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前夫哥的心声》作者:摇摇兔   文案:   我叫陆或雍,今年32岁。   算是事业有成,手上有家族企业,名下还有几百家子公司,年入大概八百亿左右。   我结婚了,有一个优秀聪明且漂亮的伴侣,出于安全考虑我们隐婚结婚两年。   他叫顾知煦,今年26岁,比我小六岁,是我的首席秘书,是我的左膀右臂,把控着我的行程,也是我家族办公室的核心成员,只有他算得明白我的总资产,也掌管着我的资产。   可我们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   我的小爱人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比我这个总裁还要忙,他那么漂亮,我好想要他,想亲吻,想拥抱,想弄哭他。   而我担心小爱人觉得我太大害怕我,所以在感情方面我矜持又相敬如宾。   直到一天,他给了我一封离婚协议书。   “陆或雍,我们离婚吧。”   当时签的时候很平静,就好像在签一份几千个亿的合同那样淡定。   可关上门那一刻,   我后悔了。   顾知煦,早知道不隔一天才在你牛奶里下药了。   我应该天天给你下药,反正你睡着了不知道。   。   顾知煦拿到离婚协议书时,松了口气。   终于离开了。   这男人根本不行。   可就在接过前夫手中的协议,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顾知煦,我应该干死你才对。   他:“……?”   食用指南   ·哈哈,开头是攻视角,主受文哈   ·妻管严老婆奴爹系总裁攻x聪明漂亮掌握财政大权秘书女王受   ·双c,性格都不完美但互补,成长型婚姻   ·年龄差6岁,攻32,受26   ·体型差,身高差12cm,攻190,受178   ·封面非独家,如有撞图为画师授权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轻松 万人迷 读心术 神豪流   主角:顾知煦(受),陆或雍(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前夫哥,这样都不上吗?   立意:半途而废可不好,所以我会爱你宠你到天荒地老 第1章 前夫哥1   精神科特诊科室。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   “其实这个情况当代年轻人也会存在,现在社会节奏快,职场压力大,在难以平衡压力下就容易出现这样的症状。”   顾知煦紧紧地注视着医生,拧着眉:“那我……?”   “考虑是轻度精神分裂。”   顾知煦:“……”   气氛在此刻有些许沉默。   他得了精神分裂?   他?精神分裂?   一个在全球排得上名号的集团首席秘书得了精神分裂?   医生放下报告:“上次开的药给你吃了后,幻听和幻触有减轻吗?”   顾知煦皱眉:“没有,我还是每天都能听到我丈夫的幻听,明明他还在跟我说话,耳边就还会响起他其他的声音,晚上睡觉也总觉得有东西在身上爬过。”   就好比他们接吻的时候,总会听到一些黏黏糊糊的声音。   ——宝宝,我想蹭蹭。   ——宝宝,我可以舔一舔吗?   诸如此类的入骨话语,跟他所熟悉的陆或雍截然不同的语气。   还有身体的感觉,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东西在身上舔来舔去,朦胧不清却又记忆深刻,有时候起床还腰酸背痛。   他以为自己是听错感觉错,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对劲,就连睡觉都能听见感觉到,所以才来看的心理医生。   可从就医到现在仅一个月,就被确诊精神分裂。   “是像小虫子在身上爬过的感觉?”   顾知煦想了想:“不像是虫子,就是那种热的,粘粘的,更像是舌头。”   医生思索须臾,又问:“那什么时候出现幻听的频率最高?是听到所有人声音,还是有特定的对象?”   “不是所有人。”顾知煦交握双手,隔着手套摩挲着指腹,声音放轻:“频率比较高的时候是在下班后,回到家,而且只听到我丈夫的。”   “只听到你丈夫的?”医生再次低头看手中的诊断报告。   “嗯。”   “你跟你丈夫关系如何?”   “挺好的,他很疼我。”顾知煦欲言又止。   ……其他都完美,就是这男人,好像真的不行了。   医生思索片刻,继续说:“幻听是精神分裂症最常见的幻觉类型,但有幻听不一定是精神分裂症,也可能是因为焦虑和睡眠引起的。”   “现在只是初步判断,具体还得看你是否存在加重的情况,那我们再服药一个月试试看,忌烟酒和禁欲,下次来复诊如果又有严重的情况,我们可以尝试注射治疗。并继续留意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幻听幻触,担心忘记的话我建议记下来,包括你所听到的内容和感觉,这样有助于后续的治疗。”   “好。”   医生看向他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就如你说的,你有严重洁癖,除了丈夫之外的触碰其他人都感到非常反感,需要戴着手套才能缓解心理的烦躁,并伴有睡眠困扰,以及跟你丈夫的关系,这些因素都会影响你对幻听的判断。”   “那医生,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才好?”   “我的建议是,先排除最干扰你的因素。”   “医生你的意思是先跟我丈夫分开?”   “如果可以的话,尝试一下,看看原因是否出于你丈夫,并且禁欲。”   “你现在只幻听到了你丈夫的声音,考虑主要是跟丈夫关系引起的精神紧张,我是这么建议。”   医生说到这,又问了句:“你这个症状是近一个月才出现,是你跟丈夫因为这件事发生比较大的分歧吗?”   顾知煦沉默须臾,认真看向医生:“性生活算吗?”   *   离开医院时几近傍晚。   顾知煦打着方向盘,将车驶出医院停车场。   正值车水马龙下班高峰期,玛瑙黑色的轿车驶入塞车队列,缓缓停下,后方来车看到这款车型都默默地拉开距离,生怕碰到就倾家荡产。   车窗上倒映着驾驶座的身影,那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着方向盘,渐渐收紧。   他凝视着不远处正在倒数的红灯,心情极其沉重。   在消化着自己得了精神病这件事。   通俗些,他疯了,配合治疗跟陆或雍分开并禁欲。   但怎么可能呢?   他有那么渴望性生活吗?   听到幻听都是因为对丈夫的渴望?   因为跟丈夫没有性生活产生焦虑心理,然后疯了?   他想自己真的是疯了。   塞车队伍开始缓慢向前挪动,前后车都对这辆迈巴赫保持着一定的车距,手机也不玩了,生怕有点三长两短。   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   顾知煦摁下方向盘上的接通,扫了眼中控屏幕上弹出来的‘老陆’字眼。   “宝宝,你在哪?”   还没等他说话,车内音响便响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声控狂欢,这句话就能直接硬控两分钟。   “老婆,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电话那头又问。   “老婆老婆?宝宝宝宝?”   一时间,顾知煦的心情十分复杂。   【无性婚姻对感情有很大的影响,沟通是必要的手段,或许你可以和你的丈夫谈一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看看病情会不会有好转。】   确实,他丈夫很有问题,从结婚到现在他们没有真正的做过一次。   而他也有问题,这件事没有早提出来。   “嗯,我现在就回,有点塞车。”顾知煦见前面路通了,便踩下油门继续往前行驶。   “那我等你回来,今晚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醉虾还有番茄牛腩。”   顾知煦听着丈夫低沉温柔的嗓音,心情复杂。   他知道自己的丈夫有多迷人优秀,家境好,样貌身材好,豪门出的纯爱战士,从自己进集团成为秘书开始,工作五年,就追了自己三年,结婚两年,对自己是百依百顺,就没舍得对自己说过重话。   除了不肯给自己,也会心甘情愿的蹲在自己跟前服务,其他方面想要挑毛病也很难。   可偏偏自己很在乎性生活这件事,当年若不是看上自家总裁身材好长得好他怎么可能会被掰弯,可现在告诉他丈夫不行了,给不了他想要的。   严重到都出现精神分裂,总是幻听到丈夫对自己说的入骨话,什么舔什么吃。   虽说自己及时发现,还属于轻度精分,可再严重点就会影响生活,影响工作社交,得住院治疗。   所以他必须得要尽快做出决定,是先暂时分开,暂停工作调养,还是怎么样。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慢些开车注意安全的贴心话,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恰好,磁吸在出风口的工作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来自某书软件的信息。   【J大:病友,你今天也去看医生了吗?】   顾知煦只是看了眼,便继续开车。   这个J大是他在某书发的求助帖时认识的病友,说是病友,他还没承认自己得了精神病这件事,只是对方总是这么喊,那他出于要咨询的意图也就没有纠正了。   对方是焦虑症,加上又是妻管严,被老婆看一眼就软了,从而影响了婚姻生活,导致老婆对他越来越冷漠。   一定程度上跟自己的情况也有点像,也是因为性生活关系不合。   他总会听到丈夫的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就是平常的温文尔雅,另一个声音怎么说呢?变态痴汉。   明明说着老婆晚安,他却又听到老婆想要舔舔,可陆或雍每次摸都是软的,明明尺寸也不小。   老公不行,又不是0,他不疯谁疯。   约莫二十分钟,车驶入别墅区,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道,最后停在一栋别墅前,车库灯光亮起,门缓缓打开,将车驶入自家车库。   顾知煦停好车,没着急下车,而是拿下手机回复病友J大。   【。:嗯,刚看完医生。】   【J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病得不轻,建议让我跟我爱人分开。】   【J大:那你怎么想,医生也是这么跟我建议,但是我觉得我无法接受跟我老婆分开,我会疯的。】   【。:反正你也给不了你老婆□□,还是别耽误你老婆了。】   【J大:……】   顾知煦回复完信息,将手机收起,而后摘下手上的白色手套,丢进一旁的车载垃圾桶,开门下车。   通常他都是回到家就可以摘下手套,也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外出时必须戴,实在是很抗拒跟其他人接触,就算是握手也很难克服。   车库是负一楼,他从车库后门走进别墅里,坐电梯往一楼去。   电梯门打开。   映入眼帘便是他站在电梯外的丈夫陆或雍。   站姿松弛,一只手摁着电梯,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顶端,模样英俊儒雅,藏匿在衬衫下的体格是健硕且极具荷尔蒙,就连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都是深情款款的。   一看就是□□很强的款。   偏偏只爱服务。   “宝宝。”   顾知煦走出电梯,就被陆或雍拉住手臂将他摁在一旁的墙上。   微凉的大理石墙隔着单薄的衬衫传递出温度,高大的体格逼近,下巴被大手握住视线往上抬,掌心粗糙包裹着脸下,恰好撞入陆或雍深情如墨的眼神中,以及这一声略显低落的叫唤。   “你最近怎么总是那么晚回家?”陆或雍垂下眸,凝视着臂弯里的小爱人,他抬指勾下爱人鼻梁上眼镜:“有那么忙吗?”   眼镜被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顾知煦被拿走眼镜,视线稍微有些模糊:“晚吗?现在才六点半。”   “你都很久没有跟我一起下班了。”陆或雍问。   顾知煦:“我们是隐婚,不是你说的我们最好不要一起上下班,如果被发现的话对我的安全没有保障。”   陆或雍低头,用唇蹭着爱人的鼻尖:“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想让你问一问。”   顾知煦也没躲:“可是问了也没意义,我们已经做好了隐婚协议。”   “好吧。”陆或雍怕他生气,选择转移话题,弯下腰:“那亲一下可以吗?”   顾知煦没回答,仰起头,将手攀上丈夫的脖颈。   说真的,他更喜欢陆或雍主动一些,也不一定都得问。   他喜欢野一些的,陆或雍有些…正经。   陆或雍低下头吻上小爱人柔软的唇,掌心握住对方的后颈。   顾知煦感受着丈夫逐渐加深的吻,被吮吸着舌头。   他心想,看吧,他的丈夫一直都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是另一个声音里那种bt呢?   【老婆亲的好可爱,呼吸声有点喘好好听。】   【好涩啊,好想看老婆哭。】   顾知煦:“……”   他真的病得不轻。 第2章 前夫哥2   夫夫两人气氛融洽的吃完了晚饭。   夜色渐深,晚上九点半。   位于三楼的私人影院星空顶梦幻,黑金色的装潢顶奢豪华。   此时正播放着影片,音量不大。   真皮沙发上,小爱人慵懒地半靠在抱枕,手撑着脑袋,眼皮微阖,像是睡着了那般。   摘下了眼镜,优越精致的脸雌雄莫辨,眉眼清冷却透着漂亮的英气。   过于宽松的家居服下,及臀的长度若隐若因弧度,未着寸缕的修长白皙长腿微屈,腿部紧致的线条在灯光下,雪白肌肤每一寸都宛若镀上层如玉般光泽,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双男人的腿。   实在是太惹眼吸睛。   也不枉某人为这双腿上了十亿的保险。   陆或雍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小爱人穿上自己的T恤,还露出那双每晚都得亲吻个遍的腿,眸色深了几许。   ——又想舔了,真漂亮。   ——怎么办,老婆会不会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很变态。   ——老婆喜欢他温柔点。   “洗完澡了?”   顾知煦听到动静,懒洋洋地掀开眼皮,还没等他完全看清,就感觉脚底被温热的掌心握住。   大手的掌心略有些茧,惹得很痒。   陆或雍坐到沙发上,伸手便将这只白皙的脚握入手心,轻轻地揉捏着:“我以为你睡了,在看什么电影要我陪你吗。”   用触碰缓解着私欲。   【想要这只脚踩他了,用力踩那种。】   顾知煦没有抽离,看吧,他又听到了,果然是病入膏肓。   自己满脑黄色废料真的是没救了。   但也不能怪他,都怪没用的陆或雍。   他抬起另一只脚踹上陆或雍的肩头,微抬下巴询问:“今晚做吗?”   陆或雍眼疾手快地握住这只踹到肩膀的脚,握住脚踝,没回答,偏过脸,吻上晃眼白皙的脚踝内侧。   温热的呼吸掠过脚踝内侧。   “回答我,做还是不做?”顾知煦见陆或雍没有回答,眉心拧起,有些不悦,就知道亲亲亲。   整天亲什么啊。   倒是做啊。   他没听到回答,有些恼火地用脚踝拍了一下陆或雍的脸,略带谴责。   而这一下,脚踝拍脸,被狠狠地捏住心脏。   陆或雍顺着漂亮小腿肚的线条抬眸,目光不经意掠过T恤衣摆下的光景,喉咙发紧:“宝宝,我可以帮你。”   【你会受伤的。】   “我想要。”   顾知煦淡淡垂眸,脚踝轻拍着陆或雍的脸:“你总是不给我,你没想过我会嫌弃吗?”   他的丈夫不行,先前是考虑到维护丈夫的自尊心,可现在让他因此得了精神分裂,为了健康着想,自己也不该那么含蓄,有渴望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我怕弄伤你。”陆或雍哑着嗓。   “你都起不来。”顾知煦觉得有些好笑。   陆或雍:“。”   顾知煦见这男人不说话,眸底有些恼火,觉得自己因为这样患上精神病,实在是太亏了,没有享受到什么还亏了。   “我觉得你真的有问题。”他说着要将腿抽回来。   陆或雍没让脚踝抽离,紧握着,偏过脸,唇掠过此处:“宝宝,我说真的,我很害怕弄伤你。”   隐匿于黑衬衫领子下脖颈的青筋微微浮现,是克制边缘的隐忍作祟。   ——陆总,你这方面异于常人,功能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你担心会弄伤你的爱人的焦虑情绪太严重,才会在面对你爱人时出现无法起来的情况。但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去面对才能让你们夫夫间的性生活愉快,不然长久确实容易影响感情,我建议你可以尝试跟自己的爱人沟通一下,帮助你解决这个问题。   ——比如通过一些前戏放松一下,或许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30厘米,他会受伤,我不舍得。   ——肯定会受伤,所以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通过沟通,就在于你的爱人能不能接受。   可问题是,他试过了。   根本无法进去。   “陆或雍。”   听到老婆全名喊自己,陆或雍心头一颤。   “既然你给不了我,那我们先分房睡吧。”顾知煦说道,不忍了,忍不了一点了!   什么叫做‘害怕’弄伤他。   他连做饭的滋味都没有享受过,别说受伤了,那简直是幻想。   陆或雍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爱人,无法接受老婆不跟自己睡的事:“……宝宝。”   “不说了,每次都这样,没意思。”顾知煦将腿收回来,已经没了心思,从沙发上站起,手腕却被抓住。   “我帮你。”陆或雍不让他走。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帮我?我需要你帮吗?”顾知煦被耳边这样的叫唤喊得头晕脑胀。   这都不是0还是1的问题了。   【好像手你都会哭,总是哭得很厉害。】   顾知煦听被幻听挑衅,额角突突,本就心情不爽:“你先想清楚怎么跟我说我们再来谈这件事。”说完便离开家庭影院。   用手?   手长了不起。   没有性的婚姻会持久吗?   没有生理激情的婚姻不会持久的。   陆或雍的手僵在半空,侧眸凝视着小爱人离开的背影,眸色渐深,胸膛上下起伏,呼吸也深了几许,敢怒又不敢言,将手缓缓垂下。   ……老婆嫌弃自己了。   怎么办?真的要那样做得他崩溃吗?   可是,真的到那样顾知煦会很害怕的。   眼见老婆就要离开视线,他没忍住出声。   “顾知煦。”   顾知煦停住脚步,本以为陆或雍要发火,毕竟这男人可是天之骄子,平时再疼再宠自己都好,可这种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自尊心受挫。   “你睡主卧。”   顾知煦:“……?”   他迟疑地回头,发现陆或雍垂眸别开视线,没看自己。   高大身影落寞的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抛弃的大狼狗。   顾知煦:“。”这么可怜?   他决定暂时放下犹豫不决,先控制好自己的病情,满脑子想着做做做的事情都想到精神分裂了,都这么严重了他还是少想点黄色禁欲吧。   于是吃了医生开的药,喝杯牛奶,便上床睡觉。   ……   主卧的灯光昏黄,坐在床边的男人俯下身,正亲吻着自己熟睡的爱人。   【好伤心,老婆不跟我睡。】   【质疑我要惩罚才行。】   【背也亲一下。】   【手也亲一下。】   【白白的肚子也亲一下。】   顾知煦感觉自己半梦半醒,身体动不了,眼睛睁不开,却仿佛听到了陆或雍的声音,以及一些细微的动静。   略硬的发丝略过腰腹,伴随着滚烫的呼吸掠过,直至胸口被吻住,呼吸一滞。   他又在做梦?   【会不会吃多了就会有奶?】   【好像肉了一点。】   【嗯,是我的,是我弄大的。】   【老婆香香的。】   陆或雍正往上吻,却听到头顶传来跟小猫哼唧似的吟声,双臂撑在身侧,抬眸一看,发现顾知煦闭着眼,看不出要醒的状态,估计以为是在做梦。   老婆要么不睡,要么睡了就弄不醒。   他动作一顿,甚至温柔询问睡梦中的爱人:“宝宝,你醒着吗?”   【老婆会怀疑我每天等他睡觉时都在弄他吗?】   【漂亮死了。】   【想吞掉。】   若是此时顾知煦醒着,就会发现从没见过的规格。   如同手臂。   在床头灯昏暗的照射下,高大的身影倒影在床边,笼罩着熟睡的青年身上。   那只大手掀开床尾的被角,先握住白皙纤细的脚踝,再握住小腿肚的位置,健硕的体格塌下肩,将单条雪白纤细的腿放在自己肩头。   撑在床沿的手若隐若现着青筋。   直到额头汗意密布,又生怕弄醒熟睡的爱人,就算有足够多的润油,可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也是因为不舍得伤了心爱的宝贝,只能在克制隐忍下,侧脸迷恋地亲吻着爱人的脚踝,达到缓解的目的。   “宝宝。”   一声低沉暗哑的叫唤在深夜响起。   “我进不去。”   这场梦比朦胧的感觉还要强烈。   ……   翌日。   六点半的闹钟响起。   顾知煦睁开沉重的眼皮,觉得浑身疼得厉害。   他缓慢地翻身坐起,脑袋里隐约记着昨晚做的梦,以及说的某句话,梦里的丈夫似乎有点猛,毫不顾他的感受,这跟现实里温柔体贴的丈夫截然不同。   难道这场梦是他潜意识里对陆或雍渴望的映射?   又或者是他不喜欢温柔体贴的陆或雍?   低头揉了揉脑袋,别想了,满脑袋都是黄色废料。   叩叩——   “老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陆或雍低沉的嗓音。   顾知煦听到丈夫的声线变化,知道他应该是刚健完身,抬眸看向房门:“我醒了,进来吧。”   房门推开,就看见穿着黑色运动T恤的陆或雍。   这男人刚运动完,呼吸微沉,衣服被汗浸湿,贴在胸口与腰腹,勾勒出紧致健硕的肌肉线条,光站着就感受到挥汗下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是成熟男人锻练有素的身材魅力。   他朝着丈夫勾了勾手:“过来。”   很好,又没忍住。   有这样一个身材那么好长得那么英俊的老公谁顶得住诱惑。   刚睡醒的漂亮青年半靠在床头,带着几分慵懒,只是简单的勾勾手,白皙手指修长,都带挠人的劲。   陆或雍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走到老婆跟前。   昨晚老婆说要跟他分房睡,万一他又表现好了,说不定老婆又会同意跟他一块睡觉了,他想抱着老婆睡。   白皙如玉的手覆上沉睡物件,宛若宝贝,轻轻抚摸。   物件很有尺寸分量,却在老婆面前乖得不得了,一动不动的。   陆或雍喉结滚动,凝视着顾知煦,克制声线:“宝宝,现在是早上,不太好。”   【起来!起来!】   顾知煦:“……?”   看来自己幻听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现在脑袋里全都是跟陆或雍的黄色废料。   都开始尝试用意念叫陆或雍起来。   已经想得疯了。   陆或雍被摸得燥热,握住老婆的手,故作淡定道:“好了乖乖,不闹了,一会开会。”   【我好想要。】   顾知煦又听到了。   要?   要不起吧。   有本事起来啊。   他没有放开这里,还拍了拍,仰头望向陆或雍,直言:“我没闹,是老公你不行。”   “……” 第3章 前夫哥3   陆氏顶盛集团。   “陆总肯定是心情不好,脸好黑,好吓人。”   “我刚才的方案被陆总批得狗血淋头,啊,又得重做了,等下在会议上肯定又得把我批一顿。”   “等会顾秘书回来你请他帮你看看吧。”   “呜呜呜为什么顾秘书不跟陆总来开会啊,顾秘书不在我真的觉得陆总太可怕了,活阎王。”   “自从顾秘书不负责跟陆总的会议后就没有一个方案能从陆总存活。”   “主要是今天陆总心情很不好,一看就知道。”   “也不知道是谁惹陆总生气了。”   市场部的两个策划正从会议室离开,拿着自己的电脑走到电梯口,恰好看见电梯门打开,一个身穿宝蓝色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高挑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高饱和度的宝蓝色正装衬得这张脸斯文惊艳,气场高调,却又气质清冷。   在集团能穿得这么高调的不是顾秘书还能是谁。   这可是陆总最得力的首席秘书,同时身兼董事会秘书重任。   刚被陆总痛批的策划小张看到顾知煦的第一眼,差点哭出声:“顾秘书!你怎么才来啊!”   顾知煦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我去接机,怎么了?”   早上跟陆或雍不欢而散后,他确实是很早就出门。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药效那么强,到现在脑袋也是昏昏沉沉,开车的时候差点刹车踩成油门。   再加上做了一晚上的梦,身体属实很难受。   “陆总说这次集团的团建活动分部门举行,我们策划部跟秘书部一起,高层要跟我们这两个部门一起,敲定是去T国,但是里面的活动内容陆总不满意,把我做的六个方案都否掉了。”策划小刘抱着自己的六份方案,欲哭无泪。   “六个都不满意?”顾知煦压下脑袋昏沉的不适,朝小刘伸出手。   策划小刘看到伸过来的手,这只戴着手套的手跟救命稻草似的,立刻把方案递过去。   顾知煦接过这几份方案,翻着页,快速地浏览六份方案的内容安排,发现这六份都挺不错。   团建主要的就是气氛活跃跟轻松,选在工作日带薪团建就是为了不让员工觉得很有压力,至于为什么否掉这么多的方案除了心情不好,应该没有其他的因素,毕竟这男人不是故意为难下属且吹毛求疵的上司。   估计是被自己气到的。   “我们一会再问问。”顾知煦看向策划小刘,将方案递给他,莞尔笑道:“应该问题不大的。”   策划小刘瞪大眼,有些欣喜:“真的吗?”   顾知煦笑着,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手套,垂下手后又加了句:“如果酒店入住方案可以加一句自主选择同住伙伴,我想陆总的通过率会大一些。”   说完这句话后,他表情戛然而止。   瞬间后悔了。   怎么就给自己挖了个坑。   每年团建为了促进领导和下属间的关系都有同住环节,每年毫无意外的陆或雍都是选他,可这次不同,他找到自己幻听的原因可能是总跟陆或雍在一起,太想要陆或雍导致的。   他不可能对陆或雍无动于衷,毕竟他爱陆或雍,就会渴望他的身体。   爱到极致成了病,而且是病得不轻那种,幻听都是黄色废料。   本来想着跟陆或雍分开睡先排除一下干扰因素,结果又把自己给搭上了。   半个小时后,几个重要部门集中会议室开会。   “根据集团发展战略的部署,为了更好地沟通交流、部署任务、统一行动,重要战略发布会在明日九点召开,邀请到来的星源集团重要战略伙伴已经入住下榻酒店,这边将有秘书部跟进。”   “在这里我需要再次强调一点,本次会议不得有任何人请假。”   站在屏幕前的青年身姿如玉,姿态从容面容淡然,语调平静,却字字带着压迫感。   顾知煦说完,环视着座位上的参会人员:“尤其是本次会议无特殊理由不得缺席的人员,各部门负责人,关键岗位项目与运营负责人。”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放在会议桌上,屈指轻点,声响很轻,无形中又是叠加一重压力。   下面各部门的负责人很多都是集团资深的老员工,都不敢惹这位年轻的董事会秘书。   这可是陆老亲自带出来的学生,虽然年轻,但却是全能型人才,当年陆总为了将他留下可是花了高薪聘请,最后顾知煦放弃了耶鲁的学位留在了顶盛。   因此能力也是他们有目共睹的,那种极具温柔亲和力的气质是暗藏杀伤力的,别说他们怕了,连他们陆总都不敢惹。   “好。”   顾知煦闻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陆或雍。   陆或雍靠在椅背,回答后,抬眸对上顾知煦的注视:“这个顾秘书无需担心。”   “嗯。”顾知煦说完便坐回自己的位置,绕过陆或雍身后,坐到他身旁的位置。   陆或雍神色未变,在闻到掠过鼻尖与自己身上相同的香水味时,眉梢略微舒展:“其他部门先离开,秘书部和策划部留下。”   起身出去的动静没有持续很久,策划小刘赶紧起身去关门,毕竟他牢记着顾知煦要帮他的事,今晚要不要加班就看今天了。   “陆总,刚才刘策划给你的团建方案您看了吗?”   策划小刘刚坐下就听到顾知煦主动向陆总提起方案的事,紧张得不行。   “看了。”陆或雍淡淡道,与此同时扫了眼策划小刘:“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需要修改的方向吗,还没有听懂?需要我再说一次?”   策划小刘赶紧回答:“我打算在酒店入住方案加上自主选择同住伙伴,可以更促进同事间的感情,也符合我们的团建主题。”   顾知煦欲言又止,启开的唇默默抿住,这是他刚才自己说的,现在要是反驳岂不是背刺人家无辜小刘。   陆或雍听到这,有点兴趣了,他看向顾知煦:“顾秘书,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挺好。”顾知煦似笑非笑,心想还能说不好吗,石头都砸完脚了。   这与他要跟陆或雍暂时分开的计划又相悖,跟着男人在一起还能禁欲吗?   但也怪不得了谁,只能怪他很了解陆或雍。   虽说手指很长,舌头很会舔都能让他爽晕,但他贪心。   “那方案里加上这一条,批准通过。”陆或雍说。   策划小刘猛地站起身,抱起手边的方案激动道:“那我现在就回去添加,谢谢陆总,谢谢顾秘书。”   陆或雍不温不热‘嗯’了声:“顾秘书留下,其他人先离开。”   不到一分钟,会议室只剩下两人。   他们两人就保持着刚才的坐姿,谁都没有动。   “顾秘书。”   “有什么吩咐吗陆总。”   “团建的时候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我能拒绝吗?”   “身为你丈夫的时候你可以拒绝我,但现在我是你的上司,你不能。”   顾知煦语气淡淡,姿态放松地往后靠:“公报私仇吗?”   “你觉得呢?”陆或雍注视着不远处那一面放着荣誉奖杯的玻璃柜,正倒映着爱人的影子,见老婆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他忍无可忍侧身坐着,面向顾知煦:“一大早你就批评我,我不难过吗?”   顾知煦没回答。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讲,一段婚姻里也不仅仅只有性,还有爱,但问题是出现失衡了,他还不能说,那他不就委屈了,要不然会得了精神分裂。   “我那不是批评。”   “你那不是批评是什么。”   顾知煦对上陆或雍着急迫切寻解释的眼神,跟只大狗似的,刚才那副高冷大佬的样子又是谁。   他扶了扶眼镜,无奈道:“我说的是事实。”   陆或雍眉眼微塌,表情僵住。   “之前我一直没明说,是因为你的性格,我想着你只是对这件事比较含蓄,可久了我也不是傻子,想着维护你的自尊心,但有些委屈我自己了。”顾知煦只手撑在桌沿,放松了下来,手背抵着脸颊看向陆或雍:“老公,这是事实,你得要面对事实,要承认你自己的功能有问题。”   “我没问题,今晚再试试。”陆或雍没想到自己这样竟然会被老婆误会自己有问题。   虽然……那家伙也怕老婆。   “如果还是不行呢?”顾知煦问,心里想这样也好,像陆或雍这样的天子骄子只有自己认清才愿意低头。   他要的又不是生育能力,他们之间不需要去考虑这方面的事。   只是连一场酣畅淋漓都没有试过是不是也该怀疑了。   陆或雍放缓语调,试图说服:“宝宝,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我真的只是不想弄伤你,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吗?”   顾知煦:“……”他当然不是不相信这男人对自己的爱。   要是不相信他们俩还能靠着手过到现在吗?   “我只是习惯了在你说需要我之前都会保持理智。”陆或雍观察着顾知煦的表情,他只是怕自己失控容易成畜生。   顾知煦沉默两秒,随后笑出声:“你为什么要理智?”   老公身材好,健身还自律,长得一副□□那么强的样子,他是一次都没吃过,诱惑也诱惑过了,若是可以为什么要理智?   没问题的话,新婚燕尔恨不得一周做七天吧?   再忍下去他真的憋坏了。   还理智呢。   他都患上精神分裂了。   “我真的不想你受伤。”陆或雍想到医生说的话,他们之间确实需要开诚布公的就30的这个尺寸聊一下:“因为我有30。”   顾知煦先是不以为然,须臾后一愣,而后又往后靠在椅背上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特别搞笑的事。   他抱着臂神态含笑,用皮鞋踢了下陆或雍的西裤腿:“你以为我没摸过你的?怎么可能。”   30还是个人吗?   宝蓝色西裤下长腿笔直,抬腿时不经意露出的脚踝,白皙惹得晃眼。   这腿搭在肩膀上自己都不舍得咬的,但也会忍不住吻个遍,不留下痕迹老婆就不知道了。   陆或雍淡淡地扫了眼,仅是一瞬便收起视线:   “今晚试试。” 第4章 前夫哥4   夜幕降临,付诸行动的时间到了。   卧室的床边,小爱人换上自己的白衬衫,摘掉了眼镜,下半身失踪露出自己最爱的长腿。   额前的发丝还没完全干有些湿漉,仰头望向自己,那种渴望是直白热烈的,看得人内心滚烫,模样别提自己多心动,就算是天天这么看着都觉得老婆好好看。   【是男人就不要怕老婆。】   【30而已,那就让他哭一次怎么了。】   可是——   毫无动静。   在小爱人的手抚摸下,兄弟毫无反应,实际上自己疼得要爆炸了。   顾知煦握着手中可观却安分守己的家伙,左右端详,怎么看都觉得这玩意是假的,为什么自己怎么碰都那么安静,一动不动。   他抬眸看向陆或雍,挑眉示意:“你可以开始了。”   陆或雍喉结滚动:“……再摸一会。”   【快起来,怕什么。】   “都快盘出浆了。”顾知煦耐心无了,作罢,将发酸的手放下,没了兴致。   他不想再幻听到丈夫在自己耳边唱着起来起来,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爱国人士的歌唱。   “再摸一会。”陆或雍见老婆不摸自己了,握住他的手又给放回去,不相信自己怕老婆到这个程度。   “是我不摸吗?”   顾知煦跪坐在床边,仰头看着丈夫:“你说你可以,我也给你机会,一次两次还好说,可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的爱人抚摸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陆或雍,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他干脆抬臀稍微起身,手放在近在咫尺的结实胸膛,再将双臂攀上脖子搂住,吻上滚动着的喉结,与青筋浮现的脖颈。   尝试用身体碰他。   可是——   md,这男人真的不行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想放开却被忽然被抱了起来。   陆或雍用臂弯搂着爱人的腰身,呼吸微重,低下头,迷恋地贴上他的脸,被吻得情动:“不是的,我只是太紧张。”   “是你真的起不来。”   吻得真心实意,这句话也真实得扎心。   【我明明可以的,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对什么呢?”   陆或雍一愣,像是被听到心声那般。   顾知煦见陆或雍沉默的模样,没见过他那么受挫的状态,仿佛这个不愿承认的事实最终还是让这个天之骄子自尊心碎了一地。   原来陆或雍真的不行了。   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会弄伤他,哪有那么夸张的事,正常的亚洲男人能大到哪里去。   30不过是自尊心最后的底线。   两人对视的瞬间,仿佛周遭的空气都静止了。   “我爱你的。”   陆或雍不想看到顾知煦这样的眼神,生怕他嫌弃自己,便弯下腰,掐住小爱人的腰身,将他轻而易举的托抱起来,托着臀部的结实臂膀透过黑色衬衫勾勒出健硕曲线。   “我不可能不爱你,这不能代表我不爱你。”   【宝宝,你会受伤的。】   耳畔的双重声音暗哑中都透着深情。   顾知煦被强有力的胳膊托着臀部,稳稳地坐在对方的手臂上,他顺势环抱住陆或雍的脖颈,将脑袋枕在宽厚的肩膀上。   “所以你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都已经因为没有性生活这件事精神都分裂了。   若是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当个男人也太憋屈了。   “我可以去体检,你跟我一起去,问问医生我有没有什么问题。”陆或雍低下头,唇贴上爱人微凉的脸颊,声音暗哑,尾音发颤仿佛是在害怕。   他觉得30厘米就像个怪人,黑人都不敢这么长,平时完全看不出,却会在老婆睡着时疯的胀大。   耳鬓厮磨,气氛开始攀升。   直到在落地窗前被放下,后背贴上微凉的玻璃,腰身被大手覆盖而上,隔着宽松衬衫依旧可以感受到掌心的温度,细微的揉捏带着安抚般的亲昵。   “宝宝,我不要你嫌弃我。”   亲吻从脸颊到耳廓,再往下。   “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都是你的。”   顾知煦仰头感受着爱人的吻,从唇落到鼻尖,低沉的嗓音钻入耳膜,他凝视着近在咫尺这张英俊优越的脸,克制着又要被勾起的强烈情愫。   ……很好,他就是这样不争气的。   【顾知煦,你别想离开我。】   【我不想把你关在家里,所以别逼我,别惹我。】   【宝宝,我好爱好爱你,我不可能离开你。】   看吧,这男人就是这样说情话忽悠自己的,就连幻听也是嘴抹了蜜一样。   “宝宝,我爱你。”   这样双重迷恋的告白在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绅士,一个占有欲极强,里里外外都被这道低沉暗哑的嗓音侵占感知觉,逃不掉也躲不开。   正是这种感觉让他即享受又痛苦。   每一次都是这样,陆或雍的前戏能够让他沦陷,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被确诊精神分裂,需要治疗与服药,而现在阶段需要做的就是先跟干扰因素分开。不想告诉陆或雍自己可能是因为无性婚姻患上精神分裂,更不能让陆家知道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要怎么样才可以稍微顺利的跟这个粘人精分开一段时间?   吵架?冷战?   或者是用工作将自己的时间填满,让他没有心情去想这些,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   就在他想得入迷时忽然被捏住下巴,仰起头,强势的吻落了下来,仿佛想将他的呼吸吞咽,一点喘息机会也不给他。   本来想有志气的推开。   ……   还是没推开。   这男人的吻技很好,下唇被咬住,再循序渐进地捕获他的所有呼吸,甚至放在后背上的手都能惹得身体发颤。   “宝宝,呼吸。”陆或雍将他抱在腿上,轻抚着连接吻都能发抖的身体。   【好敏感的宝宝。】   暗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顾知煦别开脸喘着气,吸气,呼气,要他命了。   “……等会。”   陆或雍没给他太久空闲的时间,捏住他下巴,吻上他唇边的湿润,随即吻上唇。   顾知煦已经没了推搡的力气,本来的志气都被吻走了。   周围仿佛都虚化了起来,眼神逐渐迷离,光是跟陆或雍接吻就对他有着极端的吸引力。   ……   可是不行。   ……都两年了,光是吻和手能满足得了吗?   要是继续下去岂不是委屈了自己一辈子没尝过真正的滋味。   【你光是跟我接吻都受不了了,其他还受得了吗?】   【宝宝,别贪心。】   【你会坏的。】   幻听又在嗡嗡作响。   他睁开眼,猛地推开人。   陆或雍离开唇,握住身前挡着自己的胳膊,对上小爱人被吻得通红的脸:“怎么了?”   手拨开他汗浸浸的额前发。   顾知煦深呼吸几口气,眼眶微红,略有些恼火:“这件事没解决前不许再吻我!”   陆或雍:“……”他们合法的:“你不想跟我接吻?”   “反正就这样。”顾知煦没给他任何问为什么的机会:“你对自己那么洁身自好,那少亲我。”   陆或雍听出这小祖宗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起不来就不谈了。   顾知煦躺回床上,胳膊盖住脸:“我困了。”   他不要耽溺在这样双重沦陷的诱惑中,不然自己迟早得进精神病院。   这个病一回家就复发幻听。   还是听医生说的,排除干扰性因素,积极治疗。   陆或雍见顾知煦背对着挡住脸,发红的耳根露在外头,也跟着躺下,把老婆抱入怀中:“对不起,那我哄你睡觉。”   【手指也不要吗,明明之前被我用手指玩也会哭得浑身发抖。】   【舌头也一样,也能哭得厉害。】   【都不要了?】   【宝宝,明明这都发抖得不行,你太贪心了。】   顾知煦:“……”   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不行还敢讽刺他?连幻听都敢讽刺他了?   几分钟后——   ‘砰’的一声,房门猛地关上。   某人被无情地赶出房门。   “自己睡吧你!”   陆或雍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感觉到某处的动静。   兄弟这会才开始动了。   他盯着门,下颚线紧绷,脖颈的青筋若隐若现:   “连你都怕老婆,没用的东西。”   ……   翌日,战略部署会议九点开始,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十分顺利,并且得到了中东地区星源集团合伙人法里顿的高度许可。   中东地区大佬高兴之下又给合作的自动化及人工智能项目投了三十亿美金,下一步要大力引进顶盛集团的自动化系统,运用到采矿业石油开采中。   “等项目落地,我非常希望顶盛集团能够派人来我们这边进行合作交流指导。”头顶一块布的大佬跟陆或雍握手,笑问:“不知道陆总有没有这个安排。”   握完手又朝着顾知煦伸出手。   顾知煦看到这只伸到面前的手,就算自己是戴着手套,可不喜跟人肌肤接触的抵触心理又开始了。   “会有的。”   一块布大佬见陆或雍再度握上自己的手,愣住。   陆或雍侧身站在顾知煦身旁,替他再次跟一块布握手,从容不迫笑道:“顾秘书有点洁癖,我替他跟你握手,我可以保证他对你的策略与眼光都非常欣赏,有机会我们中东见。”   一块布大佬倒没有觉得什么,知道华夏人有很多讲究,他笑得爽朗:“那说好了啊,到时候顾秘书一定要来。”   “好。”   会议结束后,负责接待中东合伙人的秘书陆续将人送离会议室。   两人乘坐电梯回顶层。   电梯里,并肩站着的身影倒映在电梯墙上。   在家是不欢而散,在集团里依旧是最好的伙伴。   “陆总,你打算什么时候派我去中东。”顾知煦心想,或许这也是个暂时分开的好机会。   “我没这个打算。”陆或雍站姿从容,注视着电梯门上的倒影:“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   顾知煦一愣:“那你刚刚……”   “我的集团人才济济,哪一个出去都能代表顶盛,不一定需要顾秘书。”电梯到了楼层,陆或雍先一步出去,手挡住电梯门:“但我时刻需要顾秘书。”   站在电梯外的男人身姿高大挺拔,就连护着电梯门的姿势都充满着成熟魅力,令人着迷。   就是这句话的粘人程度不像是强势的霸总。   不过也确实,这男人从他进集团开始无论到哪都会想方设法带着自己,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就没有分开过一天。   这男人是恋爱脑,当年自己又差得到哪里去。   耶鲁的offer说放弃就放弃了。   顾知煦收起视线,走了出去,擦肩而过时说道:“别以为这样说有用,一会看完医生如果你真的有问题我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如果没有问题呢。”陆或雍问:“那你得补偿我。”   “补偿?”   顾知煦刚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猝不及防被身后的胸膛揽住,随即被一把拉进里头。   办公室门应声关上。   高大的体格将他圈在臂弯与墙之间,落下的嗓音低沉。   “你说呢?”   他被掌心扣住后颈,扬起了头,径直撞入对方深沉的眸色,以及漫不经心落在唇上的眼神。   几乎不言而喻。   这男人想吻他。   他别开脸,抬手挡开:“你现在别想跟我说这事。”   谁知这男人一改之前的风度,根本没机会给他拒绝的机会,偏偏自己还吃这一套,明明自己也不是很重/欲的人。   ……*   直到他喘不过气才放开了他,而耳畔落下接吻后格外低沉的嗓音,性感得令人心头发颤。   “今早出门时,我在枕头边放了条黑色的蕾丝领带。”   顾知煦喘息着,微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陆或雍垂眸抵着爱人的额头,指腹轻轻地摩挲被吻得湿润的唇:“如果我在医生那里表现得好,今晚就玩这个,可以吗宝宝。” 第5章 前夫哥5   下午,医院生殖科。   “A级精子是最优秀的精/子,陆先生的精子数量达到标准,而且形态正常,活力极强,受精能力非常好。”   “这样的精/子活力可长达48小时,其他功能方面也都是非常优秀,同比同年龄段的男性,陆先生已经高于全国水平,甚至是属于比较少见的优质,也是归根他生活自律不抽烟不喝酒还有运动健身,加上房事频率健康。”医生拿着手中的报告,查阅后给出结果。   顾知煦不解皱眉:“也就是,他不存在勃/起障碍?”   他不在乎活性不活性,他们又不用生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不存在障碍问题??   就没起来过啊。   医生:“刚才检查过,起来没有很大的问题,硬度也很好,从报告上各方面数值都非常优秀,大概率是不会存在这方面的问题。”   顾知煦欲言又止,拿过桌面上的报告看了又看。   医生都说陆或雍没问题,可事实上陆或雍确实从没有在他面前起过一次啊,难道是他的问题?幻觉?又或者是他忘记了?不至于精神分裂到这个程度吧?   医生:“如果有发现的话,可能要咨询一下心理医生,排除一下原因。从刚才的功能上检查,未起状态尺寸18cm,起来状态25cm,已经远远超过了亚洲平均尺寸,很少见的尺寸,提醒在同房时需要特别注意力度,比较容易受伤。”   顾知煦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或雍:“……”   真的假的,25????   装了假体吧,怎么可能。   身旁的陆或雍:“。”   ——不止25,有30的,只是他忍住了。   ——老婆应该不会再怀疑他功能问题了吧?   ——他只是怕老婆而已。   ——兄弟也怕。   ——怕太大吓到老婆。   ——不是他不行。   。   嘭——   嘀嗒一声。   主卧门被反锁了。   “……”   陆或雍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门前,盯着密码锁,心情复杂。   说好他在医生那里表现得好就跟他玩的呢?   看来他得想想办法,至少得再跟顾知煦聊一聊。   他拿出手机,打开某书软件,给自己的病友留言:   【J大:病友,你跟你爱人吵架的时候通常是怎么哄他的?】   过了好一会,对方才上线。   【。:能哄就哄,哄不好睡觉。】   陆或雍看到‘睡觉’两个字,眸色不由得沉了些许,是啊,确实该教训一下这个家伙,手指也能把这家伙玩哭,对自己的老公这么凶。   手机再次震了震,他低头一看。   【。:都是成年人了,分房睡冷静一下。】   陆或雍:“……”   怎么又是这个招数,是现在都流行这样的吗?   他沉下脸思索着,扭头去书房吃药。   此时,主卧里响起掰药片的声响。   顾知煦站在吧台前,将药放到嘴里,端起水杯皱着眉头吞咽下去,舌尖触到发苦的药片时整个嘴里的味道都难以忍受。   他拿起手机,正好看见病友发来的消息。   【J大:那你有遵循医生的建议跟你爱人分开吗?】   顾知煦想了会,回复道:【在考虑离婚了。】   【J大:这么严重?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你没告诉他你生病的事情?你不爱他吗?】   顾知煦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须臾,过了会才回复:   【。:性是爱的基础,没有性,爱不会长久。】   【J大:爱不应该才是性的基础吗?】   【。:在我看来不是,生理上的爱会让心理上的爱让这份感情更加的牢固。】   【J大:是吗?】   顾知煦觉得这个病友跟自己的观念不同:   【。:嗯,除非你不行。】   那头的J大:“……”   顾知煦没有再继续聊的意思,把手机放到一旁,可就在抬起头的瞬间眉眼怔然,整个人站着没动。   恍惚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顷刻间消失,安静得可怕。   还有光源,卧室门外的壁灯先灭了,再到书房外的壁灯灭了,随即到近在咫尺的客厅灯光灭了,一盏又一盏的灭了。   最后仅剩下吧台区域的灯光还亮着。   顾知煦脸色煞白,抿着发颤的唇,用力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灯光又如初那般明亮。   他下意识的扶住吧台让自己站好,过了会才缓过来。   “……唉。”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   翌日。   主卧的门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再摁到第六次后,卧室主人才姗姗来迟的打开门。   陆或雍见房门打开,胸口的闷堵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顾知煦没什么精神,摇摇晃晃,看起来不太对劲,脸特别红。   “哪里不舒服?”   所以他根本就不放心顾知煦一个人睡觉,昨晚还锁门不让自己进。   顾知煦被拉入结实的怀抱中,宽大掌心覆盖上额头,熟悉的味道掠过鼻尖,被一夜的噩梦缠身被抱住才觉得格外舒心。   他靠着肩膀,头疼得厉害:“……头痛。”   “你在发烧。”陆或雍感觉掌心下烫手的温度,眉头紧蹙:“昨晚踢被子了?”   【都说让我陪着你你不要,现在生病了吧,难受了吧。】   顾知煦被这双重声音吵得脑袋疼,心烦意燥,他拉下陆或雍的手离开怀抱:“你啰嗦什么?”   陆或雍:“……?”下意识又扶住他。   【我哪里有啰嗦,我是担心你好吗,我看到你难受我不难受吗?】   顾知煦抬眸瞪向陆或雍:“还说?我都那么难受了你为什么声音还要那么大?”   陆或雍:“?”   【我声音大?我有说话吗?祖宗,我哪里有说话?】   “你明明就在说话!”顾知煦拍掉陆或雍的手,皱起眉头,头疼得眼眶发红。   陆或雍本想说话,在看到老婆眼眶湿润,心一软,生怕弄哭他,无奈地举起左手,另一只右手捂住嘴巴,再挑眉示意。   耳根清静了。   顾知煦神情怔然,捂着耳朵的双手还没放下。   他对上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如墨般深沉,却充满着温柔宠溺,仿佛对自己所有要求百依百顺,没有任何脾气,就算自己此时很莫名其妙,像是在无理取闹。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   “……我。”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陆或雍走到自己跟前,手覆盖上自己捂着耳朵的手背,身子顺势下弯,距离在这一瞬间拉近。   宽大的臂弯贴着对方的胳膊,发着烧的温度似乎掺杂进空气,让气氛变得焦灼粘稠。   就被这样一直注视着,结婚两年也顶不住这样的眼神。   顾知煦睫毛轻颤,抿了抿唇,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陆或雍握住这只滚烫的手,从耳边拉下,再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嘴巴,眼神温柔询问朝他示意。   顾知煦耳朵瞬间热了。   “你说话吧。”   刚才是他让人别说话的,现在又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幻听的这症状太可怕了。   “领导,我现在可以说话了是吗?”陆或雍笑问。   “嗯。”顾知煦垂下眸,然后就忽然被腾空抱起,吓了他一跳。   “先量体温,等会我让医生来,今天就先在家里休息,如果明天还烧的话那我们晚点再出发去Y国。”陆或雍抱着爱人走回主卧:“才没跟你睡三个晚上,今天就发烧了。”   “意外而已。”顾知煦说得心虚,虽说没有陆或雍抱着确实睡不好。   他习惯了。   陆或雍走进卧室,然后就看见床上压根没有被子,想也知道估计给踹到床下。   顾知煦:“……”   陆或雍低头看着怀中烧得脸通红的爱人,这几晚的怨气也荡然无存了,毕竟他深刻的知道老婆没他根本就不行。   他将人放回床上。   【今晚可得让我进屋睡了吧?】   “不让。”顾知煦想也没想的就回答,说完对上陆或雍疑惑的眼神:“………”   不是,他怎么就回答了。   “宝宝,我没说话。”陆或雍一阵心惊,不是,怎么感觉老婆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听到他在说什么?   顾知煦坐到床边后,赶紧滚到床里头,伸手捞起被自己丢到地板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心脏跳得飞快,额头开始冒冷汗。   ……不行,不能让陆或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更不能让陆家知道。   没有性生活得了精神分裂太可笑了,他还会被自己的爸妈跟大哥笑话的,这就是他选择的人生。   在他想得头昏脑胀时,身上一沉,被子被掀开,后背覆盖上一具热源,健硕的胳膊撑在了自己脸侧,他试探地抬起眼皮。   “宝宝,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奇怪。”   顾知煦心头一颤,随即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放到腿上。   陆或雍见他烧得额头都是汗,用手背帮他抹掉:“医生也看了,报告也说明没问题,至于为什么我面对你时起不来,是因为我真的害怕弄伤你,我甚至害怕你会因此厌恶我,不肯再跟我有下一次。”   “起来的话那个大小,会有女生的手臂那么粗。”   【虽然我很想看你哭,但我也怕你疼。】   陆或雍甚至用手比划了一下给他看。   顾知煦打了个冷颤,后腰一紧,神金,比划什么,正常人哪有那么大,片子都不敢这么拍的。   他手有些发抖,摁住陆或雍比划的手,示意他别瞎比划。   【你那里那么窄,就算我睡觉时有帮你拓过,进去的话也一定会撕裂。】   【30厘米是肯定会流血的,到时候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   【我很怕我哄不好你,又怕我沉浸在里头不肯出来。】   【会心狠的由你哭,直到你晕过去。】   【顾知煦,你会喜欢那么疯的畜生吗?】   【你说过最喜欢我温柔的样子。】   【我怕我不装了,你受不住。】   扑通、扑通、扑通——   脑袋突突的疼,多重的声音在耳畔不断的响起,甚至还有画面感,不断的冲击着大脑皮层。   “……”   顾知煦吞咽着口水,听得呼吸急促,本就烧得泛红的脸颊更红了,蔓延着脖颈,像是念故事那般,每一个字眼都能灼烧皮肤,一寸一寸的往下。   耳畔与幻听的话双重落在耳朵里,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颤抖地伸出手,捂住陆或雍的嘴巴:“……你先别说话。”   好吵,好难受。   头疼欲裂。   陆或雍以为自己把顾知煦给吓到了,拉下他发抖的手,吻上他的手心:“乖宝,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怎么办,老婆要哭了。】   【现在都害怕了,那以后怎么办?】   【我真的想象过把你弄坏,涂在你脸上,把你弄得乱七八糟。】   【面对你真的很难装斯文。】   【特别是你睡着的时候,好乖。】   顾知煦感觉到心跳已经跳到嗓子眼的位置,耳畔带着掠夺性的声音正带走薄弱的呼吸。   他的头很晕,试图仰头深呼吸,眼前却像关灯似的,一处一处的黑了下去。   最后的深呼吸使不上劲,连带着头顶这盏灯也灭了。   意识瞬间被黑暗吞没。   陆或雍察觉到不对,直到小爱人的脑袋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肩膀上,滚烫至极的额头贴到脖颈,他僵硬的低下头。   “宝宝?”   顾知煦闭上眼,已经晕倒在了怀中。   “刘妈!!!医生!!!!” 第6章 前夫哥6   【一个小时后烧没有退的话,陪葬!全部人给我老婆陪葬!!!】   ……好吵。   顾知煦隐约地感觉到床边回弹的包裹感,这才睁开发沉的眼皮。   视线逐渐清晰,就看见陆或雍背对床边打电话的身影。   他手插着西裤口袋,黑色衬衫下宽肩勾勒出带有训练痕迹的倒三角,背部挺括健硕,掺杂着带有性张力的荷尔蒙,是这男人成熟稳重皮囊下的气质魅力。   这才是陆或雍的样子。   陪葬?   哪里是幻听里那个bt痴汉和话唠神金,跟他男人的形象完全不符。   最近自己幻听的这个情况是不是出现得太频繁了?   果然,陆或雍就是精神分裂最大的干扰因素。   “……”   陆或雍刚打完电话,听到轻微的动静侧过身。   这祖宗正侧身枕着枕头看向自己,烧刚退,泛红的脸颊与枕头挤压出微微的肉感,就像一只刚睡醒的猫,懒洋洋的,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把他吓得六神无主。   他心头一松,至少是醒了,皱着的眉头才勉强抚开。   只是医生说的话他不得不在意,已经抽了血送去实验室,医生还建议再次做睡眠监测。   “醒了?”   “嗯。”顾知煦坐起身,忽然觉得屁股有些疼。   “烧得太高了,一个小时前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陆或雍走到床边坐下,摸上他额头:“现在头还会不会痛?”   刚才睡着都一直喊着头疼。   顾知煦只听到陆或雍说医生给自己打了针,那岂不是碰了自己的皮肤?   “医生碰到的位置我已经给你擦干净了。”陆或雍看他的表情,知道他的洁癖,于是说在前面前免得这祖宗生气。   顾知煦:“好吧。”他正想说呢。   【也给你舔干净了。】   顾知煦瞪大眼,他推开陆或雍。   陆或雍猝不及防被推到床边,他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了?”   顾知煦没想到自己反应那么大,见陆或雍这样看着自己,指尖轻颤,攥住被角:“我想自己再睡一会。”   果然,一靠近陆或雍就会听到。   听到的全都是这种人心皇皇的内容,明明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需求,只是……   怎么总是这样啊。   正想说话,就被陆或雍扣住后颈压回床上。   握紧手腕的力度有些大,别于之前的温柔,结实的双臂撑在脸侧,覆盖在身上的荷尔蒙带着几分强势。   他仰起头,愕然抬眸,径直撞入丈夫深沉如墨的双眸:“……?”   又一改温柔,突然那么强势?   要是能起来那才是对症下药。   “宝宝,你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陆或雍低头凝视着身下的爱人,眸底尽是困惑。   【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你不爱我了……】   顾知煦:“……”吵死了。   看来分房睡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他的幻听症状一点都没有减轻。   陆或雍见他没说话,眉头还敢皱着,抬起手覆上眉眼,用指腹抹开:   “你皱什么眉头,自己倒是委屈上了,这几天把我赶出房间就算了,刚才你突然晕倒我都还没缓过来,你这样我还敢让你一个人睡吗?本身你自己就睡不好。”   “可我就是不想跟你睡。”   “现在不行了。”陆或雍低下头,将脸贴在他额头上:“要是你没开门晕倒在里面,而我没及时发现,医生说你的脑袋再烧一下就出问题了。”   脑袋……出问题。   顾知煦失神的想了一会,他的脑袋确实是出了问题。   精神分裂,幻听幻触现在还多了个幻想。   他刚想着下巴就被捏住,吃疼出声,恼火地瞪向陆或雍。   “你最近怎么回事,跟我说话总是走神。”陆或雍干脆将人直接抱到腿上,让他看着自己,手摸上被自己捏红的下巴:“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你说我听。”   【打我也可以,骂我也可以,但就是不许你这样不理我。】   【不许冷暴力,不许你不看我,不许你不让我抱着你睡觉。】   【我就算再事业有成,再有能力和手段,可我的心也是软的,也会受伤】   【顾知煦你不能这样狠心,骂我不行就算了,现在还跟我闹脾气。】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   【快说快说快说!】   顾知煦:“……”   啊,疯了,他的幻听会写小作文。   陆或雍说一句话,幻听能说十句。   他实在是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拍上陆或雍的嘴唇:“你别说话!心里没点数为什么我不想跟你一块睡觉吗!”   吵死人了!   ‘啪’的一下,非常清脆,力度不小。   陆或雍难以置信抿住唇:“?”   【老婆你打我?】   “不是你让我打的吗。”顾知煦一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不对,他这是听到幻听的话,不是陆或雍说的。   陆或雍握住这只罪魁祸‘手’,没让他逃,吻上他的掌心。   顾知煦眉心一颤,觉得掌心有些痒,想抽出来,但使不上劲。   “没关系,你不开心你可以这么做,也不要憋着。”   顾知煦听着丈夫这么说,顿时语塞。   说实话,陆或雍确实是好,对他也没话说,除了不行这件事,现在这男人还要包装自己不行的这件事,他们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里。   一个拿着他们之间的爱情对峙。   而他则咬住了没有性生活这件事,主要就是因为没有真正的性生活可能得了精神分裂。   这样下去能拉扯出什么结果?要是能够干一场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可问题就是,陆或雍说着自己可以,医生也看了没问题,就是在他面前一次都没有。   “是我的问题。”陆或雍没再纠结无关紧要的事,被老婆打一下而已,也不疼,他更在乎的是顾知煦的情绪:“要不然团建过后我们把年假休了?我们出去旅游,散散心,再培养一下感情。”   顾知煦几乎没思考:“算了。”   要是能行两年前就行了,也不会到现在都不行,干脆就先分开吧,先排除干扰因素,不能再让自己心软了。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可心软就得委屈自己吃不到叽叽。   陆或雍半眯双眸:“?”   【老婆竟然开始拒绝我的爱?】   顾知煦心想,因为他有病得先治疗:“过段时间我休年假,我自己出去散散心,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陆或雍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除非你能说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是我太心软了。】   【我只是担心我太大伤害他,他竟然开始要对我使用冷暴力?】   顾知煦:“……”服了服了服了呀。   “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真正尝试过的原因?你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顾知煦倒不是怀疑陆或雍对自己的真心,这个没法怀疑,只是他怀疑功能而已:“很多人结婚后也不是成天粘在一起的,距离产生美,既然你说面对我紧张,那就给你个机会保持一段时间距离。”   说真的,从他进入集团开始,陆或雍就算是在追自己的时候也是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带在身边,无论去哪里出差。   也就是这五年里,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过。   更别说那时候他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身为个总裁,就整天在自己面前晃,知道的人就知道陆或雍是校友,不知道的以为是重返校园。   陆或雍觉得这家伙在忽悠他,又轻轻地捏住他微烫的脸,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两人对视几秒。   又没忍住吻上。   发着烧的吻比寻常热。   【如果是发着烧进去的话,会不会很烫?真的好想试一下。】   顾知煦迅速离开对方的唇,别开脸,呼吸紊乱,不行,陆或雍就是他幻听最大的干扰因素,自己的脑子已经乱了。   “就这么说定了吧。”   他也没等陆或雍回答,躺回床上扯过被子裹住自己。   这下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了,总算清静。   坐在床边的陆或雍没离开,拍了拍被子里的鼓包,神情复杂,心情更是五味杂陈,距离产生美?一点都不美,心情都不好了。   “你确定今晚不要我抱着你睡?”他试图再做挣扎。   “不要。”   被子里闷声回答。   陆或雍沉默须臾,抬手捏了下额角,最终妥协道:“那不许锁门,半夜我会过来量体温。”   他问完没听到顾知煦的回答,就当默认,只能继续说:   “今天先在家里休息,公司那边我回去处理,如果明天还没退烧精神不太好那我们晚两天再出发。”   顾知煦听到这翻过身,拉开被角露出半张脸:“要不你先去?”   陆或雍:“不可以。”   顾知煦:“。”   啧,这老男人粘死人了!!   ……   又一次线上聊天。   【J大:病友,你在吗,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什么问题?】   【J大:就是,如果你爱人突然跟你分房睡,最大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建议你百度。】   【J大:为什么?】   【。:因为我给不了你想听的建议。】   【J大:我听听?】   【。:大概率是想跟你分开。】   【J大:建议得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所以我让你百度,至少还有1234567条你可以选择性挑你想看的。】   【J大:……】 第7章 前夫哥7   衣帽间里,两个同色系的行李箱各方一边,在收拾外出团建的行李。   此时,放在玻璃柜上的手机震了震,弹出好几条来自群聊【相亲相爱秘书部】的信息。   陆或雍正在给老婆挑选衣服,想着出去玩怎么也得暗戳戳在顾知煦身上弄点归属权。   去年团建就差点给他招了几个情敌,所以这一次的衣服无论如何都得经过自己的手。   他就这么不经意扫了眼玻璃柜上的手机,看到内容时,脸就黑了。   ‘章闻拍了拍尊贵的顾秘书’   章闻:顾秘书,这次我们去Y国你可得小心啊,我们住的酒店那里有很多帅哥(奸笑jpg.)   陆或雍黑着脸,Y国又有很多帅哥?   “?”   顾知煦从旁边柜子走出来,看见陆或雍抱着自己的T恤脸色难看,还盯着自己的手机,微挑眉:“陆或雍,你看什么?”   “Y国很多帅哥?”陆或雍闻声抬眸,扫了眼顾知煦光着脚:“烧才刚退,穿鞋。”   “哪里帅哥不多?”顾知煦才没管他,往自己的行李箱走去。   陆或雍皱眉,正想批评,顺便走去给老婆拿拖鞋。   “我面前不就有一个。”   刚走出衣帽间,听到这句话,高大的背影一顿。   在看不见的角度眉眼舒展开来,抿唇,忍住上扬的唇角。   ——耶,老婆夸我帅。   顾知煦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推开门,一件一件拨开挑选,想着这时候去Y国挺舒服,酒店靠海,那就穿得宽松舒适一些。   他随手拿起件粉色晕染的休闲衬衫,正想拿下来,背后就被宽厚结实的胸膛覆盖而上,手被大掌包裹住。   随即头顶落下一道低沉的嗓音:   “不拿这件。”   还没回过神,就被从原地稍稍抱起,脚穿上了拖鞋。   【谁允许你再穿这件,你是想当着我的面勾引男人?】   【顾知煦,当着我的面你敢惹火?】   顾知煦没低头,侧过眸:“为什么不让我拿?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连这个都要管我?”   尾音上扬,是要不高兴的程度。   “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衣服衬托不了你。”陆或雍说。   【我是一家之主,敢不听我的?】   顾知煦转过身,指尖点了点结实的胸膛,抬头看向陆或雍:“陆先生,谁是一家之主?”   陆或雍不假思索:“你。”   顾知煦听到答案果然收回手,微挑眉,转身面向衣柜,拿下自己喜欢的这件粉色晕染衬衫,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没再理他。   幻听的都是什么虚张声势,有本事直接跟他说啊。   陆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总试图劝说老婆挑一些低调的颜色,不想再经历去年那样的事,更不想像当初暗恋顾知煦一样,看着围在顾知煦身边的男人女人,嫉妒吃醋都是内伤。   “宝宝,要不换一件?”   “理由。”   “太过于花了。”   “我喜欢花的。”   “我就是觉得花的可能太过于抢眼。”   “陆或雍,你是大男子主义吗?”   “我不是。”   “那你别管我。”   “老婆,我——”   “请你安静。”   “……”   陆总第一次瞻前顾后怕老婆被抢走的劝说,KO!   “老婆,我觉得这件白色T恤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理由。”   “单纯,干净。”   “可我不觉得,你喜欢你带。”   “那我们穿同款?”   “你又想跟我传绯闻?”顾知煦顿时无语了,这男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偶像剧吗?   整天就想着这些。   “什么传绯闻,我们是合法的。”   “人家不知道,我们是隐婚。”   陆或雍拿着手中的白色体恤,走到顾知煦身旁蹲下:“明星不都是这样的吗,私底下谈恋爱,地下情,然后发一些图到网络上,都会出现对方的一些东西,引起热议,但只要不承认就达到了他们秀恩爱的目的。”   “你也想?”顾知煦回过头。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仅是唇间的距离。   气氛开始有点暧昧。   “我想。”陆或雍环过爱人的手臂,将这件衣服放到他行李箱里,替他压好,再环上他的腰身。   只是稍稍一用力,便抱着顾知煦站起身,将他抵在身后的柜子上。   高大健硕的体格轻而易举将人环抱在臂弯与柜子间,体型压迫的靠近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强制感。   【我甚至想在办公室跟你做。】   【想你躺在我的办公桌上,喊出声音来,被外面的下属听见,敲门问怎么了,你会哭着让我别动,我会故意让你发出声音。】   【然后他们会听到顾秘书的声音。】   顾知煦感觉到丈夫凝注的目光,抬眸,看见对方眼底涌动的情绪。   他抿着唇,喉结滚动。   很好,陆或雍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行还搞得人心黄黄。   下一秒,整个人被掐腰抱到玻璃表柜上,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上喉结,抬手试图挡住。   “……不许吻我!”   “我亲的是你其他位置。”   ……*   确实没有吻到唇,却处处吻,处处惹火,身体软得不能再软。   他的幻听也已经疯了,就像是人工智能ai正在根据输入的要求书写着凰色小说。   【就算我没有进入,你还是招架不住我的亲吻,我的手指。】   【顾知煦,你承认吗?】   【发着烧,会比平时更热吗?】   【宝宝,你现在就很热。】   ……   行李箱的盖子还没合上,有件脱下的衣服随意丢在上边。   垂放在玻璃柜侧的长腿小腿肚发颤,腿无力地垂落,贴着玻璃柜的腿部温度在玻璃上晕开白雾。   兴许是生怕被磕着,被结实的手臂勾住膝盖窝往上抬。   “宝宝,明天我们穿同一个颜色的衣服好不好?或者带同一款手表?”   【我很想让人知道你是我的挚爱。】   【不论男女,只要多看你一眼我都很嫉妒。】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衣帽间的中央空调没有开。   细细的水声与衣帽间的潮热融为一体。   顾知煦坐在表柜上,一臀之隔的玻璃柜里放置着总价值十几个亿的艺术品奢侈品腕表,全都是他和陆或雍这几年的战绩。   他将脑袋枕在陆或雍的肩膀上,抱不稳,眼尾泛红,整个人汗浸浸,想说别在这里玩,手表太贵了。   却被弄得说不出话。   每次都是这样,也光是这样自己就溃不成军。   现在要是不尝试着先分开,自己迟早得疯。   不想成为重度精神分裂患者,最终只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自己的爱人会这么疯狂,实际上他的爱人只能对自己用手,或者是用嘴。   “老婆,那就戴手表好不好?”   吻上耳廓的亲吻温柔粘腻,连询问都带着征求的意味,不敢擅作主张。   “……陆或雍你再咬这里我揍你了!”   恼羞成怒的语调从唇缝中溢出,却因发抖没什么威慑力。   ……   原本放在行李箱里价值两千八的黑色三角裤,被拿起来穿上,又被从中间撕坏丢在旁边。   真是奢侈。   ……   翌日,周三,为期五天的Y国团建之旅开始了。   这次先出发的是集团执行总裁、秘书部和策划部,出行人数共18人,由于集团总部职工人数较多,其他高层会分别跟部门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错峰出行。   早上八点半,头等舱候机室。   秘书部和策划部的成员基本都到了。   “反正一会我们选择跟谁一个房间时你一定要坚定不移的选我啊!”   “怎么,你怕陆总选你啊?”   “那倒不是。”   “放心吧,有顾秘书在,陆总百分之百选择顾秘书的。”   “嘿嘿,反正这次出去玩我主要目的是来带薪磕cp的。”   “你又要磕陆总跟顾秘书啊?你冷静点。”   “我就是想到了去年的事,我们不是一起去露营酒吧,有几个男大体育生来搭讪顾秘书,我反正是看到陆总脸黑了。”   “那是陆总不喜欢人家打扰我们吧。”   章秘书笑:“嗯,怪不得你找不到老婆。”   策划小刘:“……”   “各位早。”   就在这时,候机室门口传来一道温润含笑的问候。   章秘书看过去,就看见顾知煦走了进来,今天的穿搭干净又清爽,纯白T恤搭配深蓝色牛仔直筒裤,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平时正装看多了,今天这一看就像是男大。   “哇!顾秘书!”   “你这样穿实在是太帅了,显得你特别小。”   策划部女生居多,有小姑娘,也有为人母的女强人,但都不耽误欣赏帅哥。   顾知煦听到夸奖,笑着走进去:“怎么,难道我平时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哎呀不是,是你平时穿正装的时候比较有气场嘛,穿休闲服就显得格外嫩。”   顾知煦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跟大家闲聊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门口又出现一道身影。   正是他们的陆总。   大家都站起身跟自家上司打招呼。   陆或雍淡淡的‘嗯’了声,手不经意地调整着表带:“都吃早餐了吗?”   察言观色是基本技能,秘书们都发现了自家陆总这个动作,立刻get到了重点。   “陆总,你今天这块手表很好看。”   “是啊,黑金色真的很衬陆总,表盘上这只金色的猫是定制的吗?”   黑色皮质表带低调内敛,天鹅绒质感的浅金色表盘轮廓,表盘里有着极其复杂的工艺设计,偏偏有一只雕琢镂空的猫立于陀飞轮之上,让这只表在奢华下藏着心思。   那确实是大佬花了上千万的心思。   “嗯,定制的。”陆或雍在某人身上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我喜欢猫。”   顾知煦站在一旁,听着秘书们跟策划对这位大佬的吹捧,已经达到了陆或雍的目的。   这男人心里肯定爽死了,为什么他只能在家里听到那些有的没的幻听,在集团或者是这种时候就完全听不到。   十分钟后,准备登机。   一行人走到头等舱专属登机通道。   顾知煦朝陆或雍伸出手,要帮他拿登机牌。   “顾秘书。”   “嗯?”顾知煦看向陆或雍。   “怎么你的手表跟我的是一样的?”陆或雍顺手接过顾知煦手上的登机牌,递给乘务员,有些诧异。   顾知煦:“……”   这句话一说,自然吸引了秘书们和策划们的注意。   “是诶顾秘书,你的手表跟陆总是同款吗?”   “不对啊,陆总不都说了定制的吗?”   顾知煦:“。”   这男人不去做演员真的浪费了。   都说了这表是定制的,定制表他手上能有吗?如果有,是不是就得引起怀疑了。   这男人真的把明星地下情秀恩爱那一套玩明白了,还玩得挺开心。 第8章 前夫哥8   该航班的头等舱已经被顶盛集团提前全包了,享受到最极致的航空服务。   接下来乘客们的需求乘务员都会无微不至,甚至是播报广播时要求头等舱的音量降低。   “他睡着了,麻烦将我们这边的音量降低一些,谢谢。”   上飞机十分钟左右,陆或雍就发现顾知煦戴上眼罩,几乎是倒头就睡了,担心他不舒服,也担心他被吵醒,就喊了乘务员过来。   乘务员微笑点头:“好的陆总。”   “早餐不用上了,隔半小时帮忙倒一杯温水过来,再拿一些蓝莓和切块苹果。”陆或雍说。   “好的陆总。”乘务员又问:“需要脱鞋吗?”   “不用了谢谢。”   轰鸣声响起,飞机平稳起飞,直飞到Y国需要十二个小时。   “……唉。”   陆或雍正打开平板看新闻,就感觉到一颗脑袋蹭到胳膊上,脸颊的温度有些烫,他低下头。   双人舱内光线较暗,属于比较舒适的休息环境。   戴着眼罩的爱人蜷缩侧躺着,额前发丝被眼罩弄得有些微乱,抱着薄毯,脸埋在毯子里,全然不知道睡梦中蹭到身旁的胳膊,与发出不舒服的呢喃声。   陆或雍把手中的平板放下,握上顾知煦的后颈把他的脑袋从毯子里捞起来,想给他调整姿势。   “……嗯?”   顾知煦从迷糊中睁开眼。   “这里的位置就那么大,再往我这里钻就掉下去了。”陆或雍弯下腰,摘下他脸上的眼罩,见他满脸的汗用手给他抹掉。   顺便摸上他的手,隔着手套似乎能感觉到潮热,也帮他把手套给脱了。   这几天怎么那么能睡?   顾知煦想抽出手,皱起眉头:“我不想脱,很脏。”   “脏什么,这里只有我。”陆或雍握着他的手不让松,主要是怕他太热,摘下手套摸他手心,果然满手汗:“手套都湿了,先不戴,等会下飞机再戴。”   说着把他整个人抱到腿上。   就在这时,舱门被温柔的敲了敲。   “陆总,您现在需要温水和水果吗?”   “嗯,进来吧。”   空姐轻轻地推开舱门,良好的职业素质让她在看到这样亲密的一幕时也没露出任何不妥的表情,面带微笑的走进来,将手中的温水和水果放到桌上。   顾知煦看到水觉得有些口渴,朝着空姐伸出手:“麻烦递一下水给我,谢谢。”   空姐笑着将水杯递给顾知煦,眼神甚至都不敢多看他正坐在谁腿上。   接过水杯时,指尖不经意触碰。   【他是陆总的情人吗?两人好亲密啊。】   顾知煦倏然握紧杯子,愕然地看向离开的空姐,直到舱门关上,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怎么回事……   被碰过的手又开始不舒服,想洗手了。   “怎么了?”陆或雍握住顾知煦拿杯子的那只手,这才没让水杯倾斜洒水,见他愣愣地盯着空姐离开的背影,醋味在心头蔓延开来。   【为什么要盯着那个女人看?】   【我吃醋了。】   顾知煦拧着眉头,隐忍着耳畔嗡嗡作响的声音,视线落回陆或雍脸上,他没说话,先把水喝了。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他喝完水便从陆或雍身上下来,落地时身体一晃。   陆或雍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要不要我陪你去?”   【都说了身体不舒服就再休息两天,非要出来玩,那么不听话。】   顾知煦抽离手,没看他,淡淡回答:“没事,我自己去,下次在外面别随便脱我的手套。”   陆或雍望着老婆离开的背影。   ——老婆是在批评我吗QAQ   洗手间里,水龙头不停的冲洗着已经搓得发红的手。   站在镜子前的青年垂首盯着自己的手,眉眼怔松涣散在走神,仿佛像是不会疼那般,用泡沫反复的揉着手背手心,甚至连手指缝都来回的搓洗,直到心里觉得干净了才将泡沫冲洗干净。   顾知煦脑袋里在想着刚才听到的话,是又幻听了吗?   但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除了陆或雍之外的声音。   他脑袋发胀,想不了太多,用水泼了泼水龙头,这才伸手关上水龙头,伸手摸向口袋,却没摸到他想要的东西,愣在原地。   烦躁焦灼的心情再次上涌。   好不容易才把手洗干净的,现在又要他再摸门把手,走出去时可能又会摸到其他人,又得再回来洗手。   叩叩——   顾知煦看向门。   “我在门口。”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顾知煦顿时松了口气。   “要不要我开门。”   顾知煦走到门口,应道:“要。”   “说句好听的。”   隔着门,这道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顾知煦额角突突,这男人还敢跟自己提要求,要不是把自己的手套给脱了他至于在这里待那么久吗,但现在他又不得不服软,因为他真的不想再碰外边的门。   “拜托你了,帮我开门。”   “不够好听。”随后又补了句:“外面没人。”   顾知煦听出言下之意,微乎其微叹了口气:“老公,帮我开门,我不舒服。”   没锁的门这会从外面推开了。   陆或雍拿着干净的手套站在门外,对上顾知煦黑漉漉的眼光,往下扫了眼洗得发红的手:“过来吧,手套是干净的。”   顾知煦走了过去。   “每天都会有意外发生,你如果总是这样因为人家不小心碰到你就心里不舒服,你这是在折磨自己。”陆或雍拉过顾知煦的手,摸到他洗得都发烫的手,在自己的衬衫上擦干,才把手套给他戴上。   握住手腕的瞬间:   【你总是这样娇气,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顾知煦,你没有我根本就不行。】   顾知煦:“……”   神金。   说的是自己。   他抽出自己的手,自己把手套戴上,然后额头就大手覆盖上。   “没有发烧,还困吗?”陆或雍放下手。   “困。”顾知煦知道自己最近能睡,大概也是药的副作用:“我回去再睡会,睡多会应该就好了。”   刚才听到空姐说的话应该只是幻听,只是他意外的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要我抱着你睡吗?”陆或雍问。   顾知煦看他一眼:“才不用。”   “确定不用?”陆或雍抬手揉了揉他后脑勺:“刚才都快钻到我这里了。”   【不用害羞,我知道你很想我抱你睡觉。】   【想抱老公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想撒娇就撒娇。】   “不用。”顾知煦扯下陆或雍的手,没再说什么便走回头等舱。   陆或雍看向爱人离开的背影,哄人的心思戛然而止,眉头紧促。   ……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稳稳地降落在Y国机场。   正值午后,Y国阳光明媚。   酒店方早已经在这里等待,派了好几辆车来接送他们。   顾知煦看着自己那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行李箱,被酒店司机放到后尾箱,车的后尾箱还算干净,没有杂物,就是有点点味道。   “顾秘书,那你跟陆总坐这辆车,我们都去后面坐哦。”章秘书喊了声顾知煦,伸手指向后面的车辆,示意他们上车了。   “嗯,好。”顾知煦回过神,点头。   “两位先生上车吧。”司机绕去后排给他们打开后车门。   陆或雍见下属们都已经上车,才走到顾知煦身后,抬手轻轻揉着他的后颈:“行了,等会行李箱我帮你拿。”   【真是个娇气鬼,非得我拿行李箱才高兴。】   顾知煦:“……”   才不是好吗,他只是不想看到其他人碰他的东西,没看到的时候就算了。   两人先后坐上车。   顾知煦刚坐上车,就感觉手机震了震,拿出来一看,是新建的群聊【Y国心得交流会】,还看到一张照片。   是陆或雍在摸他脖子的照片。   章秘书:(图片jpg.)@顾知煦   策划小刘:嘶,章祁你真的是头铁,什么都敢发。   章秘书:我只是磕一下,陆总跟顾秘书实在是太好磕了。   顾知煦感觉到身旁紧盯着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偏头看向陆或雍。   陆或雍坐姿端正儒雅,手交握放在腿上,他背靠椅背,故作淡定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唇角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弧度:   “拍得很好。”   顾知煦将手撑在车窗边,懒洋洋地托着脑袋:“又达到你的目的了?”   日光斑驳的光影掠过车窗,玻璃倒映着托住脑袋的青年,动作慵懒,眉眼明媚,漂亮张扬。   某人深沉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车窗上,紧紧地凝注着自己的爱人。   “嗯,达到了。”   隔着一段距离,大手握住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悄无声息地十指紧扣。   ——都老夫老妻了,这样牵手好暧昧啊,有点不好意思。   ——好开心,老婆没有不理我哟。 第9章 前夫哥9   到达酒店后,负责本次团建策划的小刘同志就带着大家办理入住,在等电梯时顺便介绍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上去放好行李后就到二楼餐厅先吃个美味的午餐,午餐后各自找搭档回房间休息,四点的时候我们在酒店后面的沙滩集合,游戏输的人今晚就是我们浪漫海滩烧烤大厨。”   顾知煦和陆或雍:“……”   浪漫海滩烧烤大厨?   他们怕把海滩给烧了。   都是厨房白痴。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眼。   “陆总,下午的游戏如果跟你一组的话胜算肯定很大!”策划部的小女生开始兴奋了。   陆或雍挑眉:“哦?怎么说。”他看了眼顾知煦。   顾知煦心想那就跟陆或雍一组。   两位酒店经理正在给今天的vip们摁着电梯,乘坐vip通道的电梯,两台电梯同时开门。   “去年陆总跟的是秘书部,今年陆总公平起见就雨露均沾一下游戏加入策划部吧。”策划小刘先走进电梯,看着迎面走进来的陆总和顾秘书,目光真挚。   顾知煦:“。”   很好,他要拼了。   陆或雍:“……”   很好,他要输了。   跟老婆对上他还敢拔河吗,这祖宗晚上不理他,那是烧烤好还是冷战好,那他宁愿烧烤,第一个烤出来的鸡腿就给那个想出点子的策划,让他拉肚子,让他彻夜难眠。   策划小刘站在电梯最后面,打了个喷嚏。   电梯停在二十楼,秘书和策划们默契十足的陆续走了出去,不是手牵手好姐妹就是肩搭肩好兄弟,最后朝着电梯里仅剩的两人微笑挥挥手。   他们早就选好了伙伴,就算没有提前选也没人敢跟总裁住同一屋,玩归玩,但总裁毕竟是总裁,住一起那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总裁的首席秘书,谁不知总裁对顾秘书完全没脾气。   门缓缓关上。   顾知煦见这群人是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好在他让章祁给陆或雍订的是总统套房,里面有两个房间,吃药怎么也不会被发现。   “顾秘书,不高兴跟我住一块?”陆或雍余光落在顾知煦身上,察言观色。   想着自己得要用什么方法哄老婆开心,肯定得要一改之前的矜持有度。   不能让老婆嫌弃他。   顾知煦哪里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看向陆或雍,似笑非笑道:“陆总,又沾你的光住总统套房。”   “那今晚我们——”   “有两个房间。”顾知煦举手比了个2,食指中指微微分开,又一碰,笑道:“你一间,我一间。”   陆或雍:“……”他不要你一间我一间:“我想抱着你睡。”   “你睡觉太吵了,我睡不好。”   电梯门打开,他们酒店管家已经面带微笑站在门外等候。   陆或雍见顾知煦要出去,伸手握住手边这只白皙微凉的胳膊:“我是担心你睡不好。”   【我哪里吵了,你这个娇气鬼睡觉从不老实,还老是踢我踹我打我,要不是我抱着睡哪里能睡得好。】   顾知煦:“?”迟疑地看向陆或雍。   这是嫌弃他?   不对,这幻听怎么感觉越来越像是某人的真心话,连语境都对上了有这样的幻听吗?   陆或雍眼神温柔:“宝宝,我抱着你睡你会舒服一些。”   【我可以牺牲我自己的睡眠,主要还是得老婆睡得好。】   “不用了。”顾知煦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别开脸:“不用牺牲你的睡眠,本来也不年轻了,熬夜容易老。”   陆或雍:“!!!”   等等,等等等,怎么感觉老婆听到他在说什么呢?   难不成真是对他太了解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   酒店管家面带微笑在前面引路,充当看不见听不见的角色,虽然他也听不懂这两个外国人在说什么,反正少看就是。   顾知煦走了两步发现又感觉不到幻听的症状,好像只有陆或雍靠近的时候才会?   也不对,在工作的时候也很少听到,在家里会幻听的情况才会出现比较频繁。   而且在飞机上好像还听到乘务员的?   ……不明白,这个药效还没起来吗?   怎么好像幻听并没有减轻的迹象,反而越来越频繁。   两人的气氛三两句再次陷入紧张。   管家保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为两位vip客人开门,开灯开设备,做完一切礼貌颔首地退下,把空间留给气氛微妙的两个男人。   陆或雍跟管家道了声谢,正想着跟顾知煦谈一谈,却见他随便走进了间房。   ‘嘭’一声,房门关上。   没有落锁动静却听得出脾气。   脾气?这家伙到底是在闹什么脾气。   他松了顶端的两颗扣子,拧着眉,哄不好老婆整个人显得有些格外烦躁。   也没走,就站在顾知煦房间门口。   五分钟后,最终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   “宝宝。”   “……”没人回应。   陆或雍又敲了两下:“老婆?”   还是没有回应,他察觉到不对,想到什么眸色瞬间一沉,连忙打开房门。   脚步一顿。   房间里很安静,俯瞰市中心的玻璃窗被拉开一半的窗帘,白色的纱帘隔绝了部分透入的光线,光蔓延至旁边的沙发旁,落在沙发上睡着的人身上。   熟睡的青年似乎没被影响,躺在沙发上睡得无知无觉,鞋子也没脱,微微皱了眉,仿佛睡梦中有什么不安稳的困扰着他。   日光落在那张格外白皙的脸上,鼻梁上还架着眼镜,眼皮底下略有些青色,是睡眠不足疲惫的痕迹。   陆或雍眉头没有松开过。   怎么感觉最近那么能睡,才几分钟一进来又睡了?还睡得那么熟。   明明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睡了足足十一个小时。   他轻轻地推开门,走到沙发边,弯下腰把小爱人的眼镜给摘了,放到一旁,再把他的板鞋和袜子都给脱了,然后将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想抱他去床上睡。   “………嗯?”顾知煦感觉到腾空的失重感,吓得一颤,连忙抱住。   陆或雍单臂托着他的臀部,见他被吓到,空出一只手护着他后背小幅度的颠了颠,抬头看他:“是我。”   “……吓死我。”顾知煦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把脑袋枕在宽厚的肩膀,合上眼皮,随后又睁开眼:“你放我下来。”   “不放。”陆或雍抱着人往外走:“不让你自己睡。”   【那么会睡,是小猪吗,睡死了都不知道,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   顾知煦听完,一口咬上陆或雍的肩膀。   “嘶——”陆或雍猝不及防被咬,忍住手劲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你才是猪。”   陆或雍:“?”   顾知煦表情戛然而止,他懊恼地用额头撞了一下陆或雍的肩膀:“你有骂我吗?”   陆或雍:“……没。”   【我哪里敢。】   “你骂我了。”顾知煦盯着陆或雍的侧脸。   陆或雍将人抱到套房的主卧,把他放倒在床上,膝盖抵在床沿,顺势弯腰俯身靠近,将结实的手臂撑在白皙的耳侧,不经意触碰过微凉的耳朵。   热息覆着,空气有些热。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总是胡思乱想。”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落下,伴随着吐息,温柔的吻落在颈侧。   顾知煦感觉到心脏砰砰直撞,本就昏沉的脑袋搅乱得跟浆糊似的。   他抬手想推开陆或雍,却被握住手腕,将手摁在了头顶上,根本就挣脱不开。   “宝宝,你最近为什么不粘着我了。”   吻落到了手腕上,惹得阵阵酥麻,指尖不由得蜷起。   【顾知煦,你不爱我了吗?】   【你爱上其他人了吗?】   【我不允许你喜欢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你只准爱我一个人,只准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不然我就——】   “因为你不行,我介意。”   这一句话仿佛让气氛瞬间凝固,包括正在亲吻的人。   顾知煦心烦意乱地推开陆或雍,翻身坐起,背对着他:“……反正你别碰我。”   他的头真的痛死了。   好像跟陆或雍亲密接触就能听到那些声音,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不碰就没有了。   全然不知背后的男人脸色阴沉至极,眸底尽是受伤。   ——宝宝,我是舍不得你受一点伤。   ——你要这样逼我吗?   ——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推开我的话,我就不管你哭得多厉害了。   ——我不哄你了。   ……   此时的餐厅气氛有些微妙,秘书与策划们发现,陆总跟顾秘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甚至也坐在东,一个坐在西,挨都挨的距离。   糟糕糟糕,不会住一屋闹出矛盾了吧?   他们试图活跃一下气氛。   “诶,你们玩过答非所问这个游戏吗?”   “怎么玩怎么玩?”   “就是大家按照现在按照坐着的顺序依次提出问题,接龙的人只能说与问题不相关的答案,如果说了答案的话就喝。”   毕竟是午餐,也没喝酒,就是喝鲜榨的果汁。   “陆总要不你先打个头?”章秘书斗胆一问。   陆或雍用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目光落在某人身上:“你在生气吗?”   坐在陆总身旁的策划小刘什么都没感觉到:“嗯,今天天气不错呢,你觉得呢章秘书。”   章秘书吃了口炸虾:“这炸虾好吃诶。”余光不忘了吃瓜。   ……   传到餐桌的一半,轮到顾知煦,他正在用叉子将不爱吃的胡萝卜挑出来,淡淡道:“我很开心。”   所有人:“……”他们是最闪的电灯泡。   游戏继续,大家都成功的通过了挑战,就这样轮到最后一位,也就是开头的陆或雍。   陆或雍剥着面前这盘虾,一颗又一颗漂亮的虾仁放在碟子上,剥好后将碟子递给旁边的服务员:“帮我拿给顾先生,谢谢。”   所有人:“……”哦吼,这个气氛是什么情况,有情况啊。   就在服务员正想问谁是顾先生时,就看到所有人的手齐刷刷地都指向顾知煦,生怕这盘虾递到自己面前。   “顾先生是他!”   顾知煦捏着杯子的手不可擦地微顿,扫了眼陆或雍。   这男人是故意的。   陆或雍接触到这位祖宗无语的眼神,似有的笑意在眸底蔓延开来:“一会比赛我不会让你的。”   ——说他没用,他也生气了。   顾知煦将虾仁塞进嘴里:“……”   不让就不让呗,力气大了不起吗。   没用的东西。 第10章 前夫哥10   午餐后,大家又各自先回房间休息整顿,约好四点在酒店后的沙滩玩游戏。   Y国这家酒店作为当地唯一的海景七星级酒店,里面的海景沙滩在全球是出了名的美丽性感,白天可以看见澄澈蔚蓝的海水与粉色的沙砾,到了夜晚就成了狂欢的圣地,也是不少情侣的约会圣地。   陆或雍跟在老婆身后,本想着服软哄回来算了,可这家伙一回到房间就跑去睡觉。   ‘咔哒’一声,还把门反锁的那种。   他的脸又黑了,很好,非常好。   就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哄了是吧。   房间里,顾知煦坐在床边,将自己的手套脱掉丢进垃圾桶,摸着口袋以为新手套在口袋,却发现没有。   他站起身想去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刚起身的刹那,耳畔边嗡嗡作响。   ‘嘭’的一声,脑海里像是面破碎的镜子,意识渐渐模糊。   身体晃了一下。   整个人发软地往下倒。   床边不远处有张玻璃茶几。   顾知煦浑身不受控的无力,涣散的余光瞥见这张玻璃茶几,瞳孔紧缩,条件反射地捂住额头。   摔下去的瞬间,膝盖着地,手背狠狠地撞上圆角玻璃茶几,尽管脑袋受到了缓冲,手却痛麻了。   被砸到的左手顷刻间肿了起来。   “……”   整个人躺在地毯上半天没缓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恍惚感才消失,他睁开眼,脸宛若褪去了血色,苍白得可怕。   左手的手背牵扯着整条胳膊疼得厉害。   他也不是受不了疼的人,只是刚才那个劲实在是疼得他喘不过气,缓了会才费劲地坐起身,起身后先原地坐会,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然后才抬起疼得厉害的左手,发现手背上直接肿起了一大块可怕的血瘀,像个猪蹄,看起来有点恐怖。   “……真服了。”   服了自己。   这要是被陆或雍看见肯定又得被唠叨一晚上。   顾知煦费劲地撑着玻璃茶几站起身,脚有些发软,走向了旁边的冰箱。   好在总统套房里什么都有,就连紧急药品也都一应俱全。   在冰箱里拿出个冰袋,又在药箱里拿出一瓶消肿喷雾,先做一下紧急措施,至少看起来不会肿得那么恐怖,像个猪蹄似的。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肿成这样的手背,眉头拧着,顿时有些郁闷。   这个精神分裂症的幻听症状已经严重到他的生活状态,看来他得尽快做好决定,分开的理由得要有理有据。   毕竟因为没有性生活疯了的事,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径。   怪丢人的。   顾知煦倒回床上沉默了几秒,偏过头,烦躁地将脸埋在被子里。   “……疼死了。”   白皙的胳膊垂在身旁,尾音发抖。   。   一个小时后,大家换上各自的运动服,集中在酒店后美丽性感的沙滩上,都被这片粉色沙砾所吸引。   本次的活动主持人章秘书拿着几根弹力绳,抬起双手,示意大家看过来。   “亲爱的伙伴们,为了促进我们的团队和谐与合作精神,先来一个拔河热热身。”章秘书开始组织分队伍:“这一次我们陆总加入的是策划部,陆总你打头阵可以不?”   陆或雍淡淡‘嗯’了声。   “那策划部的同事们就到陆总身后。”   点到名字的男同事都走到了陆或雍身旁。   “那另一组呢,就是我们顾秘书带领的秘书部。”   在讲规则时,顾知煦察觉到某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戴着手套的左手微乎其乎地发颤。   想到刚才出门时陆或雍问自己的话:   ——怎么一身香水味。   他主要是怕药水味被陆或雍闻道,以这男人的在乎程度,很可能会影响整个活动。   “来,顾秘书,这一组你打头,靠你吓唬陆总了。”章秘书把一端的绳子递给顾知煦,另一头递给了陆或雍:“我们都想尝尝陆总的手艺。”   顾知煦用右手拉住绳子,看向对面的陆或雍,笑了声:我是要尝一尝陆总的手艺。”   这男人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会有厨艺这种东西,反正他怕死,一定不吃。   他深呼吸,将左手放到绳子上。   陆或雍淡淡地扫了眼那只戴着手套的左手在微微发抖,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对上顾知煦眼底的胜负欲。   他的爱人是个非常骄傲的人,这只心高气傲的小猫,自己不想说不想做的事情没人逼得了他,对任何人都一样。   包括他。   要不然他能追了那么多年才把人追到手。   最近对他阴晴不定,看来真的是对他的问题非常芥蒂,又或者是开始不信任他,觉得他也有所隐瞒。   可若是他也强硬,这个问题就无法解决,他不能因为自己焦虑影响顾知煦。   他应该要尝试破开现在的相敬如宾,要向老婆释放野性,不要再压抑自己,不要再因为顾虑而不敢有动作。   “那顾秘书要小心手了。”陆或雍注视着正对面的顾知煦,握紧这一段的绳子。   让老婆一局吧。   站在陆或雍身后的策划小刘探出脑袋,斗志昂然:“陆总,我们要赢过秘书部!”   顾知煦微笑道:“加油。”   他在跟自己说加油。   让他跟陆或雍正面对上,真是看得起他,反正他在家里没一次抵抗得了陆或雍的力气,这男人的体格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有多健硕,只有脱了衣服才知道,强得可怕。   自己也就是仗着这人是自己的丈夫虚张声势罢了。   “好,那我们的热身活动准备开始,究竟是哪一组能够成为我们今晚的大厨呢!”章秘书将口哨递给今天来例假不方便的女同事,请她来当裁判,自己跑到顾知煦后面:“安琪,你喊开始。”   名为安琪的秘书含住口哨,抬起手。   顾知煦抬眸,迎面撞入陆或雍的目光。   他笑弯眼梢:“陆总,别放水哦。”   哔——   口哨声响起。   陆或雍心想,差一点就陷在老婆的酒窝里迷糊了。   竟然对他笑得那么甜。   真是犯规。   也好,名正言顺。   自然而然的晴天,微风习习,蔚蓝海湾与铺满粉色沙砾的沙滩上,两组穿着运动服的俊男美女们正在进行拉力赛,汗水与荷尔蒙的散发,成了非常亮丽的风景线。   “秘书部,加油!!!”   汗从额头滴落眼皮。   顾知煦咬紧牙关,绷紧胳膊的力,紧紧地握住绳子,身体极力地往后倒,左手的疼瞬间蔓延开来,强忍克制着,却还是看着绳子中间那根彩带逐渐往对方那边去。   他撞入那双凝注着自己的眼神,仿佛自己像是猎物那般,胜券在握。   胜负欲在这个瞬间燃到极点。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顾着陆家的面子,想着给陆或雍面子,思前顾后,都没有性生活了,自己都不开心了,为什么还要忍。   难道真的要把自己憋到真的疯了吗?   人活着,如果不是先爱自己就不会快乐。   他不能为了爱陆或雍就委屈自己,这是不对的。   这么想着,咬紧牙关卯足劲!   “……”   最后还是因为左手疼得厉害,被猛地扯了过去,同时也顺着力的惯性整个人往前扑去。   倒下的瞬间,摔得倒是不疼,也没觉得丢脸,反正重在参与。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头顶的太阳晒得眼前发黑,眼皮发酸得闭上眼,胳膊放在腰腹,脸颊脖颈滴落汗,喘得厉害,有种剧烈运动过后精神恍惚的淡感。   动不了。   不想动。   输了就躺着摆烂。   “耶!!今晚秘书部为我们服务咯!!”   “知道了知道了,下点砒霜毒死你。”   “最毒妇人心啊。”   身旁是一片欢呼声,是重在参与的气氛。   “赶紧去扶顾秘书,陆总你也不知道放点水。”   “就是,怎么能让我们的顾秘书摔了呢!”   “不是,顾秘书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对。”   大家围了上来。   顾知煦体力透支地躺倒在粉色沙砾上,手自然放在两边,长腿微屈,胸膛上下起伏,正平复着运动过后的喘息。   过于优越的这张脸透着潮红,沾着薄汗,露出的胳膊白得晃眼。   那滴从额角滑落的汗,微微的喘,明明也没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却因为皮肤太白,光躺在日光下都看得人面红耳赤。   “顾秘书。”   顾知煦听到耳畔叽叽喳喳的声音,浑身没力气,头晕目眩,直到隐约感觉到身旁围过来的热度,熟悉的叫唤声传来。   他平顺着喘息,睁开眼。   逆着光,视线有些模糊,有几个站着低头看他的脑袋。   直到一人单膝蹲下,健硕的身影从高拉近,俯身凝视着自己,那双浸了墨般的眼睛,宛若深渊深不见底,看得人有种溺毙在其中的眩晕。   嗯,是他男人。   “你还好吗?”   这个声音都有点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感觉,很温柔,带着回声。   顾知煦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没说话,摇了摇头,抬起发软的右手,朝头顶的男人勾了勾。   陆或雍见爱人累成这样,担心他不舒服,毕竟昨晚才退烧。   被勾勾手,自然是低下头。   “怎么了顾秘书?”   顾知煦微微偏过头,深呼吸,卯足劲,在陆或雍耳畔响亮地说了句:“晚安!”   说完闭上了眼。   什么烧烤大厨,让陆或雍去烧吧。   同事们:“……”骄傲的顾秘书这是使用物理攻击来发泄失败的情绪了。   懂懂懂,也就只有顾秘书敢这样对陆总。   “顾秘书?顾秘书?”   蹲在旁边的章秘书一脸诧异,见顾知煦闭上眼,也没回答,像是不舒服的样子,想伸手去摸。   却被一只手提前一步,阻挡了他的手。   陆或雍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站起:“他发烧了,你们先玩,我带他回去。” 第11章 前夫哥11   顾知煦醒了。   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额头,碰自己的手,还听到了很多声音。   准备来说,四个声音。   两个人在说话,两道幻听。   “他没跟我说弄伤手的事,这是撞出来的?”   【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跟我说?】   【顾知煦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左手手背有些血肿,应该是刚撞到不久,不过他已经做了冰敷处理,如果24小时还没消肿可以采用热敷,如果出现疼痛难忍的情况,可以给他吃这个药,还有外用的药物缓解按摩。”   “我们刚才在拔河,他是突然倒下后就没起来了。”   “而且最近他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白天有嗜睡情况,本身他有一些睡眠障碍,晚上总是难以入睡,但最近基本上一转身就能看到他躺在沙发上睡了,这是为什么?”   【我老婆是怀孕了吗?】   顾知煦:“……”神金吗陆或雍,他是男的怀什么孕。   “也有可能,嗜睡引起的原因可能是睡眠质量与睡眠不足,但如果是有一段时间了,也考虑是生理因素,贫血甲状腺糖尿病等都可能引起,还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因素,比如焦虑抑郁等其他问题。近段时间有进行过体检吗?”   “半年前我们都有全身体检,他其他都没有比较大的问题,就是睡眠质量很差,失眠好几年了。”   “有进行药物治疗吗?”   “有治疗过一段时间,但他说吃了药很不舒服,后面尝试中药调理了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喝安神的薰衣草牛奶,像最近这样嗜睡的情况是这段时间才出现。”   “那他嗜睡的情况怎么样?”   “这两年晚上都会出现入睡困难,但基本上睡了就不会再醒,怎么弄都不会。最近这几天就是发现躺在沙发上就能睡,今天早上起床上了飞机后也是倒头就睡,下了飞机回到酒店也是倒头就睡,刚才玩游戏,拔河摔倒后直接睡了。”   【怎么亲怎么舔都不会醒,我怎么没有怀疑过呢?】   顾知煦:“?”   “他有跟你聊过白天睡着的感觉吗?或者是有没有跟你说过幻听幻觉的事。”   “没有。”   【最近都不爱我,不愿意跟我分享小秘密了。】   顾知煦:“。”   “像他刚才因为运动下猝倒直接就进入睡眠状态,可能是中枢神经方面引起的问题,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白天有出现过度嗜睡情况,比如吃饭时走路时工作时突然睡着,建议到睡眠医学中心做详细的检查,避免耽误治疗,也尽量避免独行。”   【有点类似一种罕见病,发作性睡病,这种罕见病的核心症状就是日间过度思睡,猝倒发作,睡眠瘫痪,俗称鬼压床,还有睡眠幻觉。】   顾知煦:“……”   为什么这个幻听能给他做诊断?   他哪有什么发作性睡病,庸医。   “这也只是初步判断,还需要详细经过检查才能得知。”   “那现在等他醒来就可以了吗?”   “嗯,这针打完后等他醒来观察一下他的情况,一个小时内应该会退烧,平时可以注意他的睡眠时间与状态,嗜睡严重时期尽量避免他开车,独自出行。”   “好,谢谢医生。”   耳畔响起走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关门声,再来就是手被握住,微微热的毛巾在手背胳膊脖颈处轻轻擦拭过。   “你是故意气我的是吗?”   陆或雍轻轻地握住左手的胳膊,目光落在左手手背上肿得充血的位置,本来就白,这样一看更刺眼,心烦意燥。   “顾知煦,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话音落下,手就被扯离。   陆或雍拿着毛巾的手一顿,见原本乖乖躺好的爱人忽然背过身躺着,知道是醒了,但显然不想看他的意思,是不是刚才的话也听到了。   他有种无措又无奈的感觉:“宝宝,手怎么撞的?”   为什么最近顾知煦忽然变成这样?   “我没闹脾气,我只是心情不好。”顾知煦将脸埋在被子里:“你可以不用管我。”   “你觉得可能吗?”   顾知煦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从被子里抱了起来。   直到被放到腿上,他愕然对上陆或雍阴沉的模样,少见他这样严肃的表情:“做什么?”   “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说,可以批评我,但你不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陆或雍把这家伙放到腿上,让他在怀里坐好,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沉稳:“宝宝,你的情绪会影响我的情绪,我非常在乎你的心情,也想第一时间知道你的需求。”   “所以手是怎么撞成这样的?摔了?”   【闹脾气可以,但我希望你可以闹出来,而不是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现在做什么事都在想你有没有不高兴,我真的很烦躁,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   耳畔的幻听还在继续。   烦?这男人在烦什么,凭什么烦。   要说本来自己就是被掰弯的,甚至为了他离开家,一次又一次的理解无法勃///起的原因,现在他不愿意理解了,这男人就受不了了?   顾知煦往后坐,腰身撞入宽大的掌心,被揽回来时感觉没法再退。   “手怎么弄的?”陆或雍将人揽入怀中,没让他躲:“撞哪了?”   顾知煦被近在咫尺的目光紧锁着,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像是强迫他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情绪,一定要他坦白到底。   他扫了眼不远处的玻璃桌。   “撞到桌角了?”陆或雍几乎是在瞬间就捕捉到了顾知煦的眼神,看了过去。   床的不远处有张圆形玻璃桌,这会才看见桌下的眼镜,正常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撞到这么矮的桌角,如果是撞到膝盖就可能是不小心碰的,但如果是撞到手背,还是那么血管肿起来这么严重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不舒服时摔倒撞的。   刚才玩过游戏也是这样,忽然躺下就没意识了。   陆或雍压下心头的不安:“活动结束后我们回去看医生,再做一个全身检查。”   刚才医生说的那番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太轻视顾知煦的睡眠情况。   “不用,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顾知煦!”   呵斥声在耳畔骤然响起。   顾知煦沉默地须臾,盯着面前的男人,开口:“你再这么凶试试看?”   陆或雍深呼吸,克制着自己心头的烦躁的情绪,放缓语气哄道:“好,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大声跟你说话,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到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说我会担心。”   顾知煦拧眉:“陆或雍,你觉得我有病?”   陆或雍:“我只是担心。”   【我猜测可能是哪里生病了。】   顾知煦听着耳畔又响起的幻听,顿时恼火:“那你现在就干我,立刻,马上。”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加上怀中的人体温还没退,对峙的气息与攀升的温度碰撞着。   陆或雍对上顾知煦眼中的愠怒,心情复杂:“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跟我不高兴,是不是?”   他的挚爱因为这件事动摇了对他的爱。   “你能行吗?你不行。”顾知煦反问,抬手就对着陆或雍腿间摁下去。   陆或雍抓住这只不规矩的手,脸色微沉:“顾知煦。”   “我在乎这件事,就算医生怎么判断你没问题这都说服不了我,在我面前你就是不行,要么就是你不爱我。”顾知煦见这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被抓得生疼,还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被我说中了?”   “你什么都可以质疑我,但你不能质疑我对你的爱。”陆或雍听到他这么说,心脏猛地一下,疼得厉害。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不爱你?】   【顾知煦,你怎么敢的?】   “我为什么不敢质疑?”顾知煦不理解:“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你应该生理心理都会是我的,那为什么在生理上你对我没感觉?”   他非常烦,这件事他太在乎了。   甚至开始捕捉一些蛛丝马迹。   “这件事我承认我自己有很大的问题,但在心理上,我陆或雍拿所有的东西跟你保证,你顾知煦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的心理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人。”陆或雍没舍得抓太用力,怕弄到他的手。   “陆或雍,你要知道生理性喜欢和心理性喜欢不是互斥的。”顾知煦也没想到他们这段婚姻,终于败在这个克服不了的问题上:“你不爱我。”   所以他们隐婚。   因为陆或雍不承认他。   “我爱你。”陆或雍深呼吸,语气比刚才稍微着急了些:“如果我不爱你为什么我要跟你结婚?”   “我不会生孩子,所以你可以顺理成章的隐瞒自己不行的事实。”顾知煦想从他腿上下来。   “顾知煦!”   耳畔骤然响起呵斥批评的声音,胳膊被紧紧的握着。   顾知煦轻蹙眉,往后躲:“松手。”   “你不能这样质疑我对你的感情。”陆或雍将他往怀里扯,把他禁锢在腿上,没让他躲,力度不算轻:“顾知煦,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的吗?”   在外雷厉风行,在家里却极少对爱人动怒,他从来都没有对顾知煦说过一句重话。   根本就不舍得。   却在此刻听到这样的质疑心情跌入谷底。   【宝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顾知煦,你怎么敢这样说?】   顾知煦表情看似淡定,头皮却酥麻了半边,他试图把胳膊抽出来:“我知道。”   但根本就抽不出。   “不许躲。”   顾知煦瞪着他:“陆或雍,你太用力了吧?我觉得有点疼。”   “你疼我不疼吗?”陆或雍语调严肃。   顾知煦:“……”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别开脸,结果被捏住脸颊,‘唔’了声,吃痛出声,瞪回他:“很疼啊!”   “我承认,现在面对你我起不来,但不代表我对你没有欲望,我有,我对你是有很强烈的欲望,只是我……所以你现在想我怎么做。”陆或雍听他说疼,就松开手,脸颊确实被自己捏得有些疼,又心疼地抚了抚。   “我想跟你分居一段时间。”   陆或雍听到这话又没忍住用力,发力地捏住他的脸。   顾知煦脸颊一疼,恼火地抬手揍向陆或雍:“你敢掐我?!”   实在是气不过,又给了肩膀几拳,一激动就用受伤的左手揍了,疼得他不行。   “我们不能分居。”   陆或雍任由他揍自己,让他发泄完后,见他碰到受伤的手,低头亲了亲,哄道:“老婆,这不是好办法。”   “我觉得是好办法。”   “这并不是。”   “这就是。”   两人毫无营养的对峙让气氛僵持不下。   【顾知煦,你敢走我就敢把你关起来。】   顾知煦心想,过去都是他主动提,到了最后陆或雍还是没给他,自己也是算了又算。   可如果再这样伤的只是自己的自尊,而精神分裂的原因更是因为自己求而不得的性生活所导致的幻听。   他真的不想要再让自己因为幻听疑神疑鬼,那样太痛苦了。   “陆或雍,试一下吧。”   陆或雍表情僵住。   顾知煦抽回自己的手,垂眸盯着上过药的位置:“你很好,我也不想对你失望,所以在暂时分开的时间里我希望我们可以重新审视这段感情,这件事我认为会在未来影响我们的关系,甚至是工作上的状态,与其留下更深的隐患,倒不如现在摊开来说,现在开始解决。”   “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你没问题,不要再让我胡思乱想。”   “既然医生都说了你没问题,那你证明给我看。”   “如果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依旧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能够起来,唯独面对我时不行,那就说明或许是我们不合适。”   他对上陆或雍脸色阴沉的模样:“分居结束的时间你来定。”   陆或雍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意思就是,他什么能行,什么时候再谈。 第12章 前夫哥12   夜幕降临,被包了一片的沙滩露营灯亮起,带着浪漫气氛。   周围已经摆上了烧烤用具,好几大桌的海鲜食材,露营帐篷,沙滩椅。   下午游戏输的秘书部烧烤大厨们都已经戴上手套,开始烤串,大家有说有笑,但也时刻关注着独自坐在一旁的陆总。   “是不是因为顾秘书不舒服,陆总情绪低落啊?”   “不传谣不造谣。”   “我也感觉是,你们看,陆总对顾秘书一直都很好,前几年的时候陆总去哪里都是带着顾秘书的,加上顾秘书又争气,简直就是养成系秘书,顾秘书给我们顶盛创造了多少项目奇迹,我觉得陆总应该挺欣赏顾秘书的。”   “估计是年长者对年下的关照吧?陆总是同性恋吗?”   “爱情不分性别,优秀的人谁不喜欢,要不是我跟顾秘书差了十几岁,我也追他。”   “姐,你都已婚了,少看点霸总小说。”   “也有可能是陆总想静静。”   “静静是谁?”   “……”   一行人悄咪咪地扭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陆总。   高大的背影,就静静地坐着眺望不远处,周围的气氛显得格外落寞。   露营灯落在身上,脚边倒映着男人宽大修长的手,正抚摸着腕上的手表,像是在寻找慰藉。   “还别说,陆总看起来像是失恋了。”   “怎么可能,谁敢伤了陆总的心啊。”   说完,大家对视了一眼,脑海里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   顿时不敢说了。   可能还真有。   另一侧海滩,由于背对着酒店,灯光昏暗,有不少情侣在沙滩边成双成对的,光着脚浪漫散着步。   也有插着兜形单影只的。   顾知煦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眼被打上岸边的潮水弄湿的运动鞋,本就糟糕的心情顿时更郁闷。   他把手从口袋伸出来,蹲下身,将鞋给脱了。   谁知刚脱下一只鞋,忽然被人猛地撞上,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沙滩上,疼得他皱眉,诧异地抬起头。   “抱歉,我没看到你,没撞到吧?”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紧接着便看见对方的手伸到面前。   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见面前的男人很高挑,声音很好听。   以及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干净修长。   顾知煦没有戴手套,更不想碰人,他用手撑在身旁想站起身,结果碰到受伤的左手,倒吸了口气。   结果就被面前的男人拉住手。   “有没有撞伤你?”   【真可怜啊,被我不小心撞到了。】   顾知煦顿时愣住,错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怎么听到这人说我可怜?】   面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的怔住。   他垂眸凝视着跌坐在面前的青年,月光下这张干净漂亮的脸,额头饱满眉眼明媚,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带着些许文艺,却挡不住摔倒时眸中措手不及的慌乱,眼睛透亮,真漂亮。   除了这张让他惊艳的脸,在无法察觉的瞬间,眸底荡开涟漪。   【你听得到我的心声?】   顾知煦:“……”   【听到谁的心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知煦脑袋空白两秒,觉得莫名其妙,抽回手,赶紧站起身,想离开。   男人:“……?”见青年要离开,连忙伸手拉住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不是听得到我的心声,我叫沈穆辰。】   顾知煦用力地把手抽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其妙心慌感,什么鬼,自己可是唯物主义者。   他扭头快步走了。   生怕自己再留多会脑子更不好。   慌得鞋都没拿。   海浪声“哗哗”作响,拍到沙滩上,海水与沙覆盖住那只留下的白色板鞋,过了会,涨水退去,鞋子又出现了。   沈穆辰弯下腰,捡起这只湿透的鞋,左右看了好一会,随后勾着垂放腿侧,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早已经不见那道慌乱的人影,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听到的声音。   他笑了。   ……   噼里啪啦的炭火猩子声,海风夹杂着炭烧烤焦的蒜蓉味,香得人迷糊。   “顾秘书!你来啦,快来快来,正好都烤好了,你可以吃了!”   咕噜咕噜——   站在不远处的顾知煦双手插在风衣口袋,走过来的时候就闻到香味了,好饿啊。   他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脚,一只脚穿着湿透的鞋,另一只鞋……嗯,掉了。   刚才着急走太快,真是尴尬。   “鞋呢?”   一道暗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顾知煦闻声抬眸,看见陆或雍走到跟前:“掉了。”   刚才确实是被吓掉了。   陆或雍说道,看向顾知煦那只踩着湿透袜子的脚,不由得蹙眉:“鞋子袜子都湿了?在哪掉的?”   他强忍着想弯下腰去给爱人拖鞋脱袜子的冲动。   顾知煦正想得入迷,宽大的掌心忽然覆盖双眼之上。   “你才刚退烧,不要再弄得自己不舒服,先把鞋子袜子脱了,那只丟的鞋我去找。”   两人距离很近,声音也仅限这段距离能听见。   这句话听起来是很符合陆或雍性格的关心话语,语气不算很温柔但也如常,听不出任何脾气。   【你真的很不听话,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跟我分开,你没有我可以吗?】   【没有我你根本就不行,连鞋子都能丟。】   【还说要跟我分居。】   【笨蛋宝宝。】   “……”   ——你听得到我的心声?   顾知煦皱起眉,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原以为只是听到陆或雍的,可在飞机上的时候听到了空姐的,刚才又听到那个男人,甚至还能跟他对话?   ???   他的精神分裂都到这个程度了?   不远处吃瓜的同事们在碳烤架上排排站,边吃边吃瓜,这个角度实在是看得太清楚,希望这样的团建活动可以来多几次。   章秘书掏出手机,给这样唯美的一幕拍下好几张照。   这些照片在陆总心情最不好时如果拿出来给他看一眼,说不定能留一条狗命。   “你的鞋子丢在哪里,我现在去找。”陆或雍见顾知煦没理自己,想着换个话题。   “他的鞋子在我这里。”   不远处,一道白色高挑修长的身影走近。   这片沙滩区域露营灯通亮,落在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   海风微微吹起他身上的晕染水墨色衬衫与白色长裤,如沐春风般,气质温润,手里还拎着白色的鞋子,带着几分惬意迎面走来,就像是偶像剧里的白月光。   陆或雍看向男人手里拎着的鞋子,眸色倏然沉了下去,心情闷堵得无声叫嚣。   那不是顾知煦的鞋还是谁的?   为什么顾知煦的鞋子会在一个男人手上?   这男人是谁?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吃瓜团赶紧拿了杯喝的,各自坐好。   顾知煦看见来人,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腰撞入宽大的掌心。   “怎么了,你们认识?”陆或雍伸手护住顾知煦的腰身,低声询问,目光却紧紧盯着走近的男人。   【这男人是谁?】   顾知煦听得脑袋嗡嗡作响。   等等!他是不是忽略了幻听的含义?   “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他,有些抱歉。”沈穆辰弯下腰,将鞋子放回顾知煦面前,直起身,眸中含笑,见他目光躲着自己:“我把你的鞋子送回来了,不过你不是丢了水晶鞋的灰姑娘,你更像引我而来的月光。”   陆或雍的脸瞬间黑了。   【当着我的面竟然对我老婆说这样的话?!】   【引我而来的月光?呵,呵,呵。】   顾知煦:“……”   不对,他的幻听越来越离谱,像是听到符合当下语境的心里话。   陆或雍瞄了眼爱人的表情,见他呆站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老婆,快赶走他啊!!!】   顾知煦回过神,含糊地应了句:“麻烦你了,谢谢。”   “你的手还好吗?好像肿了。”   顾知煦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这男人突然拉住左手,愕然看向他,下一秒呆住。   【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对吗?】   【你很害怕自己的能力?这是读心术。】   【我叫沈穆辰,你叫什么?】   “多谢你的关心,他没事。”陆或雍忍无可忍了,侧身挡开那只不规矩的手,将老婆护在身后,迎上这男人的目光:“我们正在组织团建活动,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敢碰到我老婆?想死吗?】   “那我可以参加你们的团建吗?”沈穆辰微微侧身,笑着询问躲在男人身后的顾知煦:“我叫沈穆辰,真的很想认识你。”   陆或雍:“!!!!”   【啊!!!!!!!】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啊?啊?】   【敢当着我的面跟我老婆搭讪?我要爆炸了我要爆炸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顾知煦:“……”他的耳朵才要爆炸了。   他被陆或雍挡在身后,也正好躲一下,谁知看见那个沈穆辰又歪头看了过来,笑得温柔,那双眼睛凝注着自己,仿佛又在跟自己说什么。   “……”   他一直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生病就看医生,而不是选择求神拜佛。   读心术?   【再看我老婆我挖了你的眼睛!】   【笑什么笑,跟只花孔雀一样。】   【我老婆只会喜欢像我这样有成熟魅力的男人,花孔雀,你不用想了。】   顾知煦听得头疼脑涨,转身要走,结果右侧胳膊突然被拉住,正想甩开,另一只胳膊也被拉住了。   “你还没跟我说你的名字。”沈穆辰笑问,扫了眼青年身旁脸色铁青的男人,又把目光落回青年身上:“如果你们不是恋人的话,那我真的很想认识你,如果你们是恋人的话,那我们可以做朋友。”   这简直是个怎么回答都致命的问题。   因为他们隐婚。   陆或雍感觉自己的心情被压制到了谷底,那种猝不及防的慌张,让他意识到这场冷战加入这样的元素很可能会失去老婆,可这个问题不能他来回答。   他垂眸看向顾知煦,将人微微拉了过来,心很不安。   【宝宝……】   脑海里传来极其低落的叫唤声。   【别不要我。】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   顾知煦同时听到了两道声音,头皮疼得发麻。   他掀起眼皮,侧眸看向沈穆辰,扯出自己的手,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有权利不回答这个问题,还有,我不想认识你,你有点冒昧了。”   陆或雍眉眼瞬间舒展开。   【老婆好棒!爽!】   沈穆辰放下手,也没介意,笑着颔首:“很抱歉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了,既然这样下一次我们有缘再见吧。”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   顾知煦看着这道身影在沙滩上渐行渐远,满脑子疑问。   怎么回事……   “顾秘书。”   顾知煦抬头看向陆或雍,见他表情有点不太好看,知道他是在嫉妒吃醋,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于是故作淡定道:“怎么了。”   他往露营篷那边走去。   陆或雍赶紧弯腰捡起鞋,走到顾知煦身旁:“你不会喜欢他的对吧?”   顾知煦说:“你觉得呢?”   他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其他人。   陆或雍听完,心直接沉入谷底,难受地在他背后拍了一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顾知煦吃痛出声,瞪他一眼:“……”   气死?那玩意为什么不争气一点。 第13章 前夫哥13   顾知煦走回他们露营的地方,坐到露营椅上,把湿透的鞋子和袜子都脱下,在这里等酒店派服务员拿鞋过来。   他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陆或雍,背对着正在打电话,声音很沉,说的是英文,也不知道大晚上的是跟谁在打电话。   “顾秘书,刚才你去哪里走了呀?”   顾知煦回过神,收起视线,看见章秘书给自己递过来一瓶水,他看了眼自己没戴手套的手,刚才就很想去洗手间洗手,只是没鞋子。   “就是在酒店后面到处走走。”   章祁把矿泉水递过去,忽然想起顾知煦的严重洁癖,正想着把水放在他面前,结果就被拿了过去。   “谢谢。”   顾知煦接过水,指尖不经意碰上对方的手。   【哇哦,顾秘书没戴手套竟然都拿我的水了,没嫌弃我诶。】   顾知煦:“……”   难道自己不是精神分裂,是拥有了读心术?   嗯……   但这个听起来更神金。   他见章祁要走,连忙喊住:“章秘书,你可以帮我拧一下瓶盖吗?”   再试试。   刚举起矿泉水想递给章祁,水却被旁边的手拿了过去。   “顾秘书连一瓶水都拧不开吗?”   章祁识相地立刻走人,一秒都没思考跟停留,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   拧瓶盖这种把戏还是不适合他。   顾知煦见拧开瓶盖的水递回自己面前,抬起头,是陆或雍,他伸手想接过水:“谢谢陆总。”   要不摸一下陆或雍试试?   谁知那瓶水还没拿过来,就被陆或雍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顾知煦:“?”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不是手疼拧不开吗,还用这只手拿。”陆或雍看他伸出左手,以为这家伙是故意的,就是要自己闹心,弯下腰将矿泉水放到他桌面,垂眸时压低声道:“你别再故意气我,刚才那男人我还没跟你聊的。”   这个声音只有他们这样的距离才能听见。   陆或雍正准备站起身,手腕忽然被微烫的手心握住。   “陆总,你能帮我拿点吃的吗?我肚子有点饿。”顾知煦伸手拉住陆或雍,仰头问了句。   他会再听见跟当下语境一致的话吗?   那个沈穆辰说的……   可信吗?   “我怎么记得顾秘书伤的是手,脚也受伤了?”陆或雍说着,目光似作不经意扫过那双踩在沙子上的脚,白得晃眼,指甲工工整整,看得出平日是有精心呵护,养得漂漂亮亮。   那还用说,这祖宗从头到尾他光保险都投了几十个亿,光是这双腿就投了十个亿。   刚认识顾知煦没多久他认定这个人了,心都扑在这家伙身上,别说钱。   自己掰弯的心肝宝贝死都不会放手,谁都抢不走。   【指甲都是我剪的。】   顾知煦:“?”他迟疑地放下手,好像又不是。   陆或雍见顾知煦忽然垂下眸,很像不开心的样子,转身往正在烧烤着的伙计们走去。   顾知煦听到离开的脚步,闻声抬眸,就看见陆或雍往边过去。   “……”   他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脑子非常乱,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本来也是听了医生的话尝试排除幻听干扰因素,可现在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情况。   不过一码归一码,陆或雍不行还是不行。   “又一波烤好啦!!!大家伙来吃咯!”   顾知煦听到同事们的叫唤,站起身光着脚想走过去,看见陆或雍从酒店经理手中接过一个精美的牛皮袋子,转身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他伸手要接过,却被摁住肩膀让他坐下。   “?”   “坐下。”   顾知煦神情一愣,坐回椅子上。   陆或雍弯下腰,在爱人跟前蹲了下来,握住脚踝。   “诶……”顾知煦吓得赶紧把脚抽出来,瞄了眼旁边看过来的同事们,低声道:“陆或雍,我们可是隐婚啊,你别做这种事,会被发现的。”   “我想说。”   顾知煦:“?”   陆或雍抬起头,对上爱人茫然疑惑的眼神,方才的醋味已经打翻了他的克制:“他们知道就知道。”   【我想让大家都知道你顾知煦是我陆或雍的爱人。】   顾知煦:“……?”   又听见了。   符合语境啊。   但大哥说过他和陆或雍的关系暂时不可以说。   他有些失神,甚至没发现自己的目光落在陆或雍的身上,久久没有转移。   陆或雍打开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双新的板鞋和袜子,还有湿纸巾和抽纸,先抽了张湿巾出来,随即大手握上脚踝,微微抬起脚,手轻拍他脚底的沙砾,再用湿巾把脚给擦干净,擦干净后再用纸巾给他擦干脚,最后穿上袜子和鞋子。   照顾人的熟练程度不是一次两次能有的感觉。   蹲在跟前给穿鞋穿袜子的举措,满满的爹系人夫感。   旁边的露营灯光落在两人的身上,倾洒在脚边,倒影着正穿给穿袜子的手部动作,一帧一帧,仔仔细细,在月光与影子的交织下像是慢动作。   一个垂着眸,一个时不时的抬头。   暧昧的氛围感悄无声息的弥漫在周围。   旁边的吃瓜群众:“!!!!”   咬着烤串的策划小刘:“??”   章秘书不由得感慨:“如果这都不算爱。”   从早上的同款手表,再到饭桌上的暧昧话题,现在又是这样的黏糊糊小情侣的氛围感。   恰好,不远处的露天音乐节响起甜妹唱的摇滚乐,清透甜美的嗓音在摇滚乐的搭配下,此时氛围简直就像是樱桃汽水,又甜又炸,就如歌词里唱的:   ——突如其来的爱意是来自恰好的对视。   要不是他们没胆,都想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来起哄了。   但还是别了,怕饭碗不保。   而这一片刻的小暧昧,让夫夫两人间似乎有那么些缓和,至少给刚才在房间里那段‘暂时分居’的僵持话题留了点迂回之地。   过了会,碰杯声响起。   十几个人在搭起的露营篷外围着坐,享受海边的夜色,听着隔壁的音乐节,一同举杯。   啤酒与气泡水碰撞出了爽快又微涩的味道。   “谢谢陆总的招待!谢谢顶盛的宠爱!”   陆或雍端起杯,听到下属们这么喊,跟他们一起举杯。   他抿了口酒,余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仰头就灌下这么杯啤酒,眉间微拧。   “这个味道不错。”顾知煦一口喝完,身体前倾,将杯子推给正在调酒的策划小刘,微微偏头,看向他笑道:“小刘同学,再来一杯。”   明亮的灯光勾勒着这张微醺下透出绯色的脸,不是男生女相,实在是骨相优越,眉眼明媚,这么一笑都能让人目不转睛,男女通杀。   谁不喜欢明媚耀眼的人。   “好咧!”策划小刘看得头顶痒痒,好像有什么要长出来了。   “咳。”   一道严肃清冷的咳声在对面响起。   顾知煦当作没听见,接过策划小刘给他倒好的啤酒,仰头又是一杯。   陆或雍见他这样喝,很想阻止他,但又怕被老婆批评,最终还是忍下,并给自己心理建议,最多三杯,三杯后必须要阻止老婆。   很快,三杯了。   放在膝盖上的手都快捏碎膝盖骨。   “不喝了。”   顾知煦又一口喝完,放下玻璃杯,懒洋洋地往后倒在椅背上:“我们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陆或雍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这祖宗不喝就行,玩什么都好:“我都可以,听你们的。”   “玩啊玩啊!”章秘书兴奋地拍掌,他拿起脚边空了的啤酒瓶:“那就随机转吧,转到谁就来接受挑战,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是大冒险,如果你是选择大冒险的话就是喝吧,谁先来。”   “陆总先来吧。”顾知煦慢悠悠道。   “嗯。”陆或雍一向听老婆。   他开始转动酒瓶。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酒瓶,瓶子转啊转,最终缓缓地对准了顾知煦。   顾知煦:“……”怎么是自己第一个开局。   章秘书挑眉笑道,他看向顾知煦:“兄弟姐妹们,第一个问题让我出啊,顾秘书,请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显然,这是喜闻乐见的八卦题,大家都爱听八卦,尤其是情感类八卦。   “有。”顾知煦淡定地回答。   “哇!真的假的!”   “看来集团里很多人要失恋了。”   陆或雍的目光有所变化,视线也没离开。   又换了个人继续转动玻璃瓶,一会,瓶口再次对准了顾知煦。   顾知煦坐起身,胳膊肘抵着大腿,托住下巴盯着这个瓶子,一脸可疑地看向大家:“又是我?”   “哈哈哈哈,真心话眷顾你呢顾秘书,那我们继续了啊,顾秘书,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   顾知煦听到这帮人就逮着自己八卦,但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毕竟这件事至今没有公布也是他们两家人商量过的,他拿起面前的玻璃杯一口饮尽。   不言而喻,选择了大冒险。   所有人都在偷笑,不承认不就代表着默认嘛~   某人的表情沉了些许。   “这次我来转。”顾知煦放下酒杯,往前坐了些许,拿起玻璃瓶调整了方向。   就这样,大家不亦乐乎的玩了几十轮,每个人都被cue到,只有一个人轮轮完美避开,仿佛开了挂。   那就是陆或雍。   “陆总,怎么转不到你呢?”顾知煦单手托着下巴,微微歪头,另一只手摸着桌面的玻璃瓶,手指头勾着瓶身,将瓶口对准陆或雍。   陆或雍从那根手指移开视线,对上那双喝得熏意润润的双眸,明明只是单纯看着他,却仿佛是在笑,漂亮极了。   只是刚才那个没回答的问题让他不满意。   “现在不就对着我了吗?”他说。   旁边的吃瓜群众再次低头,嘴已经翘得起飞,这样的氛围感啊~   “是你说的,那我问了。”顾知煦往前坐,把瓶子推到陆或雍面前:“陆总,你喜欢的人在这里吗?”   当性生活和谐时,它占据感情的20%;   可当性生活不和谐时,它占感情的80%,   这件事已经开始动摇他们的感情基础,性就是爱与不爱最直接表现。   吃瓜的燃点到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心里已经开始嗑了,芜湖,这该不会是双向奔赴吧!!!   “我结婚了。”陆或雍注视着快喝醉的眼前人。   顾知煦本来喝得脑子就有些顿,在听到这句话后脑袋瞬间清醒,手不小心碰到了玻璃瓶。   “我很爱他,我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个人。”   晚风习习,这句话裹挟着强烈的心跳。   ‘噔’的一声,酒瓶从桌面跌落沙地,发出轻微的响声,却在大家的心脏上砸出个大坑。   所有人汗流浃背了。   他们好像知道了几个不得了的秘密。   一、顾秘书喜欢陆总。   二、陆总喜欢的人不在这里,也就是不喜欢顾秘书。   三、陆总结婚了。   四、知道这个秘密他们会丢饭碗吧!! 第14章 前夫哥14   ‘滴’的一声,酒店房间门被推开,光线从门缝倾斜而入,两道影子堆叠落在玄关的地板上。   空间狭隘,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与推搡触碰摩擦衣物发出的声响,伴随着微醺气味,无法忽略的暧昧弥漫开来。   “……陆或雍!”   “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认识他。”   顾知煦还没站稳,就被抱到玄关处的柜子上,他惊呼出声,眼皮就被掌心覆盖而上,本就喝得迷糊,这一遮盖,有种意识往下坠的混沌感。   门被关上,周遭一片漆黑,只剩下耳畔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吻在漆黑中落下,与夹杂着情绪的呼吸发颤地吻在鼻尖上。   “我好想坦诚的公开。”   顾知煦后脑勺抵在背后的墙,不一会就被掌心包裹住后颈,另一只手覆盖在眼皮上,视野漆黑,腿间站着压迫感十足的体格,吻一寸一寸的往下落,最后贴在耳廓,呼吸灼热,是无法逃离的感觉。   “顾知煦……我的宝宝。”   耳畔是他男人一遍又一遍的叫唤,声线低沉缱绻,渗入骨头的酥麻感袭来。   他看不见,推不开,也动不了。   被喊得浑身酥麻,被吻得头皮发麻,内啡肽已经彻底被兴奋调动起来。   明明他们是结婚两年的夫夫,过去在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理智,相敬如宾,特别是陆或雍。   之前自己确实是算不上是高需求,现在或许是年纪到了,身体里的需求到了一个最旺盛的时候,当一次又一次得不到满足时就会产生不满足恼火的情绪,堆积到现在,他就会开始指控陆或雍的对这件事的不作为。   机会?   也不是没给过。   问题是他没看到真实反馈,那自然而然会怀疑他们这段感情的基本盘,性,是不是没了。   这个最影响关系的因素没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的感情需要重新审视。   可刚才陆或雍做了一件事他觉得失智的事。   “陆或雍。”   “嗯。”   “你不应该跟他们说你已经结婚的事。”顾知煦别开脸,试图躲开陆或雍的吻。   躲是躲不掉的。   又被捏住了脖颈往上抬,被迫扬起头,吻强势地落了下来。   一向不喝酒的男人也喝了两杯,他们都喝了,酒精的作用开始发酵。   这是他从没感受过的吻,在被遮住视野下,陆或雍宛若一只没有任何规矩的野兽,撕掉了斯文矜贵的皮囊,带着嫉妒与怒意,正卷走他口腔里的所有唾液,想将他生吞活剥,而这种被侵略的感知觉在黑暗中尤为强烈。   一点都不像是陆或雍的作风。   【为什么不应该。】   【为什么不可以。】   【我就是想跟所有人说你的我的爱人。】   【就不能有一个人觊觎你。】   【顾知煦,你是我的。】   他又听见了,这样直白入骨的话,每个字眼都带着占有欲。   所以这会是真正的陆或雍吗?   有点喜欢这样的,可以继续吗?   要是现在行了那他不离了。   ……   屋内没开灯没开空调,闷热至极,汗意滴落,攀升的温度浇灌理智。   “……陆或雍,你想别糊弄我。”   顾知煦双臂手肘撑着床头,胳膊的曲线紧致沾着汗,鬓角湿透,垂下首,忍着呼吸将头埋至臂弯里,圆润的肩头颤抖着,不稳的跪姿,后背紧绷出的脊椎线顺滑滴落着汗。   【宝宝,你连跪都不稳,可别太贪心了。】   两只大手带着陷入皮肉的力度,托握大腿两侧臀的臂膀结实迸发着肌肉透出强势,手背蔓延至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像只饿坏的狼狗贪婪的汲取着来之不易的水。   “陆或雍……!”   随即,陆或雍掐握住巴掌可盖的腰身,从底下抬起头,挺起腰坐起身,将颤抖不已的顾知煦搂入怀中。   单薄的身躯被结实的臂膀用力嵌入怀中。   顾知煦眼皮被汗糊得迷蒙,觉得被抱得太紧,身体还没止住的颤抖让他仰起下巴,张着嘴,眼尾扯出淡淡的殷红,溢出的眼泪滑落脸颊。   “宝宝,还可以吗?”   这句低沉暗哑的询问在耳畔响起。   温柔至极,却无法逃离。   顾知煦正想点头,却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没电了那般,体力顷刻间被抽离,身体发软地砸在陆或雍肩膀上。   神经紧绷突然松懈疲惫感席卷而来,头疼得发沉。   【宝宝,还要吗?】   【只是舌头而已,就说不出话了吗?】   【可怜的宝宝,不哭了。】   他还没从快感从脱离,就被头疼欲裂扯入另一重漩涡,合上眼:“陆或雍……”   意识顷刻间被吞没。   关机睡着了。   陆或雍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逐渐松懈下沉,将人抱紧,听到耳畔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这个频率的呼吸明显是睡着了。   又这样睡了,睡得弄不醒的。   靠在肩上的呼吸声绵绵温柔,像羽毛撩拨着他的听觉。   几乎是在这个瞬间,家伙苏醒了,因为肿胀,疼得厉害。   他背靠在床头,单臂将熟睡的爱人抱在腿上,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拉过爱人将手覆盖而上。   顷刻间,沉睡的物件彻底苏醒,在柔软的手心里愈发的胀,甚至夸张得连一个成年男人的手都握不住的程度。   “宝宝,好难受。”   汗低落在熟睡的脸上,又被温柔吻去。   黑暗中,那只纤细的手根本握不住,被大手覆盖着手背,辅助握着也是勉勉强强。   “帮帮我。”   ……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亮起,冷气开始运作。   陆或雍将睡熟的顾知煦面对面抱了起来,掌心托握他发软向一边倒的脑袋,偏过头,吻去他脸上的汗津津,抿走唇边的粘稠。   英俊面容下,眸底是不再隐忍的占有欲。   “我是舍不得你疼。”   是你要哭的。   ……   翌日。   顾知煦睁开发沉的眼皮,头隐约有些疼,精神恍惚地盯着天花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门也是关着的,外边似乎很安静。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心手背翻转着左右端详,又试图握了握。   那种手握物件残留的感觉很明显。   昨晚……跟陆或雍干嘛来着?   又盘牛子了?   叩叩——   “宝宝,醒了吗?”   “嗯。”顾知煦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腿夹住被子,谁知扯到腰,疼得僵住。   ?   腰疼?   房门打开,陆或雍拿着保温杯走进卧室。   刚睡醒的青年抱得深色床单,背对着门,只穿了件宽松的T恤,长腿微屈,动作拉扯衣角掀起,露出那节白得晃眼又紧致的腰,修长笔直的腿压着被子,动作慵懒自在,完全没有考虑到会有外人在。   叫嚣了一晚的家伙蠢蠢欲动。   陆或雍欣喜地低头,竟然在老婆面前起来了?   “嘶,我怎么腰疼呢。”顾知煦没忍住疼出声,他扶着腰转过身,见陆或雍就站在那里:“你干嘛?”   陆或雍:“……”   瞬间安分了,变脸都没有那么快,还以为有机会。   他若无其事地拿着保温杯走到床边,将其放在床头柜上,顺便把顾知煦的衣摆轻轻拉下:“昨晚亲着你就睡了。”   掌心覆盖在腰身位置,轻轻给揉着。   【不会知道我借用了你的手。】   顾知煦恰好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眼陆或雍:“嗯?昨晚怎么了?”   陆或雍余光微凝,见爱人将脑袋枕在胳膊上,懒洋洋地像只猫,偏头时漫不经心打量着他,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停留。   直到他看见顾知煦的动作,眸色深了几许。   顾知煦伸出胳膊,手像是隔空比划了一下尺寸,像是握住什么,他对上陆或雍的眼神:“我做了个梦,梦到握着这么大的,跟保温杯一样。”   这男人昨晚趁他睡觉时借用了他的手?   这么大胆?   陆或雍喉结滚动。   “这么大我才可能缠着你不放。”顾知煦放下手,脑袋趴回胳膊,淡淡笑了声道:“只可惜,你没有。”   【我昨晚弄了你一脸。】   顾知煦一怔,往后又瞄了眼,见陆或雍面容淡淡:“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弄他一脸?   很好,他确认了,这绝对不是精神分裂出现的幻听,自己真的能够听见他人的心声。   只是使用似乎有副作用。   “没有,你说得对。”陆或雍极力的压下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弄了你一脸我又吃掉了。】   顾知煦:“……”靠,别说了,他要信了。   陆或雍见老婆将脑袋埋入枕头,宽松的睡袍露出那截布满吻痕的纤细后颈。   他伸出手,将窝在被子里的顾知煦抱到腿上,手护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抚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昨晚我起来了,但你睡了,所以你没看见。”   【你没看我的30cm。】   “噗——”顾知煦没忍住,别开脸笑了出声。   陆或雍见他笑得那么好看,觉得没什么,被笑一下而已。   【宝宝好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顾知煦见陆或雍又盯着自己,扬起半边眉哼了声。   他还坐在陆或雍怀里,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腰腹贴着结实的胳膊,弯下腰伸手将手机拿起来。   却是一条国际陌生号码的信息,还是英文内容:   ——hi baby,你知道读心术会减少寿命吗? 第15章 前夫哥15   下午,陆或雍收到一份拍卖会邀请函。   这份去年就定好的only watch拍卖会邀请函,全场都是孤品,是腕表收藏爱好者的奢侈品盛宴。   餐厅里,所有人都在用着早餐,本来的计划是坐轮船出海。   “有人想跟我去拍卖会吗?”陆或雍合上手中的邀请函,余光看了眼埋头在吃早餐的人。   顾知煦正心不在焉地吞咽着意面,叉子抵着舌尖。   “顾秘书?”   顾知煦‘嗯’了声,这才回过神,对上陆或雍投来的目光:“怎么了?”   “only watch的拍卖会,有人想跟我去吗?”陆或雍看着顾知煦又问了一遍。   顾知煦听到‘only watch’的拍卖会,那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心痒难耐,他想去啊。   他们俩没有特别多共同爱好,但表是他们之间最狂热的爱好。   在他们的衣帽间里,有专门的表房,四面墙全部打的水晶柜放置表,包括衣帽间中间位置的玻璃柜里常用的手表,都是他们打下的江山。   只是在公费团建的时候,跟陆或雍去拍卖会貌似不太好,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买表。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吃早餐,不敢乱磕cp了,磕的cp太邪门,差点饭碗都丢了。   章秘书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但身为四面玲珑的秘书,自然不能让气氛冷场。   “顾秘书你不是最喜欢表了吗,要不你跟陆总去?”策划小刘胆大,又直男:“我们在轮船上等你们。”   章秘书:“……”这家伙是觉得自己很幽默,昨晚开小差了?   “小刘去吗?”陆或雍屈指,点了点邀请函。   策划小刘认真摇头:“我不太喜欢手表。”   陆或雍喝了口咖啡,神情淡定道:“那顾秘书陪我去吧。”   所有人:“……”这个小刘,火烧到脑门了都不知道。   这种牵扯到2+1的事,他们可不参与了。   。   only watch作为奢侈品表界里的慈善拍卖会,所有顶奢表类品牌都会专门为拍卖会专属定制一块表,世间独一无二,也是全球收藏者绝不会错过的拍卖会,这一次同样是吸引了无数的富豪收藏家前来。   说是一场拍卖会,也算是顶级富豪们的交流会,获取一些有需要的信息。   经常出席各大拍卖会的陆或雍自然是熟面孔,两年前更是在一场拍卖会上花了八亿买了一对孤品腕表,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拍卖记录。   而这几年顾知煦没少跟陆或雍一起出席拍卖会,久而久之也认识不少顶级富豪,不过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几乎没有,所有的花边新闻被两家人压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此时拍卖会的贵宾室里,一面玻璃可以俯瞰下面拍卖会现场。   坐在里面的顶级客户可以随时让自己在下面的代理人举牌竞拍。   “陆先生这次又准备拿下几块手表?”   “看眼缘吧。”   陆或雍端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坐姿从容,跟身旁相识的Y国顶级富豪谈话,与此同时用余光打量着顾知煦,见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玻璃窗外下面的现场,一副很期待地样子,眸底染笑。   “顾秘书记得喊。”   顾知煦侧眸看了眼陆或雍,又碍于有其他大佬在,有礼貌地轻扬眉:“有喜欢的我自己会买。”   别想用送礼物这招哄他。   陆或雍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贵宾室的门打开,经理又迎了一位顶级客人进来。   “沈先生这边请。”   要知道这个位置的贵宾室并没有多少人能坐进来,能进来的本事也不小。   顾知煦对上那张含笑的脸,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还耐人寻味,说不出的后背发凉,不由得想起了今早的短信。   这人……   什么意思?   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沈穆辰摘下墨镜,映入眼帘就看见自己想了一宿的人,对顾知煦勾唇笑道:“诶,我们真是有缘分啊,对吧月光。”   顾知煦:“。”   更讨厌了。   须臾,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听出些许讥讽与冷意。   顾知煦往旁看了眼陆或雍,正好被一只手顺着背脊,轻轻拍着,安抚他的情绪。   他男人坐姿斯文的背靠着沙发,双腿交叠,另一只手从容的搭在腿上,气质沉稳成熟:“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你用这样的称呼困扰我的秘书,很冒昧唐突。”   【真是厚颜无耻。】   顾知煦:“。”心里默默点赞。   陆或雍收起视线,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眸底没有一丝笑意。   沈穆辰耸了耸肩,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长腿交叠往后靠在沙发背,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位置,身上散漫慵懒的劲带着几分傲慢。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大家都是单身,勇敢表达喜欢有什么不对的吗?”   “反倒是你,他是你的秘书没错,可他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他自己不喜欢他会说,你能代表他吗?”   “当然可以。”顾知煦开口了,垂眸调整着自己的手套,微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说可以就可以,难不成还要搭理你?”   这人……很奇怪。   他没有听错的话,这人可以用心声跟他对话。   以及今早那条短信,知道这事的除了这男人还是谁?   但说这话的目的又是什么?   读心术……   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贵宾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坐在一旁的另一位顶级富豪尽管听不懂华夏语言,虽然不像是在吵架,但也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所以他选择不知道,关注着外面的拍卖场。   “好吧,是我的错。”沈穆辰将墨镜别在领间:“我跟你赔罪,一会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我拍下来送给你。”   陆或雍沉默地调整坐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神情很淡,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唯有周身的气压愈发低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顾知煦察觉到陆或雍的情绪变化,知道他男人不高兴了。   他笑着,摘掉右手的手套:“好啊。”   然后握上陆或雍的手,食指点了点他的掌心。   想听听老公心里在嘀咕什么。   掌心被柔软点了点,陆或雍面色冷峻的脸稍微有些变化,回握住这跟划弄掌心的手指头。   【刚才不高兴,现在高兴了。】   【但我不喜欢老婆跟其他男人要东西。】   【为老婆而战!!!】   顾知煦:“……”   就没再留意一旁那道耐人寻味的视线。   陆或雍却留意到了,小动作握着老婆的手表情云淡风轻,内心实际早已经翻天覆地。   这场没有单独vip室的拍卖场已经被他列入了黑名单。   五分钟后,拍卖场的大屏幕出现倒计时的字眼。   一开场,上的就是表界大佬品牌下的大师弦音腕表,专门为这次慈善拍卖设计,全球仅此一只的超级复杂表,一改传统的钟表轮廓,采用八边形可翻转表壳设计,更用了提夫尼绿的大理石饰面组成,每一片的大理石自然纹路都精心镶嵌在表链上。   不仅从颜色造型打造出自然奢华的视觉感,内涵更是特别,表盘位置有一只机械银蝶困在层层叠叠的机芯部件里。   太漂亮了。   顾知煦手里端着玻璃杯,指腹摩挲着杯壁,坐得端正,盯着屏幕上正在展示的这只腕表,眉梢微挑。   “起拍价,260万美金。”   很快,下面有人举牌了。   仅十秒就有两个人举牌竞拍,金额瞬间来到300万美金。   顾知煦凝眉。   “500万。”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沉稳从容的声音。   顾知煦一怔,看了眼陆或雍。   陆或雍没错过老婆的小表情,目光掠过那只捏玻璃杯的手:“这只表很好看。”   他知道顾知煦很喜欢。   “550万。”   顾知煦听到一旁沈穆辰的竞拍,神情淡淡,与此同时,扫了眼陆或雍。   四目相对,瞬间明白到了对方的意思。   陆或雍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继续说:“600万。”老婆不让他买,但想激这人买下来。   可他知道顾知煦很喜欢。   沈穆辰不假思索:“650万。”   下面两位代表他们的竞拍人手开始举到冒烟。   直到价格飙到1000万美金时,场内举牌的人就只剩下坐在贵宾室的这两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举牌,免得成为炮灰。   “1500万。”沈穆辰再次出价,他眸底仅是饶有趣味,余光勾勒着这张熟悉的脸,赏心悦目,心情大好,朝一旁伸出手,雪茄就递到了手上,也没抽,就放在鼻尖下。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不过这人应该是喜欢吧。   也就1个亿人民币的事。   顾知煦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发紧,说实话,这表他喜欢,如果是平时他眼睛都不眨都会拿下。可他现在很不爽,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态度令他很无语,觉得他是什么很好哄的人吗?买块表就能表示什么吗?   那是,表是很贵。   但他的心情更贵。   “2000万。”顾知煦直接开口。   沈穆辰勾着手中的墨镜:“2200万。”   陆或雍表情没有一丝变化:“2500万。”   沈穆辰转动墨镜的动作稍微停下,看了眼跟自己抢手表的男人,这人能比自己有钱?做什么的?   陆或雍感觉到打量的目光,眉眼淡然,仿佛2500万美金就是2500块的事,微颔首,朝一旁碍眼的沈某抬手示意继续。   沈某笑着,故作轻松道:“看来月光你有个好上司,好吧,我让贤。”他捏紧雪茄顶端,唇角收敛:“不过我想我这里会有更吸引月光的话题,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顾知煦:“……”沉默到家了。   啊?什么人啊?   脸皮呢?   “恭喜Leonard先生(陆或雍)拿下本场的第一个拍品,大师弦音腕表6300G-060,2500万美金,成交!”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顾知煦将手中的杯子放回面前的玻璃桌,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抱歉,没能拿到你喜欢的礼物。”沈穆辰见他要走,保持着坐姿,开口道:“等下如果有什么看上的,我送你,就当是我的冒昧的赔礼道歉。”   顾知煦懒得理,径直走出门。   有病。   沈穆辰注视着那道离开的高挑背影,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变化,依旧笑着。   贵宾室在门关上后,再次陷入沉默,此番沉默却多了几分对峙的意思。   “他是你的小情人?”沈穆辰低头抿住雪茄,含糊开口问。   陆或雍从容不迫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轻轻地抚平衬衫上的褶皱:“沈先生,追求人没有错,只可惜,你踩到我秘书的雷区了。”   “什么?”   “他可不是金丝雀,他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想办法得到。”陆或雍走出贵宾室,步伐离开门的一瞬间,表情顷刻间阴沉冷却。   待人接物的态度是他的涵养,只是有的人真是与众不同,莫名其妙跟个登徒浪子一扬。   他的爱人是只骄傲金贵的鸟,绝不会是豢养出来的金丝雀。   但敢当着面觊觎他的宝贝?   以为他是善茬?   那真是误会大了,他野蛮起来那真不是人。   洗手间里——   顾知煦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久没有动。   过了会,没好气地砸了一下台面,‘啪’的一声,使劲砸得有点疼了,倒吸口气,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又默默用另一只手包住拳头。   什么人啊,真是莫名一肚子气。   “是你不让我给你买,怎么还自己生上气了。”   顾知煦闻声看向门外,见陆或雍走了过来,抿唇皱着眉,眸底还是有些恼火。   那个沈穆辰真的是……   轻浮。   “是因为没激到他买下手表生气?还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买下你喜欢的手表,所以生气了。”陆或雍走到顾知煦身旁,身躯微侧,胳膊贴上,将他整个手心包在掌心,见骨节位置有点红,用指腹轻揉着。   【2个亿而已,你的喜欢最重要。】   “都有。”顾知煦本来还有些烦,不过在听到陆或雍这句心声后,眉心轻挑看了他一眼。   “这里可不是接吻的好地方。”陆或雍扯了两张纸给他擦干净手,手心手背仔仔细细,再从口袋里拿了双新的手套给他戴上:“如果可以的话,回酒店再亲。”   【你男人花了2个亿买下你喜欢的手表,奖励一个吻不过分吧。】 第16章 前夫哥16   回到酒店,奖励的吻从最简单的目的,再到目的不浅。   顾知煦被这男人吻得呼吸急促,脑袋逐渐沉沦,伸手推的动作也是徒劳,直接被陆或雍反手握住了手,十指紧扣,压在了头顶。   他承认,就喜欢这样霸道的吻。   也试图用触碰多听两句陆或雍的心里话,甚至盘盘牛子看看有没有希望,可整个过程没坚持多久。   意识就被强制关机。   ……   陆或雍看着怀中汗浸浸,满脸潮红却忽然倒下闭上眼睡着的爱人,他低下头,听着顾知煦平稳的呼吸,随即陷入沉思,不安在心头弥漫。   怎么会出现那么频繁的直接熟睡情况?   是因为晚上睡不好的原因?   他抹开这家伙额前湿透的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才将他放回床上,拿起一旁的手机回复下属们他们下午不玩游轮了,想着抱人休息会。   没过多久,枕边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来自大舅哥顾聿珩的电话,国内这会是晚上。   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沉稳微冷的声音,是来自缉毒大队大队长的威严。   “你跟知煦出国玩了?”   陆或雍调整姿势,单臂环抱着,让怀中的顾知煦睡得舒服些,于此同时回答电话那头,‘嗯’了声:“集团的团建活动。”   “过半个月我出任务回来,我们见一面。”   陆或雍已经习惯了大舅哥时不时的考察传讯:“那我哥回吗?”   电话那头冷笑一声。   陆或雍:“……”早知道不问了。   。   飞机穿过云层,   为期五天的团建活动就这样结束了。   “啊,怎么就结束了。”   “话说你们昨天问那个神婆什么了呀,我觉得真的好神。”   “你还别说,昨天那个神婆算得真的很准,她说我跟女朋友还有希望的。”   “你是恋爱脑当然有希望。”   “……”   隔壁双人头等舱,安静非常。   陆或雍往旁看去,见顾知煦戴上眼罩,盖着毛毯又睡了,前倾身体给他捻了捻被角,怕他着凉。   明明早上睡到了十点,现在才中午,又是倒头就睡。   这几天晚上倒是乖了,肯让自己抱着睡,分居的话题也没提,那他就当作忘记了。   “……唔,对了。”   顾知煦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想起一事。   他睁开眼,正好撞入陆或雍满眼爱意的凝视着自己,愣了会,一下子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怎么了宝宝?”陆或雍俯下身,手撑在他身旁。   头等双人舱的面积容纳他们两人绰绰有余。   男人温柔的嗓音在头顶落下,这声音来哄睡十足催眠。   顾知煦见他靠过来,恍惚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脑袋缩回毯子里:“今晚开始我不回家了,你好了叫我。”   哎,这几天给足机会了。   牛子还是不行。   这男人为什么就是不承认自己不行呢?   而且他还是得去复诊,读心术这玩意说现实也不现实,副作用似乎还很大,就好比现在,他又困了。   陆或雍没说话,见他带着惺忪困意,懒洋洋地把脑袋缩回毯子里。   【好可爱。】   “我这段时间住酒店。”顾知煦说完,翻过身背对他将毯子盖到头顶。   啥可爱?   “宝宝。”   顾知煦没动,感觉身躯压在自己身上,耳畔落下暗哑的嗓音,他抿了下唇:“……干嘛。”   “黑色蕾丝还没用。”   顾知煦听得耳朵好痒,抬手捂住:“不弄了!每次你都是弄我!!”   别再用这些前戏诱惑他了!!他有那么好忽悠吗!每次都是这样!!   “那这次换你弄我。”陆或雍隔着被子,将人抱入怀中,将唇贴在他后脑勺:“你可以用蕾丝放在上面,布料不软,可以折磨我,说不定我能克服就起来了。”   顾知煦喉咙吞咽口水,仿佛想到那个画面。   这男人就跪在自己面前,双手被自己绑在身后,然后自己拿着蕾丝布在上头磨啊磨……嗯……   “可以在上面打个死结,可能会变成紫红色,你再问我疼不疼,我一定说不疼。”   “用力一些都没关系。”   飞行时的轰鸣声都没有耳畔的深深呼吸声听得清楚,耳膜都被侵扰了,跟抽丝剥茧似的,正中喜好,却又备受煎熬。   这样直白热耳的话根本就不像是陆或雍会说的,倒像是幻听里那个变态。   顾知煦张了张嘴,耳根泛红。   ……有种幻想成真的感觉。   斯文的皮囊被撕破不就是这样的吗?他喜欢这样诶,陆或雍要陪他玩这种,可是真能起来吗?   “宝宝,可以吗?”陆或雍想方设法的把老婆留下。   谁知顾知煦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头望向他。   陆或雍眸底染上光亮。   “其实,你是不是零?”顾知煦大胆发问:“要不你试试,我行我来上”   “……”   然而这个问题还没有回答,陆或雍就看见顾知煦在怀里忽然闭上眼,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电脑关机的速度都没这样的困意来得快。   他脸色煞的一沉:“宝宝?”手轻拍着顾知煦的脸,焦急叫唤。   “……嗯?”   顾知煦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茫然对上陆或雍的表情:“怎么了?”   神情不像是刚晕过去的模样,也似乎不记得自己刚才怎么了。   “你困了吗?”陆或雍观察着近在咫尺这张脸,眉头紧皱。   顾知煦点点头:“困。”   “那睡吧。”陆或雍没让自己的神情露出端倪,将人搂入怀中,拍着他后背:“我抱着你睡。”   “不用你抱。”   “睡吧。”   顾知煦本想着推开陆或雍,但没有推几下,眼皮逐渐发沉,困意直接吞了意识,睡着了都不知道。   “宝宝。”   “……嗯?”   轻声的叫唤还有回答,却能在回答过后再次陷入睡眠。   这是晚上不可能会有的睡眠情况。   “宝宝。”   “……”   怀中的爱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没有回答。   ——像他刚才因为运动下猝倒直接就进入睡眠状态,其实是中枢神经方面引起的问题,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白天有出现过度嗜睡情况,比如吃饭时走路时工作时突然睡着,建议到睡眠医学中心做详细的检查,避免耽误治疗,也尽量避免独行。   ——近期少开车,避免情绪波动和单独出门,特别是晚上,尽量不要独自出门。   陆或雍低垂眼睑,轻轻摩挲着那只撞青的手背,这家伙生得白,这样的淤青就很明显,眉头不由得皱起。   须臾后,他看着顾知煦的手却想起一事。   这小洁癖……   怎么没吵着要戴手套?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下飞机就感觉旅游结束了,要回去干活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章祁从自己的位置起身,走出来时,却看见自家陆总是抱着顾秘书的,还给他脸上戴了口罩,外套盖在背上,甚至旁边还有空姐焦急的询问,他们几个人连忙走上前。   “陆总,顾秘书怎么了?”   陆或雍把睡得根本叫不醒的人稳稳抱着,见他们围过来,正好省得他另外开会:“从明天开始,你们留意一下顾秘书的情况,如果他上班睡觉,告诉我。”   大家:“……”本想斗胆磕一下邪门cp,谁知——   可恶的资本家。   。   夜幕降临,主卧的音乐热火朝天。   “带这件,这件也带了。”   陆或雍靠在房门口,端着杯抿了口温水,见顾知煦沉浸式收拾着衣服要离开家,模样还挺高兴的,加上白天睡够了,晚上精神焕发。   “哪个酒店?”   顾知煦把旅游的衣服全部换了一波:“你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陆或雍淡淡道:“我还会送你去。”   顾知煦继续收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些娱乐八卦盯着你,等下拍到跟我进出酒店,你心里又乐了。”   “是啊。”陆或雍将杯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走了进去,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东西。   顾知煦瞥见陆或雍过来,仰头看他。   刚抬头,就被黑色的蕾丝带蒙住眼睛,酥麻感掠过眼皮,指腹在打结时碰过耳朵,藏在这里敏感惹得浑身发抖。   “弄完再走。”陆或雍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   哪里还走得了。   跪坐在床上的青年眼皮被蒙着黑色蕾丝,朦胧的黑,雪白的肤色,画面撷取着视觉。   他撑着床头,也试图推开臀下的脑袋,却被大手胁持着最柔软的位置。   根本就跪不稳。   光洁修长的腿汗津津,直打颤。   “如果爸妈问起来你为什么不在家里住,你打算回答。”   “……吵架了。”   “以我爸妈疼你的程度,他们只会觉得是我的错,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吵架你住酒店的话那我可能会被批评。”   “你不该批评吗?”顾知煦挺起腰,双手捂着唇,被蕾丝蒙着的眼皮,泪跟汗糊弄着,他哽咽出声,声音都打着颤:“坐不住了!”   这男人是狗吗?   哪里都吃。   最后真的脱力,差点坐到陆或雍的脸上。   陆或雍稳稳地将人托起,深邃的眉眼透着餍足,抱着发颤得说不出话的爱人坐起身,解开眼皮上的蕾丝,手抹开他满脸的红晕汗意,低头吻上他的唇。   【宝贝漂亮死了。】   “……陆或雍!”顾知煦羞恼地将人用力推开,嫌弃地擦掉嘴角:“你刚才亲过那里的!脏死了!”   陆或雍听他这么说,再次拉过人,吻上别处。   ……*   说着今晚走,最终还是没走成。   浴室里,浴缸温水浸泡着精油,味道淡而香。   顾知煦合着眼皮,跟软骨似的趴在陆或雍身上,大手在后背轻轻地抚着,掌心略有些粗糙,有点催眠。   “我明天走。”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没志气。   陆或雍低头在爱人耳根处落下一吻:“好。” 第17章 前夫哥17   ‘啪嗒’,响起掰药片的动静。   清晨的日光微微投入厕所,站在洗手台前的青年神色有些苍白,正盯着手中的药片,想了须臾,仰起头,还是把药吞了。   叩叩——   “宝宝,走了。”   门口传来陆或雍的声音。   顾知煦快速将药盒放到洗手台下面的柜子,吞咽着含糊的应了声:“嗯,来了。”   浴室门打开。   陆或雍站在门外,见顾知煦脸色还是不算很好:“明后两天我们去一趟睡眠中心,我约了最权威的医生,去做睡眠质量检查。”   昨晚是这两周来头一回抱着顾知煦睡,就发现这人睡得一点都不好。   甚至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糕,一晚上惊醒8次。   “不用了,我觉得我睡得还行。”顾知煦戴上眼镜,走出浴室,边走边整理着衬衫袖口,说道:“十点我们跟星源集团华夏地区分部的项目负责人有个座谈会,安琪九点半去接机,资料我已经放在u盘里,等会让安琪提前拿给你。”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中午我们得跟项目负责人进餐,下午三点项目负责人会去工厂看我们的自动化设备,工厂那边我已经提前跟总厂说好,这次需要你亲自讲解表示我们的诚意,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他们的特殊需求。”   顾知煦走进衣帽间,在中间玻璃柜停下,挑选着今天要佩戴的袖口和领带。   他正想拿一块棕色表带的手表,却被伸来那只手拿走,随即换了块跟这人手腕同款的手表。   表盘有只猫那块表。   这是年初他们过结婚纪念日时陆或雍送的,两块表加起来可以买多一套别墅。   宽大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将表给他戴上,动作仔细而温柔。   【我要老婆跟我戴情侣表。】   顾知煦听着,想到什么,不动声色地握住陆或雍的手。   “不想戴吗?”陆或雍以为这祖宗会这么说,谁突然被吻上,站着没动,眸底荡开涟漪。   【老婆主动吻我。】   【好开心啊。】   顾知煦算是接受了这个超现实的能力。   出去团建的时候,手不小心碰过空姐,他听到空姐对自己跟陆或雍关系的疑问;也因为接过同事的水,碰到他的手,听到同事的心声;还有那个姓沈的男人……潜意识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够深究,也不能够发现,得守好秘密。   从他有意识以来手套就没有离开过身,除了洗澡或者是必要时都不会脱下手套,能避免接触到其他人的机会他都会想方设法。   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只听见陆或雍的心声,是因为他在陆或雍面前很少戴手套,在集团时或者是外出一定会戴手套。   手的触碰,是听见他人心声的媒介。   他的幻听……并不是生病。   至于戴手套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是他大哥建议的。   “怎么还走神?”   顾知煦正想得入迷,被大手握住后颈分开唇,拉扯出湿润留在唇边。   他怔然抬眸,还没看清就被摘下眼镜。   这男人的吻再次落下,吻走唇边的湿润,撬开唇后逐渐加深,覆于唇逐渐游移,他想推开,亲吻却彻底从克制到强势,被掐腰抱到玻璃柜上,烫热的吻继续加深。   “……不行,我衣服皱了!”   “再换就是了。”   “陆或雍!要迟到了!”   “宝宝,我是老板。”   言下之意,老板在就不算是迟到。   顾知煦双眸染上湿润,呼吸变得一顿一顿的,丈夫的声音变得又沉又哑,声线又掠夺着听觉,砸在耳里,清晨最有欲望的时刻被调动了起来。   【宝宝好香。】   【我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好想*你。】   ……*   九点,   顶盛集团。   “顾秘书!”   顾知煦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章祁小跑了过来,模样看起来有些着急。   章祁见顾知煦来了,本想说急事,结果看见电梯里还有陆总,先打招呼:“陆总早。”   “嗯,早。”陆或雍斯文颔首。   顾知煦:“……”   他迟早得揭开这男人的斯文假象。   电梯门关上,往上升去顶层。   顾知煦这才看向章祁:“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张总接到了吗?”   章祁摇头,压低声道:“本来是安排小安去接机的,结果星源集团这次派来的不是项目经理,而是星源集团华夏地区分部新上任的执行总裁沈总,他对我们接机安排很不满意,觉得我们没诚意,只派了位秘书,不打算参加我们的座谈会进行下一步的合作,安琪说对方准备飞回去。”   顾知煦朝章祁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章祁这会看见顾知煦今天竟然没戴手套,不过也没时间好奇,把口袋里的车钥匙拿出来递过去:“你要亲自去吗?”   “他不是觉得我们没诚意吗,那我去接他。”顾知煦接过车钥匙。   【这个执行总裁真是服了,什么细节不抠来抠接机细节,怕不是个难搞的,神金。】   【顾秘书今天怎么没开车呢?】   顾知煦听见了。   今天他特意没戴手套,忍下了洁癖所带来的烦躁,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清楚的听到其他人的心声。   可以。   手碰到人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没开车,是因为他的车钥匙被陆或雍收了,莫名其妙。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   顾知煦开着车,朝机场方向驶去,行驶过十字路口,正好红灯还有九十秒,他缓缓将车停下。   才停下一会,就感觉周围环境开始有些扭转,一片一片的白色幻影从面前掠过,脑海困意袭来。   眼皮渐渐合上,意识瞬间被吞没。   后视镜倒映着趴倒在方向盘的青年,距离停下车,睡过去不过是几秒钟。   哔——   车鸣声骤然响起,惊醒了熟睡的人。   顾知煦忽然睁开眼,他扶着方向盘,心脏急促跳跃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身后的车鸣声催促还在响起,抬眸茫然地看向车窗外。   倒计时只剩下绿灯二十秒,明明上一秒还是红灯。   刚才……   他做什么了?   此时机场。   秘书安琪淡定地站在一旁,她知道顾秘书来了后就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眼神扫着坐在旁边的男人。   这张脸,貌似前几天才见过。   就在Y国。   vip接待室里,身穿高定休闲西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戴着墨镜,长腿慵懒地交叠搭着,手里正翻阅着一份文件。   他顶端未扣的黑衬衫露出颈部,五官轮廓分明,俊美立体,却与之前在沙滩时见过的温润白月光不同,神情略冷之下带着生人勿近的高傲贵气。   安琪动了动嘴,无声地骂骂咧咧,戴墨镜看文件?死装。   “沈总,我们四十分钟后可以返程。”站在男人身旁的助理弯下腰,低声说道。   “沈总,是我们顶盛招待不周。”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正在翻阅文件的男人手一顿,闻声掀起眼皮,门口那抹清隽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   顷刻间,眸底荡开涟漪,浮现几分饶有趣味。   小安看见顾知煦来了:“顾秘书。”也跟旁边介绍道:“沈总,这是我们顶盛的董事会秘书顾秘书。”   “抱歉,让沈总你感觉到不好的地方,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跟我说。”顾知煦走到沙发前。   下一秒:“……”   他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是这人?   “确实有感觉到不好的地方。”沈穆辰放下手中的文件,摘下墨镜,温柔地笑了声,站起身:“原来月光你叫顾知煦。”   顾知煦:“……”神金。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这男人竟然是星源集团的执行总裁?   沈穆辰见他没理会自己,也没生气:“顾秘书,不握个手吗?”   小安发现顾知煦没戴手套,有些诧异,想到顾秘书的严重洁癖,碰到还会过敏的,心想着要不要帮忙。   却看见他们握手了。   “沈总你好。”顾知煦握上对方的手,压下心理跟陌生人触碰的不适。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发那条信息给你吗?】   顾知煦当作没听见。   不好意思,他一点都不好奇。   沈穆辰握住这只手,低头见这手背有些淤青,关心问:“顾秘书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你不戴手套,精神吃得消吗?】   “谢谢沈总关心,没有什么大碍。”顾知煦想把手抽出来,却抽不出来。   这人……   到底是谁?   沈穆辰点头,含笑注视着面前的青年:“没事就好,看见顾秘书后,现在就没有我也觉得没有不好的地方了,赏心悦目。”   说完偏过头,对助理说道:“取消航班,我就留在这里了。”   助理:“……”   安琪:“……”   【你真好看,我教你怎么用读心术好不好?】   顾知煦假装没听见这句心声,微笑着想松开手,谁知这男人不松手。   他微微凝眉,却只能保持着风度:“沈总还有什么需求吗?”   “顾秘书有对象了吗?”沈穆辰笑问,眼神注视着这张脸,桃花眼眉眼微翘实在是漂亮,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也试图听出什么。   只可惜什么也没听见,防备心很强。   安琪:“!”我靠,这个执行总裁有点……   顾知煦稍稍用力,松开跟沈穆辰握着的手:“我结婚了,谢谢沈总关心。”   安琪:“……”呼,还是顾秘书能对付。   下一秒,安琪:“???”   沈穆辰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   人/妻?   更喜欢了。   ……*   “章祁,顾秘书呢?”   陆或雍正走去会议室,问了句身旁的章祁,却发现这家伙支支吾吾的,脚步瞬间顿住:“顾秘书去哪里了?”   章祁一个急刹车,才没跟陆总撞上。   “顾秘书去接机了。”   陆或雍脸色沉下来:“你说什么?顾秘书去哪里?”   章祁听出陆总声音里透出的不悦,神色阴沉得可怕,背后一阵发凉:“……去,去接机了。”   “他自己开车去的?”   “嗯。”   陆或雍头皮发麻,从脚底上涌的寒意伴随着恐惧,克制不住的怒气顷刻间爆发:“不是安排安琪去接机吗?!!!谁让顾知煦去接机的!!!!”   几近歇斯的训斥回荡在走廊上。   仿佛有一场极度危险的风暴正在酝酿。   章祁身躯一抖:“……”omg,吓死他了。 第18章 前夫哥18   靠窗位置,熟睡的青年睡得毫无防备。   栗棕色的发丝隔着车窗被光线穿透,阳光的斑驳落在那张清隽如玉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好梦了,唇角微微扬。   口袋里露出一角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十几次,频繁的亮屏因静音全然不知。   安琪开着车:“……”瞄了眼后视镜。   她无比庆幸是自己开车。   因为顾知煦一上车歪头就睡了。   此时气氛略有些尴尬,只有熟睡的人不知道。   沈穆辰坐在另一侧,身体微侧,手肘撑在车窗,双腿交叠,侧过脸,光明正大地打量睡着的青年,勾唇笑问:“你们顶盛是不是太累了,顾秘书都累得上车就睡了。”   窗外的光线掠过侧脸轮廓,睡着的人兴许是觉得刺眼,皱了皱眉。   他调整坐姿,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身体前倾,用掌心挡在熟睡的这张脸前,光线绕过了手臂,垂下眸。   侧目而视的角度遮挡住眸底的晦涩不明,是即将堂而皇之玩游戏的兴奋,借此近距离地看,这张脸似乎比印象中的人年轻许多,精致许多,不过也记不清了。   但拥有读心术的人……绝没那么泛滥。   倒头就睡,那是读心术非常耗神。   特别是对于不会操控的人。   可他擅长。   “安秘书,你们的顾秘书真的结婚了吗?”   正在开车的安琪微笑道:“这我们还真不清楚,毕竟是顾秘书的私事。”   她说着,扫了眼后视镜:“………”人瞬间麻了!!   摸什么啊!!!这是什么人啊!!卧槽!!   脑海里的危机雷达启动了,狐疑地看了眼副驾驶上沈总的助理。   沈总助理:“。”别看他,这样显得自己的上司是登徒浪子,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驶过绿花繁茂的路段,落在车窗上光线减弱,靠在窗沿的脑袋被阴影笼住半张脸,眉眼舒展。   “是吗?”沈穆辰见况收起手,什么也没听见,饶有趣味笑了声。   安琪:“!!!!”   她要告状!!要调出车载给陆总看!!可恶啊!哪有这样的人!!什么人啊啊啊!!   助理:“……”想死的心都有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顶盛集团门口。   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安琪看了眼后座的顾知煦,见他还没有醒,开始有些担心:“顾秘书?”   这个音量喊不醒。   哔——   不远处,一辆刚驶出停车场的迈巴赫骤然鸣笛,车门打开,长腿迈出。   顾知煦猛地睁开眼,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坐直身体。   他脑袋还有迷糊,等他意识到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   ……又睡了?   对上安琪扭过头看他的模样,像是意识到什么,往旁看了眼,发现沈穆辰正含笑看着自己。   “……”   顾知煦喉结滚动,但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过硬的心理素质还是在线,干脆打开车门:“沈总,我去给你开车门。”   刚打开迈出车门,弯下腰起身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而下,胳膊就被拉住,他愣然抬头。   【谁让你开车的?】   人还没看清,脑海里落下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   顾知煦撞入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见是陆或雍,被紧握的胳膊力度逐渐收紧,他觉得有些疼,刚一皱眉就被松开,正想说话陆或雍却移开了视线,察觉到他有些不悦的情绪。   生什么气?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那辆迈巴赫,车打着双闪,还没熄火。   沈穆辰从另一边下车,身姿优越,他的目光越过车顶,落在陆或雍身上,轻笑道:“这么巧?原来你就是顶盛的陆或雍。”   怪不得能为自己的秘书一掷千金。   顾知煦见况,心里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有半分端倪,他介绍道:“沈总,这是我们的陆总。”   陆或雍面不改色,微微颔首:“沈总,初次见面,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尽管说。”   沈穆辰绕过车,笑着走了过来:“有缘让我们再次见面,我叫沈穆辰,星源集团华夏地区的执行总裁,陆总,很高兴认识你。”   四目相对,说着场面话。   两人都没握手。   一旁的安琪和沈总助理:“。”   救命,为什么气氛那么奇怪。   “那接下来就请沈总跟着我们陆总一起移步到会议室,这边请。”顾知煦往旁走了几步,身姿从容,准备引路,却被忽然拉住胳膊,他诧异地看向陆或雍。   【离我近一点。】   “安琪来吧。”陆或雍微侧眸,淡淡道。   安琪听到不由分说地上前,接替过顾知煦的角色,走到前面引路。   顾知煦:“……”他默默地将话咽回肚子里,走回陆或雍身旁。   一行人往集团里走去,电梯前,章祁正摁着电梯,看见他们迎面走来,下意识看多两眼顾知煦,眉头微表情十分复杂,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顾知煦:“。”知道了。   车都没熄火就停在门口,不像陆或雍的作风,知道他是生气了。   至于原因,他想想。   助理秘书们先进电梯,两位大boss随之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我记得下午我们要去看自动化工厂对吧?”沈穆辰往旁看向顾知煦,唇角弯了起来:“是顾秘书全程带着我给我介绍吗?”   “是我带着沈总。”   一旁传来不温不热的回答。   顾知煦余光落在陆或雍身上,见这男人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以他的对这人的了解,十有八九是生气了。   毕竟这样的场合,对方说什么,其实都应该顺着提出的话题继续进行才不会有失礼数。   陆或雍语气转淡:“以表我们顶盛的诚意,下午由我亲自带着沈总了解工厂。”   “既然陆总说到诚意,那我要顾秘书亲自带我了解工厂。”沈穆辰笑说,疏懒地将目光再次停驻在顾知煦身上:“我喜欢顾秘书。”   在这样的场合,这句话不见得是真的欣赏。   所有人:“……”   此时空气沉默了几秒钟。   “是吗?”陆或雍率先打破了不合时宜的告白:“感谢沈总的厚爱。”   听不出的情绪气更大。   顾知煦处理过很多棘手的场合,都没有像这样带着个人情绪的工作场合。   基于星缘集团是他们近几年在中东地区交好的合作伙伴,加上这些年对合作项目大力投资,几百个亿也不是小数目,就算彼此之间是合作关系,确实用适当的让步,以退为进才能够掌握主动权,但也要看是对的是谁。   这个沈穆辰,明显是擅长诡辩的人。   而他身为首席秘书,在总裁无法妥善处理时,是必须要辅助总裁去解决这样的问题。   在资本够强大下,要善于利用谈判僵局达到目的。   他注视着面前两位大boss的背影,微扬唇,淡淡笑道:“沈总,我们陆总不论是从项目的恰谈,建设落地,建成投产,项目培育等的每一个环节都亲自经手,他是最清楚每个环节的核心,而且他为项目建立的数字画像库就能从多维度反应引进项目的投资意向,最终选择星缘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也是基于多方面的综合考虑,所以陆总亲自跟您讲解,那可是好机会。”   言下之意,陆或雍是这个项目每个环节都经手、每个环节的核心人物,是最终决策的人,是他挑选合作伙伴,而非被挑选。   陆或雍亲自讲解那是机会难得,也不是谁来都能够亲自说的,是给了很大的面子。   给了他沈穆辰面子。   每一个字眼考究下来,没有一个字不是在给总裁撑场面。   若是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硬是要换下掌握最核心技术的人、让一个不算很了解的秘书来讲解,那就显得提出要求的人愚蠢。   显然,愚蠢这两个字已经在第一轮提出要求时丢到对方脸上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到达会议室楼层。   “沈总这边请。”顾知煦上前迎人出去电梯。   与此同时,也感觉到那道落在身上的炙热视线。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法里克总是跟我提起顾秘书。”沈穆辰走出电梯,依旧保持着他的优雅风度,笑得温柔:“原来顾秘书说话是这么好听的一个人,怪不得深受陆总器重,愿意为你一掷千金,换做是我,我也会很喜欢拥护上司的秘书。”   这句话带点耐人寻味的意思。   陆或雍从容不迫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余光落在长身玉立,西服下姿态卓然的爱人身上。   “谢谢沈总厚爱。”顾知煦莞尔一笑,颔首表达,往旁看了眼。   目光相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第19章 前夫哥19   座谈会在20楼的会议室举行,这次座谈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知己知彼,明确合作目标。一场合作不能单方面的做决定,就得要通过这样的形式去探索对方潜在的雷区,避免踩雷。   像这样的会议不会有很多干货,重点落在弄清对方的需求。   顾知煦听着对方提出的需求,敲着键盘不断的记录。   只是耳畔的声音时而远,时而近,屏幕上的字聚拢又扩散,有些模糊,眼皮沉了又沉,困得脑子都一团模糊。   一旁的章祁看见顾知煦文档里全是乱码,大为震惊,赶紧凑过去小声提醒:“顾秘书?”   顾知煦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低下头,这会才看见文档里除了今天的日期,其他都没有记录到,全部都像是乱打出来的字符,顿时懊恼。   “你先帮我记一下。”   说着将手放在桌底下,掐下虎口的位置,酸胀依旧缓解不了困意,只能强忍着疼,狠狠地摁下手背上淤青的位置。   酸胀得厉害,脑袋这才稍微醒了。   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是药的副作用吗?还是读心术的副作用?   “星源集团近期重点落在对自动化设备的投资,特别是对华夏的投资,这是我们近几年最感兴趣的方向。”   沈穆辰轻抚着钢笔的笔身,注视着斜对面某人想睡觉的小表情:“顶盛的自动化跻身全球十大自动化,投资的回报率高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我更想了解的是运用了你们的自动化设备后,对中东地区的服务供应商,能否也像在国内这样,是同等的服务质量。”   “这个自然。”陆或雍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从容不迫道:“顶盛是拥有国内工业最大自动化设备的供应商,所有领域我们都会提供相对应的解决方案以及服务,不会有地域差异化的存在,同时都会在总部里外派专业人才管理供应链与服务管理,就是为了将服务质量做到最好。”   “上次法里顿跟我特别的交代,说如果服务商在K国成立后,希望顾秘书能够有机会过去指导。”沈穆辰眼神就没离开过:“不知道陆总会不会有安排?”   “或许会有。”陆或雍道。   想得美。   沈穆辰看着就快睡着的某人,笑得入迷:“那就好,我可很欣赏顾秘书。”   陆或雍笑而不语。   欣赏?你认识吗了解吗就欣赏?   他余光落到顾知煦身上,眉心一凝,发现这祖宗歪着身子,托着腮,脑袋正一点一点,眼皮合了又启。   又开始困了?   而这样氛围持续到了午餐。   两位总裁几乎是无话不谈,座谈会聊公事,午餐就像是好朋友间聊私事。   他们两人的氛围看起来是好,但是坐在旁边陪餐的秘书跟助理就是坐立难安了。   安琪看向沈穆辰的助理罗密欧,笑道:“沈总挺健谈的。”   罗密欧是个很淡的i人:“陆总也健谈。”   章祁:“……”这顿饭比任何一次应酬过得都要痛苦,他扭头,小声询问:“顾秘书,你不觉得——”   ‘噔’的一声,桌面的瓷具被突然砸下的动静碰触声响。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闻声看去。   章祁一扭头,就看见顾知煦趴下睡着了,肩膀一抖,瞳孔紧缩,大为震惊,什么情况!!!   陆或雍也看见了,眉峰微蹙,脸色愈发阴沉:“章祁,把他喊起来。”   安琪也伸手轻轻地拍着顾知煦的肩膀,尝试喊醒他:“顾秘书,顾秘书?”   “……”   呼吸平稳,却喊不醒。   气氛再次陷入微妙的境地。   “尽量不要推他拍他,如果受到惊吓的话可能会晕倒。”沈穆辰站起身,推开椅子走到对面。   陆或雍眼皮微掀,见这男人靠近顾知煦,与面上波澜不醒的神情不同,眸底沉得可怕,教养迫使他不能够当场翻脸。   所有人都看着沈穆辰走到顾知煦身旁,只是弯下腰,轻轻地扶着他的肩膀。   【再不醒的话,你老板要生气咯。】   顾知煦猛地抬起头。   所有人:“……”   顾知煦睁开眼的瞬间,看见坐在对面的陆或雍神色莫辨的注视着自己,他喉结滚动,收起眼神:“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站起身时身体微晃。   “小心。”沈穆辰扶了一下。   【你这样超负荷的使用读心术去听到他人的心声,你的精神受不住的。】   【确定不要我教你吗?】   顾知煦立刻抽回手,说了句谢谢,往外走去。   无功不受禄,有目的,不听不听不听。   “我去接个电话。”陆或雍拿起手机,朝章祁说:“招待好沈总,我一会就回来。”   洗手间里,不断地传来水声。   顾知煦低下头,用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洗完脸关上水,手撑在洗手台两侧,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满脑都是刚才的话。   ——你这样超负荷的使用读心术去听到他人的心声,你的精神受不住的。   什么意思?   难道读心术的副作用就是会导致自己出现精神分裂?   “宝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淡漠的叫唤。   顾知煦侧过脸,还没看清就被陆或雍拉进厕所隔间。   ‘咔哒’一声,隔间落锁。   隔间就这么小,两个成年男人实在是过于拥挤,肩肘触碰,相同的香水味掠过鼻尖。   “今天早上谁让你去接机的?”   顾知煦被抵在隔板握住后颈,抬起脸的同时,柔软的手帕擦过脸,他别开脸:“我去救场,对方是重要的合伙人,他们觉得我们不够诚意,只叫一个秘书去接机。”   谁知是那个沈穆辰,早知道不去了。   陆或雍捏着他的脖颈,没让他躲,用手帕将脸上的水珠擦去:“我收了你的车钥匙就是不想让你开车,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我什么情况。”   目光交汇的瞬间,对上的眉眼漆黑,深沉情绪在狭窄的空间倾散开。   陆或雍低下头,自持的风度戛然而止,带着刚才糟心嫉妒的情绪,酸到爆炸,将握着的后颈往上抬,吻了上去。   唇还沾着水,被密密匝匝的吻净,舌尖温柔。   顾知煦想推开,却又下意识地仰起脖子迎上这道吻,是习惯性的行为。   【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会突然睡着吗?】   【我害怕你开车时睡着了。】   浅尝的吻并没有辄止,喘不过气,脑海里浮现丈夫的心声。   意识戛然而止,眼皮沉沉地合上。   直到被掐腰扶住站好,他才恍得又醒了。   陆或雍眸色一沉,眼疾手快地将发软的人扶着站好,搂入怀中:“很困是吗?”   顾知煦迟疑地看向他:“……”   “你没发现吗,你现在白天坐着都能突然陷入深度睡眠。”   顾知煦没说话,因为还真有。   这下好了,没得诬赖是他男人不行导致的精神分裂,他不管,肯定也有原因。   那吃不到鸡儿的烦躁谁来安慰他?   陆或雍的心情已经沉到谷底,见他还意识不到严重性:“运动猝倒,白天一倒就睡,晚上整夜惊醒,开会睡着,吃饭睡着,这都不算什么,但如果你开车的时候突然睡着呢?”   顾知煦:“……”   好吧,他还真的睡了。   “分居的事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明天就去医院,这次由不得你。”   顾知煦心头一颤。   哦吼?万一先被发现他有精神病……   不行,那样太被动。 第20章 前夫哥20   下午三点,秘书办。   “顾秘书,陆总……怎么突然不让你去了?”   顾知煦正把下一周的行程导出来,包括两周后要召开的董事会会议内容都已经整理好。   他听到对面的安琪这么问,敲着键盘回答:“估计是觉得我失礼。”   那正好,给足他时间拎包走人。   拖着他一直不让分居,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回家拿行李,哪有不行还不承认一直耽误人的道理。   安琪抬头瞄了眼顾知煦,见他语气那么淡,以为他被陆总批评了心情不好:“陆总应该也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他那么看中你。”   想到中午自己拿车载视频给陆总时,陆总脸都黑了。   虽然关系有些邪门不能磕,可蛛丝马迹也太明显了。   “在他眼里,工作是容不得半点失误的。”   打印机正在出纸。   顾知煦将打印好的资料拿过来,检查仔细,装订好:“明天早上有一场跟M国的线上供应链管理会议,会议密码我等会发一份给你。”   “啊?”安琪一愣:“怎么给我啊?”   一向关于陆总的行程可都是顾知煦统筹安排的,尤其是一些重要的会议。   “我怕我忘了。”顾知煦莞尔笑道:“对了,我给你们点了下午茶。”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外卖小哥拎着三个大保温袋走了进来:“是秘书办吗?”   “嗯,你放旁边桌子上就好。”   秘书办里除了出去的章祁,其他八人都在,看见顾知煦请喝下午茶,那又是一顿猛夸,毕竟顾知煦没少请他们吃东西,出手一向阔绰。   虽然从没有去问过他的家世背景,但是哪个大集团的秘书能开价值近千万的豪车。   陆总不在,又可以带薪偷闲喝个下午茶,浅聊一下八卦。   “顾秘书,听安琪说那个沈总就是上次我们在Y国沙滩上给你拎鞋回来那个啊?”   顾知煦倚靠在桌沿,长腿微屈,端着手中的咖啡喝了口:“嗯。”   安琪凑到顾知煦身旁,小声说:“顾秘书,我总觉得那个沈总对你意图不轨,他是不是喜欢你?你小心点。”   顾知煦轻笑:“我也不见谁都得搭理。”   “所以顾秘书你真的结婚了?”安琪笑问。   顾知煦倚着桌沿,笑而不语地轻耸肩,现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那也是,顾秘书你条件那么好,正是拼的好年龄,有什么可着急的。”安琪朝他轻举手中的咖啡,笑道:“反正对的人会站在你的前途里,是我的话还是首选前途。”   顾知煦端着咖啡跟安琪碰了碰,勾唇笑道:“说得好。”   与其总是纠结,烦躁,影响了生活质量,倒不如暂时放下去享受自己已经拥有的生活。   人的一生那么短总是围绕着爱情,显得可惜了。   他又跟大家聊了两句,就把文件送到总裁办公室,顺便写了张纸条压在底下。   放好文件后坐电梯下楼,把陆或雍的号码跟社交账号全部拉黑,再把手机关机。   玛瑙黑的布加迪威龙从停车场驶出,往家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后,将昨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出来,结果发现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空空如也。   顾知煦蹲在行李箱前,沉默了几秒,‘砰’的一声,用力合上箱子,站起身去衣帽间随手抽了几件衣服,也丢了几件看得不爽的衣服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行李收拾完毕。   他拉着行李箱坐电梯下楼,路过那面藏酒柜时走了过去,打开玻璃门,抬起手随便拿了瓶红酒。   不一会,车再次从车库驶出,这次驶向早已经定好的酒店。   *   陆或雍让章祁送人回酒店下榻后,司机便送他回集团。   在回去的路上,他给顾知煦打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   他微蹙眉,又给顾知煦发了消息。   却弹出‘消息被对方拒收’的字眼。   “……”   “先送我回庄格。”   司机听到顶头上司这么说,那自然是快速地变道,掉头往陆总住的私人庄园开去。   陆或雍沉默不语地看向窗外,握着手机的手骨节猝然收紧。   果不其然,回家后,那个行李箱没了。   他再次拨打顾知煦的电话,这次听到的就是关机。   垂放下手机的腿侧,另一只手扯开领间,烦躁阴沉的气息围绕周身,最后实在是情绪难以自抑,面无表情地挥拳头侧砸向门。   ‘砰’的一声,门撞在墙上固定的防撞条。   门后的防撞条‘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可见力度之大。   陆或雍再次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在对方接通时,冷漠道:“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给我跟着小先生,他去哪里,他做什么,半个小时跟我汇报一次。”   “所以他现在哪里。”   电话那头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定位,回答道:“在诺金酒店,不过经理说五分钟前小先生已经离开酒店,没有带行李箱,应该是出去吃东西。”   陆或雍听到是在酒店,沉下气:“把房间号发给我,跟着他,看看他去哪里。”   “……陆总,你确定又要我们跟着吗?”   电话那头的保镖又开始抓头了,毕竟之前被顾知煦发现他们后就跟陆总狠狠吵了一架,差点无辜背负了影响夫夫感情的罪名,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不敢问。   “跟着。”陆或雍心想,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里去。   这小祖宗都快不要他了。   但他更担心的是顾知煦的身体情况。   所以是因为要带他去看医生所以很不开心?还是因为今早开车的事批评他?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不愿意分居生气了?   那他确实是不愿意分居。   电话挂断,陆或雍再次垂放下手机,沉默地环视着偌大的衣帽间。   这里很乱,有很多衣服被丢在了地板上,一看就知道顾知煦刚才收拾衣服了,还是随便乱收,看得出心情很不好,而且没有拿他最喜欢的那几套衣服,甚至也没拿什么饰品,手表袖扣什么都没拿,就只是拿走了几件衣服。   在这么大的衣帽间里其实拿走的这几件数量一点都不起眼。   但他一眼就看出来顾知煦拿了哪几件。   他看了会,还是走上前,弯腰一件又一件的将地面的衣服捡起来,省得顾知煦回来又要说怎么那么乱。   原先丢在地面的衣服被整齐地被挂了起来,甚至抚顺,挂在属于他们共同放置的衣柜里。   陆或雍将玻璃衣柜门关上,站在面前,伫立了片刻,再次打开玻璃门。   他又突然觉得衣柜里的衣服阿姨并没有收拾得很整洁,于是全部收了下来,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越丟情绪越烦闷,那种扼制着喉间的难受,酸涩无力感,连带着心脏密密麻麻的钝疼传递出来。   最后难以克制的情绪伴随着此刻的安静倾泻而出。   “……顾知煦!!”   杂乱无章的衣服堆里,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将脸埋入爱人的衣服里,汲取着迷恋的气味,没绷住的情绪隔着衣物暗哑出声。   哪里还是半个小时前跟着跨国合作伙伴高谈阔论的温朗斯文形象,就算合作伙伴是自己厌恶的人都掩饰得毫无破绽。   可就是被爱人冷落的感受逼到失控边缘,在爱人离开的瞬间,难以克制低落崩溃的情绪。   他真的承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讨厌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陆或雍眸底微亮,他放下衣服,几乎是瞬间就拿起手机,却在看见只是保镖的电话时,眸底的情绪淡了下去。   他接起电话:“找到了吗?”   语气极其冷静,又是毫无破绽的情绪。   电话那头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收拾着措辞:“找到小先生了,就是……”   “就是什么?”陆或雍皱眉。   “小先生在医院,精神病医院。”   陆或雍拿着手机的动作僵住,猝然收紧:“……什么?”   “在神经内科,挂他自己的号。”   *   “最近幻听的情况如何?”   顾知煦坐在医生面前,没戴手套,手交握着,食指一下又一次的戳着掌心,神情平静:“我能听到了其他人的。”   “那你听到他们说什么呢?说你的坏话吗?”医生做着记录。   顾知煦摇头:“我听到他们在用心声跟我对话。”   医生:“??”   “我听到他们说的话跟当下语境是一致的,就好像是员工表面上答应老板能够及时完成任务,我却又可以听到他的心声,他正因为这件事吐槽老板是个资本家压榨人,是能够符合当下情景的心声。”   顾知煦看着医生:“医生,你懂吗?”   医生:“……”严重了,这下严重了:“也就是,你现在不只是幻听到你丈夫的声音?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嗯。”顾知煦朝着医生伸出手。   医生作为一个在精神疾病诊疗领域有近四十年经验的专家,对这样的患者也见多了,大概率是病情加重了,都能这么平静的说出听到他人心声这样荒谬的话。   不过当下主要还是得稳定患者的情绪,就算是知道他有病,也不能够表现得太明显,要循循善诱。   于是配合病患,握上他的手。   【糟糕,估计病得不轻了。】   顾知煦握上医生的手,笑着跟他对视:“医生,你说我病得不轻。”   医生:“。”其实有这样认知的患者也并不少,他是医生,相信科学。   顾知煦松开医生的手,垂下眸:“我本来有洁癖,不喜欢随便碰人,出门都得戴手套,但最近好像稍微好了一些。”   手是听见心声的媒介,   但他对这个能力保持着敬畏的态度。   天上可没突然就掉下的馅饼,最好的方式还是寻求合理保护自己。   精神病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办法,陆或雍再不愿意离婚,也能因此让自己顺利离婚。   医生听到患者又开启另一个话题,便顺着回复:“嗯,这是好事,那最近除了幻听的情况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吗?比如跟你丈夫的关系,有没有尝试沟通?”   “没法沟通。”顾知煦用指腹摁着无名指的位置:“他接受不了自己不行的事实,我也尝试给过他机会,可他就是不行。”   “那你丈夫有尝试吃药吗?”   “他如果愿意吃药就说明他承认自己不行,可是他不承认又怎么会吃药。”   “所以你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吗?”   顾知煦思索须臾,淡淡笑道:“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医生感觉到患者有一种平静的疯感,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那这次要尝试注射治疗吗?”   顾知煦没回答,又道:“医生,我需要你帮我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顾知煦说:“我是精神病的证明。”   医生:“。”这个患者真的有一种平静的疯感:“这个可以的。”   “明天我会带我丈夫来向您复诊。”顾知煦朝医生点点头:“我要跟他说我疯了。”   医生:“?”活得这么通透?   “也拜托你跟他说一说,建议我们分开以免我的病情加重。”顾知煦双手合十,认真拜托:“谢谢医生。”   医生:“……” 第21章 前夫哥21   顾知煦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点外卖,那些陆或雍不让吃的垃圾食品,辣的,油炸的,冰的,通通点一遍。   再从行李箱把那瓶价值六十万的藏品级红酒拿出来。   然后就去泡个澡,三十分钟后穿上浴袍舒服地走出浴室,正好外卖到。   “顾先生,您的外卖都在这里了。”   “好的,谢谢。”   顾知煦见服务员将自己的全部外卖都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他走上前,便拿起其中一个外卖袋,将单独的这杯饮料递给服务员,笑道:“辛苦了。”   服务员显然有些意外,这个外卖明显就是单独点的,因为只有一杯。   “谢谢顾先生。”   【这个顾先生真贴心啊,竟然还给我点了喝的。】   “不客气。”   顾知煦将外卖放在一旁,走到吧台先将手洗干净,随后从玻璃盆中拿起早已经醒好红酒,握着瓶身悠闲地走到客厅地毯上坐下,将电影界面打开,选好一部性感的下饭电影,享受今晚的单身夜。   手机关机,谁都别想联系他。   反正他已经“疯了”,理解一下疯子的精神状态。   他拿起整瓶红酒,杯子也不需要了,直接喝了口,那一瞬间的醇厚感瞬间打开了味蕾,简直是爽。   但也就是爽了那么数十秒。   ……   因为他再醒来时,就发现这瓶价值六十万的红酒已经洒在了身上,地毯上,红酒的味道散得到处都是,还打翻了一碗爆辣螺蛳粉,空间里弥漫着非常复杂的气味。   顾知煦:“……”   他好像忘记跟医生说一件事,就是他最近这段时间总会突然睡过去。   完全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睡着了,尤其是在无意间使用了读心术后。   看来他还是得要戴着手套。   “……”   顾知煦看着这被六十万浸透的地毯,沉默须臾,最终还是给酒店打电话,商量换房的事。   算了,就当作是破财消灾吧。   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换好房间。   顾知煦跟工作人员道了声谢,关上门。   此时早就没了胃口,只觉得很困,他走到站在床边,纳闷地看着干净洁白的床铺,其实自己不喜欢用酒店的床铺,刚才带出来的已经弄脏了,又要去麻烦人吗?   思来想去,他走去行李箱前,翻出件白衬衫,展开铺在枕头上,打算就这样寻求点心理慰藉,至少味道是熟悉的。   弄完后,重重地倒在床上,身体陷入柔软中,垫着那件明显大许多的衬衫,仿佛被拥抱着那般,困意席卷而来。   他侧身蜷缩躺好,闻着白衬衫上熟悉的气味,缓缓合上眼。   几分钟后,脸颊贴着白衬衫睡着了。   ……   另一边,庄园里。   没有老婆的夜,陆或雍正准备去倒杯红酒喝,助眠,在走廊上正好碰见把衣服叠好送进衣帽间的阿姨,他喊住。   阿姨停下脚步:“陆总,还没休息呢?”   “衣服给我。”陆或雍走过去,拿过阿姨手中的衣服:“你去休息吧。”   阿姨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下楼了。   陆或雍低头看着手里整整齐齐叠好的衣服,都是顾知煦的,他越想心头越是苦闷,骂又舍不得,不骂又不听话,无可奈何的情绪再次弥漫开来。   这一叠衣服最终没被放到衣帽间,被某人藏在被窝里抱着睡了。   。   翌日,总裁办公室。   “陆总!”   陆或雍一言不发地拿着手中这张纸条,直到门口响起着急忙慌的声响,他皱着眉头闻声看了过去:“怎么了?”   只见章祁拿着手机,气喘吁吁道:“顾秘书的手机打不通,信息我也发了,也没回,怎么办?”   “忘了跟你们说,他跟我请假了。”   陆或雍余光又扫了眼手上这张纸条,就潇洒的写了三个字:   ——我请假   这家伙,就仗着自己老公是上司,仗着自己不会舍得批评。   “……啊?”章祁一脸诧异:“可是今天下我们不是还有个会——”   “这个会议非得要顾秘书吗?”陆或雍平淡地反问。   章祁沉默两秒,迅速反应过来陆总的意思,随即回答:“非得要。”   如何揣测上司的心,就得明白他问的这个问题最终想要的答案,回归到问题的主角身上,再快速倒推,陆总会不想要顾秘书吗?   不会,陆总一定会要顾秘书。   从之前董事会千方百计想将顾秘书调去分部,陆总力排众议都要将顾秘书留在身边,从这个举措就得知,顾秘书对于陆总而言,有着绝非一般的意义。   至于怎么个不一般,也就不再脑补了,毕竟陆总说他结婚了。   陆或雍了然颔首:“明白了,我会将你们的想法传达给他。”   章祁:“……”   其实,请事假那也是正常的事,又不是缺了顾秘书业务就运转不过来,倒也不用那么认真。   除非陆总没有顾秘书运转不了。   “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有什么重要的事再联系我。”   陆或雍拿起桌面这份已经打印好的资料,站起身往外走,淡漠干脆留下一句:“现在开会。”   章祁:“……???”   不是,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呢??   啊?现在开会??   陆总心情又不好了啊?   可恶,资本家怎么带着情绪上班啊!!!   “帮我倒杯黑咖啡。”   章祁连忙跟上去:“是温热的吗?”毕竟陆总一向不喝那些冰冷的东西。   “冰的。”   章祁:“O”   *   车往顶盛集团开去。   约了医生三点的号,应该可以赶上。   到了集团门口,保安把他拦在门口。   “诶诶诶,先生——”   顾知煦摘下棒球帽:“是我。”   保安愣了会,上下打量着面前打扮得跟大学生似的顾知煦,头一回见他穿运动服,还没戴眼镜:“顾秘书啊。”   “嗯,我早上请了假。”顾知煦再次戴上帽子,走进集团。   保安望向顾知煦的背影,不由得感慨,真的想把女儿介绍给顾秘书认识啊,要是有这样的女婿那真的是走到哪里炫耀到哪里。   此时,高层会议室正好散场。   章祁正站在电梯门边,一会准备给陆总挡电梯门:“陆总,一会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毕竟陆总交代了,下午有要紧事。   陆或雍淡淡道:“不用了。”   章祁余光瞄见自家陆总这张脸,吓死人了,睡不好+心情差+表情黑,搞得今早都来问他陆总怎么了,他要是知道至于胆战心惊吗?反正顾秘书不在陆总就是这样,要不是陆总说他结婚了,他都要想造谣陆总跟顾秘书有问题了。   ‘叮’的一声,电梯到楼层。   就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四目相对。   电梯外西装革履,电梯内棒球帽运动服。   一个成熟有魅力,一个青春又帅气。   章祁不由得感慨,哇,这个画面,偶像剧都弱爆了,脑补很多诶。   陆或雍看着电梯里突然出现的爱人,怔住没动。   或许是太久没看到顾知煦这样的装扮,好像回到了校庆上的初次见面,他作为校友回母校演讲,而顾知煦是优秀学生代表。   是一见钟情那一天。   那个瞬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也让他下定决心要跟顾知煦结婚。   “章祁,你回办公室帮我拿一下桌面上的文件。”陆或雍注视着顾知煦,想着老婆回来了,那就得安排点无中生有让电灯泡走。   章祁:“……”   很好,听不到八卦了。   他强压下好奇心,扭头快步离开。   电梯门再次关上。   此时电梯里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怎么今天戴隐形眼镜了。”   “我喜欢。”   “昨晚在酒店睡得好吗?”陆或雍看向他,这家伙那么认床,又那么爱干净,会睡得惯酒店吗?   “还好吧。”顾知煦察觉到这男人的目光,侧过眸。   “听说昨天去接沈总,你在车上睡着,被他碰了?”陆或雍问,他也不想多想,但又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顾知煦脸色变了:“沈穆辰?他有碰我?”   靠!!真恶心啊!!这人是变态吗?   陆或雍知道他不清楚,看了车载视频这家伙分明就睡熟了,最近这样的毫无防备才是他最担心的:“别生气,这件事我一定会解决,但在解决前你不能再继续住在酒店,我没看到你很不放心。”   “陆或雍。”   “怎么了宝宝。”   “你不是担心我吗,那现在跟我去躺医院。”   陆或雍想起昨天的事:“怎么了?”   “我有病。”顾知煦抬手拍拍他的肩。   陆或雍倏然握住碰肩的这只手,轻轻拉下来包在掌心,微蹙眉:“你怎么了?”   【你别吓我。】   “我病得不轻,你陪我去看看吧。”顾知煦说。   就吓唬你,怎么了。   陆或雍不安地皱起眉。 第22章 前夫哥22(一更)   “……你说什么?”   “他确实是有轻微的精神分裂, 从他就医到现在,跟我说的最多的症状就是幻听,甚至跟我说他可以听到他人的心声, 而睡眠质量的问题似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改善。”医生看着面前的男人:“建议今天再做一个详细的睡眠监测,睡眠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陆或雍脑袋一片空白。   他拿着手中的诊断书。   【精神分裂】的诊断在病历上多么的刺眼,他怎么敢信。   ……也就是最近出现频繁嗜睡的情况,跟这个有关。   怎么可能, 他这么疼的宝贝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知煦坐在一旁, 托着腮欣赏着陆或雍的表情, 这男人肯定很受挫吧, 陆家又怎么允许有个精神病的存在。   这个婚应该好离。   可能还会给他一笔巨额离婚费。   毕竟陆或雍不行的事他还得保密。   “原因呢?”陆或雍沉着脸追问医生:“好端端地怎么会得精神分裂?”   “这就得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医生说。   顾知煦认真地点点头。   陆或雍喉间发紧, 半晌说不出话, 他看向顾知煦, 须臾后才开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件事?怎么突然就——”   “不是突然,是有原因的。”顾知煦说:“就是因为你不行, 导致我精神分裂。”   陆或雍表情僵住。   因为这件事……他的宝贝疯了?   难道他的顾虑他的担心不对吗?弄巧成拙了?   医生:“。”好想逃。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病情, 也知道这个原因是因为你, 那我就请你听一听医生的建议。”顾知煦对医生说:“医生,把你之前说的跟他再说一次吧。”   医生思索片刻, 出于医者父母心的角度:“是这样的患者先生,最开始顾先生来就诊时说的比较多的症状就是听到您的幻听,好比你明明在说话, 却能听到你另一个声音也在说话,就好像听到你的心声一样。”   “所以我当时给他的建议时,排除幻听的干扰因素, 可以暂时分开试试,那你们有尝试分开吗?”   陆或雍没说话,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顾知煦总是对自己这样,不跟自己同床,现在甚至是要跟自己分居。   ……竟然因为他们从没有真正——   最爱的人因为他无法满足而得了精神病。   是他的问题。   是他假正经,是他假矜持。   顾知煦余光瞥见陆或雍的神情,或许是没见过陆或雍这样的表情,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在医生面前解决这件事,只是想告诉陆或雍他的情况。   他从来都是更倾向好好沟通,只是陆或雍每一次都选择忽悠他,以为手可以解决他的需求。   忍不了,一点都忍不了,身材再好都忍不了。   “那现在我可以做什么?”陆或雍往前坐了些,双手放在桌上,看着医生神情严峻:“我们愿意治疗。”   顾知煦:“……”   他不是来让陆或雍陪他接受治疗的。   “最近我也观察到他有个比较明显的症状,他白天会毫无征兆的睡过去,吃饭的时候,开会的时候。”陆或雍已经无暇顾及此时爱人是什么表情,他的慌乱快失去分寸:“医生,这会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吗?”   顾知煦:“……?”为什么这就问上了。   医生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想到昨天并没有说这件事,但也属实,点了点头。   不过他想,这个情况未必是因为如此,只是症状或许相同罢了。   “先住院做一个睡眠监测,今天中午有午睡吗?”医生问顾知煦。   顾知煦摇摇头。   他就发现陆或雍盯着自己看,看什么看。   “可以现在办理住院,为了增加睡眠效果和检测的准确性,如果你平时有抱着物品睡觉的习惯也可以带过来。”   顾知煦皱起脸,是啊,要住院,他会失眠的。   “他之前都是抱着我睡的,不然他睡不着,我可以在医院陪他睡吗?”陆或雍认真询问。   医生:“……”   顾知煦咳了声,淡淡道:“没事,我自己也可以睡,不用带东西,现在就办理住院吧。”   陆或雍听见老婆咳嗽,眉头紧锁,握住他桌下的手:“我得陪你。”   【我真是恶人!竟然让你生病了!】   【千刀万剐都难以泄愤!】   顾知煦:“……”死装,知道怕了吗。   医生迅速开单。   两人并肩走出诊室,办理完住院手续,沉默又不约而同地坐在住院部走廊的椅子上。   各自的情绪就像是中间空出的位置,需要花点时间整合一下信息。   单人病房这一层楼安静非常。   顾知煦靠在椅背,将帽檐压下挡住视线,后脑勺贴着墙,漫不经心地将余光落在身旁一言不发的陆或雍身上。   目光停留在矜贵英俊的侧脸轮廓。   这男人身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正装,半个小时前还在开着跨国会议,半个小时后的现在,宽肩低垂双手抵着鼻梁,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压,是掩盖不住的情绪低落。   现在在想什么呢?   “宝宝,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陆或雍侧过头,发现这家伙在看他。   顾知煦移开视线:“我说了会有用吗?岂不是让你笑话我,因为没做过弄得精神分裂。”   “我怎么可能会。”陆或雍说完便沉默了下来,须臾后,很轻地说了句:“让你生病我很伤心,我错了。”   顾知煦:“……”他欲言又止,道歉的态度那么诚恳搞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人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会。   “陆或雍。”他再次收起视线,看向天花板,又喊了声。   “嗯。”陆或雍应道。   “我有病。”虽然他知道也不一定。   “我爱你。”   顾知煦笑了:“陆或雍,你发现没有,虽然你很疼我,看似很爱我,可其实一直都是在哄我,忽悠我。”   陆或雍紧绷着的一张脸煞的变白,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顾知煦:“……你就是这样认为我的?”   “这就是你擅长的事。”顾知煦回想到读书的时候:“我还没毕业的时候,正好有个师姐在追我,你就借着你是我爷爷学生的身份接近我,像个哥哥一样跟我分析为什么师姐不适合我,想方设法不让对方靠近你。在你的眼里,我好像是个拿捏不住主意的人,是个耳根软的人,你一哄哄我就会乖。”   “工作也一样,我那时候刚毕业进入顶盛,你就用你擅长的温柔攻势让我开始心动,我为了你放弃耶鲁的offer。”   “再后来,我尝试跟你说去分部锻炼,你却让董事会将我升为董事会秘书。这次跟星源集团合作也是,我真没开玩笑,是有点想去中东的,而你拒绝我的理由是因为你需要我。在外人看来你好像给了我很多机会,大家都会说陆或雍很看重顾知煦的能力,但只有我知道。”   顾知煦低下头:“是你想把我困在你身边,就算你不行,你也会想方设法让我留在身边。”   他余光瞥见陆或雍的脸色,已经沉入谷底,但他无所谓了。   这样没有激情,做个爱还担惊受怕的男人他才不要。   陆或雍放在腿上的手蜷缩了下,沉默着没说话,下颚处逐渐紧绷,唇微抿,隐忍克制着什么。   他作了几个深呼吸,须臾后沉声道:“可我爱你。”   “我也爱你,但你要知道我们才在一起多久,并不是四五十岁的年纪,我们才结婚两年,你就在消磨我。”   顾知煦眼神平静,看着病房里正在整理床铺的护士:“正因为我在乎,所以我耿耿于怀,也因为我爱你,尊重你,所以对于这件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没有在你面前明提,但你的觉悟不够深,对自己认知不够足,你以为爱能够弥补一切,在我这里,你第一次拒绝我,我就想过是不是我的问题。。”   “亲爱的,我不认为无性会幸福。”他又看向陆或雍:“你不能够掰弯我,又剥夺我得到□□的权利,这是一种pua,显得你有一点点自私。”   “若是你早跟我说,我也未必会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毕竟现在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吃药也可以治疗,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选择用所谓的前戏忽悠我。”   “我很伤心,觉得很委屈。”   在平静的语气下,这几句话彻底打破了原本平衡。   也让陆或雍百口莫辩。   “陆或雍,我很好哄吗?”顾知煦摘下棒球帽,低下头在手里把玩着。   陆或雍别开脸,眼眶泛起的红血丝是他昨晚彻夜难眠的痕迹,他暗恋了四年,追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好哄,甚至还跪在顾知煦父母面前保证过,虽然也没得到他父母的祝福。   “如果我说,我只是因为害怕伤害你,害怕你难受,久而久之在面对你时起不来,你相信吗?”   顾知煦漫不经心地点头:“我信,但现在不重要了。”   他□□过多少次,有用吗?   这段时间还不能够证明吗?   陆或雍的表情极力克制着变化,交握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用力至骨节泛白:“你不是说只是暂时分开,给我机会的吗?”   不重要了?老婆觉得他不重要了。   “我没给过你机会吗?”顾知煦看向陆或雍:“你说你除了钱,除了有个身材,还有什么,徒有其表。”   陆或雍皱眉,不是,他有那么差劲吗?   “我疼你有错吗?”   “没错。”   “我所有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也有错吗?”   “没错。”   “我只是因为太珍惜不舍得让你受伤,这也有错吗?”陆或雍垂下眼睑,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情绪丝丝弥漫开来,烦躁得让他心脏顿疼,眸底浮现几分阴郁。   ——就应该干死这家伙的,欠*的祖宗。   “你根本就没这本事。”顾知煦知道这男人在逞能,死装,还当他不知道,亏他之前还想着给留点面子,但都带他来看病了,都明确因为没有性生活得了‘精神分裂’,还不愧疚吗?   陆或雍没说话,他也确实是百口莫辩。   可他又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彻底的释放焦虑。   “我想跟你离婚。”顾知煦看向陆或雍。   因这句话,空气仿佛凝固。   陆或雍神情一僵,先是沉默,垂放在腿间交握的手猝然握紧,哽在喉间发紧的话半晌说不出。   须臾后,他很轻地笑了声:“顾知煦,别闹了。” 第23章 前夫哥23(二更)   “我没闹, 我——”   顾知煦还没说完话,意识却忽然熄了灯,如同强制关机。   合上眼往一旁倒去。   陆或雍眼疾手快地接过倒在自己身上的爱人, 将人稳稳地抱住。   他低下头,见顾知煦毫无预兆地又睡了,手发颤地探上鼻息,呼吸平稳, 这才深呼吸了口气, 悬着的心情才缓缓落地。   而烧到喉咙眼的火戛然熄灭, 情绪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切换, 爱人身体情况未知的恐惧顷刻间弥漫开。   护士见况连忙从病房里跑出来。   陆或雍抱着爱人, 也没抬头, 摸了摸他的眉眼, 很轻地说了句:“他睡了,不弄醒他, 开始监测吧。”   说完将人打横抱起走进病房。   在多重的情绪困扰下, 他坐了六个小时。   他看着睡眠技师给顾知煦戴上监测仪器, 自己就坐在病床边盯着一旁监测仪的跳动,每跳一次, 他的心情也跟着起伏。   数着顾知煦被惊醒了几次,翻了几次身,直到监测结束。   深陷入掌心的指甲印淤出血都全然不知。   窗外的天微微亮, 透入室内,报告打印的机器声响起,与椅子轻推与地面摩擦出声响的声音。   “医生, 怎么样?”陆或雍起身走到医生身旁。   整夜未休息的嗓音充满着疲惫,沙哑至极。   医生将打印出来的诊断书递给他。   陆或雍从睡眠技师手中接过诊断书, 上面写着:初步确诊发作性睡病   “这个情况需要做一次腰穿,进一步的确诊,区分是发作性睡病的1型还是2型。如果可以的话,建议再做一个基因检测,因为发作性睡病有可能是遗传因素。”医生建议道。   陆或雍将诊断书垂放腿侧,纸张边缘却被攥得发皱,发出微弱的声响。   他面色阴沉,闷堵的心情彻底掀翻不安。   “我们转院。”   ……   顾知煦感觉自己像条虾,等他睁开眼,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脊椎的部位传来很明显的肿痛感,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   “或雍,压着知煦的腿让他先不要动。”   头顶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却没心思叙旧,怔然地看着弯下腰的陆或雍,眼眶瞬间红了:“……在干嘛?”   刚开口,就被大手盖住眼皮。   “在做腰穿,快好了,不用怕。”   温热的掌心贴着眉眼,眼前一片漆黑,顾知煦听着耳畔丈夫温柔的声音,可穿刺针戳进脊椎的过程,无端的恐惧在脑海里蔓延,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做腰穿?为什么没有问过他?   【宝宝,没事的。】   【你会没事的。】   这个闹心的读心术。   他能有什么事?   “等脑脊液滴下来就好了。”   顾知煦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忽然有种腿麻被电到的感觉,浑身抖得咬牙切齿:“……苏骋!”   “换了其他人给你取那就不是二十分钟,而是得一个小时,本身你的脊椎管狭窄就比较难取,改一下久坐不站的习惯。”   站在床边穿着手术服的男人面容淡淡,瞥了眼好友陆或雍,见他还给人捂着眼睛,一言难尽:“可以了,出去后躺在床上,尽量不要下床,避免低颅压引起的头疼,六个小时后多喝水。”   做个腰穿,这两人的腻歪劲真的是服了。   私人病房里,气氛微妙。   陆或雍坐在病床边,双手交握放在腿间,见背对着自己蜷缩躺着的顾知煦:“宝宝,对不起。”   顾知煦腰酸得说不出话,无法动弹,酸得跟要折了一样,动一下都难受,又气,又尿急。   但这事是医生建议,他也不是什么有病不治的傻子,做了也就算了。   读心术的事他也都接受了。   可发作性睡病又是什么东西,他这样下去不会因为这个读心术的副作用出现越来越多对得上病症的毛病吧?   他艰难地扭头看向陆或雍。   想把离婚话题再次提上日程。   陆或雍见顾知煦看向自己,立刻站起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知煦被陆或雍倏然站起身的速度弄得一愣:“……我尿急。”   可他暂时不能够离开床,也就是还得有求于人。   于是,   他被插上了导尿管。   心情更郁闷了。   病房里的气氛安静,安静得除了点滴的声音。   顾知煦很想转个身,可是导尿管的位置让他只能往右边侧躺,也只能让他这样看着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陆或雍。   这男人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弯腰,身上还是昨天那身打扮,怎么说也是一身昂贵的行头,再怎么折腾也看不太出失礼的痕迹,反倒是疲惫的神情,在意料之外的平静下显得格外的低沉。   此时也正平静的注视着自己。   而这样的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   “你的睡眠监测结果是发作性睡病,如果腰穿的结果也是,那我们得要接受治疗。”   暗哑的嗓音响起,打破了此刻的沉默。   顾知煦下意识对上陆或雍的目光,心头一颤,有种被捏住心脏的感觉:“……哦。”   说实话,跟陆或雍认识那么多年,他没见过陆或雍这样的神情。   而这段时间如履薄被的关系似乎将这男人斯文皮囊下的另一面慢慢揭开。   在他的认知里,陆或雍的温柔是融在理智与斯文中,更多时候都是包容与讲道理,他几乎没见过陆或雍跟自己发脾气。除了在工作上会比较强势,在他面前很少会出现这样锋利且捉摸不透的情绪。   这样的平静藏着压迫感,他没见过。   可现在对他表露这样的情绪又算什么。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生病了我自然会看医生,但是这场婚,我要离。”顾知煦扯了扯腰上的被子,躺着的姿势让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气势,他说道:“陆或雍,我们商量一下吧。”   “苏骋说这周你都需要住院,再做详细的特殊检查。”   “陆或雍,我在跟你说离婚的事。”顾知煦皱眉,这人明显的跟他岔开话题。   “很明显,当下是你的身体最重要。”陆或雍坐起身,往后靠在沙发背,语气如常,指腹却因用力而泛白:“做完检查再说,我比较担心你的身体,也希望你可以多在乎自己的身体情况。”   顾知煦被他的语气弄得有些恼火,想坐起身,谁知一起身脸刹的一白,腰酸得几乎折断的感觉。   陆或雍脸色一沉,站起身走到床边,将他放回床上。   “不用你。”顾知煦推开陆或雍的手,却被忽然攥住手腕,他皱起眉头,想抽开,却被握得生疼:“陆或雍!”   “你如果现在就起来的话,接下来大半个月你都会离不开床。”   陆或雍站在床边,弯下腰,一只手扶着床沿,另一只手摁握着单薄的肩头让人躺好,近在咫尺这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刚做完腰穿如果不好好休息,难受的是你。”   高大且有压迫感的体格这么一靠近,胸膛传递出热源贴着胳膊,与低沉的话落在身前,自己又只能蜷缩在臂弯里,无形的压迫感落下。   顾知煦抬起胳膊想挡开他。   却被一只大手覆盖上他的眼皮,微微抚起他额前的头发。   陆或雍俯下身,臂弯圈在顾知煦身上,在他额头位置落下一吻。   顾知煦:“……?”   随即,头顶落下一声轻声地叹息:“宝宝,我已经两个晚上没有休息,现在就别让我生气了,可以吗?”   【顾知煦,我现在很不开心。】   【别拿离婚威胁我。】   顾知煦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掀起眼皮,盯着陆或雍。   陆或雍垂下眸,正好撞入顾知煦微冷不悦的眼神,明明就在自己的臂弯里,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面容素白,眉眼间却透不出半分示弱。   下一秒,微凉的手拍上脸颊。   一下,两下。   力度不大,声响清脆。   “陆或雍,我是想跟你好好谈的,可你似乎不是这样想,你可以把你对我的不满说出来。”   顾知煦轻拍着这男人的脸,拍一下,看一眼,他淡淡道:“还有,我没有拿离婚威胁你,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自己似乎可以恰到好处的运用自己的能力,尽管会有一点点副作用。   但还在自己可控的范围里不是吗?   陆或雍抬起手,掌心覆盖上这只拍脸的手:“我没有对你不满。”   【顾知煦,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要相信你什么?”顾知煦试图将手抽出,抽不开后也只能作罢:“你不行的这件事不已经摆在面前了吗?你隐瞒我的事不也已经发生了吗?”   “你也瞒着我你生病的事。”   “你是觉得我因为没有性生活得了精神分裂是一件很值得到处分享的事?”   “……不是。”   “还是你希望我跟家里人说你不行,到处去跟人家说你不行?”   陆或雍喉结滚动,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话。   顾知煦抽出手,将胳膊枕在脑袋下,眉眼惺忪,姿态懒洋洋地:“陆或雍,多亏跟你结婚的是我,如果是女人,你早就暴露了,没生育能力的男人。”   这样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尖锐。   曾经两个恋爱脑对彼此说过很多粘稠话,也没想到会因为‘不行’的这件事变成如今局面。   陆或雍深呼吸,松开手,往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烦躁地扯松领间,手下意识地抚上脖颈,皱眉摩挲着。   ‘离婚’的字眼狠狠地凿着心脏,本意只是不想弄伤爱人。   解释后还是被爱人嫌弃了。   还能忍吗?   陆或雍,你还是男人吗?   大手摩挲的动作下,隐匿在衬衫领子下的青筋因情绪波动而若隐若现地勃着,微微的偏着颈,这只是陆或雍想事的时候惯有动作。   顾知煦抿了抿唇,目光有了几分变化。   他真的很纳闷,怎么就不行呢?   “你觉得我们离婚是那么容易的事吗?”陆或雍调整情绪,微微抬颚,眸底的深沉像是被散不去的事困扰着:“你要知道当初我们签的结婚协议书里,关于财产分割这一部分我是让律师写了分给你百分之六十的。”   “我不要了。”顾知煦将脸枕在手心里,说得轻描淡写,果断闭上眼不看男色了:“直接签名就好。”   唧唧没用再好看都没用了。   陆或雍:“……”他强压下情绪的变化,又说:“如果你不接受财产分割那这件事就先不谈了。”   顾知煦睁开眼:“不是,离婚还有赶着送钱的吗?”   “我怕你过不好。”陆或雍眉宇微蹙,凝视着顾知煦:“也担心你睡不好。”   顾知煦:“……”很好,这男人要使用美男计了。   “所以清算完财产再谈。”陆或雍伸出手,拉起被蹬到床尾的被子,给他盖在肚皮上:“这星期我先帮你请好假,再问问苏骋怎么治疗,在你的情况没有好转前我都不会离开。”   再将顾知煦的裤腿拉好,免得着凉。   【顾知煦,我要把你关起来。】   顾知煦:“……”   这男人脑海里是在脑补什么强制爱吗?   可以先起来再说这样的话吗?总是这样说不可笑吗?   他再看了眼陆或雍的表情,依旧像是平时照顾他那样的温柔,所以——   这男人是装的?   为什么?   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忍着吗?   因为爱他所以忍?这合乎常理吗?这符合发生性的条件吗?   他胸口忽然涌起强烈的窥探欲,想撕开这男人斯文下的真实皮囊。   。   接下来的一周,顾知煦被各种各样的检查包围,甚至精神科都再看了一圈。   这几天他看着报告单越来越厚,表情都没了。   大多数人处于亚健康的身体状况,多多少少会有些小毛病,死不了也不算特别折磨,就是落一个名称让你烦躁忧心,还不得不吃药。   那就是他的发作性睡病。   “精神分裂应该是因为发作性睡病的误诊,症状会有些相似,但发作性睡病的症状更明显,不过目前发作性睡眠的病因还未明确,也无法自愈,只能够通过干预的手段,我还是不建议使用精神类的药物治疗,因为效果未必很好,还会有依赖性,副作用很大。”   顾知煦盘腿坐在床边,弯下腰,胳膊撑在腿上,托着腮,目光幽幽地盯着一旁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苏骋,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因为陆或雍的脸已经黑了。   他怕这男人想不开,然后这个婚就离不成了。   直接奔丧。   “没有特效药吗?”陆或雍问着,放下手中详细的诊断报告。   他余光不经意瞥见顾知煦一条腿垂在床边,病号服的裤腿宽松,露出脚踝,这人就光着脚就踩在地板上,不由得皱眉,走了过去。   “没有特效药,只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多注意,目前知煦是属于发作性睡病1型,就是猝倒型,虽然他这段时间每天日间都会出现难以克制、不分场合的困倦睡意,但2型是无猝倒发作的,所以暂时诊断是1型。”苏骋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见陆或雍去给顾知煦穿袜子,眼不见为净的扶额:“先吃一段时间的药试试看,知煦,你之前吃的药可以停了。”   顾知煦被蹲在跟前的男人握住脚踝,觉得有些痒,想躲:“哦,知道了。”   没躲成,袜子已经被穿好了。   陆或雍将袜子给人穿好,看向好友苏骋:“那现在可以出院了?”   苏骋点点头:“嗯,这个月先吃药,猝倒型注意情绪不要波动太大,以免再出现猝倒的情况,最近也不要太劳累,尽量避免自己开车。”   “我收了他的车钥匙也没用。”陆或雍站起身,去给顾知煦拿要换的衣服:“苏医生你跟他说说吧。”   顾知煦欲言又止,双脚愤然落地:“……哪里没用。”   看完医生他不就老实了吗,真的是!   苏医生只能遵循医德,尽职尽责地给病患灌输常识。   陆或雍余光落在坐在床边的顾知煦,见他一脸郁闷,又不得不听的小表情,唇角微扬,   毕竟有的人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和医生,比如顾知煦。   须臾后,他想到什么,眸色又沉了下去。   顾知煦去洗手间换好了衣服,知道能离开医院心情自然是稍微好很多,而且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跟陆或雍好好谈离婚的事。   “……1型猝倒的情况不会很频繁,主要还是集中在他日间睡眠这块,还有注意一下他有没有睡眠瘫痪的情况,其实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鬼压床,有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动不了。”   他一走出来,就看见陆或雍还在问,就差拿个本子在哪里记。   “走了。”他喊道。   这句话尾音上扬,还有点不耐烦的意思。   陆或雍见顾知煦人都走到病房门口,知道他不想在这里呆,也怕他不高兴,便‘嗯’了声:“总要问清楚问详细,这样我才能照顾好你。”   “知煦,听苏医生说,你啊,知足吧。”苏骋看了眼站在门口倔强的背影,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声:“你这个脾气跟你哥一样,那么大个人还怕看医生。”   “谁说我怕看医生了?”顾知煦回头,瞪着苏骋:“我不是看了吗?吃药就行了啊。”   苏骋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表情悠哉地耸了耸肩:“陆总,你的先生可真凶。”   兴许是‘你的先生’这四个字取悦了某人,至少心情没那么低落了。   ……   司机开着车,平稳地驶向山庄的方向。   车里气氛安静得胶着,连司机都察觉到不太对劲,这可是连在车上都得抱在一块升隔板的两个恋爱脑啊。   这这……   顾知煦歪着脑袋,头靠向车窗,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树影。   “你戒指呢?”   “什么?”顾知煦闻声侧眸,手就被拉了起来,略微粗糙的指腹捏住无名指的位置,他想抽回:“放口袋里了。”   “拿出来我看看。”陆或雍放开这只不愿意自己碰的手,注视着他淡淡道。   【为什么不戴戒指?】   顾知煦抽回手,干脆抱着臂,又将脑袋靠回窗边,不去看他:“拿什么,反正都用不上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0”   这这这!!   “怎么会用不上,我还戴着。”陆或雍听到这话,错神须臾,眸底隐晦的情绪克制得浓烈,他靠着椅背,注视着正前方,语气还算平稳:“宝宝,这样的话还是尽量不说了。”   “因为戳你心窝,所以你不想听。”   傍晚粉紫色的余晖浪漫而温柔,日光掠过车窗,玻璃倒映着两人并排坐的倒影,气氛明明还算好,字眼逐一拆开却是相互戳心窝。   这话说完后,两人没再说话。   司机:“……”汗流浃背了,老铁,你们懂吗。   这种秘密,真不想听。   十分钟后,车平稳的驶入山庄,停在主楼别墅前。   “辛苦了张叔,路上小心。”顾知煦下车后,隔着窗,弯腰朝司机挥挥手。   司机见小先生笑得那么开心,他瞄了眼小先生后的陆总,握着方向盘强颜欢笑道:“好的,谢谢小先生,那我先走了。”   车窗关上的速度没有停留一秒。   丝毫慢一秒都是中年大叔对上有老下有小没有自知之明的质疑,什么八卦能听这个岁数了还是懂的。   顾知煦推开家门,走到玄关处,扶着墙,低头弯腰脱鞋。   兴许是住了一周的医院,再加上这段时间睡眠不好,是瘦了一些,弯腰的动作背部透出紧实,T恤没入牛仔直筒裤的裤腰,勾勒出的腰线都显得纤细。   “陆或雍,我们谈谈离婚的事吧。”   顾知煦话音落下,忽然后背就被极具压迫的体格覆盖而上,一只大手整个握住了他的下巴,连带着脖颈,又从侧后方低下的头贴上他的脸颊,温热吐落。   他艰难地侧过眸,径直撞入晦暗阴沉的目光,仿佛是被野兽咬住喉咙的窒息感,后腰瞬间软了。   感觉到危险不妙尝试挣脱。   整个人被握住肩膀,对上陆或雍目光的瞬间,腰身被大手掐住往上一提,双腿被迫张开,圈在他男人的腰身上,陆或雍生怕他摔了,大掌稳稳地托住臀部没让他下滑。   玄关处灯光明亮,体格高大的男人正面对面托抱着略显纤细的爱人,将人抵在墙上。   不远处的中西厨位置传来阿姨们的动静。   家里是有人的。   顾知煦眸光微闪,往后躲了一下,发现背后是墙无处可躲,后脑勺就被大手固定住,他被迫对视着陆或雍。   这男人眉眼英气泠冽,不说话没表情时,其实看起来挺让人害怕的。   他睫毛微颤,垂下眸,抿弄着发干的唇,欲言又止:“……好好谈,心平气和的谈。”   打起来,可能属于计划中的plan z。   “顾知煦,我已经把所有脾气都给你了,你还希望我怎么样?”   这句话压着情绪。   顾知煦听到这男人尾音发颤,诧异之时,唇就被覆了上来,强势得仿佛连呼吸都要被吞咽下肚,大手将后脑勺紧紧地扣着,躲都躲不开。   灯开得通亮,玄关里的动静也是光明正大。   气头上的吻实在是太令人窒息,呼吸乱而热,滚烫得乱无章法的吻落在颈侧,被禁锢在怀中的力度挣脱不开。   不远处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是即将要被发现在客厅里公然亲密的羞耻。   顾知煦被吓得后背发紧,他着急推开,才刚触碰到紧绷的胸肌又被圈着肩按了回去:“……不行不行!陆或雍,阿姨来了。”   他恼火着急,用小腿肚瞪着陆或雍的后腰。   “我们是合法的。”   陆或雍单臂托稳着怀中有些发抖的顾知煦,察觉到腰腹位置,小心翼翼抬头地动静,将人再次抱紧,低头含住他的耳朵,暗哑道:“这里是我们的家。”   言下之意,做什么都行。   另一只手的掌心丈量着爱人恰好握住的腰身,反复丈量仍觉得不满足,手指勾住裤腰。   “不行……”   顾知煦听着耳朵里因亲吻密密匝匝传来的声音,余光瞥见影子,肾上腺素使得紧绷到极点,他急得拍着结实的后背,双腿在对方臂弯里打蹬,声音发抖:“……陆或雍!!你再惹我生气?把我放下来!”   尾音都因为害怕羞耻颤抖得破音了。   衣衫已经不整,被看见那就很难堪的,这男人是疯了吗!!!   他要生气揍人了!!!!   “阿姨看过来了。”   顾知煦抖了个激灵。   “宝宝,我们要被看见了。”   顾知煦不敢往后看,吓得把脸埋进陆或雍的肩颈里,咬牙切齿催促:“快上楼你个死变态!!!”   让阿姨看到他这样不如死了算了,陆或雍脸皮厚他可不是。   气死他了!!   陆或雍垂眸看着埋入肩膀的家伙,单臂托稳他,随即空出一只手,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掌心朝内,手背朝外挥了挥。   不远处的身影先听到了小先生的声音,还没完全看清楚发生什么,就看见陆或雍的手势。   余光带过勾在臂弯里的长腿,也没敢停留,那是立刻转身就走,生怕丟饭碗。   心里头不由得感慨:   陆总跟小先生的感情可真的是太好了,没见过那么恩爱的。 第24章 前夫哥24   “……陆或雍!!!”   电梯门上, 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被稳稳地托抱着臀的青年推搡得满脸温红,双臂卯足劲地推开胸膛,甚至握拳头要揍人了, 再怎么挣扎都让抱着自己的男人纹丝不动,勾在臂弯里的双腿蹬得都疼了,都没能动摇对方露出一丝心软。   “你不说话有用吗?你这样抱着我不松开遮掩什么呢,我是认真的!”   恼羞成怒的话语在电梯里回荡着, 落在某人耳朵里没有什么威慑力。   至少比那句‘我们离婚吧’来得悦耳得多。   顾知煦瞪着这男人的侧脸, 见他就是沉默没说话, 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颈, 抬起头, 用力地咬住他的肩膀, 发狠地咬, 丝毫没留情。   牙齿的用力浸透了肩膀处的黑衬衫,结实的肌肉咬下去也是费劲, 但因为气不过, 牙口不好一样得咬。   不然心里不痛快。   陆或雍眉头一皱, 依旧稳稳地将人抱着,任由他咬着, 开心就好,就是没有松手的意思,除此之外, 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一点都不疼。   “……撒手!”   顾知煦张开嘴,换了口气,埋头继续咬着, 含糊骂道,见陆或雍压根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还被大手紧紧地包裹着臀部,动作传递来强势态度,就是打算这样跟他硬碰硬了。   他觉得这男人就是要这样跟他胡搅蛮缠,如果不闹就没有离婚的机会。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陆或雍抱着挣扎的人,走回卧室。   顾知煦见回卧室了,后背一阵酥麻传递而上,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松开咬住的肩膀,胳膊用力挡开陆或雍的胸膛挣扎着想要下来。   结果没下来成,被丢到了沙发上。   “嘶——疼啊陆或雍!”   丢下的瞬间,他感觉被沙发的惯性弹疼了后背,痛呼出声,恼火地撑起身坐起来,就看见陆或雍站在沙发旁,神情从容,慢条斯理地开始摘下手表。   这只手宽大而修长,骨节分明,手背覆着青筋,随着摘手表的动作若隐若现。   明明就是寻常的动作,无形中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噔”的一声,陆或雍将手表放到沙发旁的玻璃台。   顾知煦视线跟了过去,结果还没回过神,就被这只手勾下鼻梁上的眼镜,眼前一恍惚,又被握住手腕,摘下了自己手上的腕表,跟玻璃台上的腕表并排放着。   没有对话的触碰,气氛开始胶着攀升。   他抬起胳膊,作势想要推开陆或雍,刚推一下就被握住两只手腕,顺势撞入这男人深沉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仿佛是笃定他挣脱不开。   心情顿时很是不爽,想都没想,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声很是清脆。   陆或雍被打得偏着脸,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些微红,隐约可见紧绷的下颚轻微动静。   他轻抿唇侧,深呼吸,仿佛不觉得疼那般,握上顾知煦打自己巴掌的手,弯下腰,单膝抵在沙发边缘,低头吻了一下手掌心:“如果你不高兴你可以打,但是不能再说离婚这样的话。”   低沉的嗓音落下,与寻常相同的温柔,却又听出些许不同。   顾知煦掌心被亲的发麻,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我就要离婚,我不要你了!”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陆或雍单手钳制,倏然紧握,被以绝对优势的力气将双手压制到头顶,愕然瞪大眼:“陆或雍唔——”   还没骂出声的话被堵在了喉间。   连那口新鲜空气都被掠夺得一干二净,又是那样窒息的亲吻,会吻到人精神涣散而迷恋上这种感觉的强势,正利用逐渐薄弱的呼吸掠夺意志力,直到完全溺毙在这样的感觉里。   那只轻轻握住脖颈的手,力度很温柔,掌心掠过喉结酥麻正加持着这样的情愫沦陷。   陆或雍将另一只手放到顾知煦的头顶,扣入指缝,握住他发颤的手,感受着他满手心的汗。   十指紧扣潮热相贴的掌心,指节张开又被迫紧扣。   宽敞的沙发,强势高大的体格仿佛将身下的青年覆盖着,结实有力的双臂紧绷着臂膀的衣袖,黑衬衫勾勒出的背部背脊线健硕结实的线条,斯文尔雅皮囊下的荷尔蒙外溢,铺天盖地的将人压满。   直到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开始不顺,才离开对方的唇,顺便吻走唇边留下的湿润。   “宝宝,不许再说了。”   “……陆或雍!!”   顾知煦偏开脸,气得眼眶发红,他恼羞成怒地抬起膝盖,毫不客气地朝陆或雍身上的踹去。   陆或雍轻而易举地摁住顾知煦的膝盖,用双腿压住。   顾知煦见自己被这男人压得死死的,那种被羞辱的感觉冲上脑门,激得他冲昏头脑,是男人就不能忍,他抬起手肘朝着陆或雍砸去:   “好啊!要打架是吧,可以,到时候我就用你家暴我来起诉离婚,我让你丢人,身为豪门竟然家暴!!”   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人,被胳膊肘这么狠狠地往下砸,不淤青也是不可能的。   陆或雍被胳膊肘狠狠地砸中了肩颈位置,眉头有那么一瞬的拧了起来,双臂依旧撑在顾知煦身侧,闷哼了声,也没有还手,反倒垂下眸,笑了出声:“你这样起诉我,会败诉的宝宝。”   顾知煦停住手:“……!”他的火瞬间从腰腹烧起来了,忍不了半点,膝盖直接朝着陆或雍没用的牛子蹬去。   这个动作在某人眼里就是开门见山。   陆或雍用臂弯直接勾住顾知煦的膝盖,中断了这一踹,将人稳稳地面对面地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抱着他走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顾知煦:“!!!”   ‘轰隆’——   无云的夜空不知在何时乌云密布,雷鸣闪电在云间穿梭,那道劈开夜空的闪电与震耳欲聋的雷鸣正巧是在打开窗的那一瞬,紧接着,细雨飘了起来。   窗边拥吻的两人像是感觉不到半分雨水。   细密的雨落在脸颊上,混着其他被吞没唇缝中。   ……   然而并没有结束。   “宝宝,你别不要我…”   “求你了,别跟我离婚。”   雨势逐渐变大,窗边拥吻的两人身上衣服已经被打得湿透,耳鬓厮磨却都没有暂停。   仿佛这场雨的凉意都浇不灭两人的气氛。   顾知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水中钓起的鱼,唇还在鱼钩上,就被翻来覆去,这男人的厉害之处,就是还没动真格都能让他处于一种水深火热当中。   只要他提离婚两个字。   所以他也是故意的,他就提,他不断地再提,就会被陆或雍吻得更凶。   【宝宝……】   【我的宝宝。】   【别说了,不能说离婚。】   “陆或雍,我们离婚吧。”   他便要说。   有本事起来啊,陆或雍。   想不离婚就这一个条件,起来啊,陆或雍。   证明给他看。   陆或雍低下头,咬住露出的半个肩头,双手紧紧地握住顾知煦的胳膊,因心头的发疼唇齿没丝毫收敛。   直到怀中人疼得几乎哭出声,他才深呼吸用鼻尖蹭上纤细的脖颈,用酸涩而又餍足的嗓音,低沉克制道:“宝宝,不许再说了。”   坐在窗台上的青年摇摇晃晃,雨水打湿的头发,红温浸透整张脸,眼尾拉出的绯色。   身上T恤早已经湿透,左肩那截白得晃眼的肩头,淤青的咬痕更是晃眼,脖颈因后仰线条被拉长。   只见他忽然一笑。   他的模样其实有些狼狈,眉眼与脸又被雨打湿了,此时坐在雨夜的窗台上,绮丽似醉的模样得让本就装满他的心脏爱意几乎溢出来。   顾知煦抬起手,抓住陆或雍的衣领,将人拉近,贴上他的额头,垂眸轻轻地笑道:“陆或雍,我们离婚吧。”   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没动静啊。   这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下。   一滴水滴在了脸上,好像是雨。   陆或雍稳稳地抓住顾知煦的胳膊,却在下一瞬,身体怔住。   这张染着红温漂亮的脸蹭着自己脸颊,动作像是撒娇,却眼眶泛红,对视着自己的双眸沁满了湿润,是生气,又是难受,他知道顾知煦偶尔会有脾气,可是他很少看见这么难过的顾知煦。   顿时间心情酸涩到爆炸。   “……陆或雍,我们离婚吧。”   “我也好想好想要你。”顾知煦双手放在身侧,握着窗台沿边,看着陆或雍,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出声:“我已经跟我自己解释了无数次,你是我的选择,我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论你是怎么样的都好,这是我选择的婚姻,婚姻本就充满着未知性。”   “可是我无法跟自己的感觉和解。”   顾知煦想清楚了,身体往前,重重地将脑袋抵在结实的肩膀,眼皮盖在他湿透的衣服上:“求你了,陆或雍,放过我吧,早一些放过我,别让我那么难以割舍。”   这句话像是叹息。   “陆或雍,我们离婚吧。”   雨越来越大,打在身上已经有轻微的疼痛感。   四目相对,谁都没再说话,就这样注视着彼此,狼狈的模样,炙热的眼神,都是那个最熟悉的对方。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好,先洗澡。”   “洗完澡就离婚吗?”   “嗯。”   “好。”顾知煦连忙点头,想着从窗台跳下来,脚一软,正好被抱了个满怀。   【一起洗完这个澡就离。】   顾知煦:“……”   可恶,拒绝啊。   ……*   一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从浴室里走出来。   顾知煦将毛巾盖着脑袋,光着的脚在大理石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痕迹,擦拭着头发往书房那边走去:“我去拿离婚协议书。”   竟然大吵一架离成了?本来他还以为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抗战。   “嗯。”陆或雍双臂微屈,系着腰间的浴袍带子,不经意露出胸膛那片抓痕。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顾知煦直接踩在地面上的脚,在没看见的角度眸底深得阴沉。   十分钟后,顾知煦在书房里将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拿在手里,走回卧室。   卧室客厅里,陆或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平板,坐姿跟平时不同,双腿自然分开,西服下的身材哪有半分斯文的痕迹,是浴袍都挡不住的健硕结实。   顾知煦再次移开视线,把离婚协议书拿过去,递到陆或雍面前:“喏,签字。”   陆或雍从平板上抬眸,眼皮微掀淡淡地往上看,看了眼顾知煦,须臾后,才收回视线接过他递来的协议书,一目十行阅览着协议书的内容。   这一看,就是十分钟。   顾知煦站在边上:“……”他有些不耐烦了,弯下腰,把笔塞到陆或雍手心里:“好了,我不要你一点财产,你不需要看那么久,签吧,反正我们也隐婚,离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那离了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顾知煦暂时还没想到:“不知道。”   “离了你会想我吗?”陆或雍打开笔盖。   顾知煦的目光跟随着陆或雍拿着笔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开始有些加速,口干舌燥的:“不会……”吧。   “那我想你了呢?”陆或雍往前坐,将协议书放在玻璃茶几上,开始落笔。   “憋着。”顾知煦见陆或雍签了,样子是那么平静,就好像跟之前签一份几千个亿的合同那样淡定。   而他的呼吸开始有变化。   几秒钟,笔锋凌厉的签名落下。   “好了。”陆或雍将签好的协议书递回给顾知煦,对上这家伙脸颊泛红的模样,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怎么了。   顾知煦伸手接过这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松了口气。   终于离了。   这男人根本不行。   不经意触碰过陆或雍的手。   【顾知煦,我应该*死你才对。】   【我对你太心软了。】   【你真的不懂我的心。】   他:“……?”   签字了,还在虚张声势个什么呢?   “那我收拾东西离开了。”   顾知煦果断转身离开,哼哼,自由咯!   在关上门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呆站在原地,拿着纸的手与指尖轻颤,眼前的光源又像是一盏一盏熄灭的灯,在眼前一道一道的关闭。   ……又来?   “陆——”   ‘啪嗒’一声,手中的协议书跌落在地。   下一瞬,他沉沉地合上了眼。   主卧的门缓缓关上。   陆或雍在看见门关上的那一刻,‘啪’的声,倏然捏断了手中的笔。   他后悔了。   早知道当初给你煮安眠牛奶时就该下猛点药,应该天天给你下药,反正你睡着了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响起‘嘭’的一声,像是跌倒的声响。   陆或雍猛地站起身,几乎没有一瞬间的思考,快步走向门,打开门的瞬间就看见顾知煦闭着眼,倒在了门口,额角都磕红了。   心跳几乎骤停。   他极力稳定着情绪,弯下腰赶紧将顾知煦打横抱起,低头贴上他脸颊时,耳畔却传来平稳地呼吸声,紧张地心情戛然而止。   呼吸频率很正常,顿时松了口气。   “……”   这家伙睡着了。   陆或雍看着怀中熟睡的心肝宝贝,心情平稳过后,被老婆离婚不要的心情像是打翻的浆糊,情绪被弄得乱七八糟,黏稠酸涩煎熬,许久未有的念头再次上涌。   “宝宝,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将熟睡的人抱回主卧,轻轻地放倒在床,熟练地从枕头下方扯出一条黑色的领带,遮挡住紧闭双眸的眼皮,系上。   ‘啪’的一声,灯关上了。   隐忍克制的情绪,在漆黑的作祟下,彻底失去理智。   ……   ‘轰’的作响,暴雨在深夜冲刷着城市,压住了哭得崩溃的声音。   卧室拉上厚重的窗帘,漆黑一片,密不透光,空调温度适宜,却还是布满了汗意。   顾知煦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的双臂被往后紧握拉着,又被胳膊圈住肩部,被困在身后的臂弯里,撕裂的痛几乎麻脆了骨头,从骨缝透出的疼痛难以呼吸。   每一下都感觉到窒息,被蒙住眼睛漆黑一片的视线,让凿的每一下都产生了高空坠落的可怕幻觉,竟生出濒临危险之际恐惧而又兴奋的感觉。   “宝宝。”   耳畔后方传来餍足的叹息,如同野兽饱餐。   ……是陆或雍。   这男人……   不是……怎么这样。   好痛,怎么可以这么痛。   糟了糟了坏了坏了……   不是不行的吗,怎么会这么——   他低下头,张了张嘴,哭不出,也发不出声音,感觉到什么从唇边滴落,如低龄儿童还不会管理唾液,无法控制自己。   然后就被大掌捂住嘴巴,手指压入口腔,脑袋发软地往后仰。   “宝宝,我的好宝宝。”   疼痛正麻痹着大脑,耳畔响起温柔低沉的嗓音,极富有磁性的低喘是男人情到深处难以抑制的感情。   “感觉到了吗?”   “我没有骗你,是不是很难受。”   “宝宝,不哭了。”   “还是不了吧,不然你又得说我没用了。”   自说自话的话语变换了几种情绪,在灰蒙一片的世界里像是一只强有力的手,将他拽入深渊。   顾知煦仰起头,又被大手捏住脸别过去,亲吻落在眼皮,被吻掉了眼泪,落在唇边,夺走了本就仅剩不多的喘息机会。   ……   他不是在做梦。   好像是真的。   “……陆或雍。”   “怎么了宝宝。”   怀中的爱人每哭一声都能够得到最密切的回应。   “你也……太凶了……。”   ……*   天微微亮,静音轨道缓缓拉开窗帘。   被抱到窗边的青年蜷缩着肩,显然已经是疲惫到极点,眼睛位置还系着黑色领带,黑色与皮肤的白,在日光下晃眼至极。   “……停。”   “陆或雍……”   “我要死了……”   唇边溢出的话语只剩下气音,轻得几乎可以忽略,像是濒临绝望无意识喊出求救。   “不会的,我的宝宝怎么会死。”   顾知煦已经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自己快要死了,身上感觉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他哭得咳嗽,被呛得厉害,又看不见。   不一会,约束眼皮的领带被解开。   露出哭了一整晚已经红肿无比的双眸。   哭成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只会刺激约束太久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   陆或雍知道自己最疼的就是顾知煦,可是‘离婚’这两个字,已经彻底触及到了他底线,顾知煦要跟他分开就是他的底线,所以他也崩不住了,本就焦虑的情绪不再隐忍,疯了一整晚。   可再看见怀中泪眼汪汪的心肝宝贝,双眼迷蒙又恐惧的看着自己,他又觉得破防了。   他将落地窗推开。   顾知煦见况脸煞的白了,他手发抖,不断地推着身后都是汗的胸膛:“……不行,关上,陆或雍,关上。”   结实健硕的双臂完全圈住怀中体格小一圈的身躯,没有一丝给予松开的机会。   主卧位于山庄视野最佳的位置,面朝着山林与林间的湖泊,望出去还能看见清晨已经开始工作的花农与阿姨们,尽管距离有些远,但如果望过来的话,还是有一定概率会看见。   会被看见的……   “宝宝,他们看过来了。”   顾知煦瞳孔紧缩,身体猛地一抖,急促的心跳已经冲上了耳膜,‘咚咚咚’的敲击着心脏,被榨干疲惫到极点的意识逐渐被黑暗吞没。   已经疼麻了。   ……怎么会这样,他在做噩梦吗?   陆或雍抱着怀中已经全然脱力的身躯,从身后稳稳地环抱着,握住顾知煦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带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前。   一个26岁的青年,手看起来骨节漂亮修长,不算很小。   掌心都是汗,握不住,显得格外可怜。   “宝宝,你都没有握住,还怀疑我吗?”   顾知煦泪流满面,哭得没声音,好痛,好想吐,怎么这样啊。   ………人生第一次   靠……   他废了。   这男人发什么疯!!!不是不行的吗!!!怎么会这样啊!!   “宝宝,再来一次可以吗?”   耳畔是男人温柔请求的语气,却像是野兽恬不知耻的贪婪。   顾知煦哪里还有力气摇头,吓都吓坏了,抖得别提多可怜。   陆或雍见顾知煦被自己弄成这样,也心疼了,再次问:“宝宝,那还离婚吗?”   “……离。”   顾知煦根本就站不稳,说话的力气如抽丝剥茧。   须臾后,眼皮一合一合,意识被黑暗吞没,再也撑不住这样的,彻底被痛晕了过去。   陆或雍眼疾手快地接住晕倒在怀中的爱人,听到这句没力气也坚定的话语,脸上没有露出半分因这一晚的满足而愉悦。   他将失去意识的顾知煦打横抱起。   怀里昏睡的人身上每一处还能见到皮肤白皙也是很少了。   窗帘再次缓缓关上。   而这一晕,发烧了整整两天,也昏睡了两天。   伤得很厉害,也吐得很厉害。   与外界暂时断了联系。   *   “陆总,小先生的哥哥过来了。”   陆或雍正给还在昏睡的顾知煦上药,听到端着吃的走进来的阿姨这么说,他拿着棉签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阿姨:“你有说小先生在家吗?”   阿姨把托盘里的午餐放下一旁,摇了摇头:“没说,就说了陆总你在家。”   “嗯。”陆或雍说:“你跟他说我这就下去。”   阿姨也没乱看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卧室。   门很快便关上。   “嗯……”   床上传来疼哼的声响,带着哭腔。   陆或雍俯下身,轻轻拍着还在睡梦中的顾知煦,见他眼尾溢出眼泪,又要开始哭了,还想要翻身,担心他扯到身上的伤又流血,便抱住他哄。   大手轻抚着背部,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哄他安稳入睡,脑袋贴着又开始烫起来的脸颊。   ——陆总,你这样很容易给小先生弄出心理阴影,至少得休养半个月以上,现在先消炎退烧,如果还在持续发烧或者精神很不好,我再过来看看。   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不这么做,顾知煦就真的不相信他,不要他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吓到顾知煦了,吓得这家伙成晚成晚的做噩梦,说梦话。   大概哄了十几分钟,见顾知煦又睡好了,才起身离开房间。   关门的声音轻得微乎其微,生怕再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爱人。   楼下书房。   陆或雍走进书房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高大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久经缉毒环境加上常年训练,体格健硕,深麦色皮肤,肌肉明显却不夸张,额角有一道短裂疤痕,大约2厘米的长度,看得出疤痕沉淀几年的痕迹。   本就久居高位,再因这道疤痕,给整张脸添多几分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大哥。”   “嗯。”顾聿珩双腿大开坐着,正握着手机,他偏过头,见陆或雍穿着家居服走进来:“今天休息?”   工作日穿家居服?   “中午正好回来休息。”陆或雍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大哥休假吗?”   “嗯,我昨天去了爸妈那里,今天想着来看看小宝,他今天不在?”顾聿珩问道。   “他这两天出差。”陆或雍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   “他的电话打不通。”顾聿珩看着陆或雍:“他去哪里出差了?”   陆或雍放下茶杯:“去Y国,应该还在飞机上。”   顾聿珩了然“嗯”了声,胳膊撑着大腿,视线平直:“最近小宝怎么样?睡眠有好一些吗?”   陆或雍一向跟大舅哥聊天都只能围绕顾知煦:“还可以,有继续在看医生。”   “陆或雍,你确定小宝出国了?”   陆或雍的表情有细微变化,忽地想起什么,眸光微动。   顾聿珩转着手机,不经意瞥见的角度,隐约可见屏幕上面显示着定位的红点:“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小宝的定位,小宝在哪里我一清二楚。”   陆或雍抚上婚戒的位置,垂下眸,沉默没回答。   是啊,他差点忘了。   真是糟糕。   “小宝不是在这里吗。”顾聿珩骤然停下动作,掀起眼皮看向陆或雍:“陆或雍,你跟我玩这种把戏?” 第25章 前夫哥25(已修改,内含红包)   “陆或雍, 你跟我玩这种把戏?”顾聿珩放在大腿的手猝然握紧,他皱起眉:“知煦呢?”   气氛陷入对峙的沉默。   过了会,陆或雍主动打破僵持。   “他在楼上休息。”陆或雍放下手, 语气毫无波澜。   顾聿珩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两人的感情那么好,怎么陆或雍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在楼上?那手机怎么关机了?”   “他查出发作性睡病,这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陆或雍往后靠在椅背, 再次抚上婚戒的位置:“各项检查都做了, 也做了基因检测。”   顾聿珩听见‘发作性睡病’, 表情有些许陌生:“这是什么?”   “他最近总会在白天陷入深度睡眠, 苏骋说了这个情况会伴随终生, 他的身边可能都离不开人。”陆或雍心想, 那就是离不开他。   顾聿珩听到‘苏骋’这个名字时, 表情又是另一种变化,他沉下气, 站起身:“小宝在卧室吗?我去看看他。”   “大哥。”陆或雍喊了声。   顾聿珩闻声看向陆或雍, 见自己弟弟的爱人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 垂着首,双手撑着额头, 浑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做什么?”   “我弄伤了知煦。”   顾聿珩听到这句话表情先是一沉,脑袋里先蹦出‘家暴’两个字,倏然走到陆或雍面前, 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呵斥道:“陆或雍!!!你是觉得我不敢动你是吗?!”   “大哥, 知煦要跟我离婚。”陆或雍被扯得几步踉跄,眼皮下的疲惫因这么笑显现得淋漓尽致:“……怎么办, 他要跟我离婚。”   顾聿珩是在气头上,自己护着长大的弟弟跟个男人结婚就算了,现在还被欺负,哪里还有忍的道理。   他对陆或雍这幅颓废的模样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意思,但毕竟是警察,职业素质心理素质还是在的,遇事必须要冷静,不会随便的动手,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他也不能够意气用事。   “小宝在哪。”他先去看看弟弟什么情况。   陆或雍喉结滚动,心里有愧,虽然大舅哥来是意外,但这件事迟早会闹到家里人那里去,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认错,确实是他的错。   态度很重要,认错总归是没错的。   他本想着带着大哥坐电梯上去,但是大哥三两步迈开步子就上楼梯了,风风火火,背影跟火烧缭绕似的:“……”   也好。   被揍一顿打断腿也是他活该。   五分钟后——   “陆或雍你特么是个畜生吗!!!!”   刚说完自己是个遇事冷静的顾警官从卧室冲出来,将自己的弟夫狠狠地摁在墙上,脖颈青筋透出皮肉,丝毫没收敛戾气朝陆或雍的脸用力地揍了两拳,再往看不见的腰腹狠揍几拳。   但都难以泄愤看到弟弟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心疼又恼火。   这是缉毒大队出了名的猎杀拳头,没几个人能受得住这样的重拳出击,就算是常见健身的陆或雍也不例外。   嘴角直接被打出血。   “咳——”   陆或雍被手肘砸向腰腹的那一瞬,感觉喉咙上涌腥甜,低下头呛咳出声,被打破的嘴角溢出粘稠的血。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抹去唇边的痕迹,看向顾聿珩:“大哥打得好,是我做错了。”   顾聿珩下颚紧绷,咬紧牙关,指着房间的方向,手指发颤,像是难以启齿那般:“陆或雍……你能这样做吗?哪有人是这样…做这些事的,你特么脑子进水看片看多了?!”   “都是我的错。”陆或雍靠着墙,强忍着腰腹的剧烈疼痛,站好:“……现在他还没退烧,我先照顾好他。”   顾聿珩走上前再次揪起他的衣领,眼神严厉警告:“照顾?我还真看不出你有这样的癖好,穿得人模狗样,做着败类的事。”   陆或雍见大舅哥又要挥拳揍他的意思:“大哥,如果可以的话别打脸,我怕知煦看见了会担心我。”   “担心?你以为我不了解顾知煦?”顾聿珩冷笑出声,一把松开他的衣领:“就小宝这样记仇的性格,你敢打他一下他给你记一辈子。”   陆或雍沉默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宝宝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批评一句就能骂回你十句。   “所以你拿什么东西动他的?”顾聿珩脑袋里想到无数的可能,气得咬牙切齿,用力的点着陆或雍:“你不会用道具吧!真是上脑啊你!”   陆或雍:“……”真的没用道具。   更何况他哪里舍得动顾知煦,有时候批评都不舍得,只是摇头更像是狡辩,因为顾知煦还躺在里面,身上的淤青也还没退,也还发着烧,说服力为零。   那晚的性生活,对顾知煦来说或许就像是一场暴力。   他一边不舍得,也一边狠心。   将隐忍两年的焦虑全部发泄了出来。   此时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顾聿珩见他这样,加上弟弟又还没醒,护短的程度还是大于理智:“你还真的用了?!”   陆或雍还没说话另一个脸又被狠狠地揍了一拳,闷哼出声,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被打破的唇角溢出血,他抬手抹掉。   这下脸算是暂时见不得人了。   也好,就当陪顾知煦了。   而卧室里听完全过程的顾知煦:“……”   他缓缓闭上眼,简直是两眼一黑的程度,陆或雍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跟他哥说这件事。   打得好……气死他了。   也差点弄死他了。   忽然觉得喉咙巨疼,没忍住地咳了起来,脑海里浮现那晚进入喉咙的感觉,又咳又气地紧攥住被子,骨节用力至发白。   ……真是畜生玩意。   吓死他了。   门外的两人想都没想到扭头往房间里跑,门框就那么大,两个高大个一同挤进去,胳膊肘猝然碰撞在一块,都没有想让的意思。   最终还是顾聿珩冷笑了一声。   陆或雍:“……”他默默地侧过身,让给大舅哥。   顾聿珩想也没想的快步走进房间,往主卧的那个房间去。   陆或雍这才紧跟上。   走进主卧,就看见醒来的顾知煦趴在床边,咳得脸色红涨,喘不过气的模样。   也是在这时,顾知煦抬眸看见跟着大哥走进来的陆或雍,第一时间是发现陆或雍的脸受伤了,随后双眸染上怒意,身体却先没忍住颤抖了起来。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反应。   ……奇耻,大辱   好你个陆或雍。   敢这样欺负他?   “哥……”   顾聿珩连忙走到床边,手忙脚乱地拍拍弟弟的后背,帮他平顺好呼吸:“怎么样啊小宝,哪里不舒服,跟哥说啊,要不要喊医生过来,算了我还是喊医生——”   “哥哥……”顾知煦吃力地从被窝里,伸出那只吻痕星星点点的手,发颤地拉住哥哥的胳膊。   顾聿珩动作一顿,看见弟弟的这只手,这是直接拿起来就吮了吧!陆或雍是狗吗?心头疼得一颤,想揍人的心又起来了。   又见弟弟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以及喊他的这声‘哥哥’,想起小时候,他的弟弟从不会腻腻歪歪喊他哥哥,都是直呼哥或者是大名,除非有求于他,就得开始装模作样哭得凄惨,喊他哥哥。   就像现在这样。   顾知煦只能侧躺着,平躺他会哭的,现在就仿佛像个半身不遂的患者,拉住顾聿珩的胳膊晃了晃,眼泪汪汪地看向他,哽咽道:“哥哥,陆或雍,他打我……”   弟弟亲口说的话比对方说的更具有说服力。   顾聿珩脸色铁青地看向陆或雍:“亏我当初还是你们两人的唯粉,觉得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现在呢,我看错你了陆或雍,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们豪门真的是多少沾点……”   可恶,当初送他的BRABUS1300R他还回去吧!吃人嘴软,哥不稀罕。   “是我的错,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知煦,也会尽全力的弥补我的过错,我不该这样。”陆或雍走到另一侧的床边,见顾知煦看也不肯看他,背对着他时,露出的那截白皙脖颈全都是还未褪去的吻痕。   他弯下腰,轻扯被角,想让顾知煦看看自己。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晚的每一处细节,他的爱人在怀中直掉眼泪,一次又一次的痉挛失控,却一声都不肯吭,宛若傲慢的白天鹅。   他的索取皆是源自于他恐惧失去顾知煦,顾不得意愿,都是他的错。   顾知煦感觉到被子的动静,肩膀下意识地一颤,余光瞥扯被子的大手,手背上的青筋看得他屁股疼。   就是这只手掐死他了。   “不用了。”他握紧哥哥的胳膊,低声说了句‘哥扶我起来’,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身,动一下都疼得脸色发白,却都没有因为疼而露出半分示弱。   还是因为疼得坐不稳而身体摇晃。   陆或雍骤然地跪在床沿,下意识地想要去扶他,‘啪’地一声,伸出去的手被滚烫的掌心拍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垂眸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没有躲开这道难以置信地视线,压下触碰时泛起的心悸,淡淡道:“哥,我跟他离婚了。”   陆或雍心头一颤,下颚线猝然紧绷,密密麻麻地钝疼在胸口弥漫开,极力地保持着该有的理智,身体稍稍往前:“宝宝,我们只是签了字,正式离婚的手续还没有办理,这不代表我们就可以——”   “所以呢?”顾知煦感觉到身后的床凹陷的深度,感觉到热源靠近,下意识地抓紧哥哥的手臂。   ……靠,都快被陆或雍整出心理阴影了。   那玩意……真不是人。   他不是要这种什么解释跟美好都没有就被钉在床上往死里做。   “行了陆或雍。”顾聿珩察觉到弟弟抓紧自己的胳膊,呼吸都变紧张了,他沉下嗓,看向靠过来的陆或雍,干脆利索地抬起手,手背朝后的挥了挥,眼神警告冷声道:“往后退。”   作战手势都出来了。   陆或雍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垂下眸抚着自己被打伤的唇角。   顾聿珩半眯双眸:“…………”茶的味道?   “宝宝,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好好的谈一下。”   顾知煦心想就没人让他受过这样的委屈,他感觉到腰后被放了枕头,稍微好受了些,见陆或雍还盯着自己,更恼火了:“哥,你先出去,我跟他聊聊。”   顾聿珩知道有些事可能他听了也不好,但还是担心弟弟受委屈,手比枪,拉过弟弟的手,将‘枪’放到放到他手心,认真严肃道:“哥的配枪放你这。”说完站起身,又指了指陆或雍视作警告。   顾知煦:“…………”都这种时候,哥你就别逗我了。   但还是默默地握紧了这把“枪”。   直到房间门关上,‘哒’的一声,门把手复位,室内静了下来。   一个靠坐在床头,一个站在床边。   “顾知煦。”   直到一声叫唤打破安静。   顾知煦看见陆或雍绕过床,走到自己面前,深沉的双眸注视着自己,先是单膝跪地,再将另一只长腿屈下,双膝都跪好,大腿微微分开,双手放在大腿膝盖上,视野角度从垂视到仰视。   他眉心一挑。   陆或雍就跪在自己面前,身上还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衬衫与西裤,衬得宽肩劲腰,衬衫扣子依旧扣得一丝不苟至顶部,透着几分斯文男人的禁欲。   他双手掌心放在膝盖的动作显得态度无比虔诚,西裤下,大腿勾勒出的线条结实而不夸张,某处的轮廓也被勾勒得无比清晰,禁欲中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氛围。   加上英俊脸庞上被揍出来的红淤破损,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被虐待的那个。   这个画面看起来还是很具冲击力。   而这张脸,这人的气质太具有欺骗性,跟那晚饿疯了的野兽判若两人。   “老婆,我错了。”   目光相对。   顾知煦不闪不避,他垂下眸,抬起左手,摘下无名指,扬了扬戒指,朝陆或雍示意:   “这个婚,我离定了。” 第26章 前夫哥26(已修改,内含红包)   “这个婚, 我离定了。”   哭得沙哑的嗓音很轻地说出这句话,何其平淡的语调,摘下戒指的动作干脆利索, 没有丝毫犹豫,若是做的其他事情,定能令某人甘之如饴的顺从。   直到戒指丢在地板上,‘叮’的一声, 在地面转了两圈, 直至撞到膝盖前, 缓冲停下原地转了几圈, 才‘哒’的完全停下。   金属光泽勾勒出轮廓, 依稀可见戒指围里还刻着‘No one but you&L’的字眼。   陆或雍下颚线猝然绷紧, 放在膝盖上的手也随之收紧, 左手拇指摁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喉咙发紧, 胸膛闷堵得几乎快要爆炸, 作了几个深呼吸, 才说得出话。   “宝宝,我跪好了。”他伸出手, 将戒指收回掌心,抬起头,望向侧躺在床边的顾知煦:“你批评我吧。”   “那你跪着吧, 只要我能走出门,民政局去定了。”顾知煦移开视线,并没有要跟他谈妥的意思, 想着转个身眼不见为净,结果扯到背上腰下的伤, 还没转身就痛得脸煞白,疼得倒吸气。   陆或雍倏然站起身,连忙走到床边握上他的肩膀,让他躺好,主要是怕他弄到伤口反复发炎:“不要动,等下我怕你——”   啪——   清脆的一巴掌反手拍在脸上,干脆利落。   陆或雍的脸偏过些许,他抿着唇角,沉默须臾,又将视线落回顾知煦脸上,紧紧地盯着他,眸色深沉。   顾知煦打得手背疼,恰好撞入这双眼,看着他的眼神本就深情,可深情底下,带着晦涩而又强烈的情愫,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强迫自己看他一次又一次,那种难以逃脱的强势温柔让他很不爽,是被欺骗的羞恼,也伴随着刷新认知的心理阴影。   仿佛有什么脱离了自己能把控的程度。   他实在是难消心头的恐惧,发颤地再次抬起手,正准备挥下去。   却在挥下去的瞬间被握住手,他看见陆或雍将脸埋入自己的手,随即磨蹭地吻上手掌心。   条件反射地身躯一颤。   “吓到你了是不是?”陆或雍用鼻尖蹭着顾知煦的手掌心,吻着时,看见这只修长的无名指位置有被吸吮出的印子,好像摘下了婚戒也没用,这里的痕迹也只能自己留:“你打我也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不要弄伤自己,医生说了你至少得休息半个月。”   顾知煦听到休息半个月时,没感情的呵呵笑,他觉得手被亲得黏黏稠稠的,皱起眉,想抽出来却没成功,忍不住拍了下他的嘴巴:“陆或雍,你是狗吗?你不是不行吗?你把我当成什么?玩具吗?有人像你这样做的吗?你要把我玩死吗?”   殊不知这几个问题把某人给问爽了。   “我没有。”   陆或雍见他脸色还那么苍白,心疼得不行,想上床抱抱他。   谁知被识破意图。   “滚下去,谁让你碰我了。”顾知煦蹙起眉头,很不高兴地推他下去床,推不动就加上腿想踹他,结果又扯到腿与下半身,他痛得人都麻了,盯着天花板流眼泪,又气不过,攥紧拳头在床上捶了两下:“……陆或雍!你不是人!!”   痛得半身不遂,最终实在是难受,胳膊挡住眼皮,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可以这么大,太吓人了。   身体仿佛还残留着濒临绝望却又伴随着强烈兴奋的余感,疯狂得令人在欢愉中窒息。   现在都不是婚姻破裂的问题,而是他也破裂了。   之前还说只要陆或雍行了就不离,可是现在行了尺寸不合适还能继续吗?   他很害怕。   陆或雍坐在床边,见他又哭了,心里也很清楚顾知煦的脾气,知道这件事就是他的不对,是他的焦虑影响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他也有在努力的缓解,却很难跟自己的尺寸和解。   如果不是顾知煦跟自己离婚的事刺激他,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尽管事情被他弄糟了,顾知煦还是害怕了。   尽管他知道哄好顾知煦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这家伙真的很难哄。   有多难追就有多难哄。   那又能怎么办,他就是很爱顾知煦。   “对,我不是人,我乘人之危,我有病。”陆或雍将手撑在床沿,低下头,凝视着顾知煦的侧脸,声音低沉道:“宝宝,我知道你害怕了,但你也知道我不是不行,我真的只是担心弄伤你,你不肯要我我也只能这么做。”   “那你也——”顾知煦放下手,正准备骂出声,没想到陆或雍坐得离自己那么近,对上这人深情又委屈的模样,顿时语塞:“……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反正这个婚离定了,我大哥已经知道,那现在喊我大哥进来。”   “可是我已经行了。”陆或雍握住顾知煦的手,低声道,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宝宝,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你行了我不行。”顾知煦脑海里又听到陆或雍的心声,本就疲惫,刹的又觉得精神松懈了下来:“我受不了,你太大了。”   他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陆或雍。   疯了的做。   大得太过分了。   “我们可以慢慢磨合。”陆或雍将额头再低下,将额头抵在顾知煦的手背上,顺势也躺在他身侧,臂弯将他圈入怀中:“我学着收敛一些。”   “收敛?”顾知煦强忍着眼皮发沉的困意,用手肘想把身后的身躯推开。   却听到倒吸一口气的痛呼声。   他动作戛然而止,侧眸看了眼。   “没事,碰到大哥揍我的地方了,但大哥打得对,是我做错事。”陆或雍不顾地继续抱上去,圈住侧躺着的顾知煦,手放在他背部上,隔着单薄的家居服轻轻地安抚着,吻上他脸侧:“医生说了,你至少得休养半个月,可能下床的话不太方便,得要抱着你,你是想回家休养吗?”   【宝宝,如果上厕所的话我帮你脱裤子会比较方便。】   【还有你身上的伤,我上药的话会比大哥帮你上药好一些吧?】   【还有洗澡,你是想让大哥帮你洗吗?】   【是不是我来照顾你会好一些。】   【宝宝,先暂时留下来,我来照顾你,等你好了我们再谈离婚的事好不好?】   这些话的意图实在是明显。   顾知煦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明明耳畔的话语还那么清晰,身体却像是被抽离了气力,头枕在臂弯上,额头沉沉地抵着结实的胸膛位置,他无声地张了张嘴。   那天晚上就是这样,心声听多了他就会忽然陷入睡眠,最后就是再被硬生生做醒。   循环反复,折磨透顶。   “还是我照顾你好不好?”   【后面的伤得用棉签你不舒服,我得戴指套帮你上药的,要是疼得哼哼唧唧你觉得大哥会哄你吗?我会哄你,还可以帮你吹一吹。】   【半夜难受的时候我还可以抱抱你,你爸妈会抱着你睡吗?】   “……”   “宝宝,大哥也揍我了,不知道骨头断没断,但我这张脸估计也得养一段时间,要不我们说好,等都好了再心平气和来谈这件事,可以吗?”   顾知煦强撑起眼皮,气笑了:“……你跟我哥说了我们要离婚的事?故意惹我哥揍你?你被打有瘾是吧?”   “担心我吗?”   顾知煦正准备合上眼,感觉到身前温度的流逝,怀抱分开,他又极力地睁开眼皮,发现陆或雍站在床边,单臂掀起腰腹前的衣服。   伴随着平稳地呼吸,常年健身的强劲腹肌线条清晰性感,不夸张而显得有成熟男人的荷尔蒙,而被揍的位置有几处,淤血蔓延的边缘连成一片,一处叠着一处,就显得伤得严重。   他看着,不由得皱起眉,他哥是不是有点夸张,打那么用力做什么,淤青成这样。   正想着就被陆或雍拉起手,轻轻地放到腰腹的位置上。   大手覆盖着手腕,将他的掌心贴着微烫淤青的腰腹皮肤,清晰地感受到腹肌之余,陆或雍的呼吸起伏落在掌心的位置,好像把控着对方的心跳频率。   他只是挣扎地动了一下,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距离,原本沉睡雌伏的位置有了起伏。   黑色西裤有些显瘦了。   顾知煦后背一凉,眼皮轻颤地抬起眼皮,恰好对上陆或雍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神,跟被抓住的猎物似的。   他一皱眉,就感觉眼前高大的身躯压了下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做什么?”   陆或雍弯下腰,单臂撑在床沿,另一只手将心肝宝贝的手摁在腰腹受伤的位置,将距离拉近,深深地凝视着他。   “宝宝,如果我真的被打伤了,伤得挺严重,你会担心我吗?”   顾知煦想把手抽回来,又被用力摁在那处看起来最严重的位置上,他看着肉疼,没忍住仰起头:“什么叫如果,你已经被打了。你不该打吗?让你的东西老实点,东西收回去!”   畜生玩意。   之前动也不动现在倒是不老实了,离个婚就受那么大的刺激,他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我没惹它。”陆或雍低声道,又往下靠近:“是你惹它了。”   “……”   顾知煦瞥了眼撑在耳畔的强健胳膊,短袖袖口位置被结实臂膀撑出轮廓,青筋顺着手臂蔓延而上,身体似乎回忆起被这样强有力的臂膀圈在怀中的感觉,他男人的胸膛特别热,汗时不时伴随着低喘的呼吸滴落脖颈,那种被强势占有的感觉躲又躲不了,挣扎又无果。   他喉结滚动,抿弄着干涩的唇,转移视线,强迫自己不再回忆起陆或雍那样蛮不讲理的行径。   “……陆或雍,你的脸皮可真厚,骂不听,打不听,说不听。”   臂弯里说话的青年声音微乎其微的颤抖,耳廓逐渐染上红晕,让本就布着星点痕迹的耳侧脖颈位置也跟着晕开绯色,在白皙的皮肤上实在是晃眼。   这句话带着几分羞恼的谴责,说绝情,又似乎算不上。   陆或雍干脆将握着的手放开,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顾知煦身上,俯下身隔着被子抱上他,将脸埋入他的肩颈。   埋肩颈的这个动作带着撒娇的意思。   身上的男人宽厚臂弯带着源源不断的热,隔着被子也似乎阻挡不了耳后吐落的呼吸,深呼吸之余,透出几分餍足。   顾知煦被隔着被子抱得严严实实,后腰一阵发紧:“陆或雍!”   尾音惊慌上扬。   “宝宝说得对,我的脸皮就是很厚,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顾知煦感觉到后面不对了,惊呼出声,瞪大眼:“陆或雍……杵到我了!你是畜生吗……”   他都这样了还敢……!   啊!   “嗯,老婆骂得好听,我就是。”陆或雍贴着顾知煦微烫的脸颊,闻着爱人的气味,低声发出叹息,满足道:“宝宝,我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第27章 前夫哥27(已修改,内含红包)   站在门口的大哥:“……”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这两人是不是太久了?   他沉着脸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叩叩叩——   听到敲门的动静,里头贴得越来越近的两人倏然分开。   顾知煦觉得被隔着被子这样抱得好热, 艰难地把陆或雍推开,跟他拉开距离,别开脸:“让我哥进来,我们离婚的这件事我先跟他说。”   离婚这件事他知道不是小事, 现在只是签了协议书, 后面还得跟双方的父母说, 若是被他爸妈知道少不了一顿笑话, 铁定笑他不是说好生生世世一辈子吗?   别想了, 都怪当初自己恋爱脑。   现在醒了, 被捅醒了。   这样离谱的程度他也铁定受不住, 总不能做一次体验死一次的感觉。   签下的协议书他不会后悔,因为是陆或雍隐瞒在先, 他知道离婚肯定会惹怒陆或雍, 但他哪里知道自己会被往死里做, 现在都还爬不起来太狼狈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么狼狈。   “要不等你修养好我们再谈可以吗?”陆或雍稍微起身,抬手抹开爱人微湿的额前发, 顺便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宝宝……】   【宝宝宝宝宝宝……】   【老婆……】   【老婆宝宝……】   顾知煦被陆或雍的心声吵得晕头转向:“那不然呢,字都签了,更别说你在签了字后还这样——”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见他又摸自己的头,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抱住被子, 伸出一根手指,眯着眼警惕地点了点他:“诶诶诶, 我哥是警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碰来碰去做什么。”   还发着烧的青年侧躺抱住被子,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晕,指着他的动作与威胁语气其实也并不是很凶,还要跟哥哥告状,此刻紧张戒备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猫。   好可爱。   好想抱他的宝宝。   陆或雍喉咙发紧,眸光微闪克制须臾,见他害怕自己还是放下手,站起身,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屈,指腹相互摩擦捻着,用小动作缓解很想要抱顾知煦的冲动。   他是真的很想抱抱他。   一时间,空气沉默了。   站在床边的高大男人低垂着头,像罚站的。   顾知煦这才伸出手,想着坐起身,便缓慢地撑起上半身,想坐起身,却痛得小脸煞白,没忍住疼哼了出声,谁知,余光瞥到某个东西起来了。   可观得令人头皮发麻。   他瞪大眼,愕然地仰头看向陆或雍,正好撞入这男人无辜的眼神,气得薄唇轻颤:“你……你,检点一些,收回去。”   “你刚才哼一下,我就受不了了。”陆或雍见他想坐起来,刚伸出手想扶他就被瞪了,只能默默地把手收回来。   在床边站好。   顾知煦看着这张英俊的脸庞上露出苦恼与无奈,好像显得是他的问题,顿时恼火了:“那是我的错吗!是你的问题!”   “对,是我的问题。”陆或雍听到老婆的批评,认真点头:“是我没用,顾虑那么久,导致憋太久了,你哼一声我都受不了。”   顾知煦:“……”   这男人之前的嘴是死了吗,现在才会说这种话,之前装得那么温柔斯文给谁看,换做是谁受得了。   他爬起来失败,干脆不动了,侧过头往外头喊了声:“顾聿珩!”   一声叫唤过后,主卧外才传来脚步声,过了会,房门被推开。   “你们谈妥了?”顾聿珩推开门,见这两人一个站着,另一个还趴在床上,目光落在弟弟神态疲惫的脸上,表情严肃:“小宝,你跟我说,陆或雍有没有对你实施暴力行为,危害到你的生命安全,对你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如果有的话我报案,婚内qj也是qj,哥有人能处理好。”   顾知煦:“…………”   陆或雍:“。”   顾聿珩大步流星似的走到床边坐下,双腿自然张开,侧头看向趴在床沿沉默没说话的顾知煦:“刚才我来的时候你还没醒,不过看到你伤成这样我还是没忍住揍了他几拳,所以是因为这件事你们想离婚?性生活不愉快?你们每次做都是这么激烈?”   他说着拍了拍弟弟的脑袋,见他神情恹恹想睡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刚才陆或雍说的那个问题。   ——发作性睡病离不开人。   顾知煦被他大哥问的一连串弄得脑袋晕乎乎,屈起胳膊,将脑袋枕在上头,偏头看向顾聿珩郁闷道:“服了,哪里有每次……离,铁定离。”   这是他第一次好吗?   谁知道他提了离婚陆或雍就行了。   谁知道行就行了却是被硬生生做醒的,还那么大,吓得他人都没了,到现在想起都惊魂未定。   泼出去的水,哪有扫回来的道理。   【陆或雍不愧是属狗的,把你咬成这样。】   顾知煦听到大哥的心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恰好,对上了大哥的目光,一时间,有种被看透又说不出的感觉,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我是这么认为,这样的强度,确实是不适宜。”顾聿珩看向一旁的陆或雍:“你年纪比小宝大,都成熟那么多年了,应该也知道要有分寸,怎么还跟只狗似的啃小宝呢?这件事摊开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此时冷静分析的模样哪里还是刚才二话没说先胖揍一顿的人。   陆或雍就站在点了点头:“大哥批评得是。”   顾知煦欲言又止,本想着说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可又觉得铁定会被大哥笑话,感情那么好的两个人竟然没有做过,玩柏拉图纯爱?   他被惊吓到是一回事,因为真的很痛很痛,而他开了荤尝到滋味又是另一回事。   还是那句话,泼出去的水,他也不想收回来,显得自己没志气了。   “所以离婚这件事你们谈妥了?”顾聿珩低头看弟弟,见他眼皮一合一合,跟发呆似的没说话:“小宝,你们离婚的事是你们自己的决定,哥哥我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你的选择我都支持。”   顾知煦枕着胳膊,眼皮发沉,强撑着点点头:“……嗯,我决定了。”   陆或雍听到这眉心动了动,不忍地别开脸,下颚线紧绷强忍着情绪。   很好的呈现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老婆不要自己’的伤心处。   “你们离婚可以,只是小宝,你生病的事怎么没有跟家里人说呢?”顾聿珩想到家里又住在隔壁市,他面露担忧:“我刚才查了一下,发作性睡病说严重不是很严重,就是身边不能缺人。”   陆或雍收起了方才的情绪,目光诚恳又如同染上希冀那般看向顾聿珩:“是啊,大哥,小宝身边不能缺人的。”   顾知煦扫了眼陆或雍,淡淡道:“怎么,我生病你很开心吗?”   陆或雍轻摇头,表现出成熟稳重的悲伤,只是微陷的唇角差点暴露了心情。   “我很伤心,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顾知煦:“…………”有尾巴都翘起来了吧,想听听他心里是不是很嘚瑟。   顾聿珩屈指敲了敲弟弟的额头,语气严厉:“你啊,这么大的事情不说,离婚也是,你当身体是开玩笑,婚姻是儿戏吗?医生有没有说可以怎么治疗?”   “先吃药。”陆或雍听大哥问起这个,将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都说出来,甚至还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把里面做好的笔记都列出来的,一一指给顾聿珩看。   顾聿珩也听得很认真,竖起大拇指:“你做得很详细啊。”   陆或雍点头:“一定要详细的,我必须要照顾好知煦。”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肩膀挨着肩膀,阅读起了注意事项。   顾知煦:“……”   不是,能不能把他当回事。   由于气氛莫名的变得和谐,交谈声也温和,像是催眠曲,让本就支撑不住的精神摇摇欲睡。   顾知煦将脑袋挪回枕头上,侧身抱着被子躺好,原本是想着等他们聊完来说自己这件事,谁知一沾枕头,眼皮直接合上了,瞬间陷入深度睡眠,呼吸平稳了下来。   “……”   全然不知坐在床边的两人将目光落在身后快要睡着的人身上,也很直观的看见发作性睡病陷入睡眠有多快速。   卧室里也跟随着呼吸陷入沉默。   “他平时也是这样?”顾聿珩转过头,看着弟弟上一秒还抱着被子,几乎就是321倒计时的时间就睡着了:“小宝?小宝。”   “……嗯?”顾知煦挣扎地睁开眼,看了眼叫唤自己的哥哥,眼皮又沉沉地合上了。   呼吸再次平稳。   顾聿珩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平时呢?”   陆或雍侧过身,将顾知煦露出的腿轻轻地放回被子里,给他捻好被角,手抚上泛红软乎乎的脸颊,感觉到还有些烫,心情至极情绪也随之陷入低落,都三天了还是反复烧。   “有时候开会,有时候吃饭,有时候坐下就睡了。”   顾聿珩:“苏骋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个发作性睡病目前没有特效药,是终生型的睡眠障碍,他服用的药物也只能够缓解他的症状。”陆或雍握住顾知煦软软的手,将手心的那枚戒指给他戴回去:“而且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比如开车时睡着,过马路时突然睡着,又或者是洗澡时睡着……等等的隐患,身边没有人可能不行。”   顾聿珩稍抬眼睑,听出这人的言下之意:“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宝身边有人当然是最好,但这不能成为捆绑他的理由,他身边可以有你,没有你也可以有其他人,小宝多的是人追,读书的时候就男女通吃。”   “但都不会有我这样全心全意爱他的人。”陆或雍注视着这张熟睡的面容:“没有人可以做到像我这样的,我保证。”   “你也太自信了。”顾聿珩冷笑一声:“感情的事说不准,就好像小宝之前为了你放弃耶鲁,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后悔呢?当初我爸可是因为这件事打了他一巴掌。”   陆或雍眸色微闪。   ——陆或雍,你发现没有,虽然你很疼我,看似很爱我,可其实一直都是在哄我,忽悠我。   ——我还没毕业的时候,正好有个师姐在追我,你就借着你是我爷爷学生的身份接近我,像个哥哥一样跟我分析为什么师姐不适合我,想方设法不让对方靠近你。在你的眼里,我好像是个拿捏不住主意的人,是个耳根软的人,你一哄哄我就会乖。   ——工作也一样,我那时候刚毕业进入顶盛,你就用你擅长的温柔攻势让我开始心动,我为了你放弃耶鲁的offer。   ——再后来,我尝试跟你说去分部锻炼,你却让董事会将我升为董事会秘书。这次跟星源集团合作也是,我真没开玩笑,是有点想去中东的,而你拒绝我的理由是因为你需要我。在外人看来你好像给了我很多机会,大家都会说陆或雍很看重顾知煦的能力,但只有我知道。   ——是你想把我困在你身边,就算你不行,你也会想方设法让我留在身边。   他仰起头,深呼吸,随后重重地吐出,弯下腰,双手用力地握住后颈将脑袋埋下,身体绷紧,多处被揍的疼都难以缓解他情绪的酸楚:“……那我该怎么办。”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你们离婚的点,是因为你这次的行为太过于……?”顾聿珩委婉询问,他觉得这两人不理智,自己身为局外人还是得要清醒一些,至少得知道个清楚。   哪个好人家离婚因为这档事。   全然忘了自己刚揍过弟夫这件事。   “是我的问题。”   “你什么问题把小宝弄成这样?”顾聿珩眉间透出嫌弃,觉得陆或雍有点不是男人。   陆或雍思索几秒,还是选择坦诚回答:“我太大了。”   顾聿珩听着觉得好笑,笑出声时眼神上下打量他,满眼不信:“这不是小宝生气的理由吧?”   “我30。”陆或雍淡淡道:“小宝怕疼。”   或许他真的需要想想办法,让顾知煦不要害怕他,或者是让顾知煦适应接纳他。   顾聿珩表情戛然而止,一脸见鬼似的,心情顿时难以言喻,嘴角抽抽:“特么的,你去看看医生吧,这是病,得治。”   正常人谁30,30那还是人吗,揣兜里不沉吗?   陆或雍听到这表情又很认真:“大哥,你说,能有变小的手术吗?我确实是有这方面的需求,不想让小宝害怕。”   顾聿珩:“……”   他烦躁地摆摆手站起身:“离吧离吧,这日子不用过了。”   这两人跟他闹着玩呢。 第28章 前夫哥28(已修改,内含红包   黄昏的余晖洒在庄园后的湖泊上, 湖面波光粼粼,像是琥珀色的琉璃流转着漂亮的光泽,划船捡莲蓬的工人正将收起来的莲蓬递给岸边的阿姨, 阿姨接过莲蓬放在竹篓里,准备用莲蓬跟龙骨熬一个活血化淤汤。   毕竟家里的两位,身上大小伤,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估计是吵架了, 气氛也是怪怪的。   此时主卧的窗边位置, 宽肩窄腰, 赤着强劲上半身的男人正低头给自己的腰腹擦药, 淤青与布着青筋的腹肌蔓延至裤腰位置, 余晖的光线穿过微屈的臂弯, 阴影勾勒着臂膀肌肉而不夸张的线条, 也落在棱角分明的侧脸加深了轮廓,是与穿着西服时的模样截然不同的一面。   像是隐藏的西装暴徒。   成熟有魅力而又令人心头发颤。   一边想着这人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大早上的跑来他面前上药做什么?   又想到那晚这人把自己钉在床上, 圈在臂弯里难以逃离的力度, 那玩意都没有进去全他人就不行了。   ——小宝,听哥的, 要离也得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才离,要是爸妈看到你这样得心疼死,也可能把陆或雍乱棍打死, 到时候上了新闻那就尴尬了。   ——而且这次是你占理,动手的一点都不占理,我们可不能够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你就真的笨蛋了, 先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养好伤,听到没有?   ——这下好了, 本来因为我跟陆池颐的事让你们俩暂时隐婚,现在要离那就稍微脱离些干系。   ——谈好你想离就离,30也不知道是我耳朵幻听还是陆或雍脑子有问题。   顾知煦侧躺蜷缩着,脸枕着手心,睁开眼后就没出声,注视着站在窗边一大早跑到面前上药的男人。   躺了几天身体总算是缓过劲,但还是有些许酸疼。   他的目光随着那只上药的手来回转移,特别是落在有淤血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皮了,消毒的碘伏涂在上面腹肌随着深呼吸起伏得明显,还有略重的深呼吸,在安静的环境里呼吸声很明显,又深又沉,声线困扰着听觉。   意图是识破了,但视线还是落在受伤的腹肌位置。   回想当初察觉到自己可能被陆或雍掰弯,就是做梦时梦到陆或雍,他为此甚至尝试去看其他男人的一些腹肌照,欣赏会有,可发现都对他没有特别的吸引力,那种吸引力是生理心理都并存的感觉,也是他明白了自己真的对陆或雍有感觉。也就是陆或雍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喜欢的人。   可是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结婚后会因为性生活这件事而分开,又会因为陆或雍尺寸过大的原因有了心理阴影而陷入僵局。   他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陆或雍的靠近,都会让他不由自主的回想到那晚。   “……呼。”   直到一声发颤的叹息响起。   他看见陆或雍紧皱眉头,发出很痛的吸气声时,下意识地翻身坐起:“你这样上药——”   结果翻身坐起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腰席卷上来的酸胀跟身后传递出的难受痛得他掉眼泪,弯着腰抱着肚子僵坐在床边。   ……靠,到底得疼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起来做什么。”陆或雍余光瞥见顾知煦忽然坐起身,又捂着肚子疼得小脸发白,放下手中的药赶紧走了过去,慌张弯下腰握住他的肩头:“哪里碰到了?腰很疼吗?”   宽大的掌心隔着单薄的布料握住肩,热源传递,鼻尖掠过对方的味道。   距离一瞬间拉近。   肢体的触碰伴随着心头弥漫开的复杂情愫,掺杂着暧昧的空气,抽丝剥茧似的扩散开,是那种无比亲密且激烈情感过后留下的悸动,顺从荷尔蒙的事后那应该是会在对方身上得到更向往亲密深入的情感,只是……   顾知煦余光扫了眼肩膀上的大手,微掀眼皮,睫毛轻颤,撞入陆或雍深沉的目光。   这双眼可真会骗人,装满着他,深情纯粹,带着令人溺毙其中的极端吸引力。   主卧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大片的橙黄色余晖,像幅油画晕染在晴朗的天,投入室内的光线昏黄静谧,影子落在床边,两双腿在影子中交叠亲密。   “疼不疼?”   “你问哪个。”   早已捅破相敬如宾的关系,在那一场极尽全力的爱事里,两个人对彼此知根知底。   底线在哪,极限在哪,似乎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刚才是看到我在上药,是担心我不会上药吗?”陆或雍抚开顾知煦的额前发,手背探着他的额温,退烧了。   “谁担心你不会上药?”顾知煦别开脸,躲开他的手,撑着床沿作势站起身:“我是要去上厕所。”   谁知刚站起身腰腿发软,腿根打颤地往下坐。   然后就被结实的手臂揽腰抱了起来,还是面对面托抱,亲密无间的距离不想看到他都得看多两眼。   “我抱你去尿。”   顾知煦被托抱起来的瞬间下意识搂上他的脖颈,又像是想到什么,羞恼垂眸时,恰好见陆或雍看向自己,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他。   那天晚上他被*尿了。   对镜。   他咬牙切齿,动了动唇,低头狠狠地咬上陆或雍的肩部,边咬着,闷声羞耻得发着脾气:“你可真会装啊陆或雍。”   这男人斯文优雅的皮囊下这个面孔,鬼知道。   追自己的时候不知道多温柔绅士,有学识理性感性集一身,又成熟魅力,再一起后那更是疼自己,什么事情都对自己百依百顺,除了不行这件事,可他一提离婚就成畜生了,摊牌了,不装了。   要是之前就——   可记忆还不断不断的浮现在他脑海里,包括卧室里每一处角落都有过疯狂的痕迹。   那个窗台,床边,沙发,甚至是外头客厅的餐桌,还有浴室的浴缸,镜子。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过程就是被陆或雍缝缝补补,这男人简直是无孔不入,求也没用,抗拒甚至是多余的,哭只会让陆或雍更兴奋。   “我说的,你会害怕的。”陆或雍稳稳地托着怀中的宝贝,由着他咬自己,开心就好,抱着往浴室走去,现在能给抱他已经心满意足,那张纸或许只会是一张纸,最好是。   “鬼知道你这样。”   “是我的错,是我太焦虑会弄伤你。”   “已经半身不遂了!”   “我们先修养好这半个月,不要生气。”   浴室宽敞明亮,复古风的干湿分离布置,完全透明的玻璃隔间里的浴缸是双人设置,而双人洗手台的位置黑墨色大理石干净无水渍,还正对着一面全落地的智能玻璃镜,可以随着触碰调解强弱光线。   顾知煦看了眼这面镜子,不堪入目的回忆再次攻击他。   那晚真的是乱碰这个镜子,灯调节光的频率亮得乱七八糟,他觉得刺眼就被后方来的掌心覆盖着眼皮。   之前是不行,还想玩得花。   现在是行到可怕,玩得更花。   死变态。   陆或雍顺着怀中人的视线一同落在那面镜子上,兴许是见他看了过去,这家伙脸就别开了,侧过的白皙颈部只剩下那只通红的耳朵,他眸色深了几许。   “尿吗?”   话音刚落就被用力捂住嘴巴。   他垂下眸,对上顾知煦染怒的双眸,湿润漂亮,凶得水灵灵的,唇不经意蹭过柔软的掌心,落下轻吻,沉沉地笑了声。   顾知煦跟烫手山芋似的拿开手,气得他抬起手,可在看见陆或雍淤青的唇角时,眸光微闪,已经举高的手迟疑了须臾,最终还是放下,双腿瞪了瞪:“放我下来。”   “宝宝能站好吗?”陆或雍也没不让他下来,弯下腰将他先放下。   “废话,不至于站不住。”顾知煦脚落地后,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可能因为躺床上久了,觉得没什么力气,加上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他说话都气虚,见陆或雍还站在旁边,瞥了他眼:“出去。”   “我怕你摔了。”陆或雍知道他不好意思,便转过身:“我不看你。”   顾知煦沉默看他须臾,再抬手指了指镜子。   言下之意你不看,镜子里也能看见我尿,少来这套。   陆或雍看着他的手指,被识破意图,忍俊不禁,勾唇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站不稳叫我。”   浴室的门关上。   约莫过了五分钟,里面安静非常,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陆或雍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抬起手敲了敲门:“老婆?”   “谁让你这样喊的,不让喊了。”   陆或雍敲门的手一顿,他敛着眉问:“那你好了吗?”   “……”   这么一问,里面又沉默了。   “那我进去了。”陆或雍没再问,推门而进。   “诶——”顾知煦正坐在马桶盖上,看见门推开的瞬间,抬手阻止地动作也显得徒劳,他见陆或雍走到跟前,还没说话就伸出手握住自己的腋下,像是抱小孩似的,将自己抱了起来。   强劲的臂力稳稳地将他又面对面的抱了起来,而身体反应也是不由自主的将腿盘到了腰上。   顾知煦没想到自己盘得如此熟练,是两眼一黑的程度。   【宝宝盘得真好。】   【稳稳当当的。】   顾知煦:“……”不想听到。   服了,他服了呀。   这该死的身体反应。   陆或雍没错漏顾知煦脸上的每一个小表情:“我可以这么抱你吗?”   【宝宝,我想抱你。】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   【你会拒绝我吗?】   顾知煦听到耳畔嗡嗡作响一样的心声,语气黏稠,跟只粘人的大狗似的,询问的语气跟心声截然相反的态度,他算是明白了:“陆或雍,你抱都抱了,问的意义是什么?你做任何事情之前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意。”   这句话更多的是讽刺。   “没有,我还是需要你的同意。”陆或雍察觉到顾知煦不高兴的语气,垂眸见他抿着的唇,知道他在乎那晚自己的行为:“我错了,我不应该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做——”   ‘啪’的一声清脆,嘴唇被手拍了一下,像是惩罚。   其实也不疼。   陆或雍抿了抿,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低眉哄着怀里的祖宗:“打得好,错就是错,解释都无果。”   顾知煦将陆或雍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打他还高兴?发觉这人还挺……   他突然被气笑了,推开胸膛:“放我下来!”   “我还是抱着你吧,怕你走路不方便,后面有些撕裂的伤还没愈合怕弄疼你了。”   “放我下来。”顾知煦盯着陆或雍,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已经带着警告。   陆或雍眸色微敛,眸底有些受挫,只能将人放下。   顾知煦脚一着地,他下意识的扶住门框,想着慢慢地走出去,虽然难免扯到身后,但不至于像前几天那样动弹不得,可还是没忍住暗骂。   ……畜生玩意!   刚走出浴室,忽然被抵在墙上,就以面对面的姿势,腰身贴上的瞬间大掌护着他的后腰,生怕他贴到墙,腿间高大的身躯靠了过来,又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强势。   他轻蹙了下眉,双手挡在身前,抵抗着靠近时颇有压迫感的胸膛。   甚至有种糟糕的感觉,是这男人靠近时的本能反应。   偌大的主卧套间只有他们两人,就在自己房间里的过道走廊上,两人亲密无间。   “陆或雍,你别惹我。”   清冷上扬的警告语调,硬是把身前的男人骂爽了。   陆或雍扫了眼挡住胸膛的双臂,又将目光落回恼怒的脸上,放缓语调:“你先别生气。”   “那你能不能保持一些距离?”顾知煦稍作用力,想将陆或雍推开,推不开,他冷笑声了:“陆或雍,你可真的是太能忍了,在我面前你是怎么能够装那么久的温柔绅士。”   想之前接个吻也要吻,做什么都要吻。   现在干脆问也不问了。   “我不想你害怕我,可我又只能循序渐进的让你适应我,我只能这么做。”陆或雍微微低头,抵着顾知煦的额头,声线暗哑的哄道:“让你难受受委屈是我的错,但要放你离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顾知煦,没有你我真的不行的。”   “生活一定会一团糟。”   低沉稳重的嗓音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跟那晚一模一样。   哄他一次又一次。   【你跟我说离婚我真的忍不住了,好难受,心好痛,我好爱你。】   【那天晚上都没有一次完全进去你就哭了,也是我不对,前戏没有做好,下次我再好好的亲亲那里好不好?】   【等湿湿滑滑的时候才可以对不对?】   臂弯里的温度随着拥抱的力度而变得亲密,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说话也都贴着耳朵说了,在说着不害臊的情话。   顾知煦觉得真的是太糟糕了,他能听到这男人的心声真的是太糟糕了。   那晚上的温柔欺侮他还没忘的。   偏偏身体记住了陆或雍,每一个部位似乎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那种温吞的速度,要放得开那种,但也不要太猛。   “大哥说,这半个月要我照顾好你,要不我们这样好不好,离婚协议书我们先签着,这半个月你就再看看我,如果我还是做得不够好,你再不要我,可以吗?”   顾知煦本来就抿着唇,为了让自己保持缄默以示坚决的态度,结果听到陆或雍这句话,没忍住恼火抬眸瞪向他。   “你还敢做?我害怕!”说完自己先沉默了。   ……他当时真是害怕极了。   不过说出来就显得自己弱了。   这句反问,实在是值得考究。   特别是对于擅长自我攻略的恋爱脑,把这句话拆开,反复细品,都可以在脑海里过千百遍哄自己入睡。   陆或雍见怀中的宝贝懊恼的低下头,露出了那截白皙纤细的后颈,脑海里又无法自控的浮现那晚被从身后圈在臂弯里的爱人。   这张漂亮高傲的面容透着完全沉沦在其中极富旖丽的美,浑身布着细密薄汗,绷紧优美的脖颈线条,不甘心又甘愿被他抱在怀中,浓稠与他融合的情感当时不顾一切的涌出。   眸色深了又深。   从捅破那层相敬如宾开始,就保持不住理智了。   原来是害怕,是他操之过急了。   陆或雍偏过头,将脑袋贴上顾知煦的耳侧,温柔低声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就再好好地相处半个月。年假我也都处理好了,我们正好一起养伤,我跟章祁已经说好我们出差半个月,集团的事情你先不用操心。”   “那我们离婚的事,先暂时不跟爸妈说?”   顾知煦似笑非笑:“说啊,你可以说,好了我自然会走。”   “那我们先心平气和的相处,双方都冷静冷静,毕竟牵扯到的东西比较多,还是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当初说好生生世世爱结果两年后就反悔了,嘲笑我们。”陆或雍说。   顾知煦:“…………”   陆或雍你这狗男人的算盘崩到我面前了!   【如果半个月后我们还没分开,我真的想把你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你的声音他们最熟悉,如果他们听见了,你一定会很紧张。】   【那到时候是要继续,还是躲在桌底下?】   【宝宝,我好想试试啊。】   【你还会愿意理我吗?】   【要不我去做手术缩小一点吧。】   【要是我小了你还会爱我吗?】   【29?28?27?……还是20就够了?】   顾知煦:“……!!!”两眼一黑,不想听了!!这堪比ai还智能生成的内容。   戴手套,在家也得戴手套。   他冷下脸,抬手推开陆或雍的脑袋,用手指轻点着他的太阳穴,一下又一次,带着几分警告意味:“陆或雍,我警告你,我不是那种会被/操/服的对象,你收敛一点吧。” 第29章 前夫哥29(已修改,内含红包   餐厅里, 阿姨正将煲好的汤舀好放到正在进餐的三个人面前。   “爸妈昨晚打电话让我们回家吃个饭,我可帮你们兜底了。”顾聿珩把汤碗里的勺子拿开,放在一旁的骨碟上, 大手拿起碗,仰头就将汤给喝了。   一旁的阿姨:“……”汤烫啊,小先生的哥哥怎么总是风风火火的。   “怎么兜的?”顾知煦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见他哥喝个汤都像是在争分夺秒:“喝慢点, 这汤还是热的。”   说着偏过头跟阿姨说话, 让她提前装多几碗在旁边放着。   顾聿珩放下碗, 拿起筷子便开始夹菜, 瞥了眼一旁在剥虾的妻奴陆或雍:“还能怎么兜, 我就说你们俩吵架了, 正在调解。”   “……”顾知煦将汤喝完, 就看见从一旁推到手边的瓷碟,里面放着一条条剥好的饱满虾仁, 他当做看不见:“谢谢哥, 要不你先回家, 我等身体恢复好再回家看他们。”   不过回去了也不一定在,这两人都是常年不在家。   陆或雍拿起一旁的湿手帕擦拭着手, 见顾知煦不吃虾,便放下手帕担忧问:“没胃口吗?还是不想吃?”   “嗯,不想吃。”顾知煦继续喝着汤, 余光瞥着这男人贴着他的胳膊:“手。”   冷冷的语调上扬,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陆或雍见被识破意图,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挪开, 现在的老婆就像是不容惊扰的蝴蝶,他一靠近就跟风吹草动似的。   “怎么吵架了还是事事有回应啊。”顾聿珩端起碗, 又三两口炫完一碗米饭。   一旁的阿姨看到立刻伸手过去给盛饭。   顾知煦拿勺子的手一顿:“……”哪里有,他皱眉瞥了眼陆或雍,发现这男人手倚着脑袋,就这样注视着自己吃饭,眼露关怀,好像个吃饭监工,没忍住出声:“你能不能吃你的,看我做什么?”   “想多看你几眼。”陆或雍如实回答,毕竟晚上房间门都没得进,白天就想着抓紧时间,分秒必争。   顾聿珩表情一言难尽:“…………”   好好的吃个饭不行吗?   “哥,你什么时候回部队?”顾知煦看向对面的顾聿珩。   “下周五,怎么了。”   “你休假的时候身上会带配枪的吗?”顾知煦问。   陆或雍:“……”他默默给老婆夹了条虾,轻声道:“法治社会,老婆。”   顾聿珩耸了耸肩:“不会。”   “那你下周五陪我去民政局见证我跟陆或雍的离婚吧。”顾知煦放下勺子。   顾聿珩:“。”   听过见证结婚,没有见证离婚的。   陆或雍忽然变得忙碌,见顾知煦汤也没喝完,将旁边那碗饭拿了过来,夹了条虾放到饭上,用勺子连带着虾勺了口递给他吃。   顾知煦看到抵到唇边的这勺子饭,拧眉,淡淡地看了陆或雍一眼:“我用你喂?”   陆或雍听出顾知煦的语气,便将勺子放回饭上,碗推到他面前:“别光聊天,吃饭吧,这几天都瘦了一圈。”   “赖谁。”顾知煦低头先吃两口饭,不过没什么胃口,吃着米饭都觉得噎。   “赖我。”陆或雍见他吃着皱眉,又勺了口汤喂到他唇边。   顾知煦这会没说什么了,他确实是觉得噎想喝汤,便张开嘴含住勺子喝了。   对面端着碗的顾聿珩沉默凝噎:“……”   离婚?   可是这两人还要互相喂饭,离谱。   这两人真的,不会自己吃饭吗?   非得这样吗?这样吃饭比较香吗?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弟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有件事还是得提一下。   “我问过苏骋,小宝你那个发作性睡病还真的是离不开人,你要不要考虑——”离婚后换个男人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旁的话接过去。   “我就是最好的选择。”陆或雍喂多了两口汤,见顾知煦都喝了,才心满意足的放下勺子跟汤碗,看向顾聿珩,表情又认真了起来:“对吧大哥。”   “那得问小宝。”   “我一个人也可以。”顾知煦说道,他已经想好,等跟陆或雍离婚后他就把之前在隔壁市的房子先卖了,再来这里重新买多一套现房可以直接搬进去住那种:“我已经有计划,不用太担心。”   “我前段时间没收了他的车钥匙,收是收了车钥匙,最后还是自己开车出去接机。”陆或雍给顾知煦饭碗里又夹了几块排骨:“还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睡着了,能不担心吗?”   顾知煦被说得一哽,拧起眉头:“那我也没出事——”   ‘噔’的一声清脆,筷子拍在大理石桌上的声响动静在餐厅里回荡。   力度几分沉重怒意。   顾知煦说话戛然而止,诧异地看向忽然放下筷子的大哥,见他的表情很是严肃,紧紧地盯着他:“哥你干嘛,吓我一跳。”   “小宝,你不要总是抱着侥幸心理,这个就严重了。”顾聿珩说完后,又担心自己说的话重,看向顾知煦:“发作性睡病我也了解了一下,最担心的情况莫过于你在一些危险环境下睡过去。”   “但生活还是得过。”顾知煦理解他哥的担忧:“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不可能因为这个病无时无刻都在麻烦人,就算你说我跟陆或雍正好在一个公司,他可以看着我,但是在公司里他也做不到无时无刻地盯着我,而我也不需要,这对我来说也会是个麻烦。”   被讨论,被八卦,成为议论对象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非常容易抹掉他努力的一切。   “我会努力让自己避开危险,不用担心。”他说完便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就在这时,胳膊被忽地拉住。   “我对你来说,是麻烦吗?”   顾知煦垂下眸,对上陆或雍深沉而又不解的模样,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件难以理解的事,那是因为这男人身处高位太久了,都看不见底下发生的一切。   “可能吧。”   他说完便抽出手。   这段关系也确实是需要重新审视。   餐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突然感觉你们的关系变紧张了。”顾聿珩见陆或雍默不作声的模样,像是想到了谁,笑出声:“天之骄子,还真没见过你这样。”   “我在想他那句话的意思。”   正好阿姨送了杯黄酒过来。   陆或雍接过加了冰的黄酒,仰头一口饮尽,感觉到黄酒的火辣在胸口弥漫开,试图将原本的闷堵驱散,但也无果,他放下酒杯,看向顾聿珩:“我大哥是你的下属,他的表现会跟他的背景有关吗?他拿下的荣誉会因为身世背景而被非议吗?”   “除了我,以及上级,也没人知道他的背景。”   “那你会这么觉得吗?”   顾聿珩抱臂往后靠,摸着下巴思考须臾,而后笑道:“不会啊,我们这一行靠的可是实力,又不是有钱就可以壮胆,你哥那是真本事。”   “我也觉得知煦很优秀。”陆或雍眉间微敛,想到当年在大学校园里初见顾知煦的时候,才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而现在顾知煦二十六岁了。   “我给不了你们什么建议,毕竟我没经验。”顾聿珩囫囵地把最后两口饭吃了,含糊道:“但我也觉得感情基础在,好好谈总可以的,小宝不是娇气的人。”   陆或雍心想他知道。   顾知煦不娇气,但他骄傲。   他因为自己的担忧一次又一次的让顾知煦失望,最终是他的不坦诚导致的结果,他应该负全责。   ……   夜色渐浓,指针走到了凌晨三点的位置。   主卧里,躺在床上的青年睡得很不踏实,侧身抱着被子,眉头也都是皱着的。   房门悄无声息的缓缓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放轻,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   直至走到床边,也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宝宝,我的宝宝……”   先是握住爱不释手的腿,大掌托着清瘦微凉的脚底,迷恋地将脸贴在上头,吻落在脚踝,像是愧疚的作祟,不敢贪婪的往上。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高大的身躯欺身而上,将睡得很沉的青年拥入怀中,像是拥抱着全世界,将脸埋入纤细的脖颈,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爱人的发丝,另一只手握上爱人软乎乎的手,用怀中的温度和气味来慰藉着难熬的夜。   这样的夜已经不知道反复过多少次。   “……我的宝贝。”   鼻尖厮磨着肩颈处,只敢鼻尖蹭蹭,唇蹭蹭,再蹭蹭耳朵,大手摩挲着纤细的手指,再低下头,一根又一根的手指亲吻而过,一声又一声的轻喃深情,黏稠至极的叫唤,也只能借此诉着心里话。   投入至极,甚至都没发现怀中的人醒了。   “………………”   “我的心肝宝贝……怎么总是睡得那么好啊。”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这样抱着你。】   【每天晚上在你睡着后,我尝试过无数想要进入,可是……】   【你实在是太窄了。】   【我根本进都进不去。】   【实在是太害怕弄醒你,被你发现了我又该怎么办。】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   【顾知煦,我该拿你怎么办。】   微凉滴落脖颈,与滚烫的吐息融为一体,分不清的浓稠情绪,与每一声‘宝宝老婆’的叫唤,都落在心头,扰乱静息心率。   全然不知某人的手指颤了又颤。   一个晚上,数了五百多次叫唤。   直到埋在肩颈的男人睡了过去,呼吸平稳,怀中的人才慢慢地睁开眼。   若是有开灯或许就看见耳根都红了,被气红的。   顾知煦侧过眸,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敢睡得那么熟?   他薄唇轻颤,咬牙切齿从唇缝挤出几个字:“……陆或雍。”两眼一黑,气死他了。   这人竟然每天晚上趁他睡着时弄……不知悔改!   看着他就没胆起来,看不见就胆子大是吧。   现在憋不住了是吧。   好啊。   憋死吧。   *   翌日。   上半身穿着宽松T恤的青年正躺在床上,白皙修长的双腿微曲,上面还布着很浅快褪去的吻痕,不难看出还没有褪之前是如何的,从密的程度看能看出腿比身上其他地方落的吻更多。   今天已经是上药的第七天,除了还有些红肿,恢复得还算好,就是上药过程都很煎熬。   是某人觉得特别煎熬,因为每次上药老婆都非常的坦诚,就这样躺着,丝毫没有遮掩朝他打开,上药时会哼唧两声,这些动静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你拿什么?”   “冰块。”   顾知煦见还没上药,便先侧躺蜷缩着,见陆或雍穿着英式中灰马甲,长腿分开坐在床尾的移动玻璃桌旁,宽肩低垂,大手反扣冰盒,听见冰块跌落的声响:   “冰块用来做什么?”   今天穿得那么好看?   “我一会先用冰块给你消消肿,这样过后上药就没那么难受。”陆或雍用冰盒里小铲子铲起几颗冰块,投进一旁桌上那杯黄酒里,杯中的冰块跌落琥珀色的液体,微晃撞在杯壁发出声响:“我先喝口酒。”   “你喝酒?”顾知煦见他突然开始喝酒,笑出声:“怎么,给我上个药还壮胆啊?”   陆或雍心想可不是,老婆太坦然他怕自己不清醒:“活血化淤的。”   “是吗?”   “嗯。”陆或雍拿起一旁的湿手帕又擦擦手,随后将大手覆盖在玻璃杯顶:“等下用的是圆形的冰块,温度高很快融化出水,这样碰到手的温度塞进去应该不会很难受。”   顾知煦慵懒地将脑袋枕在胳膊上,往后看,看着这男人想做什么。   他见陆或雍靠在椅背,长腿分开坐,也这样注视着自己,那只放在桌沿的手,用宽大的掌心盖着玻璃杯边缘,修长的手指探入酒杯,指尖拨弄着在酒中的冰块,‘叮’的一声,冰块碰壁,在指腹的温度下融出水。   而这个手指触碰冰块漫不经心的动作,被温柔深情的眼神注视,跟脑海里那个野兽般贪婪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   陆或雍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进退有度,斯文优雅的男人,这人有包袱。   没开过荤跟开过荤真是判如两人。   从前绅士又温柔的爹系滤镜碎一地了,现在就像是说话越温柔,动作越狠的多金daddy。   他就看着陆或雍深深地注视着自己,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滚动吞咽的喉结性感得多看了两眼。   是觉得他还吃这一套?   早一些对他这么做或许还有机会,可现在似乎有些迟了,若是上钩就显得他太好欺负太蠢了。   “行了没?”   陆或雍见侧躺着的爱人不耐烦地皱起眉,交叠在眼皮底下的长腿就要收起来,好像要下床的样子,他放下酒杯,站起身。   “好了,这就给你上药,腿打开。”手握上纤细微凉的脚踝。   顾知煦听到这个字眼,一脚蹬掉这只手,半眯双眸:“手放哪里呢?好好说话。”   陆或雍无奈地抬起双臂,放在耳畔,垂眸注视着顾知煦:“不碰你怎么上药。”随即弯下腰,单臂撑着身体,将掌心摊开:“那你自己放上来。”   顾知煦冷笑了声,这才将脚踝放到掌心上。   ……   ‘叮’,是冰块倒入玻璃器皿的声响。   “这样会冷吗?”   戴着黑色胶手套的大手拿着枚刚脱模的冰块,贴在纤细白皙的腿肚位置,遇到温度的冰块顷刻间融化,水顺着腿部滴落。   “还好……”   “还有些肿,那我先放进去,如果觉得很冷你跟我说。”   隔着被子,听着陆或雍的语气平稳如常,仿佛正在做一件很认真的事。   可动作却是相反的。   因为看不见,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握住脚踝,碰过冰块的手套也是凉的,再加上盲觉使得身体的感知觉被放大,冰块很小,但是好冷好冷,特别是融化的冰水。   顾知煦感觉自己的腰腹不受控地绷紧,抬起双腿,想要抵抗这样的感觉,手猛地捂住了唇。   “……冷,陆或雍,好冷。”   冰块被无情地挤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侧过身用姿势缓解躲避这样的冰凉感,腿肚就碰到了结实的肩膀,冰块碰过残留的冰凉与原本的疼杂糅在一起,又凉又疼,惹得身体发抖,没忍住盘上宽厚背部。   “那这样呢?”   下一秒,滚烫的呼吸与冰块并入。   都说想看到极致的风景就必须要忍耐。   冰块在双重温度下融化得更快了,顺着唇角,滑落至棱角分明的下颚。   顾知煦被这样的荒唐搅浑了,脑袋跟不上身体反应,理智失聚,原本捂在脸上的被子从手心脱落,露出泛红的脸,眼眶的湿润拉长了染着绯色的眼尾。   他紧攥着腰腹上的衣服,忍住余悸,咬牙切齿地将脚心踩住结实的肩膀,想踩开,却被握住小腿肚,大掌热,指尖又冷。   又一颗冰块。   冰块融化的水越来越多,往后流,冷得浑身发抖。   “……陆或雍!”顾知煦气得砸床,双腿蹬着肩膀,蹬不开哽咽骂出声。   这一骂,陆或雍放开了。   顾知煦双眸迷离的盯着天花板,双手摊开在床上,指尖微颤,胸膛上下起伏喘息着,这男人开始投其所好了,是觉得他会妥协吗?觉得他签下的离婚协议书是开玩笑?哄一哄就能反悔了?   可就在这时,他捕捉到自己的变化。   他难以置信地往下看,死都想不到自己上个药都支棱起来,恰好撞入陆或雍深沉温柔的眼神,还没收回思绪的怔然,就看见这男人微微起身,单臂撑在自己的腰侧,低下了头。   冰块与口腔的温度,是冰火两重天,是在挑衅理智。   顾知煦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皮,张了张嘴,可是话都没说全,瞳孔紧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将脸用力地埋入柔软的被子里。   余颤残留,腿直打抖地夹住被子。   ……真是疯了。   陆或雍抬手抹掉唇边的湿润,坐起身,将眼皮下所有的光景收入眼里:“那我现在帮你上药。”   就在他拿起手边需要涂抹的药膏时,突然被微凉的脚踩住手。   踩着手的脚白皙修长,脚背被浅色的青筋若隐若现覆盖在皮肉上,昨晚覆盖的吻痕此时像是欲盖弥彰,以为可以装作没被发现,却发现皮肤太白,看着不像是快要褪去的吻痕。   他眸色渐深,顺着脚背往上,撞入那双漂亮漾着水的桃花眸,眼尾拉长的绯色给这张不笑时的冷淡脸染上几分旖丽。   而此时正坐着,分开双腿,双手放在屈着的膝盖上,垂着眸,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   “玩我呢,陆或雍?”   顾知煦淡淡地说着,脚底略微用力的踩着这只手背,撞入愈发深沉的目光,语气微冷:“我让你这么弄了吗?”   “抱歉。”陆或雍单臂撑在床沿,反握住这只脚,带着纵容:“弄疼你了是吗?”   “我没让你碰。”顾知煦见他还敢碰自己,眉头一蹙,抬脚踹上他的肩头,挡开他要靠近的距离。   宽松的大T恤是下半身失踪,也是为了方便上药,只是这样踹人难免露出些什么。   “那我得给你上药。”陆或雍垂眸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滚吧,我自己上。”顾知煦收起腿,想到昨晚的事就恼火。   谁知倏然被握住脚踝,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到床尾,倒入柔软大床的顷刻间,一阵恍惚,而后就看见陆或雍单膝跪在床沿,高大的体格俯下身,将手臂撑在他耳畔。   身上的男人宽肩结实,俯身低下头时的体格压制有种被危险笼罩的既视感。   “你看不见伤口,自己上不了的。”   顾知煦感觉到这是个危险距离,目光撞入这男人深邃而又带着询问的注视中,眉头皱起,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戳着他靠近的额头:“离我远一点点。”   陆或雍没有动,被这根手指戳得心脏发软。   结实的臂膀在衬衫下勾勒出紧绷的肌肉轮廓,隐约可见衬衫领子颈侧位置,随着呼吸,青筋若隐若现地浮现。   他最终是没忍住,拉下这根手指亲吻而上:“顾知煦,我爱你……”   顾知煦眉头微挑,躲掉落在手指上黏腻的吻,抬手推开结实的胸膛,盯着他轻笑道:“亲爱的,早干吗去了。”   “可惜啊。”   “我们离婚了。”   还没等陆或雍反应过来,顾知煦就坐了起来,双腿落地,光着脚走向浴室。   陆或雍缓缓地直起身,见顾知煦光着脚,眉心一皱,目光追随着那双自己迷恋的长腿,直到他在浴室前停下,侧过身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   顾知煦对上那道深而浓的目光,勾唇笑道:“得不到的才最珍贵,对吧,陆总。”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工作日,民政局前。   两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轰’的一声,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停在台阶前。   “离好了?”顾聿珩摘下头盔,见弟弟跟陆或雍并肩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人淡淡的表情,当初有多恋爱脑,现在就有多反常,伸手拿起另一个头盔朝弟弟丢过去。   顾知煦扬了扬手中的红本,看他哥把头盔丢过来,眼疾手快地接住:“……”   “剩下的一些手续,我会让律师慢慢整理,我们之间不需要闹得那么僵。”陆或雍看着顾知煦走下台阶,戴上头盔,坐上已经不属于他的车后座:“城河那套房子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阿姨也都把房子清洁干净,你直接搬进去就能住,如果——”   “我不用你的房子。”顾知煦迈开腿坐到他哥的摩托车上,将头盔戴好看向陆或雍,笑弯眼梢:“我怕你溜进来。”   陆或雍:“……”   “走吧。”顾知煦拍拍他哥的头盔:“回家吃饭。”   从这跨市回家,开摩托车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   “顾知煦!”陆或雍见顾知煦要走了,在外一向从容的模样,还是没忍住喊出声。   顾知煦也没想着把关系弄僵,毕竟是和平分开,他食指中指一并,抵在头盔旁,朝外一扬,勾唇笑道:“陆总,后天见。”   摩托车轰鸣声响彻云霄,不一会便消失在视野里。   “小宝,你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   “你挺爱他的不是吗。”   “是啊。”   “其实好好谈不也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他不够坦诚。”   “今晚你不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吧?”   “哭又怎么样,离婚又不是死亡,难道我跟他离婚就不用生活了吗,这只是一种分开的方式,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成年人对于离婚的定义并不是世界末日,这只是一种方式的分离。   仅是一种结束关系的方式而已。   ……   两周后,顶盛集团召开新一周的晨会。   会议室楼层,明亮的走廊传来几道脚步声,或轻或沉,不一会,便出现一行人。   其中两人是许久没出现的集团核心人物。   “顾秘书,你确定文件放我桌面上了?”   “当然,陆总你确定没看见?”   走在最前的高大男人,一身剪裁完美的英式银灰色西服,神情淡漠带着沉淀压迫的气场,只见他偏着头,低声问身旁穿着宝蓝色西服的青年,听到青年的回答表情浮现些许疑虑:“有吗?”   顾知煦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面容带笑:“是啊陆总,要不然我重新去给你拿一份?”   陆或雍:“应该是我忘记了,先开会吧。”   不能再惹顾知煦生气,再惹这人辞职的话他会疯掉的,现在搬离家他已经疯了。   一旁的章祁:“……”双标,太双标了。   如果是他们这样反问,已经抱着箱子站在集团门口可以准备离开了。 第30章 前夫哥30(已修改,内含红包   半个月没回集团, 手中积攒着不少的事情,包括跟星源集团合作的进度。   会议室里,屏幕前身姿如玉的青年屈指轻点着ppt上的视图, 有条不紊地向上级汇报着新建立的超级工厂进度。   “由于在中东的超级工厂目前缺少经验丰富的生产线工人,现在需要加紧培训一批能够熟悉自动化设备以及程序操作的工人。”顾知煦滑动屏幕上的ppt,将目前所存在的问题一一反馈:“但因为培训一批能熟练操作工人至少需要两到三个月,现在比较好的办法就是先调一批工人过去进行协助, 以免发生操作的意外。”   他说着, 又走到会议桌前, 拿起文件, 翻开其中一页, 示意大家都翻开:“这是一份新的关于工人进行操作时的协议, 人力部门一会将模板发给每条生产线对接的经理, 让工人们重新签约一份协议,这也是必须要遵守的协议, 就是关于最新型自动化设备, 使用最新的机器人必须要持C680A的证上岗, 有其他型号的证件都不行,在第七页这里我已经备注需要注意的事项……”   一道目光全程都落在汇报的人身上, 就没有转移开一秒。   而坐在角落的秘书们:“~”   安琪偷摸着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幕,拍完赶紧低下头, 双指放大,她往旁看了眼章祁,两人微妙地对视了眼, 不约而同的摇头,各自开始低头打字。   【图片jpg.】   章:不得了了, 怎么感觉boss不得了了。   安:反正他们俩今天回来我就觉得气氛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章:就那种亲疏有度的感觉,不像平时相处那么随和。   安:什么亲疏有度,我觉得是那种暧昧,他们俩给我感觉比之前还要暧昧。   章:什么暧昧啊,分明就是爱而不得,你没看见陆总那个眼神吗?……但又说回来,陆总说他结婚的啊。   安:你说到这里,顾秘书也跟我说他结婚了。   章:?顾秘书结婚了?英年早婚啊?   安:我不知道啊,就是这么一听。   “啪”的一声,文件丢在桌面的动静。   章祁和安琪刷的抬起头,心脏砰砰跳,左右查看发生什么情况,就发觉前面的气氛不对了,陆总丢文件了!   “我觉得顾秘书这个决定不是很妥当。”   这声沉稳冷淡地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加上此时环境很安静,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怎么不合适?”顾知煦站在屏幕旁,侧过身,对上陆或雍看过来的视线,平静地回答:“我们跟星缘做的是大项目,落地之后我们迟迟没有派项目负责人去监督,至少需要一个中层以上部门的负责人过去跟进,这很合理。”   “可以是其他人,为什么是你?”陆或雍声音低沉。   “可以是我。”顾知煦小幅度地摊手,面露些许不解,迎上那道深沉带着愠怒的目光:“陆总,你的顾虑是什么。”   会议室的灯光较暗,主要是为了看清楚屏幕ppt上的内容调低了光线,而坐在左侧位置的陆或雍,阴影挡住了半张脸,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从语气上判断,是有些生气了。   所有人:“……”汗流浃背了,顾秘书。   不知情的人力部经理抬手发话:“陆总,其实我觉得顾秘书说的有一定道理,第一,超级工厂需要一个有凝聚力的项目负责人去落实跟进,这展现出我们顶盛对这次打开中东市场的重视程度。不过当前高层的副总们都在各国跟进其他超级工厂的项目,除了陆总您之外,往下看也就是只有我们的董事会秘书顾秘书了。”   “第二,顾秘书不仅仅是顶盛的首席秘书,也是负责投资者关系管理,他作为本次合作的代表其实是最合适不过。”   坐在一旁的秘书部:“……”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陆总完全黑了的脸,一清二楚。   汗流浃背了,人力部长。   你不知道陆总压根离不开顾秘书的吗。   顾秘书要是离开,他们就完了。   “嗯,我觉得人力部长说得挺好的,陆总您觉得呢?”顾知煦走回自己的位置,也就是陆或雍身旁那张椅子坐下。   陆或雍侧过眸,黑眸深沉:“顾秘书,你觉得呢?”   顾知煦笑:“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陆或雍沉默须臾,过了会,手叩上桌面这份文件,力度不大,多少也带点情绪在里头,随后站起身:“散会。”   这一声‘散会’,也多少带点情绪,毕竟又不了了之了。   长腿一迈,离开的背影都充满着低气压。   大家伙也是收拾东西赶紧散,此地不宜久留。   剩下收拾的就是秘书们了,毕竟他们负责管理集团里所有的会议室。   “顾秘书!”安琪抱着文件赶紧站起身,走到顾知煦背后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今天干嘛,吃火药啦。”   顾知煦轻耸肩,摊开手:“没有啊,我心情很好。”   “不是,你好端端地怎么跟陆总提要去中东的事情,你明知道陆总最不喜欢你外出的。”章祁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到顾知煦面前,一脸苦口婆心,双手拍拍他的大腿:“大哥,你可别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到时候他偷拍的照片估计都很难安抚陆总发黑的脸。   “总不能一成不变,有机会出去学习一下不是很好吗?”顾知煦见他们两人愁苦的样子,笑出声:“干嘛这样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其实他也不知道陆或雍会不会给批,但总得尝试一下。   若是再继续这样约束着自己,那他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   安琪欲言又止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小心翼翼试探道:“顾秘书,我总感觉你跟陆总……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我跟他吵架?”顾知煦笑:“我哪里敢。”   章祁:“……”您这还叫不敢,估计就没人敢在陆总面前说话了,他无奈叹息:“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你的能力那么优秀,我也觉得该轮到你出去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认识买卖房屋和车辆的中介?”顾知煦想到自己那辆车,因为暂时不开,感觉也有些闲置,他想把车卖了换套房,暂时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不舒服。   “你要买房吗?”章祁拿出手机:“我倒是有个兄弟做这个的。”   “嗯,我想把我的车卖了,换套房。”顾知煦想了一下:“这附近或者是两公里内都行。”   “啊?”章祁听到他想要把车换了:“不是,大哥,你那辆车限量版的,你卖了做什么啊!放着也是升值啊!”   顾知煦心里也是不舍得,那可是他赚到钱来自己买的第一辆车,确实是很有纪念意义:“我知道,但我现在暂时不能开车,放着也浪费,加上我想全款买一套房,手上没有那么多可以支配的资金,先卖了吧。”   “顾秘书,你怎么突然要买房啊,你不是有房吗?”安琪有些疑惑,虽然她也不知道顾知煦的家在哪里,但她之前在朋友圈看过顾知煦发的照片,那是张在泳池里的照片,背景看起来像个别墅。   对于顾知煦的家事,他们也都是没有过多的打听,直觉上告诉他们顾知煦的家境应该非常好。   “那不是我的。”顾知煦也没有多说,他站起身,拍了拍章祁:“找到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挺着急的。”   说完拿着文件离开会议室。   结果一推开门,差点撞上门口的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各有所思。   顾知煦没想说什么,拿着东西正准备绕开他,胳膊却被抓住。   “就非得去是吗?”陆或雍看着顾知煦的侧脸:“你想躲我。”   “你想多了。”顾知煦将手抽离:“我回去整理资料。”   陆或雍垂眸看了眼手,沉下脸,推门走进会议室。   “我怎么觉得——”   章祁和安琪正在收拾会议室,两人闲聊着,忽然瞥见进来的身影,连忙收起表情,不约而同喊了声:“陆总。”   “章祁。”陆或雍看向章祁:“你过来我办公室一趟。”   章祁:“!!!”完了完了完了,难不成刚才吐槽被听见了???收起表情,挂起职业假笑,赶紧跟上去。   打工人,要坚强。   安琪双手合十给章祁默哀。   总裁办公室——   “啊?”章祁有些诧异,他看着自家boss:“你说你有个朋友要买车卖房?”   等等,这句话,怎么跟顾秘书跟他说的那么像啊?   顾秘书的是什么来着,是卖车买房。   陆或雍靠着椅背,拿出手机,将网聊的另一个号码联系方式发给章祁:“对,我那个朋友想买车,我知道你有认识的人,不过我那个朋友对车的型号有要求,他要Chiron ss 300+。”   章祁:“……”真是不要巧到撞上门,那不就是顾秘书那辆车吗:“哦,好。”   岂不是能让他从中赚个差价了?哎呀,好像又不是很好。   “如果有,我那个朋友愿意七千万买下来。”陆或雍又道:“然后他有一套位于江港一湾的大平层,全屋定制,家具齐全,想一千万卖了。”   章祁听到江港一湾的房子一千万买了,那可是二十万一平方起步的豪宅啊,此时听见,仿佛是牛肉一块一斤在耳边回荡,他难以置信:“……啊?”   他都心动了。   “需全款。”陆或雍认真地看着章祁:“我这个朋友的事比较着急,等会我让他把房子的照片发给你,这两天给我答复吧,事成后会有答谢,辛苦你了。”   章祁点点头。   “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章秘书,可以吗?”   章祁心想,哇,他跟陆总都有秘密了啊,那之后的路肯定顺畅了吧!   他用力点头,拍拍胸脯:“没问题陆总,交给我吧!”随后脚步轻快地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   陆或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电话那头接通后,他先开口:“江管家,你把我江港20楼那两套房整理好,这段时间我有个朋友会搬进去。嗯,一梯两户那套,一梯一户的就不用整理了。好,辛苦你了。”   说完挂断电话,快速切换了个另一个名为‘J’的账号,里面的通讯录一干二净,指尖停在这个界面,正在等待加他的人。   又想到他许久没有聊的网友‘。’,也不知道他的病怎么样了。   便打开软件发送一下问候,也顺便倾诉一下自己近期的郁闷。   叮——   顾知煦刚坐回自己的工位,就看见桌面上的手机震了震,一拿起来,弹窗弹出一条信息,是来自许久没聊的网友‘J大’。   【J大:句号同志,我离婚了。】   顾知煦:“……”还真被他一语成谶啊,出于安慰,他只能发送一个拥抱的表情包视作安慰。   “顾秘书!”   就在这时,他听到章祁的叫唤,见他跑进秘书办:“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章祁一脸神秘的凑到顾知煦身旁:“我找到要买你车的老板了。”   顾知煦有些诧异:“啊?那么快?”   “嗯,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正好要买车,是个大老板!特有钱那种,他最近正在找Chiron ss 300+!”   顾知煦听到自己车的型号:“那不就是我那辆车?”   “对啊,你说巧不巧!”章祁一拍手:“喏,他就是要你这辆车,说如果有人愿意卖,七千万买了。”   顾知煦:“?”七千万?   他那辆车买的时候五千多万而已,七千万买个二手,怎么像个傻有钱的。   “而且他还说要卖一套房回回血,江港一湾的房子啊!”章祁拿出手机,正好收到陆总说的那个姓江朋友发来的房子照片,看到房子第一眼他都馋了,立刻拿给顾知煦看:“你看,这套顾秘书你肯定喜欢。”   顾知煦凑过去,只见备注着江的账号里,发来房子的几段视频。   一段是一镜到底的房屋视频,甚至还有背景音介绍。   这是一套意式轻奢的江景大平层,全屋米咖色的色调小资而浪漫,六米的挑高将江景视野拓展得通透极致,站在客厅就能将江景视野尽收眼底,是那种看了就能心情平静舒畅的视野。   家具看起来也十分的合心意,小到餐边柜上的花瓶,大到旋转电视墙,衣帽间的储物柜,每一处都那么契合他的品味,就好像完全是为自己的喜好打造的那般。   “不过这套房是一梯两户的。”章祁提醒道。   顾知煦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也是早出晚归的,估计也碰不上面,这套房我要了。”   “我这个朋友的朋友说要全款支付才肯卖。”   顾知煦笑着:“可以,我卖了车不就正好可以买这套房了,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好。”章祁在对话框里快速地输入内容,说要把联系方式推给顾知煦,就看见这个江先生发来另一个账号,是一串手机号码,让顾知煦加这个账号,手机跟账号同一个号码:“顾秘书,我把江先生的手机号发给你,你等下加他跟他详细聊吧。”   顾知煦也没想到那么顺利,他先加了这个账号,看见账号昵称写着J,心想应该就是这个江先生了,再抬头朝着章祁竖起大拇指:   “章祁,你可真厉害,那么快就把我的事给搞定了,今晚请你吃饭吧。”   章祁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帮了两个大人物,忍笑:“小事而已,今晚去哪吃。”   “你定吧,你帮我个忙当然以你为主。”   旁边的安琪还有其他同事都探过头:“哦?你们今晚约饭啊?”   顾知煦笑得坦然,挑眉道:“那一起?”   正好手机震了震,好友申请通过了,他主动发起聊天。   【顾:江先生你好,我朋友推荐我跟您买房的,听说您还在找Chiron ss 300+是吗?】   他这辆车是全球限量款,现在想买估计也没有了,估计是爱车人士。   【J:你好顾先生,对的,我想买这辆车,也听了我朋友说你想把这辆车卖了,正好我有一套闲置的房子想要卖掉,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非常愿意。】   【顾:那找个时间我们看车跟看房?】   【J:可以的,不过我人在外国,我可以找我的代理人帮忙处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顾:好,那我们约个时间。】   【J:明天正好周六,明天吧。】   【顾:那就明天。】   顾知煦打完最后一句话,发了个小狗谢谢的表情包。   殊不知某人就看着这张小狗表情包看了一整天。 第31章 前夫哥31(已修改,内含红包   叩叩——   “陆总。”   陆或雍刚从小狗表情包移开视线, 就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眸底染上喜色,他克制住声线, 往后靠在椅背:“请进。”   不过不是叙旧。   顾知煦推开门,对上陆或雍看来的目光,面容清冷:“超级工厂出事了。”   陆或雍倏然站起身:“怎么回事?”他往门外走去。   “有工人在生产线上被机器人绞杀,现在星缘派人过来了, 认为是我们自动设备的问题。”顾知煦抬眸看向陆或雍:“这个协议拟慢了, 我还是慢了一步。”   指的就是今早那份技术工人的协议书。   陆或雍没说完, 抬手轻捏他的后颈, 像是安抚, 不过须臾便放下, 转身往会议室走去:“召集所有中层, 技术部,公关部开会。”   后颈握过的感觉带着几分酥麻, 前一段时间的亲密无间仿佛都停在这一步。   顾知煦愣了半晌, 很快便恢复如常, 迈开腿跟了上去。   ……   顶盛集团作为有百年历史的科技企业,任何的动静都能够成为焦点。   这段三十秒的视频传在网络上, 环境是在工厂里,负责监督生产线的工人被机器人意外当作是配件,抓机一收就将工人送到了生产线上, 十几秒内血液迸发飞溅,就被机器活活压死得血肉模糊,场面十分可怖残忍。   集团自行研发的生产机器人在生产线上将工人绞杀, 事故爆发,不到半小时引起全网热议, 包括外网,与之相关联的词条直冲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   短时间内,股市发生动荡,顶盛名下所有相关联的企业股票都出现波动。   #顶盛集团机器人绞杀工人   #人工智能存在越界设定   #百年企业自动化系统存在隐患   #人工智能绝不能取代人类   #顶盛集团压榨劳动力   网友们议论纷纷,各有所见。   【真的假的!不会吧,我们国家很多自动化设备都是用的顶盛自动化系统,顶盛的科研团队可是世界有名的啊!】   【怎么可能,你们知道全球有多少企业都是用的顶盛自动化吗?顶盛掌握着当前最先进的自动化技术,若是它出问题估计世界工业都得出问题。】   【你们也是搞笑,又没说是顶盛的自动化技术有问题,现在是这个加工厂的生产线机器人有问题,你们跳什么脚,股票跌了着急是吧?】   【这里跟中东有四五个小时的时差,我们现在十点,那边才四五点啊,这特么是压榨员工吧,靠!什么牛马啊,加班死在岗位上,太惨了。】   【这好像还是顶盛跟中东地区的跨国活动,事件发生在国外,总不能跨国合作给人家的质量就是差的吧?】   顶盛集团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紧急公关处理,态度在危机公关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一点。   ……   此时会议室气氛凝固至冰点。   那段工人被机器人绞杀的监控录像在会议室大屏幕上被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尖叫声甚至不到一秒,而最后一秒,血块跟血液飞溅到生产线上的监控,‘啪’地一声,像是砸到脸上那般。   十几秒,一条生命就这样被机器人绞杀。   顾知煦低头扶了扶眼镜,掌心略微遮挡住紧抿发白的唇,另一只放在桌底下的手猝然握紧。   ……这个工人,监控虽然没完全看清楚面孔,但看轮廓不像是华夏人。   这种最低级的程序错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型号的机器人身上,这个型号是他父亲研究室最先进的自动化机器人,按道理来说稳定运作定期修复的程序不会出现将人当作配件的情况。   他侧眸看了眼陆或雍,发现这男人神态如常,脸上没有出现一丝的慌乱。   坐在对面的沈穆辰穿着身棕格西装,长腿闲闲地搭着,手里玩转着没点燃的雪茄,神态慵懒地靠在椅背,欣赏着那张漂亮却苍白的脸,像是被极大取悦了那般,毕竟想见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他的目光落在半个月没见的顾知煦身上,笑着:“所以我就说,当初就应该派顾秘书过去监督,如果派个人过去监督的话不就没事了,你们看现在?那可怎么办。”   顾知煦翻动文件的手一顿,掀了掀眼皮。   想翻白眼,但他忍住了。   真的好莫名其妙,一个两个非得他过去做什么?   一旁‘哒’的声,穿来冰冷金属放置桌面的动静。   “若是顾秘书学的是自动化,我第一个派他去。”陆或雍双手交握放在桌面,半挽的衬衫袖子处露出黑色的腕表,不经意碰着桌面发出声响。他直视着对面的沈穆辰,察觉这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眉峰淡淡地压了下来,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可惜,顾秘书学的是经济学,你说对吧,案底先生。”   这是句平淡的反讽,也是一句反问。   更是直面维护。   顾知煦唇角微扬,噗,案底先生。   也是,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和谈,没得谈。   沈穆辰听到‘案底先生’四个字,无奈地摊开手:“好吧,回归正题,顶盛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法里顿现在可是非常的愤怒,当初签好的协议里也有明细这一点,若是出现技术问题——”   “若是出现技术问题是顶盛全责,但如果不是呢?”顾知煦径直打断沈穆辰的问题。   沈穆辰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熟悉的语气让他恍若回到某个瞬间。   直到看见顾知煦扶着椅子站起身,走到屏幕前,侧身而立,抬起那只戴着黑色真丝手套的手,屈指对着屏幕敲了敲视频中某个位置,再偏过头看向自己,身姿笔挺的姿态,眉眼间的清冷淡漠,那种丝毫没有把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高高在上的姿态,加上这一身西装。   ……这人实在是长得太对他胃口了。   手轻轻地捻碎了雪茄顶部。   顾知煦目光从视频转移开,看向陆或雍:“陆总,这个问题不能就结果而论,如果是我们的程序出错导致的问题是完全可以查出来的,星源集团不知道我们的自动化程序我们可以介入调查,甚至可以请专业的机构介入调查,但是我还想知道——”   他语气一顿,神色很淡落在沈穆辰身上,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如果是员工操作不当的原因呢?顶盛的自动化需要专业的工人进行操作,上面的工人看起来像是当地人。”   沈穆辰笑容依旧:“顾秘书,我想现在这个问题结果就是如此,星缘怎么会拿一个工人的命开玩笑,我们合作是为了实现双赢而不是为了制造矛盾与冲突,现在需要解决产品质量带来的信任问题。”   顾知煦觉得这人就是在搅浑水:“在质检的结果还未出来时——”   “解约吧。”   ‘啪’的一声丢文件的动静,回荡在会议室,力度不算重,却在安静的环境里听出压迫感。   陆或雍将桌面的文件一丢,指节微屈撑在桌沿站起身,卷起衬衫袖口的位置青筋蔓延至小臂,他侧眸垂睨,目光落在沈穆辰身上,神情淡漠:“你让法里顿亲自跟我谈这件事,至于你,案底先生,是否具有星源集团股东董事身份我存疑,能出示证明你的有效身份再跟我谈。我说过,顶盛不缺这样的合作,也不跟劣迹人员合作。”   “章祁。”   站在门外的章祁连忙打开大门:“陆总请吩咐。”   陆或雍冷漠地摆摆手:“送人。”   送客都不是,送走的顶多是个人。   他走出到门口停住脚步,偏过头看向顾知煦,微抬下巴:“顾秘书,还不跟上?”   顾知煦:“……”   不是,大佬,这是几百亿的合同,不是几百万。   他的boss真是任性。   迈开腿跟了出去。   沈穆辰见那道身影消失,只能遗憾收回视线,看向站在身旁的章祁,扬了扬夹在指缝间的雪茄,抬头温声询问:“请问有打火机吗?”   一点都像是被人讽刺过后的状态,心态简直是平稳。   章祁礼貌摇头:“抱歉,我们集团禁止吸烟。”   “吸烟室都没有?”   章祁颔首:“是的。”   “为什么?”沈穆辰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只能将雪茄抿在唇间过过瘾。   “因为顾秘书不喜欢。”章祁心里犯嘀咕,这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那顾秘书喜欢什么?”沈穆辰将雪茄拿下来,用雪茄底部敲了敲章祁腕上的手表,笑问:“他喜欢手表?”   这张脸笑起来像个妖孽,说的话却毛骨悚然。   章祁保持着一问三不知的职业素质:“不清楚。”   “听说顾秘书结婚了,你知道他的对象是谁吗?”   章祁:“这个也不清楚。”老天,快点让他送走这人吧,公关部已经忙疯了,他们还得去协助。   沈穆辰又将雪茄抿入唇间:“不会是你们陆总吧。”   章祁:“……”你敢猜,我还不敢听,我们陆总有老婆的。   “你可以给我顾秘书的电话号码吗?”沈穆辰用雪茄指了指耳朵:“我想给他打电话。”   章祁:“……”你看我想说话吗?啊?   。   接下来的时间,顾知煦都忙着跟公关部那边处理舆论的事情。   他主要负责的就是危机公关统筹的部分,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事情都铺排下去,一环紧扣一环,时刻关注最新动态确保顶盛的名誉,跑十几趟电梯已经算是比较少的次数。   事情发酵的一个小时里,在各部门的协同工作下,加上陆或雍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并让顶盛名下的科研团队亲自在网络上解析与星缘集团合作的这个型号自动化设备如果运作,需要植入怎么样的程序,程序有多科学严谨,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专家团队直飞中东地区的超级工厂,亲自跟进事件进展。   而受害的工人顶盛集团也在第一时间出面解决家人的情绪问题,赔偿金,将所有工作做在前,不论最终的检查结果如何,态度与人文关怀放在了首位。   至少在最短的时间里,顶盛集团在大面积舆论攻击下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顾秘书,先喝杯牛奶吧。”公关部的小姑娘递了杯牛奶给顾知煦。   顾知煦颔首接过,笑道:“谢谢。”   却在不经意碰到对方手时:   【陆总怎么给我们送的都是牛奶呢?】   他的表情有略微的变化,而后扫了眼自己的手,刚才洗手弄湿了手套所以没有戴。   “顾秘书,这个小时的数据可以看出大家对这件事的观点都回到比较理智的议论,那些恶意抹黑发酵事件的人我们也都同步跟法律部那边对接。”   “不用降热搜,我们没做的事情不心虚。”顾知煦拿着手中的热牛奶,扶着公关部同事的椅背,俯下身,看着他电脑里的数据,他伸出手点了点屏幕上某一条:“绍钧,这一条再留意一下。”   “好的顾秘书。”   顾知煦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时,脑海里‘噔’的声响发出,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扶住椅背。   不过也仅是瞬间的反应,他就缓过这阵眩晕,身上还是得要戴多两双手套。   脑海却鬼使神差地浮现那条信息:   ——你知道读心术会消耗寿命吗?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顾秘书你还好吗?”   顾知煦将眼镜戴回鼻梁上,拍了拍公关部同事的肩膀:“没事,辛苦大家了,加油。”   深夜十二点,矗立市中心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这场事故终于在顶盛官博发出的律师函下,讨论暂时告一段落。   总裁办公室也恢复安静,只剩下悠长而平稳的呼吸。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法务那边已经联系了法里顿,不过法里顿还没回复,但这件事闹成这样星缘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已经说了要使用我们的工人,他们擅自作主,那是他们违反条例。”   顾知煦撑着桌沿,跟陆或雍一讲完便直起身腰身,往后靠在桌沿,腿是真的有些发软,便借力靠着。   他摘下眼镜放到桌上,手扶着后颈活动着肩膀,深深地吐了口气。   实在是累得够呛。   “顾秘书,辛苦你了。”   话音落下,顾知煦猝不及防被拉入腿间,他一个没站稳膝盖撞到椅子,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扶住近在咫尺的宽肩,紧接着后腰被大手扣住,支撑着他站稳。   “喂!”   时隔几天这样的触碰,似乎还能惹动心悸。   “顾知煦。”   他低下眉,恰好对上陆或雍的目光,心头一颤:“做什么?”   “我不打算继续跟星缘合作,扯上法务那就打官司,看是我赢还是他们。”   陆或雍掐紧身前的腰,稍将椅子与顾知煦的距离拉开,他顺势站起身,直接将人抱到办公桌上,身躯挤入腿间,双臂撑在他身侧,再深深地注视着那双透着措手不及的脸:“沈穆辰那张脸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今天早上看他那样盯着你,我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挖了,他看什么?嗯?”   ‘啪’的一声,办公椅在作用力下可怜地撞到身后的柜子。   包裹在西服裤下笔直修长的腿也因为微屈垂放在桌沿而绷紧,与中间的高大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顾知煦坐在办公桌上,双腿动不得,只能用双手撑在身侧,握住桌沿,神情平静:“嗯……陆总你决定就好,那我可以下班了吗?”   说完想从陆或雍的臂弯下溜开。   却被揽住腰身强硬地摁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还要去星缘吗?”   结实地双臂撑在身侧,握住桌沿的手与自己的手指节相碰,微颤下躲开,距离靠得太近让气氛有些危险。   顾知煦微掀眼皮,径直撞入对方的眼神,如同被臂弯圈着的强势那般,深沉地盯着他,跟要把他吃了似的,保持着淡定地躲开视线:“……既然陆总你都说不合作了,那自然就不用去。”   “我们只是离婚了三天,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了吗?”   “……”   由于话题转得太快,顾知煦一下子没跟上他频道,顿时哑然。   叩叩叩——   “陆总,我们这边——”   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声响与动静,门口的章祁:“?”   里面怎么了,打架吗?   章祁又试探地敲了敲门:“陆总,我可以进去吗?”   “嗯,进来吧。”陆或雍站在桌前,及时的护住桌底下,才没让那颗惊慌的脑袋撞到。   蜷缩躲在桌底下的顾知煦扶额沉默了:“……”   不是,他慌什么,还躲在桌底下不是更显得像是偷——   他的余光瞄了眼近在咫尺的□□的……武器,又默默地移开视线,暗骂了一句,耳根瞬间红了。   畜生玩意。   章祁这才推门进去,进去后发现只有陆或雍一个人:“我还以为陆总你这里有人呢。”   “没有人,怎么了?”陆或雍收起手,很自然地调整着腕表,恰好看见顾知煦从桌底下探出的脑袋,手指了指,跟自己打着嘴形,唇角没忍住上扬。   ——长话短说   “陆总,这里是工厂所有生产线的设备检查报告,不是自动化程序的问题,是星源集团擅自更换了我们的工人,换了当地劳动力成本较低的临时工人进行操作,由于不擅长操作导致的安全事故。然后这是明天下午三点的新闻发布会流程,我们邀请的所有媒体都能够出席,发布会结束后会有陆总您的个人专访,也是针对于这件事情您是如何快速有效处理公关事件。”   章祁将检查报告以及明天的流程图递给陆或雍。   陆或雍接过报告,神色自若的翻页查看着,像是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那般。   这就是顶盛的一场飞来横祸,至于原因,还有待考量,但中间损失的所有他都会在某个人身上一一拿回来。   “嗯,我知道了。帮我定两张去中东的机票,我和顾秘书等发布会和访谈结束后就去。”陆或雍看向章祁:“提前安排一下,房间的话安排套间即可。”   章祁一愣:“两个套间?”   “一个。”陆或雍没再多说,将文件放到桌面:“今晚辛苦你们了,下班吧,明早你再编辑一下消息,可以提前跟大家说今晚的加班费都是五倍,这件事情过后有序错峰安排给大家补半天假期。”   章祁听完前半句本来想震惊一会,但很快就被后半句吸引了,他感动又崇拜地看着自家boss:“陆总,我突然又充满力量了!”   桌底下的顾知煦:“……”无语地朝陆或雍竖起了个尾指。   不是,为什么还要去中东啊,去就去为什么一个套间啊!!!   陆或雍看到这只从桌底下伸出来的手,想到了什么,失神须臾,而后眸底浮现难言复杂又无奈的神色,他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那我们就先下班咯?”章祁摸着门框。   “嗯,下班吧。”   章祁扭头就溜。   很快,门关上了。   顾知煦听见关门的动静,伸出手握住桌沿,迈出曲着酸胀十分的腿,正想着自己站起身,却忽然被握住胳膊,被一道力气轻松拉了起来,起身时惯性地掌心撑着对方的胸膛,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   不过几秒的注视。   顾知煦别开脸:“那我也下——”   陆或雍却二话没说,握住顾知煦的腰身,轻轻一提,将他抱回到办公桌上:“我就问你一句,离婚后就不想我吗?”   “对了陆总——”   就在这时,敲门声与话音都戛然而止,仿佛最后那句话也听见了,就跟推开门所见到的场面一致。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顾知煦:“…………”   刚打开门的章祁:“……”   他看见顾秘书就坐在陆总的办公桌上,包括刚才一句话:   ——我就问你一句,离婚后就不想我吗?   等等!什么意思啊!离婚后?谁离婚了,陆总离婚了?陆总离婚后问顾秘书想不想他??   不对不对,这不是好奇什么意思的时候,而是他看见了啊!!!   ……死了死了,这种2+1的剧情被他看见了!!   顾知煦背对着门口,整个人僵住没动,跟被钉在办公桌上似的,那种被发现亲密的羞耻从脚底蔓延全身,动都不敢动。   他幽幽地对上陆或雍无奈的眼神:“……”   陆或雍看向门口忽然回来的章祁,将手从腰身上放下,面容淡定:“怎么不敲门?” 第32章 前夫哥32(已修改,内含红包)   陆或雍看向门口忽然回来的章祁, 将手从腰身上放下,表情淡然:“怎么不敲门?”   章祁:“……”他错了,真的错了, 别杀他。   陆或雍正想着用什么说辞来圆这个画面,虽然心里再乐意,但他也不想让顾知煦为难。   谁知,原本坐在桌面上的顾知煦跳了下来, 抱上了自己, 表情恍然, 微怔片刻。   【老婆抱我了?】   【老婆肯抱我了!】   【呜呜呜呜……】   顾知煦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强作淡定地从办公桌上跳下来, 再往前踮起脚抱住陆或雍, 宛若好兄弟那般, 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陆总,总会过去的, 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   他说完扭过头, 看向章祁, 微笑道:“我正安慰陆总呢,他有点伤心。”   章祁的表情从‘0’, 到呆若木鸡,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最后硬生生地把评价咽回肚子里, 满脸苦笑:“是啊,是得安慰安慰,辛苦了。”   忘掉, 必须忘掉。   他默默地退出办公室,顺便拉上门, 关门前从门缝里欲哭无泪地飘出一句话:   “对不起,打扰了。”   门关上,寂静无比。   两人沉默地对视须臾。   顾知煦做了几个深呼吸。   陆或雍低低地笑着,眼睑低垂注视着他,勾唇笑道:“下次还是不要躲桌底了。”   “才没有下次。”顾知煦面容淡定,仿佛刚才的尴尬早已消化,他用力地抽出手:“陆总,请自重。”   虽然知道章祁不会乱说,但被看见这样也不太好。之前还结着婚,现在都离婚了,也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看见你我没法自重。”陆或雍坦诚道:“因为我还爱你,离婚对我来说是分开,但我也会想办法追回你。”   顾知煦:“……”   他跟尺寸还没有和解,这件事暂时不想谈。   “我送你回酒店。”陆或雍让他站好,走到一旁的衣帽架取下西服外套,挂在臂弯上:“酒店住得还习惯吗?晚上不要踢被子,不然容易感冒。”   顾知煦见他那么快又转移话题,心想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跟寻常人不一样。   而后又想也是,这人的尺寸都跟人不一样,憋都能憋两年能是正常人?   再又想想,自己好像也不正常。   “……”   都挺有病的。   “离婚这件事有想好怎么跟爸妈说吗,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商议一下。”   “不用找时间,我直接说就好。”   “理由是……?”   “性生活不愉快。”   “……”   顾知煦看了眼陆或雍:“找个时间我会回去拿属于我的东西。”   陆或雍欲言又止:“可是你的东西很多,估计酒店都放不下,要不先放在家里,一点一点来拿?”   顾知煦似笑非笑:“你的算盘嘣到我脸上了陆总,不用,我已经看好房子,等搬好新家我就来搬东西。”   “看好房子了?”陆或雍略有些诧异:“哪里的房子,需要我找搬家公司帮你——”   “不需要。”顾知煦摇头:“我自己找人搬就可以。”   “那新家入伙邀请我吗?”   “为什么要邀请你。”   “怎么说我也是你前夫,就算不是丈夫也可以当朋友。”   “你这是有意图的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室,走到电梯前才并肩停下等电梯。   “我能有什么意图。”   顾知煦半退一步,倚在电梯门边,抱臂抬眸对上陆或雍看过来的眼神,唇角微扬:“你有什么意图还用我说吗,30先生。”   在头顶的灯光下,穿着宝蓝色西服的青年身姿如玉,松弛有度的依靠着,说话时双眸像是研磨晕开的水墨,沁着水,这一声‘30先生’,调侃的语调带着漫不经心地轻笑,顷刻间抚平今日份的疲惫,看得心情动荡紊乱。   陆或雍没说话。   ——老婆真好看,想带回家。   ——关起来。   ——可现在是新世纪,这样做,又犯法。   ——可以天天见到老婆也不够啊。   ——不对,周末见不到,为什么要双休。   若此时打工人听见,得要暴打老板这个恋爱脑了。   恰好电梯门打开。   “诶,顾秘书!”   顾知煦见电梯门开,直起身,就看见电梯里的安琪,手里还拿着个礼品袋,有些意外:“你怎么还没走?”   “我准备走,就是差点忘了今天在前台的时候有个你的礼物,帮你顺便拿了又忘记给你,想着你应该还没走就拿给你。”安琪把礼物袋递给顾知煦,摁住电梯键,瞄了眼身旁的陆或雍:“陆总,你也没走呀。”   刚才章祁回来的表情不对,又支支吾吾的,难道是看见了什么小秘密?   顾知煦接过礼物袋,有些疑惑,他的礼物?   “准备走。”陆或雍跟着走进电梯,目光不经意落在礼物袋上,将顾知煦不解的模样映入眸底:“顾秘书又有追求者了?”   眸底深了几许,谁给顾知煦送礼物了?   安琪默默地站在身后,本来加班就已经加到脑子不清醒,好在最棘手的问题也解决了,所以嗑点不正常关系也没关系吧。   “陆总又怎么知道是追求者。”顾知煦看了眼熟悉的品牌:“嗯,还会投其所好,知道我喜欢百达斐丽。”   陆或雍‘嗯’了声,没再回答。   安琪:“……”好奇怪的氛围。   不过这两人从回来气氛就很奇怪,这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能对话,应该吵得不是大架吧?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对了安琪。”顾知煦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顾秘书?”   “今天都没能请你们吃饭,要不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请你们。”顾知煦知道今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但答应的事还是得要兑现:“到时候你们想去哪里吃跟我说。”   “好啊好啊,那就等你回来咯。”   电梯直接下到负一层。   顾知煦迈出电梯的瞬间,忽然想起自己都没开车,本来也不是想让陆或雍送他回酒店,想着自己打车的,这该死的习惯啊。   “顾秘书,我送你回去。”陆或雍拿出车钥匙,唤醒了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今晚辛苦你们了。”   安琪:“……”知道她还在加多了个们,真是用心良苦的一句话,她哈哈笑道:“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顾知煦朝安琪颔首笑道:“嗯,开车小心,明天见。”   约莫两分钟,不远处那辆红色的轿车便驶离停车场,生怕看见停车场会发什么故事。   顾知煦刚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就感觉一道阴影落在身上,冷淡的香水味掠过鼻尖,分明的棱角侧脸便映入眼帘,宽大的臂弯在椅背与系安全带的距离间拉拢了温度。   ‘咔哒’一声,安全带系上。   温度很快便流逝。   顾知煦往旁看了眼。   陆或雍已经靠回椅背,目光落在车前玻璃外,骨节分明的大手打着方向盘,将车辆发动:“不看看是什么礼物?”   车内很安静,这句寻常的语调显得低沉。   顾知煦看他一眼,拿起脚边的礼物袋,打开后,他拿出张印着火漆蜡的信封,还有淡淡地香味。   见况,手熟练地摸向一旁的储物格,拿出支钢笔,在信封火漆蜡处轻轻一划。   陆或雍余光瞥见他拿这只钢笔来开火漆蜡,皱眉:“顾知煦,那是你送我的笔。”   “借用一下。”顾知煦用指腹抹掉钢笔笔尖残留的墨迹,合上盖子,放回储物格里,他再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卡片。   卡片上是句手写英文:   ——It was love at first sight,at last sight,at ever and ever sight   【第一眼是爱情,最后一眼也是,每一眼都是。】   最后署的中文:   ——至我爱慕的月光   顾知煦看着这陌生的字迹,在看见最后的落款,原本扬着的唇角顷刻间褪去,这不是陆或雍的字,他再拿出里面熟悉的品牌定制黑色金属包边表盒,打开表盒,里面正躺着一只全球限量甚至已经绝版的手表。   前方正好是等红灯的间隙,车辆缓缓停下。   昏暗的车内光线,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而修长,在握紧的力度下手背露出隐约的青筋,脉络分明,蔓延至黑衬衫衣袖半挽露出的小臂,手指不紧不慢地轻敲方向盘,一声一声地落在心头。   车窗外投入斑驳的光影落在这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藏着的情绪。   “第一眼是爱情?”   顾知煦:“……”   “最后一眼也是。”   顾知煦喉结滚动:“……”   “每一眼都是。”   顾知煦默默地将表盒盖上,‘哒’地一声,伴随着耳畔这句不温不热的话语。   “价值2.6亿的大师级响铃,至我爱慕的月光。”陆或雍保持着双臂放在方向盘的姿势,缓缓地侧头,望向顾知煦:“宝宝,你会喜欢吗?”   顾知煦听出陆或雍语气中的怒意,他淡定地将盒子放回袋子里,丢到脚边:“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会,你不是送了礼物就会心动的人。”陆或雍盯着他。   顾知煦见前方绿灯亮了,指着窗外:“看路,绿灯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不是送了礼物就会心动的人。”陆或雍发动车辆,余光落在左手边的车窗倒影。   车窗的霓虹灯倒影掠过,倒影着副驾驶上的青年,他神色慵懒地靠在一旁,西裤包裹着的长腿交叠着,散漫松弛,就像只高傲的猫,没惹他时漂亮张扬,惹了他,毫不留情。   就像这场某人还没消化就被离婚的婚姻。   顾知煦枕着椅背,轻声笑:“一块破手表,算得了什么。”   车平稳地停在酒店门前。   顾知煦打开车门下车,走之前,手握住车窗,俯下身,看着驾驶座上的陆或雍:“路上小心。”   说完便转身走进酒店大堂。   车内的人注视着那道高挑挺拔的身姿,直到看不见为止,才发动车辆离开。   又在不远处的红灯间隙,踹了脚副驾驶下的礼品袋。   “还知道送手表?”   “觊觎别人的老婆,不知羞耻”   ……   翌日。   新闻发布会在顶盛集团召开,媒体们争先恐后的编辑好文案,准备在发布会结束的第一时间就将新闻发出。   在有利的证据下,发布会的召开让顶盛在这次事件里成为占理方,也成为中外合作中发生利害关系时正面案例。   顶盛集团的股票也在短时间内出现上涨,连带着名下所有的企业,涨势大好,而那些在其中浑水摸鱼的一些账号也都默默失声。   此时秘书办——   “我不用去中东了。”   顾知煦依靠在饮水机边,喝了杯中的咖啡,对上同事们兴奋期待的眼神:“今晚去吃饭,吃完还想要什么活动。”   本来他行李都收好了,临时通知他不用去了。   那肯定是乐意至极,也说明这次顶盛跟星缘的合作是他们占据上风,若是要合作,就等他们上门吧,顶盛的自动化设备多的是企业合作,想用这种手段来降低顶盛在合约中获取的利益,那手段太蠢了。   还不如拿热水浇发财树,这样他还可以笑两声。   “明天周末,去唱k呗!”   “酒吧酒吧!好久没去劈酒了,最近真的累死了,想要醉生梦死一下。”   “那就去酒吧,我也有点想喝酒。”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顾秘书发话了,那我必须找个排场大的地方。”章祁走到顾知煦身旁,搭上他的肩膀,笑眯眯看着他:“对吧顾秘书,我可帮你个大忙。”   顾知煦笑着抿了口咖啡,放下杯,朝他轻抬咖啡杯:“你喜欢。”   确实是帮了他个大忙,车卖了,房子也安排好了。   现在他可以开始自己的单身生活。   至于那档事,等什么时候晚上做梦不梦见被钉死在床上再说,这样的梦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那晚被弄得有多狼狈。   “要不我们去吃泰国菜,我记得附近有家泰国菜挺好吃的,环境也很小资。”安琪举起手机翻转给他们看,看了眼章祁:“章秘书,去这里?”   章祁胳膊还搭在顾知煦的肩膀上,偏头看他:“老板,你觉得如何?”   “可以,你们喜欢都可以。”   “喜欢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稳重的嗓音。   顾知煦不动声色地将杯中的咖啡喝完。   章祁本想说话,扭过头,就发现身后来的是陆或雍,见他盯着自己搭在顾知煦肩上的胳膊,像是要把自己的胳膊砍了:“……陆总。”   陆或雍见那只不规矩的手放下,平静地‘嗯’了声:“是去吃饭吗?”   安琪点点头:“嗯,我们想着明天周五一起去吃饭,陆总去吗?”   “我可以去吗?”陆或雍看向顾知煦,眼神询问:“顾秘书。”   顾知煦:“……”   问他做什么。 第33章 前夫哥33   “耶!庆祝解决一个大麻烦!”   富有小资风情的泰式餐厅, 五个人酒杯轻碰的声响回荡在包间里。   “他家的海鲜咖喱真的很香,不过有点辣,谁不能吃辣。”章祁看着服务员上的菜, 询问大家一圈。   “我记得顾秘书不能吃辣。”陆或雍目光落在那只玩叉子的手,见他戴了手套,也没说其他什么。   这句话一落,众人八卦的目光又落到主角身上。   顾知煦用叉子将意面卷成小肠状, 他没立刻吃, 双手交叉, 用指腹摩挲着叉子顶端:“我能吃辣, 陆总也不是很了解我。”   说完看了陆或雍一眼, 将意面吃了。   此时的桌面上大家又开始开玩笑, 但只有一个人汗流浃背。   那就是章祁。   ——我就问你一句, 离婚后就不想我吗?   章祁形如枯槁地吃着帝皇蟹,也没想到陆总会跟他们聚餐, 一口一口将腿肉塞进嘴里, 试图用美食麻痹自己, 忘记这句话,忘掉那个画面。   “章秘书, 还想吃多一只帝皇蟹吗?”陆或雍看向章祁,温和询问。   章祁突然跟噎着似的,还没吞下手中这只蟹腿, 连忙摆手:“我尝尝味道就好了陆总。”   陆或雍朝着一旁的服务员招招手:“再拿两只,这两只敲好了再拿过来。”而后又看向章祁:“还想吃什么?”   章祁咬着蟹腿:“……”背后出一身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鸿门宴了, 到底是为了感谢帮助了陆总那位好友,还是因为不小心听到那个, 他故作镇静,双手合十:“感谢陆总的厚爱,足够了。”   “哦~章秘书这是要高升了。”安琪在一旁笑着起哄,打趣道:“真羡慕你啊章秘书,独得陆总宠爱。”   顾知煦将碟子里的西兰花拨到一旁,垂眸笑道:“嗯,章秘书人又热情能干,形象也好,很值得培养,可以考虑晋升首席秘书。”   某人听到什么‘热情能干,形象也好’,表情略有些变化。   章祁恶狠狠地咬着蟹腿,眼神示意顾知煦,仿佛在说‘再拉我下水我就拉你上台’。   顾知煦将叉子放下,脱下被汗弄得有些潮湿的手套,觉得热,拿起一旁的湿巾擦拭着手,慢条斯理地弯唇一笑:“开个玩笑,章秘书不用太紧张。”   “集团还有个副总的席位。”陆或雍这家伙脱下手套,眉头不由蹙起,正想说话,却又想到自己没有立场提醒:“明年我会放出这个位置,大家可以尝试。”   这就是顶盛跟其他集团不一样的地方,每年都有竞岗,只要你想,那就有机会往上爬。   顾知煦饶有趣味地看向章祁:“章秘书,加油。”   章祁:“……”#%*&别再惹他了。   “那顾秘书呢。”   顾知煦端起手边的果酒,闻着香甜的味道,应该度数不会很高,他一口饮尽,随后放下杯:“还是把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吧,我还没准备。”说完抬眸看向陆或雍,眸底荡开涟漪,含着笑:“谢谢陆总的提醒。”   这一笑差点把人给笑恍惚了。   “顾秘书你这酒不能这样喝,等下醉了。”一旁凑人头的策划小刘举起手,见顾知煦疑惑地看向自己,点点头:“这果酒里面加了一些白兰地的。”   顾知煦低头闻着已经空了的高脚杯,单手托着腮,另一手摸着高脚杯壁,他思索须臾,随即绽开一抹清浅的笑:“挺好喝的啊。”   他托着腮,偏过头凑近坐在身旁的章祁,双眸染着透亮,认真地问:“对吧,这酒是甜的。”   章祁正啃着鸿门宴帝皇蟹,被顾知煦一凑近,就这么一会会,就感觉到旁边十万伏特的眼神就落下了,就差直接给降一个天打雷劈。   他握着蟹腿的手一抖,苦笑地往后躲开些距离:“顾秘书,你少喝点。”甚至往对面看了眼,像是在询问领导的意见。   但他只看见领导阴沉的脸。   “…………”   顾知煦见章祁不理自己,又扭过头看向策划小刘,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没关系,这酒甜的。”   全然没察觉自己的神态染上了微醺的顿感。   他就这么半依靠着椅背,白衬衫顶端松开了颗扣子,身体微偏隐约可见脖颈与锁骨。另一只手搭在同事的肩上,垂落的手修长白皙,正轻拍着对方肩膀,姿态漫不经心。   由于这张微醺的脸太性感,是轮廓饱满立体的漂亮帅气,不论是什么动作都十分有冲击力。   别说是靠近。   “咳——”策划小刘本来就在喝,结果不经意撞入对面那道阴沉如墨的眼神,呛得他别开脸直咳,拿酒的手一抖,不知所以下还是凭借着求生欲,辩出领导眼神里的意思。   他深呼吸,抬起礼貌手,拂开顾知煦的胳膊,一本正经道:“顾秘书,请自重。”   陆或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脸色骤变。   顾知煦拿起一旁整瓶调好的果酒,仰头灌了。   所有人:“!!!!”眼睛瞪得像铜铃,顾秘书这是心情不好吗???   章祁跟他离得近,吓得连忙摁住顾知煦的手,夺走酒瓶:“诶诶诶顾秘书,你都不会喝酒,不能这样喝的,等下醉了!”   【哎哟顾知煦怎么回事啊,上次喝啤酒也没那么大反应,现在才喝了杯就开始发酒疯。】   顾知煦微眯双眸,眸底雾蒙沁着水色荡开,伴随着浅浅的困意,盯着章祁:“你说我发酒疯?我哪里有发酒疯?”   章祁:“????”   “我只喝了一杯,能醉吗?”顾知煦拿走章祁手中的酒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杯底轻碰桌面,向坐在对面的陆或雍挑眉举杯:“陆总,敬你一杯。”   动作干脆利索,说完仰头又一口给灌了。   唇边溢出的果酒顺着纤长的脖颈,没过吞咽着的喉结,琥珀色的酒浸染了白衬衫,   章祁抬手用力捂眼,他不敢看陆总的表情啊!   “……呼。”顾知煦放下杯,喝完这一杯觉得胸口豁然开朗,目光恰好撞入对面的眼神,见陆或雍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脸色阴沉。   他忽然笑了出声,将手肘撑在桌面,手背抵着下巴,跟他目光相对,微扬下巴挑眉道:“诶,陆总,听说你离婚了。”   章祁吓得连忙抬起手捂住顾知煦的嘴,生怕说出点什么不可控的,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   “名节保身啊顾秘书。”他哆嗦着压低声道。   安琪和策划小刘眼睛瞪大,诧异地看向陆总,见自家boss没什么表情,反倒是盯着顾秘书看,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他们,前段时间他们出去团建,就在第十三章。   当时冒险列出了几个问题:   一、顾秘书喜欢陆总。   二、陆总喜欢的人不在这里,也就是不喜欢顾秘书。   三、陆总结婚了。   四、知道这个秘密他们会丢饭碗吧!!   那现在……   “咳。”陆或雍云淡风轻地扫了眼章祁的手,微偏脸。   章祁立刻将手松开,谁知顾知煦又凑到他耳边,好像要跟他说秘密,结果:   “告诉你一个秘密,陆总离婚了!”   章祁生无可恋地缓缓闭上眼,脑瓜子被这超过100分贝的声音震得脑瓜子嗡嗡响,他怀疑隔壁都能听见了,如灵魂抽空的老僧打坐。   安琪跟策划小刘对视了眼,默默低下头。   各自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着,也就是:   1.顾秘书喜欢陆总,所以时刻关注着陆总的婚姻情况   2.陆总将这件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了顾秘书,有内情   3.离婚离婚了。   4.可能因为顾秘书离得婚。   很好,这次的秘密比上次更劲爆,更怕饭碗不保了。   策划小刘顿时坐立难安,他表情狰狞,猛地捂住肚子,快速站起身急得直跺脚:“我有些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先吃。”   安琪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手捂住听筒:“喂?你好,什么?!好的好的,等我一下。”她站起身,抱歉地环视着剩下的三人:“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个电话,有点着急,你们先吃。”   章祁:“……”   说苟富贵时,你们会说勿相忘,   现在大难来了,你们是各自飞,   好一个共进退,你们是退了,我要亡了。   别说了,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秘密。   此时包间就剩下三个人。   顾知煦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餐桌上,半阖着眼,抚摸着自己的高脚杯,像是被放了电似的,忽然就不说话了。   陆或雍神色自若,眼底深处却藏着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唯有短暂的眉心微蹙能看出明显的情绪。   “诶,陆或雍。”   原本安静的包间忽然响起这句带着微醺的叫唤。   像亲昵,熟稔程度大过于撒娇。   章祁猛地站起身,朝着陆或雍举起手:“陆总,我也要去忙!”   不行了,他坐不住了,好想逃。   “去结账吧。”陆或雍从怀中拿出一张卡。   章祁连忙上前,双手恭敬接过,如释重负那般:“好的,我这就去结账。”   “如果你们还吃的话一会就回来,然后帮我叫个代驾,我先送他回去。”陆或雍将卡递给章祁:“今晚你们玩的都记我的,也辛苦你帮我朋友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会跟人事那边说今年你的奖金翻三倍。”   章祁脑袋飞速运转,他的奖金是二十万,翻三倍……很好,很好,非常好!   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是热爱这份工作的!!!!   于是将情绪藏好,毕恭毕敬的退出包间。   包间里再次陷入安静,不过也只是安静了一会会。   “为什么要把手套摘下来。”   顾知煦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碰自己,被拉起胳膊时,他拧着眉仰起头,看见是陆或雍,又觉得头顶的灯刺眼,缓缓地闭上眼。   陆或雍见他忽然往后倒,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心托住这人忽然往后倒的后脑勺,将人靠在自己的腰腹上,这才避免了撞到后面的椅子靠背边角。   他深呼吸再沉气,脸色沉着,低下头。   见顾知煦靠在自己的腰腹位置,乖乖地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就在他准备弯腰将人抱起时,这家伙突然睁开眼。   “你以为我睡了?”顾知煦伸出手,瞳孔微缩,警惕地指着陆或雍:“想捡我的尸?”   陆或雍脸上难得地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撞入这双湿润微醺的双眸,终是克制着情绪,归于平静:“捡什么?”   “我要回去睡觉了。”顾知煦摆摆手,扶着椅背想站起身。   却不料一阵天旋地转袭来,肩膀撞入陆或雍的胸膛,直到被握住肩膀稳住,他才恍然带点清醒,但不多。   “你这样子身边怎么离得开人。”   顾知煦感觉自己一阵腾空感,被扛了起来。   “我发觉你不戴手套就总是这样,以后还是戴着手套,也别总是去摸人家,那么大个人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   摇摇晃晃真是催眠,眼皮发沉地合上。   ……   代驾司机按照单主的意思,车速30,平稳地将车驶入山庄。   “谢谢。”   陆或雍先下车,再弯下腰将熟睡的青年从车内打横抱出,稳稳地抱着回家。   已经在门口等的阿姨看见从黑夜里走过来的身影,甚至看见了陆或雍怀中的顾知煦,诧异道:“小先生愿意回家了吗?”   毕竟陆总说小先生跟他吵架离家出走了。   陆或雍没有正面回答:“他喝醉了,我先带他上去休息,你去休息吧。”   房间里应有尽有,也就不用阿姨再操心。   抱着怀中熟睡的人上电梯,再抱着回卧室。   陆或雍将人轻轻地放在床边,给他脱掉鞋跟袜子,才直起身,手一勾,扯下领带,再解开衬衫顶端的扣子,适当左右松弛脖颈,颈侧的青筋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皮带忽然被往前扯,重心略有些不稳,瞳孔微缩垂下眸。   所幸核心超强,膝盖微屈撑在床沿,这才没直接压到顾知煦身上。   但还是撞到了。   “啊!”   顾知煦半梦半醒,也不知道自己清不清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这反光的金属,伸手一拽,扯了过来,结果被什么东西迎面撞上鼻子,酸得他捂住鼻子,恼火地伸出手握住:“什么东西啊,那么硬!”   ……等等。   微抬眼皮,撞入双深沉克制的眼眸。   “你说呢?”   顾知煦忽然被拉住胳膊坐了起来,睫毛轻颤,仰头看向站在身前垂眸看着自己的男人,极力地眯着眼,眼睛灰蒙蒙,觉得轮廓很眼熟。   嗯,是个熟人。   再看多两眼,好,他知道了,是陆或雍。   等等,是陆或雍??   是陆或雍的东西撞到他鼻子了!!!   他表情立刻浮现愠怒,抬起手,飞快地扯下近在咫尺的皮带。   陆或雍本想着教育一顿,谁知措手不及:“……?”   顾知煦一把抽出皮带,双手一扯,‘啪’的一声,抬起眼尾染着绯色的双眸:   “好啊,我倒要看看,30是不是一场骗局!” 第34章 前夫哥34   ‘啪’的一声。   黑色皮带在这个拉扯的动作下显得格外的意味深长。   跪坐在床尾的青年也就喝了几杯, 冷白的肤色就染上殷红,没戴眼镜的醉眸微醺如同沁着水,眼尾都抹出绮丽的绯色, 这双含情的眼睛看狗都温柔。   他仰头注视着身前的男人时,将手中的皮带漫不经心地对叠又抚平,像是在调整着合适的长度,又像是在猜测丈量的长度。   “30?”   皮带的顶端, 抵住近在咫尺的东西, 顺着剪裁完美的西裤布料, 沿着沉静的轮廓缓缓往下, 最后停在了底部。   头顶落下的呼吸沉而深, 似是忍了又忍。   “陆或雍, 你不会谎报了吧?”   顾知煦掀起眼皮, 看向一言不发凝视着自己的陆或雍,拿起手中的皮带轻轻地拍了一下, 又看了他一眼。   像是一种试探。   但在陆或雍看来, 更像是一种询问。   “所以你想做什么?”陆或雍站在没有动, 语气平淡,他掠过握着皮带的那只手, 努力装得平静,颈侧青筋已经忍得若隐若现。   “我要量一下。”顾知煦低下头,认真地对折皮带, 皱了皱眉又觉得不太对,干脆往前挪了段距离,直接将对折好的皮带对上尚且安静的玩意。   他半眯双眸, 看不清,凑前想看看长度, 额头却忽然被掌心挡住,茫然地抬起头:“干嘛?”   “你是喝醉了还是认真的。”   顾知煦耳畔嗡嗡作响,没听清楚这句话,推开这只挡着自己的手,伸手抓住西服裤腰的位置,什么话也没说将拉链扯下。   这套动作丝滑无比,像是做过了无数次。   而金属链条滑动的声响惊扰了某人那根弦紧绷克制的神经,喉结再度滚动,脖颈的汗从若隐若现的青筋上滑落。   “我要量一下,你不能骗人。”顾知煦说的话有些含糊,显然是醉了,脑袋发沉地往前砸去。   砸得准确无误。   也是这一瞬,与沉重的闷哼响起。   陆或雍猝然摁住这颗砸到自己的脑袋,将翻涌起的呼吸吞咽,做了几个深呼吸,弯下腰时手顺势从后脑勺的发丝上滑落,随即掌心扣住顾知煦的后颈,往上一抬,强迫他看向自己。   “顾知煦,你是认真的吗?”   话音刚落掌心里的脑袋就挪走了,甚至那里还被野蛮地打了一下。   陆或雍盖在对方脑袋的手僵住,仰起脖颈,眼睛缓缓闭上,汗从喉结滴落,呼吸才沉沉地吐出:“……顾知煦!”   这句喊着怒意的叫唤一落,西裤裤腰一松,布料被扯了。   生扯扯烂了。   顶盛集团的执行总裁一世英名,被个小酒鬼弄得搅浑得一塌糊涂。   这招也算是有样学样,毕竟某人也没少做撕烂内库的行为。   于是——   “不行,皮带量不出。”   顾知煦从床上翻身下来,下床时站也没站稳直接摔了,好在只是摔倒了臀部,又坚强地扶着床头柜,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   连着几声‘啪嗒’响起,几盒方形的金色包装盒被丢了出来,写什么热感,什么超薄,什么超润,什么延时……   包装都没拆过那种。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自己丢的盒子,拿起来眯着眼低头包装,没戴眼镜什么都没看清楚,手摸索着拆开盒子,边拆边嘟囔着:“……多大的这个,大号吗,都没用过。”   说完抽出一片,用嘴撕开。   陆或雍见况,别开脸深呼吸,衬衫背后被汗浸湿了一片。   “过来。”顾知煦将薄薄又凉快的东西拿了出来,坐在床头柜旁的地板,朝着陆或雍勾勾手。   “我们离婚了。”   “量一下尺寸而已。”顾知煦见他站着不动,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再爬上床,爬到床尾的陆或雍跟前,直接伸出手。   静息的状态在温度的掌握下开始变化,妻管严也名不虚传,在老婆手里还算比较温顺。   依据基本情况,大部分的品牌长度都是19,超过19都是罕见,有区别的是直径,大号直径35毫米,可拓展至56毫米。   “刚好。”顾知煦握在手里刚套完,下一秒,他的表情变了。   ‘啪’的一声,破了,顶部开裂。   下面甚至多出了一大截。   “……”顾知煦晕乎着沉默了,他做事惯有说出口的话必须要做到的较真,又下床去翻床头柜。   要找尺子才对,有刻度才准的。   他一定要知道比大号的19长是多长。   全然不知某人已经忍到极点。   陆或雍下颚线猝然紧绷,呼吸间,高眉弓微敛带出几分压迫感,他凝视着还在翻床头的背影,目光从上至下顺着衬衫背部勾勒出的清瘦背脊线,像是视觉慰藉,如同刚才像只猫一样爬到他跟前。   手不紧不慢地将作废的胶扯下丢在一旁。   ‘啪嗒’一声,落在地面是胶上黏稠的声响。   根本就没有适合他的尺寸,他没用过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会到哪个程度,只不过用了一次就被老婆怕了而已,还离婚了。   赚钱都没有老婆难懂。   而沉浸式找尺子的顾知煦还不知道危险,等他翻到一把伸缩尺时都过了几分钟,他的手刚扶着床沿就忽然被掐腰抱了起来,诧异地抬头看,发现是陆或雍。   “不是想量吗,现在可以了。”   下一秒,顾知煦直接跟这位兄弟打了个照面,沉默几秒,眉心皱起唇抿了起来,表情十分复杂。   他困惑地仰起头,却迎来一阵恍惚,脑袋往后倒,好在被掌心托了回来,才坐好。   “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见过吗?”陆或雍见他不说话的样子,乖乖地跪坐着,脑海里浮现了太多没法明说的画面与方式,过去他不敢暴露自己的欲念,甚至连自己晚上做的事都闭口不提,在这场婚姻里他就像是伪君子,只因为顾知煦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温柔的时候让我很有安全感。   就是这句话。   可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顾知煦不完全喜欢他这样,或者说也是喜欢,但还可以喜欢其他样子的,是他自己将自己逼进了胡同,他的焦虑是作茧自缚的结果,所有只有顾知煦可以帮他。   那就是要撕掉所有的皮囊,向顾知煦一点一点的袒露自己的真面目。   袒露那个疯狂自私只想占为己有的他。   “害怕?”陆或雍问。   顾知煦坐稳,让自己不要摇摇晃晃,拿起手中的伸缩尺,拉开长度,贴到上面,他见覆盖着的青筋随着自己的动作在动,让本来就不好量的长度总是出现些许偏差,这玩意还是声控的。   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用伸缩尺打了一下。   陆或雍暗哑地叹了声气。   顾知煦听见了,恼火地抬眸:“能不动吗?量一下有那么困难吗?自信一点,手放背后。”   陆或雍无奈又爱他,只能将胳膊背到身后。   身上的黑衬衫尚且完好,宽肩内陷低垂,顶端解开的两颗扣子隐约可见隐匿于衬衫下的肩颈线,底部解开的两颗扣子隐约可见训练有素的腹肌,结实的臂膀松弛有度的往后放,这个姿势让整个画面十分有冲击力,荷尔蒙充斥着周身,不经意就展露出一个自律且成熟的男人身材魅力。   顾知煦见到他站好,便开始认真的量了起来。   白皙修长的手托起底部,一并用上手指,将尺子放在颇有份量的上头,一并量着。   头顶落下的呼吸频率或轻或重。   顾知煦揉了揉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眯眼确认下,看到了尺子上最终的长度。   他笑出声,抬起眸,用尺子轻轻地拍着这里:“你谎报,25而已。”   “而已?”   顾知煦耳畔落下这句不轻不重的反问。   不过是须臾,他拿着尺子的手就被骤然握住,随后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摁着往后倒入柔软的大床,晕头转向间被钳制住手腕倏然压制头顶,想挣脱一秒就被洞悉了意图,直接被腿间跪着的膝盖限制了活动范围。   “……??”   “不是害怕吗,逗它做什么?”   耳畔的嗓音已经哑得不行,声线微颤,是在忍耐,也听得出在失控边缘克制欲念的程度。   就在这时,一滴微凉滴在脸上。   顾知煦眼皮一颤,微凉顺着脸颊没入唇缝,唇下意识抿了抿,是咸的,是汗。   他睁开眼,目光撞入陆或雍这双深邃微红的眼睛,看着汗从额头,从棱角分明面部轮廓滑落,伴随着重而沉的呼吸。领口敞开的黑衬衫下,结实胸膛起伏的呼吸频率仿佛挤压着他们彼此的空间,压迫与危险感铺天盖地弥漫开来。   “不是会做噩梦吗,还看它做什么?”   汗再次滴落脸颊。   顾知煦觉得口干舌燥,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   陆或雍单手钳制着这人不安分的手,压制头顶,又压低肩,哑着声音反问:“不是承受不住吗,为什么还要碰它?”   这几句多少有些难以隐忍下的反讽意味。   “你不就是因为这样否定了我爱你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好奇它多少?不行也不可以,太行也不可以,25对你来说不够是吗?在你里面就可以满满的30,哭得最崩溃就是你。”   顾知煦是醉,但不是失去意识,听着这几句像是讽刺他的话,明明是在该生气,却因为压制着在头顶的手无法挣脱,以及不断传入耳朵的心声困扰着思绪。   【我只是因为不舍得弄伤你又难以启齿。】   【我甚至不舍得控诉你没有心。】   【我甚至连委屈都没有吭过一声。】   【我这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人。】   【那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我也是第一个爱人,现在你把我弄不会了。】   【……我有错吗?】   【顾知煦,我有错吗?】   “你错了。”   陆或雍的动作戛然而止,扫了眼掌心下挣脱着的双手,出了汗,指尖颤抖着,那双手又白又比他小,力气自然抵抗不了他。   他不动声色又将掌心收紧,另一只手扣入对方的指缝中,完全压制住颤抖,再将目光落回身下的顾知煦。   “我错哪了?嗯?”   “……你错就错在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微甜的果酒缠绕着呼吸,与这句话一并吐落在耳畔,语气含糊像是醉了又像是没醉。   陆或雍垂下首,紧绷的神经像是断了的弦,肩膀一寸寸塌下,用额头与他相抵:“我比你年长,会影响你心情的事情不跟你说有错吗?”   【我要跟你说什么,说我对你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那你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说我努力跟你相敬如宾就怕我会失控*死你。】   【说我把你放在身边是因为我自私,我的占有欲。】   【我这样说话你肯定会觉得我变了,我不温柔了。】   【我已经在努力吃药控制焦虑,可还没好你就走了……】   【我只是绷不住一回你就跟我离婚了,那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不放你走你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开心。】   【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高大身躯像是在寻求安全感,彻底向下松懈了力气,原本撑在耳畔的手渐渐往下放,另一只钳制对方的手也放开,双臂都抱住身下的脑袋,额头相抵。   彼此的距离几乎能够吞咽对方的呼吸,亲密无间地将清瘦的身躯完全圈入臂弯与床之间,是完全占有的姿势。   顾知煦感觉自己被抱得很紧,这人又很沉,他有些喘不过气,推了两下。   直到被翻了个身,宽厚的胸膛从背后拥了上来,脑袋枕在胳膊上,后颈落下一道又一道的亲吻。   【……我最爱的宝贝。】   密不透风的心声在耳畔倾诉,发颤的声线,将所有伪装卸下,将包裹着爱意的克制情绪都发泄在这一声又一声的求助下。   【……顾知煦,我能怎么办。】   顾知煦眼皮一颤,缓缓地合上眼,他意识到精神开始疲惫,已经超负荷听着陆或雍太多的心声。   ……或许。   也多亏了读心术的能力。   让他知道陆或雍的心声。   也第一次真切地听到了陆或雍的求助。   这个对内对外都何其完美的男人,在工作中有着冷静果断的决策力与领导能力,对人亲疏有度,身边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在家中更是对他倾注所有的耐心跟温柔,对他百分之百的顺从,从没有听过任何一句抱怨和负面情绪,顶多问他为什么那么晚回家的好男人……   生病了。   陆或雍生病了。   没有告诉他。   明明是陆或雍教他的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这人却在不断地克制爱他的本性。   他将额头贴近这人的手背,胸口酸涩得难受,用尽最后一丝精力,想再听听陆或雍的诉求,却只听到耳畔响起的叹息,以及轻轻拍着胳膊,一下又一下的哄睡的动作。   “睡吧。”   ……   “……宝贝,对不起。”   声线中发颤溢出的哽咽,铺天盖地落下的酸涩情绪瞬间吞没了他的意识。   ……   第二天。   顾知煦是被闹钟吵醒的,还没睁开眼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摸到只有凉意的位置才想起什么。倏然睁开眼,映入眼帘是熟悉的环境,发现在家里……不对,是在陆或雍家里,还是在主卧。   他翻身坐起,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昨晚做什么来着?脑海一闪而过皮带,尺子……好像是给陆或雍量尺寸……   “……”   以后还是别喝了,喝了就失态。   再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衣服,陆或雍没有给他换,也就是这人昨晚没有跟自己睡,估计是他睡了就去隔壁房间了。   叩叩叩——   正想到陆或雍,恰好这时响起敲门声。   他以为是陆或雍正想开口,在听到外面的声音时,幸好没喊。   “小先生。”是刘妈。   硬生生地将那声下意识的‘老公’咽了回去。   “小先生你醒了吗?”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光着脚准备走出卧室,又想到什么跑回去穿上拖鞋,再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刘妈将早餐放在外面的小餐厅里。   刘妈刚放下早餐,看见顾知煦走出来,慈祥地笑道:“睡醒啦,昨晚是跟陆总和好了吗?”   “和好?”顾知煦狐疑问了句,走向浴室:“什么和好?”   陆或雍这男人说什么呢?   他走进浴室,在看见双人洗手台上他之前收走的东西,一直用惯的用品,又准备了新的一份,就摆在之前属于他右边洗手台,就好像没有离开过。   刘妈站在浴室外,探了个头进来:“小先生你不是离家出走吗?”   顾知煦拿起牙刷的手一顿,他诧异地扭过头,对上刘妈真诚询问的目光:“……他是这么说的?”   陆或雍没跟他们说离婚的事吗?   刘妈点了点头:“是啊,前天陆老和夫人打电话过来喊你们回老宅吃饭,陆总是这样说的,说你们暂时在吵架,和好了再说。”   “……”顾知煦沉默须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算是知道了,陆或雍想用无数个谎言去给焦虑营造安全港,就是什么也不肯说,坦诚地放开本性有什么不敢的吗?   “他呢?”   刘妈听到顾知煦这么问,回想了一下:“好像说是去看什么家具。”   “好,我知道了。”顾知煦也不知道陆或雍好端端地去看什么家具,但至少他知道陆或雍干脆利索的答应他离婚就是在逃避。   借着自己的害怕在逃避一些事。   比如晚上睡觉时会碰自己,又比如因为焦虑在吃药的事。   “那小先生你要去找陆总和好吗?”刘妈心想,她可是背负着陆老和夫人期望的啊,这不指望着能让她带点什么消息回去。   顾知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还穿着皱得不成样的衬衫,这男人没干点什么还真的不至于皱成这样。   要主动吗?   他还不够主动吗?   那什么程度才算主动,他们之间做过的事还少吗,除了最后一步姗姗来迟,剩下的就差当着陆或雍的面自己用手,又或者是……   脐橙。   “看我心情。”   看他的勇气。   花了大约二十分钟,洗漱沐浴过后换了身衣服。   准备去签卖车和新家的合同。   ……   咖啡厅里放着悠扬舒适的轻音乐。   靠窗的位置,两杯黑咖啡相对放着,隐约响起翻页的声响。   “我觉得没问题,看得出顾先生应该很爱惜这辆车。”   顾知煦也飞速的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抬眸看向面前这位气质清俊的男人,笑道:“也十分感谢江先生,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没那么快能找到自己心仪的房子。”   说完把合同递给江先生。   江先生知道老板的交代,签合同这件事他没有表现得特别迫切,签完后,出于礼貌,朝顾知煦伸出手:“顾先生客气了,十分愉快。”   顾知煦看着这只伸过来的手,虽然这段时间因为频繁接触其他人的手稍微没那么抵触,但他还是要多注意。   毕竟他现在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有点洁癖,是我的小毛病。”他双手合十抱歉地看向江先生。   “没事,能理解。”江先生豁达地笑道。   顾知煦侧过身,将车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他推到江先生面前:“江先生,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把副钥匙在我……前夫那里,我没找到,等我找到我立刻寄给您可以吗?”   江先生又豁达地笑了笑:“可以的,没问题。那现在我带你去家里看看?”   反正钥匙最终都在同一个人手上。   “好。”   从市中心商场咖啡厅去江港一湾也不过是十五分钟的车程,只要不塞车,这是非常理想的通勤时间。   车缓缓驶入江港一湾的停车场。   停好车后,两人走去电梯前,通过新录入的指纹乘坐电梯上20楼。   “江先生,我觉得你装修的那套房子品味真的特别好,当时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很喜欢,就觉得一定得买下。”   “哈哈是吗,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我也正好闲置了,正好遇见有缘人。”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20楼,门缓缓打开。   两人前后迈了出去。   顾知煦看见另外一个电梯正好有工人在搬运大型的家电:“我隔壁是有人住的吗?”   江先生显然有些意外:“嗯可能是这个户主回来住了吧,不过这里的两梯两户隔着一段距离。”   “应该也不会影响。”顾知煦对这个倒没有特别在意:“我平时早出晚归的,估计也遇不上。”   江先生笑而不语,将房子交给了主人,便跟他道别离开。   顾知煦跟江先生道别后,在新房门口输入指纹密码,沉重的双开大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便是一览江景视野的客厅。   顾知煦走了过去,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窗外极致美丽的江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他人生意义上,第一套自己买的房,他人给予跟自己给予自己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就特别想分享。   ‘嗡’——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拿起看了眼,‘陆总’的字眼映入眼帘,滑动接听,放到耳边。   “顾秘书。”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顾知煦扶了扶眼镜,‘嗯’了声:“怎么了陆总。”   “你的新家风景好看吗。”   顾知煦听着那头似乎有些杂音,像是搬东西的动静,心头划过微妙感,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大门,但又想了想,可能性为零。   “怎么不说话,风景不好看?”   顾知煦收起心思,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望着日光倾洒在湖面上,缓缓行驶着的邮轮落在湖面的倒影与行驶时翻腾的水波纹理融为一体。   他轻笑道:“白天看起来很舒服,但我想晚上亮灯的时候应该更好看。”   “那就好。”   “陆总想来看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意外这句话那么快的到来。   顾知煦微挑眉,轻抚摸着落地窗玻璃,他往吧台走去:“我指的是入伙饭的时候,来吗陆总。”   隔着手机电流的媒介,细微的呼吸频率如抽丝剥茧般传入耳膜,频率似乎能捕捉到对方的情绪。   “好。”   , 第35章 前夫哥35   “你们俩最近在吵架吗?我给你老公打电话他的情绪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样。”   “我跟他不是吵架。”   顾知煦正盘腿坐在新家的地毯上, 用小刀拆着新购置的一些小家具,咖啡机那些,放在一旁的手机开着扩音, 上头显示的是一家四口发起的视频群聊。   他听着自己妈妈这语气,依旧是透着对女婿十分不满的感觉:“他的情绪一向都很稳定,怎么了吗?”   难道是陆或雍跟他爸妈说了什么?   “害,他们俩不止吵架那么简单。”视频那头传来顾聿珩正在吃饭的声音:“诶诶诶陆池颐同志, 这是你领导我的饭菜!偷吃前打报告了吗?”   只隐约听到一声嗤笑, 就没了。   顾知煦听见陆或雍他哥的声音, 喊了声‘颐哥’, 电话那头也应了他一声。   “还有小宝, 你最近是什么情况, 我听你哥说你查出来发作性睡病?”   顾知煦将棕色的咖啡机从箱子里拿出来, 举起左右端详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毛病吧,医生说建议不要开车, 所以我把车卖了买了套房。”   然后他就听到视频那头的爸爸叹了声气:“这毛病其实也是麻烦的, 你爷爷当年就是没在意这个问题, 现在睡觉都不太好,这可是睡眠障碍, 你这家伙怎么不跟家里说呢?”   顾知煦不想让家里人太担心:“别担心爸,我会好好注意的,现在我都尽量不自己开车。”   也会戴着手套让自己不触碰其他人。   应该可以避免的。   “房子买在哪?”顾妈问道。   “江港一湾。”   “面积多大的?”   “四百多。”   “得四个小目标吧, 小宝,这两年赚不少啊。”视频那头的爸爸爽朗地笑出声:“你可比老爸的实验室厉害,是不是最近解决的那件事或雍给你发奖金了?”   顾知煦站起身, 把自己的咖啡机端去厨房:“我是用卖车的钱买的。”   “你那辆车才多少钱,我记得你那时候买的时候五千万?”   “嗯, 卖了七千万。”   视频那头的三位都沉默了片刻。   “小宝,那你这房买了多少?”   “说来也是缘分。”顾知煦把咖啡机放好后,小跑回客厅的地毯上坐下,继续拆其他的东西,他凑近话筒说:“买我这辆车的老板正好在卖房,说这套房闲置了,他就一千万卖给我了。”   视频那头的三位:“……”   沉默中透着震耳欲聋的不信。   均价二十多万一平方的江港一湾,二百多平方,最低怎么也得五千万,一千万能买到这样的江景大平层?   “凶宅吧,发生过命案的?”顾母没忍住出声。   顾知煦思索须臾,也不是说不通,倒吸一口气,没忍住反问:“不会吧?”   “…………你问我们?”   “没关系,先住着吧。”顾知煦把手边的东西都拆好后,将泡沫收一收,站起身时一恍,眼前阵阵发黑,他又默默地蹲了原地,觉得蹲着不太行,还是坐下好了。   好在也就是十几秒的事。   “不是,小宝,这房子是你自己买来投资还是住的?要跟陆或雍搬来这里住吗?”   顾知煦低头用手背抹了把脸,缓过来后轻声道:“没,我一个人。”   “……”   这会的沉默,比刚才一千万买了套豪宅更震耳欲聋。   “小宝,拿起手机看着爸爸妈妈。”   顾知煦听出妈妈微冷严肃的语气,无奈地拿起手机,对上视频那头带着精致干练妆容的女人,背景是坐在办公室里,那身气场足的白色西装在视频里有种扑面而来的强势。   这就是他的市长妈妈,他最怕的妈。   “你们俩吵架了?”   顾知煦往后靠在沙发边缘,知道他妈能猜得出,但应该也猜不到他会跟陆或雍离婚:“你跟我爸偶尔不也会吵架吗。”   如果被他妈知道,肯定会笑话他,甚至可能还会把当年他和陆或雍的录音发到家族群里。   毕竟当年他跟陆或雍玩的也是轰轰烈烈。   现在想起来也是有点羞耻的。   “谁家吵架搬出来买套房的?”   “我。”   话音刚落,那头倏然一敲桌。   叩桌子的动作不大,但充满着威严,是身居高位带来的压迫感。   顾爸:“……”   知道真实情况他俩玩强制爱的大哥:“……”   这时研究员的爹,警察的哥,都帮不了头铁的弟。   “大概率是我的问题。”顾知煦觉得头沉,便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到一旁的羊驼靠枕上:“这件事我能解决好,你们不用太担心。”   若不是昨晚听到的那番话他可能还没有感觉到陆或雍心里藏着多大的压力。   压力来源于他说过的每句话给陆或雍带去的影响。   这些年陆或雍对他说过的重话也都放在了他最害怕的那晚上,离婚这件事,也似乎让陆或雍找到了开口将所有克制的情绪全部宣泄释放,到了最后的离婚陆或雍甚至连闹都没有,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或许陆或雍剩下的慰藉就是他还是秘书,还能每天看见他。   他的脾气和情绪跟这男人比,还是比不了,这男人太理智理性了,想他失控还真的没那么容易。   要不是他喝得有点醉做了些无厘头的事可能还真不知道。   他们之间还是聊得太少,看来想要改变的话他得刺激陆或雍放开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小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两个男人在一起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所谓的非议,你们两人的性格那么不同,难免一天会出问题,更别说对方还是陆家的人。”   “我的问题,知错能改也是好品质。”顾知煦听出他妈妈对陆家的不悦,他笑道:“妈,你也是记仇,还因为当年陆家不跟l市政府进行合作你就把陆或雍也拉进黑名单。”   “是这个问题吗!”   顾知煦侧躺着,手百无聊赖地摸着靠枕羊驼的毛:“嗯嗯嗯,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不用太操心,我可以解决好,解决了我就回家吃饭。对了,到时候入伙饭你们有时间来吗,等我收拾好就跟你们说。”   视频那头的顾母表情严厉,眉头就没有松开过:“顾知煦,你总是这样,妈妈跟你说两句话你就不耐烦,现在跟了陆或雍更是变本加厉了!你真是被他带坏了!当年爸爸妈妈给你安排好的路不走,辛辛苦苦拿到耶鲁的offer你不去,陆或雍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本来你念完书应该是来妈妈身边——”   “喂?”顾知煦偏过头,含糊几句:“……爸妈,我这里信号不好啊,你们说什么?喂?哥?爸?妈?听不见哦,估计是我这里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他放下手机,直接退出了群聊视频,在群里发了个‘疑惑’的小狗表情包,再发文字表示这里信号不好。   过了会就看见爸爸跟他哥都各自私聊他,发了个安慰的表情给他。   心里默默跟自己说声算了,毕竟他脱离母亲掌控的抗战早已经胜利,被说两句也是正常,但如果再聊下去又得说陆或雍的坏话,觉得是陆或雍带他走上这条路。   可如果没有陆或雍,他可能就是按部就班活在母亲身边。   叮——   刚退出聊天就看见某书软件弹出条信息:   【J大:你最近还有看医生吗?】   顾知煦看见J大发来的消息,目光落在这个J上,若有所思,话说最近这个字母在他生活里是不是出现得挺频繁的。   他手指落在键盘上,快速回复:   【有。】   发作性睡病每个月都得复诊一次,药他也有在吃,好在没有之前的药副作用那么大,至于读心术其他的副作用……   ——你知道读心术很消耗精神,会减寿吗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他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但与其就纠结不如顺其自然,现在他最想要解决就是陆或雍的焦虑症,如果他不问的话陆或雍会说吗?他觉得不会。   手机又震了震,扯回他的思绪。   【J大:我的焦虑症好像又严重了。】   顾知煦想到了陆或雍,继续敲下字眼:   【每个人的焦虑症情况都是一样的吗?】   【J大:起因不同,症状相同。】   顾知煦沉默地想了会,好像这个J大焦虑的来源就是跟他的爱人没有性生活,陆或雍当时也是受到这样的影响吗?   【那你的症状是怎么样的?】   【J大:发作的时候会胸闷,害怕,恐惧,自我怀疑,如果情况持续的话会稍微严重一些。】   顾知煦倒吸口气:   【这么严重吗?会缺氧?】   为什么陆或雍在他面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过?自我怀疑……   他迟疑了一下,不对,是他没有察觉出来。陆或雍对他说过的话是他没有放在心上,比如不跟他有性生活是因为害怕弄伤他,而他只看到了最直观的不行从而否定了陆或雍的说辞。   【J大:现在只要一想到我跟我爱人离婚就无法呼吸。】   顾知煦看着J大的回复,再次陷入沉思,陆或雍也会这样吗?   【那除了吃药还能怎么缓解?】   【J大:如果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抱抱他的话,我想我会好很多。】   【。:那你现在还好吗?】   【J大:我很不好。】   顾知煦出于可怜,只能发一个小狗抱抱的表情包给他,视作安慰。发了个表情后好长时间那段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再继续聊,而是找一些关于焦虑症的信息。   就在这时,他哥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怎么不跟爸妈说你跟陆或雍离婚的事?】   他认真地想了会,才打字回复:【我可能需要反思一下。】   他哥回复得很快:【后悔了?】   顾知煦打字的手停在屏幕上,后悔吗?   离婚的起因是陆或雍隐瞒性能力,让他误以为不行从而导致的误会,这件事并不是陆或雍突然又行了,然后用那样强势的方式告诉自己就能解除这个误会,明明有更好的方式,陆或雍却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陆或雍总觉得自己年纪小,不想让承担很多事情,都替他做了决定。   若没有离婚一直这么下去,陆或雍也不愿意向他袒露最真实的心声,永远都替他做决定,他会怀疑和痛苦,陆或雍也会陷入内耗。   不是他们不爱彼此,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不是他可以控制自己不爱就不爱,只是他们确确实实需要换一种方式。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让陆或雍主动向他说,而不是昨晚那样只听到心声里的委屈。   太可怜了他的宝贝,怎么会这样。   他撑着沙发站起身,回复了哥哥几句便开始收拾客厅里的狼藉,随后将东西放在门口,等会有物业的人过来收拾。   又随手拿起挂在门口的棒球帽戴上,戴上耳机,换上鞋准备下楼去走走。   在等电梯的间隙,他拨通了陆或雍的电话。   没有向平时那样很快接通,而是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怎么了?”   顾知煦眉心一皱:“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的?”   “可能有些着凉了,没什么事,找我怎么了,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隔着电流媒介,透着沙哑的语气依旧是温柔耐心,甚至乎还会贴心的询问前夫是否需要帮忙。   顾知煦心道这个傻子,又想到刚才自己了解到的焦虑症,听着他的声音不对:“怎么就着凉了,昨晚……”   “可能是带你回家怕你不高兴,就没睡好,你过去江港一湾了?有没有要帮忙的。”   顾知煦听着电话那头还有点可怜的嗓音,皱着眉头就没有下去:“嗯,我在,倒是没什么要帮忙的,就是我想着下个周末回家……去你家把我的东西拿走,不知道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可以的,就是你的东西比较多,可能需要收拾,要我帮你收拾吗?”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他所在的楼层。   顾知煦在电梯门上刷了指纹,电梯门打开:“哪里还能你收拾,我下周回去自己收拾就好。”   可当他迈开腿走进电梯时,站在里头的人让他迈进去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微掀眼皮,目光顺着帽檐撞入那道饶有趣味的双眸,耳机那头继续传来声音。   “你的东西都是我放的,我可能知道得比你清楚,我帮你可能快一些。”   四目相对的瞬间,电梯里弥漫开微妙的气氛。   沈穆辰就站在电梯里,他意外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青年,宝蓝色棒球帽下的那张脸依旧让他眼前一亮,更别说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又看见那道诧异厌恶的眼神,征服欲让他的贪心在作祟。   可惜这人身边是有便衣保镖的。   不过——   “顾秘书,你也住这里吗?”沈穆辰笑容明媚,淡淡扫了眼20楼的字眼。   便衣保镖可进不了这栋需要密码指纹人脸识别的大楼。   “知煦?”   顾知煦听着耳机那头陆或雍沉声的叫唤,不想他担心:“我进电梯了,电梯没什么信号,等会聊。”   随后漫不经心地抬手请摁耳机,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电梯另一侧,用人脸识别打开电梯楼层键,按下1楼层数,随即压了压帽檐站好,就看着电梯门,没说话。   ……真是服了。   这个神经病竟然住在这里。   “顶盛解决问题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快,也很意外顶盛会因为这件事直接放弃跟星缘的合作,放弃中东市场,我都没机会去顶盛见你了。”沈穆辰扫了眼那双戴手套的手。   顾知煦沉默没有说话,这是涉及到集团机密的事,还没有正式公布解除合同前都不能够成为交谈的话题。   只是这人哪来的自信?   “我记得之前说过,想跟顶盛合作的企业很多,你们只是其中一个选择。”   沈穆辰听着顾知煦终于肯理自己,笑问:“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难道只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读心术的事?还是……提醒你读心术极其消耗精神力,会减寿的事。”   他目光落在那截被宝蓝色棒球帽衬托极其冷白的后颈,微微低头时可以看见骨头,脖子又长又细,真漂亮。   顾知煦余光看着身旁的楼层数,10,9,8……   “你觉得我会信吗?”   “如果是因为那次车上的事,我亲自跟你道歉。”沈穆辰无奈地摊手:“我发誓我当时只是见你靠着窗户睡着,想给你挡太阳。”   顾知煦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   狗屁。   “但最后为什么会碰了你的眉头,纯属情非得已。”沈穆辰站姿松弛,看着那张帽檐下无声喋喋的嘴巴,半眯双眸,这个顾知煦心想肯定是他骂了。   顾知煦:“……”这种也是一个正常人说得出来的吗?   他冷笑了声。   就在这时,他的胳膊忽然被抓住,一道极其强势地力度握住胳膊将他往后拽,错愕地抬眸,眸底顷刻间染上愤怒。   “你发什么疯?”   “说实话,从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沈穆辰猛地将人扯到身前,垂眸欣赏着这张脸,他轻笑着,眸底却没有一丝暖意:“上次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喜欢吗,陆或雍能对你做到的我想我也可以,不就是钱吗,我可以比他给你更多的钱。”   【你听得到我的心声,我也可以听到你的心声,你不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难遇的存在吗?】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们会拥有读心术吗?】   【跟着我吧,我可以不需要你工作,你可以自由的玩,我拥有很多的钱。】   顾知煦扫了眼被握住的胳膊,感觉到被羞辱,愤怒瞬间从脚底上涌,钱?特么他是钱能买得来的吗?   他二话不说侧过身,没有丝毫犹豫,伸手用力拽过沈穆辰的衣领,在靠近自己的脸的瞬间猝然提膝直接往对方的腰腹上蹬。   成年男人的力气小不到哪里去。   多亏陆或雍之前教过他两招。   “唔——”沈穆辰被猝不及防这么一踹,疼得弯下腰,他也是没想到顾知煦还会近身搏斗,就在他缓过劲想要拽住顾知煦时,电梯门开了。   然后就看见顾知煦走出电梯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宝蓝色棒球帽下,那张极具侵略性又漂亮的脸微抬下巴,金丝边眼镜底下,神情冷淡地朝他缓缓竖起了中指,轻启唇:   “You're just a piece of shit!(你就是一坨屎)。”   这幅模样,别提多肆意张扬了,倒不像是被包养就养得出的性格。   顾知煦说完,飞速摁下指纹,再摁下六十层的楼层键,送电梯里的人上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   沈穆辰晚了一步,没摁住电梯门,又被送了上去,手摁住腰腹发疼的位置,注视着电梯门,脑海里浮现刚才顾知煦揍自己跟骂自己的模样,眸底染上隐晦兴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不行。   “……真是漂亮死了。”   压根就没有读心术会减少寿命的事,顶多是消耗精神力,容易嗜睡,他还以为可以吓到这家伙来找自己。   没想到这家伙理都不理他,甚至还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这个顾知煦的脾气实在太和他的胃口,像只不算很成熟却性格很辣的小猫。   “这才好玩不是吗?”   电梯外。   顾知煦恼火地摘下棒球帽,揉着胳膊转身离开,很是无语,怎么会有这种那么不要脸的人。   他走下大厅的台阶,恰好,有两个身型高大健硕的男人跟他插肩而过,正往台阶上去,体态看起来像是练过的,走路都十分有气场,不知道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   就看见其中一人朝着另一个做了个手势。   大拇指与食指张开,是个L字。   这个不就是……   顾知煦收起视线,拿起手机回拨刚才那通被自己挂断的电话,不到几秒,耳机便传来声音。   “刚才跟谁聊天,怎么挂断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顾知煦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戴回帽子,再走去一旁的洗手池将刚才被碰过的胳膊冲洗干净。   真是失策。   “那怎么你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开心,怎么有水声,在做什么?”   “我洗个手。”   顾知煦将双手冲洗干净,在水池里甩了甩,才关上水龙头。   他沿着楼下连拍的参天大树往下走,握住肩膀活动着刚才被拉伤的胳膊:“陆总,你是不是对我的生活太过于关心了。”   “有吗,我只是比较擅长察言观色。”   耳机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刚才那样的低沉,尾音好像还能听出心情有点好。   “那你猜一下我刚才做什么了。”顾知煦放下手,低头查看手臂内侧,上面赫然有个手掌印的轮廓,甚至留下手指印的位置带着淤青。   “做什么了?”   “我揍人了。”   “跟人吵架?”   顾知煦继续沿着花园的绿化带往下走,环视着小区花园的环境,从这里可以从围栏看向外面不远处的商贸大楼:“不只是吵架那么简单,没想到我还用上你之前教我的防身术,之前是拿来防你,现在还可以拿来防几招。”   就在这时,   ‘哔’的一声车鸣笛在围栏外响起,不远处出口的停车杆自动升起。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地行驶进来,定制轮毂上满圈的反光字母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出‘X’的字眼,是当年热恋上脑会做出的事,就好像他那辆卖出去的车,轮毂上也全都是'Y'。   顾知煦脚步顿住。   直到迈巴赫停在自己身旁,降下车窗,那张英俊棱角分明的轮廓露出。   目光相对,径直撞入那双深沉缱绻的双眸中,心情就像是第一口喝下气泡水的滋味。   这个场景好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陆或雍总是偷偷来学校看自己。   “那是赢了还是输了?”陆或雍握着方向盘,微微偏头,看向车外的人。   顾知煦走到车前,双手撑在车窗边缘,自然垂着肩,俯身低下头,迎上他的目光:“算赢了吧。”   “这也算赢了吗?”   手臂忽然被握住,恰好是刚才被掐出手掌印淤青的位置。   【谁弄的。】   阴沉含着愠怒的心声在脑海里回荡。   顾知煦再弯下腰,隔着车窗,他拉近距离,金丝眼镜底下眉眼含笑:“赢了。”   说完抬起手,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张开大拇指与食指,比了个‘L’字。   俨然就是刚才擦肩而过那两人向对方比的手势。   这是陆家便衣保镖打暗号的手势,通常用来对接。   顾知煦微屈食指,扶了扶眼镜,勾唇看着陆或雍笑:“陆或雍,你又在我身边放了保镖?”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也便是默认。   “怎么,想跟我旧情复燃?”   陆或雍指腹摩挲着方向盘,透着些许紧张,他迎上顾知煦戏谑的目光,神态从容不迫,语调十分平稳:   “是余情未了。” 第36章 前夫哥36(一更)   “所以你真的又在我身边放了保镖?嘶……劲太大了你。”   顾知煦坐在副驾驶上, 侧着身,左边胳膊被陆或雍握住,冰凉的止痛膏抹在淤青的位置, 被发烫的掌心沿着位置往外推,他看了眼陆或雍。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感觉陆或雍好像没什么精神。   手心怎么那么烫。   “那么大个人了还是这样,你一个人住叫我怎么放心。”陆或雍边揉边说。   【你真是太容易留印了。】   “你昨晚在哪里睡的?”顾知煦看着他问。   陆或雍推揉着胳膊的动作停了须臾, 不过转瞬即逝的微妙变化便继续揉了起来。   “没有跟你睡, 我在隔壁睡的。”   【我想抱着你睡但又怕弄醒你, 所以我睡的地板。】   顾知煦也不知道这次又会在什么时候睡着, 可他从没有这么想听一听陆或雍的心里话, 就像现在这样:“是吗?”   陆或雍察觉到落在身上的注视, 没看他, 轻轻握着胳膊,贪恋胳膊的触感:“嗯。”   【反正你也不会心疼我。】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爱人?”   陆或雍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原本在他掌心里的手被抽了出来, 反过来撑在他的胳膊上, 他看着顾知煦忽然靠近,半晌没动。   之间的距离忽地被拉近, 那张让他无时无刻都心动的脸凑了过来。   对视间的平静,试图掩饰胸膛里强烈且急促跳动着的心跳。   平不平静也只有本人知道。   “陆或雍,我是不是一点都不贴心。”顾知煦觉得握着的胳膊都是滚烫的, 见陆或雍眼眶微微泛红,带着轻微的血丝,以及眼皮下的疲惫, 这男人的自律和强大让他以为无懈可击:“我是不是让你在这段婚姻里很累。”   “怎么好端端地问这些,怎么会。”陆或雍故作平静地试图调整坐姿。   【我从没觉得, 只是想过要是能再多陪陪我就更好了。】   “你有想过要我多陪陪你吗?”顾知煦问:“是不是不喜欢我总是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   “你怎么不试着问问我呢?”   陆或雍心脏猛地一颤,面上的平静随着眸底荡开的情绪似乎有皲裂的痕迹,仿佛是被洞察心声,窥探不符合他形象的一面。   可随即又想,不对,他已经在顾知煦面前暴露过真实面目,那个自私,只因为畏惧尺寸而让爱人受委屈的胆小鬼。   【可能我是胆小鬼。】   “但我最开始认识的陆或雍不是这样的。”   陆或雍没动,目光落在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比自己白,比自己小。   “在M国留学时项目教授故意为难我的进度,尽管最终项目完成可还是遭到同学的非议,因为这件事我当场质疑过教授,教授却以这件事为由撤了我的奖学金,并威胁我如果继续会让我退学,我不理解也很生气的跟你吐槽。第二天,教授刚买不久的新车在学校里被烧了。”   “我们半夜开车上山,顶着白雾,遇到了抢钱的流浪汉,你当时很平静的递给他一叠钞票让他滚远,第二天流浪汉被抓了,还被挂在了网上。”   “你还教我,如果你不在的时候,一个人外出走夜路就装teenager(问题少年),遇到下雨天就不打伞,穿件冲锋衣把外套帽子一戴,拎个酒瓶往外走。”   “你还教我,如果组内有人不做作业,不要藏着掖着,要当着他们的面淡定的说‘我要找找学校哪一块地埋人比较隐秘’。”   “我那次被教授卡挂科,因为不开心你带我上高速,飙车到300的时候你问我要命还是,还是要不开心,我说要命,你才减速跟我说那就不要不开心。”   “我还问过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说希望看到我笑,看到我开心,所以就会愿意为我做一切事情,平静的,疯狂的。”   “还有很多,太多太多了,我都说不完。”   “这可都是陆或雍带我做的,这可是胆小鬼做不出来的事,你现在的情绪稳定我只以为是你成熟了,稳重了,不应该是自卑,谁自卑陆或雍都不应该自卑。”   陆或雍盯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唇,在这些回忆下,脑海里浮现了许多画面。   六年前的他,二十六岁,是他刚拿下顶盛集团,不论是事业还是性格都是最热情最轻狂的年纪,然后就遇到了最青涩的顾知煦。   漂亮,聪明,坚韧,倔强。   这是他第一次心动,第一次萌生要跟他永不分离的念头。   尽管当时这还是个青涩的小直男,以为他只是个热爱助人为乐的学长,大哥哥,根本不知道他的意图。   他那时候非常享受顾知煦喊他哥哥。   周围都是白人黑人,耳畔时常响起的‘哥哥’就像是特别的情话。   太可爱了。   顾知煦将手套脱下,一只手撑在中央把手位置,身体往前倾,把另一只手覆盖在陆或雍的额头上,摸了一手滚烫。   这男人发烧了。   少见的生病。   估计是昨晚睡地板又emo了一晚上。   他见陆或雍深深地盯着自己看:“我说得不对吗,我现在这个脾气不就是你教出来的吗,如果你是胆小鬼,那现在的我是胆小鬼吗?如果现在的我是胆小鬼就不会有勇气反抗我妈,跟你在一起。”   陆或雍视线落在顾知煦的唇上,湿湿润润的,觉得口干舌燥。   “还有,我跟你道歉。”顾知煦把手从陆或雍的额头移开:“我知道可能这个道歉有点晚,但我确实不应该不相信你,怀疑你,让你心里难受了,对不起。”   准备放下的手忽然握住,滚烫的掌心融合着紧握地力度。   顾知煦一怔,以为可以听见陆或雍的心声,却什么都没听见,他对上陆或雍的目光。   此刻的沉默仿佛将言语都写在了满是深情的眸底,像是讶异又像是难忍的欣喜,复杂又浓烈,布着淡淡血丝的眼眶将情绪渲染得淋漓尽致。   却把他看得心头酸涩。   “陆或雍。”他也实在是难忍,喊了一声。   “我想抱你一下。”陆或雍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可以吗。”   顾知煦二话没说,身体前倾将陆或雍的肩膀揽入怀中,耳朵不经意贴到对方的脸颊,身体下意识的一颤。   只是还没让他有反应过的机会就被发着热的脸颊深深地贴上,唇周留着的胡根细渣蹭过下颚,有些痒,随即滚烫的吐息埋入他的肩颈。   身居高位着为爱低头,那么高大个人埋肩示弱的动作,惹得心头发麻。   【宝宝。】   【……我的宝宝。】   浮现在脑海里深呼吸,像是极其餍足时发出的叹息,深沉而迷恋的声音。   【顾知煦。】   顾知煦听得耳朵痒,喉结上下滚动,本来这人发着烧就热,现在被这样紧紧地抱着后背感觉就是被个火炉拥着:“你知道你在发烧吗?”   “是吗。”陆或雍很轻地笑着:“你关心我。”   “这么烫很明显就是发烧了,你自己都没发现的吗?”顾知煦低头看了眼,见他还笑,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行了,我送你回去,下车换位置。”   他侧过身,想打开车门。   下一秒,座椅瞬间往下倒,惊呼出声。   “陆或雍!”   座椅中间隔着的中央扶手像是危险距离最后的底线,那只大手直接越过握住副驾驶这一侧的扶手,结实臂膀从身后抱上来的瞬间身体记忆先帮他做了反应。   那晚的疯狂还记忆犹新。   这一重重地躺下,脑袋震得头晕目眩,思绪随着疲惫地精神刹那的扩散开来。   糟了,跟陆或雍摸太多他可能想睡觉了。   顾知煦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住眼皮,慌乱道:“……陆或雍大白天的你不会是想玩车——”   ‘咔哒’一声。   安全带系上。   “……”   空气从暧昧难分到这一下的凝固不过须臾。   “我还不至于不能开车。”陆或雍给人系好安全带便直起身,他余光扫了眼耳廓已经红透,一脸沉默无语看向他的顾知煦,将这幅生动又有趣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手扶上方向盘,唇角弧度有了变化:“顾秘书,谢谢你关心。”   顾知煦:“…………”他压下刚才心里的波涛汹涌,冷淡地坐起身。   “更何况车/震是一件很私密的事,这里也不适合。”陆或雍摁下手边的键,帮他挑起座椅。   又一声‘咔哒’。   是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陆或雍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侧眸看向打开车门的顾知煦,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顾知煦打开车门下车,‘啪’的一声,干脆利索地关上车门,而后扶着车窗弯下腰,垂眸对上车内的陆或雍,视线往下一瞥:“是吗,是谁刚才一直在喊宝宝,我以为你很想要我。”   陆或雍被这道漫不经心又略带谴责的眼神看得心头火热,又有些错愕他为什么会知道。   “行了,明晚见,记得我的入伙饭带礼物,路上小心。”顾知煦说完,站起身将手套戴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看不见的角度用力摁了一下虎口,酸胀感勉强提神。   小区花园的绿化遮天蔽日,种植着许多名贵绿植,却没有那道高挑的身影来得惹眼。   若是再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身影的脚步越来越慢。   直到身影拐入视觉盲区看不见。   扑通、扑通、扑通……   顾知煦感觉到胸膛里不正常急促跳跃地心脏疯狂至极,心率地不断攀升让他觉得口干舌燥,直到眼前一阵模糊,已经站不稳。   他不得已坐到旁边的石凳上,缓缓地低下头,将脸埋入发颤不已地手心里。   ……不行,好晕。 第37章 前夫哥37(二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 凭借着意志力,强撑着要被困意吞没的意识,拖着发沉的身体走进了电梯, 胳膊撑在人脸识别处,前后识别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最后一次才成功摁下了楼层键,而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轻微地失重感袭来, 电梯终于往上走。   “……”   顾知煦借力靠在电梯门上, 喘着气, 抿着发干的唇, 摘下头顶的棒球帽, 冷汗早已经浸湿了额前的发丝。   短暂发作的时候他会看不清, 只有隐约的光影, 之前发作时时间很短暂,没有这么长的折磨他就会失去意识睡过去。   现在眼前依旧是一片一片的灰雾, 灰雾焦点中间就像是一盏灯, 直到‘嘭’的一声, 罩着灯的玻璃外壳突然爆裂,视野才稍微恢复光亮, 唯独大脑皮层疼得宛若被电流反复来回的蹂//躏,这跟折磨意志力没有丝毫差别。   疼归疼,但这一次似乎坚持了很久都没有睡过去。   他用余光看向自己的倒影。   电梯门上倒映着青年素白的脸色, 唯有唇色的红还能看得出活气,细密的汗从脸颊滑落,没至下巴就被抬手抹掉了。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抵抗了读心术的副作用, 强忍着没让自己突然睡过去。   ……所以读心术是可控的,是可以训练的。   是不是他可以多尝试几次再试试看。   差点那个死变态忽悠了。   直到电梯升上了二十楼, 门缓缓打开。   顾知煦出了一身汗,深呼吸,拿着棒球帽迈开腿走了出去。   就在走出电梯时外面的场景让他顿住脚。   只见刚才擦肩而过的两个猛男,此时正一左一右压制着跪地挣扎的沈穆辰,将他的胳膊反转扣在背后,见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便掐住沈穆辰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这张优雅俊朗的脸挂了几处彩,被耻辱的压制着显得有些狼狈。   “……”   尽管一出电梯就遇到这样的画面内心有那么一些些震撼,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顾知煦目光从两个便衣保镖身上收回,落在跪着的沈穆辰身上,眸底尽是嫌弃。   “顾秘书,你喊的人?”   沈穆辰咬牙切齿地想挣脱这两个糙汉的压制,只是实在不够练家子的对手,他一向不拘小节,看到顾知煦从电梯里走出来,见他模样苍白的样子像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可以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露出戏谑讽刺的笑。   “看不出顾秘书也会用这种手段,你身边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出乎我的意料。”   话音刚落,脸就被棒球帽拍了一下。   沈穆辰被打得一怔,力度并不大,只是莫名地让心脏酥麻。   他仰起头,就看见顾知煦慢条斯理地弯下腰,目光径直撞入面前这双冷淡平静的眼眸,像是看垃圾的眼神,在这略显苍白的脸色下清冷神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旖丽,脑海里浮现的是这张脸穿西装的模样。   年轻貌美,有脾气,实在是得劲。   让人充满征服欲。   “沈穆辰。”   沈穆辰第一次听见顾知煦喊他的名字,特别是见他还用厌恶的眼神垂眸看着自己,心脏弥漫开复杂而又兴奋的情绪,那种在极端难堪狼狈下的兴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让他感觉自己像条正在被驯的狗,可偏偏他还是感觉到兴奋弥漫全身。   这比知道世界上还有人跟他一样有读心术更令他兴奋。   “我真的没有那么讨厌过一个人。”顾知煦微皱脸,见自己的棒球帽碰过这个人了,嫌弃的将帽子扣在他脑袋上,站起身看向前面两人:“两位哥哥,辛苦你们了。”   帽子他不要了,当作垃圾桶丢了吧。   真是糟心。   ‘滴’的一声,大门识别人脸成功,不一会,门关上。   沈穆辰感觉到脑袋上这顶帽子的余温,心生诧异。   ……竟然送了他一顶帽子?   被喊了声哥哥的糙汉保镖们,现在那是浑身使不完的牛劲,拎着沈穆辰就往电梯下走,顺便把他脑袋上那顶帽子给薅下来。   “那是送我的!”沈穆辰沉下脸作势要拿回来。   “送你的?”铁汉保镖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老板的,滚回你的国家吧。”   ……   顾知煦进屋后,还觉得有些腿软,坐在玄关处的换鞋凳缓了缓,不过这比之前的感觉好多了,至少不是他不可控的范围。   看来他真的可以试一试,总不能一辈子都戴手套,一辈子都摸不到想摸的人吧。   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往后靠在墙壁上,脱下手套,拿出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   “上楼了吗?”   “嗯。”顾知煦听着陆或雍的声音,知道他还在发烧也不适合开车:“他们两人都下去了,记得等下让他们送你回去,不要自己开车了。”   “好。”   话题就停在这一瞬间,沉默里唯有听筒里传递到耳膜的呼吸声,或轻或重,像是将千言万语都融进这里。   “陆或雍。”   “嗯?”   “明晚……留下吗?”   这句话似乎顺着彼此的呼吸融于听觉中,有那么一刻感觉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等他们走了,你要留下吗?”   “哥哥。”   电话那头大概沉默了有一两分钟,唯有呼吸频率可以听出情绪变化。   “我先回去吃颗退烧药。”   “那你好好休息,明晚见。”   “好,明晚见。”   顾知煦将电话挂断,他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十几秒后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明晚见?   明天都要上班了还说什么明晚见。   楼下的迈巴赫里,坐在后排的男人拿着手机,手边放着那顶宝蓝色的棒球帽,语气冷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想办法将沈穆辰赶出境。”   “嗯,现在。”   ……   翌日,顶盛集团。   “陆总早。”   “嗯,大家早。”   “没见过陆总穿深蓝色的西服诶,太英俊了!”安琪正喝着咖啡,看见陆或雍走进秘书办眼睛瞬间亮了,她就没见过陆总穿过深蓝色西服,跟平时的深灰色不同的感觉,少了压迫感,这身英式多了几分松弛优雅的品味质感,就像是为了赴约精心准备的装扮。   “听说顾秘书都邀请你们今晚去他的新家吃入伙饭是吗?”陆或雍走到秘书办唯一还空着的办公桌旁,淡淡地看了眼已经开机的电脑。   人呢。   昨晚吃了药很早就睡了,醒来出了身汗又健身两小时。   难得他今天那么早回到集团。   结果没能第一眼就看到。   一旁的章秘书:“。”低头紧闭嘴。   如果是之前,八面玲珑的章秘书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附和‘是啊是啊,顾秘书肯定也邀请陆总了是吧!’,因为知道boss爱听。   但现在,   心头有太多秘密的章秘书沉默了:“……”   主要是道德底线使他沉默是金,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嗑cp也必须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违背道德伦理的绝对不可以胡来,绝对不可以,他不嗑了!!!!   可是……   他好像还帮陆总跟顾秘书牵线搭桥。   虽然陆总给他三倍奖金,可是他的压力太大了,这钱不好赚啊,万一到时候被正主找上门怎么办。   “对啊,顾秘书肯定也邀请陆总了吧!”安琪见陆或雍站在顾知煦的工位上,她压低声好奇问:“陆总你有没有给顾秘书准备入伙礼物啊。”   “有。”   “陆总你送的是什么?”章祁唰的站起身,在问出这句话后表情又僵住了,好想打自己一巴掌,不是……说好的邪门不能嗑呢!!!!   他又尴尬的哈哈笑,默默坐回位置上:“就是好奇一下,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陆或雍的余光瞥见那道冰蓝色的身影。   “陆总早,你的咖啡。”   顾知煦身形高挑比例很好,窄腰长腿,少了平时穿正装时的精英感,今天穿着休闲款的冰蓝色西装跟白T恤,手里端着杯咖啡正朝他抬了抬,不经意露出的白金星空蓝腕表衬着肤色冷白,这张脸的存在比表盘里星空钻石镶嵌还要令人心动。   陆或雍知道自己是颜控。   极端颜控,只控顾知煦。   顾知煦走出茶水间,就看见陆或雍今天这身打扮,眸底浮现几分惊艳,这套西装非常眼熟,因为是他买的,只是这男人没有穿过。   他走到陆或雍面前,将咖啡递过去,对上这人直勾勾求夸奖的眼神:“陆总,你今天很英俊。”   “是吗。”陆或雍接过咖啡,低头抿了口,将唇角的弧度压在杯口,甜酸苦平衡的蓝山咖啡在唇间弥漫开,而后将杯拿离开唇,微抬杯子示意:“很不错,顾秘书今天冲的咖啡特别合我心意。”   其他秘书作为吃瓜群众,边敲着键盘,边低头思索着能不能嗑,毕竟之前那次团建的沙滩之真心话与大冒险就让他们嗑的cp短暂be了。   安琪头铁:“陆总,我们顾秘书哪次冲的不好喝啊,星期几不合你心意?”   章祁:“……”汗流浃背了同事,戳碰道德底线了亲,别嗑了。   陆或雍站姿从容松弛,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插在棕色西裤口袋里,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对这个问题很认真地在进行思考,最后他看向顾知煦:   “可能是周六日,没喝到就不合心意。”   顾知煦:“……”他眼神询问,要这么光明正大了吗老板,现在是打算装都不装了?   “咳。”   之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咳,大家都显得特别的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只有章祁,心情再次陷入复杂当中。   “九点半到我办公室说一下今天的行程。”陆或雍自然地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与身旁这只冷白手背轻擦而过,手腕上的全白金蓝星空腕表就露了出来,说完便走回办公室。   【今天真漂亮,想抱一下老婆。】   顾知煦挑眉,听见了,他今天没戴手套的。   就坐在旁边的章祁:“……”   不是,现在的有钱人都是玩得那么花的吗?同色系的衣服,同系列同色的腕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可怕,太可怕了。   顾知煦看着的陆或雍背影消失在尽头拐弯处,便收回视线坐下,看来是退烧了,还会精心打扮。   他收起心思,将新的一周陆或雍的行程导出来。   现在手头的工作除了继续处理跟星源集团的事情,交涉中间涉及到超级工厂的资金,剩下的就是跟进陆或雍的日常,内部会议,投资看好的公司以及之前投过的公司是否追加投资,以及他还负责顶盛的资本市场事务以及资本运作,分管信息的披露等……   所以他手头上每一项事务都必须精确落实到时间。   “顾秘书,我们今晚几点下班?”安琪探过脑袋悄咪咪询问:“我给你带了新家礼物哦。”   “七点前一定下班。”顾知煦看向安琪,笑道:“等会我就跟陆总说。”   “好耶!”   “顾秘书……”   顾知煦正准备打开文档,就听到背后章祁的叫唤,他扭过头,见章祁椅子一蹬溜到自己身旁:“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两句。”章祁握住顾知煦的手,表情严肃:“很重要。”   【苍天!!!救我!!!再不问再不说我要憋死了!!!】   顾知煦:“……”   茶水间的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章祁转过身,表情十分认真指着靠在柜子上的顾知煦,压低声道:“我早想问了,你跟陆总到底怎么回事。”   他像是难以启齿那般,从唇缝里挤出那句话:“……你,你是不是三儿!”   顾知煦:“…………” 第38章 前夫哥38   “……你, 你是不是三儿!”   “不是。”顾知煦见章祁这么严肃的样子,心里也有判断:“今晚说吧,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 晚上我会跟大家说清楚的。”   章祁一愣:“真不是啊。”   顾知煦哭笑不得:“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我就觉得不是啊!”章祁着急地摊手,一副要开始演讲的样子:“你都不知道我多煎熬,本来之前我就觉得你和陆总顶配, 结果团建陆总说他结婚了, 这件事不就埋在我心里了嘛。然后又这样那样的, 那天晚上加班我又不小心听到陆总说他离婚后你有没有想他……哎哟, 我真的是!恨死我的手为什么不敲门!那我肯定怀疑陆总是不是因为你跟他爱人感情破裂了。后来你跟我说要卖车买房, 结果下一秒陆总就找我说他有个朋友要卖房买车, 哎呀……”   顾知煦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脑瓜子嗡嗡, 其他都理解,唯独听到一句:“等等, 你说陆总他有个朋友要卖房买车?不是你朋友吗?”   章祁猛地捂住嘴, 瞪大眼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一挑眉:“所以你的朋友是陆总?”   章祁:“……”死了死了他的关心则乱, 三倍奖金没有了。   顾知煦将双手自然插入口袋,调整倚靠的姿势, 站直身体笑了出声:“我说怎么那么巧,原来是这样,好, 那我知道了。”   “那个……”章祁连忙拉住顾知煦胳膊,想到boss的眼神警告,很快便将手放开:“顾知煦, 把你当朋友我才说的,就, 如果真的越过社会道德伦理底线的关系,千万不要被迷惑,陆总他就是只是长得好看又高又有地位又有能力又绅士又自律又有钱——”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好吧,他都不知道怎么说服对方,毕竟他们的boss确实是很完美。   “放心吧,名正言顺。”顾知煦知道章祁的性格,提醒自己也是好意,他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眼时间:“我先去给陆总汇报一下行程,谢谢你的提醒。”   或许,这一步也是必须的。   总裁办公室,   叩叩——   “请进。”   沉稳的声音在里头响起。   顾知煦拿着手中的平板跟文件推开门,见陆或雍靠在椅背上也拿着平板在看,估计是在看财报:“陆总,我来了。”   “嗯。”陆或雍抬头看向他,便将平板放回办公桌上。   顾知煦走到办公桌旁,将自己手中的平板放到陆或雍面前,只手撑在桌沿俯下身,另一只手放在屏幕上,将接下来的行程图放大,一一跟他讲:“等下十点半有一个内部会议,是关于这次跟星源集团超级工厂涉及到资金问题商议,关于这块地皮租赁的费用,看我们是走法律途径还是跟他们法务再谈判。”   “嗯。”   “然后中午十一点半跟万祺科技的副总有饭局,他大概会跟我们谈下一个季度关于我们的自动化设备能否接入他们的手机这一块,想跟我们再详细谈谈,我个人建议这一块可以再放慢进度,因为他们未必能给我们一个比较理想的价格,你觉得陆总?”   “好,听你的。”   “那下午两点半我们需要去……”   陆或雍听着耳边嗓音温润而流畅有条理的行程安排,目光跟随着这只修长白皙的手移动,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够沿着清晰漂亮的下颚线,看见脖颈连至后颈的优美曲线,再往下便是那张一启一合的唇,若是没有一点经验他很容易被这张脸完全牵着走。   会不务正业看着这张脸彻底沦陷。   “陆总。”顾知煦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喊了他一声。   “嗯。”陆或雍颔首:“怎么了顾秘书?”   “还记得我们三点半要去做什么吗?”顾知煦借着撑着桌沿的力度站起身,而后靠在桌角,垂眸看向陆或雍。   陆或雍往后靠在椅背,长腿分开,坐姿松弛,迎上他的目光:“商议是否继续追加对沃尔夫的投资计划,对吗,顾秘书。”   顾知煦点点头:“我以为陆总开小差,没想到很认真。”   “那有奖励吗?”   话音刚落,顾知煦垂放在腿侧的手忽然被握住,随之整个人被拉入腿间,正想站起身就看见陆或雍将椅子稍微往前,他不得不往后退,臀恰好抵在桌沿,这男人也将他圈在了腿与桌子中间,前后铺垫在这一刻完美闭合。   他只能顺势往后靠,双手扶着桌沿:“奖励就没有了,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怎么了?”陆或雍仰头注视着顾知煦,想着已经离婚第七天,家里都没有老婆的空气都是浑浊的:“你问。”   “我那辆车,是你买的吗?”   陆或雍沉默了。   “那个房,一千万,是你卖给我的?”顾知煦保持着撑着桌沿的姿势,胳膊肘微屈,俯下身看着陆或雍:“是吗,J先生。”   陆或雍反倒坦然了:“嗯,你很聪明,瞒不住你。”   顾知煦别开脸,笑了出声:“我就说这套房是怎么做到哪哪我都喜欢,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我们结婚前,本来我也没想着用来长住,就是觉得万一哪天我们吵架了你可以不用跑回家,或者是去酒店住。”   “那我之前住酒店的时候你不说。”   “那时候没有家具。”陆或雍如实说道。   顾知煦有种离了婚也还是完全在陆或雍眼皮底下的感觉,不过这也是他要解决的事:“还有,你知道章祁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吗?”   “误会什么?”陆或雍见顾知煦站着,伸出手握上他的腰身,想让他坐下。   ‘啪’的一声,手背被拍开。   陆或雍默默地伸回手。   “他们误会我是小三。”顾知煦无奈扶额:“因为你之前在团建的时候说过你结婚了,那天我们加班章祁又看见我们……他就误会了,想来提醒我让我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陆或雍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沉下脸:“这个章祁,什么话都能乱说吗?你怎么可能——”   “他是好心提醒我,但也提醒了陆总你,你是不是太光明正大了。”顾知煦抱着手臂,神情淡淡地用膝盖碰了碰身侧的腿:“陆总,这可是损害了我的名誉权,怎么解决。”   陆或雍脱口而出的‘公开’二字在关头又咽了回去,考虑到顾知煦的感受,他克制忍下冲动的念头,眉头却紧蹙着,仿佛遇到自己除了公开之外都很难保护顾知煦不被诽议的理由。   “我们跟他们说吧。”   陆或雍先是怔住,而后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知煦,丝丝缕缕的兴奋猜测从胸口弥漫开,眸底染上光亮:“你的意思是?”   此时的陆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陷入了老婆要公开跟他的关系的喜悦中。   暂时无法自拔。   *   “对,我跟陆或雍结过婚,前段时间刚离婚。”   “什么?!!!”   此时,偌大的客厅里,围在茶几前的几个人瞪大眼,异口同声,表情如出一辙。   顾知煦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握着酒瓶,用膝盖碰了碰隔壁的脚踝,结果被捏住肩膀。   “嗯,我们结婚两年了。”陆或雍垂眸看了眼坐在脚边的顾知煦,见他喝得耳朵有些红了,手握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能再喝了,而后再顺着他的话回应:“我追了他三年,进顶盛后又追了一年,才结的婚,至于隐婚的原因比较复杂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章祁握着啤酒瓶,人都傻了,一副想哭,又不知道怎么哭的表情。   顾知煦身体往前倾,一只手撑在腿间支撑着,用手里的酒跟章祁手中的啤酒碰了一下,笑道:“所以我不是小三。”   策划小刘在一旁对章祁指指点点:“哦~你大不敬啊。”   章祁:“……”别骂了别骂了,心已死。   一旁的安琪瞪大眼,她用力地拍了一下章祁的胳膊:“你疯了啊章祁,你这话都说得出来,你跟顾秘书这么说啊?啊?”说完严肃地看向陆或雍:“陆总,您千万别误会,他这人是这样的,之前就是他带头嗑你跟顾秘书,还经常在群里发你们俩的小作文,现在带头拆cp的也是他,就是他的脑子转的很快就是偶尔抽抽的。”   章祁欲哭无泪地低下头,又仰头灌下手里的啤酒,放下酒瓶后闷声道:“……我知道错了,顾秘书对不起,陆总对不起。”   鬼知道他的上司跟自己办公室的秘书结婚又离婚了嘛,呜呜呜呜怎么就成他们俩中的一环了。   可恶!!!中!招!了!   偏偏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这下都得得罪了。   “没怪你的意思。”顾知煦又往前挪了挪,再次伸出酒瓶,跟章祁碰了一下:“我得谢谢你。”   章祁一愣,红着眼眶诧异地看向顾知煦:“啊?”   “我跟他确实是吵了一架,可能是憋久了,这次就吵得比较严重就离婚了。”顾知煦靠着身后的沙发,本身也不太会喝酒,可能是两口啤酒的作用脑袋一热,思路也无比清晰,他认真地环视着在座的同事:“但之所以离婚,是有原因的,我不是那种脑子不清醒的人。”   “什么原因啊?”策划小刘也是被章祁带偏嗑cp的一个,他侧耳倾听。   章祁心想,他倒要听听,结婚瞒着他们就算了,离婚这茬到底是什么回事,让他中了陷阱!   陆或雍见顾知煦抱着个500毫升的啤酒瓶,说话时身体越靠越前,担心他撞到前面的桌子,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想让他坐好。   谁知这家伙一个反手就拍上他西裤中间位置。   ‘啪’的一声。   所有人:“…………”   激情拍裆啊。   这是他们能看的吗?不仅在现场,还是svip席位,free。   陆或雍额角突突,下颚线猝然一紧,知道这家伙铁定醉了,深呼吸保持着冷静,摁住顾知煦这只手:“顾知煦,你——”   【老婆你说话就说话当着那么多人摸我做什么。】   【太劲爆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要跟陆或雍离婚吗?”顾知煦觉得吵,将手抽出来,神情专注又卖起关子:“你们猜一下。”   所有人:“……”   心想,谁敢猜,谁敢当着boss的面猜他离婚的理由,这不是赶着送死吗?   顾知煦见没有人配合他,一皱眉,手指向章祁:“你来猜。”   章祁瞪大眼,又他?!发誓以后不跟顾秘书喝酒了!!一次团建,上次请他吃饭,今天,他都快要自闭了!   他欲哭无泪:“……我,我猜不到啊。”   “宝宝,拆礼物吧。”陆或雍无奈了,直接拉起顾知煦,不想让他再说,他怕说下去秘书办明天全部都没法抬头做人。   他都不敢想象顾知煦会说出什么话来,喝醉之后可爱又有点令人手足无措的。   “必须猜!”顾知煦一拍地毯,脸冷了下来,义正言辞:“单选题,选项A、陆或雍出轨。”   所有人:“……”靠,汗流浃背了。   陆或雍闭上眼,深呼吸:“……”   “B、陆或雍不行。”   所有人:“……”哇靠,好想逃好想死。   全都不约而同相互碰一杯,喝口酒冷静一下。   “C、顾知煦想反攻。”   所有人默默低下头。   花生米,哪里有花生米,哪里有得卖花生米!!!!   “D、陆或雍尺寸30。”   “………………”   全场静默。   章祁双手合十抵住额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祷着什么,反正手抖得厉害,估计是想回家了。 第39章 前夫哥39   “章祁, 你来选。”顾知煦冷冷道。   章祁抬起头,表情真的要哭了:“顾老师!!这题我真的不会,我退学。”   “没事, 我告诉你答案。”顾知煦侧过身,手高高一抬,‘啪’的一声,手直接拍在陆或雍的腿间, 而后侧眸环视大家:“这题选D, 陆或雍尺寸3唔——”   话音未落, 脸直接被身后的大手盖住半张脸, 整个人被往后搂了过去, 最后一个‘0’没机会说出声。   “唔——”顾知煦尝试挣扎, 仰头瞪了他一眼。   陆或雍从身后将这个小醉鬼圈入臂弯禁锢怀中, 胳膊压着想挣扎的动作不让他再胡说,不让他再乱动, 再说下去这群人包括他都不知道明天怎么相处了。   他保持着冷静向大家眼神示意歉意:“抱歉, 让你们误会我们的关系, 顾秘书确实是我的爱人,之前是现在也会是, 我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个爱人,也希望大家能够理智讨论这件事。”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而后才低下头,摸鼻子的摸鼻子,捂嘴的捂嘴, 心情都是复杂又莫名的兴奋。   最终受伤的也只有章祁一个人而已。   章祁绝望地仰头:“……陆总,对不起, 我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我——”   “我知道。”陆或雍垂眸压低声跟怀中的顾知煦说了句‘乖乖坐好’,而后才平静地回答章祁:“我还得感激你。”   章祁有些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着他们俩:“……哦?”   安琪已经从刚才疯魔的状态中回来,默默地跟旁边的秘书们嗑起刚才陆总跟顾秘书说的那句话。   “我知道集团里可能很多人都在讨论我和顾秘书的关系,从现在开始,若是有人讨论,我希望你们可以知道怎么回答。”陆或雍见怀中的顾知煦挣扎了两下,脸颊泛红,眼皮一合一合便有身体发软发沉的感觉,便放开捂嘴巴的手,知道他可能快要睡了,也没有要完全放开,体型差的优势让他可以将人抱在身前。   “章祁你先说!”顾知煦睁开眼。   章祁生无可恋抬起头,看着被陆总抱在怀里的顾知煦忽然又点自己的名,欲哭无泪地侧过身抱住膝盖:“顾秘书你就别点我了!!我不说了!!”   “你得说。”顾知煦将手从陆或雍胳膊下伸出,想往前坐,结果又被拦腰抱了回去,他脑子热得迷糊,想起什么,满脑子的话想说:“章祁,你快说,快点说。”   “我说什么……”章祁抓狂抓头。   陆或雍也担心顾知煦会再说什么惊天地的话,便低下头哄他:“等会有什么我们再说,现在不说了好吗。”   “不说不说不说又是不说。”顾知煦皱起眉头,扭头反问他:“为什么不说,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陆或雍眉梢微挑:“这你也要说?”   “陆总,我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章祁觉得这个空间已经快容纳不下他了,再不走他就要爆炸了,于是求助地看向陆总。   陆或雍不动声色地颔首。   也确实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他需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什么都往外说的家伙。   于是大家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起身,在领导说不用收拾有阿姨会过来收拾后,大家迅速收拾自己的东西,又在显得忙碌中时不时的瞄一眼沙发上的两人。   他们家的陆总正低下头,哄着怀中不胜酒力的顾知煦,那副模样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温柔。   此刻是闯不入也打不破的温情。   从一开始,他们也不是用放大镜在嗑这两人。   是这两人的氛围实在是太好,好到所有细枝末节都显得水到渠成,也时不时的默许他们说的一些话,让他们自然而成就嗑了起来,也是那次团建后他们才开始动摇自己嗑得对不对,再到今天的暴击。   才彻底懂了。   “陆总再见。”   “嗯,你们路上小心。”   大门缓缓关上。   秘书办+策划小刘共八人,此时都呆站在门口,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是吃完惊天大瓜还没消化的模样。   而作为掌握最多瓜的章祁,在此刻最先拉回了理智。   他转过身,双手插兜,表情看起来相当冷静,眼神环视大家一圈:“大家伙收到刚才陆总的任务了吗?”   策划小刘一脸茫然:“???”   章祁见大家还处于余惊未了之中:“看来大家的觉悟还不够高,我们要善于捕捉领导说每一句话,剖析他这么说的用意。刚才陆总已经说了,从现在开始,若是有人讨论陆总跟顾秘书的关系,希望我们要知道怎么回答。”   “离……婚了?”策划小刘试探问。   “错误!”章祁严厉点评:“作为集团里舆论风向标的秘书办,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统一口径,但凡听到有人讨论陆总跟顾秘书的关系,我们要说‘名正言顺’,就这四个字抛出去,其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策划小刘第一个举手发问:“我不明白。”   章祁一言难尽地看着策划小刘,抬手点了点他:“这你都不懂?这句话包罗万象,结婚关系是名正言顺,离婚关系也叫名正言顺,至于他们是怎么理解名正言顺我们管不到,但是!我们要在大家议论这段关系时将他们指引向一个合理且名正言顺的方向,不能让他们随便跑题的诽议,understand?”   这句话是看向所有同事们的。   过了会,安琪默默朝他竖起大拇指:“章祁,你不愧是秘书办二把手。”   章祁用手背抹了把额头汗,感慨道:“都是经验,走了,回家。”   睡个觉压压惊。   有惊无险阿弥陀佛。   ……   在大门关上的瞬间,陆或雍正准备把这个醉鬼抱回卧室,却忽然见顾知煦□□,猛地就骑到身上,过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用力将他摁倒在沙发上。   他没反抗,只是在倒下的瞬间,手下意识护住摇摇晃晃的后腰,生怕从身上摔下去。   此时,一上一下。   巨大的白色沙发容纳他们绰绰有余,翻滚也没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让我说?”顾知煦双手撑在陆或雍的胸膛上,他看着身下的陆或雍,双眸迷蒙带着几分愠色,手稍稍用力抓着:“……什么都不说,会误会的你知道吗?”   这句话似乎略有所指。   “那你现在说,我听着。”陆或雍的目光不经意掠过胸前,见这双手比什么都诚实,紧紧地抓住自己胸肌,他曲起长腿,让身上的小醉鬼稍微可以靠着:“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听着。”   “第一,你千不该万不该瞒着我你尺寸的事情。”顾知煦抬起手,右手拇指压着左手拇指,数着自己要说的事,身体却没坐稳摇晃着往后一靠,恰好被膝盖抵住后腰才没倒:“你因为焦虑尺寸太大不跟我说导致的无法勃/起问题,让我耿耿于怀显得我是一个重色的人,也让我因为这件事跟你冲动离婚,我有错,那你自己说,你有没有错。”   陆或雍正准备说话,他见顾知煦俯下身靠近自己,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嘴。   指尖温热,透着酒的气味。   “亲爱的,你先听我说完再说,可以吗?”   这张脸喝了酒显得格外绮丽,眼睑半垂的凝视,染着微醺迷蒙的桃花眸看起来透着深情,就算这句话有点带着批评意味也足够迷惑人,尾音上扬,因为一声‘亲爱的’就容易先入为主以为要说情话。   恋爱爱就是这样自我攻略的。   【宝宝你喊我亲爱的,我好开心。】   【很好听。】   【我很喜欢。】   陆或雍克制着还没被允许的亲吻,最终还是没忍住,握住抵住唇的这根手指,用鼻尖迷恋地微蹭,哑声回答:“好。”   “第二,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顾知煦压下肩,动作让领口处的纤细脖颈映入某人眼底,轻微压低的语气,透着几分清冷审问。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彼此的气息缠绕在鼻间。   两人对视良久。   顾知煦还没等听到答案,就觉得脑袋有些犯迷糊,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掉这样的困意。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醉酒,他感觉是读心术的副作用在作祟,只要是读到了他人的心声意识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困意,就像现在,意识开始不清醒了,坐姿也渐渐变成了趴在胸膛上,脑袋枕在胸口。   “……有没有?”   陆或雍原本心头一颤,以为顾知煦发现了什么,却被这个窝入怀中的动作软化了心脏。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口上的脑袋,手指顺势插/入柔软的发丝中,像是寻常哄睡那般:“宝宝困了吗?”   问出这句话时眼里尽是晦涩复杂,是他明知顾知煦醉了可能会忘了上一秒自己问过的问题,所以卑劣地转移话题。   自己确实是个胆小鬼。   做过的事……   他不敢承认。   为了那点患得患失,为了维系这段关系。   ——陆或雍,就算你在我面前跪几次都没有用,就算我没有当着知煦的面前亲手否认你们的关系但这不代表着我会默许你们的关系,我不会祝福,我只会理智看待你们这段关系,你们走不远的。   ——或许陆家是足够强大,但你用什么承诺知煦的未来?你可以给到他什么保证,钱?那我的孩子不缺钱,物质方面我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如果你要跟我说真爱,那我只能说没有孩子的延续,你们无法长久维系这段只有结婚证的爱情。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这句话有不满,但我是知煦的母亲,那你就必须尊敬我。   ——你将我的孩子带离我的身边,那我的不祝福就是你们这段关系的坎。   ——我就是这么直接的人,你听得了就听,听不了那我只能说你们好好过吧,能走多远交给时间,交给现实。   ——现实会告诉你们。   趴在胸口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也趋于平稳。   而抬起手臂挡住眼皮的人也极力克制着自己波动的情绪,隐忍着呼吸生怕弄醒身上睡着的挚爱,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曾经被抨击的记忆里,不想让曾经那个散发一切魅力勇敢追求对方的自己嘲笑。   最终还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触发焦虑。   急需要慰藉。   巨大的沙发瞬间转换了位置。   陆或雍将熟睡的顾知煦压在身下,手托着发软的后颈,他呼吸凝滞,脑子里那根弦在失控边缘顷刻间崩断,忍了又忍,深深地凝视着睡颜乖巧的爱人,通红的眼底蕴着再也压制不住强烈的情绪,低下头埋入纤细白皙的肩颈,落下一道又一道掺杂着滚烫吐息的亲吻。   从脖颈,耳垂,耳廓……一处一处止不住的留下,唯有这样的触碰才能够缓解自己的焦虑与不安。   最终,唇覆上唇,温柔的亲吻瞬间将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殆尽,疯狂用力汲取着沉睡中的呼吸,又在极力不弄伤对方的克制中透出昭然的欲望,那是在卑劣行径中,渴望对方主动回应的迫切。   ……   不知道多了多久,陆或雍尝到了血腥味,他的沉沦戛然而止,神情怔住,倏然撑起身,离开柔软的唇,这时他发现顾知煦的唇被自己弄破了。   这张沉睡中的脸绮丽又乖巧,轮廓透着温润的隽美,就枕在自己的手心里,眉眼舒展仿佛还在睡梦中。   而身上衬衫早已经被扯得发皱,露出半个肩白得晃眼,脖颈往上的位置都被吻得不堪入目,唇角被咬破的未知滲着丝丝的血,在这样的冷白皮上刺眼至极,却冲击着理智里藏着的那只野兽,只想要施以更强的冲动,却又在失控边缘将自己拉了回来,是这张脸。   陆或雍缓缓低下头,抵上顾知煦的额头。   过了许久,喉间才溢出句暗哑晦涩的话。   “……宝宝,对不起。”   这两年来,他知道顾知煦睡眠质量很差,都会陪着他想尽办法去找能够睡得好的药物,顾知煦喝得最好的就是薰衣草牛奶,每次喝了都能够睡得很熟,很沉,怎么弄都不会醒。   而这两年来,顾知煦每一次都乖得未知,醒来时最多会囔囔两句浑身酸痛,让他帮忙揉一下。   他那点不安卑劣的心思每一次都会在顾知煦沉睡中难以克制的爆发。   可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缓解自己的焦虑。   这是自己用尽心思追求的人,是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他不想因为在一起后又被自己异于常人的尺寸厌恶,害怕,更不想让那女人的话实现。   “……对不起,我在你睡觉时碰你。”   “我不敢说。”   陆或雍将脑袋埋入顾知煦微烫的肩颈,情绪波动间没有察觉到怀中人变化的呼吸,只沉浸在自己的忏悔中。   直到一声‘啊哦’响起。   他的表情彻底僵住,撑起身,缓缓低头,撞入顾知煦睁开的眼,喉咙再度上下滑动。   顾知煦对上那双欲望未退的双眸,抿了抿发疼的唇,刚才强势被攻略的感觉仿佛又扑面而来。   “我听到了。”   陆或雍喉咙发紧,他握着枕在掌心的后脑勺:“宝宝,我——   “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弄我。”   ‘嘣’的一声,陆或雍脑海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是彻底崩断了,就如在爱人面前伪装的温柔被彻底揭开。 第40章 前夫哥40   “陆或雍, 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会做这样的事情。”   话音落下,头顶的呼吸变了,沉而乱。   顾知煦抬起手, 抚上自己被吻破损的唇角,兴许是疼,拧起漂亮的眉,暗骂这男人也吻得太野蛮了。   他抬眸看向撑在身上的陆或雍, 见他表情僵硬仿佛被定格, 正愕然注视着自己。   仿佛被偷吻的不是他, 而是他将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弄得慌不择路, 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忐忑他的反应, 撑在耳畔的结实臂膀猝然绷紧肌肉, 蕴含着力量的线条透出黑色衬衫, 体格强势下带出几分慌乱下的局促。   这幅模样,与那时说离婚后的状态, 又或者是那晚上在身上发泄疯狂的模样截然不同。   又让他看到了陆或雍的另一面, 沉稳温柔皮囊下的心虚, 反应很生动。   “你这算不算是睡唔——”   巴掌大的脸倏然被整个手掌心捂住,宽肩往下压, 胳膊肘抵在满是吻痕的清瘦肩膀侧,是以上犯下完全压制的姿势,若是再认真看, 那只捂住半张脸的大手在不停地发抖。   顾知煦话都没说话,愕然对上陆或雍的目光,径直撞入头顶这双深沉而又透着强烈复杂情绪的黑眸, 是紧张忐忑,又像是压抑克制着什么情绪, 呼吸变得很急促,脸色略有些苍白,额头敛出薄汗从太阳穴处,顺着脸颊滑落。   对视间,气氛愈发焦灼,矛盾又暧昧的气息如抽丝剥茧般地在周围弥漫开。   “……宝宝。”   这道带着粗重喘息的叫唤,宛若野兽捕食前的低吟。   顾知煦感觉到汗滴在脸上,眼皮一颤,眨了下眼,察觉到陆或雍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忽然想到什么,正准备抬手,这只手却忽然被大手扣入指缝压制在头顶上,而后就看见陆或雍再次低下头,另一只手不再捂着自己的脸,而是发颤地拂开自己额前湿透的发丝,细碎又带着颤抖的吻密集的落下。   从额头,眼皮,鼻尖,再到脸颊的耳鬓厮磨。   唇在发颤,每一处亲吻都带着隐忍和不安。   陆或雍垂下眸,将身下这张脸深深地刻入眸底,整个人弥漫着像被他的卑劣行径揉开的潮红,再对上那双漂亮的双眸,略带谴责困惑,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所作所为,看见了他的自私卑鄙。   “陆或雍,你……”顾知煦张了张嘴,还没说完,就被掌心握住后颈抱入了怀中。   他身体怔住。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背部微弓,保持环抱的力度,情绪已经崩至谷底都还在竭尽不让自己压到爱人,缓缓地将脑袋埋入清瘦的肩颈里。   直至耳畔传来很细微的哽咽,是竭尽全力隐忍下还是没忍住从唇缝间溢出的呼吸,仿佛像凶猛地野兽向巢穴里的雌兽露出不堪重负的示弱。   “宝宝……”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顾知煦眼眶发红,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的心口酸到好像被撕开道口子,还没缓过来的酸楚硬生生地把他刚才想说的那个词咽回肚子里。   趁他睡着做出的行为,与其说是更像是某种xp,倒不如说是陆或雍的焦虑在作祟,是他母亲给陆或雍的压力,也是他有时脱口而出的话给陆或雍造成的情绪低落他没有及时捕捉到。   而这一切都源于爱满自溢。   陆或雍……   比他想象中还要爱他。   无时无刻在向他传达‘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的信号。   即便在最后他提出离婚,签了字,拿了离婚证,这人都不曾动摇过半分不爱他的信念。   他当然也爱陆或雍,可跟陆或雍相比,他的爱显得幼稚了,就像是‘我爱你,因为我需要你’,他对陆或雍是向外求,总是执着于陆或雍某一个能力,脑子一热,竟然因为这件事否定了陆或雍对他做的一切。   【……顾知煦,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千不该万不该是陆或雍说的。   但现在任何一句对不起都没有抱在一起来得直接。   顾知煦深呼吸侧过脸,身体贴上陆或雍滚烫的身躯,脸迎上埋在自己肩颈里的这颗脑袋,双臂环上宽厚的背部,跟他粘在一块,哽咽喃喃地喊了声。   陆或雍一愣。   几乎是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吻上了彼此。   酒精的作用彻底点燃了氛围。   额头抵着额头,手捧着对方的脸颊,尽可能地将身体贴近彼此,吻乱无章法的开始,密密匝匝的声响伴随着呼吸,此时也分不清是谁向谁在进行索取,只想着把过去未曾表达的意思尽数在吻中解释,贪婪地将流经自己的全部吞咽,都是近乎啃咬的动作,尝到丝丝的腥甜都没有停下,像是一种默许。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再也容纳不下任何空间。   巨大的沙发上,相拥的两人都显得不占面积。   ……   墙上的艺术挂钟走了大半圈。   近乎强硬施虐般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声很轻的痛呼声响起,才让某人心头肆意掠夺的情绪戛然而至。   陆或雍放开被吻得通红湿润的唇,用手肘微微撑起身,看着臂弯里满脸潮红,却眼眶湿润望向自己的顾知煦,他内疚又疼惜地低下头,吻上又被自己弄出血的唇角:“对不起,又弄疼你了。”   【我忍不住。】   “你不用忍的。”顾知煦见陆或雍要起身,抬起双手环上他的脖颈,将他又拉了回来,胸口相贴的重力下,仿佛被陆或雍强有力的心跳声撞击着:“陆或雍,你其实根本不用收敛你对我的需要,你需要我,我同样需要你,你不对我表达你最真实的需求我怎么知道你能到什么程度,我可以怎么配合你。”   陆或雍被他抱回去的瞬间,差一些浑身力都卸在他身上,幸好眼疾手快的撑住,不然这家伙哪里受得住被自己这么压着。   听他这么说,眼神落在他脸上,目不转睛地偏头将吻落在勾住脖颈的胳膊上。   顾知煦见陆或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又用双臂把他抱紧:“被我识破那么害怕是觉得我会讨厌你?”   “不然呢。”陆或雍低下头,沉沉地叹息:“我怕你觉得我变态。”   【怕你觉得我性///欲太强害怕我。】   “爱你就会爱你的所有,你二十几岁时很有魅力,风趣又贴心,三十岁时又可以很成熟稳重,温柔又理智。”顾知煦抬起头,贴近陆或雍的耳畔,很轻地又说了句:“原来也可以变态,你又知道我不喜欢?”   陆或雍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仿佛想多听听。   “所以你这两年趁我睡觉的时候都玩了什么,怎么玩的,跟我说说。”   顾知煦说完之后,微微躺下,将后脑勺躺回宽大的掌心里,迎面对上陆或雍深沉隐晦的眸色:“一边说一边还原给我看,你是怎么做的,又不会弄醒我,又不明显。”   他边说手指顺着黑衬衫的扣子,慢条斯理地解开,察觉到头顶的呼吸变化,微微地颤栗。   像是兴奋。   最后他将手轻轻地握上陆或雍的脖颈,上下抚摸着:“至少你也要给我跟你道歉的机会,如果可以的话,我等下哄你。”   陆或雍捕捉到这个动作,呼吸一深,猛地握住他这只手,低下头吻上白皙的手背,克制着过于迫切的念头:“真的吗?”   【不害怕吗?】   “哥哥。”顾知煦仰起头,吻上他的喉结,恰好喉咙滚动,好像被回吻。   “……嗯?”   “我听得到你心里头说的。”顾知煦用手指拨开衬衫,将耳朵贴上结实的胸膛,又用鼻尖蹭着,闻着熟悉的气味他特别开心。   要不然他只有陆或雍抱着才能睡得好,因为他很喜欢陆或雍的身体,太有安全感了。   但现在他要改正自己的观念,因为有爱才有性,而不是有性才有爱。   他不爱陆或雍的话是不会迷恋陆或雍的身体。   陆或雍很喜欢顾知煦对自己做这样的动作,像是特别迷恋自己,低下头吻上他的头顶,声音暗哑:“我说什么了?”   “离婚那天,你说想*死我。”   陆或雍的亲吻戛然而止,在下一个呼吸间,顾知煦的话彻底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疯狂情愫暴涨。   “现在我是醒着的,你要试试吗?”   ……*   沙发边的地毯上,衣物乱糟糟的堆叠。   在某人长达近一个小时的行为陈述下,怀里的小爱人显然进入了能够适应的阶段。   布着牙印的白皙脚踝汗津津,刚从沙发边缘无力地垂落,就被宽大的手抓了回去。   于此同时,暗哑声线用着阐述的语气在耳畔说道:   “你睡着时太乖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乱动。”   “我每亲吻你一个地方时你都会给予我反应,哼哼唧唧的,但是你就是醒不来。”   “我也尝试过了,放不进去,可能跟你睡着时的状态有关。”   亲吻落到耳廓处,像是在模拟着什么行径,下一秒整个人就从正面被翻了个面,下颌被大手握住,后脑勺往后靠在肩膀,迎面落下了一吻,腰窝处被威胁抵住。   顾知煦察觉危险的瞬间绷紧肩膀。   随后肩膀处落下一吻,非常的温柔,像是情绪抚慰。   “没事的宝宝,不着急,你能到这一步就非常棒了,我很开心。”   “刚才你又睡了,现在稍微精神些了吗?”   顾知煦垂下头,喘着气筋疲力尽了,这男人的服务态度实在是……其实都还没开始,他现在有种被哄着的感觉,算不上是高兴,明明是他想要哄陆或雍开心,怎么反倒还被陆或雍哄了。   于是主动地往后靠近,将脑袋靠在身后的肩膀处,侧过脸吻上陆或雍的脖颈,含糊道:“进来。”   “确定吗宝宝。”   “别废话。”   下一刻,所有思绪都像是被集中灌注到这处。   “……等等。”顾知煦语调有了变化,眼尾被眼泪浸染透红,他慌乱下地抓住身后的胳膊:“……一半,先一半。”   “好,先一半。”陆或雍温柔地握住这只需要安抚的手,随后,眸底染上深色。   “慢——”   被结实臂膀圈在怀中的清瘦体格浑身绷紧,力气大得可怕,而且,甚至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顾知煦瞳孔紧缩,脑袋一片空白,戛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定格在某个瞬间,身体反应宛若被如潮水般的电流顷刻间吞没了理智,颤抖着合上眼。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发抖地发出叹息。   ……老天。   “宝宝好棒。”   陆或雍听到怀中的宝贝喉间溢出的甜腻,这个声音差点要了他的命,见顾知煦大口喘着气,抱稳他低头哄着:“不怕了是不是?”   是他做梦都想要听到的声音,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特别美好的一次。   “就是有点秒,没关系,再练练就好。”   顾知煦本以为陆或雍不会说,结果听到,愠怒地看了他一眼。   “这里脏了,我们回卧室。”陆或雍被这一眼看得心花怒放,保持着从身后抱他的姿势,臂弯将腿勾得稳稳当当的,将人跟小孩把尿似的抱起,走向卧室。   顾知煦惊呼出声,羞耻瞬间弥漫全身:“陆或雍!!你换个姿势抱不行吗!”   “不是要哄我吗,我想要你这样哄我。”   “……这也太——”   陆或雍听着咬牙切齿地声音在怀中响起,低头贴着他的脸笑出声:“宝宝不会害羞的,你答应我还要吃的。”   走进卧室,门缓缓关上。   浑身的汗津津,空调都吹不散的热度。   大床边,衣衫还算完好的高大男人站着,垂眸凝视着坐在身前的青年。   顾知煦刚扯下,就被迎面一击地拍上脸,顿时愣住。   这一下,不仅痛,还伤自尊,他别开脸,避开视野里弹动的狰狞玩意,沉默地闭上眼,耳根通红至极。   陆或雍察觉到他不高兴的小表情,弯腰捏住他的下颌查看,发现脸颊那里被戳得微红,心疼地问了问:“疼吗宝宝?”   “没事。”顾知煦又睁开眼,深呼吸,抓了上去。   头顶的呼吸开始变化。   本以为想要很长时间,没想到——   溅到脸颊的瞬间,睫毛轻颤,顾知煦再次闭上眼。   须臾后,他抬手一摸,仰头望向陆或雍笑道:“哥哥,你也有点秒啊。”   这一记回旋镖没想到打得那么快。   但在陆或雍眼里,这张沾着的脸就像是属于他的战利品,标记着属于自己的领地,足够安慰他长时间动摇的不安,原来他只需要踏出这一步而已,顾知煦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相反……   他的宝贝非常大胆性感。   陆或雍俯下身,吻走溅到顾知煦眼皮上的东西,随即欺身而上将人压倒在床。   ……   “……我觉得你像那种,在易感期的Alpha。”   床头前,高大健硕的身躯将清瘦体格压制在墙与臂弯间。   陆或雍握住怀中汗津津的脖颈,让他的脑袋往后仰靠在自己的肩膀,他吻上近在咫尺泛红的眼尾:“那是什么?”   “……就是很凶很野蛮,残暴的想要标记自己的omega将他占为己有来获取安全感。”顾知煦闭眼微微喘着气,浑身疲惫卸下力地往后靠,过了前半会那种掠夺式的压制,现在进入稍微温情的时刻。   “如果我现在是Alpha,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又是一阵定格。   过了会,一道疲惫且餍足的嗓音在陆或雍耳畔叹息道:“如果我现在是omega,一个月后你就当爹了。”   顾知煦不知道这句话说完又得到了什么。   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   浴室门打开,高大的体格抱着怀中裹着浴巾熟睡的青年走出来。   陆或雍将已经睡着喊不醒的爱人放回床上,打开浴巾,通体白得晃眼,但上面的痕迹也是晃眼至极,他把床头柜上的药拿过来,仔仔细细都给涂抹上,不然一会起床后又得哼哼唧唧。   尤其是嘴唇跟嘴角,这里比身后来得都要脆弱。   他用指腹极轻的力度将消炎带着薄荷凉意的膏体涂抹上,看着还通红至极的唇,脑海里不断浮现被呛到好几次都还要哄他的模样,到最后就手捧着仰头看向他,眼眶泛红,好可怜好努力又好可爱。   还有那一句:   ——如果我现在是omega,一个月后你就当爹了。   果然只有顾知煦知道怎么哄他。   等所有都做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他才翻身上床,将顾知煦抱满怀,手轻拍着他的胳膊,埋入他的肩颈贪恋汲取着身上的味道,心脏全都被填满了。   “我的乖宝宝。”   早上八点。   陆或雍被怀中滚烫的体温热醒,一睁开眼,就看见顾知煦窝在怀中,睡得还算是安稳,就是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估计是发烧了。   他立刻翻身起身,下床后快步走出房间,客厅餐桌上正放着一个黄色显眼的外卖纸袋,走过去拿出半夜时买的药还有体温枪,再去厨房拿了瓶矿泉水,拿完东西走回卧室。   先将体温枪拿出来给顾知煦测一□□温。   ‘滴’的一声,电子界面亮起的温度红得刺眼,39.6度。   陆或雍想到上次也是这样,一烧起来就是三四天,下颚线猝然收紧,眸底仅是懊恼烦躁。   他缓缓地吐出口气,先将矿泉水拧开,再掰开一颗退烧药,塞到顾知煦嘴唇边,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低声哄道:“宝宝,先吃颗药再睡觉。”   顾知煦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地把嘴边的东西吞了,随后有水喂到唇边,他咽进去后就睁开眼。   “你有点发烧,给你吃个药。”陆或雍见他醒了,想拍拍他让他睡觉。   谁知就看见顾知煦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而后迈开腿坐到自己的怀中抱上了他。   什么话也没说。   歪头呼呼就睡了。   陆或雍也没说话,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人抱在怀里,克制着动作的力度,生怕吵醒顾知煦。   过了会,他才低下头,将脸贴在怀中滚烫的脑袋旁,就这样环抱着,像抱着小孩一样,靠在床头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没动。   直到困意全无,才从口袋里拿出平时吃的药,撕开锡纸片,将药片丢进嘴里,再拿起刚才喂给顾知煦喝过的那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口,将药给吞了。   全然不知被怀中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顾知煦极力地压住喉间地哽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眼眶瞬间红了。 第41章 前夫哥41(一更)   等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顾知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被抱着的, 浑身酸疼,但体验感是上一次好多了。因为陆或雍那玩意是会随着他变大或者是变小的,他尝试理解, 或许也跟他的读心术一样。   他的额头还贴着陆或雍的脸颊,听到头顶平稳舒缓的呼吸,知道他还在睡,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谁知刚抬头, 恰好看见陆或雍睁开眼。   这男人模样还带着惺忪睡意, 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却满是温柔缱绻, 再联想到昨晚的另一面……像只不知满足的野兽, 落在耳畔性感喘息跟餍足叹息好像还能感受到。   全然不知自己在想时手又老实的摸着对方的腹肌, 往下。   “醒了。”陆或雍低头贴上近在咫尺的额头, 探到退烧了才松口气,察觉到这只不规矩的手, 唇角微压, 臂弯稍稍用力, 将人翻到自己身下:“不累吗,摸什么, 嗯?”   顾知煦见强硕的胸膛忽然压了上来,荷尔蒙瞬间扑面而来,看见胸口上的抓痕, 他欲言又止,又觉得怪心疼的。   “我抓得那么用力吗?”   亲吻落在抓痕处,充满着疼惜。   “自然反应。”陆或雍低下头, 见顾知煦心疼地亲吻着他的胸膛,像是有什么快从心脏处溢出来, 在吻到肩头时,他实在是没忍住,伸出手握住这家伙的下巴抬起,低头吻上。   厚重的静音窗帘缓缓打开,落地窗外的日光倾泻入室,落在床边。   拥吻的两人完全沉浸在爱满自溢当中,这道吻是不带任何欲望的温情。   ……   等完全起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顾知煦从浴室擦着头发走出客厅,见陆或雍已经把餐厅送来的饭菜放到桌面上,他有些诧异。   “你什么时候叫的?”难道是早上那会?   “昨晚就跟餐厅说好这个时间送过来。”陆或雍又走回厨房,玻璃杯里装着冲好的蜜蜂水:“先过来把蜂蜜水喝了,以后不许喝酒。”   “我也没喝得很醉。”顾知煦走过去。   “没喝得很醉?”陆或雍见他过来,把杯子递了过去。   顾知煦接过杯子,正准备喝,就被陆或雍掐着腰抱到大理石台上,吓得他连忙拿稳杯子,这次才没撒出来:“我哪里有喝得很醉,醉的话是做不动的。”   “你想想昨晚跟他们说了什么。”陆或雍将双臂撑在对方腿侧,站姿松弛,抬头看他:“这决定着等下回去怎么面对他们,是他们尴尬还是我们尴尬。”   顾知煦用唇抿住杯口,结果一张开嘴角疼得厉害,抬手要摸结果被握住手。   “算了,今天还是不回去。”陆或雍拉住他的手,没让他碰唇角略有些撕裂的位置,凑近查看:“下次不许吃了。”   【嘴角都差点撑坏了,那么大的东西怎么会好吃。】   顾知煦又听见了:“我吃是吃了,但是你一直往里面塞。”   “我的错,下次不了。”陆或雍松开握着他的手,用手背托着杯底:“先把蜂蜜水喝了,不然又得说头疼了。”   “下次可以吃半截。”顾知煦说完,就仰头把蜜蜂水喝了。   陆或雍没说话,就看着这段修长优美的脖子上吞咽着的动作,不由得想到了昨晚,确实被口腔的柔软包裹时心头会难以克制暴/虐感,就连手都握不住,嘴怎么能够完全包裹住,都把顾知煦呛咳弄哭了好几次,毕竟碰到喉咙是会条件反射想吐。   “喝完了。”顾知煦举杯示意,而后将杯子放到手边,想跳下来。   还没开始跳就被陆或雍从台上抱了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顾知煦抬眸看向陆或雍,没说话注视他一会,而后没忍住别开脸笑出声:“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真的要旧情复燃了。”顾知煦将脑袋抵在陆或雍的肩头,双手环上他的腰身抱住他:“我现在心跳很快,好像回到了你刚追我的时候。”   “真的吗。”陆或雍回抱他。   “真的。”顾知煦见陆或雍抱上自己,就把鼻子抵在他颈侧,闻着熟悉的味道:“我现在想追你了,给追吗。”   陆或雍那声差点想要秒回的‘给!’,硬生生被他吞咽了回去,他别开脸咳了声:“看你表现吧。”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顾知煦松开怀抱,走到餐桌前有张贴心软垫的位置上坐下,他拿起叉子:“吃完这一餐就各回各家。”   陆或雍:“……”不是,就要分开了吗,他坐到顾知煦对面:“你还没好,不需要我吗?”   “诶。”顾知煦举起插着几颗虾仁的叉子,表情认真地指向陆或雍:“既然我追你,那你可以放出你的姿态,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是不好追的。”   陆或雍听到顾知煦夸自己,唇角微微上扬。   顾知煦见陆或雍这样就开心了,心情顿时有些酸涩,这个傻子,他收起这些心思,半眯双眸看向他:“呐,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笑了,你之前追我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的。”   “情况不一样,当时你都接受不了一个男人追你。”   “可你最终还是用你的优秀和魅力打动了我,不是吗?”顾知煦拿起手边的青酱,伸到陆或雍面前那盘牛排前,给他将青酱淋上:“既然这个婚是我提出离的,那现在我又想要挽回,自然需要付出一些时间和代价。”   ‘挽回’二字落在某人心头已经掀起疯狂暴雨了。   尽管此时表情还很风平浪静。   “就算你轻易地接受了我,日后这件事还会成为我们之间芥蒂的事,也会觉得我对这段感情不够上心。”顾知煦淋好青酱,放下手中的料碟,神情郑重且目光真挚的看向陆或雍:“陆先生,我能追求你吗?”   气氛略有些安静。   若是现在能听到某人的心声,可能已经写出了恋爱小说。   顾知煦也没着急,因为这是他需要在这段感情做出的弥补,他的感情和社会经历跟陆或雍相比,都是相差六岁所形成的差距,这背后还有很多都使他跟陆或雍有很大的差距,而在这段感情当中陆或雍不断在努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他踏出性取向的约束,而陆或雍则用尽一切为他换来安稳。   包括他母亲的施压,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经济上。   如果不是他用心声听见,或许陆或雍永远都不会跟他说,所有的压力,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被陆或雍消化了。   因为在这男人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小孩。   就像当年陆或雍求婚时跟他说的:   ——我不会约束你做任何事情,你在我这里我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没完成作业就能够找我哭泣的小孩。   他也想成为被陆或雍依赖的那个人。   让陆或雍对他有安全感,愿意什么都跟他说,而不是担心他承受不住选择独自一人消化。   这不是伴侣的意义。   “我考虑考虑。”陆或雍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开淋有青酱的牛排部位:“可以吗顾先生。”   顾知煦双手托着下巴,注视着陆或雍:“当然可以,我期待你的答复。”   “那你还记得昨晚跟他们说什么了吗顾先生。”陆或雍将牛排放入嘴里,像是闲聊那般继续上一个话题。   顾知煦听他又提起昨晚,他思索须臾:“我记得只是跟他们说了我们的关系,结婚了又离婚了,然后呢?我还说什么了吗?”   他好像有点印象,但又不多。   “你说了我们离婚的原因。”陆或雍端起一旁装着水的高脚杯,举手投足都是仪式感。   顾知煦见况,也拿起高脚杯跟他一碰,喝了口水,面露困惑:“我说了什么原因?总不能那么傻把——”   “你说了。”陆或雍说。   顾知煦表情戛然而止,他看着陆或雍,半晌没说话。   “嗯,你说了。”陆或雍其实也想不到自己回去要怎么面对,只能是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说得非常详细,而且用了非常巧妙的出题方式调动了全场气氛,让大家陪你一起玩。”   顾知煦:“……”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夸奖,他默默地摘下眼镜:“我说了我们是因为性生活不愉快离婚的吗?”   “不止,你是用abcd三个选项的方式把原因抛给他们的。”   顾知煦:“?”   “A、陆或雍出轨。”   “B、陆或雍不行。”   “C、顾知煦想反攻。”   “D、陆或雍尺寸30。”   顾知煦又默默地将眼镜戴上,双手放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往后一靠,眼底透着平静又疯的淡感:“这样啊。”   陆或雍一挑眉。   四目相对。   “……真服了。”顾知煦无奈至极地笑出声,他被自己气笑了,想了片刻:“只要我装作记不起来,那尴尬的就不是我。”   “你还当着他们面拍我那里。”   “哪里?”   “那里。”陆或雍用餐的模样优雅至极,将对面顾知煦的所有小模样都尽收眼底,慌乱又无语的小表情,很生动可爱,像是看着什么令他心情愉悦的风景。   顾知煦:“…………”他沉默没说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帮我请假了吗?”   “嗯。”   “好。”顾知煦果断打开外卖软件,决定用美食先安抚同事们的情绪,跟重新追老公这件事齐头并进,毕竟他可能还需要这帮人当他的助攻。   此时在秘书办的章祁打了个喷嚏。   嗡——   就在这时,陆或雍手机在一旁震动了起来,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是江女士。   顾知煦见陆或雍的表情仿佛瞬间被熄了火,笑都不笑了,他皱起眉,探头过去看了眼,看见备注时表情也是微妙:“我妈。”   “嗯。”陆或雍拿起手机:“可能是找我有事吧。”   顾知煦想起昨晚听到的,顿时心口怒火中烧:“接,开扩音。”他其实还真的不知道在背后,原来他妈经常找陆或雍,差一些把他男人都搞emo了。   陆或雍滑动接听,开了扩音,正准备开口打声招呼。   “陆或雍,听小宝说,你们吵架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清冷女声带着几分政界领导惯有的语调,问的都不是问题,而是笃定的反问。   “还跟他分开住?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吵架离婚?”   顾知煦看着陆或雍沉默不语的神情,他知道这男人也没经历过这样的父母,陆或雍的父母是一对非常恩爱夫妻,所以这男人从小就是在爱中长大,才能够将所有的爱也倾注在自己身上,所以面对他这样强势掌控型的母亲有时候也会不知所措,又顾及到他的情绪。   但他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是在他面前。   他朝陆或雍勾勾手,示意他把手机拿过来。   陆或雍双手递上。   “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顾母语调上扬,略有些不悦。   “妈。”顾知煦喊了声。   “小宝?怎么是你接电话。”   顾知煦只手撑着脑袋,偏着头,对着电话那头说:“妈,我跟陆或雍的关系你不懂,我们吵一次架就买一套房,这是一种情趣,也是一种投资。”   电话那头:“……” 第42章 前夫哥42(二更)   “所以你们这是和好了?”   顾知煦听出他妈有要嘲讽的意思, 以他对他妈的了解,只要是她不看好的事就会想尽办法发挥专制型家长的特性,比如从她的角度对他们进行教育, 从而印证她说的才是正确。   幸好他爸不会这样。   他坦诚地看向陆或雍,眨了眨眼:“嗯,和好了。”   陆或雍笑而不语,低下头吃自己的午餐。   电话那头沉默了些许:“是吗?那我过两天去你新房子看看。”   顾知煦往后一坐, 靠在椅背上, 姿态不算是放松抱着手臂淡淡道:“也可以, 跟爸爸一起来吗?不知道我哥有没有出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我把哥哥也喊过来吧, 对了, 要不我把颐哥也喊来吧?”   “我周五中午十二点过去找你。”   ‘deng’的一声, 电话被挂掉。   顾知煦没动,跟陆或雍对视了一眼, 他忽然往前一坐, 双手放在桌面:“老公, 我想到个办法。”   这一声‘老公’,把陆或雍听得后腰发麻, 整个人脑袋里头像是在放烟花。   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说出一个好办法。”陆或雍故作淡定地放下刀叉,他已经饱了,现在要洗耳恭听了。   顾知煦捕捉到陆或雍脸上想笑的小表情, 也没戳穿,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弯下腰凑近陆或雍, 朝他勾勾手。   陆或雍不知道他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还要说悄悄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靠了过去。   直到耳畔响起这句话:   ——周五中午做吧   喉结滚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   顾知煦垂下眸, 对上陆或雍的目光:“我们离婚这件事你跟家里人说了吗?”   陆或雍咳了声:“没。”   “我也没说,那你觉得,我们复合的概率是多大?有百分之六十吗?”   “会有。”   顾知煦打量着陆或雍的表情,知道这男人想感受一下被他追的滋味,那他知道了:“我妈总怀疑我们能不能过得好,那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更真切的告诉她我们很好,所以这一次见面我们不能草率,要做足准备,如果你相信我当天就按照我的做,如果不确定我要做什么,看我一眼。”   陆或雍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顾知煦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我想喝瓶酒。”   陆或雍:“……”他默默地抓住这根手指:“不行,别喝。”   【你喝了我会很没安全感。】   顾知煦又听见了,他抽起手站起身,绕过桌沿走到陆或雍身后,隔着椅背抱上他,凑到他耳畔说道:“我妈说过你的那些话我得证明给她看,我们的感情非常好,陆或雍绝不是因为有钱我才会动心,绝不是身材好长得好体力好我才对他死心塌地,是他的才华学识跟魅力让我动心。”   气氛有那么几秒的沉默。   陆或雍本来对这句话是很坚定的,但是听到是要喝了酒才说,他迟疑地侧眸看向窝在肩颈处的顾知煦:“你真会这么说?”   顾知煦歪着头对上陆或雍的目光:“当然。”   “喝了酒你还能说得出这句话吗?”   “喝了酒我才能畅所欲言。”   陆或雍:“……”他抬起手,摸向顾知煦的额头,又开始有些烫手,顿时无奈:“吃完饭休息会,又烧了。”   “要不把你爸妈也喊过来。”顾知煦抓住陆或雍的手。   陆或雍侧过身,将椅子往后拉开些距离,把他拉近腿间:“你确定?我怕他们吵起来。”   他的父母其实对顾知煦的母亲并没有很大的好感,原因就是二十年前的一场政商合作,顶盛集团想跟周围几个城市打造核心发展区战略伙伴合作,J市作为电子商务龙头城市,是除了顶盛所在城市的其他选择中首选合作对象,有利于顶盛打通线上渠道。   只是没想到顾知煦的母亲江翮是那么强势的人,以不想介入垄断市场活动拒绝合作,让顶盛另选合作城市。   ‘垄断市场’这个字眼实在是太过于锋利,若不是顾知煦的父亲是顶盛自动化设备掌握核心研发工程师,陆家未必会对江翮那么客气。   以至于他们在一起后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都忘不了,全场静默。   因为也是那天顾知煦向自己父母公开出柜,在出柜前顾知煦就答应他的求婚了,两人是领了证双方父母才见面的。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顾知煦母亲那张脸,当天一个字都没说,阴沉得可怕,对他很直接地露出不满的态度。   “我确定。”顾知煦站在陆或雍的腿间,双手握住陆或雍的后颈,让他仰头看向自己:“我会在我妈面前多给你长脸,多炫耀你对我的好,这两年是我说的太少以至于她不相信我们可以走得远,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他都想好了,如果一切重新来过,那就应该从他求婚开始。   在求婚之前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重新追求陆或雍一次,至少要让陆或雍感受到他的真心,他也是真的爱,只是之前被这男人照顾得太好了,忽略了自己也应该要付出而不是让对方一味的付出。   “我现在忽然有种特别的感觉。”陆或雍说。   “什么?”   “宝宝长大了。”陆或雍笑出声。   顾知煦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也是,陆或雍在感情方面把他保护得太好了,让他都没有很好的发挥。   “那我拭目以待。”陆或雍抬眸注视着站在身前的人:“让我感受一下顾知煦的爱,让我能从你身上得到安全感。”   “你放心吧,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顾知煦微扬唇,看样子有些自信。   陆或雍将人拉到怀里,低头亲昵地亲了亲他,满眼的宠爱与信任:“快点追我。”   “放心,明天就开始了。”   这时候的陆或雍还不敢想象,当那天来临,会有多么的沉默。   他终究低估了顾知煦榨干人沉默的能量。   “那现在我们分开吧。”顾知煦从陆或雍腿上离开:“吃完饭你就回去。”   陆或雍一愣:“不是追我吗,让我走?”   “你不能那么主动,就算我邀请你来我家,你也可以拒绝我。”顾知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把意面给吃了。   陆或雍:“……”顿时间,心情又有些复杂,想玩这个游戏,又不想拒绝老婆做出欲迎还拒,总觉得自己还是被拿捏了:“那我周五也可以拒绝你吗?”   顾知煦抬起头,真诚发问:“如果我换件蕾丝睡衣,来吗?”   “来的。”陆或雍诚实地回答,并开始认真吃饭。   这是他一手养出来的性格,如果什么都没有尝试过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吃完饭后,两人在客厅沙发靠着待了会,便分开了。   玄关处。   “我下午回集团开会,吃了药之后等会测多一次体温,三点我会给你发消息……”   顾知煦站在玄关处,看着陆或雍低头整理着衬衫袖口,还不忘了交代几句,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能够看着陆或雍,因为隐婚的事他们从来都是分开走,所以都是各自开车出门,有时候他先出门,有时候陆或雍先出门。   “陆或雍。”   陆或雍正在整理袖口,就被握住手,接过他的动作,见顾知煦站到跟前,低下头帮自己整理换上袖扣:“怎么了?”   “我们以后一起上班吧。”顾知煦将袖扣换好,重新扣上,抬眸笑道。   他希望自己可以及时回应陆或雍每一次的需求。   不再让他伤心了。   ……   叮——   【。:J先生,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陆或雍正准备驱车离开小区,就收到这条信息,他将吸盘上手机拿下,快速回复:   【挺好的,你呢。】   【。:其实我有点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关于焦虑症的。】   【。:J,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第43章 前夫哥43   【J:周四中午吧, 位置你定,我也得感谢你前段时间不厌其烦的跟我聊天。】   顾知煦看完这条信息便放下手机,从沙发上站起身, 去拿自己的平板,想着趁今天请假休息的时间计划接下来他需要做的事情。   比如怎么哄好他的男人,   又比如怎么让陆或雍可以跟自己聊一聊焦虑症这件事。   ‘嗡’——   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   顾知煦拿着平板走回客厅,见手机震动亮起, 他拿了起来, 来电显示‘陆董’的字眼让他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眸底浮现几分谨慎, 深呼吸, 手指滑动接听, 再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爸。”   电话那头传来较为温和的嗓音:“知煦,听说你今天请假了?”   “嗯,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请假了。”顾知煦坐到沙发上, 双腿盘起, 手捞起个抱枕放在怀里:“怎么了吗爸。”   “我跟或雍他妈是听说你跟或雍吵架了,现在吵到哪一步了?”   顾知煦摸摸鼻子, 这句话也证实了陆或雍真的没跟家里人说他们离婚的事:“是我的问题,我在哄他了。”   “所以你们是什么原因吵架啊小宝?”电话那头传来另一道女声,语调听起来着急又好奇。   顾知煦听到陆或雍他妈妈的声音, 无奈地喊了声‘妈’:“就——”   “真的因为尺寸的问题吗?”那头的陆妈好奇问。   顾知煦:“…………”不是,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他喝醉说的话不至于传到陆家去了吧。   “是你颐哥说的, 说是聿珩告诉他。”   顾知煦眼前一黑,他哥真的是, 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怎么不说揍陆或雍的事呢,整理思绪悻悻然笑道:“额……没这回事,我哥开玩笑的。”   “小宝,其实这件事在或雍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他是有些天赋异禀的,读初中开始他就因为这件事很焦虑,所以在遇见你之前都不肯谈恋爱,我们都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成为不婚主义,好在遇见了你,愿意包容他,理解他。”陆母的语气听起来透着些许感慨。   顾知煦:“……”不,陆或雍压根就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是直接来的,导致这么长的时间他都误会了。   原来陆或雍尺寸的事情他家里人是知道的?还因为这件事初中开始就焦虑,不谈恋爱?   “所以在刘妈那里听到你们俩吵架,还分开一段时间了,我们又担心了,小宝,是不是害怕啊?”陆母叹了声气:“我跟你爸这两天就会回国,M国这边的事情我们都处理好了,只要我们回去就批你们俩休息一段时间。你跟或雍可得要好好的谈,有什么话都得摊开来说,可不能意气用事就说离婚,那很伤感情的知道吗宝贝。”   顾知煦将下巴抵在怀中的抱枕上,他垂眸压着唇角,攥着抱枕的一角,听到电话那头陆或雍父母无微不至的关心,再联想到自己的母亲,或许他有些脾气就跟江翮女士一样,仗着自己丈夫的疼爱就有些骄纵,甚至是无理。   可他不能这样。   他不能成为像他妈妈那样的人。   “我知道,我们会好好谈的。”   “小宝,或雍是遇到你之后他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他愿意对你敞开心扉,展露他的魅力,将心中所藏匿的爱都给你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他爸都很赞同支持你们在一起,我们始终觉得爱是一种令人向好的能量,两个人在一起走错路也没关系,那就一起顺便看看周围的风景,失败了也没关系,回到家还能相拥喝杯酒,重新再来。”   顾知煦将脸埋入抱枕中,忍着喉间溢出的声响,闷声很轻地回答了一句:“好。”   “去经营一段高质量的亲密关系时,我们要尝试做到小事不争吵,有事一起扛,与对方共情,也要明确边界感。”陆母的声音很温柔,话语间透着岁月沉淀下的信服力:“这是属于你们的关系,其他人的评价和干扰都是其次的,只要你们相信所有事情你们都能够很好的解决,那就算遇到困难也没关系。”   “可能两人心里都会藏着小秘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会在一个适宜的时刻你会知道。”   顾知煦被这心灵鸡汤灌得胸口热乎乎的,一抬头,把抱枕甩到一边,把手机放在身旁,拿起手边的平板赶紧做追求计划:“没错,我跟陆或雍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肯定会把陆或雍哄好。   尺寸太大也没关系,可以声控,睡觉玩他的这件事他就不说了,当作xp。   “嗯。”陆父慢而沉的语调传来:“还年轻,日子总是要好好过的,这样吧,爸爸给你们俩买个岛,你们去那里约会怎么样?”   “或者我买个山头,你们看看是喜欢哪个国家的山,就去那里远离城市喧嚣度个假。”   “我想公开。”顾知煦的触控笔停在平板上,回想起这件事:“不想隐婚了,可以吗?”   隐婚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其实都给他和陆或雍造成了或大或小的影响,不是因为陆家不允许,他父母那边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因为哥哥们职业特殊的关系,担心牵扯到他们。   电话那头陆父沉思须臾,‘嗯’了声:“我想聿珩跟池颐的担心也是替你居安思危,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主要是因为你跟你爷爷的长相比较像,当年你爷爷卧底缉毒围剿了那么大个组织,那些人都是疯子,是害怕会有报复,不过我想他们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动陆家的人,放心吧小宝,爸爸妈妈在背后,更何况还有你那个强势的官妈,公开吧。”   “要不你们俩就在朋友圈炫出你们的结婚证吧,这个建议怎么样!”陆母笑道。   顾知煦:“……”oh no,离婚证就有,他浅笑道:“我先哄好他。”   “你男人那么好哄,放心吧。”陆母说。   顾知煦心想那可不,从他提出离婚开始就没有半句怨言,也没说过自己半句不是,除了在床上稍微凶了些,其他都是完美:“对了爸妈,我妈说周五想大家见一见,不知道你们回来了吗。”   今天已经周三。   “可以,我们明天就回。”   “那到时候在我新家见吧。”顾知煦拿起手机,把新家的地址给他们发过去:“如果我妈到时候说了什么,希望爸爸妈妈你们别见怪,她的性格是比较直接。”   陆父突然冷笑了声:“想都能想到你妈那个官腔,看不起我们经商的。”   顾知煦:“……如果——”   “如果你妈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尖锐,我建议吵到一半你跟或雍就去约会吧,不要浪费时间。”陆母直接了当的说:“她只是不满意你没有按照她安排的路走,而非跟或雍结婚这件事,放心,我们能解决好这件事,至少我们还知道顾工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毕竟顶盛集团是顾知煦他爸的衣食父母。   顾知煦认真乖巧地‘嗯’了声:“好的。”   果然,只有魔法可以打败魔法。   挂断电话后,他给伙伴们点了丰富的下午茶,安慰一下他们,才开始制定自己追夫计划。   第一步,那就是爱屋及乌。   陆或雍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早上五点半起床健身,他决定明早回山庄偶遇晨跑的陆或雍,陪他一起跑,然后跟他一起上班。   此时,顶盛集团总裁办公室。   坐在办公椅上看了几百次手机都没消息的总裁表情严肃:“……”   说好的哄他呢?   不聊天的吗?   扣0.1分。   *   翌日,破晓时分的天微微亮。   庄格山庄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穿着白色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诶,小先生你回来啦?”保安室的保安探出脑袋,惊奇地看了眼时间:“怎么那么早?”   “嗯,回来陪陆总跑步。”   “跟陆总和好啦?”   顾知煦:“……”怎么感觉都知道他和陆或雍吵架了,除了离婚的事,他无奈摊手:“还没呢,在哄,把电车的钥匙借我用一下。”   从这里走进去的话没半个小时未必走得进去。   “要不要我送您进去?”   “没事,我自己开进去吧。”   顾知煦接过电车钥匙,走到保安室旁停着整齐一排的电动巡逻车,随意地挑了一辆车上去,发动后便沿着大门口这条宽敞的入户车道往上开。   陆或雍的私人山庄占地面积不算小,由中央主楼别墅,三栋客楼别墅,户外多功能休闲区,一个跑马场和一个高尔夫场组成,他开着电车绕到主楼别墅后,往下开便是围着依山傍水而设立的休闲区,陆或雍通常就是在这个几公里的区域里进行跑步。   在大树下将电车停好,就在他准备下车时,余光映入一道从拐弯处跑出来的高大身影。   穿着身黑色速干的运动服,白色运动鞋,跑步状态下衬得宽肩长腿,健硕而不夸张的线条在这身运动服下毫无遗漏的展示出来,恰好发丝沾了汗抬臂随手往脑后一捋,光洁的额头不经意露出,手抹动下的眉眼冷淡锋利,周身散发着运动荷尔蒙,像个高冷男大。   “陆总。”   顾知煦抱着车门,没忍住喊了声。   陆或雍的步伐戛然而止,停住脚的瞬间闻声抬眸,在看见树下的穿着运动服的青年时眸底荡开涟漪,像是讶异,胸口溢出丝丝的热意。   顾知煦关上车门,小跑到陆或雍跟前,仰头看向他笑:“早啊。”   “你怎么在这?”陆或雍见顾知煦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他额头,探到不热才放下手。   “来陪你晨跑。”顾知煦转过身,跟陆或雍并排站好。   陆或雍像是头回见他这样,似笑非笑地挑眉:“能跑吗?”   “当然可以。”顾知煦活动活动着双臂,转动手腕和脚踝:“从今天开始我都陪你跑。”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恰好撞入陆或雍的眼神,默默地把剩下半个哈欠吞了回去,并作出解释:“我不困,生理反应。”   既然要追陆或雍,首先身体素质要提升。   陆或雍笑而不语,收起视线,便沿着湖边跑了起来。   “你跑完还要去健身房吗?”顾知煦努力地跟上陆或雍的步伐节奏。   “嗯,再做会力量训练。”   “我也想做。”   “怎么突然想着来陪我健身。”   “那我追人不得爱屋及乌,而且我这个身体素质可能也需要锻炼一下。”顾知煦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陆或雍,凑近他:“是吗陆教练?”   谁知陆教练突然加速。   顾知煦:“……?”家庭内卷?他连忙迈开步子加速跟上。   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最后停在主楼别墅前时,他已经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地弯腰撑着膝盖。   “四十五分钟。”陆或雍见他弯着腰,后背已经全部湿透,勾勒出清瘦的背脊线,衣摆不经意露出那截白得晃眼的腰身,眸色深了几许,伸手把他拉了起身,手顺势扯下他的衣角:“能跟得上吗?”   “……区,区四十五分钟。”顾知煦被扶起身,喘着气,抬眸看向陆或雍,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没问题。”   说话都只剩下气音了。   “我要再去做半小时的力量训练,你还要跟吗?”陆或雍看着顾知煦这副运动过后的模样,头发被汗浸湿,原本白皙的脸现在透着自然运动的红,喘得特别厉害,就像前天晚上那样,哭不算很厉害,喘是喘得最厉害的,出汗也特别多。   因为这家伙缺乏锻炼,所以体格会相对虚一些。   出汗就能出得全身滑溜溜的……   陆或雍察觉到身体的什么变化,表情倏然收敛,松开顾知煦的手转身往台阶上去:“我先去健身房了。”   转身的瞬间表情难以置信,他真的是疯了。   大早上的……   顾知煦见陆或雍忽然走了,想跑着跟上去,但跟灌了水似的双腿使他步伐缓慢。   他只能吃力地迈上台阶,跟上去,边走边喘着气喊道:“陆或雍,你等等我……啊。”   不行,他不能示弱。   健身房位于主楼别墅二楼,空间宽敞明亮。   此时靠窗位置,陆或雍正面无表情地做着坐姿推胸器。   身上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浸透勾勒出胸肌轮廓,随着推胸的动作可以清晰看见肌肉搏动,牵动着臂膀线条。   推动的频率比平时快了许多,可能是身后的喘息声加持的,听得血液往脑袋上冲。   “……呼。”   顾知煦正卯足劲使用着高位下拉器,几组后累得够呛,他松开手,累得往后倒在椅子上,胸膛上下起伏着,他侧眸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陆或雍,喊了他一声:   “陆或雍。”   ‘噔’的一声,陆或雍立刻松开坐姿推胸器,器械惯性用力地复位,发出响亮地金属碰撞声。   顾知煦:“……?”他见陆或雍走过来,以为是要监督自己,连忙坐起身又拉上高位下拉器,用力深呼吸。   余光见陆或雍站到自己身边了,就在他深呼吸准备喘气时,嘴巴忽然被沾着汗的大手捂住,还没喘出声就被掐死在掌心中。   他愕然瞪大眼,撞入陆或雍深沉又复杂隐晦的眼神中。   手一松,器械脱手,‘噔’的一声升回高位。   “祖宗,别喘了。”   身前被刚运动过的荷尔蒙气息缠绕包裹而上,夹杂着运动过后的潮热气息。   顾知煦后仰着脑袋:“唔?”   【大早上的,我想要你了。】   陆或雍低下头,对上这双沁着水漂亮的双眸,再落在这张被自己捂着手心里这张通红发烫的脸,脑海里不受控的浮现这张脸在怀中在身下的画面。   他贴近这家伙的耳畔,汗意相融,用几近叹息的声音:“别喘了,我受不了。” 第44章 前夫哥44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没说话。   不论是捂着脸的掌心吐出的滚烫呼吸还是头顶落下的沉重呼吸, 都在无言间诉说着过去隐忍克制的欲望,明明对彼此一直都存在着一触即发的渴望。   若不是这场‘意气用事’的离婚,又该如何捅破某人克服尺寸30的心结。   顾知煦抬手将陆或雍的手拉下, 心情酸涩又复杂,满眼疼惜,轻轻地拍拍他的裤子:“憋了那么久,辛苦你了亲爱——”   ‘的’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下一秒, 整个人就被大手掐住腰身把他直接从器械上被抱了起来, 转瞬间双手的掌心顺着腰身往下握住臀部, 再借力往上颠了颠最后用胳膊托住臀部, 让怀中人坐稳。   面对面托抱的姿势让距离顷刻间拉近, 刚运动过后的身躯彼此紧贴, 黏黏糊糊的, 潮湿又热。   室内的中央空调在运作着,男人挺括的额头贴上他时, 对视时这双眼像是浸了墨, 带着深沉而又强烈的情绪锁定着他, 仿佛想用眼神将他吞了,吐落的呼吸带着渗透皮肤的热度, 难以言喻的心悸瞬间蔓延四肢。   【说了别招惹我。】   顾知煦被托抱着,正占据视线高位,只见他缓缓俯身, 轻捧起布着汗的下颌,蹭了蹭陆或雍鼻尖上的汗,轻声询问:“我哪惹你了?”   “我发现你总是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陆或雍躲开这家伙的蹭蹭, 迈开腿稳当地将人抱着走出健身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是啊。”顾知煦见他躲开自己,也不亲一下, 这么能忍吗,搂着脖子的手往下一摸,结果屁股被猝然用力掐了一下,力度透着危险,对上陆或雍平静中带着警告眼神,他故作淡定地收起手:“摸一下而已。”   【摸完就不用下床了。】   陆或雍深呼吸,没作声。   “你有本事就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顾知煦听到这句话后,手捧着陆或雍的脸颊让他只看着自己:“之前就只会在心里叨叨,你敢说怎么就不敢做呢,刚才说什么了。”   他可以在陆或雍面前不断地试探读心术副作用的底线,因为很安全,至少现在副作用只在做的时候会将他反复带入睡梦中,很明显,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或许等他去复诊的时候发作性睡病也不算是很难克服的症状。   “我要说什么。”陆或雍抱着顾知煦走到电梯前,想把他放下来。   顾知煦连忙勾住他的腰身,双臂抱紧他的肩膀:“我脚软,不下来了。”   某人的唇角似乎快要压不住了,享受的同时,却还是极力克制住不让自己显得很不值钱,不想让自己被发现,稍稍用力将身上的八爪鱼放下,走进电梯。   【老婆在对我撒娇。】   【真可爱。】   【但跟我离婚的事还是要小小的计较一下。】   【要是笑了就显得自己很不争气,明明是在被追,应该还是要保持矜持才对。】   顾知煦看着陆或雍走进电梯,迈开腿也跟了上去,见陆或雍就站在一旁没说话,靠了过去:“周末我们去爬山吗,去露营,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出去玩了。”   “我周末可能会有安排。”   电梯门打开,陆或雍迈开腿先走出去,却在刚走出电梯门时被身后一道力气忽然摁在墙上,紧接着余光便看见白皙紧致的胳膊从身后伸来,撑在身侧,将他勉强地圈在臂弯与墙间。   由于体型差的约束让这个姿势显得有些局促,但身体的触碰一点都少不了。   直到背部抵上一颗脑袋,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   陆或雍只字未言,恍若想起了什么,眸底档开涟漪。   “没关系,你拒绝我一次,我还有千千万万次,你觉得舒服就先保持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舒服那我就退后一步。”   ……   在那个狭窄黑暗的楼梯间,外面是不断有学生经过留下的谈笑风生,只要留意一秒就会发现门后有人。   而这里,被拒绝了无数次的男人正将冷淡逃避的青年圈在臂弯里,强硬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不让他退一步,俯下身抵着额头,听着怀中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克制着不甘情绪又温柔的语调。   “你说你喜欢女生,不喜欢男人也没关系,我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你觉得舒服就先保持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舒服我就退后一步。”   “Terrence,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推开。”   “来吧宝贝,把我推开。”   ……   这句话再次闯入回忆与当下场景交融,走廊光线明亮,背后贴着的温度清晰可触。   顾知煦抵着宽厚的背部,额头感受着对方运动过后的体温,垂下眸:“陆或雍,你可以把我推开。”   曾经捅破过关系,被陆或雍告白后的脑袋空白似乎还留在记忆中,他从尊重到难以理解,再到难以抗拒推开过陆或雍无数次,这男人还是毅然决然地朝他靠近,再到他愿意接受,这一步就走了四年。   这段感情陆或雍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他,他可以反感,可以拒绝,也可以接受,全都由着他,都以为他为主。   而他习惯了。   从而忽略了陆或雍的感受。   “没关系,我以后不会仗着你爱我就这样不顾你的感受,我会多问问你。”   他将手臂环上陆或雍的腰身,也不顾这身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对不起,之前总是那样说你,让你受委屈了。”   【呜呜呜呜……】   顾知煦:“?”   【呜,老婆长大了。】   【这话说得好感动。】   【太乖了,想夸他一下。】   顾知煦抬起头,歪过脑袋,看向面壁站着没动的陆或雍,恰好见他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要夸我吗?”   “我去洗澡,上班了。”陆或雍将壁咚的这只手拉下,转身往浴室走去。   【不能夸,夸了就看不到老婆那么乖了。】   顾知煦迈开腿跟上去:“一起洗吗?”   “不想上班了?自己洗。”   “那周末约会吗?我开车来接你哦。”   “不许开车。”   “那我打车来接你。”   “……”   墙上的时间来到八点钟。   此时餐厅里,两人正面对面吃着早餐。   “这个你要吗?”顾知煦叉起碟子里的西兰花下意识地询问陆或雍,刚想把西兰花放过去,就对上陆或雍复杂而又微妙的眼神:“……”   “你不是在追求我吗,不吃的东西问我吃不吃是不是多少会影响印象?”陆或雍在心里再次给顾知煦扣了0.1分。   顾知煦默默地把西兰花塞进嘴里,含糊道:“哦。”心头暗骂自己两句,条件反射习惯了。   陆或雍见他吃得皱起脸,微抬眸,看了眼一旁的刘妈。   刘妈:“……”真是无辜了,她真的不知道今天小先生回家,不然她不会做西兰花,更何况也就是两颗而已。   “对了,周五中午我已经约了你爸妈来新家。”顾知煦放下叉子,喝了口咖啡,看向陆或雍:“我这两天会把行程安排好,周五我不会给你安排饭局。”   “今天中午也不用安排。”陆或雍慢条斯理地将三明治切成小块:“我中午跟人有约。”   顾知煦一愣:“嗯?”   陆或雍察觉到顾知煦诧异地眼神,好像是在质疑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吃中午饭,压下心头不由来的开心,淡淡道:“约了个朋友见面。”   “什么朋友?苏骋?”顾知煦心想这么巧吗,他今天中午也约人了。   “你不认识的。”陆或雍见他很关心的样子:“怎么,现在我跟谁吃饭都要跟你报备吗?”   顾知煦:“……”他真的从来没有这样要求过,但是能够听出陆或雍的潜台词,是这男人对他缺少安全感了,于是他点点头,认真道:“嗯,我很在乎,你跟谁在一起吃饭,什么时候回我都想知道。”   果不其然,对面这张英俊优雅的面容露出那么一丝端倪。   “既然你想知道,我等下发给你。”陆或雍说完,低头将三明治放进嘴里,若是仔细观察就会看见张开嘴的唇角弧度是上扬的,又不想笑得太明显。   内心开始打分,嗯,+10分。   “嗯,等下记得发我,我想知道你去哪里。”   “好吧。”   顾知煦见他吃东西,满眼都是这男人的小表情,全然不知自己唇角是上扬的,而心头一阵亏欠上涌,这男人也太好哄了,是他不够细心。   他应该多些回应陆或雍的需求才对,而不是像之前晚上回到家陆或雍问自己怎么那么晚回,他总是很敷衍的解释也不算是很晚,久而久之都让陆或雍伤心了。   很快时间来到八点半,   他们准时出门。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恰好是上班高峰期,略有些塞车。   陆或雍正开着车,侧眸看了眼后视镜的路况,打着方向盘驶过环岛。   日光恰好落在驾驶座的车窗上,他穿着黑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在顶部位置,神态从容淡然,光线勾勒着这道轮廓立体的侧脸,深邃的眉眼与脸部线条都被这道打下的阴影衬得脸部宛若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衬衫袖口微微卷起,握着方向盘的手宽大修长,若隐若现的青筋蔓延至露出的结实小臂。   与运动时的状态相比,此刻的沉静内敛将这幅皮囊下的野兽藏匿得相当完美。   谁都想不到这幅斯文皮囊下会有怎么样的疯狂。   “顾秘书。”   直到一声不温不热的叫唤响起。   前方正好红灯,车缓缓停下。   顾知煦还没来得及收起视线,就看见陆或雍侧过眸,目光径直撞入对方沉静如水的眸色中,他坦然迎上对视,眉眼微弯,粲然一笑:“嗯,怎么了陆总。”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有点影响我开车了。”   “这样啊。”顾知煦笑着将目光稍稍移开,落到前车窗外的车辆上:“陆总太容易吸引眼球,不自觉就让人把视线落到你身上了,真抱歉。”   这一句话,再次正中红心。   陆或雍闻言,微挑眉没再说话,绿灯亮起发动车辆。   内心再次打起分,+10分。   五分钟后,车辆缓缓驶入顶盛集团的停车场。   两分钟后,电梯升到顶层。   此时秘书办的同事们正交谈甚欢,现在大家的姿态都还是精英白领,优雅的喝着咖啡,聊着今天的股市,交换一下各自的心得。   “大家早啊。”   倏然间,大家的表情戛然而止,如临大敌那般不约而同地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穿着杏色西服的青年。   章祁端着咖啡,笑容僵硬了那么两秒,仿佛见到不能惹的大佬,故作镇定道:“啊,顾秘书今天早到了呢,昨天休息得还好吗?”   “前天晚上的事实在是抱歉,让你们见笑了。”顾知煦走到章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请你吃饭。”   “别!!”章祁吓得捧稳咖啡杯,连退好几步,而后在安全距离站好,再察觉到顾知煦讶异的表情,掩饰自己略有些夸张的反应,轻咳一声,严肃道:“都是同事一场,能帮到忙我很开心,说什么请客不请客的那么生疏感情的话,不许你再请客。”   再请客再喝一次酒,他不想在这里混了。   他不想再听到关于那些秘密了!!!   再也不磕cp了!!!   顾知煦见章祁反应那么大,无奈一摊手:“那大不了我不喝酒嘛。”   “真的别喝了。”安琪探出头,一脸恳求:“顾秘书,你真的千万别在外面跟人乱喝酒,你一喝酒真的……太诚实了。”   他们经历过两回的人真的像是渡劫,这可不是随便能八卦的秘密啊,这是老板的秘密啊!   “好吧。”顾知煦放下手,走回自己的工位。   “那以后你跟陆总……”章祁倚靠在顾知煦的办公桌旁,伸出两根食指试探地指尖相对,又还是没忍住好奇:“现在是……”   “婚是真的离了,我在努力跟他复婚。”顾知煦打开文档,导出等会要拿给陆或雍签名的文件,一遍检查一遍回答:“现在我在追他,所以你们看到什么就当作我在追求领导吧。”   安琪感慨地靠在椅背上,抱臂道:“好变态啊顾秘书,你竟然跟领导谈恋爱,话说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大二的时候,他那时候作为优秀校友回来参加演讲。”   打印机出纸的声音作响,跟八卦融为一体,丝毫不违和。   “是哦,你跟陆总都是斯坦福的诶,是陆总先追你的吗?”   “嗯。”   “陆总是不是追了你很久啊?顾秘书你很难追诶。”   “我当时是直男。”   “…………”   气氛有那么瞬间的沉默,好像又听到了一个秘密的无声震惊。   章祁仰头将手中的咖啡喝完,想要再点一杯清醒一下了。   “……所,所以,陆总掰弯了你啊?”   顾知煦走到打印机前,将打印好的文件拿出来整理好,低头时,眼镜底下是一闪而逝地笑意:“没办法,他很有魅力,我招架不住了。”   此时站在秘书办外头准备进来的陆总,正竖起耳朵听。   在听到这句话后,心头浅浅开始打分。   嗯,就+50分吧,不能太多。   早上的工作时间过得非常快速,将近两个小时的内部会议,以及一场线上的跨国会议,时间就来到中午的十一点半。   因为忙着做会议记录,顾知煦都忘记了跟陆或雍要他中午去哪里吃的地址。   不过他没有忘记今天中午跟病友J的午餐,定了一家附近商场环境还不错私密性好的日料店。   “顾秘书,中午去员工餐厅还是出去外面吃?”   顾知煦正在收拾东西,听到章祁问,抬头回答:“我中午约了人。”   “哦~”   办公室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他无奈一笑:“不是跟陆总,约了朋友。”这会他突然想起忘记哄陆或雍的事,就是跟他要中午去哪里的地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陆或雍大概已经出去了:“时间差不多,那我先走了。”   走出办公室时打开手机,赶紧发消息问陆或雍,亡羊补牢。   【陆总,你中午去哪里吃?】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并没有很快得到回复。   顾知煦微挑眉,知道这男人的脾气,笑了笑先收起手机,估计是要晾自己一会了,也没关系,他会很耐心地哄的。   就在这时,软件弹出一条信息,是来自病友J的。   【J:句号先生,我已经到了。】   顾知煦见况飞速回复‘我这就过来’,而后快步走到电梯前,坐上电梯,先下楼去对面商场的日料店赴约。   将手机放入口袋前,没看见某人发来一条定位信息,显示的正是昨晚自己定的‘竹笠日料店’。   某日料店包厢里。   “先生,现在需要点餐吗?”   陆或雍正坐在抬高地台的日式桌前,一直盯着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不由得皱起眉,恰好服务员推门进来询问,他表情略有些淡:“再等一会。”   “好的先生。”   服务员说了句好,便轻轻地推上门。   不到三十秒,门再次推开。   “不好意思,我来迟——”   陆或雍以为又是服务员,抬头看向门口:“我不是说了——”   四目相对,话音戛然而止,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此刻对视相识的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   两人看着彼此,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秒后,顾知煦迈进门,将门关上。   陆或雍喉结滚动:“你……”他正想说你是看到定位跟过来的吗?   “你是……J大?”顾知煦拧着眉头,试探询问。   气氛静了一霎。   陆或雍:“……”   顾知煦:“……”   两人一坐一站,相顾无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此时的沉默震耳欲聋。 第45章 前夫哥45(双更合一)   “……请问, 要点菜吗?”   环境清雅的包厢,僵持不下的沉默终于在服务员的询问声中被打破。   “除了金枪鱼和三文鱼,其他按照两人份你看着上吧。”顾知煦恰好站在门边, 他拉开门,对门外的服务员说道。   服务员一愣,都没想到顾客给他开门的,看到这张脸有那么一瞬间怔然, 在听到吩咐后便回过神:“好的客人。”   便拿着菜单转身去点单了。   门再次关上。   顾知煦走到座位前坐下, 手机放在桌旁。   ‘噔’的一声, 放手机的动静其实不算很大声, 却在某人心头落下重重地一下。   陆或雍的目光掠过面前这张白玉无瑕的脸, 见顾知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心情起了又落, 眸底浮现复杂至极又懊恼的神色:“我……”   “J大的意思,是鸡大的意思吗?”   “……”   网名的由来, 像是另一重灵魂拷问, 透着些许羞耻。   顾知煦打开一旁装着茶叶的瓷盒, 冠茶茶叶的清香随着揭盖透着几分雨雨露的醇厚,再用勺茶的勺子将茶叶勺入茶壶中, 熟练的冲茶动作在这只手下显得赏心悦目,不一会,沏好的茶给面前的两个白釉瓷杯分别倒入。   他将其中一杯轻轻地推到陆或雍面前, 抬眸道:“我就说为什么最近身边总是出现J这个字眼,原来是某人的强调。”   “对不起。”陆或雍喉结滚动了两下,放在桌面的双手交握, 指腹反复摩挲着无名指的位置,在没碰到戒指时有那么一刻的停滞动作:“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是句号。”   顾知煦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陆或雍摸手的动作, 像是察觉到什么:“我是怎么都没想到你宁愿跟一个网友说自己心里的苦闷,也不愿意跟我说,在你心里我还是不能够让你有安全感是吗?”   “不是。”陆或雍深呼吸,随后像是懊悔那般,重重地呼出:“我只是不想让你不高兴。”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在吃药,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这句话像是巨石,悄无声息骤然砸入平静的水面,掀起惊涛。   顾知煦看着面前这张看似沉静的面容,稍稍用力地握着杯子,边缘的热传递在指尖:“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真的很难受,怕哭出声被你听见所以我就忍着,让自己快点睡。”   陆或雍徒然愣住,在对上那道湿润的目光时,猝然地握紧手,紧接着心脏传递出密密麻麻的顿疼:“……你看见了?”   “我在想我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是身为爱人有多么的不合格,让一个那么爱我的人对我如此没有安全感,生病了不告诉我,焦虑不告诉我,自己扛着,还要被我当初用精神分裂威胁离婚,就是这样都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如果那晚毫无止境的索取也算的话,那就是这六年里你第一次对我发的脾气。”   语调平静的话语在包厢里响起,尾音夹杂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顾知煦本来觉得聊了许久的网友是陆或雍是件挺搞笑的事,但是笑着笑着,回想起那些聊天的内容……   【。:医生说我病得不轻,建议让我跟我爱人分开。】   【J大:那你怎么想,医生也是这么跟我建议,但是我觉得我无法接受跟我老婆分开,我会疯的。】   【。:反正你也给不了你老婆□□,还是别耽误你老婆了。】   【J大:病友,你在吗,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什么问题?】   【J大:就是,如果你爱人突然跟你分房睡,最大可能是什么原因?】   【。:我建议你百度。】   【J大:为什么?】   【。:因为我给不了你想听的建议。】   【J大:我听听?】   【。:大概率是想跟你分开。】   【J大:建议得很好,下次别建议了。】   他哭了。   自己连一个网友都当得那么扎心。   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实,他都忽略了陆或雍对他的求助,真是杀人诛心。   陆或雍见坐在面前的顾知煦忽然掉了眼泪,大脑忽然‘嗡’的一下,心脏像是被捏碎那般,刺痛在心头弥漫开,糟了,他弄哭了心肝宝贝。   顾知煦红着眼眶,伸出手,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陆或雍紧攥着的手:“……你啊。”   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又懊悔,也有感慨和心疼。   “生病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或雍不舍得看见顾知煦这样,将他的手包裹在双手掌心里,抬起手,低下头将握着的手抵着额头:“别哭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看你哭我心里难受。”   “在床上你看到我哭不是这样说的。”   “…………”   【糟糕,我双标了。】   顾知煦气笑了,将手抽回,见陆或雍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像是担忧又像是忐忑,他轻轻地叹了声:“陆或雍,在你心里我是没长大还是怎么了,我那么不可靠吗?你宁愿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袒露婚姻中的问题,都不肯跟你的枕边人说真心话。”   “我错了。”陆或雍哪里想得到自己当初因为倾诉无门随便找的病友就是自己的老婆,事到如今,他除了说对不起其他都没法太多解释,因为顾知煦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确实有焦虑症,但已经有很多年了,不完全是因为跟你的原因,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你不用太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顾知煦皱起眉:“我发现你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总是要瞒着,你明明需要我不是吗?我陪着你一起面对不是更好吗?”   陆或雍沉默须臾:“我是怕你不开心。”   “陆或雍,我之前不开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就对自己那么双标,你是不喜欢我哄你吗?”   “我是觉得我比你年纪大,用不着那么——”   “老公。”   某人立刻消音盯着老婆看,若是有一面镜子就已经看见到自己发亮的眼睛,透着无比的兴奋和渴望。   顾知煦对上那道灼热的眼神:“我知道这方面我做的没有你那么好,但是我愿意从现在开始多关心你,多满足你的需求,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本来这一次我就想着跟J见面了解一下焦虑症要如何去缓解,想着平时也可以帮到你,那你现在也可以跟我说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   “其实……”陆或雍往后靠在椅背,眸底略有些忧郁:“我焦虑症发作的频率已经少了很多,前一段时间是因为跟你分开,但是太伤心有短暂的发作。”   顾知煦听得心头一紧:“发作的时候会怎么样?”   “觉得胸口很闷,喘不过气,想着如果你还在的话,能给我一个吻就好了。”   顾知煦担心紧张的表情戛然而止,此时的眼神十分微妙,并带有丝丝质疑的成分,盯着陆或雍认真的样子:“吃药应该比接吻……效果好吧?”   陆或雍摇头:“不是的,接吻效果好,如果可以拥吻效果应该会更好。”   “不是喘不过气吗,还接吻。”   “接吻和拥抱都可以缓解我的焦虑,它们同时可以产生多巴胺内啡肽血清素和催产素,多巴胺产生即时奖励的荷尔蒙,会让我知道你在奖励我,内啡肽是天然止痛剂,你的吻和拥抱可以缓解我的痛苦和压力让我获得持久的满足感,血清素可以使我的情绪稳定,你可以调控我的情绪,至于催产素是爱的荷尔蒙,我会知道就算我生病了你还很爱我,让我可以对你产生归属感和依恋感。”   陆或雍说完,发现顾知煦看着他没说话,放在桌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挪到他手边,想示意他给点回应。   “这不是说得挺好的吗。”   椅子推动的声响响起,陆或雍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面前落下阴影,笼罩在头顶,那张自己最爱的脸映入眸底,像是忽然坠入爱河中,随即一道柔软的吻落在唇上。   快乐激素顷刻间灌注在心头,像是打翻了的蜂蜜罐,将黏稠香甜的蜂蜜缓慢而温柔的渗透在心脏的每一处,包裹着雀跃跳动着的心脏。   ‘扑通扑通’的每一声跳动,多巴胺的即时奖赏生效了。   【好喜欢。】   【我喜欢这样。】   叩叩——   “你好客人们,现在方便上菜吗?”   直到敲门声响起。   顾知煦坐回位置上,注视着陆或雍淡淡地说了声:“嗯,上菜吧。”   服务员推开门,拿着手中两人份的寿司船,将其放到桌面上,再拿出携带的喷枪,将需要炙烧的寿司现场进行加热,加热完毕后朝他们两人点点头:“请慢用。”   说完就退出包厢。   门再次关上。   “如果你喜欢,只要处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我都很愿意。”顾知煦见陆或雍没说话,也没着急,知道这男人的心声可能已经开始写小作文,他拿起筷子,先给陆或雍夹了他爱吃的辣章鱼军舰:“包括你的办公室,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   “我喜欢。”陆或雍像是尝到了老婆主动的甜头,他往前坐了坐,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知煦,视线掠过对方红润湿软的唇,喉结再次上下滚动:“我喜欢接吻。”   顾知煦又夹起一颗鹅肝小卷,喂到陆或雍唇边:“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会学着主动。   陆或雍看见这颗喂到嘴边的寿司,瞳孔微缩,眸底荡开涟漪,压住唇边的弧度低头吃了,而后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放下筷子,对上他的目光,询问道:“好吃吗?”   “嗯,你喂的好吃。”   “那周六要一起爬山吗?”顾知煦说完又及时的补充一句:“我们可以开房车去,在山顶上接完吻就可以下来房车上——”   “好,我去。”陆或雍没有丝毫犹豫。   顾知煦弯唇一笑。   看愣了某人,此刻很有冲动买座山跟老婆去约会。   只有他们俩的山。   “那今晚呢。”顾知煦再次发问:“来我家过夜吗?”   此时的顾秘书还不知道明天差点从床上爬不起来的事。   做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就知道了。   *   翌日,周五中午。   此时客厅的气氛微妙。   双方父母各自携带从支队赶来撑场的警察儿子,为这次双方会晤的气氛渲染了几分‘紧张’。   也仅是几分而已。   “这个楼层看出去还可以。”   “嗯,这两人还挺会享受的。”   一个支队正队长,一个副队长此时正站在落地窗边,欣赏感慨着自己弟弟们的惬意生活,并没有参与会晤的意思。   “我这里只有矿泉水和咖啡,你们喝什么。”顾知煦从厨房探出头。   “不用了,你们俩出来吧。”顾母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眉眼清淡内敛有力度,气场感极强,她看着对面的陆母,轻笑道:“听说二位刚回来?”   “是啊,我们刚结束全球旅行。”陆母轻抚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价值1.9个亿的老坑皇帝绿翡翠观音,不经意露出手腕上的玻璃种带翠手镯,衬得一身杏色新中式旗袍端庄优雅,她温柔地看向对面的顾母:“亲家母你看,这是我刚买的翡翠,好看吗?”   “我对这些倒没有什么时间研究,看色泽的话,还是看得出绿得很纯粹,仅此而已。”顾母淡淡回答,与此同时,她看了眼身旁的丈夫。   顾父是典型的妻管严,在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老婆的眼神,双手放在膝盖上,颔首示意:“怎么了老婆大人,有什么吩咐吗?渴了还是热了还是需要我做些什么。”他甚至拿起手边的杂志,翻页打开:“还是你想要在等小宝的时候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又或者是我打开电视,你是想看新闻还是综艺?或者是电视剧?韩剧日剧美剧内地剧台湾剧港剧?”   “…………”   顾父见老婆沉默无言,立刻明白了,他默默地站起身,微微朝她鞠躬:“好的,我这就先去一边。”   说完走到了落地窗前,加入两位人民警察欣赏窗外景色的阵营。   如果认真看的话,可以看见背过身的瞬间露出笑脸,是离开战场的得逞笑容。   顾聿珩和陆池颐不约而同地挑眉,见顾父走到他们身旁,在看不见的角度钦佩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顾父轻推眼镜颔首,表情里透着些许平静的骄傲。   唯独被留在女人战场的陆父:“……”脑瓜子一转,他站起身,看向顾父:“对了顾工,正好,我想跟你聊一下C3T6型号机器人的事。”边走到落地窗前边说:“关于这个型号我觉得还是不能够那么快量产,我们还是得考虑到市场需求……”   前后不到两分钟,宽敞的落地窗站着四个男人。   看格局的看格局,聊工作的聊工作。   显得十分忙碌。   站在中厨磨砂门后的两人对视一眼:“……”   顾知煦见陆或雍不知道说什么的表情,拍拍他的胸口:“放心,我们现在就不出去。”   陆或雍:“为什么?”   刚问出话,就被顾知煦勾住脖子吻了上来,他诧异几秒,很快便选择顺从老婆的。   显然,在厨房呆久了容易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果不其然,两位母亲起身了。   “你们两个在厨房做什么——”   陆母在看见的瞬间立刻捂住嘴巴:“哎哟,这两人感情也太好了。”   顾母面无表情,她作了几个深呼吸,像是看见什么不能看的让她坚定异性恋的观念又裂了三分之二:“顾知煦!!”   ‘bo’的一声响亮的吸力声。   顾知煦将陆或雍放开,仰起头,还贴心地给他擦擦嘴唇,而后看向顾母:“妈,如你所见,我们俩真的和好了,我很爱陆或雍不会跟他分开的。”   顾母皱起眉:“那你们也不用这样——”   “我知道您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我和陆或雍吵架的机会,以证明你的观点才是对的,虽然我无法预料什么时候还会跟陆或雍吵架,但我会在每一次吵架中都向你证明吵架不代表有问题,不代表我不爱他。”   顾知煦在背后握紧陆或雍的手,跟他十指紧扣:“您也别再让我发现偷偷给他打电话,说一些让他伤心让他难过还憋着不跟我说的话,你让他伤心就是让我受委屈,不要再利用他的软肋企图间隔我们的感情。”   “顾知煦,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什么叫做证明我的观点,我这是关心你担心你!!”顾母厉声呵斥。   顾知煦抬手捂住耳朵,直接反驳:“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你这是道德绑架!”   阳台上的四个男人:“……”   陆池颐看了眼身旁头都不敢回的领导,笑道:“你母亲。”   顾聿珩双手撑着栏杆,做着伸展运动:“……”还有人不知道他当警察就是用来壮胆的吗。   陆父爱莫能助地拍拍顾父的肩膀:“你老婆。”   顾父一言不发地掏出根烟,抿在唇间咬着,还不敢点火:“……”   “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我跟陆或雍怎么吵都好,我们的事情都会心平气和的解决,我也不没有说不让你们知道,只要我跟你们说了的事就是请求帮助,不是让你们煽风点火,如果我没有说就说明我们之间存在的都是小问题。”顾知煦放下手,见他母亲脸色阴沉,仿佛觉得他这样说话的态度是一种忤逆:   “你可以不理解,不祝福我跟陆或雍,但你不能够拆散我们,一我们结婚是合法的,二我们一直在共同奋斗,三真心相爱与性别无关。”   “四这是我的男人,我可以说他,但你不行。”   顾知煦平缓下语调,直视着母亲因为愤怒而略有眼眶红的模样:“妈,这是我最后一遍这么跟您说,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选择,包括我的伴侣。因为你是我母亲,所以我尊重你过去对那个还没长大的我铺排的完美规划,你的计划很完美,我会以专业第一的成绩完成学业,然后回国参加定向选调生考试,经过基层锻炼再走上关键岗位,而后结婚生子,在你看来这是你觉得的完美人生规划,但不是我的。”   这段话让气氛出现倾斜性的平衡。   阳台上那四个男人已经默默朝这边竖起大拇指。   毕竟长达两年之久被官妈压制的家庭氛围,他们是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当初陆或雍想跟顾知煦结婚都是下跪了好几次,钞能力都入不了官妈的眼,终究被最小且头铁的弟弟当面打破了。   “您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始终觉得你跟迂腐是不沾边的。”顾知煦说出最后一句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对吧妈妈。”   嗡——   恰好,顾母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收起情绪,平复呼吸,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助理,拿起手机接听。   顾知煦隐约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江副市长的称呼,估计是有重要会议之类的事,他妈作为常务副市长还为了他跟陆或雍吵架的事专门跑过来,也是用心了。   “我有个会议,先不跟你们说了。”顾母挂断电话后,看了眼顾知煦和陆或雍:“你们俩好自为之。”   顾知煦见他妈转身离开,连忙跟上去,抱上她的肩膀哄道:“妈妈,我跟陆或雍一定会好好相爱的,你这个年纪正是奋斗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分心,没事就不要过来了,争取早日坐上最年轻貌美的市长位置知道吗?”   顾母冷冷地看他一眼,眼神警告。   顾知煦握住这根警告的手指,郑重道:“妈妈我爱你。”   顾母表情有略微的变化,由于时间紧迫她只能先走,她推开这个粘人的小儿子,摆了摆手:“行了别跟我耍嘴皮子的,这些话留给你爸说,我不管了,要去开会。”   “我送你。”顾知煦连哄带抱的亲自将他妈送下楼,送上公务车后,又跟他妈说了两句好听的,才挥手送别。   直到看不见那辆公务车才马不停蹄的跑上楼。   电梯门打开,看见陆或雍站在门口,他绽开笑容:“不管怎么说,下次不要傻乎乎的被我妈说了。”说完一个飞扑跳到陆或雍身上。   陆或雍眼疾手快地将人稳稳地抱住。   “那现在,你们怎么计划?”   顾知煦抱着陆或雍回过头,见陆母站在家门口问:“我想陪他治疗焦虑症。”   “那你们想去哪里玩?”陆父走到陆母身后揽住爱妻的肩膀:“我可以回顶盛一段时间,但希望不要让我顶岗太久。”   “半年可以吗,爸。”陆或雍将顾知煦放了下来。   陆父低头询问老婆意见。   陆母点点头:“当然可以咯,反正我可以去集团看你。”她笑得温柔,看着顾知煦和陆或雍他们两人:“你们也很久没出去玩了,这次小宝战胜官妈很值得庆祝,今晚我们大家伙一起吃个饭,明天你们俩就出发吧。”   身后的打工人顾警官和陆警官两人听到这,不约而同地插着兜,冷酷无言。   是他们生性不爱说话吗。   也不是,是他们要为人民服务。   陆或雍听到这便联系酒店,定了时间让人晚上送餐到江港一湾。   一家人决定在这里聚餐,除了忙碌无比的官妈。   夜幕降临。   中途两个哥哥接到紧急电话先离开了。   直到这场晚餐结束,司机分别将父母们都送回家。   室内终于回归到了最初的宁静。   此时门口。   顾知煦站在门口,见陆或雍说要走,他正好喝了两杯酒,是胆子与头脑都火热的时候,没戴眼镜的模样微醺,正扯着对方的衣领:“不是说留下的吗,嗯?不在这里做了?落地窗什么的不尝试一下?”   “这里没衣服,我先回去换身衣服。”陆或雍将站不稳的顾知煦扶住,低头哄道:“你这里的衣服我都穿不了。”   “那就不穿!”顾知煦仰着头,眼神透着几分愠怒:“衣服是很重要的事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做起来。”   “我知道,我换身衣服就过来,很快的。”   “庄格离这里这么远,一来一回一个小时……我等不了。”顾知煦拂开陆或雍的手,踉跄走了两步自己抱住门框站稳,眉眼低垂,说话都飘了:“……我最多,等五分钟。”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可以。”陆或雍点头,说完转身往一旁那户走去。   顾知煦见他走到隔壁户去,抬起手:“你喝醉了吗电梯在——”   ‘滴’——   【欢迎回家】   陆或雍打开另一户的双打开大门,侧眸对上另一头抱着门框的顾知煦:“1分钟,我立马拿身衣服就来。”   顾知煦:“……”   真讨厌这个有钱人,吵架都逃不过眼皮底下。 第46章 前夫哥46(正文完结)   清晨, 初秋山间的空气透着几分凉爽,是阴天,乌白色薄薄的云雾缭绕在山顶端。   两道身影正沿着台阶而上。   “……我们多久没爬山了。”   “主要是你不愿意动, 对运动不是很感冒,我也就没有安排这项活动了。”   台阶旁林立的参天大树落下些许阴影,穿着白色连帽防晒衣和户外工装长裤的青年背着轻便的双肩包,棒球帽下白玉般的脸颊沾着薄汗, 兴许是体力跟不上, 双手撑着腰胯的位置借力往台阶上走, 说话的呼吸有些发喘。   陆或雍用手背给他抹掉脸上的汗, 眼底有些无奈, 也所有动容, 放缓步伐。   “……那我运动确实是, 不太行。”顾知煦顺势拉住这只帮他擦汗的手,借力扒拉着:“所以我真佩服你, 什么运动都会。”   他能爬上M国高校, 学习这一块占据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但陆或雍不同, 他是作为马术运动员被斯坦福加分录取,更在他17岁那年拿到斯坦福录取书后, 参加了奥运会马术比赛,在六个项目中拿到了个人三块金牌,打破了马术弱国的头衔, 这也仅仅是陆或雍其中一项的爱好。   “想到刚认识你没多久,你带我去骑马我摔马,带我打高尔夫我砸到背, 带我去游泳我溺水……我可太好笑了。”顾知煦说着说着没忍住笑了出声,他朝陆或雍伸出手, 比了个零:“我的运动细胞只有这么一丁点。”   陆或雍侧眸看着,目光落在顾知煦鼻尖上的汗,跟唇边弯弯的弧度,眸底浮现笑意:“这些顶多只算是我追求计划中不那么完美的环节,也让我知道你的运动极限。”   第一次约顾知煦出去骑马就让他把腿摔骨折了,修养了近两个月,好在也是这两个月借着照顾的机会靠近对方。   第二次约他出去想着说高尔夫这项运动没那么剧烈,谁知这家伙运动细胞为零,高尔夫球杆挥起来时直接砸到后背,说出去都能被人笑话半个月,但他忍住没有笑,因为顾知煦要哭了。   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带他去家里游泳,家里的泳池只有他一个人使用所以没有设置浅水区,只保留了深水两米四的水深,这样导致旱鸭子下水后直接就呛水,之后对泳池也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我当时可讨厌了。”顾知煦皱起眉,瞄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摔的时候你想笑,可能是觉得没见过我这么笨的。”   “我大概感觉到你当时有点讨厌我了。”陆或雍见前面有石块,拉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这里过来一些,想起来又还是觉得有趣:“但谁叫你那么可爱。”   不会运动的笨小孩,才让他有展示魅力的机会。   凉爽的风吹拂过耳畔,低沉嗓音下隐匿的笑意掠过心头,语气饶有趣味却充满着宠溺,听得有些燥热。   顾知煦哼笑了声:“偷乐吧你。”   “虽然运动不是你的强项,但学习是你的强项。”陆或雍伸手调整顾知煦的帽檐,让他的帽子不要遮挡视线:“人总是有长处和短板,都没有那么完美。”   “嗯,我知道。”顾知煦双手拉住背包带,看着他的步伐,迈开腿努力跟上:“那你也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好。”   两人继续往山顶上爬。   这座山不算很高,近半程花费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爬过一段平缓的台阶便开始有些陡峭,需要扶着一旁的山壁借力往上爬,护栏外望下去是参天大树和奇形怪状的石头,看得人一阵眩晕。   直到爬到半山腰稍微平坦的位置。   “……我想我爬完这座山应该会挺有成就感的。”顾知煦停下脚步,喘着气,觉得好热,将外套脱了下来。   陆或雍跟在身后,见他将外套脱下来,里面的T恤背后全湿透了,勾勒出背部紧致的线条,以及微屈胳膊时若隐若现的肩胛骨,他顺手将外套接过,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顾知煦擦擦头发:   “先喝点水。”   “我坐会。”   顾知煦说完便原地坐在草地上,将背后的背包脱下抱在身前,仰头望向还有半截路程的山,感受着迎面吹拂过来的风格外凉爽,缓缓闭上眼睛。   “把糖水拿出来喝。”   他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什么挡着光线,睁开眼一看,陆或雍正站在自己侧方,轻轻抬起手的角度恰好帮他挡住了光线最强的角度,仰起下巴,半眯双眸看向他。   逆着光,光线勾勒着他一身黑色户外轻便运动服,体格高大,身形挺括,跟遥不可及的山相比,近在咫尺的这座‘山’仿佛具有覆盖性的安全感,总能无死角的照顾着他。   自己似乎在潜意识里觉得这男人是无懈可击的,就如当年出现在面前那样。   “陆或雍。”他喊了声,伸手拉住他的口袋。   “怎么了。”陆或雍见这家伙就仰头看着自己,没有要动的意思,只能弯下腰单膝蹲在身旁,拿起他的背包,将包里装着糖水的运动水杯拿出来,拧开盖子递给他。   “签下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顾知煦接过水喝了口,见陆或雍蹲在身旁,把水递给你:“你也喝。”   “还能想什么。”陆或雍接过水仰头喝了两口,‘哒’的声,单手将盖子合上,便拿在手里:“想着用财产分割需要很长时间为由把你留下,也想过把你‘关’起来,你说得越多分开的话,越哭,我脑海里就有越多的极端想法,不过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了。”   “所以你把自己憋坏了。”   顾知煦缓过那阵疲惫,站起身,他低下头,朝陆或雍伸出手:“等爬到山顶,你先把我批评个够,我绝不还口。”   伸到面前的这只手修长干净,隐约可见无名指戴过戒指的印记。   陆或雍眸底掠过几分晦涩,仅是一闪而逝的情绪,他便握住这只手,这掌心满是汗差点滑手,用臀腿的力量稍稍用力。   下一秒,径直用起身的惯性直接将人顺势往怀里一带。   “……?”   顾知煦还没反应过来,忽地踉跄两步被拉入怀中,猝不及防撞入结实滚烫的胸膛,他诧异抬眸:“怎么了?”   “没站稳。”陆或雍抱了会便将他放开,拿着水壶,迈开腿大步继续往前走。   顾知煦像是察觉到他不由来的情绪,连忙跟上,贴着他的胳膊,歪头看向他:“怎么感觉你不高兴?”   在出发前的这半个月里,他们保持着分居的状态,或许就是在铺垫着这一次旅行中会放下芥蒂,全身心投入新的关系中。所以他在交接工作的时间里,卡着缝隙时间熬夜设计出了图纸,再加了近十倍的价格才紧赶慢赶的礼物,就是为了能够弥补不曾给过陆或雍的仪式感。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刚出发陆或雍就有那么一瞬间的emo。   “没有,我怎么会不高兴。”   顾知煦像是想起什么,拉住陆或雍的胳膊让他停下,而后踮脚贴了上去。   陆或雍:“?”   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柔软贴上了唇。   口腔里还有刚才喝过蜂蜜水的甜味,每一处都渡着甜滋滋,跟这忽然落下的吻喜悦感受重合。   直到分离,依依不舍。   顾知煦将唇离开,拉着他的胳膊,抬眸望向他:“只要你露出一点不高兴的感觉,我就吻你。”   陆或雍表情略有些微妙,唇角可疑的有上扬趋势,却还是保持着情绪稳定:“在公共场合就不太好。”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吧?”   “嗯,两个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随地大小吻,这怎么好意思。】   顾知煦听见陆或雍的心声,当作没看见他要笑了,知道这人总仗着自己年长要克制情绪,克制克制,哪天又得崩坏了,他也会跟着坏:“那就这么说定了。”   滴答——   就在这时,原本缭绕在山顶的云层被乌云忽然覆盖,黄豆大的雨倾盆而下,没有丝毫防备。   “……?”顾知煦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脸,而后就被外套盖住了脑袋:“下雨了?!”   不是吧,他还准备登到山顶就……怎么就下暴雨了!   “下雨了,我们先去低洼的地方躲一下!”   顾知煦被衣服盖住脑袋,大手拽着他往前走。   恍惚中,目光落在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脑海里仿佛回到了还在m国时的那晚深夜。   陆或雍开车带他迎着浓雾开车登上山顶,也是遇到糟糕天气,甚至还遇到流浪汉抢钱,挡风玻璃都被砸裂了,也是这只手安抚他,带他飙车上了山顶,最终他看到了这辈子觉得最漂亮的日出。   那也是他第一次遇见那座山。   ——Eldric,你真是疯了。   陆或雍的英文名叫Eldric,而当初相识时这个人的名字跟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就连长相也极具欺骗性。   ——没关系,我们还是看到了漂亮的日出不是吗。   ……   顾知煦用力回握住陆或雍的手。   尽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往前走,但还是挡不住这场猝不及防的暴雨浇淋。   就像是出发前他看了无数次今天天气晴,还是挡不住忽然而至的暴雨。   乌云的云层不断往下压,眼前的浓雾遮挡住了视线,他们几乎是在浓雾中前行,就算身上的装备再齐全都得迎接这场大雨的洗礼。   “好像那天啊。”顾知煦擦了擦满脸的水,说话的声音差点被雨声掩盖,他扭头看向陆或雍,看见这张英俊的脸被淋成这样,没忍住笑出声:“噗——”   陆或雍见顾知煦淋得浑身都湿透了,风和雾仿佛穿过他的身体,侧过身时,看向他弯着眼睛笑得那么灿烂。   这是他的爱人。   是在他最年轻气盛岁月里唯一的安定剂。   也是让他一夜成长的人。   在雨中浓雾下,久违的那种感觉像是冲破了约束,让他索性享受这个阴晴不定的天。   他一把将人拉入怀中,捧住脸低头吻了上去。   暴雨的加持仿佛让感觉放大,湿透的身躯相贴,彼此的心跳比雨声还要强烈,这一吻比任何一个时刻的亲密都要来得疯狂,不畏惧雨水的冲刷,不困于当下,他们只是在发泄中享受当下。   直到分开。   “……我们有点疯。”   “没关系,你冷吗?”   “不冷,我觉得结婚让你变老实了。”   “嗯,我想让顾知煦的丈夫看起来可靠一些,而不是半夜带你飙车上山顶的疯子。”   顾知煦踮起脚,捧着陆或雍的脸,蹭着他被雨水和唾液打湿的唇瓣,喘着气,任由雨水滴落眼皮,都没妨碍他倾泻此刻的心情:“雨好像小了。”   “嗯,小了。”   “那我们走吗?”   “再吻一下。”   ……   雨势减弱。   快要登顶,藏在乌云后的日光像是破开封印那般从缝隙中毅然散发出光,云海宛若潮水那般迎面涌来。   顾知煦瞳孔微缩,映入眼底的景色惊艳而震撼,已经顾不得浑身湿透,一鼓作气的跑上山顶。   陆或雍迈开腿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站在山顶的那一刻,浑身上下湿得原地滴落水,细微的雨声与山间穿耳而过的风声都没有喘息声来得清晰。   眼里只剩下这片云卷云舒的云海。   “好看。”顾知煦原地站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看向陆或雍,绽开笑容:“爬了四个小时,下次你就不是一个人爬,我可以跟你一起了。”   陆或雍见他脸被雨淋得素白,不免得有些心疼,摸摸他的脸,觉得皮肤有些冷:“冷吗,换身衣服吧。”   他们的背包都有带更换的衣服。   “换之前,我有个东西给你。”顾知煦将手伸入口袋。   陆或雍还没意识到,就看见面前的青年缓缓单膝跪在他跟前,瞳孔紧缩。   层层叠叠的云海沦为他的背影,阳光恰好透过云层形成金橙色的光斑,让这个画面浪漫而又宁静,   顾知煦抹开额前湿透的发丝,仰着头,素白漂亮的脸绽开着笑,打开手掌心,手心里躺着一枚素圈戒指。   他郑重且真挚地抬眸注视着身前的男人,举起手中的戒指:“陆先生,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吗?”   风似乎缠绕在他们周身。   陆或雍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要快,将顾知煦一把拉起,飞速戴上戒指将入拥入怀中。   他抱着怀中湿透的爱人,将脑袋埋入肩颈,哽咽道:“我愿意,我爱你。”   “老公乖,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亲一个。”   山巅被风拉远了视线,只剩云顶拥吻的身影。   ……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那座山,   自然听不得什么好言相劝。   就像我遇见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   当下的我义无反顾听不得任何评价的话。   直到终于越过那座山,   发现绿水长流 长风依旧   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我依旧爱他。   ——   正文完   2024年8月6日   摇摇兔/著 第47章 一见钟情篇1   毕业典礼上的风穿过肩肘相碰的距离, 停在每一张富有朝气而明媚的面孔上。   以及停在讲台上那个英俊优雅的男人身上。   这张华夏面孔像是吸睛般的存在,母语似的流利舒服口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Terrence,你认识那个男人么?我总感觉他一直盯着你呢。”   在草坪靠近讲台的一侧, 坐着零星几个学生,其中也有引起注意的存在, 那便是坐在几个体格高大健硕中间的青年, 如丹青水墨般淡雅的东方面孔, 总能在一群西方面孔中脱颖而出。   他正靠坐在椅背上,身穿白色衬衫, 眉眼淡而精致, 气质沉静如玉,出色优越的面孔在没什么笑容时显得有些距离感,此时手拿平板正写着什么, 听到一旁的舍友问他, 没抬头淡淡地应了句:“在优秀校友那里看过,怎么了。”   “这次的奖学金是他赞助的,翻了两倍呢!”   兴许是奖学金的声音在脑海里有比较重的分量,原本沉浸于完成小组作业的顾知煦抬起头。   脑海里响起的奖学金双倍到账声跟讲台上此刻那句话融为一体:   “当我为我的国家在奥运会上拿下马术这一项目的金牌, 打破那堵封闭的墙时, 听到观众席上连连的叹息声,我就知道我可能有些了不起了。”   下面的学生们都笑了起来。   加州的阳光微微落在宽敞的讲台上,像是被自由的风晕染开的光圈。   台上的英俊青年身姿松弛, 演讲时的肢体恰到好处,语调平稳而风趣,笑起来时温柔而内敛, 剪裁完美的西服衬得宽肩窄腰,身形高大修长, 卓然而立,样貌和气质是当下国际杂志最受欢迎且上镜的模特类型。   年轻俊美,多金有才,正是最风华正茂的年岁。   兴许是前面的阳光太刺眼,顾知煦眯了眯眼睛。   “他们问我未来是不是会走这条路,我当时的回答没有特别肯定,因为我当时才刚拿到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暑假抽空参加了个比赛,我在想我人生的荣誉应该不仅仅是拿这四块金牌。”   下面的学生‘芜湖’连片起,参杂着不少的情绪在其中。   顾知煦听得耳朵抖了抖,啧,怎么那么凡尔赛呢。   果然会运动的人天性都是比较开朗幽默的,比如这位要给他发双倍全额奖学金的老乡Eldric先生。   台上的男人将目光掠过一众的学生,最终停在某个位置,温柔笑道:“就像我这次将家族企业的一部分带到M国,我是来打破技术壁垒,要做全球最优秀的自动化设备,拥有实力固然重要,但能够找到‘核心配件’对我来说更重要。而形象一定要走在能力前面,否则你的能力很容易被低估。”   “这一次我回到母校也是想再翻一翻斯坦福这本巨大且开放的书页,看看能否找到‘核心配件助力’我的‘机器人过程自动化金融项目’。”   “奖金是One million dollars。”   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原地爆发,全场掀起惊呼宛若声浪,对于还未毕业或者是刚毕业的学生,这笔钱毫无疑问能让人直接跨越另一个阶级,说没有诱惑那是不可能的,也有些西方学生表情有些疑惑,这位优秀校友有那么牛吗,华夏的土豪那么有钱?震惊至于也有些许犹豫。   毕竟这句话挺狂的,这可是在加州,在世界顶尖高端机床强国想要超过他们高性能数控机床的领先技术这需要时间以及大量的人才。   或许他们还没了解到华夏富豪是一股神秘力量。   顾知煦握着电容笔的手一顿,奖金的金额不亚于在心脏上开了一枪,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台上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人在看他。   这个大佬中文名叫什么来着?陆什么?   “Terrence,这奖金实在是有点诱人,我想计算机系跟金融系那些‘疯子’肯定会挖空心思的找,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顾知煦见台上的男人微笑退场,预示着本场毕业典礼结束了,他低下头,继续完成手中的小组作业,余光看见很多人都往Eldric那边走去,也没着急,或许等会还有机会。   “你还要呆在这里吗?”舍友问,他见顾知煦气定神闲地在太阳底下写小组作业的模样,不由得佩服这家伙的定性,不愧是他们系的学习疯子,被教授为难成这样还卡他的奖学金,都能有心情继续完成作业。   不过就算是被某些人为难也不妨碍破例成为这次毕业典礼的优秀学生代表,实力过硬总能打破一些规则。   “嗯,我在这里透透气。”   “那我去打球咯?”   “你去吧。”顾知煦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拉住舍友的衣袖。   舍友正单肩背起球包,站起身时就被扯住,低头一看,见顾知煦拉着自己的衣袖,这个动作细节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只是对上这张冷淡脸,心情有些许微妙:“怎么了?”   “等下我会检查我们的作业进度,你记得等会在群里发你的完成部分。”顾知煦提醒了这么句便松开衣袖,低头继续完成自己的部分:“别顾着打球没看信息。”   舍友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就去打球显得自己很不务正业,毕竟这次作业他很多部分都是问顾知煦才完成的,他弯下腰,双手合十恳求道:“Terrence,我先打一个小时,再发可以吗?等会回来给你带杯美式,莫洛凯咖啡的。”   顾知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一个小时?”   莫洛凯咖啡豆是他比较喜欢的味道,有花香和浆果混合,又带点焦糖跟药草的味道,是他每天保持精神续命药里最钟情的。   除了贵没毛病。   但他帮忙完成小组作业薅一杯也没什么毛病。   “嗯,就一个小时。”舍友见他有松口的意思,咧开嘴笑得灿烂:“那就这么愉快决定了!”说完背起球包立刻溜。   顾知煦也没说什么,作为留学学子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心态参差,毕竟会遇到世界各国不同的同学,每个人的生长习性和做事风格都不同,而他从最卷且精益求异的环境中到这里来,这就是他在完成作业时需要面对的,小组成员是教授随机分配他也没办法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完成作业。   正面冲突是最差的解决方式,所以他会想尽办法让这群拖后腿的家伙配合且高质量的完成。   包括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问题。   就在这时,平板顶部弹出一条信息,是他的经济学教授发来的。   【Professor Brown:Terrence,今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有个好朋友想认识你,或许他会给到你一些项目机会。】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才回复。   【好的professor。】   【Professor Brown:那晚上六点我们在hoover tower见。】   此时顾知煦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去到一个怎样的餐厅。   夜幕降临,迪士尼的夜晚像是一场视觉盛宴,当绚烂耀眼的烟火在头顶绽放的瞬间,小组作业的烦恼似乎短暂的消失片刻,眼前的震撼仿佛将自己与烟花距离拉至触手可及的位置。   与曾经看到过的有烟花比对,就发现了似乎很难比较,是因为他此时正站在一个他这辈子或许都很难看到的极佳视角。   Club33,一家预约时间需要14年的餐厅,且被称为世界上最神秘的俱乐部,网络上天花乱坠黄牛有门路可入免排队,实际上是有钱都需要排队申请等候的会员制餐厅,隐藏在迪士尼乐园深处的全球迪士尼乐园vip区域。   他此时正坐在藏匿在乐园深处写着数字33的vip区域,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一边吃着美味的西餐欣赏着耀眼的烟火,无需跟人群拥挤,也无需踮起脚,只需望出去,这样盛大的烟花就在眼前。   或许是付费与免费的区别。   以至于他在思考,为什么要请他来迪士尼吃饭?而他的教授并没有在这里。   就是今早在讲台上给毕业生分享的,年轻俊美多金有才还是优秀校友的华夏富豪Eldric先生。   难道……是看见了他的奖学金申请材料?   但似乎没有哪个天使慈善家会请自己赞助的学生来这样门槛昂贵的地方吃饭吧?   “你在思考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吗?”   “嗯。”顾知煦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华夏面孔,心里倒没有说多亲切,是因为他在这里被同胞背刺过后留心的谨慎,他用叉子轻轻拨开西兰花:“无功不受禄,我相信您应该是有事找我。”   “如果我单纯只是想请你看一场烟花呢?”   华夏富豪的目光正落在那只拨开西兰花挑食的手,他什么都控,颜控,手控,腿控,符合审美的事物都能让他目不转睛。   随即又看回这张令他心动不已的脸,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青年站在台上,用淡而平稳的语气分享他如何规划学习时间,是怎么做到修着双学位却做着近六门学科的课题研究,怎么拿下全额奖学金,在顶级投行实习并且成功拿下创业项目资金,给下面的毕业生营造出华夏生十分严苛内卷疯狂却依旧保持平静的学术形象。   毕竟这家伙只有二十岁,才大二。   这张脸十分具有欣赏性,就如同东方美学的水墨画,墨色间浓淡的变化就在于他的眼神变化,五官的每一寸都透着淡雅的灵动,再跟他的学习经验联系起来,就仿佛这人同时擅长水墨画与最疯狂的纽约画派,身上有一种很平静的疯感。   学着经济学,擅长数学与数据分析,辅修哲学,却对自动化特别感兴趣。   他承认,自己有点意图,但在看到这个小家伙的资料时就更有兴趣了,简直被硬控得走不动道。   “那挺破费的。”顾知煦停下叉子,看向面前这男人:“毕竟Eldric先生您还要给我发奖学金的,双倍全额,不会不发的对吧?”   “我叫陆或雍。”   顾知煦听他用中文跟自己聊天,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他们可以用中文交流:“好的,陆先生。”   “你可以不用这么生疏,放松一些。”陆或雍见他那么认真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好的师兄。”顾知煦心想既然是给他发全额奖学金的金主爸爸,那让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陆或雍眉梢一挑,仿佛看透他在想什么:“那我让你喊什么就喊什么吗?”   “也不是的。”顾知煦面露几分微妙,他拧起眉头,迟疑地看向陆或雍:“……您难道想借此卡我的全额奖学金?”   “也?”陆或雍捕捉到这个关键字眼。   “去年我的全额奖学金——”顾知煦戛然而止,想到自己在说什么,默默垂下眸,轻声道:“没什么,抱歉失礼了。”   心里头嘀咕着,不会就是这男人在背后卡他的奖学金吧?   不会吧不会吧?   “你这是在告状吗?”   顾知煦抬起手,小幅度地摆摆手:“没有的,您听错了。”   “那喊我哥哥吧。”   顾知煦:“……”很冒昧,你真的很冒昧,他压下一言难尽的疑惑,试探问了句:“你家里没有弟弟吗?”   陆或雍忽然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眼里只剩下这张真挚又好问的漂亮模样,特别是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呆顿的乖巧感跟他所了解到的信息撞在一起简直是暴击。   脑海里只浮现出一句话:   ——他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乖宝宝。   满足了他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想结婚。   “那可以喊吗?”陆或雍也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挺奇怪的,这是他做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冒昧且有那么些失礼,但他真的招架不住情难自已的情绪,并抛出听起来冠冕堂皇的意图:   “我看了你的奖学金申请材料,你正在申请哲学系的第二学位,但你现在研究的课题是关于自动化设备互操作性挑战,你对自动化很感兴趣?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手头上正好有一个项目,如果你想尝试的话,你可以加入我的项目,奖金是五百万美金。”   这个奖金比早上在演讲时说的多了五倍。   直接从小康家庭跨越到富裕家庭,原地再次实现跨越阶级。   椅子与地面摩擦响起的声音在餐厅里并不算响,这句中文称呼却重重地落在心头,在异国他乡像是一句被加密的甜言蜜语,尽管这张漂亮的脸蛋非常认真严肃,像是在对待甲方。   陆或雍察觉到这家伙要做什么时,被这张拉近的脸暴击心脏,脑袋一片空白。   好……好可爱。   顾知煦站起身,朝陆或雍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哥好。”   老板好! 第48章 一见钟情番外篇2   从天而降的馅饼是给有准备的人吃的。   顾知煦一直都相信这句话, 不枉他这两年熬得眼圈都多了一圈,在各种小组作业和项目中完虐大战这群abc,拿下所有作业项目, 积极参与课堂活动,参与课外活动除了体育活动, 投行兼职刷资历, gpa刷到4.0满分, 并忍下他们时不时阴阳。   终于在大二这年,有了个可以告状的人。   他认了个非常非常有钱的大哥, Eldric陆或雍。   将他留学两年不敢跟家里人说的苦跟心酸全部倾泻出来的人, 还帮他把去年不公平对待他全额奖学金的教授给拎出来走了惩戒程序,还让他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补偿。   陆或雍是华夏顶盛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拥有国内顶级工控自动化智能化领域的龙头企业, 是国内最大的工业自动化以及楼宇科技领域的产品、系统、解决方案和服务的供应商, 也是国内唯一进入全球自动化与智能化企业排名的集团。   这次不仅以优秀校友的身份回到母校带着团队项目搞科研,将研发的NR(民族复兴)系统跟学校的科研团队进行深度合作,还要在这里建一栋高度智能化的教学楼。   四舍五入相当于捐了一栋教学楼。   价值2亿美元,近14亿人名币的高度智能化科技教学楼。   本以为自己加入这个项目是像之前跟着教授那种的模式, 以学生助理的身份, 能够帮擦个桌子,或者是帮教授记笔记录音又或者是端茶倒水,问点自己想要刨根问底的问题, 就能从中收获到不少,还能够蹭个补贴,但他真的不知道陆或雍直接让他进去谈项目。   一来就放大招。   要他拿下一条出口量且知名度最高的瓷砖生产线, 跟流水线供应商谈这一笔生意。   ……   宿舍门缓缓关上。   多了个体格高大的存在,让不算特别宽敞的宿舍房间空间显得有些小了。   “……你别开玩笑了。”顾知煦靠在门上, 支撑着发软的腿,脑袋一片空白,他听得手心都出汗了:“我哪里能做——”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此时站在门边,气质矜贵的男人将手插入西服口袋,棕色大衣外套挂在臂弯,侧着身,环视打量着眼前的宿舍,随即眉头蹙起,神情不带丝毫情绪,仅是如此身上就透出几分难言的压迫感,仿佛是看到什么十分差劲且能激怒他的事。   这‘事’也只是宿舍很小罢了。   “这么小的床,睡觉不会掉下来吗?”陆或雍走到床边,目光丈量床的宽度和长度,甚至弯下腰,手压上床垫感受一下床的硬度,脸色不太好:“这床质量太差,容易塌。”   明明上一秒还云淡风轻地将几亿美金的生意交给大二生,下一秒就黑着脸点评着宿舍环境。   顾知煦:“……”不是,这男人的关注点为什么是这张床:“怎么可能会塌……不是,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床!”   “换。”陆或雍淡淡道,从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像是要给谁打电话。   “换什么?”顾知煦一愣。   陆或雍拿着手机:“我给你安排住校外,校内的单人间也很一般。”   双人间?那岂不是整天跟那个abc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见了两年?!   忍不了,一点都忍不了。   顾知煦连忙上前摁住他的手:“不用不用不用,校内挺好的,我跟我舍友住一起房租也不会很贵。”   他一个月的房租就将近一千九美元,换成人名币那都一万六七,除去寒暑假不让住,其他时间一年下来光是住宿费都十几万。   “你是觉得贵所以住双人间?”陆或雍微微垂眸,目光扫过见那只戴着手套的手,眸底荡开涟漪,很细微的眸底情绪变化:“没事,这是跟我工作的福利,我会在外面给你安排房子,不会距离学校很远,也会给你配上司机。”   顾知煦:“??”不是,他还没工作呢,怎么就提前享受福利待遇,顶多算个临时工吧?   他脑子一时还没转过来:“……司、司机?”   “我。”   “嗯?”   顾知煦微微一怔,旋即,诧异地抬眸,恰好对上眸中的笑意,明明很温柔,却有那么一瞬感觉到不予拒绝的强势压迫,他有种很矛盾微妙的感觉。   这人真的图他的脑子吗?   “我相信你一定会证明给我看,你的实力是配得上我给予你的东西。”   顾知煦:“?”   怎么又对他充满信心了?他真的什么都还没做。   陆或雍看着个子仅到自己肩头的漂亮青年,仰头看向自己时的小模样透着涉世未深的澄澈跟单纯,那种养成系的心情愈发强烈。   现在集团里全都是他父亲的人,他刚上任就被派到在M国分集团,不是他证明不了自己的实力,让下属不信服,而是他需要一张白纸陪着他在M国完成这次挑战,破开NR(民族复兴)系统在楼宇建设中困境,将新的系统带回国。   绝不是因为顾知煦长得好看。   “你不做怎么知道你不能用最好的价格拿下这条生产线?”陆或雍将手轻轻地盖在顾知煦头顶上,弯下腰,目光与他平视,眉眼多了几分柔软缱绻:“我相信我的眼光。”   头顶这只手宽大而温热,十分有安全感。   顾知煦无法解释为什么有一个人会这么相信自己,像是暴雨后拨开云雾的日光,悄无声息地照入他孤独留学的时光。   他当时真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什么潜质被发现了,比如能赚大钱那种潜质。   “好!”   陆或雍见顾知煦笑眼弯弯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己来得及时,不然这家伙很可能容易被忽悠。   幸好啊。   他捡到宝了,这可是个宝藏谈价专家。   ——Eldric,他当时进来我投行刷资历,就是完成了一项联合融资,促成几个投行联合金额超30亿,如果不熟悉的人实在容易被他的脸欺骗,要不是他没毕业我都想让他来我这里了,真的是个人才。   ——那后面他还有去你那里吗?   ——没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项目没跟他签合同,我没给他钱,他有点讨厌我。   所以他砸钱就对了。   *   于是,顾知煦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边收尾小组作业,并将陆或雍递给他的项目资料全部熬夜啃完。   也就是陆或雍带资带项目跟学校科研团队合作的NR(民族复兴)系统升级计划,将放入这栋新建设的高度智能化教学楼中,斥巨资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建造这一栋楼,而是借着这一栋楼将属于华夏的技术在这座学府中展示,传播的知名度将会更高,也是为了促进华夏的楼宇智能化发展。   而他需要做的这件事也是这个项目中的其中一个环节,帮助陆或雍在当地拿下一条质量好且知名度高的瓷砖生产线,跟流水线供应商谈这一笔生意。   只给他两千万美金。   当他听到这个价格时他就知道天上不会有突然掉下来的馅饼,因为陆或雍给他的这笔钱,想要买一条世界知名品牌的生产线简直是开玩笑,可能也是看得起他。   “为什么不用国内的瓷砖?我们的瓷砖物美价廉。”   “时间来不及,从订货再到海运过来需要太长时间,在价格接受的范围里,我愿意花多一些的价格给项目争取多一些的时间。”   “只给两千万你就不怕一会他们把我们轰出去?”   “我相信你,那现在我们出发吧,供货商请我们吃饭。”   “……”   此时,被画饼的顾知煦,连正装都没来得及换,穿着身简单的宽松白色T恤直筒裤和白色板鞋,就已经被陆或雍拎着站在了餐厅前。   顾知煦幽幽地看向陆或雍,见他穿得斯文矜贵,衣冠楚楚,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哥哥,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能买得了这条生产线?”   怎么看明显都是陆或雍看起来才买得起的样子。   “出门在外,身份是你自己给的。”陆或雍站在顾知煦身旁,将手臂优雅展开,朝他微笑颔首示意:“我今天就是你的助理Eldric。”   顾知煦紧张得想挠头:“我还没——”   “五百万美金,你要放弃吗?”陆或雍见餐厅里面似乎有一行人走出来:“他们来了,你如果现在想打退堂鼓也可以,我也能理解你的紧张。”   餐厅玻璃门打开,一行人abc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身后跟着好几个高大个,气场十足,垂眸眯眼看人的模样并不算得上是好意。   双方都是第一次见,谈生意的第一句话尤为考究,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事情的成败。   “请问是福特先生吗?”   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第一眼是落在了身穿笔挺西服的英俊男人身上,却没想到第一下朝他伸出手的是男人身旁的漂亮小孩。   “哦?难道你是陆先生?”福特显然有些诧异。   顾知煦微笑地朝着福特伸出手,点点头:“是的,你也可以叫我Terrence。”又指了指身旁的陆或雍:“这是我的助理Eldric,今天真的非常高兴能够跟您见面。”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反正是陆或雍说的。   陆或雍笑而不语的站在身旁,朝福特颔首示意。   福特不由得感慨万千:“陆先生,你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说完示意他往里面走。   顾知煦眼梢微弯,轻点头,跟他并肩走进餐厅:“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转瞬即逝间,将出汗的手心在裤腿擦拭了一下。   尽管对方只是供销商业务部门的老大,但他也还是有些许紧张的。   毕竟是第一次给自己身份。   全然不知身旁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一行人往餐厅里走去。   “陆先生,我听说您是昨天才到加州的是吗?”   “对,我之前从没有来过,第一次来。”   “那真是太巧了,今天我给你们定的餐厅是我们加州最好的餐厅。”福特走在顾知煦身旁,跟他天花乱坠的介绍着面前的餐厅。   顾知煦不动声色地环视了餐厅一圈,这里是加州最好的餐厅?   他虽然没吃过加州最好的餐厅,但也听过加州最好的餐厅叫什么在哪里,眸底浮现异样的神色,这群abc……他只是随口说了句第一次来鄙视华夏人的意图就显露出来了。   “Eldric,福特说这里是加州最好的餐厅。”   陆或雍低头一笑,目光落在顾知煦的侧脸,微挑眉笑:“是吗陆总,那我们可真的要好好尝尝。”   于是,在接下来的进餐过程中,福特先生不断地进行介绍。   “陆先生,这道菜是我们加州最出名的菜式。”   “陆先生,这支红酒是我们加州最好的红酒。”   ……   所有所有的介绍中,都加上了best的字眼。   顾知煦用余光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男人,见他双腿交叠,坐姿优雅从容,气定神闲,时不时的微笑颔首,作出很有情绪价值的倾听反应,全神贯注地让听着对方天花乱坠的‘best’,仿佛受益匪浅那般。   他又看回这位还在演讲的福特先生:“……”   可能,关公面前耍大刀就是这个意思吧。   陆或雍并不是拆迁户土豪,他查过顶盛集团的背景,祖上到他这里都富五代了,要说吃喝玩乐,餐厅,顶级红酒,这男人应该不缺吧?   他都觉得不那么best的餐厅,这男人会觉得best?最好这个词能随便用的吗?   这不就是忽悠他们没见过世面,如果真的不懂的可能就被忽悠了。   说到这里,陆或雍将这件事交给他的意图又是什么,是认为他可以用两千万拿下一条生产线,还是……看一看对方的谈生意态度。   话说他似乎还不知道对方能够接受的价格是多少,这只是陆或雍给到他的价格。   顾知煦看着盘子里不那么好吃的牛排,还有那几颗碍眼的西兰花,觉得这一餐饭真是一般,又只能跟对方继续侃侃而谈。   “陆总,还是要吃一些蔬菜有益于身体健康。”   顾知煦对上陆或雍关心的目光,淡淡地放下叉子:“现在我是陆总,还是你是陆总。”   拿他当枪使这件事,他拿笔记下来了。   陆或雍无奈:“你是。”   就这样,在一个还算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午餐。   “陆先生,那明天中午我们的商务谈判——”   “是这样的福特先生,我明天早上得要飞一趟F国,可能得要晚上六点半才能回来。”顾知煦接过陆或雍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嘴,沉静地对上福特疑惑的眼神:“这样吧,明晚我安排一下,回请你们晚餐作为我的合作诚意,你们觉得如何?”   福特显然有些意外,本来明天中午就要谈这个五千万的合同了,他压下疑惑:“是不是这个餐不合你们的胃口,要不然我明晚安排中餐——”   “明晚的餐厅我来安排。”   ……   车门声关上,福特先生一行人在外朝他们的车挥挥手。   此时的车后座。   “陆总,明晚的餐厅你想安排在哪里?”陆或雍见这家伙靠在窗边不说话,侧脸透着几分清冷,似乎察觉到他有些生气,但他也意外顾知煦这一招商务谈判的回推。   直到看见顾知煦转过来看向他,对上那双沉静如水的漂亮眸子。   “安排在Rao’s。”顾知煦说。   陆或雍眸底顷刻荡开涟漪,他笑了出声,微微扶额,有些无奈:“知煦,这家餐厅可不是打电话就能预约的。”   Rao’s被誉为世界上十大难订的餐厅,本就不是招待普通人。   “你不就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帮你拿下这一单交易吗?中午这一餐他们说是全加州最好的餐厅,又说那支难闻的佐餐酒是最好的红酒。”顾知煦往后靠在椅背:“陆总,他们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土豪,纯粹想讹你。”   陆或雍不可置否一笑,确实,当这帮人说出五千万美金一条生产线时他就知道了。   “他们给你开的价格是多少?”顾知煦将手撑在座椅上,侧过身,看向陆或雍。   “五千万。”   顾知煦一听就明白陆或雍的意思,眉心一拧,想吐槽的话还是极力地压下了,想想那五百万美金。   “所以你相信我能两千万就能拿下来这条生产线?”   陆或雍淡淡地掠过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深沉的眸子一暗,有想要脱下来的冲动,脑海里都是刚才顾知煦跟人谈话的模样,上一秒在他面前还是小紧张,下一秒就是淡定的给自己挂好身份了,甚至将这次谈判的优势方拉到他们这边。   没错,他就是想利用对方想讹自己的这一点,让顾知煦出面,这样对方看见这张那么年轻的脸才容易掉以轻心。   “当然。”   所以这家伙接下来会怎么做。   顾知煦抿着唇,须臾后,眼里染上几分笃定:“那你按照我的做,在明晚六点前订好Rao’s餐厅,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最好’。”   陆或雍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第49章 一见钟情番外篇3   翌日, 周六。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cafe vebetia喝着咖啡。   “福特先生,我已经回国了,今晚六点半我们在Rao’s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Rao’s?”   “是的, Rao’s。”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滑动地面发出的尖锐声,也不知道是在慌什么。   顾知煦刺耳得皱起眉, 将手机挪远一些, 恰好撞入对面陆或雍询问的眼神, 他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又将手机贴回耳边:“福特先生?你还好吗?”   “陆、陆先生, 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可以稍后给您回电吗?”   “好的,没问题。”   顾知煦先将电话挂了。   “怎么挂电话了?”陆或雍将手边的可颂推到顾知煦面前, 手指轻点透明碟子边缘, 示意他吃。   “听到能去Rao’s吓到了,他估计要请示自己的领导。”顾知煦把手机先下,拿起开心果可颂咬了一口。   咖啡店的可颂并不小,正是最能吃的年纪, 一口咬下去可颂去了一半, 唇边沾上些许糖粉。   唇红齿白的模样吃什么都看起来很香,他手上的看起来就更香了。   顾知煦察觉到对面的视线,咬可颂的动作一顿, 抬眸看了过去,见陆或雍盯着自己看:“你也想吃吗?我帮你再叫一个。”   “我不是很爱吃甜食,只是觉得你吃得很香。”陆或雍端起手边的咖啡, 抿了口,而后笑道:“为了约到Rao’s餐厅我至少找了3位国务卿, 花了十万美元。”   “那你赚了。”顾知煦拿着大可颂往后靠在椅背上,又低头咬了口,边咀嚼边看着他:“五千万一条的流水线,我用十万美金的一餐饭,帮你两千万拿下,四舍五入帮你省了三千万美元。虽然还没开始谈,但心理战我们已经先打赢了,至少对方知道了我们不是随便一支佐餐酒就能忽悠的。”   陆或雍一笑,将咖啡杯放回桌面,想来也觉得有些意外:“你有做资源整合的经验?”   “我只有促成联合融资的经验,就在上一个寒假,但我觉得促成融资跟资源整合的技巧是大同小异的。”顾知煦想起去年寒假的事,将可颂咽下:“不过那家投行已经被我拉入黑名单。”   “为什么?”陆或雍想到好友说的。   “因为抠门。”顾知煦皱起脸,他虽说是免费打工的,但怎么说也促成了个大生意连奖金都没,他用手捂住嘴压低声,小心翼翼道:“这投行赚不到钱的。”   陆或雍看着这家伙的丰富小表情,忍俊不禁。   “我知道你想考验我。”顾知煦把吃不完的可颂放回碟子里:“你一看就不是随随便便给人五百万美金的土豪,但你挺有勇气的,拿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来赌这笔生意可以拿到对半砍的价格。”   “但我赌赢了。”陆或雍见他嘴角吃得有些脏,抬手碰了一下自己唇角与之对应的位置:“Terrence,这里擦一擦,脏了。”   顾知煦不拘小节惯了,用舌头舔掉:“舍得花小钱的人会赚大钱,怪不得你那么成功。”   他说完,就发现陆或雍又盯着自己看:“怎么了,还没擦干净?”又用手背擦了擦。   “Terrence,其实你这样挺可爱的,就是我希望在外面的话还是要给自己树立一个形象。”陆或雍把手帕递给他。   顾知煦:“?”他看了眼递来的手帕,很有质感,看起来蛮贵的,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有点没听懂陆或雍的意思,真诚发问:“比如?”   “在我面前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但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记得用餐巾湿巾擦嘴,礼仪也是身份与形象对外树立的途径之一。”   顾知煦听得很认真,旋即,点点头,用手帕重新擦嘴,轻轻地从左边擦到右边:“是这样么?”   却看见对面的男人半晌没说话,就盯着自己。   在某人眼里,这个擦嘴的动作跟小猫拿前爪子擦脸没什么区别了,完全踩在了心窝上。   顾知煦:“?”   直到桌面的手机响起,他才没再去想陆或雍在看什么,拿起手机接听,看见是福特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语调变了,仿佛是在对待什么大人物似的:“陆先生,今晚我可以带多三位朋友去吗?”   顾知煦捂住听筒,放下手机,用口型对陆或雍小声说,又抬起手,竖起手指朝他比了个三。   陆或雍身体明显一怔,视线焦点只剩下这个人,那张一启一合的唇,还有那双漂亮有神的双眼,所有的微表情都像是慢动作,缓慢的速度侵袭心跳,在短暂停顿后胸腔里的心脏恍如惊醒猛烈地跳动起来,此时要是跟他拿出家产来,可能都不受控制的点头了。   于是,这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朝对面比了个ok。   顾知煦这才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跟电话那头说:“没问题,那我们就今晚见了福特先生。”   “好的好的陆先生,我们今晚一定准时到。”   这会陆或雍才像是回过神,他微微拧眉,眸底浮现几分懊恼:“你刚才问我什么?”   顾知煦:“……”不是都ok了吗,怎么现在还问他刚才问了什么???他欲言又止:“我问你对方多三个人,我们的包间够不够坐。”   陆或雍心头一松,原来如此,他微笑道:“够的。”   刚才最什么都没听,光看人了,真是失礼。   顾知煦脸上有些狐疑,但又想着可能有钱人都是捉摸不透的,想想也就不问了,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托着腮,看向玻璃窗外,思考着今天下午要不要做点什么。   午后的阳光灿烂明媚,穿过咖啡厅外的大树,落在斑驳的树影,掠过用餐的圆桌与那张青涩姣好的侧脸。   周围都是嬉笑交谈的轻松氛围,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个美好的瞬间,贪心的目光描绘轮廓一遍又一遍,在细细品尝着酸涩的滋味。   是从第一眼开始就无法控制的迹象。   “知煦。”   “嗯?”顾知煦正托着腮,保持姿势扭过头。   “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陆或雍调整坐姿,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颤,像是在借此缓解着什么紧张地情绪,比谈几百个亿的生意都要紧张。   “我也还在想。”顾知煦说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啊,对,我得回宿舍收拾一套西装出来。”   他还是选择住在学校宿舍里,婉拒了陆或雍给他开的条件,这件事还没完成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   “今晚我们要去的是Rao’s,可能还是得要得体庄重一些。”陆或雍又换成双腿交叠,保持着松弛的姿态,靠着椅背,目光对上顾知煦:“我在想应该要为你挑一身西装,或许会给你今晚这一谈增添胜算。”   “要很庄重吗?”顾知煦也没去过这样级别的餐厅,毕竟陆或雍说了,就算是总统去了都未必即刻约得到,普通人能够订到的概率可能是等一辈子。   陆或雍点点头:“嗯。”   “这怎么好意思,那又得让你破费了。”顾知煦有点不太好意思,垂着眸,食指摩挲着桌面:“要不这样吧,我先透支拿五百万美元里的一些,来购置这身装备。”   他说完,就看见陆或雍笑了。   人总是对美的事物持着欣赏态度的,就算是同性之间也是如此。   本以为像陆或雍这样的年轻富豪会跟经常看到的八卦新闻中的富二代那样,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实际上接触后发现并不是。   就像此时坐在面前这般,有品的衣着就是对这男人最直观的第一印象。   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衬衫,扣子一丝不苟扣至顶端,宽肩挺括,一举一动都透着斯文矜贵的气质,看他笑时,会有种让人放松戒备的温柔。   顾知煦不自觉的拿陆或雍跟自己的大哥比较了一下。   也就是大少爷跟混混的区别吧。   “可以。”陆或雍声音温沉:“以你舒服为主,只要你相信我。”   “有什么不相信的,我们都签了合同了。”顾知煦一口将杯中的咖啡喝完,而后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垂眸看着他:“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西装店吗?”   陆或雍的目光掠过唇边那一圈湿润,喉结滚动,忍下可能会冒犯的行为:“先擦擦嘴,咖啡沾到了。”   顾知煦拿起刚才给他的手帕擦擦嘴,又拧头凑到玻璃窗前照了照自己的脸,左右端详,再看向陆或雍:“ok,没有了。”   陆或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好,那我们走吧。”   扶着椅子起身握紧扶手,借力发泄了一下,把心里那声‘好乖好乖’的强烈情绪控制好,生怕自己露出得寸进尺的端倪。   “去哪?”   陆或雍拿起一旁的外套,见顾知煦走到自己身侧,歪着脑袋询问自己,眼神透着干净澄澈,满脑的想法跟弹幕似的。   “去我家。”   说出这句话时还觉得是不是进度太快了,会不会被顾知煦怀疑,毕竟才认识一周。   “你家在哪里?”顾知煦哪里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他好奇问:“你不是刚来加州做项目吗?”   “房子是我在这里读书时买的。”陆或雍说。   顾知煦顿时一哽,将心酸吞咽:“哦。”   ……真是人与人的差距,有的人读书就只是读书,有的人读书就买房了。   “你可以先去看看,如果觉得喜欢可以——”陆或雍戛然而止,峰回路转地将那句‘来我这住’不适宜的话吞咽回去,温玉般笑道:“常来玩。”   两人并肩走出咖啡厅。   “你家大吗?”   “不算很大,小别墅。”   “那肯定有泳池吧?”   “有个小泳池。”   “有花园的吗?”   “有个小花园。”   “哇塞。”   “房子是我自己买的,上大学时赚的第一笔钱。”   顾知煦心头一颤,好、好厉害,得是一桶什么金就能够直接在加州买房,一脸崇拜地看着陆或雍。   陆或雍说完,明显感觉身旁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果然,他就知道,这家伙慕强的。   唇角微扬。   车平稳地朝前方驶去。   开了将近二十分钟,穿过悠长且被参天大树环绕的林间小道,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   这是一栋几乎被绿色天然氧吧包围的房子,两公里内望出去都是绿油油的一片,草坪上有好几只孔雀,还有一只奔跑着的雪白羊驼,认真看大树上还有猴子在倒挂晃悠着,小湖里的白天鹅跟黑天鹅在kisskiss。   叩叩——   副驾驶座的门被敲了敲。   顾知煦默默地抱住安全带,瞄了眼车门外贴脸的……雪白草泥马。   陆或雍见顾知煦有点害怕,只手扶着他的座椅靠背,身体前倾靠近副驾驶座,伸出另一只手,在车窗上屈指敲了敲,随即降下车窗。   “诶诶诶……”顾知煦吓得往后躲:“我怕这个!!”尾音都差点破了。   后脑勺不经意撞入身后结实的胸膛,淡雅的香水味掠过鼻间,彼时,柔软的发丝蹭过鼻尖,不易察觉的细节在微妙间传递。   谁知草泥马把头伸进来了,朝顾知煦伸出舌头。   “!!!!”顾知煦愕然瞪大眼,还没反应过就被大手盖住眼皮,身体被臂弯顺势地往后揽,靠入胸膛。   直到头顶落下一句不温不热的‘Go away’。   车外的雪白草泥马歪着脑袋,抖了抖耳朵,圆滚滚的眼睛一眨,扭头就跑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   “……草泥马走了吗?”   陆或雍低下头,见被自己掌心盖住大半张脸的顾知煦,靠在怀里喘个不停,甚至还出汗了:“你不喜欢小动物?”   说着,不舍得地放下手。   掌心的热度退去。   顾知煦眼前恢复光明,余惊未了地咽了咽口水,心脏快得离谱,刚才差点就蹦起来了,而后猛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捂着鼻子,扭头看向陆或雍:“我对动物毛过敏。”   陆或雍见他眼眶红红的,心头骤然一沉,表面还保持着冷静:“原来是这样,没事,那我先把车开进去,房子里面没有小动物。”   看来他得让人收拾一下外面那几只孔雀羊驼跟猴子。   车驶入黑色的铁质大门,最终停在房子旁可以容纳三四辆车的车库里。   下车后,顾知煦跟着陆或雍从车库外的台阶往上走。   “这边是房子的后面,走进去有一个下层式的露天泳池,你会游泳吗?”   顾知煦站在这个英伦风的小院里,看着下层式的泳池跟一旁的悠闲区域,抬眼顺着一旁的走廊望过去,正对面还有一栋别墅,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黑白风英伦简约的客厅。   他沉默了,这叫小房子吗?   在陆或雍的世界里这就是小房子吗???   谁家养那么多只孔雀还有羊驼猴子,还有黑白天鹅的……   “你想游泳吗?”陆或雍在一旁的露天桌子上抽了张湿巾,见顾知煦盯着泳池看,擦拭着刚才被羊驼舔到的手背。   顾知煦已经□□沉默了,他郁闷地看向陆或雍:“我不会游泳。”   果然,要成为有钱人要免疫很多东西的。   陆或雍心想,不会游泳?   那抱抱……不是,教学展示魅力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第50章 一见钟情番外篇4   泳池是恒温的。   很适合泡脚。   泳池里, 四肢修长展臂优美的男人就像是水中的鱼,就连水波都没有掀起过大的涟漪,仿佛被水偏爱那般。   坐在岸边还没战胜自己的旱鸭子只敢泡泡脚, 而后盯着正朝自己游来的男人。   顾知煦咽了咽口水,看着那拨开水面的长臂, 以及训练痕迹十分明显的宽肩背部, 由衷感慨:“……”   自己真菜啊。   他眼见陆或雍就要游过来, 低头看了看澄澈的池水,想着要不要试试看。   ‘哗啦’一声, 就看见健硕身躯从水面探出身来。   水溅到了身上。   顾知煦眼皮一眨, 就看见这男人浮出水面,抬手抹脸,发丝尽数被梳到脑后, 露出那张英俊立体的脸, 结实的胸膛水珠滑落,他更感慨了,这是怎么练的身材啊。   全然不觉自己越坐越前。   下一秒,屁股坐空感袭来, 他愕然瞪大眼, 还没反应过来就‘咚’的声掉进了水里,头顶没过水,从鼻腔涌入口腔的水让窒息与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好在仅是十几秒的恐惧,整个人就被抱出了水面。   “咳咳咳——”   陆或雍眸底一沉,将顾知煦从水中揽腰抱出水面, 用臂弯托起他放到岸边,就见他咳得满脸通红, 眼眶湿润,像是余惊未了那般。   “你还好吗?”   “……不是很好。”顾知煦被呛得难受,用手擦着鼻子,缓着刚才那股劲。   “抱歉,我没看好你。”陆或雍见他咳得泪眼汪汪的,自己的心情也很是不好,拿过一旁的大毛巾从头披在他身上:“看来是我的安排不对,吓到你了。”   顾知煦双手左右扯着头顶盖下来的毛巾,垂着脑袋,蔫儿吧唧,看了眼陆或雍:“……倒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会游泳。”   垂在水里的腿下意识地蹬了一下。   本就站在腿间的陆或雍身体一怔,诧异地看向他,仿佛是意外他在做什么,肉眼可见耳根红了。   顾知煦:“……”他顿时一慌,忘了陆或雍站在腿间,只能默默地腿打开些,脸蹭了蹭毛巾:“……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没踢到叽叽……吧?   他下意识地瞄了眼,视线触到一秒出于男性尊严便挪开了。   太鼓了,看了扎心。   陆或雍见他用大毛巾胡乱擦脸的动作,就像是一只猫舔着小爪子,刚被水弄到的眼睛还有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喉咙发紧。   他没尝过这种对方一点小动静都能刺激自己的滋味,一时间又心悸又渴望又不知道该如何进一步,没有攻略全靠直觉。   “那要学吗?我可以教你。”   顾知煦默默用地大毛巾裹住自己,只露出张皱巴着的脸:“我真不敢,我不行的,我还是泡脚吧。”   “你可以先尝试一下。”陆或雍想了个方法:“或者是你趴在我背上,我带着你游。”   顾知煦:“?”   有人这样学游泳的吗?   确实是没有,也只是某人想充当气垫泳圈的小心思罢了。   “诶诶诶,要倒了。”   “没事,你搂着我的脖子。”   绿林环绕的泳池里落下蓝天的影子,没有人打扰这一寸地。   也是从这以后,不论是泳池还是温泉陆或雍都充当着气垫的角色。   哪有什么从天而降的爱情,都是处心积虑的步步靠近。   ……   当晚,这一场商务谈判在Rao’s餐厅里当下就签了合约。   福特先生带的三个朋友正是他的三位顶头上司,他们可从没有来过Rao’s,也感觉到了对方不是一般的角色。   确实并不是一般的合作对象,因为一开口便主动的提出他们会花费两千万美金买下这条流水线,这与他们预期的五千万简直是对半砍。   “陆先生,这是不是太——”他们看着坐在对面的漂亮青年,这张脸实在是太年轻,他们都很难想到能够约到这样级别的餐厅。   这餐厅可是连总统都未必能够第二天就约得到,有的资本狂傲得不忌惮所有人。   可正是如此,才不容小觑。   “我认为每一次合作都会是一场资源整合。”顾知煦已经接受了自己给自己身份的设定,擅长画饼的他微笑地注视着面前的三位:“我想交易的这两千万不仅仅是条生产线,而是我们未来的合作,我十分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   他往旁看了眼陆或雍。   演戏得演到底,呼叫‘助理’也得心应手了。   化身助理的陆或雍拿出手中的合作,递给对方,抬手示意对方先看看。   就这样,福特先生跟三位boss你看我我看你,拿起合同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最后都听进了那句话:   ——资源整合。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资源整合,所有的合作都离不开‘资源’二字,就像是一张扑克牌,有的时候只是为了脱单,有的时候就是王牌。   但如果有多张相同的扑克牌,那打出的就是另一种效果。   “合作愉快。”   顾知煦看着对面最大的boss站起身,朝自己伸出手,他笑弯眼梢,看了眼身旁的陆或雍。   桌底下,那只手比了耶。   陆或雍看见这可爱的手势,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一只手轻压西服衣角,在对方的诧异下,伸出另一只手握上对方的手,笑道:“合作愉快。”   他没看错,自己真的挖到一个砍价小能手。   全靠那张会画饼的嘴。   ……   从这之后,熟悉的人都发现陆或雍身边多了个一个人,走到哪都带到哪,一张嘴就能拿下一桩生意,疯狂收割资源和人脉。   ……   大三的夏天,顾知煦又接到一桩很难谈的生意。   只是这一次是在高尔夫球场上谈。   “可我不会啊。”   图书馆里,顾知煦正敲着键盘写论文的手停住,从电脑上移开视线,抬眸看向对面正惬意喝着咖啡的陆或雍,面露难色:“boss,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运动一窍不通。”   可偏偏他的老板很爱运动。   现在能坐在图书馆陪他写论文简直是难得的事,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要拿着电脑坐在健身房或者是马背上写。   因为陆或雍很爱健身和骑马,每天雷打不动的健身跑步,每周铁定有一天是要去马场。   他有幸去过一次,一上马马就兴奋,那次把腿给摔骨折了,之后他老板对自己的运动邀请才稍微有那么一些些的消停,可能终于意识到他是靠脑子吃饭的,不是靠体力。   “教学楼准备竣工,我们还差芯片,这一次我想让NR系统搭载最好的芯片,恰好山海集团的总裁在这里度假,我想试着促成一次偶遇。”   顾知煦一脸好奇:“偶遇怎么促成?”   陆或雍将胳膊放在书桌,身体稍往前,注视着他:“首先,我们得先学习如何打高尔夫。”   顾知煦:“……”他想学习,不想运动,无奈地挠挠头:“我真的不想。”   “1万美金。”陆或雍使出杀手锏。   “好的哥哥。”顾知煦连忙握住陆或雍放在桌上的手,目光认真:“我会好好学的,我最爱学习了。”   扑通,扑通……   单薄的手心带着潮湿的温度,心脏溢出丝丝缕缕的甜蜜,旋即又被不言说的酸涩压下,难言的情绪在思绪中游走。   顾知煦手一空,见陆或雍将手抽走,愣了愣:“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手很多汗。”   “qaq。”顾知煦侧身去翻书包,不经意间,瞥见了对面桌下的手,瞳孔一缩。   陆或雍把手放到桌下,用另一只手覆盖而上,掌心相贴摩擦时,隐约还能感觉到汗粘在手里的潮湿,觉得自己变态之余跟理智不断在心头拉扯。   恰好,他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抬眸径直撞入顾知煦受伤的眼神,桌下的手一顿。   心头一颤。   ……难道,被看见自己喜欢他出汗的手……   “你嫌弃我吗?”顾知煦从书包里拿出包湿纸巾,抽了张递给陆或雍,叹气道:“没办法,我比较容易出汗,可能是汗腺太发达了。”   这一说,某人淡淡地松了口气。   差点。   “没有嫌弃。”陆或雍接过他的湿纸巾。   顾知煦见陆或雍没有要擦手的意思,心想,不会连湿纸巾都嫌弃了吧,但也不想问了,问了怕自己心塞。   实际上,某人只是不舍得擦手而已。   “那晚上我们就去度假村,提前练习两天,下周山海集团的总裁就会来,到时候我们再制造偶遇的机会。”   顾知煦点点头,继续敲着键盘:“那我先把论文写完,准备要交了,对了老板,这次我的社会实践活动——”   “不是说了吗不要喊我老板。”陆或雍皱眉。   顾知煦抬眸看了他一眼,改口道:“好吧哥哥。”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或雍热衷于让他喊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上司让自己下属喊哥哥的,最终也只能将理由归于陆或雍家里没有弟弟。   好奇也不敢问。   因为老板给的钱太多了。   “你的社会实践证明我会给你开。”   顾知煦顿时松了口气,绽开笑颜:“好的。”   太好了,这学年的全额奖学金又准备到手了,再加上这一年跟陆或雍做项目已经帮他拿到的项目,中间赚了不少奖金,足够他为自己铺排接下来的路,这下他可以向他妈证明自己走这条路是没有错的,考公绝对不会是他的未来。   他想要赚很多的钱,选择自己想要的路。   而不是被安排。   “你有想好明年去哪里实习吗?”   顾知煦听陆或雍这么问:“难道我不能去你那里吗?”   陆或雍唇角微扬:“当然可以,只要你想。”   “那我当然想啊,我就是想赚钱。”顾知煦凑近桌子,压低声跟陆或雍说道:“既然你给我机会,那我会好好努力的。”   ‘噔’的一声,车钥匙放在了桌面。   顾知煦愣住,不明所以看向陆或雍:“?”   “这是你的配车。”陆或雍将路特斯evija的车钥匙推到顾知煦面前,又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桌上:“这是你的工资卡。”   顾知煦:“……”   不是,哪个好集团配车配的是上千万的跑车,工资卡还是信用卡的???   他一脸不可思议,伸出手,在陆或雍面前挥了挥:“你认真的吗陆总?”   “我很认真。”陆或雍又将放在身旁的礼物盒拿起来,放在桌面递给顾知煦:“这是你的房子钥匙,你可以打开看看。”   顾知煦迟疑地打开礼物盒,打开后他傻眼了,这一整个盒子里都是钥匙,一排一排的排列着,每一把都备注着是哪个花园哪个房间的,一共12把钥匙,旁边放着一份文件。   上面写着……   正是陆或雍所住的那个山庄区域!   有那个公司给员工配房是别墅的?现在还有分住宅的单位?   他愕然看向陆或雍:“你喝假酒了?”   “我认为你能为我创造的价值不仅仅是这些,如果你只看到了这辆车,这张卡,这套房当下的价值,那我就不会选择培养你。”陆或雍神情淡定,就像是一个正常跟下属谈薪资待遇的上司。   顾知煦:“。”   等等,陆或雍这是直接把饼给他摊出来了?   顶盛集团的待遇都这么好的吗?   他涉世未深,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只能试探问:“你的下属都那么幸福吗?”   “嗯。”陆或雍面不改色:“驾照考了吗?”   顾知煦点点头:“考了。”   “车我停在外面,等下你就能开走了。”陆或雍又补充了一句:“房子的话可能没那么快装修好,如果你暑期不回家的话可以去我那里住。”   顾知煦:“……”他在深思,陆或雍这样,真不算是一种败家吗?   所以后来,他真的一度认为陆或雍非常重视他,砸钱在培养他,想他成为二把手。   *   清晨时分,被绿林环绕的度假村一片惬意。   保存完好的自然生态环境,令人沉醉的大海,周围还有葡萄酒庄和有机农场,其中最大的便是高尔夫球场,有好几处不同难度的选择,加上得天独厚的环境在露天运动也不觉得燥热。   私人度假村里,高尔夫球场是富豪们度假的最爱。   此时,在宽敞平坦的高尔夫球场草坪上,身穿运动服的两人已经准备开始今天的练习。   “通常,一场比赛会在4个小时左右,需要经历18洞,意思就是标准杆需要挥72杆。那我们现在的球场是在5杆洞,发球台就在你脚下,我们的球会途径球道沙坑水障碍等,果岭上的球洞代表每一球结束,进18个洞即为比赛结束。”   陆或雍说完,看向站在一旁带着棒球帽在发呆的顾知煦,抬手压了压他的帽檐,弯下腰看他:“顾同学,你有在听吗?”   距离一瞬间的拉近,开小猜的顾知煦愣住。   他眸底倒映着这男人的脸,在这身黑色polo衫下,似乎多了几分运动状态下的强势,因此靠近时的气场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   陆或雍被他这一‘嗯’茫然的样子,弄得没脾气,他无奈地直起身:“也就是你没听我说。”   顾知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板都那么尽心尽力的教自己,仰起脸,拜托道:“要不你再讲一遍,我努力听听,争取半个小时学会。”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肩膀被环住,神情微怔。   “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发球区,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打出一颗球。”陆或雍走到顾知煦的身后,双手握着他的肩膀,帮助他调整姿势,宽肩低垂,双臂从身后带着他握好球杆:“今天上午我们先练一百颗球,认真打出一百颗球,尽量将每一球打远。”   “打一百颗?”顾知煦瞪大眼,他拧过头。   不经意间,唇擦过身后的脸颊。   陆或雍视若无睹,喉结滚动,淡淡道:“嗯,你刚上手需要习惯科学的挥杆,这样才不会难受。”   “会不会太多?”   “不多,少了扣工资的。”   顾知煦立刻变脸,收回视线,认真地握好球杆:“我准备好了陆教练。”又想起自己还不会,又扭头看他一眼:“怎么打?”   陆或雍别开脸,忍俊不禁,他调整好片刻变化多端的情绪,站在顾知煦的身后帮他调整站姿:“双手握住球杆,脚站好,腰稍微低一些。”   顾知煦跟着做。   “嗯,就这样,不用太低,不同的站姿都会产生不同的挥杆效果,所以你先要找到自己挥杆的感觉,实现可重复挥杆,让每次挥杆的速度感觉都尽量接近。”陆或雍放开照顾顾知煦的胳膊,往旁站,观察他的站姿,见他的腰没放好,伸出手帮他调整。   刚一上手,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念头。   这腰太细了,好像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而且,对他的接触还没反应,这家伙真的是小直男,他想结婚这简直是地狱难度。   “这样么?”顾知煦听陆或雍没声音了,扭头看向他,却发现陆或雍盯着自己的腰看,狐疑道:“怎么了?我衣服上有什么吗?”   说完还低头拍了拍。   陆或雍:“……”好难,好难,他压下情绪,握上顾知煦的腰身:“站好,不要扭来扭去,稳住你的重心,挥杆的所有动作都需要你控制住自己的核心,而且挥杆动作是在你转身前就要完成。”   顾知煦听得一头雾水,毕竟他是实操型,没打过还真的不知道打得怎么样:“好,那我现在可以打了吗?”   陆或雍往后推了一步:“嗯,先试试看。”   “好!”   顾知煦按早刚才的指导,站好后,目视远方的某个洞,深呼吸,用力地挥出球杆!   球杆……   还真的被挥出去了。   “……”   气氛有那么些许的尴尬。   ‘啪’的一声,被丟出去的球杆无辜地在草坪上躺好了。   顾知煦眨了眨眼,慌乱地瞄了眼陆或雍,见他没什么表情,小跑过去把球杆拿回来,跑回来时气喘吁吁道:“我再来,刚才是意外。”   陆或雍见顾知煦额头的汗,心头叹了声气,这家伙怎么动一下就能出汗:“没事,我陪你练。”   双手插入口袋,忍下要帮他擦汗的手。   不能吓到人家。   他确实是对顾知煦没有很高的要求,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运动细胞……比他想象中要糟糕。   在看见危险时,瞳孔紧缩,心脏都快停了。   “知煦!!!”   顾知煦深呼吸,再次用力地挥出,谁知挥杆的力度太大,球没打中,在球杆回来的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砸到肩胛骨的位置,痛得他球杆脱手,眼泪都出来了,原地抱头蹲下。   “痛痛痛……”   白色的Polo衫肩胛骨位置有点血。 第51章 全文完(内含红包)   房间里,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   顾知煦趴在床边,瞄着正在跟医生说话的陆或雍。   这是他头一次见陆或雍脸色这么阴沉,好像自己做了件什么很严重的事, 难道是生气他受伤就没法谈生意的事?   他顿时有些心虚,将脸埋进胳膊里不出声了。   “好, 谢谢医生。”   陆或雍送走医生, 关上门后转过身往卧室里走去, 映入眼帘便是顾知煦趴在床上,那白得晃眼的后背, 以至于左边肩胛骨肿起来的位置显得特别严重, 血已经止住,是刚才挥得太用力皮导致的擦破出血。   顾知煦一听到关门上,立马抬头, 结果看见陆或雍就站在床边, 吓得他脖子一缩往后躲。   抬头的动作让他扯到肩膀,疼得痛呼出声。   “躺好不要动。”陆或雍眼疾手快上前,手握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却在掌心触到肩膀柔软细腻的皮肤时, 像是握住一块微凉的玉, 心头荡开不恰时宜的涟漪,宛若烫手山芋地松开手,皱起眉:“等下又肿起来了。”   “你生气了吗?”顾知煦乖乖躺好, 往后瞄了眼。   陆或雍坐在床边,沉默须臾,余光落在红肿的肩胛骨处, 觉得心头不舒服:“你觉得呢。”   “你生气了。”顾知煦懊悔地叹了口气,脑袋枕着胳膊, 郁闷道:“对不起啊老板,搞砸了你的计划。”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搞砸计划生气?”   顾知煦一愣:“不是吗?”   “是因为你受伤生气。”陆或雍淡淡道,说完便站起身,也不知道站着想到什么,背着对顾知煦:“你先休息吧。”   就在他准备走时手腕忽然被拉住,脚步顿住。   “哥哥,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陆或雍眸底荡开涟漪,低头看了眼握着自己的手。   “我本来以为你会怪我搞砸了你的计划,但你是因为我受伤才生气,你也太好了吧。”顾知煦见陆或雍不看他,以为他是在自责,顿时更内疚了,握上他的手:“你这样看重我,我都觉得我得好好表现来报答你了,除了运动这件事我确实不大擅长,但其他我想我还是可以的。”   “你喜欢女孩吗?”   很突兀的另一个话题。   气氛莫名的沉默了须臾。   顾知煦被问得脑袋空空,回过神后,试探地问了句:“我……我不能喜欢女孩吗?”   回答完后握着的手忽然被拂开。   “你休息吧。”陆或雍走出房间,背影看起来有那么些低落。   顾知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房门被关上,空间里只剩下他,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注视着门口的位置,心情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话,是什么意思?   脑海像是走马灯似的,沿着这句话的蛛丝马迹,从记忆中涌出跟陆或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从最初的认识,都像是设定好的剧情,由他的教授出面撮合的一餐饭,再到陆或雍主动朝他抛出橄榄枝,他自然而然会认为陆或雍看中自己的是能力,以及他能够给陆或雍带去的利益,算不上是强强联手,也算是陆或雍主动让他借助顶盛集团的强势背景,帮助他达成资源整合的目的。   在某种程度的默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心心相惜,能够成为好朋友那种。   陆或雍敢教敢放手,他就敢学敢做。   那除了这之外呢?   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意思,觉得自己配不上陆或雍给予的这一切待遇,可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也具备了一定的情感能力,就算没有处理过情感问题的事也处理过跟家里发生的矛盾之类,从小最会的就是察言观色。   陆或雍的这句话……   ——你喜欢女孩吗?   以他这一年里对陆或雍的了解,这男人说话从来都不说废话,这句话一定有内容,不像是询问,更像是一种试探。   他们除去关于工作的事情相处频繁,陆或雍出现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也非常频繁,虽然有时候试图教会他一些运动,但大部分时间都能够顺着他的生活轨迹,还会教他留学期间怎么保护自己,帮自己出气。   跟陆或雍吐槽过学校项目被教授故意为难进度,第二天,教授刚买不久的新车在学校里被烧了。   他说因为学得不高兴,大半夜会带他开车上山带他去看日出,当晚顶着白雾,遇到了抢钱的流浪汉淡定地递给他一叠钞票让他滚远。   还教他一个人外出走夜路就装问题少年,遇到下雨天就不打伞,穿件冲锋衣把外套帽子一戴,拎个酒瓶往外走。   如果组内有人不做作业,不要藏着掖着,要当着他们的面淡定的说‘我要找找学校哪一块地埋人比较隐秘’。   甚至在上学期被教授为难卡挂科,带他去飙车。   这男人的魅力远不仅仅是情绪稳定,年轻英俊,风趣多金,还有很多优点。   他也承认,陆或雍找助理的方式不同寻常,既不公开,又像是找一个朋友打发时间,可却是全心全意的,给他项目,抛出丰厚诱人的待遇,陪他玩,陪他学,走到哪都会带着他。   只是突然间恍然,馅饼怎么会从天而降。   这算不算……   另一种有所图。   那陆或雍图他什么?   “……老天。”   顾知煦大字趴在床上,逻辑清晰地一通分析,像是恍然大悟那般,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房门:“老板不会是……暗恋我吧?”   说完猛地捂住嘴,像是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他的老板,是gay!   度假村的夜悄然而至,星光点点的灯在绿林环绕里点亮,远离城市喧嚣,夜晚舒服得不可思议。   餐厅里,安静得只有轻碰碗碟的声音。   顾知煦见坐在对面的大佬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全程沉默不说话,跟失恋了似的,这顿他都吃得味同嚼蜡,还背痛:“那个,boss,你——”   ‘噔’的一声,刀叉被放到餐盘上,动作中暗含了些情绪。   “叫哥哥。”陆或雍皱眉。   顾知煦:“……”他还以为这人是不打算跟他讲话了:“好的哥哥,你怎么了。”   陆或雍面容淡淡,见顾知煦一直看着自己,再想到上午那句话,那种当面听到答案的暴击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但他作为年长者,还是得要保持着一定的风度,毕竟喜欢人家是他的事,他肯定不能将情绪和脾气撒在对方身上。   他垂下眸,继续拿起刀叉,味同嚼蜡地吃着价值上千的牛排:“没什么,今晚的牛排还不错。”   顾知煦歪着头,观察着他的表情,对这个评价保持中立,抬起手腕,小幅度举起手:“我有个大胆的发问。”   “说。”陆或雍吃着牛排。   “你是gay吗?”   ‘嗡’地一声,大脑的弦像是被剧烈拨动了一下。   陆或雍拿着叉子的手戛然而至,惯有的从容在这一刻露出端倪,足以被发现,他微掀眼皮,对上顾知煦澄澈的双眸。   顾知煦背后一凉,被这眼神看得有种要被狙杀的感觉:“……是,是吗?”   “你知道了?”陆或雍仅一瞬,便调整状态,放下叉子。   这句回答毫无疑问就是承认。   “我是下午听你这么问猜出来的。”顾知煦说:“毕竟你不会好端端地就问这句话。”   “所以你恐同?”陆或雍问,若是认真留意,会发现尾音有那么些许的发颤,他甚至盯着顾知煦,生怕他说出一个否定的字眼。   害怕会迎来暗恋之后对方是异性恋厌恶同性的全盘否定,那对他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他就是玻璃心,承受不起。   “不啊。”   陆或雍缓缓地深呼吸,像是庆幸,仅是这个瞬间背后就出了汗。   “虽然我是异性恋,但我尊重爱情。”顾知煦看着陆或雍说。   陆或雍表情有那么一霎地僵硬,他目光缓慢地由下往上,看向顾知煦,像是在愕然自己明明还在暗恋还没告白就被拒绝了的暴击中。   顾知煦没见过陆或雍这样的眼神,仿佛听到对方心碎的声音,连忙抬起手双手摆了摆,解释道:“不是,你先听我说。”   “你……这是拒绝我的意思是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好像要碎了。   顾知煦哪有经历过这些,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不是,主要我也不知道你暗——”   “我还没告白的。”陆或雍轻笑出声,唇角有些苦涩,他抬起手捂着脸,宽肩低垂。   顾知煦见况,吓得赶紧站起身,扯到背后的伤时姿势有些别扭,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他走到陆或雍身旁,拍拍他的肩膀,着急地低声哄:“哥哥,你别哭啊,早知道我不问了。”   “我没哭,我只是心碎。”陆或雍抬起头,深呼吸,肩膀一侧,躲开顾知煦的手,侧身坐着:“我先冷静一下。”   暗恋的滋味本就不好受,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结果对方还是异性恋。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而是被发现自己暗恋,然后被戳破,戳破后还当面拒绝了他。   他说完还是绷不住,深深地弯下腰,双手捂住脸,将呼吸掩埋在掌心。   没办法,恋爱脑就是玻璃心。   “……”   餐厅头顶的水晶灯明亮,那么高大的男人,身价上百个亿,竟然在餐桌边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弯下的背影散发着‘我碎了’的低落情绪。   顾知煦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就没有哄人的经验,主要是他哥也不是这样的,若是他们俩吵架了,直接开打,他打不过哭就是了,但问题是现在哭的不是他,他的老板他的钱途好像在哭。   他有些焦头烂额,也不能置之不顾,便走到陆或雍跟前,蹲下,歪着脑袋看向他:“哥哥,你在哭吗?”   “没有。”   声音都发闷了。   顾知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要不,你当做我不知道,先告白?”   “然后你再拒绝?”陆或雍不急不缓地抬眸,见顾知煦就蹲在自己跟前,蹲得好乖得一只,就抬头担忧地看着自己。   这张又乖又漂亮得脸在眼前放大,本就喜欢,这下更煎熬了。   近在咫尺又得不到最是挠心挠肺。   顾知煦:“……”他被陆或雍看得紧张,吞咽着口水:“可我不喜欢男的。”   话音落下,沉默最是煎熬。   他察觉到陆或雍的眼神变化,又是那种不由来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就只是双手交握坐着椅子上,垂眸这样盯着他,眼神里得情绪就宛若潮浪强烈般汹涌而来,漆黑的眸子蕴着什么,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不过地板还没坐热就被拉了起来,整个人被扯入腿间。   气氛忽地变得焦灼,耳畔只剩下某人的呼吸声。   “知煦,你讨厌我吗?”   “……嗯?”顾知煦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但哪里有机会给他退后,被长腿夹在了腿间,动都动不了了。   西裤下的腿强劲而又结实,力度隔着布料敛出几分警告的意味,十分悬殊的差距。   他后腰顿时一麻,哪里有被男人这样对待过:“……陆——”   “叫哥哥。”   顾知煦欲哭无泪地低下头,双手乖乖地垂放在腿侧,看都不敢看他,闷闷地喊了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直接喊到对方的心坎去了。   某人的喉结再度滑动了一下,在极力克制着近乎固执的迷恋情绪,担心自己吓到对方。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顾知煦感觉到这种氛围有些危险,鼓起勇气,决定对老板勇敢说不:“在我看来,你重视我是看中我的能力,而不是我这个人,如果你只关注到我这个人从而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想让我……那我觉得这是一种潜规则。”   “从明天开始,我正式追你。”   顾知煦先是脑袋一空:“……”而后瞪大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或雍,吓得往后退,却忘了腿被夹住,腿的动作一出,上半身就直接往后坐了,失重感袭来。   陆或雍伸手一拉,将他拉了回来,让他在腿间站稳。   两人一站一坐,对视间,太多复杂情绪。   “这不好。”顾知煦低下头,觉得自己捅破了天,不是,他的钱途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喜欢或者是拒绝是你的权利,如果在我追求你的过程中你有任何不舒服或者是不高兴,我希望你都可以跟我说,就像你之前遇到不开心一样。”陆或雍放开腿间的人,松开手,掌心里似乎还留着碰过对方的触感,都让他压下此刻心头的涟漪,保持着理智。   说完却没听到顾知煦的回答。   此刻心头破开的酸涩就像是生吃的柠檬,酸到没边了。   “可是你追求一个没可能的结果,不委屈吗?”顾知煦想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我还没得到结果不是吗?”这一瞬,陆或雍像是抓了什么,他往后靠着椅背,仰着头,毫不保留私藏已久的情绪,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青年:“顾知煦,赌一下吗?”   顾知煦摇头:“国家打击黄赌毒。”   陆或雍低头笑了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知煦现在脑子一团糟。   “先坐下来吃饭吧,都凉了。”   “现在是说吃饭的事吗?” 顾知煦见陆或雍转过身,拿起刀叉就开始吃饭了,顿时一愣,啊?啊??所以破防的只有他?   “不吃饭的话那我们现在回房间。”陆或雍叉了快牛排,放入嘴里,抬眸看向顾知煦。   顾知煦心头一颤,这会终于有警惕感:“……回房间做什么!”   陆或雍将这家伙脸上的丰富小表情尽收眼底:“回去帮你擦药。”   这会顾知煦才真正的有了安全意识,他太放松警惕了,一直都太放松了。   从初次见面就邀请自己去家里游泳,这是正经男人能干出的事吗?   怪不得总是要带自己去运动,还是他什么都不擅长的各种项目,多得是搂搂抱抱。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陆或雍,像是看破又碍于情面不能说破,心情复杂而又焦灼:“……你,哎,你。”说完愤愤然坐下,宣泄般拍了一下桌角:“可恶!”   陆或雍又笑了。   ……   后来,不会打高尔夫球生意也谈成了。   当时他是坐在高尔夫球场边的休闲区,因为受伤了也没法打,而陆或雍好像是碰见熟悉的人,隐约听到对方也姓陆,他以为是遇见亲戚了,就干脆提出申请要去摸鱼。   也是在休闲区这里恰好遇见一个长发男人,见他一个人左右环视四周,以为他迷路了,便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一来二回就认识了。   再等遇见时是晚上在餐厅里,他才知道这个长发男人就是陆或雍口中那个山海集团的总裁时序,拥有当前全球最先进的芯片技术和研究团队。   也知道了早上怎么会落单的原因,原来是跟他丈夫吵架了。   “……”   他对上陆或雍含笑的双眸,仿佛在跟他说,看吧,很寻常。   。   再后来,陆或雍就对他正式发起了追求。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男人是认真的,不仅对他的喜欢是真的,倾力教会他的人情世故以及人脉资源也都一一拉到他身边,将真心与权利都捧着放在他面前,真挚而坦诚,让他自己选择,没有丝毫遮掩对他的欣赏和喜欢。   所有节日都会精心安排,每个需要他的瞬间必然会出现,每件他做得好的事都给足情绪价值,没做好的就带着他一点一点的完成。   工作归工作,日常生活也开始全方位的浸透这人的存在。   自己试图尝试努力地心无旁骛先完成学业,不要被影响,千万不要被影响。   ……可是,可能吗?   二十几岁的年龄,读书阶段,遇到了这么惊艳优秀的人,是很难看不见的。   就在那个狭窄黑暗的楼梯间,他似乎有那么瞬间的动摇。   外面是不断有学生经过留下的谈笑风生,只要留意一秒就会发现门后有人。   陆或雍将人圈在臂弯里,强硬地拉近彼此的距离,不让他退一步,俯下身抵着额头,听着怀中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克制着不甘情绪又温柔的语调。   “手机关机?躲我为什么要用这个方式,这不好玩,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手机没电了。”顾知煦别开脸,抬起胳膊想挡开他,心跳快得离谱:“……不要靠那么近。”   “我可以不靠那么近,但你可以不要手机关机吗?”   顾知煦听得心脏像是被攥住那般,这男人太会拿捏他了,恰到好处的示弱简直像恶人先告知,好像他才是那个辜负的人。   他抬起胳膊,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挡开,分开贴得太近的热度:“你先退后。”   陆或雍无奈地点点头,顺从地抬起双臂,将双手放在耳畔,温柔地注视着顾知煦,慢慢地往后退,放下所有的身段选择妥协。   下一秒却被拉了回来。   突然被顾知煦抱入了怀中,神情怔住。   “你后面是楼梯!!”顾知煦吓得将陆或雍拉回来,站稳后,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谴责:“说归说,不要拿自己开玩笑,要是摔下去的话——”   后背忽然被胳膊有力地揽住,整个人被拥入怀中。   他眉心一动。   光线隐约投入楼梯间,高大的身影倒映在地面,怀中的清瘦身躯被完完全全地笼罩着,融入了对方的影子中。   头顶落下温柔陈述。   “你说你喜欢女生,不喜欢男人也没关系,我还有千千万万次机会,你觉得舒服就先保持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舒服我就退后一步。”   “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推开。”陆或雍俯下,轻声道。   顾知煦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尖轻颤,鼻尖抵着对方宽厚的肩膀,清冷内敛的香水味环绕在四周,被这个温柔有力的胸膛环抱着。   “来吧宝贝,把我推开。”   顾知煦颤颤地抬手,抓住陆或雍的胳膊。   “我准备回国了。”   顾知煦表情一怔,看向陆或雍:“什么?”   “我知道你拿到了耶鲁的offer,哲学系也很不错,我很鼓励你追求更好的未来,但我在这里的项目已经结束,该回集团总部了。”   “我们之间的合同不只会有三年,如果你念完硕士愿意回国,顶盛集团欢迎你。”   怀抱的温度逐渐抽离,仿佛有什么跟着流逝。   顾知煦什么也没说,垂下眸,慢慢地松开手,扯了扯唇:“哦,原来你要回去了。”   这是什么心情,怎么那么闷。   他可是拿到耶鲁的offer,要去哲学系继续深造了。   ……可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我周六的飞机。”陆或雍将这家伙的表情尽收眼底:“你会来送我吗?”   顾知煦胸口忽然很闷很闷,那种不由来的愤怒,堵在喉咙间的质问好像随时就要脱口而出,既然都要回去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为什么这周就要回去了现在才跟他说……   满腹的愤怒堆叠而又堆叠。   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酸了一肚子。   “没关系。”陆或雍笑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加油宝贝,有机会我们未来见。”   ‘宝贝’……   这男人总说他是宝贝,夸过他是聪明的宝贝,是机智的宝贝,也是漂亮的宝贝。   所有的甜言蜜语伴随着回忆,那股酸涩的劲漫过了鼻梁,酸的眼眶发热,又是连番的质问涌上心头。   他正想说话,轻抚着后脑勺的掌心离开,心头骤然一坠。   空得发慌。   “我一会还有个会,先走了,有什么时候手机联系。”陆或雍放下手:“不要再关机了,我们之间不能成也没有必要朋友都当不成,是不是?”   ……   当晚,他彻底失眠。   捧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看着过了零点已经是周五,也就是明天陆或雍就要走了。   满脑都在想着怎么就走了呢,那他怎么办。   但又在想他为什么要问怎么办,他拿到了耶鲁的offer自然是继续去读书,还用说什么。   可是他考的是他最不喜欢的专业,是他母亲希望他读的专业,想让他读完后回国成为中央选调生,以他的学历回国通过考核起步就是副主任科员。   如果没有遇见陆或雍的话他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么多的项目,认识那么多的资源跟大佬,他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是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通过自己触到层面,手机通讯录里基本上都是商圈的资源,如果好好利用的话他不会止步于此,他可以爬到更好的位置,认识更多的人,拿到更多的项目,甚至是有机会自立门户。   这才是他挑战金融的意义。   所以是继续留在这里,读完哲学回国进入基层下乡锻炼,还是放弃这份offer……   跟陆或雍走。   *   于是,跟陆或雍走还是跟母亲battle这两个议题在他脑海里反复横跳了两晚。   自己跟自己辩论其中的利弊。   陆或雍没有给他任何的信息和电话,他的精神几乎紧绷到了一定程度,饭都吃不下。   直到周六的凌晨,他收到了陆或雍的信息。   【哥哥:我早上九点半的飞机,你来送我吗?】   他猛地从床上蹦起,二话不说地冲到衣帽间,环视一圈找到了他的行李箱,将触手可得的衣服全都塞进行李箱里,还有陆或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车钥匙,房子钥匙……   换了身衣服,再穿好鞋,然后拉着行李箱就坐在客厅沙发,盯着墙上的钟。   一坐就是一宿。   睁眼到天亮。   ‘叮——’   直到闹钟响起。   顾知煦抹了把脸,拿好手机,毅然站起身,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推开家门,清晨的光投入室内。   步子迈开,这道身影被日光拉长,往外蔓延,像是往他所期待的未来方向追逐。   机场人来人往,每天都在上演着重逢与离别。   一向坐头等舱vip等候室的陆或雍选择坐在外面的等候区,手中拿着两张机票。   “……陆或雍!”   一声急促地叫唤跟行李箱拖动的声响在背后响起。   陆或雍眸底荡开涟漪,他回过头,就看见想得不行的心肝宝贝拖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跑到他面前,还顶着那双熊猫眼,眼眶红红的,像是猜到他的意思,心头滚烫。   这是……   要跟他私奔了吗。   “我决定了。”顾知煦站到陆或雍的面前,气喘着把行李箱推到他面前:“我跟你回国,跟你混!”   陆或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克制着心头快抑制不住的情绪,往后坐,仰头看向他:“你不是拿到了耶鲁的offer吗?”   “这个破哲学,我不读了!”顾知煦弯下腰,握住陆或雍的手,晃了晃:“我要跟你赚大钱。”   陆或雍脑海里自动转换语言翻译:   ——我要跟你赚大钱。   ——继续掰弯我吧。   他扬唇笑了出声,见顾知煦除了行李箱外两手空空,像是早有预料那般:“那回国的机票买了吗?”   顾知煦:“!!!”   死了死了死了没有啊!不赶趟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陆或雍抬起手,扬了扬手中的两张机票,勾唇朝他笑着。   陆或雍站起身,拉过这家伙的行李箱,空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走吧,迷糊鬼。”   “……去哪?”顾知煦想看看机票。   “头等舱。”陆或雍笑。   *   回国后,顾知煦知道自己少不了因为这件事跟家里人一顿吵。   不过他用钱证明了自己。   将装满将近几百万的现金丢在家里人面前。   他看着当官的妈,认真道:“妈,您两袖清风,是赚不到大钱的,还是让我大展身手赚钱给你养老吧。”   顾母气得脸白。   当然这不是最气人的,因为后来他彻底被陆或雍掰弯,接受了陆或雍的求婚。   陆或雍为了征求他母亲的同意,上门来家里两次,两次都跪下了,但都没有得到家里人的祝福。   一怒之下他不再让陆或雍来家里,也是因为如此直接带着陆或雍去民政局领证了。   他还跟家里人放言:“我生生世世都会跟陆或雍在一起,就生生世世爱怎么了!”   顾爸顾妈:“……”这小子真的是留学回来的吗。   一旁的大哥顾聿珩举着手机录音:“啧啧啧,好土的爱情宣言,几年后我再拿出来听听,笑不死你。”   *   再后来,他们因为性生活不愉快闹离婚。   现在又因为性生活愉快了抱在一起。   山下的露营车亮着星星灯,整座山这一处最亮。   他们俩相拥躺在房车里,车顶开了天窗,一同望着头顶晴空的黑夜,繁星点点映入眼帘。   “陆先生,你说,我们搞笑吗?”   “你觉得呢顾先生。”   顾知煦笑了出声,迈开腿,翻到陆或雍身上,随即将胳膊撑在他胸膛上,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这张英俊含笑的脸,双手扣入他的指缝中。   无名指上的戒指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俯下身,鼻尖蹭着陆或雍,闷声笑道:“才不搞笑,我爱你。”   唇吻上了对方。   唇齿间带着刚才洗漱过的薄荷茶香,缠着彼此,想把唾液都给带走。   吻毕。   陆或雍将身上气喘吁吁的顾知煦拥入臂弯,侧过身,将人完全抱住,蹭着他微凉的侧脸。   他注视着怀中,温柔轻声道:“晚安,我的宝贝。”   “晚安,宝贝。”顾知煦笑弯眼梢。   ——   摇摇兔   全文完   2024年8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