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心机总裁和他的黑皮助理
　　作者：图梦马
　　文案：
　　心机攻x黑皮辣0｜白黑cp
　　萧肃做了陆乘澜的生活助理。
　　从此陆总上班从单人走秀变成了双人走秀。
　　员工视野字幕狂飞——
　　陆总/美貌野心家/古希腊掌管三件套的神/冷面总裁
　　萧肃/黑皮保镖/全能总助/西装暴徒/胸...胸怀宽广？
　　面无表情的萧肃:公司员工真有礼貌，每天都行注目礼。
　　某天起，陆总突然开始热爱运动，从健身到网球到篮球到游泳，怎么露肤度越来越高？
　　又从高尔夫到台球，怎么还有贴身教学？
　　又过了一阵，负责陆总起居饮食的萧肃发现，怎么陆总让他订的午餐和加班夜宵全都变成了他自己爱吃的？
　　再后来，陆总自己定衣服时，还给他定制了一年四季西装工作服……
　　老实人萧肃:陆总真是人美心善的好老板。
　　直到某天陆总把他推倒，反射弧超长的萧肃恍然大悟:所以他是喜欢我吗？
　　——
　　陆乘澜见到了他新上任的生活助理，那天，他第一次在办公室戴上了墨镜。
　　那人精准地踩在了他的xp上，且开始了狂舞——
　　坐在门口待命的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装高帮帆布鞋，高大壮硕的身材要把衣服撑爆，比小麦色还棕一点的肤色，认真梳理还翘着的短发，面无表情中带着三分无辜三分天真四分漫不经心……
　　冷面总裁左右横跳，鞋底都要着火——超爱←→冷静（不了一点！）
　　Ps:封面人设图感谢红薯的@爱哭的芋圆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总裁
　　主角：萧肃，陆乘澜 ┃ 配角：林烁，江与风，秦秘书，待补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黑皮助理长在了总裁的xp上
　　立意：爱是清醒的沉沦


第01章 白黑
　　酒店房间内，进门处倒着一双白色高帮帆布鞋。
　　再往里的床边放着一双黑色皮鞋，床尾的春凳上凌乱的堆叠着衣服裤子……
　　萧肃先醒过来，被人搂在怀里。
　　那人从背后搂着他，他都不用回头就能确认是谁——陆乘澜，他的顶头上司，参星集团执行总裁。
　　救命！刚工作一周就睡了老板，怎么办？！
　　而且这个老板平常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行事诡异。比如大白天在办公室戴墨镜，大清早不定闹钟，让总助（他）提供电话叫醒服务……
　　此时，陆乘澜贴在身后，体温烫人。一条手臂被他枕在脖子下面，另一条穿过他的腋下，手心正扣在他胸前，手腕上还绑着一条蚕丝光泽的灰黑暗格纹领带。
　　陆乘澜的皮肤很白，规律健身让他的体脂适中，结实的小臂上能看见青筋，一直延伸到手背上，手腕上还有夸张的红色勒痕。
　　不仅睡了，还玩了强制？
　　视线中扎眼的色差让萧肃眼前发黑。他闭上眼睛，希望再睁开眼，还躺在自己家里。
　　记忆停留在灯光暧昧的酒吧里，起哄声在耳边喧嚣。陆乘澜和他的二世祖朋友们约了喝酒，那个调酒师不嫌事大，调了据说最容易断片的鸡尾酒top10。
　　陆乘澜喝了6杯，萧肃挡酒喝了4杯。
　　大概是那少喝的两杯支撑着他把陆乘澜捞回了酒店房间。
　　其实喝完酒之后萧肃记忆全无，但是他坚信自己爱岗敬业，而且比对方少喝了两杯，总不至于是陆乘澜把他捞回酒店的。
　　萧肃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首先，逃离陆乘澜的钳制。
　　他慢慢动了一下，身上酸疼。像是发了低烧，说不清道不明，但是难受的要命。
　　宿醉后胃里闷痛，在吐出来之前，他快速挣脱开。
　　下床时差点摔倒，他才猛的反应过来，是陆乘澜睡了他？
　　不是相反？！
　　认清这个事实后，酸胀的起始地更难受了。
　　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安然躺着，平常精心打理的头发，散落在额前，少了几分盛气凌人。
　　萧肃叹气，这样也好。他突然庆幸，工作或许还能保住，就陆乘澜那个脾气，要是被人睡了，恐怕要把人大卸八块。
　　在思考更多之前，他捡起地方上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酒店卫生间很大，光着脚的人站在瓷白的空间里，抓着衣服的样子，好像落荒而逃的“奸夫”……
　　萧肃怒摔衣服，结果在赤白的灯光下，更狼狈了。
　　萧肃侧目，不去看，他决定先收拾好自己，再收拾好残局。
　　至于陆乘澜，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少爷，应该也不会在意这种事吧！
　　——
　　萧肃快速洗完澡穿好衣服，再出来时，表情恢复了正常。
　　短发梳理整齐，站的笔直，本身就是正直严肃的形象，此时刻意的板正，更像是不能被撼动的松柏。
　　前提是忽略掉胸口衬衫上缺失的两颗纽扣，忽略掉裸露的胸肌中缝，忽略掉光脚站着时脚后跟虚浮……
　　床上的人还闭着眼睛，被子只盖到腹部，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平常西装笔挺的人，脱了衣服这么白，而且肌肉结实，宽肩窄腰，他侧躺着，一双长腿在薄薄的毯子下面舒适的放着，只露出一截脚背。
　　毯子被掀开的一半，是萧肃刚刚躺着的位置。
　　萧肃冷漠脸没绷住，再次陷入了崩溃中，将西装外套穿上，挪动到门口穿鞋子，途中捡起了从裤兜里掉出来的车钥匙。
　　弯腰又起身时，眼前黑了一下，他脑子里隐约浮现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大概是喝醉之后找的代驾。
　　更多的画面也在慢慢涌现出来，只是脑子还在抽痛，对于两人做的事情，回忆时“感觉”多于细节。
　　感觉不差，但是细节伤自尊。
　　他一个189，85kg的前散打选手，居然……
　　而且那条碍眼的领带为什么会绑在陆乘澜的手腕上？
　　曲折，离奇，难以想象，拒绝想像。
　　难道他还能强迫陆乘澜睡他吗？
　　重点是，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想着工作，萧肃叹气，还是先出去给老板买衣服吧。他自己穿的西装上都全是褶子，陆乘澜的衣服虽然放在凳子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挑剔如陆总裁，大概一条褶子都容忍不了。
　　他也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酒店房间里都是酒味和香水味，还有别的，让人窒息的味道。
　　手伸向门把手时，低沉的男声从后方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疲倦。
　　“你要去哪里？”
　　萧肃后背麻了一下，怎么好像听过这句话——你要逃到哪里去？
　　脑海里的话语，不知道是谁说的，在想像延伸中，好像是他自己的声音，又好像是陆乘澜的声音。
　　“嗯？”陆乘澜又发出了一个音节。
　　萧肃转身，双手交叠在腹部，眼神不带什么感情色彩。“陆总，我现在去拿衣服，等会儿会通知秦秘书延迟你今天的行程……”
　　陆乘澜坐起身，修长的手指往后捋着垂落在眼前的额发，似乎是想理清眼前的状况。
　　他听着萧肃毫无波澜的安排和汇报，又抬眸确认了一下对方淡漠无情感的眸光……
　　“你断片了？”
　　萧肃：……
　　“你断片了吗？”陆乘澜再次问。
　　萧肃在思考，如果他说断片了，是不是就可以装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陆乘澜的神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因为刚睡醒，又没有穿衣服，气场比平常平易近人很多。
　　萧肃摸不准他的态度，在对视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陆总，那你断片了吗？”
　　陆乘澜挑眉。
　　如果他说断片了，萧肃是不是也会顺水推舟说自己断片了，然后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有。”陆乘澜沉声道。
　　萧肃愣了一下，立刻决定不再逃避，坦诚道：“对不起，陆总，我断片了。所以，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当是没发生过吧，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我很需要这份工作，也会继续保持专业。”
　　陆乘澜：……
　　“陆总，我先去拿衣服，”萧肃看了一眼时间，“大概10点半回来，你可以先洗漱，我会让前台把衣服送上来，你整理好之后，11点钟下楼就行了，我在楼下等你。”
　　陆乘澜血压升高了。
　　昨晚还很主动的人，现在跟个机器一样，一张一合的嘴巴，唇色偏深，很会亲人。现在叭叭地说个不停，没一句他想听的。
　　没错，两人确实是多喝了几杯，但是那种鸡尾酒——长岛冰茶、血腥玛丽、龙舌兰……虽然号称断片top10，谁会真的断片啊？
　　他就没断啊！
　　但是萧肃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陆乘澜心里百转千回，放在床单上的手都握紧了。
　　“萧肃，你等等！”陆乘澜再次叫住萧肃，“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断片，我可以……”
　　陆乘澜卡壳了，说不出口——可以负责。
　　“没关系，”萧肃垂眸，“酒喝多了误事，陆总你就当是普通的一夜情，对象是谁，并不重要。”
　　“可是……”
　　萧肃双手握紧了，“都是成年人，我们就用成年人的方式处理，当做没发生过，我先去工作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
　　门哐的一声关上。
　　萧肃站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刚刚好像差点领赔偿金了吧？只要脸皮够厚，就不会被辞退。
　　——
　　两小时后，陆乘澜上了车。
　　“回公司吗？陆总。”萧肃问。
　　萧肃抬眼看向后视镜，镜面里的人也在看他，眼神凌厉。
　　睡醒时散乱在额前的头发现在是侧分的，衬衫领口扣到最顶上，打着那条暗格纹领带……
　　陆乘澜穿的是萧肃从成衣店临时买来的黑皮西装，虽然不是定制的，却意外地合身。
　　190的身高，天生衣架子，沉郁的气质，披块麻布就能cos希腊众神。
　　陆乘澜无疑是英俊的，换做平常，萧肃还会心里默默感叹几句：男人，这么精致干什么？
　　现在，萧肃先转开了目光。
　　“回公司。”陆乘澜回答，他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要忍不住叹气了。
　　萧肃启动车子，松了一口气。
　　“等等，先开车去你家，”陆乘澜看着窗外，“你今天休息，我要去办点事情。”
　　“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萧肃说。
　　“开车。”
　　萧肃没再说什么，现在还是别唱反调了，明天正好是周末了，三天过去，到了下周应该就会翻篇了。
　　他现在确实也有点不太舒服，如果能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车停在了云里小区门口。
　　“到了陆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萧肃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出去时，扶了一把门框。
　　陆乘澜跟着下车。
　　小区门口树荫下，车停在靠近墙边的位置，狭窄的通道中，萧肃侧身给陆乘澜让出位置。
　　阳光刺眼，陆乘澜皱眉，在几乎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扯住萧肃的衬衫领口。
　　萧肃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脑子里的画面就像是倒放一样，衣服领口被人一把扯开，纽扣蹦起，白色的圆圆的两颗，向着不同的方向。
　　阳光炽热，脸也在发热。
　　陆乘澜只是将他敞开的衣领理了一下，解开自己的领带夹，比划后，纵向固定住了萧肃的领口。
　　“好了，你回去吧。”
　　——
　　陆乘澜开车调头时，萧肃还在慢悠悠往小区门口走，疲惫不堪的样子。
　　萧肃的皮肤不白，小麦色偏棕一些，但并不暗淡，在阳光下是健康运动风。
　　陆乘澜放缓了车速，看着萧肃路过了小区大门却没有进去，而是往前走了一截，进了小区前排门面房的药店。
　　陆乘澜皱着眉将车停在了路边，借着繁密的绿化带遮挡，撑着下巴等着萧肃出来。
　　萧肃大概进去了10分钟，出来时拎了一包东西，白色的塑料袋里塞的满满的。
　　陆乘澜不解，哪里受伤了，要用这么多药？


第02章 白黑
　　萧肃到家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走到房门紧闭的次卧门前，靠近时才能听到里面游戏激战中的声音。
　　他抬起的手又落下，轻声叹气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倒在床上后，才真的放松下来。
　　成为陆乘澜助理的这一周，他过的很不自在，而这份不自在，也终于在这一天到达了巅峰。
　　——
　　一周前的周五。
　　萧肃在大学校友秦娜绮的介绍下，来到参星集团面试总裁生活助理的职位。
　　人事部那边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如释重负般地让他直接去总裁办公室复试了。
　　萧肃是秦娜绮领着去的，两个人穿过办公区时已经引起了一阵注目礼。
　　吃瓜员工们纷纷觉得，这个肯定能行。这颜值这身高，几乎可以和总裁办公室形成颜值三足鼎立的局面。
　　总裁陆乘澜，古希腊掌管西装三件套的神，把野心写在脸上，不苟言笑，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策。
　　行政助理秦秘书，穿着红底高跟鞋比一些男同事还高，职业御姐风OL，跟在陆总后面捧个文件夹都像是杂志模特。
　　现在这个黑西装的高大男人，黑皮，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看起来可以一拳锤死一个小可爱，五官坚毅，带有一种清爽的帅气。
　　但是难得的没有什么距离感，是哄一哄就能哄成男朋友那种！
　　——
　　萧肃自然感觉到了周围投来的目光，他已经习惯了。
　　做散打运动员的时候，比赛时万众瞩目。受伤退役后当了机构散打老师，教的是一群小朋友。那些家长也会在一旁盯着……刚开始是怕小孩受伤，后来是干脆看他被小孩欺负，跟着笑嘻嘻。
　　到总裁办公室时，陆乘澜正在和别人谈事情。
　　萧肃往里面看了一眼——
　　人称陆总的男人侧着身子背靠着黑色皮椅，翘着腿，办公桌那么宽，他的一节小腿还是从侧边伸了出来，鞋尖指着门外，神色中看不出情绪。
　　陆乘澜对面的年轻人坐在沙发扶手上抱着胸侃侃而谈，脖子上挂着蓝色的工作牌，看起来并不像普通员工。
　　在萧肃继续好奇观望时，那双狭长眼眸也抬起看向他。
　　陆乘澜眉骨很高，眼窝深邃，抬眸看人时，眉骨阴影下的眸子黑沉沉的，目光像是会追着人……
　　萧肃收回了视线，又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已经垂下眸子收敛了审视的眸光。
　　“学长，你坐这边等一会儿，等陆总开完会你再过去。”秦娜绮指了指沙发，还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你了。”萧肃在沙发边坐下。
　　为了方便办公，秘书办公室就在总裁隔壁，中间只隔了一个玻璃墙，顶上是百叶帘，平常都是拉开的。
　　萧肃坐的沙发面向着陆乘澜的办公桌，所以当他喝水抬起杯子时，又注意到了对面投来的目光。
　　因为职业习惯，他对目光非常敏感。在比赛时，跟随对方眼神的，很可能是一个足以让人骨折的鞭腿或者让人脑震荡的上勾拳。
　　陆乘澜的目光虽然不带有攻击性，却有如实质。
　　萧肃再一次先转开了。
　　——
　　陆乘澜拒绝之前面试者的原因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因为挑剔，而是他觉得自己能自理，不需要生活助理。
　　特别是人事部给他招的生活助理包含了保镖和司机的职能。
　　之前那些来面试的，看起来要么凶神恶煞，要么木讷少言，想到这些人要接送他上下班，他就感觉自己这辈子到头了。
　　但是今天来的这个不一样。
　　男人的肩膀和胸廓都很宽，将一件平平无奇的黑西装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再往下那颗扣子，因为他身体前倾，隐隐有扣不住的趋势，绷紧着，随着他呼吸起伏。
　　他脚下踩着一双高帮的白色帆布鞋，是唯一的意外。
　　陆乘澜抬手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陆总？”
　　“嗯？”陆乘澜抬头看向对面坐的实在随意的人，起身送客，“按你的想法做一版本出来，让公司员工实测一下。”
　　林烁点头，也顺着陆乘澜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隔壁办公室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你只有一周时间。”陆乘澜提醒他。
　　林烁立刻收回了目光，张嘴想说一周来不及，但是接触到陆乘澜目光时，还是闭嘴了。
　　无他，甲方爸爸给的太多了。
　　——
　　秦娜绮也在关注着这边，见林经理走了之后，立刻把萧肃的简历送了过去。
　　陆乘澜大概看了一眼，打印出来的简历上，2寸的照片是蓝底的，板寸，看起来像是几年前的了，眼神严肃，但是透露出几分天真。
　　站在一旁的男人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头发比板寸长，抓得不太整齐，但是看的出来尽力了。
　　“萧肃？”陆乘澜开口。
　　“嗯，”萧肃点头，“是的。”
　　陆乘澜眼神从简历上抬起，看向秦娜绮，“秦秘书，你带他去办入职，下午开始上班。”
　　“好的陆总。”秦秘书没想到这么顺利，差点没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萧肃跟着秦秘书走了出去，才反应过来，复试通过了？
　　可是他对“总裁助理”这个职位的认知，全部来源于秦娜绮发给他的招聘网页，以及临时百度的内容。
　　这就直接开始了？他内心惶恐，但是表面上丝毫没有显露。
　　还好人事部门在帮他入职的时候，给他讲了薪资、福利和日常工作内容。
　　秦娜绮也说了会告诉他注意事项，和他交接一部分工作。
　　一切迎刃而解，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努力工作一年，就可以凑够他需要的钱了。
　　萧肃心满意足，办好手续后就很轻快地回了办公室。
　　他被安排在了总助办公室，也就是秦秘书那间，工位就在秦秘书对面。
　　他大概收拾了一下空着的桌子，坐下来之后就无所事事了。
　　秦秘书回来时给了他一台笔记本，帮他登陆了公司内部交流软件的员工账号。
　　他的账号上，只有一个“好友”——陆乘澜，还有一个员工群——参星集团总部群。
　　他点开了和陆乘澜的对话框，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难道他在办公室的日常就是坐着等对方联系他吗？
　　这么想着，他侧过头看向总裁办公室，为什么陆总又在看他？
　　而且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低头去忙别的事情了。
　　为了避免目光接触，萧肃坐在那边一下午没怎么动，翻看了几页秦娜绮给他的企业内部刊物，直到背后投下一道阴影。
　　他回头，看到的是胸口位置上金属银色的领带夹，视线向上移动，对上了陆乘澜的……墨镜。
　　陆乘澜正单手抄着口袋，西装一侧的衣摆被手臂拢到了后侧，袖口上和领带夹一套的袖扣反射着冷光泽。
　　“下班了，先送我回家。”陆乘澜说着抛出车钥匙。
　　萧肃几乎立刻抬起了手，精准地在抛物线的底端用左手接住了。
　　就这样，带着一份忐忑，他第一次开车送陆乘澜回家。
　　两座的保时捷超跑，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里面，空间突然紧凑起来。
　　尴尬的空气里，时不时响起陆乘澜指路和告诉他这个车怎么开的低沉声音，不知道为何听起来带着笑意。
　　将车开进车库时，陆乘澜问他：“要进去坐会儿吗？熟悉一下环境……”
　　——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萧肃猛然惊醒。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与风的声音传来时，像是穿透浓雾，由远及近，直到最后几个字他才听清。
　　萧肃睁开眼睛又被从窗户投进来光刺得闭上，他居然睡着了。
　　他的床靠着窗边，所以他撑起身体，把窗帘拉上，又倒了下去，才说道：“今天休息，几点了？”
　　说完清了清嗓子，哑的厉害。
　　江与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一根拐杖敲了敲萧肃的脚，试图把他喊起来。
　　“你被狗咬了？”
　　“嗯？”萧肃回头看他。
　　“背上。”江与风说。
　　萧肃伸手摸了一下后背。他回来时，扯掉陆乘澜的领带夹后，就脱了衬衫直接趴在了床上，现在光着上身。
　　肩胛骨那边隐隐作痛，但是摸不出来什么。记忆断断续续的，确实有被啃的画面。
　　他叹气后爬起来坐到床边揉了揉眼睛，准备用沉默跳过这个话题。
　　“还是有点医学常识的狗呢……”
　　“什么？”萧肃抬头。
　　“知道避开血管啊，专门挑着肉多的地方咬。”
　　萧肃低头看了一眼，很好，前面也有痕迹。早晨醒来还不是很明显，睡了一觉起来好像都淤血了。
　　他的脸开始发热。
　　因为彻夜未归，江与风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早上已经回过了，当时的借口是——喝酒了，在外面住了一夜。
　　所以，有什么值得尴尬的事情吗？对方可是江与风啊，他不需要尴尬，也不需要隐瞒。
　　萧肃看了一眼手机，下午4点了，他趴着睡了一下午。“我们出去吃饭吧，我要饿死了……”
　　“不去，点外卖吧。”
　　江与风自从被他强行接过来住之后，都还没下过楼。曾经意气风发的消防队急救员，现在整天宅在家里打游戏。
　　江与风说完就杵着拐杖往自己的房间挪去。
　　萧肃看着他的背影，每次看时，都忍不住眉头紧皱。江与风的右腿从膝盖往下都截肢了，换做是他自己，大概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徒劳的安慰萧肃已经试过了，乐观积极的鸡汤灌的他自己都嫌油腻。现在他只剩下一个办法，存钱让江与风去复健，装假肢，让他重新站起来，然后期待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哥，你给我煮个面条行吗？我真的饿的没力气了……”萧肃已经等不了外卖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口饭没吃，饿的要晕倒了。
　　江与风脚步停了一下，“你让一个残疾人煮面条给你吃？你有力气鬼混，没力气煮面条？”
　　萧肃脸黑了一下，“没有鬼混。”
　　江与风说着，还是去了厨房。
　　“真的没有鬼混！”萧肃快速套了一件短袖跑去厨房，被冷冷看了一眼后心虚了。“嗯鬼混了……睡了老板怎么办？”
　　江与风丧到无机质的眼睛都瞪大了，随即摇头笑了笑，“刚换工作一周，就准备搞办公室恋情吗？”
　　萧肃沉默。
　　江与风把锅递给他接水，“不是谈恋爱啊？你可真行啊，萧肃……”
　　萧肃：……
　　是真的太行了，在他断断续续的记忆里，陆乘澜几次征求他的意见，问他确定吗？
　　他还不耐烦了呢，领带也是那时候捆人家手腕上的。
　　醉酒醉出了第二人格，他可太行了。
　　上午他还能理直气壮说自己断片了，现在已经想起了一小半。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辞职吗？”江与风问。
　　萧肃继续沉默。
　　燃气上的锅里，水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冒泡了。
　　江与风见他没回答，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和小菜秧，叹气道：“面条不会自己跑进锅里。”
　　萧肃这才抓了一把面扔进锅里。
　　——
　　另一边，陆乘澜看着手机出神，萧肃身上明明没有伤口，为什么买那么多药？
　　难道是内伤？！
　　他刚刚给萧肃打了电话，但是对方没接，现在已经过去了5分钟，很想再打一个。
　　他的心里隐隐不安，开始怀疑萧肃是不是准备辞职了。


第03章 白黑
　　陆乘澜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心里烦躁不安，但是脸上丝毫不显。
　　直到秦秘书拿着手机匆匆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学长，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声音伴随着高跟鞋声渐远，陆乘澜脸黑了，他居然先给秦秘书回电话？
　　而且还学长学妹的称呼着。
　　呵！关系真好，他都有点嗑他俩了！
　　——
　　萧肃吃完面条，回了房间才给秦娜绮回电话——
　　“没事，我突然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娜绮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应该是更紧急一些。陆乘澜只打了一个，如果可能，萧肃甚至不想回。
　　“嗯是有事情，本来是准备下午跟你说的，但是你没回公司，我简短说一下，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下周一，盛灿星董事要给总助办公室开个会……”
　　秦娜绮在叹气了。
　　“是谁？”萧肃问。
　　“陆总的母亲，也是公司创始人。给陆总招生活助理就是她安排的，所以可能重点还是想跟你了解一下陆总的日常……”
　　“我也不太了解。”萧肃心虚。面对一个陆乘澜就已经够头疼了，还要面对他妈？
　　“照实说就行了，盛董事很好相处。”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再说话是语气中带着犹豫:“你没有得罪陆总吧？他中午回来后脸色一直很沉……”
　　中午回去？萧肃也沉默了，所以陆乘澜并没有别的地方要去，把他送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公司了。
　　单纯的不想看到他，他也能理解。
　　“只是脸色沉吗？”萧肃想说陆乘澜好像一直脸色挺沉的。
　　“真有事？”
　　“没有。”萧肃否认。
　　“没有就好，好好休息，周一见，我先回去忙了。”
　　萧肃坐到床边捏着手机做足了心理准备，才给陆乘澜回了电话，那边接的很快。
　　对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只是简单一个音节，就立刻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萧肃轻咳了一声，清空大脑里突袭而来的画面，语气平淡地说道:“陆总，抱歉，刚刚才看到……”
　　“没事，”那边也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喝多了，到了会断片的程度……大概你会更困扰，所以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毕竟我是清醒的。希望你不要因此就辞职……当然，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单刀直入又非常诚恳，这是萧肃没想到的。
　　陆乘澜居然放低姿态道歉？
　　萧肃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无辜，至少不是陆乘澜口中的“受害者”。但是既然陆乘澜这么说了，他就顺着台阶下来就行了，继续“断片”，避免尴尬，然后保持适当的距离。
　　他真的很需要那份工资。
　　“如果你一定要辞职的话……”
　　“我没说要辞职。”萧肃接话。
　　“嗯。”
　　两人都沉默了。
　　萧肃转移话题道：“下周一，你妈妈，我是说盛灿星董事要开总助会议，如果问起你的日常工作和生活，我要怎么说？”
　　“照实说。”
　　“包括你去夜店的事吗？”
　　“……你好像对我有误解。”
　　“这些能说吗？”萧肃并不在意是否误解。
　　“嗯，都可以照实说，但是去掉你自己的理解……”
　　萧肃没明白，他理解的有什么问题？
　　“身体……怎么样了？”
　　萧肃愣了一下，脸开始发烫了。难道他们还没有达成共识吗？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
　　“你别误会，因为看到你买了很多药，所以……”
　　萧肃压抑着呼吸声，“不是我用的，不要再提了。”
　　屋外突然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萧肃扔下手机就跑了出去。
　　屋外，江与风正跪在地上，拐杖也倒在两边，地上是碎裂的盘子，原木色的地板上，瓷白和血红分外刺眼。
　　“我都说了等我来收拾！”萧肃上前把江与风拉了起来，带着和陆乘澜聊天未散的烦躁，皱着眉将人挪到沙发上。
　　“地太滑了，”江与风也不高兴了，大声道：“我就是看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收拾的……把纱布拿给我……”
　　“没有不舒服，我又不是纸糊的。”萧肃皱眉，干嘛都在关心这个？他只是宿醉有点头疼而已。他递了纱布给江与风，叹气道：“对不起我刚刚太大声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一点小伤。”江与风不在意地回答，将纱布按在伤口上止血。
　　萧肃站在那里等他止血后，才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忙完回房间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萧肃拿了手机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旁边的江与风瞟了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萧肃这么烦闷。
　　在他们认识的20多年里，萧肃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成熟。即使父母吵架互殴，萧肃也只是拿上作业到他家里住一晚，等父母都冷静下来才回去。
　　江与风无奈叹气道:“想想贝多芬……”
　　萧肃果然笑了一下。
　　上周末萧肃非要拉着江与风看电影《勇士》，其中一个拳击手角色在训练失去节奏感、逐渐暴躁时，教练就会让他想想贝多芬的旋律，沉浸其中，冷静下来。
　　萧肃以前训练时，也喜欢听钢琴曲。
　　笑完，他又忍不住叹气。
　　原本他已经实现了梦想，用比赛的奖金和多年的存款，以及当年因伤退役的赔偿金，全款买下了现在住的两室一厅。他计划着当一辈子的散打教练，就这样一个人平淡的过下去。
　　结果今年，他不仅把江与风接到了家里，还招惹了陆乘澜。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光透过云层，穿过阳台落地窗，顺着实木地板，一直落到了沙发边。
　　室内也变成了暖暖的橘黄色。
　　他平淡温馨的一人生活，却成了泡影。
　　“到底在烦什么啊？老板要你负责？”江与风问。
　　“怎么可能！”萧肃差点笑了。
　　“你们老板是个玩咖吗？”江与风突然好奇了。
　　“大概是吧。”
　　萧肃上班一周，只有第一天是下班就把陆乘澜送回家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乘澜每天下班后都有地方要去，要么是夜店，要么是餐厅约会，身边总是花团锦簇。
　　当然，老板的私生活与他无关，他都是在车里等着陆乘澜的电话，或者先回家。
　　唯独昨天，陆乘澜让他陪着进去，结果就出了大事。
　　“玩咖不会在意你这种小角色的，所以你也没什么好烦恼的，”江与风关注着他的表情，歪头说道：“除非你动心了……”
　　“我没有。”萧肃否认。
　　——
　　周一早晨，萧肃出门时，把陆乘澜的领带夹装进了口袋里，准备上班时还给他。
　　他出门很早，坐了公交车，又步行了一阵才到陆乘澜住的地方——北辰中庭别墅区。
　　第一天来时，陆乘澜就给了他通行证。
　　走到别墅门口，萧肃给陆乘澜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声音是低哑的，被吵醒却没有起床气。
　　电话还没挂断，门就打开了。
　　屋内，陆乘澜头发凌乱，只穿着条睡裤，迎着光线眼睛半眯着，甚至没穿鞋。
　　“怎么没提前说一声？车不在你那边，你不用这么麻烦跑来的……”陆乘澜嘟囔了一句，转身又迈着长腿快速往房间走去。“等我10分钟。”
　　陆乘澜后背上还有几道红痕，因为皮肤太白，尤其明显。
　　萧肃垂眸，关上门后站在玄关处等了一会儿。
　　没到10分钟，陆乘澜就又出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整理着领带，就好像故意的一样，他又系了那条灰黑暗格纹的。
　　但是也可能不是那条，萧肃也不是很懂。
　　“吃早饭了吗？”陆乘澜问。
　　“嗯。”
　　萧肃从口袋里掏出了领带夹，放在了玄关台面上，拿起车钥匙说道：“这个还你，收拾好我们就出发吧，我先去开车，在门口等你。”
　　陆乘澜看着他开门离开，走到玄关前拿起了领带夹，大概是被攥了太久，还有温度残留。
　　他攥在手心里，直到金属抵住掌心。
　　他怎么就没想过萧肃也许并不是单身？
　　周五挂了电话后，他整理了心情，打定主意不再提起。结果见到人之后，还是很难控制住心跳，甚至品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上车时，陆乘澜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萧肃入职后的第二天，陆乘澜就换了一辆车，是很适合萧肃这样的体型开的奔驰SUV，价格也不高，让他开回家，他也不会觉得有压力。
　　陆乘澜坐在宽敞的后座，沉默地支着下巴，看着窗外。
　　明明空间很大，空气里却密布着低压。
　　——
　　“陆总，盛凌在办公室。”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办公区时，秦秘书迎了过来。
　　秦秘书看了一眼跟在陆乘澜身后的萧肃。两人看起来很正常，应该是确实没什么争执，她松了一口气。
　　“我应该有会议吧？”陆乘澜停下脚步，转身差点撞上走神的萧肃，在擦到时，萧肃往旁边闪开了。
　　陆乘澜皱眉，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陆总，你准备去哪里？”盛凌已经看到他了。
　　陆乘澜叹气，转身扯了扯嘴角，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对啊，是他办公室啊，要走也是盛凌走才对。
　　萧肃跟着走了几步，准备回自己办公室，结果那人凑到了他眼前。
　　“诶，你不记得我了吗？”盛凌比萧肃矮一点，凑近后又往后退了几步。
　　萧肃闻言看向他，眼熟，但是确实不认识。
　　陆乘澜也停下脚步看向两人。
　　“那天晚上，我开车送你们去的酒店啊。”盛凌再次提醒。
　　陆乘澜想捂住他的嘴，幸好他的办公室离公共办公区有一段距离。
　　萧肃顿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是那个……代驾吗？”
　　盛凌：？
　　秦娜绮已经呆住了，这什么情况？盛凌做代驾，送陆总和萧肃去酒店？上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是专业的，所以快速做好了表情管理。
　　陆乘澜此刻也是一样。他又尴尬，又想笑——萧肃看盛凌，仿佛在看一个路人甲。
　　那可是自负美貌名动新城的花孔雀盛凌。
　　盛凌也注意到了萧肃空无一物的眼神。
　　“萧肃……”陆乘澜想给他解围，提醒他回办公室，不用搭理对方。
　　萧肃却突然回神一般，抬眸看向陆乘澜，在对视后又快速移开了视线。
　　陆乘澜也愣了一下，为什么他的眼睛会突然从淡漠的灰暗带上黑亮的色彩……是光线的原因吗？为什么自己心跳的那么快，那快速躲闪的视线，黑直的睫羽闪动，有如实质般地扫过他的脸。
　　完了，要红温了。
　　“都干活去吧，事情做完了吗？”陆乘澜语速飞快地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


第04章 白黑
　　盛凌站在那里，左右不逢源。
　　左手边陆乘澜已经推门进了办公室，厚重的玻璃门因为他太过急切地推搡哐当了一声。
　　右手边萧肃也转身进了总助办公室。
　　“Lucky star～”盛凌一脸笑意看向秦秘书。
　　秦秘书这回没控制自己的表情，白了一眼，转身走了。
　　因为她名字“娜绮”，盛凌这个自来熟总是叫她lucky，lucky girl，今天又开始幸运星了，真是油腻。
　　盛凌看着她无情的背影，忍不住叉腰，明明周围没有人，但是他依旧感觉到了尴尬，甚至想摆摆手，让空气别笑了。
　　他推门进了陆乘澜的办公室。
　　“是我今天穿的太随意了吗？”坐下后，他忍不住拿自己和陆乘澜做对比。
　　陆乘澜的椅子侧着，人也面向着落地窗，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禁欲系。
　　在盛凌眼里就是无聊的大冰块。
　　反观自己，银灰色休闲西装内搭粉色衬衫，领口敞着甚至没系一条领带，多么温和且平易近人。
　　“可能吧。”陆乘澜敷衍道。
　　盛凌把带来的咖啡往前推了推，想了想还是不服气:“你的助理是脸盲吧！”
　　陆乘澜还没吃早饭，拿起咖啡喝了一点，心想着萧肃才不是脸盲，只是不吃你这款花孔雀的颜而已。
　　萧肃应该是比较喜欢他这样的长相吧，毕竟，他曾被痴迷地看着……
　　“你们俩那天醉成那样，最后一起住的酒店吗？周末找你连电话都不接，该不会是三天没回家吧”盛凌把椅子往前搬了搬，胳膊肘撑在桌子上，两只手捧着自己的帅脸，笑的一脸暧昧。
　　陆乘澜看向他，“不要胡说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的喝醉了，大概看狗都会眼神迷离。
　　盛凌已经习惯了他表哥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说道：“好吧，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陆乘澜周末两天都没接电话，盛凌确实有点担心，毕竟是他把人喊去夜店的。那是他组的局，但是他自己迟到了，到的时候陆乘澜已经被起哄灌了酒。
　　还好陆乘澜的助理挡了酒，万一真喝多了，被那些荤素不忌的人捡回家，发生点不可挽回的事情，或者干脆搞个私生子出来，姑姑肯定会杀了他。
　　“我能有什么事？”陆乘澜才不管盛凌内心的后怕，他的目光又被总助办公室吸引了。
　　——
　　“10点开会，你准备一下。”秦秘书看了萧肃一眼，其实内心有很多疑问，但是看到萧肃那张淡漠的脸，她又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好。”萧肃说了一个字又沉默了。
　　“系条领带吧！”秦秘书起身，走到墙边的立柜前，从里面取了一根备用的领带，“毕竟是见董事长，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
　　萧肃虽然穿着西装，白衬衫，但是这都不是他的日常，他没有系领带的习惯。
　　“你会系吗？”秦秘书问。
　　“我试一下。”萧肃接过后，挂到脖子上，想了一下，大概是绕几圈再穿进去？
　　他试了，果然不行，打了个死结。
　　“我帮你，你站起来。”秦秘书看了一眼时间，“快点，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萧肃起身，倒也没有不自在。
　　秦娜绮以前也是校队的。他们在学校训练时，经常对练互摔。
　　他们的关系大概就是无性别队友。所以，这种肢体接触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在别人眼里，特别是陆乘澜看来，这两个人简直是带薪搞暧昧！
　　资本家不能容忍！
　　——
　　陆乘澜起身，迈着长腿走到了两个办公室之间隔断玻璃墙的位置，看向对面。
　　萧肃面对着他的方向低着头，秦娜绮正认真地打着领带。
　　“啊，好般配啊，我失恋了……”盛凌说。
　　陆乘澜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哪里般配了？
　　高大克制的男人和高挑成熟的女人，体型差和身高差拉满，荷尔蒙爆棚了。
　　好的，是他不配了。
　　但是萧肃怎么回事？家里有个男人，又在办公室和女人暧昧！
　　难道是看起来老实的钓系渣男？
　　陆乘澜的脸黑沉沉的，抬手按了一下玻璃墙上的按钮，玻璃墙中间的一块转动起来。
　　盛凌震惊了，他来这里不下百次，居然不知道这两个办公室之间有个偏轴门。
　　整块的玻璃墙，中间是有框架分割的，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门。
　　隐藏式的偏轴门从轴心转动，丝滑静音，所以秦秘书丝毫没有察觉。
　　“这根领带好像太细了，学长，你好像卖保险的。”她低头忍笑。
　　萧肃余光瞥到了陆乘澜，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左右横拉扯开系紧的领带，随即又单手解开了一颗纽扣，勒的有点喘不上气了。
　　“那就不系了吧。”他说。
　　陆乘澜注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跟着拽了拽自己的领带。
　　突然也勒的慌了。
　　“咳咳……”盛凌握拳咳嗽了两声。
　　秦秘书转身，疑惑地看了一眼凭空出现的门，和突然到访却悄无声息的两人，随即想到了什么，说道:“陆总，你那边有备用领带吗？”
　　“一定要系吗？”萧肃想拒绝。
　　这会议就不能临时取消吗？
　　“要给盛董事留下一个好印象。”秦秘书说。
　　萧肃眉头皱的更紧了。为什么要留下好印象，又不是见家长。
　　这么想着，他更烦躁了。
　　“就我这条吧，萧肃的衬衫是宽领，适合系宽领带，温莎结，颜色也合适。”陆乘澜说着把领带脖子位置扯开到合适的大小，从头顶脱了下来，留下了半成品温莎结，直接走到萧肃面前，递给他。
　　萧肃往后退了一步，“我自己来。”
　　“嗯，你把领子立起来，然后把细条的那根抽紧。”陆乘澜提醒他。
　　萧肃面无表情照做，近距离仔细看了摸了，确实还是那天的那条。
　　质量真好。
　　衬衫纽扣扣到顶，用温莎结的倒三角卡住，将领子对称着翻下来，一气呵成，直到抬手去翻后面的领子的时候，他卡住了。
　　抬起胳膊后衬衫实在绷得太紧了，领口位置更紧，面前还有三双眼睛盯着，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我帮你一下。”秦秘书说着跨了一步。
　　她穿着过膝盖的一步裙，脚踩着7cm的高跟鞋，她跨第二步时，眼前一闪，已经有人快一步过去了。
　　秦秘书鞋跟崴了一下，凭借超强的核心力量刹住车。
　　“这里不太好翻，你别动。”陆乘澜跟萧肃说。
　　他不知道自己在抢什么，但是他腿长，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不应该那么急躁的时候，手已经在萧肃的后颈处了。
　　眼前是头发剃的很薄很短的后脑勺，记忆里的手感是刺刺麻麻的。
　　陆乘澜手指动了一下，又克制住了，将领子快速翻好后，顺着领口抚了一下，像是正儿八经地整理，没有一点逾越。
　　“好了。”
　　萧肃这回是真没动，反正反抗也无效。
　　而且以他的经验来看，有时候反抗太过激烈，反而容易激起对方的胜负欲，最后被裸绞锁死，只能自己tap out！（认输出局）
　　“娜绮，你不是还有事情要交代吗？”萧肃看向秦秘书。
　　秦秘书点头。“会议的时候，如果让你自我介绍……”
　　——
　　盛凌抬手，示意陆乘澜该识趣地退场了。
　　陆乘澜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感叹自己道德底线太低了。
　　不了解人家是不是单身的情况下，居然又蠢蠢欲动了。
　　“陆总，你完了。”盛凌突然开口。
　　“什么？”
　　“你这样突然弯了，姑姑知道了会气死的。你可不能弯！”盛凌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揶揄道：“要不，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
　　陆乘澜生气时面无表情，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活页夹，扔到桌上，语气平淡地说道:“你的设计实在是太烂了，我没办法签字，给你一周时间，改好了再拿过来。”
　　盛凌皱眉，虽然他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他自己开了广告公司，很大一部分业务都是来自于参星集团。
　　“哎，每次跟你聊点私事，你就要提醒我，你是我的甲方爸爸。”
　　陆乘澜看了他一眼，“我也可以不做你的甲方。”
　　盛凌抿唇，“知道了，我闭嘴了行了吧！”
　　好小心眼的男人！
　　把刚才对助理的那热络劲分一百分之一给他，他都能做乙方大爷。
　　盛凌能屈能伸，见好就收，能给一周时间就算不错了。陆乘澜就算直接把项目给别人，他其实也无话可说。
　　在盛凌走了之后，陆乘澜手抬到脖子上，才想起来自己的领带已经借给萧肃了。
　　他干脆解开了一颗扣子，内心的烦躁也随即释放。
　　——
　　总助办公室氛围更随意一些。
　　助理和秘书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
　　秦秘书在和萧肃确认后，给盛灿星打了视频电话。
　　因为对方正在度假，所以会议形式从简。
　　视频很快接通，长发女人有着和陆乘澜六七分相似的五官。
　　“董事长，这位就是新入职的总助萧肃……”秦秘书微笑着开口介绍。
　　盛灿星仔细看了几眼，突然笑了一声，对旁边没入画面的人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挑对象呢！”


第05章 白黑
　　萧肃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因为盛灿星的一句话卡壳了。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盛董事立刻言归正传了，“我挺好奇乘澜会选什么样的助理，既然是他同意的，我也没有意见。”
　　助理和秘书乖巧坐着。
　　“参星是我和乘澜一起创立的，从小他就跟着我跑业务谈生意，参加各种招标会招商会，所以我对他的教育大概把他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萧肃眉头微小的皱了一下。
　　确定吗？那去夜店的是谁啊？他就没有一天是准时下班的，虽然不迟到但是天天早退。
　　“两位既然是他的秘书和助理，就帮我提醒一下他不要熬夜加班，注意三餐定点，不要吃垃圾食品，少喝酒多社交……”
　　盛董事长回归了母亲的角色，要求总助办公室的两位关心一下陆乘澜的生活，替他排忧解难。
　　“知道了，董事长！”秦秘书用胳膊肘隐秘地戳了一下仿佛定格了的萧肃。
　　“知道了。”萧肃跟着表态。
　　会议结束后，萧肃立刻把领带拉下来，放在了桌子上，像是甩了一条眼镜蛇。
　　秦秘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开口:“你们男的交友这么简单？不过还是不要跟陆总走得太近……”
　　萧肃看向她，还是察觉到了吗？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解救了他。
　　“等中午吃饭我再跟你说吧。”
　　秦秘书接电话接了一上午，安排时间，请示老板，然后把陆乘澜的行程同步给萧肃。
　　萧肃忐忑了一上午，如果秦娜绮看出什么，他会很尴尬，毕竟是她介绍的工作，结果第一周他就搞砸了。
　　在办公室实在待不住，他干脆借口离开，把领带送去干洗，顺便取回了一套西装。
　　量子纠缠一般，干洗店老板也没放过他——“这衬衫袖扣送来的时候就少了一个，不是我们搞丢的哦～我有照片，你要看一下吗？”
　　萧肃摆手，不想看了，直接联系酒店找找看。
　　中午饭点时，他和秦秘书去了员工餐厅。
　　位于参星大楼11层的员工餐厅人来人往，萧肃第一次来时感叹过，这个公司怎么这么多人，而且很多看起来都是大学生。
　　秦秘书趁机给他介绍了一下大楼的人员构成。
　　参星大楼总共15层，其中5到10层是创业空间，选在中间就是取自中流砥柱的意思，对外叫做“开拓者蜂巢”，但是那些年轻人喜欢把自己的楼层叫做“马蜂窝”，称自己是忙碌的工蜂。
　　集团内部则占据了顶上的五层，陆乘澜的办公室在14楼。
　　两人点完餐后，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秦秘书才继续上午没说完的话题：“我不是说陆总不好，就是陆总这个人吧，毕竟是个商人，利益至上，做什么都优先考虑是否有价值，不适合做朋友。”
　　萧肃点头，还好她还没想到更深的一层。
　　“我没打算跟他做朋友，”萧肃说完，又补充道：“也没打算做别的。”
　　秦秘书皱眉，又来了，哪里怪怪的。
　　从早上开始，她的脑子里几度冒出离谱的推断——两人那天去酒店，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
　　但是，她又几度否定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学长铁直！
　　秦秘书甩掉脑子里的想法，继续说道：“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之所以要招一个有保镖职能的生活助理，就是因为陆总太能得罪人了。”
　　萧肃以为“保镖”这个职能只是虚设，毕竟陆乘澜并不是什么明星顶流，虽然长相确实水平很高。
　　“原本董事长是想给他配一个保镖和一个生活助理，但是陆总嫌麻烦，他就故意刁难说如果能把职能合并到一个人身上，并且符合他的要求，他就同意。”秦秘书说着叹气，“人事部那边绞尽脑汁招了十几个，都被他一票否决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开始发动集团内部人员内推，于是我推荐了你。”
　　“原来如此。”
　　“不过你放心，危险程度不高，就是一些小朋友闹闹事，”秦秘书看了一眼周围，“开公司毕竟不是做慈善，陆总又是一个喜欢设定deadline的人，所以他只给入驻蜂巢的创业者半年时间，如果创业项目经过专业评估后没有达标，就会立刻请他们离开，不再扶持。”
　　萧肃觉得合理，万一人家研发半年搞出个陆游器，只有王多鱼才会继续投资吧！
　　“总有部分人会恳求第二次机会，还有人会找各种机会投递项目书，这些都不算什么，挡住就好了，”秦秘书叹气道：“真正麻烦的是，最近刚好是半年评估期，不排除有人会不服气来找麻烦。”
　　“嗯我知道了，不用担心。”萧肃还没遇到过见了他还敢无脑莽上来的人，更别说是一群小学鸡。
　　吃着饭，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秦秘书，萧总助，不介意吧！”林烁直接坐了下来。
　　两人坐的位置是一个8人座的长桌，但是因为多数人都知道他们是总裁办公室的，没人上前攀谈，所以位置都空着。
　　林烁在萧肃身旁的位置坐下，身后还缀着他团队的4个成员。
　　那几人端着餐盘，似乎在犹豫是否坐下。
　　“都吃饭呢？”
　　低沉的声音在萧肃背后响起，萧肃闭了闭眼，为什么陆乘澜要到员工餐厅来吃饭？
　　陆乘澜在萧肃另一边坐下。
　　“陆总。”秦秘书打招呼后不再说话。
　　林烁一点不怵，但是身后的团队成员准备退散了，其中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戳了戳他。
　　林烁点头摆手，让他们淡定，转而问秦秘书和萧肃:“对了，你们两位是单身吗？”
　　陆乘澜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他准备给林烁安排一个新职务——首席嘴替官。
　　见两人沉默了，林烁解释道：“别误会，我就是替我们团队的几位问问。”
　　秦秘书突然笑起来，指了指他身后：“你哪里有团队？”
　　林烁往后看了一眼，他的技术宅团队原地消失了。
　　他无奈苦笑，他这个部门经理是被坑了吗？他就是心疼他们才帮忙问的啊！
　　这几人天天喊着:秦秘书就是宅男天菜！萧总助好man啊！我爱男妈妈！
　　结果呢，他们是在口嗨吗？！
　　“那就当是我自己问的吧！”林烁破罐子破摔了。
　　“我单身，”秦秘书说，“搞社内恋爱是要跟人事部报备的。”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林烁也是个三方，只是最近在合作，所以在参星办公，“其实，我个人的话，比较关心萧总助的婚恋状况。”
　　萧肃因为不自在，所以选择了吃饭，听到这话差点被呛到。
　　“学长是直男，你别乱开玩笑了！”秦秘书给自己洗脑了一上午，此时脱口而出，结果萧肃咳得更厉害了，她赶紧给萧肃递了一瓶水。
　　陆乘澜撑着下巴的手滑了一下。
　　这又是一个他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是吗？”林烁看向萧肃。
　　萧肃喝完水，停止了咳嗽，三双眼睛都看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他语塞了。
　　因为他过长的沉默，秦娜绮都开始好奇了，如果他说自己不是直男，她可就要开始怀疑咯！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陆乘澜。
　　陆乘澜歪头移开了目光，表现得仿佛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
　　只有林烁带着笑意，他还没有谈过老实人，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
　　“我吃好了，先走了。”萧肃起身，遁了。
　　说自己是直男确实可以免除很多麻烦，但是萧肃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无聊，他甚至不认识林烁，为什么要搭理他？
　　“诶……”林烁抬手，萧肃已经走远了。
　　陆乘澜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放松的。
　　萧肃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陆总，你不吃饭吗？”秦秘书看向陆乘澜，突然想起盛董事长交代的“三餐定点”。
　　陆乘澜很少来员工餐厅，今天就是突发奇想，顺便看看萧肃在干嘛，结果来了正好看到了人，就空着手直接过来了。
　　“吃，我去点餐。”他说着也起身了，但却不是往餐厅点餐的地方走去，而是直接走向了离开餐厅的电梯。
　　“你们老板一直这么怪吗？”林烁问。
　　“对了，林经理，手游试行版本做好了吗？”
　　陆乘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烁脑门冒汗，这人怎么又折回来了？
　　“一周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陆乘澜转向秦秘书说道:“明天上午上班的时候发个通知，手游会在内网运行，让所有员工白天抽空试玩一下，给林经理提提意见。”
　　他拍了拍林烁的后背，“下班前发给我。”
　　这回陆乘澜是真走了。
　　林烁看着他进电梯，确认他不会折返后才嘟囔道：“明天才试玩，为什么今天就要发给他……”
　　“因为陆总要加班啊。”
　　秦娜绮回到办公室时，陆乘澜不在，萧肃也不在。
　　萧肃上楼时接到了酒店的电话，说袖扣在床底下找到了，他决定自己开车去拿。
　　——
　　陆乘澜去外面吃了午饭，准备回公司时接到了盛凌的电话。
　　“你在哪里？”电话那头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直接问道。
　　陆乘澜如实回答：“刚从餐厅出来。”
　　“我刚看到你助理进了酒店，你确定你不在酒店吗？”
　　“哪个助理？”陆乘澜皱眉，觉得盛凌在胡说八道。
　　“还能是哪个助理？”盛凌立刻给他传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萧肃站在前台，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往口袋里装。
　　陆乘澜皱眉。难道是房卡？


第06章 白黑
　　当时萧肃怎么说来着？
　　用成年人的方式来处理，当做是普通的一夜情……
　　这就是萧肃一惯的处理方式吗？他也只是普通一夜情中的一个吗？
　　陆乘澜直接刷电梯卡上了顶楼。
　　哔！天台一位。
　　——
　　萧肃取了东西很快就回来了，路过总裁办公室时，里面没人。
　　回到总助办公室，还没坐下就迎来了秦秘书的死亡凝视。
　　秦娜绮的眼睛是狐狸眼，加上轻微的下三白，瞪人的时候，仿佛杀人如麻。
　　“怎么了？”萧肃抄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掌心都冒汗了。
　　“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件事情。”
　　萧肃在工位上坐下，试图让台式机挡住自己。
　　“那你继续思考。”他低头，但是由于太大只，只能又往下缩了一点。
　　“你是不是应该给陆总订工作餐？”
　　萧肃直起身，原来是说这个事啊！
　　“以前不是没订吗？”他问。
　　“以前是因为陆总说了不用麻烦，但是我现在想想，还是订吧，毕竟盛董事特地打招呼了。”
　　“订哪家餐厅，有推荐吗？”萧肃从善如流，他百度的总助职能确实包含订饭，以及一系列生活杂事。
　　因为陆乘澜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目前他也就是负责开车接送，以及跑腿取东西。
　　“你问问陆总吧，我不太清楚他的口味。”
　　萧肃又往隔壁看了一眼，还是没回来。
　　他这个人做事不喜欢往后拖延，既然决定订餐，就立刻问了。
　　于是，在天台吹风的陆乘澜收到了萧肃的信息——
　　[萧肃:陆总，你有喜欢的餐厅吗？]
　　陆乘澜坐在遮阳伞下，看了一眼远处的蓝天白云，又看了一眼手机。
　　什么意思？
　　萧肃回来了？
　　在酒店开房的话，刨去来回车程花费的时间，是不是……太快了点？
　　陆乘澜捂脸，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但是萧肃现在发这个信息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觉得有点可笑。
　　[陆乘澜:要请我吃饭吗？]
　　[萧肃:明天开始，给你订工作餐，董事长吩咐的。]
　　两条信息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陆乘澜赶紧撤回自己发的那条。
　　然后开始甩餐厅定位，刷屏，试图淹没掉已经撤回的信息。
　　陆乘澜往后靠在露营椅上，抬手挡住了眼睛。
　　刚刚居然盲目的心跳加速，他的道德底线当真这么低吗？
　　难道萧肃说请他吃饭，他就真的要去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赶紧看了一眼。
　　[萧肃:1]
　　陆乘澜摔手机，冷静了一会儿后下楼。
　　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
　　萧肃看到了陆乘澜发的那条信息，愣了一瞬，还好对方瞬间撤回了。
　　他可以装断片，当然也可以装作没看到陆乘澜的奇怪信息。
　　但是他不能装作没看到陆乘澜这个人啊——
　　陆乘澜刚从楼顶下来，白皙的脸都晒出了血色，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喉结以下的一块皮肤。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内搭是很有质感的烟灰色双襟马甲，四颗纽扣分布在收紧的腹部，腰线利落，显得腰身窄而有力，更衬托的肩膀宽阔。
　　白色的衬衫修身合体，薄薄的布料绷紧在肩膀和大臂上，描绘出底下的肌肉线条……
　　往下的小臂上袖子卷起了一节，那只原本被勒出红痕的手腕上，此时戴着腕表。
　　萧肃的视线最终又回到了陆乘澜的脸上。
　　冷沉着，心情很差的样子。
　　挺好的，就让这冷脸覆盖掉大脑里那张虽然模糊不清却有着生动表情的脸。
　　他转开了视线，又对上了秦秘书探究的眼神。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萧肃开始虚假繁忙，整理桌子。
　　秦秘书提醒道:“今天陆总可能要加班。”
　　“嗯，那我等他下班，”萧肃被盯着莫名心虚，补充道:“要送他回家，接送是我的本职工作。”
　　秦秘书点头道:“继续……”
　　萧肃抬眸皱眉道:“你还要我说什么？”
　　“定晚餐啊！”秦秘书叹气。
　　萧肃怔了一下。“这我知道的。”
　　“还有……”
　　萧肃汗流浃背了，要不干脆坦白吧！
　　秦秘书:“加班不要超过9点，大楼9点清场。”
　　萧肃点头，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知道了，”他起身后又看向秦秘书，“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吧？”
　　请不要再继续吓人了。
　　秦秘书撇嘴，还有大概还有两个问题，很详细——学长你到底直不直，如果不直，那么你跟陆总是不是睡了？
　　但是这是上班时间。
　　还是等周末约了吃饭再说吧。
　　秦秘书摇头。
　　萧肃安心了，准备左转出门时，突然想起来玻璃墙上就有一扇门，出于好奇，他走到玻璃墙边观察了一会儿，随手一按，结果门直接开了。
　　对面10米处办公桌后侧坐着的人十分警觉地抬起了头。
　　萧肃尴尬地顿了一下，随即掩饰性地敲了敲门，在陆乘澜点头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他就不该好奇门锁在哪里。
　　“有什么事吗？”陆乘澜看到萧肃淡漠的表情，突然冒出无名火来，说话时语气也冷了几个度。
　　“陆总，你晚上加班吗？”萧肃问道。
　　“嗯，加班，你可以先回去。”陆乘澜垂眸，这人是真的感觉不到别人的情绪吗？不管是冷脸相对，还是热脸去贴，他好像都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车留给我，我自己开车回去，明天早上不用去北辰接我，你直接到公司。”
　　他气的想说以后都不用接了。
　　但是，那就等于辞退了这个人，这和他之前的说法又相违背了。
　　前两天才真诚地道歉，让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辞职，结果现在因为自己得不到，就让人家失业吗？
　　陆乘澜头疼。
　　“好的，晚上要帮你订工作餐吗？”
　　“订吧，你安排，”陆乘澜决定先眼不见为净，“还有，你不用特地过来问，有事情给我发信息，我看到了会回复。”
　　“好的。”
　　陆乘澜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突然有点好奇，什么事能让萧肃变脸。
　　中午林烁的一句调笑都能让他大惊失色，怎么现在跟个木头似的。
　　“萧肃……”陆乘澜盯着他。奇怪了，名字怎么了？一叫名字就皱眉，他暂且放下疑惑，继续沉着脸说道:“总助是要24小时待命的，下次中午出去办事，记得报备。”
　　萧肃皱眉，那是午休时间，他只是上个班，又不是卖身了。
　　陆乘澜果然是个利益至上的资本家，连员工午休时间都要剥削！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缺钱。
　　萧肃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嗯，中午我出去了一趟，你的袖扣掉在了酒店，我已经取回放在车上了。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陆乘澜愕然，好想立刻去把盛凌吊打一顿。
　　他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萧肃的脸色突然变得好难看啊，还是淡漠脸可爱一些。
　　陆乘澜挣扎了一下，只能想到一个挽回的办法，他说道：“你晚上也加班吧，不会太晚，工作餐多订一点，一起吃饭……叫上林经理。”
　　——
　　晚上7点，林烁眼神幽怨地坐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
　　他真的不缺这顿工作餐。
　　萧肃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晚上的，买了一堆草来吃。
　　关键是，面前的两个人吃草也吃的津津有味。
　　工作餐是萧肃从陆乘澜推荐的餐厅订的。他很久没有吃减脂餐了，那是以前比赛前控制体重时才吃的。但是偶尔吃一回，甚至有点怀念过去呢。
　　陆乘澜对吃的不挑剔，他有健身习惯，也有体型焦虑，不允许自己腰上出现一点赘肉。所以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吃轻食。
　　林烁把上层的牛肉挑出来吃了，就停下了。
　　陆乘澜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说话了，嘴替。
　　林烁没有让他失望，看了一眼萧肃，另辟蹊径问道：“对了，萧总助，你身材这么好是怎么练的啊，改天带带我啊。”
　　萧肃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天生的。”
　　陆乘澜抬手掩了一下嘴角。
　　“陆总，你也不信对吧？”林烁拉盟友。
　　陆乘澜看了萧肃一眼，萧肃这回倒是没有回避视线。
　　“我信。”
　　怎么可能？！如果这是天生的身材，他回家就把一屋子的健身器械扔了。
　　不仅是练的，还是精雕细琢了，每块肌肉都恰到好处，手感极好。
　　“都吃完了吧？我来收拾，你们聊工作吧。”萧肃起身开始收拾餐盒。
　　林烁不死心，等到陆乘澜开始试玩手游的时候，他又跑去找萧肃，给他手机上也安装了那个名叫“梦中情屋”的手游。
　　“很简单的，就是装修自己的小屋，可以单人搭建，也可以邀请朋友合住，或者是邀请恋人同居……”林烁帮他操作了一下，跳到邀请页面，指了指自己的头像说道：“你可以邀请我，我搭建的很快。”
　　“我玩单人的就可以了。”萧肃刚说完，页面上跳出了陆乘澜的同居邀请。
　　林烁咂嘴，极力说服道:“就是测试阶段，我们可以测试一下情侣搭建的功能。”
　　萧肃被烦透了，点击了页面上的同意按钮，目光都没从手机上移开，只是冷淡地说道：“陆总邀请我了，你测试单人的吧。”
　　林烁叉腰无语，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一腿？


第07章 白黑
　　萧肃为了不和林烁交流，非常认真地玩着手游。
　　游戏就像林烁说的那样很简单。
　　初始状态的房屋是一个只刷了白墙的两居室。
　　登入时选好的三头身Q版人物站在客厅里，重复着设定好的欢欣鼓舞的动作。
　　萧肃选的人物和他本身很像，黑皮短发，他没有选皮肤，用了默认的白T和工装短裤。
　　游戏中有各种小任务，比如种花、养宠物、做家务等，可以通过做任务来获得爱心和金币，然后拿着金币去商城购买各种用品填充空间。
　　最终，装修出自己的梦中情屋。
　　就算是萧肃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出了里面的门道——参星集团就是做家居家装行业的，这游戏商城里的东西，和现实里的几乎是1比1复刻。
　　因为偏现实向，他上手很快，甚至有点上头。
　　——
　　陆乘澜也快速设置好了人物——三七分大背头的白肤小人，穿着一身克莱因蓝的西装。
　　就这套衣服，他花完了新手礼包里的金币。
　　幸好这个游戏并不是换装类，所以人物相关的衣服饰品都不贵。
　　等他回到主页面时，萧肃已经给客厅和阳台添置了很多东西。
　　陆乘澜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拖着他的Q版人物跑到了阳台上。
　　黑皮小人正在那里浇灌新种上的各种花，金币不停从植物上方弹出，被收集进了钱包里。
　　陆乘澜忍笑，怎么这么可爱。
　　西装小人又往前靠了一点，黑皮小人正好起身，两人接触时，头上突然冒出一个任务框。
　　[你们是同居恋人，试一下点击对方的身体部位，可以爆金币哦～]
　　黑皮小人在原地停了2秒钟，平移一步后，快速离开了。
　　林烁一直站在萧肃旁边，看到萧肃拖着Q版小人离开，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误会你俩了。
　　他又产生了新的想法，既然做不成情侣号，他决定加入这个家。
　　林烁注销了账号，重新登入，这回他给自己设置的身份是一只橘猫。
　　于是萧肃的游戏页面上又跳出一条领养申请。
　　[橘猫火乐请求被主人领养。]
　　萧肃抬头看了一眼林烁。
　　有病？！
　　林烁呲个大牙，十分得意地说道：“是不是很好玩，想当狗就当狗，想当猫就当猫，实现玩家的咸鱼梦想。”
　　趁着萧肃愣神的功夫，林烁主动出击，戳了一下萧肃的手机屏幕。
　　于是萧肃的梦中情屋里出现了一只名叫火乐的橘猫。
　　猫猫出现的一瞬间，屏幕上跟着跳出了新的任务提示。
　　[你和恋人领养了一只橘猫，好幸福的三口之家！rua它一下，可以爆金币哦～]
　　萧肃看着这句话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情绪里。
　　他刚刚到底为什么要同意陆乘澜的同居邀请？他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
　　萧肃叹气，直接登出了游戏，起身。
　　“怎么不玩了？你可以在阳台给我搞个猫爬架啊！”
　　萧肃已经迈出去的脚停下，看向他，因为离的近，几乎是俯视。
　　林烁噤声，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普通人里都算是大高个了，182，不胖不瘦的身材，偶尔运动，也有些胸肌背阔肌，但是在萧肃旁边一站，直接被秒成了路人。
　　“怎，怎么了？”林烁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林经理，让一下。”
　　林烁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人周围的空间很大，萧肃可以直接走开的，却非要让他让一下。面对这样几乎不留情面的驱逐，就算是林烁这样一直笑嘻嘻的人，脸也挂不住了。
　　陆乘澜刚想问那个“橘猫火乐”是个什么玩意，就看到林烁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陆乘澜忍笑，林烁不仅是个嘴替，还是个对照组呢。
　　萧肃对他虽然没有多热情，但是也没有这样冰冷。
　　——
　　萧肃去茶水间冷静了一会儿才回来。
　　总裁办公室里，陆乘澜坐在办公桌后面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林烁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撑着办公桌，俯身凑近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
　　萧肃皱眉，这个人真的缺乏边界感。
　　萧肃敲了敲门，在陆乘澜抬头看他时说道：“陆总，马上9点了，先回去吧，大楼要清场了。”
　　“这么晚了？”陆乘澜赶紧起身。
　　倒不是因为大楼清场，之前大楼锁了，他甚至待过一整夜。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之前才跟萧肃说过，不会加班到太晚。结果搞到这么晚，萧肃送完他再回去都要半夜了。
　　“顺路送我一下？”林烁快步跟上。
　　到了停车场，萧肃习惯性地绕车看了一圈，回到驾驶室那边时，看到陆乘澜和林烁站在副驾驶门口，僵持不下。
　　他疑惑了一瞬，摇摇头上了车。
　　“陆总，你是总裁，总裁不是应该坐后面吗？”
　　“你坐后面。”陆乘澜往前跨了一小步。
　　身高压制下，林烁松开了抓着副驾驶门把手的手。
　　如果是白天，林烁是一点不怵的，但是在夜晚无人的停车场，出口指引灯泛着荧光，衬的陆乘澜的眼神阴沉沉的。
　　林烁上了后座，关上门，抱紧了自己的lv，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两人，突然脊背发凉。
　　这两人怎么这么吓人啊！
　　“林经理，你家住哪里？”萧肃转身问他，差点笑了。
　　怎么这副弱小无助的样子，刚才抢副驾驶被打了吗？
　　林烁快速说了小区的名字。
　　萧肃转回的时候，嘴角还是翘了起来。
　　陆乘澜的余光捕捉到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但是看着他突然开朗，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还好抢了副驾驶。
　　虽然他平常是坐在后面的，但是有个外人在，必须得宣示主权。
　　——
　　林烁住的地方不仅不顺路，还有点绕路，送他到家时，已经过了9点半。
　　深夜寂静，车里又只剩下两人。
　　陆乘澜原本想先送萧肃回家，他再自己开车回去。但是夜晚这么安静，车窗打开一半，微凉的风阵阵吹拂，他产生了一种在兜风的错觉。
　　突然又不想那么体贴了。
　　“你这么晚还没回去，家里人会担心吧？”陆乘澜打破沉寂。
　　“不会。”
　　“云里小区那边，是你自己的房子吗？”他又问。
　　“嗯。”
　　陆乘澜沉默了一会儿——是自己的房子，默认是家里人，男的，能让萧肃无奈责备的，关系肯定很亲近。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你觉得那个游戏怎么样？”陆乘澜有点疲惫了，实在不知道问什么了，只能问工作了。
　　“挺好的。”
　　如果没有林烁捣乱的话，算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游戏初始设定是两室一厅，是有原因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和我妈住的房子就是个两室一厅，你知道那种毛坯房吗？”
　　“知道的，住过。”
　　陆乘澜继续说道:“想给我妈买大房子，是我8岁时候就有的梦想，但是后来实在太忙了，公司发展超出了预期，等反应过来时，我妈已经住上了大别墅，甚至买了一栋楼……所以，我才有了做这个家装游戏的想法。宣传品牌是一方面，这个游戏也寄托了我童年的梦想。说实话，林烁做出来的东西，我其实不太满意。”
　　萧肃没接话，他不懂这个行业，也不想去评价林烁的劳动成果。
　　“大概就像小时候吃过一个糖果，特别喜欢，但是长大后找到一样的糖果，却再也不是那个味道。所以，可能也不是游戏本身的问题。”陆乘澜说着看向萧肃，问道：“你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萧肃沉默了一会儿，因为陆乘澜突然暴露的怀旧情绪，让他对这个人的抗拒，减少了一些。
　　但是他确实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没有。”他回答。
　　陆乘澜无奈。
　　分享无效，此刻的萧肃无欲无求。
　　“你想的房子……是什么样的？”萧肃问完立刻后悔了。
　　陆乘澜坐直身体，描述道:“很温馨的那种，大落地窗，阳光能照进来……”
　　——
　　萧肃回到家推开门，灯还亮着。
　　两居室，大落地窗，透进夜色。
　　这大概就是8岁的陆乘澜想象中温馨的蜗居，简称经济适用房。
　　萧肃洗完澡后躺下，整个人刚放松下来，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秦娜绮：记得给陆总买早饭！]
　　萧肃叹气，真是阴魂不散啊！
　　——
　　次日，萧肃出发前照例给陆乘澜打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叫醒服务”成了每日惯例，当时陆乘澜明明只是随口一说。
　　于是，萧肃又听到了他被吵醒时呢喃一般低哑声音——
　　“嗯醒了，给我带杯咖啡好吗？”
　　“好的。”
　　“路上慢点……”
　　萧肃不喜欢他这样嗓音温软的说话，像是要把话语送进耳道深处。
　　他把车停在了别墅外的车道边上。保持距离，从不进屋开始。
　　等待时，他打开车窗胳膊撑着下巴看向眼前的四层别墅，很难想象过上这样奢侈生活的人，会怀念两室一厅。
　　大概也只是怀念，如果真让他去住，大概连一天都待不下去吧。
　　正想着，高大的身影出了门。
　　昨天刚从干洗店拿回来的衣服，今天又穿上了。
　　藏蓝色暗纹西装，在清晨阳光下表面浮现着隐隐的紫色光泽。
　　那颜色在陆乘澜的身上，显得沉着稳重，又有一种难言的性感。
　　那抹浓厚的色彩慢慢走近，近到看不清脸，萧肃的眼睛只能关注到那只抬起的手。
　　那只手向他伸过来，过分白皙的手背上几乎透出粉色，骨节青筋都很分明。
　　他知道的，那向下的掌心的位置，因为健身撸铁，生了一层薄茧，摩挲过皮肤时，是粗糙的。
　　“咖啡给我。”
　　萧肃回神，语气生硬地说道：“先上车，放在后座了。”
　　陆乘澜勾了勾唇角，上车时解开外套下摆的扣子，拿起咖啡掩住嘴角的得色。
　　断片这种小事，多提醒几次不就回忆起来了嘛。


第08章 白黑
　　刷存在感的结果就是，萧肃不跟他说话了。
　　去公司的路上，陆乘澜开始绞尽脑汁找话题，毕竟昨晚在车上闲聊的氛围还不错。
　　陆乘澜清了清嗓子，语气随意地问道：“昨天回去很晚了吧？”
　　“早餐在袋子里。”萧肃答非所问。
　　陆乘澜看了一眼旁边座位上的纸袋，又继续问道：“在参星上班还习惯吗？”
　　萧肃冰冷的“嗯”了一声。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陆乘澜得意了不到一分钟，脸又黑了。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公司，进电梯后，陆乘澜抱着胸靠在电梯厢壁上，萧肃笔直地站在他身侧。
　　他们从负二层地下车库上到一层时，上班点的人潮涌了进来。
　　萧肃往后退了一步，也靠在了厢壁上。
　　他余光瞥了陆乘澜一眼，对方也在看他。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陆乘澜突然问道。
　　萧肃怔了一下，在超过10个人的电梯里，一定要谈这个话题吗？他面无表情装傻道：“你指的是什么？”
　　陆乘澜皱眉，差不多大小的电梯，区别是大楼的电梯是金属面的，而酒店的电梯是镜面的。
　　同样的站位，一左一右。
　　这都想不起来？
　　断片又不是失忆。
　　他昨天回家后特地查了一下，多数人断片后都只是记忆断断续续，而不是彻底失忆。就算暂时忘记了，慢慢的也能想起来一些。
　　早上萧肃看到他穿着那天一样的衣服时，眼神明明是有变化的。
　　但是，这样的情境复现他居然毫无反应？
　　那天在酒店电梯里，他们接吻了呀——
　　喝了四杯断片酒的萧肃在车上昏睡了一会儿，下车时迷迷糊糊转醒过来，他跟着陆乘澜走进了酒店，进电梯后才开始站立不稳。
　　于是陆乘澜扶住他，两人顺势靠在了电梯厢壁上。
　　萧肃整个人歪向陆乘澜的时候，陆乘澜抬手扶住了他的对侧肩膀。
　　密闭空间里氤氲着洋酒的果香，贴紧的体温灼热，对视的眼神让周围的气温都升高了。
　　“萧肃……”陆乘澜推了推他，关心地问道：“你还站得住吗？”
　　“嗯。”
　　陆乘澜感觉醉酒的人在往自己这边倒，重量也随之压了过来。
　　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识。
　　夜晚吉金色调的电梯里，镜面厢壁的四面和顶棚上，都是两人紧贴的身影。
　　余光被塞得满满的，逃脱不掉。
　　视线下移到嘴唇上，两人就亲在了一起，说不清是谁先动嘴的，也不知道是谁先伸的舌头。
　　纠缠间，呼吸变得粗重，谁也不让着谁的结果就是舌尖绕着舌尖，舌背压着舌面，张合着的嘴唇紧紧嵌合又缓缓分开。
　　被酒精浸染的发木的舌头，因为彼此的进攻，在灼热黏腻的口腔里，逐渐酥麻。
　　陆乘澜理智尚存，直觉萧肃的状态不太对，犹豫再三后想把人推开，但是萧肃的力气很大，推搡间，手下都是胸肌劲弹的触感，反而让他更加凌乱。
　　突然，原本就绷得很紧的衬衫纽扣炸开了，弹飞了起来。
　　撞击到镜面上，发出“吧嗒”两声脆响。
　　醉酒的人被声响转移了注意力，停下了动作揉着脑袋，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因为站立不稳往后靠时撑在厢壁的扶手上……
　　就像此时一样。
　　萧肃很清楚陆乘澜想提醒他的是什么内容，断断续续的记忆，因为旁边人的靠近变得清晰起来。
　　味道是最能勾起记忆的，陆乘澜的身上，有一股区别于他人的清冽果香。
　　在拥挤的电梯里，尤为明显。
　　但是萧肃不想回应陆乘澜的任何话语，并且决定无视掉他所有含糊不清的意图。
　　沉默中，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下去了，到13层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电梯门再次打开，又进来5个人，是林烁和他的团队。
　　“陆总，好巧。”林烁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眼神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下。真是两个奇怪的人。
　　陆乘澜点头，对林烁团队那四个尽量隐藏存在感的人说道：“游戏做的不错，晚上让林经理带你们去吃饭，找秦秘书报销。”
　　缩在一边的四人听到这话，立刻抬头看向陆乘澜，因为加班残存的幽怨全部消失，只觉得陆总像是会发光的天使，英俊的脸更是看一眼就心情愉悦。
　　面对四双略带崇拜的眼睛，陆乘澜难得的露出温和的微笑。
　　这个微笑不仅让林烁呆了一下，连萧肃都怔愣了一瞬。
　　电梯门适时打开，陆乘澜先往外走，顺手拍了拍最靠外侧的男生的肩膀，鼓励道：“继续加油。”
　　林烁的团队成员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在开拓者蜂巢创业时，拿下了手游的项目。
　　因为是自己扶持上来的，陆乘澜对他们要求很高，当他们达到标准时，陆乘澜也不吝惜夸奖，而且觉得与有荣焉。
　　他迈着长腿离开时，背影轻松愉悦。
　　——
　　林烁看了一眼旁边几人完全被迷倒的样子，摇摇头说道：“先工作吧，郝甜跟着我，其余人一人管一层楼，负责手游内测的指导工作，记录一下试玩人员提出的问题，晚上汇总汇报给我。”
　　话刚说完，接收到四双眼睛的瞪视。
　　“明天汇总，汇报给我。”林烁无奈改口。
　　说完后，他快步追赶上萧肃，后面跟着一个戴玳瑁眼镜的小女生。
　　“有什么事吗，林经理？”萧肃听到脚步声回头礼貌询问。
　　他后来反省过，昨天态度确实有点差了。
　　“我和郝甜今天在14层办公。”
　　林烁还没说完，旁边的女生就蹿到了前面来，仰着头，用清澈的眼神看向萧肃。
　　“萧总助，你喝奶茶吗？”郝甜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手机举的高高的，屏幕上是外卖页面，她自然地问道：“你喝什么？”
　　萧肃不太习惯这种自来熟，摇摇头道:“不喝，谢谢。”
　　“没关系的，陆总说了，找秦秘书报销。”郝甜用手遮住嘴巴，小声说道。
　　萧肃忍笑，小姑娘看起来刚刚成年，让他想起了培训机构的小学员们，那些孩子也都是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他情绪放松下来，边走边开玩笑道：“陆总说的报销好像是晚上那顿。”
　　郝甜因为萧肃笑了，立刻小跑着追上，开心地说道：“那个嘛，就当是晚上喝的！你不要告诉陆总不就好啦！”
　　萧肃笑笑终于接过手机，选了一杯果茶，也学她的样子，遮住嘴巴小声说道:“你再去收买下秦秘书。”
　　郝甜点头，笑地眼睛亮亮的，紧紧跟在萧肃身旁。
　　萧肃替她开门时，脸上笑意都没下去。
　　“你们来了！”秦秘书正在整理文件，看到萧肃后指了指玻璃隔断，说道:“学长，你把隔断窗帘放下来，陆总约了客户，我们这边人太多了，别打扰到他们谈话。”
　　“嗯。”萧肃走到玻璃隔断边，抬头正好对上陆乘澜有点阴沉的眼神。
　　明明刚才还笑呢，怎么现在看起来有点幽怨？
　　果然是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萧肃也不想琢磨，直接按了电动窗帘的按钮，窗帘缓缓卷了下来，将两间办公室隔开了。
　　秦秘书松了一口气，对林烁和郝甜说道：“你们忙吧，这下不用拘束了，我也先去忙了。”
　　她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萧肃觉得她焦急的样子有点可疑，但是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打断了思绪。
　　“啊，还没问秦秘书要喝什么！”郝甜说。
　　萧肃:“给她点一杯有青提的果茶就行了。”
　　林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和秦秘书是同学吗？大学同学？”
　　“嗯。”萧肃点头后不再说话，打开了手机。
　　林烁自讨没趣，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游戏。还是做电子猫猫好啊！做人老要看人脸色。
　　“你已经安装了游戏吗？”郝甜放下手机问萧肃，“那个Q版角色是我画的，是不是很可爱！”
　　萧肃点头，在郝甜期待的眼神下打开了游戏界面，打开的瞬间又心如死灰。
　　[欢迎回家，为了美好的同居生活，继续加油搭建吧！]
　　屋子里，陆乘澜的西装小人正在原地重复着摸下巴的动作。
　　“咦，你都搭建这么多了？”郝甜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是陆总的号吗？你们是同居了吗？”
　　萧肃叹气。游戏人物，请勿代入现实。
　　“昨天测试的时候，随便点的。”
　　“嗷！”郝甜突然惊呼：“忘记设置性向了！”
　　她拿出本子一边记录一边念叨：“游戏提示内容，添加‘开启美好夫夫生活’？还是统一就用‘开启美好同居生活’？同居生活好像缺乏个性，还是加上两性设置，增加更多话题性……”
　　萧肃自动屏蔽掉她的碎碎念，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
　　首先，远离那只跳来跳去自娱自乐的橘猫，然后不要碰到西装小人。
　　他疲惫地拖着自己的黑皮小人去了阳台，继续浇花种花，还挺解压的。
　　他的视角切到了阳台小花园的位置，然后开始沉浸式赚金币。
　　突然视角强行变换成了主视角，吓了他一跳。
　　更吓人的是黑皮小人和西装小人猛然抱在了一起，伴随着一阵金币爆出的哗哗响声，任务提示框又跳了出来——
　　[恋人给了你爱的抱抱，金币+100]
　　郝甜看了过来，笑道：“触摸躯干部位就是拥抱。你再试试亲嘴啊，亲嘴爆520金币。”
　　萧肃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她，你们小姑娘讲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这样，超级简单。”郝甜伸手，在西装小人的脸上点了一下。
　　手机响起了超大一个“吧唧”声，金币疯狂爆出，形成一个铺满屏幕的爱心形状，最终落进了右上角的钱包里。
　　萧肃不敢置信地看向屏幕，金币飞舞中，两个Q版小人嘟着嘴，甜甜美美地吧唧了一口，然后小人的脸上，莫名多了两团绯粉色的红晕。
　　[xoxo！你给了恋人一个甜蜜亲吻，金币+520！爱心+1！]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都要疯了，陆乘澜不会以为是他点的吧！


第09章 白黑
　　“是不是很简单？”郝甜开心地炫耀道:“这个结算画面是我提议的，厉害吧！”
　　“厉害，真的很厉害。”林烁鼓掌，“萧总助你是真敢点啊！”
　　刚刚他的游戏界面里也跳出了提示——
　　[你的两位主人在甜蜜亲吻，请勿打扰！]
　　他的全屋视角直接被切成了猫猫视角，只能看到爪子和爪子下面的毛线球。
　　虽然他们团队自己试玩的时候，也各种亲亲抱抱，但是他没看过萧肃和陆乘澜亲亲抱抱啊，好奇了！
　　“给我看看，怎么亲的！”他起身，结果被萧肃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
　　郝甜再粗的神经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赶紧摆手说道:“游戏角色接吻，又不是你们俩真接吻……”
　　萧肃:……
　　不仅没安慰到，反而更尴尬了。
　　林烁脑子里有画面了，噗嗤笑了一声。
　　萧肃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错了……”郝甜突然意识到游戏的另一端是不苟言笑的陆总啊，虽然刚刚是冲他们笑了一下，但那一定是麻醉员工的迷魂汤！她赶紧跑到玻璃墙边，把密实的百叶帘抠开一条缝隙，鬼鬼祟祟说道:“我来看看陆总什么反应！”
　　萧肃退出了游戏，实在忍不了Q版人物脸上的绯粉色红晕。
　　过于真实的特效，看起来很羞耻。
　　“陆总又在笑诶，”郝甜松了一口气，再次被迷住了，哼道：“别以为挡着嘴我就发现不了了！”
　　萧肃：……
　　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游戏才笑的，千万不要是。
　　郝甜突然松手，百叶帘横条相击咔哒一声，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陆总那边来人了，好像也是个年轻总裁，反正穿的像。”她坐回沙发上，看了一眼萧肃，“萧总助，你怎么不玩游戏了？那么多金币，可以给卧室买一个双人床啊！”
　　萧肃起身，“我出去一下。”
　　他需要冷静一下，这个游戏马上就会从他手机里消失。
　　刚踏出办公室大门，秦秘书就几个跨步过来挡住了他。
　　难为她穿着高跟鞋，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身姿还那么矫健。
　　咖啡杯液体摇晃着，撒出来一点。
　　“怎么了？要我帮忙吗？”萧肃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秦秘书双手抬起躲了过去，戒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茶水间。”萧肃皱眉，之前就觉得她怪怪的。
　　秦娜绮一向很从容，哪怕是接着电话处理一堆文件，她都是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的，但是今天却神色慌乱。
　　“是要去倒水吗？这个给你，喝这个！快进去吧！”秦娜绮把手里黑色的咖啡杯递给了萧肃。
　　那是陆乘澜的专用杯子。
　　萧肃不解，太不对劲了，“你，不想让我出去？”
　　“最好别出来，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说。”秦秘书推他。
　　萧肃下意识往总裁办公室看了一眼，秦娜绮立刻抬手按在了他脸上，强行把他的脸转了回来。
　　“干什么？”萧肃无语。
　　总裁办公室那边的陆乘澜却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古怪行为。
　　全玻璃的办公室，没有遮挡。陆乘澜在萧肃从隔壁出来时，目光就不由自主追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了两人纠缠不清的样子——秦秘书摸上萧肃的脸，像是强行让对方看着她。
　　带薪暧昧，舞到他面前来了。
　　他抬腿就往外走，直接忽略掉了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
　　“陆总……”
　　陆乘澜已经不管不顾地走到门口，推开门大声问道：“萧肃，你们在干什么？”
　　萧肃抬眸。
　　秦秘书赶紧收回手，刚刚她也是情急之下，行动快于大脑的动作。
　　现在好像怎么也挡不住了，还不如提前告诉学长。
　　她的眼神过于自责，不是被直属领导大声训斥的不安，而是实实在在的自责与懊恼。
　　陆乘澜愣了一下，他有那么凶吗？一句话就能让向来不卑不亢的秦秘书突然低头吗？
　　“萧肃？”身后传来惊异的疑惑。
　　陆乘澜回头看了一眼，是来谈合作的徐眀恩在说话。
　　他居然认识萧肃，而且为什么一副久别重逢的样子。
　　“没想到今天来参星见到了两位老同学，”徐眀恩微笑，“好巧，大学同学聚会都难得见萧肃呢。”
　　萧肃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秦秘书，端着咖啡不发一言回了总助办公室。
　　秦秘书深呼吸，转身时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陆总，徐总，进去聊吧。”她指了指总裁办公室。
　　陆乘澜点头侧身。“嗯先进去吧。”
　　徐明恩在秦秘书的引导下进了总裁办公室。
　　“萧肃恢复的不错？”徐眀恩问秦秘书。
　　“徐总还是先专注在谈合作的事情上吧。”秦秘书用尽全力维持住了表情，心里却在骂他狗东西。
　　陆乘澜还站在门口，但是能听到两人的对话，自然也看出了秦秘书温柔面具下的愤怒。
　　这三个人有恩怨。
　　“难得见到你们，下班叫上萧肃，我们聚一聚吧。”徐眀恩继续微笑，坐回了沙发上。
　　秦秘书把咖啡放在了茶几上，笑道：“是该聚一聚了，你也没有好好道歉过。”
　　徐明恩愣了一下，没想到秦娜绮这么不给面子。
　　他也只是表面寒暄，套套近乎，毕竟这两位“老同学”现在在陆乘澜身边做事，背后说他几句不好，或许也会影响陆乘澜对他的看法。
　　虽然他并不觉得两个助理能左右陆乘澜的想法。
　　但是他要防患于未然。
　　“嗯，改天我跟萧肃好好道歉。”徐明恩诚恳地说道。
　　“什么事情？说的我都好奇了……”陆乘澜随意地问道，在徐明恩对面坐下。
　　“陆总，我先出去了。”秦秘书向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徐明恩在她离开后才说道：“就是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我们几个都是练散打的，在大学校队里认识的，当时也是省队。一起训练时关系很好，后来萧肃退役了之后，秦娜绮也离开了校队，我们就很久没见了。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缘分……”
　　陆乘澜听着徐明恩油腔滑调的胡扯，无聊的厉害。他靠在了沙发椅背上，胳膊肘撑起，修长的手指支住了侧脸，长腿交叠着，一副没有架子的样子。
　　“原来如此，我倒是不知道萧总助那么厉害呢？”
　　徐明恩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说道：“当时我和萧肃是队里成绩最好的，模拟赛时难分胜负，可惜他退役了，我也有家族企业的责任在……”
　　陆乘澜勾起嘴角。一个即将被市场淘汰的小企业，也敢说家族企业了。
　　真的很讨人厌。
　　而且徐明恩惆怅的语气过于做作，把难分胜负说的像是难舍难分似的。
　　陆乘澜打量着眼前的人，之前他以为徐眀恩是一个想从落魄富二代努力奋斗成富一代的务实青年，没想到也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不可否认徐眀恩外貌出众，虽然比不上他自己，但是放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下。
　　很巧合，他们两人今天穿的是同色系的西装，梳着一样的三七分。
　　大概觉得闲聊了一通后关系亲近了，徐明恩放松地喝着咖啡，嘴角还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
　　陆乘澜察觉到他和徐眀恩之间有着某些相似的特质，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该不会是什么替身吧？
　　“陆总，不聊那些了，我们继续谈智能家居的事情吧。”徐眀恩转移话题。
　　陆乘澜却没什么想法了，“你把资料发给秦秘书，我要看一下再决定。”
　　徐眀恩愣了一下，他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接受挑选的。
　　陆乘澜的态度突然高高在上起来，但是他没有实力去挑衅。
　　“好的，陆总。”徐眀恩说服自己要能屈能伸。
　　“先回去吧，你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家族企业我不太懂，听起来很忙。”陆乘澜起身送客。
　　徐眀恩脸色变得难看，听出了陆乘澜口中的嘲讽。他带着被羞辱的气恼维持着谦和的面具，说道:“陆总说笑了，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
　　陆乘澜送他到办公室门口。
　　“不用送了。”徐明恩客气道。
　　陆乘澜点头停下脚步，他也没打算送啊。
　　看着男人尴尬又气恼的背影，陆乘澜皱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西装。
　　撞色，撞版型，虽然徐眀恩那套明显是低劣仿版，整个人也是一副廉价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被膈应到了。
　　陆乘澜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心里还是很郁闷。
　　他打电话叫来秦秘书。
　　秦秘书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个徐眀恩，你觉得他人怎么样？”陆乘澜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语气随意地掩饰着自己真实的目的。“我不喜欢和人品差的人合作，你跟着我两年，应该是知道的。”
　　“他人品确实很差。”秦秘书直接说道。
　　陆乘澜抬眸，“怎么说？”
　　秦秘书犹豫了一下问道:“陆总你和萧总助关系还算不错吧？”
　　虽然不知道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秦秘书直觉两人之间有点情况，不管是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友情，还是别的难以捉摸的内情。
　　陆乘澜点头。
　　其实，他和萧肃的关系可以算得上水深火热。
　　但是单方面的，他想和萧肃发展出亲密关系。
　　所以，也能算是不错吧？
　　“陆总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从来不会把私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今天确实是我失误了。”秦秘书先承认错误反省自己，随即打开了话匣子：“事情是这样的，萧肃学长以前是散打运动员，这点我跟人事部说过的。他后来退役，就是因为一次比赛失误，但是我并不认为那是失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是徐明恩把学长打伤了，脑震荡后学长昏迷了三天，后来也不能再继续比赛了。”
　　脑震荡，昏迷，被打，受伤……这些词语让陆乘澜的拳头硬了。
　　陆乘澜皱眉，“这么严重吗？”
　　徐明恩看起来并不健壮，或许做运动员的时候不是现在的体型。
　　但是陆乘澜很难想象萧肃那样的身材和性格，能被他打倒。
　　脑震荡，脑部受伤。断片断到失去记忆，难道是旧伤影响吗？
　　陆乘澜自动脑补了很多，又想起刚才萧肃看徐眀恩的眼神。
　　他的眼神里是封闭麻木，对这个人完全的漠视，像是失望至极。
　　“徐明恩说，他们之前关系很好……”
　　秦秘书叹气，“确实很好，我们几个关系都很好，所以发生那样的事情，才更加恶心。”
　　陆乘澜皱眉。
　　徐明恩避重就轻的内容里，居然还有真话……


第10章 白黑
　　秦秘书想问问徐明恩到底是怎么说的，这个狗东西居然还敢对外说几人关系好。
　　而且是跟陆乘澜说。
　　他如果是想套近乎的话，那就真的失算了。
　　她只是个秘书，萧肃也只是个助理，徐明恩未免高估了他们俩在陆乘澜心里的分量。
　　但是如果只是当做谈资，这人的脸皮真的太厚了。
　　恰好此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因为是工作号，她立刻看了一眼，又是徐眀恩。
　　难道还真想约晚上吃饭吗？可笑。
　　她尽量控制了表情，但是看向屏幕时，因为不耐烦，嘴角还是跑出了一丝讥笑。
　　“是徐眀恩吗？”陆乘澜很敏锐，“你看一下邮箱，我让他发资料给你的。”
　　秦秘书点头先查了一遍邮箱，手机还在喋喋不休地震动着，一副不接就不会挂断的架势。
　　邮箱里并没有徐眀恩的邮件，她看了陆乘澜一眼，在老板点头后，接起电话，希望对方只是谈工作的，她对这个人真的无话可说。
　　“娜绮，午休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熟络的样子，让秦秘书皱眉。她回道：“我这会儿在忙。”
　　“好，等你忙完给我回电话，午休或者晚上都行，叫上萧肃，我们聚一聚。”
　　“如果不是工作的事情，请不要联系我。”秦秘书直白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公私混为一谈已经让她非常不舒服，更何况是当着老板的面。接起工作号，居然是个私人电话。
　　陆乘澜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但是很明显和工作无关。
　　他大概知道徐眀恩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想叙旧，在今天巧遇之前就有很多方法联系上老同学，现在大概率还是想通过老同学来打通合作的通道。
　　不放过任何机会走捷径，更让人讨厌了。
　　陆乘澜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几下，垂眸时已经有了计划。
　　他如果直接问萧肃，萧肃肯定是不会说的。所以他只能向秦秘书多打听点消息，他假意说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眀恩只说跟萧总助关系特别好，或许是有什么你不了解的隐情……”
　　秦秘书在思考。
　　陆乘澜继续说道：“我一直都是鼓励年轻人创业的，所以如果是有什么误会，我也可以提携他一把，毕竟你们是老同学……”
　　秦秘书皱眉，什么鼓励年轻人创业，说的你100岁了一样，你俩差不多年纪啊！
　　而且这是什么鬼话？陆总你不是最讨厌关系户和人品差的人吗？
　　秦秘书很想说，你不要像学长一样被这个人表面的友善给骗了！
　　但是她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公私分明的分界线在她面前摆着，而且还涉及学长的隐私，她脑子里转了几圈后，最终说道：“陆总，不管有没有误会，我今天确实说的太多了，很不专业。所以，你不用考虑我们几人之间的恩怨过往，让他凭实力说话吧。”
　　陆乘澜握拳，他怎么招了这么个“刚正不阿”的秘书！
　　就不能偶尔对总裁说说心里话吗？
　　他叹气，当时选了这个秘书就是因为她的这种特质啊，看他这个总裁也像看个棒槌一样。
　　“嗯，你先去忙吧。”陆乘澜疲惫了。
　　秦秘书松了一口气。
　　她几步就走到了总助办公室门口，透过玻璃门，萧肃正背对着门坐在工位上，手机屏幕上是手游的画面。
　　看起来一切正常，但是他在喝那杯咖啡。
　　萧肃平时是不喝咖啡的，而且那是陆乘澜的杯子。
　　这说明，他虽然动作像个正常人，甚至能操作着游戏人物去收集金币，但是实际上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秦秘书想到了很多东西，关于萧肃到底直不直，关于他和陆乘澜之前在酒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如果萧肃不直，那么当年在学校，徐眀恩整天跟着他，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想来，完全是被萧肃那个异父异母的哥哥误导了。
　　大学期间，她和萧肃，江与风聚餐，有个大二学弟来问萧肃要联系方式，江与风直接给了他自己的，笑着说:“这个学长是直男哦，不过你可以加我！”
　　因为他的一句话，秦娜绮仅存的少女心也破碎了，留下记忆就是——萧肃学长是直男，而她崇拜的哥哥，不会喜欢她。
　　“姐姐你回来了！”郝甜刚去取了奶茶外卖。
　　秦秘书点头帮她开门，在她回身关门时，陆乘澜走了过来。
　　“忙的怎么样了？”陆乘澜进了总助办公室，问坐在沙发上的林烁。
　　林烁赶紧募集语言，根本没忙，因为进入最后阶段，只想躺平放松。
　　“目前没有人反馈问题，运行的很流畅。”他回答。
　　陆乘澜点头。
　　不大的办公室里，双人沙发上坐着林烁，两个工位也有人了。
　　小姑娘在茶桌边解着外卖密封袋，完全无视了他。
　　萧肃连头都没回，坐姿算不上端正，长腿放在工位下有点委屈，右腿干脆伸在了外面，贴着桌脚，黑色西裤紧绷着，能看出大腿上股外侧肌和四头肌，从两侧延伸向略方的膝盖……
　　陆乘澜想起了打开的大腿内侧绷紧的缝匠肌。毫无疑问，他记得萧肃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因为肤色的原因线条明显，随着每一下动作都能清晰可见。
　　“冰的吗？”他直接从郝甜手里接过了给萧肃的那杯。
　　赶紧的，要红温了，他需要冷静一下。
　　“啊，那是萧总助的！”郝甜瞪他。不要以为你是总裁，就可以抢别人东西！
　　“嗯，我知道，”陆乘澜已经喝上了，冰块晃荡着，是很清淡的绿茶味，心里的浮躁消失了一些。他强行解释道:“我的咖啡被他喝了。”
　　他说着手指还在咖啡杯上弹了一下，甲床和瓷器相撞发出脆响。
　　萧肃终于彻底回神，看向杯子时，细长的手指刚好移开，他抬头时，陆乘澜垂眸，两人视线对上了。
　　萧肃默默把腿收了回来，陆乘澜也顺势靠在了桌边，长腿交叠着，裤缝几乎碰到萧肃的胳膊肘。
　　林烁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明白过来，忍不住叹气，竞争对手是陆乘澜的话……
　　比颜值，比不过，比资本，也比不过。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万一萧肃喜欢卡哇1呢？
　　林烁这样想着，觉得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再看向陆乘澜，对方正在喝果茶，别人是捧着杯子，他直接拿着杯盖的部分，好看的人连喝奶茶都这么赏心悦目。
　　卡哇1这条赛道你也要抢吗？
　　林烁歪头，那我只能在矮攻这个赛道上继续跟你pk了！
　　他懊恼，输了，输的好彻底。
　　“Boss，你头疼吗？”郝甜关心地问林烁。
　　林烁撑着膝盖捂着头，“没事，手机玩多了。”
　　郝甜不疑有他，劝他少玩手机多睡觉，就又跑去萧肃那边了。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清甜嘹亮的嗓音。
　　“萧总助你进度好快啊！”郝甜指了指游戏界面上右上角的爱心数量，“1个爱心是1平米空间，你这个可以兑换10平米，加个儿童房吧，两口之家升级三口之家。”
　　萧肃头也开始疼了。
　　他想着卸载的，但是刚刚莫名觉得好解压，于是哗哗一顿操作，收获满满。
　　“不加了，两居室挺好的。”萧肃说。
　　他自己家就是两居室，陆乘澜也喜欢两居室。
　　萧肃脸黑了，他到底在联想什么！
　　“温馨小屋也不错，那你可以把爱心留着兑换参星商城的vip卡，线下购物88折哦～”郝甜眨眼。
　　“你如果想跳槽的话，我可以给你在营销部安排个职位。”陆乘澜忍笑。
　　林烁猛的抬头，不仅抢我天菜，还想抢我员工？！
　　还好，郝甜看起来不为所动。
　　“如果是经理级别，我就来！”郝甜说。
　　林烁无语，好家伙，你还想跟我平起平坐了，真是人小心大。
　　陆乘澜点头，“可以，先毕业，再来。”
　　郝甜微笑，人还没毕业，手拿两个offer，人生赢家竟是我自己。
　　所以今天她必须继续好好表现。
　　“萧总助，装修卧室啊，双人床安排上，盖被拉灯也有金币的，而且我画了好多种睡觉姿势，超可爱的！”
　　盖被拉灯，听起来不太对劲。
　　萧肃又想卸载了。
　　刚刚那个“亲嘴”动作，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陆乘澜靠在旁边，近到体温都要传过来了。
　　他很想解释不是自己点的，但是说出来又显得欲盖弥彰，好像很在意似的。
　　萧肃自我安慰，游戏而已，真人都亲过了，电子亲吻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
　　见萧肃无应答，郝甜又转向陆乘澜，说道:“陆总，你手机呢？你的账号是不是还没领取‘初吻’金币？”
　　陆乘澜听前半句就已经在掏手机了，听到“初吻”时手刚好被裤兜卡了一下。
　　他不想在一个18岁小姑娘面前表现出惊慌，所以掏裤兜的力气大了一点，结果手机直接飞了出去，打到了咖啡杯上，造成了更大的声响。
　　他伸手先稳住了原地转圈的咖啡杯，然后去抓手机，结果抓住了萧肃的手。
　　慌了，这回是真惊慌了。
　　萧肃快速抽出手，露出底下的黑色手机。
　　“你们好纯情啊，哈哈哈……”郝甜笑了，但是别人都没笑，她尴尬了，话也变多起来:“哎呀，不是真的初吻，就是游戏角色第一次亲亲的奖励，是我自己简称为初吻奖励，后面亲吻作为日常任务之一，就不会有那么高的奖励了……”
　　“我只是手滑了。”陆乘澜解释完更尴尬了。
　　是谁？如痴如醉事业脑，导致母胎solo到现在，初吻初次一起发生了，结果对方居然完全断片失忆。
　　现在，被一个小姑娘调侃纯情，却只能默默心酸。
　　秦秘书一直在忙着回复邮件，被打扰后，听了个大概，这会儿打圆场道：“小办公室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挤的很，都手忙脚乱了。郝甜啊，你帮我下载一下那个游戏吧，等我忙完了来玩。”
　　郝甜抹虚汗，接过秦秘书的手机，见陆乘澜已经打开了游戏，脑子跑路了，没控制住自己的嘴，“陆总，记得领金币……”
　　“好。”陆乘澜垂眸看着屏幕，说话声音也没什么底气了。
　　萧肃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位置能看到陆乘澜大半个侧脸，而靠近他这侧，陆乘澜的耳尖有点泛红。
　　脸皮这么薄吗？


第11章 白黑
　　是手游上红脸特效的绯粉色。
　　还挺可爱的。
　　萧肃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对面秦秘书和郝甜正盯着手机屏幕在低声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
　　陆乘澜摸着眼尾，似乎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
　　萧肃垂眸，嘴角抬了一下。
　　陆乘澜也有这种时候啊，一向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人，突然变的有点笨拙。
　　萧肃心里的烦躁一点点剥离。
　　他看了一眼时间，准备出去取给陆乘澜订的工作餐了。
　　“我出去一下。”他站起身，看到陆乘澜拖着白皮小人无所事事来回踱步。
　　“你现在是要去哪里？”秦秘书也跟着从工位上起身，看了眼陆乘澜说道:“陆总，我和萧总助出去聊几句，不会耽误太久。”
　　“嗯。”陆乘澜一直没抬头。
　　——
　　萧肃跟着秦秘书走出办公室，一直走到走廊边缘。
　　“徐眀恩找你了吗？你是要去见他吗？”秦秘书问。
　　“他找我干什么？”萧肃疑惑，但还是解释道：“我没有要去见谁，我去取陆总的工作餐。”
　　秦秘书松了一口气，是她太紧张了。
　　“如果他找你，你不要见他，最近他在争取参星的智能家居项目，”秦秘书想了想，把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徐明恩跟陆总说我们几个关系很好，可能是想借此拉关系？陆总也很奇怪，居然说如果真的关系好的话，他可以关照关照徐明恩……”
　　萧肃抬眼看向总助办公室，陆乘澜还靠在桌边，没有挪位置。
　　“我现在不是要提那些私人恩怨，”秦秘书声音提高了一些，见萧肃重新看向她，才严肃地说道:“这个项目很多人都在争，所以作为集团核心成员，又是陆总身边的人，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不要做一些惹人非议的事情。如果徐眀恩真的有那个实力，拿下了项目，我不想有人在背后说，是因为总裁办这边帮他走了后门。”
　　即使义正言辞，她也有私心。
　　萧肃是个心软的人，大学时候就已经被徐眀恩利用了，傻乎乎地天天带着那个半道加入团队的人训练。
　　一年的时间，他将徐眀恩从团队排名倒数拉到了第二名，成功给自己培养了一个黑心的竞争对手。
　　最后在争取散打强化营名额时，被摆了一道。
　　她当时在场，在打到关键分数时，徐明恩跟萧肃说了什么，萧肃懵了一瞬。
　　也就是那一瞬的失神，徐明恩踢中了萧肃的头部。
　　后来萧肃在医院醒来时，她问过萧肃，徐眀恩到底说了什么？
　　萧肃回答说忘记了。
　　脑震荡这个借口很好用，没有人再追问，他就闷头吃下了这个亏。
　　现在她害怕又要历史重演。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沉重，萧肃也重视起来，肯定地说道:“我不会见他的，不管于公于私，我和徐眀恩都不会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可以放心。”
　　秦秘书点头，还是不太相信。
　　万一徐明恩哄他呢？
　　萧肃最好哄了。
　　“倒是你，不要因为我的事，去招惹他，”萧肃见她还是眉头紧蹙，知道自己必须得好好解释一下了，他坦白道：“我今天见到他，确实有点吃惊，退役的事情对我影响很大，你应该明白。所以如果我表现出了烦躁的情绪，或者让你误会我在意这个人，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起了退役的事情……”
　　秦秘书听他这么说，心里终于安定了一些。
　　萧肃一向是话很少的人，既然他愿意解释，那一定是真的。
　　“我当然明白，”秦秘书叹气，安慰道:“你也不要再想那些事了。”
　　曾经他们选择了竞技运动，带着好胜心的，想成为冠军，想走向更大的比赛舞台。
　　她的天赋不够，所以退役，但是萧肃完全不一样，他是可以走得更远的。
　　最可笑的是，徐眀恩拿下强化训练营名额后，并没有坚持下去。
　　拿走了别人的东西，却又弃之敝履。
　　几年了，没有好好道歉过，当时给赔偿金，还是他家律师出面的，一副施舍的样子。
　　萧肃倒是像真的失忆了一样，默默接受了那笔钱。
　　她真的忍不了。
　　等她带着江与风去找人算账时，徐眀恩已经出国留学了。
　　现在他们也都不再是冲动的年轻人，成熟而合理的做法就是互相远离。
　　“嗯，我先去取工作餐了。”萧肃看了一眼时间，又指了指办公室，“你去把办公室的人都打发走，包括陆总。”
　　秦秘书回头看了一眼，陆乘澜还靠在桌边，郝甜踮着脚在旁边指指点点。
　　“哎，陆总真的，变得好奇怪，你们……”
　　萧肃没听她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他不会说谎，如果是秦娜绮问对了问题的话，他大概率会直接坦白。
　　所以，迈着长腿赶紧遛了。
　　——
　　陆乘澜抬头看时，萧肃正在往电梯口走，秦秘书的侧脸上都是无奈。
　　难道萧肃真的去见徐眀恩了？
　　他突然有点心慌。
　　“等一下……”他抬手让郝甜先别说话，几乎是没过脑子，他拨通了萧肃的电话。
　　那边接的也很快。
　　“陆总……”
　　“你去哪里？不是说了吗，出去要报备行程……”陆乘澜语气生硬。
　　“我去取工作餐，跟秦秘书说过了，是要直接报备给你吗？”
　　陆乘澜愣了一下，电话那头的语气毫无波澜，更显得他气急败坏。
　　他也确实是气急败坏了。
　　“嗯，直接跟我说。”他语气温和了一些，又恢复总裁该有的矜持：“发信息给我就行，我看到会回复。”
　　“……你要喝咖啡吗？”
　　陆乘澜眉目舒展开。“嗯，帮我带一杯吧，谢谢。”
　　秦秘书进门就看到陆乘澜在表演川剧变脸。
　　奇了，总裁疯了。
　　想起萧肃的提醒，她开始赶人。
　　“郝甜，我刚刚好像听到办公区那边有人在问手游玩法，还有财务那边，有几个年纪大的，可能不会下载……”
　　郝甜点头，“那我现在就去！”
　　小姑娘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秦秘书看向林烁，林烁低着头，无动于衷。
　　她又转向陆乘澜，骄矜的总裁正对着手机谜之微笑，她清了清嗓子问道:“陆总，这边是不是有点挤？”
　　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隔壁还有间空办公室，要不打通一下？”陆乘澜接话。
　　“……”无语了一瞬，秦秘书干笑道:“哦，那倒不用。”
　　赶人无效，突然感觉好压抑。
　　她走到玻璃墙边，把百叶帘拉了上去，打开了墙上的偏轴门。
　　空间敞亮起来，空气也开始流通。
　　重要的是，通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在总裁的面前，总裁如果还有点眼力见，应该能看懂她的意思吧。
　　是吧？
　　陆乘澜果然起身了，然后坐在了萧肃的工位上。
　　秦秘书叹为观止。
　　——
　　萧肃回来时，松了一口气。
　　陆乘澜终于回了总裁办公室。
　　他敲门进去，把咖啡和工作餐放在了茶几上。
　　“怎么去了这么久？”陆乘澜问道。
　　他差点被郝甜烦死了，最后才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嗯，比较远。”萧肃说完就准备走了，他也很饿。
　　陆乘澜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
　　餐厅是他挑选的，距离不远，开车来回20分钟，但是萧肃离开了将近双倍的时间。
　　随即，他看到了被挡住的咖啡的纸袋。
　　是他经常喝的那家私人手作，离这里20分钟的车程。
　　“楼下咖啡店很多，为什么跑那么远？”
　　陆乘澜抿唇。
　　萧肃真的很细心，甚至算得上贴心。
　　萧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提买咖啡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他无意中把陆乘澜那杯咖啡喝了。
　　“你不喜欢这家吗？”他问。
　　“很喜欢。”陆乘澜说。
　　萧肃怔了一下。
　　下次还是随便买吧。
　　“那我先走了，到午休时间了。”萧肃说，其实已经占用了午休时间的20分钟。
　　陆乘澜叫住他，“下次可以一起吃饭，你可以多订一份……嗯两份，叫上秦秘书。”
　　萧肃迟疑。
　　“一个人吃饭，不消化。”陆乘澜强行解释。
　　——
　　萧肃跟秦秘书说了陆总要求订三份工作餐的事情。
　　秦秘书也迟疑了。
　　“一个人吃饭不消化？陆总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啊，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萧肃甚至怀疑陆乘澜是想接近他，但是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秦秘书解释道:“之前盛董事在公司的时候，他们都是三个人一起吃饭的。盛董、陆总还有那个盛凌，就是陆总的表弟。后来盛董退出管理层，不来公司了，陆总就一直一个人了，所以叫上我们俩一起吃饭，可能就是无聊了吧……”
　　“哦，原来如此。”萧肃觉得合理。
　　“都一样，反正吃饭都是报销的，从哪里走账都一样。”秦秘书说完又忍不住叹气道:“但是跟陆总一起吃饭，我倒是真有可能消化不良。”
　　萧肃觉得也是。“说不定他哪天就又改变主意了，先这样吧。”
　　秦秘书点头认同，陆乘澜这个人确实难以捉摸，最近更是情绪多变。
　　但是影响不到她。
　　“学长，你明天带一套运动的衣服过来吧！”秦秘书突然想到了助消化的方法，“楼上有员工健身房，午休我们可以去对练啊，好久没好好打过架了！”
　　“好。”


第12章 白黑
　　这是萧肃第一次到大楼的15层。
　　楼层提示牌上写着“员工专用健身房”、“星星托管”、“母婴室”。
　　“原本这一层都是总裁办公室，后来盛董事离开后，陆总就搬到楼下了，他力排众议把这层建成了现在的样子，”秦秘书给萧肃介绍着，“听说也有三四年了，不过我也才到参星两年，都是听人事部的人说的。”
　　出了电梯后，一侧是健身房，一侧是托管和母婴室。
　　他之前就疑惑过，为什么还有人抱着孩子来上班的，原来是公司有托管的地方。
　　“其实陆总在公司人气很高的。”秦秘书说。
　　她跟陆乘澜待久了，都已经快要刻板印象了，真把陆乘澜当成了无聊的工作狂。
　　其实这个人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是吗？”
　　萧肃看了一眼托管的地方。有一面朝外的玻璃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的小孩子，小的被护工抱在怀里，大一点的，也有人陪着玩耍。
　　更里侧的母婴室是樱粉色的，一眼看过去，私密又温馨。
　　陆乘澜确实和他想的不一样——
　　提起小时候给妈妈买房子的梦想时，那么真诚。
　　现在空出整个楼层给员工用，又是另一种温柔。
　　“去换衣服，待会儿拳台见。”秦秘书指了指健身房更衣室。
　　萧肃点头，换衣服时顺便给陆乘澜发了信息，上报行程，以防陆乘澜要用车找不到他。
　　——
　　陆乘澜中午和秘书助理一起吃的饭，真的消化不良了。
　　一个两个的都一句话不说，吃饭跟比赛似的，吃完就一起站起来，非常有礼貌地跪安，跑了。
　　他正郁闷，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萧肃：我在15楼员工健身房，有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陆乘澜放下手机。
　　有事，太有事了。
　　他迈着长腿就往外走，在门口差点撞上林烁。
　　“陆总！萧肃不在吗？”林烁往总助办公室张望。
　　陆乘澜皱眉，“林经理，你很闲吗？”
　　林烁察觉到敌意，但是不是上下级之间的那种，是一种求偶季雄性动物之间的角逐。
　　他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仰视的时候，很难表现出竞争优势。
　　“现在不就是闲暇时间吗？我找他有点私事。”林烁挺胸了一秒钟就泄气了，“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了……”
　　对方长期居于上位，气场浑然天成，更别提出色的外表。
　　陆乘澜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双股竖条纹西装，戗驳领双排扣，内搭白衬衫，系着深蓝色领带，气势锐利，有着杂志男模一般的时尚感，又兼具强烈的商务气息。
　　林烁几乎是落荒而逃，快速往电梯后挪动。
　　电梯门打开，他跨步进去，侧边闪过一道身影。
　　“陆总，这是上楼，你去哪里？”林烁指了指电梯上行灯。
　　“我上楼。”陆乘澜抄着兜，懒得看他。
　　这位嘴替，好像缺乏自知之明。
　　陆乘澜虽然不确定萧肃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一眼就看出萧肃对林烁毫无想法，甚至有点嫌烦。
　　所以让林烁多刷刷存在感也没关系。
　　两人在15楼下了电梯，林烁愣了一下，摇摇头，都是巧合，可能陆乘澜也去健身。
　　但是陆乘澜空着手。
　　林烁手里拎着健身包，往前走的脚步略显不安，进了员工健身房后，看到了拳击台上的两人时，他立刻把陆乘澜忘了。
　　“萧肃，你们也在这啊！”
　　萧肃正和秦秘书对练，秦秘书一个高踢，直接往他肩膀处踢去。
　　萧肃顺着她的方向后撤的同时抬手固定住了踢上来的小腿。
　　他右脚向前一步，空闲的那只手也搂向对手的后脖子，左腿踢向对手支撑腿的胫骨。
　　这个“接腿摔”达成的话，对手是会直接倒地的。
　　恰好林烁喊了一声，萧肃余光瞥到了在他身后跟着的陆乘澜。
　　萧肃皱了皱眉，抓着秦娜绮小腿的手也立刻松开了。
　　秦娜绮抓住时机，收腿躲闪，小臂跟着搂上去了，人也快速绕到萧肃的身后，把他拉倒在地上。
　　两人倒地上，和地垫撞击出哐当的巨大声响。
　　秦娜绮的右小臂卡在了萧肃的脖子上，右手抓住左边手肘固定住，直接锁死，长腿也缠住了萧肃的上身。
　　裸绞形成后，除了用打火机烫胳膊肘，不然是很难破解的。
　　萧肃的脖子被锁紧，脸瞬间就憋红了。
　　林烁被吓得愣在了拳击台边，这不是秦秘书，这是黑寡妇。
　　“快放开！”陆乘澜先怒了。
　　这是切磋吗？这是玩命吧。
　　萧肃在秦娜绮的小臂上轻轻拍了拍，表示自己认输了。
　　秦娜绮立刻松开了手，坐在垫子上直喘气，就这两秒钟，花了她好大的劲。
　　在外行看来，她似乎把萧肃压制死了，但是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她其实坚持不了3秒钟。
　　刚刚如果萧肃不tap out，她也坚持不下去了。
　　萧肃往前爬了一点，也坐在了垫子上，他摸了摸脖子，刚刚被勒的差点生理性干呕。
　　“没事吧……”陆乘澜关心地问。
　　萧肃摇头，“没事。”
　　“我有数的。”秦秘书呼吸平息下来，解释道。
　　林烁感叹道：“秦秘书，你真的是……。”
　　秦秘书穿着灰绿色的瑜伽裤，上身是运动背心，在林烁说话时站起身，露出深沟一样的马甲线，两条纵沟之间，横着几条浅壑，分割出已经形成块状的腹肌。
　　“……真是厉害啊！”林烁瞳孔地震。
　　平常职业装穿的整整齐齐，高挑纤细，谁能想到衣服下是这样的身材。
　　秦秘书拿起旁边的运动长袖套了起来，拉上拉链。
　　“我赢了哦！”她只在意这个。
　　萧肃也刚喘匀，说道:“散打里没有裸绞，你用自由格斗来跟我比，不算赢。”
　　在学校时，秦娜绮就喜欢搞点格斗动作，十字固，各种绞杀，反正她只想把他们这群男同学都干倒。
　　“赢了就是赢了。”秦娜绮解手套，不枉费她这几年一直在上格斗课。
　　萧肃无奈摇头，不想掰扯，起身去拿水喝。
　　他刚动了几下，现在停下来开始出汗了。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到了眼角，他拉起胸口的衣服擦了一下。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背心，黑色速干短裤，短裤在大腿外侧有个小小的开叉，打开一点角度方便抬腿。
　　短裤里面是有内衬的，只是内衬的压缩裤比较短，起到防止走光的作用，在没走光的情况下，是看不到的。
　　这是他当教练时的常规穿着。
　　在陆乘澜眼里却是致命的诱惑。
　　特别是当他扯着前襟去擦眼角时，腰腹部露出一小节棕色的皮肤，凹陷的人鱼线和腰臀线泾渭分明，深深陷入裤腰里。
　　走动时腰胯部小幅度的上下起伏，是一种很原始的性感。
　　陆乘澜捏了捏领口，原来人真的会馋到唾液过度分泌。
　　萧肃已经走到拳击台角落里，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水喝了一口，擦了擦汗。
　　他背对着几人坐了一会儿。
　　陆乘澜的视线追随着，有如实质，让他脊背毛毛的。
　　萧肃知道自己身材很好，经常有人真心求教怎么练的，当然也有年轻人口出狂言求“大雷教程”。
　　所以他干脆就说自己不健身，天生的。
　　有眼力见的人，自然听出他的敷衍，自行退散了。
　　至于那些继续口嗨的，他就心安理得地忽视了。
　　现在陆乘澜的眼神，给他的感觉就是，下一秒，就要过来求教程了。
　　“学长，林经理好像对散打很感兴趣诶，你教教他啊。”秦娜绮召唤他。
　　萧肃转身看向三人。
　　他现在心情不错，运动后总是会产生一大堆多巴胺，脑子兴奋又愉悦，他甚至也开始起了坏心思。
　　这人总是往他身边凑，要不干脆给他一次致命打击吧！
　　他冲林烁招手，“想学什么？你先脱鞋子上来……”
　　林烁内心是拒绝的，但是看了看微笑着的萧总助又无法拒绝了。
　　倒三角身材宽肩窄腰，连大腿肌肉都那么漂亮。
　　他瞬间要化身为亲吻肱二头肌的陶醉表情包。
　　“学长，你要教林经理什么？”秦秘书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在拳击台的一角坐下。
　　萧肃见林烁上来之后，回答道：“格斗中实用的十八种摔法。”
　　林烁：！
　　原本皱着眉头的陆乘澜忍笑，垂眸遮住上扬的嘴角，情绪也从轻微的嫉妒，变成了幸灾乐祸。
　　“一种就好，一种就好！”林烁自救。
　　如果不是怕丢人，他就直接逃跑了。
　　萧肃原本就是开玩笑的，点头道:“你过来。”
　　林烁走到萧肃面前，刚站稳，就被萧肃扭着肩膀来了个过肩摔。
　　后背摔在垫子上时，他明显感觉手臂被拉了一下，卸了一部分力。拳击台又是有弹性的软垫，所以虽然摔出的声响很大，但是并不痛。
　　尽管如此，瞬间起飞的失重感，还是让他脸部神经因为惊恐麻了一下。
　　这是可以把他抡圆搓扁扔出银河系的人。
　　林烁躺在垫子上仰视着高大健壮的人，表情空白了一瞬。
　　算了，他放弃了。就算追到了，万一掏出来比自己大，也挺尴尬的。
　　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林烁跳起来，掀起拳击台的绳子跨下去，“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撸铁了，你们继续啊……”
　　萧肃和秦娜绮相视一笑，然后两人都看向陆乘澜。
　　“陆总，还有十七种实用摔法，你要试试吗？”秦秘书问道。


第13章 白黑
　　萧肃站着没动，他以为陆乘澜会拒绝。
　　毕竟拳击台下站着的人穿戴整齐，一看就不是来运动的。
　　但是他猜错了。
　　陆乘澜连一秒都没犹豫。
　　“嗯，可以。”他动作很快地掀起拳击台围挡，跨上去站到了萧肃对面。
　　萧肃愣了一下。
　　“陆总，衣服……”秦秘书提醒。
　　陆乘澜脱了外套，抬手往后扔。
　　秦秘书歪头，还以为会被砸中呢。
　　她最近真的胆子肥了，居然敢调侃总裁了，拍拍胸口，心虚的好像有点迟了。
　　“手表。”萧肃提醒他。
　　陆乘澜先解了袖扣，将袖口松开，才去解腕表。
　　手表戴在左手手腕上，解开后露出了底下被有意隐藏的痕迹。偏白的肤色上，除了透出的青色脉络外，还有断断续续的一圈奇怪的颜色——以黄绿色为主，中间位置是浅浅的紫色。
　　萧肃凝视了一会儿确定了，是淤痕逐渐痊愈残留的颜色。
　　再一次被提醒后，他不忍直视。
　　陆乘澜把解下的东西往后递，聪明殷勤的秘书已经知道主动伸手接了。
　　领带也解了，领口解开了一颗，袖子卷起一节。
　　陆乘澜做足了准备。
　　“来吧。”他打开手臂。
　　真的很想要肢体接触，哪怕是被摔。
　　如果不是怕太直白吓到萧肃，他会直接问问，有没有“抱摔”这个选项。
　　虽然他没开口，但是神情中的迫不及待是一点没有掩饰。
　　萧肃却犹豫了，如果真摔了，陆乘澜会不会发火啊？
　　特别是员工健身房里还有别人，虽然大家在各处埋着头，但是都在偷瞄。
　　瑜伽房里的瑜伽老师慢慢走到了教室尽头靠着拳击台的这一侧，跑步机和椭圆机上的人都默默调慢了速度。
　　而正在器械区的林烁，坐在卧推凳上，悄然抬起了手机，等待录制参星集团总裁陆乘澜被摔一手视频。
　　——
　　“陆总，时间不早了，要不算了……”萧肃想走了，抬脚左转。
　　“所以，要快一点。”陆乘澜跨过去挡住了他。
　　萧肃皱眉，离得太近了。
　　那就像对林烁那样，用一个过肩摔让他知难而退吧！
　　摔陆乘澜大概会很费劲，他的身高体型都比林烁大很多。
　　而且萧肃有实感，陆乘澜挺重的。
　　“好吧，那就教你一个防卫动作吧。”萧肃清空掉脑子里无关的画面。
　　陆乘澜乖巧点头。
　　“如果被人从正面按住了肩膀，”萧肃把右手搭在了陆乘澜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个位置，你按着我这里。”
　　陆乘澜近距离看着萧肃一本正经的脸，已经不在意他在说什么了。
　　手臂抬起，听从着指令放到了萧肃的肩膀上。
　　手掌覆盖住工字背心的肩带部分，指尖落点在斜方肌上。
　　他克制住了自己那点心思，手虚放着，没有摸实。
　　这姿势让他幻视了，如果手再往脖子那边去一点，摸上后颈，大拇指抬起就可以抵住下颌线，将人用力拉过来……
　　“和刚才林经理一样的，还是过肩摔，”萧肃语气平淡，肩膀上的手心热得烫人，他只想快点结束，语速加快道：“面对面被拉住肩膀，或者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的时候，都可以使用过肩摔。”
　　陆乘澜一边神游一边点头。
　　萧肃皱眉，即使再迟钝也感觉到了陆乘澜并没有认真听讲。
　　当教练时，那些小朋友走神也是这个样子，眼睛亮晶晶的，问他们想什么，他们说在想赛罗大战贝利亚。
　　“咳，我要开始示范了……”
　　“好！”
　　萧肃忍不住叹气，没关系，等一下他就会清醒过来了。
　　萧肃固定住陆乘澜的胳膊，突然背身过去，矮身用背部作为支点，胳膊作为杠杆，俯身下去，胯部和肩背同时发力将人顶起，身后沉沉的重量立刻往上飞去。
　　用上技巧其实不太费力，更何况陆乘澜根本没有防御意识。
　　陆乘澜原本心态很稳，但是萧肃背身摔他时，整个后背贴近，热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暖暖的……
　　不知道是起飞带来的紧张，还是贴身接触带来的酥麻，他的心脏怦怦跳。
　　以肩膀为轴心，整个人旋转，空气从脸颊穿过，他突然清醒过来。
　　他只是想多一点肢体接触，并不是想丢人啊！
　　但是好像已经来不及了，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背部着地的巨响。
　　结果和预想的不一样。
　　他的下背部先着地，后背突然被推了一下，重心又回来了。
　　陆乘澜反应速度很快，脑子里瞬间规划出了反击动作。
　　因为萧肃的手还抓着他，他顺势抬手卡住了萧肃的肩膀，把人往前拉。
　　萧肃:？
　　好心扶一把，结果被反攻了？
　　萧肃重心不稳往前扑倒时，陆乘澜单腿跪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陆乘澜的体重不够，而且是跪着的，重心不太稳定，把对手摔出去的同时，他自己也因为惯性向前倒去。
　　忙乱中他看到萧肃后背着地，正要得意，耍帅成功！又突然想到萧肃的脑震荡病史，于是手忙脚乱地往前飞扑，最终成功伸手垫在了萧肃的脑袋下面，避免了对方的后脑勺直接触地。
　　但是他整个人也摔在了萧肃身上。
　　“唔……”萧肃被砸地闷哼，比印象中更重。
　　救个脑袋有什么用？人都要压没了！
　　陆乘澜愣住，他的左手垫在萧肃的后脑勺下面，像是把人圈在怀里一样。
　　怀里的人也没有挣扎，只是拧眉瞪着他，脸离他不足十公分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呼吸的温度。
　　秦秘书:“咦！”
　　她惊地攥紧拳头，往边上缩了一点，这两人纠缠着刚好摔在了她大腿边上。
　　他们三个现在好像有点暧昧了。
　　当然抱在一起的两人更暧昧——
　　互相舍不得对方摔疼，一个扶肩膀，一个垫脑壳。
　　你俩要是没事，我把拳击台吃了！
　　“咳咳……”秦秘书咳嗽了两声，“这次应该是陆总赢了。”
　　“不是，你是不是练过？”萧肃回神，起身推了一把陆乘澜。
　　陆乘澜被推得一个踉跄，脸控制不住地红了，回答道:“嗯，练过一点自由搏击。”
　　“难怪……”萧肃爬起来，心情郁闷。先是被学妹绞杀，现在又被陆乘澜摔了，他真是懈怠了。
　　秦秘书眼神在两人间转了几圈，学长一脸沮丧，陆总满脸通红……
　　反正这电灯泡她是不能当了。
　　她起身道:“还有10分钟午休结束，我先去洗澡了，你们慢慢来……”
　　“我先走了！”陆乘澜拿起衣服鞋子先跑了。
　　秦秘书怔住，“可是你东西还在这里啊！陆总！”
　　萧肃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拿起了地上的袖扣、领带和劳力士，“我去给他。”
　　说着他也往更衣室走去。


第14章 白黑
　　更衣室内，陆乘澜坐在隔间里的凳子上，捂着脸。
　　被冷水打湿的发丝正往下滴着水。
　　脸上的热度被冷水带走了部分，但是他并没有完全冷静下来。
　　隔间内是干湿分离的小更衣室和洗浴间，一个大更衣室里有很多这样的隔间。
　　“还不快点？到点上班了，你们老板呢？”
　　“嗯。”
　　隔间门外，沉闷微弱的声音传来，陆乘澜听到了林烁冲进隔间的关门声，还有萧肃敷衍的应答。
　　脚步声停在了他这间的门口。
　　“陆总？”萧肃敲门。
　　“嗯，我在，什么事？”陆乘澜抬头仰靠在墙上，这人是怎么精准定位的？
　　是在他身上安装了追踪仪吗？所以才能每次都戳中他的心脏。
　　“你没带衣服……”门外的声音提醒他。
　　言外之意，没带衣服，没带洗浴用品，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陆乘澜无奈，如果不是什么都没带，他早就去冲凉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好慢慢冷静下来了。他没有在工作的地方，做出不理性的事情。
　　他还没有完全疯掉。
　　陆乘澜起身打开了隔间的门。
　　——
　　门向内打开了二分之一。
　　萧肃愣了一下。
　　陆乘澜的衬衫皱了，人也一副凌乱的样子。
　　在摔下时就已经散下来的刘海，现在湿漉漉地垂在眼前，沉沉的眸光从湿发间穿透出来。
　　眉梢眼角还有明显的水痕，原本白皙的脸上，透出不自然的红色，像是跑了半马。
　　怎么回事？在里面蒸桑拿了？
　　他往隔间里看了一眼，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清清冷冷的，连一点热气都没有。
　　“我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有备用的衣服，你去帮我拿一下，”陆乘澜垂眸，目光落在了白背心底下的胸肌上，立刻转移开视线，说道：“不着急，你先去换衣服。”
　　萧肃点头。“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
　　萧肃还没进过陆乘澜的休息室，甚至不知道总裁办公室里还有个休息室。
　　秦秘书带他去了书架后的隔间，整个空间大概和总助办公室差不多大小。
　　里面算不上舒适，有一面是落地窗，光线透过窗帘照进来，暗暗的，很压抑。
　　休息室里只有一个米色的双人沙发，对于陆乘澜的身高来说，躺平都很困难，不知道要怎么休息。
　　尽头是占据一整面墙的黑色柜子，大概就是放东西的地方。
　　萧肃朝着柜子走去。
　　“陆总基本上不用这个休息室，一般是保洁一周打扫一次。”秦秘书站在门口说道。
　　她跟着陆乘澜两年，也没有进过这个休息室，她只知道陆乘澜偶尔加班会在这里过夜。
　　萧肃打开柜门，里面是几套衣服，都套了无纺布的防尘袋。
　　他随手取了一套出来后，打开抽屉，想找毛巾之类的东西。
　　第一排抽屉里是是配件:袖扣、领带夹、手表、墨镜，还有正常的平光镜。
　　旁边的抽屉里是各种花纹的深色领带。
　　萧肃拉开了下面的一格，是内裤。
　　他原本还在想着，这人不仅洁癖，还强迫症？所有东西都摆的连间距都一样，然后眼睛就受到了冲击。
　　秦秘书站在门口没动，问道:“怎么了？”
　　萧肃赶紧关上抽屉，“你帮我拿个手提袋吧。”
　　“好。”
　　在秦秘书离开后，萧肃把西装套装从防尘袋里拿出来，幸好是搭配好的很齐全，他随意折了一下放在沙发上，然后从抽屉里拿了条内裤塞到了衣服中间，又快速打开其他抽屉看了一眼，终于找到了几条浴巾。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人了，怎么会有人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放着全套的换洗衣物和洗浴用品。
　　是经常在外面过夜吗？
　　然后过完夜直接来上班？
　　倒是也方便，虽然休息室里没有淋浴间，但是楼上的员工健身房就可以洗澡。
　　最后他提着袋子回到楼上，敲了敲隔间的门。
　　下午上班点，更衣室已经全空了。
　　听到水声停止，脚步声传来，萧肃下意识转身背对着门。
　　在开门声后，陆乘澜的声音响起——
　　“给我吧，谢谢。”
　　萧肃背手，把手拎袋往后递去。
　　陆乘澜叹气，他又不是暴露狂，萧肃在怕什么啊。
　　虽然他确实刚洗完澡，衣服都还没穿，但是他已经很自觉地只把门开了一小条缝隙。
　　虽然很想刺激萧肃，让他赶紧记起来，但是他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接过东西关上门，身上还在往下滴水，取了最上层的浴巾擦了擦，随手拿出袋子里面的衣服。
　　拎起时，夹在衣服里的内裤掉在了凳子上，陆乘澜捂住脸。
　　让他去拿一套衣服而已，居然连内裤都翻出来了。
　　陆乘澜尴尬之余，庆幸自己有定期整理物品的习惯。
　　如果柜子里是乱糟糟的一堆，萧肃肯定会嫌弃他个人习惯不好。
　　现在他至少给对方留下了一个会做家务的居家好男人的印象吧！
　　——
　　门外，萧肃深呼吸。
　　刚刚门打开时，飘出一阵冷冽的果香。
　　或许是隔间小的原因，里面都是陆乘澜的气味。
　　萧肃摩挲了一下指尖，食指上沾了一层清水，是陆乘澜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时蹭上的。
　　同时蹭上的，还有偏凉的指尖温度，萧肃把手在裤缝上擦了一下，快步离开了更衣室。
　　——
　　下午的时候，林烁带着他的“新作品”，被陆乘澜一个电话宣到了总裁办公室。
　　“你拍视频就算了，为什么要发到社区？”陆乘澜把手机拍在桌上。
　　林烁缩了缩脖子，“是游戏社区啊，而且社区就只有我们三口之家，还有游戏制作团队的几个成员……”
　　陆乘澜磨牙，听到“三口之家”时，他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原视频发我。”他忍住了。
　　林烁赶紧发了，还解释着:“这个社区就只有好友可见的，也是测试的一部分……”
　　“嗯。”陆乘澜低头看视频。
　　果然视频比他在游戏社区里看到的要长一些。
　　林烁发的是剪辑过的，视频被裁剪到陆乘澜后背落地，戛然而止。
　　配文案：还好我帮boss暂停了，不然他就摔地上了！[狗头]
　　但凡他多发一秒，萧肃就被摔飞出去了。
　　原视频也很短。
　　两个人摔来摔去不过五六秒的时间，最后抱成一团的内容也在视频里，但是两个人的脸恰好被秦秘书的腿挡住了。
　　陆乘澜略感遗憾，他还想再看看萧肃拧眉瞪视的样子——
　　黑眸错愕中，眼角也跟着皱起，表情变得丰富起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抬头，看到林烁又进了总助办公室，郝甜也蹦蹦跳跳过来了。
　　然后两人围着萧肃在说什么。
　　萧肃面无表情安安静静，那两人眉飞色舞叽叽喳喳。
　　这些人是完全不会看人眼色吗？
　　萧肃明显不耐烦了。
　　陆乘澜起身，往隔壁办公室走去。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游戏跳出了一条提示——
　　[你的小屋有新改造哦！用心找找是什么吧？你的恋人超会购物，快夸夸他吧！]
　　陆乘澜点开游戏，被两居室客厅里的巨型猫爬架震惊到了。
　　这还要用心找？
　　总共60平米的两居室，这个猫爬架就占了5平米。
　　屏幕上，那个叫火乐的橘猫正在往“城堡”上努力攀登。
　　隔着隔音玻璃，陆乘澜都能听到林烁的惊呼声，像是拉起了警报。
　　他使劲拍了一下偏轴门的开关，林烁“哇哦”的声音更刺耳了。
　　“陆总，你快看，萧肃花了1800金币给火乐买了一个猫爬架！”郝甜拍手，夸张地说道:“按照游戏现实汇率，这个猫爬架实际价值3万6！”
　　陆乘澜看了一眼游戏钱包。
　　黑皮小人的钱包清零了，白皮小人的钱包只有可怜的105个金币。
　　而他们的卧室还没有装修，1800金币的巨款，居然全花在了林烁身上。
　　陆乘澜皱眉。
　　“虽然猫爬架很美，但是拿来装修卧室不好吗？”郝甜也很遗憾，“我还想看看拉灯特效呢……”
　　萧肃被吵的头疼，终于开口说道:“买都买了，都别吵了……”
　　他就是不想看拉灯特效啊！
　　现在金币花完了，安心了，郝甜也不会一直私聊他装修卧室了。
　　“对啊，买都买了！第一次有人为我花这么多钱，感动了！”林烁再一次感觉到了做猫的快乐，被主人宠爱了呢！他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家！
　　萧肃:真的有病！
　　陆乘澜把不开心写在了脸上，但是屋子里除了秦秘书，全是没有眼力的人。
　　玩游戏上头了吧！秦秘书不理解但尊重。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要联系客户了。”
　　林烁意满离。
　　郝甜依依不舍。萧肃的新手期大额奖励都领完了，现在就算做任务，金币也只是一个一个掉落了。
　　她把目光转向了陆乘澜。
　　“陆总，初吻金币，记得领一下，500金币够买双人床了，加油！”
　　陆乘澜打开游戏看了一眼，决定先回办公室，要矜持淡定，趁人不备。
　　萧肃先一步登出了游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下线了，安全了。
　　秦秘书摇头:“一群幼稚鬼。”


第15章 白黑
　　陆乘澜快步回了办公室，真人亲不到，亲个电子小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势在必得地坐下后，发现萧肃的黑皮小人下线了……
　　而橘猫火乐正在城堡上疯狂蹦跶，一看就没有好好上班！
　　他截了个图发了游戏社区，配文:上班了，猫猫儿子！
　　不是一直张口闭口三口之家吗？甲方爸爸也可以是你的电子爹！
　　陆乘澜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很久，工作就突然忙碌起来。
　　创业蜂巢半年审核期到了，他开始了每□□九晚九的加班生活。
　　只是这次，他没有睡在公司，即使他放话让萧肃不用等他下班，萧肃依然每天晚上8点50准时提醒他大楼要关门了，然后送他回去。
　　除了没睡在一起，两人过起了连体婴儿一般的生活。
　　陆乘澜每天在萧肃的电话声中醒来，从他手里接过咖啡，吃他买的早饭、中饭、晚饭，甚至有两顿是一起吃的，陆乘澜自动忽略掉了秦秘书这个电灯泡。
　　晚上还能被萧肃送到家门口，陆乘澜道一声晚安，祝萧肃做个好梦，萧肃只默默嗯一声，便开车离开。
　　陆乘澜不知道萧肃到底做没做好梦，反正他做了几次好梦了，醒来感叹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但聊胜于无。
　　某种程度上，陆乘澜很安心。
　　如果萧肃能不要一直陆总陆总地称呼他就更好了。
　　“陆总，今天不加班吗？”
　　“嗯，约了人吃饭。”陆乘澜看了萧肃一眼，不加班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对萧肃来说，加班也没什么事做，晚上陆乘澜看文件或者开会时，他还可以去楼上健身、去顶楼吹风，或者干脆坐在办公室发呆。
　　他负责的事情很少，只需要照顾好陆乘澜就行，跟工作有关的都是秦秘书在管。
　　“约了盛凌，他是我表弟。”陆乘澜解释道，之前萧肃好像对他有点误会。
　　他后来反思了一下，萧肃上班的第一周，他确实经常跟盛凌出去玩，但是那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全都是因为萧肃——
　　工作时间，他总是忍不住看向新上任的生活助理，为了掩饰，大白天在办公室戴上墨镜，别人问起还谎称自己眼睛疲劳，看不了强光。
　　陆乘澜差点就疯了。
　　“嗯，我送你过去，”萧肃看了一眼时间，回家还能给江与风做顿饭，“我把你送到位之后，我先回去忙点事情，如果你回家的话，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不回家的话……”
　　“回家，等我电话。”
　　萧肃点头。
　　陆乘澜已经不再客气地让他先回去了，似乎终于适应了有个生活助理可以依赖的生活，也省得萧肃多费口舌，再三提醒这就是他的工作内容。
　　而且，最近真的不稳定因素太多。
　　创业蜂巢审核期，一部分团队因为创业项目不过关被请出蜂巢，那么自然意味着空出了很多位置，又会有新的团队和项目可以申请加入。
　　除了线上平台的报名之外，很多人选择了到公司楼下来蹲点，萧肃已经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
　　陆乘澜这个人很奇怪，只要对方不是发神经，他都可以冷静听完对方的项目概述，当然，他能腾出的时间，也只是电梯里那几秒钟。
　　但那些人准备充分，把书面文件和U盘，全都递到了萧肃的手里，最后躺在了他的抽屉里。
　　这些人还不是最疯狂的，疯狂的是那些被要求离开蜂巢，离开参星大楼的。
　　萧肃没有进会议室看过，但是那些审核没通过的人，离开时都是面红耳赤的，还有哭着跑掉的。
　　有些傲气的就此离开了，但是部分人走投无路，还会求二次机会，个别极端的甚至蹲点到了北辰中庭别墅区门口。
　　所以萧肃也是真不放心陆乘澜一个人回家，万一到家门口被套了麻袋……那他不就失业了吗？
　　——
　　萧肃把陆乘澜送到了寂岛西餐厅门口。
　　陆乘澜下车后，走到驾驶座车窗前俯身下来，示意萧肃他还有话要说。
　　萧肃无奈按下车窗，陆乘澜也俯身过来。
　　“这家餐厅的mocha tarts很好吃，就是摩卡的蛋挞……”陆乘澜摸眉毛，“我等一下打包一份，给你当夜宵……为了感谢你晚上还来接我。”
　　萧肃没拒绝，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反正说什么都没用。
　　陆乘澜突然养成的投喂癖好，已经害得他每天必须多运动一小时。
　　陆乘澜拍了拍窗口，转身走了。
　　萧肃在路边停了一会儿。
　　高大的人，进了西餐厅的门，门口迎宾弯腰示意。
　　透过透明的落地窗，能看到陆乘澜走到了餐厅里，旁边的钢琴边有人在演奏。
　　靠近窗边的卡座，坐着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
　　悠扬的琴音飘出来。这氛围，和表弟约吃饭，不太合适。
　　他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萧肃？好巧！”
　　突然有人蹿过来，抓住了窗架，似乎生怕他跑掉了。
　　徐明恩弯腰冲他微笑。
　　萧肃皱眉，怎么在这里遇到了？
　　“陆乘澜在里面吃饭吗？”徐眀恩问着朝餐厅看了一眼。
　　“我还有事，先走了。”萧肃握紧方向盘。
　　“一起吃饭吧，我订了位置，这边很难订的！”徐眀恩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像是真把萧肃当成了毫无恩怨纠葛的老同学。“不用担心，下班时间，就算和老板在一家餐厅吃饭，也没关系的，你只是工作，又不是卖身了。”
　　萧肃对他自以为幽默的话语非常不耐烦，刚准备拒绝，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走向餐厅门口的白衬衫年轻人，好像就是去陆乘澜家门口蹲点的那个。
　　萧肃看向那边，再次确认没认错。他原以为门口的服务员会拦住那个年轻人，毕竟徐明恩说了这边位置很难订。
　　但是那个人和服务员嘀咕了什么，就直接进去了。
　　“我停一下车。”萧肃快速停好，甚至没等徐眀恩，直接往前台走去。
　　徐明恩追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伴。
　　“跟我一起的，6点钟预约的徐先生。”他跟前台说了一下，很快就放行了。
　　餐厅很大，萧肃顺着之前看到陆乘澜走的方向，往前走了一节。
　　“先生，你们的座位在这边……”服务员低声说着跟了过去。
　　“萧肃，你去哪里？”徐眀恩让女伴先去位置上坐下，跟在了萧肃身后。
　　其实压根不用想，萧肃肯定是去找陆乘澜，徐明恩疑惑:难道吃饭还要跟老板打招呼吗？
　　但是这也正合了徐明恩的心意。
　　他最近一直在找机会想和陆乘澜见面谈合作，但是打电话给秦秘书，对方一直说陆乘澜最近很忙抽不出时间。
　　如果不是了解秦娜绮和萧肃的性格，他都要怀疑这两人背地里给他穿小鞋了。
　　但是这两个人，一个是不爱碎嘴的耿直女，一个是被打伤都不会吭声的沉默男，他好像完全不需要担心。
　　今天遇到萧肃完全是预料之外，但是他确实从女伴林栩栩那边听说了陆乘澜今天会在这个餐厅吃饭，而且是和林栩栩的闺蜜冯芮一起。
　　所以徐明恩是早有预谋的。
　　林栩栩答应了他在吃饭时替他引荐，说不定还能拼桌，四人date的话，拉近关系更容易。
　　只是现在多了萧肃这个变数。
　　但是由萧肃来抛砖引玉也不是不行，也省得他欠林栩栩一个人情。
　　至于林栩栩会不会生气，他完全不在乎，反正他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家里是世交，互相利用罢了。
　　徐眀恩已经看到陆乘澜了，他背对着门口坐着，对面是笑的一脸温柔的新城名媛冯芮。
　　萧肃愣了一下。
　　陆乘澜不是说约了盛凌吗？
　　那个白衬衫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他真是瞎担心，说不定人家就是来约会吃饭的，就像陆乘澜一样。
　　萧肃停下脚步，转身准备离开。
　　“萧肃，不过去打招呼吗？”徐明恩挡住了他。
　　萧肃沉默，为什么要打招呼？
　　——
　　陆乘澜好像听到了萧肃的名字，下意识转头去看，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准备离开。
　　而萧肃的对面，还站着让人讨厌的徐明恩。
　　“陆总，我刚刚在外面正好遇到萧肃，就约他一起来吃饭了，”徐明恩和陆乘澜对上眼神后，立刻上前，伸手想跟陆乘澜握手，但是对方没伸手，他尴尬地收回手，笑着说道：“要不要拼个桌？”
　　“萧总助，你说呢？”陆乘澜问道。
　　萧肃这才侧身，看向陆乘澜。
　　陆乘澜虽然在微笑，但是皮笑肉不笑，脸色很难看。
　　他对面的女孩子撑着下巴，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眼神转了转，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那就拼桌吧！”冯芮暧昧笑道：“两个男人到这里来吃饭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店是新城约会场所top1啊！”
　　萧肃眉头皱的更紧了。
　　徐明恩没解释他的约会对象另有其人，陆乘澜也没有解释为什么骗人。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萧肃转身就走。
　　萧肃不开心了，陆乘澜可以确定。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但是紧绷的肩膀能表达很多情绪。
　　但是陆乘澜也不开心，所以他没有去追。
　　陆乘澜很想质问萧肃为什么和徐眀恩在一起？
　　偶遇了就要一起吃饭吗？
　　而且冯芮开的玩笑实在过分，但是徐眀恩没有否认？
　　萧肃呢，面无表情，到底是生气还是默认，他居然分不清了。
　　该死的盛凌，进了厕所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乘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现状也不是那么清白无辜，在萧肃看来，他就是在和冯芮约会吧！
　　他起身，这必须得解释清楚啊。
　　结果他还没迈开步子，对面过道口冒出来一个穿白衬衫的人，看起来很眼熟。
　　那人看了冯芮几眼，又看了徐明恩几眼，似乎都认识，但是又没人说话。
　　“原来如此！”白衬衫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满脸愤怒，他看向桌面，直接端起桌上的红酒杯，朝着陆乘澜扔了过去。
　　陆乘澜往后退了一步，他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早上在别墅大门口蹲点的那个。
　　距离太近了，陆乘澜没能躲开，红酒杯砸在他的胸口，红酒泼出来渗透进衬衫里，液体往下流着，酒杯也坠落下去，砸在地面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啊……”餐厅里的其余客人被这突发的事件吸引了注意，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凯文，你干什么！你不要冲动！”冯芮拉住了暴怒的年轻人。
　　果然两人是认识的。
　　陆乘澜懵了一瞬，火气蹭蹭冒上来了。
　　他的外套在门口存衣处，单穿的衬衫直接染红了一片，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陆总，你没事吧？”徐眀恩上前关心道。
　　陆乘澜皱眉，你觉得呢？气得想打人，如果这不是公共场合，他绝对忍不了。
　　而且正因为是公共场合，眼前的场景非常尴尬——冯芮抱着凯文的腰，显得情深意笃，仿佛陆乘澜是插足的第三者似的。
　　“陆先生，抱歉，我来处理，”餐厅经理赶过来，满头冷汗，“冯小姐，还有这位先生，我们一起去休息室吧。”
　　凯文瞪着陆乘澜，给台阶都不下。
　　“报警吧。”
　　陆乘澜听到萧肃这么说，然后手臂被拉了一下，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还带着体温。
　　萧肃回来了。
　　陆乘澜垂眸拉了拉外套的衣领，瞬间，气全消了。
　　“这……”经理看了一眼冯芮。
　　冯芮皱眉求陆乘澜，“乘澜哥，凯文还小不懂事，我们先去休息室，把误会解开……”
　　陆乘澜没回答，看向萧肃，问道:“你不是回去有事情吗？”
　　“嗯，现在没事了。”萧肃回答。
　　他不能丢下陆乘澜，衣服都湿透了，餐厅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陆乘澜居然还在关心他是不是回去有事情……
　　真的是，先管好自己吧！
　　陆乘澜点头，“既然都没事，那就先报警吧。”
　　“既然如此，我来打电话。”餐厅经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当事人是陆乘澜。
　　这位虽然不是常客，但是经常来的那几位，都围着他转，足见他在这个圈子里地位超然。
　　“陆乘澜！”冯芮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见陆乘澜眸光冷冷地看过来，她又软了下去，“我替他道歉还不行吗？”
　　陆乘澜不留余地的说道:“他现在不仅仅是故意伤害，之前还跟踪蹲点。年纪也不小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好了冯芮，什么都别说了……经理，我先去车上等着，警察过来还要做笔录。”
　　他拽着萧肃离开了餐厅，忽略了背后的一串目光。
　　徐眀恩还要跟过去，被林栩栩拽走了。
　　——
　　陆乘澜坐在后座，看着驾驶座上闷不吭声的人。
　　红酒这会儿已经渗透到腰部以下了，黏腻的难受，冰凉凉的。
　　幸好，披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温暖的。
　　他扯了领带，折起后，解开领口胡乱擦了几下。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盒抽纸。
　　“后备箱有衣服。”萧肃推门。
　　“不用了，很快就会结束，我也不想在大街上换衣服。”陆乘澜故作轻松，随即又语气随意地问道：“你和徐眀恩关系很好吗？”
　　虽然从秦秘书口中知道了两人的恩怨，但是他还是不清楚萧肃这个当事人的想法。
　　“没有关系，可以算是陌生人。”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吃饭？”
　　萧肃解释道:“我看到那个人进了餐厅，觉得不对劲才跟过去的，这边是预约制，我进不去，只能跟着徐明恩……”
　　陆乘澜点头，原来是因为关心自己啊。
　　他垂眸忍笑，把纸巾丢在了一边，心里最后一点郁闷也消失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他看向后视镜，萧肃也从后视镜里在看他，对视了一瞬，萧肃就移开了视线。
　　“没有。”萧肃回答。
　　“我是和盛凌约了吃饭……”陆乘澜解释。
　　萧肃叹气，“你跟谁吃饭与我无关。”
　　陆乘澜:……
　　他的心口仿佛被扎了一下。
　　“陆总，我只是负责接送，你去哪里，去见谁，都不用告诉我，”萧肃不想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了，为什么要在意陆乘澜见了谁？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不舒服，但很难说清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为讨厌被别人骗。“所以你不用费心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是和盛凌约的吃饭。”
　　萧肃转身看向陆乘澜，“如果你是担心我把你的私生活告诉盛董事，你完全是多虑了，我不会乱说，这些都和工作无关。”
　　陆乘澜盯着他半晌，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哪怕一丝破绽。
　　但是面前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急于划清界限。
　　可是这界限早就模糊了。
　　陆乘澜忍不住笑了一声。
　　确实是生气了吧，突然话多了起来。
　　“不管你怎么认为，我确实是约了盛凌，”陆乘澜平复了情绪，“你不信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萧肃想阻止他。
　　陆乘澜已经立刻拨通了盛凌的电话，车内封闭的空间里，话筒里“喂”的一声特别响亮。
　　“你是前列腺爆炸了吗？”陆乘澜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质问，“说了去厕所，人就消失了，怎么？是在厕所吃饱了，都不用出来吃饭了？”
　　萧肃：……
　　不知道为什么要发火，但是还好不是对自己发火。
　　电话那边显然也被吓到了。
　　陆乘澜见他迟迟不说话，开了免提，看向萧肃，继续对着电话说道：“我刚刚报警了……”
　　“别啊，哥，是冯芮说想单独跟你聊聊，我就从后门走了……”
　　陆乘澜挂了电话，看向萧肃时，又带了笑意，“看吧，我真的没说谎。”


第16章 白黑
　　萧肃额角跳了一下。
　　不是在发火吗？怎么又笑了？
　　没说谎就没说谎呗，了不起吗？
　　“嗯。”萧肃皱眉：“说了不用跟我解释……”
　　他突然不适。
　　红酒的味道带着一点酸涩充斥着车内的空间。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路边商铺和路灯的光线铺展进来，暗色空间内最亮的反光就是陆乘澜的胸口。
　　陆乘澜的领口解开到了胸肌往下的位置，因为身体前倾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萧肃的目光从他的胸口划过，转身看向前方。
　　陆乘澜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又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盛凌的名字。
　　他不会接的，这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之前还没有这么过分，最多就是迟到，但人还是会出现的。这次居然敢直接半道失踪。
　　还好他解释清楚了……
　　“对了，之前去夜店的事，你是真的误会我了。”陆乘澜决定趁机都解释清楚，他往前探身，抓住了驾驶座的椅背，在萧肃侧头时说道：“去夜店也是盛凌约我去的，见的都是他的朋友，他混的圈子比较乱。”
　　当然那些人陆乘澜也认识，很多二代，还有一些是同学，或者参加过同一个商学院，反正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是他决定把这个圈子直接净化掉。
　　“嗯。”萧肃打开了车窗，因为陆乘澜的靠近，酒味更重了，甚至有点热。
　　“而且我其实不喝酒，”陆乘澜说完就觉得自己夸张了，居然开始盲目美化自己了，他找补道:“不经常喝，偶尔喝一点，但是我酒量很好……”
　　“嗯，那你多喝点。”萧肃抬手挡住侧脸。
　　这个话题的趋势好像对自己很不利，是不是又要扯到断片的事情了。
　　“你平常喜欢喝什么酒？”陆乘澜问。
　　“我不喝酒。”萧肃挡着侧脸的手，摸向了后脑勺。
　　这点红酒的味道，就已经让他头疼了。
　　陆乘澜点头：“难怪你酒量那么差……”
　　“警察来了。”萧肃推门出去。再待一秒，他就要让陆乘澜闭嘴了。
　　陆乘澜叹气，出警速度太快了吧，这还没聊出什么呢！
　　他也跟着下了车，对萧肃说道：“你在这边等我吧，我很快就回来。”
　　萧肃打算跟着，万一那个年轻人继续发癫，失控后给他一拳或者一脚，陆乘澜大概都躲不过去的。
　　“我跟你一起。”萧肃走在陆乘澜身侧，目光又自动聚焦到了他的胸口。
　　领口还开着，西装外套披在肩膀上，没起到任何遮挡作用。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陆乘澜有自己的考虑，他和萧肃站在一起，气势太足了，看起来会像他俩一起欺负别人。
　　“等一下。”萧肃朝他伸手。
　　陆乘澜下意识躲了一下，侧过身还真给他躲过去了。
　　萧肃愣住：“衣服……”
　　怎么又突然这么能躲了？红酒杯是怎么砸你身上的！
　　“先借给我穿一会儿不行吗？”陆乘澜说着立刻把胳膊塞进袖子里，穿好后发现肩宽和长度是刚好的，但是袖子和上身略宽松。
　　很满意，得到一件oversize男友外套。
　　“不是，你的领口。”萧肃抬手指了指他的胸口位置。
　　陆乘澜这才低头，衬衫穿成深V了，他只尴尬了一下，扣上两颗扣子，潮湿的衣服又黏在身上了。
　　不太舒服，得赶紧处理完回家。
　　“哥！你等等！”盛凌气喘吁吁地赶来，看了一眼萧肃，拉住陆乘澜往前走，“我了解了情况了……”
　　陆乘澜对萧肃摆摆手，示意他真不用跟过来。
　　萧肃点头，走回车边等着，视线投向餐厅。
　　那两人已经走到餐厅门口了，盛凌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傻笑着对陆乘澜说了什么，陆乘澜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然后给了盛凌一脑瓜……
　　萧肃忍笑。
　　10分钟后，警车走了。
　　又过了10分钟，陆乘澜才回来。
　　“喏，给你的，”陆乘澜把打包的甜品递给萧肃，“我们回去吧。”
　　萧肃接过纸袋，原本还想问问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但是看到餐厅门口徘徊的五人，意识到这件事或许根本没有处理。
　　那边盛凌插着兜满眼审视，在对上萧肃的目光时还挑眉笑了一下，像是谁是他老熟人似的。
　　旁边白衬衫年轻人低着头不说话，冯芮拉着他离开了。
　　徐眀恩还想过来，被女伴拉住了，他抬手和萧肃挥了挥，露出友善的微笑，似乎在说下次再聊。
　　萧肃把甜品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忽略掉那些人带着探寻或利用的眼神。
　　他们的圈子，确实挺乱的。
　　还好陆乘澜在回去的路上没有再说什么。
　　在门口告别时，萧肃想提醒他还衣服，但是陆乘澜穿着他的外套，手里还拎着自己的外套，直接下了车，三两步跨上台阶，到门口时，挥了挥手，嘴里说着什么。
　　看口型是说了“晚安”。
　　第二天，萧肃进别墅拿要送去干洗的衣服时，没找到自己的外套。
　　堂堂总裁，总不至于坑他一件外套吧！
　　一直到了办公室，他都忍着没开口。
　　因为平时不穿西装，他只准备了两套一洗一换，现在好了，外套只剩一件了。
　　“学长，跟我来！”秦秘书拉着他走。
　　萧肃无奈地跟到了茶水间。
　　“要做什么？”他问。
　　秦秘书指了指咖啡机，“你要不学一下泡咖啡，毕竟生活事务这块是你负责哦。”
　　“嗯，可以。”
　　秦秘书以为他会为难，都准备跟他唠一通了，比如：咱们做秘书助理的啊，大事要管，小事也得管，这都是工作！
　　但是萧肃接受良好，直接挽起袖子准备学习了。
　　她笑笑道：“这台咖啡机是公用的，但是一般只有陆总在用。那边还有胶囊咖啡机，手冲和速溶，其他员工都嫌咖啡机太麻烦了，也没这个时间搞这些……其实我也觉得麻烦，所以每天只会做这一次。”
　　“我没什么事。”萧肃说。
　　秦秘书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从磨粉到压粉一一示范了一遍，然后从旁边取了萧肃的杯子，“这杯你自己喝吧，等下你做的，就直接拿去给陆总了，给你点压力，认真一点。”
　　萧肃点头，把咖啡粉放进咖啡机手柄的粉碗里，拿着粉锤准备大力出奇迹了。
　　“你等一下，”秦秘书笑出声，“看你这架势是准备给陆总压个砖头出来吗？”
　　“不需要压平吗？”萧肃停下动作。
　　“压太紧水就过不去了，出液慢的话，萃取过度，不好喝呀，”秦秘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灵机一动道：“你就用个20kg的力道就行了。”
　　萧肃点头，力道均匀地随便压了一下，粉碗里的咖啡粉立刻服帖了。
　　把手柄拧上后，放上陆乘澜的黑色马克杯，浓郁的咖啡液丝滑地落下，上层是厚度适中的油脂，顿时整个茶水间弥漫着咖啡的苦香。
　　“哇，学长，你是有点天赋的！”秦秘书夸奖道。
　　在等待咖啡液流出的时间里，萧肃问道：“来客户的话，也需要帮客户泡咖啡吗？”
　　秦秘书指了指胶囊咖啡机，“用那个胶囊很方便，那边抽屉里还有浓缩咖啡液，如果遇到讨厌的，就直接冲速溶吧。”
　　比如上次徐明恩来的时候，她直接冲了杯一块的。
　　萧肃点头。
　　“再加上250ml牛奶就好了，”秦秘书把牛奶递给他，“倒拉花杯里，用奶泡器打一下，顺带加热了，很简单吧！”
　　萧肃点头照做。银色的金属杆喷着蒸汽，放的深一些就只产生了薄薄的一层奶泡。
　　将牛奶加进咖啡里后，他看向秦秘书，问道：“要加糖吗？”
　　秦秘书摇头，“陆总不吃甜的。”
　　“那为什么总是点甜品……”
　　秦秘书被他问的愣了一下，支支吾吾说道：“可能是因为你喜欢吃甜的？”
　　萧肃：……
　　“开玩笑的，老板心海底针，哈哈……”秦秘书干笑了两声，打岔道：“好了，快送去吧！”
　　“嗯。”
　　“等下有空帮我也做一杯啊，哇真的好香，我做出来怎么不是这个味道？”秦秘书跟在萧肃身后碎碎念，“可能是我做太久了，带着一股班味，敷衍得很，可别给陆总听到！”
　　萧肃笑道：“不用夸了，这活我接了。”
　　秦秘书微笑，指了指总裁办公室，“交给你了，我先回去忙了。”
　　萧肃抬头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里不止陆乘澜一个人。
　　他敲了敲门进去，还没走到办公桌前，陆乘澜就直接快步过来接过了咖啡。
　　“你做的吗？”陆乘澜问道。
　　萧肃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抬腿准备走了。
　　“我的呢？萧总助。”盛凌语气略带调侃。
　　他并没有不礼貌，只是天生的说话时眉飞色舞，给人不正经的感觉。
　　所以萧肃也没有生气，他决定去开个浓缩咖啡液。
　　“你是来喝咖啡还是谈事情的？”陆乘澜冷冷地给了盛凌一个白眼，转身看向萧肃时柔声道：“不用理他，你去忙吧，有事情我会找你。”
　　言外之意，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用搭理。
　　“嗯。”萧肃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两人，结果直接和盛凌旁边的女人对上了视线，他想问，不喝咖啡的话，喝白开水不？
　　“你还记得我吗？”冯芮笑道：“昨天在寂岛见过的，我还说这位帅哥是谁呢，原来是乘澜哥的助理啊！”
　　“冯小姐，我跟你不熟，你不用跟着盛凌叫我哥，”陆乘澜真的累了，看了一眼盛凌，说道:“你下次也别叫我哥了……”


第17章 白黑
　　萧肃和冯芮都替盛凌尴尬了，但是盛凌本人并没有。
　　“芮芮，我们还是先走吧，陆总工作很忙。”盛凌起身，把西装下摆的扣子扣上。
　　他最近也在改变穿衣风格了，这样总不至于被当成代驾了吧。
　　“等一下，”冯芮没动，扯住他的袖子又把人拉坐下去，对上盛凌瞪大的眼睛，她露出讨好的微笑，让他稍安勿躁，转而对陆乘澜说道：“陆总，关于凯文的事情……”
　　盛凌继续瞪她，但是冯芮当没看见。
　　陆乘澜背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和萧肃面对面站着，他正在喝咖啡。
　　闻着都比平时的香很多，喝起来也很不错，特别是萧肃等着他评价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如果沙发上那两个人原地消失就好了……
　　“昨天的事谢谢你，最后没有追究凯文的责任。”冯芮继续说着。
　　陆乘澜忍不住叹气，对萧肃说道：“你坐一会儿吧，正好还有点事麻烦你。”
　　萧肃点头，在盛凌对面坐下。
　　陆乘澜单独坐在了单人沙发那边，像是给三人开会一样。
　　他脸色冷沉地对冯芮说道:“昨天没追究，你们就该低调一点了。他还没毕业，在档案上留下犯罪记录，对以后的发展影响很大。所以，你好好劝劝他，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昨天完全是看盛凌的面子。
　　“陆总，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聊聊凯文的发展的，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他真的很想跟参星合作……”冯芮说。
　　“快别说了！”盛凌很想捂住她的嘴。
　　如果知道她是说这件事，他根本不会来。
　　早上冯芮说自己找陆乘澜被大楼保安拦住了，他没有多问就直接过来，把人带了进来。
　　他以为冯芮是来登门道歉的，没想到她是来得寸进尺的。
　　盛凌看向陆乘澜。
　　他的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不耐烦的神色，好像要发火了。
　　盛凌很想隐身，希望不要殃及他这只多管闲事但无辜的池鱼。
　　“既然冯小姐想把凯文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那麻烦你先赔偿一下我的损失。”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抬抬眉毛说道：“萧总助，给冯小姐收款账号。”
　　萧肃愣了一下，他这哪里有陆乘澜的收款账号啊！
　　这个时候去问秦秘书的话，好像会打断这个气势很足的场面。
　　“嗯，先转给我吧。”他打开了自己的支付宝收款码。
　　陆乘澜点头。
　　冯芮不确定地看了一眼盛凌，盛凌看向门外，不想掺和。
　　她想了一下，赔衣服也是应该的。衣服倒是不贵，但是只赔偿衣服的话，好像有点小气，而且她还想求陆乘澜办事，所以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最后在转账时输入了100万。
　　这是她的转账上限了。
　　在准备输入密码时，被盛凌抢走了手机。
　　“你在想什么？”盛凌快速改了金额，让她输密码。
　　找死了不是吗？是想收买谁？100万收买得了陆乘澜吗？
　　用钱道歉，只会让陆乘澜更生气。
　　冯芮看了一眼金额，差不多就是一件定制西装的钱。
　　她转了过去。
　　萧肃看了一眼，虽然知道陆乘澜的衣服很贵，但是没想到这么离谱，居然要16万。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顺走他200块钱的西装外套？
　　“收到了。”他给陆乘澜看了一眼。
　　“嗯。”陆乘澜看向冯芮，示意她还有别的话就赶紧说。
　　“陆总，昨天确实是凯文冲动了，但是他是有原因的。你们参星那个智能家居的项目，对外说是公开招标，但是你们内定给了徐眀恩……凯文的团队也参与了竞标，年轻人嘛，总是见不得这些不公平的事情，所以冲动了一些。”
　　萧肃看了一眼陆乘澜，是已经定了和徐眀恩合作吗？
　　陆乘澜笑了一下，难怪昨天感觉凯文好像认识徐明恩似的，原来还是竞争关系。
　　“所以呢？”
　　“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凯文的团队，他们也在参星的创业蜂巢待过一年，实力肯定是有的，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们公平竞争一下，我相信凯文的实力。”
　　陆乘澜笑得更嘲讽了一些。
　　盛凌都听不下去了，陆乘澜要是会搞内定的话，他还会经常挨批吗？
　　他这个亲表弟都要经过多方审核才能拿下部分设计的活，他徐眀恩是哪里冒出来的葱，就能被内定了？
　　他这么想着也直接开口了，语气不善地问到:“徐眀恩是谁啊？是昨天跟栩栩在一起的那个男的吗？”
　　“是的，”冯芮来劲了，“还是萧总助男朋友呢！”
　　她顿时明白了，这萧总助和陆乘澜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一定是他帮徐明恩开的后门。
　　萧肃：！
　　突然被栽赃，他的面无表情都绷不住了。
　　“什么？”盛凌看看陆乘澜，又看看萧肃，“不是栩栩的男朋友吗？我怎么听不懂了……”
　　“我和徐眀恩不熟，”萧肃解释道，“冯小姐你误会了。”
　　“可是昨天不是……”冯芮回忆了一下昨天的现场情况，当时好像说起了约会的事情，“你们在寂岛吃饭，不是在约会吗？还说拼桌来着？”
　　“那你昨天是在和陆总约会吗？”萧肃只是单纯地想反驳她的话。
　　在适合约会的餐厅吃饭，只是站在一起，就是约会吗？
　　“不是！”陆乘澜震惊，怎么问题又回到他头上来了！他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陆乘澜放下咖啡杯，虽然想表现的从容不迫，但是咖啡杯和玻璃茶几碰撞了一下，发出了咔嚓一声，把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都转头看向他。
　　他自己也惊了，cpu紧急转动，开始指责别人：“咳，冯小姐，昨天是你自己八卦臆测胡乱说话，根本没有人在约会，我们两人没有，萧总助和徐眀恩也没有。”
　　冯芮脸一红，好像确实是她开玩笑瞎说的。
　　“哦，那是我误会了。”
　　陆乘澜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话题拽了回来，“而且，项目招标都还没结束，根本不可能内定谁。至于凯文，还有徐眀恩，他们俩都没有竞争力，已经被排除了。”
　　萧肃看了他一眼。
　　“徐明恩也被排除了？”冯芮皱眉，“可是栩栩说徐明恩志在必得啊……”
　　陆乘澜皱眉，“怎么你们都能决定我公司的事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冯芮也想明白了，顿时尴尬不已，她好像被凯文误导了。但是她答应了凯文帮他争取一下，所以她厚着脸皮恳求道:“陆总，就真的不能给凯文一个机会吗？”
　　“不能。”陆乘澜给出肯定的答复。
　　盛凌笑出声，“芮芮，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这样可不是追人的表现啊！”
　　冯芮皱眉，语气刻薄地问道:“追谁？你在说什么疯话？”
　　两人关系太好了，她脱口而出立刻觉得不对，但是心里烦躁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嘴。
　　盛凌怒了，他本来不想直接戳穿的，但是冯芮突然拿他撒气，这塑料友谊立刻碎裂了。
　　“两次！你拜托我两次！帮你约我表哥出来吃饭，你不是要追他吗？”
　　“你在搞笑吗？！”冯芮直接抬脚踹他，高跟鞋跟正好戳在盛凌的小腿骨上，“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追陆乘澜……”
　　她看向陆乘澜时，被瞪了一下，声音又小了下去。
　　“我不是看不上你的意思，陆总，就是……”她想走人了，瞪向盛凌时，后悔交了这个损友，怎么会有这种人？！连朋友的审美都不知道吗？她什么时候谈过比自己年纪大的！
　　而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她无语至极，没忍住笑出了声，“太可笑了……”
　　因为话说开了，气氛变得怪异，也变得轻松起来。
　　冯芮直接靠在了沙发上，情绪平静了一些才问道：“陆乘澜，你跟我说实话，是真的公平竞争吗？没有内幕？”
　　“没有。”陆乘澜回答。
　　冯芮叹气，“凯文在骗我啊。”
　　“所以，你一直想接触我表哥，是想替那个凯文拉关系吗？”盛凌笑的太大声了，“这次又被骗了多少？我还以为你终于改邪归正，要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了呢！”
　　冯芮脸已经丢光了，破罐子破摔道：“本来以为是个小奶狗，没想到是个小疯狗……”
　　“好了既然都说清楚了，请你们离开吧。”陆乘澜起身，不想听他们胡扯。
　　毫无营养，而且咖啡都冷了。
　　冯芮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离开前决定再好好道一次歉。
　　“下次真的请你吃饭，”她礼貌微笑，想到盛凌说的结婚对象，问道：“陆总，方便问一下你的年龄吗？要是比我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我爸爸经常夸你……”
　　“别考虑我，谢谢你，帮我跟冯董问好，请他务必别再夸我了。”
　　陆乘澜推着盛凌往外走，盛凌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那7cm的高跟真的堪比锥子。
　　他推着冯芮往外走，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
　　把人推出去后，陆乘澜关上办公室的门，萧肃也走到了门口。
　　陆乘澜背对着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
　　应该没说错什么吧？拒绝了冯芮发出的结婚对象邀请，拒绝吃饭邀请了吗？
　　“我先去忙了，钱待会儿转给你。”萧肃说道。
　　“等一下，刚才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吧？”
　　“嗯，说清楚了。”萧肃想了一下，这件事完全就是个误会，其中又夹杂着其他的怪怪的事情和怪怪的人，他不由感叹道：“盛凌的圈子确实挺乱的。”
　　陆乘澜点头，嫌弃道:“是的，他乱死了。”
　　萧肃突然想笑。陆乘澜在提起盛凌时，总是会露出这副嫌弃的表情，看起来很生动。
　　“咖啡怎么样？”他问道。
　　“好喝，下次不用跑去那家买了，太远了，”陆乘澜想着晚上加班也要让萧肃泡一杯，他又恢复了总裁的样子，矜持道:“如果要喝咖啡的话，我发消息给你……昨天睡太晚了，有点提不起精神来。”
　　萧肃点头，说道：“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随时叫我。但是不要喝太多，晚上会睡不着。”
　　陆乘澜看着萧肃离开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好像被关心了。


第18章 白黑
　　喝了四杯咖啡，陆乘澜到凌晨2点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睁眼已经10点多了。
　　陆乘澜看了一眼手机，萧肃没给他打电话，再确认一遍，居然已经到周末了。
　　安稳的心突然有点空荡荡的。
　　萧肃不上班的日子在干什么呢？
　　会不会……
　　他又忍不住想起萧肃说的“当做普通的一夜情”和“成年人的处理方式”，那么老练的样子。
　　这段时间很忙，他无暇想那些事情，居然就这么安稳地在虚假的亲密感中麻痹了自己。
　　因为萧肃从来不会提起私事，以至于他几乎坦然地忘记了萧肃的家里好像还有个人。
　　陆乘澜思考了一下，给萧肃打了个电话，倒是一打就通了。
　　“陆总，要去加班吗？”
　　陆乘澜沉默了一瞬，好主意！
　　“不是的，”陆乘澜感叹自己作为老板，还是不够丧尽天良。他另外找了借口，说道:“你那个外套还在我这，我正好要去你家附近办事，你把门牌号发我，我给你带过去……”
　　他快速说完，那边沉默了。
　　陆乘澜知道自己的意图有点太明显了，但是这个意图都没有过脑子，直接从嘴里跑了出来。
　　“嗯，我发给你了。”
　　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陆乘澜打开对话框一看，是小区名、楼栋，精确到门牌号。
　　顺利的不可思议，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抱歉，我还有事，先挂了。”
　　——[萧肃，还玩吗？]
　　几乎是同时的，萧肃的声音和背景里的沙哑男声同时响起。
　　手机陷入了静默。
　　陆乘澜立刻爬起来，10分钟后，开车出发。
　　——
　　萧肃忙着和江与风比赛打游戏。
　　江与风答应了他，只要他赢了一局，就跟他出门去购物。
　　萧肃没时间和陆乘澜多说什么，既然他愿意送来就送来吧，也省得他再开口去要了。
　　打了五局输了五局，于是他决定去卫生间躲一阵，顺便查查游戏攻略。
　　萧肃在卫生间听到了门铃声，心道怎么这么快！等他起身时，江与风已经把人放了进来……
　　“你找萧肃吗？”
　　“嗯，你好。我是他……公司老板……”
　　萧肃推开卫生间门刚好听到陆乘澜这样自我介绍。
　　完了！他好像跟江与风说过睡了公司的老板？
　　“进来说吧，”江与风转身，看向半边身子还在卫生间里的萧肃，意有所指地笑着说道：“哦，你就是萧肃上班那个公司的老板啊？”
　　萧肃确信完了。
　　“陆总，麻烦你特地跑一趟。”萧肃赶紧过去，准备把人扔出门外。
　　原计划是，在门口接过自己的外套，然后客气一句，请他慢走（快走）。
　　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复杂了。
　　“嗯，衣服还你。”陆乘澜被萧肃挡住了脚步，停在了玄关处。
　　他难得见萧肃露出尴尬的神色，开门时看到陌生人，他也尴尬了一瞬。
　　他越过萧肃看向往客厅挪动的人，这人身形也很高大，双拐卡在腋下，被绷起的长袖T恤勒出了底下肌肉的形状。
　　他的右腿小腿部分缺失，显然是后天造成的，而且截肢的时间并不长。右腿的裤子卷了上去，小腿断面被露白色的纱布包裹着。
　　在变成这样之前，他应该是一个走到哪都能吸引别人目光的人。但是现在一头过耳的卷发，胡子刮的也不干净，看起来很消沉。
　　陆乘澜敲开门时，心里已经咯噔一下了，他没想到萧肃家里的会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
　　萧肃之前去药店买的那一堆，应该也是给他用的。
　　如果这两人是同居关系，那么他之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享受着隐秘的快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陆乘澜看向萧肃，想了一堆有的没的，还是转移不开目光。
　　萧肃在家穿的和上班完全是两个风格，浅灰色针织长袖，是大体格才能撑起的亨利衫款式，领子往一边折开了一角，露出半边的锁骨。
　　细密的针织材质十分垂坠贴身，贴着胸肌的弧形往下，能隐约看到一点腹肌的形状。
　　穿西装时，反而遮掩了身材。
　　萧肃正低头看着衣服。
　　原本88旧的衣服，现在变成了10成新，还带着精心熨烫的折痕，甚至面料看着都变得有质感了。
　　他皱了皱眉，“衣服洗过了？”
　　“嗯，保洁阿姨熨过了。”陆乘澜说。
　　“进来坐会儿吧，我去倒杯水。”江与风突然说道。
　　“不用……”陆乘澜想说不用麻烦，但是对方已经挪到厨房门口了，人家杵着拐杖去拿的，他不喝不太合适，他看了一眼萧肃。
　　萧肃还在低头研究他的外套，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像200的。
　　“萧肃，你还杵门口干什么？”江与风倒了水，回头一看两人还在门口杵着，忍不住笑了。
　　萧肃这才抬头，“哦，那就进来坐一会儿吧。”
　　“好。”陆乘澜低头找拖鞋。
　　“他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没有备用拖鞋，直接进来吧，”江与风挪到沙发边坐下，水杯也颤颤巍巍地放在了茶几上，“没事，待会儿萧肃会拖地的，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
　　萧肃叹气。
　　自从腿断了之后，这人不仅性情大变，嘴比以前毒了1亿倍，说话完全不顾他人死活。
　　陆乘澜精神一振，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孤家寡人？
　　他快步走向江与风。
　　萧肃把衣服送回了房间，再走出来时，就看到陆乘澜坐在了江与风旁边。
　　江与风又打开手机玩游戏了，陆乘澜正在喝水，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萧肃现在就想去拖地了，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搬了小凳子坐到了旁边陪客。
　　“诶对了！”江与风突然放下手机。
　　萧肃被吓了一跳，无法预测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但是时刻准备着掐住江与风的脖子！
　　“参星是不是那个做家居的公司？”
　　萧肃松了一口气。
　　“嗯，是的。”陆乘澜看出来萧肃紧张了，有点奇怪。可是他那么大个人坐在小小的布艺圆凳子上真的好可爱。他笑道:“这茶几电视柜组合不就是我们品牌的吗？”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萧肃屁股底下的凳子也是常规附赠品。
　　“嗯，当时找娜绮走员工价拿的。”萧肃没否认。
　　其实不止是家具。这个房子的装修是他盯出来的，算是半包。但是从设计图纸到原材料，都是秦娜绮帮他联系的，一水的参星出品。
　　“你们俩还挺有缘分的……”江与风小声嘀咕，瞥了萧肃一眼。
　　萧肃手痒了。
　　“哦这样啊。”陆乘澜又仔细看了看，很温馨的两室一厅。
　　主卧和次卧的门都开着，两间都有人住的痕迹。
　　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打开“梦中情屋”手游看了一眼。果然，萧肃家里的装修和他在游戏里搭建的是一样的。
　　只是一个现实版本，一个3D版，会有稍许变形。
　　唯一的区别就是，游戏里的小屋里，多了个占地5平米的猫爬架。
　　即使是周末，林烁依然在线，探索着他的猫猫城堡。
　　“这是什么游戏？”江与风歪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橘猫火乐从猫爬架上掉了下来，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是养电子宠物的游戏吗？”
　　“不是，是公司最近上线的手游，”萧肃解释道：“大概就是装修屋子的。”
　　“可以以动物身份登录，也算萌宠类吧。”陆乘澜点了橘猫一下，刚爬了一层的猫又被掀翻在地，“这个猫就是游戏总策划本人。”
　　被rua下来的猫猫，放出了炸毛特效。
　　“哦，我下载一个。”
　　江与风动作很快，用微信登录授权后，选择了登录物种，正在踟蹰时下一步干什么，游戏跳出提示——
　　[你的好友萧肃已经先你一步定居，还领养了橘猫火乐！快来加入这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吧！]
　　[是否向好友发出领养请求？是/否]
　　他点了是。
　　陆乘澜手机震动了一下——
　　[金毛“风一般的忠犬”向你的小家发出领养请求，你的恋人不在线，快提醒他回家吧！]
　　陆乘澜看了一眼江与风，游戏页面上明示着旁边坐着的人就是这个“风一般的忠犬”，他又看向萧肃，这都多少天了，一直不登游戏，是不是卸载了！
　　还有没有职工操守了？
　　萧肃假装没看见。
　　江与风也看了一眼萧肃，又快速看向陆乘澜，刚刚他发出请求时，陆乘澜的手机好像震动了。
　　橘猫，三口之家。所以，他申请加入的家，是萧肃和他的一夜情对象的家吗？
　　你俩玩的好花啊！
　　“我加你了，你通过一下。”江与风对萧肃说，想做最后的确认。
　　萧肃知道一旦被江与风知道他的虚拟家庭关系，江与风一定会吐槽他十天半个月。
　　所以他坚决不登录。
　　陆乘澜见萧肃不动，抬手点了一下屏幕上的[确认领养]。
　　“我也有权限的，我加你。”陆乘澜说。
　　于是一只硕大的金毛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江与风直接确认了。
　　[风一样的忠犬，因为你的加入，夫夫们过上了猫狗双全的美好生活！]
　　弹幕对话框的内容对于他来说过于沙雕了，于是后面的新手提示他选择全部跳过，直接跑去戳了一下橘猫。
　　然后他的手机爆出巨响。
　　吧唧！叮铃叮铃叮铃……
　　他玩游戏时打开了手机声音，所以音效整个拉满，吓得他一个激灵。
　　萧肃立刻凑过去看了一眼，实在没忍住，笑的超大声——
　　金毛和橘猫毛茸茸的脸上，总共四坨红晕，就那么水灵灵地飘着。
　　陆乘澜无语，别人随便戳戳就拿到了初吻金币，他想拿这520个金币，怎么这么难！
　　而那个在游戏世界里躲着他人，此时笑得好开心——
　　他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听到。


第19章 白黑
　　萧肃笑的正开心呢，一抬眼就对上了陆乘澜的眸子。
　　陆乘澜侧坐着，迎着阳台的自然光。光线并不刺眼，只在深邃的眸子里投下了几点光亮。
　　对视的时间过长了。
　　萧肃慢慢收敛了笑意，笑声也停止了，偏过头轻轻咳了一声。
　　心里有点躁动不安。还是不应该让陆乘澜过来的。
　　江与风将两人交汇的目光尽收眼底，斜了一眼萧肃，“怎么不笑了？”
　　陆乘澜垂眸忍笑。
　　萧肃淡淡地回道:“也没什么好笑的。”
　　他不是个爱笑的人，最近因为这个金币的事被调侃多了，突然看到江与风也中招了，就莫名被戳中了笑点。
　　萧肃收敛了情绪，快速起身，指了指陆乘澜:“时间差不多了，我出去买中饭，顺便送他走。”
　　陆乘澜还在愣神呢，听到萧肃这么说立刻跟着起身。
　　“我先走了，打扰了。”陆乘澜跟江与风打招呼。
　　“下次再来玩。”江与风微笑。
　　陆乘澜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人笑的有点奇怪，带着点调侃的意思。
　　但是他们没聊天，也没有一见如故，难道是自来熟吗？
　　他礼貌地回以微笑，在门口等着萧肃一起出去。
　　“你朋友挺幽默的……”进了电梯后，陆乘澜开始没话找话。
　　“嗯。”
　　话题终结在这里，两人陷入沉默，直到出了单元门，都松了一口气。
　　“我去骑车。”
　　“我车在路口……”
　　尴尬地同时说完，挥挥手就算是道别了。
　　陆乘澜回到车上，陷入了更大的失落中，原来在工作关系之外，他们相处起来这么尴尬。
　　会慢慢熟稔起来吗？然后变得亲密……
　　正想得出神，一辆黑色摩托车停在了他的车边，车上的人敲了敲车窗。
　　因为心情郁闷，陆乘澜眼神看过去时，带了刀子。
　　“有什么事？”他冷漠问道。
　　摩托上的人打开了全盔的镜面，露出了半张脸，因为陆乘澜的表情微微皱眉，说道：“陆总，你现在是要去公司吗？”
　　陆乘澜：……
　　这么帅，是想吓死谁？
　　萧肃继续说道：“别去了，不安全。”
　　“嗯，我回家……加班。”陆乘澜看着他，发现了自己新的癖好，这难道就是盛凌说起过的覆面控？
　　高大的人骑在通体黑色的摩托车上，单侧长腿支在地上，因为车身流线型的曲度，他的上身前倾着，半张脸隐藏在全盔里，看起来非常硬朗。
　　“那我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回去注意安全。”萧肃说完后，抬手拨了一下墨色镜片，整张脸立刻隐藏起来了。
　　摩托车在小区里没有骑得很快，但是在不宽敞的路道和不高大的行人之间穿梭着，周围景色都成了虚化的背景。
　　陆乘澜深呼吸。
　　他迟早是要坐上摩托车后座的。
　　——
　　萧肃骑车去了稍远的地方给江与风买了他爱吃的生煎包，试图堵住他的嘴，但是很难。
　　“你们公司，就这一个老板吧，没有别的老板了吧？”江与风蘸着醋，吃着生煎，嘴巴没停下。
　　萧肃其实可以说谎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在说谎方面没有任何天赋，所以干脆摆烂了。
　　“嗯，就这一个老板，别问了。”
　　见萧肃不愿意说，江与风更好奇了。毕竟他见到的人高大英俊，穿着讲究，矜贵但难得的没什么架子，挺优秀的啊，真的不可以发展一下吗？
　　“他看起来不像你说的那种玩咖，而且彬彬有礼的……”
　　“这些重要吗？”萧肃叹气，“你之前不也说徐明恩彬彬有礼吗？”
　　听到这个名字，江与风表情立刻变了：“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挺清楚的，那徐明恩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就忘记了呢？你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吧！”
　　萧肃沉默。
　　江与风叹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一样吗？表面彬彬有礼，实际上拿钱砸人？”
　　“对，他们都一样。”
　　“明明就不一样……”江与风戳穿他。
　　萧肃当然知道他们不一样，但是嘴硬道：“无所谓，对我来说就是一样的。”
　　江与风撇嘴，这还犟上了。他戳了戳生煎包，不信治不了萧肃这嘴硬的病：“不说这个了，你这个老板，看起来不像在下面的啊……”
　　萧肃呛地咳嗽了一声，脸涨红了。
　　“你脸红什么，难道你是下面的？”江与风觉得挺好笑的，萧肃怎么看也不像啊，“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没声了。
　　萧肃闭眼又睁开，垂眸看着醋碗，认命了。别说江与风没想到了，他也没想到啊。
　　根据后来复苏的记忆，他可以确定他抗争过，但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好像被哄服了……
　　死去的记忆又来攻击他的大脑神经。
　　“反正是一次性的事情，别多想了，”江与风见他面如死灰，心疼起了不会说谎的邻家弟弟，安慰道：“你说的对，他们都一样，都讨厌，快吃饭吧！”
　　萧肃想快点换脑子，于是选了最恶心的内容，说道：“我最近遇到徐明恩了。”
　　江与风握着筷子的手都捏紧了，难怪刚才萧肃突然提起这个人，“他又想干什么？”
　　“他想和参星合作，但是被陆总拒绝了。”
　　“所以富家少爷遇到了比他更壕的，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江与风笑的嘲讽。
　　“嗯。”萧肃想到徐明恩那副趋炎附势的样子就觉得挺讽刺的。
　　大学时，徐明恩可以说得上趾高气昂。从一开始，都是钱给了他底气和傲气，他自然也会因为陆乘澜更有钱，而自觉低人一等。
　　萧肃忍不住对比，陆乘澜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乘澜也会以势压人，但是不是因为有钱，而是纯粹的脾气差。
　　所以，怎么可能一样呢？
　　“对了，我现在也可以去打他一顿。”江与风挑眉。
　　“算了吧。”萧肃怕他再断一条腿。
　　“你是看不起我吗？”江与风拍了拍右腿，“这天然优势，他还手我就倒下，虽然躺在了地上，但是占领了道德的高地，怎么样？都不用真动手。”
　　萧肃笑笑，“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江与风扶着桌子站起来，想想哪里不对，又坐了下去，“你是不是想骗我出门？你还没赢我呢！等你打赢一局，我就跟你出去。”
　　“明天吧，明天我们再继续。”萧肃还要好好研究一下吃鸡攻略。
　　但是他一个临时抱佛脚的，怎么可能赢得过天天在家打游戏的。
　　浪费了两天时间，又到了工作日。
　　——
　　陆乘澜唉声叹气在家加了两天班，周一被电话叫醒后，心情才好起来。
　　两人到公司时，在电梯一层遇到了林烁和秦秘书。
　　“陆总早，萧总助早。”秦秘书打招呼。
　　林烁一进电梯就问萧肃道：“那个‘风一样的忠犬’是谁啊？”
　　“我朋友。”萧肃回答。
　　“男朋友吗？”林烁玩着手机随口问道。
　　萧肃：……
　　陆乘澜揣着兜目不斜视，耳听八方。
　　“谁啊？风一样的忠犬？江与风吗？”秦秘书根据名字联想到了，见萧肃点头，白了林烁一眼，笑道：“别瞎说了，江与风和萧总助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陆乘澜皱眉，毕竟不是亲的，住一起，感情不会变质吗？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自己没有家吗？
　　“哦，你兄弟挺幽默的。”林烁嘻嘻笑道：“风一样的忠犬，‘忠犬’这个词就很有灵性。”
　　“因为他以前是消防急救员。”萧肃解释道。
　　林烁：……
　　人民的公仆啊！是我想歪了。
　　“他的腿……”陆乘澜没忍住问道。不会是因公受伤吧？
　　“去年山火，参加志愿救援的时候受的伤。”萧肃说。
　　“……”陆乘澜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不是因公，是做志愿者，更伟大了。
　　完全比不上。对比之下，自己就是个心胸狭隘的资本家。
　　“什么时候腿好了，一起约出去打球啊！”林烁在游戏里用猫身和金毛暴力互动了一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腿……截肢了，可能要过一阵子，装了假肢之后才能约了。”萧肃说。
　　“哈？！”林烁想打自己的脸。
　　他还在游戏里骂人家傻狗，警告对方要是再敢rua他，他就打断他的狗腿！
　　我真该死啊！林烁赶紧登录游戏，用全部金币给金毛买了个大型犬睡的木床，配上豪华床垫。
　　秦娜绮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陆总你见过江与风了？”
　　“嗯。”陆乘澜意志消沉。
　　“你去萧肃家了？”秦娜绮又问道。
　　“嗯。嗯？”陆乘澜看向她，你是怎么猜到的？
　　林烁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13层到了他都忘记下去了，跟着几人到了14层。
　　电梯门及时救场，萧肃快速走了出去，他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了茶水间。
　　秦秘书跟在陆乘澜旁边，还在等他回答。
　　“嗯，去给他送东西的，他的外套被我穿回家了。”陆乘澜认真回答后忍不住皱眉，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没听懂，你再说一次。”秦秘书在控制表情了。
　　“我也没听懂。”林烁走到陆乘澜另一边。
　　“就是……”陆乘澜组织语言，一想不对啊我是老板啊！为什么要跟他们解释？他端起了架子沉声道：“都不忙是吧？”
　　秦秘书赶紧走了。
　　“我不忙，”林烁说道，被俯视着，完全不害怕，这八卦不听完的话，他半夜会惊醒。“哎呀，陆总，我都知道了！你别跟我装了好吗？快说吧，你要把我急死了……”


第20章 白黑
　　陆乘澜看了一眼走廊尽头茶水间的位置，萧肃的身影已经消失。
　　他对着因为八卦而着急上火的林烁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他请进了办公室。
　　林烁：“怎，怎么了？你突然这样客气，我有点害怕……”
　　“你不是让我别装了吗？”陆乘澜坐下后往后一靠，长腿交叠，笑道：“你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了？”
　　林烁之所以能成为嘴替，那是因为他的脑子只走直线，思维异常活跃，想法冒出来就立刻脱口而出了。
　　陆乘澜担心林烁会胡说八道，特别是跑去萧肃面前胡说八道。
　　那么他的私心将直接被搬到明面上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承认，然后两人毫无进展的关系，又会退后一大步。
　　林烁一副我懂的表情，说道：“知道你对萧总助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你这么认为？”陆乘澜垂眸，解释道：“衣服的事，是我没说清楚。那天下班，我被人泼了红酒，衣服脏了，所以萧总助借了外套给我……至于泼我红酒的人，你应该认识，你们是同一批进创业蜂巢的。”
　　“谁啊？”林烁立刻被新的八卦吸引了注意力。
　　哪个工蜂敢泼陆乘澜啊！勇气可嘉！
　　“凯文。”陆乘澜说。
　　林烁立刻知道了，“哦，王凯啊！我知道的，不是说谈了个富家千金，所以离开蜂巢开公司去了吗？”
　　“不是自己退的，是验收审核没通过，所以被踢出项目了。”陆乘澜突然觉得就这么放过那小子有点太妇人之仁了，他好像没有一句真话。
　　“倒也不意外。”林烁点头，话锋一转:“可是我们在说你和萧总助的事情啊，你跟我提凯文干什么……”
　　陆乘澜张了张嘴，想说他和萧肃没关系，但是说不出口。
　　这无疑是摆平林烁的最好话术，但是他有点害怕林烁会当真，然后又去骚扰萧肃。
　　所以他脑子里辗转了几遍，最终叹气道：“你想怎么认为都行，但是不要在公司乱说话。”
　　林烁瞪大眼睛，这是承认了！
　　陆乘澜抬眸冷声道:“我可以让你来不了14层，也可以让你离开13层回到创业团队该待的地方。”
　　陆乘澜对林烁团队算是额外提拔，直接让他们从大楼中段搬到了13层的临时办公室。
　　再搬回中段，对于林烁来说，是绝对的降级。所以林烁在他说完这些的时候，脸色已经严肃起来。
　　陆乘澜敲了敲桌子，语气温和了一些，说道:“当然，我不会那么做，因为你不会再提这件事。”
　　林烁没有生气，反而因为确认了陆乘澜认真的态度，惊讶极了。
　　“你来真的啊！”他又脱口而出。
　　陆乘澜皱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可以不告诉我的，感谢老板的信任。”林烁又恢复了嘻嘻笑脸，灵机一动借此谈起了条件:“另外，我有个条件，现在的临时办公室直接租给我们SSS级团队吧？我可以付租金的……”
　　陆乘澜被他气到无语。他刚刚那么威胁，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私事。结果这人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不用付租金，我要你们团队净利润的10％。”陆乘澜说。
　　林烁：你这个狗！
　　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成交！”林烁伸手和陆乘澜握手。
　　“对了，”陆乘澜想起这位嘴替的妙用，“你帮我打听一下萧肃和那个江与风的关系，详细一点的，别说是我问的。”
　　“8％。”林烁说。
　　陆乘澜想问问林烁跟谁学的这么狗！他拿这钱去请私家侦探不好吗？
　　显然不好，他请人调查那是侵犯隐私。林烁去八卦的话，也只是林烁本人没有边界感而已，和他陆乘澜毫无关系。
　　“9％，不行就算了。”陆乘澜起身送客。
　　“行行行。”林烁摆手。
　　刚好萧肃端着咖啡过来，看到两人谈的互相憎恶的样子，一点也不好奇。
　　“咖啡。”他放下陆乘澜的那杯，就准备走了。
　　林烁伸手挡住他，单刀直入:“萧总助，你和风一样的忠犬，除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关系，还有别的关系吗？”
　　萧肃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陆乘澜：
　　就这么直接问吗？让那1％好像亏了。
　　“就……”林烁抠了抠眉毛，苦思冥想了一秒钟，编道：“我和他在游戏里一见如故，今天又听说了他的英勇事迹，更是崇拜不已。所以，我想追他。现在提前问一下你，万一你们还有别的关系，那我岂不是横刀夺爱？”
　　陆乘澜都忍不住撑额头，替他尴尬。
　　萧肃被酸的皱眉，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夺吧……我是说，我和他就是朋友关系。”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林烁，不太高，也不太壮，长相斯文秀气，就是嘴太碎。但是没关系，江与风嘴也碎。
　　好像，还挺合适的。
　　“那我就放心了。”林烁假装松了一口气，内心雀跃地朝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陆乘澜:总裁向前冲！
　　“嗯，我把他微信推给你。”萧肃说完提醒道：“现在是工作时间。陆总，你9点半有会议，林经理，郝甜一直在工作群找你。”
　　说完他点头就走了。
　　林烁对陆乘澜耸肩，“还有什么任务吗？我还想再降1％。”
　　陆乘澜瞪他。
　　但是，林烁去追江与风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乘澜插着兜假装自己不想再谈降佣金的事，岔开话题道：“那个江与风，脸长的男模似的，可惜右腿小腿截肢了，但是他应该还在健身，也不知道怎么练的，在这种状态下，身材还保持的那么好，也就比萧肃差那么一点点……”
　　“是吗？”
　　“嗯，就是有点消沉，萧总助每天跟着我加班，也没空照顾他。”陆乘澜点到即止，“不聊了，你先去忙吧。”
　　林烁觉得陆乘澜意有所指，但是他确实好奇了。
　　所以他离开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同时打开了游戏。
　　小屋里，金毛在线，正躺在窝里发呆，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林烁联想到男模一样的面孔，破碎感拉满，心疼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我果然是个大色胚，居然从一个3d建模电子狗身上看出了破碎感！
　　——
　　萧肃给林烁推了江与风的微信，并希望过分活泼的林烁能带着江与风一起活泼起来。
　　听到敲门声，他抬头看向了缓缓打开的偏轴门。
　　陆乘澜已经成了总助办公室的常客，而且从来不走正门。
　　“我去开会，这个给你。”陆乘澜手指间夹着一张纯黑色卡片，递到萧肃面前。
　　秦秘书轻笑了一声，想到了以前打发时间看的豪门文里必备的神秘黑卡。
　　陆总可真有意思，以前怎么没觉得？
　　萧肃已经把卡接了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卡片一面全黑，另一面上是黑底烫金的两个字“寂岛”，中文旁边还有一个孤岛形状的凸起图案。
　　“陆总，这是什么卡？”秦秘书八卦道。
　　“就是一个餐厅的会员卡，”陆乘澜看向萧肃，“你那天不是说进不去吗？有这个卡随时可以去，不用提前预约。”
　　秦秘书撑着下巴看着两人。
　　萧肃的手指在那个岛的图案上摩挲了两下，夜晚的红酒香味好像又迎面扑了过来。
　　陆乘澜想问萧肃上次那个摩卡蛋挞好吃吗，但是眼神扫过秦秘书，立刻改口道：“中午就去寂岛订工作餐，我先去开会了。”
　　秦秘书也跟着去了。
　　两人走后，萧肃犹豫了一下，拿起卡片闻了闻，果然是卡片上自带的香味，很淡很淡，不是他幻觉了。


第21章 白黑
　　萧肃把卡片扔在了桌子上。
　　他真是疯了，没事闻一张卡片干什么！
　　而且卡片大概是被陆乘澜装在口袋里装了一路，上面还沾染了陆乘澜同款果香。
　　还好陆乘澜很忙，萧肃一上午都没见到人，眼不见为净之后，身心平静。
　　午饭照例是在茶水间。
　　大楼14层茶水间的空间很大，除了厨房区域之外，另外配有用餐区。
　　偶尔也会有员工在这边用餐，但是总裁来这里吃饭后，员工们都跑去食堂了。
　　萧肃把工作餐摆好，还没坐下，陆乘澜就过来了。
　　陆乘澜开会从不拖堂，守时高效。他去水池边洗了手，脱了外套坐下。
　　“那个卡，是不是很好用？”陆乘澜问。
　　“嗯，好用。”萧肃去寂岛出示了卡片，就被领去风景绝佳的位置坐下，在那里点了餐，喝了茶，听了20分钟巴赫。
　　等餐期间，餐厅经理主动找萧肃交换了联系方式，让他下次不用特地跑一趟，打电话订就行，还说陆总交代过了，让他好好招待。
　　萧肃道谢后，取了精致的打包盒就离开了。
　　“盛凌很喜欢吃他家的牛排，下次午休时间可以直接过去吃，刚煎好的口感更好。”陆乘澜发现他喜欢吃牛肉。
　　“可以。”萧肃想着时间应该够，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牺牲一下午休时间的。
　　陆乘澜欣喜，默默观察了一阵萧肃的面无表情，看习惯了就越看越可爱了。
　　——
　　秦秘书回办公室放了东西才过来。
　　看到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三个人的午餐，只有她一个人在尴尬。
　　她照例坐在萧肃的旁边，看了看沉默的两人，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食物。
　　工作餐的餐标越来越高，她的消化系统压力也越来越大。
　　陆乘澜要求的，三人一起吃饭，点三份正餐，两份下午茶套餐。套餐里一般都会有水果，饮品，还搭配了各种甜点。
　　在连续两周后，她发现萧肃喜欢吃摩卡、黑巧类的甜点，偏爱苦苦甜甜的口感。
　　自然，陆乘澜也发现了。于是，陆乘澜就很委婉地提醒她吃萧肃不爱吃的。
　　倒不是说别的不好吃，就是能不能不要做的那么明显？
　　虽然之前好奇过两人之间的事，但是大概确认后，她突然惊觉自己就是陆总攻略萧肃的缓冲带。
　　而正在被攻略的人，毫无察觉。
　　秦秘书想退出群组，提了一次，萧肃立刻说他也想去吃正经员工餐。
　　陆乘澜非常淡漠地问了一句：“你们对我有意见吗？”
　　秦秘书摇头，萧肃叹气。
　　谁敢有意见啊？
　　三个人的午餐，只有萧肃吃的平心静气。
　　秦秘书佩服他的超绝钝感力。
　　“你们在这啊！”
　　一个人影蹦跶了进来。
　　陆乘澜是对着门口坐的，最先和郝甜对上眼神。
　　郝甜立刻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走近。
　　“陆总，我找一下萧总助和秦秘书。”她坐到了秦秘书对面，对萧肃说道：“萧总助啊，周末一起吃饭啊，别误会，部门聚餐，算是庆功宴，我们手游下载量突破200万啦！”
　　萧肃抬眸，他和小姑娘因为游戏交流过几次，但是还没熟到一起吃饭的程度。
　　郝甜怕他拒绝，立刻说道：“上次陆总报销那次，我喊你去你就没去，拒绝过一次，就不能拒绝第二次了！”
　　萧肃：……
　　有这种道理吗？
　　“秦秘书姐姐，你也一起来吧！”郝甜眼神扫过桌面。
　　好家伙，你仨躲这吃啥好吃的呢！一个小盒子里放着5种水果，另一个盒子里是4种不同的甜品，太精巧了吧！
　　秦秘书把萧肃不爱吃的拿给了她，“吃吗？你把聚餐地址发给我，我会去的。”
　　郝甜结果拿小勺子挖了一口，好吃到起飞。
　　陆乘澜被彻底无视了。
　　“咳咳，不邀请我吗？”陆乘澜主动出击。
　　“陆总，你要请客吗？”郝甜随口问道。
　　陆乘澜愣了一下，你们团队的人都这么会提要求吗？
　　“我请客的话，就邀请我吗？”
　　“啊！你请客的话……我要想一下去哪里吃。”郝甜一点没给林烁面子，说道：“小Boss说吃烧烤，二轮唱歌，现在大Boss请客，消费升级！”
　　她很用力在想，以至于萧肃都有点期待她的想法了。
　　“想吃1588一位的海鲜自助，”郝甜看向陆乘澜，眼神真诚地问道：“行吗？总裁。”
　　萧肃垂眸笑了一声。
　　陆乘澜都把16万直接给他当工作餐备用金了，应该不会在乎这1万多的消费。
　　“是太贵了吗？！”郝甜不好意思了。
　　“不贵。”陆乘澜问萧肃，“你喜欢吃海鲜吗？中央街那边有家2000多的，是牛排为主的……”
　　秦秘书咳了一声。
　　“秦秘书你呢？想吃什么？”陆乘澜急忙掩饰道。
　　“就去郝甜说的那家吧。”秦秘书看了一眼小姑娘，“二轮去唱歌，就让林经理自己出钱吧。”
　　郝甜三口两口把甜品吃完，笑着说道：“陆总，听我说谢谢你～哦我正式邀请你！请你一定要来，你不来的话，我们吃饭不香甜，喝酒不陶醉，简而言之没你不行！”
　　陆乘澜被恭维了一顿，感觉自己像个冤大头。
　　萧肃被逗乐了，抬眼想看看陆乘澜什么表情，结果又对视上了。
　　累了，不笑了。
　　——
　　周六很快就到了，他们的饭局约在了晚上。萧肃在4点半时准备出门，结果发现江与风也穿戴整齐出来了。
　　萧肃盯着他半晌。
　　江与风套了件黑色机车外套，穿着深色工装裤，脸上干干净净的，就连过耳的微卷发都半扎起来，人立刻就精神了。
　　“我今天没空出门，”萧肃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我把聚餐推掉吧，你想去哪里？”
　　“我跟你去同一个地方。”江与风说。
　　萧肃歪头，脑子转了一下，“林烁约你去的？”
　　江与风点头，“最近我们几个在组团打游戏，还有他团队里的两个小伙子。打游戏时提起说一起吃饭，打的上头，我莫名其妙就答应了……”
　　“嗯。”萧肃一直很希望江与风出门，他苦口婆心了那么久，这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不为所动。现在居然因为林烁和游戏，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出门了。
　　好一个莫名其妙。
　　“林烁说过来接我们，不用着急。”江与风说。
　　“他……你……”萧肃一时语塞，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们见过吗？我是说视频过吗？”
　　不会是网恋奔现吧。
　　江与风皱眉：“你话怎么那么多？那我不去了！”
　　“去吧。你坐，我去给你拿鞋子，”萧肃拿了鞋过来，趁机说道：“你伤口也快好了，要做接受腔了，我改天带你去假肢中心看看吧。”
　　江与风没说话，他的伤口因为一开始没护理好，后来反复炎症，比正常恢复慢了很多。搬到萧肃家之后，才慢慢好起来。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萧肃补充道。
　　江与风皱眉，他知道萧肃的经济状况，“你哪里来的钱？”
　　“我上班有工资。”萧肃对江与风笑了笑，至少他没反对，就是个进步了，见他皱眉，萧肃立刻堵住了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的钱都给奶奶买墓地了，所以，就当是我出了一半墓地钱，应该的。”
　　江与风从小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和萧肃家是邻居。
　　两人都是奶奶看着长大的。善良的奶奶一辈子什么都不想，只想着去世后，拥有一块墓地。
　　于是江与风带着她去看了墓园，让她随便挑，豪气地说花不了几个钱。她挑了块地势最高的所在，说一辈子没离开过家，去世后想看看远处的风景。
　　那里也是整个墓园最贵的地方，花了江与风将近30万。
　　钱还能再挣，江与风是这么想的。结果在埋葬奶奶的第二年，他自己就出了这事。
　　“再说吧。”江与风淡淡回了一句。
　　萧肃没有继续劝说。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从做接受腔开始，然后定制假肢，做康复训练，一步一步来，江与风会重新站起来的。
　　时间差不多时，两人下楼。
　　林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萧肃看到林烁时目光沉沉地制止了他想上前帮忙的举动。
　　林烁点头，在车边等了一会儿。
　　暮色下沉，江与风走得很慢，但是也很稳，双拐和完好的左腿交替着往前，从容不迫。
　　陆乘澜居然没骗他，江与风真的很帅。不是那种精致的长相，偏粗粝一些，有种硬朗的英气。
　　江与风上车后，萧肃把拐杖横放在了后座。
　　都安置好后，江与风才和林烁打招呼。
　　“你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江与风说。
　　林烁愣了一下，系安全带时回头看向江与风，笑道：“你以为我很小只？”
　　“嗯，因为你是软软的猫猫啊……”
　　林烁斯文的小白脸突然红了。
　　萧肃：……
　　我应该在车底。


第22章 白黑
　　亏他还担心江与风会因为受不了外界的目光而逃跑，结果人家适应的很好。
　　做了几个月宅男，社交能力还健在。
　　看看前座的人，耳朵都红了。
　　萧肃也乐于见林烁吃瘪，不是很能说吗？果然碎嘴还得碎嘴来治。
　　“今天还有谁去？”江与风问萧肃。
　　“秦娜绮也去。”
　　“哦，好久没见娜绮了。”江与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手掌在膝盖上握紧了。
　　难以面对的不是那些陌生人的目光，而是认识的人眼中的惋惜同情。
　　他们看过他过去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自认曾经活得张扬肆意，对比的现在更加失意。
　　“还有陆总……”萧肃叹气。
　　江与风立刻看向他，失落消失了，被八卦取代，促狭道:“今天还喝酒吗？”
　　萧肃皱眉，玩笑又开到他头上来了？
　　林烁不知道这背后的事，立刻接话道：“你喝啊，没事，我不喝酒，结束我送你们回来……”
　　林烁信誓旦旦，结果上桌没过20分钟，就已经和他的小朋友们喝成了一团。
　　他们在餐厅的包间里，8人长桌，横头加了个位置。
　　林烁坐在横头，4个团队成员坐在他左手边，剩下的人坐在他右手边。
　　一边嘻嘻，一边不嘻嘻。
　　江与风就坐在林烁手边，郁闷的不行。
　　那两个和他一起打游戏的小男生一直喊他指挥官，直接让他社会性死亡了。
　　游戏称谓可以不要带到现实里来吗？
　　而且他们来的是海鲜自助。
　　林烁一上来就老中医附体:“与风，海鲜是发物，你别吃了，对身体不好。我给你点个大黑鱼片吧！孕妇产后就吃这个，听说很补。”
　　先别说人家海鲜自助有没有河鲜，能不能不要把他和孕妇做类比。
　　随即他拿了酒，又被萧肃拿走了。
　　萧肃提醒他:“你不能喝酒，让林烁给你点个鲜榨果汁吧……”
　　林烁赶紧接话，“嗯，补充点维c。”
　　“维c也能加速产后恢复吗？”
　　林烁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可真幽默的表情，然后一边点单一边笑个不停。
　　江与风被他笑的无奈了，“行吧，你们安排吧！”
　　——
　　陆乘澜撑着额头，什么也不想吃，只觉得吵的头疼。如果不是因为萧肃，他根本不会参加这种活动。
　　他看向萧肃，萧肃已经闷头喝了一瓶啤酒，正打开第二瓶。
　　陆乘澜觉得他再喝一瓶应该就直接醉了。
　　他看了旁边的空罐子，英文标签的，上面写着20％。
　　唤醒萧肃断片那段记忆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同一件衣服、相同的香水，还有电梯里的场景再现，拳击台上的身体接触，有意无意提起喝酒的事情……萧肃都没什么反应。
　　面对萧肃顽强的失忆，陆乘澜开始接受了。或许他就是因为脑震荡，所以断片断的和别人不同。
　　但是，现在时机很好。
　　他开始产生了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等着萧肃再次喝醉，是不是又会暴露出另一面？
　　“你能喝这么多吗？”陆乘澜最终还是压住了急躁，提醒道：“这个酒有20度，你喝了一瓶已经约等于喝了7瓶国产啤酒了。”
　　萧肃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实际上他已经喝了一瓶半了。
　　难怪他觉得有点热。
　　“嗯知道了，我出去透透气。”萧肃起身，对林烁说道：“你帮我照顾一下江与风，我出去一下。”
　　林烁和江与风都抬头看他。
　　“没事，我去要杯清水。”萧肃拍了拍江与风的肩膀就离开了包间。
　　秦娜绮在陆乘澜站起来之前，先跟了出去，追上了萧肃。
　　“学长，我问你点事。”她指了指店外的过道。
　　萧肃接了杯清水，两人在外面的等候区坐下。
　　刚刚酒喝的太快了，额头往上开始发热，人也变得晕晕乎乎的。
　　萧肃看向她，“你今天都没跟江与风说话。”
　　他说着笑了一下，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笑什么？”秦娜绮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了。
　　“想起了以前，每次江与风来学校找我，你都一定要跟着我去。后来有一次，一个学弟来搭讪，江与风给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萧肃笑的勾起嘴角，“然后你再也不理他了。”
　　秦娜绮无语，“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看来还不是真傻。”
　　其实江与风后来也没跟那个学弟联系。
　　萧肃经常想着，他什么时候能像江与风那样游刃有余，好像随随便便就可以四两拨千斤地解决所有的问题。
　　“谁没傻过？”萧肃笑道。
　　“都几年前的事情了，还提了干嘛。”秦娜绮倒是挺遗憾没有继续以朋友关系相处，但是现在也不迟。
　　萧肃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才回归主题：“你想问什么？是想问江与风的事情吗？”
　　“嗯，你之前跟我说要存钱给他装假肢，大概要花多少钱？”
　　萧肃说道：“想装个好一点的，加上复健的费用，大概要20万左右。”
　　“我先转你吧，”秦娜绮说道，“你每个月带着还我就好了，我听说假肢要越早适应越好。”
　　她和萧肃一直有联系，所以早就听说了江与风的事，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状态的江与风。
　　“不用，我这里有16万，差不多够了。”萧肃说道。
　　“你……”秦娜绮愣了一下，这个数额，她记得陆乘澜有一笔钱在萧肃那里。但是萧肃不是那种人，“有需要的话，你跟我说吧。”
　　萧肃点头。
　　两人聚在一起讲完话就准备回去时，起身就看到了前台旁边站着的四个人——
　　为首的是盛凌，他身旁站着冯芮、林栩栩和徐明恩。
　　“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秦娜绮疑惑。今天不是在办公室，所以她不用藏起厌恶，直白地瞪了徐明恩一眼。
　　徐明恩脸色尴尬了一瞬。
　　“嗯好巧。”盛凌也有点尴尬。他不是自愿的，他的两个女性好友听说陆乘澜在这边吃饭，非要过来。
　　目的很明确，林栩栩想帮徐明恩拉拉关系，做最后的挣扎。
　　盛凌想着来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啊，随意吧！结果，还真遇上了。
　　后悔了，也晚了。
　　萧肃拉了一下秦娜绮，“我们回去吧。”
　　林栩栩立刻跟了上去，让服务员给他们安排在了隔壁的包间。
　　——
　　萧肃回来时，陆乘澜第一时间看向门口，恰好看到了从门口一闪而过的盛凌。
　　他眉头皱起，盛凌问了他周末什么安排，他如实回答了，结果他表弟变跟踪狂了？
　　“真是晦气，给我一瓶酒。”秦娜绮从江与风手上拿走了他刚到手的果酒。
　　“怎么了啊？”江与风发出疑惑，就见萧肃坐下时晃了一下。
　　"小心一点。"陆乘澜圈住了萧肃的肩膀。
　　萧肃抬眸对他微笑了一下，“谢谢，我没事。”
　　陆乘澜深邃眼眶里黑沉的瞳孔都亮了，萧肃已经醉了？


第23章 白黑
　　萧肃笑的很温柔, 淡漠的棕色眸子里被注入了鲜活的色彩。
　　这眼神，就是陆乘澜想唤醒他断片记忆的原因。
　　那天的事情并不是两个陌生人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下的错误。
　　至少，陆乘澜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眼神交汇时的悸动, 如果不是出于爱情, 那也应当出于默契和对彼此的好感。
　　如果萧肃也记得，他就不会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乘澜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还在对视着, 突然江与风的头伸了过来。
　　“到底怎么了？”江与风问。
　　萧肃被转移了注意力：“嗯？”
　　江与风抬手把萧肃的脸往后推了一点，陆乘澜眼神落空了，耳朵又被嘈杂的声音填满，整个人要炸裂了。
　　“不是跟你们说话，娜绮, 刚刚怎么了？”江与风跨过中间的两人伸长脖子问秦娜绮。
　　虽然两人很久没联系了，但是在曾经关系很好的阶段, 他把秦娜绮当做乖巧的妹妹, 只是后来因为感觉到秦娜绮情感变质，所以他才刻意远疏远。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再见面, 他还是同样的感情，不管她是稳重的成年人还是活泼的小女孩, 他都不想看到她被欺负。
　　秦娜绮已经快速喝了半瓶啤酒，擦了擦嘴角说道：“徐眀恩在隔壁。”
　　两人眼神对上, 似乎又回到医院病房那一天。
　　那天，萧肃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绷带。当时，他们两人也是对视了一眼, 就冲去找徐明恩了。
　　虽然那天没找到。
　　但是今天不会跑空。
　　两人又同时起身了, 秦娜绮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他的腿。
　　“没事，2对1没问题。”江与风笑道。
　　林烁赶紧起身拉住了江与风, “干什么啊？喝了几杯啊就梁山好汉上身了？”
　　“我没喝酒啊。”江与风拍掉他的手。
　　郝甜也拦住了秦娜绮，拿下了她手里的酒瓶，“姐姐，别冲动，别冲动。”
　　萧肃见状也想跟着起身，结果被情绪不好的陆乘澜按了下去。
　　“你们都坐下，我去找盛凌。”陆乘澜正愁找不着出气口，站起身立刻用高海拔压制住了所有人，霸总气势拉满，他的眼神从几个跃跃欲试的人身上扫过：“都给我老实待着！”
　　几个人都不敢动弹了。
　　陆乘澜离开后，秦娜绮也冷静下来，江与风这个情况，她确实不应该拖着他去骂人。
　　她看了一眼萧肃，这个当事人情绪稳定到另人发指。
　　“学长，你不去看看吗？”
　　萧肃一想也是，他是陆乘澜的助理兼保镖，在这种混乱的场合，他必须得紧跟着，于是他起身道：“我去看一下……”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萧肃就跨出了包间，秦娜绮赶紧跟了上去，江与风也紧随其后。
　　“诶，你们等我一下！”林烁摆摆手让团队几个小孩继续吃，别跟来，就立刻追了出去。
　　——
　　隔壁包间内，几人正在聊天。
　　冯芮笑道：“刚刚是说16万吗？我没听错吧？盛凌，那天赔西装是给了16万吗？不知道那个萧总助是私下里挪用的，还是陆乘澜给他的啊……”
　　林栩栩早就听闺蜜说过这事，惊讶地问道：“挪用不会吧，我觉得会不会是花钱包养啊？陆乘澜原来是这个取向啊……”
　　“2024了闺蜜，什么取向都正常，我还取向小奶狗呢，”冯芮掩唇笑道：“不过……我觉得好值啊！有没有！”
　　林栩栩看了徐明恩一眼，抬手挡住自己的侧脸，偷偷跟冯芮递眼神，比口型无声道：“超值啊！”
　　盛凌坐在两人对面，把两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这闺蜜俩明明就纯情的很，开玩笑开的没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经常玩包养呢。
　　盛凌喷道:“真是服了，别瞎说了好吗！人家说16万，就一定是那个16万吗？”
　　“什么16万？”陆乘澜推开了包间门。
　　盛凌愣了一下。
　　他还能不明白自己的这个表哥吗？从小跟着姑姑搞事业，别人写论文，他在搞策划案。别人下课睡觉，他休息之余开视频会议。别人寒暑假休息或者搞点兼职，他在全国跑，拜访合作商。
　　别人以为参星的大老板是盛灿星，其实两人是同等重要的。甚至在后期，把参星从传统家具类扩展品类到整个家居家装行业，都是陆乘澜在策划的。
　　这样的人，突然开窍了，对某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放下工作，陪着他参加无聊的聚餐，那就说明，陆总已经完全沉迷了。
　　盛凌不敢想，如果陆乘澜知道萧肃挪用了他的钱，或者说是为了他的钱，以他眼睛里藏不下一点沙子的性格，这事对他的打击，无异于胸口碎大石。
　　“陆总你真不知道吗？”冯芮吃惊道，她记得当时钱是转给萧肃的，“他不会真的是挪用了吧！”
　　“也不奇怪，”一直沉默着的徐眀恩突然阴阳怪气道：“萧肃大学上学的学费，都是我出的，可能这是他的个人习惯吧……”
　　刚刚被秦娜绮不留情面的鄙夷，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
　　她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秘书。
　　而且萧肃，不过就是个助理，不知道端架子给谁看？
　　自从上次在餐厅偶遇萧肃之后，徐明恩通过老同学的推荐，加过萧肃的微信，也要了联系方式，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对方在发现是他时，就把他的账号全部拉黑了。
　　既然如此，那就毁掉萧肃的可信度，让萧肃变成那个可笑的人。
　　盛凌无语，“有你什么事？”
　　能不要火上浇油了吗？
　　果然陆乘澜的脸色更难看了。
　　包间里的两个女人脸色也微妙起来。
　　尤其是林栩栩，自己的男朋友上大学时，给别的男人交学费，现在还拿出来说，一副迫不及待诋毁别人的样子，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又不是爱心助学。
　　他这意思，明显就是说萧肃骗男人钱用。
　　冯芮也被无语到，看了一眼林栩栩，一只眼睛挑眉质疑闺蜜的眼光。另一只眼睛提示：你该不会是谈了个gay吧！
　　随即被林栩栩的胳膊肘杵了一下。
　　徐明恩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容易让别人误解，强行解释道：“就是他没有钱交学费，向我求助……”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组织语言，怎么说才能对萧肃更加不利。
　　结果还没说出点所以然来，就看到了话题中心人物一脸茫然地出现在了门口。
　　“没事吧？”萧肃走到门口没刹住车，在陆乘澜后背撞了一下。
　　陆乘澜稳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萧肃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萧总助，”冯芮注意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冲萧肃挥了挥手，笑中带着暧昧:“又见面了……”
　　“听说你拿了陆总16万啊，是要给你的瘸子朋友装假肢用吗？”徐明恩决定先发起攻击。
　　刚到门口的江与风愣了一下，瘸子，是说自己吗？
　　林烁也听到了，气愤地从门口剩的一点缝隙里挤进了包间，边冲边指着徐明恩说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徐明恩坐着没动，这人都不知道是谁，在这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说你，你对号入座什么？”
　　江与风探头问道：“那是说我吗？”
　　徐明恩之前见过江与风，视线下移到他的右腿上，一时间语塞了。
　　今天好像不适合背后说人坏话，当事人纷纷到场。
　　包间门大开着，外面路过的人也看了过来。
　　秦娜绮推了推几人，于是五个人都进了盛凌的包间。
　　来提醒点单的服务员被里面的状况吓了一跳，秦娜绮安抚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了，才关上门。
　　包间里顿时拥挤起来。
　　萧肃脑子有点乱，见几人的眼神都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身上飘，才想到话题是在自己身上吗？
　　陆乘澜以为萧肃为难了，不问原因先替他解释道：“那些钱是我给他的，至于他怎么用，给谁用，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跟你们都没有关系。”
　　冯芮笑道：“哦原来陆总你都是知道啊，那确实轮不到别人来说。”
　　“等一下，”萧肃皱眉，揉了揉发烫的后脑勺问道：“现在是觉得我拿了陆总的钱？陆总，你也这么认为吗？”
　　陆乘澜:……
　　萧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显然陆乘澜也是这么认为的，刚刚不是都说了吗？
　　盛凌听出了他的意思，赶紧说道：“萧总助，你快解释一下，现在都是别人在揣测。”
　　“还有徐明恩替你交学费的事情，你也解释一下吧，”林栩栩抱胸，说完瞥了徐明恩一眼。
　　盛凌震惊:“别凑热闹了好吗？”
　　“那你就解释一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徐明恩好整以暇地问道。
　　秦娜绮一脸吃惊地看着萧肃，看徐明恩的架势，他说的恐怕是真的。
　　江与风叹气，他就说嘛，萧肃哪来的钱交学费？他比萧肃大两岁，先毕业先上班拿工资，他问过萧肃缺不缺钱，他每次都说不缺。
　　萧肃直接把手机打开，递给了陆乘澜，“陆总，你看一下。钱我没动，除了最近订工作餐用的，剩下的都在余额里。”
　　“现在没用，不代表以后不会啊。”徐明恩说。
　　萧肃没辩解，拿回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另一个银行的app，又递给陆乘澜，“这个卡里有16万，是另外的钱，我没必要用你的钱。”
　　自始至终他只是向陆乘澜自证，连看都没看徐明恩一眼。
　　陆乘澜看他淡漠的神色，忍不住心疼，刚刚就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忙着替他解围。
　　现在萧肃一定是觉得自己不相信他。
　　盛凌也走过来看了一眼，被气头上的陆乘澜不轻不重踹了一脚。
　　盛凌哎呦了一声，幽怨地看向陆乘澜，他明明一直在阻止别人乱说，也是在帮萧肃说话啊！
　　但是陆乘澜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事后再找你算账！
　　盛凌委屈的想哭。
　　“这个说清楚了，还有学费的事呢！”徐眀恩被盛凌瞪了，还是坚持打压萧肃。
　　萧肃皱眉，他本不想去解释这种无聊的事，但是又不想让朋友们担心。
　　“至于学费的事，”萧肃叹气，终于看向徐明恩说道：“那是我把你从全队倒数第一提升到全队第二的费用，我们当时是这么说的吧，你付费，买我的教学。”
　　秦秘书松了一口气，低声道:“难怪呢。”
　　萧肃在学校时，一直陪徐明恩加班加点的练习，她还以为萧肃是什么大冤种呢，这下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徐明恩脸色僵了一瞬，狡辩道：“那只是我不想伤你自尊心，才那么说的。”
　　秦娜绮怒道：“你真当别人的时间不值钱吗？就你那破技术，如果不是学长教你，你连半年都坚持不下去！”
　　江与风也赶紧插刀：“你不会真的以为萧肃把你当朋友吧？以为他是出于友情对你格外关照？他不过是忍着恶心挣学费而已……当然，你这种富二代也不懂什么叫勤工俭学。”
　　在场的另外三个富二代莫名躺枪，那是真没勤工俭学过。
　　萧肃被朋友捍卫了，虽然他们言语夸张——
　　徐明恩的散打技术也没有差到那种程度，不然神仙也不可能把他提升到团队第二。
　　而且在徐明恩为了赢比赛而胡说八道扰乱他的大脑之前，他一直是把徐明恩当成朋友的。
　　虽然不是江与风那样的朋友。但是萧肃并不在意徐明恩的傲慢，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缺陷，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太过实事求是，不是块吵架的材料。
　　于是附和道：“他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你们胡说！”徐明恩说。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林烁听明白了，“现在是不是该道歉了？不管是挪用公款，还是‘援/交’这种黄谣都属于重大诽谤了……”
　　陆乘澜又忍不住捂额头了，林烁的汉语到底是跟谁学的？
　　谁提援/交了，你怎么这么会总结呢！
　　徐明恩被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三人的回击搞到颜面尽失。
　　他还能争辩什么？原本只是想背后诋毁，却迎面撞上了三张能说会道的嘴。
　　他血压都升高了，握拳的手隐隐发抖。
　　现在，就连林栩栩都坐得离他远了一些，冯芮更是不用说了，一直都看不起他。
　　“不用道歉了，”萧肃语气淡淡的。他再多待一会儿都要吐出来了，离开时从陆乘澜身边经过，眼神一扫而过，转而对林烁说道：“抱歉，今天好像太混乱了，我先回去了，就不跟你们聚餐了。”
　　“嗯，没事。”林烁点头。
　　陆乘澜瞪了盛凌一眼，迈着长腿跟了出去。
　　江与风本来就站的离门口很近，也转身跟了出去。
　　“他走他的，你别走啊！”林烁赶紧追了出去，拽住人时，差点把江与风放倒。他双手托着江与风的胳膊等人站稳后才说道：“吃完饭我送你……那个，我找代驾送你回去。”
　　“不用了。”江与风第一次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假肢，撑着双拐太容易被拽倒了。
　　“要的，而且陆总会照顾好他的。”林烁坚持。
　　两人眼神对视上，瞬间明白了，他们在吃同一个瓜。
　　“好吧。”江与风想着自己反正也追不上了，于是干脆留下了。
　　——
　　包间里只留下了秦娜绮一人，面对着四人。
　　“秦秘书，今天确实是我们瞎起哄了，下次有机会，我和栩栩会好好跟萧总助道歉的。”冯芮知道今天玩笑开过头了。
　　本来还可以适可而止的，结果被徐明恩当枪使了。
　　她忍不住白了徐明恩一眼。
　　“嗯真的很抱歉……”林栩栩也低头认错，见秦秘书没动，她问道:“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嗯，想跟徐明恩说几句。”秦娜绮看向他说道:“陆总最近已经把智能家居项目的合作方定下来了，徐明恩，不是你。”
　　徐明恩握拳。
　　秦秘书还觉得不解气，继续说道：“陆总拿到你的项目书的时候，就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因为他不跟人品差的人合作。”
　　盛凌撑着太阳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秘书这么有杀气，颇有几分陆乘澜的风范，但是这样说话，出门容易被人打。
　　“你！”徐明恩果然起身朝她走去。
　　秦娜绮笑了笑，“大学时候你也就勉强跟我平手，你以为你停训这么多年还能打赢吗？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徐明恩被她气到血液冲上头顶，明知道她是故意挑衅，还是忍不住向前想掐住她的脖子。
　　盛凌见状立刻从位置上跳了起来了，想拦住时，就见秦娜绮抓住了徐明恩伸过来的手，往前跨了一步，动作快到他都没看清，徐明恩就已经被绊倒在了地上，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
　　被压制住的徐明恩嗓子眼里发出了吃痛的哀嚎，额头青筋都暴起了。
　　“都说了你格斗技术差了……”秦娜绮松开他的手，抽了纸巾擦手，丢在了他身上，“垃圾就该跟垃圾待在一起。”
　　徐明恩暴跳如雷，立刻爬起来想继续纠缠，这次盛凌成功拦住了。
　　“你让开！”徐明恩推了一下，没推动，吃了一惊，他已经弱到连花孔雀都扭不过的程度了？
　　盛凌上演了大力出奇迹，把徐明恩扔回了包间里，同时抬手把秦娜绮推出了门，说道：“你赶紧走吧，大小姐！”
　　“对，下次就叫我大小姐，别叫我lucky了，我又不是狗。”秦娜绮冲他挑眉。
　　盛凌：大小姐，好的，我才是狗。
　　——
　　萧肃进了电梯下楼时，才发现陆乘澜跟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陆乘澜说。
　　电梯里又挤进了很多人，两人没再说话。
　　陆乘澜还怕萧肃会不肯让他送，结果下到地下停车场那层，萧肃竟然乖乖地跟在了他旁边。
　　走到车边时，萧肃自觉去了后座。
　　陆乘澜走到驾驶室时犹豫了一下，拉开后排的门，坐到了萧肃旁边。
　　“我喝酒了，不能开车。”萧肃开口。
　　陆乘澜没喝酒，但是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个人怎么就傻乎乎的呢？
　　“不是，我跟你解释一下，我那么说不是真的觉得你挪用了那笔钱，我只是想帮你解围。”
　　萧肃看着他，确认他说的是真的，堵堵的心情莫名少堵了一节。
　　剩下的就是上涌的醉意，已经烧到了心口。
　　陆乘澜见他沉默，又补充道：“真的。而且我刚刚说的也是实话，就算真的用了，也没关系。而且，如果不够的话……”
　　“我知道了。”萧肃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他钱多，不把这些当回事，但没必要。
　　不管怎么样，对于陆乘澜的“善意”，萧肃还是决定回以微笑。
　　“你是不是醉了？”陆乘澜问。
　　“嗯，有一点晕。”萧肃靠在椅背上看着他，眼前的人都在晃荡，时近时远。说是醉了，但是他的意识清醒的可怕，只是头很重，感觉整个人都在往后沉，仿佛要跌进虚空里。
　　“萧肃……”
　　萧肃又因为被叫了名字而皱了眉眼，陆乘澜立刻想靠过去。
　　但是在他以为对视的目光中产生了什么火花时，萧肃又转头看向了窗外。
　　陆乘澜叹气，刚刚在包间时的氛围已经消失了，抓都抓不回来。
　　他沉声安抚道：“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想吐的话喊我停车……”
　　萧肃点点头，没说话。
　　陆乘澜将车开到了萧肃家楼下，途中路过那天那个酒店时，他用余光扫了一眼。
　　陆乘澜确定，那天自己也是喝醉了，清醒状态下他根本做不出把人往酒店里带的事情。
　　不禁自嘲:这么高尚，谁给你发奖杯了？
　　尽管如此，一路上道德高尚的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待会儿送萧肃上楼，万一萧肃又拿领带绑他怎么办？
　　他垂眸瞟了一眼自己的领口。
　　完了，今天没系领带。
　　到楼下时，他去后座开门，看到睡的皱着眉头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够了，他才伸手戳了戳萧肃的肩膀，没动静，又戳了两下，还挺有弹性的。
　　“萧肃，醒醒，到家了。”
　　夜还未深，小区里路灯几盏。
　　萧肃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缓缓睁眼，背光的人站在路灯的光线下，周身都包了一层暖黄色的边。
　　尤其是肩膀，西装外套平直宽阔的线条，向着他俯身过来。
　　“还清醒吗？”
　　温柔的嗓音有着沉郁的质感。
　　明明是在户外黑暗中晃动着的面目模糊的人影，萧肃的视线里却重叠上室内暖调光线下那张隐忍的脸。
　　你清醒吗？萧肃……你是清醒的吧……
　　“萧肃？”
　　“嗯。”他轻轻嗯了一声，嗓子因为酒精有点嘶哑。
　　萧肃抬手揽住了陆乘澜的脖子。
　　“要我扶你吗？”陆乘澜又问。
　　“好。”
　　陆乘澜抓住他的手往肩膀那边拉了一些，因为使不上劲声音大了一些：“你把腿挪到车外面来，我倒是能背得动你，但是你得把腿拿出来！”
　　萧肃被突然清晰的声音惊得清醒过来。
　　任由陆乘澜扶他下车，心脏控制不住地沉沉跳动。
　　走到电梯时，萧肃默不作声地抽回了胳膊，倚在了电梯厢壁上。
　　在他想往另一边挪时，被陆乘澜拽住了胳膊。
　　“你往我这边倒，我扶着你。”陆乘澜说。
　　萧肃看了他一眼，“谢谢。”
　　心里惶惶不安的陆乘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在忙着做心理建树——
　　虽然我不会乘人之危，但你要是主动靠过来，我也不会反抗的。
　　结果到了15层，萧肃就拽回了自己的胳膊，扶着墙出去了，跨了一步到走廊对侧，继续扶着墙往前走。
　　陆乘澜叹气跟上，扶墙都不扶我了是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摄像头，这场面好像一个无助的人在扶墙逃跑，而他这个变态在猥琐追随。
　　“萧肃，你慢点……”
　　陆乘澜加快脚步，萧肃走得更快了。
　　还好他进屋后没关门，陆乘澜也跟了进去。
　　至少没有被关在门外。
　　虽然萧肃可能是单纯地忘记关门了，毕竟他把江与风都忘了。
　　陆乘澜这么想着，就听到屋内萧肃正在打电话，大概是确定江与风的安全。
　　挂断电话后，室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陆乘澜等了一会儿才走到房间门口，屋内灯暗了一个度，门虚掩着透出熹微的光亮。
　　他推开门看了一眼。
　　萧肃背对着门的方向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上次来时，陆乘澜只在客厅往里看了一眼。
　　此时房间里只有夜灯亮着，窗户外黑夜寂静。
　　2米的双人床，从床单到枕头都是蓝色的。
　　家具只有隐藏式的橱柜和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玻璃水杯，一个黑色的头戴式耳机，还有手机。
　　和客厅的暖色调不同，房间是稳重的蓝调。
　　陆乘澜上前，高大的身影在床头灯的斜照下，在床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床上的人侧身睡着，一条胳膊塞到了枕头下面，另一条随意地放在身侧，长腿微微曲着，压住了被子。
　　如果他现在从背后靠过去，大概刚好能将人圈在怀里。
　　陆乘澜叹气，拽了被子的一角替他盖上，走到窗边拉了窗帘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把房门虚掩着，担心萧肃又迷迷糊糊到处乱跑。
　　萧肃这个醉酒的状态，让他摸不着头脑。至少得等江与风回来，他才可以离开。
　　这一等，就是一夜。
　　——
　　萧肃睡得早，醒得也早。
　　出了房间看到客厅沙发上睡着的人时，他愣住了。
　　又断片了吗？为什么要说又，上次就没有断片。
　　他站在房间门口迟疑了一会儿，昨天是陆乘澜送他回来的。
　　陆乘澜在1米8的双人沙发上躺得很憋屈，西装外套盖在身上，一眼就能看出睡的不舒服，眉头紧蹙。
　　萧肃揉了揉眼睛往次卧看了一眼，江与风没回来。
　　什么情况？
　　大概是起床的方式不对，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回房间再睡会儿吧。
　　等他再醒来时，客厅的人没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萧肃：……
　　他使劲回忆了一下，应该确实没发生什么，所以他去沙发边整理了一下沙发垫子。
　　陆乘澜大概是被香水腌入味了，走到哪里就会留下淡淡的香味。
　　萧肃叹气，酝酿好情绪，恢复面无表情后，洗澡的人也出来了。
　　“你……怎么是你？”萧肃说完，为了掩饰失望，赶紧小声指责：“你为什么夜不归宿？去哪里鬼混了？”
　　“跟林烁他们去唱歌了，通宵结束刚回来。”江与风倚在门框上擦头发，“你刚说什么？怎么是我？看到我好像不太高兴嘛……我回来的时候，你那个陆总都还没走呢。”
　　萧肃捂住脸，“你回来后他才走的？”
　　“嗯，还聊了几句呢。”江与风说。
　　“聊什么了？”
　　“没什么。”江与风挠头。
　　事实上，陆乘澜夸了林烁一顿，说他年轻有为，带的团队也很有发展潜力，前途不可限量，简直就是黄金单身汉。
　　当然，陆乘澜的原话更委婉一些，想显得自然，但还是挺刻意的。
　　江与风觉得他意图太明显了，明摆着撮合他和林烁。
　　这撮合又暗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目的，江与风还没想明白。
　　“你没乱说什么吧？”萧肃有点不放心。
　　“放心，说的都是和你无关的事情，”江与风说完又替他惋惜道，“都带回家过夜了，怎么就没发生点什么？你就让他睡沙发啊……”
　　他回来时，陆乘澜听到开门声，立刻坐起来，外套都掉在了地上。
　　“都说了只是工作关系。”萧肃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真的得辞职了。想起昨晚差点又亲了陆乘澜，他发誓再也不喝酒了。
　　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第一次还能用喝多了解释，再来一次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对了，你那些钱到底是从哪来的？”江与风问。
　　“借的。”萧肃怕江与风有压力，解释道：“假肢中心要先交费用，我不可能等到存够了钱再带你去。虽然可以先做康复训练，后装假肢，但是那样肌肉萎缩的太厉害，身体平衡性也会偏移，医生说了，耽误太久不利于恢复。”
　　“我又没说不去，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江与风叹气，“不会是高利贷吧。”
　　“不是的，你放心。你愿意去了？”
　　江与风点头，“队里联系我回去转岗，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好。”萧肃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好像一夕之间，江与风就变了。萧肃暗道林烁还是挺有用的。
　　但事实上，江与风的转变是因为萧肃。
　　昨天萧肃走后，江与风和秦娜绮谈了很久，说起了萧肃为什么会换工作，自然也谈起了他和陆乘澜之间的事情，两人私下交换了各自知道的信息，一合计，就都明白了。
　　萧肃很喜欢在机构里当教练，但是机构有淡旺季，就算是旺季，挣的也不够多。在急需用钱的情况下，他迫不得已才会选择去当薪资高且稳定全能助理。
　　因此，接触到了不适配的圈子，平静的生活被扰乱了。
　　江与风决定快点好起来，让萧肃回归他自己想过的生活。
　　另一方面，拐杖真的不方便。
　　——
　　周一接陆乘澜上班时，萧肃在清醒状态下再一次解释了工作餐备用金的事情。
　　陆乘澜则给了他一份资料让他回去看。
　　资料是打印出来的，上面用曲别针夹着一个三折页，最上面还有一张名片。
　　“你打电话过去，就说是我朋友。”陆乘澜没多说。
　　三折页上写的很清楚，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假肢中心，但是地址在隔壁云市。
　　“谢谢。”萧肃接过后就放在了旁边。
　　他一路上都想跟陆乘澜说几句，不管是再三感谢，或者随便聊点别的。但是陆乘澜今天好像兴致缺缺，一直低头看着平板，不知道是哪个文件又惹他不开心了。
　　他的脸沉的滴墨。
　　实际上，陆乘澜在看脑震荡相关的文献，后遗症好多。
　　好想弄死那个徐明恩。
　　——
　　一直到公司，陆乘澜脸色都不好看。
　　萧肃泡了咖啡送去，多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陆乘澜注意到了。
　　“陆总，你今天心情不好吗？”萧肃问道。
　　陆乘澜愣了一下，萧肃居然关心他心情了，伟大的进步！
　　“心情……还不错。”陆乘澜简直心花怒放了。
　　萧肃愕然，果然还是喜怒无常的陆乘澜。
　　敲门声和问候的声音一起传了进来——
　　“陆总，我来负荆请罪了。”盛凌从玻璃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如果陆乘澜冲过来的话，他可以立刻撤退，他小心翼翼道:“萧总助也在啊，抱歉啊，前天的事情我全程没参与，我也没有站队，我是中立的！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萧肃拉开了门，盛凌差点摔进来。
　　“你说说，你负什么荆请什么罪？”陆乘澜没动，把盛凌的尴尬看在眼里，对于这个缺心眼的表弟，他恨铁不成钢。
　　幸好盛凌工作能力可以，还不至于饿死。
　　盛凌背着手走到陆乘澜办公桌前，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陆乘澜被逗笑，还真是负荆请罪来了。
　　那是一根超过1米长的文明杖，手持部分是金属材质的鹰头雕刻，鹰嘴的部分凸起，看起来非常生动。下面的木仗看不出材质，但是确实环绕着荆棘花纹。
　　盛凌知道有戏，表哥也很好哄的，他立刻再加筹码：“这是我周末去拍卖会拍的，我还给姑姑拍了一对鎏金镯子呢！”
　　陆乘澜明白他那点小心思，盛董事最宠这个侄子了。
　　“好了，我不管你交友圈子，但是你也该注意一点了。”陆乘澜把手杖拿起往地上戳了两下，很重，确实是个不能使用的古董，放家里当个武器也挺不错的。
　　他看了一眼萧肃，萧肃正准备回总助办公室。
　　两边办公室之间的偏轴门已经成为了日常通道。
　　“萧总助，你过来一下。”陆乘澜叫住萧肃。
　　萧肃疑惑，“什么事？”
　　“既然盛凌来道歉了，中午我们就一起出去吃饭吧，他请客。”陆乘澜看了一眼盛凌，问道:“要叫上秦秘书吗？”
　　盛凌头点成了拨浪鼓，“人多热闹。”
　　自从见识过秦秘书打人的样子，更爱了。
　　“萧总助，你问一下秦秘书去不去，如果不愿意去就算了。”陆乘澜问完，又想着好像没问问萧肃的意见，“你中午有空吗？”
　　萧肃点头，“今天有空，道歉就不用了，就当是工作餐。”
　　陆乘澜皱眉，这意思，直接把他之前说的去吃牛排的机会用掉了呗？
　　盛凌真的克他。
　　结果中午秦秘书没去，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自由自在吃饭的机会，才不要跟着去受罪呢。
　　而且她从江与风那里确认了萧肃和陆乘澜确实睡过，更尴尬了。她得再想想办法躲掉以后的三人工作餐。
　　临别时，她给了盛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盛凌完全不在意。
　　萧肃专心吃饭，陆乘澜偶尔看一眼，盛凌眼神来回扫射，吃瓜吃的心满意足。
　　“姑姑是不是快要回来了？”盛凌突然替表哥担忧。
　　陆乘澜点头，“快了。”
　　盛凌用眼神指了指萧肃，对陆乘澜说道:“姑姑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萧肃抬头，这又是对什么暗号呢？
　　陆乘澜对他笑笑，“盛凌是说，万一盛董事知道了他总跟我对着干，还想帮别人托关系走后门……”
　　盛凌干笑，“哥，你千万不要告诉姑姑，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完全是被那两朵塑料姐妹花给忽悠了。
　　陆乘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也该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盛凌接到了暗号，“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哥，你放心。”
　　陆乘澜最愁的倒不是这个。
　　他比较忧心的是，现在他跟萧肃还只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他倒是希望更进一步再近一点，最终把人领到盛董事面前，让她夜不能寐。
　　那他肯定很幸福。
　　那么，他得想想别的办法了，灌酒他做不到，那就只剩下殚精竭虑地勾引了……


第24章 白黑24
　　划重点, 怎么勾引？
　　陆乘澜在空闲时间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优点，还挺多。
　　但是，萧肃身边不乏温柔体贴道德高尚的人, 而且他们认识萧肃的时间更长。
　　现在就连林烁都被萧肃划进了交友圈子里, 而他自己，还是陆总。
　　好像发生过关系反而成了劣势, 他成了被刻意回避的人。
　　越想越闹心，他干脆埋头工作，加班加点到了深夜。
　　“陆总，时间差不多了，要回去了。”萧肃提醒他时间, 然后拿起了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顺手拿了盛凌送来的文明杖。
　　“嗯。”陆乘澜起身跟上。
　　两人到楼下时, 地下车库已经空空荡荡的了, 就像之前每次加班结束时一样。
　　陆乘澜瞥了一眼走在身侧的人，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脸，然后是无法忽视的身材。
　　他突然有了灵感, 生理性的喜欢是最难抗拒的。
　　睡都睡过了，身体上, 总是会相互吸引的吧。
　　陆乘澜立刻制定计划，首先抽出时间健身做身材管理, 然后可以拉着盛凌再练一练自由格斗，培养一些共同的兴趣爱好，最后……
　　他看到了自己的车, 愣了一下。视野范围内就一辆车, 黑色的车身上被喷了明黄和血红色的颜料，写着一堆中英混杂的辱骂性质词汇。
　　“还挺艺术的。”陆乘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好歹这次没把车玻璃敲碎。
　　萧肃的脚步也停下了，低声道:“我先去看一下，你别动。”
　　他好像看到了车尾有动静。
　　他放低脚步声过去，在车尾发现了躲在后面的人，那人手里还拿着喷漆罐。
　　没来得及跑掉的人抬头刚好和萧肃对视上，抬脚就准备跑，结果被揪住了衣领。
　　“你放开我！”
　　瘦削的男人戴着口罩，一边往后挣扎一边推搡着。
　　“凯文？”陆乘澜也走了过来，一眼认出了人，忍不住笑道：“为什么要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凯文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出了红血丝，被认出来了，他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声音尖利地骂道:“你这个伪君子！说什么公平竞争公开审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看上冯芮，所以故意整我！”
　　陆乘澜皱眉：“你在胡扯什么？”
　　“我都看到了，那天你们在餐厅约会，”凯文越说越激动，“有钱有势也没什么了不起吧，冯芮根本看不上你，所以你就故意pass掉我的团队！还把智能家居项目给了那个手高于顶的徐明恩……”
　　陆乘澜越听越想笑，除了骂徐眀恩的话，没有一句是对的。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和冯芮什么关系，更不可能为了冯芮去整你……”陆乘澜解释完又觉得白费力气，这人是钻牛角尖了。
　　“都是因为你，芮芮才会跟我分手！”
　　陆乘澜觉得他疯了，心平气和道:“有这个时间搞涂鸦，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
　　陆乘澜不再废话，直接打电话报警。
　　听到电话打通，凯文挣扎得更厉害了。衣领太滑，萧肃一只手已经抓不住了。
　　他把手里的外套和文明杖放在了车头上，换手拽住了凯文的胳膊。
　　凯文推搡了几下没推开，整个人往下赖坐在地上想挣脱也没用，拽着他的人甚至脚步都没挪一下。
　　情急之下他余光瞥到了银色反光。
　　“嗯，在新科路参星大楼停车场……”陆乘澜正在给警察报地址，抬眸就看到凯文突然伸手拿起了车头上的手杖，把尖的那头对着萧肃的胳膊挥过去。“当心！”
　　萧肃下意识抬手去抓，陆乘澜也同时冲了过来，抬手搂住他的肩膀。
　　萧肃:？
　　手抬起的路线被阻断了。
　　因为陆乘澜的“保护”，萧肃的手臂被圈回了胸前，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杖的顶端打在了陆乘澜的小臂上。
　　金属的鹰头尖嘴直接和小臂的骨头撞击，陆乘澜疼地闷哼了一声。
　　萧肃放开了凯文，转身去看陆乘澜。“你没事吧？”
　　陆乘澜却把他拉到身后，看向凯文的眼神，能把人盯出一个洞来。
　　凯文的腿都在抖，打了人之后却仿佛受到了更大的惊吓，举着手杖，往后退。
　　“你不要过来！”凯文开始胡乱挥舞着手杖。
　　陆乘澜想去抓住他，身旁人影一闪而过，凯文的眼神也移动到了他的身侧。
　　手杖很沉，挥舞时都有呼呼的声音。
　　萧肃已经冲到了前面，在手杖落到肩膀上时，抬手拽住。
　　凯文被拉得往前两步，毫无防备地被迎面而来的正蹬踹在了胸口上，极大的力道让他的手从手杖上滑脱了出去，整个人向后飞了1米跌靠在地上。
　　陆乘澜惊了一下，眼见着萧肃还要上去踹一脚，赶紧上前拉住了人。虽然他也想揍人，但是这样会适得其反。
　　“好了，再打就是故意伤害了。”
　　萧肃停下动作，看了一眼陆乘澜拉着他的手臂。
　　眼神中淡漠的狠劲褪去，换上了责备和担忧。
　　“胳膊没事吧？谁让你挡的？”他开口时声音带着质问。
　　陆乘澜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萧肃带着语气说重话，被凶了，心里却很舒服。他示弱道:“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到会这么疼……”
　　萧肃本来还想骂他添乱，但是对方委屈巴巴的神色让他说不出责备的话，甚至开始自责。
　　“我不应该把东西放在车头……”他说。
　　陆乘澜叹气，“这都怪盛凌，送这破东西，砸人这么疼。”
　　“是我太大意了。”萧肃继续自责。
　　陆乘澜:“真的不怪你，是盛凌克我。”
　　凯文:……
　　没人管他，他赶紧捂着胸口跌跌爬爬地跑了。
　　“算了，别追了，”陆乘澜再次拉住萧肃。大晚上的，又是通道很多的地下停车场，谁知道那个疯狗会做出什么来。“先去车上等警察吧，有监控有他身份资料，他跑不掉的。”
　　萧肃点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这不是一个古董，这是一个凶器。
　　他的肩膀被敲了一下，隐隐作痛。
　　陆乘澜先上车，打开后座的灯，卷起袖子看了一眼，皮肤表面泛红，还没肿，看不出什么。
　　但是底下的骨头，钝痛。
　　萧肃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绿色通道和出口提示灯的电流声之外，四处寂静。
　　确定了不会有车突然冲出来搞突袭后，他才走回了车边，看着那一堆血淋淋的涂鸦忍不住叹气。
　　虽然秦秘书提醒过他陆乘澜身边是有危险性的，但是在没发生这件事前，他没想到真有人会搞破坏。
　　而车里的陆乘澜正在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车已经成了一个涂鸦墙。
　　萧肃拉开后座门，坐到了陆乘澜旁边。
　　“很疼吗？”萧肃问的同时伸手探向陆乘澜的胳膊。
　　“嗯，很疼。”陆乘澜决定接着示弱。
　　温热的掌心覆盖上来，陆乘澜静静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结果那只手不知道捏到了哪里，疼得他手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萧肃看他脸色变了问道:“是这里疼吗？”
　　陆乘澜点头。
　　“还有哪里疼？疼了告诉我。”萧肃说着从陆乘澜的手肘捏到了手腕。
　　虽然不知道萧肃在干嘛，但是陆乘澜不想阻止，还好其他地方不疼。
　　萧肃一手托着他的手肘，另一只手和他五指交握，转动了一下他的手腕。
　　陆乘澜耳朵后面发热，这不约等于牵手？！
　　“不疼吧？”
　　“不疼。”
　　萧肃收回了手。陆乘澜右手腕上的淤青已经完全褪去，这下又添了新伤。
　　“你怎么这么脆？”萧肃忍不住问道。
　　陆乘澜觉得自己被嫌弃了，“骨折了吗？”
　　萧肃抬眸看他，“没有，可能是裂了。”
　　陆乘澜抬眸：“？”
　　“也可能没裂。”萧肃迟疑了一下，也可能是陆乘澜天生比较怕疼，所以才会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说不定根本不严重。
　　这个人看起来很高大，实际上，一杯红酒都躲不掉。就这样，还想着帮别人挡棍子，到底谁是老板谁是保镖啊？
　　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呢？
　　作为前运动员，萧肃对肌肉拉伤、筋骨挫伤和骨头上的损伤有基本的经验。因为不确定，所以他最后又使劲捏了一下陆乘澜的手臂，这下对方直接吃痛地把胳膊抽走了。
　　“真的很痛！”陆乘澜无奈地瞪他。
　　“去医院吧，”萧肃率先下车，“车留在这里，你再联系一下警察，他们应该会自行取证，我们先去医院。”
　　“直接开车去吧。”陆乘澜想说不就是几个字吗？又不影响驾驶。
　　至于报警的事，先电话联系也行。
　　“我左边胳膊抬不起来了，开不了车，走吧。”萧肃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外套，在陆乘澜出来之后，将他的外套和凶器手杖一起放在了后座。
　　出去的路上，陆乘澜给警察打了电话，一路盯着萧肃的肩膀。
　　萧肃只是垂着手臂，看起来不疼不痒的，脸色也很正常。
　　“胳膊为什么抬不起来？”陆乘澜凑过去问。
　　萧肃指了指左肩膀，“这里刚才被砸了一下，有旧伤，没事。”
　　陆乘澜想问，都抬不起来了，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
　　——
　　两人在医院挂了夜间急诊，等待拍片的过程中，萧肃去买了冰敷袋。
　　他先把陆乘澜安置好，才脱了外套将冰敷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大半夜，两个人并排坐在CT室外面，在只有三五个人的等候区占据了靠墙的两个位置，十分显眼。
　　问询台的护士一直在瞄他们——
　　半夜，衣衫凌乱，还都受伤了，难道是床塌了？
　　不怪她多想，陆乘澜的领带被他解了下来，领口也开了两个扣子。
　　他有点累了，拿领带把冰敷袋固定在了胳膊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萧肃的外套搭在扶手上，因为打架动作幅度大，衬衫下摆有一半跑到了裤腰外面。他俯身右手按着左臂肩膀上的冰袋，低着头，也一副累坏的样子。
　　陆乘澜突然笑出了声。
　　萧肃转头看他，“怎么了？”
　　陆乘澜摇头，忍笑，但是还是没忍住。“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萧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也笑了。
　　凯文那个瘦弱的样子，只有他半个宽，居然把他们两个人打进了医院。
　　萧肃笑了两声又察觉出了不对，如果不是陆乘澜添乱的话……
　　首先，在那根手杖挥过来的时候，他抬手抓住，就能直接结束战斗。
　　所以他又收敛了笑意，无奈地看向笑得嘴角翘起的人，严肃地说道：“下次别往前冲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陆乘澜看向他，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这么关心他。
　　“我知道了。”他微笑。
　　萧肃莫名，受伤了还这么开心？脑子也被敲了？
　　护士叫了陆乘澜的名字，在他进ct室的时候，萧肃也跟着到了门口。
　　护士瞄了他一眼，“家属不要着急。”
　　萧肃往后看了一眼，哪里有家属？


第25章 白黑25
　　陆乘澜从ct室出来时, 没看到萧肃。
　　护士见他在找人，说道：“应该是去买东西了。35号叫号了诶……”
　　萧肃正好回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着自己的名字, 赶紧把东西放在椅子上。
　　“我先去拍片子。”他快步进了ct室。
　　陆乘澜看了一眼椅子上的东西, 有新的一次性冰敷袋，还有矿泉水和巧克力棒。
　　“你朋友懂得挺多的啊, 还知道买冰袋，”护士一边登记资料一边说道:“冰敷是对的，不然你们这等片子的功夫，胳膊能肿老高的……”
　　“嗯，是的。”陆乘澜的冰袋还压在胳膊上, 缓解了部分疼痛。刚刚拍片子时取下来，顿时火烧火燎地疼……
　　“就是脸皮薄, 刚刚我说是家属还不承认呢, ”护士八卦了一句，见他没否认关照道：“大概过半小时直接去找医生，不用拿片子, 医生电脑里会有。哦！难怪去买了吃的，刚刚他问我时间来着, 真贴心……”
　　“嗯。”
　　陆乘澜手臂冰冰的，心里暖暖的。
　　他把椅子上的东西拿去了角落里, 看着萧肃遗落的外套出神——
　　这是之前他穿回家的那件，还回去时说是阿姨熨的，其实是他自己熨的。现在已经没有利落的线条了, 恢复成了柔软的样子。
　　萧肃从来不是性格锋利的人, 但是也不是那种粗线条，反而非常细心。就像现在, 明明自己也受伤了，不可能不疼的，还在忙前忙后的。
　　——
　　“我好了，去楼下等吧。”萧肃想去拿衣服时，被陆乘澜抢先了。
　　陆乘澜拿起了衣服，夹在胳膊间，把巧克力棒塞进裤兜里，两瓶水捧在了怀里。
　　剩下的东西不多了，只有2个还没用的冰敷袋。
　　“走吧。”陆乘澜微笑。
　　萧肃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拿起冰袋跟上，刚走出两步就听到陆乘澜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陆乘澜停下脚步，一条胳膊不能动，一条胳膊夹着东西。
　　“应该是警察给我回电话了。”陆乘澜很肯定地说道：“你帮我接一下。”
　　萧肃无奈了，把冰袋也拍在他怀里，伸手指塞进了他的裤兜里。
　　陆乘澜没动，也不敢动。
　　萧肃把手机揪出来按了接听，递到他耳边，也靠近听了一下。
　　[你好，我这边是新科警察局方警官……]
　　陆乘澜瞄了萧肃一眼，想提醒他开免提，但是萧肃往后退了一点，保持距离。
　　“嗯，没联系上吗？找不到人的话……”陆乘澜皱眉，又看了一眼萧肃，萧肃似乎很关心有没有抓到人，是担心凯文继续挑衅吗？这样的话，“那我一个人待着会不会有危险啊？”
　　萧肃看他，确实是个没什么自我保护能力的人。
　　“嗯，他知道我家地址，”陆乘澜垂眸，“这样啊，那我今晚先不回去……明天早晨还要去警察局做笔录是吗？好，麻烦你了……”
　　陆乘澜冲萧肃点头。
　　萧肃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了陆乘澜裤兜里。
　　陆乘澜被碰到了大腿，怀里的冰袋滑了出去，他蹲下去捡，胳膊里夹着的水也掉了出去。
　　萧肃叹气，“我来拿吧。”
　　他只是左边肩膀不能抬，夹着胳膊拿没问题，他快速把东西一起抱起来，刚站起身，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萧肃：……
　　“我帮你接？”陆乘澜忍笑。
　　“帮我拿着！”萧肃抬手，肩膀抽痛了一下，把一堆东西都扔给了陆乘澜。他接起了江与风打来的电话，语气淡淡地说道:“嗯，我在加班，晚一点回去，早点休息。”
　　“江与风吗？”陆乘澜问。
　　萧肃点头，“走吧。”
　　东西就给陆乘澜抱着了，他是不想管了，早知道饿死陆乘澜得了。
　　两人到诊室外等了20分钟，陆乘澜吃了巧克力棒。
　　晚饭他只吃了两口，正好接了个客户电话，就没吃完。在医院耽误了挺长时间，确实饿了。
　　晚上没什么人，两人干脆一起进了诊室。
　　医生先看了陆乘澜的片子，不在意地说道：“很轻微的骨裂，制动休息两周，去打夹板吧，后续有问题再复查。”
　　陆乘澜没想到自己真的这么脆，看了一眼萧肃，有点尴尬，“大概多久能好？”
　　“两到三周。”医生说完已经开始看萧肃的片子了，“骨头没问题，胳膊抬不起来是吧？你去拍个核磁吧，但是晚上拍不了，白天再来预约。”
　　陆乘澜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问医生:“很严重吗？”
　　医生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笑道：“骨头没问题就是别的问题。你们打架了吗？年轻人玩闹要注意分寸……”
　　两人都没解释，拿了药，打完夹板出医院时，已经半夜。
　　两人站在马路边，吹着夜风，都累得够呛，本来就话少的萧肃，直接静音了。
　　“你明天还来医院吗？”陆乘澜问，见萧肃不说话，他又说道：“这样吧，明天我先陪你到医院预约核磁，然后我们去警局，这是工伤，你可以带薪休息一阵子……”
　　“不用。”萧肃说。
　　陆乘澜沉默，是全部都不用吗？
　　“不用再来医院。”萧肃说，“今天先住酒店吧。”
　　陆乘澜：“……”
　　所以萧肃还是听到了他和警察说的话。
　　萧肃打好车，按了按肩膀，因为骨头没事，他试着动了一下，往前和上抬都受限了，麻烦，但是不难恢复。
　　“你跟我，一起住酒店吗？”陆乘澜问。
　　萧肃疑惑，“你是害怕吗？”
　　陆乘澜沉默片刻，如果承认自己胆小，可以忽悠萧肃一起去住酒店的话……
　　“嗯，有点慌。”他说。
　　萧肃叹气。慌也是正常的，车上被写成那样，都是咒他原地升天的话，不害怕才不正常吧。
　　正好网约车过来了。
　　“师傅，我改下地址行吗，去云里小区。”萧肃对司机说道。
　　司机没意见，反正就过个马路。
　　陆乘澜有点小兴奋，且掩饰住了。“住你家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
　　萧肃疲惫了，“我先回家拿要用的东西。”
　　司机起步有点不稳了。
　　陆乘澜倒是没想歪，只是猜不到是什么，问道：“拿什么？”
　　“护具。”萧肃不想再回答问题了，干脆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司机忍笑，想起初始设定地址是奥罗拉酒店，现在又要回家拿“护具”，倒也不必这么委婉，但是那玩意，酒店很多啊……
　　萧肃没让陆乘澜上楼，免得被夜猫子江与风发现。
　　拿了固定肩膀的护具，还有换洗衣服，他才静悄悄出门，和陆乘澜汇合后，带他去了小区后面的酒店。
　　第二次和陆乘澜来酒店，萧肃十分平静。
　　或许是装断片装久了，他自己都觉得那件事已经完全翻篇了。
　　标间，两张床，纯睡觉，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时，他还是紧张了。
　　等陆乘澜穿着浴袍出来，萧肃赶紧战术喝水。
　　结果那人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怎么了？”萧肃坐在床边，下意识绷紧了上身。
　　“那个夹板，我刚刚拆了，你帮我扣一下。”陆乘澜说着把拆掉的高分子夹板递给了萧肃。
　　萧肃放松下来，但是没放松两秒钟。
　　陆乘澜站在他面前，因为个子高，浴袍就会显得短一些。交叉的领口上方露出一片皮肤，底下大腿开叉的地方，又是一片。
　　大概是因为手臂不方便，头发也没吹干透，整个人都往外冒着新鲜的水气，还有一次性用品的味道也遮掩不住的香味。
　　在萧肃沉默时，陆乘澜突然抬起胳膊抓后背，“好痒，这浴袍是不是不干净……”
　　他抬手时，底下更短了。
　　萧肃怕他当场脱衣服，屏住呼吸，从侧面溜走后，拿了自己的睡裤丢给他，“抱歉，忘记给你带睡衣了，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陆乘澜立刻接住，准备换了。
　　萧肃背过身，“还有一个冰敷袋，你先敷一会儿，我洗完澡帮你装夹板。”
　　说着他就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在浴室瓷白光亮的空间里，他撑着洗脸池站了一会儿。
　　要不还是休息几天吧，反正是带薪的，离陆乘澜远一点比较安全。
　　萧肃总觉得这样下去要出大事。
　　萧肃洗完澡出来，果然出大事了，陆乘澜光着膀子坐在床上，脖子和胸口上红了一片。
　　“好像过敏了。”陆乘澜说。
　　萧肃想问他，会死吗？不会死的话，就先这样吧。
　　结果，他问出口却是:“要吃药吗？”
　　萧肃问完自己都无语了，难道他说要吃的话，半夜出去买吗？
　　“嗯，酒店有药的，我叫了客房服务，顺便把衣服拿去干洗。”
　　陆乘澜十分自觉，听到敲门声，自己下床去送衣服。
　　萧肃把他拦住了，这光个膀子，万一被当成变态怎么办？
　　“我来拿。”萧肃说。
　　“嗯。”陆乘澜还是坚持跑去浴室拿衣服。
　　“你别跑来跑去了好吗？”萧肃再说话时，语气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这白花花水灵灵的，晃得人头晕。
　　陆乘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带了情绪，吃完抗过敏药后默默回了靠窗的那边床上。
　　在他以为萧肃不会再跟他说话，郁闷地看向窗外时，床垫突然陷进去了一些，一道阴影落在了身上，他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不要起来，”萧肃抬手又把他按了下去，“胳膊放平就好，我帮你装夹板。”
　　陆乘澜看他，因为把睡裤让了出来，现在萧肃穿着西裤，上身是亨利领的浅色睡衣，特别显身材。
　　“你拿护具是干嘛用的？”陆乘澜问道，他一手平放在床上，一手枕着自己的胳膊。
　　“跟你的夹板一样，制动的。”萧肃虽然大臂不能往上抬，但是不影响手和小臂，快速帮陆乘澜重新固定好了夹板。
　　因为冰敷及时，胳膊没有肿得厉害，但是能看出来鼓起了一点。固定夹板时，要带一定的压力，所以陆乘澜又露出了忍痛的表情。
　　“会疼几天的。”萧肃说。
　　看你下次还逞能不？
　　“嗯，没事。”陆乘澜回答。
　　疼的很值得。
　　两人各怀心思，默契地结束了对话。
　　萧肃起身关了灯，只留下了走廊入口的那盏，屋子瞬间暗下去了。
　　陆乘澜躺平，并没有睡，而是歪头看向了背对着他坐在对面床边的人，光线虽然暗，但是人影分明。
　　萧肃在往肩膀上套护具，看不出颜色和材质的护具和肩膀的弧度是完全贴合的。
　　整个护具包裹住肩膀，下方只到大臂上半截的位置，由一根三指宽的肩带穿过对侧腋下固定住。
　　萧肃躺下时，陆乘澜偷瞄了一眼，固定在前侧的带子正好勒在胸上。
　　这……还能喘得上气吗？
　　他首先看的就心脏皱缩。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条黑裤子被萧肃甩到了床尾。
　　陆乘澜眯眼睛。
　　“睡不着吗？”萧肃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问道:“是胳膊疼吗？”
　　陆乘澜动了动手指，“是有点疼。”
　　“止疼药在桌子上。”萧肃动了一下又躺平，他闭上眼睛，完好的右手抬起搭在了额头上。
　　他这一天，真是累死了。可能是照顾陆乘澜照顾习惯了，居然形成了肌肉记忆，刚刚他差点直接起身帮他拿药拿水了。
　　又一阵窸窸窣窣，陆乘澜下床吃止疼药了。
　　药放的位置正好在走廊灯的照射范围内，萧肃透过胳膊缝隙里看了一眼——
　　陆乘澜光着上身，背部在暖色顶灯的斜照下，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明明穿着衣服看着顶多算宽肩窄腰的人，脱了衣服却是肌肉线条细长有力的肌肉男。
　　陆乘澜仰头喝水时转身瞥了萧肃一眼。
　　萧肃立刻捂住了眼睛。没啥用，是死肌肉来着。
　　——
　　片刻后，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你肩膀还疼吗？要吃药吗？”
　　萧肃叹气，“我不吃，谢谢。”
　　站在床侧的人突然拉下了他挡在额头上的胳膊，抓着手腕向上抬起压在了头顶上，人也跟着靠了过来。
　　萧肃惊了一下，想挣扎，但是另一条手臂这会被他自己固定住了，不能动弹。
　　“你干什么？”他惊疑的同时，瞪大眼睛，却撞进了深邃的黑眸里。
　　他的视线内，对方白皙的底色上，耳尖和眼角都绵延出一片绯色。
　　“干你想干的事……”
　　“你在瞎说什么？”萧肃想强行起身，被子刚蹬开，就感觉身上一沉，原本只是站在床侧的人，直接覆身上来，压住了他的腿。
　　灼热的体温和沉沉的重量碾压着身体，使坏的人伸手摸他的脸。
　　修长的手指带着粗粝的触感，但是非常温柔，像是梳理头发一样，顺着侧面的头颅往后，大拇指划过耳廓，往下轻轻碾压耳垂，最后落在了下颌线上，抬起了他的下巴。
　　萧肃的呼吸加重了许多，被触摸过的地方像是发烧一样滚烫。
　　对于对方的碰触，他没有产生丝毫的反感，这让他的内心既羞恼又隐隐悸动。
　　“你先下去好吗？”萧肃声音小了很多，仿佛害怕被谁窥到了此刻的状态。
　　上方的人只是垂眸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像是蛊惑一般地沉声道：“没关系的，萧肃，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我不会提起的，就当是没发生过……”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浅浅的却绵密的亲吻，落在眼角、嘴角、下巴和脖子上。
　　因为心跳发沉，就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萧肃的反抗变小了很多，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被按在头顶的手。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稍微移开了一点身体的重量。空余的另一只手顺着贴合在一起的腹部往下，摸到了地方才停下。
　　脸也随着加快的动作埋到了颈窝里，喘着气。
　　“萧肃……”嗓音和手心一样带着沙质感。
　　萧肃被刺激地哼了一声，呼吸更重了一些。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在抗拒和妥协之间绕行，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理智，他听到自己嗓音低哑地问道：“陆……乘澜……你的手不是骨裂了吗？”
　　这话问出口，他自己先意识到了不对劲。
　　肩膀上传来推搡的动静，萧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床侧站着的人，正一脸担忧地俯身看着他。
　　萧肃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恍惚了半秒钟，清醒过来还是没有真实的感觉。
　　直到陆乘澜的手心贴在了他的额头上，因为他整张脸都在发热，所以手掌的温度几乎带着一丝凉意。
　　“脸这么红，发烧了吗？”陆乘澜关切地问，随即又低声询问，“你刚刚在哼什么？是肩膀疼吗？”
　　萧肃没动，只是把目光从陆乘澜的脸上移开了。
　　“嗯，肩膀疼。”他掩饰道。
　　他刚刚做梦了？！还是那种梦……
　　他想为自己找借口:感觉手被压住，是因为他又习惯性地把手塞到了枕头底下。而身上感觉到的重量，是肩膀护具的压力。
　　至于别的部位的反应，没什么好想的，男人嘛，只能说明他血气方刚。
　　他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他一条腿在被子上，一条在被子下面，黑色的底裤自然也露出了一半。
　　在他尴尬之前，陆乘澜非常迅速拉了被子帮他盖好了，说道：“这么大人了睡觉还蹬被子……”
　　萧肃脸更红了一些。
　　陆乘澜已经转身，爬回了床上，“药和水都在桌上。”
　　萧肃侧头看去时，陆乘澜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被子都盖到了脖子上。
　　床头柜子上，放着矿泉水和一板子药。
　　“谢谢。”萧肃低声说，沉默了一会儿，解释道：“我没发烧，应该是房间太热了。”
　　躲在被窝里的人也觉得很热。这回是真红温了，刚刚眼睛看到的内容，是他没办法忽视的，直接将他所有忍耐都击碎了……
　　平角短裤有两指宽的腰封，刚好卡在人鱼线和胯骨之间，在壮实的大腿的衬托下，布料很窄，但是重点是……重点部位，明显不是常态。
　　陆乘澜热的身上都冒汗了，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只是不痛不痒地看一眼，却像是打开了某道阀门，欲望直接流淌了。
　　他满脑子都是晃动的身影，贴合的肢体，以及几乎分不出是疼痛还是舒服的表情。
　　他听着身后的动静，熬了半小时还没消停，决定装作无事发生去一趟卫生间。
　　——
　　黑暗中，萧肃无法入睡，静静呼吸着看着屋顶，陆乘澜去卫生间时，他也只是瞥了一眼，视线自动定位，脸又涨红了。
　　他一夜没睡好，早上终于拿定主意，对陆乘澜说道：“陆总，今天去完警察局，我想休息两周。”
　　听到萧肃这么说，陆乘澜愣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进了盥洗室，费力地整理好衬衫袖口，将装了夹板的那边卷到了手肘上方，最后把衬衫塞好后才又平静地走出来。
　　因为一夜没睡，他眼神疲惫，说话时声音也淡淡的，“嗯，那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陆乘澜说完又转回了盥洗室，把领带挂到脖子上，打了几次没打上，直接甩在了洗手台上。
　　想到两周见不到人，他突然心烦意乱，明明昨天都已经说过让他带薪休息。
　　陆乘澜站在镜子前冷静了一会儿，很无奈地对着镜子里的人笑了笑。
　　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一直用上下级关系把人绑在身边吗？
　　——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萧肃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看到他也愣了一下，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才开口道：“萧总助，陆总在吗？”
　　萧肃点头，但是认不出人，所以也没让开。
　　男人推了推无框眼镜自我介绍道：“我是集团法务部的程彰，等一下跟你们一起去做笔录，哦对了，这是秦秘书让我带过来的衣服。”
　　萧肃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
　　陆乘澜此时终于整理好了心情，从盥洗室出来，看到门口的人，他脸色淡淡地说道:“程律师来了？在酒店大堂等着就行。”
　　程律师点头，“好的，陆总。”
　　萧肃把衣服递给他。“我也去楼下等你吧。”
　　“你帮我一下，”陆乘澜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领带，“我一只手打不好，你帮我固定住一端就行。”
　　萧肃看了一眼门口，想把程律师拽回来，那人两只手都是好的。
　　他俩一人一只好手，虽然组合起来刚好是一左一右，但是那毕竟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可以说是毫无默契。
　　萧肃配合地拽着，看向别处，占据半面墙的穿衣镜中，两人差不多高，站的很近，一部分身影重合在一起。
　　“好了！”陆乘澜长舒一口气，状似无意地说道：“谢谢，没有你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肃垂眸看他时，陆乘澜已经在穿西装马甲了，双排扣又费了点力气。
　　整理好衣服和发型后，他又是那个矜贵的总裁了。
　　萧肃松了一口气，昨天那个一团糟，甚至有点傻乎乎的人，就像一个限定皮肤一样，让人产生了好亲近的错觉。
　　一定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恍惚了……


第26章 白黑26
　　程律师早晨刚上班, 就被秦秘书拜访了。
　　秦秘书只说了陆乘澜收到了恐吓威胁，让他准备一下跟着去警局，顺便给总裁带一套衣服。
　　到了酒店, 他以为总裁金屋藏娇, 没想到开门的是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萧总助。
　　而且萧总助当时穿着家居服，看起来还是刚起床的样子。
　　此刻他在开车, 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人——
　　总裁闭目养神，萧总助贴着另一边车门看向窗外，两人中间空着一个人的距离。
　　沉默蔓延。
　　三人一起去了警察局，方警官见有个律师在，就干脆跟律师说起了事情, 毕竟另外两个当事人都一副不爱说话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们没联系上嫌疑人, 昨晚已经和他父母联系过了, 他们也不知道王凯在哪里。我跟他们说了，找到人之后劝他主动来警察局，坦白从宽……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方警官挠头, 见程律师点头，另外两人皱眉, 又补充道：“但是你们放心，交通航空那边都查过了, 他没有离开新城。”
　　萧肃皱眉，人还在新城，真的应该放心吗？
　　他看向陆乘澜, 这个人很安逸, 完全不像会怕的样子，这会儿正在悄悄地抠夹板缝隙。
　　萧肃叹气, 既然都请假了，就不要管陆乘澜了。他这么大个人，总能照顾好自己。
　　“还有一件麻烦的事情，我们同事早上去查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昨晚监控信号被干扰了，没拍到那个时间段的。”方警官看向陆乘澜，说道:“陆先生，麻烦你回去后看下车上的监控有没有拍到，可以给我们拷贝一份。”
　　陆乘澜点头，“知道了。”
　　那个凯文倒是准备的很充分。
　　“回去自己注意安全，”方警官干巴巴地说道，“如果看到王凯，联系我们。我们这边也会抓紧时间找人的……”
　　“谢谢。”陆乘澜客气道。
　　离开警局后，程律师问道：“陆总，现在是回公司还是送您回去？”
　　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去公司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萧肃抿唇没说话，他也应该去公司和秦娜绮安排下工作交接，顺便去人事部那边走请假流程。
　　陆乘澜见他没说话，默认他也要去公司。
　　因为有程律师在，陆乘澜想说的话只能在嘴边打转，一直忍到公司。
　　等到程律师主动去处理那辆被涂鸦的奔驰，以及调监控，两人才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进了电梯，陆乘澜说道：“方警官的意思，是不是让我自求多福？”
　　“他是说让你注意安全。”
　　“一个意思，”陆乘澜也不想曲解别人的意思，但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惨兮兮的，他叹气道：“你休息了，我可怎么办？”
　　萧肃皱眉，又来了，从早上开始尽说些奇怪的话。他淡淡地回道：“那你就在家待着，别出门。”
　　“可是，我还要工作，”陆乘澜见萧肃皱眉，忍笑，决定让自己更惨一些:“要不干脆住公司算了。”
　　萧肃不理解他的任性，住公司真的合理吗？休息室那个沙发，陆乘澜这个身高想睡安稳的话，小腿截肢差不多。更何况他手臂还有伤，万一晚上翻身掉下来再摔一下，这么脆的人，难保不会直接把手臂摔断。
　　“休息室的沙发不方便……其实我觉得凯文没有胆子再找你麻烦，但是如果你还是不放心的话，就去安保公司找两个保镖。”
　　“我不习惯陌生人跟着。”陆乘澜说。
　　萧肃瞥他，我们刚开始也是陌生人啊。这种时候，还矫情什么？
　　“你最好还是在家休息，至少一周，不要到处乱跑。医生说了，胳膊要制动休息，就是让你静养。”萧肃看向他的胳膊，又移开了目光。
　　陆乘澜的小臂被夹板夹紧，手背上的青筋更明显了一些，总是会唤起他脑子里不太健康的画面。
　　“一个人在家，那么空旷，总觉得不安全。”陆乘澜其实内心一点不慌，但是他喜欢看萧肃因为担心而皱眉的样子。
　　在面无表情之外，他好像解锁了别的表情。
　　萧肃无奈，想说你自己想想办法吧！但是最后还是真心建议道:“让你表弟去陪你。”
　　“算了，能被他气死……”
　　两人下了电梯，来到14层，话题也停止了。
　　路过员工办公区时，又吸引了一大波视线。
　　陆乘澜的胳膊塞不进外套里，所以受伤的胳膊放在腹部，西装外套披在肩膀上。
　　但凡是颜值低一些身材差一点，都搞不定这时装周走秀风格，但是陆乘澜拿捏住了。
　　而萧肃因为今天不上班，所以干脆穿着浅灰色长袖，黑色的运动背包挎在完好的右肩上，胳膊挎着西装外套。左边肩膀上还绑着固定的纯黑色护具，包裹之下，肩膀和大臂线条尽显。
　　两人和往常一样一前一后相差半步距离，走路时气势十足，旁若无人。
　　员工们第一反应不是怎么受伤了？！而是——这又是什么新的时尚单品？
　　在两人的身影从过道尽头消失时，员工才开始窃窃私语——
　　“早上看到陆总车被涂了，陆总和萧总助好像都受伤了……”
　　“这都什么事啊？”
　　“萧总助太敬业了，受伤了还来上班！”
　　“那你中午要不要拎两箱牛奶去慰问一下？”
　　“你说的对，同事一场，慰问一下，也不是不行……”
　　——
　　秦娜绮看到两人时，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陆乘澜只跟她说被恐吓威胁了，没说还交手了，甚至两个人都受伤了。
　　“陆总，”秦秘书跟陆乘澜打招呼后转向萧肃，小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萧肃摇头。
　　“秦秘书，你跟大楼门卫那边说一声，禁止盛凌和他那些朋友进出参星大楼，看到了直接架出去扔马路上。”陆乘澜说着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他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两人也停住了。“还有，让负责创业蜂巢的沈总到我办公室来，今天中午不用帮我订工作餐了，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你还要出去？”萧肃问。
　　萧肃的语气不太友好，秦秘书愣了一下。
　　这一夜之间，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相处的氛围都变了。
　　“嗯，”陆乘澜表情没变，对秦秘书说道：“你帮萧总助安排下休假的事情，跟hr那边说一下，按工伤带薪休假，时间上……你们自己安排吧。”
　　“好的，陆总。”秦秘书点头。
　　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垂着的手动了动，还忍什么啊，后面两周都见不到人了。他抬起左手，落在了萧肃的右边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没舍得挪开，说道：“好好休息几天。”
　　萧肃愣住，胳膊被掌心摩挲了一下，麻麻的。
　　秦秘书目光停滞了一瞬，这握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
　　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陆乘澜。
　　总裁眼神拉丝了。
　　她垂眸，秘书第一守则:不该看的不看。
　　萧肃终于反应过来，手臂往后躲的同时，另一侧的肩膀跟着动了一下，疼得眉头皱起冷汗都要下来了。
　　陆乘澜也跟着皱眉，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用去医院的样子。
　　“我去交接工作了。”萧肃转身就走。
　　秦秘书也跟着回了总助办公室。
　　她先把陆乘澜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才看向萧肃。
　　刚刚是落荒而逃了吧？
　　“昨天到底什么情况？你肩膀怎么受伤了？陆总手臂又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回事啊？”秦秘书实在不想戳穿两人不正常的状态，但是不问她又好奇。
　　萧肃组织了一下语言，到底怎么回事呢？说起来有点丢人，他们两个人，被一个不起眼的文弱男生偷袭了。其实都算不上偷袭，反正栽了。
　　情况说明白的话，秦娜绮估计会说：不是吧？不是吧！
　　所以他简单总结道：“就是加班回去时，在停车场被偷袭了，是之前创业蜂巢的人，看起来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作为知道整个情况的人，萧肃也清楚陆乘澜确实是被冤枉了。
　　至于凯文是如何得出那样偏颇的结论，非要觉得陆乘澜针对他，只能是脑子有问题了。
　　秦秘书思考了一会儿，“人抓到了吗？”
　　萧肃摇头，“你劝劝陆总，不要到处乱跑，实在要跑也先去请两个保镖。”
　　“你怎么不劝？”秦秘书瞥了他一眼，“你这胳膊是旧伤吧？其实固定起来，不影响你上班啊，我给你们安排司机，还是你看着他吧，我劝不动他。”
　　萧肃沉默，他确实可以继续上班，但是他现在还没从昨晚的尴尬中缓过来，以至于他今天过分敏感，觉得怎么看陆乘澜都奇奇怪怪的。
　　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行，我要休息，我真的不能上班……”
　　正说着，偏轴门就打开了。
　　陆乘澜敲了两下门，人没进来，直接说道：“萧肃，等会儿会有一个医生加你微信，是曜日医院的，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做个核磁共振。不要嫌麻烦，出结果医生会给你打电话，不需要你来回跑。一定要去，我先去忙了……”
　　他语速很快地说完又关上了门，甚至没等萧肃答应。
　　隔壁总裁办公室有人在等待，陆乘澜回去后立刻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
　　秦娜绮看向萧肃，对面的人正在愣神。
　　很明显，一个追的毫不遮掩，另一个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完了，她之前还让学长不要和陆乘澜走太近来着，好像还背后说了总裁的坏话，大概是——陆总这个人利益至上巴拉巴拉……
　　这下尴尬了。
　　萧肃脸色淡淡地问道：“所以总裁们真的有私人医生吗？”
　　秦娜绮点头。“嗯，曜日医院的院长是盛董的朋友，我们员工体检也是去那边，所以大概也能算得上是私人医生吧。怎么了？”
　　萧肃叹气道：“没什么，但是我昨天晚上带他去公立医院排了好久的队，他为什么都没说……”
　　“乖巧呗。”秦娜绮很小声地嘀咕。
　　“什么？”萧肃头大，昨天晚上慌慌忙忙的，他不仅带陆乘澜去了公立医院，还带他去了四星酒店开了标间，完全忘记了陆乘澜是个精致的矫情怪。
　　“你安排的，他肯定都满意啊，”秦娜绮说完觉得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揶揄，总裁还没捅破窗户纸，别让她先捅破了，立刻补充道:“而且大晚上，可能陆总也不想麻烦别人吧！”
　　“应该是。”萧肃点头，分析的很对，总不能是因为听话吧！


第27章 白黑27
　　请病假的流程走得极快, 萧肃在电脑前坐了两分钟就搞好了，人事部经理就差亲自过来慰问了。
　　“你马上回去吗？”秦秘书问。
　　“嗯。”萧肃点头，侧头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
　　陆乘澜正一脸严肃地支着长腿靠在办公桌边, 听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说话, 他偶尔询问几句，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
　　“嗯, 马上回去，”萧肃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是就是放心不下，“娜绮，你可以接送陆总上下班吗？你主动提的话, 他应该不会拒绝。”
　　“我？”秦秘书挑眉，“合适吗？”
　　萧肃点头, 既然陆乘澜不喜欢陌生人跟着, 那就找熟人。
　　“你最合适，其实没什么危险性。”
　　秦秘书撇嘴，好像当时她也是这么跟萧肃说的——危险性不高的。
　　以前最多就是诅咒电话, 威胁邮件，谁能想到会升级成暴力事件呢？
　　见秦秘书不说话, 萧肃解释道：“其实那个人刚开始只是在陆总车上涂鸦而已，被我们抓到后, 他顺手拿了盛凌送的文明杖反抗，我们才发生了肢体冲突……”
　　“那还真是挺顺手的，还好盛凌送的不是大砍刀。”秦秘书随口一说。
　　萧肃语塞, 他因为乱放东西这个事, 已经很自责了。
　　他轻声叹气，说道：“总之, 你先劝劝陆总居家办公，如果他不愿意，你就接送他上下班，确保他除了参星大楼之外，不要去别的地方。”
　　“我办不到。”秦秘书直接说道。根据以往的经验，陆乘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管得了？“你别急啊，他那个手臂，现在开不了车吧，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司机。但是我的权限也就这么大了，再多的，我真办不到。”
　　萧肃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了，他又看向总裁办公室——
　　陆乘澜那边多了几个人，站了一排。靠在办公桌边的人连位置都没变，没什么表情，但气势吓人。
　　这样的陆乘澜根本不会听助理和秘书的安排。
　　萧肃叹气，他毫无办法。“算了，我先回去了。”
　　秦秘书看出来他还在担心，于是说道：“这么担心的话，早点回来上班不就好了？”
　　“我不是担心，只是敬业而已。”萧肃说完转身，“走了，有事联系我。”
　　秦秘书笑笑，“好好休息。”
　　萧肃去了一趟曜日医院，全程就花了40分钟，其中20分钟是在核磁共振室里，一路有人接待，他几乎没机会说什么。最后那个加他微信的医生，问了点情况，就客客气气让他回家等报告了。
　　他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夜不归宿，重蹈覆辙？”江与风原本是想调侃几句，等人从玄关走近客厅才看清他肩膀上的护具，“怎么还受伤了？是不是太激烈了？”
　　萧肃看了他一眼，懒得解释，他一夜没睡好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情绪。
　　“别乱说了，我先去睡一会儿，休假了。”
　　他说完没等江与风接话，直接关上了房门。
　　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疲惫袭来，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手机震动声把他吵醒时，太阳已经西沉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陆乘澜的名字。
　　“嗯？”他接起电话后又闭上了眼睛。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在睡觉吗？”
　　“嗯。”
　　“医生怎么说？”
　　“没说什么。”萧肃继续闭着眼睛问道：“下班直接回家吗？”
　　那边的人似乎笑了一声。“嗯回家，秦秘书说……你让她送我回去。”
　　萧肃清醒过来，秦娜绮就不能说是她自己的主意吗？
　　“你继续睡吧。”陆乘澜说。
　　“回去夹板不好拆的话，就别拆了，忍几天。”萧肃说完忍不住叹气，怎么又在瞎操心了！“我继续睡了。”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光是眼不见为净还不够，他不想听到陆乘澜的声音。
　　对上话就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犹在耳侧。
　　这难道就是单身太久的后遗症？突然就会躁动不安。
　　萧肃蒙着头继续睡觉，直到被客厅里的聊天声吵醒。
　　隐隐约约中听着是个男声，他突然荒唐地想到，难道陆乘澜找来家里了？
　　萧肃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林烁，心里不上不下的。
　　“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看。”林烁指了指放在餐桌上的果篮，“带了些水果，郝甜也想来的，我没让，她太吵了，会打扰到你休息。”
　　萧肃:……
　　你也挺吵的！
　　而且林烁说是来看自己的，却搬了小凳子坐在江与风面前削苹果。
　　江与风说道:“林烁带了晚饭，刚刚准备喊你起床吃饭呢。”
　　林烁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江与风，放下水果刀，起身去厨房，“等我一下，我去把饭热一下，10分钟后开饭。”
　　萧肃走到沙发边坐下，脑子里还很混乱。
　　这好像是自己家啊，怎么林烁反客为主去厨房忙起了晚饭？
　　“睡昏头了吗？你这是什么表情？”江与风啃苹果。
　　萧肃揉脸，“我跟林烁不熟……”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不是来看你的。”江与风笑笑。
　　“我知道，”萧肃小声问道：“你是决定要发展发展吗？”
　　江与风震惊，萧肃居然也有看破暧昧的能力。于是他非常认真解答道：“我这种情况，其实对谁来说都是个负担吧……所以他大概过阵子就会知难而退了。”
　　“你这种情况怎么了？”萧肃不觉得腿的问题很大。
　　江与风笑笑，又不正经起来，“不说这了，还有个大问题，我和林烁好像是撞号了，但是他还没意识到，过几天如果他没有知难而退，我再跟他说。”
　　萧肃沉默，撞号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好久没谈恋爱了，突然搞起暧昧来，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说起暧昧，江与风突然想到萧肃和陆乘澜，他问道:“听林烁说，你和陆乘澜是一起受伤的？昨晚是住他家了吗？”
　　“没有。”萧肃不想提起这个人。
　　——
　　结果休假的第三天，秦秘书就把陆乘澜带到了萧肃家。
　　萧肃开门时，愣了一下。
　　“学长，就是……”秦娜绮看了看萧肃，很为难，“顺路，我就和陆总一起过来了。”
　　她来是和萧肃说好的，原计划是把陆乘澜送回家之后，她再过来。结果路上陆乘澜问起她萧肃的情况，她不小心泄露了探病计划。
　　“打扰了。”陆乘澜对萧肃微笑。
　　“进来吧。”萧肃无奈。
　　秦娜绮已经感觉到尴尬了，听到厨房有声音，立刻说道：“我去厨房帮忙，你们聊。”
　　“胳膊已经没事了吗？”陆乘澜问。
　　萧肃胳膊上的护具已经拿掉了，贴身的家居服下，肩膀的部位似乎贴着什么东西，不太服帖。
　　“嗯，好多了。”萧肃也没想到自己恢复的这么快，往常最起码一周才能活动，但是陆乘澜介绍的那个医生帮他做了两次治疗后，他胳膊的活动程度已经恢复了一大半，“谢谢你，之前你介绍的那个医生很好。”
　　陆乘澜点头，“那就好。”
　　陆乘澜很想催萧肃快点上班。他忍了两天没联系萧肃，没想到萧肃也完全不找他。
　　他还以为萧肃会担心呢，结果突然无声无息了。
　　“你的胳膊怎么样了？”萧肃问道。
　　“还是那样……”
　　两人干巴巴地聊着，从厨房出来的人惊呼了一声:“陆总！”
　　陆乘澜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林烁得意，“我每天都在啊，你怎么来了？”
　　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萧肃下意识解释道：“他是来找江与风的。”
　　“来巧了，正好赶上饭点……”秦娜绮开始帮忙往外面端菜。
　　江与风最后从厨房出来，刚刚在厨房，几人已经通过气了，所以他看到陆乘澜没有吃惊，打招呼道：“萧肃，招呼你老板吃饭啊。”
　　林烁咋咋呼呼：“萧肃你怎么烧菜烧这么好啊！我刚在厨房已经馋迷糊了。”
　　萧肃见陆乘澜没动，开口邀请道：“吃过饭再走吧。”
　　“好。”
　　长条的餐桌边，秦娜绮一个人坐了横头，两边分别坐着两对。
　　为什么五个人吃饭，还是她一个人尴尬？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会做饭？”林烁问萧肃，也没等萧肃回答，故意感叹道：“谁嫁给你真是好福气啊！”
　　感叹完还看了陆乘澜一眼，怎么样？想嫁了没？
　　陆乘澜看了看桌上的两荤四素，色香味俱全，很担心他手臂都没好，烧饭累不累？
　　江与风给林烁夹菜，试图塞住他的嘴。
　　林烁却来劲了，问萧肃:“你择偶标准是什么样的？我帮你参谋参谋啊，我们大楼里，不少人对你感兴趣呢！”
　　他说着冲陆乘澜眨眼，陆乘澜没搭理。
　　“一个人就挺好的，”萧肃这两天被林烁的再三试探搞烦了，干脆杜绝了吧。他说道:“以后也准备一个人。”
　　除了他本人，其余四人都愣住了。
　　“为，为什么这么说……”秦娜绮放下筷子，已经感受到来自旁边总裁的冷气了。
　　萧肃垂眸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想牵扯进麻烦的关系里，很奇怪吗？”
　　林烁难得的卡壳了。
　　当然奇怪啊！快撤回你奇怪的婚恋观！
　　陆乘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难道你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吗？”
　　林烁的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您这关注点真是清奇啊。
　　萧肃沉默了，超过3秒。
　　“看来是没有了。我也没有，很讨厌复杂麻烦的关系，”陆乘澜垂眸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细嚼慢咽，放下筷子才抬眸微笑道：“但是总会有例外不是吗？”


第28章 白黑28
　　萧肃被他的微笑闪了眼, 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他话里有话。
　　“可不是嘛，总有例外。”林烁干笑。
　　饭桌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娜绮默默吃菜，老板突然的分享让人心焦。
　　如果是出去应酬, 她此时应该出面打圆场了, 但是现在四周都是熟人，她突然失去了社交能力。
　　“要不要喝点酒？”她问道。
　　“你不是开车了吗？”萧肃提醒道。
　　“我打车回去。”她说完看向陆乘澜, 忘了还带了个祖宗过来。
　　“我也打车回去。”陆乘澜说话时看着萧肃，在对方看过来时，他沉声宽慰道：“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可以开车，等一下我送你们回去。”萧肃说。
　　秦娜绮默默起身去冰箱拿了啤酒, 有点不忍心看学长被忽悠。
　　这一句不要担心，明显就是提醒你一定要担心！
　　饭桌上的几人各怀心思, 吃饭速度明显加快了很多。
　　吃的差不多时, 林烁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打开看了一眼，是坐在对面的陆乘澜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活爹：8％, 自由发挥。]
　　他看向对面，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吗？
　　而且, 我是你嘴替吗？
　　林烁叹气。对方坐得端正，吃饭时斯斯文文, 像个正经人。
　　但是其实一肚子坏水。
　　不过他还是决定当这个嘴替，无他，活爹给的太多了。
　　林烁脑子转的很快, 他看了一眼手边的啤酒瓶, 仰头喝完。
　　很完美，等一下人去楼空, 只剩下他和江与风，他还可以借着酒劲暧昧一下。
　　得了，他肚子里坏水也不少。
　　“咳咳！”林烁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说道:“都吃差不多了吧，我们来玩个游戏，活跃活跃气氛吧！”
　　江与风很捧场：“你想玩什么？”
　　林烁看他笑，玩游戏的心思更盛，其实这个游戏很适合暧昧期，一举两得。
　　“真心话大冒险，”林烁起身把桌子中间的盘子往边上挪了挪，在中间空出一个直径20cm的空间出来，把喝完的玻璃酒瓶躺平放中间转了一圈，示范后说道:“我们年纪都比较大，就不玩大冒险了，来点轻松的，直接真心话吧，谁转的谁提问，瓶口指向谁谁回答。”
　　“合适吗？”秦娜绮看了一眼陆乘澜。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秦秘书，经过上次聚餐的事情，我们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好朋友了吧，现在就是朋友之间互相了解一下，可以吗？”林烁看向陆乘澜，假意说道:“陆总，你玩吗？你不会这么扫兴吧！”
　　“那就玩吧。”陆乘澜勉为其难地答道。
　　林烁撇嘴。这人真是坏啊，还演上了，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呢！
　　“与风，你要不要先转？”林烁问江与风。
　　“好啊。”江与风见萧肃没反对，手指在酒瓶中间轻轻旋转了一下。
　　酒瓶转了两圈，最终缓缓指向了陆乘澜。
　　江与风是真为难了，他和陆乘澜不熟，问点什么好呢？
　　陆乘澜见他沉默了，提醒道，“问吧，我会如实回答。”
　　江与风目光在萧肃身上停了一瞬。“好吧，那我问了……刚刚你说没谈过恋爱，那么平常是只走肾吗？”
　　林烁眼睛瞪大，好家伙！玩这么大？直接就釜底抽薪，挖人隐私吗？！
　　但是，这是陆乘澜自找的。
　　“如果你是问有没有床伴的话，答案是没有。”陆乘澜回答完，没管其余人的反应，问道：“是不是该我转了？”
　　秦娜绮撑着额头，这真的是活跃气氛吗？气氛更诡异了……
　　陆乘澜伸手拨了一下瓶子，完全没用力，啤酒瓶晃荡了一下，指向旁边的萧肃。
　　“手滑了，可以重来吗？”他问。
　　“怎么可以重来，你不会是想耍赖吧！”林烁自觉语调有点夸张了，在演技这方面，他确实没有陆乘澜自然。
　　陆乘澜看向萧肃，说道：“我没什么想问的，那就……和江与风一样的问题吧。”
　　江与风:……
　　感觉头顶有锅，很沉重。你问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肃皱眉，不知道该骂谁了，为了避免纠缠，干脆回答道：“没有。”
　　陆乘澜表情没变化，淡淡说道：“你转吧。”
　　萧肃无奈，配合地转酒瓶，酒瓶转速很快，几乎成了残影，莫名让气氛紧张起来。
　　最后瓶口缓缓指向了江与风和林烁的中间。
　　“你们俩谁回答？”秦娜绮已经麻了，干脆就当个主持人吧。
　　“要不你先提问？”江与风笑道。
　　“我想让林烁回答我的问题，”萧肃直接问道：“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的话，你会在意他的缺陷吗？不管是性格上的还是生理上的……你能做到出于爱情而无视其他任何不合拍的情况吗？”
　　林烁被问懵了，江与风则眯起了眼睛。
　　“你这好像不止一个问题。”秦娜绮提醒。
　　“没有说几个问题，只是说可以提问。”萧肃立刻应答。
　　这一说法让其余几人都回忆了一下，好像林烁确实没说问几个问题。
　　林烁大概明白，这是萧肃作为朋友替江与风问的，也是在给他机会表达诚意吧。
　　但是他只是容易陷入爱情，并不是无畏的恋爱脑。
　　因为萧肃表情严肃，他也难得认真地回答道：“我会视情况而定吧，你说的缺陷和不合拍能包含的内容太多了，比如价值观问题，我就不太能忍。至于其他的，遇到问题，我会先解决问题……好了，该我转了！”
　　林烁慢悠悠转了一下，瓶口好巧不巧又指向了陆乘澜。
　　林烁叹气，“我好像也没什么想问的，就和萧肃刚才的问题一样吧，陆总请作答！”
　　“什么？能再问一遍吗？”陆乘澜刚才走神了。
　　萧肃没有床伴，那么，情况和他想的不一样！
　　世界一下就明朗起来了！
　　他想到萧肃过往的种种表现，会因为被试探而皱眉，被靠近就躲闪，那些都是源自于生疏。
　　至于淡漠的态度，不是对一夜情的习以为常，而是萧肃的处理方式，无法应对时，自然而然的逃避……
　　陆乘澜心脏沉沉跳动，脑子里的疑惑和纷扰一瞬间都有了指向。
　　秦娜绮打断了他的思绪，拿起无形的话筒，重复问题，“我总结一下，刚才学长的问题是，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成功失意，你能否做到不改初心，坚守爱情，直到……不是，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你喝多了吧？”林烁疑惑，“他要是这么问，我就直接‘我愿意’了好吗？”
　　江与风忍笑。
　　“换个问题吧。”萧肃打断两人的对话。
　　林烁点头，“那就来个真心话大冒险的常规问题吧：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江与风撑下巴，这个问题他爱听。
　　秦娜绮捂额头，你们反正上班不用时时刻刻面对他，问吧，你们是想让我尴尬至死！
　　“再换个问题吧。”萧肃提议。
　　林烁：“那……是和谁？”
　　秦娜绮垂死病中惊坐起，和江与风对视了一眼：该不会是和萧肃吧！
　　萧肃深呼吸，到底是谁要玩这个游戏的？！
　　明天就要在家门口挂个牌子：林烁和猫不得入内。
　　“回答上一个问题吧，是在大概一个月前。”陆乘澜回答完看了萧肃一眼，“和谁就不说了，反正他也不记得了……”
　　萧肃后槽牙都咬紧了，忍住，就算他语气带着幽怨，也不要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不记得？”江与风好奇地问道，这个瓜他誓死要吃个明白。
　　“据说是断片了。”陆乘澜说。
　　江与风看了一眼萧肃，断片了？难道说的是别人？不是刚才还说不走肾，没有床伴的吗？
　　他深呼吸两手插进头发里，靠在椅背上，人往后仰。
　　头好疼，要长脑子了。
　　同时他想好了下一轮的问题，他要问萧肃：你喝酒断片过吗？！
　　林烁作为全场唯一不知道两人这段“酒后”事件的人，也感觉到cpu在燃烧。
　　一方面，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过去了？另一方面，在喜欢的人面前提和别人酒后接吻的事，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这个人听起来好随意啊，”林烁秉持拿钱办事的原则，开始提醒陆乘澜：“陆总，忘了薄情人，开启新篇章！”
　　萧肃面色愈发地沉。
　　陆乘澜快速扫了一眼萧肃，说道：“喝多了，也情有可原。”
　　林烁咂嘴，你怎么还替那个人说上话了？他抬脚直接在桌子下踹了陆乘澜一脚。
　　这一脚斜着踢过去的，踹在了陆乘澜的小腿上，不疼，但是让他的腿往另一侧倒了一下，膝盖撞到了萧肃的大腿。
　　萧肃立刻站起身，椅子往后发出吭哧一声。
　　“怎么了？”江与风问道。
　　萧肃抿唇，压下杂乱的呼吸，直接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他们回去。”
　　秦娜绮闻言乖乖起身，但还是觉得不公平，语气带了点不甘心：“我都还没问呢？只有我没问吧！”
　　“路上再问吧。”萧肃说。
　　陆乘澜跟着起身，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萧肃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直接像个炸毛的小动物一样弹开了。
　　他俯身拍了拍裤腿上不存在的灰，垂眸时使劲压住了嘴角的笑意。


第29章 白黑29
　　秦娜绮开的是辣椒红的mini软顶敞篷车, 内饰各种毛茸茸。
　　就连方向盘都是卡通图案的绒毛皮套。
　　萧肃坐到驾驶座时人直接被卡住了，太闹心了。
　　秦娜绮和陆乘澜在车外对视了一眼，她自觉地跑去了后座。
　　陆乘澜在副驾驶坐下,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调座位的人, 说道：“你先送秦秘书，再送我, 然后把车开回来。”
　　秦娜绮点头，“嗯，我明天早上打车过来取。”
　　萧肃想着路线上没问题，就直接开车了，但是越接近秦娜绮的家, 心里越是不安——
　　等她下车后，车上会只剩下他和陆乘澜两个人。
　　“我现在可以问问题了吗？”秦娜绮忍了很久, 眼见着要到家了, 赶紧开口提问。
　　只有她一个人没转酒瓶玩真心话，这真的很不公平。
　　“我在开车，你问陆总吧。”萧肃直接躲闪。
　　“那算了, 我就那一个问题，大概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哎, 我可能是真的喝多了，跟个小孩子一样, 以为一个真心话的游戏能让你开口。”秦娜绮往后靠，抱胸看向窗外。
　　陆乘澜从后视镜往后看。
　　她居然警觉性地看过了，白了他一眼。
　　陆乘澜皱眉, 又不是我不回答你问题, 而且到底是什么问题？
　　到秦娜绮家楼下时，她叮嘱了两遍让萧肃开车小心点, 就下了车。
　　陆乘澜心满意足，终于可以和萧肃单独相处一会儿了。
　　结果萧肃也下车了，追上了走路姿势有些颓废的学妹。
　　陆乘澜从副驾驶看去。萧肃把人送到了楼道，然后两人站在楼道的阴影里聊了起来，黑黢黢的，连身影位置都分不清了。
　　他莫名紧张，这两人又在他面前搞“暧昧”了。
　　——
　　“不用送了学长，我没喝多。”秦娜绮停在了楼道口，见萧肃没动，她侧目叹气道：“那件事困扰我太久了，所以今天我突然就没控制住……确实这是你的私事，我以后不问了。”
　　她想问，那次脑震荡之前，徐眀恩到底说了什么……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徐明恩那张臭嘴能说出什么好话？
　　哪怕他只是将那天聚餐时的话，用不友好的、践踏自尊的方式说出来，对当时刚刚20岁的萧肃来说，都会影响巨大。
　　当时的萧肃敏感温柔，那件事之后，他整个人都沉默了许多。
　　萧肃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秦娜绮紧张地看着他。
　　萧肃似乎想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复述他的话，不是骂你。他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你这个变态……”
　　秦娜绮皱眉，那天还是打轻了。
　　她想想当时的场景，都要气哭了，骂道:“那个煞笔真这么说？他是不是有病？！”
　　“所以不想跟你们说，挺难说出口的……”他因为难为情摸了摸眉毛。
　　他听过很多难听的脏话，但是被骂变态还是第一次，他当时真的懵了。
　　秦娜绮叹气:“他就是自恋加恐同啊，还挑比赛拿关键分的时候说，真的就是故意伤害……”
　　萧肃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了一瞬，过去这么久了，提起比赛，他还是失落的。“是我太不小心了……”
　　秦娜绮不知道怎么劝他，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为过去默哀，她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道:“你还是别告诉与风哥了。”
　　在学校时，就连秦娜绮都一直以为萧肃是直男，徐明恩那样联想，只能是因为江与风。当时江与风经常会来找萧肃吃饭，而他是gay这件事，队里有几个人是知道的。
　　萧肃点头。
　　他后来很认真地想过，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失神了。
　　他对徐明恩没有那样的想法，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不管男女。
　　是徐眀恩强行挤进了他的社交圈子里，不停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太谢谢你了，不然我进不了决赛！]
　　[跟你一起总是很放松，难怪大家都喜欢你……]
　　萧肃的身边是成为亲人后不需要多加言语的江与风，以及喜欢用行动表达友好的秦娜绮和队友们。
　　只有徐明恩一个人，说着花言巧语，他居然信了……
　　结果以前说的多好听，后来就说的多难听，因为竞争一个名额，直接人身攻击。
　　或许他当时只是太过震惊，居然在成年独立之后，还能被他人的自私自利伤害到……
　　……
　　秦娜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下次见到他，你也问他: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萧肃疑惑:“什么？”
　　秦娜绮笑道:“搞不好他真是喜欢你呢，不然干嘛老缠着你，只不过你大学时候铁直，他可能因爱生恨了。”
　　萧肃辩解道:“我现在也……”
　　铁直吗？
　　秦娜绮挑眉，我看你怎么说。
　　他这副张口结舌，自我怀疑的样子，确实挺有意思的。
　　她忍笑。
　　萧肃叹气改口道：“嗯，我下次问问他。”
　　“回去吧，别多想了。陆总该等着急了。”秦娜绮摆摆手。
　　萧肃这才往回走。
　　上车后，陆乘澜果然是等急了，板着脸，一言不发。
　　萧肃安静开车，不讲话也不是坏事，反正他现在只想当一个哑巴司机。
　　老板送到位，他就立刻调头回家。
　　“进去坐会儿吧。”陆乘澜突然开口。
　　“下次吧。”萧肃手没离开方向盘，随口敷衍道。
　　陆乘澜指了指胳膊，说道：“要麻烦你了，等一下帮我装完夹板再走。”
　　萧肃看向他，将疑惑问出口:“这几天都没拆吗？”
　　“你不是让我忍几天再拆吗？”
　　萧肃叹气，熄火下车。
　　在跟着陆乘澜走进别墅内时，他脑子里设想了很多遍——
　　陆乘澜小臂上的夹板，单手可以完成拆卸，完成不了组装。
　　但是他完全可以拆了之后去公司随便找个人帮他再装一下，或者干脆就让保洁阿姨帮忙，总之有的是办法。
　　陆乘澜见他脸色怪怪的，说道：“早知道打石膏了，就不用想着拆了。医生说最好24小时戴着，但是洗澡的话，拆了就没人帮忙装了，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萧肃认同，大晚上的，他确实找不到人帮他装夹板。
　　但是……难道他现在是要去洗澡吗？
　　“你在客厅等我一下，我去洗澡。”陆乘澜说，“厨房冰箱里有水，你自己去拿。”
　　萧肃：……
　　之前他也来过陆乘澜的家里，但是也就是认个车库，最多走到玄关边拿个车钥匙，不会再往里面去。
　　今天不进去是不行了。
　　他去厨房拿了水，冰箱里除了矿泉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开放式厨房，除了灶具之外，连一个锅都看不到。
　　这个人在家时，是不开火不吃饭的吗？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二楼传来的水声。
　　萧肃回到客厅沙发边坐下，手里还捏着秦娜绮的毛茸茸车钥匙扣，之前觉得闹心的东西，现在莫名安抚了他烦躁的内心。
　　还好陆乘澜很快就下来了。
　　萧肃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去，很怕看到他又裸着上身，但是陆乘澜没有，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陆乘澜穿着中规中矩的墨绿色长袖长裤，下楼时受伤的右手垂在身侧，他用左手扣着上衣的纽扣。
　　领口往下的两个已经扣好了，左手毕竟没那么灵活，他一边下楼一边努力地从上往下扣着纽扣，有垂坠感的衣摆随着他下楼的脚步左右晃荡着，忽隐忽现地露出了一节劲瘦的腰。
　　白皙的小腹下青筋明显，隐没进低坠的裤腰里。
　　萧肃转开了视线，就不该进来的！
　　“手是不是都勒肿了？”陆乘澜走到沙发前，把夹板递给萧肃，又伸手到他面前询问道。
　　萧肃仔细看了一下，确实肿了，但又不是馒头一样的难看的肿。
　　他的手指修长，甲床是饱满的圆弧状，之前因为体脂低显得皮肤很薄经脉明显的手，此时肿了一些，线条柔和了许多。
　　“没有。”萧肃说。
　　近看之下，陆乘澜受伤的右臂明显的青紫了一大片，跟几天前在酒店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恢复期淤青扩散后，看起来反而更严重一些。
　　白皙的底色上除了青紫之外，还被夹板压出了几条红印，萧肃联想到他之前抠缝隙的动作，忍不住叹气。
　　这个厚度的夹板捂着，确实是又痒又难受。
　　而且又是伤的右臂，影响日常生活。
　　再怎么说都是替他挡的攻击，萧肃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乘澜手伸久了，痛感像针刺一样，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还很疼吗？”萧肃问。
　　“嗯，比之前好一点了。”陆乘澜在他旁边坐下，继续保持着向他伸手的姿势。
　　就不信你不碰。
　　萧肃犹豫片刻，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陆乘澜一直伸在他面前的手，微凉的触感几乎冰到了他。
　　他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心太热了。
　　“把手臂平放在茶几上吧。”萧肃放缓了语速，让自己尽量若无其事，把陆乘澜往前拽了一点。
　　陆乘澜听话地俯身，将右臂伸直平放。茶几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他干脆离开沙发，蹲在了地上。
　　萧肃快速整理了一下支架的正反面和绑带，在茶几上放好，想抬起陆乘澜的胳膊时，垂眸却见陆乘澜蹲得很低，完好的左手搭在右边肩膀上，侧着脸枕着手背，抬眸看着他……
　　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萧肃愣了一下，动作开始忙乱起来。
　　“你哪天上班？”陆乘澜问。
　　“大概要到下周。”
　　“不是能开车了吗？”陆乘澜观察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绑夹板时，萧肃的胳膊是前伸的状态，虽然手忙脚乱不太灵活的样子，但是开车是完全没问题的！
　　萧肃又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幽怨了，解释道:“这两天要带江与风去做假肢接受腔。”
　　“好吧。”
　　萧肃把绑带的自粘扣粘好，问道：“会不会太紧了？”
　　陆乘澜手指蜷缩了一下，握拳后又松开，“不会……你对江与风真好。”
　　只是对朋友，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照顾生活，带他去装假肢，如果之前没听错的话，甚至是萧肃在出钱。
　　萧肃不明所以，回道:“因为他对我也很好。”
　　陆乘澜起身坐回沙发上。
　　萧肃是个别人对他好，他就会掏心掏肺的人。
　　“你们认识多久了？”陆乘澜问道。
　　“从小就认识。”
　　“和秦秘书呢？认识多久了？”
　　“大学认识的，六七年。”
　　萧肃不知道这个话题要去往哪里，游戏不是早就结束了吗？现在怎么陆乘澜开始单向提问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萧肃也想问问他到底想干嘛？
　　这人在饭桌上就开始不对劲了。
　　“想多了解你一点。”陆乘澜没有隐藏，直白地说道:“虽然我们认识时间没那么长，但是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多了解你一些……可以吗？”
　　他抬了抬受伤的胳膊，黑眸沉沉的，藏着什么，又坦坦荡荡。
　　萧肃总不能说不可以，只能说:“改天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第30章 白黑30
　　离开陆乘澜家之后, 萧肃开车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不铁直了。
　　虽然江与风之前一直说他的gay达很准，说萧肃不直, 但是那难道不是开玩笑吗？
　　现在呢, 无法反驳了。
　　醉酒那一次还可以解释说是自己酒精入脑，性向游离了一下。
　　做梦也能强行解释为疲劳导致的大脑混乱。
　　但是现在明明白白地清醒着, 看到同样是男人的陆乘澜的身体局部，居然觉得……挺好看的。
　　当然，他拒绝看。
　　在心脏皱缩呼吸变缓时，他再次握紧了毛绒绒方向盘。
　　夜深人静不适合思考性向，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入陷阱之中, 再也爬不上来。
　　他专注地开车，好不容易把脑子清空了, 结果刚到家就收到了陆乘澜的信息——
　　[陆总：到家了吗？那个问题我后来想了一下, 答案是：我愿意。得意.emoj]
　　萧肃懵了一瞬，看着信息最后戴着墨镜的小黄人得意的表情，叹气。
　　你愿不愿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当时只是想问问林烁, 在不在意和恋人的10分歧，在不在意肢体残缺。可能他太隐晦了, 以至于秦娜绮胡乱翻译。
　　而陆乘澜居然也跟着已读乱回。
　　他回了一个“嗯”，进屋换鞋。
　　刚走到餐桌边, 就看到江与风房门打开了，林烁红着脸低着头从里面出来，连声招呼都没打, 直接和他擦肩而过甩门跑掉了。
　　萧肃愣在原地, 看向开着门的次卧，没敢过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 里面的人才出来。
　　“怎么回事？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萧肃想笑。
　　江与风脸色淡淡地说道：“不是，他不是说他会视情况而定吗？结果我和他说了一下实际的情况，他就跑了。”
　　“具体说了什么？”萧肃一般是不会问的，但是林烁刚刚离开时的表情，明显不是因为简单的情况说明，倒像是落荒而逃了。
　　江与风靠在门边，有点落寞，“我说，我就算装好假肢回了消防队，转岗之后也只能做文职工作，会继续落寞潦倒，不会像你们想的那样逆光但荣耀。”
　　萧肃皱眉，“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江与风点头，“不管我怎么想，这就是现实。”
　　萧肃盯着他，直到江与风回避开眼神。
　　原来他只是看起来正常了，但是内心还是晦暗的。
　　“人真的只有身处同样的境地才能体会到同样的痛苦吗？”江与风苦笑道：“你受伤的时候，我还大言不惭地安慰你，没关系，不做运动员还能做教练，人健康的活着就好……原来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这么痛苦啊。”
　　“我没有痛苦。”萧肃反驳，“但是我不知道你这么痛苦。既然他接受不了，就算了吧……”
　　认识时间也不长，及时止损最好。
　　“他倒没有不接受，”江与风感叹，“相反，接受度太高了，直接亲上来了，你懂吗？可能是怜惜的同情吻？但是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觉得挺不错的……”
　　萧肃：……
　　感谢分享，请立刻闭嘴。
　　“但是我跟他强调了，我腿不方便，我不会做下面的，他如果一定要在上面，可以自己动……”
　　“滚！”萧肃走过去抬手按住他的脸，将人推进屋子里，关上房门，捂住额头调整了一下情绪，对着门板说道：“早点休息，明天去假肢公司……”
　　——
　　四天后的周一，萧肃上班了。
　　他提前一天就跟陆乘澜联系好了，早上打车去北辰中庭开车。
　　一直到别墅门口他才给陆乘澜打电话，开门的人已经穿戴整齐，但是板着脸。
　　萧肃莫名，是突然的起床气吗？之前并没有这样啊。
　　“你来了，进来吧，”陆乘澜把车钥匙给他，见他没什么表情，和以往一样的公事公办，叹气道：“你今天早上没有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差点睡过头了……”
　　萧肃眉头抽动了一下，这不是好好站着呢！
　　“嗯，明天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萧肃不想纠缠。
　　结果陆乘澜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去了车库，奔驰大G没回来，换了一辆迈巴赫。
　　本该在后座看平板当沉默总裁的陆乘澜，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不坐后面吗？”
　　“嗯，前面风景好。”陆乘澜微笑。
　　萧肃皱眉，也行，至少后脑勺不会被盯穿了。
　　但是两个人排排坐，就意味着要聊天，很快陆乘澜不负众望地开口了。
　　“江与风什么时候去装假肢？”
　　“大概两周之后，接受腔还在适应期。”萧肃轻轻叹气。
　　他带着江与风去了陆乘澜介绍的那个假肢公司，医生技术好，选择性更多，就一个接受腔可供选择的材料都有好几种，更别说后续的假肢，当然这也意味着价格上几乎上不封顶。
　　但是医生说了，选择一个合适的假肢，配合复健，在功能上甚至可以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而他只需要将预算往上调一些，也意味着这份工作的时间可能会拉长很多。
　　但是和陆乘澜的相处越来越困难了。
　　“嗯，那就好，你有不懂的也可以问问上次推荐给你的骨科医生，”陆乘澜看出他脸上的烦恼，还以为他是在烦江与风的事情，“对了，你肩膀后来复查了吗？”
　　他私下问过那个医生，对方说萧肃只去做了两次治疗，就没再出现了。
　　“嗯，没事了。”被关心的人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没事就好。”
　　“那个凯文还没抓到吗？”萧肃问。
　　“嗯可能是躲起来了。”提起这件事陆乘澜也很头大，那么大个人，能躲到哪里去呢……
　　但是如果萧肃能一直盯着他，关心他的安危，倒也不是坏事。
　　两人不再说话，到公司进电梯后，刚好遇到了人事部黄经理。
　　“萧总助回来了啊！”黄经理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奶娃娃，细瘦的胳膊上挂着大到夸张的手拎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的婴儿用品，“快帮我抱一下宝宝，我包要掉了。”
　　萧肃还没反应过来，宝宝就被递到了他手里。
　　他提着孩子，整个人愣住了，小宝宝眼睛瞪地像葡萄一样，双腿捣腾着，也是一副受惊的表情。
　　软软的孩子在未婚未育的男人的手里，就跟流体一样，拎着要往下掉，想抱又不知道托住哪里。
　　眼见孩子快哭了，陆乘澜提醒道：“让她趴身上就行了。”
　　萧肃迟疑了一下，将宝宝的脸和小身子贴近自己，身体后倾，右手自然地往后托住了娃的屁股。
　　小宝宝立刻安静下来，静静地靠在他胸口，眨巴着大眼睛。
　　可能是第一次被抱上这么高的海拔，她白嫩的小手无助地划拉了两下，往两边扒拉也握不住肩膀，抱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宽了。
　　陆乘澜好笑地看着，抬手让小宝抓住手指。
　　小宝哼唧了一声，终于安稳了。
　　黄经理揉了揉肩膀，将大包重新挎到肩膀上，想伸手要回孩子时，看到自家女儿趴在人家胸口安逸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这宽阔的胸膛待着确实更加舒服吧。
　　最近一直在叽里呱啦试图讲话的宝宝，此刻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安静。
　　“麻烦你帮我抱一会儿吧，我正好肩膀有点疼。”黄经理说着甚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见陆乘澜皱眉看她，她解释道：“企业文化存档，同事之间友爱互助，以及参星拥有最全面的托管中心，让女性职工没有后顾之忧……
　　前排员工听到后偷笑，难怪你是经理呢！
　　她说完露出大大的微笑，丝毫没有谄媚的意思。
　　萧肃抱着孩子正紧张呢，忍不住跟着微笑。
　　陆乘澜看向他，萧肃垂眸看孩子的样子，也太温柔了。
　　黄经理见两人注意力转移，立刻打开微信把图片发给了秦秘书：真养眼啊，羡慕，我说累了。
　　秦秘书回复她：别慕，你不懂我的苦。
　　——
　　萧肃把娃一直送到了15层托管中心，才跟着黄经理去销假。
　　因为抱了孩子，被萌化了，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就跟那天摸了一晚上毛绒绒一样，闹心的情绪完全被安抚了。
　　结果到办公室又看到了陆乘澜，情绪再次绷紧。
　　他立刻转头就走，却也只能去茶水间，认命地做了两杯咖啡，整理好心情重新回到办公室。
　　陆乘澜背对着门，跟秦秘书在交代事情。
　　萧肃把咖啡递给秦秘书，陆乘澜的那杯被他伸手接了过去。
　　萧肃坐下后心里碎碎念:端上你的咖啡，回你的办公室吧！
　　结果陆乘澜支着长腿靠在了他的桌边，把他卡在了位置里。
　　“秦秘书，等下林烁会上来签合同，你把文件准备好……”
　　秦娜绮看着陆乘澜的背影忍不住翻白眼，布置任务需要背对着人说话吗？
　　“好的，陆总。”
　　办公室安静下来。
　　沉默中，萧肃余光瞥到了陆乘澜大臂上的黑色袖箍，在白衬衫上很难忽视。
　　受伤的右臂还裹着夹板，袖子被卷到大臂上，非常整齐地压在袖箍里。
　　袖箍勒住的位置是肱二头肌的起点处，薄薄的布料勒出了肩臂的形状，宽肩配上袖箍，看起来非常……紧绷。
　　萧肃垂眸，眼睛又受到了刺激。
　　陆乘澜靠他很近，银灰色西裤上的折痕都清晰可见，更别提大腿上方裤子下面奇奇怪怪的凸起痕迹。
　　凸起的部分看起来像一根绑带，绑在大腿上，还有细一点的绳子贴着大腿的弧度往上……
　　他抬眸看了一眼陆乘澜，陆乘澜也垂眸看他，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
　　萧肃侧头看向另一边，拉开抽屉假装找东西。
　　他确定之前没看到过陆乘澜穿戴这东西，毕竟两人坦诚相见过两次。
　　衬衫夹他还是知道的，买衬衫西装时，相关链接推送过，看起来很实用，可以把衬衫下摆夹住，用松紧带固定在大腿上。
　　但是真看到人穿在身上，为什么感觉那么……让人口干舌燥的呢？
　　陆乘澜的右手放回桌上，状似不小心地从萧肃的肩膀上扫过，他小声说道:“抱歉。”
　　“没事。”萧肃视线随着他的右手往上，看向了他的领口。
　　领口上，银色的领针将衬衫领口压紧，领带被撑起，笔挺整齐。一丝不苟的、毫无缝隙的领口卡在喉结下方，像是不能触碰的禁区。
　　萧肃怔了一瞬，早上出门时候就是这样穿的吗？
　　陆乘澜看出他突然紧张的神色，嘴角翘了一下，禁欲系西装小配件诚不欺我。
　　“找到东西了吗？”陆乘澜好心提醒他，“抽屉是空的。”


第31章 白黑31
　　萧肃的手顿了一下, 抽屉空的底板都干干净净。
　　陆乘澜略带笑意的提醒让他耳后发热。
　　“可能……是掉到抽屉卡槽里去了。”他看向空空的抽屉随口胡诌，并且准备关上，结束这个多余的掩饰行为。
　　“我看一下。”陆乘澜起身。
　　他绕到了萧肃的身后, 往前俯身, 肩膀蹭过萧肃的胳膊。
　　萧肃怔住，压迫的触感带着温热的体温, 扑面而来的清冽的香水味，直冲大脑。
　　俯身的人似乎是无心的，非常认真地歪头看向抽屉的缝隙。
　　但是空的就是空的，萧肃不喜欢在办公室放私人物品，左手边的所有抽屉都是空的, 甚至连说记错位置的借口都无效。
　　萧肃坐在那里没动，抬眸正好和秦秘书对上目光。
　　秦秘书嘴角动了一下, 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你俩, 别生在我的办公室里。
　　“找不到就别找了，等你不找的时候，就出来了。”她终究是不忍心看学长尴尬。
　　萧肃:“对, 别找了。”
　　他抬手把陆乘澜拎起来。
　　对面的打印机哗啦啦响了一会儿，秦秘书把一式两份的文件订好, 夹进文件夹里，往桌子上拍了一下, 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乘澜不能忽视秘书的明示，拿了文件和咖啡，坐到沙发上开始认真看起来。
　　萧肃松了一口气, 如果对方是回他自己办公室就更好了。
　　陆乘澜坐的沙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的后脑勺没长眼睛，以至于更不安稳了, 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三个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硬扛了10分钟。
　　秦娜绮心里苦，以前她可以安安静静办公的，那时候无忧无虑，做好工作就行。
　　现在呢，老板在追她的朋友，她还得陪着演戏，装作毫不知情。
　　哪怕您偷着点呢！陆总！
　　而萧肃，只想正常喘气，但是呼吸时，总能闻到陆乘澜身上散发发出来的果香，以至于他想开窗换气。
　　陆乘澜看着合同，五分钟就看完了，然后开始总结经验，分析萧肃刚才慌乱的反应，计算下一步的尺度。
　　“陆总，我来了，”林烁敲门后进来，跟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人打招呼道：“朋友们，你们好啊……”
　　萧肃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那天他落荒而逃的样子。
　　毕竟是当着他面逃跑的，所以再见林烁，他的眼神主动回避了。
　　“再确认一下合同。”陆乘澜递了一份文件给他。
　　林烁接过后，慢慢挪到了萧肃旁边，往桌子上一坐，看着合同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字没看进去。
　　见没人关注他，林烁按住了萧肃的肩膀，俯身问道：“你室友这几天怎么没登录游戏啊？”
　　萧肃皱眉看他，像是掸灰尘一样，把林烁的手从肩膀上掸了下去。
　　陆乘澜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舒坦了，萧肃对自己真的不一样。
　　林烁手悬在那里，表情尴尬。
　　萧肃突然想到他也挺惨的，江与风确实有点过分了，解释道：“最近几天都在忙，去了趟云市，可能是没空吧。”
　　林烁看了一眼陆乘澜，见他垂眸看文件，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他连‘梦中情屋’的账号都退出登录了……之前不是一直挂着的吗？”
　　“我也没登录，退出很奇怪吗？”
　　“哎，难道是在躲着我吗？”林烁自言自语道。
　　萧肃见他确实苦恼，说道：“应该是吧。”
　　林烁被他淡淡的语气重重地插了一刀，也不管场合了，生气地说道：“他是每次都这样吗？”
　　“你指的是？”萧肃莫名。
　　“就是断联啊，我那天确实不应该直接跑掉，但是他因此就拉黑我，直接断联，是不是也很过分？”林烁一副你评评理的表情，“他是不是对每一任男朋友都这样？是什么海王吗？”
　　萧肃没想到江与风直接拉黑了林烁，但是也听不得林烁这样说自己的朋友。
　　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冷静地说道:“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开心，就毫无依据地指责别人，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拉黑你，但是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林烁委屈瘪嘴。
　　萧肃叹气，“他没空做海王。”
　　“这样吗？”林烁知道自己心直口快了，语气软了下来，“但是，直接断联，真的很奇怪啊……”
　　萧肃觉得他更奇怪，突然委屈巴巴的，让人很不适应。
　　“没有解释一下吗？”陆乘澜插话道:“直接断联，确实奇怪。”
　　“既然不合适，断联，有什么问题？”萧肃语气更冷漠了。
　　虽然是问句，陆乘澜听着却是肯定句。
　　萧肃非常肯定的在说:一个人做什么样的决定，与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陆乘澜想起之前萧肃说自己断片了，让他不要再提起时的态度。
　　他脸上的表情明确又强烈，让人十分确定，不可以提，提了他会跑路。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模一样的有股狠劲。
　　林烁却不理解，感叹道:“毕竟也是朋友一场啊……”
　　萧肃抿唇，怎么说不通呢？
　　虽然不明白江与风为什么这么做，江与风一向处事圆滑，游刃有余，不是会直接将人拉黑的人。
　　但是他这么做了，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那么萧肃只会站在他一边。
　　“很明显，就是不想做朋友了。”萧肃说。
　　林烁直接破防了。
　　陆乘澜都有点同情林烁了，看他撇嘴的样子，联想到游戏里躺在巨型城堡里痴痴等待直到流体一样滑下来的橘猫……
　　而无情的忠犬一直都是不在线的状态。
　　当然，黑皮小人也不在。
　　整个屋子都冷冷清清的，四口之家四缺二，这个家要散了啊！
　　秦娜绮提醒道：“签合同吗？陆总，林经理。不签的话，各回各家吧，我现在真的很忙……”
　　“不签了。”林烁甩手就走了。
　　萧肃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目送林烁离开时心里默默道歉。
　　然后就看到了陆乘澜愣神的样子，大概他也没想到会被员工甩脸子。
　　但是员工只会更过分。
　　萧肃起身，端起咖啡杯，拿了文件，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也得执行秦秘书的命令啊，逐客令已经下了，该送客了。
　　陆乘澜被送到了办公桌前，他坐下后，萧肃才松了一口气。
　　“萧肃……”
　　萧肃脚步顿住。
　　“其实断联确实不太正常，”陆乘澜声音柔和了一些，“你肯定知道的对吧，好了，去忙吧。”
　　他要给萧肃洗脑，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声不吭直接断联都是不对的！
　　萧肃想的却是，江与风这样确实不太正常，他得关注一下江与风的心理状态。
　　装了一脑子的事，萧肃一直到中午都愁眉苦脸的。
　　更苦恼的是，吃饭时秦秘书直接逃了。
　　“你有约会？”萧肃问。
　　秦秘书点头，“临时的，你们吃吧，我这份，我会看着处理的。”
　　她拿上餐盒，挑出萧肃不爱吃的甜品，离开了茶水间，直奔母婴室，和黄经理汇合。那地方，萧肃不会发现的！
　　陆乘澜不禁感叹，这秘书虽然有时候气场太足，但是做事真让人安心。
　　整个茶水间只剩下两人，萧肃默默吃饭。陆乘澜左手拿着筷子，也在安静吃饭，只是夹了菜时手抖了一下，菜掉了。
　　“左手不太会用。”陆乘澜露出尴尬的神色，但是眼睛一直看着萧肃。
　　萧肃眼神暗了暗：你不会是想让我喂你吧？！
　　他看了一眼桌面上，只有吃甜品的小叉子，如果拿着吃饭，确实挺搞笑的。
　　“我想吃那个豆腐，”陆乘澜指了指餐盒里的梭子蟹烩内酯豆腐，“别的能夹，那个太滑了……”
　　“你也可以不吃的。”萧肃说。
　　“不是餐厅特色菜吗？”陆乘澜不死心，又拿筷子继续夹，夹碎了好几块，也没成功。
　　萧肃烦透了，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夹起时，用左手在底下接着，他担心万一掉在陆乘澜身上，这人会不会发神经，让他帮忙换衣服。
　　想到陆乘澜衣服底下的衬衫夹，更闹心了。
　　“张嘴。”萧肃皱眉。
　　陆乘澜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心满意足了，“谢谢，难怪是特色菜呢，确实很不错……”
　　“嗯。”萧肃给自己洗脑，就当他四肢瘫痪了。
　　陆乘澜见好就收，没有再得寸进尺。
　　萧肃也勉为其难忍到了吃饭结束。
　　下午，林烁气完了，跑来找陆乘澜签合同，萧肃刚好过来送咖啡。
　　“谢谢，放边上吧。”陆乘澜微笑，然后低头签字。
　　左手签的，仿佛天生就用左手一样，行云流水。
　　“你是双利手啊，陆总。”林烁看了一眼，本来还担心左手签字不一样不做数呢，结果人家左手签的，和之前右手签的完全一样。
　　陆乘澜愣了一下，没敢抬头，放下笔硬着头皮说道：“左手签字是特地练的。”
　　林烁感觉到气氛有点焦灼，但是他赶着下班。
　　“你们今天加班吗？”他问。
　　陆乘澜:“加班。”
　　萧肃:“不加班。”
　　林烁点头，“嗯知道了，加班。”
　　陆乘澜抬眼看了一眼萧肃的表情，似乎已经在忍耐的边缘了，他底气不足地说道:“嗯，那就不加班吧。”


第32章 白黑32
　　林烁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你们……吵架了？”
　　陆乘澜冷冷地瞪向林烁, 看出来氛围不对，就非得说出来吗？
　　萧肃敛去了情绪，平淡地瞥了林烁一眼, 才转向陆乘澜, 说道:“我先去忙了，陆总。”
　　这声陆总平淡到让陆乘澜都慌了。
　　萧肃的表情变化是在他眼前发生的, 达到忍耐的极限时，萧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选择了沉默，自己消化。
　　表情也从隐隐的不悦，变成了漠然。
　　陆乘澜那点带着趣味的窘迫都维持不下去了, 萧肃不需要解释，只需要他公事公办。
　　“嗯, 去忙吧。”陆乘澜轻松解码了萧肃的表情, 心里凉凉的。
　　萧肃转身走了。
　　站在一边的林烁不明所以，在萧肃离开办公室后才开口道：“看来你这边的情况也挺水深火热的，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是说，我还想再少给你点分红。”
　　陆乘澜把合同合上, 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你帮我散播点谣言吧，就说我说的, 智能家居项目原定的合作方黄了，要重启招标。”
　　林烁愣了一下，散播谣言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嘴虽然碎, 但是这事, 我干了不是得罪人吗？真的没问题吗？”
　　“你去楼下创业蜂巢说说就好了，或者去员工餐厅吃饭时和蜂巢的小孩们说说, 还用我教你吗？”
　　“你想干嘛？”林烁觉得陆乘澜在搞事情。
　　陆乘澜抬眸冷着脸看他。
　　林烁被他的眼神冰到了。最近和总裁走得近了一点，差点忘记了这就是个冷面阎王。
　　“知道了，陆总。”林烁走出几步，摇了摇头。
　　并不是一起吃了两次饭、玩了真心话的游戏，就算是朋友了。
　　男人真善变啊，翻脸跟翻书一样。江与风、萧肃、陆乘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狠人。
　　“林烁，”陆乘澜叫住他，在林烁回头时，又不想显得太关心，敛眸淡淡说道：“断联确实很奇怪，江与风可能有点抑郁了，他这样的情况，心理重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知道他需要什么吗？”
　　林烁皱眉，“需要什么？”
　　“需要爱啊，”陆乘澜想到萧肃的骤然冷漠，习惯性地压抑自己的情绪，独自消化。虽然不是苦行，却过着异常简单又封闭的生活，他叹气道:“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知道了，谢谢提醒。”林烁跟着叹气。
　　这样说起来的话，其实直接断了也是好事，他给不了那种长久的爱，他只想成为阶段性的、享受当下的恋人而已。
　　他本来还想着趁萧肃加班直接杀到家里去，给江与风一个正面暴击，现在犹豫了。
　　“出去吧！”陆乘澜说道。
　　林烁背过身白了他一眼。让萧肃出去时，就是温温柔柔一句“你去忙吧”，听起来还有未尽的言语:注意别累到自己。
　　结果跟他说“出去吧”，其实翻译过来是——滚。
　　“我会好好帮你散布谣言的，走了。”林烁摆摆手。
　　“谢谢。”
　　——
　　陆乘澜下班带了一堆东西，平板、报表、企划案，原本是真的计划加班的，但是因为惹到了萧肃，他选择乖乖回家加班。
　　萧肃看到他左手臂夹着一堆东西，肌肉记忆了想去接，但是脑子里却冒出了陆乘澜被喂豆腐时，笑得眯起眼睛的画面。
　　似乎是尝到了什么绝世美味，实际上是……坏。
　　目的不明的坏，让人费解的坏，这样坏，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肃开车时余光一直扫到副驾驶，陆乘澜时而转过头来看他，欲言又止的。
　　在他以为陆乘澜不会开口时，就听到了带着讨好的声音，“还在生气吗？”
　　萧肃差点没绷住，这么问，好像他在闹别扭一样。
　　“我为什么要生气？”萧肃反问后，被自己闹别扭的语气惊到，下颌咬紧了。
　　陆乘澜松了一口气，这语气怪怪的，不像是生气。
　　“就是吃饭时候的事情，”陆乘澜在萧肃瞪他之前继续解释道：“你听我说，就是……”
　　就是故意的，没办法解释了。
　　“逗我玩很有意思吗？”萧肃问。
　　“我不是逗你玩……”陆乘澜在面对萧肃时，经常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明明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萧肃现在回想起来，觉得陆乘澜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而他现在这样计较，也跟个孩子一样。
　　陆乘澜有口难言，解释不了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真的是在逗萧肃，但不是开玩笑那种，而是，挑逗啊！这个不能说，所以他还是换一个角度来解释吧。
　　“我之前说过的，你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想多了解你一点，和你更亲近一些。”
　　萧肃踩了刹车，“到了，下车。”
　　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陆乘澜拿起东西，观察了一下萧肃的表情，想问问可不可以进屋等他洗个澡，帮忙装夹板。
　　“可以帮我……”
　　“不可以。”萧肃直接开车走了。
　　陆乘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无奈地笑了。
　　闹脾气总好过直接无视他。
　　他今天确实有点过分，因为知道萧肃会容忍他胡闹，所以得寸进尺了。
　　——
　　萧肃开车出了别墅区，在无人的地方停车懊恼了一会儿。
　　即使陆乘澜又说奇怪的话，他也应该直接无视，而不是负气离开。
　　说到底还是他纵容了陆乘澜这样那样的行为，一次又一次，总是忍不住心软。
　　甚至此刻，他又开始操心陆乘澜的胳膊，当时就应该直接打石膏的。
　　他决定回家睡一觉，然后不再纵容陆乘澜。
　　早上照例电话叫醒陆乘澜，接到人后沉默一路，在电梯里再次偶遇了人事部黄经理。
　　萧肃主动提出帮忙抱孩子。
　　黄经理问他:“萧总助，你很喜欢孩子吗？”
　　萧肃微笑着“嗯”了一声，实际上，抱着孩子，听着可能无意义的哼唧嘟囔，看着纯真无杂质的明亮眼睛，真的很解压。
　　还可以完全忽视掉陆乘澜的目光。
　　抱了10分钟宝宝获取的能量，让他平静地度过了一早上，到中午时，他去取了订好的工作餐放在了茶水间，然后默默离开。
　　秦秘书和陆乘澜是开完会直接到茶水间的。
　　桌子上放着两份工作餐，秦秘书面露喜色，是昨天的暗示有效果了吗？萧肃今天只订了两份！她终于可以不陪吃了吗？！
　　“萧肃人呢？”陆乘澜坐下，觉得很奇怪。
　　秦秘书差点翻白眼，她突然意识到，萧肃少订的那份是他自己的。
　　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本来就是直线思维的人，这是直接不声不响就遁了？甚至连借口都懒得找。
　　“他可能有约吧。”秦秘书还得帮他找借口，“就像我昨天有约一样。”
　　陆乘澜皱眉，直觉不对。
　　但是不敢相信，萧肃居然躲他躲到这个地步。
　　随即，他就收到了一条林烁发来的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明确，员工餐厅里，萧肃和黄经理面对面坐着，旁边坐着郝甜，周围围了几个男男女女，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陆乘澜调大了声音，依稀能分辨，这群人在关心萧肃胳膊好了没有，纷纷表达对同事的关心，甚至还有人买了饮料送过来。
　　萧肃明显的局促，但是并没有逃跑。
　　秦秘书抬眸看了一眼，听到了黄经理的笑声，还有萧肃淡淡地回了一声，“嗯，肩膀已经没事了。”
　　陆乘澜抬头，两人对视。
　　秦秘书低头，“可能黄经理约他吃饭吧，就像我昨天一样。”
　　陆乘澜皱眉。
　　林烁好死不死又发来一条信息。
　　[林烁：黄经理，离异，一个娃/陈会计，单身，24岁/李工，28岁，人夫0……]
　　“什么乱七八糟的！”陆乘澜关上手机，他看出了林烁的意思，这个人在这给他列情敌名单呢！
　　秦秘书小声吃饭。
　　“怎么这么难啊！”陆乘澜感叹。
　　秦秘书继续吃饭，赶紧吃完她也遛了。
　　但是她真的善，见陆乘澜愁的眉头紧皱，忍不住开口道：“就是，你要不更直接一点呢？”
　　比如，直接说出来。
　　陆乘澜看着她，对上眼神，都是心知肚明的人。
　　“更直接？你确定？”陆乘澜可不太确定，搞弯弯绕绕的，萧肃都能一声不吭跑了。要是直接说出来，他极其有可能效仿他那个哥哥搞断联。
　　“也对，别听我的。”秦秘书叹气，收拾餐盒离开。
　　陆乘澜独自思索了片刻，心生一计，更直接倒是也可以的。
　　他沉寂了一个下午，然后在下班时叫住了萧肃。
　　“陪我去运动一会儿再走吧，可以吗？”
　　萧肃疑惑，“你的手臂可以运动吗？”
　　应该直接说不可以的，结果又关心上了。萧肃的面无表情下暗藏着懊恼。
　　“嗯，医生让我适当运动，不然肌肉萎缩了，我去游泳，没关系的。”陆乘澜说着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准备去拿换洗衣服，贴心地问道：“你要游泳吗？我可以借你一条泳裤……”
　　“不用了。”萧肃心想又来了。
　　“嗯，也行，那你看着我游吧。”陆乘澜说。
　　萧肃：……
　　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第33章 白黑33
　　泳池在大楼顶层的玻璃房子里, 外围一圈是天台休息区。
　　萧肃穿的整整齐齐坐在泳池边，看着水里的人。
　　陆乘澜说自己不太会游泳，而且右手臂骨裂还没好透, 担心手臂突然抽筋或者抽痛。万一沉下去, 需要有人立刻下去捞他。
　　萧肃不太相信，但是万一呢？
　　因为又一次心软, 换来了亲手帮忙带泳帽的尴尬时刻。
　　25米的泳池，陆乘澜下去就潜进了水里，他的身形在水面下更显得颀长，隐约可见双臂向前打直，左手压着右手, 游出了流线型的姿态。
　　灯光透过蓝色澄澈的水面映照在池底，泳池里的人靠着有力的腰部驱动, 长腿像人鱼尾巴一样摆动着, 往前轻松地游出了半个池子的距离。
　　萧肃撑着下巴看着，好像又被忽悠了。
　　不会游泳的人如果这样游，腰部摆动时, 屁股会顾涌出水面。而陆乘澜一直在水底，身体协调性很好, 姿态更是像优美又有力的人鱼，隔着晃荡的水面, 都能感受到摆动时肌肉线条的浮动……
　　一口气用完后，陆乘澜出水面呼吸，右手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开始了左臂单臂蝶泳。
　　萧肃忍笑, 看来右臂确实还疼。
　　外面天渐渐黑下去，天台的灯光亮了起来。
　　夜晚的泳池很安静, 只有他们两个人。划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水波轻轻荡到岸边，和瓷砖撞击着，发出脆脆的、连延不断的声响。
　　安静中有节奏的声音是可以抚平烦躁的白噪音。
　　萧肃走到水边，伸手摸了摸水的温度，微微的凉，很舒服。
　　因为肩膀的问题，他也有一阵子没运动了，游泳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你要下来吗？”陆乘澜停在了边上，踢着水，让自己保持浮动。
　　萧肃闻声看向他。
　　就算是会让人颜值打折90％的泳帽，也没有让他看起来丑陋一点。
　　“不下去了，你游好了吗？上来吧。”萧肃说。
　　“这才刚刚开始啊，你真的不下来吗？”陆乘澜试图说服的语气更像是诱惑，“这个点他们都下班回家了，不会有人来的，如果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去把泳池门锁上。”
　　萧肃一点没有心动，哪个好人会不穿泳裤下去游泳啊，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穿的好像是白色的内裤。
　　所以他坚定的摇头道:“下次吧。”
　　陆乘澜能接受下次，下次就是有戏。
　　他又游了大概半小时，上岸时有点累，在边上坐了一会儿，小腿还垂在水里。
　　萧肃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摘了泳帽和泳镜。
　　“能给我一条浴巾吗？我擦一下头发。”陆乘澜朝他伸手。
　　萧肃送过去。
　　陆乘澜随意揉搓了一下头发，呼吸也平缓下来，再一次朝萧肃伸手。
　　萧肃俯视坐着的人，不明所以。
　　陆乘澜身上是潮湿的，头发擦得半干，一缕缕的湿发懂事地排列出肆意潇洒的发型，和棱角分明的脸相得益彰。
　　“拉我一下，地太滑了。”陆乘澜说。
　　萧肃伸手拉了一把。
　　陆乘澜起身，势均力敌的身高，两人几乎是平视着对方。
　　不远不近的距离，萧肃都能感觉到他身上因为游泳沾染上的微凉水气。
　　近看之下，因为水气未干，眉毛野生了一些，长直的睫毛根根分明，深邃的眼眸更精致了。
　　陆乘澜白皙的皮肤上血色很淡，残存的水滴挂在平滑的下颌线上，让这张本就过分英俊的脸，又多了几分性感和张力——
　　像是冷的沉静忧郁，又像是热的大汗淋漓。
　　萧肃的眼神一直没挪开。
　　陆乘澜突然笑了一下，嘴角扬起非常微小的弧度，但是对于目光一致锁定在他脸上的人来说，即使是如此细微的变化，也迅速察觉。
　　萧肃回神，掩饰性地转身，去拿椅子上的另一条浴巾。
　　游泳池边唯二的两个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单薄的平角泳裤，本该是穿得少的畏手畏脚，但是实际上，陆乘澜甚至没有接过浴巾遮挡一下。
　　而萧肃的目光再一次自动锁定，对方的腰腹不像上次扣扣子时那样半露不露的，这会儿是直接呈现在眼前。
　　而且泳裤的腰身更低一些，湿透了之后，材质更贴肤，几乎能看出形状。
　　萧肃移开了目光，转身往楼下走去。
　　游泳池有手扶梯往下通向15层健身房的更衣室。
　　陆乘澜追上萧肃，“你等我一下，我要去洗澡。”
　　“洗澡也要人陪吗？”萧肃随口接了一句。
　　陆乘澜轻笑了一声。
　　萧肃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在下台阶，位置一高一低，萧肃回头时，又是一个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全景冲击到了视网膜里。
　　萧肃无奈了，转头继续下台阶。
　　陆乘澜快速追上，在两人的距离只隔了一步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滑倒。
　　他伸手想抓住旁边的扶手，结果还真被他拽住了，但是很不幸用的是右手。
　　疼痛来得太剧烈，以至于他松手的同时，痛呼了一声。
　　前面的人也反应过来，快速转头俯身揽住了他的后背。
　　但是他的体重在那里，萧肃捞他的时候扭身过来更是使不上力，徒劳无功还多搭上了一个人。
　　最后，陆乘澜跌坐在了台阶上，萧肃也失去了重心，贴着陆乘澜扑了下去。
　　为了防止压住陆乘澜，萧肃用空余的那条胳膊撑住了台阶。
　　陆乘澜几乎是仰躺着坐在台阶上，他看着上方的人。
　　四目相对，陆乘澜咽口水，他不确定耳骨里清晰的咕咚声，对方是否能听得见。
　　萧肃几乎是把人圈在了身下，四肢各自忙活着——左手撑在了陆乘澜的脸旁边，右手垫在了他的后背下，左腿跪在台阶上，右腿伸直了撑在了地上。
　　这已经是尽力控制不要压到人的最佳姿势了。
　　但是跪着的那条腿，好巧不巧跪在了陆乘澜的两腿之间。
　　大腿前倾着，压在了不该压的地方。
　　但此刻无人在意。
　　两人都因为这两秒钟内忙乱的“摔倒—自救—拯救”系列动作而紧张到喘息着。
　　萧肃俯视着身下的人。
　　陆乘澜的胸膛起伏着，沉沉的呼吸像是清风一样拂过脸颊。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不太对劲的氛围，或者只是有氧运动后血液回流，他的眼周泛起了一层红色。
　　“摔到哪里了吗？”萧肃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么终结这个尴尬的姿势，只能先根据实际情况提问。
　　“好像没有。”陆乘澜感知了一下身体的各处，尾椎骨还健在，因为萧肃拉着他卸了力，所以坐下去时并没有发生强烈的撞击。
　　右臂刚才因为用力疼了一下，现在麻麻的，不知道问题大不大。
　　背下面软软的，好像没有磕台阶上。
　　完了，是萧肃的手垫在了下面。
　　陆乘澜赶紧挪开后背，直起上身，随着他的动作，原本被轻轻压住的部位，直接卡在了萧肃的大腿上。
　　两人都愣住了，萧肃迅速爬了起来，站到了一边。
　　“你的手疼吗？”陆乘澜也爬了起来，尴尬了一瞬，但更多的是无奈，怎么感觉他又要逃跑了。
　　“没事。”萧肃甩了甩手。
　　“那就好，那我先去洗澡，你在门口等我一下。”陆乘澜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嗯。”看着对方进了隔间，萧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刚才接触的地方，裤子上的颜色深了一块。
　　他突然脸上热的厉害。
　　在外面又等了20分钟，陆乘澜才出来。
　　萧肃看了他一阵，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坦然？
　　“手真的没事吧？”陆乘澜问他。
　　“没事，你的胳膊……”
　　萧肃不想再问了，互相关心来关心去，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呢？
　　中午吃饭他没在，陆乘澜连问都没问。
　　“应该没事。”
　　陆乘澜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把领带和衣服从隔间拿了出来。
　　“就这样走吗？”萧肃问。
　　这个人平时不是最讲究了吗？
　　“嗯……帮我把夹板固定好就走，今天回去就不用麻烦了。”
　　萧肃也意识到这一点，好歹是有件省心的事了。
　　之前他还在想，送陆乘澜回去后，要不要进别墅等他洗完澡，帮他固定夹板。
　　现在陆乘澜在公司就洗了澡，等下直接把人送回去就好。
　　陆乘澜读懂了他垂眸不言语的神情，“也只能这样了，不然我回去连澡都洗不好。”
　　萧肃沉默着帮忙固定夹板。
　　“绑着夹板的手臂不能碰水，洗澡也只能把右臂伸在外面，你能想象吧。”
　　他想说，真的很不方便。
　　萧肃脑子里有画面了，扯了扯嘴角：“不能想象。”
　　“谢谢你了，”陆乘澜见气氛缓和了，试探着说道:“还有刚才，如果你不在的话，万一我一个人摔晕了过去，明天中午被员工发现，堂堂总裁，游泳后脚滑不慎摔倒，甚至被救护车抬出去的时候都衣衫不整的……”
　　萧肃皱眉，别描述了，脑子里全是奇怪的画面，甚至有点想笑。
　　陆乘澜见他没有反感的情绪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刚刚尴尬的一幕算是过去了吧。他开玩笑道:“所以，看紧我，我最近真的运气不太好。”
　　萧肃觉得自己运气也不太好，自从遇到陆乘澜后，就总是发生奇怪的事情。
　　“居家办公就没这些事了，等恢复好了再来公司不行吗？”萧肃固定好了夹板。
　　陆乘澜想了一下，“如果我居家办公的话，助理也得跟着，你愿意全天待在我家里吗？”
　　萧肃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他十分肯定，如果他说愿意，陆乘澜明天就会居家办公。
　　至于哪里来的自信……陆乘澜想使坏逗他时，总是眼睛亮亮的，像是狐狸露出了尾巴。
　　“我看你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来公司吧。”萧肃帮他拿了衣服，转身出了更衣室。
　　陆乘澜笑笑跟上，不忘提醒道:“明天记得带装备。”
　　“我不游。”萧肃拒绝。
　　“我一个人游，你盯着我看，我会尴尬。”
　　“我没有。”
　　陆乘澜试图说服，“难道你没去过公共泳池吗？我们各游各的，互不干扰，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萧肃叹气，对啊到底在害怕什么？“没有害怕，行，我明天带衣服。”


第34章 白黑34
　　萧肃送完陆乘澜回家后, 把游泳装备翻了出来。
　　他坐在床边懊恼，不应该因为陆乘澜的激将法就答应一起去游泳，但是他真的没有怕。
　　萧肃去次卧看了一眼, 江与风正坐在床上抛橙子。
　　三个橙子在他手里有秩序的抛起, 划出弧线，飞起, 落下，接住，轮替着……
　　“你回来了。”江与风一心二用地陈述。
　　萧肃靠在门边，看着他又开始不修边幅的样子，想问问他和林烁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他隐隐知道答案——
　　无非就是，不想拖累对方。
　　江与风现在觉得自己一文不值。
　　萧肃叹气后说道：“有什么事情, 你可以跟我说。我接你的时候, 你不是问我，到底要多管闲事到什么时候……”
　　江与风的橙子落在了床垫上，抬头看向萧肃。
　　“就管你到站起来为止吧, ”萧肃笑着半开玩笑道:“到时候，你是想切断和所有人的联系, 或者好好生活下去，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我最不爱多管闲事……”
　　“好。”江与风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他控制不了时常探头的自我厌弃的情绪，但是不忍心让萧肃失望。
　　——
　　第二天一大早, 萧肃去接陆乘澜。
　　对上眼神的一瞬间, 萧肃就知道他要开始问了。
　　“带衣服了吗？”
　　“带了。”萧肃怀疑他早上打叫醒电话时，陆乘澜就想问了。
　　如果没带, 陆乘澜可能真的会强行借给他一条。
　　如果他不愿意穿，陆乘澜还会再次发问：“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把你吃了吗？”
　　当然这都是萧肃在心底的模拟对话，如果陆乘澜说出这样的话，他大概率就会和对方杠上，非游不可。
　　这是他这种耿直性格最受不了的激将法。
　　所以他说服自己，直接乖乖带上衣服，避免可能发生的一系列让人憔悴的对话。
　　陆乘澜果然满意了，没有再说话，一路上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到大楼时，他们在电梯里又遇到了黄经理。
　　黄经理看到萧肃想把孩子递过去，被陆乘澜一个眼神杀住了。
　　她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宝宝真的重啊，1岁多的孩子，已经20多斤了。
　　而且她看得出来萧肃很喜欢小孩，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的高大猛男，一抱上孩子，立刻就温柔下来，像个……躺在水里，让宝宝躺身上的水獭妈妈一样。
　　“我帮你吧。”萧肃伸手。
　　宝宝也伸出小胖手，嘴里嘟囔着“哒打哒打”。
　　听到这样表意模糊的婴语，陆乘澜眼睛眯起来了，但是阻挡不了这样纯粹的双向奔赴。
　　萧肃抱上孩子后，人都像是带了一层柔光。
　　“小曼好乖啊～”萧肃柔声夸道。
　　陆乘澜抿唇，什么时候萧肃也能用这种语调跟他说话？
　　小曼宝宝靠在萧肃的胸口侧头看着陆乘澜，似乎在想这个叔叔怎么这么严肃。
　　陆乘澜盯着她，眼睁睁地看着白白净净的奶娃娃冲他微笑着露出上下四颗牙，还有一条口水。
　　他赶紧拉起小曼的口水巾塞到肉嘟嘟的脸下面，手指也按在了萧肃的胸口上。
　　手下的触感让他愣了一瞬，萧肃无语地看着他。
　　“流口水了，她！”陆乘澜抽回来，指小曼。
　　小曼以为陆乘澜在逗她玩，哈哈大笑。
　　陆乘澜差点就被逗笑了，在他嘴角快要绷不住时，被小曼抓住了手指。
　　“抱歉啊陆总。”黄经理赶紧去拽自家女儿的手。
　　“没事，就拽着吧。”陆乘澜制止了黄经理扒拉的动作。
　　其实小孩能有多大劲呢？
　　这样他就可以跟着一起去托管中心了，不然每次都是萧肃一个人送黄经理和孩子去，搞得真跟一家三口似的。
　　于是，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一起到了15层。
　　“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黄经理问道。
　　“我吗？”萧肃疑惑。
　　这个问题真的很奇怪，跟谁要孩子啊？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陆乘澜。然后因为自己的下意识，后槽牙都咬紧了。
　　黄经理点头，“对啊，我看你挺有小孩缘的。虽然我自己婚姻很失败，但是有时候觉得养孩子还是挺有趣的……”
　　陆乘澜看向黄经理，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萧肃还在尴尬。
　　抱孩子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就好像秦娜绮玩捏捏一样。秦秘书抽屉里有三四个捏捏，各种材质的，心情不好捏一捏，工作太忙捏一捏，据说这样压力就消失了。
　　“想过。”他老实回答。
　　陆乘澜看他，养猫猫狗狗这种毛孩子行吗？
　　黄经理微笑，就知道这是个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她是带着单身同事的期待发问的。
　　她刚想说，那你肯定以后是个女儿奴，结果萧肃开口就是暴击——
　　“想了之后发现，真的不想要孩子。”
　　黄经理愣了一下，好直白的回答。原来这人看似喜欢孩子，实际上就跟那些云养猫的一样，并不需要自己养。
　　陆乘澜的情绪则很矛盾，刚才他还在想，如果萧肃说想要孩子怎么办？他也做不到让男人生孩子啊。
　　但是萧肃说不想要，他又觉得萧肃这么说，好像很孤单。
　　“这样啊，也挺好，现在丁克也挺多的，都挺好。”黄经理干笑，脚步停在了托管中心的门口，再往里就只有有通行卡的宝妈宝爸才能进去了。
　　她伸手接孩子。
　　小曼一只手抓着陆乘澜的手指，一只手扯着萧肃的衣领，黄经理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力大无穷的娃拽回来，她略带尴尬地笑笑道：“下次不敢让你们送了，再送两次她就搞习惯了。”
　　陆乘澜认同，这都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了。
　　黄经理刷了卡进去，拉着小曼的小胖手说道：“跟助理哥哥和总裁叔叔白白～”
　　抬手的陆乘澜放下了手，萧肃笑了笑。
　　——
　　快中午时，陆乘澜把萧肃叫到了办公室。
　　“不用帮我订餐，你们自己随意，我出去一趟。”
　　“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不用，有人来接我。”
　　“好的。”
　　想让陆乘澜自己注意安全，但是萧肃最终没说出口。
　　他已经很无奈了，再怎么提醒都没用，陆乘澜该出去还是会出去。凯文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人没找到，监控也是不清不楚的，大概率是不会有结果了。
　　他也不能监管陆乘澜一辈子。
　　陆乘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提醒他注意安全！
　　“没什么事我回去了。”萧肃转身就回了总助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后，他和秦秘书对视了一眼。
　　秦秘书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你知道黄经理单身吧……”
　　萧肃摇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秘书笑笑，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想萧肃的事情。
　　“你昨天不是约了她吃饭？”
　　“不是，在餐厅遇到的。”
　　秦秘书笑笑，“那你今天不会放我们鸽子，自己一个人跑去员工餐厅吃饭了吧？”
　　她可不想再和陆乘澜单独吃饭了，被别人看到恐怕要被八卦的。
　　三个人那是工作餐，两个人就暧昧了，特别是和年轻的老板一起，影响很不好。
　　“今天陆总不吃饭。”萧肃说。
　　“啊？刚喊你去是说这事吗？还在生气吗？也不至于气的不吃饭吧！”
　　“生什么气？”萧肃疑惑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昨天……他生气了吗？”
　　“一点点吧，”秦秘书不想说太多，“其实我也挺生气的。”
　　“下次不会了，吃饭的事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安排吧。”萧肃叹气，昨天他确实上头了，一声不吭就放老板鸽子，很不专业。
　　陆乘澜虽然不对在先，但毕竟这是工作，陆乘澜是老板，他即使生气，却只字未提，还一直很友好。
　　萧肃都要觉得他大度了。
　　“哎，就非得带着我是吗？”秦秘书低喃了一句。
　　“什么？”萧肃没听清。
　　秦秘书心生一计，“没什么，就是我最近约会比较多，中午偶尔要出去吃饭，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说啊。”
　　萧肃点头。
　　——
　　陆乘澜下午回来时，给总助办公室带了下午茶。
　　萧肃认出了寂岛的外带盒，陆乘澜中午和人约在了那边吃饭，所以并不是谈生意。
　　陆乘澜见萧肃盯着盒子看，解释道：“是和盛凌一起去的，他找我有点事情。”
　　其实他不想在萧肃面前提盛凌，显得自己像个被奸臣蛊惑的昏君，盛凌就是那个奸臣。
　　总是，会显得自己很不睿智。
　　萧肃没接话。
　　“他之前来了几次都被保安拦在了外面。”秦秘书说道。
　　盛凌私下找过她，她说了情况后，他自责地想敲自己一顿。
　　“嗯，他这次是真的将功补过了，我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陆乘澜也很无奈，这个表弟在盛董事的心目中的地位，比他这个亲儿子还重，所以在盛董事回来之前，他们总是要和好的。还好盛凌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下。“他帮忙抓到了凯文，你们绝对想不到是在哪里找到的人……”
　　萧肃抬眸，“在哪？”
　　陆乘澜也没有卖关子，笑道:“在冯芮家里，他这次是真的把事情搞得太大了……”
　　陆乘大概复述了一下盛凌跟他说的情况——
　　凯文在外面躲了几天，实在是害怕，就又想找冯芮帮忙。
　　冯芮是拒绝的，凯文没办法，只能卖惨求她收留，他哭了一通，说陆乘澜不做人，让助理打他，还展示了一下胸口被踢青的痕迹。
　　冯芮很震惊觉得绝不可能，但是想到秦秘书痛摔徐明恩的场面，她犹豫了，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陆乘澜办公室的几个，看起来都是狠人，包括陆乘澜自己。
　　凯文说的很夸张，说害怕自己遭遇打击报复，所以请求在冯芮家躲一阵子。
　　冯芮见他情绪激动很不正常，就假装同意了，并且说要打电话给盛凌让他帮忙求情。
　　凯文坚决不同意，说盛凌和陆乘澜蛇鼠一窝，不能告诉盛凌自己在冯芮家里。
　　冯芮忍了一天，还是决定悄悄打电话给盛凌，结果就被凯文软禁了。
　　她被没收了手机，关在卫生间，关了三天。
　　盛凌几天没联系上人，去她家里找人时，觉察出不对劲，报了警。
　　警察抓到了凯文，盛凌也救出了冯芮。
　　盛凌跟陆乘澜说眀了始末，两人都借着台阶下去，勉强和好。
　　陆乘澜回来的路上，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方警官告诉他王凯被抓了，而且被起诉了。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陆乘澜说。
　　萧肃点头，想说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担心。
　　——
　　晚上下班后，两人如约来到了泳池。
　　陆乘澜非常后悔，因为萧肃虽然穿着到大腿半截那么长的泳裤，但是真是该死的性感。
　　这是陆乘澜在萧肃受伤后，第一次真实了解到他肩膀的情况。
　　萧肃的肩膀上贴着爪形的肌肉贴，顺着肩头的弧度绕了两圈。
　　“肩膀还没好吗？”陆乘澜抬手戳了一下，就一根手指，总不至于弹开吧！
　　萧肃果然没动。
　　“快好了。”他说着往泳池尽头走去。
　　萧肃背过身去，陆乘澜才敢眼神放肆地打量起来。
　　萧肃总是会把裤腰穿得偏低，可能是因为腹外斜肌比较发达，穿高了卡肌肉，所以他的裤腰在胯骨上方一点，腰臀之间，两个深陷的腰窝完全露了出来。
　　腰窝中间脊椎也凹陷进裤腰里，被泳裤包裹的屁股很窄，也很翘。
　　在他转身时，陆乘澜逼迫自己转移了视线，但是就是那一眼，已经刻进了脑子里。
　　胸肌很大，腹肌排列整齐，最要命的是，裤腰实在是太低，腹外斜肌延伸而下的人鱼线露出了V形的三分之一，很明显地能预判向下的终点。
　　陆乘澜几乎立刻就红温了。
　　萧肃整理泳镜时，听到噗通一声，他愣了一下，不远处白色的身影直接从泳池中段入水了。


第35章 白黑35
　　萧肃跳进泳池, 身体被微凉的水包裹着，脑子里也像是进水了一样。
　　他突然怀疑陆乘澜是不是又脚滑了，跌进了水里。
　　他潜在水里看了一眼, 陆乘澜虽然没沉下去, 但是还在刚才掉下去的位置扑腾着，没有挪动位置。
　　萧肃快速游到他旁边, 踩着水浮上来问道：“你没事吧？”
　　陆乘澜看到他就这么水灵灵地冒上来，停在离自己半米的地方，突然心虚的不行。
　　在假装脚抽筋和干脆游走之间他选择了扶岸躲闪，身体几乎贴着泳池壁。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道。
　　萧肃看着他, 这人好奇怪，讲话时都不看人了, 而且耳尖红红的。
　　“你还没开始游, 就休息了？”
　　陆乘澜只想让他快点走开。“就是……原地热身。”
　　实际上已经很热了，整个人都在烧了。
　　萧肃迟疑了一下，也单手扶住了岸边, 把泳镜掀到了头上，又仔细看了陆乘澜一眼。
　　不仅耳朵红了, 脖子都红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甚至觉得陆乘澜真的是摔下来的，现在是因为觉得丢人而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么推理着, 萧肃逐渐认定了这就是真相。昨天摔了一跤，今天又摔了个更离谱的，确实挺尴尬的。
　　陆乘澜又是个很体面的人。
　　“我没有不舒服, 你去游吧。”体面人陆乘澜第一次拒绝萧肃的接近, 甚至觉得他挺没有边界感的。
　　他知道自己很双标，只是现在, 真的不是聊天的时候。
　　但是萧肃不仅没走开，而且似乎在酝酿什么，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又像是无奈。
　　陆乘澜越来越心虚，为了降温，松开扶在岸边的手，直接潜入水中。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选择水遁？
　　水面下清晰度很高，水波因为两个人都在踩水保持浮动变得异常忙乱。
　　陆乘澜戴了泳镜，他的眼睛睁着，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小麦色胸膛，水下的重力不太一样，承托着，显得更立体了……
　　陆乘澜在水下闭气，却忍不住叹气。
　　一方面运气挺好的，毕竟也算是打破了距离的壁垒。但是也挺不幸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如果是在公共泳池可能还好一些，在公共场合时人的自制力惊人。
　　但是这个泳池只有他们两个人，让人产生了私密的错觉。暧昧和浮想联翩就那么钻进了脑子里，然后小腹以下就开始发麻了。
　　他闭上眼睛，攥着的拳头拍了一下水，暗自庆幸还好是在水里，不然就要被发现了。
　　陆乘澜想着水遁也不是办法，干脆直接游到别的地方去，萧肃总不至于追着他吧！
　　他正准备侧身，一条手臂朝他伸了过来。
　　他下意识往后躲，上身后撤的时候，腿就往前漂浮了。
　　上方的人似乎认定他是溺水了，又更靠近了一下，而且动作极快。陆乘澜惊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捞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下巴已经靠在了萧肃的肩膀上，眼前就是深蓝色交叉着的肌肉贴。
　　身体也紧紧贴在一起。
　　潜水时屏住的呼吸此时放开了，大口呼吸到新鲜空气甚至让他呛壳了一声。
　　“咳……我没事，你放开我。”陆乘澜推了萧肃一把，水波荡漾着，两个人在水里晃了几下。感觉到自己被松开后，陆乘澜默默往后退了一些。
　　“抬手，扶着岸边。”萧肃声音带了一点焦躁。
　　陆乘澜被水浸泡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好起来，脸上发烫，水汽好像很快要蒸发完了。
　　萧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你去浅水区热身吧。”
　　陆乘澜觉得自己好像被看扁了，他只潜下去了2秒而已，他解释道：“我有潜水证的，我真的不是……”
　　萧肃“嗯”了一声打断他，直接游走了，背后传来一声“萧肃”喊得极其无奈……
　　但是，他没有再管陆乘澜，也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刚刚捞人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身体接触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腿交叉着挨到一起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陆乘澜不正常。
　　萧肃选择了最费力的波浪式蝶泳，将身体调动起来后产生的热量，逐渐掩盖住从耳朵延伸后后脖子的热烫。
　　他有一个超能力，当他沉浸在运动里的时候，他的脑子可以什么都不想。
　　但是今天失效了。
　　脑子里的画面非常清晰，而且连贯，甚至将之前断片后断断续续的记忆补全了——关于到底为什么陆乘澜会被他绑住手腕。
　　他并不是一个暴力的人，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癖好。
　　那晚陆乘澜先礼后兵之后，压着他不肯停下，汗津津的胸口贴在一起都打滑了，湿透的侧脸贴着他的脖子，不停地像是念咒一样叫着他的名字……
　　他让陆乘澜闭上嘴，但是陆乘澜不听，所以他才拿了领带想堵住陆乘澜的嘴。
　　结果没堵成，陆乘澜觉得他分心了，试图将他的手压住。
　　但是萧肃力气更大一些，直接将陆乘澜的手臂背到了身后捆了起来。
　　随即，两人对换了位置，萧肃到了上方后，立刻抬手捂住了陆乘澜的嘴巴。
　　世界安静了。
　　至于为什么最后只有右边手腕青紫了，那是因为右手在外侧，躺下时被压在了身下，身上又坐了个人，没压死他就不错了。
　　那个疯子！萧肃越游越气，越气脑子越混乱，乱七八糟一堆画面，火大到双臂抡出了火星子。
　　陆乘澜本来在养老蛙泳，并且慢慢平复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结果就看到了萧肃在水池子里一来一回一来一回。
　　他停了下来，默默看了一阵，游这么快干什么，要进国家队吗？
　　而且胳膊上的肌肉贴忽隐忽现的，这样真的不会拉伤吗？
　　再者，为什么这么擅长运动？
　　是什么运动都擅长吗？
　　好像还真是，难怪呢……陆乘澜刚冷静下来一点，又被自己的思维带黄了。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他可能会疯掉。
　　或者，他可以趁着萧肃忙着破世界纪录时快速上岸，扯上浴巾藏好自己，然后去楼下洗澡。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干了。
　　——
　　萧肃换气时余光瞥到了水边晃动的身影——陆乘澜走得飞快，但是偷感很重，很快消失在转角楼梯口。
　　气愤的情绪过去了，萧肃意识到自己过分关注陆乘澜了，又开始恼怒起来。
　　他放慢了速度，所有情绪归于安静沉寂，肌肉微微胀痛，这时他才想起左边肩膀还没好清。
　　陆乘澜被他从水下拉起时，身体贴上来，下巴刚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份重量沉沉压下来，引起一阵胀痛。
　　这痛感持续到了现在，怎么也无法消失。
　　萧肃调整动作，缓缓游了半小时，爬上岸时，陆乘澜回来了。
　　他看了陆乘澜一眼，这会儿情况和昨天完全相反。
　　陆乘澜穿戴整齐，而他只着寸缕。
　　换做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因为在泳池穿泳裤而感到不适。只是面对陆乘澜，他无法坦然了。
　　这个人显然是个疯子，不管发生多尴尬的事情，都能一脸淡然，像无事发生一样挂着温和的微笑。
　　萧肃看不懂他，也不想搞懂。他只想做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不想去探寻难解的谜团。
　　“游好了吗？”陆乘澜笑了笑，掩饰尴尬。
　　明天他就要做个牌子贴在那间隔间门口，写上“总裁专用”，然后配上密码锁。
　　“嗯。”萧肃目光闪躲。
　　陆乘澜知道完了，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碰到了。
　　萧肃大概以为他是变态吧！会不会马上就抬腿逃跑？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陆乘澜想的是，两个人轻松愉快地在坦诚相处中，拉近距离。
　　心情愉快地互相泼水，玩闹之后会心一笑，然后关系自然亲近很多。
　　但是现在，萧肃垂眸，面无表情地擦了两下头发，把宽大的浴巾披在身上，遮挡住了身体。
　　“我去洗澡。”萧肃说。
　　陆乘澜点头。
　　“咚咚”的敲玻璃声响起，萧肃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陆乘澜迈开步子挡在了他的身前，将人遮得严实。
　　“陆总，你们在游泳吗？”林烁扒在玻璃门上，笑着问两人。
　　除了他之外，他的部门成员也都在。
　　“你先去穿衣服吧。”陆乘澜转头对萧肃说道：“等一下到天台来找我。”
　　萧肃点头离开。
　　洗澡的时候，他又开始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陆乘澜本来就比蚊香还弯，他去捞人还把人抱起来，有点反应很正常吧。
　　更何况两人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今天想起那件事的频次过于高了，萧肃叹气。
　　在封闭的隔间内，水汽氤氲，萧肃感觉脖子和脸越来越热。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因为反复想起那件事，产生了生理反应。
　　不是因为陆乘澜，他这样想。
　　但是就像不要想粉色大象一样，越是不想去想某人，脑子却固执地去想那个人。
　　温水淋在后背上，顺延而下，他撑着浴室墙壁，在水声敲击中直接幻听了。
　　耳边都是陆乘澜低沉的嗓音念叨着：萧肃……萧肃……萧肃……萧肃……
　　“闭嘴。”他出声。
　　实际上是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了！
　　但是警告无效，他陷入了直白的生理追求中，直到最后，腰背前倾时，他听到自己突然变得陌生的声音，念叨着：“陆……乘澜……”
　　清醒过来的人，是真正的面如死灰了。
　　——
　　萧肃脸上麻木的面具一直到天台，都没揭下来。
　　幸好，天台的晚风微凉，吹在脸上，带走了热意。
　　随风飘来的还有烧烤的香味。
　　遮阳伞下，林烁在喝啤酒，三个年轻人蹲在一次性炭烤炉旁烤着串。
　　天台橘色灯串的下，陆乘澜坐得随意，风吹过他的头发，遮住了额头，依然那么清冷矜贵的样子。
　　“怎么这么久？”陆乘澜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一会儿再走吧。”
　　萧肃脚步顿了一下，他四处看了看，最终锁定了趴在天台一角吹风的郝甜，他直接走了过去。
　　陆乘澜叹气，无法得知萧肃的想法，所以只能把气撒在别人身上。
　　“你们在石子路上烧烤真的合适吗？还是当着我这个老板的面。”
　　“这是你斥巨资千里迢迢从好莱坞星光大道上运来的石板吗？”林烁问。
　　陆乘澜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那不就行了，烤坏了也没什么，不过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直接搞个那种适合户外芭比Q的烤炉放天台，等夏天的时候，我们团建能用的上。”
　　陆乘澜冷笑了一声。
　　他眼神不由自主转向萧肃那边——
　　萧肃也趴在了天台围栏边上，今天的背影格外的沉闷。
　　离得远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各自叹了一口气，像是烦得不轻。


第36章 白黑36
　　萧肃趴在天台围栏边看着城市的灯光, 沉沉叹了一口气。
　　郝甜也跟着叹气。
　　“吃糖吗？”她说着抬起手里的彩虹糖罐子，打开后露出里面各种颜色的糖果。
　　萧肃笑笑，伸手拿了两颗放进嘴里。齁甜, 带着点酸味, 嚼一嚼之后眼角都忍不住皱起了。
　　郝甜却直接仰头，抬起罐子倒了一嘴。
　　彩虹糖撞击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郝甜像个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嚼了三分钟, 期间脸上被酸出了各种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中毒倒地身亡了。
　　萧肃忍笑。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郝甜咂巴嘴说道：“和男朋友吵架了。我工作忙，学校的事情也多，男朋友觉得被忽视了……我理解他想跟喜欢的人贴贴, 整天黏在一起，谁不想呢？”
　　萧肃只听到了和喜欢的人贴贴, 黏在一起……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但是我一个大女人, 兼顾事业和学业已经很累了，你懂我意思吗？”
　　“嗯。”萧肃的思路被打断了，转头看她小小的一只, 脸上还有婴儿肥，一副成年人疲惫的样子, 就觉得怪可爱的，他勾起嘴笑了笑。
　　“那你呢, 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郝甜把脸伸到他面前，八卦道:“是不是和陆总吵架了？”
　　萧肃的笑容僵住了。
　　“吵架很正常啊，能吵架就说明你们还有话说, 就像我爸妈一样, 虽然一直吵吵吵的，但是我能感觉到, 他们还是没打算放过彼此……”
　　萧肃想求求她放过自己。
　　“没有吵架，”萧肃想了想又说道:“我和他没关系……”
　　郝甜往后看了一眼，萧肃心里咯噔了一声，跟着回头发现没人。
　　他一时间被无语的情绪和难以严明的慌张搅乱了头脑。
　　郝甜和他对视了一眼，噗嗤笑了一声，“你以为他在后面吗？”
　　“没有，”萧肃否认，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吵架了？”
　　“刚刚看到你们在泳池，你不太爱搭理他的样子……”郝甜笑道:“我也经常和boss吵架，谁惯着他啊，对不？”
　　郝甜又往后瞟了一眼。
　　萧肃忍笑，原来是她自己怕被抓包。
　　郝甜又往嘴里倒了一口彩虹糖嘟嘟囔囔地说道：“跟你聊一会儿我心情好多了，虽然你什么也没说，但是和情绪稳定的人待在一起，我就非常稳定。”
　　萧肃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
　　但是他还是安慰郝甜道：“你年纪还小，以后……”
　　其实两人也没相差几岁，他自己都27了，也没活明白，反正现在大脑一团浆糊——
　　既捉摸不透别人的心思，也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以后什么？”郝甜又把头伸了过来。
　　“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吵更多的架，然后可能会更难过，当然也有可能会过的很快乐，但是最终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忠于自己，”萧肃笑了笑说道:“继续做一个大女人……”
　　郝甜感觉他在逗自己，但是又不太确定。
　　面前这个人一直很严肃，从来没开过玩笑，即使心态崩了，依然强撑着试图面无表情。
　　比如之前爆520初吻金币的事情，在她看来，就是个游戏奖励，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他脸都涨红了。
　　虽然表面上维持住了表情，那也只是他自以为而已。
　　年纪大些，但是没有爹味，极端的真诚，像邻居家的哥哥一样。
　　郝甜是这么看他的。
　　郝甜忍了忍还是笑起来，心情放松了很多，问道：“你遇到什么问题了，说给我听听嘛，我偶尔也会有一点独特的见地可以分享的，最不济，我还能幽你一默！”
　　萧肃害怕她的幽默感，摇头道：“我没什么问题，你心情好了就去玩吧，我再吹会儿风……”
　　郝甜问道：“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拿来。”
　　“不用，我就是想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
　　郝甜点头后跑开了。
　　——
　　郝甜回到遮阳伞下，就看到小boss林烁起身了。
　　“你别……”她想说你别去打扰萧总助。
　　陆乘澜也同时开口了，对林烁说道：“别去打扰萧肃了。”
　　郝甜点头，拿了喝的跑去另一边跟小伙伴们烤肉去了。
　　原本烤肉的位置就在遮阳伞旁边，陆乘澜说烟味太大了，他们就自觉地搬去了另一个迎风的位置。
　　遮阳伞下就剩下林烁和陆乘澜。
　　林烁刚刚是想去问一下萧肃，江与风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被拉黑了，但是他困扰了一阵子后，也能理解江与风的做法。偶尔也会因为想起两人接吻的事情，心情烦躁的要死，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最近都没心情出去社交，所以陪着这群小孩玩。
　　因为不敢给别人承诺，所以只能背地里厚着脸皮偷偷关心一下，但是连这都被陆乘澜制止了。
　　“你不要什么醋都吃，我现在对萧肃没想法了，我是想问问他江与风的事情。”林烁给他开了一瓶啤酒，“喝吧。”
　　陆乘澜接过后冷眼看着他，“现在没想法了，以前确实有过是吧？”
　　林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眼睛，我也有审美的好吗？但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什么都想试试……”
　　“哦，所以你才是海王吗？”陆乘澜勾了勾嘴角。
　　“你现在是爱屋及乌，连江与风的事都要管了吗？”林烁承认自己以己度人了，但是那天也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会乱说话。
　　“不是。”
　　他根本不可能爱屋及乌，他的心可太狭窄了。
　　之前他问了曜日医院的院长，他称呼一声丁叔叔，对方给他推荐了几家假肢公司，而且都是有关系的老朋友。其中有新城的，很近，还有一家在外省，很远。
　　他选择了新城隔壁的云市，不近不远，就是想把江与风暂时送走。
　　做假肢还要配合康复治疗，在此期间，江与风要一直住在外地。
　　陆乘澜知道自己心眼小，见不得萧肃身边有任何人，他以为那是在有效避免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可是，萧肃对江与风的关心从未停止过。
　　江与风去做断腿的接受腔时，萧肃跟着在云市待了两天。
　　陆乘澜和那边的负责人联系时，问了情况，人家把萧肃夸了一顿，说患者有他的照顾，一定会很快振作起来。他说肢体残缺的人，最需要的就是家人朋友的陪伴和支持。
　　陆乘澜知道这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虽然他没有这样的挚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冒酸水——
　　江与风喜欢男人，萧肃恰好也是个男人，他们还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那么亲近。
　　萧肃那么好，江与风就不会被感动，不会动心吗？
　　过不了几天江与风就能适应接受腔，下一步就是去云市的假肢公司住下，难保萧肃不会跟着过去照顾他。
　　陆乘澜说不准。
　　他看了一眼林烁，知道自己的心思实在是恶劣，但是完全忍不住，特别是在萧肃明显的又开始逃避他的时候……
　　“我知道江与风的情况。”陆乘澜仰头喝了半瓶啤酒。
　　林烁看向他，“什么情况？”
　　“过几天他会去云市定制假肢，做康复治疗，大概会住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具体要看磨合情况……所以如果你还想找他，可以趁早。”
　　“我也可以等他装完假肢回来再找他。”林烁说。
　　陆乘澜没说话。
　　林烁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有点迟疑了，“你觉得呢？我应该去找他吗？”
　　“我不知道，”陆乘澜又灌了一大口啤酒，“你觉得我像是有闲心管你感情生活的样子吗？”
　　林烁翻白眼，上一秒还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下一秒又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完全捉摸不透。
　　陆乘澜看着萧肃的背影，突然良心发现了。如果林烁真是个海王，他是不是会对江与风造成伤害，进而伤害到萧肃。
　　“算了，你别祸害人家了，当我没说。”陆乘澜说道。
　　林烁怒了:“我不是忍着没去找他嘛！再说，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陆乘澜看向他，原来林烁是认真的。
　　林烁咕咚咕咚罐啤酒，这是他喝的第五瓶了，所以原本就胆大包天的人，此刻简直胆吞宇宙，“我现在就去找江与风！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说着他踢开椅子就走了。
　　陆乘澜撑着下巴看着他。林烁走了一百米到了出口，走的笔直，看起来没喝醉。
　　但是他还是不太放心，走到烤肉小分队旁边，俯视着蹲在地上的四人。
　　四双无辜的大眼睛仰起来看向他。
　　“怎，怎么了陆总，肉被郝甜吃完了！”戴眼镜的男生惊慌了。
　　郝甜嘴里塞的满满的，抬手擦了擦嘴巴。
　　陆乘澜差点就笑了，难怪刚才萧肃笑了那么多次，这群小孩是挺搞笑的。
　　“你们boss好像喝多了，去一个人送送他，送上车为止，回来告诉我他打车去哪里了。”
　　刚刚问话的男生立刻点点头追过去了。
　　陆乘澜准备走开时，郝甜递了一串玉米给他。
　　他右手抄着兜，左手接过玉米烤串，想了想说道：“去网上看一下那种户外烤炉，找秦秘书报销，下次团建记得叫上总裁办。”
　　郝甜点头，一根玉米串就能收买大boss了？刚才要是留一个羊肉串，他不得感动的在天台搞个烧烤露营一条龙？
　　算了，留着下次继续感动吧，下次准备个大羊腿。
　　“这个给萧总助的！”郝甜又拿出一个玉米烤串。


第37章 白黑37
　　陆乘澜拿着两根玉米烤串往萧肃那边走去。
　　在萧肃因为脚步声回头时, 他立刻把烤串背到了身后，都烤糊了，还是别吃了。
　　而且夜晚氛围这么好, 拿着两根细细的烤糊的玉米串, 很煞风景。
　　“是要走了吗？”萧肃问。
　　“也行，那就走吧。”陆乘澜说。
　　萧肃走过他身旁时皱了皱眉, 一股糊味，夹杂着啤酒的麦芽味。
　　“你的胳膊没好，不能喝酒。”他提醒道。
　　陆乘澜愣了一下，“哦我忘记了。”
　　萧肃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
　　陆乘澜心里的紧张也松懈下来，萧肃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他产生了抗拒心理, 但是还是会关心他的。
　　他快步跟上，把玉米串还给郝甜, 摆摆手就跟着萧肃走了。
　　等电梯时, 去送林烁打车的男大也回来了。
　　“陆总……”
　　“嗯，林烁打车去哪里了？”陆乘澜问道，也是给萧肃提个醒。
　　“说是去云里？云里雾里的, 没听明白……”男大因为自己没完成任务有点担心，解释道:“但是他说他没喝醉, boss他很能喝的！”
　　“知道了，去玩吧。我们先走了, 你们也早点回家。”陆乘澜对紧张的男大说道。
　　男大滋溜一下就跑了。
　　陆乘澜看向萧肃，萧肃果然开始皱眉了。
　　“你要回去看一下吗？”陆乘澜问。
　　萧肃摇头，“没事, 先送你回去。”
　　萧肃根本不担心江与风, 江与风大概连门都不会开，那是个信念感很强的狠人, 既然拉黑了林烁，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萧肃现在自顾不暇。
　　脑子里不断循环着郝甜说的“和喜欢的人贴贴”，贴贴虽然不是他的常用词汇，但是过于贴切。
　　不管是在泳池里把陆乘澜捞进怀里时的贴近，还是之前更深层的接触，忽略掉尴尬和不愿回想，其实他不讨厌和陆乘澜靠近。
　　但是那是喜欢吗？还是只是身体上的冲动。
　　他想把所有的感觉都理清楚，但是陆乘澜坐在副驾驶撑着下巴，在余光里映入一个完美侧颜，像个干扰信号一样，搞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不管是脑子还是内心都一团乱，像是重历童年——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姐姐萧静就离开了家，他记得那个白天，阳光明媚。
　　萧静年轻倔强的黑眸里，涌动着憎恶的眼泪，他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也知道离开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只想确定一件事情，所以他问道：姐，你讨厌我吗？
　　“是的，我讨厌你！”
　　后来他和萧静一直有联系，但是再也没有聊起过喜欢还是讨厌，客气相处带着客套。
　　割不断的亲情尚且让人迷惘，更别提和并不熟悉的人因为一场意外而产生了欲望，更深层的到底又是什么情感？
　　萧肃紧紧握着方向盘，决定不再想了。
　　陆乘澜一直微微侧着头，偶尔关注一下萧肃的神情。
　　他已经逐渐解锁了萧肃的表情，这个表面上面无表情的人，此时大概又在想:陆总，我们公事公办，私事别提。
　　“哎……”他叹气。
　　萧肃在红灯停下时，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乘澜看着窗外，双手放在大腿上。
　　萧肃这才想起来忘记帮陆乘澜固定夹板了，但是对方没提，或许是好了吧。
　　他把人送到家后，就直接开车走了。
　　陆乘澜插着兜站在别墅门口，突然想起夹板的事，好像是丢在浴室里了。
　　他进屋站在玄关的灯下，卷起袖子时碰触到的位置还是很疼。
　　昨天摔的那跤可能还是扯到了骨头。
　　他犹豫了片刻，出门直接打车去了曜日医院。
　　去之前他给丁院长打了电话，问了晚上急诊能不能固定胳膊，结果到医院时直接被院长拖着去做了CT。
　　丁院长在对比了他之前在公立医院拍的片子和现在的片子后，眉头紧皱。
　　但是还是极有耐心的询问了一下保守治疗的过程，听说他每天闲不住跑去上班，丁院长终于没忍住，站在长辈的角度责备了他一通。
　　随即，当着他的面给盛董事打了电话。
　　陆乘澜没拦住，只能在丁院长告状之后，接过电话听亲妈的唠叨。
　　“嗯，我没事，制动休息又不是卧床休息，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好，我把手机还给丁叔叔……”
　　他把手机递给丁院长，丁院长又不认同地看了他一眼，走出办公室私聊去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丁院长回来后对陆乘澜说道：“你妈妈说既然你不肯居家休息，那就住院休息。”
　　“什么？”陆乘澜震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很严重吗？”
　　丁院长领着他往住院部走去，说道：“按照正常恢复的话，这段时间就应该长起来一些了。但是你现在的骨裂程度比你上一张片子严重。虽然整体并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你不听话，所以我准备给你打石膏。”
　　“我不要打石膏，不方便。”陆乘澜拒绝变臭，但是他也不是不讲道理，语气软了一些问道：“继续用高分子夹板可以吗？我保证不拆了，除了洗澡……”
　　“你有洁癖吗？”丁院长笑道。
　　“也不是，就是……不舒服。”陆乘澜皱眉，不仅不舒服，还不好看，而且捂着确实有味道。
　　两样都影响他的计划。
　　他真的要弄死盛凌，原本的勾引计划被打乱之后，他真的乱来了。
　　如果身体好好的，他可以约萧肃打拳、健身、打球，萧肃那么擅长运动，肯定做什么都很厉害，当然他自己也很全面，什么都有接触一点。
　　现在呢，这伤是一天比一天重啊。
　　“有洁癖也没事，医院是最干净的，在病房休息一会儿，等下会有医生来给你重新装夹板。”丁院长把他带到了vip病房。
　　“只是装个夹板，我可以在门诊等着的。”陆乘澜想说自己没那么矫情。
　　“还要给你安排理疗啊，先住一个星期吧。”丁院长说，见陆乘澜要反驳，他立刻说道：“这是你妈妈要求的，你自己打电话商量吧。”
　　说完丁院长就走了，并且反手把病房门关上了。
　　陆乘澜看着白色的床铺、墙面，就连灯光都是白的，住宿条件其实不错，但是还是忍不住叹气。
　　他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
　　很想打电话给萧肃，倒不是为演苦肉计，是真的挺无助的。
　　不想让盛董事担心，也明白自己真的得好好休养，想着公司那一大堆事，再次叹气。
　　最后他只能自我安慰，地球离了谁都会转，而且他还可以居家办公。
　　陆乘澜倒在床上，给盛凌打了电话，叮嘱他别告诉盛董事他被袭击的事情。
　　虽然主犯已经被抓，但是盛董事一定会再给他配八个保镖，连上厕所都跟着。
　　那他要把萧肃放在哪里呢？
　　做了理疗后，陆乘澜就调整好了心态，因为不用加班看文件，他很快就睡过去了。
　　最终也没给萧肃打电话，直到第二天早上，被萧肃的叫醒服务吵醒……
　　“嗯，我在医院呢，没什么事，你过来也行……”
　　接完电话，他又睡了过去。
　　因为彻底放弃了去公司的想法了，他说不出的轻松，其实连他这个总裁都不想上班，天天开会开的头都大了。
　　——
　　萧肃到时，陆乘澜睡得正香。
　　床上的人穿着病号服，侧身抱着枕头，被夹板固定的右胳膊搁在枕头上，背朝着窗户，安静的像个孩子。
　　萧肃听到他在医院时，心里慌了一瞬，虽然听他说没什么事，但是一路上心里并不安稳。
　　直到看到床上安睡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吊瓶，也没有绷带，只有完好无损的人和过分豪华的病房。
　　萧肃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盯着病床发呆，对上了忽而转醒迷迷糊糊的眸子。
　　“你醒了。”他说。
　　陆乘澜迟疑了一瞬，迅速坐了起来，“我刚刚闭上眼睛又睡过去了吗？”
　　“嗯，怎么突然住院了？”
　　陆乘澜抬了抬胳膊。
　　萧肃懂了，虽然离谱，但是合理。上班，游泳，摔跤，他没有做个合格的病人，所以根本不会好起来。
　　陆乘澜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看了萧肃一眼，带了点幽怨——真不问啊？还好没演苦肉计，萧肃估计只会觉得他太脆了。
　　他下了床，跑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后，赶紧锁门回来换衣服。
　　“我们得赶紧走！被抓到又要被唠叨一顿……”
　　陆乘澜想清楚了，还是不能住院，他得回家。先回家，再打电话跟盛董事解释。
　　他背对着萧肃脱了病号服上衣，穿上衬衫，脱裤子时停顿了一下。
　　“要不要我帮你？”萧肃问。
　　陆乘澜不仅身体顿住了，就连脑子都愣了。
　　“你如果想胳膊好起来的话，就不要再乱动了。”萧肃起身走到他面前。
　　陆乘澜被吓地坐到了床边上，在萧肃去拿裤子时，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是要他命啊，光是想着萧肃帮他脱裤子穿裤子，他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了。
　　“我一只手也可以的，就是慢一点，你帮我看着点门。”陆乘澜说。
　　萧肃不解，按照陆乘澜的性格，难道不应该趁机逗他一下吗？
　　毕竟这人是吃块豆腐都要趁机逗人的人。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他反而客气起来了……
　　“去吧！”陆乘澜摆手。
　　萧肃转身去了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面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
　　背后传来换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是裤子拉链的声音。
　　“走吧……”
　　萧肃回头看了他一眼，衬衫都没塞进裤子里，是急着逃命吗？
　　“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他问道。
　　陆乘澜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让他住院这件事，是盛董事的建议，并不算正儿八经的医嘱。
　　他们只是想让他长点心而已。
　　“先回去再说吧。”陆乘澜坚持。
　　萧肃不认同，“你回去还是会乱跑的，不休息是不会好起来的……”
　　“你是在关心我吗？”陆乘澜脑子抽了一下，直接问出了口。
　　萧肃沉默了一瞬，没否认，“是。”
　　陆乘澜开心了，笑道:“那我就在家休息一周，你有没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之前不是说了吗？总裁助理是要跟着总裁的，我居家，你也要跟着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萧肃沉默了一瞬，但这是很合理的要求，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好的，陆总。”萧肃拉开了门，“走吧，送你回家。”
　　陆乘澜见他又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于是得寸进尺道：“那你中午可以炖黑鱼汤吗？林烁是不是说过，黑鱼汤对长骨头好？”
　　萧肃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但是他说的没错。
　　当时刚接回江与风时，他琢磨过食谱，养伤确实得吃高蛋白。
　　“嗯，可以。”
　　陆乘澜吃惊得看了他一眼，居然又同意了！
　　去停车场时，他跟在萧肃身后直接开始幻视了——萧肃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第38章 白黑38
　　回北辰中庭的路上, 陆乘澜提议一起去买菜。
　　时间还早，萧肃原本打算把陆乘澜送回别墅后，自己再出来买。
　　毕竟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总不能真的一直耗在别墅里, 和陆乘澜大眼瞪大眼。
　　烧饭或者订餐、处理杂事、和秦秘书对接、端茶倒水，无非就是这些工作, 一天很快就会过去，一周也很快就会过去。
　　平时在公司时，他跟其他部门的人就没有什么接触，最多就是别人跟他友好交谈，他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所以除了少了秦秘书, 居家办公和在公司办公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结果陆乘澜说要跟他一起去超市？！
　　“你的胳膊没好, 需要好好休息。我先把你送回去, 然后再出来买菜。”萧肃说。
　　他被自己突然的圆滑惊讶到了，居然也会假意说出关心的话，以此来拒绝陆乘澜的要求。
　　但是陆乘澜不吃这套, “我不拎东西不就行了？而且顺路，跑来跑去不费油吗？”
　　他这么说, 萧肃就无话可说了，毕竟油费是人家报销的。
　　虽然陆乘澜不可能在乎这点油费。
　　两人最终一起去了一家大型购物中心。
　　推着购物车, 萧肃想到了陆乘澜家空空荡荡的冰箱，确实需要大量采购。
　　陆乘澜则想着家里什么都没有，招待客人确实很失礼。
　　“昨天后来怎么样了？”陆乘澜拿了牛排放进推车里。
　　萧肃知道他问的是林烁的事, 回答道:“林烁喝多了, 就直接睡了。”
　　陆乘澜理解了一下，应该说的是单纯睡觉吧。
　　“他和江与风和好了吗？”陆乘澜又拿了一块牛排。
　　“不知道。”
　　……
　　在陆乘澜提问, 萧肃用“嗯”、“好”、“不知道”来终结话题后，两人从生鲜水产到零食饮料，买了整整一购物车。
　　陆乘澜一直跟在萧肃身旁，偶尔遇到人多时，萧肃还会拉他一下。
　　期间有人在背后小声八卦，明显是想来搭讪加微信，陆乘澜悄悄往萧肃旁边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
　　萧肃也只是看他一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陆乘澜很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居家办公啊，以及，是每天都可以一起逛超市吗？
　　萧肃想的是，明天出门后先把需要的东西买好，再去陆乘澜家里。
　　两人各有计划，结账后各拎了一包，开车回家。
　　到家后，陆乘澜开始带着萧肃熟悉环境。
　　萧肃第一天上班送陆乘澜回家时，陆乘澜就给他介绍过别墅的情况，但是只介绍到玄关和车库。萧肃这个人边界感很强，而且没什么好奇心，不介绍的地方，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我房间在二楼，书房也在二楼。”陆乘澜虽然想跟萧肃多待一会儿，但是还是放不下工作，能待在一个空间也可以了。他继续说道:“三楼有客房，你可以去午休。”
　　萧肃站在冰箱前默默往里面塞东西。
　　陆乘澜靠在双开门冰箱的另一边继续说着话。
　　“三层露天阳台很舒服，有躺椅和小花园，你可以去吹吹风。四楼有健身设备，都可以用。”
　　萧肃关上冰箱门看了他一眼，不得不提醒道：“陆总，我是来工作的。”
　　不是来休息的，更不是来交友的。
　　陆乘澜抿唇，“嗯，我就是在给你安排办公的地方。”
　　他说的很自然，倒让萧肃惊觉自己又想多了。
　　“好的，谢谢。”萧肃继续往冰箱冷冻里放东西。
　　陆乘澜换了一边靠着。
　　萧肃强行忽略对方的视线，陆乘澜太过于友好热络，总是会让他产生怪异的抗拒心理。
　　他认定自己是想多了，陆乘澜只是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会一直想跟他亲近。
　　萧肃把陆乘澜怪异的态度归结为“想交友”，主要是受到了林烁的启发。
　　昨晚他回去后，发现门口多了一双皮鞋。
　　江与风放林烁进屋了。
　　等他去问情况的时候，江与风把他拦在了屋外，说林烁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他问江与风：“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与风回答的很无奈，“他说想继续当朋友，那就当是普通朋友在家里留宿吧……”
　　萧肃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也许也没有那么复杂。
　　一个人想和另一个人变得亲近，不一定就是图谋不轨，也许只是因为他没朋友。
　　陆乘澜也许就是想成为朋友，所以才会逗他，就像江与风喜欢逗他一样。而那些因为接触而产生的让人尴尬的反应，他同样作为男人，能理解。
　　他不比人家高尚多少。
　　但是他不想跟陆乘澜成为朋友，没别的原因，就是想到当朋友相处，他就有点心梗。
　　所以他要把公事公办的原则发挥到底。
　　“陆总，你去休息吧。”萧肃语调平淡。他不准备和陆乘澜做更多的交流，所以先定好时间表：“12点吃饭，到时候你自己下来。”
　　陆乘澜点头，“我一天都会在书房，你找不到东西的话，随时上去问我。”
　　“嗯。”萧肃现在是真的相信了，这就是个工作狂，手都瘸了还要工作。
　　陆乘澜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从柜子里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又拿了茶包，泡了两杯绿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了萧肃。
　　清新的茶香飘散开，热气蒸腾中夹杂着甜甜的果香。
　　萧肃看着躺在杯底的三角状茶包发呆，茶包里装着绿色的茶叶，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茶包是不是很奇怪？”陆乘澜看他一直盯着杯子里看，笑道：“是盛董事自己调的，年纪大的人，对养生很执着……但是我看着她装的，就是一些普通的茶叶、花瓣和果干，放心喝无毒的。”
　　其实盛董事也没有多大，但是人过了40岁，就开始养生了，所以她已经养生10年了。
　　萧肃倒不是觉得奇怪，就是这个味道，闻起来很像陆乘澜。
　　他脑子里确定这个信息时，人也怔了一下，于是皱着眉头说道：“谢谢，我不喝茶。”
　　陆乘澜也没在意，“嗯，那你自己照顾自己，我先去工作了。”
　　萧肃见他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还好陆乘澜最终还是上了楼。
　　萧肃眼睁睁看他从盘旋楼梯上去，进了二楼左手边的房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
　　萧肃闲下来时和秦娜绮联系了一下，说明了情况，也和人事部那边报备了行程。
　　接近10点时，他准备开始处理食材了。没有人盯着，做饭打发时间也挺解压的。
　　他从厨房柜子里翻出了围裙，咖啡师式样的，真的很小。
　　但是煎鱼哪有不溅油的？不穿围裙不行，所以只能将就套一下，后面的绳子都没系。
　　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时，他听着油烟机的声音，突然感觉到无力。
　　这不是公事公办，这绝对不是。他怎么就突然跑陆乘澜家里做饭来了？
　　门铃的声音将他从自我怀疑中解救出来，他以为是秦娜绮来送文件了，把准备好的热水倒进锅里，就立刻跑去开门了。
　　轻松的表情在打开门时变得紧绷起来。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他都不熟悉。
　　“萧总助……”盛凌吃惊，表哥的动作是真快啊，这就把人带回家了？
　　“你好，乘澜在家吧，”盛董事习惯性想伸手握手，看他穿着围裙，又收回了手笑道：“乘澜真是的，怎么能让助理做饭呢！咳，是在烧饭吧？好像闻到香味了……”
　　她又不太确定，所以没敢直接进门。
　　萧肃的衬衫袖子卷到胳膊上，穿着过小的围裙，上方露出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头发还有点凌乱。
　　“嗯，在炖汤。”萧肃回答道。
　　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他的大脑不太听使唤，所以一直挡在门口，没让门外的两人进屋。
　　盛凌也顿在了原地，暗暗后悔，过来之前没给表哥通风报信。
　　一时间心思各异的三人都失去了语言能力，卡在了门口。
　　还好陆乘澜一直听着楼下的动静，此时也快速赶来了。
　　他从侧面过来的，没看到门外的人，只看到萧肃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而且穿着围裙，围裙太小，两根肩带卡死死的，显得穿着的人很憋屈。
　　但是他爱看啊。
　　他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带着笑意问道：“是谁来了？”
　　看到门口的人时，他笑不出来了。
　　“妈，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回来了？不度假了？”陆乘澜在里侧拽了萧肃一下，两个人一起侧身让开了道。
　　盛董事瞪了他一眼，进了屋：“你受伤了，我不得回来看看吗？”
　　她走近，托着陆乘澜受伤的小臂仔细看了看。
　　“没事，就是骨裂，骨头太脆了。”陆乘澜解释。
　　盛董事心疼儿子，又忍不住责备他太不小心，最后只能再次瞪了他一眼。
　　瞪眼是会转移的，陆乘澜直接瞪向了跟在后面的盛凌。
　　盛凌无奈。
　　“你别瞪我大侄子啊，你不让他告诉我你被打的事，我也不让他告诉你我回来的事，扯平了。”盛董事捕捉到了儿子的小表情。
　　也只要在和盛凌相处的时候，陆乘澜才会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不成熟的表情来。
　　所以，盛董事最宠这个侄子。
　　“嗯，进去说吧。”陆乘澜推了推沉默的萧肃，抬手把围裙从他身上拽了下来，小声说道：“你去公司帮我拿一下东西吧，不着急回来。”
　　萧肃点头，他待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别拿了，萧助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盛董事提议道。
　　萧肃看向陆乘澜。
　　“好吧，那一起吃饭吧。”陆乘澜说。
　　“好的。”萧肃在心里默默叹气。
　　“围裙给我。”盛董事从陆乘澜手里拽过围裙穿上，理了理头发，对萧肃说道：“萧肃对吧？你跟我说一下有什么菜？汤调味了没？还缺什么可以让盛凌去买。”
　　萧肃点头跟着她往厨房走去。
　　——
　　陆乘澜看着走到厨房的亲妈和助理，小声问盛凌：“我妈不知道我和萧肃的事吧？”
　　“你们俩真有事？”盛凌压低声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俩真在一起了？”
　　陆乘澜摇头。
　　盛凌立刻明白过来，很肯定地说道：“放心，我没有跟姑姑说你弯了的事情，我刚去机场接她，她还跟我说，要趁着你负伤休息，给你安排相亲呢。”
　　陆乘澜眉头皱的更紧了。
　　盛凌也跟着叹气，“搞不好是四人相亲，我也会被安排，你快想想办法吧！”
　　“还能怎么办？只能坦白了。”陆乘澜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不想忽悠亲妈，更不想偷偷摸摸的，让萧肃误会。
　　盛凌持续震惊，“姑姑如果反对呢？万一她把你的助理开除呢？而且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现在还是单恋吧，也不是非告诉姑姑不可啊！我是说，还没到那份上，不要把路走死……”
　　“让我想想。”
　　盛凌小声说道：“表哥，还有个事，就是你能不能别告诉姑姑，打你的凶器是我送的？”
　　陆乘澜正心烦意乱，听到这个事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互相抓好把柄，就看谁先叛变了。”
　　“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了！”盛凌对天发誓。
　　陆乘澜哼了一声，撇下他往厨房走去。
　　萧肃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边，盛董事正从冰箱里拿东西。
　　“你去书房帮我看下文件下载完没有。”陆乘澜拍了拍萧肃的肩膀。
　　萧肃点头，离开了一楼。
　　盛董事回头看了陆乘澜一眼，笑道：“这个助理真不错啊，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冰箱装这么满呢。”
　　“嗯。”陆乘澜也是第一次见冰箱装这么满，他看着萧肃一层层摆好的。
　　“这下我不用担心你在家饿死了。”
　　陆乘澜无奈，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是他不会错过夸奖萧肃的机会：“一日三餐都被安排的很好，而且萧总助真的很优秀……”
　　他还想细说下去，就听盛董事说道：“那我代替你去公司这几天，可以把他借给我当几天助理吗？”
　　“不行。”陆乘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第39章 白黑39
　　盛董事转身看向陆乘澜。
　　一般来说, 陆乘澜是不会拒绝她的，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决定再婚时，陆乘澜也是这么说的, 不行。
　　其余时候, 就算是她的要求很难达成，陆乘澜也会说他来想想办法。
　　所以,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助理对于陆乘澜来说很重要，但是又想不清楚根源。
　　“有什么问题？”她问。
　　“不需要你去公司，你回去继续度假吧。”陆乘澜说。
　　“我是说……”盛董事追问。
　　“我知道你说的是助理的事情，真的不行。”陆乘澜再次拒绝。
　　“助理的事情再说吧, 公司我必须得去的，你好好休息, 能躺着不要坐着, 能坐着不要站着。”盛董事卷起袖子准备炒菜了，继续念叨：“伤筋动骨一百天……”
　　陆乘澜在碎碎念中忍不住说道：“丁叔叔说了休息一周，最多两三周就能好了。”
　　“我看你啊, 就是需要被关起来！”盛董事拿着平底锅把子的手都捏紧了，恨不得给他一锅底, “再这样，我就让你助理天天强制你躺着！”
　　陆乘澜：“……”
　　也不是不行啊！
　　——
　　萧肃去了二楼书房, 真的去看了一眼笔记本，但是屏幕上只有几个报表，连邮箱都没打开。
　　他的感觉没出错, 陆乘澜只是在替他解围而已。
　　所以他多待一会儿应该也是可以的。
　　书房的布局和公司里的办公室差不多, 办公桌和椅子都是同款。
　　桌面非常整洁，只有几张A4纸叠在一起, 用一个银色的夹子夹着。
　　萧肃只是余光扫过去，并没有探寻别人隐私的癖好，但是那个夹子太显眼了。
　　那是个领带夹，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上面有一条斜杠纹路。
　　死去的记忆又来攻击他的大脑——
　　那个阳光灼热的早晨，陆乘澜把夹在自己胸口的领带夹解下来，夹在了他因为扣子崩落而大敞着的领口上。
　　就是这个领带夹，在他的床头柜上躺了一夜，还回去时，他记得是放在了门口玄关柜子上。
　　现在似乎成了陆乘澜用来夹文件的工具。
　　这到底是珍惜的放在手边，还是嫌弃的不想用了？
　　萧肃走到窗口的沙发边坐下，心里很乱，呼吸中充斥着那杯茶的香气。
　　他不敢想象陆乘澜要在书房待上多久，才会将这股香气刻在身上。
　　接触的越多，他越是不了解这个人，初见时留下的“玩咖”印象，慢慢完全剥离了。
　　但是陆乘澜越是优秀，对他的接近就显得越不合理，明明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困扰了20分钟后，萧肃又回到了一楼客厅。
　　盛凌在厨房帮忙，陆乘澜坐在沙发上沉思。
　　在萧肃走过来时，陆乘澜立刻看向他，带着略沉重的表情。
　　萧肃好奇他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但是又不想主动去问，问了就又越过了公事公办的线。
　　“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陆乘澜不希望萧肃和盛董事接触太久，一则担心萧肃会紧张局促，另外也怕盛董事看出点什么来。
　　刚刚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怎么跟盛董事说，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是只喜欢这一个人，还是喜欢这个性别的人。
　　现在看到萧肃，他又安定下来，反正得明确拒绝相亲……
　　“我去准备一下餐桌。”萧肃说道。
　　“哦，我帮忙。”陆乘澜赶紧起身。
　　萧肃拿了尘封很久的碗筷，犹豫了一下，决定都洗洗。
　　“让盛凌洗吧。”陆乘澜说完解释道：“萧肃肩膀也受伤了。”
　　盛凌小声呢喃，“我就说我是家生子吧……”
　　盛董事因为盛凌的话轻笑了一声，和陆乘澜同款的深邃眸子，目光如炬，在儿子和助理身上逡巡了一下——
　　助理脸上淡淡的，而儿子丝毫不掩饰对他的照顾。
　　从刚刚进门开始，盛董事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陆乘澜给助理脱围裙都脱的那么自然，而且他一直想把人支走，生怕助理被惊扰到似的。
　　这样的保护欲，给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大的男人，真的挺显眼的。
　　她没见过陆乘澜关照过任何人，哪怕是盛凌，俩人除了掐架之外，其余时候更像上下级关系。
　　“准备吃饭吧。”盛董事招呼三个年轻人。
　　四人坐下后，盛董事给陆乘澜装了一碗炖的奶白的鱼汤。
　　“这是萧肃炖的，我接手的时候已经都差不多了，我就加了一点盐，你尝尝。”
　　“谢谢。”陆乘澜接过后，和盛董事对视了一眼，不光是语气在试探，连眼神都别有深意。
　　盛凌埋头吃饭。
　　“你老公没跟着回来吗？”陆乘澜试图转移话题。
　　“没有，旅游行程都是提前定好的，他在原地等我呢。”盛董事回答。
　　陆乘澜笑笑，“挺听话的。”
　　萧肃因为两人的对话看向陆乘澜，他的态度过于乖张了，不像他以往的性格。
　　盛凌假咳了一声，“这鱼汤真的很鲜，萧助理真的很全能啊！”
　　这是夸的什么话啊！盛凌想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盛董事却接着盛凌的话，重新提起借助理的事情：“乘澜，你就把助理借给我几天。”
　　陆乘澜明确了盛董事就是在试探，什么能瞒得过她啊！
　　他在思考怎么应对了。
　　“萧肃，你方便的吧？”盛董事直接问萧肃。
　　萧肃坐在陆乘澜的右手边，余光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握紧了，然后又因为疼痛猛得松开。
　　萧肃皱了皱眉，说道:“陆总这边也需要人照顾，如果只是接送上下班的话，我应该可以两边兼顾。”
　　陆乘澜看向萧肃，有点感动了，“陆总”听着都亲切了不少。
　　“这样啊，乘澜确实需要人照顾，”盛董事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让丁院长给乘澜安排一个护工吧……”
　　萧肃想着有专业的人照顾自然更好，但是还是要征询一下陆乘澜的意见。
　　陆乘澜语气很坚决地对盛董事说道:“秦秘书下午会过来送资料，让她给你做一周的助理，也方便工作交接。至于护工的事情，不需要，我不喜欢陌生人待在家里。”
　　两人对视时目光电光火石了，最后盛董事露出温柔的微笑，妥协道:“这样也行，就是要麻烦萧肃了。”
　　“不麻烦。”萧肃觉得这对母子不太正常，明明讨论着借助理找护工的事，又好像在说别的。
　　盛凌也闻到了火药味，打岔道:“姑姑，这个牛肉炒的真嫩。”
　　盛董事转向盛凌，微笑道：“芮芮最近怎么样了？听说被吓得不轻啊。”
　　盛凌恨自己多嘴。他一点不想提这个事，他虽然跟姑姑说了囚禁冯芮的人叫王凯，也说了打陆乘澜的是凯文，但是他没说王凯和凯文是同一个人。
　　“在家修养呢，我去看了一次，变得安静了很多。”盛凌避重就轻道。
　　其实不仅仅是安静，简直是e人爆改i人，据林栩栩说，冯芮被关在卫生间三天，饿的差点吃卫生纸。
　　那个王凯可能是仇富心理爆炸了，拿了冯芮的手机，问出了支付密码之后开始疯狂消费，而且假装冯芮回信息，用的都是大小姐颐指气使的语气，还挺符合人设的。
　　所以就连闺蜜林栩栩都没发现异常。
　　盛凌是完全不相信她能宅家里那么多天不出门，所以才意识到了不对。
　　得救后的冯芮，是真的自闭了。
　　“哦，冯董昨天还联系我呢，说女儿安稳了很多，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相处看看的想法，”盛董事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说道:“冯总说的是‘联姻’，我一直不太能适应他们这些豪门词汇……”
　　盛凌抬眸，“首先排除我！”
　　“为什么？有喜欢的人了吗？”盛董事拉起了家常。
　　盛凌点头，“有啊，但是还没追到，所以暂时不告诉你。”
　　盛董事点点头，“那就排除你。”
　　盛凌乖巧微笑，捧着汤碗喝汤。表哥说的对，坦白真的管用，不用被安排相亲了。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盛董事看向陆乘澜，问道:“乘澜你呢？考虑一下？”
　　萧肃垂眸，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不应该在这里听别人家里的事情。
　　“我不喜欢女人。”陆乘澜说。
　　盛凌一口汤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萧肃遭殃了，虽然运动神经发达，快速站起来避让，但是衬衫上还是被喷到了一点。
　　“盛凌！”陆乘澜想发火了。
　　这对于盛董事来说是新鲜事，但是盛凌是完全知情的，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而且把萧肃衣服都弄脏了，恶不恶心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盛凌跟着起身，抽了纸巾递过去，差点弯腰作揖了。
　　“没事。”萧肃接过纸巾擦了一下。
　　“去客房，我拿衣服给你换。”陆乘澜拽着萧肃的胳膊，离开时又瞪了盛凌一眼。
　　——
　　看着两人上了二楼，盛董事把盛凌面前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都是你的了。”
　　盛凌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小心翼翼观察着姑姑的表情。
　　但是姑姑依旧高雅端庄，情绪稳定。
　　在他印象里，姑姑是非常期待陆乘澜结婚的。之前家庭聚会时，家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带着孩子来，姑姑满心欢喜地抱了一会儿，给孩子包了一个超厚的红包，说自己特别喜欢小孩子。
　　“姑姑，你没事吧……”他不确定的问。
　　是不是受刺激过度，直接情感认知障碍了？还是以为陆乘澜在开玩笑？
　　“你说呢？”盛董事叹气。
　　他们母子相互扶持着走了很久，感情很好。但是因为一直在忙事业，所以渐渐发展得像是工作伙伴一样。两个人又都是八百个心眼子，加起来1600个心眼子，说话时自然也就没那么坦诚了。
　　她没想到陆乘澜居然放弃了博弈，直接坦白了。
　　所以她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还是有点震惊的。
　　盛凌搞不清她的态度，没敢接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盛董事表情严肃了一点。
　　盛凌摸鼻子，他能不知道吗？也不看看两人醉酒的晚上是谁当的代驾。
　　但是他不能说啊！
　　——
　　楼上，陆乘澜去衣帽间给萧肃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卫衣。
　　萧肃接过就进了客房的卫生间，顺手关上了门。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啊，看盛凌的反应，盛董事是不知情的。
　　陆乘澜不应该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说那么直接的话。而且现在陆乘澜不仅没去跟盛董事解释，还跑来跑去的给他找衣服。
　　他看了眼手里的衣服，脱了衬衫大概清理了一下，套上卫衣，还好不小，刚好合身。
　　他照了照镜子，大概整理了一下后走出卫生间，没想到陆乘澜还在。
　　“你怎么没下去？”
　　陆乘澜打量后，很满意。他平常运动时穿的宽松卫衣，穿在萧肃身上也很合适，他还担心萧肃穿不下呢。
　　“还挺合身的。”陆乘澜微笑。
　　萧肃有点不自在，“嗯，谢谢。”
　　——
　　两人下楼的时候，餐桌都收空了，姑侄俩站在客厅里，似乎是准备走了。
　　“不好意思啊，萧助理，”盛凌道歉，“衣服我赔给你，我转给我哥，不要拒绝，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萧肃说。
　　“要走了吗？”陆乘澜问盛董事，他还不知道盛董事什么态度呢。
　　话赶话的，就那么直接说出来了，一下就把路给走死了，希望不要把亲妈气死。
　　但是事已至此，确实直接说出来更好，反正迟早都要说的，在萧肃面前说出来，也算是变相的一石二鸟了。
　　“我送一下盛凌，等我一下，我们去书房聊。”盛董事说道。


第40章 白黑40
　　陆乘澜站在门口目送姑侄俩离开后, 逆着光插兜沉默了一会儿。
　　盛董事的反应成迷，这倒有点难办了。
　　如果她生气大发雷霆，他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问问她, 当时嫁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年纪的男人时，怎么就行了呢？
　　这么想着他自嘲的笑笑, 居然要用人身攻击来治敌，他是真的没出息啊。
　　他转身就对上了萧肃略带探究的目光。
　　“你是在担心吗？”陆乘澜笑着问。
　　萧肃确实在担心，但是站在什么立场呢？他只是个不小心听到了上司家务事的员工而已。
　　“不是，”萧肃往厨房看了一眼，问道：“你吃饱了吗？”
　　陆乘澜在吃饭时都忙着讲话了, 应该是没吃饱的。
　　“不用担心，”陆乘澜说着往厨房走去, “总不至于连锅里的都倒了吧？”
　　把桌上的菜倒掉是常规操作, 毕竟被喷了鱼汤。但是如果厨房里的也倒了，那盛董事肯定是气得不轻了。
　　萧肃跟着去看了一眼。
　　砂锅里的鱼汤还在，电饭煲也插着电。
　　陆乘澜拉开洗碗机抽屉, 锅和碗碟都冲干净了在洗碗机里。
　　“好像没有生气。”陆乘澜松了一口气。但是也说不准，毕竟有客人在, 盛董事也是个体面人。
　　换做以前，他也会顾及脸面, 怎么样也不会在餐桌上直接摊牌，最多打打太极。
　　现在是真的有点上脑了。
　　但是萧肃值得。
　　“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冰箱里还有菜。”萧肃打开冰箱, 拿了牛排和彩椒出来。
　　陆乘澜不想麻烦他再炒菜，但是又无法抗拒萧肃“人夫”的一面, 所以阻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肃拿了平底锅，放了黄油开始煎牛排，同时动作利落地快速将彩椒清洗了两遍。
　　陆乘澜帮他拿了无菌砧板，萧肃没说话，接过后放在厨房岛台上开始切彩椒。
　　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了，陆乘澜撑着下巴靠在台子边上看着绿色的菜椒被切成一个一个的小方块。
　　萧肃转身给平底锅里的牛排翻了个面后，又回来切黄色的菜椒。
　　“你怎么这么会做饭？”陆乘澜问道。
　　萧肃的刀顿了一下，继续低着头切菜，“小时候家里没人做饭，所以只能自己做。后来一个人住，烧饭也算是生活的一部分。”
　　陆乘澜想起他说的喜欢一个人的生活，大概这就是个享受孤独，能够自洽的人。
　　“其实我也会做饭。”陆乘澜说。
　　萧肃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怀疑。一个家里冰箱里除了酒水饮料之外什么都没有、所有厨房用品都放在柜子里的人，说自己会做饭？
　　“你不信？”陆乘澜挑眉，跟着萧肃转移到了灶台边。
　　萧肃拿了厨房剪刀把煎的差不多的牛排剪成了方方的小块，把切好的彩椒都倒进去翻炒，倒了一点白胡椒粉和椒盐，反复翻炒了几遍，彩椒的颜色更鲜亮了，食材的香味也溢出来。
　　陆乘澜递了碟子给他，继续解释道：“我也是很小时候就会啊，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
　　“什么？”萧肃把炒好的菜倒进碟子里，顺便思考着，自己忘记了什么？
　　陆乘澜跟他说过的事情，并不多，因为每次话题都会因为他不想聊天而终结。
　　“以前我跟盛董事住毛坯房的时候，我偶尔会烧饭，”提起盛董事，陆乘澜忍不住叹气，“她那时候忙着创业顾不上我，会给我钱让我自己去买吃的，我就会买点菜烧好饭等她回家。”
　　萧肃记得陆乘澜提过住毛坯房的事情，只是他很难将艰难的生活和现在的陆乘澜挂钩。
　　这么说起来的话，这对母子的关系真的很好，但是提起过去时，陆乘澜自始至终没提起过他的父亲，这让他的担心更强烈了一些。
　　他是陆乘澜“不喜欢女人”这件事中的一个隐形角色，或许不重要，但是他忍不住觉得自己有部分的责任。
　　而这件事，或许会对他们母子关系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虽然肯定没有你做的那么好，但是我确实会，不信的话，等我手好了，你可以试试。”陆乘澜说。
　　“嗯。”萧肃点头，又从冰箱里拿了西红柿和鸡蛋。
　　——
　　番茄鸡蛋也炒好后，两个不讲究的男人直接在厨房岛台边坐下吃饭了。
　　盛董事回来时，往厨房看了一眼。
　　“嗯，重新炒菜了吗？我也没吃饱呢，”她说着走到厨房水池边洗了手，“刚才我把盛凌说了一通，太不稳重了……”
　　陆乘澜不知道她又和盛凌说了什么，他也不在乎了，反正路已经走死了。
　　萧肃帮她装了饭，问道:“要不要去餐桌那边坐？”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就行。对了，乘澜，刚刚我在外面遇到秦秘书了，她带的资料我放车上了，”盛董事看了一眼陆乘澜，见他皱眉，解释道：“她打了电话给你，但是你没接，最后没办法才交给我的。”
　　陆乘澜摸了摸口袋，手机丢在楼上了。“那个还是给我吧，跟公司项目无关，是我最近在看的一块地。”
　　“看地干什么？”盛董事问。
　　陆乘澜叹气，资料在盛董事那里，也不是什么机密，她说不定已经看过了，所以还不如直接坦白。
　　“想建一个大型游乐园。”陆乘澜说。
　　盛董事疑惑了，这又是什么商业规划？搞手游时，她还能理解，但是游乐场？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小时候没去过。”
　　盛董事皱眉，怀疑他在用缺失的童年道德绑架她，但是她又确实没带儿子去过游乐场。所以一时间她甚至因为怀疑他说这话的目的而感到了愧疚。
　　她转向默默吃饭的萧肃，问道：“萧肃你小时候去过游乐园吗？”
　　“没有。”萧肃老实回答。
　　“是父母工作忙吗？”盛董事问完才意识到，她好像是在替自己解释似的。
　　萧肃想了一下，忙着对骂算忙吗？其实都不忙，甚至有点不务正业。“不忙。”
　　盛董事梗了一下，一个问题只配拥有两个字的答案吗？
　　那么下一个问题应该是，不忙的话，为什么不带孩子去游乐场呢？这有点过于隐私了，而且问出来万一答案很扎心呢？
　　那又会伤害到另一个童年缺失的孩子。
　　陆乘澜默默吃菜，听着两人的对话，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平常都是自己被终结话题，难得见到八面玲珑的盛董事也被终结。
　　盛董事尴尬地吃了两口菜，忍不住又多吃了两口。
　　牛肉炒彩椒，色香味俱全。西红柿炒蛋里的鸡蛋松软，被番茄汁浸透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鱼汤更不用说了，一点都不腥，鱼肉鲜嫩。
　　她老公也会做饭，而且花式做饭哄她，就像哄女明星似的。以前还在参星工作时，她老公还会给她带爱心便当，但是他做的都是偏西式和日式的，看着很有爱，吃起来一般般。
　　盛董事忍不住感叹儿子眼光真好啊！那么多面试的人，他怎么就能从一堆孔武有力的有证保镖中，挑了这么个履历没那么好看，但是实际上能脚踹偷袭者，手拿把掐生活日常，甚至还话少的人。又全能，又不惹人烦。
　　“萧肃你有女朋友吗？”她忍不住八卦道。
　　萧肃咳嗽了一声，回答道：“没有。”
　　“妈，你已经到了做媒婆的年纪了吗？”陆乘澜打岔，“养生，做媒婆，下一步是不是要玄学算命了？”
　　盛董事被儿子拆台了，她瞪了他一眼。
　　而且这是陆乘澜今天第三次替助理解围了，太不寻常了。
　　“萧助理这么优秀，我问问怎么了？”盛董事问萧肃，“平常一定有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吧？”
　　“嗯。”萧肃再次老实作答。
　　“谁啊？”陆乘澜问道，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他的人？
　　萧肃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前培训机构学员的爷爷奶奶和妈妈……”
　　陆乘澜语塞。
　　“还有，小区的叔叔阿姨，以前的同学，老家的邻居、亲戚……”萧肃说的差不多了，公司的他就不提了。
　　陆乘澜吃不下饭了。
　　“那你就没有喜欢的吗？”盛董事都好奇了，行情比她儿子还好！
　　“没有。”萧肃回答。
　　盛董事感觉到哪里不对，为什么陆乘澜问两个字他回答一堆，她问一堆，他就回答两个字！
　　算了，还是折腾自己家儿子吧。
　　“乘澜，你到底为什么要建游乐场？”她把话题转回来。
　　陆乘澜心里烦，说话时语气也冷淡了一些，“因为看那两个工厂不顺眼，就想把他们夷为平地！”
　　盛董事莫名，怎么突然跟吃火药了似的！
　　“算了，吃饭吧，吃过饭去书房聊。”盛董事不想触霉头。
　　“嗯。”陆乘澜刚刚还在想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提起这个事呢。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但是他是独立的成年人，即使是盛董事，也做不了他的主。
　　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萧肃身边那些“媒婆”，所以眉头皱着松不开了。
　　萧肃注意到陆乘澜的表情，忍不住叹气。再一次陷入了窃听别人家事的尴尬之中，同时有点忧心。幸好两人没当着他的面吵起来，不然他可能会应激障碍立刻逃跑。
　　——
　　吃过饭后，陆乘澜和盛董事去了书房，萧肃坐在楼下忍不住抬头看。
　　明明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第一次动了好奇心，想知道他们是会吵架还是和解？
　　——
　　书房里的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先说话。陆乘澜坐在靠窗口的沙发上，盛董事靠在办公桌边。
　　盛董事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前她没操心过陆乘澜的婚姻问题，因为她对自己儿子很自信，她以为儿子这样的品貌，恋爱结婚是不需要她心烦的。
　　现在她看着儿子一副“你随意问，我反正就这样了”的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感无力。
　　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如果我说我反对呢？”她问。
　　“反对也没用了，这也不是喝中药能调理好的。”陆乘澜说着突然笑了一下。
　　盛董事看他笑，也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上次给总助办公室开会时，她还开玩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陆乘澜在挑对象呢！
　　当时她只是在开玩笑。秘书他面试了五六个，助理面试了十几个，最后留下的两个颜值偏高，坐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
　　所以她才有感而发。
　　现在呢？她好像无意中猜对了？或许她儿子的审美就是这样的？秦秘书高大，萧助理更高大。
　　“你是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喜欢女人吗？还是最近才发现的？”盛董事问。
　　陆乘澜再沉得住气这会儿也尴尬起来，他们不是那种可以讨论两性问题的母子关系。
　　盛董事见他沉默，走到他旁边坐下，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很失职，没带你去过游乐场，也没了解过你的喜好，甚至以前还一直说想要一个孙子或者孙女……”
　　她的神色懊恼，充满愧疚。
　　“是最近才意识到的，”陆乘澜不忍心她这样自责，游乐场攻击终究还是扎进了她心里，他都有点愧疚了。“你不反对就行，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事情夜不能寐呢！”
　　盛董事被气笑了，“我又不是什么老古板，不会因为你喜欢男人就夜不能寐的。”
　　“那就好。”陆乘澜一点都没被宽慰道，他还是挺希望盛董事夜不能寐的，毕竟她再婚时，他就没睡着。
　　盛董事看了一眼时间，“我先去公司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会随时来探病的。”
　　陆乘澜把她送到门口，萧肃也跟着到门口礼貌送别。
　　盛董事微笑着说道:“等游乐园建好，我带你们去。”
　　屋内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萧肃想的是:带我干什么？
　　陆乘澜:她是不是看出来了？


第41章 白黑41
　　门关上后, 因为盛董事意味深长的邀约，被留下的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陆乘澜清了清嗓子，问萧肃：“你喜欢刺激一点的那种游乐场, 还是浪漫一点的？”
　　萧肃疑惑地看向他, “有什么区别？”
　　“刺激和浪漫的区别很大吧！”陆乘澜突然觉得他该不会有情感障碍吧？分不清刺激和浪漫吗？
　　虽然有时候浪漫的事情也挺刺激的。
　　他突然挑眉，萧肃是这个意思吗？
　　萧肃解释道:“我是说玩的项目有什么区别？”
　　陆乘澜抿唇, 跟着萧肃往客厅走去，说道：“刺激一点的比如过山车，大摆锤，鬼屋，浪漫一点的就是摩天轮, 你没玩过也该看过吧？”
　　“玩过，每年都会去玩。”
　　陆乘澜皱眉:“不是说没去过吗？”
　　“只是小时候没去过。”萧肃回答。
　　陆乘澜顿时觉得自己缺失的童年可能真的留下了创伤, 只是此刻才被萧肃淡然的态度挖掘出来。
　　萧肃走到了选定的办公地点——沙发的最左侧, 坐下看了一眼信息。
　　[秦娜绮:陆总收到文件没？]
　　萧肃回复道:“没有，盛董事没有带过来。”
　　手机立刻震动了一下。
　　[秦娜绮:！！！救命！]
　　萧肃看了陆乘澜一眼，想跟她说陆总没有生气。
　　但是陆乘澜刚才还说想把那块地上的两个工厂夷为平地……
　　所以他给秦娜绮发了四个字:“自求多福”。
　　萧肃知道自己不应该幸灾乐祸, 但是陆乘澜生气的后果也不会太严重，所以他应该可以笑一笑吧？
　　陆乘澜看他发信息发着发着突然开始微笑, 猜不到他在跟谁聊天，心里的不爽也到达了巅峰。
　　“是跟亲戚朋友介绍的女孩子去的游乐场吗？”他忍不住问道。
　　萧肃愣了一下, 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内容，而是语气, 陆乘澜的语气好奇怪……
　　“不是。”他回答道。
　　陆乘澜等着他继续说, 但是萧肃又“自闭”了。
　　陆乘澜一瞬间产生了很多的问题:小时候没去过，长大了每年都去, 每年去几次呢？都是和谁呢？
　　他很清楚再追问就显得咄咄逼人了，而且答案他也不一定爱听。
　　陆乘澜起身说道：“你先忙吧，我去书房了。”
　　萧肃没接话。
　　——
　　陆乘澜在衣帽间找到了手机，看到了秦秘书打来的电话，生气到不想回，只给她发了信息，让她明天重新送一份资料过来。
　　虽然盛董事去公司了，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说接手就能立刻接上的，所以他跟着开了一下午的视频会议。
　　忙完已经晚上快6点了，他赶紧下楼，结果家里空无一人。
　　萧肃一声不吭就下班走人了。
　　陆乘澜心里比这破别墅还空。下午应该不算不欢而散，最多只能算他单方面发疯。
　　萧肃不至于生气离开的，他大概都感觉不到……
　　陆乘澜继续内耗时闻到了厨房飘出来的饭香味，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厨房岛台上放着两菜一汤——
　　西蓝花炒虾仁，芦笋牛排，砂锅里是菌菇豆腐汤。
　　陆乘澜勾了勾嘴角，都是他爱吃的，而且菌菇豆腐汤里用的是内酯豆腐，萧肃不会是故意逗他吧？
　　不管怎么样，他心情愉快了。
　　开开心心吃完饭，他收到了盛凌赔给萧肃的衣服钱。
　　陆乘澜去客房找萧肃的衬衫，结果在床上看到了自己的那件运动卫衣，叠的整整齐齐的。他拿起来捏了捏，很明显洗过了。
　　他在书房忙碌了一下午，萧肃又是洗衣又是做饭的，陆乘澜开始生自己的气了。
　　他想了一下给萧肃发了信息，虽然爱吃，但是让助理做饭确实不太像话。
　　——
　　萧肃在回去的路上收到了陆乘澜的信息。
　　[陆总：谢谢你准备的晚餐，明天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可以迟一点来，从餐厅打包就行。早点休息。]
　　萧肃松了一口气，做完饭他有点尴尬，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就走了。
　　到家后，江与风正好在煮水饺，两个人的晚餐随便对付了一下。
　　他忍不住对比，和江与风一起吃饭就算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但是和陆乘澜一起吃饭，他经常会尴尬到设防。
　　萧肃再次确定，他是真的不想跟陆乘澜成为朋友，他们没有朋友间的默契。
　　第二天，因为陆乘澜说了可以迟一点去，所以他把车送去保养了，然后骑上摩托，去寂岛打包了午餐。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啊……”寂岛的餐厅经理非常热情，递给萧肃一把雨伞。
　　但是萧肃拒绝了，一来他骑车不能打伞，而来他不信。
　　结果快到北辰中庭时，一阵暴雨从天而降，泼水一样，将人淋得湿透。
　　——
　　陆乘澜虽然说了让萧肃迟点来，但是等了半天人不来，他又有点着急了。
　　为了不让萧肃在一个人默默干活，他已经彻底把工作放下去了。
　　在三楼像个望夫石一样眺望了一阵，突然下起了暴雨，他叹气后，准备给萧肃打电话跟他说如果没出发的话就别来了。
　　结果就看到雨幕中，穿着一身黑的人骑着摩托车进了车库。
　　陆乘澜到楼下开门时，萧肃正好按了门铃。
　　“你怎么没开车？”陆乘澜拉他进屋，看他全身都在往下滴水，还抱着头盔不以为意的样子，叹气道：“车库有门可以直接进客厅，你为什么把车停车库，又从外面绕过来？”
　　萧肃看着陆乘澜，没出声。
　　陆乘澜穿着灰色的运动卫衣，看起来不太沉稳，而且很像昨天他穿的那件。
　　“怎么不说话？”陆乘澜问。
　　萧肃扯了扯衣服，答非所问道：“雨太大了。”
　　真的，他就淋了2分钟，其中10秒还是从车库跑出来时淋到的，结果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湿透了。
　　除了头，他戴了头盔。
　　陆乘澜语塞，“你先去楼上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嗯，麻烦你了。”
　　陆乘澜走了几步才发现萧肃没跟上，回头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
　　萧肃把头盔放在了玄关柜子上，站在门口脱了鞋子和外套，衬衫变得透明了，贴在后背上，透出肉色和肌肉的纹理。
　　“你在干什么？！”陆乘澜惊呼完，意识到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萧肃大概是不想实木地板进水，“没事，先去洗澡，我会拖地的……”
　　萧肃点头，他就只是脱个外套而已，但是陆乘澜大呼小叫的样子，好像以为他想裸奔。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不如裸奔呢。他没再说话，快步和陆乘澜擦肩而过，跑去了二楼客房，直接进了卫生间。
　　没过一会儿，卫生间外传来敲门声，还有陆乘澜说话的声音。
　　“衣服和浴巾我都放床上了，我先出去了。”
　　萧肃站在卫生间门口听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关门声后，他才出去。
　　纯白的浴巾折的四四方方的放在床尾，旁边放着换洗的衣服，又是一件灰色运动卫衣，和昨天那件一样。
　　还有长裤和内裤，萧肃只微微窘迫了一瞬就接受了。
　　毕竟陆乘澜是他见过最干净讲究的人，更何况，他现在也没得选。
　　萧肃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时，陆乘澜刚拖好地。
　　陆乘澜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萧肃一眼，被自己的恶趣味尴尬到了。
　　他自己穿的是萧肃昨天穿过、洗过的那件，100％纯故意，就是为了让萧肃多想。
　　但是他刚刚去衣帽间时，突然心虚起来，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偷偷穿别人穿过衣服的变态，他又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给萧肃，结果发现更变态了。
　　两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卫衣，在一个屋子里，互相看着。
　　莫名产生了一种刻意而为又欲盖弥彰的氛围。
　　“吃饭了吗？”人在无措的时候，真的会问废话。陆乘澜插兜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穿的是家居服裤子，气势大概是一点没有的。
　　“在车库，我先把衣服送去洗衣房。”
　　“我去拿，你先忙，”陆乘澜指了指放在厨房的外套，他刚刚拿去把水拧干了，“下次直接从车库进来，不要再从外面绕了，不管是不是下雨天。”
　　车库和客厅边缘由一道暗门连接，进出很方便。
　　陆乘澜之前就发现了，萧肃每次都是从车库的卷帘门进出，然后绕到别墅门口按门铃。
　　这人有时候边界感强到令人发指，暴雨天都不放过自己。
　　萧肃没接话，去洗衣房给洗衣机设置了快洗烘干，就回到了客厅。
　　陆乘澜拿了午餐回来，走到厨房把淋湿的包装袋扔了，密封严实的餐盒完好无损，摸着还有热气。
　　“还能吃吗？”萧肃问道。
　　陆乘澜点头，透过窗口看了一眼外面，雨小了一点。
　　他笑道：“走吧，我们去楼上吃饭吧，三楼你一定还没去过。”
　　萧肃看他兴致很高的样子，没好拒绝，跟着上了三楼。
　　三楼有三分之一是露台，中间位置是有屋檐的敞开式阳台，和露台相连接。
　　阳台上有藤编的椅子和桌子，甚至还有两个晒日光浴的躺椅。
　　陆乘澜把餐盒放好，和萧肃面对面坐下。
　　暴雨变成了中雨，依然很大，雨点打在地面上发出沉沉的闷响，并不喧闹，反而让城市变得很安静。
　　他们坐的位置不会被雨淋到，雨水从檐上落下，从地面上溅过来，只激起了一点凉意。
　　听着雨声，萧肃情绪舒缓了很多，捧着杯子喝了两口暖暖的红茶后，开始拆餐盒，递筷子，好像又回到了公司的茶水间。
　　陆乘澜见他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先找话题道：“露台上那个池子，是按摩浴缸。”
　　“嗯。”萧肃开始吃饭。
　　陆乘澜只是想介绍一下三楼的休闲娱乐功能。小花园里有迷你高尔夫，屋内有台球室和电竞房，虽然他自己不玩，但是说不准哪天就想躺平了呢？
　　但是从按摩浴缸开始介绍起来，确实有点居心叵测了。
　　陆乘澜暗暗叹气。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气氛突然变得比暴雨天气还要阴郁。
　　萧肃却被这份阴郁安抚了，或许是雨声有催眠的作用，他这次没觉得不安，他想，朋友的默契大概也是可以养成的。
　　可以先从互相了解开始，那么先了解一下他从昨天就开始好奇的事情。
　　萧肃又喝了一口红茶，打破沉默：“我姐姐有个12岁的女儿，游乐园是带她去的，1米1以上的孩子就可以玩比较惊险的项目了，我姐不敢玩，所以都是我带她玩。”
　　陆乘澜抬头看他，这是在解释昨天的问题吗？
　　“你姐姐女儿都这么大了？”陆乘澜接话。
　　“我姐比我大10岁，”萧肃看了陆乘澜一眼，想要问别人问题，就是应该先分享一些自己的事情吧，这是他才陆乘澜这里学到的。现在应该可以问了，他问道:“你呢？”
　　“我没有兄弟姐妹。”
　　“还有别的亲人吗？”萧肃继续问。
　　陆乘澜怔了一下，突然想笑。应该是昨天他和盛董事说起她老公的事情，让萧肃挂心了。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陆乘澜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在萧肃脸上看到了轻微的触动，他没想到自己多年不见的父亲还能有这样的作用，居然让萧肃对他产生了怜惜。但是他又没办法装作很难过的样子，所以坦白道：“盛董事当时要创业，我父亲不愿意抵押房子贷款，所以就一拍两散了。”
　　陆乘澜的语气很洒脱，萧肃认真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确实没有什么遗憾在里面。
　　“后来两人协商卖了婚房，婚房是我祖父出首付买的，但是婚后财产说不清楚，我妈也不想纠缠，两人一人拿了一半，做了公证后，就各走各路了。”
　　“盛董事很有魄力。”萧肃说道。
　　“嗯，她就是这样的人，决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我大概也是遗传了她这一点吧。”陆乘澜垂眸，问道：“你父母呢？”
　　“我爸去世了，我妈在我姐姐家住。”萧肃说道。
　　陆乘澜一时没控制表情。萧肃之前是在共情吗？以为他父亲也不在了？
　　萧肃见他表情微怔，笑了一下又很快敛去了，说道：“我父母很会打架，我大概也是遗传了这一点……”
　　陆乘澜读不懂他的情绪了，这个严肃的人也会恶趣味学人说话吗？
　　但是这一点都不好笑，听起来甚至有点残酷。
　　所以他是如何做到这么坦然的？
　　“那天大概就是，两个人又打了一架，我爸气的跑出去喝酒，回来倒头就睡，我妈从天黑骂到天亮，我当时在江与风家里躲了一夜，我们是邻居。等我早上回去时，救护车把人拖走了，说是突发的脑梗。”萧肃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件事情，说完心里有点难受，倒不是因为那些未曾得到过的爱，就是感觉过去像是别人的故事，而这个别人确实挺惨的，“后来家里安静了很多……”
　　“萧肃……”陆乘澜很想抱抱他。
　　“盛董事再婚的对象，你很讨厌吗？”萧肃觉得自己掌握技巧了，现在直接问出口，也不觉得尴尬了，毕竟他分享的事情真的分量很重。
　　陆乘澜：……
　　不用安慰了，他像个顽石一样。
　　萧肃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陆乘澜叹气道：“嗯，只比我大4岁，是我大学时候的辅导员，那时候我总是不去学校，他就总是联系盛董事。我大学毕业后，两人就结婚了。”
　　“因为年纪小所以讨厌吗？”萧肃觉得不合理，陆乘澜不是那种思想古板的人。
　　“那倒不是，”陆乘澜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是因为他私下请求我给他们祝福，然后跟我玩梗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以为自己很幽默吗？”
　　陆乘澜想起来就很气，他甚至觉得白翰轩追求盛董事，就是为了给他当爹。
　　萧肃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乘澜苦笑:“能让你笑很不容易，看来他是真的挺幽默的。”
　　萧肃收敛了一些，但是没收得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确实挺幽默的，但是一向矜贵稳重的陆乘澜像个孩子一样，因为人家的一句话气这么久，才是最好笑的。
　　萧肃甚至觉得他有点可爱了，想想他说起这件事的表情，扶额接着笑。


第42章 白黑42
　　“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生你的气……”陆乘澜歪头看他。
　　萧肃对上他佯装生气的表情, 抿唇保持微笑。
　　“好了，不提他了。”陆乘澜不知道自己怎么愉悦到萧肃了，但是他确定萧肃一定是在笑他小心眼。他虽然真的心眼小, 但是被人看穿还是挺尴尬的。
　　两人安安静静吃饭, 没人再提后爹的事，也没人提下楼。
　　“你小时候经常躲去江与风家里吗？”陆乘澜突然想到这件事。
　　萧肃点头。
　　陆乘澜思考了一下, 难怪说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萧肃成长的环境那么糟糕，还好有这么个邻居能收留他。
　　换做是他，大概也会为收留自己的人，做任何事情。
　　“江与风这个人真的挺不错的。”陆乘澜叹气, 真的不错，也让人更有危机感了, “他好起来还能回消防队吗？”
　　“回去也只能转岗。”
　　“其实只要身体素质过关, 能通过体能考核的话，为什么一定要转岗？”陆乘澜问道。
　　萧肃想反驳他，但是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我不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些不疼不痒的，在萧肃又开始“嗯”、“是的”、“好”之后, 陆乘澜停下了问话。
　　下雨天没事干，吃甜品喝茶听雨声, 非常舒适。
　　萧肃坐久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陆乘澜仰头看他。
　　萧肃站在离雨幕只有一步远的地方，揉着左边肩膀, 然后抬起胳膊, 双手在脑后合拢，舒展了一下胸背。
　　随着他的动作, 贴身的运动卫衣往上滑了一节，陆乘澜又看到了他的人鱼线和平坦小腹。
　　他的裤子好像总是穿不好似的，此时运动裤卡在内裤的边缘上。
　　陆乘澜研究了一下，这条裤子他自己穿着是合身的，他和萧肃身高差不多，身材比例也差不多，只是萧肃更结实一些。
　　那么，这个正常的运动裤，为什么到了萧肃的身上，就变成了低腰裤？
　　难道是因为萧肃腿更长吗？陆乘澜立刻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在腿长这一块，他没输过。
　　所以他最后分析得出:萧肃大腿粗、屁股翘，所以占用了部分布料，导致了裤子卡住了，没拉的上去。
　　而眼前裸露的皮肤，让他想到了之前震撼心灵的画面:萧肃湿透的衬衫，贴在胸肌上，也透出了圆滑鹅卵石一样的腹肌……
　　虽然在泳池露的更多，但是欲说还休、隐隐绰绰的露，更加诱人。
　　“怎么了？”萧肃转身看到陆乘澜在发呆。
　　陆乘澜回神，怎么大白天就梦上了？
　　“没事。”他垂眸喝茶。
　　“你今天不工作吗？”萧肃问道。
　　陆乘澜点头，“嗯，这几天都不会管工作的事情，我也有几年没休息了，趁机休息一下。”
　　萧肃回到位置上坐下，听到他说不工作，默默叹气。
　　他还是挺希望陆乘澜回书房去办公的，毕竟开会用不到胳膊，不会影响骨裂的恢复。
　　反之，陆乘澜不办公，一直跟他待在一起，会影响他的舒适度。
　　陆乘澜看出了萧肃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要黏着人的想法，他要让萧肃习惯自己的存在。
　　“也不会一直待在家里，”陆乘澜安抚道：“明天我们出门。”
　　“去哪里？”
　　“上午去医院做理疗，中午在外面吃个饭，下午再说吧。”
　　萧肃松了一口气，别一直待在家里就行。
　　两人又坐了半小时，雨才停下来。
　　雨声终止后，再坐着显得过于安静了。两人默契地收拾了东西下楼。
　　回到一楼客厅后，萧肃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上，祈祷着陆乘澜赶紧回房间或者随便回哪里。
　　但是陆乘澜似乎能读心，而且非要跟他对着干。
　　萧肃垂眸看着手机，余光里突然伸过来一双白净的脚。
　　他转头看向已经躺在沙发上的人，不明白陆乘澜是怎么能做到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人家家里，人家想躺哪里就躺哪里，只要不躺倒他身上来，他都不好说什么。
　　陆乘澜家的沙发比萧肃家的沙发长很多，是个四人沙发，但是陆乘澜人也比较长，所以躺平了之后，脚差点碰到萧肃。
　　在被萧肃瞥了一眼之后，陆乘澜赶紧往回收了一点，把抱枕垫在了后脑勺下面，拿了平板看起来。
　　“你要喝咖啡吗？我出去给你买咖啡吧。”萧肃想逃。
　　陆乘澜摇头，“别出去了，你想喝吗？等一下秦秘书会过来，可以让她带。”
　　“她要来吗？”萧肃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看了一眼陆乘澜，这样不行。“我看下衣服干了没……”
　　萧肃跑去洗衣房，从洗衣机里拿出衣服，发现衣服倒是干了，但是变得很皱。
　　皱到穿上会显得很邋遢的程度。
　　陆乘澜在他离开时就跟过来了，瞄了一眼说道：“带回去熨一下再穿吧，你可能是把烘干的温度调得太高了。”
　　“你家里有熨烫机吗？”萧肃问道。
　　陆乘澜摇头，“我西装都是送去干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萧肃知道，但是他想起来上次他的那件88旧的外套，被陆乘澜借走两天，还回来时变成了十成新的衣服，他追问到：“上次我的外套，你不是说是保洁阿姨熨的吗？”
　　陆乘澜抠了抠眉毛，“可能有，但是我不知道东西在哪里，要不你自己找一找？”
　　保洁阿姨才不会熨衣服呢！别墅的保洁一周才来两回做全屋打扫，日常的一些琐事都是他自己做的。
　　而上次萧肃那件外套，实际上是陆乘澜熨的，至于熨烫机，在他的衣帽间。
　　他相信萧肃不会跑去衣帽间找的。
　　萧肃也确实被他这话堵住了，他怎么可能在别人家里到处乱翻。
　　但是这衣服皱的，他也实在没法穿。
　　萧肃叹气，把衣服随意折了一下，先放在了一边。
　　“你的衣服我明天会还给你。”他说道。
　　陆乘澜点头，插兜，心思转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很符合他的计划，他原本就计划着明天下午带萧肃去买衣服，借口他也找好了，就是盛凌赔的衣服钱比较多，不花白不花。
　　他倒不是嫌弃萧肃衣服少或者不好看，实际上有些人就是身材好颜值高，穿麻袋都好看，萧肃恰好是这种类型。
　　陆乘澜只是想对萧肃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嗯，没事，你穿回去吧。”陆乘澜说道：“对了，盛凌把赔你衬衫的钱转给我了，我直接转给你吗？”
　　“不用了。”
　　“那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带你去定一套西装，就当是帮他赔礼道歉了，”陆乘澜在心里感叹，我真是个大好人，还能替盛凌赔礼道歉，虽然是借口，但是他真情实意了:“你不要拒绝，毕竟他是我表弟，如果你不接受道歉的话，我和他都会很愧疚。”
　　萧肃皱眉，有点听不懂中文了，这有什么值得愧疚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而且他赔的钱够订一套的。”陆乘澜补充道。
　　“衬衫不贵。”萧肃说。
　　“可能你身材好，穿着显贵，”陆乘澜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赶紧转身往外走，“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
　　他是真的听到敲门声了，应该是秦秘书到了。
　　萧肃回到客厅坐着没动，他希望秦秘书送完文件就直接消失，不要进屋了。
　　但是今天他运气很差，人人都跟他对着干。
　　秦秘书进屋了，而且一眼就看到了萧肃，瞳孔震惊了一瞬。
　　“你刚刚说带的什么？”陆乘澜问秦秘书。
　　秦秘书把几个手拎袋放到了茶几边上，眼神还落在萧肃身上，边神游边回话道:“陆总，昨天你没去公司，员工很担心。今天他们准备了一点东西，让我带过来给你。”
　　低头装死的萧肃抬眸看了一眼，想到上次自己收到的慰问品，甚至包括奶茶，速食燕窝，不是很正式，更像是投喂。
　　陆乘澜收到的慰问品是一束花，还有一张写着早日康复的卡片。
　　萧肃看着他把花束捧起，百合搭配着香槟色玫瑰，清新淡雅。
　　陆乘澜和花，很和谐。萧肃突然产生了奇异的联想: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不管谁收到他送出的花，都会心动不已吧。
　　“帮我拿一下。”
　　陆乘澜转手就把花递给了萧肃。
　　萧肃避让不及，花束已经到了胸前，他只得抬手接住。
　　“我去拿花瓶，员工送的，说明我这个老板当的还不错。”陆乘澜心情很好地冲萧肃笑笑，去储物室找花瓶了。
　　秦秘书探头看了一眼，见陆乘澜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小声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啊？情侣衫都穿上了？”
　　萧肃回神，听到这话眉毛都拧起来了，他就知道秦娜绮会胡说八道。“不是的，我中午骑车过来的，衣服淋湿了……”
　　秦秘书摆手，叹气道:“不用解释了，我发现我不是很想听。”
　　萧肃不解。
　　秦秘书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跟着陆乘澜这么久，对他有一定的了解。陆乘澜想做的每一件事都做成了，这人就是一个专注的执行者。
　　而学长，虽然有着超绝钝感力，但是真的特别好哄。
　　这不才两天没上班，也就是2天的居家共处，两人之间的氛围就不一样了。
　　所以此刻，她选择回敬萧肃道：“你自求多福吧！”
　　萧肃认定她在口头报复，他有什么需要自求多福的？
　　陆乘澜拿着花瓶去厨房接了水，回来时带了剪刀，准备修剪一下花枝。
　　“还有一个袋子里是什么？”陆乘澜看了一眼地上，十分好奇员工们还要给他什么惊喜。
　　秦秘书拿起袋子递给了萧肃，说道：“是给学长的，好像也有卡片，你看看呢。”
　　陆乘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着看萧肃收到的“慰问品”。
　　萧肃拿出卡片，不同于陆乘澜的偏正式的明信片式样的卡片，萧肃手里的是立体贺卡，打开后是一束3D的粉色玫瑰花。
　　陆乘澜瞄了一眼，上面写着：照顾总裁辛苦了，也请照顾好自己！
　　“这是谁送的？”他问。
　　秦秘书也看到了，摇了摇头，“不知道，东西是他们直接送到总助办公室的。”
　　萧肃不以为意，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堆东西，这回没有速食燕窝了，都是一些零食类的，有巧克力、曲奇饼干、奶糖等等。
　　“看起来像是从楼下711买的。”陆乘澜说。
　　“帮我谢谢他们。”萧肃说。
　　“嗯。”秦秘书比萧肃敏感，闻到了空气中的醋味，她往后躲了躲，小腿碰到沙发后，干脆坐了下来。
　　她的手碰到了放在沙发边的平板。
　　她抬手想拿起来放到茶几上的，无意中瞥到了平板上的内容。
　　平板停留在某书的页面上，开了静音，但是视频还在播放，是一个做饭博主，最下面的文案是：八道排骨做法，巨巨巨巨巨好吃！
　　“学做饭呢？”她耿直的性子让她没忍住惊奇，直接开口问道。
　　萧肃看过去，嘴角动了动。
　　陆乘澜赶紧拿过平板关上，有种被员工发现总裁不务正业的尴尬，但是更尴尬的是，他看到萧肃在笑，萧肃一定是认为他根本不会做饭，所以在看教程偷学吧！
　　他要怎么解释一下呢？
　　“我就是随便翻翻……”
　　“嗯。”萧肃低着头把同事们的友好投喂又收回了袋子里。
　　但是低头藏不住笑，嘴角一直没压下去。
　　他不是嘲笑，看教程很正常，他偶尔也会看看教程。
　　但是想到陆乘澜躺在沙发上脸上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结果并不是在看股市，而是在看美食教程，他就忍不住想笑。
　　陆乘澜高冷的表情要绷不住了。
　　如果不是手不行，他真想当场做一顿满汉全席来证明一下自己。
　　虽然这个他是真的不会。
　　陆乘澜自暴自弃了，算了！还是继续插花吧。
　　秦秘书就静静地看着两人在那互动，无声，甚至无眼神交流。
　　那是一种深层次的暧昧，让她又回忆起了自己当电灯泡时的经历。
　　好不容易熬走了总裁和助理，她开开心心地去公司食堂吃了两顿安稳饭，这又上赶着当电灯泡了？
　　她就不该包揽下送慰问品的活。
　　“陆总，资料我放这里了，我就先走了。”秦秘书从包里拿出两叠文件放在了沙发上。
　　“好，麻烦你跑一趟了，”陆乘澜又问道：“你知道那两个工厂是谁家的吧？”
　　秦秘书点头，“是徐明恩家的产业之一，做钢材生产的。”
　　秦秘书在整理资料时就注意到了，也意识到陆乘澜要搞事情，但是想想又不至于。
　　陆乘澜和徐明恩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跟徐明恩的父亲徐忠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不至于要动人家的根基，虽然这两个工厂本身就是勉强维持的状态。
　　但是大环境就是这样的，现在没有好做的生意，但是撑过低谷或许还能起来。
　　“你把智能家居的事情跟盛董事说一下，就说我想再招一个技术团队，让她帮忙筛选一下。”
　　秦秘书愣了一下，刚不是还在说徐明恩家的产业，怎么又说起了智能家居技术团队的事情？
　　虽然隐隐觉得还是和徐明恩有关，但是这两件事本身有什么相关的？
　　老板的心思她揣度不了，还是逐字逐句传达吧！
　　临走时，她看了萧肃一眼，忍不住叹气，真是黑皮祸水啊！陆乘澜如果想搞徐明恩的话，只能是因为萧肃。
　　萧肃在秦秘书走后，问陆乘澜道：“你准备做什么？”
　　陆乘澜的左手拿着剪刀，绑着夹板的右手放在花杆上压着，咔嚓一声，剪下来的尾部落在了地上。
　　“不做什么，就是想建个游乐园，那块地很合适，”他看向萧肃，见他神色茫然，笑笑解释道：“上次徐明恩冤枉你的事情，我虽然当时没有替你说什么，但是一直都有放在心里的。”
　　他这么说，萧肃总该明白了吧。
　　“你帮我剪吧，我手不太方便。”陆乘澜把剪刀递给萧肃。
　　萧肃接手后，默默剪花枝。
　　陆乘澜把花和各种绿色叶子插进花瓶里，调整着位置，时不时看萧肃一眼，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
　　陆乘澜自问不是默默付出那种人，既然做了就得让当事人知道，所以他才会在萧肃面前提起工厂的事情。
　　萧肃难道不高兴吗？不会道德高尚到以怨报德的地步吧？
　　“你当时能相信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萧肃说道，也不是感激，就是从失落到放松下来。
　　陆乘澜把花插好了，撑着下巴观赏一阵，等待着萧肃思考下去，很想鼓励他一下，快了，就快想到这么做，是为了搞死徐明恩了。
　　但是萧肃没有再说话。


第43章 白黑43
　　陆乘澜等了很久, 萧肃都没有提起徐明恩的事情。
　　心机都使到明面上来了，但是无人在意。
　　他叹气，干脆继续看平板了, 但是这回他没有继续看美食攻略, 而是打开了一部个人传记类的纪录片《徒手攀岩》。
　　故事的主人公自始至终情绪淡淡的，面对万丈峭壁都面不改色, 仿佛心脏不会跳动一样。
　　相较之下，萧肃的淡漠就显得正常多了。
　　躺着实在太舒服，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能催眠，陆乘澜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萧肃一直规规矩矩坐在沙发的最左侧, 耳边是纪录片里的声音。陆乘澜把音量调的很低，英文听在耳里也跟念经式的, 他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直到大腿上被蹬了一脚。
　　而且蹬人的人毫无自觉性，脚蹬到哪里就放在哪里了，根本没准备挪开。
　　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你……”萧肃想提醒陆乘澜, 转头却见陆乘澜平躺着睡着了，一条腿伸直, 另一条腿曲着靠在沙发椅背上，平板放在胸口, 还在播放着。
　　闭着眼睛的人眼睑很长，长直的睫毛和眉毛一样黑而浓密，闭着眼睛时眼尾微微上翘, 五官放松下来, 少了几分凌厉。
　　萧肃觉得陆乘澜的形象很适合当一个高冷总裁，只要用深邃的眼睛盯着别人, 都不说话，用不了两秒，员工就会自动交代上班摸了几两鱼。
　　但是偏偏陆乘澜又经常对他露出微笑，像是迫切地想拉近距离。
　　萧肃当然听明白了，陆乘澜想夷为平地的是徐明恩家的工厂，用智能家居项目想钓的，显然也还是徐明恩这条鱼。
　　问起想做什么，陆乘澜提起了那天饭局上的冲突。
　　当时，徐明恩咄咄逼人的嘴脸确实丑恶，但是被冤枉的人是萧肃，被针对的也是他，和陆乘澜没有关系。
　　他不明白陆乘澜这么做的原因，说什么一直放在心里，是要替他出气吗？
　　为什么？就因为把他当朋友吗？
　　萧肃无奈地起身，把平板关上，拿了西装外套给陆乘澜盖上肚子，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出门一趟。
　　——
　　陆乘澜听到关门的声音惊醒了一下，想着萧肃大概是回家了，迷迷糊糊就又继续睡了。
　　过了没到半小时，他又被吵醒了。
　　这次萧肃是从客厅那边连接车库的门进来的。
　　陆乘澜撑着沙发扶手探头看，萧肃正在换鞋。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说着起身，盖在身上的黑外套滑落在了地上。
　　陆乘澜捡起来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盖上的，但是心又被暖到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烧饭。”萧肃直接拎着菜去了厨房。
　　“都说了不用麻烦的。”陆乘澜起身跟去厨房，就看到萧肃从购物袋里往外拿东西，其中包括一盒切好的排骨。
　　陆乘澜立刻蔫了。萧肃买菜的时候，不会也在偷笑吧！
　　“很快的，不麻烦。你养伤要吃点有营养的。”
　　萧肃说的有营养，包含糖醋排骨，和山药排骨汤。
　　陆乘澜坐到岛台边的时候，被一阵无力感侵袭，甚至觉得萧肃在故意整他。
　　他不就是看了一个排骨的八种做法？萧肃这就直接给他展示了两种。
　　桌子上另外两碟是茭白炒肉丝和荷兰豆炒牛柳，他一个人吃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陆乘澜正想着，就看到萧肃也装了饭坐在了他旁边。
　　“你今天留下吃饭吗”
　　“嗯。”
　　萧肃出门时，是准备打包现成的，顺便出去透透气。
　　但是他在路上突然福至心灵，给秦娜绮打了电话，也确认了，陆乘澜知道他和徐明恩之间的恩怨。
　　包括比赛受伤脑震荡，被抢特训名额的事。
　　所以那次两人摔跤时，陆乘澜才会扑过来护住他的头。
　　所以陆乘澜才会毫不掩饰地讨厌徐明恩。
　　是这样吗？都是因为他吗？
　　萧肃不想自作多情，但是不管如何，陆乘澜这么做，确实给了他很多慰藉。
　　他还记得在病床上时，徐明恩的律师来跟他协商赔偿。
　　萧肃当时20出头，脾气没有现在这么好，他不想接受赔偿，只想要一个解释，更想让徐明恩付出代价。
　　但是律师说：医生不建议你继续打比赛了，而且现在你已经错过了特训，等你恢复好，也有别的队员顶上了。
　　萧肃不想听，坚持说徐明恩是故意的。
　　但是律师说:一面之词，无法定性。
　　律师劝他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想一想，是想耗费时间和钱财，打一场注定不会赢的官司，最后什么也拿不到，还得罪了权势。或者拿着赔偿金，安安稳稳过日子……
　　面对不轻不重的威胁，耿直的年轻人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最终在一夜的思考之后，他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也抹平了性格里属于青年人的愤怒。
　　时隔多年，在他放下这件事后，却有人愿意为他涉水。
　　萧肃很难不多想，很难不动容。
　　所以半道他去了超市买了菜，看到排骨时，确实笑了。
　　“你怎么不吃排骨，不是因为喜欢吃才看的菜谱吗？”萧肃问。
　　陆乘澜怔了一下，萧肃以为他喜欢吃排骨所以才买了排骨，并不是故意嘲弄他。
　　“嗯，是挺喜欢的。”陆乘澜点头，默默吃了一块，酸酸甜甜的，很难不爱。
　　“粉蒸排骨我也会做，明天……”
　　“还是吃牛肉那种低脂肪的吧，”陆乘澜挣扎道：“最近不能健身，你会把我养胖的……”
　　萧肃很怀疑陆乘澜会被养胖，而且谁说要养他了？
　　“行，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说。”
　　陆乘澜惊异于他突然顺从又关怀备至的态度，虽然萧肃之前也会担心他照顾他，但是态度多少有点别扭，今天好像是另一个状态了。
　　看来雨中交谈卓有成效。
　　骨裂不是完全的悲剧，盛凌也不是天生克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乘澜心里嘀嘀咕咕了一阵，心情愉快地吃完饭，跟着萧肃一起收拾了碗筷。
　　饭后，萧肃主动提出等他洗过澡之后再走，帮他固定了夹板，甚至道了晚安。
　　陆乘澜怀疑萧肃被灌了迷魂汤，但是又好像是自己被灌了迷魂汤……
　　就这么晕晕乎乎的，夜里，他在雨声的催眠中，做了一个黏腻的梦——
　　梦里他和萧肃各自躺在三楼阳台的躺椅上，枕着胳膊看着夜晚的星空。
　　他们在聊天，他又提起了按摩浴缸，那浴缸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像是在沸腾翻滚。
　　天空又开始下起暴雨。
　　他感叹着，这雨没完没了。
　　随即，他就和萧肃一起出现在了浴缸里，而在水里的人不怕被淋湿。
　　天幕黑沉，只有浴缸底部的光透过涌动的水将人照亮。
　　他们享受着暴雨spa的快乐，任由雨水打湿了头发和脸。萧肃坐在浴池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又被雨水淋得闭上了眼睛。
　　陆乘澜靠过去，亲吻上因为仰着脖子而变得像个箭头的喉结，在喉结上下滚动时，仰头的人也垂眸看向了他。
　　睫毛在往下滴水，淡漠的黑眸也湿漉漉的，眯着眼睛带着疑惑，但是没有反对的动作。
　　梦里浪一点应该没关系的，陆乘澜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借梦发疯，堵住了面前男人的嘴巴，手捧着他的后颈，挤压掉所剩不多的缝隙。
　　被他困住的人在挣扎了1秒后，开始回应他，抬手揽住了他的后背，手指温柔抚摸着肩胛骨。
　　“萧肃……”他轻轻呢喃着。
　　亲吻中，舌头裹挟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口水，冰凉凉的都变成了热呼呼的。
　　头顶落下的是冰冷的雨，身体浸泡的是温暖的水，接触磨蹭着的是炙热的身体……
　　是躁动，几乎混乱，又无比湿滑的梦。
　　——
　　萧肃不再敲门了，到了之后直接穿过车库进了客厅。
　　因为陆乘澜说了早上要去做康复治疗，所以萧肃来的很早。
　　但是显然陆乘澜比他还早。
　　萧肃到的时候，陆乘澜刚从洗衣房出来。
　　突然看到客厅的人，陆乘澜吓了一跳，以至于脸都有点红了。
　　“我下次还是从大门进来吧。”萧肃说道。
　　“不用，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陆乘澜说完有点心虚，其实就是怕萧肃来的太早，所以他才赶紧起床洗被子和睡衣的。
　　“你吃早饭了吗？”萧肃把手里拎着的咖啡和早餐放到了餐桌上，问道：“和医院约的几点钟？”
　　“10点之前到就行，还早。”陆乘澜整理了一下心情，坐到餐桌边，默默吃早餐。
　　在梦里兴风作浪，梦醒后终究都是一场空，他突然有点悲伤。
　　“对了，我帮你也约了治疗师。”陆乘澜说。
　　萧肃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陆乘澜叹气道:“昨天看你一直在揉肩膀，明明就不舒服，为什么不用？”
　　“我自己……”
　　“我知道你懂恢复的方法，”陆乘澜不想听到他拒绝，一直都说是旧伤，一副没关系的样子，但是正因为是容易反复的旧伤，才更应该好好护理。他语气严肃了一些，说道:“你就当是消磨时间，反正你也要在医院等我的。”
　　“好。”萧肃在他对面坐下。
　　陆乘澜喝着咖啡抬眸看了一眼萧肃。
　　萧肃神色淡淡的，但是一直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没洗干净吗？”陆乘澜摸了摸自己的脸。
　　“洗干净了。”萧肃说着转开了视线。白的发光了，像是整个人会发光似的。


第44章 白黑44
　　萧肃回答的非常干巴。
　　陆乘澜紧张了一瞬, 觉得自己一定是心虚到脸红，被发现了。
　　他拿出手机开了自拍模式，屏幕里的人脸色正常, 头发还没有打理, 但是算不上凌乱。
　　对面萧肃垂眸抠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乘澜叹气, 默默把早餐吃完，期间想和萧肃说点什么，但是抬头总是看到他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手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
　　之前就算不想说话, 也都是不给面子的转开目光，或者眼神正直又淡漠地直接将人当空气。
　　今天怎么还……羞涩起来了？
　　陆乘澜被自己的想法逗到了, 果然是自己心理不健康, 看什么都不健康。
　　“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陆乘澜起身上楼。
　　萧肃在陆乘澜走之后，才算放松下来。
　　他皱眉思考, 明明以前也被陆乘澜的脸和身体吸引，今天又有什么不同？
　　今天很不一样, 几乎到了心脏不适的程度，而且那种感觉无法被否认。
　　陆乘澜对他的亲近和关照, 为他做的事情，对他不同于别人的态度，此刻都在他心里盘旋。
　　他的心里产生了无数合乎理性的分析, 以及偏向感性上的推测。
　　比如, 是因为睡了一夜，陆乘澜对他愧疚, 所以格外照顾。
　　比如，陆乘澜很有爱心，就像对那些创业团队的孩子们一样，想多关照他一些。
　　比如，亲近、靠近，甚至是故意的逗弄，就是朋友之间开开玩笑……
　　但是暧昧的言语呢？
　　他正思考着，陆乘澜换了衣服下来了。
　　白衬衫领子立着，外面是黑色马甲，外套被放在了沙发上。
　　萧肃看他又在和领带斗争，明显右手灵活了一些，不像之前一动就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斗争一点都没少。
　　“要我帮忙吗？”
　　“那你帮我固定一下？”陆乘澜就等着他提呢。
　　其实他衣帽间里有那种免打领带，直接套脖子上收紧就行，但是萧肃在这里，他心里就痒痒的。
　　“你松手。”萧肃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乘澜放下手，“你不是不会吗？”
　　他还记得那次萧肃把领带打成死结，真是没见过这么笨拙又可爱的人。
　　“嗯，试一下。”萧肃回忆了一下步骤，他后来有看过打领带的教程。
　　温莎结太复杂了，四手结又太简单，所以他选择了难度适中的半温莎结，就是四分之三的温莎结。
　　他记得有八个步骤，如果能打开手机看一眼的话就好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陆乘澜刚才问“你不是不会吗”的时候，明显带着笑意，这成功激发了他的好胜心，硬着头皮也得上。
　　反正就像绕粽子一样绕一个三角，最后再把领带从中间的三角穿过去固定住就行了。
　　他这么想着，非常认真地包起了粽子，交叉，拉扯着宽头长的那边绕着细窄的那边，右上左右上下，嘴里默默念叨……
　　两人距离只有一步，呼吸都交织了。
　　陆乘澜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忍笑，眼神锁定在了他的脸上——垂眸时眉毛和睫毛都毛茸茸的，近看下的五官那么乖顺温柔。
　　“好了。”萧肃看到了那个象征着半温莎结成功的标志：倒三角下面的领带中间挤压出了一个又深又大的酒窝。
　　他当时看到教程说“酒窝”时，觉得挺好笑的，现在他却因为这个酒窝，而心情愉快了。
　　陆乘澜更移不开目光了，就算萧肃真打成死结，他觉得自己大概也能承受。
　　萧肃露出很满意的表情后，帮陆乘澜把衬衫领口翻好。
　　尖角的衣领之间，领带完美对称，垂落在正中间，不偏不倚。
　　没丢人，他几乎要擦汗了，抬头对上陆乘澜的眼睛，两人都沉默了。
　　“你特地学的吗？”陆乘澜打破沉默。萧肃是不打领带的，特地学习打领带，该不会是为了他吧！
　　上次在酒店时，萧肃还不会打呢！难道是因为他手受伤才学的？
　　萧肃抿唇，拿了外套递给他，“刷到过教程。”
　　陆乘澜笑笑，那就是认真学过了。“真的很不错，比我打得还好。”
　　萧肃瞥了他一眼，前一句是夸，后一句就有点过度吹捧了。
　　陆乘澜那一丝不苟的风格，别说领带了，连头发丝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今天的发型也打理过了，居家时半遮着眉毛的刘海，此刻三七分往后梳着，露出的整张脸骨相优越，人也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萧肃轻咳了一声，怎么又开始觉得陆乘澜在发光了。
　　“走吧。”他转身往车库走去。
　　——
　　两人到医院时，外面还在下雨，萧肃打着伞，感觉自己终于真的像一个保镖了。
　　如果陆乘澜能安安稳稳往前走的话，那就是最标准的“总裁和他的黑衣人保镖”模式。
　　但是陆乘澜一直往萧肃身边靠，原本就不大的黑伞，被两个双开门顶着，略有些捉襟见肘了。
　　“你为什么一直往外去？”陆乘澜伸手拽住萧肃握着伞柄的胳膊。
　　萧肃愣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伞不够大，他又不想跟陆乘澜挨着。
　　更别提陆乘澜现在挽着他的胳膊，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伞给你吧。”
　　他把伞塞到陆乘澜手里，抬手遮着雨往医院楼道跑去。
　　陆乘澜：……
　　萧肃怎么又别扭起来了？
　　不是已经熟悉起来了吗？难道每天都需要重新熟悉一遍？是istp吗？
　　陆乘澜打着伞走到楼道，萧肃站在入口处等他，雨不大，没淋湿多少。
　　“你……”
　　他想问问萧肃跑什么，但是还没说完，萧肃就接过了他手里的伞，收起来，甩了甩雨水，一副忙碌的样子。
　　“跑什么？”
　　“是去康复科吗？”萧肃没回答他的问话。
　　“不去康复科，去vip病房，”见萧肃愣住，陆乘澜无奈笑道：“所以我问你到底跑什么，我们不是要到这栋楼，vip病房在另一栋楼……”
　　“走吧。”萧肃只想快点到地方，以及，下次车上放两把伞。
　　这次还是萧肃顶着伞出去，陆乘澜又靠近了一下。
　　萧肃一边叹气一边将伞往陆乘澜那边送了一些，耿直道：“别挤了，怎么样都会淋到雨的。”
　　陆乘澜想了一下，抬手揽住了萧肃的肩膀，顺便把人往自己这边搂了搂。
　　“这样不就行了？”他得意地说。
　　萧肃整个人都僵住了，甚至没来得及躲开。
　　雨水落在伞上，相撞出啪啪的声响，雨下大了。
　　新城就是这样的，一旦下起雨来，最少三天，而且阵雨忽大忽小，好像是故意跟人作对，专门趁人出门的时候下。
　　萧肃想冲出去的想法，立刻收敛了。
　　被淋个对穿的经历他不想再体会一次，白衬衫淋湿后真的会让人社死。
　　余光里，陆乘澜在微笑，这让他几乎立刻后脖子发烫了，而且热度隐隐往脸颊延伸。
　　陆乘澜嘴角翘着，终于用正当理由搂到了人，感谢老天爷下这一场雨，他心满意足了。
　　萧肃的反应也很值得细品，他并没有反抗，脸上也还是淡淡的表情，但是实际上肩膀肌肉都绷紧了。
　　陆乘澜仔细又尽量隐蔽地观察着，而萧肃正在给自己洗脑降温——哥们儿都可以勾肩搭背的，更何况，除了江与风之外，陆乘澜现在已经是知道他私事最多的人了，这怎么就不算是好哥们呢！
　　“乘澜？！”
　　清亮的女声打断了蒙头走路的两人的思路。
　　萧肃的手抖了一下，陆乘澜也下意识地收回了胳膊，原本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立刻拉开了距离，雨落在了超出遮蔽范围的肩膀上。
　　一步远的住院部门口处站着盛董事，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头发盘在脑后，戴了一副银色金属框的眼镜，看起来比陆乘澜还像个总裁。
　　“盛董事。”萧肃打完招呼看了陆乘澜一眼。
　　刚才收手臂的动作真快啊。
　　萧肃心里有点不舒服。
　　陆乘澜离开了伞下，跨了一步到了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医院？”陆乘澜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寒暄完看了一眼萧肃，萧肃还撑着伞站在雨里呢，他无奈地笑着说道：“过来。”
　　“我是来看别人的，正准备走呢。”盛董事说完就真的打伞准备走了。
　　“你不陪我去做理疗了？”陆乘澜知道她肯定是急着赶去公司，但是亲儿子做理疗，亲妈遇到了，也不关心两句就走了，真的是心寒啊。
　　“这不有人陪你呢！”盛董事走进雨中，和萧肃擦肩而过，温和地说道：“麻烦你了，帮我盯着他点。”
　　“知道了，盛董事。”
　　陆乘澜目送盛董事离开，等着萧肃收伞，干巴巴解释道：“刚刚真的被盛董事吓到了，神出鬼没的……”
　　“嗯，你确实被吓到了。”萧肃说着迈开长腿往电梯走去了，vip病房都在楼上，去坐电梯没错的。
　　他突然看陆乘澜有点不爽，没什么原因，单纯因为下雨天心情不佳。
　　陆乘澜快步追上，笑道：“盛董事说的没错，有你陪着我真挺好的。”
　　萧肃瞥了他一眼，这又准备灌什么迷魂汤呢？
　　“不然的话，一个人生病也太可怜了。”陆乘澜继续补充，说着还真有点委屈上了。
　　萧肃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反问道：“成年人自己照顾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可能小时候一个人生病次数多了，ptsd了，每次生病我都觉得非常孤独，”陆乘澜跟着萧肃下了电梯，走心地说道:“有时候甚至会担心一个人在家里，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萧肃沉默了，在心里给陆乘澜确诊了“缺爱”。


第45章 白黑45
　　“你呢？会有这种担忧吗？”陆乘澜问。
　　萧肃摇头, 他想过一个人终老，觉得挺幸福的，安安静静, 无牵无挂。
　　孤独这种东西, 他理解为，舒服。
　　萧肃看了一眼陆乘澜, 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缺爱。
　　父亲健在，还有一个年轻的后爹，两个人都不烦他。母亲又是那样知书达理的女强人，会给他足够的尊重，带着他一起发展。
　　萧肃不理解, 更无法共情，甚至觉得他杞人忧天。
　　“哪天真的感觉自己要死在家里了, 就给我打电话。”萧肃说, “而且，不会没人发现的，我每天早上不是都要接你去上班吗？如果加上周末的话, 最多第三天就会被发现了。”
　　陆乘澜：……
　　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打人。
　　不管了, 先感动吧！
　　“盛董事说的对啊，我真的需要一个生活助理。”陆乘澜夸张地感叹, “还好有你，我感觉安全多了。”
　　萧肃没接话，陆乘澜需要的是生活助理, 谁当不是当。
　　两人到了vip病房, 萧肃去护士台那边登记了一下，很快就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康复治疗师。
　　其中一个问了名字和情况, 然后开始了一对一理疗。
　　陆乘澜表情平淡地被扎了两排针，之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其中两针疼到他脸色发白，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只能在心理感慨——
　　明明上次理疗就是敷药后随便红光烤烤，怎么今天突然开始上刑了！
　　萧肃看出来陆乘澜脸色不对，但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想着敷衍了事应付一下，反正这种顽疾，雨天疼一下阴天酸一下的，他都习惯了。
　　但是中年康复师不是这么想的，一直在他耳边碎碎念，还非常大力的手法松解。
　　“你这个肩膀不行，年纪轻轻的，多运动……游泳就行，不要撸铁，那个力量训练，只会让你关节受损……”
　　游泳？萧肃看向陆乘澜，上次也是这个人建议你游泳的吗？
　　两个康复师秉持着对vip病人一视同仁的理念，宣讲了很多相关知识，而两个病人沉默着，像是两个哑巴。
　　萧肃坐在沙发上，康复师站在他身侧，将他人挡住了一半。
　　陆乘澜躺在对面的病床上，白皙的手臂上还有淤青，此时更是惨烈，被扎了两排针，有粗有细。
　　萧肃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病好了，然后一想他本来就没病。
　　“我不用针灸吧……”他默默开口问道。
　　中年康复师回答道：“今天不用，明天要的。”
　　萧肃想着怎么推脱，眼睛盯着陆乘澜，只要他转头过来，就立刻提出明天不来了。
　　但是陆乘澜一直看着另一侧，疼的下颌线更分明了。
　　萧肃叹气，陆乘澜好像一直都挺怕疼的，让他疼一疼长长记性也好。
　　——
　　离开医院时，外面已经不下雨了，陆乘澜略感遗憾。
　　“走吧。”萧肃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但是极有可能是因为离开医院，逃离针灸，劫后余生的喟叹。
　　他要赶紧跟陆乘澜说一下明天不需要给他安排治疗了。
　　陆乘澜心有灵犀地先开口道：“我觉得我好了，明天我们就在家待着吧……”
　　萧肃忍笑，说道：“难怪人家说针灸效果好呢。”
　　陆乘澜瞥了他一眼，难得听到萧肃拐着弯说话，甚至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那你明天自己来针灸吧，我在楼下等你。”陆乘澜说。
　　萧肃严词拒绝道：“不用了。”
　　“我说真的，你还是继续理疗吧，你的肩膀问题比较严重，必须要好好治疗。如果你不愿意一个人来，我可以过来陪你……但是我不能再针灸了。”
　　“真的不用了，谢谢。”萧肃本来就不想搞这些治疗，只是陆乘澜一片好心，他不好拒绝。此刻，陆乘澜脸上还是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萧肃只得解释道：“江与风会帮我的，他是学医的，只是后来做了急救员，然后又当了消防员……”
　　陆乘澜语塞，这家伙未免太全面了。
　　所以两人在家还有肢体接触……
　　刚刚康复师还因为萧肃衬衫太紧不方便施展手法，劝萧肃脱上衣呢。当然，萧肃不愿意，人家也没勉强。
　　但是在家的话……陆乘澜压下醋意，那两人是好兄弟！
　　江与风也不会像他这样，总是戴着黄色眼镜看萧肃。
　　“那就好，他什么时候去做假肢？”陆乘澜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周末休息我送他过去。”
　　陆乘澜听他这话的意思，只是送过去，没打算陪着？“你不在假肢公司陪他吗？他一个人方便吗？”
　　萧肃点头，“方便的。”
　　萧肃其实有点担心。虽然生活上，那边有医护人员，吃住都是交钱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他会担心江与风又陷入无法自拔的落寞情绪中。
　　当时医生也说了，家人的支持很重要。适应假肢的过程，可能会很痛，需要不断的去磨合调整。
　　而且江与风的幻肢痛特别严重，经常整夜整夜的失眠……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放心，要不我给你放假？”陆乘澜内心很矛盾。虽然不想萧肃离开身边，但是想到江与风曾经给过萧肃的帮助，他又觉得自己不该那么自私。
　　“不用，我周末过去看他就行。”萧肃知道陆乘澜在某些方面很好说话，请假多久他都不会介意。
　　但是工作这种事，特别是盛董事在的情况下，哪有助理请假那么多天的？
　　虽然陆乘澜不见得会去招新的助理。
　　萧肃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挺厚颜无耻的，仗着陆乘澜对他的依赖、对陌生人的抗拒，居然还真的考虑请假的事，甚至想着对方为他保留这份工作……
　　谈话间，两人到了车前。
　　萧肃看着陆乘澜，针灸后眉头一直皱着，右手绑着夹板横在腹部，很破碎，很脆弱。
　　他上前帮陆乘澜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陆乘澜被照顾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惊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萧肃扶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给陆乘澜开车门。
　　“这不是助理该做的吗？”萧肃淡淡答复，回了驾驶座。
　　陆乘澜叹气，都要多想了，却又被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中午陆乘澜和萧肃去了一家中餐厅，吃饭时趁机对比一下，夸萧肃烧的饭更好吃。
　　萧肃脸色淡淡的，把陆乘澜的过度吹捧理解为提示他晚上接着烧饭。
　　下午，赶场子似的，萧肃被陆乘澜领到了老街的一家西装定制店。
　　看到店铺时，萧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店铺看着比较老了，而且店名是中文的，没有英文，没有“高定”字样，就是淳朴的四个字——绅度定制。
　　门上挂着的木头牌子上写着：营业中，2000以内，选我，有品。
　　“这家店不贵的，”陆乘澜插着兜，跟着萧肃的眼神望去，才发现木牌上的字，突然有点窘迫。这价格表显得他很小气的样子，他补充道:“质量和版型都很好，价格上，其实还是要看用的面料，进口面料和传统工艺的会贵一点。”
　　“嗯，2000以内的我可以接受。”萧肃说。
　　“先进去吧，”陆乘澜不好说什么了，他说的便宜自然是不止2000，但是现在萧肃的言外之意，2000的就够了，超过2000的他就不接受了。
　　盛凌赔的钱倒是刚刚好。
　　但是如果都用盛凌的钱，那还有他什么事啊？
　　推门进去时，门头的铃铛响了一阵。
　　不同于老旧的店门，屋内却很精致，到底是做西装的，不大的屋子里墙边是成排的西装，还有各色的领带叠成花的形状固定在展柜里。店铺中间是一横条的玻璃柜子，里面放着领带夹、袖扣等配件。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正趴在柜子上折领带，听到有人进来都没回头。
　　“等一下！我马上就戳好了！”年轻人正在把领带叠成川崎玫瑰的样子，捏着固定的针头往上面戳。
　　“欢迎光临，”从里间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更像是老板的老年人，看到陆乘澜时他露出了惊喜的眼神，“陆总，怎么有空到我们小店来？”
　　陆乘澜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给萧肃介绍道：“这是陈老板，那是他儿子小陈。”
　　萧肃和陈老板点了点头。
　　陈老板笑笑，看向小陈，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找死啊，这么戳还怎么卖？”
　　小陈揉着后脑勺终于转身，看向了门口的两人，眼神亮了。
　　“陆总，这次准备订什么？”小陈很热情地问道。
　　“陪朋友来的，陈老板，你先帮他量一下吧，等一下我再跟你沟通面料，版型上偏日常的就行了。”陆乘澜说道。
　　“诶好！”陈老板点头，领着两人往里面量体的房间走去。
　　量体的房间和外面的店铺空间差不多大，里有一面很大的穿衣镜，还有一些样衣。
　　“我来量吧！”小陈自告奋勇，“先生，请把外套脱一下。”
　　萧肃到了这地方，又开始逆来顺受了。
　　陆乘澜自觉地在旁边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还翘起了腿。
　　萧肃看过去时，陆乘澜垂下眼眸，拿了一本时尚杂志装模作样翻了起来。
　　陈老板没有再寒暄，他和陆乘澜接触次数不少，所以对陆乘澜的性格很了解，干脆利落，不想废话，付钱也很大方。
　　“先生，站直就行。”小陈拿软尺量谨慎地量着，嘴里报着数据，
　　从肩宽量到袖长，再到大臂和小臂最饱满处的尺寸，陈老板站在旁边一边记录，一边看着儿子量的对不对。
　　“胳膊抬起来一下，”小陈说着，走到萧肃面前，178的人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伸手把软尺送到背后，再拉回来，脸差点碰到客户的胸口，小陈突然紧张起来，掐着软尺在胸前合拢，报数字道：“112……”
　　陆乘澜抬眸，他记得自己胸围尺寸应该是不到100cm的。
　　小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下量，对上萧肃的眼神后，明显犯怵了。
　　平常给客户量体时，他就挺尴尬的，三围就算了，还要量大腿围，贴着大腿根量，最关键的是，要量总裆，软尺起点在后面的腰带部位，然后穿过两腿中间，量到前面的腰带部位。
　　虽然这一年学徒生涯他量过不少人，但是都是上班族，或者准新郎，很少接触到胸围112的男人。
　　不是，小陈打断自己突然诡异的思路，是很少接触到这么高这么有压迫感的。
　　“你量的明白吗？”坐在一边的陆乘澜突然开口。
　　“要不您来？”小陈被质疑后，下意识认怂。
　　陆乘澜皱眉，你以为我不想来吗？
　　“我来量吧，”陈老板打破僵局，开玩笑道:“靠你这混小子学手艺继承衣钵，我这店没两天就该倒闭了。”
　　萧肃眉头紧促，他也没想到量个尺寸能这么尴尬，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外侧。
　　陆乘澜观察着萧肃的一举一动，看出他紧张了，说道：“我第一套西装就是在这边订的，那时候陈老板刚开店不久吧。”
　　陈老板一边量一边接话道：“那时候你也就十七八岁？”
　　“16岁，”陆乘澜说，见萧肃看他，解释道：“那时候我已经快190了，买成衣挺困难的。”
　　“那么小穿西装是不是太奇怪了？”小陈嘀咕。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16岁跟个豆芽菜一样……不过说起来来，那会儿你还在上小学呢，”陈老板吐槽完小陈，也跟着感慨时光匆匆，“都有10年了吧……”
　　“嗯，”陆乘澜继续看着萧肃说道：“那时候参星已经在稳步发展了，我放暑假想跟着盛董事去谈生意，就趁着放学偷偷跑出来订了一套西装。其实之前我也经常跟着去见客户，别人总是会夸一句，小伙子长真帅啊，还在上学吧，快出去玩吧！”
　　陆乘澜学着那些人的语气，带着一点不满。
　　“有时候，适当的包装自己，可以达到超出预期的结果，”陆乘澜说着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神色，“从那之后，顺风顺水，有时候我还是挺能唬人的。”
　　萧肃看着他，似乎能看到16岁时更年轻清瘦的少年，虽然心有城府，但是应该没有现在这么狡黠。
　　说话间，量体结束。
　　“咳，量好了。”陈老板提醒道。
　　萧肃转回视线，说道：“你都没记。”
　　“裁缝的超能力，我都是靠脑子记的。”陈老板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三围多少？”小陈捧场。
　　“112，81，99！”陈老板报数。
　　陆乘澜默默记下。


第46章 白黑46
　　量完之后, 陈老板给萧肃试穿了样衣，又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拍照留样后，才结束了复杂的定制环节。
　　萧肃离开里屋回到店铺里, 才从窒息感中抽身出来。
　　刚刚陆乘澜一直坐在旁边, 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还不停翻着店里的图册, 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话的陆乘澜更可怕。
　　说话时总是带着笑意，不说话时，总觉得他满肚子心眼。
　　萧肃在店铺内等了一会儿，小陈也跟着出来了。
　　“加微信吗？”小陈打开手机。
　　萧肃刚刚缓过来了一点，拒绝道：“不加。”
　　“等衣服做好了, 我会通知你过来拿，”小陈见他一脸防备的样子, 解释道：“不是搭讪的意思。”
　　萧肃犹豫了一下, 拿出手机加了小陈。
　　小陈快速通过好友，转身进了里屋，一边笑呵呵一边打开萧肃的朋友圈。
　　里面空空的, 什么都没有。
　　不是设置了几天可见，或者对他不可见,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陈瞬间死鱼眼。
　　“不是，还有人不发朋友圈的吗！”小陈感慨。
　　陆乘澜警觉地瞥了一眼, 就看到了小陈的手机页面上熟悉的头像。
　　萧肃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手绘的在打拳的火柴人。
　　“你加他干什么？”陆乘澜冷冷问道。
　　小陈神经比较粗，没听出不对劲，遗憾道：“就是想当个npc, 围观一下大帅比的健身日常啊！”
　　陆乘澜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听明白了，但是觉得很难听。
　　陈老板又想训人了, “你出去看店啊，我跟陆总在谈事情呢！”
　　小陈还在遗憾，就被亲爹一巴掌送了出去。
　　陆乘澜不太明白这种npc心理，所以看着晃荡的门帘出神。他当然也看过萧肃的朋友圈，和小陈同样的感叹，这是一匹真正的孤狼。
　　“陆总，你刚刚说要定几套？”
　　陆乘澜回神，说道:“按四季的来做吧，每个季度2套，一套是普通面料的，就按2000的标准做。一套进口面料，不要太花哨就行……”
　　“怎么个不花哨法？”陈老板疑惑。
　　“普通的和进口的，外行人看不出差别最好。”陆乘澜说完自己先笑了，补充道：“朴素的黑就行了，夏季的再加两件短袖衬衫，质量好一点的。”
　　“你说的质量好，是要多好？”陈老板已经糊涂了，因为搞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推荐贵的。
　　“纽扣不会轻易蹦开的那种。”陆乘澜说。
　　陈老板沉默了。
　　“你看着办吧，是跟我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你不用考虑价格问题，只是他不太喜欢收贵重的礼物，我们尽量藏着一点。”陆乘澜小声说道。
　　陈老板点头：“好的。”
　　他遇到过人送衣服的，但是没见过一次送这么多，而且还要藏着掖着的。
　　陆乘澜又跟着定了款式之后，当场支付了定金，才跟着陈老板去了外面。
　　小陈正在给萧肃展示衬衫夹和正装袜夹。
　　店里总共有三个塑料模特，一男一女，穿戴整齐，还有一个没穿裤子。
　　但是那个模特没有性别特征，是小陈精挑细选用来展示正装配件的。
　　其中就包括衬衫夹和袜夹，甚至还有个皮革项圈。
　　萧肃无聊的在店铺里转悠时看到了那个模特，眼神多停了两秒钟，小陈就立刻上前展示起来。
　　萧肃抱着胳膊站在那边看着。
　　“衬衫夹的绑带先固定在大腿上，然后把这个夹子夹到衬衫上……”小陈说着突然感慨了一句，“衬衫夹和袜夹就是人类性癖的结晶！”
　　萧肃：……
　　听懂了，但是不想听懂。
　　他突然想到之前陆乘澜西裤外衬衫夹绑带凸起的痕迹，脑子有点麻。
　　他清了清嗓子，低头看向塑料模特的小腿，膝盖往下的位置绑着黑色的绳子，延伸下来两个夹子，固定在蓝色竖条纹的正装袜子边缘上。
　　萧肃的眼睛有点痛。
　　小陈见他皱眉，说道:“袜夹很实用的！你知道吧，总裁们都会用袜夹的，不然袜子怎么能服帖呢？长腿一伸，袜子皱皱的，甚至是露出一节白白的脚脖子，太扣分了！”
　　萧肃对他说的总裁们存疑，毕竟他印象里陆乘澜就没有用过这个，但是他也不是天天盯着人家小腿看……
　　陆乘澜正好从里面出来。
　　萧肃眼神没控制住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你们在看什么？”陆乘澜探身看了一眼。
　　那个模特被陈老板嫌弃，所以放在了最角落里，而小陈正蹲在地上。
　　“要带两套吗？正装小配件，”小陈双手抬起做出展示动作，语速很快地说道:“让你的衬衫不会到处乱跑，特别是萧哥这种身材的，衬衫很容易到处乱跑，真的很需要。”
　　萧肃低头看他，又在说什么鬼话？
　　陆乘澜听进去了，脑子里有画面了。
　　他完全搞反了，不应该是他用衬衫夹来勾引萧肃，而是反过来啊。
　　不现实，但是他可以想一想。
　　还好是下雨天，空气湿度大，这但凡是个大太阳天气，他都要流鼻血了。
　　“不需要。”萧肃说。
　　陈老板接话道：“到时候会送配套的，放心吧。”
　　“真的不需要。”萧肃再次拒绝。
　　陆乘澜也想拒绝，送什么送，我买不起吗？
　　陈老板笑笑没再说什么，反正到时候放包装里。客人可以拒绝，但是服务不能少。
　　——
　　两人离开店铺后，时间还早，陆乘澜提议去逛超市，他开始沉迷于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常生活了。
　　“走吧，就去上次那个超市。”陆乘澜拉车门，却看到萧肃往街尾张望了一眼，“看到熟人了吗？”
　　“嗯，以前在这附近工作。”
　　陆乘澜也往街尾看去，最尽头有一家格斗运动馆，logo很显眼，叫“少年强”。
　　“是那里吗？要不要去看看？”陆乘澜问。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想着回自己老东家那边看看，除非关系特别好。
　　关系不好的话，路过的时候只会躲着，看都不会看一眼。
　　萧肃果然点头了。
　　“你在这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萧肃说。
　　陆乘澜怎么会错过这种机会，“一起去吧，我随便看看，你就当我不存在。”
　　萧肃看向他，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当不存在？
　　“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朋友，”陆乘澜替他解决问题，又指了指旁边的蛋糕店说道：“可以去买几盒甜品带着。”
　　他说完就直接往蛋糕店走了。
　　萧肃只能跟上，一边在心里感叹陆乘澜真的很爱投喂，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想的挺多的。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可能就空手去了。带东西就会接收到一堆客套感谢，他不喜欢跟别人客套来客套去，很累。
　　“要买什么？”陆乘澜问萧肃。
　　“你挑吧。”萧肃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又不是他要来的。
　　陆乘澜在服务员的炙热目光中，挑了五六盒，然后去结账了。
　　“我自己付。”萧肃说。
　　“又不是你要买的。”陆乘澜已经付了。
　　萧肃：……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又不是见你认识的人！
　　他已经不想去了，刚才只是因为看到了之前的一个小学员，所以多看了两眼。他不过才离开一段时间，那孩子就长高了不少，也不知道他学会尚格云顿腾空一字马后踢没有……
　　“走吧。”陆乘澜推了他一下。
　　萧肃叹气，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老街的街景很好，路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枝疯狂蔓延，偶尔风出来时，还会散落下几滴囤积在叶片上的雨水。
　　陆乘澜走在萧肃身侧，感叹着雨后散步真有氛围。
　　“你很喜欢当教练吗？”陆乘澜问道。
　　他看过萧肃的简历，很简单，一句话概括了他的全部经历：前运动员，退役后在格斗运动馆当了4年教练。
　　“嗯。”
　　“为什么？”陆乘澜觉得当教练就等于当老师，带一群孩子，听起来就很累。
　　“因为很轻松。”萧肃加快了步伐，和陆乘澜聊的越来越多，这个人好像要把他所有的秘密掏空一样。
　　“当助理不是也很轻松吗？”陆乘澜说完，又怕他多想，补充道：“压力不大，不需要做业绩，给我当助理，应该算轻松吧？”
　　萧肃并不觉得轻松，甚至有点困扰。
　　比如，现在问他问题的，好像是朋友，但是首先是老板。
　　“你不觉得轻松？”陆乘澜一眼就将他看穿了。
　　萧肃没否认，说道：“在机构里遇到的都是小朋友，最小的幼儿园中大班，大一点的小学，和他们相处我会觉得很轻松……”
　　陆乘澜沉思了一会儿，迈着长腿跟上萧肃变得更快的步伐。
　　运动馆在二楼，两人从狭窄的楼道上去。
　　萧肃还是想劝陆乘澜别跟着了，但是他讲不过陆乘澜，所以干脆赶紧上去赶紧离开。
　　二楼的空间很大，前台坐着的中年人看到萧肃后立刻就站了起来。
　　“萧教练，你可算是回来了！”
　　“刘馆长……”萧肃把手里的纸袋塞给他，顺势推了一把，躲开了对方的热情拍肩。
　　“人来了就行，还带东西干嘛？”
　　“是一些吃的，可以分给小朋友，等他们下课之后……”萧肃说着看了陆乘澜一眼，对刘馆长说道，“我就是过来看一眼，还有点事，马上就走。我刚才在楼下看到牛牛了……”
　　“哦，牛牛去上课了。”刘馆长说着笑起来，“这孩子最近不练后脚踢了，他妈妈给他报了舞蹈班，开始沉迷于托马斯旋转了。”
　　萧肃笑笑。
　　“这位是……”刘馆长早就看到站在后面的人了。
　　“我朋友。”萧肃说，还是不太适应，所以声音都变小了。
　　陆乘澜对刘馆长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
　　如果是之前，他想着见到萧肃生活圈子里的人，总要给点面子的，但是现在他自己心情也不太好——
　　萧肃根本不喜欢这份生活助理的工作，所以每天不是面无表情就是冷漠无情。
　　刚刚嘴里说着是朋友，却又不情不愿的样子。
　　“你们聊，我去那边看看。”陆乘澜指了指门口的照片墙，他好像看到萧肃的照片了。
　　他走近仔细看了看，其中一张照片上，萧肃穿着背心和运动短裤，站在一群孩子旁边，肩膀上贴着肉色的肌肉贴，膝盖上是黑色的长款护膝。
　　这老伤可真够老的，而且一身伤。
　　照片有点年头，那时候萧肃还是板寸，虽然不情愿，但是看着镜头也能微笑，算得上阳光帅气。
　　陆乘澜一张一张看过去，找着萧肃的身影。
　　其中只有一张是个人照片，是教练介绍，并排的还有很多张其他教练的个人展示照片，有人抱胸站立，有人做散打格挡状，还有一本正经地站着像是拍证件照的……总的来说，摆拍痕迹都很重。
　　只有萧肃手撑着后腰，脸上是很有亲和力的微笑，但是又因为内敛的性格，笑的并不夸张，看起来非常舒服。
　　陆乘澜拿出手机准备翻拍一张，拍完后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萧肃已经离他只有两三步远了。
　　萧肃被几个学生家长半包围着，一边回答问题，一边脚步还在后撤。
　　“萧教练，那你以后还回来吗？牛牛前两天还问我呢……”
　　“嗯，大概明年会回来。”萧肃说道。
　　……
　　陆乘澜脸上的笑意消失了，都计划好了是吗？
　　就这么不喜欢这份工作？
　　就这么不喜欢做他的助理？
　　陆乘澜沉着脸站在一边，做不到甩手就走。他想知道原因，到底为什么，做一份工作，还能给自己限定一年的时间。
　　其实很好推理，陆乘澜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是因为钱。
　　萧肃说过，很需要这份工作。需要到就算是发生了关系，都直接劝他忘掉别再提。
　　是为了江与风吧，所以才这样忍耐着。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萧肃跟馆长打了招呼，冲围着的几人点点头，转身去找陆乘澜。
　　而陆乘澜听到他说走了，就转身往楼道的位置走去。
　　萧肃赶紧追了过去，看陆乘澜头都不回的样子，也没多想，以为他只是不喜欢人多。
　　到了楼梯拐角处，楼下迎面上来几个人，年纪大的孩子快速跑着，年纪小的被家人牵着蹒跚而上。
　　陆乘澜往转角的角落里避让，萧肃也下台阶到了他面前。
　　两人停下，面对面站着，萧肃这才注意到陆乘澜的神色不太对劲。
　　“你不舒服吗？”萧肃问道。
　　“没有。”
　　楼道里，大人数着一二一，穿着跆拳道服装的小朋友跟着数一二。
　　“不好意思，让我们一下哦～”大人的声音像是在哄孩子。
　　萧肃又往陆乘澜那边靠近了一点，他看到陆乘澜拧着眉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呼吸扫过来，气呼呼的样子。
　　几个孩子拥挤着往上。
　　“慢一点，别着急。”楼下有家长急匆匆追来。
　　一时间一堆人在转角相遇，一个大孩子撞了萧肃一下，萧肃抬手撑在了陆乘澜肩膀旁边的墙壁上。
　　这姿势让他的心脏沉沉跳动，还好昏暗的楼道里脚步声很大。
　　他和陆乘澜是唯二逆流而下的人，只能等着向上的一波人上去后才能继续往下。
　　萧肃看着陆乘澜，但是陆乘澜侧着头看着楼下。
　　“运动馆生意挺好的？”陆乘澜开口，语气很冷。
　　“嗯。”
　　“你喜欢和顽皮、不懂秩序的孩子相处是吗？”陆乘澜声音大了一些，眼神瞥过路过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
　　横冲直撞的，以及并排走着的大人小孩们脚步立刻收敛了许多，楼道瞬间安静下来，蜂拥而上的人潮变成了一列队伍，缓缓上行。
　　那群人走到楼上时，才传来小声嘀咕，楼道的传音聚拢效果很好——
　　“刚刚是萧教练吧，怎么在下面跟男人搂搂抱抱的？”
　　“别瞎说了，是让着我们的，这楼梯真不行，啥时候电梯能修好啊！”
　　……
　　萧肃早在人群离开时就结束了莫名的壁咚，只是陆乘澜没动，也不说话，所以两人还停留在楼梯拐角处。
　　他皱眉看着陆乘澜，明明一路上都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阴沉起来了？
　　刚刚陆乘澜问他什么了？问他是不是喜欢和顽皮的孩子相处？他回答道:“我是喜欢和顽皮的孩子相处，因为他们很简单。”
　　说完他就往楼下走去。
　　陆乘澜脚步顿了一会儿，明明聊了那么多，也知道了萧肃的很多事情，却好像什么都不是。
　　他慢慢往下走着，而跑下去的萧肃站在梧桐树下，并没有离开。
　　下了最后一级台阶，他也想好了要问什么。
　　“萧肃，”陆乘澜见树下的人看向自己，抿唇后直接问道：“你只是讨厌做助理的工作，不是讨厌我吧。”
　　萧肃怔了一瞬，莫名升起的怒火又莫名消散了，完全猜不透陆乘澜的想法，但是无奈到想笑。
　　“都不讨厌。”
　　就是有点烦，工作本身就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而陆乘澜这个人，让人心烦意乱。


第47章 白黑47
　　一阵风吹来, 梧桐树叶子晃了晃，叶子上的雨水斜落下来，打在萧肃的肩膀上, 晶晶亮亮的隐匿进西装外套里。
　　“别站在树下了。”陆乘澜提醒道。
　　萧肃听话地朝着陆乘澜走了两步。
　　陆乘澜也向他走去, 自然地抬手拨了一下萧肃肩膀上刚刚雨滴坠落的地方。
　　萧肃没有躲，脑子里还在思考着陆乘澜的问题, 行动迟钝了。
　　哪有人会直接问别人是不是讨厌他？
　　如果是真的讨厌呢？
　　虽然就算讨厌也不会承认的。
　　萧肃看着他，陆乘澜又别开了视线。
　　“走吧。”陆乘澜情绪还是很低落。
　　不讨厌就不讨厌，还“都不讨厌。”
　　在萧肃心里，他和工作是同等地位是吧？
　　陆乘澜把自己绕进去了，他甚至逻辑上得出了“不喜欢工作”等于“不喜欢我”的结论。
　　萧肃跟在他身后继续疑惑:周身气压那么低,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他对工作缺乏热情？他是听说过的，有些老板特别讨厌员工工作没有激情。
　　他默默想着往回走, 跟陆乘澜只相差半步的距离。
　　石板路上未干的雨水沾着落叶, 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尘埃难定的味道。
　　天空也是阴沉低垂的灰蓝色，沉闷又压抑。
　　陆乘澜呼吸着空气中的沉闷，萧肃落后半步这个事让他更加郁闷了。
　　在心里遛了一圈的问题到舌尖又转了一圈, 最后随着脚步停下，他也将问题抛出：“所以你喜欢那些小朋友, 不喜欢我是吗？”
　　萧肃：……
　　这是什么诡异的问题？
　　前半截还好说，他也回答过了, 但是后半截要怎么回答？
　　没有不喜欢你。
　　陆乘澜能问的出口，他都答不出口。
　　而且答案梗在嗓子眼里，突然戳中了他。
　　不是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吗？
　　他喜欢陆乘澜吗？
　　下午路上车辆不多, 但是因为路面潮湿，轮胎行驶过地面时是喧嚣的沙沙声, 萧肃却觉得周围异常安静。
　　陆乘澜见他不回答，也尴尬了，厚着脸皮设下的陷阱，哪怕萧肃心直口快说一句“没有不喜欢”，他或许就能立刻放松下来，今天的郁闷就此翻篇了。
　　但是此刻萧肃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茫然。
　　总之并不愉快。
　　所以还是不喜欢。
　　“开玩笑的，我怎么能跟那些小朋友比，他们那么可爱。”陆乘澜转身就走。
　　过了马路就到停车位了。
　　萧肃正被自己内心的想法震撼着，突然听到陆乘澜的话，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因为他刚刚想回答“你也挺可爱的。”
　　他真的认为陆乘澜可爱吗？
　　那肯定也是和小朋友不一样的可爱……
　　萧肃的cpu过载了，眼睁睁地看着陆乘澜去了车的后排。
　　陆乘澜已经很久没坐过后排了。
　　萧肃没开车，如果现在开车，他一定更加心烦意乱。
　　两人互相探寻着，终于在后视镜里对上了眼神。
　　“怎么不走？”陆乘澜问。
　　萧肃想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回答道：“我没有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完了，越说越难听了。
　　陆乘澜眉头紧皱，开始补刀了？
　　“也没有将两份工作对比的意思，因为没有可比性。”
　　陆乘澜:……
　　萧肃懊恼，干脆不说了，反正说出来的，只会越描越黑。
　　两人最终也没去超市。
　　半道上又下起了暴雨，像是倒水一样，开到高架桥上，车轮子都淹进去半截。
　　下了高架不到5分钟就是云里小区，而去北辰中庭别墅区还要将近40分钟，暴雨慢行可能需要1个多小时，而且很危险。
　　萧肃把车停在了小区地面车位上，离小区楼道依然有将近100米的步行距离。
　　而他们依旧只有一把伞。
　　萧肃打开车门立刻被暴雨淋湿了肩膀，顶伞出去接上陆乘澜时，见他比之前还气的样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乘澜看了他一眼，直接迈开步子，也不管伞遮没遮住自己。
　　萧肃跟上去，才走两步又落后了，伞拿在手里，被雨重重砸着，变得异常沉重。
　　他几乎是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压在了陆乘澜的肩膀上，把人往后拽了一把，在对方错愕的神色中，将人搂住了。
　　“肩膀都淋湿了。”萧肃嘟囔了一句，怕陆乘澜又跑开，手在他的肩膀上捏了一下。
　　陆乘澜愣住，不禁感叹，好雨不仅知时节，而且懂时机！
　　他侧头看了一眼，萧肃脸上没什么表情，于是他又往萧肃怀里缩了一些，肩膀叠着肩膀，后背都靠在了人家胸肌上了……
　　萧肃发现他的小动作了，但是只当他是在躲雨，倒是自己的心跳又乱了。
　　被框在这两平米的无雨空间里，呼吸里的味道很复杂。
　　这几天待在陆乘澜家里几乎习惯的味道，此时又鲜明起来，只要侧头，几乎能碰到他后脑勺的发丝。
　　在暴雨中，两个人加快步伐，大腿挨着大腿，步伐相同。
　　萧肃在自己真的没忍住侧头去闻了一下陆乘澜的头发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要怎么说服自己，就是好奇他用的什么洗发水？
　　不合理。
　　萧肃一脚跨进楼道里，雨是被隔在了外面，但是天塌了。
　　他立刻松开了陆乘澜，忙碌地收起了雨伞。
　　陆乘澜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湿又热的。
　　“上楼吧。”萧肃怀疑人生，表情略麻木地往电梯口走去。
　　陆乘澜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外面阴郁暴雨，他心里阳光密布。
　　计划本来就赶不上变化，就算萧肃真辞职，那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进了电梯之后，陆乘澜的心情变好后，头脑也清晰了，不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直接开口问道：“刚刚在运动馆听到你说一年之后会回去？”
　　“你听到了？”萧肃愣了一下。
　　虽然这是他的计划，但是从陆乘澜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陆乘澜点头，“没关系，不喜欢这份工作也没关系，我现在了解了。”
　　萧肃想问问他了解什么了？
　　出了电梯，楼道里都是哗哗的雨声。
　　在进门之前，陆乘澜再次叫住他，“萧肃……”
　　萧肃回头。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做教练，你随时可以回去，钱的事情……”陆乘澜想了一下措辞，不想把两人的关系定义成负债关系，也不想给萧肃留下拿钱砸人的印象，他思索后说道：“参星有一个公益基金会，江与风是符合申请条件的，你可以试一下，他的事迹，搞不好能当个形象大使……”
　　萧肃抿唇没接话。
　　“那个公益基金是白翰轩在管，白翰轩就是盛董事的现任丈夫，”陆乘澜提起这人就不自在，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盛董事和他签了婚前协议，虽然法律上可能并不成立，但是他很会表忠心，所以盛董事就把基金会的事情交给他了。”
　　萧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个基金会的事情，但是听着总觉得他想抹黑白翰轩。
　　事实上，陆乘澜只是想把自己摘干净，见萧肃脸上没什么抗拒的神色，他收尾道：“反正那个基金会是白翰轩全权负责的，你试试看吧，等一下我帮你要申请链接，别的我也帮不上忙了。”
　　萧肃皱眉，刚刚还说江与风符合申请条件，跟打包票似的，现在又说自己帮不上忙，最多要个申请链接。
　　明明就是想兜着圈子帮忙。
　　“谢谢，”萧肃不准备申请，但是他也确实应该坦白一点，“一年的工资就够了，这期间，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陆乘澜叹气，怎么又开始跟年终总结ppt式的保证上了？
　　“嗯，我知道了，进去吧，我有点冷。”陆乘澜说。
　　萧肃点头开了门。
　　临近傍晚，屋子里又暗又安静。
　　萧肃开了灯，往次卧看了一眼。
　　“你要洗澡吗？”他小声问陆乘澜。
　　陆乘澜愣了一下，在萧肃家里洗澡吗？“不太合适吧……”
　　“你不是说冷吗？”萧肃拿了拖鞋给他，那次家里来了客人之后，他去超市时买了几双。“昨天我穿回来的衣服洗过了，我拿给你。”
　　“不洗澡了，我换个衣服就行了。”陆乘澜也往次卧看了一眼。
　　如果萧肃家里没有别人，他是不会推辞的。
　　“好。”萧肃点头，他确实提了个没脑子的建议，只是看到陆乘澜肩膀湿了半边，裤腿也湿了，担心他淋雨会生病。
　　萧肃领着人去房间，两人不自觉地都压低了脚步声。
　　陆乘澜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萧肃走在前面也倏地脸红了，在自己家偷偷摸摸的，真的很怪异。
　　他去阳台拿了衣服和裤子，回来时陆乘澜正站在床边脱外套。
　　衣服比看起来更湿，衬衫都贴胳膊上了，也不知道在暴雨里横冲直撞是要干什么……
　　“你先换吧，我去隔壁看一下。”萧肃把衣服留下就出了房间。
　　隔壁门虚掩着，江与风一直没什么动静。
　　萧肃敲门，也只得到了微弱的回应。
　　他推开房门后，屋内没开灯，窗帘紧闭，床上人影缩成一团。
　　“哥，”萧肃沉默，“江与风？你腿又疼了吗？”
　　江与风抬头看了一眼，强撑着坐起来，说道：“你帮我打一盆热水吧，谢谢。”
　　萧肃问道：“药吃了吗？”
　　江与风点头。
　　萧肃没再说什么，去浴室放了热水，盆也是特地买的，不大但是很深。
　　陆乘澜出来时，刚好看到萧肃在把装了热水的小盆往江与风屋子里搬。
　　“他腿疼，泡热水会舒服一点。”萧肃解释道，“你先坐一会儿。”
　　“嗯，你先忙，不用管我。”
　　萧肃进了次卧，把江与风安顿好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能停了，吃过饭再走吧。”萧肃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因为江与风一直在家，所以他每次都会囤三天的菜，晚上三个人吃饭是足够的。
　　他这么想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萧肃去开门。
　　“你在家啊？”林烁按掉了拨出电话，“江与风说他腿疼，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我不知道你在家……”
　　“我也是刚回来，麻烦你跑一趟了。”萧肃让他进屋。
　　林烁局促了，进门看到了坐在客厅的陆乘澜，更局促了。
　　“陆总也在？”
　　陆乘澜高冷地点了点头，上次不是说不招惹江与风了，怎么背地里跑这么勤快？
　　“那个，止痛药管用吗？”林烁拿出背在身后的药店袋子，里面装的是布洛芬。
　　萧肃摇头。
　　“那我进去看看。”林烁指了指次卧。
　　萧肃顿了一下，一般这种时候，江与风都不愿意别人靠近。有些人能独自承受很多痛苦，同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但是他不了解这两人的关系，也许江与风愿意见林烁呢？
　　陆乘澜关注着萧肃的表情，见他为难了，开口道：“林烁，你先等一下，我们聊一聊上次我让你办的事吧。”
　　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烁过来。
　　林烁不想过去。
　　“嗯你们先聊。”萧肃松了一口气。
　　林烁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只能去和陆乘澜聊天了。
　　“萧肃，不要烧饭了，订餐吧。”陆乘澜不想萧肃去烧饭，真的很累，还得收拾。“雨好像小一点了，就点你家附近的就行。”
　　“好。”萧肃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正好两人要在客厅谈话，他也可以去卧室休息一会儿了。
　　关上房门后，他看到了陆乘澜放在凳子上的衣服，虽然是换下来的，但是那个强迫症还是把衣服都折了起来。
　　萧肃笑了笑。
　　陆乘澜一次又一次替他解围，让人安心，他好像不能再无动于衷。
　　第一次，他放任自己不去抗拒，大脑瞬间就被占满了，但是不合时宜的嘲讽声向他发问: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第48章 白黑48
　　萧肃突然很迷茫。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明明是徐明恩的肮脏的心理战术, 现在却改变了声线，变得低沉带着笑意。
　　那笑意里没有嘲弄。
　　萧肃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
　　或许真的应该去申请陆乘澜说的那个公益援助，然后早点离开参星。
　　知道他一年后会辞职, 陆乘澜并没有挽留他, 甚至还想着法子让他可以早点离开。
　　可以理解为兜圈子帮他，也可以理解为……劝退吧。
　　他捂住额头, 知道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
　　对于他来说，从一夜情开始，又叠加上下级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前一刻还是一个可以享受孤独的人，此刻心里多了一点遗憾。
　　——
　　客厅里。
　　陆乘澜问林烁：“我就直接问了, 你跟江与风到底什么情况？”
　　林烁沉默良久疑惑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你住这吗？”
　　陆乘澜抿唇, 不想跟他废话。
　　“哦, 就是朋友关系啊，就跟你和萧肃一样。”林烁假笑。
　　陆乘澜听他说话就生气。
　　“谣言的事，我之前就散了啊, ”林烁言归正传，“但是盛董事回公司之后真的开始招标了, 你也没跟我说谣言会成真啊，不过这样也好, 我也不想因为遛了别人一圈被记恨上……”
　　“嗯。”陆乘澜刚才只是找个借口，其实没想谈这件事情。
　　盛董事回来在他的意料之外，原计划只是利用谣言钓鱼而已, 可是盛董事回来之后, 他改变了策略，让这件事看起来更真实。
　　盛董事选择合作方最看中的就是资本和资质, 她虽然是白手起家创业发家的，但是她不会把自己公司的项目交给成立时间很短，连注册资金都是借来的团队。
　　而且她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进度会很快。
　　再者，陆乘澜抽身出来，不在公司做话事人，也会给徐明恩可以钻空子的错觉。
　　毕竟之前在餐厅闹得挺难看的，徐明恩大概也不敢直接再以自己的名义参加项目竞争。
　　但是不管他要以何种方式参加招标，他最后都得不到。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烁都不用猜，就知道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在成为那群孩子的boss之前，在参星营销部做过一段时间。是陆乘澜把他领到了自称“SSS级”的四人小屁孩团队面前，介绍他们认识，让他当起了团队经理。
　　在他和那群孩子磨合失败时，也是陆乘澜跟他说，再坚持一周，还是不行就回参星。
　　结果就那一周结束时，他成了一群大学生的坏心眼boss，而他的团队，现在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了。
　　所以他对陆乘澜既有千里马对伯乐的感恩，又有一种忌惮，因为这个人真的是难以揣摩。
　　“什么也不想做，”陆乘澜微笑，“休息几天已经完全不想去公司了……”
　　林烁不信，但是也没反驳。“你不说我就进去看看江与风了……”
　　他又往次卧看了一眼，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乘澜说道：“如果是想做朋友，就注意边界感，关心一句就回去。”
　　林烁看他，露出疑惑的眼神：怎么又做起情感大使了？
　　“如果不是，就上点心，”陆乘澜打开手机，给林烁发了几个论文，“先了解一下幻肢痛，康复治疗和假肢适应须知和使用年限……”
　　林烁打开邮箱愣了一下，陆乘澜给他转发了一堆关于断肢护理、残障人士心理学的学术论文。
　　“你是不是过于全面了？”
　　陆乘澜嘴角翘了一下，是一个冷笑，“你应该问问自己，是不是过于没心没肺了？”
　　“不是，你现在到底是看上谁了？”林烁混乱了，甚至有点害怕。
　　谁能抗拒得了这样全面的关怀？他瞬间觉得自己被秒成了渣。
　　陆乘澜想把他脑袋打开看看，装的是不是豆腐渣，“你就当我是爱屋及乌吧……”
　　林烁松了一口气，“嗯，我知道了，谢谢。”
　　陆乘澜见他立刻打开文件看了起来，无奈叹气，“对了，我给你一个链接，你可以替江与风申请一下参星的公益援助。”
　　林烁知道参星有公益项目，但是申请这种援助很复杂，需要经过层层筛选。但是听陆乘澜这么说，他立刻明白过来是钱的事情，“不用的，我可以……”
　　“你觉得我是没钱吗？”陆乘澜拧眉看他，“你可以说服他自己申请，或者帮忙提交材料。”
　　陆乘澜根本不指望萧肃，跟萧肃提完他就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个不喜欢接受别人帮助的犟种，恨不得把自己孤立成一个孤岛，好像那样才不会亏欠任何人，也不会麻烦任何人。
　　他看了一眼主卧的位置，萧肃不知道在干嘛，一直在房间里不出来。
　　“哦，我试试看吧。”林烁抓抓头。
　　“你进去看看吧，时间差不多了，水也该冷了。”陆乘澜说道。
　　林烁没听明白，但是敲门进去后看到了那盆水就明白了。
　　“萧肃？”江与风刚刚躺回床上，侧身裹着被子没有抬头。
　　“是我。”林烁走到床边坐下，在昏暗中，抬手摸了摸江与风的额头，头发都汗湿了，而且人还在轻微的颤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与风没动，“不用。”
　　林烁现在很后悔，没有多了解一些，连陆乘澜间接的关心都比不上。
　　现在开口只能干巴地让人家去医院，就好像女朋友姨妈痛，男生说一句多喝热水一样……
　　太敷衍了，他真的太敷衍了。
　　但是多喝热水确实给了他一点灵感。
　　林烁脱了外套爬到床上。
　　“你干什么？”江与风说话声音都有气无力的，因为人躲在被窝里，所以他没觉得难堪，只是深深的无奈。
　　如果林烁早那么一分钟进来的话，他大概也是要赶人的。
　　林烁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搂住了江与风。
　　江与风后背缩了一下，屁股远离林烁的大腿，回头看了他一眼，几乎是苦笑道：“你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
　　“你这么说，我可要脱裤子了。”林烁起身快速脱了裤子扔到了床下。
　　江与风明明还在疼，但是又因为觉得他好笑，所以边疼边笑。“别搞笑了好吗？打针没用的。”
　　“你的思想好脏啊……”林烁重新钻回被子里，抬腿翘到了江与风身上，小腿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江与风的右腿，覆盖上去，将人固定住。
　　江与风愣了一下，林烁的小腿压在断肢的位置，热呼呼的，比刚才的热水还要舒服。
　　“我帮你焐一下，恒温的，甚至还会升温。”林烁的脸贴在江与风后颈处说着话。
　　江与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胳膊肘推了推他，“不要这样，我一身汗，有味道……”
　　林烁摇头，“没有，别乱动了。”
　　——
　　陆乘澜看了一眼时间，10分钟过去了，两个房间都房门紧闭悄无声息。
　　他去阳台看了一眼，外面雨已经停了。
　　犹豫再三，陆乘澜敲响了主卧的门，在他敲第二下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他和萧肃对视上眼神，同时开口。
　　萧肃：“我送你回去吧。”
　　陆乘澜：“雨停了。”
　　萧肃从陆乘澜身侧走出房间，径直去玄关穿鞋，从柜子里又拿了一把伞出来，见陆乘澜站着没动，避开视线说道：“走吧，趁着雨停了，我先送你回去。你的衣服，我明天会送去干洗店的，就放在这边吧……没别的忘记了吧？”
　　陆乘澜摇头，“走吧。”
　　出了单元门，确实没下雨了，萧肃把两把伞放进了后备箱。
　　“不是说一起吃饭的吗？”陆乘澜在副驾驶坐好后问道。
　　“雨停了，先回去。”萧肃说完就沉默了。
　　两人沉默一路，到家时都没下雨，陆乘澜以为他会立刻离开，结果萧肃不顾劝阻去厨房做了饭，但是这次是一人餐，做完脱了围裙擦了手就走了。
　　陆乘澜不明白萧肃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申请援助的事情还是越界了吗？
　　后面一连两天萧肃都是这样，带着早餐和提前买好的食材到别墅，准备中饭和晚饭，问话也能回答，但是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寡言，默默地看着他，在他看过去时，又会回避开。
　　实在无聊时，萧肃甚至会跟着保洁阿姨一起打扫卫生，也能和对方聊聊家常，唯独不再跟他交心。
　　陆乘澜实在没办法，决定上氛围组破冰了。
　　——
　　周五，萧肃到别墅后不久，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了林烁和他的四人团队，郝甜抱着一筐啤酒，在萧肃打开门的瞬间，就递到了萧肃手里。
　　“我来玩啦～”郝甜摊开手，笑的很开心。
　　“快点搬，我还要去接人呢！”林烁一边催着，一边帮忙。
　　他们5个人开了两辆车过来，林烁的车主要是用来拖东西的。
　　四个男大从车上搬下来一个折叠烤炉，还有大包小包的食材。
　　“烤炉直接搬到三楼吧，萧肃你跟我去把遮阳伞打开。”陆乘澜对郝甜一行人说道：“不要拘束，就当是在大楼阳台一样。”
　　郝甜本来就没准备拘束，打量了一圈说道：“陆总，你这个别墅跟别的霸总比，就不太行。”
　　陆乘澜微笑：“怎么说？”
　　“人家霸总都是住大城堡啊，出门要开车的。”郝甜想了一下，数着手指头说道：“还得有花园，泳池，宴会厅……”
　　“那我这边确实不太行，我只有小花园，小按摩浴缸。泳池也是有的，露天的，在后院，这个天气不太合适，就先盖起来了，等夏天你们再来玩。”
　　“好！”郝甜吹捧到:“陆总你真是人美心善好老板！”
　　……
　　萧肃提起啤酒框子跟在最后，听着陆乘澜和郝甜友好交谈。
　　他羡慕这种自然的氛围，不像他，每次陆乘澜问他点什么，他立刻就能把话题聊死，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等待着下一个话题。
　　这几天他一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情感上，他已经自我消化了，也接受了，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可辩解的。
　　如果他不在参星工作，他会直接问问陆乘澜的想法，但是现在太复杂了……
　　到了三楼，萧肃帮忙撑起了遮阳伞。
　　其余几人很快把东西搬了上来，因为不想跟陆乘澜讲话，他们都在埋头干活。
　　户外烤炉很快就架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又下楼去厨房准备烤串，郝甜一直跟着跑上跑下拍视频，说是在工作和上学之余还要做一个vlog博主，总之，事业繁忙。
　　萧肃和陆乘澜被留在了楼上。
　　“抱歉，没跟你说一声，”陆乘澜说道，“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林烁说他们准备团建，所以我就邀请他们来家里了。”
　　“不需要跟我说。”萧肃说完真的恨死自己这张嘴，为什么又把界限划的无比清晰？
　　“在我家里是不是很不自在？下周就去公司了……”陆乘澜说起去公司还有点遗憾，他的夹板已经拆了，胳膊的痛感若有若无，在可承受的范围。
　　“没有，”萧肃起身，“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
　　单独待着视线就会交汇，他就会忍不住想知道陆乘澜的想法。
　　所以萧肃快速离开了三楼露台。
　　陆乘澜一个人坐在三楼，颇有种上了天台的感觉。
　　萧肃已经不仅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是真的开始躲着他了，现在只是作为生活助理不得不跟他待在一起。
　　——
　　楼下厨房，萧肃陷入了迷茫中。
　　那四个人自我介绍了一下，戴黑框眼镜的叫吴乐，穿格子衬衫的叫小良，戴无框眼镜的斯文一些，叫Bug，据说他写的程序就算有bug也能神奇的运行，因此得名。剩下的一个戴大耳机听音乐的叫陈启飞。
　　萧肃之所以迷茫，是因为他们买的肉都是新鲜的整块的，他们烧烤的步骤居然是从腌制开始的！
　　萧肃看了一眼时间，感觉中午肯定是吃不上饭的，所以问他们中午准备吃什么。
　　吴乐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羊腿：“吃烤羊腿啊！”
　　萧肃：……
　　郝甜拿三脚架把手机架好也开始帮忙了，“我来改刀啊，给羊腿抹上盐，有没有大盆啊？萧肃哥。”
　　萧肃跟着保洁阿姨打扫了一次卫生，倒是在储藏室看到过很大的托盘。
　　他去给几人拿了盘子，又看到郝甜拎了一堆水果放在厨房岛台上。
　　“我来切吧。”萧肃只想忙碌一点，把这最后一天熬过去，下周去公司会好很多。
　　陆乘澜在三楼孤零零坐了一会儿，才等到萧肃和郝甜上来。
　　这回萧肃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是处理好的大羊腿，郝甜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要我帮忙吗？”陆乘澜赶紧问道。
　　“帮我把碳拿过来？”郝甜尝试着用一个疑问句指使总裁帮忙，还有点心虚。
　　陆乘澜看了一眼脚边的纸箱，还没伸手，就看到萧肃把纸箱搬了过去。
　　他赶紧跟过去，结果萧肃走走开了，他只好跟着郝甜一起往烤炉里放碳。
　　旁边的木桌边，萧肃正在给羊腿做最后的调味，还铺了点胡萝卜和洋葱。
　　陆乘澜看了他一眼，继续铺碳，一排荔枝果木碳，搭配几个速燃的，没搞一会儿手都黑了。
　　郝甜跑下楼去找打火机了，陆乘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着身悄悄在下颌线边上蹭了一下。
　　折叠烤炉是不锈钢的，勉强照出人影，他看了一眼，脸上的碳痕非常明显，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来。
　　陆乘澜走回桌边，凑到萧肃面前说道：“中午就吃这个吗？”
　　萧肃抬眸，“嗯，你想吃别的吗？”
　　陆乘澜侧了侧脸，“问问他们吃不吃披萨？”
　　萧肃眼神定格在了陆乘澜的脸上，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是白得发光，下颌线旁边一条黑色的痕迹非常明显，他看了一眼陆乘澜的手，嘴角动了一下，“你脸上碰到碳了。”
　　陆乘澜装模作样抬手，用手背去擦，“在哪里？”
　　萧肃用手指了一下，陆乘澜知道在那里，故意抹得更黑了一点。
　　萧肃叹气，“你别擦了，越擦越黑。”
　　陆乘澜在他对面坐下，侧着脸说道：“你帮我擦一下。”
　　萧肃抽了一张湿巾，顺着下颌线轻轻擦了一下，没擦掉，陆乘澜还一直在躲，他抬手扶住陆乘澜的脸，又使劲擦了几下，碳印子擦掉了，皮肤也擦红了一块。
　　而且手底下的触感，是骨骼的硬度，还有男人皮肤的触感，不是那么柔嫩。
　　皮肤擦红的颜色，和陆乘澜偏淡的唇色是一样的。
　　上次盯着陆乘澜的嘴唇，还是在酒店电梯里，喝酒后因为水分蒸发，嘴唇也略显干涩，但是亲上去时还是很薄很软，贴近就碰到了湿润的内侧，引发了一系列深入的探索。
　　“擦干净了吗？”陆乘澜问。
　　萧肃撒开手，垂眸道：“嗯，你先去洗手。”
　　陆乘澜点头，就调戏这一下，两天的郁闷都好像缓解了不少，一边洗手一边感叹自己是变态，但是想着萧肃那一瞬茫然失神的表情，他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他虽然不自恋，但是也不会虚假地否认自己的颜值优势。
　　儿子像妈，侄子像姑姑，所以他和盛凌长得有五六分相似，小时候甚至有人会怀疑两人是不是双胞胎，但是长大后，他长出了父亲那边的偏立体的五官，盛凌则保持住了南方人的柔和的线条。
　　至少萧肃是很吃他这一款的。
　　陆乘澜洗完手回到露台，看着萧肃烤肉。
　　下了四天的雨，天气转晴后天空中都没什么云。
　　萧肃站在烤炉边，先动手把羊腿烤上了，盖上烤炉的盖子焖烤，没过一会儿香气四溢。
　　楼下的几人闻着味也跑上来了，围着炉子像是刚打了野味的原始人——
　　“哇哥你真的好厉害啊！”
　　“好香啊！”
　　“拿刀片着吃吧！我的baby knife呢？”
　　萧肃打掉伸过来的手，“还没熟，而且盖子很烫。”
　　陆乘澜在旁边看着，不禁感叹，这大概就是有孩子的幸福生活吧！


第49章 白黑49
　　萧肃仔细跟他们交代一番之后, 才坐下休息。
　　大概在羊腿烤好的时候，林烁接人回来了。
　　萧肃去开门，看到江与风愣了一下。
　　“你就在这上班啊？”江与风先他一步发问, 满脸的不情愿转变为满眼疑惑, 往里看了一眼，这确实是住宅啊。
　　林烁把人往里推, “进去吧，他没告诉你吗？最近陆总在家休息，他跟着做住家助理。”
　　萧肃皱眉，怎么什么话到林烁的嘴里都会变得怪怪的。
　　江与风和萧肃对视了一眼，又提出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 “这是你们陆总的家？你们在人家家里团建？”
　　林烁只跟他说了是团队聚餐，没说是在哪里, 也没说有谁。
　　他不想出门, 但是又不忍拂了人家一片好意。
　　再者，他虽然比林烁高半个头，但是因为腿脚不便的劣势, 加上在家久了身体虚弱，如果他反抗的话, 林烁这种性格的人，甚至能直接架着他跑。
　　那样的话, 他丢了拐杖，也丢了人。
　　所以最后江与风选择了配合。
　　“嗯，这是陆总的房子, 其他人都在楼上, 你们先上楼吧，我把楼下食材处理一下。”萧肃看了一眼厨房, 头都大了。
　　“辛苦了，我喊陆总下来帮忙！”林烁一边拉着江与风往楼上去一边说道。
　　“不用了！”
　　萧肃话音刚落，陆乘澜已经下来了。
　　林烁打招呼：“陆总，我先跟与风上楼了。”
　　陆乘澜跟江与风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往厨房走去，问萧肃：“什么不用了？”
　　萧肃指了指厨房岛台上处理了一小半的食材，“都要处理。”
　　陆乘澜笑笑，洗了手过来帮忙。
　　萧肃见他右手还算利索，想着就当复健了，也就没阻止。
　　在一片沉默中，萧肃想了很多个话题，最后都没开得了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掐断”对话的行为有多伤人。
　　陆乘澜问道：“我煎牛排，你吃吗？”
　　“好。”萧肃想说自己来的，但是突然想到陆乘澜说他会做饭，干脆配合他一下。
　　“你是不是在背后偷笑了？”陆乘澜没回头，说话时带着笑意。
　　他从冰箱拿了两份牛排出来，另外拿了酱料都配好的意面。
　　萧肃勾了勾嘴角，说道：“没有偷笑。”
　　陆乘澜“嗯”了一声，直接开火了。
　　黄油在锅里滋啦作响，陆乘澜往后躲了一下，撞到了和他背对背的萧肃。
　　“抱歉。”
　　萧肃回头看了一眼，从底下柜子里拿了围裙出来。
　　“头低一下。”他对陆乘澜说道。
　　陆乘澜看了他一眼，低头，配合地套上围裙，手臂从肩带那边穿进去。
　　萧肃站在他身后，轻轻拉扯着腰带，在他的腰后打了一个结。
　　不是很壮的人，系上腰带后，更显得宽肩窄腰。
　　萧肃的视线落在陆乘澜的肩膀上，又移到后背上，停了一瞬后才移开。
　　“好了。”萧肃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谢谢。”陆乘澜被这小举动搞得心里痒痒的，以至于心猿意马，差点把牛排煎糊了。
　　“翻面。”萧肃提醒他，从身后伸手把火调小了一点，“小火慢煎。”
　　“嗯。”
　　等陆乘澜把牛排和意面做好装盘之后，萧肃也把穿好的肉串蔬菜串都用托盘装好了。
　　“去餐桌那边吃，你要喝点什么吗？”陆乘澜问道。
　　他端着盘子往餐桌走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郝甜的三脚架和相机还在，而且屏幕上红点闪烁着，显然正在拍摄中。
　　相机正对着厨房岛台的方向。
　　“喝水就行了，我先把东西给他们送上去，等我一下。”
　　萧肃不想被打扰，这就是人最矛盾的地方，单独相处时觉得尴尬，人多了又嫌吵闹。
　　单独相处的时间仅剩这么一天而已，他突然怅然若失。
　　陆乘澜在萧肃上楼的时候，把相机拿了下来，他只看刚刚拍的，应该不算侵犯隐私。
　　他打开视频往前倒了一点——
　　萧肃总是在听到声响时转身，好像时刻关注着身后的人有没有把厨房炸掉的可能性，在系完围裙转身面相相机时也在垂眸微笑……
　　陆乘澜看到这一幕也跟着嘴角上扬。
　　视频文件还在继续播放着，是平平常常的安静时光，却莫名让人心动……
　　楼梯传来声响时，他把相机关上了，抬头就看到萧肃和郝甜正从楼上下来。
　　“我来拿相机的，”郝甜扯了扯嘴角，见陆乘澜拿着相机，赶紧解释道：“我不会乱拍的，就是拍一些日常。”
　　陆乘澜把相机递给她，沉声道:“刚才你忘记关了，拍什么没关系，发视频的时候不要把我们剪进去就行。”
　　郝甜品了品他的话，眯了眯眼睛问道：“拍到什么不能剪进去的了？”
　　萧肃想到自己给陆乘澜穿围裙，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郝甜好奇极了，立刻打开视频文件翻了一下，“啊！可是看起来好温馨啊，真的不能剪进我的vlog里吗？这可比我拍那四个宅系男大流量大多了啊！我还差5千多粉就300万粉丝了啊，陆总～”
　　“不行。”陆乘澜拒绝。
　　萧肃在旁边看到了郝甜翻的那段。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声音也被录了进去，在“翻面”的声音结束后，两人的身影有三分之二的部分重叠在了一起，从相机的拍摄的角度看过去，像是萧肃从背后搂住了人。
　　萧肃沉默了一瞬，对上了郝甜八卦的眼神。
　　没得到授权没关系，她嗑上cp了啊！
　　郝甜遗憾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咧嘴调侃道：“夫夫生活照进现实了？”
　　萧肃没说话，心里有点慌。
　　“游戏里的家都散了，还照进什么现实？”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叹气。
　　都直接提游戏了，萧肃总要登录游戏看看吧，“梦中情屋”里的主卧他可都装修好了！
　　那可是他实实在在每天登录游戏签到、打卡、做任务，千辛万苦积累的金币，最后倾囊而出，装修了一个温馨的卧室。
　　他什么时候过过这种苦日子？中途甚至想让林烁在游戏里加一些充值氪金的玩法……
　　但是萧肃的理解能力一向出众，他听到的就是“家散了”，以及否认。
　　虽然两人本来就没关系，但是听陆乘澜那样轻描淡写开玩笑的口吻，萧肃还是忍不住皱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郝甜也只是随便一嗑。
　　因为这边的启发，她立刻有了新的想法，楼上还有一对啊！小boss颜值也不差的，江与风更是天生破碎感，她谴责自己的唯利是图，但是接广子的收益实在是难以抗拒。
　　事业脑驱使着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三楼跑去。
　　——
　　楼下又只剩下两人，偶尔能听到楼上的说话声和一阵一阵抽风似的笑声。
　　萧肃坐在陆乘澜对面，尝了一口牛排，感觉有点苦涩。
　　心情难道真的会影响味觉？
　　“是不是糊了？”陆乘澜注意到他顿住不动了，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牛盘，有点黑，但也可能是黑胡椒。
　　萧肃不确定，吃着确实有点苦，如果不是心里苦，那大概就是糊了。
　　“我这份好像没糊，我刚刚切了一刀，还没吃，不介意吧？嗯，你吃我这份吧！”
　　陆乘澜说着把自己面前的那盘端给了萧肃，拿走了他面前那盘。
　　萧肃垂眸看着盘子，在陆乘澜的注视下切了一块送进嘴里。
　　“怎么样？”陆乘澜问。
　　萧肃抬眸看他，默默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他感觉自己现在一定像一个塞了一颗大核桃在嘴里的仓鼠……
　　应该切小一点的。
　　而且陆乘澜是在等他评价吗？
　　牛排本身就不需要太多的技巧，而意面是半成品，酱料都是配好的，他要怎么夸？
　　夸摆盘吗？强迫症的摆法，周围没有一点溅落的酱汁，意面是转着圈放好的，很好看。
　　萧肃在陆乘澜期待的眼神中，一边费劲地嚼着煎老了的牛排，一边感叹自己词汇量的匮乏。
　　陆乘澜黑沉的眸子一直盯着他，平常深邃睿智的眼神，此刻看着都有点天真可爱了……
　　“嗯，挺好吃的。”萧肃说完，借着擦嘴的动作，轻轻咳了一声，化解了难忍的笑意。
　　陆乘澜放下心来，还好第一次给萧肃做饭没翻车。
　　但是，他自己尝了一口后，立刻开始计划着报一个厨艺速成班了。
　　做饭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而且会做和做的好吃，完全是两码事。
　　他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的水平，大概就是熟的，能吃。
　　干脆就定在周末，趁着萧肃休息，他好好恶补一下。
　　——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江与风和林烁也到楼下来了。
　　“怎么下来了？”萧肃问。
　　江与风在餐桌边坐下，叹息道：“我在上面一会儿头都要炸了……”
　　林烁笑了笑：“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
　　江与风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捂着脑袋，他一个人呆惯了，受不了那个热烈的氛围。
　　“你们准备吃点什么？”萧肃问道。
　　他关注着江与风的脸色。
　　下了三天的雨，江与风的腿也疼了三天。心理作用加上阴雨天的湿度问题，给江与风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江与风此刻黑眼圈很重，看着状态并不好。
　　“我什么都不想吃。”江与风刚刚在楼上闻着羊肉的膻腥味，还有油脂的味道，胃里已经翻涌了好一阵了。
　　萧肃起身，问道:“吃面还是煮粥？”
　　“现在还不饿，粥可以吗？”江与风揉了揉太阳穴，回到安静的环境后，脑子里嗡嗡的声响也在慢慢褪去。
　　林烁看着自己的外卖订单陷入了沉思，因为楼上几个小孩闹腾，他点了肯德基，必胜客和星巴克，都不够清淡。
　　虽然他给江与风单独点了米饭，但是快餐的饭，也很油腻。
　　林烁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陆乘澜，又看了看去淘米煮粥的萧肃，顿时觉得自己心思既不全面又不细致。
　　“抱歉啊，不该强行把你拖出来的。”林烁对江与风说道。
　　江与风转向他，眼神困倦但是笑的很温柔，说道:“我可能是出门有点醉氧了，在家闷习惯了。”
　　林烁:“不行的话，我等下送你回去？”
　　江与风:“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萧肃在岛台边切肉丝和小青菜，看到江与风神色放松，他眉头也跟着舒展开。
　　如果是他把江与风强行拖出家门，他们俩只会争吵然后不欢而散，但是林烁拖着人出门，江与风也就半推半就了，还言语温和，反向安慰。
　　萧肃摇头叹气，看来他是有点多余了。
　　陆乘澜将萧肃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眉头紧蹙。
　　只要江与风在，萧肃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江与风身上，一个人又是忧伤叹气，又是摇头苦笑的，好像江与风能牵动他所有的情绪。
　　“听萧肃说你下周去假肢公司？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吗？”陆乘澜转向江与风，语气淡淡地说道：“有家人陪你去吗？”
　　“没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江与风不知道陆乘澜是站在什么角度发问的，是作为一个慷慨招待员工和员工朋友的老板，还是相识的熟人？
　　但是他神经敏感，察觉到了陆乘澜言语之中的冷淡，提问并不是友好的关心，而是试探。
　　“你一个人吗？”林烁惊讶，他知道江与风周末会去云市的假肢公司住一个月，他以为至少会有家人陪着，所以他没有多问。
　　他和江与风的的关系陷入了怪圈里，亲过嘴，抱着一起睡觉，但是两人都没说要确定关系。
　　他不敢承诺，而江与风顺从他的决定。
　　江与风点头，“嗯，一个人去，我没有家人，萧肃是我唯一的家人。”
　　林烁愣住，心疼了。
　　陆乘澜脸色阴沉的厉害，倒不是他缺乏同情心，只是江与风说话时一直看着他，像是故意的。
　　故意在说他们相依为命，互相牵绊。
　　“别听他瞎说，他父母都健在。”萧肃解释道。
　　“哦，那就好。”林烁松了一口气。
　　“嗯，他们各自都有家庭要照顾，所以你还是我唯一的家人啊。”江与风对萧肃说，他头不疼了，说话时也开始耍起了无赖。
　　萧肃无奈地笑笑，没有继续反驳。
　　陆乘澜看到两人眼神互动就上头。原本他以为是江与风单方面地帮助过萧肃很多，所以萧肃知恩图报，结果，萧肃对江与风来说同样的不可或缺……
　　在他看来，其实两个人差的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跨过友情界限的契机。
　　爱情和欲望是很奇怪的东西，会发生于顷刻之间，而且让人失去理智。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萧肃你要陪他去吗？我可以给你放假……”陆乘澜问萧肃。
　　“……”萧肃疑惑，之前不是问过一次了吗？他说了不去的，这也是他和江与风商量好的。
　　林烁看出了萧肃的意思，萧肃不打算去。
　　他看了一眼江与风，又心疼上了。“我陪你去吧……”


第50章 白黑50
　　“不用。”江与风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林烁的陪同。
　　“可是……”林烁还想争取。
　　陆乘澜起身, 打断两人的谈话，“你们慢慢聊，我和萧肃先去楼上。”
　　萧肃没想走, 他也想听听最后的结果, 但是陆乘澜这么说了，他只好跟上了。
　　陆乘澜走在前面, 小计谋成功，但是他心里却并不开心。
　　他十分肯定林烁会主动提出陪江与风去假肢公司。
　　那天林烁担心的神色不是作假，而且当时林烁进了江与风的屋子很久，都没被赶出来。
　　这足以证明，江与风对林烁不排斥。
　　陆乘澜要推波助力, 让两人纠缠在一起，从而把萧肃彻底摘出来。
　　萧肃是个很重情义又十分单纯的人, 虽然说好了不请假, 不陪着去，但是真到了江与风需要的时候，他还是会立刻跑过去的。
　　陆乘澜不愿意他去, 哪怕是江与风真的需要人照顾。
　　他惊觉自己几乎偏执的占有欲，突然想到了什么, 转身停下脚步。
　　萧肃正不放心的回头看楼下的两人，结果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陆乘澜的胸口。
　　陆乘澜本可以阻止的, 但是他不想，而是在人撞上来之后，抬手按住了萧肃的肩膀。
　　一个台阶的高度差营造出了身高差, 萧肃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他。
　　陆乘澜温柔地笑笑, 沉声道：“小心一点。”
　　萧肃不可遏制地脸涨红了，撞人的窘迫, 在温柔的安抚下，没有得到缓解。
　　鼻息间都是陆乘澜的味道，因为靠近，心脏像是膨胀了，胸口都容不下了。
　　“你先上去吧，我去拿点东西。”陆乘澜说着放开萧肃的肩膀，和他擦身而过往楼下走去。
　　萧肃愣了两秒钟，摸了摸侧脸，还是很热。
　　他转身追着陆乘澜下楼的身影，余光扫到斜侧方餐桌边的两人，那两人都好奇地仰头看着，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有点惊奇。
　　萧肃赶紧转身跑上三楼。
　　陆乘澜没过一会儿就拿着东西过来了，他对萧肃说道：“这是你上次忘记带走的零食，都太甜了，吃了会长胖，给他们吃吧。”
　　萧肃认出了那个纸袋，是上次秦秘书送来的公司同事的慰问“投喂”。
　　他那天走得着急忘记带走了，结果第二天过来时就不见了。他也没好意思问，以为是被保洁清理掉了，结果居然是被陆乘澜收起来了？
　　“从哪里拿出来的？”他好奇地问。陆乘澜到底把东西放在哪里了？他之前跟着保洁打扫了一遍别墅卫生，除了卧室和衣帽间没去过，别的地方都看过了，没看到过这个纸袋。
　　“储藏室。”陆乘澜说道。
　　储藏室的柜子里，他很讨厌那个打开是玫瑰的3d贺卡，总觉得有种让人不爽的意味。
　　“可以吃吗？”郝甜看到了甜食，凑过来问道。
　　萧肃点头。
　　郝甜拆了一袋彩虹糖，顺手拿起了纸袋里的卡片。
　　“那个给我。”萧肃伸手去拿。
　　郝甜已经打开了，“咦？这个不是李老师做的吗？怎么在你这里？”
　　“谁？”萧肃和陆乘澜同时问道，两人对视了一眼。
　　“就是我们那层的李工啊，做榫卯结构的，好像是什么传承人，这个是他纯手工做的，我看到过……”郝甜看了陆乘澜一眼，见他面色不善，赶紧替自己的打工人朋友辩解道：“哦，是午休时间做的，不是上班时间。”
　　陆乘澜抿唇，他管他是上班时间做的，还是下班时间做的呢！
　　关键是，这居然是纯手工？！
　　不是，什么人会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给别人啊？
　　他看了一眼萧肃，萧肃已经在翻来覆去地研究那张贺卡了，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陆乘澜眉头紧皱，早知道让这袋子零食烂在储藏间了。
　　那张卡片在萧肃的手里显得小小的，萧肃关上又打开，每次打开，中间的玫瑰就会绽放成一束，非常精巧。
　　他很快就发现了右下角的机关，是一个可以拉的横条，拉开后里面藏着一个签名：李枚。
　　玫瑰是手绘的，字写的也很好看。
　　陆乘澜也看到了名字。
　　李老师，李工，李枚。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上次午餐萧肃放他鸽子跑去了餐厅吃饭，身边围了一圈人，其中好像就有个李工。
　　他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在和林烁的聊天框里，明明白白写着：李工，28岁，人夫0。
　　“你认识他吗？”陆乘澜问萧肃。
　　萧肃想了一下，“好像有点印象。”
　　陆乘澜咬牙，盛凌那个花孔雀，萧肃看一眼直接说人家是“代驾”，那个平平无奇的李工，他倒是有印象了。
　　“什么印象？”
　　“戴眼镜，”萧肃跟李工聊过两句，还记得他很有个人特色的嗓音。“声音很温柔，软软的。”
　　陆乘澜沉默，萧肃是个声控。
　　郝甜嚼着糖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提醒萧肃道：“这就约等于情书，这年头，会写情书的人不多了。”
　　陆乘澜看向她：他看不懂的，你不能让他保持天真吗？！
　　郝甜笑的脸颊上的猫猫纹都出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吧……”萧肃手抖了一下，手工艺品顿时变成了烫手山芋。
　　“今天写贺卡，明天就能写情书，我收过一些，你信我！”郝甜笃定的说。
　　萧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卡片放回了袋子里，就当没看到吧。
　　“对了，那个李工长什么样？”萧肃问郝甜。
　　陆乘澜被气笑了，该不会真被盛凌说中了吧，萧肃是脸盲吗？
　　关键，问这个问题，是准备去发展一下吗？
　　郝甜说道:“有点民国教书先生的感觉，就是那种文化人长相，讲话确实软软的，我可喜欢跟他说话了，让人如沐春风。”
　　萧肃点点头，大概有个印象了，下次准备躲开。
　　陆乘澜见他点头，更气了，问道:“你想跟他认识一下吗？不准备坚持你的‘独身主义’了？”
　　萧肃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的。
　　“我不是‘独身主义’，也没打算认识他。”
　　“那你想干什么？”
　　萧肃沉默，陆乘澜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太正常，是生气了吗？
　　因为这个卡片吗？还是因为李工？
　　“陆总，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哈哈哈哈哈！”郝甜看出了端倪，明目张胆地开起了玩笑。
　　陆乘澜抿唇转开了目光。
　　他不想否认，确实是吃了一吨的醋，他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真吃醋啦！”郝甜贴脸开大。
　　陆乘澜直接坐下了，见萧肃尴尬到沉默，他无奈地叹气，低声警告郝甜道:“别再瞎说了。”
　　“哦。”郝甜应下后还在偷笑。
　　萧肃鼓噪的心又安静了下去。
　　“我去打球了。”萧肃指了指那几个正在打迷你高尔夫的男大，直接就过去了。
　　留下陆乘澜一肚子气，而郝甜又拆了一袋巧克力，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陆乘澜撑着额头，盯着萧肃的背影。
　　“没什么啊。”郝甜在他对面坐下，桌子上放着笔记本，她给陆乘澜的邮箱发了视频文件，关上笔记本说道：“在楼下拍的视频我发给你了，老板请查收。”
　　陆乘澜查了一下邮箱，点了下载，不用猜也知道她说的是厨房那段视频。
　　等进度条的时候他看向郝甜，她扎着两个辫子，一副刚成年的样子，实际上真的鬼机灵。
　　把这机灵给萧肃十分之一，萧肃早该反应过来了。
　　“陆总你看，他们在比赛诶！”郝甜指着不远处的几人说道。
　　三楼露台很大，其中一半都铺了迷你高尔夫的不规则草皮，角落里则是占地几乎10平米的按摩浴缸。
　　萧肃拿着高尔夫球杆，轻轻挥了一下，高尔夫球飞起来一点，落在了有坡度的草皮上，离插着红色小旗子的洞口还挺远的。
　　“不是……”郝甜起身跑过去，“你怎么跟扫地似的？”
　　萧肃：……
　　“大家不都是在扫地吗？”Bug笑道。
　　“你会吗？”吴乐挑衅道。
　　“萧哥，别被她影响，你继续。”陈启飞积极鼓励。
　　“加油，哥，我们扫地也可以扫进去的！”小良握拳。
　　萧肃:……
　　怎么突然燃起来了？
　　他只是逃避谈话所以过来玩游戏的，没想真的参与到比赛中来。而且现在是怎么回事，如果他打不进洞，是不是他们男子组就输了？
　　郝甜拿了根球杆过来，跃跃欲试道：“看我一杆清台。”
　　“你说的好像是台球。”吴乐笑起来。
　　郝甜也没在意，豪迈地说道：“都一样都一样，姐会赢。”
　　萧肃因为早年运动生涯的影响，一旦涉及到竞技，他就会因为压力，变得非常认真。
　　但是他真的不会打高尔夫。
　　“是要进那个洞吗？”陆乘澜走了过来，指了指最尽头的一个洞。
　　他不知道几人是按什么规则打的，但是看他们的姿势，极其有可能是比谁打的远。
　　小良点点头。
　　陆乘澜走到萧肃身后，“我教你一下。”
　　“这是真外挂。”Bug遮掩着，低声跟小良说道。
　　萧肃没动，因为陆乘澜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
　　“左臂伸直，以肩膀为轴心……”陆乘澜抬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人听的也挺认真的，只有郝甜又开始眼神闪光了，他问道:“你们也要学吗？”
　　几人点头。
　　他继续讲解动作，本应从身后将人圈住，带着萧肃一起打一球的，但是……圈不太过来。
　　因为身高相近，两人臂长也差不多，圈住教学的话，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贴身抱了。
　　那么多双天真的眼睛看着，陆乘澜心思很正。
　　他只是握住萧肃的右手，左手推了推萧肃左侧的胯部。
　　“身体前倾一点，左臂一直都是直的，以左肩为轴心，胯部旋转发力……腿再分开一点。”陆乘澜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萧肃紧张的手心冒汗了，幸好是在阳光下，本来就晒的脸色发红脖子冒汗的，不会被发现异常。
　　但是，当陆乘澜的脚突然从内侧伸进来，去分开他两脚之间的距离时，萧肃绷不住了。
　　“你帮我打吧，我不想学。”萧肃恢复自然站姿，把杆子塞到了陆乘澜手里。
　　陆乘澜难得见他这么暴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即握紧球杆手柄，是温热微烫的触感，他垂眸敛去笑意，再次认真给几人示范，打了一个漂亮的一杆进洞。
　　“哇，好帅啊！”郝甜鼓掌，胳膊肘顶了一下萧肃，“是吧！”
　　萧肃不解，难道是今天才发现吗？
　　几个人在教学之后，打的不像扫地了，但是草坪被铲飞不少，甚至有部分和高夫球一起飞出了露台。
　　他们害怕自己高空抛物砸到人，赶紧跑下楼去找球了。
　　郝甜没跟着去，太阳晒久了脸红扑扑的。
　　“对了，陆总，那个浴缸可以打开吗？”郝甜问道。
　　“可以，昨天刚换的水。”
　　因为那个欲生欲死的梦，陆乘澜在雨停后就把水换了，还找人清洁过，所以现在浴缸焕然一新，就等着人员就位了。
　　“那我们可以用一下吗？”郝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为你家里会有泳池，所以通知了他们带泳衣，放心，是沙滩裤那种的，不会辣眼睛！”
　　“没关系，玩的开心就好。”陆乘澜打开浴缸的盖子，也打开了加温的键，“要等一下，水热起来需要时间，三楼有单独的浴室，你们就用三楼的，可以吧？”
　　郝甜点头拍手，“我去拿装备。”
　　等她从楼下抱了一堆东西上来，陆乘澜才知道她是真的做足了准备来玩水的。
　　而且，年纪确实小。
　　她充了一只直径有1米的火烈鸟游泳圈扔进水里，然后又掏出了一堆海洋球和水上玩具。
　　最后，那个占地10平米的按摩浴缸里飘满了各种五彩缤纷的奇怪东西。
　　他们也很自觉，只占了其中一个池子。
　　浴缸是长方形的，在三分之一的位置分隔成了两个池子。当时装的时候是盛董事特地定制的，说是一边给大人泡，一边给孩子们玩。
　　确实是给孩子玩的，就是孩子略大了一些。
　　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问道：“你看着好像很热，要不要去泡一下？”
　　萧肃一直脸红红的，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现在被戳穿了，情绪也到达了顶峰，无法转弯盘旋而下了，只能选择跳崖，他开口时声音轻轻的：“我没有衣服，可以穿你的吗？”
　　陆乘澜磕巴了一下：“可，可以……”
　　陆乘澜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转头掩饰惊慌。
　　明明只是借衣服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互穿衣服，怎么听萧肃说出口，那么撩人？


第51章 白黑51
　　下楼拿衣服时, 陆乘澜走在前面。
　　萧肃跟在后面，注意到了陆乘澜的耳朵红红的，是“梦中情屋”游戏特效里的绯粉色。
　　因为白得过分, 所以粉得很清透好看。
　　衣帽间和主卧是连在一起的, 萧肃从来没进去过。换做以前他是不会好奇的，而且巴不得敬而远之, 但是现在的心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陆乘澜推开主卧的门，深呼吸，心里的紧张更浓烈了。
　　随着萧肃脚步的踏入，他莫名有种隐秘被探知的慌张……
　　萧肃一进屋就看到了拉开窗帘的落地窗，从落地窗往下看, 能看到后院的泳池，拉了塑料布盖着, 院墙边都是绿植。
　　后院他也没去过, 他突然多了一些探索的欲望。随着情感一起被唤醒的，还有对陆乘澜生活空间的好奇。
　　“你等我一下。”陆乘澜先一步走近衣帽间，把角落里熨衣服的挂烫机踢进更靠里的位置, 用衣服挡上后，松了一口气。
　　他在摆放运动服饰的区域找起了沙滩裤。
　　“嗯。”萧肃走向衣帽间, 站在门口能将整个卧室尽收眼底，灰黑色调的, 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
　　而衣帽间内，更是整齐得像是展柜。
　　西装是按颜色从深色到浅色排的，最尽头是一套纯白色的。
　　萧肃不知道什么场合会穿到白色的西装, 但是他能想象到陆乘澜穿上白色, 一定很耀眼。
　　除了西装之外，其他的服饰和配件也都摆放的十分整齐。
　　保洁阿姨说, 陆乘澜不允许任何人进卧室，日常的打扫都不需要她来做。所以这边应该是陆乘澜自己收拾的，想到陆乘澜近乎强迫症的整理方式，萧肃勾起了嘴角。
　　保洁阿姨在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他是她在陆乘澜家里见过的第二个男人，上一个喊陆乘澜表哥。
　　保洁阿姨还说，她在陆乘澜搬进别墅后，就一直在这边做保洁工作，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保洁阿姨说到上头时还忍不住感慨，有钱人也很孤单啊！她甚至想给他介绍隔壁别墅的单身女强人。
　　但是毕竟是雇主，陆乘澜又冷冰冰的，她一直没找着机会说话。
　　“这个可以吧？”陆乘澜挑了一条深色的宽松沙滩裤，长度大概到大腿中间，但是沙滩裤没什么弹性，他想了想又拿了两条出来，“你试一下吧，看看哪条合适。”
　　萧肃点头接过，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陆乘澜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卫生间门打开时看过去，视网膜受到了冲击。
　　萧肃直接就脱完了，穿着沙滩裤出来的。
　　“我没有都试，就是随便穿了一条，”萧肃解释完，把另外两条还给陆乘澜，说道:“那我先上去了。”
　　“你就这样上去吗？”陆乘澜惊讶到挑眉。
　　这人怎么回事啊，这又不是真的沙滩，直接就打赤膊到处乱跑吗？而且这裤子为什么到他身上又变成低腰裤了，未免太性感了一点。
　　“有什么问题吗？”萧肃不解。
　　他原本是穿着衬衫的，但是刚刚在卫生间换完裤子后，他在衬衫和沙滩裤的搭配中看出了一种很猥琐的气质，还不如直接脱了。
　　而且郝甜他们带了水枪，他上去之后可能会被喷。
　　陆乘澜想过去帮他把裤子往上提一提。
　　“裤腰，不能往上提一提吗？”陆乘澜忍不了了，小声问道。
　　萧肃低头看了一眼，“会卡裆。”
　　陆乘澜人死了一瞬，热气上涌，他拿了一条浴巾给萧肃，无奈地说道:“去吧去吧。”
　　“你不来吗？”萧肃问他。
　　“我一会儿就来。”陆乘澜想冷静一下。
　　萧肃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陆乘澜一边脱衣服一边冷静分析不过是玩个水，他请氛围组来，不就是为了创造好的氛围，和萧肃拉进距离吗？
　　还有什么能比光着泡在一个池子里更亲近？
　　简直是天助他也！不，这是来自郝甜的助攻。
　　门外传来林烁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的—
　　“萧肃！你从哪里出来的啊，你衣服呢”
　　陆乘澜没听到萧肃的回答，心想着萧肃该不会是落荒而逃了吧，他那个性格……
　　他正想笑，门咔嚓一声被拧开了，刚脱完衣服的陆乘澜愣住了。
　　“我衣服丢在卫生间了。”萧肃的长腿迈得太快，看清楚时人已经进了屋子。
　　“关门。”陆乘澜咬牙。
　　萧肃“砰”的关上门，结果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彻底地愣住了。
　　“去拿衣服。”陆乘澜提醒他。
　　“嗯。”萧肃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头往卫生间走去，拿了衣服低着头就跑了。
　　陆乘澜强装镇定，试图挽回形象:“你等我一下！”
　　他套上沙滩裤追了出去。
　　楼下坐着的两人看到楼上狂奔的两人，露出同款震惊的表情。
　　大白天，萧肃抱着衣服从房间冲出来，然后陆乘澜又光着上身追了出来。
　　“我什么也没看到。”林烁低头。
　　“是去玩水了吧，我们也上去吧。”江与风摇摇头，实在难以理解。
　　两人到楼上时，楼上的人已经都在池子里了。
　　萧肃和陆乘澜占了池子左边单独的三分之一，两人安静如鸡，看似淡定地泡温泉，实则尴尬的要死。
　　其余几人在另一边，喧闹着，活力四射，像是在海边度假一样。
　　“boss，与风哥哥，你们来啦！”郝甜从池子里出来，和两人打招呼。
　　她穿着吊带背心和浅蓝色沙滩裤，穿着人字拖，迈着小碎步跑到餐桌边，拿了一个深口的托盘，倒了两杯饮料放进去，又拿了点吃的装上。
　　见两人站着不动，她催促道:“换衣服啊，大家都穿的很夏日，你们俩整整齐齐的，合适吗？”
　　林烁觉得他们在4月底过夏天，是真的不合适。
　　但是午后阳光确实很好，穿着单衣都能被晒的冒汗。
　　再者，就连陆乘澜这个严肃的正经人都加入了，他们俩确实显得格格不入了。
　　林烁是个追逐快乐的Enfp，他不允许自己不合群。
　　“一起吧！”他对江与风发出邀请。
　　江与风有点为难，但是看到林烁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不忍让他扫兴，只能跟着他去换衣服了。
　　另一边，郝甜端着托盘走到陆乘澜和萧肃所在的池子边，把托盘放进了水里，深口的托盘就那样稳稳地漂浮在了水面上。
　　“谢谢。”陆乘澜说道。
　　“等一下啊！”郝甜进了旁边的池子，从自己那边的池子里捞了几个彩色的海洋球丢过去，又扔了两个玩具，笑着说道：“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你们自己玩吧！”
　　萧肃被她逗笑了，终于从尴尬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陆乘澜快一步拿到了郝甜扔过来的玩具，是一个蓝色的小青蛙，还有一个橘黄色的小乌龟。
　　他研究了一下，找到了边上的发条旋钮，上满劲后放进水里，同时把青蛙的头朝着萧肃的方向。
　　塑料的发条青蛙快速挥舞着四肢，拍打着水面发出啪嗒嗒的声响，朝着萧肃出发。
　　刚刚端起饮料的萧肃还没喝上就遭到了小青蛙的攻击。
　　他无语地看向陆乘澜，陆乘澜已经把上满劲的发条乌龟放生了。
　　但是乌龟的动力不足，游了一半就停下了。
　　两人坐在正方形池子的对角线上，萧肃在最外侧，离所有人都很远。
　　陆乘澜往前挪了一点去拿那只乌龟，顺势滑到了萧肃的旁边。
　　托盘被水波推着向反方向移动，触到边缘后又弹了回来。
　　“是不是觉得很无聊？”陆乘澜问道。
　　萧肃摇头，笑了笑，拿起那个小青蛙扭了一下。
　　不无聊，但是挺幼稚的。
　　水波荡漾着，人也仿佛在跟着晃动，两人的肩膀碰到了一起。
　　他垂眸没有看陆乘澜，说道：“抱歉，刚刚没敲门。”
　　陆乘澜抿唇，差点笑了。“没关系，之前又不是没看……哦，你不记得了。”
　　早就都看光了，他想这么说的，但是又觉得这调戏略显油腻。
　　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记忆这种东西，是可以再创造的。
　　但是说起“不记得”，陆乘澜的声音里还是流露出了遗憾。
　　萧肃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旁边池子里的人。他们在比赛闭气，四个男孩都沉下去了，郝甜在掐表计时。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我记得。”萧肃突然说到。
　　陆乘澜没听清楚，“什么？”
　　萧肃坦白道：“我没有断片。”
　　陆乘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看向萧肃。
　　他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一直在回避这件事的人，现在却说自己没有断片。
　　“是后来想起来了吗？”陆乘澜尽量让自己语调轻松一点。
　　萧肃梳理了一下时间，说到：“当时就想起来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后来连上了。”
　　陆乘澜想起萧肃十分强势地说自己断片了，然后不给他任何挽回的机会，决然地离开了房间。
　　但是实际上，萧肃没有断片。
　　陆乘澜的心里很乱，之前试图唤醒萧肃所谓的“断片”的努力，突然好像一个笑话啊。
　　甚至，他还以为萧肃之所以断片断的那么彻底，是因为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这么荒唐的借口他都想过了，却始终没有怀疑萧肃是装的。
　　萧肃说他没有断片。
　　那么，萧肃只是单纯的对他的行为选择了无视。
　　陆乘澜感觉到一阵难以描述的失落从胸口涌出，甚至带有强烈的刺痛。
　　如果萧肃一直都是记得的，那么对他，就一直都是无感的。
　　那天晚上温柔的眼神和亲吻，也不过是醉酒后的假象。
　　陆乘澜觉得自己错的离谱，这段时间的追逐，是基于萧肃对他也有好感的前提。
　　他头头是道的分析着，认为萧肃是个孤独又封闭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有情感障碍。他一心想要慢慢走进萧肃的生活里，让萧肃习惯他的存在。
　　但是，如果萧肃对他没有好感，那么他追逐的性质和意义都变了，变成了不体面的死缠烂打。
　　陆乘澜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生气，气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也气萧肃一直在骗他。
　　萧肃等着陆乘澜说话，但是陆乘澜的沉默逐渐在加深，脸上的表情也更加冰冷。
　　林烁和江与风换完衣服过来了，林烁想着去萧肃他们的池子里，但是陆乘澜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他赶紧拉着江与风去了另一边。
　　江与风回头担心地看了萧肃一眼，想问问怎么了，但是萧肃眉头紧皱，甚至没注意到池子边有人来过。
　　“对不起，当时……”萧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时他只想逃走。
　　并不是因为想保住工作，那只是趁手的借口。
　　在明确自己的想法后，告诉陆乘澜自己没有断片的想法就冒出来了。
　　欺骗造成了他父母的不幸，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悬在头顶的断头铡。
　　他根本猜不透陆乘澜的想法，所以干脆说出来，交给陆乘澜来决定。
　　“不用道歉，也不用再说了。”陆乘澜起身，直接离开了泳池。
　　萧肃握紧了拳头，他突然意识到，在说出口之前，他一直都心存侥幸，以为陆乘澜不会生气。
　　但是陆乘澜的态度很明显。那么就此停下，也不用再去确认了。
　　萧肃并没有解脱，他做不到停留在此处，他以为刚刚萌芽的感情，好像超出了可控的范围，他一心只想追上去……
　　而气呼呼离开露台的陆乘澜又跑了回来。
　　“萧肃，你过来一下，我们谈一谈。”


第52章 白黑52
　　萧肃听到了陆乘澜喊他, 但是他坐在池子里没动，手都攥麻了。
　　水温和太阳都是暖的，他的脖子后面却在发寒。
　　陆乘澜站在屋檐下, 极力控制住了表情, 萧肃居然不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现在, 喜欢的人没了，助理没了，面子没了，氛围组也没了。
　　泳池里嘻嘻哈哈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六七双眼睛在两人中间逡巡, 像是看父母吵架的孩子般茫然。
　　陆乘澜站着下不来台，萧肃在想着会发生的无数种可能性……
　　江与风拿水枪朝萧肃打了一下, 在萧肃回神后, 提醒道：“你老板叫你呢，去啊！”
　　萧肃还没想好，但是对面七双眼睛看着他, 他只能去了。
　　“回家的话，喊我一起。”江与风预感不太好, 可能会不欢而散。
　　“没事，你们继续玩。”萧肃勉强微笑了一下, 走出了浴池。
　　陆乘澜也冲他们招招手，慈眉善目道：“玩吧，没事。”
　　萧肃出了池子几步就到了屋檐下, 想说点什么, 对上陆乘澜的眼神，嘴又张不开了。
　　而且陆乘澜收起了“核”善的表情, 转身就走了。
　　萧肃拿起旁边的浴巾，在追上陆乘澜后，犹豫了一下，盖到了他肩膀上。
　　陆乘澜愣了一下。
　　白色的浴巾从肩头落下，覆盖在热气蒸发后微凉的皮肤上，锁住了逐渐流失的温度。
　　他回头看了萧肃一眼。
　　这是关心吗？还是出于生活助理的职业操守？
　　萧肃的眼睛是茶棕色的，此时正默默看向他，依然是淡漠又温暖的色彩，但是眉心中间挤压出了一条纹路，透露出了紧张和不安。
　　陆乘澜忍不住叹气。
　　因为一条意味不明的浴巾，他刚刚升起的怒火就消散了大半。
　　而看到萧肃不安的神情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栽了，这回是真栽了。
　　“先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好好谈一谈。”陆乘澜拽了拽身上的浴巾，萧肃还在滴水呢，他自嘲地笑道：“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萧肃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陆乘澜抿唇，摆摆手，让萧肃跟上，总不能一直站在台阶上说话。
　　楼梯口几个脑袋躲躲藏藏地在往下张望呢。
　　萧肃跟在陆乘澜身后，想着干脆直接问吧，陆乘澜不是也问出口了吗——
　　你是不是讨厌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出口？
　　连徐明恩都能问的出口: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秦娜绮也跟他说过，下次直接问啊，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至于答案如何，还会更惨吗？
　　小时候他问过姐姐萧静：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萧静很明确地跟他说“是的”！
　　那一天他没有哭，在得知就连姐姐都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都没哭。所以，就算陆乘澜不喜欢他，又怎么样呢？
　　会被拒绝，会被讨厌吧。
　　他想想心里都酸涩的要命。
　　萧肃抬头的时候，已经跟着陆乘澜到了衣帽间。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陆乘澜问完又忍不住叹气，关心他干什么？他需要吗？他不需要，萧肃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生活，他早就说过了。
　　萧肃摇头没说话。
　　陆乘澜看着他，走了一路，不滴水了，但是他的衣服又丢在楼上了。
　　虽然想坦诚地谈一谈，但总不至于就这样半裸着谈吧！
　　陆乘澜已经完全不气了，只剩下了无奈和自嘲。
　　他拿了衣服给萧肃，还是之前那套。
　　“你先去换衣服，这套衣服不用还给我了……”
　　萧肃接过之后，捏紧了。“陆乘澜……”
　　陆乘澜愣了一下，苦笑道：“怎么不叫陆总了？你把我开除了吗？”
　　萧肃跟不上他的脑回路，要开除也是反过来吧？
　　陆乘澜见他怔住，无奈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不用还，是让我不要再来了吗？”
　　陆乘澜咬牙，还真是够直接的。
　　“这要看你自己怎么决定。但是我一开始就说过，不会让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工作，毕竟责任在我，我会让黄经理给你调岗，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毕竟在公司总会遇到，我可以把这一年的工资补给你。不用觉得有负担，算是我辞退你，按劳动法我是要赔偿的……”
　　萧肃：“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陆乘澜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学着萧肃公事公办的态度输出了一堆，结果萧肃回答的是什么？
　　饶是他脑子转得够快，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陆乘澜问完，只想把舌头捋直，今天第二次磕巴了。
　　“我不需要你的钱，”萧肃把衣服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他也不想拿走任何东西，“下周一我会去办离职的。”
　　“不是，你先等会儿，”陆乘澜抬手，制止了他离开的脚步，“你刚刚说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是什么意思？”
　　萧肃垂眸，“我说了，我没有断片。”
　　陆乘澜用手比划了一下，将夜晚和早晨分割，说道：“断片或者没断片，那都是第二天早晨的事，头一天晚上的时候，你是有意识的吗？”
　　“我看着像是没意识吗？”萧肃脸色涨红，“没意识的人能……吗？”
　　陆乘澜一想也是，没断片就是能记得，能记得就是有意识，有意识就是……
　　不，萧肃的意思不仅仅是有意识，有意识的人也可以是混乱的，被强迫的，不自愿的。
　　萧肃说自己是有责任的。
　　当时，萧肃确实主动亲了他很多次……
　　陆乘澜抬手掩住嘴唇。
　　他突然明白过来了，萧肃说没断片，其实是在表态吗？
　　先坦白，再表白？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你喜欢我吗？”陆乘澜抬眸，因为震惊，眼睛都亮了。
　　萧肃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问题犹如当头棒喝，但是由陆乘澜问出来更好。
　　“嗯。”他点了点头。
　　陆乘澜抬手扶住了旁边的柜子，再次确认：“是对朋友的喜欢吗？”
　　“不是朋友。”萧肃摇了摇头。
　　陆乘澜感觉到头重脚轻的晕眩感，萧肃是喜欢他的！
　　在欣喜之余，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被折磨了这么久，他恃宠而骄一下应该也可以吧？
　　萧肃确实骗惨了他。
　　“那天，你摔门就走了，我很受伤，”陆乘澜手指敲了敲玻璃柜子，继续说道：“后来我明里暗里问了你很多次，你都非常明确地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真的很受伤，但是现在太开心了，完全共情不到当时的情绪了。
　　陆乘澜想装的像一点，所以眼神看向了透明玻璃下的袖扣。
　　“我没有摔门就走，”萧肃辩解，但是好像确实急匆匆关门就离开了，把陆乘澜一个人丢在了酒店房间里。“好吧，我确实不对。”
　　“这件事让我失眠了很久。”陆乘澜继续说道，这个确实是真的，老是做有颜色的梦，真的睡不好。
　　“那你想怎么样？要我补偿你吗？”萧肃问道。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陆乘澜见好就收，到时候要一点小小的补偿，心满意足。
　　萧肃沉默，“嗯，那我先走了。”
　　他有点失落，陆乘澜在就事论事，没有对他的喜欢做出回应，但是这已经比他预想的好很多了。
　　陆乘澜疑惑地看着他，“现在走？去哪里？”
　　“现在不走，等他们玩结束再走，”萧肃说道，“你不用有压力，补偿的事，你想好了再联系我……”
　　陆乘澜不解，到底是哪个环节不对？怎么萧肃还是一副没明白过来的样子？
　　萧肃转身往外走去，虽然失落，但是轻松了许多——没有被讨厌，也没有被喜欢，事情发生了和没发生一样……
　　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直到变化发生。
　　他被陆乘澜拽了回去。
　　萧肃愣在那里，任由陆乘澜抱住他，因不安和沮丧而沉闷的心脏也怦怦跳动起来……
　　“我忘记说了吗？”陆乘澜低声在萧肃耳边说道：“我也喜欢你啊……”
　　萧肃垂落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搂住了陆乘澜的后背，脸也埋到了他的肩颈里。
　　他没有勇气问出口的话，陆乘澜会主动说给他听，这个人总是会让他安心。
　　陆乘澜感觉自己被勒紧了，歪头靠在了萧肃的脸颊旁，“傻瓜，你就是那个例外！”
　　萧肃沉默了半晌，原来当时那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
　　陆乘澜松开手，捧住萧肃的脸，拉开距离，问道:“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陆乘澜想掐他的脸，人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
　　“你到现在只说了个‘嗯’。”
　　“嗯。”
　　陆乘澜笑出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明知道萧肃话少，又何必为难他呢？
　　萧肃直视着他的脸，手臂也挪到了陆乘澜的后腰上。
　　现在这样抱着，中间只隔了一块就要脱落的浴巾，身体的温度来回传递着。
　　他没有和人这么亲密过，但是舍不得松开。
　　明明是比他单薄一些的人，却让他有一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我可以亲你吗？”
　　陆乘澜垂眸看向他：“……”
　　“不可以吗？”萧肃的眼神从陆乘澜的嘴唇上移到了眼睛上，“我是不是又理解错了？是要在一起的意思吗？”
　　“嗯是的，”陆乘澜忍笑，但是没忍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没反应过来。”
　　甚至有点扛不住。


第53章 白黑53
　　“可以吗？”
　　萧肃真的很想亲他, 在他说《劳动法》的时候就想堵住他的嘴了。
　　怎么能有人这么喋喋不休？
　　而且明明在生气，却还在为别人着想，考虑着不该他考虑的事情……
　　大概, 就算他只把陆乘澜当老板, 甚至当成不相干的人，陆乘澜也不会为难他。
　　萧肃看着他, 目光里都是动容。
　　陆乘澜笑道：“可以，以后都不用问了。”
　　萧肃轻轻往前，在陆乘澜的嘴唇上贴了一下，就挪开了。
　　会说温暖的话的人，嘴巴也很柔软, 虽然凉凉的。
　　亲完他就松开了手，他好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了。
　　也难怪, 他们两个人下来时氛围明显不对, 那几个人又都是爱操心的。
　　陆乘澜不满意，几乎是瞪着萧肃。这就算亲了？
　　萧肃侧头倾听着外面的声音，想提醒陆乘澜回楼上, 转头就看到在眼前不断放大的脸。
　　他赶紧抬手，挡住, 掌心里弥漫开呼吸时喷洒的热气。
　　被捂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眉眼更生动了, 瞪大的狭长双眸，在高眉骨下，带着几分控诉。
　　萧肃收回手, 无奈道：“他们好像下来了。”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 不敲门就进我的卧室。”陆乘澜说着欺身上前，身前的人也连连后退。
　　盖在身上的浴巾落在了地上, 萧肃被抵在了门框边。
　　“我道过歉了。”萧肃窘迫道。
　　“但是你把我看光了，要对我负责……唔……”陆乘澜说着又被捂住了嘴。
　　衣帽间的门离房间门也就是一个转角的距离，萧肃都听到门外说话的声音了。
　　“不要乱说了。”萧肃贴着墙边站着，紧张不安。
　　陆乘澜拉下他的手握着抵在了自己的左胸口，“那我对你负责吧，那天在酒店时我就想说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萧肃静静地看着他，在说什么负责啊，都是男人。
　　而且说让他负责的时候，听着像是撒娇占便宜，说对他负责的时候，听着像是……想欺负人。
　　陆乘澜欺负人的样子，他记忆犹新，也就那时候力气大了，平常脆得一碰就倒。
　　但是，这是他没考虑过的问题，江与风之前就说过撞号的事情，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喝多了不清醒被睡了是一回事，清醒着，他大概是做不到的。
　　“你又在想什么？”陆乘澜几乎是抵着萧肃的鼻尖了，他很想腻歪一会儿，但是萧肃老是走神。
　　“没什么。”萧肃的后颈被捏，耳骨后方被指腹摩挲着，酥麻感一直蔓延到了尾椎骨。
　　应该是可以商量的吧，有的人甚至能接受柏拉图式恋爱呢。
　　他不太了解所谓“夫夫”的相处模式和生活方式，他决定回去查一查，然后再做打算。
　　陆乘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萧肃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在唇瓣离开后又睁开，呼吸里都是淡淡的香味，被纷乱思绪缠绕的脑袋逐渐被黏腻的情感填满。
　　“你也亲亲我，好吗？”陆乘澜垂眸，鼻尖滑过萧肃的脸颊。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落到萧肃的耳边，萧肃整个人都麻了。
　　柏拉图是谁？
　　他抬手摸到陆乘澜的侧脸，捏着下颌骨，把跑到颈侧捣乱却始终偏离重点的人掰正回来。
　　他们脸对着脸，呼吸变沉后起伏的胸腔也贴在一起，眼神却完全没有碰触到，两人都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彼此的嘴巴上。
　　微张着的嘴唇，抿紧又张开，还没亲上就已经口干舌燥了。
　　陆乘澜喉结滚动了一下，往前凑近，担心再次被捂住嘴，抬手覆盖住了萧肃的手背，左手还牵着萧肃的右手，总之，先稳住。
　　唇舌抵住时，陆乘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但是可以等会儿再想。
　　刚开始只是浅尝辄止，温柔试探，但是小火慢炖实在焦灼。
　　热度从舌尖到口腔，再从皮肤表层慢慢延伸到身体里，人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衣帽间里只剩下亲吻时的浅啄声，还有唇舌在口腔内碰触又分离的湿哒哒的声响。
　　不用说话了，萧肃不再担心自己会词不达意，不怕自己会越描越黑，也不用担心陆乘澜说出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自己无法好好的回应……
　　言语是苍白的，甚至偶尔带着利刺，但是说话的硬件是湿热的，柔软的，可以转化为更直白的无声词句——我想要你。
　　这是萧肃喜欢的交流方式，他回应着陆乘澜时而温柔时而带有侵略意味的纠缠，口腔里呼吸里都是果香味的。
　　亲吻从温柔转为热烈。
　　萧肃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又或许没有声音，陆乘澜的手机好像在震动，也可能是他自己的脑子在嗡鸣。
　　他逐渐找到了感觉，像是喝醉了一样，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心脏从一开始就在疯狂跳动，现在更是仿佛要从嗓子里蹿出来一样，就连小腹都在发疼发紧。
　　萧肃躁动不安，把手从陆乘澜的钳制中抽出来，一只手插进了微湿的发丝里，另一只手挪到了陆乘澜的腰侧，顺着紧实干练的腰线向上摸到了背阔的位置，大拇指摩挲着，薄薄的皮脂层下是线条分明的腹外斜肌，一条一条的斜侧下来，和腹肌衔接在一起。
　　那几条线，像是鲨鱼的鱼鳃一样，在抚摸下，似乎会呼吸呢！
　　陆乘澜恼火地抓住萧肃的手，“痒……em……”
　　他哼了一声，立刻感觉到萧肃顿了一下，紧接着下嘴唇就被咬住了，很轻，然后又被轻轻研磨着，像是他是什么很好吃的东西似的。
　　陆乘澜确定了，萧肃就是个声控。
　　这又让他想起了那个声音软软的李工。
　　陆乘澜突然就气急败坏了，明明喜欢自己，还问李工长什么样，渣男！
　　他低头啃了萧肃下巴一口，正投入的人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萧肃捂着下巴看着陆乘澜。
　　“怎么了？”
　　陆乘澜还有怨气，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心眼很小的样子，都被调侃了两次是不是吃醋了，他要是真的一直吃醋，醋坛子的名声怕是要传出去了。
　　所以他地图炮道：“你可以不要搭理公司里的那些人吗？”
　　“我还要去公司吗？”萧肃觉得有点不合适，其实他去做别的工作也是可以的，找找总有合适的。
　　现在两人是这种关系，还给陆乘澜当助理的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乘澜差点脱口而出:你想留在家里吗？太好了！
　　其实他非常乐意把萧肃留在家里，但是他太了解萧肃的性格了。
　　“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你就去上班，这样我也可以假公济私，天天看到你。”陆乘澜看着他下巴上被咬出的印子，后悔了，刚刚下嘴太重了，他又靠过去亲了亲萧肃的下巴，“还疼不疼？对不起……”
　　“不疼，下次不许咬人了。”萧肃无奈地警告他，“还有，上班的话……”
　　“我知道的，你会公事公办。”陆乘澜想等年终总结的时候给他发一个影帝奖杯，这么久是怎么演的啊，冷漠无情的他都差点信了。
　　不对，是演的吗？
　　“好，但还是和计划的一样，一年为限。”
　　“嗯嗯。”陆乘澜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没断片，那你能记得多少？”
　　就算没彻底断片，但是毕竟喝了那么多酒，他自己也不是全部都记得，偶尔冒出一些新的片段，他都觉得吃惊，比如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啃人？
　　“一半吧。”萧肃说着眼神躲闪了一下，一半都嫌多了。
　　陆乘澜点点头，一半真不少了。
　　“你那时候就对我有好感吗？”陆乘澜求证。
　　萧肃沉默了。
　　“没有吗？”陆乘澜眯了眯眼睛。
　　“难道你那时候就对我有好感吗？才认识一周……”萧肃反问的时候笑得很无奈。
　　“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了。”陆乘澜说。
　　萧肃定定地看着他，想分辨他是哄人还是说真的。陆乘澜虽然能说会道，有时候喜欢逗弄他，但是此刻的表情是深情又认真的。
　　萧肃昏昏沉沉的，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陆乘澜搂住了萧肃的腰，手指摸到深陷的腰窝，腰窝旁边是低腰裤没覆盖住的弹性皮肤。
　　“没有就没有吧。”
　　“我也说不清……”萧肃在那一刻是被吸引的，生理性的、不可遏制的，但是喜欢和好感，这算吗？
　　“说不清”好过沉默和否认。
　　陆乘澜又满足了。
　　“要不要去露台在泡一会儿？”陆乘澜问道，“如果你想一直待在房间的话，也可以……”
　　“去露台吧，但是要等一下。”萧肃有点尴尬，说话时声音压低了。
　　两人还贴在一起，陆乘澜自然明白他要等什么。
　　他坏心眼地磨蹭了一下，就看到萧肃皱起了眉头，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
　　“不要这样……”萧肃侧头，往下看了一眼又立刻转移开了视线，这个问题太严重了，还是先躲躲吧。他轻轻推了推陆乘澜，别扭地说道:“你先松开我。”
　　陆乘澜听话地退后了一步，他自己也不好受，但是来日方长。
　　一段健康的感情，就是要慢慢来的。陆乘澜自我安慰，眼睁睁看着萧肃进了浴室……


第54章 白黑54
　　陆乘澜靠在卫生间门口等了一会儿, 听到里面传来洗澡的水声，忍不住叹气。
　　他拿了衣服放在门口柜子上，敲了敲门, 在里面水声停下之后说道：“衣服给你放在门口了, 我去客房……”
　　听到里面人应了一声，陆乘澜才套了一件睡袍离开房间。
　　萧肃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 陆乘澜不在。
　　柜子上放着沙滩裤，还有一套运动装，大概是让自己决定是上楼继续玩一会儿，还是换衣服不下水了。
　　萧肃换了衣服出门，在走廊遇到了同样穿了沙滩裤的陆乘澜。
　　陆乘澜快步过来, 走到他身旁伸手，手指勾了一下, 但是被萧肃躲开了。
　　“从现在就开始公事公办了？”陆乘澜歪头看他, 语气里带着不解。
　　“不是……”萧肃只是下意识地躲闪，在走廊上不同于在衣帽间里，他多少有点顾虑。
　　“那就先假装我们吵架了。”陆乘澜往前走去, 心情郁闷。
　　萧肃拉住他的手腕，说道：“等一下, 林烁他们也是公司的……不能要求他们隐瞒，所以, 先不要让他们知道吧。江与风那边，回去后，我会单独跟他说的。”
　　“告诉江与风什么？”陆乘澜故意装傻。
　　萧肃无奈地说道:“告诉他, 我们的事。”
　　陆乘澜听他这么说就很开心了, 忍不住又起了玩心，明知故问道:“我们什么事？”
　　萧肃抬腿就走。“陆乘澜, 你真的很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办。”陆乘澜赶紧哄人。
　　又被直呼大名了，虽然他很喜欢，听着心里痒痒的，但是再逗下去，萧肃就真跑了。
　　他知道萧肃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
　　虽然陆乘澜很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但是谈恋爱确实是很私人的事情，萧肃不想说就不说吧，也省得被一群人天天盯着八卦。
　　“谢谢你理解。”萧肃抬手，让陆乘澜牵了一会儿，到三楼转角听到人声时，才示意他松开。
　　陆乘澜顺从地松开手，直接挪到了萧肃的侧腰上，把人往转角盲区推了推，在萧肃露出疑惑的神情时，沉声道：“你晚上能不回去吗？”
　　“不行。”萧肃拒绝。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挣脱开，几步就跑上了台阶。
　　陆乘澜磨牙，他就是想两个人单独待一会儿，怎么萧肃把他当洪水猛兽似的。
　　这显然不是害羞，而是有点躲着的意思了。
　　——
　　萧肃冲到了露台上。
　　“没什么事吧？”江与风坐在屋檐下，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想阻止其他人下楼找人，但是阻止不了，只能跟上。结果到了楼下，到处都找不到人，最后听到房间里好像有声响，他就找了借口把人赶回了楼上。
　　借口就是：少管闲事。
　　回来后，其余人又下水玩了。
　　他放心不下，就换了衣服等着，随时准备走人。
　　萧肃摇摇头，“没事，回去跟你说。”
　　一句话的功夫，陆乘澜就追上来了。
　　陆乘澜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江与风的目光很沉，现在更是带了几分凌厉，是毫不掩饰的探寻和警告。
　　陆乘澜无奈，这人不会是喜欢萧肃吧，想刀一个人的眼神，他很熟悉。
　　“去玩吧。”江与风对愣在原地的两人说道。
　　萧肃点头，直接回了依然空着的半边池子。
　　陆乘澜跟着过去，很自觉地坐在了对角线的另一边，视线一直落在萧肃身上。
　　“你们battle完了吗？”郝甜趴在两边池子的连接处问道。
　　陆乘澜忍笑，确实battle了一番。“嗯，battle完了。”
　　萧肃虽然没看两人，但是耳朵竖着在听。
　　郝甜只当他们是争论一番又和好了，放心下来就回去跟小伙伴玩了。
　　林烁听说风浪已过，直接跨到这边池子来，坐到了陆乘澜旁边，放开胆子调侃道:“怎么还换了裤子？”
　　陆乘澜抿唇，这种细节也只有林烁能发现了吧。
　　“没有，你记错了，”陆乘澜为了更有信服力，直接开始指责他，“没事盯着别人短裤看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癖好？”
　　林烁挑眉，哪来的无名火？
　　“没有就没有，怎么还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陆乘澜继续看萧肃。
　　确实有点生气，身材超好的男朋友就在跟前，但是不能抱不能碰。
　　而且男朋友躲着他。
　　男朋友正在拧发条青蛙，拧到顶之后，放到水里，方向是对着陆乘澜的。
　　陆乘澜微笑，是我的！
　　“你真的好吵，我去那边了。”陆乘澜对林烁说道。
　　林烁无语，“我根本没说话啊。”
　　陆乘澜不管，往水里看了一眼，确定了萧肃腿的位置，然后钻进了水里，伸手抓住了萧肃的脚踝。
　　他们这边的池子不大，也就一个身位的长度，对角线更长一些。
　　陆乘澜抓到脚踝后，明显感觉萧肃被他拉的往下来了一些，他借着力，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在水下往前划了大半个身位的距离。
　　出水时他把湿透的头发往后抹去才睁开眼睛，萧肃已经在眼前了。
　　见萧肃愣在那里，陆乘澜坏笑，捧起水泼了过去。
　　萧肃躲闪了一下，还是被泼中了。他很无奈，但是陆乘澜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真的很可爱。
　　他笑着反击，对陆乘澜泼水。
　　陆乘澜还没到浴池边缘，躲闪时身体不稳跌进了水里，拍起的水花溅了林烁一头一脸的。
　　林烁抹了一把脸，“好家伙，突然开始戏水了？”
　　他不想跟这两个人戏水，显得他很多余，像个灯泡，所以他准备爬回隔壁池子。
　　但是隔壁池子听说了开始戏水，立刻端起水枪发起了攻击。
　　“打他打他！”郝甜趁乱指挥小伙伴瞄准小boss。
　　林烁刚跨过边缘，又被打了回去。
　　混战开始的太突然了，两边池子形成了自然敌对的阵容，但是小孩组的道具更多一些，不仅有加特林水枪，还有弓箭泡泡机。
　　林烁被连发打中，直接叛逃了，从池子侧边爬了出去。
　　萧肃不想笑他，但是真的忍不住。
　　陆乘澜微笑着看着他。
　　那边池子里的男孩们闹成一团，搂搂抱抱。陆乘澜觉得这时候他去搂住萧肃，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他抬手从身后搂住了萧肃的肩膀，像是偷袭一样。
　　萧肃愣了一下，但是没有推开。
　　泡泡机的泡泡像是密雨一样漂浮过来，一个泡泡刚好落在陆乘澜眼睛上，碰触到睫毛后破碎了。
　　“等一下！”陆乘澜继续扒拉着萧肃，另一手揉了揉眼睛，“泡泡进眼睛里了……”
　　萧肃转身，把他拉到边上坐下。“别揉。”
　　郝甜也指挥同伙们停下了攻击，问道：“陆总，你没事吧，赶紧拿水冲一下眼睛。”
　　“没事。”陆乘澜摆摆手。
　　萧肃顺手从边上拿了矿泉水，“我看一下，能睁开吗？”
　　陆乘澜坐在水里最低的那层台阶上，萧肃单腿跪在水里，抬起他的下巴，俯视着他。
　　陆乘澜试着睁了睁眼睛，眼泪直接浸润了眼眶，而且刚才他揉了一下，眼尾都红了。
　　“就是有点涩，没事。”
　　萧肃看着半仰着头的人，呼吸一滞，是挺色的……
　　“你稍微侧着一点，我帮你冲一下。”
　　“嗯。”
　　——
　　林烁已经爬回了屋檐下，接过了江与风递来的浴巾裹上自己。
　　见江与风一直看着浴池的方向，他也跟着看了过去。
　　泡泡还没完全散去，零零散散的一些飘着，有的落在水面上，有的落在池子边，还有几个落在了萧肃头上……
　　阳光下，破碎的泡泡崩裂出细碎的沫子，没碎的也改变了形状反射着彩虹的光泽。
　　泡泡滤镜下，萧肃在给陆乘澜冲眼睛，小心翼翼的。
　　眼睛对一切都很敏感，不管是风还是水，陆乘澜想睁着眼睛，又下意识闭上，连身体都在抗拒，一只手扶着池子边缘，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萧肃的胳膊。
　　“他俩绝对有问题！”林烁缩在凳子上说道。
　　“你才发现吗？”
　　“不是，”林烁当然知道他们有问题，只是现在的情况更复杂，是一种双向的暧昧，“你说他们躲在卧室干什么啊？”
　　“可能是在午睡吧。”江与风说完笑笑。
　　林烁听到“睡”这个字就来火，他和江与风睡了几次，都是纯睡觉。期间，他动了很多次歪心思，但是江与风像是法海一样，完全无动于衷。
　　“我们也回去午睡吧。”他往江与风旁边靠了靠。
　　江与风瞥了他一眼，裹着浴巾的人往前倾着，浴巾在胸前交叠出一个空空荡荡的倒三角，脖子旁边的发尾还在往下滴水，都滑到了三角区域里。
　　他转移开视线，看向池子里的两人。
　　那两人已经处理好了眼睛的问题，安安稳稳坐回了池子里。
　　陆乘澜心情不错的样子，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萧肃的胳膊肘支在池子边上撑着下巴，一脸的凝重。
　　他的脸虽然背离了陆乘澜的方向，但是眼睛却瞥向水下两人之间的位置，不知道在看什么。
　　江与风不确定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内心非常矛盾，既希望两人真的有情况，又希望什么都没有。
　　陆乘澜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看起来太过精明，如果他真的想骗谁，就一定能把人骗得裤衩都不剩。
　　而萧肃实在是太好骗了，骗一次没什么，骗一辈子就更好了，但是他很怕陆乘澜只骗萧肃一阵子，然后把萧肃推往更孤独的处境。
　　“你干嘛忧心忡忡的？”林烁凑到江与风面前问道。
　　江与风伸手，扯起林烁的浴巾，拉到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要么去水里，要么去换衣服，现在不是夏天，会受凉的。”
　　“受凉就受凉吧，反正心都凉透了……”林烁屈起膝盖缩成一团，试图缩进浴巾里，但是个子在那里，实在是装不了委屈。
　　江与风笑笑没接话，凉着吧，凉透了就知道靠近他没什么好处了。
　　——
　　池子里的两个人泡的热呼呼的。
　　陆乘澜打开了浴缸的水疗模式，池壁上的喷嘴开始喷水了，所以整个池面上都是涌动的水流和泡沫，浑浊得看不清水底。
　　旁边池子里的几个人已经各自找了有喷嘴的位置坐下，一边闲聊一边享受spa了。
　　陆乘澜坐在萧肃旁边，手在水底牵着他的手，腿也不安生地放到了萧肃的腿上。
　　萧肃撑着下巴，保持距离。至少水面上的部分保持着距离。
　　水下，陆乘澜和他五指相扣着，还拿大拇指抠他手心。
　　“很痒。”萧肃试图拽回自己的手。
　　陆乘澜不松手，现在都已经偷偷摸摸的了，难道要直接装陌生人吗？
　　“不要动！”陆乘澜看了旁边一眼，确定没人看他，侧头靠近萧肃耳边故意压低嗓音说道：“你把手抽走的话，我的左手空出来了，我就要摸你了。”
　　萧肃缩了缩脖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陆乘澜。
　　陆乘澜挑眉，垂眸往他胸口瞄了一眼，眼神示意他自己准备摸哪里。
　　萧肃支在浴缸边上的手立刻横过来，挡在了胸口。但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好笑，掩饰性地化解尴尬，摸了摸锁骨。
　　陆乘澜笑着看他，眸光又往下移了一瞬。
　　涌动着的水刚好到胸口一半的高度，水流绕出很明显的两个半弧，深凹的中线延伸到水里，还有细小的水珠在深麦色的皮肤上缓缓滑落。
　　陆乘澜今天已经很自控了，在楼下接吻的时候都没上手，如果连牵手都不让，他就真的要发疯了。
　　萧肃皱了皱眉，脊背下意识弯曲，人也往水里沉了一点。
　　陆乘澜忍笑，原本紧紧握着萧肃的手松开了一些，“随便你选。”
　　底下的水流冲在松散开的手上，萧肃明显感觉到陆乘澜的五根手指头逐渐脱离了掌控。
　　他真干的出来！
　　萧肃立刻抓住了陆乘澜的手，紧紧的。
　　陆乘澜满意的笑笑，说道：“你可千万别松手哦。”


第55章 白黑55
　　陆乘澜靠在边上, 手被抓着，能感觉到萧肃每个手指头都在用力。
　　“你要是再用力，我的手就碎了。”陆乘澜继续小声说话。
　　萧肃手松了一些, 手心刚空出点位置, 陆乘澜的大拇指又开始刮来刮去了。
　　“周末你们有什么安排吗？”郝甜趴在两个池子中间问两人。
　　“在家休息，或者出去兜风。”陆乘澜非常认真的回答, 也是说给萧肃听的。
　　等会儿散场他就去买个头盔。
　　“你呢？”郝甜问萧肃。
　　“有事情，不在新城。”萧肃以为郝甜要把这活动延伸下去，干脆先说清楚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办，也就不用再次拒绝了。
　　陆乘澜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个周末萧肃要送江与风去云市做假肢。他被突然的表白冲昏了头脑, 直接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确定关系的第一个周末，萧肃却要和别人度过两天。
　　“你什么时候回来？”陆乘澜问道。
　　“周日吧, 不会影响周一上班的。”萧肃计划在云市住一晚, 把江与风安顿好再回来。
　　陆乘澜难掩失落。
　　星期天回来，周一上班是不受影响了，但是上班都在公司, 那一天8小时，就是看得到摸不着, 最多就是眼神交流。
　　而且他一周没去公司，堆积了很多事情, 大概率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我要睡两天，玩尽兴了，也玩累了。”郝甜趴在池子边, 头歪着枕着自己的胳膊, 眼睛都闭上了，“但是回去还要剪视频, 所以我现在先睡一会儿，如果我掉水里，只是太累了，并不是死了，请把我捞起来……”
　　萧肃笑着看了陆乘澜一眼，笑不出来了。
　　陆乘澜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只剩下好看的五官，上面写着“我不开心”。
　　“怎么了？”萧肃问道。
　　陆乘澜抬眸，瞬间收敛了情绪，语气温和道：“没什么，要不要我陪你们去？”
　　萧肃摇头，“你好好休息吧，不太方便。”
　　陆乘澜知道不方便，总不至于他在后座陪着江与风尬聊，而且萧肃是陪人家去“治疗”的，有很多事情要办。
　　“那你们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吧，”陆乘澜说道，“早点收拾好，早点休息，明天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明显的带着不想分开的情绪，就算是萧肃这样木讷的人，也感受到了。
　　“嗯，我知道了。”萧肃握紧陆乘澜的手，犹豫了一下，拉到了自己这边，把他的手背贴在了腹肌上。
　　陆乘澜绷着脸看他，感觉到手被带着上下滑动，手背下是搓衣板一样的触感，咯噔咯噔地滑下去又滑上来。
　　萧肃偏过头去，看似又在撑着下巴发呆了。
　　陆乘澜脖子热热的，呼吸都加快了一些，虽然他也有腹肌，但是不一样，这是萧肃在奖励他！
　　因为核心收紧，萧肃坐的更直了一些，身形挺拔。
　　陆乘澜转移开视线，正直地目视前方，偷偷摸摸好像也挺爽的。
　　萧肃突然松开了手，陆乘澜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新的暗示吗？
　　但是他没敢动，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要脸的。
　　萧肃伸手去够东西，手臂越过陆乘澜的后背，胸口也抵在了陆乘澜的肩膀上。
　　陆乘澜抬手掩了一下人中，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不太好吧。
　　萧肃摸到了后方架子上的浴巾后，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江与风好像坐不住了，周一来接你，有什么事给我发信息，我看到会回的。”
　　陆乘澜发现自己也有点声控，也可能是胸控，或者是人控，反正后脖子麻了。
　　萧肃起身后裹住了浴巾，后来穿的这条沙滩裤有点紧，没下水之前还好，出水比较贴身。
　　陆乘澜视线追随，越看越热，他男朋友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确实该早点回去，而且分开几天也好，不然根本忍不住。
　　虽然两人发生过关系，但是现在正经谈恋爱，陆乘澜还是想好好表现的，最起码约会三次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心里默默做约会计划:兜风、吃饭、看电影，正好三次，然后再深度交流，关系逐渐稳定，再同居……
　　陆乘澜规划到同居时，自己先愣了一下，转头看到萧肃已经拿着衣服下楼了。
　　他被自己快进一样的想法惊到了，以前他只会想着要在一起，现在却想着一刻都不分开。
　　陆乘澜起身，跟着去了楼下。
　　萧肃去客房的卫生间洗了澡，出来时看到陆乘澜换了衣服坐在床边，但是头发还是湿的。
　　“你们结束了吗？”萧肃一边整理着衬衫纽扣，一边问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嗯，那几个小孩在收拾东西，说是要把卫生打扫一遍再走，你哥在楼下等你。”
　　萧肃听到“你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江与风。
　　怪怪的。
　　“好，那你晚上准备吃什么？”萧肃习惯性地问道。
　　“要出去一趟，陪我妈吃饭。”陆乘澜起身走到萧肃面前，接手了整理衣领的活，修长的手指扣着纽扣，目光落在锁骨的位置说道：“盛董事用了你们隔壁那间办公室，而且下周她还在。”
　　“知道了。”
　　“我可以把我们的事告诉她吗？”陆乘澜问道。
　　萧肃愣了一下，告诉盛董事？为什么？这中间好像少了很多步骤，同时，他的心里又被塞满了很多模糊的情绪。“先不说吧……”
　　陆乘澜抚平萧肃肩膀上的褶皱，不轻不重地说道:“她在的话，我中午就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嗯，你们出去吃吗？”
　　“嗯。”
　　“行，我知道了。”
　　陆乘澜见他表情丝毫未变，换了个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约会？”
　　萧肃再次愣住，是的，谈恋爱还有这个步骤。他不知道要怎么谈，但是陆乘澜应该会吧，他又安心了。
　　“周末吧。”
　　“平时呢？”
　　萧肃沉默了一下，“平时怎么了？”
　　“下班之后，可以一起吃饭。”陆乘澜在心里画了一个√，吃饭算一次约会了。
　　“你安排吧。”萧肃想着反正要吃饭的，正好下周江与风不在家，他可以陪陆乘澜吃饭。
　　陆乘澜点头，计划很顺利。
　　“那我先走了。”萧肃往门口迈了一步，在陆乘澜伸手要搂他时，俯身躲开了，“我真的要走了。”
　　他倒退着出了房间，为了躲避陆乘澜的突然攻击。
　　再搂搂抱抱他都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陆乘澜握紧拳头，躲得太丝滑了，之前的格斗运动员经验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吧！
　　他不放弃地跟着出去，可是外面到处都是人，几个小孩在认真打扫卫生，两个在楼下收拾厨房，还有两个在楼上楼下的跑着拖地。
　　陆乘澜只能放慢脚步，跟着萧肃到了楼下，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了。
　　周末，萧肃把江与风送到了云市后，按计划陪他待了两天才回新城。
　　两天，陆乘澜就发了两次“晚安”，没有更多消息了。
　　星期天的晚上，萧肃坐在空荡荡的家里，内心有一丝茫然。
　　他想给陆乘澜打电话的，但是开车很累，而且他说了听陆乘澜的安排，既然对方没有安排，他就不要追问了吧。
　　周一早晨，他醒的很早，出门后照例给陆乘澜打了电话，陆乘澜接了，说在家等他。
　　结果他到了之后，别墅里静悄悄的。
　　一般这个点，陆乘澜应该已经穿戴整齐坐着等他了。就算没收拾好，也会从楼上探头跟他打招呼，让他稍微等一下。
　　萧肃回忆起时，才发觉自己很喜欢那个场景——
　　头发凌乱的人，一边扣着衬衫袖子的纽扣，一边用晨起时略微磁性的嗓音说：“萧肃，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明明脸上还带着困倦，结果要不了十分钟就焕然一新地下楼了。
　　萧肃等了一会儿，往卧室走去，敲门也没人应，打电话能听到房间里手机的铃声。
　　“我进来了。”他边说着边推开了门。
　　床上，陆乘澜躺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发凌乱的脑袋，睡得很熟的样子。
　　萧肃挂断电话，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时间还是决定把他叫醒。
　　陆乘澜一向守时，肯定是不愿意迟到的。
　　“陆……乘澜？该起床了……”萧肃摇了摇他的肩膀。
　　陆乘澜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也睁开了眼睛，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一丝困倦。
　　他伸手时被子也被掀开了一些，露出底下穿的整齐的衬衫，甚至连领带都是系好的。
　　萧肃抿唇，两天没见，陆乘澜更恶劣了……但是为什么周末都不联系他呢？
　　萧肃想抽回手，陆乘澜使劲拉他，一边拉还一边说道：“我右手还疼呢，你轻点。”
　　萧肃拳头立刻松开了，陆乘澜趁机就把人拉下掀翻。
　　萧肃躺在床上不说话，长腿有一半还耷拉在床边，任由陆乘澜半压着。
　　陆乘澜见他面无表情的，开玩笑道：“不会是分开两天就把我忘了吧？”
　　“没有，”萧肃的表情松动了，“不要闹了，你这样衣服都皱了。”
　　拉扯间，衬衫从裤腰里跑出来一截，领带也歪了。
　　陆乘澜完全不想管，只想着离开别墅去公司后就要开始演一场无欲无求、公事公办的戏了，那么出门之前就必须得先满足一下。
　　他低头想去亲萧肃，又被捂住了嘴。
　　“看来是真把我忘了。”陆乘澜扒拉开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床边，无声地整理衣服。
　　他真的要被气死了，周末跟着盛董事拜访了几个伯父伯母，想着联系萧肃，又想看看萧肃会不会主动联系他……结果呢萧肃直接跟蒸发了似的，发个晚安都要等半天才收到一条回复。
　　萧肃看着陆乘澜的背影，他话语里的酸泡泡都要肉眼可见了。
　　“真的没忘，”萧肃起身握住陆乘澜的肩膀，将人按回了床上，“不要太用力，我下巴的印子还在呢……”
　　因为这个印子，他被江与风调侃了两天。
　　陆乘澜被哄好了，强压着嘴角。他仔细看了一眼萧肃的下巴，确实还有点印子，如果皮肤白的话，会很明显。
　　“这次我不动了，你亲我吧。”陆乘澜躺平，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顺便把领带抹平了。
　　萧肃心情微妙，还是满足了陆乘澜的要求，低头轻轻在他的薄唇上靠了一下。
　　“好了，走吧。”他拉陆乘澜。
　　陆乘澜依然躺着不动，睁着一双欲求不满的眸子看着萧肃，像个画报似的。
　　萧肃没办法了，陆乘澜的态度在说:今天不好好亲的话，就不去上班了。
　　他没办法了，只能叹息着再次靠过去。
　　陆乘澜看着萧肃俯身过来，他忍不住背离了自己一动不动的计划，微微扬起下巴张开了嘴巴，萧肃余光瞥见了，忍不住微笑，又敛去。唇瓣紧紧覆盖，舌尖被邀请，在陆乘澜的嘴巴里纠缠……他的心里充盈着满足和愉悦。
　　萧肃沉浸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上班迟到的事情，赶紧起身。
　　陆乘澜抬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又将人拽了下去。
　　柔软的床上，萧肃的一边胳膊撑在陆乘澜的肩膀旁边，另一只手按在陆乘澜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衬衫，几乎能感觉到心脏在共振。
　　……
　　结果就是两人到公司差点迟到，路过办公区时，一路上员工“陆总”、“萧总助”、“老板回来啦！”……两人只来得及点头示意，迈着长腿呼啸而过。
　　萧肃急匆匆迈进了总助办公室，坐下来后喘着气扯了扯领口。
　　他看向左手边的办公室，刚好对上盛董事探寻的眼神。


第56章 白黑56
　　萧肃拽衬衫领口的动作停下来, 甚至赶紧把松开的两颗纽扣往上扣了一个。
　　虽然知道解两颗也不会暴露出胸口的痕迹，但是他心虚。
　　陆乘澜说脖子有动脉种草莓危险，所以必须种在肉多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要种, 陆乘澜说是两天没主动联系他的惩罚。
　　萧肃说：“你也没主动联系我。”
　　陆乘澜说：“你也可以惩罚我。”
　　萧肃放弃了这个惩罚的机会。
　　现在被盛董事盯着, 他摸了摸后脑勺，后悔了, 应该一棍子把陆乘澜敲晕，直接扛来办公室，而不是任他拿捏，导致上班迟到。
　　他背后冒完热汗冒冷汗，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右手边总裁办公室的人。
　　陆乘澜也在扯领口, 而且嘴唇红红的，衬托的皮肤更白皙了。
　　“学长！”
　　萧肃被吓地抬头看向对面。“怎么了？”
　　秦秘书诧异, 但是还是好心提醒道：“今天你复工, 有很多事情要做，日常工作先做起来，忙完跟黄经理报备一下行程, 还有……你可能要兼顾一下盛董事那边的事情，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嗯好。”
　　秦秘书推了一台座机到他面前, 说道：“你负责盛董事那边的客户电话吧，陆总回公司之后, 盛董事那边会比较闲，我把她的行程表发给你，你对照着回就行了。你看过我接电话, 知道流程吧？”
　　“知道的。”
　　秦秘书又说了一堆, 直到她那边的电话响起来，“你好……”
　　萧肃看着自己面前的座机陷入了沉思, 接电话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有客户找盛董事，并且是重要客户，他就要转接，这意味着他要跟盛董事有工作上的接触，很多很多。
　　他宁愿和陆乘澜接触。但是陆乘澜那边的工作量太大，内容也复杂，他确实应付不来。
　　他先给黄经理发了消息，报备行程，黄经理回复了个1。
　　萧肃起身对秦秘书说道：“我先去泡咖啡。”
　　“给盛董事那边也准备一下。”秦秘书捂着电话说道。
　　“好。”萧肃头好疼。
　　他还是会想起当时餐桌上陆乘澜说自己喜欢男人时的场景，和陆乘澜一起长大的盛凌都惊讶到喷汤了，他不知道盛董事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萧肃一边泡咖啡，一边思考着。
　　当时陆乘澜和盛董事去书房聊了之后氛围是轻松的。
　　而且上周五的时候，陆乘澜也问了他能不能告诉盛董事，说明陆乘澜是不担心盛董事知道的。
　　但是陆乘澜的性格，他怕过什么？
　　萧肃叹气，原以为只要装作平常的样子就行，结果完全静不下心来。
　　他去给陆乘澜送咖啡时，看到盛董事也在，人都麻了。
　　幸好办公室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他可以送完咖啡就走。
　　那个人穿着浅蓝色休闲西装，内搭一件白T，从里面替萧肃开了门。
　　“你就是乘澜选的助理吧，”年轻人笑笑，说道：“还没有自我介绍……”
　　“白翰轩，”陆乘澜突然开口打断了年轻人的话，扯了扯嘴角，对萧肃说道：“你叫他白老师就行了。”
　　萧肃点头，难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主要是因为陆乘澜每次提起他时都怨气很重。
　　这人长得很白净，看起来不到30，有一股书卷气。
　　萧肃和他对视了一瞬，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好奇，萧肃先转移开了目光。他放下咖啡，转身准备离开。
　　“中午一起吃饭吧。”盛董事说道。
　　萧肃顿了一下，该不会是跟自己说的吧？
　　“中午他要去帮我办事，”陆乘澜起身，替萧肃开了门，“去忙吧。”
　　萧肃点头出了办公室，忍住了回头看的想法，陆乘澜背着人的时候，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眨单只的那种，一副暗度陈仓的样子，又带着逗弄调戏的意味。
　　萧肃很无奈，但是心里的烦躁被眨没了。陆乘澜会替他打掩护的，就像一直以来一样，不会让他为难。
　　幸好一早上他们都在开会，白翰轩在盛董事办公室坐了半天，不是看看书就是刷刷手机，安安静静的。
　　午休时间，白翰轩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办公室。
　　萧肃转身看了一眼，远处电梯口，陆乘澜和盛董事在等电梯，两个人都是一身讲究的深色西装，身形高挑，同样的高鼻梁，侧脸看起来非常像。
　　陆乘澜没回头，低着头发信息。
　　萧肃看着人进了电梯，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总：真的有事情安排给你，小陈等一下会过来送西装，我加急了两套，麻烦你去楼下接一下[亲亲emoj]】
　　萧肃还在看着表情包愣神，想着自己要回个什么，就听到了秦秘书对他发出了吃饭邀请。
　　“去员工餐厅吗？”
　　萧肃点头，给陆乘澜回了“知道了”，并且给小陈发了信息约了时间地点。
　　到餐厅之后，两人挑了个靠近落地窗的双人桌，周围没什么人，很适合聊天。
　　秦秘书终于问出了忍了半天的问题。
　　“你和陆总相处的怎么样？”
　　萧肃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行。”
　　秦秘书察觉到了微妙的音调变化。
　　她无言地往嘴里送着菜，嚼了嚼，品了品。
　　该不会是重蹈覆辙了吧，两个男人，天天在一起，那天她去的时候，还穿着一样的衣服。
　　她把脑子里自动蹦出来的0.01秒的限制级画面甩出去，咦！怎么能这么想呢？
　　但是萧肃确实容易被哄骗，而陆乘澜又很明显的想追他，在一起倒没什么，就怕什么都不是。
　　秦秘书眉头紧皱，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又觉得不能因为学长是男人，就视而不见。如果是她的女性朋友有这种情况，她一定会劝她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不要拖拖拉拉，要当机立断。
　　秦秘书清了清嗓子说道：“学长，你觉得陆总怎么样啊？”
　　萧肃差点被饭呛到，掩着嘴咳了几声。
　　“还可以吧。”他喝水。
　　秦秘书点点头，“我也觉得他还可以，事业有成，长得又帅，而且很有魄力，衣品也好……”
　　萧肃抬眸看着她，难道秦娜绮喜欢陆乘澜？
　　秦秘书掰着手指头数，其实陆乘澜优点真的挺多的，就是太过精明，因为身居高位，偶尔也会眼神冷厉，让人望而生畏。
　　“你想说什么？”萧肃问道。
　　秦秘书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虽然是从江与风那边确认的，但是她其实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其实你和陆总的事，我猜到了。”
　　萧肃沉默，不知道该放松还是紧张。
　　秦娜绮这么说就不是对陆乘澜感兴趣，而是对他和陆乘澜之间的事情感兴趣。
　　今天早上他都没跟陆乘澜说话，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猜到吧。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目前只有江与风知道，他嘱咐了江与风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林烁和秦娜绮。
　　秦娜绮等着萧肃说话，但是萧肃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吃饭了，完全不打算接话。
　　“你到底怎么想的？”秦娜绮问道。
　　“我是怎么想的？”萧肃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秦娜绮觉得他懵了，已经开始重复问题了。她着急了，压低声音凑到萧肃面前问道：“就是，你们俩的关系，是一夜的关系，还是以后还要继续发展？”
　　萧肃被“一夜”这个词炸了一下，虽然之前就觉得秦娜绮会猜到，但是对方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他还是窘迫了。
　　他转移开视线，后退之后靠在椅背上，慢慢消解。
　　秦娜绮歪头等他回答。
　　萧肃张了张嘴，情绪平静后，还是说不出口。他要求陆乘澜不要在公司公开，结果现在要自己先说出来吗？
　　虽然陆乘澜没有要求他保密，但是这是双向的承诺，不可以只有陆乘澜一个人遵守规则。
　　“以后再说吧。”他最终只能这么说。
　　秦娜绮皱眉，萧肃太不正常了，眼神闪躲，像是藏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像极了她那曾经为爱委曲求全的闺蜜黄经理。
　　秦娜绮叹气，委婉地说道：“开始一段健康的关系，首先得确定关系。”
　　“嗯。”萧肃点头。
　　秦娜绮又感觉萧肃像个顽石了。
　　在两人沉默时，郝甜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肃哥，你回来啦！”郝甜跑过来，手里还拿了一杯奶茶，看不出是餐前还是餐后。
　　“嗯。”萧肃松了一口气，被郝甜的双马尾发型可爱到了，嘴角有了笑意，但是看到她身后的人时，又收敛了。
　　他这次记住了李工的长相，头发三七分，戴一副无框眼镜，笑起来浅淡的，斯斯文文，看起来非常瘦弱。
　　“萧总助，肩膀恢复的怎么养了？一周没见，看起来瘦了一些。”李枚问道。
　　“好了。”萧肃回答。
　　“瘦了吗？”郝甜左右看看，因为熟稔，随口开着玩笑:“是穿衣显瘦吧！”
　　秦娜绮不知道他们在胡说什么，萧肃怎么都和瘦扯不上关系。
　　李枚点头夸道：“萧总助身材很好。”
　　萧肃看了一眼餐盘，不想吃了，他对秦娜绮说道:“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先走了。”
　　“一起吧。”李枚跟上。
　　“我去楼下。”萧肃解释道。
　　“嗯，我也去楼下。”李枚见萧肃沉默，解释道：“去楼下买咖啡，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萧肃迈进了电梯，电梯门慢慢关上时，他看到外面郝甜和秦娜绮都在好奇地张望。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枚说道：“我不喝咖啡，谢谢。”
　　李枚点点头。
　　电梯下行，这个点人不少，进进出出的。
　　萧肃往边上去了一些，李枚也跟过来了一点。
　　到楼下时，萧肃看了一眼时间，离他和小陈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
　　他快速往路口走去，李枚也跟了过来。萧肃有点不耐烦了，皱眉看他，李枚指了指马路对面。
　　萧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确实有一家咖啡店。
　　“卡片有收到吗？”李枚问道。
　　萧肃停下脚步，问道：“什么卡片？”
　　李枚沉默，“没什么。”
　　萧肃也不想那么没礼貌，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嗯收到了，对，很好看，亲手做的？你真厉害……
　　最后话题会发展到哪里呢？他以前被表白过，拒绝之后人家总要问为什么:是性向不合吗？是有对象了吗？是我不够好吗？
　　其中不乏哭哭啼啼的，他又不会安慰人，每次都搞得没法收场，还耽误时间。
　　“你不去买咖啡吗？”萧肃问道。
　　他停下的位置是大楼门口车辆停泊的地方，他和小陈约在了路边，可以节省时间。
　　李枚回答道:“我不着急，你在这边等人吗？”
　　“嗯。”
　　可能是因为李枚的声音真的很柔和，说话时也彬彬有礼，萧肃的不耐烦变成了无奈，同时又觉得这就像是在路边遇到了普通同事，闲谈两句。
　　他不嫌烦，就是怕给出错误的信号，让李枚误会。
　　所以少说少错，干脆不说，就不误会了吧。
　　李枚却很喜欢寡言少语的男人，于是继续邀约道:“最近新城开了一家美式格斗酒吧，听说每周六都有比赛，可以一边喝酒一边看，酒桌就在八角笼边上，应该很有意思，你周六有空吗？”
　　“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加你微信，给你发定位。”李枚打开手机。
　　“算了，不用了。”萧肃想着干脆自己搜吧。
　　他想跟陆乘澜一起去，陆乘澜也学过一些自由搏击，应该会感兴趣的。
　　“不能加微信吗？”李枚问道。
　　萧肃想着约会的事，就想到陆乘澜吃醋的样子，压下笑意说道:“嗯，我……朋友不让我加同事微信。”
　　甚至不让搭理公司“那些”同事。
　　李枚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尴尬道:“这样啊，不好意思打扰了……那我先走了。”
　　萧肃见他有点慌张差点从马路牙子上拐下去，拉了他一把，简直没什么重量。
　　“过马路小心一点。”
　　李枚点点头，快步走向人行道。
　　萧肃又等了一会儿小陈才到，他取了衣服就回了楼上，刚坐下没一会儿陆乘澜就回来了。
　　“衣服拿到了吗？”陆乘澜问道。
　　萧肃指了指沙发上的两套，看了一眼隔壁，盛董事还没回来，秦秘书也不在，这一片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突然有点紧张。
　　“过来试一下，”陆乘澜往总裁办公室走去，示意萧肃跟上，“这次算是样衣，要看一下尺寸合适不合适。”
　　萧肃无奈，“我下班回家再试吧。”
　　“我要帮你看一下，回去试也行，那我晚上去你家？”
　　萧肃起身拿了衣服，问道:“去哪里试？”
　　陆乘澜忍笑，把人往休息室带。
　　“陈老板想让你去店里试的，但是我怕你不自在，上次量尺寸都要憋死了吧？”他说着反锁上休息室的门，催促道:“快点换，还有半小时，盛董事他们就要回来了。”


第57章 白黑57
　　“你先出去。”萧肃说。
　　陆乘澜抱胸靠在门板上, 说道：“我出去还怎么看？”
　　萧肃皱眉看着他。
　　陆乘澜无奈，背过身，“我不看, 换好了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害羞的……”
　　很小的隔间里, 即使陆乘澜背过身去，两人之间也就隔了2米远。
　　萧肃轻轻叹气, 确实，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是害怕啊！
　　想到陆乘澜是奔着后方来的，他就恐慌。或许应该早点谈谈“上下”这个问题……
　　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陆乘澜回眸看了一眼地面, 黑色的，上面有几个银色的小夹子。
　　配件。
　　陆乘澜黑沉的眼睛亮了一下。
　　萧肃也看到了, 他抬腿想把衬衫夹踢进沙发底下, 但是一脚过去，衬衫夹卡在了沙发腿上。
　　抬眸撞进陆乘澜沉沉的目光里，萧肃下颌收紧, 说道:“别想。”
　　想都别想！
　　两个字非常短促带着警告，但是他的衣服还没穿好, 看起来引人遐想。
　　陆乘澜听着“别想”，脑子里想了一堆。
　　萧肃的衬衫扣子还敞开着, 裤子拉链也是在陆乘澜转身的瞬间拉上的，裤腰上的扣子还开着，露出一截白色的内裤腰带。
　　陆乘澜上前按住了他的手, 阻止他扣裤子的纽扣。
　　“你……”萧肃气急了, 反而不知道怎么骂人了。
　　“你说了要补偿我。”陆乘澜很认真的说，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 眼神也非常真诚。
　　他明明身体燥热，言语却克制，好像他要的这个“补偿”微不足道，而非强人所难。
　　萧肃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陆乘澜俯身捡起了卡在沙发腿边的衬衫夹，手指勾着递给萧肃。
　　萧肃松了一口气，只是衬衫夹而已，他以为……
　　“会很明显，我下午还要上班。”萧肃看陆乘澜穿过，绷紧了很明显。他的体型，只会更明显。
　　陆乘澜垂眸看向萧肃的裤子，因为是量身定制的，又不是休闲款，偏薄的材质，包裹性很强，穿出去可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看到了。
　　他左思右想，很遗憾，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只是暂时放弃。
　　“那你什么时候补偿我？”他问。
　　萧肃快速把裤子和衬衫都扣上，衬衫下摆塞到裤腰里，领口恨不得扣到喉结。
　　补偿的话，其实他后来回去就反应过来了，明明是他被睡了，他为什么要补偿陆乘澜？
　　屁股疼的是他，被掰弯的是他，婚恋观两级反转的也是他……
　　应该陆乘澜补偿他才对。
　　但是他不想要陆乘澜的补偿，因为不管是惩罚还是补偿，最后都是陆乘澜占便宜。
　　萧肃自知嘴笨，而且他没办法拒绝陆乘澜。
　　“下次吧。”他推脱，等一下他就把东西扔了，希望陆乘澜看不到就想不起来。
　　陆乘澜不知道萧肃的心思，愉快地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示意他抬手。
　　萧肃想说自己穿就可以，但是陆乘澜拎着外套的样子，体贴又自然。此刻他不是人前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只是一个照顾自己恋人的温柔男友。
　　萧肃的手臂伸进袖口里，陆乘澜把外套提上，又转到身前帮他抹平了肩膀的褶皱，拉着胸口的位置合拢了一下，刚好，不会合不上。
　　“很合适，陈老板手艺真的不错。”陆乘澜自己都分不清这是普通面料还是进口面料了。
　　萧肃穿着实在是太好看了。
　　萧肃也觉得很合身，一般情况下，他买外套要么肩宽不合适，要么胸围不合适，这套衣服就是方方面面的合适，抬起胳膊也不会有被卡住的情况。
　　“嗯，确实很好，但是你到底订了多少套？小陈跟我说剩下的每周送两套过来……”
　　陆乘澜抠了抠眉毛，小声道：“就几套吧。”
　　“盛凌赔偿的钱，也不够订那么多吧？”
　　“嗯，是我找理由送礼物给你，不要拒绝，好吗？”
　　陆乘澜在沙发边坐下，看了一下另外那套，也是黑色的，但是有暗纹，更有质感。
　　“谢谢。”
　　萧肃想起陆乘澜说第一面见面就喜欢他。那么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靠近他，小心翼翼的，就连送衣服都是找着借口……不想在尚未表明心意时就被拒绝。
　　他突然有点共情——心里的那些喜欢和迷恋，害怕被发现，又害怕不被发现。
　　陆乘澜这样的人，不适合这种卑微的求爱方式。
　　萧肃心脏颤动，这间很小的休息室，空气太过稀薄。
　　他在陆乘澜旁边坐下，问道：“早上，你说让我惩罚你两天没联系我的事，还算数吗？”
　　萧肃知道今天自己必须得给陆乘澜一点什么，不管是甜口还是苦头，不然他的心情难以平复，陆乘澜也不会消停。
　　陆乘澜疑惑了一阵，但还是说道：“算数。”
　　萧肃立刻把陆乘澜推倒，陆乘澜的头直接枕在了沙发扶手上，两个高大的人，几乎把窄小的沙发塞满。
　　“你要干什么？”陆乘澜凌乱了，被撩他会笑，被压他真慌。
　　“等下你就知道了。”萧肃低着头去拽陆乘澜的衬衫衣摆，往上推去，动作连贯快速，慢一点他就会失去勇气。
　　手底下的皮肤暖暖的，因为呼吸和躲闪起伏着。
　　“痒……”陆乘澜不知道萧肃想干什么，但是真的痒，克制住乱动之后，腹部核心都收紧了，“你不会是要挠我痒痒吧，我真的很怕痒，换个别的惩……”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侧温热濡湿的触感，人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因为是侧身后仰的，他垂眸看去时，能看到萧肃的头顶和四分之三的侧脸。视线内，和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舌尖和嘴唇，几乎让他发出声音来。
　　或许是沉默震耳欲聋，萧肃抬眸看了他一眼。
　　深茶色的眼睛带着钩子一般，让愿者上钩，陆乘澜像是上钩后被拖出水面的鱼，呼吸都困难了。
　　在对视的瞬间，萧肃又垂下了眸子，抬手捂住了陆乘澜的脸。
　　他视线回落在背阔和腹肌连接处，因为紧张，那里的肌肉紧缩着，能看到明显的七八条刀刻般的深凹，像编织一样的交叠着。
　　萧肃早上看着陆乘澜种的草莓，通过目测和实感，勉强算是学到了一点技术。
　　现在投桃报李，以嘴还嘴了。
　　反正就是狠狠吸了几口，他自己都被在密闭空间里无限放大的声音惊到了，抬头时满脸涨红。
　　陆乘澜看着他，眸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深色。
　　“好了，”萧肃擦了擦嘴，“我先出去上班了，你自己整理一下再出来吧。”
　　萧肃准备逃了，他说的整理是指整理一下沙发上的东西。他换下的衣服被陆乘澜压着，他也不打算再换回来了，别人问起他大可以说是去运动时换了一套。
　　但是他说完整理，对上眼前的景象，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渣男。
　　陆乘澜的外套摊开着，衬衫下摆一半压在裤腰里，一半被掀起到肋骨的位置，皱皱巴巴地堆叠着。露出的白皙皮肤上，是三个粉红色的印子，几乎连成了一个三角形。
　　陆乘澜似乎是被惊到了，还没缓过神来。
　　萧肃俯身帮他把衣服拽下来，眼神躲闪，“我真的走了。”
　　他确实真的走了，推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就出去了。
　　独留下陆乘澜一个人。
　　陆乘澜抬手捂住了脸，红温虽迟但到，就连脖子都红了。
　　他需要一桶冰水，不然今天下午出不去了。
　　——
　　萧肃走到玻璃门边看了一眼，镜像里的人，明明就是个淡漠又没什么个性的人，但是和陆乘澜在一起时，怎么能那么大胆？
　　萧肃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萧肃，你有没有看到乘澜？”盛董事边问边看手机，打电话也没人接，“饭刚吃了一半就跑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可能突然有事吧。”白翰轩跟在旁边帮盛董事拿着包。
　　萧肃敛去了情绪，替陆乘澜掩饰道:“陆总去午睡了，上班点我会叫醒他。”
　　盛董事点头，“哦，没事，下午3点有个会议，你提前10分钟叫他就行。”
　　萧肃点头。
　　“你和乘澜关系很好啊？”白翰轩突然说道：“大学的时候，都没见人跟他走这么近过。”
　　“生活助理的职务就是跟着总裁。”萧肃语气淡淡的。
　　“嗯，辛苦了。”白翰轩说完笑笑，“有你在乘澜身边，灿星也能安心一些。”
　　萧肃没接话，他也有点开始讨厌白翰轩了，一口一个乘澜，很熟吗？而且明明差不多大的年纪，却一副长辈的样子……
　　“好了，我们先去办公室吧，别打扰萧肃了。”盛董事拉了拉白翰轩，冲萧肃笑笑。
　　萧肃点头，回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儿秦娜绮也回来了。
　　秦娜绮把一杯咖啡放在萧肃桌上，说道:“黄经理买的，说是感恩有你，因为招到你这么一个让总裁满意的助理，盛董事夸了她一顿。盛董事是黄经理的偶像，各方面的。”
　　“嗯。”萧肃想的是，陆乘澜总该满意了吧？
　　“对了，与风哥去装假肢了？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嗯，你怎么知道的？”萧肃开始怀疑江与风叛变了。
　　“郝甜告诉我的啊，说他们小boss带头旷工，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我就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说是千里追夫去了……”
　　萧肃听明白了，林烁追去云市找江与风了。
　　他今天还没跟江与风联络，有人陪着他就放心多了。
　　“对了，陆总呢？”秦娜绮问道。
　　萧肃向总裁办公室那边，陆乘澜还没出来，难道真的睡着了？


第58章 白黑58
　　萧肃看着时间, 等着陆乘澜出来，但是总裁办公室悄无声息。
　　在他认为陆乘澜真的睡觉睡过头时，那边休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西装笔挺的人边走边扣上了西装外套的扣子, 脸色阴郁。陆乘澜出了办公室直接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目不斜视，把周围所有人都当成了空气, 包括萧肃。
　　萧肃觉得陆乘澜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准是起床气呢？
　　秦娜绮赶紧拿了文件跟上，嘱咐萧肃道：“我们估计要开会到下班，有重要电话你接一下，就说我们去开会了, 让对方留言，等我回来会给他们回复。”
　　萧肃点头, 秦娜绮已经出去了。
　　隔壁的盛董事插着兜, 也跟了过去，她就悠闲多了。
　　在萧肃目光转向白翰轩时，对方也看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人都走光了，白翰轩起身往这边来了。
　　萧肃低下头看日程表。
　　陆乘澜的日程几乎从早到晚都是满的, 下周还要出差参加什么峰会……
　　敲门声响起时，萧肃忍不住叹气, 都装忙了，居然还是躲不掉。
　　“有时间吗？我们聊两句。”白翰轩推门进来坐到了沙发上。
　　萧肃想拒绝，但是在公司, 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社畜, 而这位是董事长的丈夫。
　　他转动了椅子转身过去，客气问道：“白老师, 你想聊什么？”
　　“不打扰你工作吧？”白翰轩问道。
　　“不打扰。”萧肃期待电话铃声快点响起来，但是脸上没有喜恶。
　　“你也跟着乘澜几个月了，我想问一下他平常身边有走得近的女性朋友吗？”
　　萧肃皱眉。
　　“我没别的意思，因为你们盛董事最近为了这个事情挺困扰的，你也知道的，当妈妈的，就是会操心孩子的婚姻大事……所以我就是私下里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白翰轩解释道。
　　萧肃：“没有。”
　　看来，盛董事没有把陆乘澜性取向的事情告诉白翰轩，但是她确实因为这件事感到困扰了。
　　“也是，他这么忙，大概也没空去想结婚的事情，”白翰轩低头想了一下，问道：“乘澜最近晚上有约吗？”
　　“今天有约了。”萧肃老实回答。
　　不知道晚上陆乘澜又要玩什么鬼把戏，萧肃发愁了。
　　他们应该会先去吃饭，要找一个偏一点的餐厅。吃完饭后，他把陆乘澜送回别墅，然后果断离开，绝不能答应进去坐坐。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万一……
　　“其他时间都有空是吗？”白翰轩问道。
　　萧肃回神，说到：“不知道。”
　　白天的日程是满的，晚上都是空着的，但是陆乘澜经常会加班，而且他们还要约会。
　　“好吧，那我自己问他吧。”白翰轩起身，手摸了摸裤缝，不知道为什么聊着聊着他紧张起来了，手心都冒汗了。
　　他起身后发现萧肃就算坐着也很高，所以他刚刚坐沙发上完全就是被压迫到了。
　　而且这个人面部表情很稀缺，看着像一张白纸，却又自带屏障。
　　白翰轩冲萧肃尴尬地笑笑，算是告辞。转身离开时，他还在想，难怪他和陆乘澜能处得来，这两个人都很冷酷。
　　萧肃送走了这尊大神，松了一口气。
　　他又仔细看了一下陆乘澜的日程表，出差的时间写的是三天，虽然是下周，但是三天啊！
　　心里莫名冒出苦闷的情绪，他自己都觉得无解。就因为一段时间的形影不离，现在居然会因为短暂的、尚未发生的三天分别而提前忧心。
　　他陷入的太快了，他自己也发现了。
　　——
　　陆乘澜开会一直开到下班点，中间去了另外一间会客室，出来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陆总，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员工的事情处理好的……”
　　年长的人一直跟着陆乘澜，伸手想去拽陆乘澜的胳膊，被陆乘澜躲开了。
　　陆乘澜停下脚步，因为不耐烦而脸色冷厉，但是说话时语气还是不轻不重的:“徐先生，我一开始就跟你说好的，先付20％，后续会分三批给你，但那都是在你合理合法地遣散员工后才会付的，现在你跟我说提高到50％……”
　　他没有疑问也没有谴责，只是语气像是在说个笑话。
　　徐先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嘴想说什么，被陆乘澜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陆乘澜看了看周围，员工都愣住了，他没有再说重话，提醒道:“我坚持我的方案，你如果不同意，可以把地卖给别人。但是，你一旦去找别人，我这边也不会再接手，我言尽于此，请便。”
　　徐先生还想再商量，被拦住了。
　　陆乘澜迈着长腿穿过走廊，看到了走廊尽头高大的身影。
　　萧肃应该也是被走廊的喧闹声吸引出来的吧，有没有看到刚才的闹剧？
　　那人年纪挺大，他看起来会不会像是在仗势欺人？
　　陆乘澜抬手摸了一下额发，刚刚争论时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头发应该还是整齐的，虽然是有点怒发冲冠了。
　　他冲着萧肃浅浅笑了一下，对面的人眉目也舒展开了。
　　萧肃只是在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陆乘澜的心情好了起来，他想快点过去，结束这一天让人头疼的工作，拉着萧肃就走。
　　盛董事追上了他。
　　“乘澜，晚上有安排吗？”
　　“有什么事？”陆乘澜放慢脚步。
　　盛灿星见儿子拧着眉毛，笑的更慈眉善目了，说道:“晚上叫上你助理一起吃饭啊，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可以把秘书也叫上……”
　　“没空。”陆乘澜想说我已经玩过这招了，干什么都把秘书捎上当掩护，现在想起来挺傻的。
　　两人快步走到走廊尽头。
　　“你们现在就回去吗？”盛董事问萧肃。
　　“嗯，要先去办点事情。”陆乘澜抢答，“萧肃你忙完了吗？”
　　萧肃点头。
　　盛董事见没人搭理她了，无奈地笑笑走了。
　　陆乘澜松了一口气，悄悄捏了捏萧肃的胳膊，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休息室拿衣服。”
　　萧肃接过时看了一眼，两套，还有一个黑色的包。
　　怎么看都不太对。
　　一直到车上，他才开口问道：“你带的什么？”
　　陆乘澜岔开话题：“我不太舒服。”
　　“哪里不舒服？”萧肃转向他。
　　陆乘澜的脸一直很白，所以也看不出来脸色差还是好，但是表情确实是不舒服的样子。
　　“肚子不舒服。”陆乘澜说。
　　萧肃想到他出休息室时脸色沉郁，一声不吭就去开会了，连个笑脸都没有。
　　“下午就不舒服了吗？”
　　“嗯。”陆乘澜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去开会？”萧肃有点着急了，又想到盛董事说他中饭没吃完就跑了，忍不住语气加重了一些，“是没好好吃饭吗？”
　　陆乘澜见他认真起来了，有点下不来台了。
　　“不严重。”
　　“我送你回去休息，晚上就在家吃吧。”
　　“好。”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萧肃觉得应该挺严重的，不然陆乘澜不可能连约会的事都不提了。
　　“不用。”陆乘澜继续看着窗外，掩饰内心的想法。
　　到路口时，往左是别墅的方向，往右是萧肃家的方向，陆乘澜小声问道：“可以先去你家一趟吗？”
　　萧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是拉肚子？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没多问，点点头，就往云里小区开去。
　　陆乘澜下车时把后座的东西都带上了，萧肃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进了屋，陆乘澜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萧肃才疑惑道：“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陆乘澜比他还疑惑，想明白后，低着头笑。
　　萧肃知道自己误解了，表情茫然了一瞬。他走到陆乘澜旁边坐下，等着他笑完。
　　陆乘澜笑了一会儿拿手压着腹部，眉头蹙了一下。
　　“是真疼，还是笑疼了？而且你在笑什么？”
　　陆乘澜清了清嗓子，他是觉得自己耍心眼的样子很好笑，而萧肃完全懵了，真的又呆又萌，实在是可爱。他坦白道：“我确实肚子不太舒服，但是，找借口也是真的，我就是想到你家里来。”
　　萧肃懂了，下意识想离他远一点。
　　亲亲我我、搂搂抱抱都没什么，萧肃也很喜欢。但是想到这些亲昵的举动，最终都会指向一个终点，他忍不住想摊牌——
　　这事他做不了。
　　想说开时，他又想到那天林烁夺门而出，以及后续那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氛围。
　　萧肃不想他和陆乘澜之间也变成那样。
　　他看着陆乘澜，见他还按着腹部，放下内心翻涌的想法，问道：“哪里疼？”
　　陆乘澜指了指肚脐往下的小腹位置，“这里。”
　　“不会是阑尾炎吧？”
　　陆乘澜又莫名地笑起来，甚至笑得靠到了萧肃的肩膀上。
　　笑声沉沉的，人也在肩膀上一颤一颤的，萧肃被他笑麻了。
　　“不是阑尾炎，也不是拉肚子，咳……”陆乘澜忍住笑意，靠在萧肃肩膀上，沉寂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都怪你下午撩完我就跑，我憋得腹痛。”
　　萧肃的耳朵被说话的吐息和话语的内容烫到，立刻就红了一片。
　　他只想把陆乘澜推开，手也是下意识地伸了出去，陆乘澜被推的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真的很痛，”陆乘澜弯着腰，问道：“你没体会过吗？”
　　“没有。”萧肃捂住额头，为什么陆乘澜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像个无情的机器，私下里却像个愣头青一样。
　　怎么会疼，谁会憋那么久？
　　他脖子热烘烘的，没好气地问道：“在休息室你不能解决一下吗？”
　　萧肃那会儿帮他拉衣服时就注意到了，所以才会立刻退出去，想给他一点私人空间，该解决就解决啊，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憋死吗？
　　陆乘澜苦笑，“外面那么多人，我有心理障碍。”
　　萧肃哽了一下，一想也是，毕竟盛董事的办公室就在旁边……
　　“你该不会开会的时候一直……”萧肃想到那个场景，他都要替陆乘澜尴尬了，虽然坐在座位上谁也看不出来。
　　萧肃掩住嘴唇，突然想笑，所以陆乘澜才会在结束会议时臭着一张脸吗？
　　“怎么可能？开会让人阳痿，”陆乘澜说完赶紧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个情绪化的说法，并不是真的阳痿……”
　　萧肃：“……”
　　也对，陆乘澜从休息室出来时，看着是正常的，开完会回来后，他也瞄了一眼，未见异常。
　　虽然他知道不该瞄，但是眼睛有自己的想法。
　　陆乘澜又靠到他肩膀上，耍起了无赖。“你是不是得负责解决一下？”
　　萧肃刚刚还在同情他，憋着确实挺难受的，但是让自己负责解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带了什么上来？”萧肃转移话题。
　　“你的衣服，还有我的衣服。”陆乘澜指了指那两套用防尘袋装着的西装，然后把包打开，拿出了萧肃换下来的那套衣服，说道:“剩下的就是我的内裤和浴巾。”
　　“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打算住你家里。”陆乘澜说。


第59章 白黑59
　　这次萧肃沉默的有点久。
　　在陆乘澜眼里, 他像是死机了。
　　相反，萧肃的脑子里在天人交战，他甚至产生了把陆乘澜直接扔出去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在他看到空着的次卧时, 被另一个想法压了下去。
　　把江与风送去云市后, 他趁着人不在，把床垫被子都拆了洗了, 所以现在床铺是空着的。
　　“你住那……”萧肃指了指次卧的房间，又改口道：“你可以睡我房间，我睡次卧。”
　　“萧肃！”陆乘澜皱眉道:“我不会做什么的……”
　　他说完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好像是在骗涉世未深的小孩。
　　“我拿衣服给你，你可以先去洗澡, ”萧肃主意已定，他去卧室拿了干净的睡衣睡裤出来, 说道:“我出去买打包点饭, 你自便。”
　　自便就是他不参与的意思。
　　萧肃没给陆乘澜说话的机会，直接出门了。
　　陆乘澜拿着衣服沉默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至少萧肃没赶我走啊！
　　等一下可以一起吃饭看电影, 完成两次约会进度，至于其他, 都可以徐徐图之。
　　虽然确实馋，但是他有耐心。
　　陆乘澜余光扫到餐桌, 看到了熟悉的纸袋。
　　除了纸袋外还有一包东西，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是上次玩的时候, 郝甜带的那些小青蛙小乌龟, 可能是回来时拿东西拿错了。
　　纸袋也可能是装了别的东西吧。
　　陆乘澜的手顿了一下，翻别人东西不太好。但是想到中午看到的景象, 他还是忍不住伸了手。
　　纸袋里塞满了零食，除了之前同事投喂的，还有郝甜他们自己带的。
　　陆乘澜手伸进去拨了几下，看到了那张卡片。
　　萧肃还是把卡片带回来了。
　　而且中午他还和李枚在楼下闲聊。
　　李枚很清瘦，被萧肃从马路边拉回来时，几乎跌进了萧肃怀里。
　　陆乘澜当时在咖啡店旁边的餐厅吃饭，看到这一幕时，心里颤了一下。
　　萧肃站在谁的旁边都像是个让人有安全感的完美男友。
　　唯独跟他在一起，经常的沉默寡言。
　　他心情很差，吃饭吃了一半就跑回去了，想问问萧肃到底为什么还要接触那些同事，明知道对方对他有好感，还拉拉扯扯的……
　　但是回到办公室后，他又冷静了下来，明明是自己打翻了醋坛子，一定都是误会。
　　现在呢？醋坛子又翻了。
　　——
　　萧肃回来时，陆乘澜已经洗完澡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先吃饭吧。”他叫陆乘澜。
　　陆乘澜点头。
　　萧肃收拾了餐桌，看到纸袋时，拿起来送去了次卧，那都是林烁给江与风的。
　　陆乘澜没说话，等着萧肃回来吃饭。
　　吃饭时，因为陆乘澜不说话了，萧肃轻松了不少。
　　但是轻松久了，他忍不住担忧。
　　陆乘澜洗澡后脸色比之前还白一些，而且发丝没有干透，散乱在额前，看起来清隽了许多，但是也沉闷了许多。
　　萧肃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得出口，这看起来不像是解决过的样子，但是解决过是什么样子，他也说不清楚。
　　吃完饭后，陆乘澜拦住了萧肃，自己收拾了桌子。
　　“你去洗澡，我们一会儿看电影吧。”陆乘澜勉强笑了笑。
　　萧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摸不清他突然变化的情绪。
　　萧肃洗完澡出来时，陆乘澜正在阳台回工作电话，他又去收拾了一下房间，给次卧的床重新铺了干净的四件套。
　　江与风虽然变成了死宅，而且不太注意个人形象，但是屋子还是很干净的，他不需要再打扫。
　　都搞定后，他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袋子，一眼就看到纸袋最上层的卡片。
　　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萧肃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恰好陆乘澜打完电话回来了。
　　两人眼神对上，萧肃赶紧把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
　　“扔的什么？”陆乘澜明知故问。
　　“没什么。”萧肃想把垃圾桶踢走，扔下去时，卡片翻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立体玫瑰。
　　陆乘澜看了一眼，没说话，眼神落在次卧的床上，又转回到萧肃的脸上，他叹气，“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先看电影吧，晚点我送你。”萧肃说。
　　陆乘澜要被气死了。
　　“你想看什么？”萧肃问。
　　“你定吧。”
　　萧肃察觉到他心情不佳，所以干脆找个喜剧吧！
　　两人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角。
　　电视里放着《全家变身大作战》，萧肃看到爸妈和儿女互换身体时，并不是很想笑，但是看到家里的小狗和小baby换了身体，实在没忍住。
　　他侧头看了陆乘澜一眼。
　　陆乘澜盯着他，对视上也没有转移开目光。
　　萧肃想问他，你是生性不爱笑吗？
　　陆乘澜：你看我笑得出来吗？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他问陆乘澜。刚刚回来时，不是笑的挺开心的吗？
　　陆乘澜朝他伸手，“你过来，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萧肃无奈，往他那边挪了挪。一直到腿贴着腿，陆乘澜才算满意。
　　萧肃长叹了一口气，还没坐稳妥就被圈住了腰。
　　他不想压到陆乘澜的胳膊，身体往前倾了一点。
　　这就更方便陆乘澜行动了，陆乘澜直接贴上萧肃的后背，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肃:……
　　明明是在看喜剧，为什么陆乘澜要鬼鬼祟祟地躲在后面。
　　萧肃感觉肩膀上很沉，陆乘澜的呼吸一直喷在他脖子上，热热的痒痒的。
　　这下他也笑不出来了。
　　陆乘澜的视线显然没在电视上，明显是侧着脸，鼻尖都贴在他耳朵上了。
　　萧肃按了暂停，被盯得心里毛毛的，他解释道：“那个卡片不是我带回来，你不用这么在意。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而且，我都扔了……”
　　那可是人家亲手做的，萧肃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尊重人了。
　　更何况白天他还当着李枚的面撒谎说没收到卡片。
　　陆乘澜回神，从抱着人开始，他想的就不是这件事了。
　　但是萧肃又提起，他忍不住问道：“那中午呢？你们在聊什么？”
　　萧肃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嗯，我在对面吃饭的。”
　　萧肃叹气，所以他才会饭吃了一半就回了办公室，这就说得通了。
　　“你可以直接问的。”萧肃声音淡淡的，但是无奈深深的。
　　“现在问了，你们在聊什么？还需要肢体接触……”
　　萧肃苦笑：“他差点从马路边崴下去，我拉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他那么轻，差点撞到我。”
　　陆乘澜听他描述，联想到当时看到的景象，突然从冒酸泡变成了想笑。
　　萧肃力气确实很大，没把人甩出去已经算是控制住了。
　　萧肃侧头，陆乘澜还靠在他背后，“不生气了吧？还看电影吗？”
　　陆乘澜不想看，只想靠着。
　　“不看的话，我送你回去。”
　　萧肃说完，陆乘澜立刻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开玩笑的，我不回去，衣服都带来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萧肃微笑，“看吧，看完早点休息。”
　　陆乘澜被他的笑容和玩笑迷了眼睛，也迷了心，又靠了回去，并且搂得更紧了一些。
　　萧肃拿他没办法，只能像他一样耍无赖，身体往后倒去。
　　“嗯，你靠着我也行。”陆乘澜巴不得呢！他抬手摸了摸萧肃的侧脸，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是在安抚什么小动物一样。
　　萧肃：……
　　失策了。
　　而且他不敢真的靠太实，会把人压到。他轻靠着，身体紧绷，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
　　喜剧片看得人紧张兮兮的。
　　就这么硬撑了20分钟，萧肃动一下，陆乘澜的手从他腰上滑了下去。
　　萧肃回头看了一眼，陆乘澜居然睡着了！
　　“陆乘澜？”萧肃笑着摇人。
　　陆乘澜睁开眼睛，人都懵了，“看完了吗？”
　　“没有。”
　　“抱歉，我开会开的太累了……”
　　萧肃觉得他迷迷糊糊的样子比电影好笑多了。
　　“去房间睡吧。”
　　陆乘澜点头起身，抓住萧肃的手，“你陪我一会儿。”
　　萧肃想着反正还早，他就靠在旁边玩玩手机，应该没关系。
　　他跟着陆乘澜进了房间，看着他躺下，陆乘澜还拽着他不松手。
　　“陪我躺一下。”陆乘澜闭着眼睛说。
　　萧肃无声叹息，在一旁躺下，准备拿手机刷刷新闻。
　　他刚打开网页，陆乘澜的一条腿就搭到了他腿上。
　　萧肃翻身想跑，但是再次被圈住了。
　　陆乘澜不仅腿搭了过来，甚至扯着萧肃的胳膊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下面，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稳稳躺好。
　　萧肃怀疑他在装困，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睡觉会不会太早了？”萧肃看了一眼时间，刚过8点半。
　　但时间并不重要，他说了不要和陆乘澜睡一个房间的。
　　“你可以不睡，陪着我就行了。”陆乘澜坚决不睁眼睛。
　　他刚刚是真睡着了，现在因为奸计得逞而乐不可支，但是他得忍住，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萧肃叹气，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陆乘澜跟个八爪鱼一样圈着他。
　　他举了一会儿手机，胳膊很酸，往陆乘澜的方向侧过身，想着跨过陆乘澜的头，用被压着的左手拿手机。
　　陆乘澜被他搞出的动静吵醒，睁开眼就对上了敞开的衣领。
　　萧肃穿的是亨利领的家居服，胸前总共4个扣子，原本就只扣了两颗，在翻身动作的拉扯下，又自动解开了一个。
　　领口往一边翻着，露出了上午陆乘澜种的草莓，在深麦色的皮肤生呈现更深的颜色，形状看着像个爱心。
　　因为侧身挤压，胸肌中缝的沟更深了。
　　陆乘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前靠了一点。
　　“你想把自己捂死吗？”萧肃垂眸看了一眼。
　　“太亮了。”陆乘澜假装自己只是在躲光，毕竟埋胸也可以躲避光线。
　　“开夜灯可以吗？”萧肃伸手去够床头的开关，因为身体前倾，直接压在了陆乘澜脸上。
　　皮肤接触鼻尖的触感让他反应过来，陆乘澜根本不是嫌亮。
　　但是他还是关了灯，若无其事地躺了回来。
　　夜灯是暖黄色的光，屋子变暗了，氛围也变得燥热起来。
　　陆乘澜又往萧肃身边挤了一点。
　　萧肃平躺下来，随便了，他接受了。又不是没睡过，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他静静等了一会儿，陆乘澜却只是闭着眼睛靠着他，即使他明显感觉到了压在大腿上的东西，但是这个人就像是突然死了似的，毫无动静。
　　“你睡着了吗？”他问。
　　“快了。”陆乘澜回答，他也想快点睡着。
　　本来确实计划着做点什么的，但是那也只是占有欲在作祟，带着点小心眼的报复心理。
　　但是萧肃都解释清楚了，甚至在明确表示不要一起睡的情况下，还是顺从地陪着他躺到了床上。
　　陆乘澜知道萧肃完全可以挣脱开的，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弱鸡，但是如果真的对抗起来，他不是萧肃的对手。
　　所以萧肃此刻还乖乖躺着，让他靠着，他已经很满足了。
　　萧肃又安安静静躺了10分钟，大腿都被压麻了，甚至开始担心陆乘澜真的会憋坏……
　　他动了动腿。
　　陆乘澜“嘶”了一声，睁开了眼睛，“别动。”
　　萧肃看他眉毛都皱了起来，无奈叹气，眼神转向了别处，小声说道：“可以动。”
　　陆乘澜：！


第60章 白黑60
　　陆乘澜犹豫了一下, 怀疑萧肃是在考验他。
　　他抬眸看向萧肃，再次确认。
　　萧肃沉默地看向门口，门没关, 客厅的灯还开着, 甚至比卧室里还亮。
　　陆乘澜就这样侵入了他的空间里……
　　他的胸口起伏着，此刻的沉默不是无话可说, 而是有什么情绪在酝酿中。
　　“你说真的吗？”陆乘澜往上去了一点，亲了亲他的眼角。
　　萧肃这才回头看他。“嗯。”
　　陆乘澜胳膊肘撑在一侧支起上身静静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情绪此刻都平复下来，转为雀跃。
　　萧肃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跟他说, 朋友不让我加同事微信。”
　　陆乘澜怔了一下，是说李枚吧。
　　“你这么说的？”陆乘澜歪头, 又躺下靠在了萧肃的太阳穴边上, “你想和谁做朋友都行……不用因为我说的话，改变自己。”
　　萧肃侧头和他额头相抵，“我不喜欢那些多余的人际交往, 也算是拿你当借口吧，拒绝别人, 轻松了很多。”
　　陆乘澜微笑，虽然不知道萧肃说的是不是真的, 但是他喜欢被当做借口。
　　更喜欢萧肃现在这样微醺的姿态，在暖黄色灯光下，连瞳孔都是有温度的。
　　再次陷入沉默时, 对视着的眼睛各自在找寻别的落点。
　　萧肃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陆乘澜的嘴唇上, 而陆乘澜的落点更低一些。
　　随着眼睛的指向，陆乘澜的手落在了萧肃的侧腰上, 顺着腰线往上，钻进了衣服里。
　　萧肃绷紧了身体，陆乘澜最近没有健身，手心的茧子变得很薄，掌心天然的纹路滑过皮肤，带起电流一样的感觉——
　　有点痒，但是微微刺痛，像秋天干燥的静电。
　　萧肃的心脏跳的太用力了，他按耐住胸口的起伏，直到起伏落进了宽大的掌心里。
　　萧肃怔住，这人的喜好太过专一，好像从醉酒那次就已经表现出了对胸肌爱不释手的趋势。
　　他的心情很复杂，脑子像是缺氧了一样，在陆乘澜手上更用力时，他甚至区分不出手指是陷入了肉里，还是直接握住了心脏。
　　在情绪几乎溢出来时，陆乘澜仰头接住了他的轻哼。
　　萧肃的手也无处安放了，下意识又要落到会呼吸的鲨鱼线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他也该像陆乘澜一样的厚脸皮，喜欢哪里就摸哪里。
　　但是陆乘澜被碰了一下，人就开始不住地往后缩。
　　不知道是不是淤青的缘故，被碰到的地方又痒又疼。
　　陆乘澜抓住他的手，翻了个身，将人压住了，“真的很痒，除了这里，别的地方都可以。”
　　萧肃的胳膊被按到了身侧，忍笑：“那你也不许摸。”
　　陆乘澜哽住，现在搞起了公平公正了？
　　“嗯，我也不摸了，我保证。”陆乘澜认真的说。
　　萧肃抿唇，倒也不用这么听话。
　　“你很失望？”陆乘澜发现他面无表情中的小情绪，隐藏在眉头、眼尾、嘴角微小的褶皱中，他茶色的眼睛好像也会有细微的明暗变化。
　　“没有。”萧肃皱眉。
　　陆乘澜没拆穿他，松开了手，摸向萧肃的眉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回答对了，我有奖励。”
　　萧肃：……
　　又来了，不管奖励是什么，他都不想要。
　　“我发现有时候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所以，我们以后要很坦诚，有什么事情都直说，好吗，不管是好的坏的……”
　　萧肃点头，他不知道这个话题会引向哪里。
　　“你保证吗？”
　　“嗯。”萧肃自认为没什么可隐藏的，断片的那件事也解释过了，以后也不会隐瞒欺骗。
　　所以，即使他知道陆乘澜的话里肯定有埋伏，他也欣然应允了。
　　陆乘澜得到了保证，默默把一条腿移到了萧肃的双腿之间。
　　“那么，我要开始问问题了。”
　　萧肃以为上一个就是问题。
　　陆乘澜一直把人笼罩着，这会儿也是一样，用单侧腿和两个胳膊肘撑着，将萧肃圈在中间，
　　“你有没有想过我？”陆乘澜单刀直入，见萧肃眉头又皱了起来，露出不解的样子，他补充道：“酒店那件事之后，你一直装作断片，好像对我毫无兴趣的样子……”
　　“想过。”萧肃打断他。
　　陆乘澜表情松动了一下，这件事终于成了一个心结。
　　他也不想显得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但是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失去了掌控。
　　这么多年，他对所有的事情都胸有成竹，不管是生活还是事业上，从铺线开始他就能预知成功。
　　唯独萧肃，突然闯入，搅乱了静谧的深潭。
　　刚开始，他自信满满想要征服，但是行动时，却轻手轻脚，生怕打乱了对方从容安稳的生活。
　　而在最后，他甚至做好了放手的准备，并且不打算从萧肃身上拿走任何东西，只想让他生活无忧。
　　幸好，萧肃像是顽强生长在沙漠的仙人掌，突然开出了一朵小花。
　　“陆乘澜，”萧肃抬手搂住了他的后背，“你不用反复求证，我……很喜欢你。”
　　所以，才会明知道是陷阱，还是跳了进去。
　　陆乘澜垂眸，再看向眸光沉沉的人时，微笑中又带了狡黠，“我说了不摸，但是没说不t……”
　　他话都没说完，头就埋了下去，字句也被淹没了。
　　萧肃挣扎了一下，但是陆乘澜显然是早有准备，大腿紧紧压着他，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越是挪动，两人之间的摩擦就越多。
　　萧肃不得已放弃了挣扎，“陆乘澜，别……你……呃，你是狗吗！”
　　陆乘澜抬头，“疼吗？我没用力……”
　　萧肃看着他，浅淡的薄唇染上了水润的红，他抬手遮住了眼睛，“不疼。”
　　陆乘澜怔住，反倒是不动了，下巴抵着胸口往上看，问道：“那个的时候，也想过我吗？”
　　萧肃刚想问哪个的时候，突然被各种画面穿过脑子，还能是哪个时候？
　　“在宾馆做梦的时候，那天在我家的浴室里……是想着我吗？”
　　陆乘澜直接补充了情境。
　　萧肃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多话？不是憋到腹痛了吗？折磨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折磨别人？
　　“是！”萧肃撑起上半身，破罐子破摔道：“还有那天在公司浴室，那天之后的每一次，都在想着你……你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陆乘澜的脑子差点从他胸口上滑下去，深邃的眼睛都有点呆滞了。
　　“你到底……”陆乘澜语塞，苦笑道:“早知道我就直接把你灌醉了，多灌醉几次，你就能明白了。”
　　“明白什么？”
　　“没什么。”陆乘澜笑笑，明明就是和他一样的想法，萧肃为什么这么呆？“现在我要奖励你了。”
　　“什么啊？”萧肃更懵了。
　　陆乘澜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整个人往下移，扯住了萧肃的裤腰。
　　萧肃惊了一下，“别……”
　　陆乘澜动作很快，抓住了萧肃伸过来的手，放到了自己耳后。
　　萧肃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看着陆乘澜一气呵成的动作。
　　同时，他对自己也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没有陆乘澜能忍。
　　而且陆乘澜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伶牙俐齿……
　　五感在这一刻被调动到了峰值，他的心跳几乎突破了有氧运动的极限。
　　手指插进了柔软的发丝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时间变得漫长又难耐。
　　身体猛得绷紧，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卡在嗓子里，仰着头都吸不进气来……
　　陆乘澜擦了擦嘴角，不管不顾地堵住了萧肃的嘴，搂着脖子把人压倒了。
　　夜更深了，床垫因为两个人的重量深深陷了下去。
　　陆乘澜从亲吻中抬眸，白皙的肤色染上了绯红，嗓音喑哑像是催眠一样，“萧肃，我也很喜欢你，我刚才好像又忘记回应你了……你每次说喜欢我，我都会被惊到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萧肃总算是回归神来，刚刚平复的心跳又躁动起来。“别说了。”
　　我帮你还不行吗？！
　　他没说出口，直接把手伸了下去。
　　陆乘澜愣了一下，被碰触到时，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了萧肃的颈窝里，他不应该憋那么久的，敏感度太高了，麻麻的感觉从脊椎瞬间窜到了颅顶。
　　“萧肃……”他几乎是把脸镶嵌进了萧肃的肩颈之间，手臂穿到背后将人死死搂住。
　　“嗯。”萧肃回应他。
　　陆乘澜压紧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干燥转而滑腻，温热转而炙烫……
　　……
　　片刻后，他的呼吸从沉重变得绵长。但是心跳得太厉害，好像要超负荷了。
　　陆乘澜缓了一会儿，感觉还是不够。
　　“再来一次吗？”萧肃问他。
　　陆乘澜：！
　　他猛得抬头看萧肃，“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
　　萧肃低头看了一眼，这还用听心声？
　　——
　　清晨阳光照进了屋子里。
　　萧肃在手机闹铃的呼唤中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不属于自己房间的东西，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天陆乘澜住在家里了。
　　两人度过了一个略微混乱的夜晚。
　　没有发生他担心的事情，陆乘澜似乎看出了他的抗拒，所以提都没提。
　　虽然最后只是浅尝辄止，相互切磋了一下，但是满足感并没有打折。
　　反正他是提心吊胆地满足了。
　　萧肃叹气，抬手摸了一下陆乘澜散乱在额前的头发，靠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陆乘澜睁开眼睛，一点尚未清醒的迷蒙都没有，抬手就扣住了萧肃的脖子，翘着嘴角落下亲吻。
　　“被我抓到了吧！”
　　“嗯。”萧肃坦然承认，准备起床。
　　陆乘澜伸手搂住他，又抱了一会儿才松开，虽然很想继续腻腻歪歪，但是晚上可以继续，不用着急。
　　——
　　到公司楼下停车场时，陆乘澜捏了捏萧肃的腿，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萧肃点头，出去吃确实更安稳一点，今天不能再让陆乘澜去自己家里了。
　　两人下了车，默契地恢复了总裁和助理的距离。
　　并排站在电梯里，也有种心照不宣的暗自欣喜。
　　他们又遇到了黄经理。
　　陆乘澜心情好到了离谱的程度，破天荒地伸手抱过了黄经理手里的孩子。
　　黄经理觉得总裁怪怪的，但是她不敢问。
　　所以她问萧肃道：“萧总助，听说你谈对象了？是公司的吗？”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萧肃下意识想看陆乘澜，但是忍住了。
　　“集团有规定的，如果是内部人员之间谈恋爱，需要签一份协议，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平等恋爱，尤其适用于上下级关系……”黄经理也是好心提醒，见萧肃不说话，她看向陆乘澜说道：“就算是陆总谈恋爱，也不能例外，是吧，陆总。”
　　陆乘澜：……
　　孩子好烫手啊！


第61章 白黑61
　　陆乘澜卡壳的太明显了, 直到抱在怀里的孩子给了他一巴掌。
　　不重，也不疼，但是在电梯里很响。
　　陆乘澜：？
　　小曼宝宝用大葡萄眼盯着他, 一副无辜的样子:回神了吧！
　　萧肃差点没忍住笑。
　　黄经理面露尴尬, “我来抱，我来抱。”
　　陆乘澜把孩子还了回去, 摸了摸自己的脸。
　　电梯到了他们的楼层，陆乘澜先走出去，后出来的萧肃跟他对视着，嘴角的笑意还没收起来。
　　陆乘澜心思又活了。
　　“黄经理，送完孩子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他在电梯门关上之前说道。
　　黄经理：“好的, 陆总。”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黄经理和萧肃对视了一眼。
　　萧肃看出了求救的意思。
　　他跟在陆乘澜身后, 更想笑了, 陆乘澜才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呢。
　　两人穿过员工区，萧肃直接去了茶水间，听着脚步声才知道陆乘澜跟过来了。
　　陆乘澜顺手关上了门。
　　萧肃提醒道：“会有人过来。”
　　特别是早晨, 他和同事的交流多是发生在茶水间。
　　陆乘澜闻言反手把门反锁了。
　　萧肃叹气，没管他, 去煮咖啡，陆乘澜靠在旁边看着。
　　在等咖啡萃取时, 萧肃捏住陆乘澜的下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还好, 没有留下巴掌印。
　　陆乘澜却以外萧肃突然开窍, 往前凑了一些，等着被亲, 结果萧肃甩开了他的脸。
　　“不要这样。”萧肃说。
　　陆乘澜憋屈，说道:“黄经理说得对……”
　　萧肃眼皮都没抬，打开了咖啡机蒸汽棒，噪音把陆乘澜想说的话都淹没了。
　　牛奶热好后，加入刚萃取的浓缩咖啡液中，萧肃把咖啡塞进陆乘澜手里。
　　“总裁也不能例外，我得以身作则，所以我们是不是得签一个恋爱协议？”陆乘澜加快语速说完。
　　萧肃抬眸，恰好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嘀咕声：谁在里面，怎么把门锁上了……
　　萧肃在思考，现在开门，别人肯定会多想。
　　“你是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陆乘澜把咖啡放到一边，抱胸问道。
　　萧肃沉默，总觉得陆乘澜能解决，但是会提条件。
　　陆乘澜挺怕他一句话不说的，他给秦秘书发了信息，然后才对萧肃说道：“好了，我让秦秘书过来了，就说茶水间门锁坏了，等人走了，我们再出去。”
　　萧肃在等着他提条件了。
　　“生气了吗？”
　　“没有。”
　　陆乘澜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他只有中午吃饭来过几次茶水间，不知道早上这么多人来。
　　萧肃打破沉默，“你叫黄经理到办公室是因为协议的事情吗？”
　　陆乘澜垂眸，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我会跟她说不用来了，”陆乘澜知道这会儿再提，就是火上浇油了，“如果其他人问起，你就说，对方不是公司的。”
　　萧肃点头，“好。”
　　外面传来秦秘书驱散人群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儿后，敲门声响起。
　　陆乘澜对萧肃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会儿走。”
　　萧肃开门后，和秦秘书对视了一眼，没等她开口就走了。
　　秦秘书看看萧肃的背影，又看看还靠在台子边的总裁，狐疑，但是不敢问。
　　“对了，陆总，徐舫私下里接触了昇跃集团，你要跟冯董事联系一下吗？”
　　陆乘澜捧着马克杯，牛奶和咖啡液混在一起，缓缓浮动着，他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冯董事是不是约过我？”
　　“嗯，你推掉了。”
　　“帮我重新约一下。”陆乘澜走到门口，在秦秘书让开时，问道：“萧肃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秦秘书震惊，往后仰了一下，鞋跟差点没撑住，对上总裁没什么温度的眼神，答道:“听黄经理说了。”
　　陆乘澜皱眉，听别人说的？看来萧肃也没有告诉秦秘书，这两人关系不是很好吗？
　　萧肃是真的不想公司的任何人知道他们俩谈恋爱的事情。
　　“知道是谁吗？”他故意问道。
　　秦秘书摇头，很怕总裁会黑化，安慰道：“别的同事说的，可能就是瞎说呢？”
　　黄经理是从李枚那里知道的，但李枚也不是刻意说的，只是有人说起要追萧肃时，李枚说了一句：人家有对象了！他没有细说就走了。
　　陆乘澜点头，“我知道了。”
　　他往办公室走去。
　　在秦秘书眼里，总裁的背影很落寞。
　　秦秘书赶紧回了办公室，先忙工作，给昇跃集团那边去了电话，传达了总裁想要约聊的想法，忙完才看向坐在对面不谙世事的纯真学长。
　　“学长，你和谁谈恋爱了？”她耿直问道，根本没时间措辞了。
　　萧肃愣了一下，想到陆乘澜说的话，他直接套用，“不是公司的。”
　　秦秘书点头，“那就是真的谈了啊。”
　　“嗯。”
　　秦秘书看了一眼隔壁，总裁撑着额头看文件的样子好忧郁啊。
　　“怎么认识的？”秦秘书接着打听，上班时间也可以八卦几句嘛，而且她边八卦边顺手整理资料，完全没有占据上班时间。
　　“就是……”萧肃脑子里过了一遍，嘴角翘了一下，“算是朋友介绍的。”
　　秦秘书注意到了他一闪而逝的微笑，再次震惊了，这也太甜了，看来感情很好。
　　“挺好挺好，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秦秘书都好奇了，什么人啊，能让“铁汉”柔情。
　　萧肃没法接话了，甚至后悔一开始说谎。
　　“对了，男的女的啊？”秦秘书继续发问。
　　萧肃内心挣扎。
　　认真算起来，他只有江与风和秦娜绮这两个朋友，倒不是他人缘不好，只是他认真维持下来的友谊，就只有这两段而已。
　　“男的。”萧肃回答，一个谎言要用很多谎言去圆，他开始趋向于说实话了。
　　而且他想告诉秦娜绮。
　　告诉江与风时，他有点窘迫，因为江与风会调侃他。
　　但是秦娜绮是另一种人，她会支持，并且说:真有你的！
　　“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秦秘书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活，凑到了他面前。
　　他们的交友圈子大体是重合的，所以很容易猜出来。
　　“你认识。”萧肃忍不住扶额，再问下去他可要说实话了。
　　“啊！你和与风哥谈恋爱了吗？！”秦秘书的狐狸眼瞪得上眼白都出来了。
　　“不是！”萧肃起身把她按回椅子上，“不要一惊一乍的。”
　　隔壁的盛董事都看过来了。
　　秦秘书冷静下来，差点惊出一声冷汗，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更好奇了。
　　“我认识的，朋友介绍的，学长你……”秦秘书开始往邪门的方向想了，她控制住了即将扭曲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几乎咬牙切齿地问道：“难道是徐明恩？”
　　萧肃闭上眼睛就能原地去世。
　　见萧肃不说话，秦秘书更急了，“是因为我给你出主意让你问他是不是喜欢你吗？他承认了？你选择了原谅他？”
　　萧肃抬手，挡下了她的言语攻击。
　　事态严重了，他不得不说了。
　　“是陆乘澜，别瞎猜了。”
　　秦秘书被按了暂停键，这有点烧脑了，刚刚是谁问她的？问的啥来着？萧肃谈恋爱了吗？
　　对，是陆总，陆乘澜，学长的恋爱对象本人，问的。
　　所以其实不是问，是试探吗？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呵！不是，你等等，你们俩……”秦秘书试图理清情绪，从昨天开始理，“我之前问你觉得陆总怎么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不好说。”
　　秦秘书想起自己无谓的担心，现在看来是瞎操心。
　　在她担心萧肃被占便宜的时候，其实这两个人已经在暗度陈仓了？
　　“真有你们的！”
　　“好了，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说好了保密的。”
　　秦秘书本来还在气萧肃不告诉她，但是，保密？秦秘书又担心上她单纯的好朋友了。
　　“陆总不让说吗？”
　　“不是，是我不让说。”萧肃不想她误会陆乘澜，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陆乘澜那么坦率，“你也不要调侃他，和之前一样就好，我和他的关系，不会影响其他事情。”
　　“我哪敢调侃他！”秦秘书说着往总裁办公室那边瞄了一眼，陆乘澜正好在往这边看，她真想白他一眼啊！
　　但那是老板！即使是朋友的男朋友，那也是老板！
　　她看向萧肃，叹气又摇头，也就是他，以为陆乘澜是什么能被调侃的人，她真想问问陆乘澜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她也算是了解了，这两个人还挺纯情的——
　　陆乘澜没有了在商场上的杀伐果断，萧肃也没有了惯常的淡漠耿直……
　　她竟有点酸了。
　　畸形的虐恋固然刺激，但是健康的恋爱，实在是甜蜜啊。
　　她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八卦，想知道所有细节，但是，电话响个不停。
　　“中午再跟我说，我先忙了。”
　　萧肃松了一口气。
　　中午的时候，白翰轩又来接盛董事吃饭，陆乘澜也跟着去了。
　　“我们也出去吃吧！”秦秘书想到可以听八卦就开心，几乎是推着萧肃往外走。
　　推搡到电梯口，他们遇到了同样在等电梯的总裁一家。
　　“你们……出去吃饭吗？”盛董事的目光落在秦秘书的手上。
　　秦秘书正抓着萧肃的胳膊，被盯了一下赶紧松开了，得意忘形了，高冷OL的形象崩塌了？
　　她清了清嗓子，端正了姿态说道:“嗯，去楼下吃饭。”
　　盛董事看向陆乘澜，她猜想的不对吗？她以为自己儿子是喜欢这个助理的，现在助理和秘书一起出去吃饭，拉扯上了，陆乘澜居然还在忙着发信息。
　　她抬胳膊戳戳陆乘澜。
　　陆乘澜把手机收起来，看向站在一旁的两人，点点头没说话。
　　萧肃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考虑到秦秘书就在旁边，他没敢拿出来看。
　　进电梯时，陆乘澜抬手让他们先进，盛董事和白翰轩去了最右侧，萧肃去了左侧角落。
　　秦秘书看了陆乘澜一眼，默默去了右侧，站在了盛董事的前面，假装自己是电梯管理员。
　　而陆乘澜站到了中间靠后的位置，和萧肃并排。
　　萧肃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陆总:今天有空去买个头盔吗？晚上我们去兜风吧[打脸emoj][委屈emoj]】
　　小黄人脸上被打了小小的一巴掌，然后委屈到手指对戳。
　　萧肃微微偏头用余光扫了陆乘澜一眼，陆乘澜一本正经地站着，左臂垂在身侧，身姿笔挺。
　　萧肃抿唇，垂下手碰了一下陆乘澜的手背。
　　陆乘澜没有转头看他，但是嘴角扯出了细小的弧度，抬起食指勾了一下萧肃的手。
　　“秦秘书，你们准备去哪里吃饭？”盛董事搭话。
　　“嗯，我们去711吃关东煮。”秦娜绮虽然不卑不亢，但是也不太喜欢和领导打交道，选择711最稳妥，哪家总裁和董事长会去吃关东煮啊！
　　盛董事:“……”


第62章 白黑62
　　盛董事有那么一刻真的想着去711吃关东煮了, 她心里有点急，是皇帝不急皇太后急的那种急。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儿子，电梯转瞬就到了一层, 儿子居然还笑得出来？
　　电梯门开了。
　　秦秘书往侧边站了一点, 让领导先下电梯。
　　盛董事和白翰轩出去后，陆乘澜和萧肃也一起出去了, 只是陆乘澜稍微缀在后面，抬手在萧肃的后腰轻轻放了一下，尺度适中，就算被别人看到了，也只会想着:助理挡着路了。
　　但是看到这一幕的不是别人, 是秦秘书。
　　秦秘书头皮麻了一下，总裁又偷上了。
　　“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盛董事想了一下, 这都遇上了, 邀请一下，再努力一把。
　　“跟我们吃饭会消化不良的，”陆乘澜又拿出了手机, 边发信息边说对助理和秘书说道：“你们去吧。”
　　秦秘书赶紧推着萧肃走了。
　　萧肃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拿出来看了一眼——
　　【陆总：盛凌请客, 又是去寂岛，给你打包甜点好吗？[拥抱emoj], 还有你学妹的，她是不是不喜欢吃巧克力？】
　　萧肃问秦娜绮：“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
　　“怎么了？”秦娜绮没跟上他的思路。
　　“陆……总说要带下午茶，问问你, 是不是不爱吃有巧克力的。”
　　秦娜绮忍笑, “我吃的，以前你们也没给我机会挑啊, 因为你喜欢吃微甜微苦的，那些黑巧的慕斯的，陆总都推给你了，你不会没发现吧？”
　　萧肃愣了一下，“没在意。”
　　秦娜绮要笑死了，“陆总也是错付了……”
　　突然，她的担心就少了很多，学长这样心眼少的人，如果遇到个木头，那才是真糟了。
　　而且，陆总是真的不容易，付出100分，学长能看出一半就不错了，就这样，还是在一起了，太难了！
　　5分钟后，两人真的点了关东煮，在靠着落地窗的长桌边坐下，面对着街巷。
　　大学时候他们也偶尔这样坐在校外的餐馆或者便利店里，和同学一起，吃着饭聊着天。
　　从那时候起，萧肃就是个沉默的人。
　　“对了，郝甜的vlog你看了吗？”秦娜绮放下手里的甜不辣，拿手机给萧肃转发了链接，“等会儿再看吧，看了你就知道了。”
　　萧肃点头。
　　秦娜绮看了一眼旁边，长桌边还有两三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她要给八卦加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她小声问道。
　　“周末。”
　　“啊！谁先开口的？一定是陆……他吧！”
　　萧肃抿唇，虽然是陆乘澜先问的，他只是回答，但是应该算是他先开口的。
　　“是我。”
　　秦娜绮震惊，吃口萝卜压压惊，但是她也能接受，因为陆乘澜那个人，心眼子好使，总有办法让对方先开口。
　　“学长，咱有时候啊，也不要太主动。”秦娜绮点他。
　　“嗯。”萧肃点头。
　　秦娜绮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毕竟对方是个男的，不像闺蜜之间，什么问题都问得出口。
　　——
　　另一边的饭局，更热闹一些。
　　“好久不见。”陆乘澜对盛凌露出了一个微笑。
　　盛凌被表哥突然的热情惊了一下，“那倒也没多久，怎么了？难得你见到我这么开心。”
　　陆乘澜垂眸，原来自己开心的那么明显吗？
　　他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他可以和盛凌分享这件事情。
　　他不是藏不住事的人，也能从偷偷摸摸中找到一些快乐，但是人总是会因为内心巨大的喜悦，而产生极大的分享欲。
　　“乘澜，晚上同学会你有空去一下吗？”白翰轩状似无意地说道:“他们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陆乘澜从菜单上抬头，如果是之前他是不会去的，但是他现在是全新的陆乘澜了，心情好到什么都不想拒绝，也许会有人打听他的恋爱状况呢？
　　反正他们也不会问事业。
　　“几点，在哪里？”陆乘澜问道。
　　盛凌震惊地看着他。
　　白翰轩也没想到这么顺利，“额，晚上6点半，在京港清吧……旁边的咖啡厅。”
　　“行，那我去坐一会儿就走，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陆乘澜在甜点那一页看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前台。
　　“表哥是签了什么大项目？心情这么好？”盛凌问盛董事。
　　盛董事摇头，完全看不懂。她小声问道：“你觉不觉得乘澜的那个助理和秘书走太近了？”
　　盛凌笑道：“他们俩是大学同学啊，听说认识很多年了。”
　　“哦。”盛董事觉得不妙，她因为儿子的性取向，最近关注了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其中有一个词汇，叫“直男劫”。
　　反正爱上直男是很惨的。
　　“秦秘书好看吧？”盛凌问道。
　　盛董事莫名了一下，但是侄子的小表情她一向是了解的，“你喜欢她啊？”
　　盛凌没说话，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毕竟姑姑一直都想着让他去见那些同行大佬家里的未婚女孩。
　　但是看态度，她似乎也不是很反对的样子。
　　“那你去追啊，”盛董事见不得他这副畏缩的样子，她觉得就算是侄子追不上，也不能让助理追上，就算是拆了一对，也不能让儿子伤心，她挑衅道:“你不会不敢追吧？”
　　盛凌敢，但是觉得不容易。“有点难啊……”
　　他追了一阵子，人家看他像看棒槌啊。
　　“重点是投其所好。”白翰轩说道。
　　盛凌看了他一眼，窃笑道:“你怎么追我姑姑的，我学学。”
　　“连你姑姑都敢调侃了？”陆乘澜回来了，眸光扫过白翰轩，他也很想知道怎么追的。
　　他在提出反对意见时，私下里问过盛董事，到底喜欢白翰轩什么，盛董事拒绝回答。
　　“小孩子不要瞎问。”盛董事瞪了盛凌一眼。
　　白翰轩笑道：“要示弱，前提是，你不是真的弱。”
　　盛凌想了一下，想到了冯芮说的小奶狗，以及年下弟弟，但是她找的那些，又弱又癫。
　　盛凌和陆乘澜坐在一边，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陆乘澜，表兄弟俩目光交汇了一下，都认为白翰轩是真的弱啊，还用示弱吗？
　　但是他们默契地都没说话，算是给盛董事面子。
　　在服务员上餐之后，早就注意到两人眼神交流的盛董事开口道：“我之后会在公司待一段时间。”
　　“不继续旅游了吗？”陆乘澜问道。
　　“嗯，翰轩要回你们母校工作了，他去年就读完博了，只是因为我想休息一阵子，才会陪我出去玩，耽误了一年时间。”
　　“没有耽误。”白翰轩笑笑。
　　“是没耽误，一边旅游还一边发核心期刊……”盛董事无奈，转向陆乘澜说道：“正好我回来帮帮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抽出点时间去谈对象，多花点心思，不要整天扑在工作上。”
　　陆乘澜吃饭不说话，内心点头：在谈了在谈了。
　　盛凌偷笑。
　　“还有你，”盛董事给盛凌也安排上了，“喜欢就去追啊，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追自然有别人追，换换你花里胡哨的衣服，本来长得就花哨，还整天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只会把你当姐妹。”
　　盛董事看着对面俩孩子，刻板印象了，她觉得侄子更像喜欢男人或者招男人喜欢的样子。
　　盛凌捂住心口，“姑姑！”
　　陆乘澜勾起嘴角，揶揄道：“他姐妹是挺多的。”
　　盛凌看向表哥，不对啊，表哥只是调侃他吗？
　　他的姐妹，不是！他的那些女性好友，可没少惹事。
　　陆乘澜不是应该直接不给面子的嘲讽吗？
　　不对！有问题！
　　午餐结束后，白翰轩和盛董事先走了。
　　盛凌去结账时，发现价格不对，一转头就看到陆乘澜拎着一个打包牛皮纸袋站在旁边等着他。
　　“你连吃带拿啊？”盛凌震惊，“什么时候点的？”
　　“你怎么不问我点给谁的？”
　　盛凌眯眼睛，这怎么回事？
　　“你点给谁的？”
　　“不告诉你。”陆乘澜插着兜就走了。
　　盛凌：！
　　这只能是情场得意了！
　　他赶上之后问道：“真给你追到了？”
　　陆乘澜很满意，“嗯，先保密。”
　　盛凌被他骄傲的姿态和非单身的状态伤害到了。
　　自己总是被说是花孔雀，那只是外形，但是表哥现在才是真正的，求偶期的孔雀啊！
　　而且这明晃晃地炫耀：我拥有全宇宙最漂亮的尾巴！
　　“不是哥……姑姑还不知道？！你们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谈啊？”
　　“嗯。”陆乘澜上了盛凌的车。
　　躲在盛董事眼皮子底下谈恋爱，这样想的话，有意思多了。
　　盛董事之前不就是躲在他眼皮子底下和白翰轩你来我往的，这叫什么？礼尚往来。
　　“哎，保密也好，感情这种事，说不准的。”
　　盛凌说完准备开车，余光瞥到副驾驶投来的寒光。
　　“你再说一遍？”陆乘澜语气比眸光还冰冷。
　　盛凌皱眉，他只是顺着陆乘澜的角度来说而已。
　　“保密对你来说很好啊，我公司之前有个高管和实习生谈恋爱，很高调，后来被实习生甩了。那个实习生后来自己离职了，但是其他员工坚定地认为是高管利用职权把人家辞退的。我说这个意思就是……保密是对的，你别瞪我，我害怕……”
　　“你为什么认为一定会分手呢？”陆乘澜不爱听这个话。
　　“我承认我悲观，但是有这个可能性吧？”盛凌性子不沉稳，现在被深邃的目光盯着，就想自证观点：“首先，姑姑离婚了对吧？我爸妈甚至没什么矛盾，也离婚了……然后，你们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啊！”
　　陆乘澜听到他说父母离婚的事，眉头皱得更紧了。
　　盛凌父母离婚是因为盛董事。
　　当时创业初期，资金周转不过来，盛董事的哥哥盛阳拿房子抵押贷款，把贷款得来的钱，拿给了盛董事。
　　盛凌的妈妈知道后很生气，倒不是不想出钱帮小姑子，而是因为盛阳没告诉她，他默认她会反对。
　　这件事情成为她心头的刺，在盛凌三岁那年，她就提出了离婚，并且带走了盛凌。
　　盛凌的妈妈付菱花和盛阳后来都没有再婚，过年过节还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地一起庆祝。
　　只是对于有些人来说，信任崩塌了，失望不断累积，就再也缝补不了了。
　　陆乘澜理解盛凌的悲观，自然也想到了萧肃的家庭状况，这种原生家庭的影响真的能持续一生吗？
　　他就没被影响啊。
　　“你难道以后，也不打算结婚吗？”陆乘澜问盛凌，“假设，你追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你也会想着分开吗？”
　　盛凌语塞，“这不是一直没追上吗？”
　　陆乘澜叹气，“好心情都被你败光了，你真是我的克星。”
　　“别听我的别听我的，”盛凌重新说道：“姑姑和新姑父不是挺幸福的？”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乘澜迟早要被他气死，“送我回去吧。”
　　盛凌点头。
　　——
　　盛凌把车停在了参星大楼的地下车库，决定上楼看看秦娜绮。
　　当然，也是为了八卦。
　　“分我一盒！”盛凌去扒拉陆乘澜手里的纸袋，“空手去多少有点不诚心啊。”
　　陆乘澜学盛董事的口吻，说道：“你花点心思吧！”
　　“我努力。”
　　两人到办公室时，助理不在，秘书正在准备下午的工作。
　　“萧肃不在吗？”陆乘澜问道。
　　“嗯，他说是去买东西了。”秦秘书起身，接过陆乘澜手里的纸袋，“带给学长的吗？我先拿去放冰箱。”
　　陆乘澜从她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
　　虽然秦秘书还是和之前一样脸色淡然，但是现在多了一丝随和，很泰然地就认为这是带给萧肃的。
　　“他跟你说了？”
　　秦秘书点头，“我就当不知道，不会影响工作的。”
　　陆乘澜愣了一下，该说这两人不愧是朋友吗？脑回路一模一样。
　　“这是给你的。”盛凌没八卦到，但是不影响他献殷勤，他把手里的甜点盒子给了秦秘书。
　　秦秘书拒绝道：“我减肥。”
　　盛凌手缩了回去。
　　陆乘澜不忍心看了，准备回办公室了。
　　“下次可以一起打拳啊，你是不是会自由搏击？”秦秘书问道。
　　“会的，那我明天中午来找你，”盛凌发现自己油腻不了一点了，想抬手指指人家抛个媚眼的，但是身体不受控制，“那个，你先忙，我走了。”
　　陆乘澜无奈地笑笑，原来大家都一样，认真起来就会方寸大乱。
　　他比盛凌好一点，崩盘都在心里，而且他已经领先很多了。
　　陆乘澜往办公室走去，刚准备问问萧肃去哪里了，就收到了萧肃的信息——
　　【萧肃：喜欢哪一个？】
　　聊天框里跳出来一串头盔的图片。
　　他快速划拉了一下，选了一个黑色的，萧肃之前戴的那个也是纯黑的。
　　然后他给萧肃的微信备注改了一下，在傻瓜和憨憨之间，他选择了“傻憨憨”，反正他偷偷改，没人会发现。
　　陆乘澜捧着手机，在收到一个“好”之后，才收敛了笑意去忙工作。
　　——
　　萧肃把摩托车头盔留在了车上，想着晚上兜风去哪里，回到办公室，发现空无一人。
　　他接了一下午电话，推了一堆预约，也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陆乘澜的日程表。
　　和昨天不一样，周四多了一个和昇跃集团董事长的预约，时间是下午的3点到4点钟，地点在高尔夫球场。
　　他给自己的备忘录也添加了内容，周四早晨去接陆乘澜时，问问他要不要带球杆。
　　陆乘澜家的储藏室里，好像是有高尔夫球杆的。
　　这次开会没开一下午，但是陆乘澜回来之后一直在忙，不停地有各个部门的人进进出出。
　　“晚上去约会吗？”快到下班点时，秦秘书问道。
　　“嗯。”
　　秦秘书笑笑，一线围观真的好开心啊，“真不错。”
　　萧肃东西刚收拾好，陆乘澜就过来了。
　　“走吧。”陆乘澜空着手。
　　萧肃放心的同时又有点好奇，怎么今天不说要去他家了呢？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送去干洗店了，还没去取，车上也没有衣服。
　　陆乘澜是真的没打算去他家。
　　萧肃沉默了一路。
　　陆乘澜计划是先吃饭，然后在同学会待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再去兜风。
　　他和萧肃干脆就去了白翰轩说的京港清吧附近的餐厅。
　　“我等一下要去同学聚会坐一会儿，你先回家等我，我自己打车去找你。”陆乘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临时决定的，抱歉。”
　　“没关系，也可以下次再兜风，你可以和同学好好聚一聚。”萧肃不明白自己心里在气闷什么，突然不想兜风了。
　　“其实我都有点后悔答应来了，”陆乘澜是实实在在的后悔，果然人心情好的时候不能随便做决，“我就待半小时，真的抱歉。”
　　“那我等你一起。”萧肃说。
　　“不用，你先回去换件衣服，休息一会儿。”陆乘澜很喜欢萧肃的日常穿搭，很多人认为西装显身材，其实西装只是修饰体型，有时候反而会掩盖掉很多原本的特质。
　　他喜欢萧肃穿常服时的那种状态，更自在一些。
　　萧肃点头。
　　吃完饭后，时间也差不多。
　　陆乘澜和萧肃出了餐厅，陆乘澜往同学会的地点走去，萧肃则去了路边的停车位。
　　中间只隔了一个酒吧的距离。
　　萧肃上车后，透过车窗寻找陆乘澜的身影。
　　时间刚好6点半。
　　陆乘澜已经进了京港清吧旁边的咖啡厅。
　　他刚坐下，就有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去，和他打了招呼坐到了他对面。
　　他们坐在靠近马路的这边，玻璃墙外只有几棵矮矮的绿植遮挡。
　　天渐渐黑下来，咖啡店内的光是暖黄色的，外墙橘色的射灯则更刺眼一些。
　　清吧里传出一阵阵的歌声。
　　萧肃觉得这场面过于眼熟，好像在寂岛已经上演过一次，只是这次他的心情更加奇怪。
　　上次，好像也是不太愉快。
　　萧肃因为烦闷打开了车窗，听到了清吧门口的喧闹声。
　　京港清吧的门口几个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寒暄着进了酒吧，看起来和陆乘澜差不多岁数。
　　他们说着“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老同学”……
　　萧肃在看到白翰轩时，关上了车窗，他透过灰色的玻璃看向外面——
　　白翰轩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膀，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进了酒吧。
　　陆乘澜和那个女人还在旁边的咖啡厅说着话。
　　萧肃给陆乘澜发了信息。
　　——
　　陆乘澜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一条信息提示跳出来，不用打开手机就看见了——
　　【傻憨憨：别走，等我来接你。】
　　他忍笑，抬眸看了一眼，萧肃开着车正好从门口经过。
　　“你现在还是单身吧？”女人问道。
　　陆乘澜收回视线，看向对面。
　　对面的女人是大学四年的班长程渝，同学会不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问道:“其他人呢？”
　　“白老师说觉得我们以前做课题总是在一个组，大概也能聊得来，所以让我单独跟你聊一会儿，我现在也是单身，”程渝说的很坦荡，“其他人在隔壁清吧，白老师没跟你说吗？”
　　陆乘澜立刻明白了，这是白翰轩自作主张当起媒婆来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面色也沉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周围，咖啡厅里没什么人，他和程渝面对面坐着……
　　萧肃看到了吗？
　　他越想越气，打电话给白翰轩，那边接通后，他只说了两个字：“过来！”
　　白翰轩拖拖拉拉了十几分钟才来。
　　陆乘澜看都没看他一眼，喝着咖啡看着窗外，偶尔看看手机。
　　“怎么了？”白翰轩问程渝。
　　程渝摇头，不愿意说话。
　　看陆乘澜的态度，她就猜到陆乘澜对相亲的事情毫不知情了。
　　她倒也没那么上赶着，所以现在她对白翰轩也有点不满。
　　白翰轩跟她说的那个意思，就好像陆乘澜也是感兴趣的一样，不然她根本不会来。
　　程渝说道:“白老师，你应该把事情说清楚的。”
　　“那个不好意思，”白翰轩知道这两人不仅没有来电，而且还谈崩了，他转向陆乘澜说道:“乘澜，抱歉啊，我就是……”
　　陆乘澜听到他说抱歉只是笑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请你不要再掺和我的事情。”
　　白翰轩脸色很难看，陆乘澜虽然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把话说这么重。
　　而且还是当着程渝这个外人的面。
　　白翰轩有点下不来台了。
　　程渝见状起身道：“抱歉，我确实不知情，我先去隔壁了。白老师，一起过去吗？”
　　白翰轩点点头，顺着台阶下了。
　　但是隔壁的人等不及了，见白翰轩没有过去，都找过来了。
　　“你们在这边开小会呢？”
　　“班长和陆总在单独聊天呢？”
　　……
　　一群人压低声音，在周围的桌边坐下，反正都是聊天，喝酒喝咖啡都是一样的。
　　陆乘澜脸色阴沉。
　　如果萧肃不发那条信息，他可以直接起身就走。
　　但是现在他怕和萧肃擦肩而过，因为不知道萧肃到底怎么想的，心情怎么样，他也不敢贸然打电话，影响他开车。
　　陆乘澜计算着萧肃来回需要的时间，听着这群在学校就不怎么说话的人谈经济命脉，谈股市，谈什么时候结婚……
　　他心不在焉，直到看到外面来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摩托车稳稳停在路边。
　　摩托车上的人穿着黑色的骑行外套，肩膀上是一条白色的反光条，他单侧的长腿支在地上，可能是因为赶时间，西裤没换，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靴子。
　　他戴着头盔发信息，面屏上印着周围的五光十色。
　　陆乘澜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傻憨憨：走了。】
　　他抬眸看向摩托车手，那人眼睛藏在全盔里，但是目光朝着他的方向。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乘澜起身往外走去，完全不管身后的客套挽留。
　　到路边时，陆乘澜站定，问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萧肃声音闷闷的。
　　他拿了下午新买的头盔，示意陆乘澜把头伸过来，用力地给他戴上。
　　“没生气吧？”陆乘澜脸疼。
　　“上车吧，生气的话，还会来接你吗？”萧肃俯身扶住车把手。
　　陆乘澜抬腿跨上了摩托车后座，终于，他坐上了这个位置。
　　“抱紧了。”萧肃提醒道。
　　陆乘澜觉得萧肃就是故意的，带着醋意宣告主权，太可爱了。
　　他看向咖啡厅那边。
　　透过一层面盔和一层咖啡厅落地窗，陆乘澜看不清白翰轩的表情，但是那群人确实都在看他们。
　　他更用力地搂紧了萧肃的腰。


第63章 白黑63
　　萧肃载着陆乘澜往去云市那条路上的跨河大桥开去。
　　夜晚的钢索桥非常壮观, 主桥上还有两条辅路，不同于主路上的车辆穿梭，辅路上连非机动车都很少。
　　萧肃和其他人一样把车停在了拐角处。
　　“下车转转, ”萧肃踢下支撑架, 去拽环在腰间的手，后面的人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你害怕吗？我骑的不快。”
　　陆乘澜闻言终于撒手。
　　害怕？完全不怕, 就是心情激荡，难以言喻。
　　吃饭、看电影、兜风，三次计划完成了！
　　而且，一直期盼的坐上摩托车后座这件事情，还多了一个附赠情境, 当着一堆人的面被带走。
　　他感受到了萧肃的占有欲，带着巨大的拖曳力, 用风驰电掣的速度, 将他扯出了无聊的漩涡。
　　“当然不是害怕，”陆乘澜取下头盔，抬手揉了揉头发, “就是喜欢搂着你。”
　　被压扁的头发又变得蓬松，人也从一丝不苟变得慵懒随性起来。
　　陆乘澜不仅给自己码了个头, 在萧肃取下头盔时，他修长的手指又挪到了萧肃的头上。
　　“好了。”萧肃抓住他的手, 已经从头顶摸到后脑勺了，再不阻止，就有扣住脖子的趋势了。
　　两人在桥面辅路上散步。
　　“怎么想到来这里？”陆乘澜问道。夜景确实很美, 但是新城到处都是好景色, 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那天从云市回来的时候，我开车经过这里, 那天月亮很亮，从桥上过时，我就想着，哪天有空带你来看看……”
　　陆乘澜想牵他的手，他们还没在外面牵过手。
　　辅路上，有人靠在围栏边拍照，还有家长带着孩子骑行路过。
　　萧肃走到栏杆边，看着桥下的大河。晚上的水是靛蓝色的，微风拂过时，形成w形状的波纹，反射着桥上和两岸城市的灯光。
　　陆乘澜站在他边上，还是想解释一下同学会的事情。
　　“你看到的那个女的，是我大学同学，是白翰轩自作主张安排的‘相亲’，我在去之前根本不清楚情况……”
　　萧肃垂眸，“我去接你的时候，你的那些同学好像也在？会影响到你吗？”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去接陆乘澜。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计划，只是心里有一股劲，想让陆乘澜等在那里，然后不管咖啡厅里的人和陆乘澜是什么关系，他就是要直接把人带走。
　　如果陆乘澜不肯走的话，他就进去直接把人拖走。
　　但是到那边时，他的心情平缓了很多，而且那个咖啡厅里突然坐满了人，围绕着原本靠在窗边的男女。
　　他在一瞬间失去了情绪的起点，意识到那股古怪的气闷，原来是因为吃醋。
　　而且，早在自己意识到自己喜欢陆乘澜之前，他就开始在乎了。
　　陆乘澜看着江里的渔船，说道:“没什么事能影响到我。”
　　他转头看向萧肃，除了你。
　　萧肃在他的注视中眺望着远处，十分专注地欣赏着夜色。
　　陆乘澜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转头来一个默契对视。
　　陆乘澜想问问他，有没有约会的觉悟？一起出来兜风，欣赏夜景，就真的纯欣赏吗？
　　“过来……”陆乘澜抬手，掌心放在了萧肃的后脖颈上，在萧肃看向他时，他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靠过去，贴上了嘴唇。
　　不管了！
　　萧肃睁着眼睛，看着陆乘澜在靠过来时阖上了眼眸，微凉的唇瓣压过来，停顿了一秒，几乎在离开的瞬间，又睁开了眼睛。
　　这半秒钟，在他眼里好像是慢动作。
　　萧肃的目光看向桥上的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快乐，根本不会把目光给到陌生人。
　　他伸手和陆乘澜五指相扣，拉到了自己身前，搭在了栏杆上。
　　“再看一会儿就送你回去。”
　　陆乘澜被牵着手心情愉悦，“好。”
　　——
　　萧肃把陆乘澜送到别墅，摩托车也停在了别墅门前。
　　陆乘澜没提醒他把车开进车库，那样会显得目的太明显。
　　“时间还早，坐会儿再走。”陆乘澜边说话边上台阶去开门，一副不强求的样子。
　　萧肃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总不至于……
　　——
　　至于。
　　1分钟后，陆乘澜就开始行动了。
　　萧肃刚在沙发上坐下，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杯子还没放下来，陆乘澜就走到他身前，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倒在了沙发上。
　　“等一下……”
　　这中间一点缓冲都没有，萧肃伸手想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杯底只沾了一半，直接跌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啵的”一声。
　　“水泼了……”
　　萧肃被陆乘澜捏着下巴侧过头，堵住了嘴巴。
　　他也终于反应过来，难怪陆乘澜没提去他家，陆乘澜是计划好了，要把他留在自己家。
　　萧肃的一条腿弯曲着支在地上，另一条腿被挤到了沙发里侧。
　　陆乘澜膝盖半跪在中间，抵着他的膝盖。
　　亲了一阵，陆乘澜停下，说道：“要不要先去洗澡，可以在房间看电影。如果不想看电影的话，可以直接睡觉……不回去了吧？好不好？”
　　萧肃推他，“你不要一直压着我。”
　　“不压着你就不走了是吗？”
　　“嗯……”萧肃几乎是用鼻息嗯的，陆乘澜说不压的时候，直接卸下了支撑，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下来，“我都说了不走了，你起来！”
　　陆乘澜动了动腰，低头在萧肃的脸上又亲了一下，“既然不走了，就先运动一下，然后再上楼洗澡……”
　　萧肃:……
　　好有道理。
　　陆乘澜说服成功后直起身，定定地看着躺着的人。
　　萧肃穿的机车外套敞开着，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袖，这显然和西裤不太适配。
　　陆乘澜调侃道：“你是不是很着急，衣服换一半就迫不及待去接我了？”
　　萧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连上衣都没打算换的，但是想到陆乘澜让他换身衣服，所以他快速找了长袖和外套换上。
　　陆乘澜把他的沉默理解成默认，心情更雀跃了。
　　“你真的很喜欢我。”他得出这个结论。
　　萧肃:……
　　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连表白都不用自己说了？
　　他看着陆乘澜解西裤扣子，接完他的，解自己的。
　　萧肃看向天花板，自我怀疑——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你看着我……”陆乘澜手指轻轻挠了一下萧肃的侧腰。
　　萧肃看向他。
　　“要不还是去房间？”陆乘澜问。
　　“就在这里吧。”
　　陆乘澜抬手将他黑色的长袖往上推去，但是身下压的太紧了。
　　“你把腰抬起来一点。”
　　萧肃抬腰，衣服被推到了腋下。
　　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为什么要在陆乘澜逐渐变得危险又沉迷的眼神中，配合着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
　　虽然自己也从中感受到了刺激和心跳。
　　陆乘澜盯着他一动不动，像是欣赏米开朗琪罗雕刻的艺术品，但是显然他不是从艺术家的角度……
　　萧肃想捂住陆乘澜的眼睛，可是在他盯着陆乘澜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白皙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像是喝酒喝到一定的量之后瞬间红温的样子。
　　他想起了陆乘澜在泳池边红着脸沉入水底，突然很想笑……
　　“不走神了，但是突然开始笑我了？”陆乘澜突然拽着他的大腿往上提了一些。
　　萧肃惊了一下，人也往前去了一截，外侧的腿卡在了陆乘澜的大腿上，打开的角度也更大了一些。
　　萧肃突然产生了立刻起身回家的想法，但是心情太微妙了，身体无法动弹。
　　客厅的灯光很亮，陆乘澜垂眸看了一会儿——
　　方形胸肌很好看，因为暴露在冷空气中而凸起的部位周围还有昨天留下的淤痕。
　　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腹肌，像是波浪一样，最下面两块只能看到浅浅的结构，但是皮肤表层突起的脉络却很明显……
　　昨天在夜灯下心急如焚，没有余力却欣赏，今天在客厅的灯光中，虽然同样心焦，但是多了很多耐心。
　　被看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萧肃抬手扯住陆乘澜的领带，食指卡进去，将人往前一拉，温莎结瞬间划开了一半。
　　陆乘澜被拉着俯身下去，还在往下看。
　　“陆乘澜……”萧肃气恼到咬牙切齿。
　　陆乘澜看向萧肃，明白他要什么，低头亲他，身体也压了下去，和他紧紧靠贴在一起。
　　萧肃无奈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对方衬衫上的纽扣，还有隔着薄薄布料传来的温热体温。
　　肌肉贴着肌肉，胯部的骨架也相抵着，贴合处很快又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拿捏住……
　　“舒服吗？”陆乘澜靠近萧肃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喑哑又有磁性。
　　那声音像是小针一样，戳在萧肃的耳边，酥酥麻麻，微微刺痛，周围好像变成了一片真空。“嗯……”
　　【叮咚——】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正沉浸的两人被打断了，惊得差点跳起来。
　　“大半夜，可能是保安吧，别管了。”
　　虽然这么说，陆乘澜还是停下了动作，往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突然想到这是在自己家，他到底在慌什么？
　　“可能是因为摩托车。”萧肃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虽然别墅区的房屋之间距很大，但是道路还是公用的。
　　陆乘澜一想也是，直到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两人听着声音看过去时，同时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妈”字。
　　陆乘澜：！
　　萧肃：“你快起来！”
　　虽然盛董事人还在门外，但是门内两个人都慌得不行。
　　萧肃坐起身，把陆乘澜推开，边整理衣服边往楼上跑，压低声音道:“我先去楼上，你等一下开门。”
　　陆乘澜也赶紧整理了一下裤子，起身的时候踩到了玻璃杯泼洒出来的水，差点摔了一跤。
　　慌张程度立刻升高了十个等级。
　　他看到萧肃进了卧室后，跑去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他啧了一声。
　　他被萧肃带跑偏了，他完全可以接电话说自己已经睡觉了，怎么还真跑来开门了。
　　陆乘澜几乎是半躲在门口。
　　“有什么事吗？”他问。
　　盛董事看了一眼路边上的摩托车，又看了一眼慌张的儿子。
　　“你家里有人？”她单刀直入，眼神透过只开了20公分的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客厅灯亮着，实木地板上有反光的水迹，像是……脚印。
　　“嗯，有人。”陆乘澜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但还是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脖子上歪七扭八的领带。
　　“翰轩说你被一个‘神秘男子’从同学会接走了，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
　　陆乘澜愣了一下，神秘男子？白翰轩没认出来？
　　年纪轻轻的，眼神好差啊！


第64章 白黑64
　　陆乘澜对白翰轩各种层面上的失望。
　　他甚至连人都认不出来。
　　但凡白翰轩认出来, 并且告诉盛董事，他都得感谢一番。
　　那样的话，他就不算违背萧肃的意愿, 虽然他始终不能理解萧肃隐瞒的原因。
　　幸好,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
　　“对，你猜的对, 是萧肃。”陆乘澜暗自点头，盛董事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出来的，他只是省去了过程。
　　盛董事挑眉，没人在猜啊。
　　这到底是不打自招还是故意炫耀？
　　她不想让他得意，于是假意说道：“是不是同学让你不舒服了？所以你让助理去接你？放心, 我会让翰轩帮你跟同学解释的……”
　　陆乘澜拧眉，年纪也没有很大, 脑子已经不好了吗？
　　盛董事被他抿唇苦恼的表情逗笑了。他现在毫无形象, 躲在门板后，只露出个脑袋和半个肩膀，看起来像是……早恋干坏事, 被突然回家的妈妈撞见了。
　　盛董事突然有点触动。
　　她这个儿子好像没有青春期，自然也没有早恋, 一夜之间从一个小小少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总裁。
　　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难得一见。
　　“不是, 不需要解释……”陆乘澜着急，然后突然明白过来，盛董事在逗他玩呢, 他无语道：“好了好了, 请回吧。”
　　说着他就关门了。
　　“不用偷偷摸摸的，我不反对。”盛董事在儿子不想交流的目光中掩唇, 遮挡住微笑，“等一下，我还是得替翰轩解释一下，我没有告诉他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这是你的私事。但是我确实平常有念叨过，担心你谈恋爱的事情，所以他也是想为我解忧……他确实自作主张了，改天我会让他跟你道歉……”
　　陆乘澜叹气，“我知道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关上门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楼上，不知道怎么跟萧肃说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热，习惯性地先动脑子解决问题，却忘记了感情上，他应该先尊重恋人的感受……
　　他推开卧室门，萧肃穿戴整齐，正坐在床尾看视频。
　　“回来了？”萧肃没关视频，问完的瞬间又垂眸继续看了。
　　陆乘澜在他旁边坐下，问道:“在看什么？”
　　“郝甜的vlog。”萧肃继续看，按那天的进度，应该很快就会到有江与风的部分了。
　　但是陆乘澜又开始动手动脚，手从背后伸进了衣服里。
　　陆乘澜下巴放在萧肃肩膀上，沉声问道:“要不要继续？”
　　萧肃突然心情烦躁——
　　被盛董事撞见了，他好奇陆乘澜怎么解释的，毕竟摩托车就在外面，家里肯定是有别人的。
　　但是陆乘澜什么都不说。
　　他关掉了视频，把陆乘澜的手拽出来，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你要回去吗？”陆乘澜问道。
　　“不是，我要给江与风打个电话，”萧肃见他很紧张的样子，烦闷又变得无足轻重起来，轻声安抚道：“你先洗澡，我一会儿就回来。”
　　——
　　萧肃去了三楼，坐在露台下，没有开灯。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还在想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是不是被陆乘澜盯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活跃，萧肃放心了一些，但是江与风话里的内容又十分扎心。
　　他确实是因为一直跟陆乘澜待在一起，而没机会给江与风打电话。
　　“没有，就是比较忙。”萧肃不愿意承认。
　　“嗯嗯你很忙大忙人，”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就很敷衍，“就你们这种小情侣，天天上班在一起，下班也在一起，那一定是白天黏人，晚上黏手……”
　　萧肃想把手机塞进浴缸里洗洗。
　　是事实，但是不想从江与风嘴里听到。
　　“别瞎说了，”萧肃截断这个话题，“怎么样？假肢还能适应吗？林烁有没有捣乱？”
　　“林烁就是白天过来陪我复健，其余时间都在宾馆忙工作，跟你一样，大忙人。假肢还在调整呢，但是感觉还不错……”
　　萧肃放心下来，“好，那你早点休息，周末我去看你。”
　　“你跟陆乘澜在一起吗？”
　　萧肃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及时行乐，别想那么多。就像我，早知道趁着腿还在，去跑全马了，总是在犹豫，结果腿截肢了……”
　　“你才是，别想那么多。”萧肃撑着额头，想问问江与风，是怎么和林烁解决撞号问题的，但是他开不了口。
　　“嗯嗯，挂了，我这边10点熄灯。”
　　萧肃挂了电话后，在外面又坐了一会儿。
　　及时行乐，不要想太多。
　　他怎么可能不想太多，他就像是一个从不旅游的人，突然看到了极光。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片风光，好像稍纵即逝。
　　但是抓住就好了吧。
　　萧肃回到了二楼，卧室门开着，浴室水声刚停。
　　陆乘澜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打完电话了？”
　　“嗯。”
　　陆乘澜有点拿不准萧肃的想法，但是他和萧肃相处久了，他知道揣摩猜测纯属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坦白，“我告诉盛董事，你跟我在一起了。”
　　萧肃点头，“嗯，我去洗澡。”
　　陆乘澜疑惑，因为萧肃过于平淡的态度，他甚至有点慌，心机也全都丢掉了，继续坦白道：“白翰轩没认出你，是我告诉她的……”
　　萧肃忍笑，“嗯，我没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不是说了要瞒着的吗？我也答应你了，但是我没做到……”
　　萧肃叹气，“你是希望我生气还是不生气？”
　　“希望你不生气。”
　　“那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萧肃瞥了一眼他的浴巾，松松地裹在腰上，再激动就要掉了，他推了推陆乘澜，“你先去穿衣服。”
　　陆乘澜放下心来，看着萧肃进了浴室，后悔不已，早知道等萧肃下来一起洗澡了。
　　他在衣帽间等了一会儿，想到萧肃没带衣服进去，又拿了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外的置物柜上。
　　陆乘澜的情绪慢慢浓烈，内心的兴奋程度堪比和顶流隐婚20年被公开……
　　其实才2天。
　　他这个人特别容易得寸进尺，脑子因为过度兴奋而产出了很多废料，不仅自己没换睡衣，他还拿了另一套衣服放在置物柜上。
　　——
　　萧肃洗完澡出来看到柜子上整整齐齐的两套衣服，脸轰得红了。
　　一套是正常的睡衣，另一套不仅不正常而且不正经，倒不是衣服本身不正经，是陆乘澜的心思昭然若揭，不正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一件衬衫折的四四方方地放在睡衣旁边，白衬衫上放着黑色的物件，是之前萧肃试图销毁的衬衫夹。
　　萧肃站在柜子前天人交战了5秒钟。
　　在第六秒他意识到，他居然真的在考虑穿不正经的那一套……
　　——
　　陆乘澜躺在床上，从期待到良心不安。
　　浴室和衣帽间安静了好一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准备下床去看看，一条腿刚探到地上，萧肃就从衣帽间出来了。
　　既没有穿睡衣，也没有穿衬衫，而是穿了一件睡袍，领子都拉得紧紧的。
　　萧肃的面部表情很严肃，仿佛要上的不是床，而是手术台。
　　“你……”陆乘澜心道完了，步子迈大了。
　　他不仅懊恼，而且忍不住忏悔，这桩桩件件的，他蓄谋已久。
　　比如此刻，他看似给了萧肃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答案——
　　如果萧肃穿了睡衣过来，他是打算装可怜的——说好的补偿，其实都不算数了是吧？
　　然后萧肃出于内疚，自然还是会任由他作为。
　　陆乘澜坐在床侧忏悔了一会儿，准备好好做人，盖被子纯睡觉。
　　“睡觉吧。”萧肃拽他。
　　陆乘澜正在走神，一个没注意被拽得直接倒在床上。
　　萧肃看他横着倒在床上，忍笑。
　　陆乘澜平躺着看他，人都是倒的，他在尴尬的同时，眼前一亮。
　　萧肃的睡袍领口敞开了一些，露出了肤色为底色的白色布料。
　　他转身爬起来，说不出话来了。
　　萧肃见他跟傻了似的，原本畏缩的情绪少了一些，甚至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反正穿都穿了，这会儿也不可能再跑去脱下来。
　　在陆乘澜挪回床上时，萧肃拽着人拉到了自己腿上。
　　陆乘澜：！
　　好像哪里不对，但是看着萧肃半靠在床头，领口敞开的更大了一些，他心跳如擂鼓。
　　“我只补偿这一次。”萧肃说。
　　陆乘澜僵住了，人又老实了，“其实不需要什么补偿的……”
　　他确实欺负老实人了，萧肃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现在还要满足他变态的想法。
　　他不能仗着人家喜欢他，就为所欲为……
　　萧肃不习惯他突然正经的样子，拽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睡袍领口上，说道:“你的衬衫我穿着有点小，所以，扣子没能全部扣起来……”
　　陆乘澜咽口水。
　　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
　　明明萧肃脸上还是平时的淡漠表情，但是他好像看到了萧肃的眼睛里有引诱人的光……


第65章 白黑65
　　卧室里寂静无声, 只有过于沉重的呼吸，搅乱了安静的空气。
　　陆乘澜的手按在萧肃的领口上，随着胸口起伏。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陆乘澜说出这句话时, 不免怀疑自己是在以退为进。
　　他陷入了一种怪圈里, 因为想要眼前这个人想得心脏发紧，所以每一句话, 他都觉得充满了蓄意的图谋。
　　更可怕的是，他真的有所谋。而且他明确的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就算萧肃说不愿意，他也不会松手。
　　萧肃看着陆乘澜的脸, 他的眼尾和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手心也是滚烫的, 但是不同于明显热燥的身体, 陆乘澜的眼神却沉到压抑。
　　“我没有不愿意。”萧肃说道。
　　陆乘澜闻言心口颤了一下，手也在意志的驱使下动了一下。
　　然而状况突发，萧肃握住了他的手腕, 制止了他的动作。
　　陆乘澜已经燥热到不能思考，只能拧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我好像没说清楚, ”萧肃不知道陆乘澜是怎么理解的，但他还是想解释一下, “愿意，不是那个意思，没有更深的意思, 只是愿意补偿你。至于补偿, 就是补偿……”
　　“什么？”陆乘澜听懵了，难得萧肃说了一通, 他居然听不懂了。
　　而萧肃也被自己绕晕了，紧张到咽口水，眉头紧皱破罐子破摔道：“就是，不要做到最后。”
　　陆乘澜愣了一下，所以补偿就是衬衫夹这个补偿，最多外加一点附赠甜头，但是仅限于此。
　　明白过来后，他沉默了。
　　萧肃看出了他神情中的失望，心里像针扎一样闷疼了一下，努力掩饰过去，声音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接受不了……”
　　“没有接受不了，”陆乘澜情绪去的很快，“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在陆乘澜的预期中，萧肃可能会被动接受，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一再拒绝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他的期望值被自己降得很低，所以萧肃的每一次主动都让他十分惊喜，也鼓舞着他得寸进尺。
　　“好了，我们继续。”陆乘澜微笑，眼底的深色也化开了。
　　萧肃松了一口气，放开了陆乘澜的手。
　　陆乘澜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两只手之间是呈V型敞开的衣领。
　　他手指蜷缩，睡袍在手心里皱成一团，指腹陷进了肉里。
　　萧肃被他慢悠悠的动作搞得心痒，提醒道：“你能不能快一点？”
　　陆乘澜怔了一下，他恍恍惚惚中反复地重温“旧梦”，嘴不受控制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让我慢一点……”
　　萧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色又涨红了。
　　“对了，你不愿意是因为上次受伤了吗？”陆乘澜灵光一闪，上次萧肃买了很多药，说是给江与风的，他也没多想。
　　但是萧肃现在抗拒的态度，让他不禁怀疑萧肃是不是有心理阴影了。
　　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他也有忘乎所以的时刻，弄伤了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受伤。”萧肃转移开目光。
　　陆乘澜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哄着问道：“那么，是很疼吗？”
　　“没有。”萧肃拒不承认，硬汉不能说疼。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陆乘澜很想知道，“是心理障碍吗？”
　　萧肃看向他，一阵无语。陆乘澜的语气充满关爱，像是在说：怎么不行的？是受过伤后，心理障碍导致的生理障碍吗？
　　像极了x生活不和谐的夫妻对话。
　　“疼的。”萧肃决定还是坦白一部分，有时候也没必要嘴硬。
　　陆乘澜皱眉，“对不起。”
　　萧肃：？
　　“是我太乱来了，我以为你那个表情是享……”
　　萧肃抬手捂住陆乘澜的嘴，“好了，不要再提了，不是这个原因，只是不想而已。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下面那个……”
　　这个直白的理由让陆乘澜更沉默了，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离谱的推断，拉住萧肃的手，问道：“那你是想让我在下面吗？”
　　“不想，”萧肃急忙否认，他是真的没有这种想法，但是他看到陆乘澜惊疑不定的神情，忍不住逗他道：“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应该也可以。”
　　“呃，我好像也不太行，”陆乘澜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理解了萧肃，笑笑道：“那你什么时候有想法了告诉我。”
　　“嗯。”萧肃应了，但是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有那样的想法，虽然体验感并不差。那么，确实是心理障碍了。
　　陆乘澜靠在萧肃的肩头，手往下去解他的睡袍腰带，“真奇怪，我刚刚甚至在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我也很乐意……”
　　萧肃垂眸看他，陆乘澜的嘴角带着笑意，收敛了所有锐利的棱角。
　　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每一个字都戳在萧肃的心脏上，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呢？”陆乘澜喃喃道。
　　他低沉的嗓音落在萧肃的耳边，甚至不是在提出问题，只是在感叹自己变得很奇怪。
　　萧肃也有同感，他也因为一个人变得很奇怪，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占有欲——
　　以前的他放弃了很多东西，很多很重要的东西。他任由它们从掌心滑走，然后告诉自己:没关系，至少我还拥有自己，拥有平静。
　　而孤独，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东西。
　　但是对于陆乘澜，他想要他完全属于自己。同时，他也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被同等占有。
　　突然间，抗拒少了一些，但是心里的惶恐又多了一些。
　　让一个人全然侵入是很可怕的，对方抽身时留下的空洞，会持久疼痛……
　　萧肃脑子里全是混乱的想法，甚至开始设想着如何全身而退了。
　　陆乘澜在他腰侧挠了一下，成功将萧肃从愣神中召唤回来。
　　“我就说这里很痒吧？”
　　萧肃:“嗯。”
　　不仅痒，还很凉。
　　睡袍已经完全解开了，露出了底下只扣到胸肌下沿的衬衫，顺着腰线往下是略显窄小的黑色短裤，多数部分都被衬衫下摆遮住了，显得若隐若现的。
　　衬衫两边被鸭嘴夹拉扯着往下，固定到绑在大腿上的黑色弹力织带上，那个织带系得有点紧了，勒在大腿肌肉上，挤压出饱满的肉感。
　　卧室的床单是浅卡其色的，将深麦色的皮肤，衬托出了巧克力的质感。
　　陆乘澜想收回刚才的话，他到底在装什么啊？
　　什么叫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很乐意？不，完全不乐意，什么都想做。
　　“萧肃……”陆乘澜靠向萧肃，一开口一副无赖装小可爱的口吻，“可以做点别的吗？”
　　萧肃几乎是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肯定是他不爱听的话。
　　但是陆乘澜已经被刺激疯了，被捂住嘴对于他来说就是另类play。
　　萧肃感觉到掌心被舌尖滑过，一阵濡湿，整个人都呆住了，想抽回手，但是手被陆乘澜抓住了。
　　濡湿的感觉从掌心一直滑到虎口，甚至还有往大拇指延伸的趋势。
　　“陆乘澜！”萧肃气急败坏，但是咬牙切齿以全名称呼，显得又羞又恼。
　　陆乘澜松开他的手，俯身去亲他，将萧肃想说的骂人的话全部堵住了。
　　萧肃推搡了几下，居然没把人推开，只是推着推着发现陆乘澜的睡衣没了，落手处都是光滑又温暖的皮肤。
　　陆乘澜从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挪到了单侧。
　　萧肃心想这倒是新奇，居然没往中间挤？
　　在他新奇的时候，陆乘澜的手移到了他的裤腰，新奇变成了惊悚。
　　“你干什么？”萧肃感觉屁股一凉，头皮都麻了。
　　其实，衬衫夹给了他很多安全感，毕竟大腿上的系带卡在那里，也可以避免裤子脱落，只要不全光，就能避免很多事情。
　　这会儿黑色布片已经卡在了系带上，不能再往下。
　　“不干什么，”陆乘澜为了安抚他，指了指萧肃的右腿膝盖问道：“你膝盖是不是也有旧伤？”
　　萧肃不明所以，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陆乘澜忍笑道：“那你放我肩膀上，我帮你扛着……”
　　萧肃：！
　　你在说什么鬼话！
　　眼看着陆乘澜真的抓住了他膝盖往上抬，萧肃曲起右腿蹬在了陆乘澜的胸口。
　　陆乘澜抓住他的脚，很真诚地说道：“我很脆的，你想想上次你蹬的那个人什么伤势？”
　　萧肃想了一下，就是那个凯文，肋骨骨折。
　　而且陆乘澜现在跪在床中间偏右的位置，他这一脚下去，陆乘澜极有可能直接从床上翻下去。
　　萧肃叹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情，”陆乘澜抓着他的脚踝，将他两条腿并到左侧，挤进了腿缝之间，贴着黑色的布片，他喟叹了一声，冷静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样可以吗？”
　　萧肃已经被他拽成平躺了，看着陆乘澜忍得崩溃的神色，说不可以好像太过于残忍了。
　　“可以。”
　　陆乘澜得到了许可，朝萧肃伸手。
　　萧肃无奈地抓住他的手，手心都要被烫伤了。
　　“萧肃……”陆乘澜嗓音变得低哑，“腿用力一点可以吗？”
　　“嗯。”
　　……
　　陆乘澜眉头紧皱着，下颌线都咬紧了。他的额发散落，沾染到额头的汗水，发丝前后晃动着带上了钝滞感。
　　萧肃从静静观看中得到了奇怪的愉悦，那来回往复的节奏感，勾起了难以言说的奇异感觉。
　　他不禁想起酒店那一次，陆乘澜也是这样，只是更加肆意，完全失去了理性。
　　他不知道人竟然可以给另外一个人带去那样极限的满足感。
　　甚至，声音哽咽，眼角都湿润了。
　　目光几乎黏在一起，陆乘澜在萧肃身侧躺下，胸膛贴上了后背，手也探到了身前。
　　“脸转过来，”陆乘澜不想忽略萧肃的感受，在他耳边轻声呢喃:“萧肃，我想吻你。”
　　如果可能，他想让萧肃比他得到的更多。


第66章 白黑66
　　萧肃扭着脖子被亲得喘不上气来, 当然也有被刺激的原因在。
　　陆乘澜的一条胳膊从萧肃的腰下穿过，将人圈住，完全忘记了上次说不摸的保证。
　　两只手就没停过。
　　萧肃烦躁到失去耐心, 大腿都要抽筋了, 就像靠墙静蹲了10分钟，大腿前侧肌肉被拉爆了, 力竭后不受控制地腿抖。
　　而且侧躺的姿势让两人靠得更近，腿发烫发麻之后，汗水渗出来，滑的位置也逐渐超出了掌控。
　　在再一次被不小心戳到后，萧肃抬手往后按住了陆乘澜的胯骨。
　　“对不起……”陆乘澜低头将额头抵在萧肃的后脖颈上, “呃嗯，你放松一点, 我好疼……”
　　萧肃想把他的嘴堵上, 嘴里说着好疼，听着像是爽到扭曲，尾音拖长着, 可以绕梁三日了。
　　但是他喜欢陆乘澜的嗓音，低沉的, 虽然音色是冷漠的，但是藏不住温柔的底色。
　　亲吻落在脖子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急促的呼吸，萧肃被陆乘澜的气味包裹住了。
　　他放在陆乘澜胯骨上的手往下移到了大腿上，手下的感觉很明显:往后时肌肉放松下来, 往前时肌肉拉紧拉长, 他的手指也落进股四头肌外侧的凹陷里。
　　陆乘澜的手臂被他的手臂压在下面，跨过侧腰, 一直在给他安抚。
　　萧肃的身体紧绷起来。
　　一声轻哼从嗓子里漏了出来，萧肃自己都惊了一下，因为强忍着，牙冠都咬紧了，居然发出了更离谱的声音。
　　而陆乘澜在听到后，果然应激了，拿出了多年单身磨炼的全部技巧，密集又强势地输出。
　　萧肃弯着腰，看得一清二楚，想闭上眼睛不看，但是闭上眼睛感官会全幅提升，他不想比陆乘澜先。
　　陆乘澜的手本来就很好看，手指修长，甲床适中，边沿修剪得干净平滑。手背上皮肤很薄，透出底下的血管，还有并不夸张的青筋。
　　此时他的小臂肌肉收紧，手心发红，虎口和指缝间有着莹泽光感，滑滑腻腻的，像是做了个手膜。
　　“陆乘澜……”萧肃在闭眼和观赏之间选择了转头索吻。
　　“嗯？”陆乘澜默契地抬头，看到了萧肃微张的嘴巴，这邀约的神色看得他腰腹发紧，一边亲上去一边咕哝道:“好爱你啊……”
　　萧肃愣了一下，但是脑子很快被生理的感觉淹没了，只是在一阵空白时，大脑的旷野里仿佛有回音——爱你，好爱你。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许说的是“好可爱”，或者是“好喜欢你”。
　　……
　　结束后，陆乘澜拱到萧肃怀里，半趴在他身上，又亲了很久。
　　萧肃差点被亲睡着了，在陆乘澜开始解他的衣服时，萧肃睁大了眼睛。
　　“脱掉换睡衣，你别动了，可以先睡，我帮你换……”陆乘澜说道。
　　“嗯。”萧肃没有很累，但是腿火辣辣的。而且绷得太久了，这会儿酸胀脱力，那是一种不同的累。
　　他配合着坐起身，让陆乘澜帮他脱了衬衫，在陆乘澜去解腿上的系带时，他已经不想管裤子脱落的问题了。
　　就算陆乘澜这会儿真做出点出格的事来，他也不想反抗了。刚刚被无意间碰了几下，他居然觉得心里痒痒的，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陆乘澜到底说了什么？
　　留下千古迷题的陆乘澜把短裤放到了浴室洗脸池里，拧了湿毛巾回来，按到了萧肃的大腿上。
　　“别了，我去冲个澡。”萧肃拦住了陆乘澜的手，裹着浴袍去了浴室。
　　等他回来时，陆乘澜已经把床单换了。
　　萧肃看他穿着条睡裤站在床边等着，招招手道：“不要忙了，睡觉吧。”
　　“我收拾好就睡。”
　　萧肃坐到床边，看着陆乘澜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先去冲了澡，然后在卫生间搓搓洗洗的，最后才拎着脏衣篓出来。
　　衣篓里塞着被单，最上层是黑色短裤，还是洗过的。
　　“我去一下洗衣房，你累了就先睡。”
　　萧肃：……
　　某种意义上，这短裤确实是陆乘澜的，所以他是在洗他自己的短裤，没什么问题。
　　退一万步说，这是他自己搞脏的，就该他洗。
　　萧肃自我说服结束，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打开手机继续看视频。
　　他一边看，一边注意着门的方向，听到下楼上楼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陆乘澜才上来。
　　“我把你的车推进车库了，”陆乘澜爬上床，连着毯子和人一起搂住，“什么视频这么好看？”
　　萧肃举起手机带他一起看：“上次郝甜拍的视频。”
　　“我看看。”
　　陆乘澜抱着人一起看。
　　视频的主题是“00后游戏公司总策划的一天——去大boss家团建”。
　　郝甜确实没把陆乘澜和萧肃剪进去，视频整体看下来，就好像他们俩不存在一样。
　　萧肃终于看到了江与风的部分。
　　视频里，郝甜拿着一把羊肉串当话筒，抱着膝盖坐在江与风和林烁中间。
　　郝甜用卡通字幕介绍了一下江与风的经历，概括的很简单——前消防员，现帅气小哥哥。
　　配上了一个小猫咪致敬敬礼表情包。
　　江与风被羊肉串指着说话，他笑得云淡风轻，也藏起了眼神中的沧桑。
　　“当然会遗憾啊，但是不会后悔，做这个工作就是这样的，总会有人牺牲，也会有人获救。”江与风撑着额头，眼神往下，再抬起时，眼角皱起，明明是苦恼的，但是嘴角却是翘起的，他看向镜头说道：“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放弃自己，因为在你需要的时候，总会有人将希望带到你身边……”
　　他说完，得到了郝甜手里的全部烤串，还有林烁长久的瞩目。
　　郝甜给自己涂抹上隐身特效，在两人目光相汇时，还配了一点粉色爱心泡泡。
　　萧肃将视频关掉了。
　　“不看了吗？”陆乘澜问道。
　　“嗯，”萧肃看向从自己肩膀上抬头的人，抓住陆乘澜的后颈将人拉到面前，嘴对嘴亲了一下，又亲了亲脸，在陆乘澜发懵时，将他按回了肩膀上，“睡觉吧。”
　　“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亲了又亲？”陆乘澜问道，“你快告诉我，我下次继续好好表现。”
　　萧肃无法向他传达此时的感受，说出来恐怕太矫情了。
　　他从他们对视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某种情感，就像是看到落叶铺满的道路上牵着手的银发夫妻，那一幕，总会让人想找个人一路白头。
　　因为共情，他就想和陆乘澜不仅仅是眼神对视精神接吻。
　　而且陆乘澜说爱他，萧肃突然确信自己没听错。陆乘澜的眼神里，也全是对他的喜欢。
　　现在他能看得懂了，好像一瞬之间，打通了基因锁。
　　“快说啊……”陆乘澜推他。
　　萧肃握着他的肩膀强行将人翻了个面，贴上了陆乘澜的后背，抱住他。
　　陆乘澜想面对面，但是萧肃想要制服他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此时对抗起来，挣扎不开会显得自己真的很弱。
　　所以陆乘澜放弃了挣扎。
　　耳后传来温热的呼吸，和淡淡的笑意，“因为你会洗内裤。”
　　陆乘澜：……
　　萧肃学坏了。
　　见陆乘澜愣住了，萧肃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也更沉了一些，说道：“没有原因，你就是值得。”
　　陆乘澜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上来了，耳尖也红了。
　　他握住萧肃的手，以为自己会兴奋地难以入眠，但是被抱着好舒服，像是靠在云端一样，软绵q弹的。
　　——
　　次日清晨。
　　萧肃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只巨大的布偶猫蹲在他胸口上，爪垫软绵绵地按啊按，本来舒舒服服，结果猫咪伸出了爪子。
　　他睁眼看到是陆乘澜。
　　而且根本不是什么爪垫。
　　“你在干什么？”萧肃揉了揉眼睛。
　　陆乘澜不正经地说道：“叫醒……服务。”
　　萧肃躺平，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只能谢谢“服务”了，就是能不能少服务几次，不然他很快就要开始补肾了。
　　——
　　忙碌了快一个小时，两人先回云里小区取车子，萧肃上楼换了衣服，才去了公司。
　　忙忙碌碌到中午，盛凌带了午餐过来，叫上总裁三人吃了饭，一起去楼上健身房对战了一番。
　　中午的时候，盛董事办完事回来，在电梯口遇到了四人。
　　秘书踩着高跟鞋，走得中气十足，盛凌跟在身后揉着帅脸。
　　总裁和总助走在最前面，总助步履轻盈，总裁一边走一边揉着腰。
　　盛董事不知道他们刚打完架，看到儿子扶着腰的样子，联想到昨晚，脑子嗡了一下。
　　“乘澜，你不舒服吗？”盛董事叫住了几人。
　　陆乘澜拿开揉腰的手，他在楼上被萧肃抱摔了一下，这人真的是，尊重对手的方式就是真摔。
　　陆乘澜被抱摔的小梦想实现了，脸也丢光了。
　　“没有不舒服，扭到了。”陆乘澜看向萧肃，眼神带着责怪，但是更多的是撒娇。
　　萧肃皱眉，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无人的走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盛董事，想着反正都知道了，他往前伸手揉了揉陆乘澜的腰，“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陆乘澜摇头，三分疼，两分演，他将白翰轩的“示弱”理论活学活用了。
　　不得不说，这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去休息室，我帮你看一下。”萧肃说道。
　　陆乘澜点头，他要给休息室换一个大一点的沙发。
　　盛董事没眼看了，谁说儿子不像她？这被宠的命，就挺像的。
　　盛凌“哎呦”了一声，不知道现在演还来不来得及。
　　“你脸肿了。”秦秘书说。
　　盛凌震惊，“啊，真的肿了吗？”
　　他对着玻璃门照了一下，左右脸好像是有点不对称了。
　　秦秘书不是故意打脸的，她也没想到盛凌水平这么差，连套路拳都格挡不住。
　　她没戴拳套，只是缠了一圈绷带，这一拳打在人家下颌骨上，其实还挺疼的。
　　秦秘书凑过去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该不会毁容吧，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
　　“先去茶水间找个冰块敷一下，”她拉上盛凌紧急抢救。
　　盛董事左看看又看看，好了，突然就空巢老人了。


第67章 白黑67
　　萧肃跟着陆乘澜去了休息室。
　　揉腰差点又揉出火来, 但是萧肃已经脱胎换骨，一眼看穿陆乘澜演上了。
　　“我帮你松解一下后背肌肉吧。”萧肃把陆乘澜从身上扒下来。
　　陆乘澜听从指挥趴到沙发上。
　　萧肃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很想对他一顿蹂躏。
　　最后化为一巴掌, 打在了翘臀上。
　　陆乘澜捂着屁股一脸震惊。
　　“还装吗？”萧肃问。
　　陆乘澜爬起来, 也要打他，“你真的学坏了, 萧肃！”
　　萧肃快速溜出了休息室。
　　陆乘澜坐回沙发上，无奈地笑了，这次是真疼，而且脸好烫，比被抱摔还丢脸, 他得找机会打回来。
　　而且萧肃是跟谁学的，这么坏！
　　哦, 我自己。
　　陆乘澜无奈扶额, 这就是他应得的福报啊。
　　——
　　萧肃回了总助办公室，盛凌也在，坐在沙发上拿冰块敷脸。
　　萧肃走过去, 说道:“我帮你看一下。”
　　盛凌想起萧肃抱摔表哥的架势，很怕萧肃当场上演一个中医正骨, 直接把他推成鞋拔子脸。
　　但是他见萧肃如见表哥，莫名就想听话, 他拿下冰块，仰头。
　　萧肃让他把脸侧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下颌骨的位置, 微肿微红, 大概很快就会青紫。
　　萧肃又将他推远了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了？很严重吗？”盛凌紧张。
　　萧肃摇头, 说道:“你和你表哥长得很像。”
　　盛凌撇嘴，“你才发现吗？小时候经常有人误会我们是双胞胎呢。”
　　“倒也没有那么像，”萧肃把冰块按回他脸上，“没事，敷着吧，也可以去针灸，效果很好。”
　　“真的吗？”盛凌真诚发问。
　　萧肃想想那个针，头皮麻了，“嗯，去了就好了。”
　　“有推荐吗？我现在就去。”
　　萧肃告诉他是哪个医院，那边盛凌也知道的，他和秦秘书打完招呼又去跟盛董事道了别。
　　结果被指使回来叫萧肃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
　　萧肃过去时还有点紧张。
　　“坐吧。”盛董事指了指沙发。
　　萧肃在盛董事坐下后，才在她对面坐下。
　　“没什么事情，你不要紧张。”盛董事微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个“女婿”呢。
　　其实她对萧肃挺满意的，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而自己儿子，除了事业脑工作狂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毕竟在外貌上，萧肃也不差。
　　萧肃被盛董事和蔼可亲的注视搞得后背冒冷汗。
　　“多照顾照顾他吧，”盛董事说道：“乘澜从小就很独立，所以他不想要助理也不想要保镖。你别看他周围一群人环绕，实际上他的性格很孤独，他不喜欢结交新朋友，也不喜欢被卷进多余的社交中。但是他选中了你……或许我措辞不恰当，排除公司里的职位从属关系，在感情中，你们应该是互相选择的……”
　　萧肃被她言语中的真诚和郑重触动了，紧张感也褪去了。
　　“我知道您的意思。”萧肃点头。
　　“我也是过来人，热恋期的情侣，头脑发热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但是时间长了，包括以后住在一起之后，总会有摩擦和懈怠。特别是像你们这样有工作关系在，甚至会比一般的夫妻相处的时间更长，完全没有抽身休息的机会……”
　　“我是准备辞职的。”萧肃说。
　　盛董事笑着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如果什么时候乘澜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或者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多给他几次机会，好吗？”
　　萧肃下意识想替陆乘澜辩解，“他不会的，我也不会生气。”
　　“不生气最好，我们就谈一个万一嘛。有时候我都被他气得整夜睡不着呢，但是我是他母亲，我不可能把他扔了……”盛董事笑笑，抬头无奈道：“他来了，我不说了。”
　　萧肃转头看了一眼。
　　陆乘澜已经推开了门，问道:“在聊什么？”
　　“放心，你妈不是老鹰，你不用跟个护犊的母鸡似的，这么紧张……”
　　“那你们在聊什么？”陆乘澜担心地看向萧肃。
　　萧肃摇头，“我先回去工作了，盛董事。”
　　盛董事点头，在萧肃离开后，她对上了陆乘澜不信任的眼神，她摆摆手，真的是体会到了，儿大不中留啊。
　　——
　　陆乘澜追去了总助办公室，想问问萧肃到底聊了什么，刚进门就被秦秘书提醒了要去开会。
　　“怎么这么多会啊！”陆乘澜感叹。
　　秦秘书笑笑，“陆总，下周还要出差呢。”
　　是不是更烦了？
　　陆乘澜看了一眼萧肃，问秦秘书：“这次出差都有谁啊？”
　　“创意部的，峰会结束有个颁奖典礼，我们品牌得了‘传统工艺与现代家居经典融合设计大赏’的金奖。”秦秘书把人员名单的邮件调出来，打开给陆乘澜看，“加上陆总你，一共是5个人。”
　　“萧肃不去吗？”陆乘澜看着萧肃。
　　“每个公司就是5个名额，创意部已经4个人了。”秦秘书说道，“但是萧总助也可以不参加会议，毕竟是出远门，也得有助理照顾总裁的生活起居。”
　　“我假期有事情。”萧肃说道。
　　峰会正好安排在五一假期中间，他看过人员名单，没有自己，所以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假期行程。
　　“什么事情？”陆乘澜问道。
　　“私事。”萧肃垂眸。
　　陆乘澜抿唇，难道是去看江与风吗？
　　一直好奇到晚上，陆乘澜计划回家后再慢慢问。
　　晚饭是在总助办公室吃的，吃完后，陆乘澜加班到8点多才忙完部分工作。
　　“今天住你家吗？”陆乘澜起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迈了一步，准备拿上衣服带着。
　　萧肃却突然想到盛董事说的，他们甚至比一般夫妻相处的时间还长，情感也是会疲惫的。
　　江与风的奶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当时父母又吵架了，萧肃躲到了江与风的家里，隔壁吵架的声音伴随着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杂乱声响，像是一场不会停歇的暴雨。
　　奶奶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夫妻俩啊，天天在一起就会鸡飞狗跳的，像我家小风爸妈那样的，两个人天南地北的闯，落个清净。”
　　虽然她儿子儿媳天南地北各自成家了，但确实清净。
　　萧肃还记得他妈在他爸坟前边哭边骂：一回家就吵架，还不如不回家，这下好了把自己气死了，别人还要骂我！
　　总之，夫妻生活真的挺可怕的，更何况他们比一般夫妻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萧肃心神不宁。
　　“我送你回去，然后我回家。”他说道。
　　“不一起吗？”陆乘澜愕然，“是觉得累吗？”
　　萧肃摇头。
　　“那为什么……”
　　萧肃直接说道:“我们只是在谈恋爱，不是同居。”
　　陆乘澜无言以对。
　　——
　　周三也是一样，白天两人正常上班，因为关系算是半公开了，陆乘澜中午就和萧肃一起吃饭了。
　　两个人表面相安无事，但是陆乘澜被拒绝了一次之后，居然也失去了追问的勇气。
　　在他看来，萧肃用谈恋爱当借口来拒绝晚上一起住，意思就是只有周末两人可以一起过，还是运气好的情况下。
　　陆乘澜显然不能满足于周末，睡过Q弹的云端，谁还想睡席梦思？
　　所以他直接筹谋上同居的事情了。
　　下班后，两人照例一起吃饭，然后萧肃送他回家，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陆乘澜惊喜，难道萧肃改变了想法？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萧肃，萧肃语调淡淡地说道：“明天你约了昇跃的冯董事打球，我进去拿一下球杆。”
　　“好吧。”陆乘澜失望。
　　他跟着萧肃进了储物间。
　　储物间挺大的，放着几排架子，架子上什么都有，甚至包括防患于未然的两三排大桶饮用水和储备食品。
　　运动用品在第三排，架子之间只有仅供一人行走的窄小过道。
　　萧肃走进去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东西，他拎着球包转身差点撞到了人。
　　陆乘澜站在架子之间，挡住了他的路。
　　沉默弥漫，两个人都站着没动。
　　萧肃只要退后一步，就会靠在墙上，而陆乘澜只要往前一步，就能把人困在墙壁和怀抱之间。
　　萧肃咽口水。
　　无声的焦灼中，他看着陆乘澜紧抿的嘴唇，很想靠过去。
　　陆乘澜伸手，萧肃往前倾了一点。
　　陆乘澜像是没注意到似的，抬手抽了根高尔夫球杆出来，说道：“这个是Extra stiff的超硬杆，太硬了……不用带了，用不上了。”
　　他的语气颓然，带着点自暴自弃。
　　萧肃皱眉，什么跟什么啊？
　　陆乘澜转身先出了储物室，背影惆怅。他把萧肃送回了车上，非常客套地说了再见。
　　萧肃独自回家一头雾水，以至于夜里都失眠了。
　　半夜他从床上坐起来，想明白哪里不对了，他们怎么连肢体接触都没有了？
　　他只是不想住一起，也没说不接吻不拥抱。
　　周四，他开车到陆乘澜家接人时，陆乘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他甚至都不用进门了。
　　陆乘澜默默坐到了后排，坐下后就开始投入地看平板。
　　“坐前面来。”萧肃生气了。


第68章 白黑68
　　陆乘澜抬眸, 在后视镜中和萧肃眼神交汇。
　　“有什么事要说吗？”陆乘澜装傻充楞，没动弹。
　　萧肃气到沉默，下了车, 拉开后座门, 坐到了陆乘澜的旁边。
　　没有缓冲，关上门的同时, 萧肃直接问道:“你是在躲我吗？”
　　陆乘澜吃惊地看着他，不仅学坏了，还变聪明了。
　　倒不是说萧肃笨，相反，萧肃做事情非常有条理, 工作上极少犯错。只是在感情上，相对迟钝一些, 但是现在突飞猛进了。
　　陆乘澜点头, “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注意到了。”
　　萧肃皱眉，都被回避了一天一夜了, 再注意不到就是傻子了吧。
　　“就因为我不肯留你过夜的事情？”萧肃问道。
　　陆乘澜点头，完全被看穿了。
　　“不要回避问题, 更不要躲着我。”萧肃说。
　　陆乘澜注视着他，不管多少次, 他还是会惊讶于萧肃近乎直白的坦诚。
　　萧肃见他沉默，解释道:“不公开的原因和不天天一起过夜的原因是一样的。你知道正常的情侣吗？在没有真的谈婚论嫁之前，他们不会见父母的, 在没有看到明确的未来前, 两个人也不会同居。”
　　这是萧肃失眠的半宿琢磨出来的，为了跟陆乘澜说清楚, 他真的伤透脑筋。
　　最后得出了一番自认为合情合理且能宣之于口的解释。
　　和他实际的想法已经非常接近了。只是，他隐瞒了一点——对于不圆满结局的畏惧。
　　不同居，就是他给自己保留的安全出口。
　　但是这些话说出口的效果，和在心里想时完全不一样。
　　缺觉的脑子的思考能力，和中风了是一个水准。
　　他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妥。
　　陆乘澜眉头紧蹙，原本只是郁闷，这下是扎心了，“嗯，我知道了，先去公司吧。”
　　萧肃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怕自己越描越黑，看了一眼时间，想着都冷静一下再说吧。
　　——
　　一早上，陆乘澜利用碎片化时间思考，自己的脑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知道萧肃说的话没有错——
　　排除部分及时行乐、冲动同居的情侣，处于健康的恋爱关系中的两人，确实是会在相处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之后才一起住。
　　甚至是到结婚前才会试婚同居。
　　而他们俩才谈了一周不到，他凭什么要求萧肃跟他住在一起？
　　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迫切到心脏沉沉跳动，即使是一个夜晚的分开都让他怅然若失。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汇描述，那就是“孤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安稳的孤独。
　　陆乘澜看向总助办公室，萧肃在接电话。
　　他怎么可以那么淡定，完全不受影响。
　　陆乘澜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在看到盛董事时，突然怀疑起来，萧肃好像就是在和盛董事谈话之后，突然变得奇怪的。
　　之前他们相处得很好。
　　陆乘澜这么想着，难免迁怒，他要找盛董事问清楚。
　　一分钟后，陆乘澜坐到了盛董事的对面，母子俩之间隔着一个办公桌。
　　盛董事取下玳瑁眼镜，问道：“怎么了，还要跟我兴师问罪啊？萧肃跟你说了吗？”
　　陆乘澜摇头，“没说，没机会问，但是已经产生隔阂了。”
　　盛董事挑眉，她确定自己没有说什么不好的，甚至她都是在替陆乘澜说话。
　　“肯定不是我的原因。”
　　“到底说了什么？”陆乘澜问。
　　盛董事叹气，“就是让他多照顾你一点，容忍你的脾气。”
　　陆乘澜真是冤枉得很，他从来没对萧肃发过脾气，恨不能捧在手心里。
　　像今天这样的冷处理，最多算是耍性子。
　　但是也是为了避免争吵。
　　“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了，”盛董事劝他，“你啊，八百个心眼子，弯弯绕太多了。萧肃呢，看一眼就能到底的，耿直得很。所以，不要内耗，直接问，问对了问题，他就会回答你，你不懂吗？”
　　陆乘澜很懂，所以才会一直兜圈子。
　　并不是每个问题都会得到肯定的答案。而问对了问题，萧肃是真的会拒绝。
　　但是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了，陆乘澜叹气，他也得改变自己的处事方式了。
　　中午有客户约了吃饭，他和萧肃又错过了一次交流机会。
　　下午，萧肃送他去见昇跃的冯董事，在路上两人尴尬地谈起了游乐场的事情。
　　“之前说的地，冯董事想竞争。”陆乘澜说道。
　　“徐明恩家的那两个工厂吗？”萧肃还记得。
　　那天那个徐先生他也见过，是徐明恩的父亲徐舫。
　　当时他就看出来了，两人可能是谈崩了。
　　“嗯，虽然我和徐舫说了，如果他接触别的买家，我就不会再继续接手，但是我也跟你说过了，会拿下来建游乐场……”
　　“其实你不用为了我，做这些事情。”
　　“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陆乘澜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垂眸看着指尖。
　　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他布局了那么久，萧肃却说不用了。
　　一开始，是徐明恩自己的公司急需用钱，他的父母才会卖生意不景气的工厂。
　　而徐明恩缺钱，是因为陆乘澜放了诱饵。他让创业蜂巢的沈总私下接触了徐明恩，让徐明恩接手了王凯的技术团队。
　　同时开放了智能家居项目的二次招标。
　　因为盛董事的加入，参星对于团队资历和资本的考量更加严格。
　　徐明恩需要的东西太多了，需要的钱也更多了，因为他就是一颗老鼠屎，没有技术，没有人脉，只能花钱。
　　卖地的事，也是沈总在陆乘澜的授意下提醒的徐明恩。
　　两个负债的工厂，换一个有着巨大前景的项目。
　　徐明恩入了套。
　　只是他们一家子都过于贪婪，还想卖出更高的价格。
　　在陆乘澜思考的时候，他们到了南山高尔夫俱乐部，萧肃把车停在了户外停车场。
　　两人沉默着进了俱乐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工作人员直接开着电动球车把两人送到了目的地。
　　还没下车，萧肃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陆总，萧总助，好久不见。”冯芮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嗯。”陆乘澜跟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没多做停留，径直朝正在打球的冯董事走去。
　　萧肃没跟过去，他不由得多看了冯芮两眼，原来冯芮就是这个冯董事的女儿。
　　印象里，冯芮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千金大小姐一样，即使穿得端庄也藏不住那股肆意妄为的任性劲，现在却十分平易近人。
　　萧肃对她印象很深，因为第一印象过于鲜明。
　　当时，他以为陆乘澜在和她约会。
　　那天她穿着黑色的露肩裙子，奶茶色的头发盘在脑后，脸颊边垂下两缕弯弯的刘海，撑着下巴微笑，整张脸都写着明艳，和背对着人坐的总裁，像是般配的情侣。
　　他看着冯芮的脸，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当时内心的酸涩。
　　此时，她随意地扎着高马尾，看起来像没化妆，穿着米白色的毛衣，不像是来打球的。
　　“也不知道谈什么，非要把我拖来。”冯芮拽了拽马尾，看向萧肃说道：“上次的事情，我还没跟你道歉呢……”
　　两人离打球的两人有5米远，萧肃关注着陆乘澜的身影，直到陆乘澜回头看他。
　　“没事。”萧肃既是回答冯芮，也是回答陆乘澜。
　　冯芮抿唇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很丢人，算了别提了。我最近在找人教我打人，你要不当我教练吧！不耽误你工作时间，就当是兼职，徐明恩给你多少，我给你10倍。当然，我是真心实意的，以后也不会乱说话，你就是我的恩师了。”
　　萧肃：……
　　“我真的是真心的，你考虑一下？”冯芮往他靠近了两步，莫名觉得很有感全感。
　　也不算莫名了，她一米六的个子，还没到萧肃的肩膀。
　　“你还是喜欢小奶狗吗？”萧肃问道，嘴角带着笑意。
　　冯芮怔了一下，很想说自己吃一堑长一智了，但是年下弟弟真的香啊。即使她性格大改，但是取向难移。
　　“嗯，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找个教练。”冯芮见萧肃沉默不语，再次请求，“教练，我真的想学打人，不对，应该叫正当防卫？”
　　萧肃无语，直接就正当防卫了？是计划着防卫谁？他提醒道：“防身术。”
　　冯芮点头，“对对对防身术！你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答应的话，开学第一课，我想学那个，就是一脚把人肋骨踢断。”
　　萧肃觉得她的思想有点危险，但是想到她被囚禁了三天，又觉得合理。
　　“好，具体时间我来安排。”萧肃说，他也需要分散注意力，不然可能会一直因为陆乘澜失眠。
　　冯芮拍掌，“我懂我懂，陆总那边事情也很多吧，他是真难伺候啊。”
　　“没有，陆总人很好。”萧肃说着看到陆乘澜又转头看了过来，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太开心的样子。
　　萧肃往他的方向走去，那边冯董事正在挥杆。
　　“乒”的一声，高尔夫球飞了出去。
　　“怎么了？”他问陆乘澜。
　　陆乘澜摇头。
　　冯芮也跟了过来。
　　冯董事这球打得漂亮，他带着笑意转身，看到冯芮后，笑笑对陆乘澜说道：“陆总，我刚说的，我对那块地势在必得，不是为了和你较劲，那都是我以后会给芮芮的嫁妆，包括我们昇跃的15％的股份，你考虑一下。”
　　冯芮皱眉：在说什么鬼东西
　　萧肃倒是听懂了，心口沉了一下。
　　“不是，爸，你老糊涂了？15％你不可以直接给我吗？”冯芮气地想撅断他的高尔夫球杆。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默默碎掉了，她迫切需要和秦秘书一样能将人过肩摔的体魄。
　　冯芮太着急了，抓住了萧肃的胳膊，对她爸说道：“把那块破地给我，现在就给我，我要送给萧总助。”
　　萧肃默默推开了冯芮的手。
　　你们是不是太随意了？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董事这是第一次见萧肃，皱眉不解，睿智的眼神都带上了降智的神采，“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是他？凭什么是他？陆乘澜有什么不好？！
　　冯芮阴阳怪气道：“你就说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吧！宁愿送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给我！”
　　冯董事气急，“我重谁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的独生女！”
　　陆乘澜对他们的争辩充耳不闻，只是想看看萧肃的反应。
　　他也只在乎萧肃的反应。
　　然而，萧肃的面色一直淡淡的，即使和他对视上了，也只是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他是该感谢萧肃对他的忠诚度毫不怀疑，还是要去怀疑萧肃对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旁边冯芮还在和冯董事争论。
　　冯芮气道：“不肯给我是吧？我一辈子不结婚，我看你给谁，带着你的昇跃去孝敬阎王爷吧！”
　　“你……你是要气死我！”冯董事被她气得差点原地见了阎王爷。
　　萧肃听着吵架就ptsd，脚步后撤，只想离开。
　　“好了，我们先回去了，”陆乘澜把球杆塞进包里，见吵架的父女俩终于意识到他们这两个外人的存在，他想了想还是澄清道：“放心，我对你们昇跃的股份没有兴趣，至于那块地，你们随意。”
　　说到底，谁买都一样。
　　最终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建游乐园，只是想整垮徐明恩而已。
　　陆乘澜说完背上球包往高尔夫球车走去，萧肃追上去想帮他拎，被拍开了手。


第69章 白黑69
　　萧肃默默上了球车, 攥紧了被拍开的手，放在膝盖上。
　　陆乘澜放好球包后才上车，坐到了萧肃旁边, 想说话却又没法开口。
　　球车在草坪上穿梭, 两边都是绿茵草地，微风阵阵, 吹得人心里发凉。
　　陆乘澜气闷了1分钟之后，抓狂了。
　　他一向理智，却在感情上任由自己一步一步地钻进牛角尖，将问题复杂又加深，甚至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起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陆乘澜挣扎了一下, 抬手覆盖在萧肃紧握的手上。
　　萧肃垂眸沉默，打开了手掌, 翻转过来和陆乘澜十指相扣。
　　陆乘澜呼吸拉长了, 更多的氧气进入胸腔里，呼出时带走了烦闷。
　　球车把两人送到了出口，两人各自回到车上后, 空气再次沉闷起来。
　　陆乘澜轻咳了一声，指尖动了动, 想牵手，想道歉。
　　他的“对不起”已经带了嘴边, 却听到旁边的人突然笑出了声。
　　陆乘澜皱起眉头，自己无理取闹的样子，在萧肃眼里, 这么好笑？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萧肃看向他, 收敛了笑意，但是嘴角压不下去。
　　陆乘澜想问是不是像河豚？气鼓鼓的, 现在已经开始泄气了。
　　他摇头，拒不承认。
　　萧肃继续说道：“我之前当教练的时候，有个学生，他特别有意思，每天喊‘教练教练’，要从上课喊到下课，在家就是‘妈妈妈妈’一天都不停，他做得好了需要鼓励，动作没做好的话，哭起来还要人哄，我走到哪里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
　　陆乘澜刚开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但是听着听着就发现萧肃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他妈妈跟我说，他从小就是高需求宝宝，”萧肃忍笑，“你就像一个高需求宝宝。”
　　陆乘澜：……
　　无稽之谈！但是他叫我宝宝！
　　萧肃伸手握住陆乘澜的指尖说道：“都一天了，早上是我说错话了，你可以不要生气了吗？”
　　陆乘澜再次愕然，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感情迟钝的大笨蛋。
　　而萧肃的情绪如此稳定，即使在自己甩脸子之后，他依然心平气和。
　　陆乘澜惊讶于他在恋爱关系中表现出的异于常人的成熟，这和没谈恋爱之前迟钝的人，判若两人。
　　他再次哑口无言了，现在不成熟的人是自己，他试图掩饰，否认道：“我没有生气。”
　　听起来太孩子气了，萧肃又在笑了。
　　陆乘澜恼羞成怒，反问道：“难道你不会生气吗？早上你不是也生气了吗？”
　　他想说，生气太正常了，谁都可以有小脾气，所以他生气没什么好笑的。
　　萧肃点头，说道：“我只是气你回避问题，因为我们早就说过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坦诚地说出来。”
　　“我也不想回避，但是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陆乘澜还是要为自己辩白一下，“如果我不躲着你，你能拒绝得了我吗？”
　　这一次，他和欲望抵抗，试图尊重萧肃的想法，而不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因为他的内心真的不干净。
　　比如此时，陆乘澜故意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
　　“一旦接触，我会抱你亲你，用尽一切办法哄你，你拒绝得了吗？”陆乘澜说着牵住萧肃的手，“我知道我自己什么德行，也知道你心软好哄……”
　　萧肃听着都脖子发热了。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萧肃拽回了手。
　　陆乘澜挑眉，“你也知道你有多好哄，冯芮跟你说了几句好话，你就跟她拉拉扯扯了……”
　　萧肃无奈，就是被抓了一下胳膊而已，陆乘澜的眼睛是扫描仪吗？
　　而且他怎么好意思提起冯芮的，萧肃回道：“好像你跟她关系更亲近一些，以前一起约会吃饭，现在更是谈婚论嫁。”
　　他说话时语调淡淡的，就像是那些人冷脸讲笑话，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乘澜不知道他怎么能用这么温柔的嗓音，说出刀子一样扎人的话，而且颠倒黑白，还理直气壮！
　　这到底是跟谁学的？
　　一定不是跟自己学的，这段位，像是天生的。
　　他想起了萧肃提起过的很会吵架也很会打架的父母，虽然过于地狱了，但是这种“天赋”真的能遗传吗？
　　“我不知道这是鸿门宴，而且我明确地拒绝了！”陆乘澜解释完，又想到了自己甩脸的原因，问道：“你就不怕我答应吗？那可是昇跃，冯家在豪门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萧肃很想请他下车。
　　“我怎么会后悔呢？15％的股份而已，我不差那点钱，不是，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陆乘澜也体会了一次越描越黑，何故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肃见他真急了，打断道:“好了，我相信你，我是开玩笑的，你不用解释那么多。”
　　“嗯。”陆乘澜叹气，他甘拜下风。
　　他重新认识了萧肃，或者说是见识到了萧肃的另一面——
　　是游离在淡漠性格之外的调皮，带着不同以往的活力。
　　对视时，萧肃面带微笑，茶色的眼眸亮亮的让人挪不开目光。
　　“过来。”陆乘澜抓住了萧肃的后脖颈，把人拉向自己，鼻尖碰触时，他的眸光落在萧肃的嘴唇上。
　　都说嘴唇薄的人能言善辩，原来是真的。
　　“嗯？”
　　“就算我真的‘高需求’，你要怎么办呢？”陆乘澜沉声说道，用高鼻梁蹭了蹭萧肃的脸颊。
　　萧肃怀疑自己可能是中蛊了，不过就是一天一夜没有亲密接触，此时对方的呼吸和声音蹭过皮肤，居然像是带了微弱的电流一样。
　　他不想回答问题，只想亲上去。
　　但是他要克制自己。
　　不然，他就真的被陆乘澜说中了，他没办法拒绝。
　　“要满足你的需求，”萧肃艰难地开口，脑子陷入了混沌之中，努力挖着自己研究过的儿童心理学，复述着书本的内容:“但也不是所有的要求都要满足，在给够安全感的同时，对合理的要求，延时满足。对于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要温柔且坚定地拒绝……”
　　“你拒绝我试试看？”陆乘澜说着在萧肃的眼角亲了一下，“不拒绝的话，我就继续了。”
　　两人中间隔着中央扶手箱，都侧着身体，搁在扶手箱上的左手和右手十指相扣。
　　陆乘澜身体前倾地更多一些，右手扣着萧肃的后脑勺，肩膀已经离开了副驾驶的位置。
　　萧肃虽然拒绝不了，但是也没有太主动，毕竟是被按头索吻，很难反客为主。
　　嘴唇被吮吸着，舌尖也没逃过，他抬手按在了陆乘澜的肩膀上，却在犹豫后没舍得推开，手掌顺着肩膀滑到了脖子，再往上陷进了对方的发丝里。
　　吻了一阵，陆乘澜停下轻轻喘息着说道:“你送我回家，不用留下过夜，但是每个红灯停下的时候，我都要吻你。”
　　萧肃心脏跳空了半拍，又加速追赶上来。
　　陆乘澜也追赶了过来，带着更猛烈的亲吻，像是在补偿两天的空白，却怎么都不够……
　　——
　　车外，冯芮站在黑色suv的驾驶座外。
　　她在陆乘澜和萧肃走了之后，又和老父亲吵了一会儿，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她输了，于是负气离开。
　　一进停车场她就看到了陆乘澜的车，她心想着自己运气不错，正好去加一下萧肃的微信。
　　车子里静悄悄的，车窗贴了膜，从外往里看黑黢黢得看不清。
　　她趴在车窗上看了一眼，吓得捏紧了车钥匙，她的车就在对面，替她发出了惊呼——“卟”！
　　车窗缓缓打开，只开了一条缝，车内的两人已经分开。
　　“没事没事！”冯芮抬手甩了甩车钥匙，“我在找车呢！你们还没走啊！”
　　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因为陆乘澜的眼神看着像是要刀人。
　　“嗯，”萧肃清了清嗓子，声音才正常了一些，“马上走了。”
　　“我找到车了，那个，我走了哈。”冯芮又按了一下车钥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她转到车头位置时，发现前侧挡风玻璃看得更清楚一些。
　　车上的两人都在看她。
　　她赶紧回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的角落。
　　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并且指了指侧前方的摄像头，然后快速钻进车里，火速逃离了现场。
　　萧肃看着摄像头，又看看陆乘澜，表情很无奈。
　　幸好只是接吻。
　　陆乘澜也在庆幸，还好冯芮突然出来，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拥有一个人生录影带:野外车震.avi！


第70章 白黑70
　　萧肃黑着脸开车, 陆乘澜撑着下巴，想起在停车场发生的事就要笑一下。
　　同时，他注意着前方的红绿灯。
　　萧肃明显在紧张, 握着方向盘的手非常用力, 青筋都出来了。
　　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背，当你被一个红灯卡住后, 接下来的每个路口，都会遇到红灯。
　　在被连续亲了3次后，萧肃在第四次时忍无可忍了，在陆乘澜又探身过来时，抬手按在了他的脸上, 将人推了回去。
　　这一路，多是无人路段, 最长的红绿灯长达90秒。
　　现在两边车辆逐渐多了起来, 再亲下去，就算不影响自己开车，也会影响交通。
　　“不要打扰我开车。”萧肃目视前方, 心里像念经似地读着数，跟着红灯一起倒计时。
　　“我看着时间的。”
　　“不行, ”萧肃收回了手，握紧方向盘, 最终松口道：“今天晚上可以过夜。”
　　陆乘澜靠着椅背，无奈道:“这不是二选一。”
　　“我知道，”萧肃被撩得后脖颈发烫, 脑子也在发热, 两个深呼吸后还是将心里话说出来，“我想……一起过夜。”
　　“好。”陆乘澜心口被重重砸了一下, 绽放出无数火花，忍不住又红温了。
　　陆乘澜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三警告自己不要表现得过度兴奋或者过度黏人，不然就坐实了萧肃的诊断——
　　20多岁确诊了高需求宝宝，一点都不可爱。
　　他的视线落在萧肃的侧脸上，那么萧肃算是什么宝宝？
　　陆乘澜对这些“宝宝”的分类有所耳闻，毕竟曾经的盛董事就是一个孩子迷，他最常听到的对一些很乖的孩子的夸赞就是“天使宝宝”。
　　这些天使宝宝，从不让家长忧心，不哭不闹好好睡觉。
　　萧肃大概就是天使宝宝，情绪稳定，很好养活。
　　陆乘澜这么想着，看人看得更入迷了。
　　驾驶座的车窗外，太阳正在西沉，给蓝天白云都渡上了一层金边，空气也染成了温暖的橘色。
　　光影在萧肃的侧脸上落下，背光的暗面是淡漠的，而迎着光的手背、脖子，变成了金色调。
　　他真的会发光。
　　“别盯着我看了。”萧肃都分不清了，到底是西晒的原因，还是陆乘澜的视线，让皮肤表层蒸腾起了热意。
　　陆乘澜固执地歪头看他，“回去先睡一觉吧，我昨天都失眠了。”
　　萧肃余光瞥了他一眼，在光照下陆乘澜的眼下确实有一片青色，但是也可能只是因为皮肤太白了，角质层薄到透出了底层的血管。
　　“嗯，回去你可以先睡一觉。”
　　“你要做饭吗？”陆乘澜直接否定了，“不要烧饭，睡一觉起来，我们可以去盛董事家里蹭饭。”
　　萧肃本能地抗拒，但是还是问道：“会不会不太方便？”
　　“盛董事住别墅区隔壁的平层，很近。”
　　萧肃知道那边，去接陆乘澜时会经过，虽然是在别墅区旁边，但是只能算得上是中高档小区。
　　当然，毕竟还是在新核心区，房价很高。
　　但是萧肃还是觉得奇怪，以盛董事的身家，居然会住那种100平左右的平层。
　　陆乘澜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解释道：“是婚后她给白翰轩买的，算是夫妻共同财产，太贵的白翰轩不肯接受，太差的她也拿不出手。”
　　“嗯，两个人够住了。”萧肃想到自己的房子，两居室，大概就属于太差的了吧。
　　“其实挺温馨的。”陆乘澜叹气，即使跟白翰轩有隔阂，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白翰轩很会经营家庭，“今天是白翰轩要给我道歉，就是上次他忽悠我去同学会，实际上给我下套相亲的事……我不去的话，他们俩会一直放在心上。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去，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萧肃点头。
　　他能看出陆乘澜的不情愿，但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和孝顺，陆乘澜还是勉强应付了。
　　“其实我很喜欢住小房子。”陆乘澜说道。
　　萧肃疑惑：“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吗？”
　　陆乘澜又撑着下巴侧头看向萧肃，“可能吧，我觉得两个人住在两居室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你是想说拥挤吗？”萧肃问道。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真的很舒适，接了江与风过来后，其实没什么大的改变，因为江与风的活动空间基本都在房间里，厨房都很少去。
　　那天陆乘澜去他家住了一晚，他第一次对两个人实际上能占据的空间有了实感。
　　进出房门时侧身让行，视线范围内都是对方的身影。两个人在厨房搂搂抱抱，转身都得小心翼翼。
　　那感觉确实很特殊，绝不是单纯的拥挤。
　　在陆乘澜家里住的时候，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屋子很大，空空荡荡的，目光一直在寻找对方的身影。
　　除非在一张床上，或者两人停留在衣帽间里拥吻时，才会有那种感觉:鼻息里都是对方的气味，伸手就能相拥，可以轻易碰触到身体，那是一种过分靠近的近乎焦灼的暧昧。
　　“拥挤不是坏事，”陆乘澜微笑，甚至想一直挤在一起。“那你喜欢住大房子还是小房子？”
　　萧肃没接话。
　　“我知道你暂时不想同居，我是说以后，以后我们要不要换房子？”
　　“以后再说吧。”萧肃目视前方，他不想去想那么远的事情。
　　一旦想得太远，他总是会往坏的方向想。
　　陆乘澜看出他的抗拒。
　　萧肃脸上防卫性的假面非常明显，他日常的面无表情带着一丝茫然，现在过于专注了。
　　“嗯，以后再说吧。”陆乘澜不再言语。
　　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萧肃相信，未来是可以期待的，他是值得被期待的。
　　——
　　陆乘澜说的睡一觉真的就是睡一觉，两人甚至都没上楼。
　　沙发的宽度不够平躺两个人，但是够躺一个半人，所以两人又部分重叠了。
　　萧肃被迫充当人形靠枕，被陆乘澜枕着抱着。
　　“周末要一起住吗？”陆乘澜轻声问道。
　　“嗯？”萧肃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他也失眠了大半夜，今天来回开车像是跑了一趟市外。
　　陆乘澜抬头看他，萧肃很放松地闭着眼睛，眼睫弯曲着像个月牙。
　　“一周只要有一天不住在一起，我们就不算同居，”陆乘澜摸上萧肃的脸，问道:“你在听我说话吗？”
　　萧肃睁开眼睛，再大的困意，在听到陆乘澜的离谱言论后都消散了大半。
　　“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萧肃把陆乘澜的头按回肩膀上，“我昨天也失眠了，让我睡一会儿吧，晚上再聊。”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陆乘澜往上挪了挪，翻个身，从侧躺变成了半趴，把脸埋进了萧肃的脖子里，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皮肤，“一起过夜不代表住在一起，我不会放衣服和私人物品在你家里……”
　　萧肃被陆乘澜说话的吐息搞得脖子痒痒的，这个人又在下蛊了
　　“就是单纯地享受情侣生活而已，”陆乘澜也不想这么诱惑萧肃，但是他已经跟萧肃坦白过了，他就是这个德行。现在哄起人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因为他把选择权都交到了萧肃的手里，“你可以拒绝我，告诉我原因就好，我尽量不受伤。”
　　萧肃：……
　　这么厚脸皮的人，应该是刀枪不入的吧。
　　但是他很吃这套，陆乘澜撩人时自己先深陷进去的样子，总是会让他心颤。
　　萧肃低头去亲他，内心又被无奈填满了，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腻腻歪歪亲了半小时，嘴都麻了。
　　但是解乏了，不困了。
　　吃饭点越来越近，陆乘澜起身，视线落在萧肃的嘴唇上，他笑道：“我却拿冰块给你敷一下。”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萧肃忍笑。
　　萧肃去卫生间洗脸，陆乘澜也跟了过来。
　　“完了，我们还是别去吃饭了吧。”陆乘澜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萧肃的唇色是偏深的，即使红了也不明显，但是陆乘澜的唇色很浅偏粉，在一下午的摧残后，已经变成了秋季干燥时的玫红色。
　　陆乘澜把拿给萧肃的冰块压在了自己嘴上。
　　“去吧，都说好了，”萧肃心情很好，“他们要是问，你就说你中午去吃川菜了。”
　　陆乘澜也逗他，“我就说是你亲的。”
　　萧肃已经懒得理他了，转移话题道：“你要换衣服吗？”
　　“嗯，要换的，你等我一下。”陆乘澜还穿着下午打高尔夫时换的衣服。
　　萧肃看着他跑上楼，穿着休闲polo衫的陆乘澜像个时尚杂志男模。
　　换回衬衫西裤后，陆乘澜又变回了他熟悉的人，只要不说话就是禁欲系。
　　——
　　两人牵着手步行去隔壁吃饭，路上还遇到了刚结束一天工作的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看了两人一眼，一副了解的表情，笑道：“散步啊？”
　　“嗯。”陆乘澜点头，扯出了一个微笑。
　　保洁阿姨愣了一下。看到陆乘澜牵着个男人她并不惊讶，但是陆乘澜面露微笑？她震惊了。
　　萧肃也冲保洁阿姨笑笑，“我们先走了。”
　　“诶！”保洁阿姨回神。
　　……
　　两人走了一截远之后，陆乘澜小声说道：“这下别墅区都知道我喜欢男人了。”
　　“担心吗？不会有人给你介绍女邻居了。”
　　萧肃想到保洁阿姨想给陆乘澜介绍女邻居的事情就想笑，不是笑阿姨乱点鸳鸯谱，只是想到阿姨说的，她试着开口100次，但是每次看到陆乘澜板着个脸，嘴巴就自动上了锁，什么都不敢说了。
　　陆乘澜从来不会对他板着脸，只是偶尔气鼓鼓的，又时常过分殷勤，情绪波动很大，所以给他留下了喜怒无常的印象。
　　在围观了几次陆乘澜开会后，他才知道陆乘澜在别人面前那么严肃冷硬，刀人只需要一个眼神。
　　没有人不喜欢被“优待”，被“宠爱”，好像自己真的就是那个“例外”。
　　“什么女邻居？”陆乘澜觉得萧肃变得爱揶揄人了，但是这也不是吃醋的语气，就是纯揶揄。
　　“没有女邻居了，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萧肃说道。
　　陆乘澜又被钓成翘嘴了。
　　暮色四合中，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
　　两人步行了20分钟到了盛董事家，开门的是系着围裙的白翰轩。
　　“你们来了，快进来，”他笑着打招呼，把人让进屋后，才跑去书房叫人，“灿星，人来了，出来准备吃饭吧。”
　　简洁的现代风，屋子不大，说话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萧肃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盛董事走出来时，手里还拿着眼镜，大概是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你们来了啊，坐一会儿。”盛董事笑得温和。
　　“快去洗手，”白翰轩掐腰推着人，像是哄孩子一样。他转身又对萧肃两人说道：“你们去餐桌那边坐吧，招待不周了。”
　　陆乘澜也学着他去推萧肃的腰，非常小声地说道：“我们也去洗手，顺便洗洗眼睛。”
　　说道洗眼睛时，他声音大了一些，就是故意的，但是没有恶意，只是儿子对亲妈的嫌弃。
　　萧肃无奈。
　　你这样黏黏糊糊，你妈大概也想洗眼睛。
　　盛董事果然嗔怪地看了陆乘澜一眼。
　　陆乘澜拉着萧肃坐到了对面。
　　“我们先举杯吧，之前的事就别提了，好吗？”盛董事端起红酒杯。
　　陆乘澜叹气，端起酒杯，放低杯沿碰了一下盛董事的杯子，又举向白翰轩，“我们已经扯平了。”
　　盛董事看了看两人，这暗流之下，又藏着什么事啊？
　　白翰轩和他碰了杯。
　　吃饭的气氛总算是稳定下来，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家庭聚餐。
　　盛董事唠起了家常，“你们今天是去见了冯董吗？什么事情？”
　　陆乘澜叹气道:“要给我15％的股份，让我做上门女婿。”
　　“15％就让人上门？太少了吧！”盛董事说完觉得好像不太对，赶紧找补道：“不是，这不是钱的问题……”
　　萧肃忍笑，这母子俩真是一模一样。
　　白翰轩坐在萧肃对面，发现萧肃听到这些和“钱”相关的事情，反应极其平静。
　　这是他没有的底气。
　　他开始怀疑萧肃是不是什么叛逆富家子出来当助理体验人生的。
　　白翰轩问道：“萧肃，你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吗？”
　　萧肃摇头，“不是。”
　　白翰轩还在等着他继续说。
　　“都是普通人，我爸不在了，我妈现在在我姐家帮忙带小孩。”萧肃老实回答。
　　都来吃饭了，唠家常是难免的，萧肃来之前就做好被问的心理准备了，只是他没想到是白翰轩问。
　　“吃这个。”陆乘澜给他夹菜。
　　“你姐姐家里几个小孩啊？”盛董事问道。
　　“两个，弟弟还小，刚会走路，姐姐12岁了。”萧肃说道。
　　陆乘澜记得他说过，他姐家小孩12岁了，居然还有个小的。
　　“挺好挺好。”盛董事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她颇有些感触地说道：“有兄弟姐妹挺好的，我也有个哥哥，就是乘澜的舅舅，他给了我很多帮助，人在最艰难的时候，最需要家人的支持。”
　　白翰轩抬手握了握她的手背。
　　“我最近确实感慨挺多的，年纪大了……”盛董事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可能是因为儿子突然的变化，让她一直以来的期盼落空了。
　　她曾经很希望陆乘澜能有个孩子，倒不是老古板，或者出于传宗接代的考虑。而是因为她的孩子，是她坚持的动力，和她一路扶持走到今天。
　　她希望陆乘澜也有这种体验，不要再那么孤独。
　　“可能是要更年期了，你不是喜欢研究中医吗？多调理调理吧。”陆乘澜说道。
　　盛董事收回心里一番感慨，她的孩子就是她的报应。
　　萧肃低头吃菜，用膝盖撞了撞陆乘澜。
　　“怎么了？”陆乘澜小声问道。
　　他侧过头，对上的是陆乘澜写满疑惑的黑沉眸子。
　　萧肃勾起嘴角，小声说道：“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陆乘澜看了一眼，果然都是，但是味道一般，所以他都没注意到。
　　他小声回道：“没有你做的好吃，不是让你烧饭的意思。”
　　盛董事看着两人说悄悄话，说的也太大声了。
　　“咳咳，”她提醒道：“你爱吃的那些，都是我烧的。”
　　陆乘澜抬眸，“我就说，白老师不至于这水准。”
　　盛董事后悔了，就不该做和事佬，也不该放下工作抽空出来炒菜。
　　白翰轩也难受了，老婆被气炸了之后，还得他来哄。
　　他就应该听陆乘澜的，两人互相不要招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萧肃打破沉默，问陆乘澜：“你学做菜学的怎么样了？”
　　陆乘澜：……
　　你就非得现在拆我台吗？
　　盛董事笑道：“你最近在学做饭吗？我给你介绍个厨艺班啊，我们可以一起去上课。”
　　“不用了。”陆乘澜拒绝去老年大学。
　　“也是，你小时候就很会烧饭的，”盛董事又感慨起来，“我还记得有次回家看到乘澜站在凳子上烧饭，我躲在门口哭了好久……”
　　陆乘澜开始愧疚了，不该说亲妈烧菜难吃的。
　　盛董事怀念道：“小时候多乖啊，不像现在。”
　　陆乘澜：……
　　现在怎么了？而且他听不得“乖”这个字，哪怕是亲妈夸也不行。
　　“现在是成稳了。”白翰轩打圆场。
　　萧肃想说现在也很乖啊，但是这个场合不合适，他的手放到陆乘澜膝盖上捏了两下。
　　陆乘澜放下筷子，按住了萧肃的左手。
　　“你们怎么过来的？”盛董事问道。
　　“走过来的，等下散步回去。”陆乘澜牵住萧肃的手，十指相扣，反正在桌子下面，谁都看不到。
　　“那我就不留你们聊天了，吃完早点回去吧。”盛董事看了一眼时间，“我等一下还有个视频会议。”
　　陆乘澜叹气，“悠着点，别把员工卷没了。”
　　“我也是为了让他们好好放个假啊，赶紧敲定，假期就不用留守了。”盛董事说着已经起身，从高处俯视，看到了两人牵着手，她愣了一下，小情侣真的太秀了。她的手搭到白翰轩肩膀上说道：“翰轩你招待他们一下，1小时后，我们也去散步。”
　　白翰轩点头。
　　在盛董事风风火火回了书房之后，餐桌旁的三人陷入了尴尬之中。
　　白翰轩想找话题：“那个……”
　　陆乘澜拉起萧肃，说道：“我们走了，不用招待了，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
　　陆乘澜拉着萧肃离开。
　　出了住宅区，走了一截之后，陆乘澜突然想到萧肃说的假期有事情，假期就是下周了，他问道：“你假期是要带你姐家小孩出去玩吗？”
　　萧肃点头，“嗯。”
　　“去游乐场吗？”陆乘澜问道。
　　“不是，但是包含游乐场，姐姐发了一个表格给我，我还没看。现在的小孩子，想法很多，我就是陪玩。”萧肃说。
　　陆乘澜知道他说的“姐姐”是那个12岁的小姑娘，因为他的语气很可爱。
　　“这么小就这么有规划？”
　　“我姐就是个很有规划的人，所以她的孩子有样学样了。”
　　“有规划挺好的。”陆乘澜点头。
　　规划，未来可以规划出来。
　　他也可以给萧肃一个写满未来的“表格”，一个能看到的实实在在的未来。
　　这样或许萧肃也会看着规划，陪着他度过以后的日子。
　　两人洗漱完躺下后，陆乘澜还在想着名为“未来”的策划案。
　　萧肃抱住他说道：“周六我们出去约会吧，我听说有个酒吧有拳击比赛。”
　　“嗯，”陆乘澜把手伸进了萧肃的上衣里，寻找到手应该待的地方后，软软的，暖暖的。他心满意足后说道：“我下周出差好几天，你陪我住到我出差那天可以吗？”
　　萧肃隔着衣服按住胸口，也按住了陆乘澜乱捏乱摸的手，不然他根本没办法思考，“我周五晚上要去云市看江与风，周六下午回来，晚上我们去酒吧，然后你可以住我家里，周一晚上住你家，周二早上我送你去机场。”
　　“周日呢？”陆乘澜问。
　　“周日睡到自然醒，”萧肃靠着他，“起床后可以去超市买菜，你不是说要烧饭吗？”
　　陆乘澜真的觉得够了，这一天下来，萧肃到底要笑他多少次，这人是越来越坏了。
　　但是面前这个越来越开朗的人，会对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会放松地开玩笑，慢慢对他敞开了心扉……
　　陆乘澜起了坏心，动作飞快地把萧肃翻了个身，压在了他背上，笑道:“上次你打我屁股，今天我必须得打回来……”


第71章 白黑71
　　萧肃趴在那里, 很放松，反正被打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
　　陆乘澜抬手落下时，还是没忍心下狠手, 轻轻碰了一下, 手心的触感让他沉默了。
　　他是坐在萧肃背上的，脸朝着脚的方向, 入眼的就是窄窄的短裤，健壮但修长的双腿。
　　上次量三围时，臀围他记得是99，但是萧肃的胯骨并不宽，属于很标准的宽肩窄胯。
　　所以这纬度是在厚度上。
　　很翘很圆很有弹性。
　　陆乘澜仰天长叹。他刚刚拍的那一下,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激活了脑子里的相关记忆, 胸腔内空气骤缩, 满脑子都是让人意识模糊的灼人热度和毫无缝隙的压迫感……
　　但是萧肃说了不愿意。
　　他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人就是这么不知足，上次说起时，他还是欣然接受并且表示理解的, 此刻却渴望得到更多。
　　但是他明确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去试探甚至“哄骗”的事情，特别是在萧肃会答应他所有要求的前提下。
　　他给自己划了界限, 小事耍耍心机没关系，大事还是得尊重对方的意愿。
　　“怎么了？”萧肃回头问道。
　　“没什么, ”陆乘澜躺回他旁边，将情绪收敛起来，微笑着问道：“你想做点什么？”
　　“什么？”萧肃没明白。
　　“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陆乘澜摸了摸他的眉骨。
　　两个人都是趴着的, 萧肃枕着自己的手背, 陆乘澜侧脸贴着枕头，他们的眼神看向彼此。
　　萧肃眉头皱起, 这是羞耻play？想做什么，还得自己说出来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萧肃不想说，开始打太极。
　　“随便你说什么，你提出，我执行，今天都听你的。”陆乘澜说完又补充道：“是你说想一起过夜的，我想听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太极又打回来了。
　　萧肃把脸转向另一边，不去看陆乘澜。
　　“不说话我就睡觉了，”陆乘澜靠近萧肃，在他后脑勺上亲了一下，“晚安。”
　　萧肃：！
　　他又等了一会儿，听到的只有翻身的声音，以及持续的静默，连呼吸声都轻到几乎听不见。
　　萧肃翻身过来。陆乘澜背对着他留下一个背影，毯子盖到了胸口。
　　萧肃靠过去，从背后将人搂住，手也伸进了毯子里。
　　“陆乘澜？”萧肃摇他。
　　陆乘澜闭着眼睛装死。
　　萧肃把手伸进陆乘澜的衣服里，摸到了侧腰的痒痒肉，用指腹挠了几下。
　　陆乘澜猛得缩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嘴角翘起，还是不肯睁眼睛。
　　“非要我说吗？”萧肃叹气。
　　陆乘澜闭着眼睛点头，夜晚还很长，他有的是耐心。
　　萧肃挠头，在他犹豫着开不了口时，眼神往下看到了毯子下的动静。
　　陆乘澜已经被他翻了过来平躺着，毯子那么薄的一条，鼓起的非常明显。
　　萧肃扶额，为什么陆乘澜这么能忍？
　　他直接用行动表示应该也可以吧？这么想着，他凑到陆乘澜脖子边上，亲了亲他的下巴，但是再往上挪时，陆乘澜偏头躲开了。
　　陆乘澜就是非要逼他说出来。
　　萧肃思考了一下，就当是一个情侣小游戏，比赛内容是:谁先忍不住？
　　他要做的就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这样设定目标后，他也把羞耻心抛先在了一边。
　　他脱了衣服扔到陆乘澜身上，然后拽了毯子过来给自己裹上，背过身睡觉。
　　陆乘澜听到窸窸窣窣的一阵，随即毯子被抽走了。他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装不下去了，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睁开眼睛，肚子上还有一条短裤。
　　他咽口水，看向旁边的毯子版真空包装，立刻就红温了。
　　“萧肃？”他往萧肃那边靠。
　　萧肃没有像他一样装死，在被搂住时，看着陆乘澜又开始发红的眼尾，心里默默胜利高呼，并且有了新的想法。
　　“陆乘澜……”
　　“嗯？”
　　萧肃勾了勾嘴角，“我要你求我。”
　　陆乘澜怔住。
　　“是你说的，我提出，你执行，”萧肃抿唇，声音压低了一些，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又斩钉截铁，“我的要求就是，我要你求我。”
　　陆乘澜沉默了足足2秒钟，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怎么求他呢？
　　还真挺难开口的。
　　但是他的脑子很灵活，瞬间想到了化被动为主动的提法。
　　“你可以亲我吗？”陆乘澜问他，在萧肃肯定的、默默鼓励的眼神中，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求求你了……”
　　萧肃伸手搂住他，吧唧了一口，“还有别的请求吗？”
　　陆乘澜：？
　　就一下吗？
　　“我求你什么，你都答应吗？”陆乘澜挑眉。
　　“看情况。”萧肃不想掉进他的陷阱里。
　　“除了那件你不愿意的事情，其他的，你都答应吗？”
　　萧肃愣住，陆乘澜确实把那件事放在了心上，还是在意的吧？
　　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
　　确实，那件事已经是极限了，那么其他的，应该没有更过分的了。
　　“嗯，我都会答应。”萧肃说道。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陆乘澜，也高估了自己。
　　陆乘澜盘膝坐在萧肃旁边，想笑，但是强压着嘴角，实在压不住，就咬住了下嘴唇。
　　萧肃直觉不妙，抓紧了毯子。
　　他开始后悔，怎么会得意忘形到和陆乘澜比起了心眼子？
　　“对了，等一下，”陆乘澜关了卧室顶灯，开了更有氛围的夜灯，又坐了回来才说道:“这样就行了，我要求你了。”
　　“算了，不玩了。”萧肃心慌。
　　陆乘澜不允许，他本来低落的心情现在已经全部被新的刺激替换了，“说好的事情，不可以耍赖。”
　　萧肃躺着，沉默着，缺氧着。
　　“求求你，”陆乘澜说完三个字就开始笑了，“我想看你自己DIY……”
　　萧肃眼睛瞪大了。
　　陆乘澜点头。
　　“陆乘澜，”萧肃咬牙直呼其名，脸爆红，“你是变态吗！”
　　陆乘澜点头又摇头，沉声道：“可是，我都求你了。”
　　萧肃既恼火又无助。
　　陆乘澜拽毯子，萧肃忙着往回拉。
　　“你是不是玩不起？”陆乘澜歪头。
　　萧肃：……
　　又来了，激将法。
　　很不幸，他就是很容易因为激将法而上头。
　　……
　　整个过程持续了10分钟，陆乘澜盘腿坐着一动不动，眼神刚开始时聚焦在萧肃的手上，后来移到了萧肃的脸上。
　　表面上是淡定观望，实际上坐立难安，呼吸都不顺畅了。
　　萧肃挡着脸，只露出了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朝后仰头时，头顶已经碰到了床头。
　　夜灯的暖橘色光斜射过来，他的喉结滚动着，光影投下的阴影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陆乘澜靠过去拉下了他挡在脸上的那条胳膊。
　　萧肃的眼角湿润，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生理性的泪水，眉头紧皱着，眼神悠悠转向陆乘澜。
　　陆乘澜心里发紧。
　　“这么难为情吗？”陆乘澜问他。
　　萧肃摇头，一开始是挺难为情的。但是后来，因为在别人的注视下做这种事，他好像有点生理障碍了。
　　现在手很酸，身体很疼，他看着陆乘澜，嗓音喑哑地说道：“帮我。”
　　陆乘澜怔了一下，摸了摸他湿润的额发，眼神温柔，眼前的人，明明是和自己一样棱角分明的男人，为什么这么招惹人？
　　“你要我怎么帮你。”陆乘澜循循善诱。
　　萧肃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目光模糊了，“随你，你想做什么都行……”
　　陆乘澜疑惑了一瞬，做什么都行？这是什么暗示吗？
　　他不确定，所以不敢乱来。
　　最后，他也只是一边亲他，一边一起浅浅解决了一下。
　　……
　　等陆乘澜洗完澡回来时，萧肃已经睡着了，他面对着浴室的方向，像是等得睡过去了。
　　陆乘澜走过去跪到床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确定人睡熟了之后，才起身去书房拿了笔记本。
　　夜晚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陆乘澜偶尔看身侧的人几眼，在他给两人的未来计划列了个目录之后，身边的热源就挪动到了他身边，把脸靠在他的腿上。
　　陆乘澜合上笔记本，关了夜灯，摸黑靠近熟睡的人。
　　“你回来了？”萧肃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抬手捞人。
　　陆乘澜忍笑，顺势拱进了怀里，喃喃道，“嗯，回来了，睡吧。”
　　——
　　萧肃睡得早，先醒过来。
　　他在夜里睡得背过身去了，醒来时陆乘澜贴在他身后，手又在衣服里，还好这次只是放在腰上。
　　他轻轻拿开陆乘澜的胳膊，坐在床边，清醒了一会儿之后去拉开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凉凉的淡淡的，照进屋子里，点亮了整个空间。
　　在另一个人身边醒来的感觉，没有他想的那么世俗，也没有那么喧嚣。
　　窗外传来啾啾鸟鸣，清新地像一个安静又美好的梦。
　　他又不由得想到，或许是因为他们还在热恋期，还没有疲惫。或许是因为还年轻，生理的冲动可以轻易地掩饰掉所有可能存在的问题。
　　但是，也有另一个可能性——
　　他们两个，可以和他通过观察统计得到的经验之谈，活得不一样……
　　“几点了？”陆乘澜坐起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你在思考人生吗？”
　　“没有，起床上班吧。”


第72章 白黑72
　　陆乘澜听到“上班”两个字, 忍不住皱眉。
　　以往萧肃电话叫醒时，他立刻就会爬起来，像是被赋能了似的, 对一天充满期待。
　　现在萧肃让他去上班, 他只想把人薅回床上，问问他, 能不能上别的。
　　想到这里，陆乘澜清醒过来，好像只能上班。
　　他快速起身，两步到了窗户边，从背后抱住了人, 把下巴搁在了萧肃的肩膀上。
　　萧肃无奈，拽了拽圈在腰上的胳膊, 拉不开。
　　而且他这不是抱, 是嵌入。
　　“你不累吗？”萧肃叹气。
　　“不累，而且想跟你道歉，”陆乘澜把脸埋进他脖子里, 沉声说道：“对不起，我总是会做一些过分的事, 你会生气吗？”
　　萧肃皱眉，“你也知道自己过分吗？”
　　陆乘澜点头, “嗯，谁让你这么可爱，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萧肃沉默, 不想听他前情回顾了, 咬紧后槽牙道：“放开我，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陆乘澜不撒手, “再抱一会儿，补一下今晚的。”
　　萧肃无奈，他晚上下班要直接去云市见江与风，明天晚上才回来，倒是真的可以补一下今天晚上的。
　　他站着不动，也不敢动，只能沉默地看向窗外。
　　谈恋爱真的好烦人啊，当然，有可能只是陆乘澜惹人烦。
　　“你晚上是在那边住酒店吧？”陆乘澜在萧肃点头后继续说道：“晚上，想起我的时候，可以登录一下手游，我装修好了卧室，把猫猫狗狗都养得很好。”
　　“……”萧肃无语了一秒，决定配合他，“知道了。”
　　但凡那是真猫真狗，那这个对话就还算正常。
　　——
　　到公司后，他们又在电梯里遇到了黄经理。
　　因为有陆乘澜这个总裁在，电梯不敢太拥挤，只有三个大人一个小宝宝。
　　这次黄经理没敢把小曼交给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
　　她打过招呼后，站在两人的前面，目视前方，心无杂念。
　　小曼趴在她肩膀上，对着后面的两人咧嘴笑，伸着小手，摇来摇去。
　　萧肃握了握她的小胖手指。
　　陆乘澜轻咳了一声，对前面的人说道：“黄经理，你送完宝宝后来一下我办公室。”
　　黄经理回头，点头，总不至于是秋后算账吧？
　　下了电梯后，萧肃保持着落后陆乘澜半步的距离，过了员工区后，陆乘澜放慢脚步和萧肃走到一起。
　　他们在车上时，已经说好了，要签那个员工恋爱协议。
　　陆乘澜说那是规章制度，就算他这个总裁也不能例外，而且作为Boss，他更要以身作则，不然以后被撞破会落人口舌。
　　听着合情合理，但是陆乘澜说话时的语气很明显不正经。
　　萧肃知道陆乘澜只是单纯的坏心眼，想逗他玩。
　　但是他没意见。
　　在他沉默时，陆乘澜跟他解释说，只是做个备案，并不需要公开。
　　萧肃甚至觉得公开也行，但是他觉得自己不清醒，所以只是点点头。
　　……
　　“陆总，你要的文件。”秦秘书一直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们俩，手里拿着陆乘澜提前让她打印的协议。
　　她把手里的一式三份的文件递给陆乘澜，给了萧肃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道：“好好看看条款。”
　　萧肃跟着陆乘澜进了办公室，坐到沙发上认真看了一会儿。
　　陆乘澜耐心等待着。
　　黄经理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到底什么事情，心里有点慌。
　　陆乘澜指了指旁边的单人沙发，示意她坐下看看茶几上的文件。
　　黄经理拘谨地坐下后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字一目了然。
　　她抬眸不确定地看了看侧边长沙发上的两人，最后无助地看向隔壁办公室暗搓搓偷看的闺蜜秦秘书。
　　她歪歪头带着疑惑瞪秦秘书，秦秘书点头。
　　黄经理震惊:你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秦秘书继续点头，微笑。
　　黄经理轻咳一声给自己打气，还是先好好工作吧。
　　“陆总，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咳，您可以先签。”
　　“等萧肃一起。”陆乘澜垂眸理着手里的两张纸。
　　萧肃抬头，“那就签吧。”
　　条款很多，秦娜绮提醒他看，他就仔细看了看，但是内容都和他无关。
　　“那个……”黄经理思来想去还是用上了惯用话术，她干巴巴地说道:“虽然陆总是集团总裁，我还是得按规矩跟你们说一下。”
　　陆乘澜挺期待的，甚至想站起来听。
　　而萧肃低头忙着填姓名、身份证号。
　　陆乘澜:……
　　有没有仪式感？
　　黄经理嗓子有点干，再次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边填我边说吧，本协议适用于职工与职工，上级与下级，在集团工作期间的平等的恋爱关系。”
　　谁和谁之间，就是填内容的地方，萧肃把自己手头那份填完后，又起身拿了另外两份，全部都填上，递给陆乘澜。
　　陆乘澜欣然配合。
　　也就是在此时，萧肃发现陆乘澜居然比他小，他们是同年出生的，他的生日是7月，陆乘澜是11月底。
　　黄经理继续说道:“我们主张员工在公司享有平等恋爱的权利，但是，不能影响工作效率和职场秩序……”
　　“嗯，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不会影响到别人。”陆乘澜刚填完，提醒她道。
　　黄经理冒冷汗，已经影响到她了。
　　她之前好像还想着给萧肃介绍对象，是不是当着陆总的面说过？她记不清了。
　　她继续说道:“还有几点，你们听听就算了啊……”
　　“会遵守的。”萧肃看了条款了，他也希望陆乘澜能遵守规则。
　　黄经理手心冒汗，“就是，不能在上班时间谈恋爱，更不能在办公场所有过分亲昵的行为……”
　　陆乘澜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谁起草的协议？
　　“不得利用恋爱关系谋取私利，另外底下有一大段，自己看一下。”黄经理指了指第二页，一整页的补充内容。
　　陆乘澜垂眸看了一眼，关键词:滥用职权、潜规则、性骚扰、pua，以及如何应对:举报和诉讼。
　　结语是:为了保护双方的合法权益，特此自愿约定。
　　“没问题的话，二位请签字吧。”黄经理拍手，赶紧签吧！
　　“嗯，签吧。”萧肃见陆乘澜陷入了沉默，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就是想到一些事情，签吧。”陆乘澜对萧肃微笑。
　　笔落下时，好像坐在民政局政务大厅里。
　　黄经理恰好穿着藏蓝色套装，内搭白色雪纺衬衫，像极了柜台后的工勤人员。
　　陆乘澜想着自己的规划，签下自己的名字。
　　黄经理正襟危坐，眼神逐渐八卦。
　　她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了，看着低头签字的两人。
　　萧总助还是那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是总裁表情放松，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是不同以往的柔和。
　　她经常和两人在电梯里相遇，除了占尽“地利”这个优势的秦秘书外，她也算得上是站在了吃瓜的前线。
　　黄经理灵光一闪，恍然大悟，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两人在电梯里并排站着，默契的沉默，眼神无意的交汇，两个人逗孩子时，总裁温柔注视，露出的神秘……
　　一直到收回签好的协议，她还有点恍惚，就像一下吃了太多的糖，晕晕乎乎的。
　　“你先去忙吧，我跟黄经理单独聊两句。”陆乘澜对萧肃说道。
　　萧肃点点头就出去了。
　　黄经理抱着文件看着，不禁露出姨母笑——
　　总裁温声细语，胳膊抬了一下，看方向是想放在总助背上的，但是半路又收了回来。
　　爱是克制隐忍。
　　而总助起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巧地走了。
　　爱在心口难开。
　　黄经理立刻脑补了一堆小说：《总裁：来我办公室亲一下》、《楼梯间等你》、《社内隐婚》、《陆总，总助带球跑了！》
　　……
　　“黄经理？”陆乘澜轻轻咳嗽了一声。
　　黄经理回神，还好陆总及时召回，不然就要走向追妻火葬场的剧情了。
　　“嗯，陆总，您还有什么吩咐？”黄经理抿唇微笑。
　　“就是刚才说的保密，”陆乘澜看了一眼对面，萧肃刚回到隔壁办公室，再旁边的转角办公室里盛董事也在往这边看，他敲了敲沙发扶手，补充道：“我不希望听到公司有什么不利于萧总助的传言，所以我们都尽量低调一些。”
　　黄经理严肃地点头，保护我方cp！
　　——
　　萧肃下班后直接开车去了云市，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9点了。
　　林烁给他订了房间，也提前安排好了三人饭局。
　　所以萧肃到宾馆时，就见到了坐在门前台阶上的两人。
　　只是一周没见，却好像过了很久。
　　江与风冲他挥手，脸上是不同以往的轻松微笑。
　　萧肃停好车后，才后知后觉，江与风是自己站着的，插着兜。
　　没有拐杖，没有空空荡荡的裤腿，也没有江与风的地狱笑话:我只需要一只鞋，为什么要付一双的钱？
　　萧肃的大脑混乱了一阵，好像杵拐杖的印象才是虚假的，过去的一段时间才是虚假的。
　　这才是他最熟悉的江与风。
　　“走，去吃夜宵。”江与风朝他伸手。
　　萧肃快步过去，就在江与风要搭上他肩膀时，被林烁挤开了。
　　“黑月光来了，搂他不搂我了是吧？”林烁开着玩笑。
　　江与风无奈，搂住林烁的脖子，两条胳膊锁住，恨不得再晃两下，看看这个到底是脑袋还是醋坛子。
　　萧肃带着笑意看着两人，心猛然安定了下来。
　　他落后了一步，观察了一下江与风的走路姿势。
　　虽然外观上和四肢健全的人一样，但是走路时，还是明显地右脚滞后一些。
　　但是已经很好了。
　　萧肃跟上去走到两人旁边，和林烁一样，放慢了脚步，配合着江与风的步幅。
　　三人走了一小节，找了一家烧烤摊子坐下。
　　“最近怎么样？”江与风忍不住八卦，但是又不好问得太直接，毕竟林烁就在旁边，他守口如瓶地没告诉任何人，所以现在只能眼神暗示。
　　“嗯，挺好的。”萧肃点头，“你呢？最近怎么样？”
　　林烁皱眉，“好了，你们俩是半辈子没见了吗？久别重逢？”
　　江与风忍笑。
　　萧肃看着恢复“正常”的江与风内心感慨万千，好多事情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本身就是话少的人，现在更是直接失语了。
　　林烁给萧肃开了一瓶啤酒，也不再开玩笑，他实在受不了这突然尴尬的氛围，说道：“我来说吧，与风现在穿戴的是临时脚板，不是特别适配，假肢公司给他定制的那个还在调试。”
　　“嗯，因为今天你要来，所以我就问医生借了平常康复训练时候用的临时的。”江与风说道。
　　“下周定制的就能全部调试好了，最迟下下周就可以回新城了。”林烁数着时间，“接受腔也重新做过了，换成了碳纤维的。”
　　“比计划的时间快很多？”萧肃也很惊喜。
　　“应该是陆总跟这边打过招呼了，啊最近发生好多事啊……”林烁说完看了江与风一眼，见他没提出反对意见，对萧肃说道：“郝甜那个vlog爆了之后，被好多营销号转发，我的私信都炸掉了。”
　　萧肃看向江与风，江与风垂眸吃花生米，深藏功与名。
　　“你可能不太关注短视频之类的，”林烁给他补充了一下消息，“还有人@了新城消防的官方，本来那边就是准备让江与风回去调岗的，最近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说是想让他去新媒体那边做消防相关的网络宣教……”
　　“听起来挺不错的。”萧肃说道。
　　之前提起回去调岗的时候，江与风的语气里都带着为生活将就的颓丧。
　　萧肃知道他只想回一线，但是断了一条腿，无论如何也是回不去的。
　　如果是做消防宣传，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做文职，或许江与风也能接受。
　　“嗯，还有一个好消息，”林烁又看了一眼江与风，这次江与风直接看向了旁边烧烤的炉火。林烁本着没反对就能说的理念，说道:“参星有个公益基金你知道吗？助学和助……残的，我们申请了一下，来云市之前我就提交了资料。然后消防队那边，就是与风的领导，也帮忙写了推荐信。基金会的负责人给我们打了电话核实，现在就是等着审批下来了。”
　　“嗯，那挺好的。”萧肃喝了一口啤酒，不用想都知道是陆乘澜干的。
　　陆乘澜也给他发过申请链接，他没打算替江与风申请，但是他点进那个链接看过。
　　申请需要上传病历和照片，撰写个人经历，还需要填写期望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至少看起来是正经公益活动，而不是陆乘澜为了帮忙而杜撰的。
　　“不用担心我的自尊心，”江与风见萧肃比自己还沉默，无奈地笑着说道：“有时候，人要学会接受自己可以获得的帮助，犟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那也是你应得的好吗？”林烁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话，明明笑起来温暖地像个大男孩，结果现在搞得一副苦难哲学家的样子。他给江与风也开了一瓶啤酒，“接受别人的善意并不可耻，虽然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是行好事就该有好报，你值得！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在郝甜vlog里说的话，影响了很多人！你真的是个特别温暖的人，不要再那么丧气了！”
　　江与风已经习惯了他滔滔不绝的夸赞。有林烁在，真的很难抑郁，他的情绪价值给得太多了。
　　萧肃和林烁的想法是一样的，他向林烁举杯，感谢嘴替。
　　“是吧！”林烁难得被萧肃认同。
　　“嗯，”萧肃点头，见江与风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笑着问道:“你提的帮扶愿望是什么？”
　　那个基金会申请链接里还有一个类似于“许愿”的助力项目。
　　部分“愿望”会在基金会的资金募集活动上被提出来，基金会成员可以有选择性地匿名助力。
　　提到这个林烁就叹气，他亲眼看着江与风填的，很震惊，也非常不理解。
　　哪怕你许愿要一套大别墅也行啊，那都是有概率实现的。说不准哪个富豪心情好，随机实现一个小梦想呢？
　　江与风笑道：“我填的是，希望再参加一次消防员体能考核。”
　　萧肃愣了一下，碰了碰江与风的啤酒瓶，“你绝对能通过。”
　　林烁无语，这还有人跟着凑热闹的？
　　“现在改还来得及。我这个人说话比较难听啊……就算是通过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不懂，萧肃懂我。”江与风再次和萧肃碰杯。
　　萧肃微笑，看着林烁皱眉赶紧说道：“就是一个私人的愿望而已，你不用在意。”
　　林烁叹气，“我不是不懂，不要说我不懂……”
　　就是心疼啊，通过了又能怎么样呢？何必自寻烦恼，不会有破格录取，只会徒增遗憾。
　　“我知道你的意思，”江与风凑到他面前，哄道:“好了好了，我敬你一杯好吗？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
　　萧肃也跟着敬酒，“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是挺辛苦的，白天陪着做康复，晚上我还得加班，今天好不容易休息，还得陪你们出来吃饭。”林烁真的疲惫了。
　　而且今天本来可以二人世界的，结果萧肃来了。
　　“那你晚上好好休息。”江与风说道。
　　林烁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了，直接控诉:“你说了晚上要跟我住外面的！”
　　萧肃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控制住了，但是呛到了，咳了好久才缓过来。
　　江与风递了纸巾给他，岔开话题道:“陆总最近怎么样？”
　　这样林烁应该也听不出来吧？
　　“一样。”萧肃回答道。
　　一样黏人，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


第73章 白黑73
　　江与风意会了萧肃的意思。
　　而且他看萧肃的表情就知道, 萧肃处在一段稳定又开心的恋爱关系里。
　　萧肃虽然沉默寡言，却并不是一个完全被动的人。
　　但是有时候他确实需要对方更主动一些，黏着他, 推他一把, 他才会在得到安全感后开始回馈。
　　江与风对此深有体会。
　　他对萧肃的照顾就像是哥哥照顾弟弟，他没有想过从萧肃这里得到什么, 毕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真正说起来也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但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萧肃推开了老家的大门，把他从潮湿沉闷的老房子里捞出来，不容拒绝地将他带回了家。
　　萧肃真的为他做了很多, 现在又多了个林烁。
　　他看向林烁，林烁正在闷头撸串, 刚刚说话时还神采奕奕, 现在撑着下巴睡眼惺忪了。
　　“我们赶紧吃完回去吧，明天白天再聊，你开车过来也累了吧？”江与风对萧肃说。
　　萧肃点头, “嗯，明天还要做康复训练吗？”
　　江与风点头。
　　“那我明天陪你, 让林烁休息一下，”萧肃看到林烁抬头, 很有分寸地征求意见，问道：“我明天陪江与风去做康复训练，可以吗？”
　　林烁确实也累得够呛, “嗯, 行。”
　　三个人快速吃完回宾馆，两间房挨着, 进房间时，萧肃和江与风尴尬地避开了彼此的视线。
　　回房间后，萧肃下意识摸了一下墙壁，隔音应该还好吧？
　　他看了一眼时间，想着陆乘澜应该还没睡，赶紧拨了个视频过去。
　　不主动找陆乘澜的话，可能又会冒出什么新的惩罚。
　　虽然情侣小游戏很有意思，但是陆乘澜真的鬼点子多到让他害怕。
　　萧肃还没坐下来，视频就被接通了——
　　[刚到吗？开车要这么久吗？]
　　“不是，到了之后去吃了饭，这会儿刚回宾馆。”萧肃开了一瓶矿泉水，坐到椅子上，把手机靠在墙边，揉了揉因为开车太久而酸痛的肩膀。
　　[累了吗？]
　　陆乘澜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很低沉，舒缓助眠，听得萧肃想躺下。
　　但是他还没洗澡，所以他撑着下巴靠在椅背上，慢慢放松下来。
　　“不累，你在忙什么？”他问陆乘澜。
　　视频里，陆乘澜穿着墨绿色的家居服，往后靠在椅背上，露出了身后的书架。
　　[在工作，你不在，我就加班打发时间。]
　　“嗯。”萧肃看着屏幕里的人，书房台灯的光照在陆乘澜的正脸上，像是打了柔光，他上镜反而没有现实里好看。可能是因为眼神不会那么直接地落在自己身上，好像少了几分温度。
　　在萧肃沉默时，那边也在安安静静等待着，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发一言，持续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看够了，陆乘澜终于开口——
　　[你先去洗澡，躺下再聊。我回房间等你。]
　　萧肃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你早点睡觉吧，我马上洗漱完也睡了。”
　　躺着聊，总觉得是什么暗示，这要聊到几点才能睡？
　　而且他不太喜欢视频聊天，总觉得无话可说，不如面对面那么舒适。
　　[好……那你记得登录游戏。]
　　“嗯。”萧肃点头，挂了视频。
　　陆乘澜刚才明显还想说点别的，萧肃猜测应该是让他把手机带去洗澡，或者是类似的不正经的话，但是陆乘澜忍住了。
　　萧肃快速洗了澡，躺下后久违地登录了游戏。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提示。
　　[欢迎回家！]
　　梦中情屋里，一猫一狗也是在线状态，它们一起蜷缩在豪华小窝里闭着眼睛睡觉，头上飘着“zzZ～”
　　小窝外面放着两个吃饭的宠物碗，一个是圆形的，碗底是骨头图案。另一个是猫猫头的形状，两个耳朵尖尖的。
　　两个碗里还有残留的食物。
　　真的是沉浸式赛博喂养。
　　穿着克莱因蓝西装的白皮小人在黑皮小人登录后，立刻朝他走过来。
　　萧肃躲闪不及，黑皮小人被亲了一下，屏幕上立刻爆出了一堆金币，洋洋洒洒出爱心的形状。
　　还好他提前把手机开了静音。
　　萧肃唇角翘起，看着小人脸上的绯粉色红晕，觉得异常可爱。
　　[xoxo！恋人给了你一个甜蜜亲吻～]
　　[星光璀璨！小屋提醒您早点睡觉哦～]
　　萧肃连着收到两条提示，他点着屏幕拖着黑皮小人跟着白皮小人进了主卧。
　　卧室已经全部装修好了，床头上挂着一张自动生成的巨幅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的游戏形象。
　　萧肃点了一下照片，显示可以设置动作和场景。
　　他翻了一下，有沙滩度假、雨林漫步、秋日梧桐各种背景，在他眼花缭乱时，屏幕上又冒出来一条提示——
　　[您的恋人设置了合照场景！]
　　他点了返回后，就看到照片变了。
　　两个□□人侧身彼此依偎，脸颊贴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一层有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头纱从他们的头顶罩下，披散在身后。
　　这是一张过于经典的“婚纱照”，萧肃愣了好一会儿。
　　他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努力地摆脱掉突然冒出的奇怪情绪。
　　这只是个游戏，而且过于抽象。
　　但是他想到，这游戏总策划之一是郝甜，而且人物形象就是她设计的，他又觉得合理了。
　　游戏里的白皮小人头上冒出一个对话框:[陆乘澜:睡觉吧！]
　　萧肃点了一下床，黑皮小人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白皮小人也睡到了一边。
　　无事发生。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当时因为郝甜说有“拉灯特效”，他拒绝装修主卧，甚至差点卸载了游戏。
　　结果，就这？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正在他无语时，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来，主卧的台灯被关掉了。
　　朦胧的月光从窗口落进来，像是舞台光柱一样打在床上。
　　橘色暖调中，两个小人完成了一套丝滑的动作——伸懒腰，打哈欠，翻身睡着，流口水。
　　正当他被这个氛围迷倒时，提示框又跳了出来。
　　[轻触后，变换睡觉姿势。]
　　萧肃还没碰，小人已经在改变动作了，很明显是陆乘澜在操作。
　　动作切换非常丝滑，各种各样，包括正常的面对面拥抱，背对背冷战，横七竖八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等等。
　　在换了很多种之后才总算停了下来。
　　陆乘澜选择了他们两人日常的睡觉姿势，两个人侧身，白皮小人从身后搂住了黑皮小人。
　　短短的胳膊短短的腿，可可爱爱的样子。
　　两个小人继续在月光下流口水，头上飘着动态的“zzZ～”。
　　灯光像个朦胧的气泡一样放大缩小，模拟着因为睡眠深入而逐渐舒缓的呼吸节奏。
　　萧肃忍不住截了个图，鬼使神差地发给了陆乘澜，明明陆乘澜和他同时在线，观看着同一个画面。
　　但是来不及撤回了，陆乘澜也礼尚往来给他发了个视频。
　　视频还在加载中的时候，陆乘澜又打了语音过来。
　　[你躺下了吗？]
　　“嗯。”
　　[看会儿视频就睡觉吧，如果你还睡得着的话。]
　　“为什么会睡不着？”
　　[你看了就知道了，是那天停车场的视频，冯芮发给我的，她说都处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萧肃沉默，当时他就想着，保安应该不会无聊到传播视频吧，顶多是背后吐槽几句。
　　实际上两人也没干什么，就是亲了一会儿而已。
　　“好的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好的，晚安。]
　　“晚安。”
　　萧肃关了灯，视频也加载完了，打开一看，进度条足足有21分钟。
　　他愣了一下，他们有亲这么久吗？还没开始看后脖颈就开始发烧了。
　　视频是横屏的，画质不高，偏黑白色。
　　他们的车在视频右下角，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画面。
　　萧肃意识到画面是被剪辑过的。
　　那个摄像头的角度，绝不可能把他们两个人拍得这么大，而且画质降低，只可能是因为放大了。
　　虽然清晰度不高，但是也能看到两个人亲得难舍难分，嘴唇纠缠着，显得十分涩情。
　　大脑感觉到羞耻，不想再看，但是眼睛挪不开。
　　进度条过半时，陆乘澜的手已经开始到处游走了，从肩膀滑到脖子上，又往下伸进了西装里，隔着衬衫抚摸着……
　　……
　　萧肃从头到尾看完后，发现时间过得确实挺快的，而且房间变得异常燥热，呼吸都在发烫。
　　他再一次中了陆乘澜的蛊。
　　萧肃怀疑陆乘澜有一种邪恶的能力，能把人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让人失去思考能力。
　　他独自躺在宾馆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心已经穿越到了周六的晚上。
　　他们俩只要睡到一起，必然会发生点什么，至于会发生什么……
　　他做了个混乱又拥挤的梦，在车里，从前座到后座，一夜都没停。
　　早晨醒来时，萧肃身心俱疲。
　　屋外传来敲门声，才把他从烦躁又黏腻的梦境残留中拉了出来。
　　萧肃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穿戴整齐的江与风。
　　“你怎么睡这么沉？打电话给你都不接。”江与风问道。
　　萧肃把他挡在了门外，“睡太沉了，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去找你。”
　　“那你去前台找我吧，林烁还在睡觉。”江与风看了一眼时间，康复治疗不到1小时，回来还可以给林烁带早餐，“你能快一点吗？赶时间。”
　　——
　　其实康复治疗不需要人陪，江与风已经过了最艰难的那个阶段，难以保持协调和平衡的日子，林烁已经搀扶着他过来了。
　　萧肃只是负责接送，然后找了个地方坐着，看他在医护人员的安排下完成各种简单的动作，调节假肢后，继续完成动作，枯燥但是走路姿势越来越正常。
　　回宾馆的路上，他们终于可以单独聊天了。
　　江与风笑道：“你那个陆总就是故意的吧，把我发配到云市来，他是不是就登堂入室了？”
　　“不是。”萧肃下意识否认。
　　“你敢说他没住你家？”
　　萧肃沉默。
　　“哟，你们发展还挺快的”江与风只是猜测，没想到猜对了，“我回去之后就会搬走的，放心，不会打扰你们。”
　　“等你安顿好再说吧，老家太远了，上班不方便。”
　　萧肃没有客套地留他，但是也没同意他立刻就搬走，毕竟他也没打算和陆乘澜同居，不存在打扰不打扰的。
　　“可以暂时住队里的员工宿舍，我准备接受那个工作了，”江与风这次没有叹气，“做消防预防宣传，是防患于未然，也是在帮助别人，我可以接受。”
　　“那就好。”萧肃放心了，问道:“那你和林烁，是在一起了吗？”
　　“嗯，算是吧。”江与风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的关系。
　　“什么叫算是吧？”萧肃不能理解。
　　“我们都没明确说，但是顺其自然在一起了。就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江与风解释道：“之前没有的，没有在你家乱来……就是昨天晚上，突然的，可能是因为这家宾馆的氛围灯太黄了吧……”
　　“不用那么详细，”萧肃打断他，问道：“为什么不明确说？”
　　江与风坐在副驾驶，手又挪到了膝盖上，攥紧了。
　　萧肃余光瞥到了，“就因为腿的事情吗？”
　　“一部分原因吧，”江与风叹气，“而且林烁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及时行乐，非常跳脱，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之前我想着冷处理，他受够了自然就会离开了，但是他没有。失去了很多东西之后，能抓住的，我都想抓住。我做不到无视自己的内心，但是我也知道不能那么自私……所以我把决定权都交给他了。”
　　萧肃大概理解江与风的心路历程，但是他真的看不懂林烁，一时间搞不清两人到底谁更卑微一些。
　　看似林烁卑微求爱，陪着江与风到外地做康复治疗，不离不弃。
　　实际上江与风也很卑微，害怕被嫌弃，又担心自己会拖累别人，等着对方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好像怎么处置他都会接受。
　　“随便你们吧，”萧肃叹气，“我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呢，也没有立场说你们。”
　　“你没想明白什么？你不是谈得挺开心的吗？”
　　“是太开心了，所以有点担心会乐极生悲。”萧肃在江与风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江与风知道他的悲观底色源自于何处，安慰道：“就算未来不美好，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不如趁着还开心，多开心一阵子。更何况，未来尚不可知，一切自由安排。”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没了，又有了，至少人还在。
　　“道理你明明都懂。”萧肃叹气。
　　江与风怔了一下，劝慰别人总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却一直钻在牛角尖里。
　　车内陷入了沉默。
　　萧肃也在和过去的自己对抗，他要抛下孤独的自我，接纳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中。
　　改变，谈何容易？
　　首先，还有个问题。
　　“对了，你们撞号的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萧肃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江与风也不介意分享，“昨天我想说算了，也不是非得分10，但是林烁说他想试一试，他说他好奇心太重了，不试一下可能此生难安。”
　　萧肃：……
　　像是林烁会说的话。
　　“所以，到底是什么感觉？”江与风问萧肃。
　　“你问我干什么？你问林烁啊。”
　　“我问了，他说让我自己试试，然后开始跟我安利，说是一种全新的感觉，”江与风眉头紧蹙，带着难以置信，“你知道他有时候说话有多奇怪，他说被种草了，强力推荐我试一下……”
　　萧肃无语，种什么草？
　　“所以到底是什么感觉？把我都说好奇了。”
　　“你真的可以自己试一下。”萧肃拒绝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他突然想到一个地狱笑话，“你虽然能走路了，但是好像又被林烁忽悠瘸了……”
　　江与风瞪了他一眼，get到笑点后，笑出了声。
　　——
　　萧肃本来想着中午请他们吃饭的，但是林烁一直到中午都没起来，江与风在房间陪着，萧肃就提前回新城了。
　　到家后，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边收拾边后悔邀请陆乘澜来家里，还说出了星期天在家里躺一天这种不吉利的话。
　　最后说不准真跟林烁一样，一天下来床。
　　傍晚，陆乘澜开车来接他，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后才出发去酒吧。
　　萧肃坐在副驾驶有点不习惯，胳膊肘撑在车窗边上就忍不住歪头看向陆乘澜。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着你了吧？”陆乘澜没有不自在，他难得开一次车，被全程盯着倒是一种别样的趣味了。
　　平常都是他歪头看着萧肃，萧肃开车时非常专心，他都要把萧肃的侧脸刻在脑子里了。
　　“因为你奇怪？”萧肃看向窗外。
　　陆乘澜抿唇微笑，“是因为喜欢看你。”
　　萧肃没接话，等到陆乘澜把车停下后，他快速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压着人亲了两下，在陆乘澜从受宠若惊中缓过来准备回应时，又匆忙下了车。
　　陆乘澜摸了摸嘴唇，赶紧跟着下车，发现萧肃正站在路边等他。
　　陆乘澜上前牵住了萧肃的手。
　　“人多。”萧肃说。
　　“那你还亲我？”陆乘澜故意问道。
　　萧肃窘迫，他也是突发奇想，解释道：“我就是想试一下。”
　　试一下跟着自己的内心走，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做一个更主动的人。
　　陆乘澜微笑，“试了感觉怎么样？”
　　“姿势不太舒服。”萧肃甚至感觉自己侧身过去时抻着肩膀了。
　　听着萧肃别扭的回答，陆乘澜忍笑，沉声道：“等回家找个舒服的姿势让你多亲一会儿。”
　　萧肃抿唇，这个人说不正经的话就像喝水一样自然。
　　他扯了扯自己的手，再一次挣扎道：“人多。”
　　“有什么关系？”陆乘澜拽起他的手，从握住手掌变成了十指相扣，“当然，如果你反对的话，也可以不牵。”
　　萧肃想到了江与风说的，两个人开心就好，不需要想太多。
　　“那就牵着吧。”他回握住陆乘澜的手。
　　而且就算别人目光集中过来，大概也是因为陆乘澜穿得太格格不入了。
　　到酒吧还西装革履的人，比手牵手的男人们还要异类。
　　“你又在笑什么？”陆乘澜歪头问他。
　　萧肃脸上是淡淡的笑意，问道:“你到夏天也穿成套的西装吗？”
　　“穿衬衫吧，”陆乘澜见他心情不错，开玩笑道：“当然为了维持形象，我也可以把中央空调调低一些，让大家陪着我一起穿外套。”
　　两人说着不着调的话，进了酒吧。
　　拳击台在酒吧的中间，周围是一圈桌子，楼上还有包间卡座，但是他们没去楼上，而是选了靠角落的位置。
　　“你要喝点什么？”陆乘澜看了一眼菜单。
　　萧肃指了指菜单上的酒，他记得那个颜色，看起来有点像红茶又有点像黑咖啡，“这个吧。”
　　“你确定吗？”陆乘澜有点担心，萧肃的酒量实在是不行。
　　“嗯，你开车。”萧肃确定。
　　陆乘澜给他点了他要的长岛冰茶，给自己点了杯无酒精的无醇莫吉托。
　　桌子上有拳击手介绍单页，萧肃借着幽暗的灯光看了一会儿，抬眸对上陆乘澜的目光。
　　陆乘澜甚至没看手机，只是静静地坐着。
　　“抱歉，我好像忘记问你了，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萧肃最近才知道陆乘澜是因为盛凌才学的自由搏击，两个人都不想对方比自己强，所以请了同一个教练，暗自较劲。
　　相对来说陆乘澜的水平更高一些，因为他日常也在健身，力量和协调性更强。
　　因为陆乘澜擅长，所以萧肃默认了陆乘澜对搏击格斗类的运动感兴趣。
　　“嗯，感兴趣。”陆乘澜点头，实际上对萧肃主动提出约会这件事更感兴趣。
　　萧肃把拳击手介绍单页递给陆乘澜，“那你为什么看着我，看看介绍吧。”
　　陆乘澜接过单页，不放心地说道：“你还是别喝酒了吧，我担心你喝醉。”
　　“也许我就是想喝醉呢？”


第74章 白黑74
　　陆乘澜琢磨着萧肃的意思, 想去探寻时，萧肃挪开了目光。
　　“没事我少喝一点。”萧肃说道。
　　陆乘澜不再劝，说多了好像在说教一样。
　　就算萧肃像上次一样倒头就睡也没关系,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
　　“你觉得谁会赢？”陆乘澜看了一下拳手简介, 想着娱乐一下，说道：“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分别押注一个拳手, 赢的人……”
　　“赢的人，”萧肃接话，“可以提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行。”
　　他把“任何”说得特别重。
　　陆乘澜目光沉沉，萧肃这是在暗示什么啊？
　　又是想喝醉, 又是提“任何”要求，玩得有点大, 还有点野。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任何吗？”陆乘澜不想误解, 直接问道:“包括你不愿意的事情？”
　　“……”萧肃垂眸，松了一口气，后脖颈又开始发热了, “嗯。”
　　他做不到像林烁那样用一个“好奇心”就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论，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还好陆乘澜很聪明。
　　他确实有点好奇了，昨天夜里混乱的梦和记忆中的那一夜, 都已经模糊不清，余下一种无法描述的迫切。
　　陆乘澜眉头紧促又舒展开，一句“你不用勉强”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萧肃如果觉得勉强的话就不会提这件事, 而且他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陆乘澜这回终于仔细看起了那张单页。
　　单页上是两个拳手侧身面对面对视的照片, 很有气势。照片下面是两人的履历，他们参加过的最高级别的比赛都是国内比赛, 拿过前三，现在都退役了，两个人算得上势均力敌。
　　陆乘澜有点头大，要碰运气了，他看两人体格也看不出差别来。毕竟他学自由搏击，也只是辅助健身而已，没有特地研究过。
　　“选好了吗？”萧肃看他绞尽脑汁的样子，很想笑。
　　“你选哪个？”陆乘澜问道。
　　萧肃想了一下，指了指左边那个，那个人的小臂骨架相对细一些。
　　“我选你选的这个人可以吗？”陆乘澜决定走捷径，他想赢，所以选萧肃选的就对了。
　　“你确定吗？”萧肃让他再考虑考虑。
　　陆乘澜犹豫了一下，见萧肃说完又挪开了视线，也终于明白过来，萧肃也想让他赢。
　　“算了，那我还是选另外一个吧。”陆乘澜配合他。
　　“嗯。”萧肃点头。
　　陆乘澜被他搞得心神不宁的，想问问可以跳过比赛直接回家吗？
　　萧肃今天穿着常服，竖条纹的灰色亨利衫外搭了一件休闲夹克，外形硬朗，但是神色柔和。
　　陆乘澜拉着椅子往萧肃旁边移了一点，在桌下牵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说道：“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萧肃缩了缩脖子，微笑道：“输了就下次吧。”
　　表明了意愿之后，萧肃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剪刀石头布，行吗？”陆乘澜抠着萧肃的手掌心，逗他玩，压低声音说道:“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你要出什么……”
　　“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你一拳。”萧肃叹气。
　　“好的，我知道了，你出拳头。”
　　萧肃哭笑不得，拿陆乘澜一点办法没有，他在服务员送来酒水时才终于找到机会把人推开。
　　“我去一下卫生间，”萧肃起身，嘱咐道:“不要跟过来，占好位置。”
　　陆乘澜只得继续坐着。
　　——
　　萧肃洗完手出来，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让开。”他对挡道的人说道。
　　徐明恩跟没听到似的，皱着眉头问他：“你和陆乘澜一起来的？”
　　他刚刚在楼上卡座都看到了。
　　萧肃懒得理他，侧身想绕开，却被拽住了胳膊。
　　“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是我误会你了，我也是被冯芮她们误导了……”徐明恩避重就轻地说道。
　　“是吗？”萧肃记得不是这样的，当时就是是徐明恩在主导，冤枉他挪用公款，往他身上泼脏水，现在到底在装什么？他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被抓住了胳膊，冷冷道:“松手。”
　　“你跟陆乘澜在一起了？”徐明恩不依不饶。
　　萧肃捏住他的手腕，用力甩开，转身就走。
　　“萧肃，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徐明恩又追过来挡在了萧肃面前。
　　萧肃皱眉，他什么时候说过？
　　大学时吗，好像确实有人问起过。
　　“跟你有什么关系？”萧肃想问问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当然有关系。”徐明恩的手伸到萧肃胳膊边上，看着萧肃冷漠的表情，手腕生疼，他又收回了手
　　两人站在了吧台边对峙着。
　　萧肃因为疑惑而停下了脚步。
　　徐明恩现在的表情就像个疯子一样，目光中藏着什么危险又压抑的东西，有仇视，也有怨恨，甚至还有委屈？
　　就算是他这样的人渣，这副近乎扭曲的表情都有点太过了。
　　萧肃突然想到秦娜绮说的话，不敢相信，但是答案呼之欲出，他带着嘲讽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徐明恩愣住了，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但是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萧肃后悔问了，问完更恶心了，警告他道：“别再跟过来。”
　　徐明恩胸口起伏着，看着萧肃去角落里坐下。
　　在昏暗之中，他对上了陆乘澜冷厉的目光。
　　——
　　“怎么了？”陆乘澜见萧肃皱着眉头一副反胃的样子，抬眸看到了站在吧台边的徐明恩，“他怎么在这，又惹你了吗？”
　　“他喜欢我。”萧肃说。
　　陆乘澜：？
　　“这样就说得通唔……”萧肃还没说完，陆乘澜就突然靠了过来贴上了他的嘴唇，轻轻碰触了一下后，又加深了一些。
　　萧肃瞪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动作，虽然是光线昏暗的酒吧，但是也是在公共场合。
　　这和在车上不同，更是牵手不能比的。
　　耳畔是围观的人在惊呼，间或有些笑声和窃窃私语……
　　他的心脏沉沉跳动，垂眸看着陆乘澜贴近的脸，光洁的额头上散落着几缕额发，微微闭上的眼睫，因为靠得太近而朦朦胧胧。
　　萧肃推拒的动作最终没有成型，还好陆乘澜适可而止了。
　　“怎么了？”萧肃问道。
　　“没什么。”陆乘澜抬手掩唇。
　　萧肃注意到陆乘澜的眼神穿过他看向了后面，他转头看去，看到徐明恩正穿过人群移动过来。
　　萧肃无奈，问道：“是吃醋了吗？”
　　“没有。”陆乘澜否认，吃徐明恩的醋，未免太掉价了。
　　“他说的什么并不重要，我……”萧肃还想说点什么，徐明恩已经到了两人的桌前。
　　“萧肃，你跟我走。”徐明恩伸手去拉萧肃。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肃被烦透了，直接抬手挥开，下手很重。
　　“啪”的一声，把周围人的视线再次吸引了过来。
　　徐明恩有点难堪，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想当众说一些难听的话，所以你先跟我出去一下！”
　　陆乘澜打断道:“没有人想听你说话，请你离开。”
　　“我没有跟你说话，”徐明恩继续盯着萧肃不放，自认为是在晓之以理，真诚劝道：“我知道你缺钱，但是你也不能因为钱就跟他混到一起！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萧肃我求求你了，你跟我离开好吗？”
　　萧肃一向好脾气，都被气笑了，他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陆乘澜，示意他稍安勿躁，对徐明恩说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又何必缠着我不放？”
　　“我没有看不起你。”徐明恩当然清楚自己是如何看轻萧肃的，但是他不能承认，因为他还想从萧肃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
　　一开始，刚加入省队的时候，他很讨厌萧肃。
　　相较于他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萧肃一无所有，但是却获得了更多人的喜欢。
　　他接近萧肃，装作苦恼的样子问萧肃，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自己。
　　萧肃一点都不委婉，直接提醒他放下那份不合时宜的优越感。
　　徐明恩被戳中了，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份优越感是他与生俱来的，因为拥有财富地位，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蔑视不及他的人。
　　萧肃看出他不服气，笑了笑，又说到：“不放下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些‘小毛病’，你也没那么讨厌……”
　　“你不讨厌我吗？”
　　萧肃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但是平常相处时，他对徐明恩和对所有人一样友好。
　　徐明恩终于知道为什么队里的其他人都喜欢萧肃，因为萧肃不在乎他们性格上的缺点，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比赛排名而看轻谁。
　　就像是阳光照射时，不会漏掉任何站在太阳下的人。
　　当然，也不会优待任何人。
　　所以他看不清萧肃的想法，他极力讨好萧肃，放低姿态说着不会对别人说的话——没有你，我可以怎么办啊！因为你在，我才会来的！跟你聊天时，总觉得说什么都没关系……
　　但是不管他说什么，黏到什么程度，萧肃都是一板一眼地听着，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被感动。
　　终于有一天，结束训练后，大家一起闲聊，有人问萧肃：“你哥那么帅，居然是弯的，你呢？这个是家族遗传吗？”
　　另一个队友笑骂：“如果遗传的话，哪来的这哥俩，不是，人家江与风和萧肃压根不是亲兄弟好吗？”
　　萧肃笑笑说道：“我对男人，对你们，都没兴趣，放心。”
　　比他们都小的秦娜绮跟着凑热闹，说道：“学长，你直直的比什么都强。”
　　一群人笑作一团，在一旁打沙包的徐明恩却如入冰窖。
　　萧肃看向他时，眼神还带着笑意。
　　他开始怀疑萧肃的人品。
　　萧肃一定是知道的，知道他的心意，利用他的心意，享受他的殷勤，像是逗一只邀宠的狗……
　　只要主人伸手，小狗就会仰着头蹲下，摇尾乞怜。
　　但是狗急了也会咬人的。
　　在后来的名额争夺赛上，他扰乱了萧肃的节奏……
　　——
　　酒吧角落里。
　　“是你看不起我，是你在耍我……”
　　徐明恩越说越激动，招来了正在兼职安保的拳击手，两人把他们三个人都请了出去。
　　站在酒吧门外，陆乘澜扶额，脑子里各种情绪在打架。
　　一方面，他心疼萧肃，徐明恩发疯式的指责，让人摸不着头脑。
　　同时，他心疼自己。和萧肃打的赌，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很想把把徐明恩揍一顿，然后再蹲一个拳击赛的结果。
　　萧肃已经不想再听徐明恩废话了，他拉住陆乘澜，才发现陆乘澜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走吧，”萧肃掰开他的拳头，“回家。”
　　陆乘澜心里的躁动安静下来。
　　两人手牵手往马路对面的停车位走去。
　　徐明恩对他们无视自己的态度很不满，他追过去对陆乘澜吼道：“你以为萧肃是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吗？他不喜欢任何人，他只是享受别人对他的好！你和我一样，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萧肃：？
　　萧肃拳头硬了，松开陆乘澜的手，快速转身开始往徐明恩的方向走去，步子越迈越大。
　　“萧肃，别冲动！”陆乘澜追过去。
　　徐明恩看出萧肃眼神不对了，刚刚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害怕，边往后退边说道:“你敢打人，我就报警！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他指了指街边的围观人群。
　　陆乘澜冲过去抱住了萧肃的腰，把人往回拉。
　　“别拦着我！”萧肃很委屈，“你别听他乱说……”
　　“不是，我怕他讹你，”陆乘澜把萧肃往回拉了几步，“不然我早就动手了，我也怕他讹我。他家破产了……”


第75章 白黑75
　　萧肃被拉回了车上, 酒没喝成，还憋了一肚子气。
　　“回家吗？”陆乘澜问。
　　萧肃不做声。
　　陆乘澜帮他系安全带，又摸了摸他的侧脸, 萧肃扭头躲开了。
　　“开车吧, 不是怕他碰瓷吗？”
　　陆乘澜开车，离开酒吧那条街之后, 才问道:“是大学时期喜欢你吗？”
　　他问的没头没脑，萧肃却听懂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事，早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陆乘澜听着他有点惆怅的语气, 心里不太舒服，“如果他那时候就告诉你, 你会不会……”
　　萧肃转头看他, 意识到他想歪了，无奈道:“我是说，早知道他喜欢我的话, 我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和他有任何接触。”
　　“哦, ”陆乘澜想到萧肃也曾经躲着自己，他倒不是共情徐明恩, 就是想到萧肃的这种行为模式，心里堵堵的，“如果他缠着你……毕竟你们那时候在一个学校, 又在一个团队, 每天都见面……”
　　萧肃皱眉，在本身就生气的情况下, 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想说什么？他喜欢我，缠着我，每天都见面，我就会喜欢他吗？那我不是更应该喜欢江与风吗？”
　　陆乘澜:？
　　陆乘澜觉得自己的情绪不适合开车，他把车停靠在路边，看向萧肃，问道:“江与风也说过喜欢你吗？”
　　“没有！你到底在想什么？”萧肃沉默了。
　　他们好像又开始了，陆乘澜不着边际，他自己越描越黑。
　　“我不知道，”陆乘澜叹气，“就是觉得，好像我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和你在一起，只是运气好而已。”
　　萧肃听着他的话，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试图理解，但是难以理解。
　　陆乘澜现在的情绪，就和上次在高尔夫球场时一样，无缘无故地陷入了吃飞醋的低沉状态。
　　“徐明恩说的话，你听进去了？”萧肃更委屈了，“你觉得他说得对？觉得你和他一样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吗？”
　　“不是。”
　　“那你现在是觉得，任何人来哄我，追着我，对我好，我都会接受吗？”萧肃也上头了，陆乘澜话里话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陆乘澜没有立刻否认，而是说道:“我现在倒希望是这样，那我会对你好到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萧肃呼吸暂停了一下，因为动容而眉头蹙起，但是感动也没有持续很久，委屈又涌了上来，一时间竟抓不住重点了。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你先送我回去。”萧肃看向车窗外。
　　在徐明恩出现前，他们很开心地计划着晚上的事情，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再说下去，也许会吵起来，他憎恶争吵。
　　陆乘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真的该冷静一下。
　　他沉默着开车去云里小区。
　　车停在小区楼下后，陆乘澜解安全带，萧肃开口道:“你先回去吧。”
　　陆乘澜的手顿了一下，见萧肃推开车门一条腿放了出去，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岔开话题道:“我们猜拳吧。”
　　陆乘澜想的是，找个台阶，两人都顺着下去，但是话说出口，他也知道不合时宜。
　　他的嘴唇紧抿，默默希望萧肃不要拒绝。
　　萧肃疑惑，但是看到他恳切的眼神，就没办法拒绝，“好。”
　　两人各自伸出右手，对视了一眼。
　　“说到‘布’同时出，剪刀石头布！”陆乘澜指挥时，脑子里转了转。
　　两人同时出手。
　　萧肃出了剪刀，陆乘澜出了石头。
　　“我赢了，”陆乘澜语气淡淡地问道:“你不是说了你出石头吗？”
　　“那是你自己说的。”
　　萧肃现在的心情和当时大不相同，当时他想让陆乘澜赢，现在，他不想。
　　但是陆乘澜猜到了，所以预判了。
　　“打赌还作数吗？你说的任何条件。”陆乘澜问。
　　萧肃实在没心情，而且都还在生气呢，怎么还满脑子那种事？
　　尽管如此，萧肃不会出尔反尔。
　　“作数，但今天不行。”
　　“你都没听听我的条件，我只是想上楼而已。”陆乘澜不想冷战，分开冷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需要一个补救的机会。
　　萧肃抿唇，原来脑子黄色的人是自己。“嗯，上去坐一会儿吧，但是我不想吵架，所以你最好不要说话。”
　　——
　　陆乘澜一直忍到进了屋子，萧肃不可能开门把他扔出去，才开始说话。
　　“我错了。”陆乘澜不管了，先认错。
　　萧肃叹气，“你没有错。”
　　“我有！我真的有！”陆乘澜非常肯定。
　　萧肃皱眉，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陆乘澜愣了一下，还没想明白，拉扯到:“你觉得呢？”
　　萧肃无奈，“我觉得你认错的态度很好，但是没有内容，默认为敷衍。我先去洗澡，你坐着好好想一想。”
　　陆乘澜抿唇，看着萧肃拿了衣服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他对萧肃生气这件事，有个大概的想法，但是却又说不太清根源。
　　终归是他说了惹人生气的话。
　　他反复咀嚼着自己和萧肃的对话，目光落在了浴室的门上。灯光下，里面的人影晃动了几下，远离消失，然后水声响了起来。
　　陆乘澜开始后悔了，到底为什么要说一些有的没的！不然他现在不是在门外，而是门内啊。
　　但是，他们不是在吵架，只是在讨论一个对错的问题。
　　恋爱关系没有破裂，感情状况……还有救。
　　陆乘澜扯了扯领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被抱摔，萧肃那么温柔体贴，叫救护车的时候，总会给他盖条毯子……
　　——
　　萧肃站在水下，热水落在身上时，他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回来路上沉默了一路，他也想通了，之所以那么生气那么委屈，无非就是因为陆乘澜居然真的把徐明恩说的话听了进去。
　　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不会因为和谁朝夕相处，或者谁对他好就轻易心动，唯独陆乘澜如此。
　　陆乘澜怀疑这一点，萧肃真的会伤心。
　　但是他自己也有错，不该逃避地选择冷处理。
　　而且陆乘澜说会对他好到让他一辈子离不开他……
　　未免太肉麻了。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也能体会到一丝后知后觉的甜蜜。
　　……
　　卫生间门“咔嚓”一声响起时，他刚往头上抹了洗发水，搓了一堆泡沫眼睛都睁不开。
　　“陆乘澜？”萧肃下意识以为陆乘澜要用卫生间，无奈道:“你就不能忍一会儿吗？”
　　“好像……不太能。”
　　卫生间里干湿分离，但是浴室推拉门是高透玻璃，形同虚设，溅了水之后模模糊糊的反而若隐若现地更吸引人了。
　　陆乘澜拉开推拉门，温热的水溅在身上，被水光覆盖的深麦色皮肤也撞进了视网膜里。
　　萧肃侧头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狭窄的视线里是陆乘澜白皙的脸和光着的上身，他愣住，水流进眼睛里涩涩的，他闭上眼睛说道:“你……进来把门拉上，水溅出去了。”
　　陆乘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甚至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结果萧肃说让他进来。
　　他快速挪进去，把门拉上了，心情雀跃。
　　萧肃本来是半弓着腰冲头发的，在陆乘澜进来后他转了个身，面对着人仰着头冲去残留的泡沫。
　　萧肃也不知道哪个站姿更危险，好像都不太安全。
　　陆乘澜看着水流从他上仰的下颌线落下，夹杂着一些白色的泡沫，流淌过胸膛，腹肌……
　　在萧肃伸手去够置物架上的毛巾时，陆乘澜抢先拿了。
　　“你别动，我帮你擦。”
　　陆乘澜先帮他擦了眼睛，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湿漉漉的样子装进脑子里，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萧肃睁开眼睛看向他，面前的人离他只有10公分，上身。
　　“你想到自己哪里错了吗？”萧肃问道。
　　“我想不明白，”陆乘澜说，“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想不明白。”
　　说着他抱住了面前的人。
　　萧肃叹气，抬手搂住他，语气无奈地叹息道:“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陆乘澜安静地等着。
　　“如果不是你，是谁都不行……”
　　陆乘澜愣住，没做声。
　　“听不懂吗？”萧肃想着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果然还是有问题的，努力解释道:“你对我来说，当然是有意义的，也是最特别的，你怎么可以怀疑这一点呢？”
　　陆乘澜心脏胀胀的，埋头说不出话来。
　　“你听到了吗？”萧肃又怀疑是水声影响了听力。
　　“嗯……我也爱你。”陆乘澜点头。
　　“嗯？”萧肃没听清楚，果然还是水声太大了，叹气道:“放开我，出去聊吧。”
　　“不放。”陆乘澜将人搂得更紧了，抬头找到萧肃的嘴唇，浅浅啄着。
　　萧肃不想反抗了，也不知道陆乘澜到底听到没有，但是他回应亲吻应该也算表明态度吧。
　　温水落下，钻进贴紧的身体里少有的缝隙里……
　　陆乘澜寻求着疏解的路径，想将萧肃翻个面，但是又想面对面拥吻。
　　他挣扎了一会儿，矮身下去，又像上次一样，挤进了有力的双腿之间。
　　“萧肃……”陆乘澜的声音里都是恳求。
　　萧肃配合他收拢了。
　　身体被水淋湿后很光滑，甚至有点打滑。
　　“去房间吧。”萧肃被撞得站不稳了，而且陆乘澜的腹肌一直磨蹭着、挤压着他，他既舒服又难受。
　　陆乘澜摇头，“再等一下。”
　　他的喘息声很重，压抑地落在萧肃的脖子上，他用牙齿和嘴唇往上摩挲着，舌尖落在了耳垂上，嘴唇抿上，最后轻轻咬了一下。
　　萧肃闷闷地哼了一声，背手关上了水，推着陆乘澜的肩膀，用了最小的声音说道:“不要这样，我们去房间吧，今天……可以的。”
　　陆乘澜差点没控制住，停下了动作喘息着，声音喑哑地确认道:“你说什么？”
　　萧肃咬紧牙冠，下颌线都绷紧了。
　　不是水声的问题，也不是他表达能力的问题，是陆乘澜确实聋了。


第76章 白黑76
　　“没什么, 我洗好了。”萧肃拉开推拉门出去了，没听见就没听见吧。
　　他扯了浴巾随便擦了擦，穿短裤时又被搂住了。
　　“放手, ”萧肃一条腿在往短裤里放, 单腿站着差点摔倒，无奈道:“你穿那条睡裤, 先出去。”
　　“我听到了，”陆乘澜拿了浴巾胡乱擦了擦，裹在腰上后，继续缠着人，“不要穿了, 马上还要脱的……”
　　“你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吗？”萧肃有点嫌弃这个人了，跟个八爪鱼似的光溜溜地黏身上, 扒都扒不下来。
　　他挪动了一步, 陆乘澜被拖着走了一步，两个人就这样亦步亦趋、拖拖拽拽地回了房间。
　　“全部，你说的所有的话我都听到了……”陆乘澜把人推倒在床上,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萧肃:？
　　你说话了吗？
　　“现在吗？”萧肃疑惑。
　　陆乘澜抿唇, “在浴室里说的，你没听到吗？”
　　萧肃眼神闪烁, 完了，是自己聋了。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他难得机智一次。
　　陆乘澜忍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我说……我也爱你。”
　　萧肃睁大眼睛, 眼前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温柔地不像话。
　　如果能穿件衣服就更好了。
　　不过陆乘澜应该确实听到了他所有的话, 这个“也”字说明了一切。
　　“还有，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陆乘澜再次认错，“我知道你心软，又好哄，我害怕你被别人哄走，也总是会担心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因为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哄着你……”
　　“你在乱说什么？”萧肃皱眉，完全不能理解他担心的点在哪里，无奈道:“我都让你[哔—]我了，你现在还跟我说这些废话？”
　　他说完后知后觉涨红了脸，扭头看向门口。
　　陆乘澜怔了一瞬，低头亲了亲萧肃的眼角，捧着他的脸把他的目光转向自己，“我现在知道了……”
　　“而且我也没那么好哄，只是让着你而已。”
　　陆乘澜笑笑，看着灯光下的人，萧肃的瞳孔里倒影着顶灯的光点，也装着他的身影。
　　两人对视着，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突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应该喝点酒的……”萧肃说道。
　　“清醒着更好，”陆乘澜提出了不得不问的问题，“你家里有套吗？”
　　“……”萧肃皱眉，“没有。”
　　“我去买。”陆乘澜起身。
　　“你这样怎么去？”萧肃瞄了一眼浴巾遮挡的位置，穿上西裤只会更明显，“点药店的外送吧，门口那家药店就有，很快的……我之前去买药看到过……”
　　“嗯。”陆乘澜起身坐到床边打开手机，却无从下手了。
　　“我来买吧。”萧肃爬起来靠到床头。
　　陆乘澜坐过去看着他打开美团，挑选了合适的尺寸。
　　在下单之前，萧肃看着页面突然卡壳了。
　　“怎么了？”陆乘澜问道。
　　“没什么。”萧肃挣扎了一下，想着反正等下用到的话，陆乘澜也会看到的，他没说话，直接在搜索栏输入了“润滑”。
　　陆乘澜扭头，酒店那次确实莽撞了，这次一定要做好准备，好好表现。
　　他突然在期待之外感觉到压力，想要给萧肃留下好的体验。
　　萧肃付款之后，收到了陆乘澜的转账，他看向陆乘澜，“是要AA吗？”
　　陆乘澜搂住他，笑道:“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笑，太可爱了。”
　　萧肃没有在说笑，买个东西而已，需要分这么清吗？
　　而且转那么多，够买一仓库的，是想让他死吗？
　　但是他已经很羞赧了，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萧肃看了一眼配送时间，躺下后说道:“要一会儿才能送来，我先睡一会儿，白天开了好久的车，我困了。”
　　他只是想睡遁一会儿，逃避这中间尴尬等待的空档。
　　陆乘澜“嗯”了一声，靠在萧肃身旁，安静了两秒后，手就不安分了。
　　萧肃闭着眼睛没管。
　　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皮肤上时，他也不想管，但是闭着眼睛感官更强烈了。
　　掌心薄薄的茧子在用力时蹭刮着柔软的皮肤，带起一阵颤栗。还有温热的濡湿感，一直打着转。
　　萧肃感觉一阵阵的酥麻感像电流一样蹿涌着，向上刺激着大脑，向下让人核心不自觉地收紧。空气从胸腔进进出出，呼吸因为紧张变得小心翼翼，身体也逐渐发热、起伏、不受控制地颤动……
　　他终于睁开眼睛，垂眸正好对上陆乘澜从胸口处向上抬起的深邃眸子。
　　眼眸从下往上看时眼角上挑着，眼尾透着一层微醺的粉色，延伸到颧骨周围，像个狐狸一样。
　　“你不用管我唔……”陆乘澜说话含混不清，又低下头去。
　　他的鼻尖都陷进了放松时柔软饱满的肌肉里。
　　萧肃抬手遮住了眼睛，另一只手挪到了陆乘澜的脖子后面，手指钻进头发里，摸到他发热冒汗发根。
　　萧肃闭上眼睛，任由感官侵袭。
　　耳朵听到的声音也能勾勒出画面——低沉交织的喘息沉在底层，黏黏腻腻的“嘬啧”声则浮于表层。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和床垫、床单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安静的氛围也躁动起来。
　　萧肃肩背紧绷，嗓子哽住漏出一点轻哼，连尾音都在微微颤抖。
　　“不用忍着，”陆乘澜抬眸，看到萧肃下颌线都绷紧了，知道他在强忍着不发出声音，蛊惑道：“我想听……”
　　萧肃想让他闭嘴，“你不要说话。”
　　陆乘澜移动他的脖子边，亲上因为仰起下巴而滚动着的喉结，顺着拉紧的线条，从脖子亲到下巴，最后落在嘴唇上。
　　萧肃回应着搂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一阵外送终于到了。
　　在陆乘澜拆包装时，萧肃产生了一丝畏缩心理。
　　他并不担心最后一步，只是担心这个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变数。
　　比如，体验感不如醉酒的那一次。或者，清醒状态下，真的会很不舒服。
　　上次他虽然嘴硬说没事，但是酒醒后确实有不适感，坐立难安了两天，还好是碰上周末，上班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看得出陆乘澜对此的期待。
　　他同样也在期待，不管是占有还是被占有，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他期待着两人不再有隔阂的交流和相处。
　　他起身把顶灯关了，开了夜灯，坐在床边沉默了。
　　陆乘澜朝他伸手，“过来。”
　　萧肃靠过去之后被拉着坐到了陆乘澜的腿上。
　　“如果……”陆乘澜犹豫了一下说道:“实在不舒服你就告诉我，我们可以慢慢来……”
　　萧肃点头，担心少了一点，他可以信任陆乘澜。
　　20分钟后……
　　他就不应该相信陆乘澜。
　　刚开始陆乘澜拉着他的手去做准备工作时，他就应该看出来这个人的癖好有点恶劣。
　　此刻两人面对面，尝试着进入正题。
　　酸胀，排异的感觉席卷而来，萧肃忍不住往后躲，但是他靠着床头退无可退。
　　他的手推在陆乘澜的肩膀上，怎么都推不动。
　　“停下。”萧肃想捶他，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力度，真的一拳把他捶死。
　　“我没动，你也别乱动。”陆乘澜的眉心揪起来了，呼吸时都带着抽痛的“嘶”声。
　　他的手掌撑在萧肃的身体两侧，垂眸时弓着背，额发落下挡住了眼睛。
　　萧肃根本不敢动，第一次感觉自己脆弱无比。
　　两个人都静止下来，只剩下脉搏突突跳动。
　　这感觉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陆乘澜的额头都汗湿了，一滴汗滑到颧骨后滴落下来，打在萧肃的锁骨上。
　　“好疼……”陆乘澜抬眸时，眼角都湿润了。
　　萧肃一点都不同情他，到底是谁更疼？怎么你还哭上了？
　　他不管了，抬腿想把陆乘澜踢开，脚蹬在陆乘澜的肩膀上，就被按住了膝弯压了下去。
　　萧肃：！
　　陆乘澜整个人都覆盖下来，和萧肃额头相抵，身体前倾又往更深处挤了一些。
　　“呃mmm……”萧肃扭头，震惊——
　　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点，又是那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酥麻地侵蚀着周边区域，以至于肚子都要抽筋了。
　　他的眉头紧蹙，手攥着拳头抵住牙冠，克制住了抖动。
　　“疼吗？”陆乘澜再次停下，安安静静忍着，懊恼极了。
　　怎么可以这么差劲，连这都做不好。
　　陆乘澜开始责备自己缺乏经验，心疼地看着萧肃。
　　见萧肃扭头沉默着，陆乘澜打退堂鼓了，“算了，我回去再研究研究，积累一下经验。”
　　“你要和谁积累经验？”萧肃看他。
　　陆乘澜愣住，“那我……积累点理论。”
　　萧肃沉默，怎么会有这么聪敏又这么傻的人？
　　“现在怎么办？”陆乘澜摸了摸萧肃被汗水浸润的鬓角，“我不想让你难受。”
　　“我没有难受，我们……继续……”萧肃现在最难受的就是韧带拉得生疼，一条腿还处于放松状态放在一侧，另一条已经被压在胸口了，“愣着干什么？你要去喝点酒吗？”
　　陆乘澜忍不住亲他，没喝酒都醉了。


第77章 白黑77
　　夜灯斜射过来, 晃动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陆乘澜一边动着，一边用亲吻堵住了萧肃的嘴巴，也将他嗓子里跑出的哼声一起堵住了。
　　哼声变得闷闷的沉沉的, 被撞得碎碎的。
　　嘴唇分开时, 声音泼洒出来，回荡在房间里。
　　萧肃惊了一下, 扭头，抬手挡住了嘴。
　　陆乘澜停下，看着平躺着扭头看向门口的人，疑惑道:“怎么了？”
　　萧肃拽旁边的枕头，想挡到自己的脸上。
　　陆乘澜帮忙拽, 然后垫到了萧肃的脖子下面，觉得还不够高, 又拽了毯子过来折起来垫高。
　　“你干什么？”萧肃发现自己嗓子干哑, 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要喝水吗？”陆乘澜问道。
　　“……”萧肃的上半身被垫高了，视野范围大了许多，看着两人现在的状态, 好像谁去倒水都不太合适，但是如果陆乘澜可以去的话, 也不是不行。“你帮我去倒一杯？”
　　“好，”陆乘澜半跪着, 拢了拢萧肃脖子底下垫着的枕头毯子，将人又往上提了一点，说道:“这次结束就去。”
　　萧肃:？
　　陆乘澜摸了摸萧肃的脸, 勾了勾嘴角说道:“还是这样看得清楚一些。”
　　夜灯的光从侧面过来, 刚好打在萧肃的侧脸上。
　　“看什么？”萧肃头脑昏沉。
　　“看你的脸，”陆乘澜低头亲了他一下, “好看……”
　　萧肃怔了一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催道:“快一点，然后去倒水。”
　　陆乘澜俯身，胳膊撑着两侧，也把萧肃的小腿往上推了推。
　　萧肃原本还会反抗，这姿势太羞耻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垂眸往下看了一眼，这样确实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他并不想看。
　　他逃避似的亲上陆乘澜。
　　陆乘澜亲了两口又往下移，嘴巴总是想吃点别的。
　　萧肃想往后躲都躲不掉，后路都被枕头毯子堵死了。
　　他的手伸到边上抓住了陆乘澜的手腕，才算是找到了落点。
　　陆乘澜感觉到他身体绷紧了，收回一只手往下到两人之间，安抚他，“我们一起好不好？”
　　萧肃捏住他的下巴把人拉了上来，搂住脖子亲吻着，逐渐忘记了忍耐，也不再压抑。
　　而且陆乘澜好像比他更大声些，还有别的声音遮盖，所以萧肃觉得也没那么丢人了。
　　顶峰相见后，两人抱着休息了一会儿。
　　萧肃想自己去喝水的，但是陆乘澜不让他穿裤子。
　　他趴在床边没动，甚至没盖被子。
　　陆乘澜倒了水回来，眼神无处安放了。
　　萧肃趴着喝水，侧头瞥了一眼差点被陆乘澜气死，怎么又……
　　他放下杯子伸手去拽毯子。
　　陆乘澜没给他机会，直接趴到了他身上。
　　萧肃无奈，“我真的困了，要睡觉了。”
　　“那你闭目养神一会儿。”
　　“可是你好重。”萧肃想笑，一点都忍不住。
　　“你就当……鬼压床了。”陆乘澜动作很精准，用了点力，听到萧肃哼了一声，安抚地亲他的侧脸。胳膊从腋下穿过去扣住了萧肃的肩膀，沉声道:“哪里舒服你就说，让我积累一点经验……”
　　“呃滚……”
　　“嗯，我知道你脸皮薄，你舒服就说‘滚’，好吗……”
　　萧肃感觉自己要被凿穿了，如果这是木板床，他的胯骨就不能要了。
　　所以陆乘澜以前脆皮总裁的样子全都是装的吗？
　　前世一定是个打桩机吧！
　　陆乘澜这边一下那边一下的，观察着萧肃的反应，看到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就重点照顾了一阵。
　　“呃gu……走开……”萧肃的小臂伸到枕头底下拳头都攥紧了，窒息的感觉伴随着沿着脊椎攀爬的麻麻的感觉，几乎带着刺痛，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带着人往上升着……
　　“你这样会捂死的，”陆乘澜把萧肃的脸转过来，摸到一片湿润，“萧肃？你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乘澜赶紧爬起来，把萧肃翻过来，搂在怀里。
　　“陆乘澜……你是不是……有病？”萧肃胸口起伏着，推开他。
　　陆乘澜愣在那里，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再次道歉道:“对不起，萧肃，你不要生气……”
　　他垂眸，注意到了萧肃刚刚趴着的位置，蓝色的床单上有可疑的痕迹。
　　“你……”
　　“别说！”
　　萧肃颤颤巍巍地扯了毯子裹住自己，太丢人了。
　　被[哔—]也就算了，被[哔—]到……也太过分了。
　　他躲到毯子里擦了擦眼睛，好了，还生理性落泪了。
　　完了，这辈子算是完了。
　　“萧肃……”陆乘澜沉默了一会儿，掀开毯子钻进去，“你这就要躲着我了吗？”
　　萧肃推他的脸。
　　陆乘澜忍笑，继续往前凑，额头抵着额头，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小声哄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担心你不满意，然后再也不让我碰……”
　　“别说了。”萧肃现在就不想让他碰了。
　　还好陆乘澜脸皮厚，搂住人埋进对方的脖子里，“我真的很爱你，爱你所有的反应，哪怕是别扭的言不由衷，难为情的躲躲藏藏……还有，你真的会有感觉，而不是勉强配合我……”
　　萧肃叹气，“不许说出去！”
　　“我跟谁说？”陆乘澜一本正经，“我恨不得把你藏起来，别人永远也发现不了你有多可爱……”
　　“不许说我可爱。”
　　“嗯，那你最帅。”
　　萧肃叹气，陆乘澜真的会哄人，而他自己真的心软，他缓缓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虽然哄你不是为了这个，”陆乘澜去捞萧肃的腿，“但是……我可能会一直到天亮都停不下来，你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
　　萧肃:……
　　后悔问了。
　　3小时后，萧肃腿抖得厉害，陆乘澜不过是比他小4个月而已，这就是年轻人吗？
　　萧肃躺在那里全身无力，陆乘澜半跪着，掐着着他的大腿外侧把人往自己身上拽。
　　陆乘澜垂眸看着，每往前一次，萧肃大腿上的缝匠肌都会跳动一下，腹肌也因为收紧放松像波浪一样起伏着。
　　“你累了吗？”陆乘澜问道。
　　“不累。”萧肃不承认自己累。
　　他觉得自己如果是在上面做有氧，体力应该也会很好，毕竟运动分泌肾上腺素，人也会越来越兴奋。
　　但是作为被动方，他感觉自己在做无氧，乳酸堆积，现在全身都在酸痛。
　　所以问题出在了位置上。
　　“陆乘澜，你让我在上面吧，好吗？”
　　陆乘澜点头，将人拽起来。
　　萧肃被拉起，猛得坐下去，头皮都麻了，“陆乘澜！”
　　陆乘澜也要疯了，“你别叫我名字，我受不了了……”
　　他说着额头抵在萧肃的肩膀上，声音哽咽了一下。
　　萧肃愣住，捧起他的脸。
　　陆乘澜眼睛周围的皮肤红红的，蔓延到脖颈胸口，像是酒精过敏了一样。
　　而且眼眶湿润，看起来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萧肃心里动了一下，意外地喜欢他崩溃的样子。
　　这样恶劣的人，也有崩溃的时刻？
　　“陆乘澜……”
　　“嗯？”陆乘澜眼神涣散地看向他。
　　“手背到身后去，”萧肃把他的胳膊拢到身后，没有领带，捆不了，全靠自觉，“你不许动，跪好……”
　　“你不要这样说话，”陆乘澜皱眉，“我会死的。”
　　萧肃宣布:“最后一次，然后睡觉。”
　　……
　　陆乘澜人没了，差点年纪轻轻差点早登极乐。
　　不，是已登极乐，脑袋一片空白，像是死了一遍，求萧肃给他一个痛快，最后泪流满面。
　　萧肃笑了他半小时，睡着了。
　　陆乘澜躺了一会儿，听到窗外的鸟鸣声，赶紧爬起来，腿软地差点跪在地上。
　　他拿了湿巾帮萧肃擦干净，躺下欣赏了一下恋人的睡颜才心满意足地搂着人睡过去。
　　——
　　这一觉睡到傍晚，萧肃爬起来差点因为低血糖晕过去。
　　他又躺下，点了外卖，然后推了推陆乘澜。
　　“嗯？醒了吗？”陆乘澜睁开眼睛，嗓音喑哑。
　　“嗯，你去帮我拿点喝的，冰箱里有功能饮料，要有糖的，我头晕。”萧肃皱着眉头。
　　运动过度了。
　　陆乘澜赶紧爬起来去拿，看着他灌了几口。
　　“不舒服吗？”他摸了摸萧肃的额头。
　　“饿久了，有点低血糖了，”萧肃缓过来了，“你饿吗？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陆乘澜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4点半了，还真是睡了一天。
　　“抱歉，应该我照顾你的。”
　　萧肃无奈笑道:“可是你比我小，而且爱哭，我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陆乘澜:……
　　完了，总裁人设崩了，真成了奶狗弟弟了。
　　“不开玩笑了。”萧肃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陆乘澜捂住脸，不敢置信，萧肃一边说不开玩笑，一边开他玩笑。他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捏过脸！
　　“萧肃，你是今天晚上也不想睡了吗？”陆乘澜作势要动手。
　　“我头晕。”萧肃按太阳穴。
　　陆乘澜叹气，“你还开始攻心了？不过我真的舍不得你难受。”
　　“嗯，我再睡一会儿。”
　　“我去洗澡，可以穿你的衣服吗？”陆乘澜问道。
　　萧肃闭着眼睛点头。


第78章 白黑78
　　萧肃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 被陆乘澜叫醒。
　　陆乘澜坐在床边，穿着他的卫衣，看起来和这个屋子意外的和谐。
　　萧肃沉默着被塞了一颗巧克力。
　　陆乘澜摸他的头发, 说道:“吃点甜的再起床, 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先洗澡吧。”萧肃爬起来。
　　鞋子是陆乘澜递过来的，浴巾衣服也是他拿的, 萧肃起身，陆乘澜都想扶着。
　　“你干什么？”萧肃疑惑。
　　“怕你不舒服。”
　　萧肃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还能忍受，比上次要好很多。
　　“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陆乘澜见他坐着不动了，问道:“要我扶你吗？”
　　萧肃摇头, 起身去浴室，看了一眼跟进来的人, 直接推出去关门, 上锁。
　　“有事情叫我。”
　　陆乘澜闷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肃撑着洗漱台，眉头皱起。
　　他又不是什么易碎品。
　　萧肃快速冲了澡, 裹了浴巾回房间，脸色涨红。
　　“怎么了？”陆乘澜担心地看着他, 没得到回应，走到萧肃旁边坐下沉声道:“照顾你不是觉得你弱, 就是想照顾你，你能不能偶尔也依赖我一点……”
　　萧肃叹气，说的也对, 是谁造的孽就该谁负责吧, 他也不必自己强撑着。
　　总该让陆乘澜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轻松，以后不要那么过分了。
　　萧肃拉开抽屉, 拿出了一管药膏，是之前那次买的，藏在江与风的一堆药里。
　　但是出于某种难言的羞耻，最后没用。
　　“你帮我一下。”萧肃视死如归，把药膏塞进了陆乘澜的手里。
　　陆乘澜愣了一下，想到要往哪里抹，也不禁红温了。
　　“那你趴我腿上？”
　　萧肃觉得也行，总比撅那里或者躺下劈开强。
　　但是趴了一会儿就感觉肚子下面触感又不对了。
　　萧肃:……
　　这是什么品种的禽兽？
　　陆乘澜清了清嗓子，“别在意，就当它不存在，我们都当它不存在……”
　　萧肃忍笑，在心里收回骂他禽兽的话，催道:“快点，我饿了。”
　　陆乘澜快速抹好，看着萧肃穿上家居服，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在考验他。
　　他经受住了考验。
　　但是，面前的人就算是裹得严严实实，哪怕是面无表情，都能戳中他，这该死的生理冲动，让他变得像青春期一样躁动。
　　原以为在一起后会慢慢缓解，结果亲密接触后，更是一刻不想分开了。
　　而萧肃，好像没有同感。
　　陆乘澜叹息，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
　　“吃饭吧，”萧肃点了水饺，实在是太饿了，需要补充快碳，“你晚上要回去吗？”
　　陆乘澜刚拿起筷子，差点掉桌子上，“现在吗？”
　　萧肃没抬头，“吃完饭以后，你没带衣服过来，明天还得上班……”
　　“我……”陆乘澜嗓子哽了一下，他们当时安排的，好像没提周末晚上，只说了周一住别墅，周二早晨送他去机场，“我今天可以住这里吗？”
　　刚刚甜蜜完，怎么就开始赶人了？
　　“可以。”萧肃抬眸看他，“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就是问一下，你怎么这个表情？”
　　陆乘澜抿唇，想重新谈一下同居的事情，但是克制住了，“公司有衣服，明天去公司再换吧。”
　　萧肃点头，“吃饭吧。”
　　陆乘澜食不知味，今天是住下了，明天也会一起住，但是他要出差三天，回来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想到一个人在家，就有种分居的感觉，而别墅就是空巢。
　　他垂眸思考着，嘴边突然塞过来一个饺子。
　　“这个好吃，冬菇马蹄鲜肉馅的，”萧肃举着筷子，“张嘴啊。”
　　陆乘澜被投喂了，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可能比萧肃还好哄。
　　——
　　吃完饭后，萧肃被安排在客厅看电视，陆乘澜去收拾房间换床单了。
　　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电视没开，安安静静的。
　　萧肃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中，仿佛他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陆乘澜说了要照顾他，就抢着把活都干了，这会儿卷着袖子把换下来的床单送去了阳台洗衣机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终于绕到沙发前。
　　“不看电视就回房间吧，”陆乘澜拽他，“给你看点别的。”
　　萧肃靠着沙发沉默，然后忍笑，又有点无奈。
　　陆乘澜更无奈，“很明确告诉你，你想歪了。”
　　萧肃还在微笑，起身跟着回房间。
　　躺下后陆乘澜把手机递给他。
　　“你看我相册。”
　　萧肃接过他的手机，在陆乘澜的反复确认下，打开他的相册分类找到了一个叫《肃》的相册。
　　萧肃怔了一下，难道是偷拍吗？
　　他不确定地点开看了一眼，东西不多，有视频有照片。
　　最近的就是那张游戏截图，往下是停车场视频，郝甜拍的厨房的视频，当天两人的照片，黄经理拍的两人在电梯里抱孩子的照片，公司健身房过肩摔的视频……
　　最底下的一张，照片有点模糊，是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外。
　　“这张是面试那天拍的吗？”萧肃问道。
　　陆乘澜点头，拽着萧肃的胳膊拉到自己脖子下面，靠到了萧肃的肩膀上，“我都说了从那天就喜欢你……”
　　萧肃没做声，搂住他的肩膀，“然后你就去夜店？还和别人约饭？”
　　陆乘澜愣了一下，怎么还记着这一茬呢？萧肃好像也没表现得那么的……没心没肺。
　　“都是因为你，我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盛凌喊我出去，我就去了。至于你说的约饭，都是合作伙伴……你那时候是不是误会了？会很在意吗？”
　　萧肃沉默，说不清当时的感受，确实在意过。
　　“就是觉得你大概就是那种人吧，玩得很花的那种，”萧肃耿直道:“所以那天喝多了脑子混乱的时候，我也产生过奇怪的想法，想对你做点什么，说服自己没关系，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些没有底线的日常……当然，酒醒后，又是另一种想法了，不想跟你有除了工资来往外的任何牵扯……”
　　陆乘澜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这算是阴差阳错吗？给萧肃留下了随便的印象，以至于萧肃喝多的时候，恶魔都在脑子里蛊惑着，可以跟他这个没底线的人随便一下，也不会有任何后果。
　　所以后来回避的反应才会那么大，完全不想跟他有牵扯。
　　差点失去了择偶权，还好他死皮赖脸，还好他其实人还挺不错的。
　　“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萧肃点开摔跤视频看了一眼，忍笑，问道:“可以把这些发给我吗？”
　　陆乘澜蹭了蹭他的脖子，“嗯，你自己转发到微信吧。”
　　萧肃直接转发，跳转到微信界面后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但是置顶的“傻憨憨”和他的头像一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给我备注的什么？”萧肃明知故问。
　　陆乘澜心虚了一秒，又理直气壮起来，只是“傻憨憨”，又不是“老婆”之类的，他笑道:“昵称，你也可以给我备注，我看看你手机。”
　　萧肃先把相册里的内容都转发给自己，才拿了手机过来，“我没有改备注。”
　　“那你改一个，情侣不都会改吗？”陆乘澜说。
　　“改成‘爱哭鬼’？”萧肃笑道。
　　陆乘澜知道不许开玩笑已经没用了，得换个角度让萧肃主动不再提这个事，他靠到萧肃耳边说道:“可以的，这样你每次找我聊天，就会想起来我们做i的时候……”
　　“走开，”萧肃没见过这么烧这么厚脸皮的人。但是这个昵称真的得放弃了，毕竟他自己脸皮薄，“那你说改什么？”
　　陆乘澜想了一下，贴心地提供一堆:“一般昵称都是什么老公、老婆、宝贝、宝宝、小可爱、臭弟弟……你觉得合适的，都行。”
　　萧肃想到陆乘澜给自己备注的“傻憨憨”，结合陆乘澜又在他大腿上咬了一口这件事，出于报复心理，果断给他备注成了“傻狗”。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陆乘澜震惊。
　　萧肃把短裤掀起来一点，给他看上面的牙印，事实胜于雄辩。
　　陆乘澜语塞，躺着不动了，心灰意冷，爱消失了。
　　萧肃在下载视频，没空理他。
　　陆乘澜自己消化了一会儿，又复活了，“改掉吧，求求你了。”
　　人只要求过一次，就能放下自尊，更何况他已经轻车熟路。
　　“改成什么？”
　　“老公？”陆乘澜决定作死。
　　萧肃瞄了他一眼，把陆乘澜的昵称改成了“傻老婆”。
　　陆乘澜:……
　　算了，总比傻狗强。
　　他这会儿枕着萧肃的胳膊，确实能体会到萧肃的男友力，简直不要太满足。
　　而且老公老婆、老夫老妻的，称呼都安排上了，离同居还会远吗？
　　陆乘澜内心安逸了，手又不自觉地伸进了衣服里。
　　“别闹了，不然我明天穿不了衬衫了。”萧肃实事求是的提醒。
　　——
　　周一清晨，陆乘澜醒来时发现萧肃不在床上，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最后在次卧找到了人。
　　次卧的书桌前，萧肃背对着门口正在那里捣鼓着什么，衬衫一看就没扣上，衣摆在西裤两边散落着。
　　“你在干什么？”陆乘澜问道，走过去看到萧肃放下了剪刀。
　　一大早做起了手工？
　　萧肃被吓了一跳，语气无奈道:“贴胶布，不然穿衬衫太明显了。”
　　天气逐渐热了，他在办公室也不能一直穿着外套。
　　陆乘澜往他胸口瞄了一眼，懂了。
　　“我帮你贴吧。”他说。
　　“嗯。”
　　陆乘澜以为他会拒绝，但是萧肃好像还挺坦然的，可能是对自己的性感程度一无所知，而且贴上之后更涩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萧肃扣衬衫扣子，好奇道:“你经常贴吗？”
　　萧肃瞪他，“我如果经常贴，会跑来江与风房间找医用胶布吗？”
　　陆乘澜心虚，是自己的原因。“这个好用吗？要不要买点别的？”
　　萧肃气笑了，“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只要你消停一点，我可以不用贴的。”
　　陆乘澜不想讨论这个，消停不了一点，甚至今天都不想去上班。


第79章 白黑79
　　陆乘澜又缠了他很久, 但是没用，最后还是被萧肃拽去了公司。
　　两人到的有点迟，陆乘澜穿着卫衣运动裤出现在公司, 办公区的员工惊掉了下巴。
　　但是他一到公司又恢复了冷面总裁的气场。
　　员工也只敢背后蛐蛐一句:运动装真减龄, 总裁站在萧总助旁边，秒变年下臭（脸）弟弟！
　　萧肃去煮了咖啡, 给陆乘澜送去时，他刚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
　　陆乘澜看到他时严肃的表情立刻消失，下一秒就要微笑了。
　　“你先忙吧。”萧肃赶紧从中间的门溜了。
　　回到办公室，秦秘书冲他露出了一个神秘微笑。
　　“陆总怎么穿着你的衣服啊？”
　　“卫衣就一定是我的吗？”萧肃没承认，也没否认。
　　秦秘书忍笑, 提起另一件事，“对了, 徐明恩家上新闻了你知道吗？”
　　萧肃摇头, 这年头破产会上新闻吗？
　　他只是听陆乘澜说徐明恩家破产了，后来两人因为一点小争执吵架上头了，就没再提这个人了。
　　“因为什么事情上的新闻？”
　　“裁员但是拖欠工资, 破产后资产冻结发不出钱，员工游行拉横幅示威, ”秦秘书小声道，“还好陆总没买他家那俩破厂, 有人听说昇跃冯董那边想接的，跑去要钱，还发生暴力事件……”
　　“那徐明恩呢？”萧肃并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理, 就是好奇这样的人, 失去一切金钱地位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家正在被追债, 他拿的家里的钱，自然也要全部吐出来，能有什么好结果？”秦秘书叹气，但是不太走心，“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也经不起败家子这么败啊……只希望那些工人能拿到赔偿金。”
　　同为牛马，她懂拿不到工资的悲伤。
　　“应该可以，固定资产会拿去抵债的吧。”萧肃说。
　　“嗯，正常流程来说，会先公正再法拍，到时候说不准陆总出面捡漏呢！”
　　萧肃看了眼隔壁，陆乘澜正坐在办公桌前喝咖啡看资料。
　　他有一种感觉，陆乘澜应该还是会去拿下那两个厂子，当时说夷为平地建游乐场时候，是有点真情实感在的。
　　“对了，陆总明天就出差了，你真的不去吗？”秦秘书问道，“别误会，就是现在订票还来得及，到晚上就不一定了，假期票很难抢，你现在给我个明确的答案就是救我一命。”
　　“我真的不去。”萧肃苦笑，笑完垂眸又有点苦涩。
　　他其实也不想分开，这就是谈恋爱烦恼的地方，情绪就像是洪水一样泛滥，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破个防。
　　下班时，陆乘澜又拉着他去超市。
　　萧肃以为他是要买点东西出差用，结果陆乘澜拿了一堆零食饮料，还问他十几岁的小女孩喜欢吃什么，萧肃才反应过来，是买给他带给外甥女的。
　　“你姐姐的女儿是喊你舅舅吗？”陆乘澜拿了薯片往购物车里放，“你姐姐同意她吃零食吗？假期放松一下也没关系的……买点健康一点的？坚果？果蔬干？”
　　萧肃拦住他，“出去玩带不了那么多。”
　　“嗯，你放车上，结束给她带回去，”陆乘澜想了一下，“那我去给小宝宝也买个礼物吧，小外甥几岁了？能戴饰品吗？”
　　“以什么名义呢？”萧肃提醒陆乘澜。人不在场的情况下，他没理由突然告诉姐姐自己谈对象了。
　　陆乘澜愣了一下，“就说是你送的。”
　　“等下次介绍你们认识的时候，你再送吧。”萧肃说。
　　陆乘澜目光沉沉，萧肃会介绍他给家人认识。他默默牵住萧肃的手，心情更好了，问道:“那小宝宝可以吃什么？买点吃的总可以吧？”
　　萧肃点头。
　　两人买了一堆，顺便买了晚餐的食材。
　　陆乘澜主动承担了烧饭的重任，给萧肃做了一顿简单的西餐。
　　收拾行李时，两人才有了要分开的实感，情绪都有点低落。
　　“没事的，三天我就回来了，”陆乘澜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萧肃，还是宽慰自己，说完又把衣服往行李箱外拿，“我真的不想去。”
　　萧肃觉得他有点好笑了，顺着他话明显不走心地哄道:“那就不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不过就是个行业峰会。”
　　陆乘澜抬眸，无奈地又把衣服往行李箱里放。
　　“你明天还是别送我了，我已经有点难受了。”
　　萧肃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恋爱脑吧，”陆乘澜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坐在床边朝萧肃伸手，嘱咐道:“记得晚上等我打视频，白天玩了什么给我发照片……我看到……”
　　“嗯，你看到会回的。”萧肃忍笑。
　　陆乘澜想到自己之前的“霸总”行为，要求萧肃汇报24小时行程，还说有事不用当面说，他看到会回消息。
　　自己挖的坑，现在全都回来了，争着大喊:来！跳这个！
　　“你过来。”陆乘澜叹气。
　　萧肃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无奈地过去，俯身被陆乘澜搂住脖子。
　　“好了吗？”他问。
　　陆乘澜想问问他弯着腰不累吗？“你能坐我腿上吗？”
　　“你能坐我腿上吗？”萧肃反问。
　　“我能啊。”陆乘澜起身，示意萧肃在床边坐下，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侧身坐在了萧肃腿上，搂住他的脖子，问道:“重不重？”
　　萧肃微微仰头看他，“不重。”
　　陆乘澜摸他的鬓角，“一起去洗澡吗？你放心，我不乱来。”
　　萧肃不信，但是可以提前打预防针，他严肃道:“我虽然舍不得揍你，但是把你绑起来让你动不了还是很轻松的。”
　　陆乘澜捂住他的嘴，“都说了不要这样讲话，我受不了。”
　　萧肃:……
　　都不知道他能受得了什么，这癖好也太容易戳了。
　　——
　　陆乘澜家的浴室很大，顶上的花洒是可以双排的，所以两人洗了个无接触的淋浴。
　　“我之前做了个梦，”陆乘澜看着旁边的浴缸突然想到自己那个户外浴缸梦，“那天暴雨，我梦到我们在按摩浴缸里接吻，当然也做了点别的。”
　　萧肃在冲头发，假装水声太大什么都听不见，他确信如果他去问陆乘澜做过的梦，那么他一定会听到很多奇怪的内容。
　　“下周江与风是不是回来了？”陆乘澜换了个话题。
　　“这周。”萧肃已经洗完了，裹了浴巾出去。
　　明明是两个人洗澡，却洗出了公共浴室的感觉。
　　好像突然就稀松平常起来。
　　还是小浴室好啊，连转身都暧昧不清的。
　　“萧肃？”陆乘澜也跟了出来。
　　“吹头发吗？”萧肃站在洗漱台边等他。
　　陆乘澜吃惊，“你要帮我吹头发吗？”
　　萧肃点头，打开了吹风机。
　　陆乘澜有点摸不准萧肃的想法，但是很享受他的贴心照顾。
　　萧肃吹着吹着就困了，时间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
　　可怕的是，他躺下后发现自己对陆乘澜的卧室已经轻车熟路，明明也没来过几次。
　　他半趴着定了闹钟。
　　陆乘澜从背后靠过来，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是心情不好吗？”
　　萧肃愣了一下，他心情还好，但是心里有事的时候，确实更趋向于沉默。
　　“没有心情不好，睡吧。”
　　陆乘澜无奈，“你能不能面对着我睡？”
　　萧肃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这样可以了吗？”
　　陆乘澜满意了，像以往一样往萧肃怀里钻，安顿好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江与风回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去你家了？”陆乘澜叹气，这都什么事啊？男朋友家都不能去了。
　　萧肃点头，下巴碰到了陆乘澜的头顶，他睁开眼睛，低头闻了闻陆乘澜的发顶，发丝没有那么细软，但是香香的。
　　“那你会来我家吗？”陆乘澜抬头，见萧肃沉默，他又低下头，“我并不想咄咄逼人，你不愿意来的话，就不来。但是想来的时候，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哪怕就是跟我一起吃顿饭，纯盖被子睡觉，我都欢迎你来……”
　　“嗯。”
　　两人沉默了一阵，萧肃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好好谢过陆乘澜。
　　“陆乘澜……”
　　“嗯？”陆乘澜抬头看他。
　　“徐明恩的事，他家里的事，我知道你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萧肃不确定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也不想过问，“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事情……”
　　他们还没在一起时，陆乘澜已经在替他出头了。他没有要求陆乘澜这么做，陆乘澜也没有向他索求任何东西。
　　“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陆乘澜犹豫了一下，坦白道:“那天玩真心话游戏之后，你送秦秘书回去，你们俩去了单元门口的拐角，我没忍住跟过去了……我听到你们说话了，听到你说的徐明恩骂你的话……”
　　萧肃怔了一下，“骂我变态的事吗？”
　　陆乘澜点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过去想看看你和秦秘书是不是在搂搂抱抱。”
　　萧肃忍笑都没忍住，怎么一直在吃飞醋？“你真的是……”
　　“嗯，所以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陆乘澜解释道，“徐明恩家的事，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太过于贪心，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时徐明恩拿去投资的钱，是可以用来解决他家里工厂裁员赔偿问题的，但是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想从我这里预支卖工厂的钱，但是我在合同里早就提出了条件，只有把员工问题处理好，我才付钱……总之，是他们自己把路走死了。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萧肃点头，听困了，只想亲嘴，他伸手捏住了陆乘澜的下巴。
　　陆乘澜:？
　　下巴被抬起，狠狠心动了。


第80章 白黑80
　　因为是萧肃先动嘴的, 所以他也不能再说陆乘澜什么，谁挑起的就得由谁负责。
　　“现在怎么办？”陆乘澜被萧肃拽着衣领，纽扣都扯开了。
　　萧肃胸口起伏着, 迎着陆乘澜的灼灼目光沉默了一会儿, 脑子里灵光一闪，“可以试点别的。”
　　“什么？”
　　“你等我一下。”萧肃起身去了衣帽间。
　　陆乘澜满怀期待, 然后眼睁睁看着萧肃拿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过来。
　　“你该不会真的要把我捆起来吧！”他准备逃了，“会有痕迹，我不可能两只手都戴手表。”
　　萧肃坐到床边，说道:“蒙眼睛。”
　　陆乘澜:？
　　他眼前一黑，感觉到萧肃的手绕到后脑勺固定领带。
　　陆乘澜咽口水, 要不要玩这么大？
　　“你靠着床头别动，”萧肃握着他的肩膀把人安置好, 掀起他的睡衣衣摆递到嘴边, “咬住衣摆，不许掉下来，手还是像昨天一样, 背到身后。”
　　陆乘澜有口难言，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情况的？
　　昨天萧肃让他别动, 他虽然爽到了，但是真的差点死了。
　　现在又有一种生命垂危的感觉了。
　　即使如此, 他心脏跳得飞快。柔软的领带遮住了所有的光，只能从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分辨人还在。
　　眼睛被蒙住后，他的听力变得非常敏锐, 萧肃轻咳了一声, 声音中带着紧张。
　　萧肃总体而言还是内敛的，所以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陆乘澜这么自我安慰着, 然后就被惊到后退，如果不是有床头挡着，他可能直接就撞到了墙上。
　　这是他第一次用别的部位感受到口腔的温度。
　　虽然对方略显笨拙，但是这都不是瑕疵，因为蒙了眼睛，加上心灵上的震感，刺激都增幅了。
　　关键萧肃说了不让碰，他的手只能抓紧了枕头。
　　——
　　萧肃不得要领，唯一的经验就是切身体会的同时看陆乘澜做过。
　　所以他只有温柔和耐心。
　　他观察着陆乘澜的反应——
　　陆乘澜的腹肌都收紧成石块了，呼吸时，鲨鱼线时隐时现，下腹部的筋脉变得更加明显。手臂撑在两边，手指抓紧了枕头，因为用力而骨骼分明。
　　萧肃坚持了一阵子，想问问陆乘澜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抬眸看陆乘澜，极力忍耐的人嘴唇紧抿，下颌线咬紧。让不要动，就真的不动，腰都没挺一下。
　　萧肃很喜欢他乖巧的样子，所以又努力了一会儿，手也摸到了陆乘澜的身上。
　　陆乘澜喜欢肉多一些肌肉饱满的身材，但是萧肃更喜欢低体脂薄肌，手感薄而不柴。
　　而且陆乘澜是冷白皮，此时红温了，带着燥热的温感。
　　“喜欢吗？”萧肃含糊不清地问他。
　　“嗯。”陆乘澜点头，拖长了尾音，像是叹息。
　　“我也……”萧肃迟疑了一下，喜欢他，喜欢他做的每一件事，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会因为要分开，而内心烦躁，想到以后的种种可能，就焦虑到不想说话……所以，应该不止是喜欢，“我也爱你。”
　　说完他又继续。
　　陆乘澜愣了一下，终于没忍住掀开了领带，眼前从黑暗到光明，光线的刺激抵不上眼前场景的万分之一，萧肃趴在他大腿上，侧着脸抬眸，茶色的眸子里染上了暗色……
　　“萧肃……”他闷哼了一声，身体绷紧，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击，不知道是源自于身体还是心理，他只觉得呼吸停滞了，胸腔被填满了，几乎要爆炸。
　　短暂失神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紧爬起来拿了纸巾。
　　萧肃:“没事，咳咳……”
　　陆乘澜帮他擦了脸之后，把人搂进怀了，“对不起，下次不许这样了。”
　　萧肃忍笑，“好。”
　　“不许你这样。”陆乘澜补充道，驰名双标。
　　“嗯。”萧肃点头。
　　陆乘澜又忙碌了好一阵才睡觉，主打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
　　机场送别时，萧肃看到了李枚，还有另外几个面熟的同事。
　　李枚穿着浅水绿衬衫外搭一件长款针织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站在人群中非常显眼，一开口更是儒雅温润。
　　“萧总助这次一起去吗？”李枚问道。
　　萧肃摇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陆乘澜。
　　他突然有点理解陆乘澜吃飞醋的心路历程，他现在居然也有点担心了。
　　而且明知道毫无道理，却忍不住想着，陆乘澜要离开三天，身边都是样貌优秀、能力很强的人……
　　“你回去吧，”陆乘澜小声道:“下午盛董事也不在，你可以摸鱼，好好休息，我落地后会给你发信息，还有昨天我嘱咐你的事情，记得联系我……”
　　萧肃微笑，听着他小声喋喋不休。
　　碍于旁边有认识的人在，陆乘澜想牵手，想拥抱，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只能拍了拍萧肃的胳膊。
　　两人短暂分别。
　　——
　　一个人住在空落落的屋子里，确实挺难受的，还好当晚萧肃就接了外甥女过来。
　　外甥女江星楠在他家住了三天，感叹舅舅真的热情好客，买了一座零食山。
　　如果不是票都提前订好了，她甚至能在舅舅家看电视吃零食消磨三天。
　　第一天，他们去了景区，一天走了5万步，累得萧肃都受不了，晚上和陆乘澜打着电话就睡着了。
　　第二天开车去了隔壁城市的游乐场园区，晒着太阳吹着风排队玩游戏，萧肃被拉着坐了一堆转圈的项目，下来时天旋地转，累到崩溃。
　　晚上陆乘澜给他打电话时，他还在天旋地转，说自己想吐想睡觉，就挂了电话。
　　第三天，陆乘澜就提前回来了，他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陆乘澜是下午回来的，自己打车到萧肃家时刚好下午3点多。
　　他到门口才给萧肃打电话，想着他应该不在家，但是他知道电子锁密码。
　　——
　　屋内两个大人正在陪两个小孩看动画片。
　　萧肃撑着额头靠在沙发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傻老婆”三个字，他和姐姐萧静对视了一眼。
　　同时，门口传来按密码的滴滴声。
　　这个电话时间太巧合了，萧静立刻起身往门口跑去。
　　萧肃因为几天的高负荷运动，全身酸痛，终究是慢了一步。
　　——
　　陆乘澜一边等着萧肃接电话，一边按门禁密码，刚按完还没拉门把手呢，门就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很高挑的女人，皮肤比萧肃白一点，但是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她的头发盘在脑后，眉眼和萧肃特别像。
　　“你找萧肃？”萧静迟疑了一下。
　　陆乘澜慌了，很想说走错门了。
　　“嗯找我的，”萧肃探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萧肃快步过来要帮他拿箱子。
　　萧静打量着两人，看着萧肃把人家的行李箱拎进了卧室。
　　而那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亦步亦趋，略显局促。
　　两人站在一起明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却丝毫没有距离感。
　　联想到刚刚萧肃手机上的“傻老婆”，或许……
　　她怀疑了一下，但是又快速否认了，可能就是关系很好的损友吧！就像萧肃和江与风，他们两个不就住在一起吗？
　　难道是三人同居？！
　　萧静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一下，乐了。
　　她那个老实又天真的弟弟，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对别人表现出这样的热情？怎么可能会称呼一个男人为“傻老婆”……
　　但是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可能，萧肃一直都让她吃惊。
　　——
　　陆乘澜跟着进了卧室，又老老实实跟出来，被三双眼睛盯着，他这个见惯大场面的人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相比之下，萧肃更平静一些，给他介绍道:“这是我姐姐萧静，那两个是……”
　　“我是江星楠，这是我弟弟江星北，叔叔你是谁？”小姑娘好奇地问。
　　萧静也在等着呢。
　　陆乘澜看了萧肃一眼，回答道:“我是陆乘澜，是萧肃的朋友。”
　　“叫陆叔叔。”萧静提醒两个孩子。
　　“陆叔叔好。”江星楠乖巧喊到。
　　“酥酥好。”小男孩跟着说。
　　萧肃忍笑。
　　陆乘澜在背后拽了拽萧肃的衣服，萧肃手背到身后之后就没有再拿回来。
　　萧静眼睛亮了。
　　“你也住在这里吗？”萧静问陆乘澜。
　　萧肃:？
　　“不是，”陆乘澜恢复了正常，萧肃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而且他突然出现在萧肃的家人面前，萧肃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排斥，一切都很自然的样子，“我刚出差回来，昨天听萧肃说头疼想吐，过来看看。”
　　他说话时语气温和，就像是在关心一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同时很有分寸。
　　“舅舅还是太脆了。”江星楠小朋友忍不住吐槽，今天的行程就因为她的脆皮舅舅全部取消了，虽然在家吃零食看电视也挺舒服。
　　“姐姐别乱说，”萧静瞪了女儿一眼，“你舅舅本来就不舒服，还要陪你到处玩，我今天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到处乱跑？”
　　江星楠不敢说话，抱紧弟弟。
　　是的，她妈妈来的时候，她舅舅正准备带她出门去逛商场。
　　当然，她也很体贴地劝舅舅在家休息，但是舅舅说要给她和弟弟买衣服，这是每年的固定项目了。
　　她和舅舅对视了一眼，舅舅也不敢出声了。
　　“晚上在这里吃饭吗？”萧静微笑着问陆乘澜。
　　陆乘澜看萧肃。
　　“嗯，晚上出去吃。”萧肃的手还背在身后拉着陆乘澜的手，他对萧静说道:“姐，我和他有事情聊一会儿，你们先看。”
　　电视上在放98版西游记动画片，老少咸宜。
　　“嗯，没事，不用管我们。”萧静好奇地看着陆乘澜。
　　陆乘澜又冲她微笑了一下，才跟着萧肃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时，江星楠才开口道:“哇这个叔叔好帅啊，好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啊，但是温柔那款。”
　　“你平常都在看什么小说？”萧静震惊。
　　——
　　卧室内，陆乘澜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萧肃坐在床边。
　　萧肃问道:“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去接你的。”
　　“临时决定的，你不是说不舒服吗？我有点担心。”陆乘澜朝他伸手，牵住手后才继续说道:“那边就是晚上还有个颁奖典礼，我不在也没关系。你今天好一点了吗？”
　　“还是有点想吐。”
　　萧肃拽着陆乘澜的手，陆乘澜也顺势靠了过来，两人一起半躺在了床边。
　　陆乘澜小声问道:“不会是怀孕了吧？”
　　“……”萧肃刚刚有点感动，听到这话感动消失了，只想把他撕了，“你怀一个给我看看呢！”
　　他作势把陆乘澜压到下面。
　　陆乘澜嘴角翘起，继续耳语道:“看来确实没有不舒服，那我就放心了。”
　　萧肃无奈地放开他，也跟着说悄悄话，“这几天太累了，昨天玩了好几个旋转的游乐项目，年纪大了，头晕得不行，睡了一觉，现在好多了。”
　　陆乘澜把他拉起来，“晚上我请客好吗？你姐姐应该是看出来了，你介意吗？”
　　萧肃摇头，“有孩子在，才没有直说。”
　　言外之意，不然就直接介绍是男朋友了。


第81章 白黑81
　　陆乘澜牵着他的手, 突然不想松开了。
　　“你真的愿意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吗？以男朋友的身份。”陆乘澜认真问道。
　　“嗯。”萧肃也是突然确认的，他坦白道:“我姐对于我来说，比父母更重要, 所以我其实很怕她讨厌我……”
　　“怎么会？”陆乘澜不能想象任何人会讨厌萧肃。
　　他突然意识到萧肃指的是他们俩作为情侣这件事, 可能会引起萧静的反感。
　　但是萧静除了开门时怔了一下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好奇观望的态度, 并没有明显的喜恶。
　　“我不知道。小时候，她就跟我说过很讨厌我……”
　　陆乘澜心疼，“那肯定不是她的真心话，亲人之间吵架，说什么的都有, 我跟盛董事还经常互相开除呢！”
　　萧肃脑补出这对母子对骂“you are fired！”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
　　“而且, 就算她讨厌你, 还有我喜欢你呢！”陆乘澜撞了一下萧肃的肩膀。
　　萧肃抬眸看他，眼睛亮亮的，微笑着说道:“那都是以前了, 以前我总是会担心做出让她讨厌的事情，但是现在不会了……”
　　今天陆乘澜突然出现时, 他没有慌张，没有担心萧静的看法, 他意识到这段感情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
　　他就那样单纯地因为一个人的爱，而产生了巨大的安全感。
　　萧肃捧着陆乘澜的脸亲了一口，“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
　　陆乘澜震惊, “外面有人！”
　　萧肃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乱想什么！我是说，你是先回家一趟, 还是就待在我家，待在这里的话，可能要带娃，陪聊，被查户口。”
　　陆乘澜捂着脸，很夸张的样子。
　　萧肃摸摸，“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那些事？昨天晚上也是，打个电话也要那样吗？”
　　“所以你昨天晚上是故意装睡挂我电话的？”陆乘澜佯装生气。
　　“50%是因为不舒服。”萧肃无奈，先提出补偿道:“剩下的假期我都陪你好吗？加班我也陪。”
　　陆乘澜见好就收。
　　“出去吧。”萧肃拉着人再次起身。
　　走到门口时，他松开手，随即被掐腰转身压在了门上。
　　一墙之隔外，大圣正在车迟国除三妖……
　　“别动。”陆乘澜靠近，脸都要钻进萧肃的脖子里了。
　　“别闹了。”萧肃推得犹豫，现在不是能胡闹的时候，但是他心里冒出的是抑制不住的愉悦。
　　陆乘澜快速分开，手里捏着一个东西，问道:“你脖子后面怎么有个贴纸？”
　　萧肃抿唇，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恐龙贴纸，肯定是小外甥贴的。
　　陆乘澜就是在故意逗人，逗到人后压着嘴角偷笑。
　　萧肃直接拽他，搂住，嘴巴贴了上去。
　　唇舌纠缠时两人都有点情不自禁，努力压低本身就很小的亲吻声。
　　亲完后，萧肃开开心心出去了，留下陆乘澜一个人在房间。
　　陆乘澜坐着，小陆却在罚站。
　　陆乘澜发现自己的“诡计”都失效了，无奈后又忍不住想笑。
　　萧肃现在温柔又直率，和平时不苟言笑的人完全不同，实在是可爱。
　　——
　　陆乘澜冷静下来出去时，萧静正好关了电视。
　　“过来坐，”萧静拍了拍沙发，对旁边的女儿说道:“姐姐带弟弟去玩一会儿吧。”
　　江星楠牵着弟弟的手离开了沙发，坐到了茶几前的地垫上。
　　陆乘澜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只能走过去，坐到了萧静和萧肃的中间。
　　两个人都朝向他。
　　萧静侧身也坐得端正，手放在膝盖上。而萧肃更随意一些，靠近陆乘澜那边的腿弯曲着搭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沙发背上。
　　陆乘澜往萧肃那边去了一点，靠着萧肃的小腿。
　　反正萧肃都明确了会介绍他给家里人，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而萧静茶棕色的眼睛亮亮的，透露出精明，很明显已经了然。
　　就算之前没确定，在两人进房间待那么久之后，也确定了。
　　“陆乘澜是吧？你做什么工作的啊？”萧静问道。
　　陆乘澜想到了萧肃说的查户口，想笑。对方态度很友好，并没有冒犯的感觉。
　　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被男朋友的家人用最朴素的方式挖底细。
　　“我开了个公司，做生意的。”陆乘澜简单概括了一下。
　　“我上次不是给姐姐买了个学习桌套装？就是他们家商场的。”萧肃说道。
　　坐在地上的江星楠听到了关键信息，抬头问道:“叔叔你真的是霸……总裁吗？”
　　陆乘澜微笑点头，努力地表演慈眉善目。
　　萧静又仔细打量了陆乘澜一番——头发梳理整齐，外貌出众，这会儿脱了外套，白衬衫黑西裤，虽然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但是整体看起来斯文有礼。
　　他挨着萧肃的样子，一点不像个“傻老婆”，萧肃倒是傻乎乎的。
　　萧静作为姐姐，还是有点担心弟弟的，怕他太单纯了被骗。
　　更何况陆乘澜看起来太精英了，也太精明了，是把野心都写在脸上的那种不加掩饰的样貌。
　　简而言之，帅得很有攻击性。
　　“那你父母那边，不会催你结婚吗？”萧静直接问道。
　　陆乘澜感觉到她的防备心，也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萧肃，对萧静说道:“我妈知道我的情况，也见过萧肃了，但是不是正式见面，所以没有告知你们……以后我们再找机会一起吃饭。”
　　萧静震惊，和萧肃确认后，还是不放心地问道:“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就算再开明的家庭，也会想要一个孩子吧。倒不是她不开明，她现在知道了陆乘澜是参星的老板，更担心了。那种大企业大家族，甚至可以称得上豪门，在她的认知里，都会特别看中后代。
　　陆乘澜明白她的意思，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孩子，小的那个什么都听不懂，正自顾自地玩耍，大的那个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眯着眼睛看着她舅舅。
　　他也顾不上孩子在场了。
　　“我家里就我一个，但是没打算要孩子，我妈也能接受。”陆乘澜耐心解释着，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萧肃的膝盖上，表明心迹道:“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想法不会变的，以后也是一样。”
　　萧静沉默了，她不知道两人谈了多久，但是她就是能看出来这两人感情很好。
　　而且这次见面，萧肃和以往都不一样，开朗了很多，好像放下了很多沉重的东西。
　　萧静看着陆乘澜，露出了肯定的眼神，笑道:“好了，我了解了，只要萧肃开心就行。”
　　“你们……”江星楠终于听懂了，问陆乘澜:“叔叔，你在跟我舅舅谈恋爱吗？”
　　她这么问着，眼睛却看向萧肃。
　　萧肃点头。
　　“嗯。”陆乘澜也跟着点头。
　　“哦……”江星楠若有所思，跑出去用她的小天才电话手表给同学发语音，但是声音太大了，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我就说，帅哥都喜欢帅哥！姐妹们谁懂啊！我舅舅谈了个霸总男朋友！”
　　萧静干笑，“现在的小孩子呵呵……”
　　“没事，”陆乘澜心情不错，亲友接受度高，他也轻松了不少。正长舒了一口气，突然被坐在地垫上的小男孩抓住了裤脚，他笑得更和蔼可亲了，问道:“怎么了弟弟？”
　　小男孩刚刚能走稳，拽着他的西裤站起来，伸手要抱，“酥酥抱～”
　　“陪玩吧。”萧肃给他派了任务。
　　“我跟你聊几句。”萧静起身拽萧肃的胳膊。
　　“去吧。”陆乘澜已经把孩子抱起来了。儿子像妈，所以也像萧肃，特别是眼睛，呆萌呆萌的。
　　他看着特别亲切，四舍五入一下，跟亲儿子也没有区别了。
　　——
　　萧静拉着萧肃去了次卧，关上门后，才问道:“你确定吗？”
　　萧肃点头。
　　“不是因为讨厌婚姻，讨厌我，才不想和女孩子谈恋爱的吧……”萧静又皱起眉头，还是忍不住担心。
　　萧肃无奈，“当然不是，我不讨厌你。虽然我确实不太相信婚姻……但是我最近也经常在想，两个人努力经营的话，应该会好起来吧。”
　　“你确实不一样了，”萧静笑道:“我遇到你姐夫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明明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可能结婚，但是遇到对的人，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去，结果嘛也不见得多好，但是我们都在努力……”
　　她不敢说自己的婚姻完美，但是确实治愈了她很多创伤，所以她能理解萧肃的变化。
　　“嗯，”萧肃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你，明明是你说讨厌我……”
　　萧静沉默，这个问题她放在心里很多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解释，她总觉得弟弟长大了，她也快步入中年，就这么让时间冲淡，不开心的事情总会过去。
　　但是弟弟还在意，她也没放下。
　　“我不是讨厌你，是讨厌那时候的生活，那时候我也才十几岁，努力考上了高中，拿奖学金拿贫困生补助……然后回到家还要照顾你们三个人，”萧静指的是父母和萧肃，她叹息道:“你了解我的，犟得要死，觉得他们就是重男轻女，但是离开家之后才发现，你也没得到什么优待，他们只是单纯的不负责任而已，不管是对儿子还是女儿。”
　　她生了二胎之后，妈妈年纪大了终于幡然醒悟（怕没人养老），主动提出帮她带孩子，她才从闲聊中知道，妈妈甚至连大学学费都没给萧肃，他们俩都以为萧肃是问对方要的钱。
　　甚至妈妈还偶尔问萧肃要钱。因为萧静犟得要死不接电话，所以妈妈让萧肃问萧静要钱给她用。
　　萧肃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没说，拿着运动员的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钱，照顾自己，还要补贴家用。
　　而她，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弟弟毕业了，退役了，工作了，买房了，她一直以为萧肃过得很不错。
　　直到萧肃问她借钱。
　　那时候她才知道弟弟是因伤退役，拿了赔偿金。当时医院联系的妈妈，但是医药费是以前的邻居江与风垫付的……
　　她很感激江与风，从萧肃那里听说了他的事情后，毫不犹豫地借了钱，萧肃每个月都在还她，即使她说了不着急。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浅淡地交流着，回避着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萧肃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讨厌我，我也不讨厌你，说开了就行。”
　　萧静想哭，开始揉眼睛，“我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你要嫁人的感觉……看到你幸福，我真的要哭死呜呜……”
　　“你感觉错了，”萧肃无语，“就是介绍男朋友给你认识，别扯那么远！”
　　萧肃后悔了，还是半生不熟的状态更好。


第82章 白黑82
　　晚上最后是萧静请客, 因为有两个小孩在，晚饭吃的还算热闹。
　　送别客人后，两人回了萧肃家里。他们也没待很久, 很快又离开了。
　　陆乘澜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上面堆了一个手拎包，里面装了一些萧肃的衣服。
　　萧肃关上家门时有点不舍, 他要去陆乘澜家住四天，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陪陆乘澜度过接下来的假期。
　　陆乘澜在衣帽间给他空了一个抽屉出来放衣服，除此之外洗漱用品都是新准备的，成双成对地放着。
　　“不是说了不放私人物品吗？”萧肃开玩笑道。
　　“我是说我不放东西在你家，”陆乘澜总有理由, “你可以放东西在我家，我不介意。”
　　萧肃靠在玻璃柜上, 看着陆乘澜往抽屉里放东西。
　　他总共也没带几件衣服, 陆乘澜又重新折了一遍细心地分类放好，放完又欣赏了一会儿。
　　“好了，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
　　“什么任务？”陆乘澜问。
　　萧肃笑得无奈, 决定宠他一回，“去给浴缸放水。”
　　陆乘澜愣了一下, “那天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嗯。”萧肃推他后背，“快去吧……但是除了这个, 别的梦就不用告诉我了。”
　　陆乘澜心情激荡。
　　男朋友实在太贴心了，是谁又被宠了？！
　　今天一切都出奇地顺利，嘴角完全压不下去。
　　—
　　半小时后, 两人坐在了浴缸里, 一人一边，面对面。
　　开了冲浪按摩模式后, 浴缸里又全都是浪花一样的泡沫，看不见底了。
　　陆乘澜的手在水下捞了捞，拽到萧肃的脚踝，顺着小腿摸了一阵。
　　“就这样泡澡吗？”陆乘澜怄气。
　　“你梦里不是这样吗？”萧肃好笑地看着他。
　　陆乘澜拽他，“你先过来，我给你演示一下是什么样的……”
　　萧肃缓缓挪过去，穿越水和长腿的障碍，在陆乘澜准备亲他时，背过身，靠在了陆乘澜怀里。
　　“这样行了吧？”萧肃问他。
　　陆乘澜虽然瘦一些，但是肩膀很宽，靠着也不会太突兀。
　　而且萧肃已经确定了，这个人一点都不脆，压不坏。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背靠着陆乘澜的胸口，确实挺舒服的。
　　“也行，”陆乘澜的手往前圈住了萧肃的腰，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道：“梦里是我亲了你，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所以，不亲？”
　　“不是，”陆乘澜压低嗓音沉声道:“应该你主动亲我。”
　　毫无道理，但是暧昧不清。
　　萧肃脖子发麻，他也发现自己是声控了，轻易就会被击中。
　　陆乘澜往边上让了一点，两人并排坐在了浴缸里。
　　萧肃转身往后时，靠在了陆乘澜搁在浴缸边缘的胳膊上。
　　他靠过去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陆乘澜，问道，“是这样亲的吗？”
　　“你现在这么坏的？”陆乘澜捏住他的下巴，凑过去，真的想咬他一口，最后还是舍不得，只是一刻不停息地掠夺空气。
　　萧肃喘不上气来了，摸到陆乘澜的侧腰，挠痒痒攻击。
　　然而陆乘澜只是轻轻笑了几声，抓住他的手就往下按去。
　　萧肃:！
　　难得陆乘澜这么没有耐心，是真的急了。
　　被碰触时，陆乘澜嗓子里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叹。
　　萧肃的手被他握着，嘴被堵着，人往水里滑，在水的浮力下，靠在陆乘澜曲起的右腿上。
　　像是躺在水床上一样舒服。
　　陆乘澜垂眸看他，“你要睡着了吗？”
　　“有点困。”萧肃说。
　　“没有不舒服吧？就是累了？”陆乘澜摸他的侧脸，“要不要去床上？”
　　萧肃打起精神来，问道:“你的梦就到这里吗？”
　　陆乘澜把萧肃的一条腿抬起来，小腿担在了浴缸边缘上，“还有很多内容，你要配合我吗？”
　　萧肃还懵懵的，这个动作很危险，但是他既然来了，就已经是同意陆乘澜做任何事情了。
　　他眨眨眼睛，脖子在发热，低声说道:“嗯，会配合你。”
　　陆乘澜亲了亲他的额头，手寻着目标而去，在水的作用下，没有什么阻碍。
　　萧肃皱眉，忍不住往陆乘澜身上靠，手也抓住了浴缸的边缘。
　　陆乘澜经过上次的实战，对某个点已经能快速定位。
　　萧肃难忍地闭上眼睛靠在陆乘澜的肩膀上，没多久他突然感觉周围变得很安静，只剩下手在水下划拉出的水流声。
　　陆乘澜把按摩模式关了，水面变得清晰又安静。
　　萧肃睁眼后窘迫了，这是什么要人命的姿势？！水面全是水浪泡沫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他只想找个墙缝钻进去。
　　于是他开始手忙脚乱，无处安放。
　　“不是这里吗？”陆乘澜疑惑道。
　　萧肃咬牙哼了一声，想吼他，但是最后也只是无奈，“陆乘澜……”
　　“嗯？”
　　“可以了！”萧肃往后缩，逃脱了魔爪。
　　他声音急躁，音量有点大了，在瓷砖封闭的浴室里有了回音。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萧肃差点滑进水里。
　　陆乘澜抓住他，被他突然的脸红可爱到了，“还是去房间吧。”
　　陆乘澜说着先起身去拿浴巾。
　　萧肃跨出来时腿软了一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被陆乘澜接住了。
　　“要我抱你吗？”陆乘澜问。
　　萧肃脸丢光了，开始摆烂了，勾住他的肩膀，挑衅道，“你试试看呢？”
　　陆乘澜忍笑，替他擦干了水之后，问道:“你是想要公主抱还是考拉抱？”
　　萧肃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选公主抱，他选了一个没听过的，“考拉抱？”
　　“好，”陆乘澜拽住萧肃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脖子，蹲下去一点抱住了他的大腿，“搂紧了。”
　　“不要勉强，”萧肃忍笑，“我很重……诶？喂！”
　　他被抱起来的同时还被颠了一下，因为害怕掉下去，长腿下意识地圈住了陆乘澜。
　　树袋熊挂树干上的具象化，并没有比公主抱好到哪里去。
　　但是萧肃忙着震惊，没空羞耻了。
　　“你不会以为我抱不动吧？要不要试试抱着……”
　　萧肃捂住他的嘴，“放我下来。”
　　“你别动，摔到了我会心疼。”陆乘澜边说着边稳稳地往前走。
　　穿过衣帽间，到了房间，把人轻轻放在了床上，顺势就压了过去。
　　两人嘻嘻哈哈地亲了一阵，陆乘澜突然说道:“已经两次了。”
　　“什么？”萧肃搂着他的脖子。
　　“两次，你让我不要动，我都听话了，”陆乘澜露出委屈的表情，其实并不委屈，甚至是体验感超乎想象，所以他想回馈一下，“两次换一次，这次你不许动。”
　　萧肃沉默，他本来也不太动啊，配合就好了。“行。”
　　“我是说，手也完全别动。”陆乘澜补充道。
　　萧肃点头。
　　请问这个要求的难度在哪里？
　　陆乘澜说完后就开始进入正题，准备很充分，萧肃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所以一切顺利。
　　萧肃人麻了，这才意识到陆乘澜说的“不要动”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他不许动，陆乘澜也不会帮他。
　　陆乘澜在萧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时，将他的手腕握住了。
　　“不是答应了不动的吗？”陆乘澜俯身时坏笑着，“忍一会儿，上次不是可以的吗？不需要外力也可以的吧？”
　　“不—可—以—”萧肃嗓子哑了。
　　三个字断成了几截。
　　两个人贴得很近，萧肃已经忍不了了。
　　他晃动着身体，蹭到陆乘澜搓衣板一样的腹肌上，身体出汗之后滑滑的，不适合洗衣服，但是适合做别的。
　　但是身体部位不是孤立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晃的时候，陆乘澜拧起了眉毛，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按住萧肃的小腹，“别动。”
　　萧肃抖了一下，肌肉底层感觉到一阵不断蔓延开的酸胀，“手拿开！”
　　陆乘澜赶紧抬起手，“你生气了吗？”
　　摸都不让摸了？
　　萧肃侧头不想看他，“没有。”
　　“那怎么了？”陆乘澜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好像是难为情，上次埋进枕头时也是这样。
　　他垂眸看向萧肃小腹的位置，往更低处按了一下。
　　萧肃哼了一声，掩住了嘴巴。
　　也许是他现在过于敏感了，也许是压迫感带来的刺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牵动着神经。
　　而此刻，神经非常脆弱，理智已经在断裂的边缘了。
　　萧肃朝陆乘澜伸手，“抱着我。”
　　陆乘澜怔了一下，心脏被击中了，俯身下去搂住人，胸口贴紧，几乎能听到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分不清彼此。
　　“快点，继续。”萧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了，都已经这样了，他也必须得面对自己的需求。
　　身体比他的嘴巴要诚实得多，现在他只是在心口合一。
　　陆乘澜被他低低地像呓语一样的声音蛊惑到了，想要的太多，想给他的也太多，沉浸着把所有的理智撞得支离破碎。
　　急促的呼吸声很沉，人也像是沉入了水底，屏住呼吸才得以生存。
　　那一口气憋得太久了，在终于浮出水面得见光明时，大量的氧气钻进肺里，胸腔撑得要爆炸。
　　萧肃大脑里绷紧的弦终于断了，人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萧肃？”陆乘澜缓过来之后，抬头见人没动静了吓了一跳，“你别吓我……”
　　“我困了，睡……”萧肃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立刻又沉入梦乡。
　　陆乘澜松了一口气，搂了一会儿才起身，拿了湿巾从腹肌擦到下巴，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才拿了毯子给萧肃盖上。
　　他想去洗澡的，又不放心萧肃一个人待着，那么大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陆乘澜侧躺着看着睡着的人，羡慕他一秒入睡，而且睡得香喷喷的，安静又可爱。
　　他靠近萧肃，额头抵着肩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他自己过于迫切的心。


第83章 白黑83
　　假期接下来几天, 陆乘澜除了吃饭和睡觉，都在书房，神神秘秘的。
　　萧肃好奇他在干什么, 隐隐失落, 但是没有打扰他。
　　假期最后一天，一大早萧肃醒来, 陆乘澜就已经不在房间了，再钢铁的心都受不了了。
　　他直接收拾了东西打车回家，正好江与风回来了，他要帮江与风搬家。
　　江与风搬家的决定太突然，以至于萧肃都有点伤感了。
　　“你俩怎么都这副表情？依依不舍？”林烁歪头左看看右看看, “住出感情了？”
　　“没有没有。”江与风连忙摆手。
　　萧肃摇头，问道：“被子床单要带吗？”
　　江与风还没说话, 林烁就抢答了, “不用，我家有床单。”
　　这话听着怪怪的，萧肃疑惑了:你家里有床单, 跟他住宿舍有什么关系？
　　“不用带，宿舍是统一配置的。”江与风回答。
　　“去我家住。”林烁反坐在椅子上, 在江与风要说出反驳的话时，眉头拧紧, 谴责道：“江与风，你是准备穿上裤子不认人了？始乱终弃是吗？”
　　萧肃：……
　　感觉被含沙射影了。
　　他心里不太舒服，陆乘澜的表现, 好像就是这样的, 每天躲起来工作，不知道的, 还以为在躲着他呢。
　　“我没有啊！”江与风有口难言。
　　“没有就先住我家，”林烁不想听他推脱，斩钉截铁道:“听我的！”
　　江与风想向萧肃求助，但是萧肃在神游。
　　“你又是怎么了？”林烁也注意到萧肃神情落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陆总怎么没来？假期还忙工作吗？之前不是很殷勤的吗？”
　　“我没告诉他。”萧肃辩解。
　　“我们再商量一下好吗？”江与风挣扎。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算是看明白了。”林烁开始地图炮，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我住你家还不行吗？”江与风真是怕了他了。
　　“嗯，那你勉强算个人。”林烁满意了。
　　江与风叹气，林烁就是想接济他，但是说出来却是另一个味道。
　　这个人真是让人头大啊！
　　江与风的东西很少，他恢复后走路虽然慢一些，但是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三个人一趟就把东西拎下去了。
　　中午他们在林烁家随便应付了一下。
　　吃完饭后，萧肃的手机才响起来。
　　“嗯，你一直在忙，我就先回来了，”萧肃有点抗拒，所以声音冷冷的，“是因为你在忙，所以我才没有打扰你，而且江与风昨晚回来了，我要帮忙……嗯，不过去了，我马上回家。”
　　见萧肃挂了电话，江与风才问道：“怎么了啊？吵架了？”
　　萧肃摇头，“没有，不知道，我先回去了。”
　　林烁冲江与风摇头，示意他少管闲事。
　　——
　　萧肃到家时，发现陆乘澜站在家门口，家居服外套了个薄风衣，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
　　这装扮，太不陆乘澜了。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把衣服都带走了？”陆乘澜问道。
　　萧肃开门，“怎么来了不自己进屋？”
　　“我刚到。”陆乘澜直觉自己犯错了，但是还是一样，不知道哪里错了。
　　他观察着萧肃，一切如常。
　　“吃饭了吗？”萧肃问他。
　　陆乘澜摇头，他就是忙完出来找萧肃吃饭时，到处都找不到人，心里不安去看了一眼衣帽间，好家伙连衣服都整理走了。
　　“家里只有面条了，有西红柿，还有鸡蛋，”萧肃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随便吃点吧。”
　　陆乘澜不安，继续观察。在萧肃进厨房后，他才注意到次卧空了。
　　床铺还在，除此之外，没有人住的痕迹了。
　　江与风搬走了。
　　萧肃是在帮江与风搬家。
　　陆乘澜心情复杂，萧肃一个人住了，他可以经常过来了。
　　但是萧肃好像不太开心。
　　厨房里，萧肃正默不作声地在忙，右边的锅里番茄已经炒过，加了水在煮沸，左边的平底锅里煎着鸡蛋。
　　陆乘澜靠过去从背后将人搂住。
　　“为什么要走呢？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陆乘澜直接问道，只要问对了问题，萧肃都会回答的。
　　萧肃叹气，“你一直在忙，眼睛一睁就进书房，晚上要睡了才回来，我在不在也无所谓吧，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了。”
　　陆乘澜愣住，“有所谓的，最后一天，你说了要陪我整个假期的。”
　　他就是想着赶在假期结束前完成他的“计划书”，原本兴冲冲想着今天就给萧肃，现在有点慌张了。
　　如果被拒绝了怎么办？
　　最近萧肃太温柔了，他都要忘记萧肃果断地像个杀手了，中午看到空空的柜子，陆乘澜的心脏都要裂开了。
　　两个人心情截然不同。
　　“嗯，我陪你。”萧肃已经冷静下来了。忙工作是很正常的，陆乘澜工作起来确实是个工作狂，废寝忘食都是常态。
　　除了恋爱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而且他不觉得陆乘澜是那样的人，特别看到陆乘澜穿着家居服就跑来了，平常那么精致讲究的人，穿成这样出门也是破天荒了。
　　他真的不该怀疑这个黏人精。
　　“松开好吗？我要拿碗。”萧肃抬手从橱柜里拿了个汤碗，调味后，将面条装了出来，“先吃饭吧，下午可以去买点你喜欢吃的放冰箱里。”
　　陆乘澜：？
　　等等！有效信息！
　　他喜欢吃的，放萧肃家冰箱里？
　　陆乘澜松开手，“你没有生气吗？”
　　“气了一会儿，”萧肃笑道：“明明说好的一起过假期，怎么你还真加班？”
　　“不是加班，”陆乘澜坐到餐桌边，犹豫了一会儿，把笔记本打开推到了萧肃面前，在萧肃看之前，他又关上，说道：“我这几天在做这个，我的心情，希望你能理解，但是不要感觉到有压力。”
　　萧肃皱眉不解。
　　“这是我做的计划书，因为你说，两个人在一起能看到未来，才会考虑同居，所以我想把未来展示给你……”
　　萧肃心里颤了一下，很想告诉陆乘澜，那只是他之前的想法。
　　现在他也非常期待能住在一起，单纯地去享受生活，享受爱情，而不是杞人忧天地以过去的、别人的经验，来约束当下的自己。
　　“我……咳，”萧肃一出声，感觉到自己的嗓音在颤抖，清了清嗓子之后才继续道：“我看一下，你先吃饭吧。”
　　陆乘澜点头，因为豁出去了，反而不紧张了。
　　他这几天做计划书的时候，再一次认清了自己，不管萧肃怎么想，他反正是没救了，就是想和萧肃在一起，规划一个十年，下一个十年，不知疲倦。
　　很迫切，迫切地想住在一起，也迫切地想让萧肃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他能感同身受最好，如果不能，能接受也行，或者，过阵子接受，也可以。
　　萧肃打开那了ppt看了一眼，忍笑，什么ppt需要总裁亲自做啊？
　　他还没看就已经被可爱到了。
　　ppt封面是一张夜景的城市图，上面中文写着——未来计划。
　　第一页是一个扉页引言，萧肃仔细看了一眼，是一封简短的手写信，写给他的，署名是陆乘澜。
　　萧肃有点不好意思了，这ppt四舍五入等于一封超长情书了。
　　他看了一眼陆乘澜，陆乘澜慢条斯理地吃着中饭，完全没有一点给人递情书的自觉。
　　——
　　“to 萧肃
　　这是我为我们规划的未来，无数时间线、可能性中的一种。
　　但是不要因为我的规划而觉得自己被圈住，相信生活总会有意外的惊喜。
　　请相信我会将‘计划’当做承诺，贯穿在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爱你。
　　——陆乘澜”
　　萧肃脸红，瞄了陆乘澜一眼，打开第二页，是一个目录，事无巨细。
　　大方向如什么时候同居？在哪里定居？旅游计划，金钱管理……小到家务分配，探亲计划等。
　　中间有个特别显眼的，萧肃看到时直接愣住了——
　　婚礼方案。
　　“咳！”萧肃点了一下，超链接直接跳转过去了。
　　陆乘澜敢做，他都不太敢看，所以他嘴唇抿紧了。
　　“在看什么，有什么感想吗？”陆乘澜问。
　　萧肃摸脖子，后脖颈在发热了，他淡淡说道:“你ppt做的挺好的……”
　　“就这点感想吗？”陆乘澜擦了擦嘴巴，放下筷子，绕到萧肃那边，自己也愣了一下，“你跳着看的吗？”
　　“为什么选在9月30日？”萧肃指了指屏幕上的日期，“今年吗？那你同居选的哪天？”
　　他说着就要倒回去看。
　　陆乘澜按住他的手，“我想的是明年，你如果想今年结婚的话，也行……”
　　萧肃被他说的脸更红了，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9月30日就是纪念日了，我就是想，正好放假，这样就算工作再忙我们也可以在一起过假期，躺在家里或者旅游都可以，”陆乘澜俯身从背后抱人，手臂圈住萧肃锁骨的位置，继续说道:“虽然不能领证，但是对于我来说是一样的，只要承诺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萧肃有点动容，只能通过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来转移注意力。
　　陆乘澜像个强迫症一样，从场地布置到餐品、甜品，全部都选好了。
　　“这里有链接，点进去可以选别的替换。”陆乘澜补充道，他也不想显得好像自己控制欲很强的样子，准备了很多备用计划，让萧肃自己挑选。
　　萧肃合上笔记本，转头看他，“你这几天就在忙这个吗？”
　　“嗯。”陆乘澜侧头亲了他一下，忐忑不安道:“不看了吗？”
　　“看。”萧肃说完起身转移到沙发上，期间一直牵着陆乘澜的手。
　　陆乘澜自动充当人形靠枕，将人圈在怀里，顺便帮忙播放讲解ppt。
　　“你应该投屏到电视上，站在那边给我讲解。”萧肃开玩笑道。
　　“我又不是在开公司年会……”陆乘澜知道他在开玩笑，笑道：“我好久没自己做过ppt了，平常都是秦秘书他们安排的，所以现在连动画都不会加了，而且时间有限，你将就看吧。”
　　“你太夸张了，人家出轨证据最多的也就60多页，你这个多少页？我看看，166？”
　　陆乘澜后知后觉，也有点羞耻了，埋到萧肃脖子里催促道：“快看！”
　　萧肃摸了摸他的头顶，不开玩笑了，倒是真让陆乘澜开了音箱放轻音乐，看了一下午才看完。
　　看完后，两人也认真讨论了起来，比如结婚的话，到底是谁拿手捧花，对戒要不要带钻石，结婚在哪里办，请哪些人……
　　两人讨论地很热烈，讨论到誓词要不要当众宣读时，萧肃沉默了。
　　“怎么了？”陆乘澜疑惑。
　　萧肃再次合上笔记本，“以后再说吧，按你计划的暂定明年9月30日，先不讨论了。”
　　萧肃决定放一放。
　　陆乘澜点头，“都听你的。”
　　萧肃坐直身体，把放在腿上的笔记本放回了茶几上，说道：“你家离公司太远了。”
　　“嗯？”陆乘澜没跟上。
　　“你如果想住我这里，你就直接过来。”萧肃没有看陆乘澜，他知道不该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所以他没有直接说同居，而只是发起了一个邀请。
　　陆乘澜愣了一下，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句话：“那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过来。”
　　萧肃忍笑，“这么急干什么？”
　　“我大概需要2个小时，我家好像确实太远了，”陆乘澜看了一眼时间，“我顺路打包晚餐过来。”
　　陆乘澜起身跑到门口，又折回来在萧肃额头上吧唧了一口，“不许反悔！爱你。”
　　萧肃看着他匆忙又兴奋的样子，笑出了声。
　　陆乘澜离开后，他把次卧的沙发床折了起来，空间立刻大了许多。
　　他想想又觉得好笑，陆乘澜忙活半天，终于从大别墅搬进了两室一厅。
　　两小时后，陆乘澜回来了，拖着两个行李箱。
　　这次轮到萧肃挪空间给他用。
　　“贴身衣物放我房间，西装之类的放次卧就好了，我刚刚都擦过了，衣橱够你用的，”萧肃看着他往外拿东西，“暂时先这样，住一阵子再看吧。”
　　陆乘澜没意见，反正他在家总是一个人，别墅里空落落的，平常也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是不是住自己家更有安全感？”陆乘澜问道。
　　“不是的，就是可以少开1小时车，开车很累，”萧肃解释道，“我可能还是不太习惯坐办公室，结束一天的工作，开车又要来回折返那么久……”
　　陆乘澜点头，是的，坐久了翘臀会死掉的。
　　……
　　半年后，他们还是搬去了陆乘澜的别墅。
　　彼时萧肃已经提前辞去了助理的工作，自己开了体能训练工作室。
　　心机boy陆乘澜在听说他有开工作室的想法时，立刻就帮他在别墅附近租了房子，提前交了未知年限的房租。
　　萧肃推拒，陆乘澜耍无赖说自己合同都签了，毁约的钱比房租还贵。
　　萧肃又说要把房租给他，陆乘澜说谈钱伤感情。
　　冯芮作为第一个学生，又给萧肃介绍了很多生源，别墅区的保洁阿姨也帮他宣传了一下，所以工作室稳步发展，够萧肃时不时的给陆乘澜送点礼物。
　　在同居一年后的9月底，他们按照计划举办了结婚派对。
　　郝甜主动担当了婚礼策划，并且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包揽了所有视频拍摄和剪辑工作。
　　户外婚礼派对当天，陆乘澜穿着白色的西装，萧肃穿的是黑色，两个人都帅出了新高度，但是因为太开心，都没了平常高冷的气场，笑得傻乎乎的。
　　“谁穿白色谁顶头纱，我看到郝甜准备了头纱，”萧肃微笑，“公平起见，捧花我拿着。”
　　“嗯。”陆乘澜答应的很痛快。
　　等郝甜把头纱拉过来时，陆乘澜接过，理了一下，在众人偷笑的目光中，掀起，蒙住了萧肃的头，也盖住了自己。
　　两人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躲在头纱下交换了戒指，手都有些颤抖。
　　“亲嘴！亲嘴！亲嘴！”郝甜带头起哄。
　　萧肃愣了一下，当众亲嘴吗？他还在犹豫着就被对面笑嘻嘻的人堵住了嘴巴，深情拥吻。
　　萧肃没有陆乘澜那么厚脸皮，躲在薄薄的头纱下，悄悄的脸红心跳，最后被漫天飘舞的彩带遮住了视线……欢呼声都远去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彼此。
　　……
　　“亲友们，kiss ending！”郝甜给他们安排了特别项目，她拿起了手持相机，跑开了。
　　萧肃看着朋友同事们在草坪上两两成对排成了一列，从远处一直排到他和陆乘澜面前。
　　最靠近两人的是盛凌和秦娜绮，依次往外是盛董事和白翰轩，林烁和江与风……
　　郝甜宣布开始后，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黄经理蹲在地上和穿着花童蓬蓬裙的小曼宝宝亲了一下，结束后拉着娃就跑，躲开了这个即将一镜到底的镜头。
　　江星楠小朋友被萧静推过去凑热闹，很嫌弃地被弟弟江星北吧唧了一口。
　　中间的男男女女一对一对亲过去……
　　到林烁时，他和江与风开开心心地亲完，闪开后捶了江与风一拳，“待会儿记得抢捧花！”
　　盛董事终究还是有点怯场了，在众人起哄中，被白翰轩搂着腰向后倾倒着亲了一口。
　　轮到盛凌时，他愣住了。秦娜绮今天当“伴郎”，穿着礼服，美到他想哭。
　　“快点！”秦娜绮觉得他也太婆婆妈妈了，揪着衣领子也让他下了个腰，结果拉不住一点，盛凌差点摔在地上。
　　终究是郝甜承受了所有，镜头要稳，面对突发情况差点“跨栏”绕行。但是看着镜头里深情对视着的人，再累都值得。
　　头纱已经被萧肃掀起，缀着彩带，全落在了陆乘澜的头上。
　　萧肃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动容，眼眶酸涩得厉害。
　　他们的未来计划在一点点成为现实，而且比计划中的美好一万倍。
　　真的就像陆乘澜说的，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体验。
　　“我爱你。”他小声说着，揽住了陆乘澜的腰。
　　“我也爱你。”陆乘澜捧住他的脸，落下浅浅一吻。
　　……
　　盛董事和萧静牵着手哭，一个觉得嫁儿子真不好受，另一个觉得嫁弟弟也不好受……
　　郝甜也累够呛，但是拍摄的视频随便截图就是一张超绝照片。
　　她截完图之后，拼了一张对比图，对比的是陆乘澜发给她的游戏婚纱照，拼完后拿游戏官方号发了一条微博——＃梦中情屋的用户们！xoxo！＃我和游戏搭子照进现实！让我看看你们的照片吧～
　　陆乘澜让她发的，顺便买点推广，无他，只想让全世界知道他们结婚了！
　　——
　　晚上宾客离开后，两人抱着倒在床上。
　　“结婚快乐，宝宝。”陆乘澜说。
　　“你叫谁宝宝呢？”萧肃被压在床上，也懒得挣扎了，看着陆乘澜脸色红红的，笑道：“喝多了是吧？”
　　“是幸福到微醺，”陆乘澜握着萧肃的手，拉到眼前，看着两人同款的戒指，有点泪光闪烁，“好像做梦一样，我真的等了好久。”
　　萧肃看着他醉醺醺说胡话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逗他道：“是不是又要我补偿你？”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陆乘澜抬头，“叫一声老公听听？”
　　萧肃配合道：“老公。”
　　陆乘澜酒都醒了，“诶？”
　　“你呢，你叫我什么？”萧肃问陆乘澜。
　　陆乘澜没喝多少，不过是心情太好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在送命题面前还能自保，“老公？”
　　“乖。”萧肃摸摸他的头。
　　陆乘澜微笑，注视着萧肃的眼睛，每次对视时就忍不住亲过去，一亲就会发生更多不可控的事情。
　　在忘乎所以前，陆乘澜沉声道：“我知道我说了很多次爱你，但是，我真的会比所有人都爱你。”
　　萧肃没想到他还能这样递进，爱你，超爱你，现在又想超越所有人。
　　他心头一片滚烫，拉着陆乘澜的手放到心口，认真道:“我也爱你，大概会超过爱所有人。”
　　陆乘澜差点就哭了，嗓子哽了一下，忍住了。
　　收拾好情绪后，他立刻爬了起来，宣布道:“去洗澡，给你最后一次下床的机会，然后你就准备在床上躺完整个两周婚假！”
　　“不去游乐场了吗？”萧肃笑他，之前陆乘澜说假期要去新落成的游乐园弥补童年缺憾的。
　　“下次吧！”陆乘澜拉他，“我现在只想做点成年人爱做的事情……”
　　新婚从一场马拉松开始，完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