怦乱跳。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飞机起飞,这种不好的预感都没停止。   我走的很快,不该有人发现。   顾厌行安慰自己。   他们逃了一天一夜,远离A城到达偏远地区,顾厌行的心情终于冷静许多,就算消息传的再快也不至于这么快到达国界。   这时手下告诉他飞机没油了,“去最近的民航机场。”顾厌行命令手下降落。   长期的飞行和精神紧张,让本就病弱的顾厌行脸色苍白,飞机降落那刻顾厌行透过窗子看向地面,除了地勤并没有其他人。   “一会儿推我下去。”   他要喘口气。   “好的先生。”   私人飞机降落,手下推着他来到地面,然而就在他们脚踩到这片国界边的小机场上时,好几辆越野车轰隆着从藏好的地方冲出来,连人带飞机把他们围成一圈。   “吱——”   轮胎在机场地面摩擦出漆黑刺耳的痕迹。   手下方寸大乱,顾厌行脸色苍白。   车子停稳,身穿白色唐装的张先生扶着心腹的手,从车上下来笑盈盈看着两人。   “张云山……”   顾厌行咬破舌尖吞下满口血腥盯着来人。   “当我那不成器的逆子聊起这件事,我就在想——”张先生温和地看着顾厌行,“也许大名鼎鼎的diffuse组织创建者在A城也说不定。”   顾厌行:“……”   顾厌行深吸一口气:“……是我和程之宽走得太近,为了扶持他完成计划不得不回到A城发号施令的原因吧。因为这个你猜测到我大致位置。”   张先生笑了,“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剩下的也很好理解,比如我为什么在这里。”   “只要看看那群人被抓后,哪个有权势、并且有有钱也无法解决问题的人着急离开A城,基本大差不离就是幕后主使了。”   “而计算飞机落点和逃犯管用逃去国外的路线更同意,呵……这个就不赘述了。”   张先生目光下移落在顾厌行的双腿上,眸光闪烁。   “怪不得,你会盯上不切实际的病毒,盯上我不成器的儿子。”   闻言顾厌行沉默。   他面无表情肤色青灰如幽灵。   许久后他冷笑,“……算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带我走吧。”   事到临头,反倒展现了一丝硬气。   张家人将他和几个手下控制住塞进车内。   而张先生仰头看着天空,长长叹口气。   “先生?”   “无事,都结束了,回吧。”   为了抓程之宽和顾厌行,张家也没少熬心费力,全过程也在赌、可以说惊险刺激。   现在这一切总算落下了帷幕,令张先生心头生出几分怅然,不过很快他想到自己的逆子,又无奈的笑起来。   “这次之后就退休吧,嗯,反正儿子有儿媳妇管,不怕他抽疯撂挑子不干活。”   嗯,真不错。   --------------------   ps   点点和老张那里。   他们的人手也是后来的,哈哈,不是一开始就在,也不是老张在耍帅(狗头)   下一章会提到,但避免bug还是哔哔一嘴   75:张别鹤与王一点   一月天气渐冷,A城下起了小雪。   王一点边往法院进边打掉羽绒服上的雪粒子,旁边还没进场蹲守的记者见到他像见到了肉骨头一样不停拍摄,涌上来采访。   “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采访的,有什么问题我相信接下来的庭审会给大家解答。”   王一点吓了一跳,跟在他后面张家的保镖挡住了记者们。   等进去见到老王,他快步走过去低声说:“我没来晚吧。”   老王穿的很正式,制服胸口还有荣誉徽章,见到是他也侧头低声回应:“没有,马上开始了,赶紧坐好。”   闻言王一点坐下,看向证人席的某人。   对方双手抱胸百无聊赖,忽然意识到什么顺着视线望过来,随后大少爷做派的人立刻露出了可怜模样。   脸上写着‘烦死我了我想回家真搞不懂我为什么要陪他们。’   王一点忍笑对他眨眨眼,‘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很快,时间到了。   严肃的法庭安静。   在警察的监管下,穿着狱服消瘦很多的程之宽和顾厌行出现在被告席上。   王一点脸上的笑容收起,定定看着他们。   今天是最后的审判,一切都结束了,程之宽和顾厌行落网引起轩然大波。   雇凶杀人盗窃商业机密养打手藏枪支,还搞暗杀……网民们拿着瓜眼睛睁大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我还以为我误入了什么小说推荐,退出去一看,没错啊,是xx新闻。”   “这才是真正的商战吗?不愧是大富豪之间的对决,对比我那个老想着用开水浇对家发财树的老板,我老板简直弱爆了!”   “卧槽,程氏疯了吧,还有这个姓顾的,刚开始有他什么事,后来再看,好家伙,宫心计?”   “这一个挖出来就有这么大的瓜,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到底有多少阴暗事没曝光啊,太可怕了。”   程氏干的那些事让法治社会长大的网友们不寒而栗。   他们可没忘记港口项目引起的买房浪潮呢。   多少人为了买房借高利贷结果赔的去跳楼,多少程氏上班的员工一朝失业?还有那些风风光光把合同签下来的老总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人人嘲笑张氏,结果这么多企业只有张氏不退反进。   “仔细想想港口项目最开始是张家的,被抢走后张家却一声不吭,难道……嘶……家人们我好想明白了什么恐怖的事……”   打了个哆嗦,网友搓搓胳膊。   “不寒而栗呀家人们!”   “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巨大阴谋的一角,太牛逼了,我汗毛都起来了!程氏一个外地企业,在A城敢和张氏斗果然是自讨苦吃。”   众网友代入感超强,感觉自己都跟着牛了起来。   而程氏把程之宽推出去挡枪口后倒没跑,反倒努力赔偿试图挽回声誉,起码赚个不推卸责任的好名头,输得起也能赢得佩服,还把程之宽几个兄弟推出来,表明他们是有其他优秀继承人的。   结果万万没想到前继承人转头就进局子了,还是因为谋杀警员。   程氏顿时两眼一黑!   更巧的是新推出来的几个继承人,先后因为打人、*娼、吸*上了热搜。   就像有人针对他们一样。   寻回女儿的女霸总:呵呵。   拿她当枪使,注定要反噬。   顾家也没好到哪儿去,员工们好好上着班,领导就出现在了法制栏目,痛、太痛了!   而经过多次庭审上诉后,这个国民齐盼的大瓜终于在年前迎来了落幕。   *   “……全体起立。”   法官威严的声音之下,众人起身。   法官双手手持判决书,声音洪亮,在空旷的法庭回荡。   “被告人程之宽犯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私藏枪支罪、商业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顾厌行犯犯教唆杀人罪、非法持有私藏枪支罪、商业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   辩护律师闭上眼,被告人顾厌行和程之宽脸色灰败叫警察扶走。   赵小宝的父母在座位上抱头痛哭。   证人席上的众人低下了头……   王一点和王副局并列站着,红了眼眶……   不管抱有什么想法而来的人,在这样神圣正义的一刻都选择了静默以示尊敬。   “一切都结束了。”   A城落满了洁白的雪。   寒风虽然刺骨,但已经能从街边商铺挂上的红灯笼和欢闹的歌声中,嗅到了年的气息。   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挂着笑容,幸福忙碌的准备着辞旧迎新的年货。   王一点去探望过赵小宝的父母。   越靠近小宝的家,王一点越焦躁不安,他情不自禁去用指甲扣手指,有人靠近,紧接着他满是手汗的手被握住。   “没事,我陪你。”   张别鹤敲响了门。   开门的小宝母亲和王一点打了个照面,王一点紧张的低声喊了声:“阿姨。”   她愣了很久,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王一点以为见面以后她和丈夫会激动的怒骂他的无能,结果她只是让开门,用苍白的嗓音说:“进来喝口茶吧。”   “……”   和普通人生活居住的房屋没有不同的房子,摆件还是家具都看不出丧葬过的清冷。   其实也对。   城里的人丧葬都交给专门的人去办,没有农村那样洒纸钱摆一街的花圈,灵台蜡烛之类的要放很久。   把人送走火化再举办葬礼送入公墓,去酒店招待亲友等等都不在家中,只要回到家,还是那个人没走的日常样子……   日常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没给人留下悲伤的缓冲,洗洗干净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一般。   只剩柜子上黑白的照片和香炉,能证明曾有个人存在过。   王一点看到那张照片僵在原地。   而女人站在他背后。   “我不该怪你。”她轻声说,“细节我都听警察说了,叫我们小宝过去的不是你,你一直很照顾他……我都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说不出怪你的话。”   前几次王一点见她,她都打扮的很好,是个保养的很好很在乎别人看法的人。现在她脸上没化妆,头发随便用发抓夹住,身上也是睡衣,瘦的锁骨凸起。   经历过崩溃不接受,后悔怨恨和悲痛。   她已经冷静下来,平和下来。   她眼圈很红,嗓音冷静中在颤抖,“我以我儿子为荣,他是为救人死的,他是个英雄。我儿子……”   她哽咽了下,随后抖着唇稳住了。   “我儿子有情有义,他是、他是好孩子。”   作为母亲她在悲痛中咬牙,枯瘦的守着儿子的荣耀。   伤害她孩子的人在孩子的墓碑前被捕,或许安息不了逝者,但能宽慰留下的人。   她和丈夫还是很难过,但庭审之后精神好许多。   “小王队,我和他爸之前确实埋怨过你,为什么我儿子死了你却没事,在你住院时,我偷偷跑去看你。”   女人通红的眼睛定定看着青年,“正因为我去看过你,所以我相信如果你有办法,一定会不让我儿子出事的,我没法儿昧着良心恨你。”   “……”   “小宝他爸马上要退休了,我俩商量着搬到农村去,我和他爸都是农村人,亲戚全在那头,城市虽然便利但太冷情,没人气儿……”女人看着儿子的照片,这个地方除了伤心,已经没什么值得留下了。   “小王队,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还是谢谢你……谢谢你照顾小宝……”   “……”   挨骂没挨到。   王一点和张别鹤挨着坐在车里,王一点歪头枕在他肩膀上,而张别鹤抬手扣住他脑袋摸了摸。   “都过去了。”   *   年前王一点去了趟调查局。   值班的同事用大笤帚清扫落雪,脚边跟着两只小狗。   两只小狗都是小流浪,一个瘦瘦的眼神很灵动,一个胖嘟嘟的,虎头虎脑。   同事捡到不忍心带回局里,因为太可爱还很聪明,经过大家投票收编成了他们调查局的小警汪。   当然,没正式编啦。   不过在调查局大家的心里,这就是他们调查局未来的警界之星!   王一点蹲在地上一手撸着小胖狗的肚皮,听它‘啊呜啊呜’叫唤,一边看着另一个小狗替弟弟报仇狂咬他鞋子,忍俊不禁的小声说:“以后我警界之星的名号就传给你们了,可别给我丢人啊,黑豹、元宝。”   俩小狗听见自己的名字挣扎的更欢了。   “少玩小狗,刚吃完一会儿吐了!”老王撩开门口军绿色的棉被帘子,怒吼。   王一点缩缩脖子,干笑着松开作孽的手,两只小狗顿时咕噜翻身站起来,欢快甩着尾巴朝老王跑去。   汪汪汪。   喵的,还知道告状。   别看老王吓哭小孩,这俩小狗就属他和孟局长喂的勤快。   还在网上下单了狗牌,正面是名字,背面是调查局的电话。   “还不进来,”老王吼,“兔崽子耳朵给你冻掉!”   王一点麻溜滚进门,嘟嘟囔囔,“老王你讲话就不能温柔点,你再这样我给我师母打电话了昂。”   老王闻言虎目瞪起就要踢他屁股,王一点哈哈哈躲开,旁边同事见到他笑容满面举起手。   “小王队!”   “小王队回来啦。”   “王队好久不见!”   “oi~”王一点举起手,眼睛弯了弯。   等他和老王进去,新来的实习小警察问带自己的前辈,对方不在他们调查局的名单上,为什么叫他小王队啊。   前辈嘬着浓茶,瞥他一眼,“少打听,以后都这么叫,轮到你和心理侧写师出差就知道好了。”   这可是只限他们调查局专属福利!   办公室内,老王把一枚徽章和一个小皮本子推给王一点。   “前调查员王一点同志,虽然你不在调查局了,但介于你曾经在调查局的优异表现,以及孟局长和我的保证,以后你就是调查局的特殊调查员,但只是编外,并且没有上升空间,你愿意吗。”   “我愿意!”   看着青年骤然亮起的眼睛,老王忍不住也勾起唇角。   “臭小子,把它收起来吧,还是你曾经用的那套。”   王一点攥紧磨损的装备,闭了闭眼,再抬头时激动的心情已经归为坚定,“我不会辜负当年的宣誓的。”   老王喝着茶慢悠悠“嗯”了声,看似淡定内心指不定多高兴呢。   出了调查局,王一点看到了正在撸小狗的张别鹤。   即使天气很冷,张别鹤依旧穿的不多。   皮衣外围了条鲜艳的红围巾,下巴抵在那上面衬的面如冷玉。   浓密睫毛垂着,在沉静幽暗的眸子下投出两片阴影。   修长如玉石雕刻的手指拨动着小狗的嘴巴,当小狗要咬他时,他就抽开手,坏心眼的让小狗咬了个空,牙齿碰撞吃痛的嘤嘤叫,然后唇角上扬。   “张别鹤!”   王一点站在原地喊了他一声。   “嗯?”   蹲在地上让天地都失色的人抬头,露出精致的正脸。   心脏怦怦跳动的青年颠颠跑过去,他站起身,他们牵起手。   “接下来去哪儿?”   “你家。”   “真的要公开吗?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反对?如果他们反对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办?”青年蹦着躲开地上的冰面,嗓音是雀跃的。   他故意问他去看他表情。   握着他手掌的人看着前面的路,等青年走到冰上就拉扯一下,闻言懒懒回答:“那就把你绑走,xxoo,等有了孩子挟孩子以令他姥爷。”   “哈哈哈哈你神金啊你。”   王一点放声大笑。   而张别鹤侧头看向他,又转回去,唇角染了笑。   两个人影越走越远,说话声顺着雪粒和风吹荡。   “哎对了以后我们也养两只小狗呗,太好玩了。”   “不行。”   “为什么啊?!!”   “因为家里只允许存在我一条舔狗。”   “……………草,还得是你,逆天。”   --------------------   快完结啦!   车,俺的自行车!疯狂安排中~   另外接档文:《恶狼禁令》欢迎宝贝的宠幸哦!   嘿嘿   76:关羽不会这样看张飞   其实和父母坦白喜欢男人这件事,远远没有王一点当初认清自己对张别鹤的兄弟情变质成了爱情时来的紧张。   王一点是那种对炸裂事件接受会难一些,可一旦接受了就会很坦然的类型。   还非常擅长打直球。   车子里,王一点膝盖撞撞张别鹤的,操心叮咛:“一会见我爸妈你把你大少爷脾气收一收,多说点好听的,另外你做好准备怎么说服我爸妈,证明咱俩是真心要在一起的了吗?”   张别鹤也不是第一次见王一点爸妈了。   两人好歹从小玩到大,张大少爷初中还没毕业呢,就对好兄弟心怀鬼胎。   在外面清高嘴脸气人的缺德玩意,在未来岳父岳母的面前乖的一批。   王一点看着他妈他爸一口一个好孩子叫张别鹤嘴角微抽。   “我会证明。”   张别鹤举起一只手,手心是一张黑卡。   王一点蹙眉,“你傻了吧直接给卡我爸妈会觉得你的心不诚……”   “唰。”   张别鹤稍微松手,一叠金光闪闪的银行卡相连着展开,砸在王一点膝头,尾端又落入车底。   王一点:“……”   放下卡,张别鹤又提起脚边很重的一个纸袋,拿出一叠房本。   王一点:“……”   放下房本,张别鹤淡然的变魔术般打了个响指,一袋牛皮纸袋出现在他手上,“xx国xx大学毕业证书,经济社会心理双博士,IQ检测证书,钢琴小提琴手风琴竖笛古筝级别证书,会计证律师证税务师营养师心理咨询师、插画测量测评鉴定————”   张别鹤手指在厚厚一叠证书之中拨弄着,忽然他顿了顿,然后垂眼漫不经心抽出一张对王一点说:   “嗯?不好意思混进去了我的直升飞机驾照。”   王一点:……   沉默片刻他真诚的竖起大拇指:论装比,你是这个。   张别鹤手撑着头侧身看着他超爱的老婆,表情很淡眼神很甜,“阿姨,我会证明我能给点点幸福的,请你放心把点点交给我吧。”   王一点肉麻的打了个哆嗦,“给给给。”   既然准备好了两人就下了车往王一点家里走。   这时候赶上快过年,许久不联络的亲戚都会走动,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王爸爸和王女士在招待客人。   开门的是王爸爸,儿子和儿子的朋友,王爸爸特别开心。   看到两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嘴上责怪心疼钱脸上笑开花,“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小鹤啊快进来了!你能惦记叔叔和阿姨,叔叔阿姨就很开心啦。”   见到亲爹,王一点浑身松弛下来,像只奶牛猫贱兮兮笑嘻嘻的探头伸脑袋过去,“爸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王爸爸冷酷的瞥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明明工作地点就在本地,结果不仅自己搬出去住还不回家,连个电话都不给你爸打,我没跟你个小混蛋断绝关系就算好了!”   王一点理亏的悻悻擦鼻尖,“我那不是忙吗。”   王爸爸怪声怪气地噘嘴,“我那不是忙吗~~”   王一点,“……”   学完儿子看到‘乖巧又精致’的张别鹤,王爸爸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如沐春风的笑着把人往里带。   “哎呀看人家这孩子怎么长的,真像那个鹤立鸡群似的,还懂事还聪明,听说现在已经帮家里的生意了?”   “是的,谢谢叔叔,其实点点更好。”   张别鹤笑容甜的王一点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直掉。   你小子真能装。   张别鹤微笑:一般一般。   王爸爸被这么好看还嘴甜的孩子取悦到,直说:“看看小鹤,说话也好听!我儿子要是小鹤这样我得乐死。”   闻言王一点吃醋的嘟囔:“他也算你半个儿子了……”   王爸爸没听清:“什么?”   王一点:“咳,没事。”   被王爸爸领着的张别鹤看着王一点撇嘴的样子,眼神温柔了几个度。   他们走向客厅,王妈妈正在和一群亲戚小姐妹聊天,就听婶子们响亮的嗓音哭诉道:“……这孩子怎么能这样,他叫我怎么办啊……”   王一点好奇的问王爸爸,“爸,咋了?”   王爸爸小声说:“你婶子的儿子还记得吧。”   “记得啊。”   王爸爸神神秘秘:“他啊,找了个男朋友!”   王一点:“……”   张别鹤:“……”   “说来你们回来的不是时候,你二婶他们正好来找你妈妈诉苦,都哭好半天了,你妈正劝呢。”   他仨进去后就听王女士在舌战群儒。   “不就是喜欢男孩子嘛,多大点事儿!现在时代改变了婚姻恋爱自由了,孩子又没违法犯错,而且你家小斌学习好人争气单位还是国企,你可别用老一套观念对待现在的孩子。”   王女士嘴巴叭叭可利索了。   “人家手机上都普及了,人家同性恋不是病,就是一个取向而已,跟孩子学好学坏没关系,只有老顽固才觉得丢人。”   他二婶哭,“哪能一样,这不叫外人说吗?!而且我还等着抱孙子呢。我有什么错,我就想他找个女孩赶紧结婚。”   旁人嗑着瓜子吃着砂糖橘,闻言不住点头。   “搞同性恋丢人死。”   “不结婚生小孩以后老了谁照顾。”   “呵呵,这我可不能同意昂。”王女士边嗑瓜子边翻白眼,“旁人爱说说去!你管他们干屁。要么说年轻人不爱和咱们聊天,天天催婚催婚,哦,男女结婚就幸福啦?咱们都是过来人,结婚有什么好的,你说。”   他二婶,“当然是——呃,是……”   王女士噗嗤笑了,“说不出来吧,结婚就是为了找个伴,你要找个喜欢的吵架了看看对方的脸还觉得可以凑活过,你找个不喜欢的,吵完架你一看他脸更想他妈的离了!”   他二婶:……该死,竟然无法反驳。   他二婶吭哧瘪肚说:“可我想抱孙子,我都五十了,人家五十岁都抱孙子了。”   王女士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五十岁还有死的呢。”   他二婶:……   王女士咔咔磕着瓜子,一把瓜子皮扔到垃圾桶,慢条斯理道:“想抱孙子就报个班考个月嫂证,到时候天天抱不完的孩子还能挣钱,你才五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   他二婶:……   她嘟囔:“外面的孩子不一样,不生没人养老。”   王妈妈哧地一声笑了:“大家都是当儿女的,养儿防不防老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众人:……   “而且你就逼孩子吧,又哭又闹又上吊的,把孩子逼抑郁了看你咋办。”   王妈妈哼了声。   “现在年轻人压力多大啊,学习起早贪黑工作早八晚九,要面对拉着驴脸的上司和司马的同事,每次给家里打电话还要强撑着说自己过得很好。”   “他们能自己做自己主的事儿才多少啊,连睡觉都不能自由支配,现在恋爱自由你也要管他,孩子要是真被你逼的想不开,你哭?哭死了都没处后悔的!”   “……”   他二婶想了想,好像,呃、是这么回事啊。   抹了把脸上的泪珠,他二婶喃喃说:“秀琴啊,你说的,挺、挺有道理的。”   旁边那群七大姑八大姨也被王妈妈这新潮的思想冲击了一波,露出怀疑自己的表情。   王女士又抓了把瓜子,骄傲的睥睨着这群落时的老太太,摸了把自己潮流染烫的头发,感觉自己赢麻了。   她才不是落伍的旧时代家长,她要做开明的新中式父母!   正因为要坦白自己性向而忐忑的王一点,听到亲妈的发言眼睛放光,激动的喊了声:“妈——”你就是我的英雄!   而王女士看到儿子也是激动无比,“儿砸!你回来了?!”   张别鹤亲络的喊了声阿姨。   “小鹤也来了?”王女士这下连在妯娌之间炫耀都顾不上了,欢快的扔下瓜子跑过来,“哎呦我的宝贝儿砸,妈可想死你了!我们小鹤越来越帅了,妈耶,阿姨都不敢和你说话啦。”   王家的亲戚们也被张别鹤出色的外形炫了下眼。   “点点回来了?哎呦这孩子谁呀,咋这么好看,大明星似的。”   王妈妈与有荣焉的介绍,“张别鹤,小鹤。我儿子的好朋友。”   “小鹤可厉害了,大老板,平时可忙了但跟点点关系从小就铁,这不,过年就来家里看望我和他妈了,拎了不少东西呢,这孩子多礼貌你说说。”   王爸爸也骄傲的说起儿子的好兄弟,他儿子能交到这么厉害的朋友不也说明他儿子人脉广有本事吗!   亲戚们顿时啧啧称奇,问起张别鹤话来。   王一点发现张狗币装的可真好啊,特别乖巧还挨个问好,尊老爱幼的张先生想哭。   王爸爸和王女士笑的脑袋都快飘小花了,美滋滋的领着俩大帅哥展示。   “妈,他可不是我朋友。”没料到他妈妈这么开明,并且他家是老妈说的算,只要妈妈不反对他爸估计也不会反对。   此时不坦白更待何时!   王一点很激动,看了眼张别鹤不太好意思的拉住亲妈一鼓作气大声道。   “啊?”   王女士王爸爸和亲亲们一愣,还以为孩子闹矛盾了,却没想到儿子说:“我俩,那个,现在在搞对象。”   张别鹤一顿。   他诧异地挑高眉看向老婆。   眼神里写着:你就这么说了?在这个时候??   王一点挠头:啊?不然呢?   张别鹤头一回无奈想扶额。   他情商是有但懒得用,他老婆就厉害了,是压根没有。   但已经这样了……张别鹤跟着点点头,握住王一点的手轻声说:“阿姨,叔叔。我和点点在一起了。”   王女士:……   王爸爸:……   众亲戚们:……   二婶子顿时不难受了。   她精神无比!容光焕发!   那句话说得好,当只有你一个时你感觉全世界的悲伤都朝你倾斜,当有人陪你一起倒霉时似乎也没那么倒霉了。   他二婶宛如找到了同好惊喜地喊:“秀琴,咱俩一样!”   王女士:……   眼瞅着亲妈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王一点纳闷的歪头,嗯?怎么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脖子好冷。   王一点疑惑歪头,“妈,暖气是不是没开啊。”   王女士挤出一个微笑:“开、了。”   开了怎么这么凉飕飕的,和站在冰箱门口似的,可我身边只有妈妈啊。   张别鹤表情温柔:傻媳妇,你的妈妈我未来的丈母娘眼刀都架你脖子上了,你还以为家里没开暖气呢。   他二婶看出点门道,狐疑地盯着王女士:“秀琴呐,你该不会是不同意点点交男朋友吧,你和老王不是挺喜欢这孩子的吗?你刚才劝我时还说……”   “呵呵呵呵我怎么会反对呢。”王女士打断她,面皮扯起,“只是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真的。”   “当然是真(重音)的(重音)呀。”王女士娇笑着然后扭头,露出的表情吓得王一点差点蹦起来。   “老王,你先带儿子和小鹤去儿子房间,我和姐妹们聊天顾不上他们,”王女士嗓音温柔,脸比恶鬼狰狞。   王一点:……   妈、妈,你别这样我害怕!   从头到尾很安静的王爸爸咕咚咽口唾沫,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父子俩怂怂的闭上嘴,僵硬的带上低头忍笑的张别鹤去了王一点房间。   刚到房间王爸爸连忙关上门,哆嗦着指着儿子。   “你可害死我了!你、你怎么能当着你妈和亲戚的面直接出柜,你、你——”   “可刚才妈说……”   “亲儿子和别人儿子能一样么?!”   “……”   沉默片刻王一点看着他爹,本以为他爸才是那个受不了的,结果没想到他妈好像有意见,但他爸除了害怕一会老婆发飙,对他的出柜没有任何愤怒或意外。   王一点忍不住问他爸,“爸,你怎么一点都吃惊也不生气我找了个男朋友啊。”   结果他爸一脸复杂。   看看他又看看笑盈盈的张别鹤,然后把儿子拉到一旁说:“别人我或许还惊讶一下,但如果是小鹤……我不意外。”   王一点惊讶,“为什么?”   “哎,你没以前没注意到小鹤看你的眼神吗。”   “什么眼神?我们俩以前是兄弟。”   他爹很无语地说:“是不是兄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关羽不会这样看张飞。”   王一点:“……”   张别鹤:“……”哧。   77:在一起就算造福社会   王女士前脚送走客人关上门,后脚就杀进卫生间操起扫把,追的王一点满屋跑。   “妈、妈!你干嘛啊,孩子大了不能打了!”   王一点一声卧槽举起抱枕挡住老妈的攻击,蹿到张别鹤身后——他肯定是不能去老爸身后的,他爹这个怕老婆的,现在已经站在他妈身后看热闹了。   王一点从张别鹤肩膀处探出头,冲王女士大喊:“妈,你说过打孩子是没用的家长才会做的事!”   王女士冷笑,“这话你倒是记得挺全,小兔崽子,你妈对你多好啊,结果你当着你妈在亲戚面前吹牛逼的时候出柜拆台,你故意的是吧,知道我不能当着你二婶子的面出尔反尔,把你妈扯上高台是吧?你给我从小鹤背后出来!你看我抽不抽你!”   王一点嗷嗷呼唤:“妈妈、妈妈妈妈——”   企图唤醒王女士的母爱。   他爸顺势拉老婆,“哎呀咱们儿子哪有那心眼,他你还不知道,从小一根筋。”   张别鹤挡在王一点身前,也装的乖巧,“阿姨,你别生气了,我和点点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们坦白,家里有亲戚在我们也没想到。”   王女士听着俩人的劝,怒火稍减。   仔细一想她生的崽子她还不知道么,王一点全随他舅。   营养全长在了体格子上,除了办案时智商在线,日常情商低的离谱,也不是说下头直男那种,就是心眼子太直,用她家老话讲:傻不愣登。   确实不太像故意的。   “哼,”王女士放下扫把,在老公搀扶下坐在沙发上,清丽的眉眼瞪着儿子,“咋回事,给我说明白。”   “就是那回事啊,我说的很明白了,我以前觉得张别鹤是我好兄弟,但后来发现我对他不只是兄弟的感情,反正经历一些事,我俩就在一起了。”王一点说。   就这样?剧情呢?发展呢?王女士震惊看着儿子。   就这啊。王一点满头小问号,不然呢。   王女士:……   王女士嘴角微抽。   张别鹤忍不住偷偷笑。   接着臭儿子贱兮兮凑过来喵喵撒娇,“妈、妈,你刚在在我二婶面前说的那些话太帅了!从小我同学他们就羡慕我有一个思想前卫又尊重孩子的好妈妈……妈?你刚才在我二婶面前说的话只是吹牛啊?”   他小心翼翼问。   生怕他妈反悔似的。   王女士看他这小心眼都写在脸上的样子简直气笑了,“那就要看看你们俩到底能不能通过我的问题了。”   王女士确实没有因为儿子出柜就暴跳如雷,她对儿子从没那种我生的是儿子,所以他以后恋爱了对象一定是女性的固有思想。   但王女士很烦感那种没想过以后打算有情饮水饱,或单纯正好没人追,他\她追我,所以就试试,空窗期无聊随便谈一个的行为。   前者只有感情没有考虑,很容易变成后期没感情了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   后者没有感情只是寂寞了,只想着利用对方度过这段没人陪的时光,自私且不负责。   当然。   像她儿子和好朋友小鹤这类常年朋友变情人的更棘手,处好了一辈子,分手了下辈子。连朋友都回不去。   王女士嫌弃瞥了眼儿子,“你我就不问了。”   王一点无语:“妈,我怎么感觉你在暗示我没脑子。”   他爸扯了下王一点胳膊,“这还用感觉吗。”   王一点:“……”   于是严肃的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沙发上坐着王家三口,中间是王女士,右边是王一点左边是王爸爸。   对面搬来一个小圆凳,张别鹤的一双大长腿曲着,才能坐在小圆凳上。   王一点的嘴巴让他妈用两个创口贴贴了个‘x’封印,防止串供。   而王女士看着前面面容精致哪怕态度很温和,但气场明显和一般老百姓有壁的张别鹤,缓缓开口:   “你和我儿子谁先喜欢的谁。”   张别鹤:“我先喜欢的他,以前是网上聊天,初中时候面基见了一面,之后经常见面。”   王一点抱臂点点头,嗯嗯,没毛病。   “你俩谁追的谁。”   张别鹤:“我追的他,暗恋多年,奈何他一点不开窍,幸好后来我得了霸总病毒,他才意识到我喜欢他。”   王一点尴尬的挠挠头,而王女士认可点点头,是真的,我儿子就是这样。   还记得以前有个女孩暗恋王一点,约王一点出去玩故意留到很晚,回校肯定过不了宿舍楼门禁,然后女同学扭扭捏捏脸颊通红说她带了身份证。   这算明示了吧。   结果王一点直接背着女孩徒手爬四楼,把人顺窗户给送回了宿舍。   走前还呲着大牙笑:“不用谢。”   那女孩站在窗户边无语凝噎了许久,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王一点。   后来王一点还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和妈妈炫耀,“住酒店多贵啊,一宿好几百,我当机立断带她翻墙,给她省了这么多钱!”   王女士大拇指强按鼻子下的人中,生怕自己气晕过去。   现在王女士一听人家因为自己儿子都患上霸总病毒了,顿时放心一大半——霸总病毒在普通人世界被称为恋爱脑病毒,还被当成浪漫的象征,而王女士和王爸爸没有王一点这类少数人才有的抵抗能力,很容易受到影响。   “没想到咱儿子还有这福气。”王王爸爸感慨,“我还以为咱们儿子注孤生了。”   王一点被创口贴封住了嘴,闻言死鱼眼瞥着老爸。   王女士也满意极了。   王一点对霸总病毒深恶痛绝,而张别鹤对这玩意不以为意,没想到却是这东西让长辈接受的这样快。   “你倆考虑过以后吗。”   张别鹤瞥了眼王一点,王一点疯狂眨眼暗示。   你可别提咱俩已经扯证的事?!   我爸妈要知道没经过他们同意咱俩已经扯证了,一定会觉得咱们是年轻冲动不靠谱,非得气死!   “……”张别鹤收回眼,回答王女士:“考虑过,我家里已经知道了我俩的关系,我爸妈都特别喜欢点点,想着这次公开顺利双方家长可以见一面,讨论订婚办酒席一类的事宜,关于详细的方案我爸之前和我讨论过,张家、我家是打算这样……”   张别鹤讲起张先生考虑好的那些。   王女士和王爸爸越听越吃惊,没想到张家这么有钱,却完全没有阻挠或看不起他们儿子的意思,反而无论是酒席规格还是婚礼规格,都像是求着他们儿子进张家一样。   可以说给他们儿子做足了脸面。   几乎告诉所有人,他们张家特别满意儿子的未来伴侣,谁也不能欺负他,欺负他就是欺负张家。   把态度摆的正正的。   王女士惊讶地和老公对视。   这是真的吗?这做的可以说已经不能再完美了,张家真的对他们儿子这么喜欢?   王一点骄傲的挺胸。   这可是他辛苦‘管教’张别鹤多年,得到全张家认可的证明。   张别鹤这畜生玩意让人又爱又恨。   对张家和张先生来说,张别鹤就是一张超神卡,但使用以后伤敌八千自损七千九百九十九,谁也不惯着,谁也使唤不动。   唯有王点点能把张别鹤当成普通人一样指责夸赞使唤。   没有王点点,神卡张别鹤将发动畜生被动,无差别嚯嚯方圆两公里以内的生物,当王点点在,这张神卡又能发动超神主动,让张家的难题迎刃而解。   导致张先生和张家的旁系一族们,恨不得在他身上贴一个‘购买此神卡需要绑定名为王点点驱动器’的纸条。   张别鹤娶不到脑婆王点点?   张先生第一个急!   他比儿子还急!!!   尼玛,他张家没有王点点,就像世界没有耶路撒冷薯条失去番茄酱。   当然,这逃脱不了张别鹤故意长年刻意为之。   但这道理张家上下、乃至老宅池塘里的风水龟都知道。   为证明,张别鹤打开手机播放张先生语音原话:“亲家啊,这样,点点不能嫁过来,别鹤嫁过去也行,你们看呢。”   王女士:“……”   王爸爸:“……”   “我知道爱情没有物质是一盘散沙,我会对点点好,并且有能力做到这点。这是我的学历证明和一些证件还有财产证明。”   两套厚厚的资料袋分发给王女士和王爸爸。   “以后我和点点结婚了,钱给他花、车子房子给他买,写他一个人名,公司给他入股,工资给他开,另外每个月五百万零花,逢年过节礼物不算其内,转账全写自愿赠与。婚后不会与父母同住,当然如果他愿意,同住也可以。”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要求的。”张别鹤说。   被这一套震惊的晕头转向的王女士和王爸爸闻言立刻打起精神,他们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儿!   他们要看看张家会怎么刁难他们儿子。   结果两人就听那大少爷一边瞥他儿子一边说:“以后吵架不能分房睡超过三天,生气也不能不接电话不理人,不能冷战,对我的待遇不能像对待外人一样,所有网络联络人关于我的昵称要备注老公,王点点不能不听张别鹤的解释就动手,要相信张别鹤的话,要喜欢张别鹤超过所有人,要相信张别鹤超过张先生,还有——”   “你够了!”   王一点扯掉嘴上的创口贴。   他不可置信瞪着张别鹤。   “后面那些话都是你的私心吧喂!关张先生什么事?我什么时候信任张先生超过你了?你别告诉我你连你爸的醋都吃!”   “还有!”   “咱俩吵架难道不是因为你总喜欢角色扮演,又是医生又是邪恶快递员又是推销员偷袭我还、还……搞不要脸的事(超小声)……”   “而且你就会在我爸妈面前装乖巧,其实性格十分恶劣!”   王一点忍不住忿忿吐槽,“只要我不看着你不关注你,你就祸害老管家他们,把刚收拾好的房间弄乱,抓池塘里的老龟在人家壳上画比基尼,薅你爸的仙人掌,上次还把一个张家旁系气的哭着跑了出去——你是什么性格恶劣霸占主人的缺爱猫猫吗?!”   只要他一不注意,或者离开张家,手机里关于投诉张别鹤的哭诉信息就像爆炸了一样迸!   这时候张别鹤也不装了,暴露本性无所谓的撇撇嘴,“切~告状精。”   王一点咆哮,“明明是你故意恶作剧让他们来找我告状好让我尽快回家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哇哦~”小升初失败变成小出生的张大少爷,嗓音平直的捧读音嘲讽满满,“王点点好厉害,变聪明了耶~”   王一点:“……”   小王队气的一个飞扑,“张、别、鹤!”   我他妈和你拼了你个狗币东西!   两人扭打在一起,不顾爸妈在场在地上滚来滚去,王一点气红了眼呲牙咬张别鹤脸,张别鹤臭不要脸趁机在老婆身上摸摸索索,眼睛兴奋的要死,疯狂占便宜。   王女士:……   王爸爸:……   一个小二缺,一个小变态。   尼玛,这婚事绝配,这俩东西拆开就是危害人类,在一起就算造福社会。   78:结婚   取得父母同意后,王女士和王爸爸便接受度很好的开始聊起之后的事……主要另一个当事人是张别鹤,那还真没什么可意外的。   王女士和王爸爸留了张别鹤吃饭,又给张别鹤包了888的红包。   “孩子,阿姨和叔叔知道你家里有钱,你别嫌弃少,第一次上门给红包是阿姨老家的传统,讨个吉利,也算是认定了你、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   饭桌上王女士递给张别鹤一个红包,脸上是和王爸爸同样不太习惯、但努力想对儿子未来伴侣表现温柔亲近的表情。   张别鹤怔了怔,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接。   而王一点盯着那个红包,边嚼鸡爪边伸出手含糊不清的说:“没事你嫌弃可以给我。”   在他碰到那个红包的时候,张别鹤忽然拿走胳膊抬高避开他的手,淡定塞进了没挨着王一点的另一个口袋。   王一点嘿嘿看着他,小声问他:“交公吗?”   张别鹤睨着他,几秒后转回脸,回道:“这个不交。”   王一点油乎乎的嘴巴凑过去,坏心眼的恶魔低语:“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张别鹤:“……”   “张别鹤你是不是很紧张啊,从进我家门开始你都没怎么说过话,表情状态都不像你。你怕我爸妈不同意?怕我夹在两头为难,怕我经不住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找个女孩相亲结婚啊?”   “还是怕我爸妈不喜欢你?”   王一点明亮的眼睛滴溜溜转,手肘贱兮兮的怼着张别鹤的胳膊,故意在王女士和王爸爸面前大声说。   “你以前那个、就那个,我胆敢选别人喜欢别人,你就给我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原地黑化大家一起毁灭的反派嘴脸呢?你快给我妈演示一遍。”   张别鹤:“……”   “也不知道谁昂,一边掉眼泪一边恶狠狠说:王点点,你要敢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在你婚礼上唔!唔唔唔——”   嘴巴被狠狠捂住,张别鹤脸黑的快滴下水来,但王一点却明明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王点点。”   张别鹤平静的宣布:“你死定了。”   王一点仰头哈哈大笑,然后掉头就跑,后面是猎豹般迅猛追上来的张别鹤,和王女士“小兔崽子好好吃饭!”的咆哮。   饭桌上僵硬的氛围顷刻软化。   吃完饭,两人臭不要脸的在楼下小篮球场虐菜小学生,气的小学生抢过自己的球,睁着死鱼眼嫌弃谴责的瞪着两个无耻的大人,哼了声和小伙伴们离开了。   留下人嫌狗弃张,和招猫逗狗王,无聊的像两个该溜子,一人手腕挂着一塑料兜小卖店买来的零食,蹲在台阶曲着大长腿吹着冷风嗦辣条吃烤肠。   这俩人还长得一个比一个帅,身材一个比一个好。   王一点那是标准的一米八黑皮健气,小王队的朝气蓬勃和职业带来的正气,就算是大大咧咧蹲坐也抹消不掉。   而张别鹤更别说了,他穿麻袋都像男模。   引得路过买菜的大妈和出来玩的小女生们,视线在他俩身上流连忘返。   “你以后在我爸妈面前不用装乖,但也不能像你在你亲爹张先生面前那么气人昂,反正你自然来就行,以后我们肯定会长久相处的,我爸妈他们总得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不用担心,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   “而且你是啥样我能不知道吗?我知道你的所有缺点、固执,见过你最难搞的样子,既然我答应和你处对象结婚,那就做好了不会反悔的决心。”   “你……”   王一点忍不住对张大鸟念念叨叨。   忽然张别鹤歪头,“你烤肠给我吃一口。”   “以后啊…还有…另外……”说着话,王一点顺势递过去,然后缩回来感觉有点不对劲,边念叨边低头,苦口婆心的温柔变成了一句:“卧槽!尼玛的张傻狗,我肠呢!”   一口整根肠的张别鹤呵呵一笑,叼着烤肠站起来就跑。   拿着空竹签的王一点面目狰狞追在他屁股后。   风吹气两个人额前的头发,前面的人双手插兜懒洋洋只有大长腿猛蹬。   后面那个呲牙咧嘴,恨不得把竹签戳到前面那人的屁股上去。   等后面的王一点大鹏展翅扑到张别鹤背上,像个猴儿似的腿夹住张别鹤的腰,手臂勒住张别鹤脖颈。   整个小区都能听见他的咆哮。   “妈的傻狗张别鹤,还我烤肠——”   “呵呵。”   张别鹤挑眉,叼着烤肠晃了晃,有种你来拿。   杀红眼的王一点二话不说嗷呜一口,贴着张别鹤的唇咬去全部的肠。而张别鹤一手拖着他屁股,一手按住王一点脑后勺,把王一点怼在球框杆上,堵嘴疯狂的攻城掠地。   王一点顺着篮球的球框杆往下出溜,又被张别鹤托住往上颠了颠,几乎把他挤进那条缝隙里。   楼上。   王女士和王爸爸沉默的看着两个吃肠干起来又亲起来的小傻逼。   “……你儿子。”   “你儿子!!!”   *   除夕夜,张先生从外地回来了,跟王家爸妈正式见了一面。   饭桌上王一点和张别鹤挨在一起坐着,低头抠抠索索卿卿我我。   而张先生情真意切,言语无比希望王家爸妈把王一点嫁给他的逆子,当然都是男孩,他儿子嫁过去也行。   “孩子可以从张家旁系过继,不过还是等两人三四十岁再决定吧,现在俩孩子年轻小,让他们多玩玩。”   张先生的言谈和独特魅力很快折服了王家爸妈。   尤其张先生身上没有傲慢的架子,说话声音温和但有力度,温声细语的却不会让人觉得他口说无凭。   王一点都是他小迷弟。   最后王女士和王爸爸直说,有张先生这个亲家在,他们没有不放心的。   “不过虽然我们家比不上张先生您富裕,但我和他爸还是决定给点点买套房子。”以后真闹脾气了,他们儿子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也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爱孩子。   没有因为张家有钱就什么都不付出,也没狮子大开口。   张先生闻言感叹,“咱们都是一片父母心呀,点点能这样善良优秀,离不开你们两位的教育。”   随后张先生快把王一点夸出花来。   都说日久见人心,青年刚入自己儿子眼的时候,张先生就关注过对方,他一眼就看出青年是个正直且坚毅的人。   除了对青年个人的认可与喜欢外,张先生尤其满意对方能引导他儿子这点。   因为王一点的世界是美好和正义光亮的,所以他教给张别鹤的也是美好光亮。   即使他儿子依旧对外界兴趣泛泛,可只要有青年在,他儿子肯定会走向善的那条路。   张先生是商人,他习惯估量价值,这不是说他对王一点就只有利用。   张先生夸的王女士和王爸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同时也为儿子骄傲着。   这么牛的大佬都这样喜欢他们儿子,足以见得他们儿子很优秀!   很快,王一点和张别鹤的婚期便定下来。   过完年出了正月,两家就开始发喜帖,婚礼的忙碌程度王一点不愿再回想,总之他从没想过结婚要有那么多事做。   光是婚服的定制选择就需要半年,婚礼上的酒水是王一点和张别鹤飞到国外的酒庄,试喝了百来种香槟红酒,最后才确定订购的。   还有鲜花,场地。   接送宾客的车队和飞机游轮。   结婚的地方在张家国外的一个私人小岛,宾客们可以乘坐车队先来到包下的机场,再乘坐私人飞机到达小岛参加婚礼,仪式结束吃完饭休息片刻,等晚上,所有宾客将乘坐游轮在海面上举行狂欢派对。   到时候会有国内外的当红歌手上台演唱,逃生大师现场表演,还请来了一整个交响乐的乐团,一支现代歌舞团等等、等等。   项目太多,数不过来。   厨师、服务员、负责指挥的负责人。   光是这些就需要几百人。   别说宾客们非富即贵,不是各界大佬就是某某名流,还有无数星光璀璨的明星。   小岛上面的布置和游轮上的布置,总消费数额简直是天价。   A城首富唯一嫡系的婚宴,说白了可能张氏这一代就这么一次了,自然怎么隆重豪华都不过分。   有钱人的奢靡程度,让王一点一个普通人想都想不到。   他们的婚戒很大,具体多少克王一点就不说了,但只能说,粉粉的,闪闪的,拍下它的钱都够盖个宫殿了。   婚礼当天,王一点和张别鹤挽着手笑成了假笑boy。   好多他能说的上名字的大人物笑着祝福他,拼命热络,像是和他熟的不行一样。   记者的闪光灯更是晃的他睁不开眼。   那些记者恨不得藏在他的裤兜里,只盼从他嘴里得到一些私人报道。   恍惚的,王一点总算知道做有钱人、超级有钱人的感觉了。   休息室,打扮过的张别鹤帅到不似真人,听他抱怨完了眯起眼,唇边挂着饶有兴趣的笑。   似乎期待正直的青年见识过权势后露出沉迷贪婪的样子,问他说:   “品尝到权势的滋味以后感觉如何,是害怕失去,还是飘飘欲仙?”   “都没有。”王一点默默举爪,“我只觉得压力好大。”   真的太累了。   和那么多陌生人交谈,虽然人家夸你,但你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   好多记者关注你的生活,别说抠个鼻子,哪怕坐的不端正没做好表情管理,都容易被人拍成口歪眼斜。   而且王一点清楚,他们好奇他不是因为喜欢他,他们只想知道他一个穷小子,是怎么勾引到张别鹤的。   并且这些人心里根本不相信他和张别鹤真心相爱,已经认定他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猫腻。   王一点心里很不舒服。   在这些人眼中,他被打上了无数标签。   他们羡慕他也不是因为他出色的办案能力,他不错的品格。   只是因为他是张别鹤、张家未来族长、董事长的爱侣。   他在这群人眼中被物化成了一个物件儿,属于张家的物件儿。   “反正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过不惯有钱人的生活,才一天,我就已经快僵硬的不会走路了,唉……”   王一点下巴贴在茶几上,堆着脸颊肉愁苦叹口气。   张别鹤没想到他是这个答案,表情柔软下来,轻轻凑过去跟着趴着,脸、鼻尖摩擦着他的后颈和耳朵。   没有欲望,只是如同两只互相贴贴依偎的狼,靠轻咬表达缱绻和温柔。   他早就知道王点点不喜欢他的世界。   可他很自私。   他没提醒过,也没想放手。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藏在我背后。”张别鹤闭眼低头埋进青年软软的发丝里,迷恋着熟悉的气息。   “我会保护好你的……张夫人。”   王一点顿了顿,细小的委屈和撒娇意图从心底滋生,他换了面趴着,和张别鹤面对面。   两人对视,几秒后安静挨过去,密密轻轻的接吻。   亲到最后两人滚到沙发上,周围的空气像下过雨的雨林时,才气喘吁吁红着眼看着彼此。   “……晚一点吧。”最后张别鹤隐忍着魔地说,一遍遍亲王一点鼻梁和眼皮,“等洞房。”   游轮狂欢结束,就该顺从传统婚俗,夫妻入洞房了。   张别鹤是个不喜欢拘束狂妄恣意的人。   但关于他和王一点的所有仪式,他都要一丝不苟,尽善尽美。   “……嗯。”   王一点不太好意思,闭上眼手扣紧了张别鹤的胳膊。   脸火辣辣的热。   79:完结(洞房夜)   晚上的游轮狂欢夜下层是属于年轻人的。   上层则是年长富豪们的休闲层,赌-场、桌球,应有尽有。   大佬们环着各自的女伴边说笑边扔下巨额的砝码,旁边雪茄室的侍者端着盛放雪茄、雪茄剪、燃烧木条的银托盘,游走在各个丝绒小桌。   细细的低语在吞云吐雾中响起,是一个又一个外界听不到的机密和消息。   信息在这些笑声里流通。   商业机密比黄金还要昂贵。   而这些,以后也会成为张别鹤的人脉。   张先生面带笑容坐在中心,时不时侧身聆听旁边几个朋友的交流。   对张家‘儿媳’的打探和好奇占多数。   朋友甚至猜测这个‘儿媳’表面是普通人,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老兵爷爷,军方背景。   张先生温和地说:“那倒不是,只是两个孩子相爱而已。”   因为爱情?   几个老朋友嘴角微抽,无语的看着张先生:“你看我像傻子吗。”   张先生低头思索:“那谁知道呢。”   老朋友:“……”   ……你个嘴毒的,早晚和你绝交!哼!   楼下。   跟着父辈前来的富二代们在狂欢中放松,能带来聚会的大佬子嗣没傻的,玩闹之间没有戾气,只有人情世故,用他们年轻小辈自己的方式广交好友。   再往上层。   就是已经接手生意的新一代大佬,例如厉煋、张别鹤、冷少。   几个A城的尖尖人物全在这里了,而且无一例外,全是霸总病毒的感染者。   其他老板没个霸总病毒还融不进去。   唉。   我怎么不是恋爱脑呢?   攀不上这门人脉的霸总们扼腕。   他们几个单独一桌,与年轻老总和其他富家子弟身边要么不带老婆,要么带的漂亮情人不同,身边全是正宫老婆。   王一点多瞥了冷少两眼。   没啥意思,主要这个冷少本人很少碰见,但却是调查局的常客。   他是狗血文霸总类型的感染者,和自己的女朋友虐恋情深八百回合,每天都在追妻火葬场。   当时他还在调查局当小王队的时候,对方可没少给自己添麻烦。   正想着,旁边忽然有人笑着调侃,“老张你魅力不行呀,新婚夜老婆眼神都没落在你这个新郎身上。”   王一点顿时坐直了:雾草,张别鹤这个醋精都敢调侃,不知道他真的会当真发疯的吗?!   谁?   谁他妈要害我!   他顺声音怒瞪过去,就看到厉煋搂着老婆,俊美的眉眼促狭。   “哦,不看冷少开始看我了,怎么样你厉哥?帅不帅?”   厉煋哈哈大笑。   王一点嘴角微抽,刚要说帅你大爷,脑袋就被人盖住然后用力掰向一边。   抬起头,手的主人张别鹤懒洋洋反击厉煋,“他不瞎,看得出这里谁最好看,谁垫底。”   但手上劲儿一点没收,王一点脑瓜子都要被他捏碎了。   王一点没当众人面抗议,他瞥着厉煋和紧张自己清誉的冷少,学着张别鹤的样子摆出叫人恨的不屑一顾样,说:“我只是对害我加班过的人印象尤为清晰。”   他们都知道王一点是做什么的,反霸总调查局向来和霸总们不共戴天。   鬼知道这俩天敌还能凑到一起。   想到小王队‘丧彪’的美誉,厉煋嘴角的笑僵了僵。   王一点笑嘻嘻指了指自己眼睛,“这么好的可以近距离观察你们弱点的机会在调查局可不多见,别违法哦~我在盯着你们呢。”   这次厉煋坐都坐不安稳了。   冷少举手,“所以,以后欺负咱们的人除了张别鹤又多了一个对吗?”   厉煋:“……”   …妈的,这还真不幸。   这次换张别鹤“哧”地笑了起来,醋意消退,埋头拱拱老婆的颈窝,嗓音压低了撒娇,“我就知道我是你最偏心的。”   闻言王一点翻个白眼,手肘狠狠怼了他肋下一杵子,烦死了。   “闭嘴吧,醋王。”   张别鹤低低的笑起来。   热烈的狂欢进行到深夜时,舞团退到台下,轰隆隆的音乐转为舒缓,主持人上台做结束的宣言。   当然,结束的是婚礼不是狂欢。   张家还挺传统,新人们要按照吉时入洞房了,游轮的客人们和节目是不会停止的,它将持续一整晚,然后第二天继续,直到一周后游轮停靠。   张先生和王家爸妈、还有王一点和张别鹤上台做些常规发言。   婚礼上搞活的环节永远少不了,最后主持人俏皮地说:“婚礼即将结束,不过我还有最后两个小问题要问两位新人。”   “两位一方是调查局的精英队长,一方是霸总中的霸总,作为人尽皆知的‘仇敌’,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幸运知道两位的感情经历呢?”   主持人话筒递给张别鹤。   张别鹤:“我们十几岁便认识了。”   “哇——原来是青梅竹马,藏的好深。”   满足了下面宾客的好奇心后,主持人把话筒递给王一点。   面对张别鹤时主持人还有点怕的,整活也不敢整太大,但青年看上去更好说话一些(王一点:???),所以住持人嘿嘿一笑。   “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我要问一个在场所有人肯定都好奇的事,张先生和王先生都是男性,所以……你们谁上谁下?”   此话一出,宾客们之间顿时热闹起来。   年轻的“ohhh”起哄,年长的揶揄一笑。   王一点:“!”   不是、啊?这、这这这和排练好的不一样啊。   这话你怎么不问张别鹤呢?!   主持人:因为你善。   王一点:……   听着台下的欢呼王一点整个人石化褪色,脸都涨红了,看看张别鹤又看看下面,“我我我”了半天。   最后我不出来的小王队恼羞成怒,一拳锤向坏心眼欣赏老婆窘迫模样的张别鹤。   而张别鹤悠闲淡定的握住接住老婆的铁拳,唇角的笑意压不住,“乖,不气。”   本来王一点的脸够烧的慌了,这时候主持人还火上添油的眨眨眼,说:   “看来我们大家都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哈哈哈哈!”   宾客们哄堂大笑。   王一点羞的想毁灭世界,面向镜头和宾客,张别鹤搂住他的肩,脸上是难得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的温柔笑容。   台下,厉煋带妻子冲两人举杯送上祝福。   宾客们拍着手。   张先生和王女士王爸爸好笑又感动的随宾客一起鼓掌。   “好啦好啦,参加婚礼的女士们先生们,狂欢继续,请尽情玩耍。不过我们的新人就不能陪着大家了。”   “因为接下来是咱们婚礼必不可少的传统。”   主持人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举起,呐喊:“入洞房喽——”   顿时游轮上烟花释放,绚烂的颜色在海上炸开,节奏欢快的西班牙小调在乐团的演奏下飘扬。   数以万计的粉色气球升上天空,礼炮喷出闪闪发光的彩纸片。   在王一点错愕的表情中,张别鹤一把将他抱起,还特喵是个公主抱。   “等等、我自己能走——”   “这一天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呵呵,久到一本小说都写完了。”   张别鹤双眸深暗,他低头看着慌张的王一点,所有压抑的感情喷涌释放,“走吧,今天的份,连同我暗恋你这十年的份,一起算清。”   “啊、卧槽,不是……”   “再饿下去,我TM都要变态了。”   “……!!”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   王一点僵硬。   啊啊啊救命——   救命——   【全文完】   --------------------   滴滴在围脖   付不渡。   关就可以在编辑历史发现哦。   嘿嘿一路走来不容易,这算是换了地方的第一本。   已经没什么遗憾不满足的啦。   感恩随我辛苦颠簸的各位读者老爷。   因为你们的不离不弃,才有今天的有始有终。   爱你们。   期待下一本可以再度相逢,不要忘记是我无水不渡哒!   鞠躬   ps:   接档文《恶狼禁令》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