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和双胞胎兄弟纠缠的日常   作者:apriu   文案:   【娱乐圈,但是韩娱风味。】   郁初,出道五年,神秘而完美,是万众瞩目的超高人气爱豆。   粉丝:你说得对,但是#郁初Solstice唯一top,不加任何限定词#。   完美爱豆的人设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没人猜得到郁初正在和公司老总的大儿子谢知行恋爱。   他在谢知行面前也扮演着完美对象。   谢知行也没有猜到郁初喜欢的只是他的钱。   新年第一天,郁初照常从背后抱住谢知行。   谢知行却说:“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认不出来吗?”   郁初惊觉自己认错人,这不是谢知行,这是谢知行的双胞胎弟弟。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甚至喜好也很相似。   -   谢知行知道郁初喜欢钱。对他来说,他有钱,郁初爱钱反而是他的优势。他直接把自己的黑卡给了郁初。   郁初爱钱的样子也很可爱。   一天,谢知行收到的不是消费提示,而是分手通知。   郁初说自己现在一个人在海边,想要和他分手。   -   分手后的一天,谢知行看到一条热搜。   ——郁初海边牵手。   在郁初提出分手的那天,有人在海边偶遇郁初和谢氏集团大公子谢知行。   谢知行质问郁初:“你为什么和谢知远在一起?”   他那天没见到郁初,和郁初牵手的人只可能是谢知远。   “我骗你了。”郁初淡声回答,“反正我也不在意我陪的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对我来说都一样。”   ***   分手前,郁初拉着谢知行一起在手机里种树,美名其曰爱情的结晶。   谢知远也有份,郁初拉着他种树时用了一样的说辞。   分手后,郁初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那两棵树。   偶然想起那棵树,郁初意外发现它们居然活得好好的。   兄弟俩一天不落,天天浇水。   郁初心里嘀咕:要不,给他俩发个年度种树奖好了。   他随手给两棵树都浇了水。   这时他同时收到两个人的消息:你和谢知远/谢知行也种了树?   ————   TIPS:   1·漂亮骗子爱豆受,实力ACE,人气TOP(一开场就很厉害的程度)。原教旨主义守旧派爱豆设定,不会去演戏。   2·正攻是哥。双胞胎都处。   3·文中世界的娱乐圈背景更类似于现实中的韩娱,但是请不要代入现实(爱豆恋爱在现实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文中人物和现实中的任何人物都无关。在评论区提现实中爱豆的我都会删除。   4·匿名论坛内容不看不影响正文阅读体验。   5·主角人设最初定于2023.2.2(那时候应该还没大规模开始使用六代的概念)。   【排雷!!!!】   爱豆恋爱、女装泥塑、受与正攻分手后有其它恋爱经历、不友好的粉圈争执、男团卖腐、为了主角打得很厉害的双胞胎兄弟等。   【初版文案和大纲写于2023.8.20,已截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娱乐圈 业界精英 美强惨 钓系   主角:郁初 ┃ 配角:谢知行,谢知远 ┃ 其它:段评已开   一句话简介:总认错男朋友和他弟怎么办   立意:勇敢地追求自我。 第1章 舞台之上的海市蜃楼   年末颁奖典礼现场。   今年的MMF颁奖典礼选在首都市最大的体育馆举行,这个场地总共能容纳五万多人。   这五万多位观众是从世界各地赶来的粉丝。   靠近舞台的观众席中的一个女生,她手中同时拿着应援棒、手幅和手机,看起来忙得不行。   她现在非常着急,她喜欢的爱豆马上要出场了,她还没有打开相机。   只剩三格电量的手机变得很卡顿,女生按了好几下图标,手机依然没有响应。   因为现场人数众多,场内很吵,嘈杂的人声让女生愈发焦躁,越焦躁越打不开,越打不开越焦躁,已经变成了恶性循环。   在女生好不容易成功点开相机的下一秒,场馆内黑了下来。这是一瞬间内发生的事情,她都没来得及反应。   粉丝们手里的应援棒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区域。   很快,刚才忙着开相机的女生注意到,台上多了一个人。那人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站在升降台上被送上舞台。   此刻的场馆内没有明亮到足够照亮整个舞台的灯光,但台上的人穿着一身白衣,加上浅灰的发色,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注意到他的身影。   这人体态极好,他微微低着头,背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弯。他看似随意地站在那里,但也足够惹人注目。以至于要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对面还站着手持摄影机的工作人员。   灯光亮起来,光线聚集到舞台上,吝啬地只打亮那一人。   他站在圆形的光亮中,在音乐响起的那一瞬抬起头,直视镜头,随后他转过身,背对着镜头,慢步走着,每一步都踩在背景音的拍子上。   女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旁的人已经先她一步开始尖叫。她的情绪被带动起来,跟着尖叫起来,手里的手机都跟着抖。   人在激动时难免无语伦次,女生尖叫了好一阵,最后终于叫出了台上人的名字。   “啊啊啊郁初!”   台上的郁初正在默数。   等他数到十,他已经走到坐满伴舞的台阶旁。他转身,干脆利落地坐在伴舞们空出的位置上。   他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中。   显而易见,郁初有着一副极为昳丽的皮囊,浅灰色这种在日常并不常见的发色让他看起来更像是精致的人偶。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漂亮到带着些锐利的攻击性。右侧脸颊上那颗用银色眼影画出的泪滴中和了那点攻击性。   郁初坐下后,周围的伴舞纷纷伸出手,做出要掐住郁初脖颈的动作,停留在空中。   而郁初只是平静地直视镜头,缓缓垂下眼。   几秒后,郁初推开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手。   他穿了一件荷叶边的轻薄衬衫,推开伴舞的手时带着蕾丝的荷叶边轻轻抚过几个伴舞的手。其中一个伴舞感觉手上一痒,不过他看着郁初的侧脸,很快把微弱的痒意抛之脑后。   比起台下的那些座位,台上才是最好的观赏位置。   郁初跳舞很有技巧,也有观赏性。站在他身边的伴舞都是专业的舞者,郁初并不会被他们压着。   他用余光看着台下的观众们,每一个光点都是观众。   这么多人的注视是会让他觉得紧张,但也让他微妙地感到一丝放松。   由于练习过太多遍,这段开场舞对郁初来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只要听到音乐,他就能做出相应的动作。   最后,郁初走到摄像机前,一把推开镜头。   这是舞台设计的一部分。   郁初的开场独舞结束后是另一位成员简羽阳的独舞,再接下去是其余三位成员的部分。   刚才郁初推开镜头的动作是为了配合导播把镜头切到简羽阳那边。   郁初的任务完成了一部分,接下来他要赶到主舞台。   他和简羽阳的独舞是在主舞台两侧面积较小的舞台上完成的,最后三位队友的开场舞在主舞台,他和简羽阳要及时赶到那边。   赶路的期间摄影机不会拍他,可台下的粉丝会看他,他控制自己速度的同时还要注意形象。   保持形象是他的工作。   郁初一边往主舞台走,一边往台下看去。   郁初戴着耳返,只能看到粉丝们脸上激动的表情,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对着台下挥了挥手,继续往主舞台走。   到达主舞台后,郁初站在一处舞台布置的后方,这样不会被镜头拍到。他看向舞台中央的三人。   这边的三个队友都是候场状态,等简羽阳那边结束,镜头就会立刻切到他们这边,他们已经按照舞台设计站好了站位,就等着开场了。   其中那个金发的队友注意到郁初,对着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他们这里没灯光,郁初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巴在动,他不懂唇语,分辨不了对方在说什么。   于是他也做了个口型:“什么?”   队友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郁初有点好笑地在心里想不要跟美国人计较。   金发队友是字面意义上的美国人,纯种的,全名是里德·修斯,郁初一般叫他修斯。   很快,开场舞的最后一部分开始了。   郁初站在一旁,看到舞台的另一边,简羽阳也已经跑了过来。   开场舞配的这首Intro是新曲子。   和郁初住同一间房间的修斯这段时间一直拿它当起床铃声,弄得郁初现在听这曲子的时候总能想到自己在宿舍半眯着眼睛套衣服的样子。   郁初看着舞台中央的三个队友,心里在默默数拍子。过会儿他就要上场了,他现在必须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突然间,他发现了异常。   他耳返里的声音消失了。   郁初抬起手,按着自己右耳戴着的那只耳返,的确没有声音了。   因为耳返的降噪效果,音乐消失后他的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现在的他可以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耳返出故障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事情,郁初之前也碰到过和现在类似的情况,但当时只是打歌舞台,场地小,返送就在面前,所以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舞台事故。   然而今天的场地……   郁初环顾四周,能容纳五万人的体育馆,跟打歌舞台的面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偏偏是这种时候耳返出了问题。   现在下台去换一副新的耳返也来不及了。郁初看着台上的三人,通过他们的舞蹈动作,推测出最多半分钟后他就要过去了,这还是往最长的时间算的。   半分钟,让博尔特来都来不及。他也不可能叫停整个舞台。   郁初碰到了麻烦,可他的表情依然平静,着急没用,干脆不着急。出道这么多年,他不是第一次碰到麻烦。   这么大的场地,没有耳返,他如果按照正常的节奏来唱,拍子是对不上的,他得唱得比伴奏快。   不过郁初很快反应过来,彩排的时候他仔细看过舞台,这里是有放置地返的。   返听有耳返和地返,现在耳返出了问题,但还有地返,情况不是太糟。   思索过后,他摘掉了右耳的耳返,左边的留着,万一恢复正常了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摘掉耳返的那一刹那,外界的各种声音涌入郁初的耳中,尖叫声以及各种人声,还有地返播放的背景声。   这一刻的他像是忽然恢复听力的听障人士。   郁初看到修斯他们已经停下动作,简羽阳在往台中间走,他也走了过去。   五人聚集到一起,修斯注意到郁初只戴了一边耳返,他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郁初的耳返。   现在不方便说话,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可以听到对话的声音。郁初用两只手的食指比了个叉,意思是耳返坏了。   四个人心里一惊,现在根本来不及了。和当事人郁初相比,他们看起来更慌张一些。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找解决办法,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按照肌肉记忆站好队形。   郁初看着想要面带担忧的修斯,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   周围环境暗,这样的小动作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郁初表情自然,完全看不出来有问题。   耳返故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比起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调整好心态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他现在表现得惊慌不已那才是真正出事了。   五人的队形是一个V字,郁初站在队形的最前方,被他摘下来的耳返就搭在他的肩膀上。   乍一看,有些像特意佩戴的饰品。   郁初一只脚后退,缓缓蹲下,随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少人做这样的姿势时会不自觉地驼背,郁初却没有,只是微微低头。他注视着镜头。   在他唱出第一句歌词的同时,他站起身,完美地跟上了身后四个成员的舞蹈动作。动作间,被摘下的耳返在他的身上晃荡着,甚至可以和音乐卡上拍子。   其他人的耳返里也可以听到郁初的声音,他们听到郁初的部分没有出问题时都松了口气,郁初是他们的主心骨,要是郁初失误……他们好像也不太能想象郁初失误的样子。   袁向笛趁着舞蹈的空隙,朝郁初那边看了眼,发现郁初的状态稳定到像是耳返根本没有出故障一样,发挥稳定得有点可怕。   果然郁初就是郁初。他想。   在第一首歌到副歌部分前几秒,郁初惊喜地发现左边的耳返里有声音了。   他不露声色地把摘掉的那边耳返重新戴上,修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确实恢复正常了。   有一个很反直觉的事实,郁初实际上不太上镜。摄影师拿着摄像机拍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镜头里的郁初没有现实里的漂亮。   只是这张脸太过出众,哪怕不上镜,在镜头里看起来也已经非常优越,搭配今晚的妆造,他整个人看起来在发光。   郁初看着镜头,轻轻地喘着气,心里在想耳返的制造商应该给他精神损失费,至少要十万。   表演结束之后一群人连忙下了台,作迅速地前往后台的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郁初抽了张纸巾,站在巨大的镜子前,小心翼翼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汗,他们过会儿还得出去,他不能把脸上的妆擦花了。   一旁的袁向笛显然有些惊魂未定,他刚刚在赶回休息室的路上就一直在大喘气:“吓死我了,要是我耳返突然没声音了,我大概会直接从台上跳下去。”   修斯也在擦汗,但是手法看起来比郁初暴力很多,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脸上的妆。他的思路就和美国国旗上的红白条一样直:“你跳下去会砸到观众。”   经纪人方林担忧地过来跟郁初确认情况:“耳返刚才出问题了?”   郁初嗯一声:“方哥,要修吗,还是换一个?”   方林说:“我过会儿去问问。”   简羽阳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一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还好没事。”   说着,他拿着那瓶矿泉水走到郁初身边,伸出手臂揽住了郁初,用了一个爱豆绝对不能在镜头面前说的词语夸郁初厉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耳返的事情,秦筠站在郁初旁边,没说话。   郁初知道秦筠不是不想说话,秦筠是没想到合适的冷笑话。这人就喜欢说冷笑话,虽然每次他说冷笑话前都要思考半天,而且他说的冷笑话大多数都不好笑。   他赶紧开口,防止秦筠说冷笑话:“到副歌的时候突然恢复了,要是一直没声音估计真得出问题。”   郁初把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在队友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郁初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相机,歪着头,自拍了一张。   队友们以为他是在自拍营业,纷纷学习,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一顿拍。   然而郁初把照片发给了一个备注为钱多多的人。 第2章 许愿如此又将今天结束   “你觉得我们今年能拿大赏吗?”简羽阳问。   现场人多,他们的位置后方的不远处就是粉丝,还有一堆对着他们拍的镜头。   听到这个问题的郁初轻声回答:“我觉得可以。”   他说话时嘴唇动的幅度很小,离得稍微远一些的人很难从口型看出他在说什么。   简羽阳说的大赏指的是年度歌曲、年度专辑、年度艺人这三个奖项。   郁初前几天看过投票网站。   这三个奖项的候选名单洋洋洒洒列了一长串,但他们真正的竞争对手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同样也是五人男团的Chaos——卡俄斯,郁初总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卖手表的。   这话不能大庭广众下说,只能在心里想想,不然可能要被网友拉到论坛里审判几百条。   Chaos和他们是同年出道,同样是大公司出道,成员人数相同,主捧成员定位也很相似,被人放在一起比较再正常不过。   两边的粉丝也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   此时此刻,最大的竞争对手就坐在郁初他们旁边。   这一片区域坐着的全部都是爱豆。他们左边的那张长沙发上的五个人就是Chaos。   简羽阳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事情都知道的魔法海螺:“能拿年度最佳艺人吗?”   郁初刚要接话,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你们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只手臂揽住了郁初的肩。   郁初侧过上半身,颇为无奈地看向搂住他的那个人,轻声说:“我们在说今年能不能拿大赏。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修斯。”   他说话的音量太小,修斯为了听清楚他说话靠得更近了一些,近得郁初可以感受到修斯的呼吸。   郁初知道现场已经有粉丝把修斯搂他这一幕拍下来了,很快,照片就会发到他和修斯的CP超话里。   他之前朝后面看了眼,看到一个比较脸熟的粉丝,是他们俩CP站子的站姐。这个站姐跟过不少行程,他记得她。   卖腐也是工作的一部分,顺其自然吧。他想。虽然修斯的本意也不是想卖。   “你觉得我们可以拿年度艺人吗?”   修斯的问题和简羽阳的问题没有区别,就是换了个问法。   郁初简短地回答:“能吧。”   他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都要来问自己,搞得好像他能提前准确知道结果一样。   简羽阳也靠过来:“这样我感觉今年真的是我们。”   郁初看向台上,现在在上面表演的是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男团。   他们在表演的这首歌郁初听过,他用的随机播放模式,正好放到了这首歌。当时他就感觉这歌太满了,伴奏已经很满,再加上人声,会让人觉得很吵,听着很累。   不过现在听起来这首歌倒是很适合今天这种大场面。   郁初跟着音乐的节奏,小幅度地点着头。   但是没多久,他听到台上的人破音了。   在别人破音的时候笑其实不太礼貌,可台上的人连着破好几个音,实在是太有喜剧效果,郁初用手遮住自己下半张脸,笑了两声。   舞台那边的灯光照到他们这边,把郁初的眼睛照得亮亮的。   郁初身旁的修斯却没笑,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郁初的手上。他在对比自己和郁初的肤色。   修斯是白人,但是在他最白的时候郁初也比他白,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   场内的灯光一直随着舞台变换,于是郁初的肤色也跟着灯光一起变化。   因为看不清,修斯抓住了郁初的手。   郁初略显疑惑地看向修斯。   简羽阳看到他们俩在大庭广众下手牵手,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在队内和修斯关系最好的就是郁初。   他揶揄道:“你们俩不会真在谈吧。”   郁初极其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我也可以和你牵手,我和你们两个一起谈,我们三人幸终。”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他们聊天的袁向笛终于忍不住加入对话:“你们到底在聊什么东西?”   秦筠说:“也带我一个。”   这时候,镜头扫过来,对准他们。五人立即做好表情管理。   镜头在他们这里停留片刻后缓缓地移开了,看来是要去拍其他爱豆了。   郁初又看向台上,这次是一个女团的舞台。   他觉得这首歌像泽野弘之的风格,但是没有人懂他。   等这个女团下台,舞台环节暂时结束,颁奖嘉宾走上台,开始宣布接下来的奖项和获奖人。   和一些逐渐增加奖项数量让每个参加者都有奖拿的颁奖礼相比,MMF目前的奖项数量还保持在正常范围内,那些没什么名气的爱豆坐整场冷板凳也是常见的情况。   郁初连续忙了好几天,今天只睡了三个小时,又碰上耳返出故障这种事,他已经很累了,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他的背依然挺直,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走神。他现在的状态像是以前上马哲课的状态,眼睛还睁着,但魂已经飘走半条了,听不进去东西,也没有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粉丝的尖叫声后,郁初终于回过神。   台上盛装打扮的颁奖嘉宾面带微笑,宣布她下一个要颁发的奖项是年度最佳歌曲奖。   郁初认出来,这个嘉宾是最近人气很高的一个女演员,她主演的一部电影还在上映期,首映礼的时候公司还让他们去参加了。   主办方今天也把她请来当颁奖嘉宾了。   场馆里面积最大的那块屏幕已经在播放年度歌曲的提名名单,每首被提名的歌曲都会播放几秒的MV片段,总共有五首候选歌曲。   好消息是他们在候选里,坏消息是他们的竞争对手Chaos也在。   粉丝跟着大屏里的各个片段激动地尖叫,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郁初听着粉丝们的尖叫声,稍微清醒了点。他的右手握住左手手臂,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两下。   这几天太缺睡眠了,这种全是人的场合他居然还在犯困。郁初在心里对自己说,今晚结束就有休息时间了,到时候他可以睡到下午三点。   播放完所有的候选歌曲,颁奖嘉宾开始例行卖关子,说了一些类似于这五首歌都是非常有人气的歌曲。   郁初清楚Chaos这首歌今年的音源成绩好得出奇,他在后台化妆的时候看了眼音乐软件的年榜,还排在第一。年度歌曲大概率要颁给Chaos,不然说不过去,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修斯他们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注意力都在颁奖嘉宾的身上。   郁初默数了十几个数字后,他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说:“Chaos,恭喜。”   后方的粉丝欢呼起来。   郁初他们整齐地站起身来,一边鼓掌,一边目送刚刚获奖的Chaos他们上台领奖。   粉丝大战总归是粉丝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两个组合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人家获奖了,他们肯定是要表示祝贺的。   摄影师掌握了流量诀窍,拍完上台领奖的Chaos,还意有所指地走到郁初面前给了他一个镜头。这种时候,最有意思的肯定是竞争对手的反应。   郁初只是微微地笑着。   再次坐下,郁初在心里叹气,他只想早点结束回去休息,镜头这么对着他的脸拍,他一秒的松懈都不能有。   错过一个大奖项,队友们都表现得有点失望。   大哥袁向笛及时出声安慰:“还有年度专辑和年度艺人,大家先别着急。”   “郁初哥说我们会得大赏。”修斯把郁初的话拿出来当定海神针,“别担心。”   郁初刚想说也别太相信我的预测,就看到其他队友都放松了下来,都很相信他的样子。   他笑着说:“万一我预测得不准呢。”   简羽阳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背:“问题不大,我现在也感觉我们能行。”   “那就看看吧。”郁初说,“过会儿就能知道结果了。”   下一个奖项就是年度艺人。   郁初看着颁奖嘉宾手中的那个信封,表现得很平静。   修斯靠过来,问道:“你不紧张吗?”   郁初摇摇头,他也靠过去,几乎是贴在修斯耳边:“我有点困。”   这种时候的郁初反而是不紧张的,他看着大屏中自己和其他成员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颁奖嘉宾已经打开了手里的信封,笑着宣布:“今年的年度艺人是Solstice,恭喜。”   话音一落,粉丝开始尖叫欢呼。   郁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简羽阳搂着肩膀被动地站了起来。   简羽阳激动地抱了郁初一下,很快放开,又转身去跟秦筠击掌。   郁初都来不及说话,另一边的修斯也侧身抱住了他,同样地很快放开。   他们一起上了台。   他们有固定站位,郁初站的是中心位。站在最边上的袁向笛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   郁初站在麦克风前,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支架上:“一、二,大家好,我们是Solstice。”   在郁初数到二的时候他和其他成员一起对着台下鞠了躬。   Solstice没有队长,不过郁初平时承担了大部分队长的责任。   袁向笛把奖杯递给修斯,修斯心领神会地把奖杯递到了郁初的手中。   郁初拿着奖杯,看着台下举着应援棒和灯牌这样发光物体的粉丝,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说:“今年是我们出道的第五年,过了今天,就是第六年。真的非常感谢一直为我们应援的粉丝,没有大家的支持,我们没有办法站在这里。每一次都想把我们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   说完,郁初把麦克风前的位置让给了修斯。   修斯说了一段英语的获奖感言。   郁初站在一旁,低头仔细地看着这座奖杯,底座上刻着他们组合的名字。   他笑了笑。   他不自觉地开始对比这座奖杯和他们出道那年拿到的新人奖奖杯的重量。那时候他发现奖杯比他想象中的要重,后来他发现,比它更重的奖杯还有很多。   郁初想把奖杯递给还没有拿过它的简羽阳和秦筠,但他刚回过身就被抱住。   他伸出手,拍了拍他们的背。   -   颁奖礼结束后大家各回各家,郁初他们还不能回宿舍,而是坐着保姆车回到公司。   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公司的财产,所以得还回去。   车上,大家还在兴奋地讨论他们今晚拿了两个大赏的事情,整整两个,年度专辑和年度艺人全部拿下。   简羽阳说自己本来有点紧张,但是郁初说他们能拿奖,他就不紧张了。   “也不用这么相信我吧。”郁初轻轻笑着,“我的预测也不是百分百准的。”   经纪人方林也很高兴,说过几天他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想吃什么都行。   郁初有一搭没一搭跟他们聊天,随手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叫Pocket的软件。   这是他和粉丝聊天的软件。   这个软件并不是免费的,粉丝需要需要付费订阅才能和自己的爱豆聊天。有一部分粉丝自己不发消息,就是单纯看爱豆发的消息。   但是不管是哪种粉丝,花了钱结果爱豆一个月只发几条消息的话都是不满意的。   郁初深谙这个道理,每天都会来找粉丝聊天。   他发了奖杯的照片和几张自拍,接着他写了一篇获奖后的心得小作文,顺便祝粉丝新年快乐。   这时候,郁初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一个备注叫钱多多的人发来的。   【钱多多:我来接你?】   郁初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在思考怎么委婉地拒绝对方。   不过他还没想好拒绝的说辞,一条转账消息跳了出来,整整有十万。   郁初不会跟钱过不去。   【Crab:我打车过来找你吧。】   【钱多多:不用,我来接你。】   【Crab:我还没有换衣服,我要先回公司一趟。】   【钱多多:好。】   郁初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他本来以为再过会儿就能回宿舍休息了,没想到还要加时营业。   到公司换回自己的衣服之后,他跟其他人说:“我等一下有点事情,就先不和你们一起回宿舍了。”   修斯问:“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郁初思考两秒:“不是特别重要。”   “那为什么不回去休息,”修斯说,“你说你困了。”   郁初没想到修斯记得这么清楚。   他摆摆手:“我忙完会休息的,先走了。”   郁初全副武装地从公司后门离开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一辆车,确认过车牌号后他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不过车子的反应比他更快点,直接开到他面前停了下来。   郁初打开车门,上了车。 第3章 我并非每天都在等待   车内开了暖气,比室外暖和很多。   郁初关上车门,没有着急去系安全带。   钱多多的真身就坐在驾驶座上,他看着郁初,没有说话。   郁初摘下帽子,捏在手里。他缓缓地靠过去,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他没摘口罩,这一下实际上只是亲在自己的口罩上。   不过对方还是笑了起来。   郁初恢复原本的坐姿,系上安全带:“我以为你还在纽约。”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这种两人独处的氛围下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下午回来的,”那人说,“刚好来接你。”   郁初想,谢知行完全可以不用来接他的——这是钱多多的真名,钱多多只是郁初给他的备注。   谢氏集团的大公子,另一个身份则是郁初的男朋友。   “我可以自己去找你的,下次就不用来接我了……”   郁初正说着,谢知行递了一个东西过来。   他下意识伸出双手去接。   “给你带了礼物。”谢知行说。   郁初看着手里的礼物,个头不大,但颇有分量。   看盒子上的名字,里面应该是一只手表。   谢知行向来不介意郁初当着他的面拆礼物,所以郁初说完谢谢后直接打开盒子。确实是一只手表。   郁初没有收集手表的喜好,也并不是很懂表,不过看品牌和表盘上镶嵌的钻石,肯定不是便宜货。   “刚好你今晚拿了奖,”谢知行单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子掉头,“就当做是获奖礼物。”   郁初合上盒子,语气很惊喜:“你看今天晚上的直播了吗?”   他依然戴着口罩,因为脸小,他的脸被口罩遮了大半,只剩下眼睛露在外头。   这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知行。   谢知行在开车,只能偶尔往郁初这边看一眼。   他说:“你可以猜猜看。”   郁初很配合:“你看了。”   “猜错了。”   郁初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失落,就听到谢知行说:“我在现场。”   在现场的话看的自然不是直播。   这倒是在郁初的意料之外,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语气里带着点埋怨:“怎么来现场之前没有告诉我。”   在一起这几个月他已经试探出了谢知行的底线大概在哪儿,这种程度的小脾气是不会让谢知行不耐烦的。   像是记住参加签售的粉丝的喜好,他自然也记住了谢知行的喜好。   谢知行及时解释道:“临时决定要去,没来得及跟你说。”   郁初嗯一声,接受了谢知行的解释。他没有不接受的理由。   很快,他又问:“你是来看我的吗?还是来看公司其他人表现得怎么样的。”   郁初的经纪公司Idol Collection被谢氏收购后就成了谢氏的子公司。严格算来,谢知行是郁初老板的老板的儿子。   周围没有其它车辆,郁初摘下了口罩。   在谢知行侧过脸的那一瞬间,车子正好从路灯下经过,他看到郁初亮得像是在流泪的眼睛。   他说:“是来看你的。”   郁初咬着下嘴唇,笑声很轻。   他和谢知行说起今天舞台上耳返突然故障的事情:“那个时候耳返突然就没有声音了,我都吓到了,还好过了一会儿它又恢复正常了。”   他很擅长聊天,采访、综艺节目、颁奖典礼、签售,都是需要他发言的场合。   谢知行听到他说耳返有问题,问道:“上台前有人动过你的耳返吗?”   郁初否认道:“不会的,就是正常事故,我以前也碰到过。”   说完,他又补充道:“今年好像意外很多,升降台也出问题了。不过有惊无险。”   他靠在椅背上,安静地打量着谢知行。   谢知行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郁初摇摇头:“没事,只是想看看你。”   谢知行笑了声:“你可以先睡会儿。”   “我不是很困。”郁初随口回答说,“你开车没人陪你聊天的话很无聊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   他们到目的地了。   郁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   【恭喜获奖。】   郁初看完,没有理会,直接删掉了这条短信。   谢知行住的是典型的富人别墅区,安保比郁初他们的宿舍要好太多,不用担心狗仔跟踪。   况且谢知行也已经和媒体那边打点过了。   郁初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紧接着跟在谢知行身旁进了门。   他不是第一次来谢知行家,但是来的时间这么晚,这还是第一次。   他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略微出神。没过几秒他就回过神,弯下腰,换上拖鞋。   郁初站起身,他的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几下。   这一次不是陌生号码和经纪人,是修斯。   【修斯: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谢知行忽然出声:“同事发来的消息?”   他一直用同事这个词称呼郁初的队友,郁初已经习惯了。   他嗯了一声,把手机锁屏,拿在手里,想着自己过会儿再回修斯消息。   谢知行又问:“那个美国人?”   郁初反问:“你不是吗?”   他有时候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谢知行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谢知行明明也是美国人。   谢知行听了他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和他关系很好?”   郁初依然没有正面回答:“我和他认识很久了。”   谢知行沉默地看着他。   郁初也看向谢知行,他手里的手机震动着一阵接着一阵,他暂时没空去理手机。   他对情绪的感知向来敏感,他感觉到谢知行现在不太高兴。   很奇怪,谢知行只是看着他而已,郁初却有一种被谢知行抓住的感觉。   长久的凝视过后,谢知行静静地朝他靠了过来。   郁初仰起脸,迎上去。   谢知行的手用力地按在他的后颈上,他只感觉自己后颈上的那一片区域真的很热,他有些喘不上气。   郁初来得着急,妆还没卸掉,他只擦掉了那颗银色的眼泪,原本的计划是到宿舍后再仔细地卸妆,但谢知行这时来接他了。   虽然看不到,但郁初还是感觉自己的唇妆大概率已经被谢知行弄花了。   他的舌尖被含着,说不出话,也躲不开。   良久,谢知行缓缓地放开他。   郁初却又贴上去,轻轻地咬他的嘴唇。   下一秒,他被谢知行抱起来。   郁初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危险,他担心自己掉下去,于是伸出手,环住谢知行的脖颈。   进到谢知行的房间,郁初还想着让他去开灯,谢知行充耳不闻,只是把郁初按在墙上亲他。   没多久,郁初就被带到了床上。   谢知行撑在他身上,用左手的虎口卡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很重地吻他。   房间很安静,郁初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格外明显。   都是成年人,郁初清楚谢知行把他带到床上的目的只是为了和他盖着棉被纯聊天。   他屏着气,推开谢知行。   谢知行的声音比刚才更低,还在征求他的同意:“不愿意吗?”   “我想先洗澡,”郁初的声音很小,“我还没有卸妆。”   谢知行总算是放开他。   郁初带着一套新的睡衣进了浴室,他没有睡衣,这套衣服是谢知行的。   他站在洗漱镜前,拿起睡衣比划了一下,比他穿的衣服大不少。   郁初磨磨蹭蹭地洗了澡,走出浴室后,他又一次被压在床上。   他发现在他磨蹭着不出来的时候谢知行也洗了澡。   他伸出手,主动抱住了谢知行。   这个姿势谢知行看不到郁初的表情,他说:“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推开我。”   “没有不愿意,”郁初一愣,然后慢慢地说,“我只是……有一点紧张。”   他当然可以推开谢知行,只是他没有这么做。   谢知行吻在郁初的颈侧,动作很轻,没有留下痕迹。   可他手上的动作就显得有些强硬了。用他在射击场里扣动扳机的手。郁初想,可我又不是手/枪扳机。   郁初想要放空自己,然而身体上的各种感受像是一只钩子,紧紧地嵌在他的思绪上,他想要去思考别的事情,那只钩子会不依不饶地把他拉回来。   他在晕眩中低头去看,觉得不可思议,天呐,他原本平坦的肚子鼓起一个小山丘。   他觉得胀痛,呼吸间觉得这种感觉完全不能被忽略。   郁初的思绪已经被搅乱,他有点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明明不久前他还站在台上领奖,为什么现在他就被谢知行压在了床上。   他费力地抬起自己的上半身,紧接着用力地在谢知行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听到谢知行被咬后的闷哼声,郁初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   等到郁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昨晚实在太累,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跟晕过去没什么差别。   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这种时候会这么累,他平时做体能训练的时候都没有昨晚累。   这两天是休息时间,郁初没有工作安排。   不过他前阵子每天都醒得很早,有了生物钟,虽然没有闹钟但还是在八点多的时候醒了过来。   他动作缓慢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谢知行不在,可能是处理什么事情去了。   谢知行不在,郁初开始在心里刻薄地评价着谢知行的技术。   好在谢知行还有良心,知道带他去洗澡,他现在身上完全没有黏腻的感觉。   郁初睡不着了,索性去拿手机。   一打开手机他看到了十几条未读消息,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根本没回复修斯的消息。   这些未读消息里有修斯和Solstice群聊的消息。   郁初一一回复,他说自己回了趟家,太累了就睡着了。所以才没回消息。   接着,郁初去查了谢知行送的那只表的价格,差不多四十万,比他预计的价格还要高出一些。   加上转账的那十万,一共五十万。   谢知行随手就送了他一份价格比普通上班族年薪还高的礼物。   郁初把手机放回原位,安静地躺了一会儿。   半晌,郁初从床上坐起来。   身上有点痛,郁初的动作比平时慢很多。他缓缓地走出房间,想去找点水喝。   郁初慢吞吞地走到客厅,看到里面站着人。   从背影来看,是谢知行。   谢知行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已经套上了大衣。   郁初朝谢知行走过去,他的脚步声很轻,谢知行并没有发现他。   他走到谢知行身后,伸手从背后抱住了谢知行。   大衣很冰,郁初想谢知行或许不是正要出门,而是刚从外面回来。   谢知行明显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郁初小声说:“我醒的时候你都不在房间里。”   闻言,谢知行转过身,垂眼看他。   郁初这时发现面前的谢知行戴了一副无框眼镜。   “谢知行”淡声道:“连自己的男朋友都认不出来吗?” 第4章 想要尝试触碰的秘密   郁初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他抱住的人可能不是谢知行。   他立即松开手,警惕地看着对方。   面前这个人只看脸的话真的和谢知行一模一样,郁初都要怀疑是谢知行特地戴了眼镜来捉弄他。可是对方的说话语气和谢知行完全不同,谢知行不会用那么冰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大概半分钟的头脑风暴后,他想起了一件事。   谢知行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还没亲眼见过。   “抱歉,”郁初垂着眼,小声说,“我以为你是谢知行。”   “你怎么来了。”   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吓了郁初一跳。   他转过身去看,这回是真正的谢知行来了。   说实话,这种房间里站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的感觉有点诡异。   郁初看着谢知行朝他走过来。   谢知行跟他说:“这是谢知远。”   郁初不露声色地靠近谢知行,看着面前的谢知远。   天呐。郁初在心里无声地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职业使然,很多话他不能直接说出来,时间一久,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在心里胡思乱想,在心里用夸张的语气说话。   郁初想,完全一样,就连声音都高度相似,这兄弟俩对话的时候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郁初没看几秒就发现谢知远也在看他。   他立刻收回自己探索的视线。他不知道谢知远会不会把他刚才认错人的事情告诉谢知行。   “本来是明天回来的,”谢知远的语速比谢知行稍微慢一些,说的话也更加简短,“行程提前结束了。”   谢知行嗯一声:“吃饭了吗,没吃正好一起。”   郁初悄悄看着谢知远,感觉对方好像没有要告诉谢知行的意思。   他拉了下谢知行的衣服,说自己还没洗漱,然后就跑回了谢知行的房间。   进到房间里,郁初迅速关上门。   他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谢知行的时候就感觉对方太有压迫感,没想到能在谢知远这里体验第二次。   谢知远看起来和谢知行一样不好惹。   半分钟后,郁初走进浴室。   谢知行很贴心,给他准备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他心情复杂地洗漱完,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脸。   这几天的时间安排很紧,郁初每天凌晨四点起床,今天一觉睡到八点多,算是补上了一些睡眠时间。   谢知行这里没有他要用的那些护肤品,郁初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着回宿舍再说。   出了浴室,郁初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他找不到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了。   在郁初转到第八圈的时候,谢知行推开了门。   他看着郁初:“在找什么?”   郁初郁闷地说:“我的衣服不见了。”   “帮你送去洗了,”谢知行说,“我让人帮你买套衣服回来?”   郁初有意耍脾气:“不要,好慢。”   谢知行走到衣柜旁,打开柜门:“那穿我的衣服?新的。”   郁初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他故意在谢知行的衣柜里翻翻找找,期间他扭头瞟了眼谢知行,没想到对方脸上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他想谢知行怎么这么有耐心,他都翻累了。   郁初停下继续翻找的动作,从里面选了一套衣服出来。   谢知行的衣服尺寸对郁初来说有些大,他换好衣服,把右边的袖管拉直,要长出一截。   他整理好衣服,和谢知行一起去吃早餐。   一到餐厅,郁初就看到坐在那里喝咖啡的谢知远。   谢知远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郁初这边看了一眼。   他看人的时候面无表情,郁初感觉谢知远不太喜欢自己。   郁初在谢知行身旁的位置坐下,他特地选了离谢知远更远的那个位置。   早餐是谢知行家里的厨师做的,郁初吃了两口吐司后开始思考在这里做饭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会有几万块吗?   谢知远在场,郁初不好直接开口问谢知行这个问题。   他安静地吃吐司,一口要嚼很久才会咽下去。郁初没吃多少就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饱了早餐他不习惯吃太多东西。   谢知行看他用纸巾擦嘴,问道:“已经饱了?”   郁初点点头,嗯了一声。   谢知行感觉他吃得比之前还少:“就吃这么多,不再吃点吗?”   “不能吃太多,要是胖了会被人说的。”   郁初先是看他,随后又看向餐桌上的其它东西,这么简单的小动作,却让谢知行想起眼波流转这个词。   他顺着郁初的话说:“偶尔多吃一点没事的吧。”   郁初依然不同意:“每次都这么想每次都多吃一点,会变胖的。过几天还有拼盘演唱会。”   他不愿意多吃,谢知行也不能强迫他。   坐在一旁的谢知远一言不发,沉默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他并非是刻意保持沉默,他向来如此,不是必要,他通常不会开口。   郁初穿戴整齐,尺寸过大的高领毛衣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显得他非常柔软。他的手臂也好好地被衣物裹着,什么都看不见。   这套衣服显然不合身,想来大概率是谢知行的。   谢知行的脖子上却有个惊喜。那是一道小小的划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人抓出来的。   谢知远垂下眼,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郁初先一步离开了餐厅。   谢知行说他去哪里逛都行,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到处乱窜也不好。   思忖过后,他走进了书房——谢知行之前带他进来过。   郁初上次进来没注意到这里有个相框,他好奇地拿起相框,打量里面的照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画面里有谢知行、谢知远,还有他们的父母。   这时候的兄弟俩看起来还很小,郁初估摸着他们可能只有七八岁。   这对兄弟长得更像父亲。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谢知远这时候还没有戴眼镜,郁初根本分不清他们。   在郁初出神地看照片时,一个人走到他身后,握住了他的手腕:“在看什么?”   郁初如梦初醒,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到原位:“我只是有点好奇。”   谢知行握住郁初的手。   郁初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修长,轻轻捏住,会觉得柔软。昨晚,这双手用力地攀在他肩上。   他觉得郁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漂亮。   “一张全家福而已,”谢知行说,“还要看别的照片吗?”   郁初摇头,他微微抬头看着谢知行,似乎是有话要说。   谢知行问:“怎么了?”   “你弟弟好像不是很喜欢我。”郁初小声说,“我感觉他有点凶。”   谢知行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他对谁都那样。吓到你了吗?”   我把他当成你抱住的时候真是被吓到了。郁初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没有。”   他沉默两秒,然后说:“你们长得好像。”   谢知行不置可否:“毕竟是双胞胎。”   “家里人会认错你们吗?”郁初好奇地问。   “一般不会。”谢知行解释说。   谢知行很快转变了话题:“下午带你出去逛逛,想坐游艇吗?”   郁初很为难地说:“下午我要回去。”   谢知行有点疑惑,但也没有着急:“有安排?”   他很清楚郁初的行程安排,他昨天是确认过郁初今天没有工作才把人带回家的。   “我和人约好了今天要去练习室,过几天有演唱会,我们要先排练。”   今天要练舞只是郁初临时找的借口,不过拼盘演唱会是真的。   谢知行问:“又是那个美国人?”   他说了又这个字。   “不是他,是其他队友。”   郁初踮起脚,安抚性地亲了亲谢知行。   谢知行按着郁初,看郁初被自己压在办公桌上,凝视片刻,然后低头吻他。   郁初躺在冰凉的桌面上,好在他选的这几件衣服都厚实,他并不感觉凉。   谢知行俯身吻他的时候他予取予求地环住对方的脖子。   郁初想有钱人对自己的所有物的占有欲是不是都很强,就像是谢知行对他的占有欲。   被吻得喘不过气的时候郁初心不在焉地想,他感觉修斯其实是他弟弟,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至于谢知行——从年龄来看,谢氏兄弟也可以叫他一声哥哥,他实际上比他们俩大一岁。   -   郁初在谢知行家待到中午才离开。   谢知行说要开车送他回去,郁初拒绝了,大白天的,他担心有人看到。   他不愿意,谢知行退而求其次,叫了自己的司机过来送他。   上车前,郁初迅速地亲了谢知行一下,随后迅速跑上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憨厚。   郁初低头看手机。   看到手机日历,郁初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1月1日了。这几天连轴转让他对时间都没那么敏感了。   他打开支付软件,找到亲属卡那一栏,这个月的可用额度已经刷新了。   这张亲属卡是谢知行给他开的,每个月十万。   这点钱对家财万贯的谢知行来说只是小钱,他昨晚送给郁初的手表都要四十万,他开十万的额度单纯是因为亲属卡最高额度只到十万。   郁初没有和他客气,每个月都把这些钱准时转到自己的账户里。这个月也不例外。   他看着那句到账成功,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郁初关掉支付软件,打开游戏。   他平时其实没什么花钱的念头,但是在游戏里他是会花钱的。   今天游戏新卡池,他面无表情地充钱抽了卡,随后关掉游戏。   郁初靠在椅背上,看向车窗外,想起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霸道总裁小说。   他认真地思考谢知行父母会不会突然找到他,然后甩给他一张没有填数额的支票,让他离开谢知行。   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在支票的那些空位里写满9。   想到这里,郁初搜索了支票的图片,又确认一遍一张支票能写的最大数额是多少。   十、百、千……亿。   那就是十亿。   紧接着,郁初去搜了谢氏集团去年的营收情况。实际上谢氏的主营业务是科技,IC对它来说只是个小小的子公司。   郁初仔仔细细地看了谢氏去年的营收,一个天文数字,要是他每天花一个亿都能花好久。   这么多钱,分给他十亿也不算什么。   片刻后,郁初就开始思考,谢知行父母真的会给他十亿吗?   不过很快,郁初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梦,做梦梦得好一点也不违法。   有钱人好像什么都不做也能赚钱,他认识谢知行之后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信托这种东西的存在,存一笔钱,然后用钱生钱。   到达宿舍,郁初下车前对司机说:“麻烦您了。”   司机笑呵呵的:“应该的,不麻烦。”   郁初下了车。   他和队友们住的宿舍是公司安排的大平层公寓,在首都市也算是房租比较高的公寓。   郁初没有在外头过多停留,小跑着回了宿舍。   他打开门,宿舍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都出门了还是在房间里睡觉。   一进到自己的房间,郁初看到修斯正躺在床上睡觉。   他脱掉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柜上。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但修斯还是醒了。   郁初转身看到他坐了起来,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吗?”   修斯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面捋:“没有。”   他看着面前的郁初,发现对方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不少。郁初昨晚没回宿舍,现在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回来。他觉得很奇怪。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他问。   郁初没有直接回答,他坐到自己的床上,反问道:“你觉得我去哪里了?”   修斯猜测道:“你回家了?”   “不是。”郁初否认,“我去见了个人。”   修斯追问:“谁?”   “不告诉你。”郁初往后仰,躺在床上。   修斯看着他。心想既然郁初不愿意回答那自己就换一个问题问:“你累吗?”   郁初看着天花板:“还好。”   修斯并不太相信:“你都没笑。”   “我也不是24小时都在笑的吧。”郁初随口回答说,“让我笑是要付钱的。”   下一秒,郁初听到自己的手机叫了一声。   他以为是谢知行发消息给他,看了才知道是修斯转了钱给他。   他笑起来,没有收钱也没有退回:“晚上请你吃饭。” 第5章 如同不合时节的花   颁奖礼过后郁初他们其实有两天的假期,郁初在谢知行家浪费了半天假期,剩下的一天半他选择在宿舍里浪费。期间他还不忘发两条语音糊弄下谢知行。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早晨,郁初被一阵强劲的音乐声叫醒。   他皱着眉,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听出来正在播放的歌似乎是《Rap God》。   郁初动作缓慢地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修斯的手机在响。   看来是修斯新换的起床闹钟。   这时候,隔壁床上的修斯也醒了过来。   他闭着眼,伸出手,在两张床之间那个共用的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拿到自己的手机,这才终于关掉了闹钟。   郁初刚起床不想说话,他静坐片刻,接着下床往浴室的方向走。   修斯抓着头发,跟在郁初身后,也进了浴室。   两个人一起站在洗漱镜前刷牙的时候,郁初含了一口水,弯下腰吐掉嘴里的泡沫,然后对修斯说:“你最好还是把现在的起床铃声换掉。”   修斯咬着牙刷,下意识想说why,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换成了中文:“为什么?”   郁初没有说具体原因,而是简短地说:“能避则避。”   他们出道这么久,郁初几乎没出过什么负面争议。   修斯和其他成员都对郁初有种微妙的依赖感。   既然郁初让他换掉,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修斯嗯了声:“我会换掉的。”   洗漱完,换好衣服,郁初走出房间,看到简羽阳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简羽阳靠在墙上,低着头,一副还没睡清醒的样子。袁向笛和秦筠站在旁边打哈欠。   大早上的,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有精神。   “大家都准备好了的话,”郁初说,“那我们走吧。”   五个人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有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正在等他们。   他们依次上了车,最后上车的简羽阳往车内一看,郁初身边的位置果然又是修斯。   他在空位坐下,随口开玩笑道:“你怎么24小时都粘着小郁。”   郁初在队里年纪排第二,就比大哥袁向笛小一个月,简羽阳有时候却喜欢喊他小郁。   被粘着的郁初没什么反应,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车里安静下来。   郁初昨晚有点失眠,他趁着这段时间闭目小憩,等到了目的地后他才睁眼。   他们依次下车,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郁初正想关门,修斯的动作快他一步,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郁初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他看了看修斯,慢步往前走。   五人上了电梯,按了两个楼层。   袁向笛说大家都还没吃早餐,他去食堂买早餐,其他人先去练习室。   “我也一起吧,”秦筠打着哈欠,“两个人拿方便点。”   郁初他们直接去了练习室。   公司去年换了新大楼,练习室的数量增加了不少,也给一些爱豆设置了专属练习室。   郁初他们的练习室外就挂着一个刻着Solstice的银牌子。   简羽阳打开了练习室内的空调,脱了自己的外套,随手扔在旁边。   郁初也把围巾和外套放在了椅子上。   他随便放了一首歌,然后走到巨大的镜子前,跟着音乐,头缓缓后仰,开始做热身。   练习室里刚打开空调,要等一会儿才能暖和起来,郁初脱了外套后感觉有点冷。他正好现在热身,一点时间都没浪费。   另外两个人跟着他一起热身。   等买早餐归来的袁向笛和秦筠走进练习室,发现郁初他们已经在练舞了。   郁初微微侧身,抬腿的同时右手从耳边缓缓下移,用手背轻柔地抚过自己的侧脸。   然后,他对着一旁候场的修斯伸出手,单凭这个动作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他穿着简单的奶白色毛衣,脸上没有表情,练习时间他最在意的是舞,表情管理的优先级比舞蹈要低一些。为了配合这首歌,郁初的动作比平时更柔。   修斯朝郁初走来,抓住他的手腕,紧接着搂住他的腰。   郁初勾着他的脖子,再次抬起腿,整个人向后仰去,像是将自己的身体翻折过来。   他现在身体的重心几乎是全部放在修斯的手臂上,他下垂的那只手没有触碰到地面,只是悬在空中。   这是这支舞的最后一个动作。   几秒后,音乐停止。   修斯手上用力,把郁初的身体往上抬。   郁初借力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他不是很容易出汗的体质,刚刚跳完舞,他只是呼吸稍微快了点。   7号那天他们要参加的拼盘演唱会的主题是交换。   郁初他们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交换舞台,到时候他们和公司选曲就好。   结果那边的工作人员抱着抽签箱,带着摄影师找到他们,和他们解释说今年的选曲靠抽签决定。   签是袁向笛抽的,他当时一看纸条上的字,都想让对方把这一段剪掉重新录一段。但这个演唱会就需要这种节目效果。   工作人员把纸条展示在镜头面前,袁向笛抽到了一个女solo的歌。   毋庸置疑,整个团里最适合的人选就是郁初。好在郁初对这种事情很无所谓,他说那就他来。   这首歌的原版有一段feat,商量过后这一段交给了修斯。原版是男rapper,确实适合修斯。   站在旁边的简羽阳终于回过神。   他从小学舞,所以很轻易就看出刚才郁初和修斯之间的差距。   这支舞他们前几天练习过两次,不算特别陌生,可也算不上熟悉。   他刚刚看着修斯和郁初对舞,如果说那两次练习让修斯跳到了80%的程度,那郁初就是99%。   修斯绝对不差,只是郁初的完成度高得吓人。   简羽阳想起全A练习生这个外号,这是郁初出道前在其他练习生之间的代称。   公司的评级标准十分严苛,能力评级全A,听起来匪夷所思。   他出道前最后一次考核,vocal评级依然是B。   出道之前,简羽阳其实把郁初当成了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出道的名额总共就那么几个,郁初这样的练习生是百分百会出道的,如果他可以比过郁初,那他也可以出道——实际上不用比过,只要赶上郁初的三分之二就好。   郁初已经切换到休息状态,看到袁向笛他们已经回来,他走到他们俩身旁:“你们买了什么?”   郁初这边拿起了袁向笛买回来的三明治,他一看,发现自己手里的这个三明治里夹着番茄。   他不喜欢番茄,转身递给修斯:“给你。”   修斯不挑食,什么都吃,他直接接了过来。   郁初咬着没有番茄的三明治,坐在了一边的地板上。   他最近对吃东西不是很有兴趣,要不是人一直不进食就会饿死,他大概会直接略过这个环节。   郁初安静吃早餐的时候,队友们七嘴八舌地聊起了几天后的活动。   袁向笛担忧却又有些期待地问:“到时候是不是还要穿裙子?”   他说的是郁初。   “估计要。”秦筠咬着吸管,说他认识的一个男爱豆那边抽到同公司的女团曲了,到时候还得全团一起女装上场。   郁初记得这个团的成员都是有肌肉的双开门冰箱型男爱豆,脑补一下画面,他感觉有点恐怖。   修斯看着袁向笛:“你当时为什么不拿别的纸?”   袁向笛看修斯又准备鞭尸自己,立即双手合十,朝着郁初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我的手气太差了!”   郁初自己倒是不在意,不过看袁向笛诚恳地鞠躬,他随口说道:“那下次请我吃饭。”   简羽阳忽然开口:“在粉丝写的那种文里穿了不止一次……”   郁初咬三明治的动作停下了,他看着简羽阳,直接打断:“你能不能少看点同人文。”   -   郁初站在梳妆镜前,弯着腰,一手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一手抬起,用中指轻轻抹开嘴唇上的口红。   Cody平时很少给他用这么艳的颜色,但这个颜色才适合郁初今晚穿的这套衣服。   郁初看着镜子里的队友。那四个家伙早就做好了妆造,他们坐在房间一侧的沙发上,视线很整齐划一地对准了郁初。   他抹匀口红,转身去看他们。   刚刚还紧紧盯着郁初的袁向笛马上侧过脸,不敢再看他,小声念叨:“这也太那个了……”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只有修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Cody又过来给他补口红。他们团有两个造型师,这个是其中一个。   她太满意自己给郁初做的这套造型了,她从业以来还没有这么满意过自己做的妆造。   好爽。Cody在心里暗喜。   郁初身上一件黑红两色的长裙,裙摆前短后长。双腿没空着,右腿套了长度到大腿的黑色蕾丝袜,左腿则是被一条黑色缎带缠绕。   他戴了浅灰色的假发,和他现在真发的发色几乎一样。   假发很长,把头发往前撩的话,发尾会落在他的胸口。   郁初用两根手指捻着一缕假发,心想这顶假发的质量真好,这么近的距离看起来还是很像真发。   “好了。”Cody真心实意地夸奖道,“这样太漂亮了。”   郁初微笑道:“谢谢,辛苦了。”   Cody又拿出一副黑色蕾丝手套:“还有这个。”   郁初一边戴手套,一边慢慢走到修斯他们面前。他本身就瘦,穿了裙子后整个人看起来薄薄一片。   四个队友乱七八糟地叫着,靠近了郁初。   很快,郁初被他们围了起来。   他刚刚想他们现在这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他去夜店里点了四个男模。他没去过夜店,那里是不是真的能点男模他不清楚,他感觉是可以的。   四个人看起来跃跃欲试,但是没人真的伸手,郁初现在打扮成这样,他们总有种耍流氓的感觉。   郁初无奈地让他们安静一些,然后说:“别围着我。”   他拨开他们,自己走到一旁,找到手机,自拍几张。现在留一点自拍存货,以后有的发。   他拍照的时候其他四个人都在旁边傻愣愣地看着他。   郁初放下手机,看到他们的样子觉得好笑,带着他们在化妆室里复习了遍过会儿上台后的基本流程。   今晚要表演两首歌。   第一首是cover,平时有些人说他们团就是郁初和他的四个伴舞,这下真成真了,除了修斯有一段feat,其他人是纯伴舞。   第二首则是他们自己的歌。   白天彩排过,他们现在只用粗略地对一遍流程就行。   对完流程,郁初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谢知行,但是他猜错了。   他看着手机,手指不断地点着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简羽阳问:“怎么了?”   “没事。”郁初把手机锁屏,“骚扰消息,问我买不买房子。”   郁初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开始戴耳返和耳麦。   他的耳返出故障后就被送去维修了,今天刚被送回来。   设备的数据线很容易跟假发缠在一起,他看着其他成员帮他调整耳返,心想头发这么长还真是不方便,   五人等候一阵,一个脖子上挂着工牌的年轻男生进入化妆室,声音响亮地对着郁初他们喊:“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可以去候场了,马上要到你们了。”   郁初和以往一样,走在前面。   走了两步,他感觉到自己的裙子被走廊一旁的纸箱勾了一下,他捏着裙摆,轻轻往上一拎,继续往前走。   他微微侧身,看到四个队友都跟在自己身后。   现在就有点像是带着自己点的男模保镖出门了。他想。 第6章 将讨厌的心情里外反转   上台前郁初检查了两次耳返。   几天前他的耳返才出过问题,虽然耳返已经被送去修过,但是他难免去想万一又出故障要怎么办,谨慎些总不是坏事。   确定耳返没有问题,郁初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   半分钟后,他转过身,向舞台前方走去,其他四人跟在他身后。   郁初走路时会带动腰胯,裙摆小幅度地随着他的步子晃动,在风吹来后,它飘了起来,像美人鱼漾在水中的鱼尾。   他今天穿的是一双黑色短靴。   简羽阳走在郁初的后方,他想,要是郁初穿的是高跟鞋,他现在应该能听到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哒哒声——不对,他现在戴着耳返。   四人的视线全程聚焦在郁初的背影。在裙摆飘起的时候,他们能看到郁初时隐时现的双腿。   郁初左腿上的那条缎带是Cody费了不少时间固定住的,她先是用线把带子缝到底裤上,然后是用防走光贴把带子贴到郁初的腿上。   候场的时候郁初还在说这样把带子绑到腿上会有些痒,自己不太习惯。   恍惚间,简羽阳听到一阵规律的声音。   咚、咚、咚。   走神了。   简羽阳总算是回过神,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走神。   前方的郁初已经停下脚步,他站在圆形舞台的中央,看着台下粉丝从惊讶到尖叫。   这个活动最重要的体验是惊喜,直到表演者上台的那一刻,底下的观众才知道他们要表演什么。   前一个节目就是秦筠提过的女装肌肉男团,确实没有观赏性,但是看起来非常幽默,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此刻站在舞台上的郁初和刚才的女装肌肉男和一对比显得反差更大。   郁初身后的红色灯光照射在他身上,将他浅灰的长发照成艳丽的红色。   与此同时,台下的粉丝爆发出尖叫。   在伴奏悠扬放松的萨克斯中,郁初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   这首歌对郁初来说难度并不高,歌和舞都是。   他唱歌时的声线比平时柔和很多。他觉得用这样的声线会更加合适这首原唱是女性的歌。   今晚演唱会的场地处于室外,夜间风很大,郁初的长发被风吹起,在他的动作间,头发随着灯光变换着颜色。   一旁的伴舞简羽阳单膝跪下,郁初的右脚轻轻踩在他的膝盖上,停留几秒后他利落地收回腿。   台上有好几个镜头对准他,台下也有。   这种单人舞台,镜头会长时间对准他,郁初在这种情况下会优先盯着台上的镜头,确保舞台直播的效果。他会趁着镜头切远景的时候去看台下的粉丝。   他借着舞蹈动作,用手拨开飘到脸上的头发。   郁初很有爱豆的自觉,实力和美貌都是不可或缺的,实力体现在开麦和舞蹈各个方面,而保持美貌则是在体现实力的前提下要注意的。   还是练习生时他就注意到有些同期练习生在唱跳时会忽略表情管理,有些太过在意表情管理所以放弃了唱跳的完成度。   唱跳和美貌对于郁初来说并不是鱼和熊掌,他可以兼得。   他在台上的表情都是私下调整过无数遍的,他会仔细研究自己做什么样的表情最好看,确保自己在镜头内的样子是最完美的状态。   看到台下举着Spring字样灯牌的粉丝,郁初对着台下轻轻一笑。那是他的艺名。   郁初笑着转过身,和排练时一样,简羽阳出现在他的身旁,随后伸手揽住他的腰。   这一部分双人舞原本分给了修斯,但最后还是转交了简羽阳。郁初大概明白这么安排的用意,平衡人气。   在简羽阳的手触碰他的腰时,台下再一次尖叫起来。   室外的气温很低,郁初穿的裙子又薄,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简羽阳手上的温度。   人选是演唱会前两天临时更换的,不过他们的舞蹈契合度不像临时练习出来的。   郁初的头发绕到了麦上,他随手撩开头发,视线并未离开镜头。   他的眼睛太漂亮,不管注视什么事物都显得深情。   郁初随着音乐放开简羽阳的手,走向舞台的一侧,朝台下看去。   刚刚他就有一种预感,他仔细扫过台下的粉丝。果然,他看到了谢知行。   谢知行站着的地方一看就不是对外出售的区域,这么靠近舞台的好位置,却没有多少人,极大概率是内部票。   郁初上午还打电话和他说今晚的舞台会有点特殊。   谢知行站在台下,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停留在郁初身上。   现场人这么多,他以为郁初看不到自己,然而郁初看了过来,还和他对上了视线。   在万千人中被郁初直视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郁初笑了一下,转身回到舞台中央,正好卡在修斯出场的时间。   他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搭上修斯的肩膀。   修斯的声音偏低,和郁初清亮的声音一对比显得更加低沉。   两人一起开口时,会有一种郁初的声音被修斯的声音包裹起来的奇妙感。   做最后的结束动作时郁初的动作幅度比排练时更大,他的头后仰,长发已经接触到地面。   修斯稳稳地支撑着他,等到舞台上的灯光暗下才用力把郁初扶起来。   郁初伸手拍了拍修斯,两个人动作迅速地和其他成员一起站好队形。   第一首歌的编舞动作幅度不是特别大,郁初穿着裙子也不会感觉很难做动作。可一到他们自己的歌,他就开始感觉这身衣服束手束脚。   他脸上的表情一切如常。   这条裙子的裙摆前短后长,郁初发现只要自己的腿抬得高一些,就会露出里面黑色的安全裤,为什么不干脆把裙子做长一些。   他按着裙子,改了动作,把副歌前的高踢腿改掉了。不改的话,他那条黑色的安全裤就要出现在镜头里了。   郁初站起身,调整着自己的耳麦。   他和袁向笛对视一眼,袁向笛却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   他看秦筠,发现秦筠也是同样的反应。   -   郁初那边刚下台,还没来得及回到休息室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最近刚出道的新人女团的成员。她显然有些紧张,先鞠躬打了招呼才询问郁初可不可以一起拍一条challenge。   面前的女爱豆很年轻,好像才十几岁,因为今晚的特别舞台,她戴着短短的假发,穿着西装,长相也颇为英气,整体看起来偏向中性。   她和穿着裙子的郁初站在一起,一时间还真让人分辨不出他们的真实性别。   因为今晚的活动,他们这样互换性别的打扮在后台倒也不是特别显眼。   郁初看了方林一眼,看到对方点点头后他答应下来。   他跟着那个女生现学了一小段舞,拍摄的时候一次性通过了。   拍完这条,郁初又被一个男爱豆叫住,同样的请求,也是拍cha。   他又答应下来。   这种爱豆聚集的时候是拍cha的最好时机,不少人气还不高的爱豆会尝试着邀请高人气爱豆一起拍摄,算是一种常见的宣传手段。   郁初和这个男爱豆还有他的另一个队友一起拍了一条cha。   一开始主动叫住郁初的那个男爱豆叫林在荣,他也刚出道不久,在出道前他就是郁初的粉丝。好不容易碰到郁初,他想趁机要一下偶像的联系方式。   可是等他追过去,郁初早就和队友们被叫走去拍照了。   拍完照片,终于回到较为隐私的休息室,郁初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登录自己的微博小号。他的小号昵称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头像和微信一样,是《海绵宝宝》里的蟹老板。   郁初翻了翻微博,现在占据热度第一的是他今晚的舞台。   他看到一条微博。   【小春厨:#郁初直拍#妻子的容貌,丈夫的荣耀!】   郁初认识这个名字,他平时有在关注自己的粉丝动态,这个叫小春厨的账号有好几万粉丝,在粉圈里算是大粉。   他粗略地翻了评论区。   【最喜欢的一集】   【这个喷不了,这个正面看起来像我老婆,左边看起来像我老婆,右边看起来像我老婆……】   【如果以后也能看到这种直拍,我什么都会做的!】   郁初自己倒是无所谓被粉丝叫妻子老婆,他干涉不了粉丝对他的称呼,况且从出道起他就不是走的阳刚猛男路线。   他的外貌条件并不支持他转型成阳刚男,真要这么转型他自己都会觉得不适。他就长这样,没办法当阳刚男。   郁初想到自己在台上时看到了谢知行。   谢知行现在在哪里?总不会是看完他就回去了。   郁初想发条消息问问,可队友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了起来。   刚才他们对穿着裙子的郁初还有点拘谨,现在就已经完全习惯了。   郁初把动手动脚的四个人推开:“先别碰我,好热。”   他摘掉手套,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谢知行的消息。   他在吵闹的休息室里,捧着手机,小声地给谢知行发了一条语音:“我等一下来找你。”   谢知行说他现在就在后台。   郁初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休息室,去找谢知行。   这样的行为很危险,虽然谢知行能毫无痕迹地处理这种事情,但郁初还是很小心。   他在一间特别的休息室里见到了谢知行。   郁初只在那里待了五分钟。他看起来和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口红有些花了。   一个半小时后,郁初上了谢知行的车。   好像是新车,他之前没见过。   司机替他关好车门,动作迅速地回到驾驶座。   车内有隔板,把前排和后排分隔开来,车门被司机关上后,后面的这个空间就是郁初和谢知行的双人专属空间了。   郁初靠在谢知行身上,主动亲了亲他。   谢知行按着他接吻的时候他用力抓着谢知行后背的衣服,想谢知行实际上还是个幼稚的小鬼。   前面的司机像是察觉到什么,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了谢知行家。   郁初被谢知行抱下车,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其它地方。   他看着大门上的智能门锁,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可以用这个看是谁回家了,直接在手机上看还挺方便。谢知行说的。   上了楼,谢知行没有直接把他带回卧室,而是把他压在客厅的沙发上亲。   郁初纳闷,明明卧室也不远,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谢知行亲他的同时,慢慢脱下他身上的衣服。   郁初被弄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侧过头去看,却和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谢知远站在客厅外看他。   郁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谢知行怀里躲。   谢知行按住他的肩膀,转过身去看谢知远。   郁初的头抵在谢知行的胸口,他偷偷看着谢知远,他感觉谢知远正在凝视他。   他看不清谢知远此刻是什么情绪。   谢知远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沉默地离开了客厅。 第7章 让我向你索取更多   郁初浑身软绵绵的,他没有力气,身体随着谢知行的动作晃动。   他控制不住地用手扣住谢知行的背部,没有在对方的背上留下抓痕,因为他没有力气。   郁初微微睁开眼,看着身上的谢知行。   他被完全包裹在阴影中,莫名感到有种压迫感。   其实谢知行长得很帅。郁初难得审视谢知行的长相。   他很少在心里评价其他人的长相,评价的话也很简短,像是帅或者一般。   谢知行俯下身问他:“那条裙子没带回来吗?”   “不是我的裙子,”郁初断断续续地回答,“是公司的裙子。”   那条裙子要八万块,公司肯定还要循环利用的。   谢知行很大方:“给你买一条。”   郁初睁大眼睛:“我才不要。”   工作是工作,他平时又没有穿裙子的爱好——给钱另说。   谢知行只是低声笑着,手摸上他的大腿。   郁初小声呜咽。   等郁初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   他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落地窗。窗帘很厚实,一拉上就看不到外面的光线了。郁初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谢知行很喜欢这么抱着他睡觉。   郁初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保持着现在的动作。   他更习惯一个人睡觉,他睡觉的时候喜欢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或者是抱着被子。两人睡在一起就不能这样了。   谢知行就不能像霸总小说里那样睡完就留下一张支票然后离开吗?   郁初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受不了,睡着的时候还好,醒了之后他就担心自己把谢知行吵醒。   他小心地转过身,盯着谢知行的脸。   片刻后,郁初又感觉不太平衡,他现在睡不着,所以他也不想让谢知行睡。   郁初花了五秒钟想出一个他认为不会让谢知行生气的,而且能叫醒对方的方法。   他轻轻地扯开谢知行的手臂,随后整个人压在谢知行的身上。   郁初虽然瘦,但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没多久,谢知行睁开眼,郁初的脸近在咫尺。   和郁初想的一样,谢知行没有生气,他看着郁初,抬起手,把手放在郁初的腰上。   郁初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早上好。”   他趴在谢知行的胸口,抬眼看向谢知行。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在这一刻显得异常乖顺。   谢知行刚起床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可是看着这张漂亮的脸,他没法对郁初生气。   他问:“再睡一会儿?”   郁初嘀咕道:“不要。”   谢知行的手从他的睡衣下摆探进去,食指按在凹陷的腰窝,轻轻摩挲着。   敏感的腰部被人这么触碰,郁初立刻塌下腰,想要躲开谢知行的手,可是怎么都躲不开。   他反抗道:“这样好痒。”   谢知行这才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又问:“饿了吗?”   郁初依然趴在谢知行身上,过了几秒才回答:“不是很饿。”   他刚刚走神了好几次,还好谢知行的声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谢知行看他回答的速度比以前要慢,以为他是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伸手把他从自己身上捞下来。   “我的错,”他说,“别生气了。”   郁初一时间不知道谢知行在说什么事。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顺着谢知行的话往下说自己没生气,随后语气有些委屈地补充:“都被别人看到了。”   从来都是其他人看谢知行脸色办事,哄人这种事轮不到他来做。他不太会哄人,但是现在必须会。   半分钟后,一张黑色的卡被塞到了郁初的手里,很冰,摸起来是金属材质。   郁初低头去看,天呐,这是一张黑卡,真是意外之喜。   “我的卡,”谢知行说,“想要什么就直接刷这张卡。”   很显然,这就是谢知行哄他的方法。   谢知行的语气和平常别无二致,好像他递给郁初的卡只是一张普通的信用卡。   对郁初来说,直接塞卡让他买东西比口头上哄他开心更有效。   更何况这是一张黑卡。   郁初靠到谢知行身上:“可以用吗?”   谢知行嗯了声:“给你就是让你用的。”   郁初把卡捏在手里:“这个没有额度上限吗?”   他现在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刻的谢知行好帅。这可是一张黑卡。   “没有。”谢知行说,“数额太高的话那边会打电话跟我确认。不是买房子都可以直接刷。”   郁初当然不会拿着这张卡去买房。他不干竭泽而渔那种蠢事。   他伸出手臂,勾着谢知行的脖子。   他穿着和上次一样宽大的睡衣。谢知行其实早就让人替郁初准备了新睡衣,不过比起合身的睡衣,谢知行更喜欢看他穿自己的睡衣。   谢知行的手摸索着向下,最后停留在郁初的大腿内侧。   他控制着力度,捏了捏郁初的大腿肉。昨晚他也像这样捏了郁初的大腿,当时他用的力气有点大,郁初喘着气让他不要留下痕迹。   谢知行把他压在身下,饶有兴致地问:“如果留下印子,会怎么样?”   郁初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方哥会骂我的。”   谢知行自然不会为难郁初,他只是想看看郁初的反应。   片刻后,郁初拉住他胸口的睡衣。他配合地俯下身,郁初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下一秒,他听到郁初说:“里面不会留下痕迹。”   谢知行呼吸一滞,紧接着用力按住郁初。   动作间,原本被郁初捏在手里的黑卡掉到了地上。   郁初又睡了一觉。   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一点。他想着今天是工作日,也已经过了饭点,自己应该不会在外头碰到谢知远。   昨晚被谢知远撞了个正着,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尴尬。   郁初问了谢知行,他说谢知远早上就出门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郁初才放下心。他又问:“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谢知行说:“我请假了。”   郁初笑起来:“是因为要陪我吗?”   心里却在想谢知行为什么不去工作,谈恋爱和工作肯定是工作更重要吧。   郁初在谢知行家待到了下午四点,走之前他把那张黑卡放进了自己的钱包。   今天是谢知行亲自开车送他回去。他先一步出了别墅的大门,一眼就看到谢知行的车。   他没多想,径直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郁初刚走到车边,就被人拉了回去。他一愣,疑惑地扭过头,是谢知行拉住了他。   “这不是我的车,”谢知行说,“我的车在那边。”   郁初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只有车牌号不同。   “我以为是你的车,看起来很像。”   “这是谢知远的车。”谢知行把他带到了车上,“车型确实是一样的。”   郁初系上安全带:“你们一起买的吗?”   “分开买的,正好买了一样的。”   听谢知行这么说,郁初仔细回想片刻,他认错人的那天,谢知远穿的那件大衣,他之前见过谢知行穿过一件差不多的。   他侧过脸:“你们穿的衣服也很像。”   “我和他看东西的眼光很像。”谢知行说,“小时候经常打架。”   毕竟是双胞胎,审美相似很正常。郁初若有所思。   到宿舍楼底下,郁初亲了亲谢知行,随后下车。   回到宿舍,推开门,郁初发现队友们正挤在客厅里看电视。   他走过去,越看屏幕上的画面越觉得不对劲。   这群人原来是在看他昨晚的直拍。   看见郁初,秦筠眼疾手快地关掉直拍,随便选了另一个视频开始播放。   袁向笛很刻意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再晚一点回来我们就要抛下你去吃烤肉了。”   郁初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旁,轻轻地坐在沙发扶手上:“你们在看什么?”   简羽阳立刻接话:“给你的直拍增加一些播放量,欣赏学习。”   。”   郁初无奈地笑起来:“学习穿女装?那下次再有换你们上。”   简羽阳说:“我们上肯定没有你合适。”   “对了,”简羽阳随口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修斯好奇地盯着郁初。   “我回了趟家,”郁初捏了捏自己右耳的耳垂,“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四人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再追问他具体原因,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过会儿去吃烤肉的事情。   郁初安静地听了会儿,然后说:“我请你们吧。”   有人请吃饭,四个人又闹腾起来。   在昨晚正式上台前,他们已经在练习室里看郁初练习了很多遍,可是舞台上的效果要比练习室里的效果好太多。   直拍现在的播放量已经非常高,是第二名的两倍,现在的涨幅依旧可怕。   太可怕了,但这就是郁初。   郁初问:“什么时候出发?我先去换身衣服。”   秦筠思忖道:“晚上吧?现在还早。”   郁初嗯了声,站起身,回了房间。   -   队里五个人,除了郁初的饭量小一点,其他四个人的饭量都大得像是一星期没吃饭。   郁初用生菜叶包住两片烤肉,慢慢地塞进嘴里,心想能吃是福。在一群狼吞虎咽的人里,郁初的吃相就显得很优雅。   他们刚认识郁初的时候还以为郁初是有意端着,后来发现郁初就这样。不是有意端架子,大概是从小这样习惯了。   郁初咬了一口口蘑,皱了皱眉头,然后口蘑放到了盘子的边缘。   简羽阳拿着夹子:“公司里有个练习生被开除了,之前考核成绩挺好的。”   秦筠喝了口饮料:“干什么了?”   “听说是去赌博了,”袁向笛说,“这种跟定时炸弹似的,确实早点开除比较好。”   一直闷头吃肉的修斯接了话:“赌博很有意思吗?”   “有的人就喜欢赚快钱。”郁初说,“你也别去试,拉斯维加斯我记得很多赌场吧。”   修斯立即澄清:“我没去过。”   很快,他们的话题转到了一个最近被爆出恋情的男爱豆上。   “我逛街的时候碰到过,就带着女朋友一起。”简羽阳说,“估计是打算冷处理了。”   郁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嚼着生菜。   包厢里有点闷,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搭在椅背上。   把盘子里的肉扫空,五个人在包厢里闲聊一阵,随后去收银台结账。   郁初说了请客,很自然地拿出自己的钱包。   袁向笛一瞥,刚好看到郁初钱包里那张显眼的黑卡。   他震惊道:“这是黑卡吗?”   闻言,另外三个人都围过来看。   郁初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对着袁向笛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用黑卡结了账。   郁初是个很神秘的人,对于外界来说他出道前的经历最早只能追溯到他进入公司成为练习生,再往前的经历则是一片空白,这个人就像是突然出现这个世界的。   他的队友们其实也不清楚他的具体背景,但是从日常的相处来看,郁初大概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甚至还有一张黑卡。   郁初结完账,看到队友们奇妙的表情,疑惑道:“怎么了?”   与此同时,谢知行收到了一条支出消息。   喜欢吃这个?他笑着想。 第8章 仍未停止的雨天   回到宿舍的修斯坐在床上,随手点开了一部恐怖电影。   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浴室内传来的流水声重叠在一起,郁初在里面洗澡。   电影播放了十几分钟后,浴室内的水声停了下来。   等到电影里的鬼扑到镜头上,郁初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走到窗边,微微掀开窗帘,朝外头看了看:“雨好大。”   修斯说:“明天好像也下雨。”   郁初收回手,让窗帘回到原本的位置,随后坐到自己的床上:“下雨天适合待在家里睡觉。”   “明天也是休息,”修斯也坐到床上,“可以睡一天。”   快要过年了,他们的工作安排没有平时那么紧。   突然闲下来的时候郁初总是不太习惯,他会下意识感觉自己还有事情没做完。   他动作缓慢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闷进枕头里,深吸一口气。   半分钟后,郁初又翻过身,在恐怖片诡异的背景音乐里自拍一张,随后发到了Pocket。   他一发照片,聊天室里比之前更热闹了。   消息的刷新速度很快,郁初用手指按住屏幕,看了其中的几条。   有一个粉丝说她很想要昨天晚上抽选的签名拍立得,可她这个运气,肯定抽不到的。   郁初想起来了,是工作人员让他们拍的那些拍立得。   他打开相册,选了几张昨晚的自拍和其他人帮他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haru:大家,自己的生活最重要噢。】   粉丝花几千甚至几万买小卡或者拍立得这种行为在郁初看来很不值。   先不说钱到不了他手里,就算钱能到他手里,他也不太愿意靠这种办法赚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靠这些赚粉丝的钱不如去跟谢知行要钱。   郁初打字和粉丝聊天的时候听到好几声尖锐的叫声,他叫了声修斯。   修斯回过头:“怎么了?”   “你能不能看点别的。”   郁初的胆子不是特别大,平时几乎不会主动看恐怖片。可修斯很喜欢看那种典型美式恐怖烂片,这种对郁初来说也不太恐怖,就是声音的骚扰性比较强。   修斯听话地打开了另一部电影。   郁初和粉丝聊完天,正想把手机锁屏,看到一个不常联系的许琛给他发了消息。   许琛是个节目制作人,他的手下有几个国民度很高的综艺节目。   他之前参加活动的时候认识了许琛,两个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许琛之前就约过郁初,他赴约过一次。   郁初沉默地点开聊天框,发现许琛问他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   他还没回复,许琛那边又说想和他谈谈一档的综艺的事情。   郁初迟疑几秒,他觉得这种事很麻烦,和不熟的人一起吃饭根本不是吃饭,是应酬。他把许琛发来的消息截图发给方林。   方林很快回复。   不管什么时候给方林发消息,他的回复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分钟。   【方哥:这种事情怎么直接找你谈,他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跟你说?】   【Crab:我也不知道。】   【方哥:你想去吗?不想去就和他说到时候有安排。】   郁初沉思几分钟。   【Crab:那我去一趟吧。】   郁初很烦这种应酬性质的聚餐,每次都感觉要折寿。但是都答应了,也不好临时放鸽子。   到了要和许琛吃饭的这天,郁初磨磨蹭蹭地出发了。   抵达约定好的目的地后郁初才发现,许琛订的是一家日料。   郁初海鲜过敏,吃日料的话只能吃那些没有海鲜的。偏偏要请他吃日料,怎么不直接带他去海边钓鱼吃现场处理的生鱼片。   但是郁初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他问道:“许导已经订好位置了吗?”   许琛之前是电影导演,后来才转行做综艺。郁初听说他还是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许导。   许琛嗯了声:“不喜欢日料吗?”   “我海鲜过敏,很多东西应该吃不了。”郁初有点为难地解释说。   许琛立即表示那他们换一家店,他和一家私房菜的老板是朋友,郁初要是不介意的话他们可以去那里。   郁初是抱着应酬的心态来的,吃什么他都无所谓,反正今天最主要的目的又不是吃饭,直接答应了下来。   去私房菜馆的路上,许琛找了不少话题,包括他最初用来邀请郁初出门的那个话题,一档还在策划中的综艺。   郁初心想原来是在给他画饼。   虽然许琛说的那些话题郁初完全不感兴趣,不过他还是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接话。   吃饭的时候许琛也在和他聊天,郁初吃两口就要回应两句,好让许琛的话不落到地上。   这顿饭很贵,可是郁初觉得吃着也就一般,没有好吃到让他感觉值得这个价格。也可能是因为对面坐了个许琛。   有必要吗?花好几百吃一道豆腐。   郁初握着勺子,吹了吹里面的豆腐,慢慢吃进嘴里。   他的心思还在手机上,游戏的限时活动明天凌晨结束,他本来想吃完饭后赶紧回宿舍卡死线把活动做完的。然而看许琛这个样子,他估计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两个人这么边吃边聊了一阵。   许琛拿了一瓶酒,邀请他一起喝些。   郁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他酒量不好,不能多喝。   就在这时,他听到许琛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郁初的手一顿,装傻道:“我也很喜欢许导,您的几档节目我平时都有在看。”   说完,郁初不给许琛回答的时间,他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到了洗手间里,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他听许琛说挺喜欢的他的时候觉得膈应得要命。   许琛大他十几岁,从年龄来看都是他的长辈了。但是刚才那句话的语气显然不是长辈对晚辈说话的语气。   郁初咬着嘴唇,在洗手间里冷静了一会儿。   不应该来的,然而他现在已经在这里了。他肯定不能直接跑,外套和手机都还在包间里,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影响队友。他很早就听说许琛的背景不一般。要走也得是找个理由再走。   两分钟后,郁初调整好心情,回到包间。   许琛没有提刚才那句话,继续和他聊天喝酒。   郁初看了眼杯子里剩下的酒,打算喝完这杯就不再喝了。   郁初原本的状态还算正常,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喝了杯子里剩下的酒后他感觉有点头晕。他对自己的酒量是有数的,不至于喝半杯就开始醉。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旋即恢复。   许琛适时开口,贴心地问:“不舒服吗?”   郁初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他低下头,视线余光瞥到那杯酒,大概率是许琛趁他去洗手间时在酒里加了东西。   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杯子底部有一点零星的白色粉末。他居然没有注意到。   许琛在外界的风评很不错,他根本没想过对方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郁初用手臂支撑着站起来,他抓住外套,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包间外走。他拿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手太抖了,几乎要拿不住手机。   许琛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上了他,伸出手,握住了郁初的手腕。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许琛说,“你要听话一点,你想要资源还是什么都可以。”   郁初听得有点想笑,他想要资源的话为什么不向谢知行要,许琛都能给的资源,谢知行难道不能给他吗?   不知道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他很想吐,他转过身,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许琛,紧接着打开门,朝着门外跑去。   没跑几步就撞到人了。   郁初下意识觉得是许琛找人埋伏他,他面带惊恐地抬头,看到的却是谢知行的脸。   他刚刚还在想谢知行,现在对方就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有些像梦想成真。   下一秒,郁初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跟在谢知远身旁的助理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人,还撞谢知远身上。   谢知远只是沉默地用手捞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   助理和以往一样揣测起谢知远的心思,他走近一步:“谢先生,我帮你……”   今晚约了人要谈事,他们路上堵车原本已经迟到了,现在还莫名其妙有人撞上来。   许琛跟过来了。   谢知远看着许琛:“你是谁。”   他注意到许琛和郁初是从同一间包间里出来的。   助理一时间不敢插嘴说他们还要见人,他看郁初手里的外套就要掉地上了,很有眼力见地伸手帮忙捡起来。   谢知远不认识许琛,不过许琛认识谢知远。   谢氏集团的少爷,他不会不认识。他也记得戴眼镜的应该是二少爷谢知远。   他装模作样地自我介绍一番,然后避重就轻地解释说郁初和他是朋友,今天一起吃饭。   谢知远问:“吃饭吃成这样?”   许琛看郁初被谢知远搂着,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照理来说郁初在谢知远这里应该只是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可是看目前这情况,郁初似乎和谢知远有关系。   谢知远的下一句话让一旁的助理都震惊了。   郁初靠在谢知远怀里,人懵懵的,他现在神志不清,听不清楚谢知远在说什么。   谢知远很顺利地带着郁初离开了。   当然,离开前他警告了许琛:“我等一下再找你。要是有其他人知道了今晚的事情,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许琛听到这话,心里一悸。   他对谢知远的办事风格略所耳闻,知道谢知远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郁初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被带进了谢知远的车里。   谢知远和谢知行的车子车型一样,车子里面也大差不差,郁初还以为这就是谢知行的车子,迷迷糊糊地去摸前面座位收纳袋。   他现在头很晕,身体很热,他记得自己上次在这里放了一盒薄荷糖,他想吃一颗薄荷糖清醒一下。   怎么摸都没有那盒糖的踪影,他要开始怀疑是谢知行偷吃了,太过分了谢知行,都那么有钱了,居然还要偷吃他的糖。这么有钱的话不能自己去买吗?   郁初现在虽然想不清楚别的事情,可他感觉自己的逻辑依然非常清晰,这是谢知行的车,他放在谢知行车里的糖不见了,那就是谢知行偷吃的。   谢知远不清楚郁初在干什么,看他胡乱地摸了一会儿后忍无可忍地把他一把抓过来,用手捏着他的脸:“别乱动。” 第9章 在你眼中的我   郁初沉默地看向床边的铁质支架,这东西看着像是用来挂输液瓶的。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应该是医院的病房。   郁初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没有动作。昨晚的事情他还有大概的印象。   好像是谢知行……   郁初躺在床上,迷茫地盯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半晌,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游戏活动在今天凌晨就结束了,他昨晚根本没有登录游戏。   手机就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他把手机捞过来,打开游戏,果然,活动界面显示当前活动已结束。   明明许琛这件事更严重,郁初现在却因为没拿到活动奖励觉得难过。   人在碰到大麻烦的时候很容易被附带的小事击溃,可郁初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是郁初的防御机制,他只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难过就可以装作即将塌下来的大事不存在,至少可以逃避一段时间。   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被下药还是错过活动,都怪许琛那个死人,要是许琛没搞昨晚那一出,他肯定早就顺利拿到活动奖励了。   许琛应该赔偿他精神损失费。   郁初拿着手机,甚至掉了几滴眼泪。   房间的门就是在这时被推开的。   推开房门的人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郁初的注意。   他关上门,往房间内走了几步,看到郁初正在看手机,边看边发出抽泣般的鼻音很重的吸气声。   郁初不知道有人在看他,只是在可惜自己错过的奖励。   他花了两分钟调整好心态,只是错过一次游戏奖励,人一辈子要错过的东西太多了,游戏奖励根本算不了什么。   虽然他真的很想要,可是都已经错过了,再怎么说都回天乏术了。   郁初收起手机,想转身换个姿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怎么了,不舒服?”   是谢知行的声音。   这时候郁初才注意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坐起身,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真的是谢知行。   昨晚应该就是谢知行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现在谢知行出现在这里也正常。   郁初不好解释自己是因为错过游戏奖励才这样的,于是说:“没有不舒服。”   怎么可能真的没事,活动限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连复刻的机会都没有。   郁初刚才是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好一阵才调理好的。   但是他觉得谢知行不会懂他的难过,他们这种人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在意一点无关紧要的游戏奖励。   或许是因为他单独和其他男人吃饭,谢知行看起来有点生气,整个人冷冰冰的,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郁初看他走到床边,问道:“你生气了吗?”   谢知行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许琛请你吃饭,你就去?”   郁初对谢知行这种缩减事情经过的行为很不满,他是因为许琛说要和他谈综艺的事他才答应的。他只是珍惜工作机会。   为了吃那种饭去和许琛见面,他得怄气一整天,几百块的豆腐根本不好吃,还不如待在宿舍点几十块钱的外卖。   谢知行没等到他的答案,背过身去,没有再看他。   郁初在心里说谢知行死脾气,又想好歹昨天晚上谢知行帮了他,他应该报恩。   最重要的是万一谢知行生气了把他的亲属卡停了,他一个月要少十万块的收入,谢知行的黑卡也还在他这里。   郁初下床,从后面抱住了谢知行,温顺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谢知行的身体和石头似的,硬邦邦的,怎么会有人这么硬。   郁初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经常在谢知行身上闻到这个味道。他的队友用的香水都不是这个味道的,不知道谢知行用的是什么香水。   谢知行很高,郁初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感觉有点累。   “你生气了吗?”他问。   良久,谢知行缓缓侧过身,用手捏住郁初的脸,随后低下头。   郁初下意识以为谢知行要吻他,但是谢知行没有,他只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郁初。   “有些事情,你早就应该看出来,一个不太熟的导演请你吃饭的目的,”谢知行说,“以及我不是谢知行。”   郁初一愣。不是谢知行,那就只能是谢知远了。   他现在分辨谢知行和谢知远的办法很拙劣,就是看面前的人戴不戴眼镜。   谁知道谢知远今天怎么没戴眼镜,他自然而然地把谢知远认成谢知行了。   郁初松开手,谢知远的手却还捏着他的脸。   他痛定思痛,上次他这么抱人的时候也认错人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他居然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谢知远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可能是觉得满意,松开手:“现在认出来了?”   郁初突然发现问题所在,既然现在是谢知远,那说明昨晚其实也是谢知远。   不是他男朋友,是他男朋友的弟弟。   谢知远刚才怎么不推开他?   郁初用几个月时间摸索出了一套对待谢知行的行为准则,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谢知行,他可以找到对应的办法去应付。   可他就见过谢知远两次,可以说完全不了解谢知远。   这种冰块似的男的都不是好对付的。他能哄谢知行,不代表他能哄谢知远。   郁初后退一步,一个没站稳,坐到了床上。   半分钟的沉默后,郁初放轻了自己的声音:“谢谢。”   谢知远只是微微低头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回到了之前的寡言少语的状态。   助理敲门进入病房,低声和谢知远说了什么。   “叫医生给他检查一下,”谢知远说,“没问题再让人把他送回去。”   说完,谢知远就离开了。   郁初不理解了,这个人说话是要钱吗,多说一句话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他和谢知远的助理说自己没什么问题,打车回去就好了。   但助理像个AI,根本不听他的话,只听谢知远的命令,一板一眼地叫来了医生,等医生给他做完检查,然后叫了司机送郁初回去。   郁初回到宿舍,看到队友们叽叽喳喳地聊天,觉得分外亲切,心想果然还是会说话的人比较好。   他又是一夜未归,队友们虽然见怪不怪,可是难免好奇。   “出去吃了个饭,路上碰到了老同学,又和他逛了会儿街。”郁初平静地乱说,“太晚了,所以干脆在他家睡了一晚。”   许琛这件事有点太乱了,他打算先和方林商量,然后再想要不要告诉其他人。   袁向笛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这两句话的真实性。   简羽阳问:“吃的什么,好吃吗?”   “很贵,一般。”郁初今天一点东西都没吃,他问,“现在有什么吃的吗?”   修斯很大方地分了一个三明治给他,看得一旁的秦筠很是不平衡:“我刚才问你要的时候你都没给我。”   修斯像是没听到秦筠的话一样。   郁初吃着三明治,默默地思考起来。   不知道许琛现在是什么状况,说不定现在正在气急败坏地骂他,以后还要针对他,给他使绊子。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在想许琛的事情。   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和谢知行吹吹枕边风——谢知行知道这件事了吗?   郁初着急的时候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不紧不慢地吃掉三明治,用纸巾擦了擦嘴:“我去打个电话。”   他去了浴室,关上门,拿出手机,原本想打电话给方林,却没打通。   方林不接电话通常就是在开会,郁初没有继续尝试,他知道方林忙完后看到未接来电会打回来的。   郁初放下手机,在浴室里仔细地洗脸,然后涂各种护肤品。   回来之前他在医院病房里洗过了,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到宿舍后肯定还要重洗一遍。   天塌下来也要护肤,他的脸太重要了。   郁初从房间出来,听到修斯他们在大呼小叫,他好奇地走过去,看到几个人围在一起,盯着一台手机。   他走过去:“看到什么了?”   袁向笛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他:“你快看,快看!”   郁初疑惑地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许琛被捕的消息。   他的手一顿,慢慢地往下滑,新闻内容把许琛犯的事都罗列了一遍,非法持有违禁药品、挪用公款等等,算得上罄竹难书。   许琛之前在业内的风评很不错,也没出过负面新闻,所以大众对他的印象很好。这个新闻一出来,不少人都感觉自己之前被许琛装出来的样子诈骗了。   还有一些自称是业内人士的现在也开始爆料许琛之前干过的烂事。   郁初几分钟前还在想要怎么解决许琛的事情,结果许琛早在上午就被警方带走了。   他没有对这个新闻发表任何评价,安静地把手机递回给袁向笛。   “他现在被抓了,那些节目都会被影响吧。”简羽阳靠在沙发上,“一个人干烂事影响那么多人,真该死啊。”   袁向笛侧过身:“感觉是这样,现在割席说不定还有救。”   修斯注意到郁初的表情有些不对劲,靠近了问:“怎么了?”   郁初皱着眉,犹豫道:“我昨天和许琛一起吃了饭。”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都傻了:“啊?”   郁初用自己的手机去看了许琛热搜的实时内容,完全没有人提到他和许琛单独吃饭的事情。   太干净了反而让他觉得蹊跷。   难道是谢知远做的?许琛虽然有背景,但是和谢家比是小巫见大巫。谢知远想要整许琛不是什么难事。   郁初很快就否认掉了自己的这个猜想,不太可能,谢知远那个不可一世的样子,愿意帮他的话着实有点诡异。   谢知远没有帮他的理由,除非谢知远觉得自己哥哥的男朋友被人下药这事属于家丑不可外扬。   那是谢知行?比第一个可能性高得多——谢知行现在知道这件事吗?   郁初继续想。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凑巧,许琛就是刚好今天事发被抓了,他和许琛吃饭的时候就是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们。   概率很低,但不为零。   方林的电话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郁初又一次走进了浴室,接通电话:“喂,方哥。”   方林说:“我刚才在公司开会,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刚才看到新闻,许琛出事了。”郁初开门见山地说,“我昨晚还和他一起吃饭,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我刚好要和你说这个事情。”方林说,“影响不到你,别担心。” 第10章 用灯光和视线包围   挂断方林的电话后,很快,郁初接到了谢知行打来的电话。   这通电话出现的时机有些凑巧,郁初接通前以为谢知行也要和他谈许琛的事情。   然而谢知行问的是今晚要不要来他家。看起来谢知行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郁初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喜悦地答应下来:“好。”   晚上,看到谢知行时郁初都有些下意识的迟疑,他担心这又是谢知远。   谢知行低头看他:“怎么了?”   郁初想,还好这是正版谢知行。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然后走过去,靠在谢知行身上。   “我好害怕。”郁初小声地说。   谢知行一听,清楚郁初是碰到事了,不然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碰到什么事了?”他问。   郁初把整件事的大致过程说了一遍,他省去了一些细节,像是他又把谢知远认成了谢知行。   谢知行问:“他有没有弄伤你?”   “没有。”郁初说,“我跑掉了。”   谢知行握着他的手腕:“许琛,他叫这个名字?”   跟郁初确定了对方的名字后,谢知行拉着他的手,将微凉的手背慢慢地贴上自己的侧脸:“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谢知行都说别担心了,郁初当然是相信的。   “他今天被抓了,”郁初补充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会影响到你。”   郁初满意地在心里点头。   谢知行问他要不要多雇几个保镖。郁初拒绝了,他说自己平时出门的话带保镖也太显眼了。   “那以后碰到什么事情的话,早点和我说。”他说。   谢知行很上道地转钱安慰他。   郁初看这还有意外之喜,贴上去亲他。   从谢知行家里回来后郁初安然无恙地过了两天。   期间有自称是知情人士的人爆料,说许琛是因为得罪了人才被搞的,具体是什么得罪了人不能说。   网友们这两天把许琛扒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一堆和许琛有关系的圈内人士,不包括在许琛出事前和他吃过饭的郁初。   休息了两天,给袁向笛过了生日,郁初继续工作。   这次是杂志拍摄。   Solstice的时尚资源向来不差,四大刊已经达成两轮满贯。   像是今天拍摄的《Z》,郁初之前就已经登上过一次他们的封面。那次是单人,这次是团体,不过同样都是杂志邀封。   今天给他们做造型的不是他们自己的造型师,是一个叫玛蒂娜的白人女性。   她说英语时的口音和手势应该不是美国人,大概率是意大利人,那种把手指捏在一起的手势很标志性。   郁初安安静静地仰着脸,任由玛蒂娜给他化妆。   这时候袁向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今天怎么瞎话这么多。”   平时要思考很久才能说冷笑话的秦筠今天福至心灵:“因为我昨晚吃了虾滑。”   袁向笛沉默了。   简羽阳和郁初都感觉有点无语得有点好笑。   结果修斯压根没听懂,问他们在笑什么。   简羽阳说解释笑话就没意思了,他才不干。   最后是郁初好心地给修斯解释了这个冷笑话的笑点在哪里。   终于听懂笑话的修斯说:“不好笑。”   郁初做好造型,对着镜子自我打量一番。   他穿了一件肉粉色的衬衫,搭配白色领带和白色短裤。第一眼看到这件衬衫的时候郁初以为它就是一件普通的衬衫。   不过他很快发现,设计师的设计巧思藏在衬衫背部,这是一件露背衬衫。   每人都有不同的拍摄场景,郁初的个人场景看起来是最贵的一个。   字面意思,他一过来就看到了满地的纸钞。别的道具可能看不出实际价格,可钱都是明明白白印着面额的。   一个在室内搭建起来的粉色调的小房间,粉白相间的地面上铺满了纸钞。   郁初蹲下身,捡起其中一张粉色纸钞,一看,是五十美元的面额。   他惊讶地问:“是真的吗?”   地上的纸钞以粉色的五十美元为主,小部分是其它颜色的纸钞,从一美元到一百美元都有。   修斯走过来,仔细观察了郁初手上的钱,然后说:“真的。”   其他人听到修斯说是真钱,也都凑过来看,不敢置信地问:“全部都是真的?”   摄影师的助理及时解释说:“一部分是真的,底下那些用的是道具。”   郁初问:“这样拍摄完整理的时候不会很麻烦吗?”   助理苦笑了一下:“还好,之前还有过更麻烦的。”   郁初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手中的纸钞,心里估算了一下铺满这么大的房间需要用多少钱。   不过在他估算出一个数字前,摄影师喊了他的名字,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说可以来拍摄了。   摄影师叫艾文,一个金发蓝眼的男人。   郁初依依不舍地把手里的五十美元放回去。   他走进那间临时搭建的小房间内,有些拘谨,想避免踩到那些纸钞,然而房间的每个角落都铺满了,他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落脚。   艾文喊他:“踩上去。”   郁初脚上的鞋子是全新的,但他踩上去的动作依然很小心。   他总觉得要好好对钱,钱才会好好对他,都说万物有灵,钱也属于万物之一。不过现在这情况,他除了直接踩过去也没其它办法了,他也不能浮空飞过去。   艾文站在小房间旁,半中文半英文地给郁初讲解要摆什么样子的动作。   郁初坐下来,仰面躺在一堆美元纸钞里。因为衬衫露背,他的背部会直接接触到身下的纸钞,弄得他有点痒,但还好,没有痒到不能忍耐的程度。   郁初想,他身上肉粉色的衣服,身下以五十美元为主的纸钞,还有这间小房间,都是粉色调。   在郁初躺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往小房间里搬东西。   郁初侧过脸,发现被放在他身旁的东西是灯球,舞厅里会出现的那种灯球,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点,直径可能有三四十厘米。   工作人员不止搬了一颗灯球进来,一共三颗,都被放在郁初的身旁。   郁初看着银色的灯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这些灯球包围了。   相机镜头在他的上方,他注视着镜头,微微贴近最靠近自己侧脸的那颗灯球。   他看到这个小房间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在这一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这个房间就像是他小时候看到的娃娃的包装盒,有一些包装盒内部会特地设计成房间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变成了盒中的换装娃娃。   艾文按下快门。   拍摄时艾文最怕碰到不开窍的模特,他要求他们调整动作,他们的身体僵硬得像是石像。调整好动作,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又不过关。   用粉丝的话来说是毫无时尚表现力,像个人型的衣架子,只是单纯套着衣服被放在那里而已。   郁初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整个画面奢靡,但是足够美丽。艾文在心里构思时,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难得地没有在拍摄时大发雷霆,他只要说一句话,郁初就能完成他想要的画面。   这个人太适合站在镜头前了。   顺利地拍完一部分,艾文亲自去把郁初从地面上扶起来,破天荒夸了郁初两句,然后让助理整理一下场景,马上要拍下一组。   郁初起身时不小心带了一张纸钞起来,就卡在他的后背和衣服之间的空袭里。   修斯看到了,伸手帮他把那张纸钞抽出来,随手扔了回去。   郁初先前听说艾文是业界出名的坏脾气,被他拍过的模特多多少少要被他说两句。   没想到艾文对他的态度居然挺友好,还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工作人员又搬来了新的道具,几台老式电视机。   这种电视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郁初估计他们拿的就是一个空壳子,所以能轻轻松松地抱起来,完整的电视的话会重很多。   他们把电视放到地面上,两台叠着放,左右各两台,中间留出一些空位。   这中间的位置是留给郁初的。   他正正好好把自己卡进空位里,接着看艾文的手势,缓缓地跪坐下来,侧身趴在其中一台电视上。   因为侧着身,他光裸的背部随着这个动作暴露在镜头下。   摄影棚里非常安静。   郁初在艾文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回忆起出道前拍预告照的自己,当时的他站在镜头前,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爱豆是一个需要被注视的职业,刚开始时郁初会因为其他人的视线感觉不安,现在的他则是完全已经适应了。   等拍摄工作全部结束,天已经黑了。   郁初喝着摄影棚里拿来的矿泉水,继续和粉丝聊天。   【haru:[图片]】   【haru:刚结束工作。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haru:我还没吃晚饭呢,过会儿和大家一起去吃。】   【haru:(^ ^)~】   换回自己衣服的袁向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副终于下班的颓废感:“这个摄影师怎么比我想的还要严,我高中班主任都没这么严!我班主任要是和他一样我早就考上首都大学了!”   简羽阳抱着手臂,冷漠评价道:“笑死。”   “我记得燕大有音乐系,”郁初问,“首大有吗?”   秦筠嚼着口香糖:“好像也有。不过这个时间高中生都放寒假了,我们还没放假。”   “怎么和高中生比放假时间,有些高中生假期只有一星期吧。”郁初笑着把输入框里那句有空再来找大家发送出去,“我们应该也快了,之前还欠了几场签售,签完应该就可以放假了。”   因为行程冲突,几场原本一个月前就该办完的签售会被推迟了。公司一边说着“非常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一边很麻烦人地把签售时间调到了现在的时间。   那几场签售不在首都市办,所以他们到时候得几个地方来回跑。   郁初看着手机里自带的日历,认真地数了一遍天数。   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第11章 你的过去与你的所有   保姆车里开了暖气,很暖和。   郁初靠在椅背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只有一点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   看到郁初睡着了,车内其他人安静了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修斯打开三明治包装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但毕竟是纸包装,打开的时候难免产生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响让郁初微微皱起眉,不过并没有被吵醒。   后排袁向笛和另外两个人聊天的音量也从正常音量降低到了气音。   简羽阳看着车窗外的雪地,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就是这么一声小小的咔嚓,让郁初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对这种相机快门的声音异常敏感,哪怕再困听到快门声也会瞬间清醒。   吃三明治的修斯注意到他醒了,问道:“不睡了吗?”   郁初很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人在拍照吗?”   “啊,是我,我在拍外面。”简羽阳把手机调成静音,“吵醒你了吗?”   郁初应了声没有,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郁初直接睡到了目的地。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车停了下来,于是勉强睁开眼,看向车窗外,确实是已经到了。   修斯本来还想着要叫醒他,看他醒了,递给他一瓶牛奶:“喝这个。”   郁初眨了眨眼:“谢谢。”   下车后,郁初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今天的签售会场地选在一座剧院旁边的体育馆。地面上落满了雪,他踩上去,再把脚挪开,地面上就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方林和他们说签售会地点的时候大喘气,搞得郁初以为他们要在剧院里签售,还在想租这么大的剧院得要多少钱。   “这场地选的,”袁向笛说,“我都要以为我们是来演音乐剧的。”   修斯在默默研究他们今天办签售会的地方,未海省南城市,一个和首都市气候差不多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郁初就是未海人。   他叫郁初:“哥。”   郁初缓缓转过身:“嗯?”   “你是未海人?”修斯问。   郁初点头:“这个剧院我小时候来看过。”   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修斯是典型的星二代,他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被媒体记录着,什么都藏不住。与他相比,郁初就显得更加神秘。   郁初2006年出生,2019年成为正式练习生。这就是他们知道的信息。   人都有小时候,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修斯以前问过郁初为什么外面都翻不到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郁初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态度说:“因为我把那十几年卖给公司了。”   现在好不容易听到郁初主动提起小时候,修斯追问:“来看音乐剧?”   “不是。”郁初说,“只是刚好经过这里。”   天气很冷,他们说话的说话嘴里都会呼出白气。   郁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看他不想再说,修斯没有再追问下去。   方林看他们走得慢吞吞的,在前面喊他们,用力地拍了两下手,跟健身房里的教练似的:“脚步快起来!”   “来了!”   郁初来的路上一直因为昨晚没睡好犯困,但一见参加签售的粉丝,他又有了精神。   他们和台下的粉丝打了招呼,随后按照平时的站位,坐到了长桌后面。   郁初按照平时的站位坐在中心位,左边是修斯和秦筠,右边是简羽阳和袁向笛。   签售还没正式开始,郁初拿着话筒,和粉丝们闲聊:“现在越来越冷了,大家要注意保暖,现在感冒了会很难受的。”   他嘴上让粉丝注意保暖,实际上自己穿得也不厚,一件衬衫加一件奶白色的毛线外套。   粉丝都很配合地应好。   郁初仔细打量一遍坐在台下的粉丝们,大部分是女生。他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他在记人脸这一点上似乎有特别的天赋,只要是见过面的,他多多少少会有印象。   和粉丝闲聊几句后,郁初放下话筒。感觉到旁边的修斯在桌子底下戳了戳他。他看过去,小声问:“怎么了?”   修斯递过来一个还没拆开的暖宝宝。   郁初笑起来:“谢谢。”   开场环节过后,粉丝排队上台签售。   粉丝们按顺序签售,从最右边的秦筠开始,一个个成员签过去,最后签到最左的袁向笛。   给几个第一次见面的粉丝签完后郁初看到了一个熟人。   “小南,”郁初在粉丝坐下前叫出了她的名字,主动和她打招呼,“又见面了。”   面前这个叫小南的女生愣了两秒,脸和耳朵都红了起来,局促地点点头:“嗯。”   她之前参加过视频签售,所以郁初记得她。   第一次签售的时候郁初就发现小南真的很内向。   有些粉丝比较自来熟,签售的时候会主动抛话题,但有些就会像小南这样,需要他主动把话题带起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很紧张,”郁初从修斯那边接过小南要签名的专辑,温声问道,“这次和我见面还会紧张吗?”   他说话时一直微微笑着,注视着面前的女生。   小南又控制不住地开始结巴:“还是有一点点……”   “紧张也没事的,多聊天就不会紧张了。”郁初看着她,“剪头发了吗?我记得你之前是长头发。”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小南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她说:“我昨天去剪的,不知道这样的发型适不适合我。”   “我觉得很合适。”郁初垂下眼,看了眼桌上的专辑,翻到贴着他名字索引贴的那一页,随后一边签名一边对小南说,“刚剪的话,现在会不会不太习惯?”   每个人签售的时间有限制,郁初和小南聊了几句后他身后的工作人员开始提醒郁初时间已经到了,应该让下一位粉丝过来了。   小南显然还有话没说完,郁初拦了工作人员一下,让她把话说完。   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小南这才想起自己写了信,她太紧张了,完全忘记了信的事情。   她把信拿出来,交给郁初,接着去签隔壁的简羽阳。   郁初继续给接下来的粉丝签名,在小南后面的几个粉丝都是之前就参加过签售的,他都有点印象。   其中一个还是站姐,郁初经常能看到她跟自己的行程。她说叫她KK就可以了,很多关注她的粉丝会叫她KK姐。   KK拿出一顶镶满水钻的皇冠。   郁初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冠,不过他很快发现,皇冠上连着一顶白色的头纱。   KK问他可不可以戴上这个。   在签售会收到粉丝送的小饰品是非常常见的事情,郁初看到这顶头纱没有多意外,当着她的面,戴上了头纱。   站在郁初身后的工作人员也很上道,伸手帮郁初调整了头纱,把堆在一起的头纱铺开。   旁边正在等待下一个粉丝的简羽阳看到了还起哄似的哇哦一声:“好像婚礼用的头纱。”   “我本来还带了一个猫耳朵发箍,”KK颇为遗憾地和他说,“但是过来的路上不小心落在出租车上了。”   郁初低头快速签好名,随后抬起头:“贵重的东西没有落下吧。”   KK摇摇头:“没有!其它东西都好好的。”   “那就好。”郁初用手指勾住头纱,“这个头纱也很漂亮。”   刚刚还在遗憾猫耳朵发箍的KK立刻开心起来:“被你戴起来之后更漂亮。”   郁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么漂亮吗?”   签完这个粉丝,郁初一扭头,看到隔壁的修斯头上戴着一顶牛仔帽,手上还拿着粉丝给的模型枪,像是从《荒野大镖客》里出来的角色。   他笑了笑,看向台下的粉丝。现场有不少和KK一样的站姐,举着相机给他们拍照。郁初朝她们挥了挥手。   中场休息时,郁初戴着这顶头纱跳了一遍之前的cover。   签售进行到后半场,郁初面前的位置坐下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人。   和其他按照规则一个个成员签过去的粉丝不同,这个男人直接跳过了秦筠和修斯,径直来到了郁初面前的位置。   郁初虽然惊讶,但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他刚准备开口和男人打招呼,对方一下子伸出手,然后紧紧地握住了郁初的双手。   工作人员立刻阻止男人,让他不要做这种会让成员觉得不舒服的事情。   郁初勉强地笑着,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一直这样握着的话,我没有办法给你签名。”   这个人的视线紧紧地黏在他身上,这样的眼神让他想到那些表面滑腻的海鲜,或者是软体的虫类,好恶心。   好在这人最后还是放开了郁初,可能是因为郁初的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因为工作人员说再不松手他就要叫现场的安保赶人了。   他握着笔,语气温和地询问对方要签什么名字。   男人却说不用签他的名字,只要签郁初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郁初问:“真的不用吗?”   如果换成其他粉丝,他其实不会再追问下去,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男人的答案依旧是不用。   聊天时郁初心里一直在想另一件事,有一个私生一直在骚扰他。   那个私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他的号码,经常会发消息给他。参加完MMF的那个晚上,他也收到了消息。   那条消息很简短,只有四个字——恭喜获奖。   郁初怀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段时间骚扰自己的私生。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证据,是靠直觉得出这个结论的。   签售结束,五个人回到保姆车上。   秦筠关好车门,搓着快冻成冰块的手,迅速坐到位置上,看向坐在前排的郁初:“今天那个男的到底怎么回事,神经一样。”   在外面他们担心隔墙有耳,现在到了都是自己人的安全区域,秦筠才敢说这个事情。   郁初刚才用湿巾仔细地擦了手,他被那个男人握了手后总感觉不舒服,擦了手才好点。   他拿起之前放在车里还没喝的那瓶牛奶,用力摇了摇,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除了郁初,另外四个人全被跳签了。   他们出道几年,跳签这么极端的事不是没碰到过,可是一跳跳四个,这他们还真没见过。   “还有啊,”袁向笛早就想说了,一直忍到现在,“又戴口罩又戴帽子的,参加签售怎么全副武装,他会不会是什么通缉犯?”   简羽阳皱着眉:“通缉犯的话就有点离谱了吧,应该是极端点的粉丝。”   修斯问郁初:“哥,你之前见过他吗?”   “没有。”郁初停顿两秒,接着给出了一个更吓人的猜测,“但是我感觉他是那个一直给我发消息的私生。” 第12章 二者择其一的谎言   一听这话,坐在副驾驶的方林也回过头来:“之前的那个?”   袁向笛觉得不得了:“是私生更恶心了。”   “怪不得,”秦筠回忆当时的情况,他就亲眼看着那个男人紧紧握住郁初的手不肯放开,“一般粉丝哪里有这样的。”   郁初第一次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告诉了方林。   方林跟郁初说屏蔽对面的号码就好,如果后续对方有更过激的行为,要和他说。   他屏蔽了那个号码,但是后面还有其它号码不定时发来消息,说的都是一些日常话题。   在郁初遇到的那些私生里,这个人甚至算是有礼貌的。   线上礼貌,线下直接跳签。   郁初刚才也有点怀疑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做的。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逻辑不对,对面都当私生了,再礼貌能礼貌到什么地方去。真的有礼貌的人不会当私生。   简羽阳问:“怎么认出来的?”   “不算认出来,”郁初说,“我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修斯说:“这种人是不是会被平台那边拉黑?”   “跳签会被拉黑的,以后这个平台的签售他来不了了。”方林想了想,“再观察一下,你这段时间要出门的话找个人跟你一起,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不用太担心。”   郁初应了声好。   私生的话题过去后,车上的几个人又聊起了新的话题。   袁向笛扒拉着郁初的椅背,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   郁初没去想他说的我们是哪些人,也没想他们为什么要准备惊喜,只是顺着袁向笛的话随口问:“什么惊喜?”   袁向笛没来得及接话就被人打断,秦筠指着车窗,让郁初看窗外。   郁初不解地看过去。   一辆显眼的写着“Spring 0204 Happy Birthday”的公交车从他们旁边开了过去。   郁初看向车窗外时正好看到车体上自己的脸。   忽然和自己对视,这种感觉有点震撼。郁初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粉丝的生日应援。   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有很多粉丝为他做了生日应援,刚刚开过去的那辆公交也是应援项目之一。   郁初靠近车窗,往后看:“都没来得及拍照就开过去了。”   “虽然没来得及拍照,”袁向笛一下子把话题拽了回来,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但是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   郁初问:“惊喜?”   袁向笛想着自己都暗示到这份上了,郁初居然还没懂他的意思。   思考两秒,他索性直接和郁初说:“你今年生日在大年初二,我们商量了下,准备今天带你去过生日,到时候直接过去。”   郁初再次重复:“过生日?”   “好了,”袁向笛及时打断郁初,切入正题,“别的不用多说,过会儿回去了我们直接去,方哥也和我们一起。”   郁初这才知道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今天要给他过生日的事。   返回首都市后,他们直接前往已经订好位置的餐厅。   一进包间,郁初发现这地方挺有创意,是KTV和火锅二合一,可以边唱歌边吃火锅。   到门口后方林说自己去拿蛋糕,他提前给郁初订了生日蛋糕,就是为了今天。   五个人点好菜,在等服务员上锅底的期间点了歌。   方林拎着蛋糕回来时郁初正在唱歌。   他站在播放MV的屏幕前,看起来十分轻松地把高音唱了上去。   这里的设备非常普通,却让郁初唱出了一种演唱会的效果。   方林听得有些出神,直到秦筠叫他,他终于关上门,把手里拎着的蛋糕放在桌上。   袁向笛他们坐在沙发上,海豹一样地鼓掌,说了好几遍好听好听。   郁初也没霸占着麦克风,他唱完整首歌的最高音,转身把麦克风塞给了修斯。   修斯就像是看演唱会突然被递麦克风的幸运粉丝,有点不知所措地拿起麦克风,然后唱破了音。   他本身音就比较低,这首歌调子高,破音再正常不过。   简羽阳本来在吃果盘里的哈密瓜,听到修斯破音笑得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郁初也笑了声,从修斯手里把麦克风拿回来。   简羽阳捏着插在哈密瓜上的牙签,微微抬头看向郁初,略微有些出神。   他和郁初是同期进公司的练习生,郁初参加过的每一次考核他都在场。   郁初进公司前的经历没人知道,简羽阳也只是知道他是零基础进来的。   第一次月末考核,郁初唱的是《Lost Stars》。   那时候的郁初远不如现在的郁初,他刚进公司没多久,水平只能算一般,可是他的音色很好,像一滴滴落在水面的清澈泉水。   他唱歌也像是在娓娓道来。   在水平类似的情况下,有先天音色优势的郁初显得异常出众。   和简羽阳当时想的一样,经过专业系统化练习后的郁初绝对是一个无法略过的竞争对手。   从零基础到所有人口中的全A练习生,郁初用了三年时间。   零基础到足够出道的水平也不稀奇,但是能到郁初这样的水平确实还是要一定天赋和狠下功夫的。   不知道是该觉得郁初有的天赋气人,还是该觉得他的努力程度吓人。   简羽阳把那根捏了半天的牙签拿起来,吃掉了上面的哈密瓜,食之无味。   郁初自己唱歌的时候还惦记着别人,包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递了一次麦克风,连方林都没逃过。   秦筠和袁向笛看锅底被端过来了,打算等一会儿先往里头下点东西。   在他们往里面放食材都是直接抛进去,是真不怕东西溅出来,方林看不下去,过去拿走了他们手里的筷子。   新一首歌的前奏响起来了,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郁初经常听这首歌,不过这首歌不是他点的,反而是平时不怎么听这种歌的修斯点的。   这首歌是1999年的,那就是比修斯大了11岁。郁初这么想着,笑着坐到修斯身旁,小声说:“谁点的谁唱。”   修斯说:“给你点的。”   郁初随意唱了两句,然后放下麦克风,喝了口苏打水。   简羽阳顺势插嘴:“你有first love吗?”   郁初脸上的笑甚至有点轻佻,他说:“没有。”   他没有说谎,他对谢知行……他是真情实意地喜欢谢知行的钱。   要是真对谢知行付出感情,那可就太蠢了。   郁初不笑的时候漂亮得很有距离感,但他一笑起来就很招人,眼睛弯得像是落在人心上的一根羽毛。   修斯和简羽阳看得愣神,还是袁向笛的声音叫醒了他们:“可以来吃火锅啦!”   郁初脱了自己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把袖子往上折了两折,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   他们点的是鸳鸯锅,郁初不怎么吃辣,一直在清汤锅这边夹东西,连蘸料都没蘸过两次。   火锅吃到一半,袁向笛站起来,很有仪式感地在蛋糕上插了蜡烛,然后关了灯,让郁初来许愿。   郁初很配合地起来许愿,接着切好蛋糕,分给每个人。   修斯悄悄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郁初回答说是秘密。   吃过火锅和蛋糕,唱了几首歌,方林去结了账。   他们没有在店里久留,很快坐车回了宿舍。   等司机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几个人挨个下车。   郁初自己懒得开车门,直接从修斯那边开着的车门下了车。   修斯也不是第一次当郁初的车门助手了,等郁初双脚都踩在地面上,他驾轻就熟地关上车门,转身看到郁初冲他笑了笑。   郁初往电梯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离,突然停下脚步,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我想去买点薄荷糖。”   修斯最先接话:“我陪你去。”   袁向笛看着他们:“那我们先回去了?”   郁初点点头:“嗯,你们先回去吧。”   他没事的时候喜欢含一颗薄荷糖在嘴里,是从练习生时期养成的习惯。   刚才郁初忽然想起宿舍里没有薄荷糖的存货了,所以想着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点。   他们两个和其他人一起坐电梯上了一层,然后走大门出了公寓。   外面在下雪,街上没什么人。   出道前他们也经常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起去公司附近吃饭逛街。   仔细一算时间,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九年,郁初进公司的第三年就认识他了。   郁初今年也才24岁。   他居然已经24岁了。郁初出神地想。他进公司的时候才13岁,以前可没觉得十一年会过得这么快。   修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平时不在宿舍,都是和谁在一起?”   这不是修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郁初外出的频率变高就是近几个月的事情,最开始修斯猜测郁初是偷偷恋爱,出门去找女朋友。   但郁初否认了,说自己没有女朋友。   郁初觉得修斯现在认真的表情很有意思,轻声说:“我男朋友。”   他说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郁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好要经过一根电线杆子,修斯大脑宕机几秒,险些撞到杆子上。   看修斯差点撞杆子,郁初更想笑了,他说:“骗你的。”   修斯站定,松了口气。可是他不太理解郁初为什么会开这么一个玩笑。   他还有别的问题想问,不过没问出口郁初就说了下一句话:“我刚才说的那两句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   这个说法很奇怪,如果第二句话是真的,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没有必要说这句话。   修斯却完全没有多想,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第二句话是真的。   郁初偶尔会有坦白自己的想法,但是从修斯的反应来看,这不是他能坦白的时机。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白气,他感觉自己在吞云吐雾。   便利店就在不远处,他对修斯说:“走吧。外面好冷,早点买完我们就早点回去。”   修斯低低地嗯一声,然后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回去之后给你。” 第13章 我鲜血淋漓的爱   修斯准备的礼物是一台黑胶唱片机。   郁初拆礼物的时候很惊讶,他一个月前在修斯面前随口提过一句自己想买唱片机,没想到修斯真的买了一台给他当生日礼物。   唱片机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修斯送他,他肯定是不会买的,虽然他想要。   郁初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加上在谢知行那里捞的,他有不少存款。   他喜欢钱,准确地说,他喜欢有钱的安心感,自己手上的钱足够多他才能安心。除了平时必要的各种开销和有时在游戏里的消费,他没什么花钱的欲望。   唱片机这样的非生活必需品,想要归想要,但郁初不会真的给它们花钱。   其他三个成员也提前送了他生日礼物,都是比较贵重的东西。   郁初小心地把它们收好。   年前最后的行程也结束了,距离过年还有几天的时间。   袁向笛和秦筠在放假的第二天就拎着行李回了家,简羽阳比他们多待了一天。   现在的宿舍里就只有郁初和修斯两个人了。   修斯这个美国人不过农历春节,这几天的假期对他来说像是白捡的。他打算回趟美国。   等修斯前往机场,宿舍里只剩下郁初了。   郁初和其他人说自己很快就回去了,可他一直拖延着没走。   大年三十这天郁初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点。   他睡醒后看到手机上的时间也没有着急,慢吞吞地整理起了东西。他没有提前整理好带回家的行李。   郁初整理了好一阵,整理出来的东西并不多,用一只袋子就能装完,但他还是用了行李箱。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异常安静。   郁初把所有窗户关紧,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检查了一遍宿舍内有没有没关的电器。   检查完,郁初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他是未海人,不过几年前他的家人就已经从未海搬家到了首都,现在住在首都郊区的别墅。   郁初打了出租车,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路上司机一直和郁初搭话,他时不时回一句。   他从起床起就没吃东西,只喝了一点纯牛奶,现在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完全不像是要回家过年的样子,倒是像赶赴刑场。   郁初安静地靠在椅背上,闻着车载香水和皮质坐垫的味道,很想吐,头也晕。他没有车,不然就自己开车回家了。   他很讨厌这种皮质坐垫,身体动一下就会吱吱作响,让他联想到老鼠。   好不容易熬到车停下来,郁初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   行李箱被放在后备箱里,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没多少重量的箱子。   今天也在下雪,地面上积了不少雪。   有些地方的雪被踩了太多次,已经被压实变成了冰,踩上去滑溜溜的。   郁初绕过那些容易滑倒的地方,拉着行李箱前进。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的大门口,他慢慢地往里面走。   这里的住户不多,大门口到家门口的这段路郁初一个邻居都没碰到,倒是看到了两只流浪猫。   两只都是狸花,其中一只爪子上的毛是白的,像是戴了白手套。   郁初蹲下来,看了会儿猫。   他对猫其实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在,他觉得猫可爱,但是现实中看到猫,他不会伸手去摸。他害怕被猫咬。   这可能就是郁公好猫。   两只猫主动上来蹭郁初,他依然没伸手,只是这样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站起身。   他拖着行李箱,握着拉杆的那只手被冷风吹得又冷又痒。   总算到了家门口,郁初发现换了门锁,他输入门锁密码,门锁嘀的叫了一声,显示密码错误。   郁初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按错了,又重新输入一遍,依然显示错误。   那就是换密码了。   他没有继续输入密码,按了门铃,然后给他妈发消息,说自己回来了,但是打不开门。   外面太冷,他打字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当爱豆当久了,郁初对冷的耐受度都提高了。前几天的他甚至能穿着就那么一点布料的裙子在室外表演。   两分钟后,杨安成和杜芮舒一起来给郁初开门。   门后站着两个人,这倒是让郁初觉得稀奇。一起来给他开门,阵仗未免太大了,多半是有事要求他。   尽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郁初表面上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看着杜芮舒:“妈妈,我回来了。”   杜芮舒伸手拉住他的手:“快进来,外头这么冷,别着凉了。”   一旁的杨安成一言不发。   到了客厅,郁初见到了弟弟杨纪。   杨纪比郁初小八岁,今年才十六。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打游戏,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对兄弟不同姓,长相也没什么相似的地方。郁初的脸属于中了基因彩票,和父母的长相没太大关系。   杜芮舒伸手拍了下杨纪的后背:“哥哥回来了,话都不说一句。”   杨纪只是哦一声,依然没有打招呼。   郁初也不在意杨纪有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说:“我放一下东西。”   他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房间。   郁初的房间看起来很干净整洁,主要是因为没放多少东西。   他一年就回来一两次,回来也只是住两三天就离开,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自然不会放太多东西在这里。   郁初随手把行李箱放在门边,走到衣柜旁,吱呀一声拉开衣柜的门,里面只放了几件旧衣服。   他很久没穿过它们了,大概是四五年前买的。他把它们推到一边,随后打开行李箱,准备把带过来的衣服挂进去。   刚拿了一件衣服起来郁初的动作就停住了,感觉没必要,到时候又要整理。   他每次回来和住酒店一样,不如直接放在行李箱里头。   郁初就这么把打开的行李箱留在地板上。   他去看自己的桌子,桌上放了一些小东西,他收纳东西其实有自己的习惯,但杜芮舒整理他的房间时会把他的东西重新收拾一遍。   其实不用收拾,他就这些东西。   郁初在房间里待了一阵才出去。   他看到杜芮舒在厨房里忙活,杨安成和杨纪都在客厅装大爷。   他给家里雇了个帮忙干活的阿姨,这样杜芮舒不会太累。不过今天大年三十,阿姨也就回去跟家人一起过年了。   郁初默默地走过去,洗了手,动作娴熟地帮杜芮舒切起了肉。   他这阵子一直是浅灰的头发,杜芮舒不太能欣赏这么浅色的头发,她觉得还是天生的黑发就好看。   她问:“头发/漂成这样痛不痛?”   “还好。”郁初说,“习惯了。”   杜芮舒又问:“这次放假放多久?”   这次的假期比起往年其实很长了,直到2月9号才有工作安排。   但是郁初说:“放到5号。”   “初三就要回去了?”   “嗯。”   杜芮舒沉默两秒,然后说:“工作这么忙,平时有好好休息吗?”   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一点未海方言的口音。   郁初含糊地回答:“有空的话我会休息的。”   他是有点累,但是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   郁初感觉杜芮舒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一直犹犹豫豫的。   她不开口,郁初也就没问。   和往年一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郁初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他吃饭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吃得很慢。   一桌四个人,话最多的是杨安成。他说郁初的发色看起来不吉利,过年这个颜色,像什么样子。   郁初不想搭理杨安成,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久没有和家人闲聊了。   杜芮舒用手肘轻轻地捅了杨安成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郁初夹起一片白菜,沉默地咬着。   他看到杨纪面前的那盘油焖大虾,他不吃虾,也不喜欢虾的味道。可是那盘虾的味道格外明显,吃白菜的时候他感觉嘴里全是虾的味道。   杨纪吃年夜饭的时候也在看手机,郁初发现自己今天好像还没听他说过话。   郁初没什么食欲,他吃了两口米饭就不想再吃了,明明他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小春,”杜芮舒叫他,“你们公司现在还在招人吗?”   “什么工作?”郁初问。   “就是和你一样的,那个叫什么,”杜芮舒说,“练习生。”   郁初没有回答,他以为是杜芮舒想要给自己找工作,现在看来,是想要给杨纪找条出路。   他前阵子就听杜芮舒说杨纪已经旷课好一段时间了,就是不愿意去学校。   杨安成跟杜芮舒一唱一和:“这个应该是一直在招的吧。”   郁初没有直接回答杜芮舒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谁想进我们公司,杨纪?”   杨纪终于开口:“我不去。”   郁初看着他们,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你们觉得出道很容易吗?他连学校都不愿意去的话在公司里就能待下去吗?”   他说的话已经足够温和,杨纪今年16岁,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当了三年练习生了,有些人这个年纪已经正式出道了。修斯出道的时候也才14岁。   吃年轻饭的职业,自然是越早开始越好。   年龄不合适,杨纪的脸也不合适。   杜芮舒下意识为杨纪说话,她轻轻地拍了拍郁初的腿:“小纪才十六呢。”   “我出道的时候也才十八。”   “小纪是你弟弟,你去帮他问问……”   杨安成显然还没放弃,在他想象中的郁初在公司里应该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郁初平静地问:“我是什么身份,公司的人一定会听我的?”   杨安成又开始说起那些老套的话。   杜芮舒小声让他别说了,大年三十的,小春说办不了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郁初沉默片刻,放下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餐桌上的三人。   他听到一句从自己背后传来的“耍脾气给谁看”。   郁初关上门,把门反锁,坐在开着昏黄色照明灯的房间里。每一次都是这样,他早就想到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拿出手机,打开游戏。   玩游戏的话可以让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最近又有新活动,他不想再错过这次的限定奖励。   心不在焉地打了一会儿游戏,郁初关掉了它。   Solstice的群聊里正好在发红包,他一个个领过去,然后自己也在群里发了一个。   谢知行倒是大方,给他转了钱,祝他新年快乐。   郁初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压岁钱了,大概是从是十一二岁起。   之前杜芮舒会给他红包,虽然很扁,打开里面也不是什么大面额的纸钞,但拿到红包之后杜芮舒会带他去放烟花。   想到这里,郁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出去。   外面很冷清,没有人,也没有烟花。   首都市的市区很早就开始禁放烟花,这里是郊区,是可以放烟花的。只是这里没有多少住户,也就没有烟花。   郁初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十二点多。   郁初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这一觉睡到了新的一年。   他摇了摇自己的头,感觉有点晕。   手机上的日期是2月3日,他和杜芮舒说放假放到5号,也就是说他还得在这里待两天。   郁初刚坐起身两秒又躺了回去,望着天花板,他想到了一件事。   零点五十四分,郁初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悄悄地离开了。 第14章 凌晨时刻的漆黑房间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街上比郁初想象中的要热闹一些。   他前不久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现在有点无所适从。   他家在郊区,那个位置原本打车就不太方便,碰上这个时间点就更难打到车了。   郁初等了很久,好在最后还是等到了一辆车。   行李箱没装多少东西,很轻,不过这么一直拖着也有点累赘。   干脆扔在这里好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很快就被郁初自己否决了。不行,箱子和里面的东西都不便宜,扔了白吃亏了。   要去哪里呢?郁初想。或者说他现在可以去哪里。   郁初没有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宿舍,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新年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所以选目的地的时候选了这条街。   来了之后郁初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给自己找事做的动力,他这两天睡了很久,可还是感觉很累。   回宿舍好了,住酒店要花钱。他想。   这里是市中心,打车就方便多了,郁初顺利地坐车来到公寓大门口。   他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后知后觉地有点饿。   好在公寓边上就有个自动售货机,郁初拖着行李箱找到售货机。   站在售货机的郁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还没有和粉丝说新年快乐。   【haru:大家新年快乐!】   【haru:守夜太困了,我刚才睡着哩TT】   【haru:大家今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haru: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郁初打开软件的时候就已经有一大堆粉丝发的消息了,他现在出来冒泡,粉丝消息的数量就更夸张了。   他想发一条语音,可考虑到他现在人还在外头,把外面的声音录进去的话就和他刚才的消息矛盾了。   郁初一边和粉丝聊天,一边按着售货机上的按钮。扫码付完钱,他蹲下身,从出货口里拿出一碗泡面。   外面太冷了,他没有过多停留,抓紧时间回宿舍。   开门的时候他想到杜芮舒说家里门锁的密码改了,她还没有告诉他新密码是什么。   不过也不太重要,他短时间内不会回去,以后再说。   郁初把行李箱拎进来,关上门。   他离开这里还没多久,现在就回来了。   他随手把泡面扔在餐厅的桌上,缓慢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郁初摘了围巾,往旁边的椅子上扔。   围巾的挂在椅背上,没一会儿就滑到地板上了。   他也没有去捡,只是沉默地坐到椅子上,拉开一旁木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打火机和一盒已经打开的烟。   他抽出一支烟,用嘴唇含着,低头用打火机点燃。   郁初深吸一口气,头缓缓往后仰,慢慢地呼出口腔中的白烟。   他夹着烟的右手自然垂在一旁。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抽烟了,上一次大概还是三个月前。   他自己有分寸,偶尔才抽一次。对这东西上瘾不是好事,对一样东西上瘾本身就是件蠢事。   郁初掸了掸烟灰,任由它们落在自己的长裤上。   他咬着烟,姿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这样一幅场景,看起来甚至像是在拍摄杂志。   烟只剩下半支时,郁初把它扔了,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瓶鸡尾酒。   他几乎是空腹在这里喝和冰一样冷的酒,喝了大半瓶后他的脸已经微微红起来,不过还好,并没有到喝醉的程度。   又一次回到房间的郁初手里多了一瓶鸡尾酒。   他把酒瓶放在床头柜上,盯着地板上的一条缝。   不知过了多久,郁初开始在黑暗无人的房间里尖叫。   他根本不控制自己尖叫时的音量,要是有其他人在宿舍一定会听到他的声音,隔着门也能听到。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身体不受控制地直起又弯下。   好像有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在郁初的背部,让他无法挺直自己的身体。他刚刚站直,身体摇晃间撞到什么硬物,紧接着,他以一种堪称扭曲的姿势让一侧倒去。   郁初站不稳,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发条转不动的人偶,这才安静下来,动作也随之缓慢下来。   郁初似乎从刚才那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恢复了,却又似乎没有。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用力地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声急促,像是溺水者刚被拉上海岸。   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来,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坠,最后落进他的发间,落到他身下的床单。   郁初总是笑着,不管是面对镜头还是其他人,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他平时的状态就像是一层蛋壳,平均施力不足以捏碎他的外壳,但是一件小事就能敲碎。   良久,郁初侧着身躺在床上,他现在是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他有时就是会忽然间陷入刚才那样的状态,不过冷静下来后,他恢复的速度也很快。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不会这样,感觉会吓到人,不太道德。   他现在好多了,至少不会再胸闷喘不上气。   就是胃隐隐约约地有点痛,多半是因为他刚才空腹喝酒了。   郁初收拾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吃了泡面,又去洗澡。   他觉得冷,去找遥控器,开了空调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点什么。不想打游戏,也不想做别的事情。   百无聊赖地躺了一阵,郁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两天他的作息很混乱,再次醒来,他看向窗户的方向。窗帘不是特别厚实,他能看到从窗帘透过来的光。   房间的窗帘绝大多数时候是紧紧拉着的。他们住的楼层高,其实一般不会出事。   前段时间有个狗仔用无人机去偷拍,搞得人心惶惶的,拉个窗帘就安全多了。   现在应该是白天。   郁初闭着眼睛去摸手机。   拿到手机后郁初勉强地半睁着眼睛看屏幕上的时间,今天他又是一觉睡到中午。   他揉了揉眼睛,点开时间下方的消息提示。   杜芮舒在早上六点给郁初发了消息,问他去哪里了,她早上起来,发现他不在家里。   除了这几条文字消息,还有几条语音消息和五通未接来电。   郁初把这些带着红点的语音转成文字,并没有点开听。   【Crab:我回宿舍了。】   他本来想说昨晚临时有事所以才回来的,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必要。   杜芮舒没有回复,郁初也没干等着,他知道杜芮舒不是会时时刻刻看着手机的人。   翻了翻聊天界面,郁初猛然发觉,自己睡觉前忘记回谢知行消息了。钱收了,但是消息忘记回了。   被晾一晚上,不知道谢知行会不会生气。   郁初很有服务行业的自觉,给钱的就是上帝,不要惹上帝生气。   就像粉丝花大价钱参加他的签售,他自然会用相对应的态度去对待参加签售的粉丝。   谢知行也给他钱,所以他也会让谢知行高兴。   他立刻发消息解释。   【Crab:我睡着了,现在才醒!】   【Crab:T^T】   谢知行平时是个大忙人,回消息的速度有快有慢,今天估计是因为放假,倒是秒回了他的消息。   【钱多多:你在家里?】   郁初在一些捞不到好处且不太重要的小事上一般是懒得说谎的。   【Crab:没有,我在宿舍里。】   【钱多多:一个人?】   【Crab:一个人。】   【钱多多:来我这里?我来接你。】   谢知行发消息的时候就喜欢简略掉一些字,他这句话的完整意思实际上是“你要来我这里吗?来的话我就来接你”,被他省略后看起来就像是一句通知。   郁初刚认识他的时候看他这么发消息,总是觉得这人完全不考虑别人,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有钱人果然就这样。   稍微认识久一点之后郁初才知道,原来他误会谢知行了,这人只是打字偷懒而已。   他思考两秒,答应下来。   谢知行来得很快,郁初这边刚涂好润唇膏,谢知行就到公寓楼下了。   郁初发消息跟他说,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钱多多:好。】   郁初匆匆忙忙地跑进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一眼就看到谢知行那辆显眼的车。   他一路小跑过去,迅速打开车门上了车。   郁初侧着上半身,给自己系安全带。   咔哒一声把安全带系好之后,郁初看向谢知行。   谢知行今天没有穿他那些显成熟的大衣或者西装,而是穿了一件长款黑色羽绒服,看起来像普世刻板印象中的阳光男大学生。   他好像还真是大学生年纪。   郁初反应过来。谢知行18岁就已经大学毕业,从年纪来看,谢知行真的是大学生。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谢知行占了?   谢知行不知道郁初内心那些小心思,只是好奇地问:“怎么一个人在宿舍?”   郁初不想把自己家里的事分享给他,于是现场编了一个理由:“他们有事去外地,今年我一个人过年。”   这个理由很敷衍,不知道谢知行相信了没有。   他本来是想说没买到回家的票的,可转念一想,这个理由听起来可信度太低了,谢知行大概率不会相信。   谢知行握着方向盘,郁初听到他说:“那和我一起过。” 第15章 谢耳朵与喜来登   到达谢知行家,郁初轻车熟路地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门锁。   他转身看向谢知行:“今天没有人来开门。”   谢知行解释说:“他们放假了。”   郁初轻轻地噢了声,推开门。   屋子里开了暖空调,温度正好,不会让人觉得闷。   他换上专属的拖鞋,贴在谢知行身旁,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谢知行家真的很大。   郁初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看各种豪华别墅的介绍视频,谢知行家就和那些视频里的别墅差不多。   他勾住谢知行的手臂:“我有问题想问你。”   谢知行低下头看他:“什么?”   郁初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还带着些期待:“这里的房子要多少钱?”   谢知行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后他低低地笑了声。这房子不是他买的,他不太清楚具体价格,于是报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这种在市区的房子郁初知道房价肯定不会低,但是比他想象中要高太多。   他在心里摇摇头,跟自己说算了,他住过谢知行家也算是拥有过了,小小的房子也很好,很温馨。   这么贵的房子,买了就花完自己所有积蓄,买了之后房子里面都是空的,因为没有钱再搞装修买家具了。   郁初不指望能从谢知行这里捞一套房子,张口就要房子显得太狮子大开口,他想要一些更有性价比的东西。例如上次意外得到的谢知行的黑卡。   谢知行把黑卡给他之后似乎就没想过要回去。郁初感觉谢知行不是忘了这张卡的存在,而是不在乎。   他刷过几次,谢知行那边都能收到支出消息,可是谢知行一直没说什么。   “想买房?”谢知行问。   “不是。”郁初摇头,“只是好奇。”   到了二楼,郁初看到了谢知远——他这次能很肯定对方是谢知远是因为谢知行就在他旁边。   谢知远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郁初认出品牌,八千八百块的毛衣。   再一次见到谢知远,郁初感觉有点尴尬。   他下意识想为什么谢知远总是在,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也是谢知远家,谢知远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可谢知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他们说:“来了。”   谢知行点头,然后问郁初:“你吃过饭了吗?”   郁初说:“还没有。”   他才刚睡醒就收到谢知行的消息了,根本没时间吃饭,现在也正好有点饿。   谢知行拿出手机:“我让人过来做个饭吧。”   郁初一听,知道谢知行是准备叫家里的厨师过来做饭。   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这大年初一的,正和家人开开心心过年,突然老板的电话打过来了,换谁谁不觉得糟心。   他拉住谢知行,等对方转过身,他说:“我会做饭的,我来做吧。”   谢知行颇为意外:“你会做饭?”   谢知远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郁初说:“会一点,都是家常菜,太难的我就不会做了。”   进了厨房,郁初去看冰箱里的食材,很齐全,东西多得足够做一桌满汉全席。   他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鸡蛋和番茄。他不打算问他们喜欢吃什么,他们喜欢吃的他也不一定会做,不如干脆不问。不爱吃就自己做。   郁初以为这俩兄弟会在旁边装大爷看他做饭,没想到两个人家教挺好,知道不能只让客人动手。   兄弟俩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不过不是有意捣乱就行。   杨纪在家里就是这样,让他做点家务,他故意搞砸,然后就没有人让他干活了,杨纪不是蠢得连活都不会干,反倒是太聪明了。   郁初把谢知行切的形状一点都不规则的番茄块倒进锅里,动作娴熟地拿着锅铲把鸡蛋戳成小块,然后把鸡蛋和番茄翻炒在一起。   “之前都不知道你会做饭。”谢知行说。   “你之前也没有问过我。”郁初选择把问题推回给谢知行。“你问的话我肯定就告诉你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电饭煲,问有没有人去煮点米饭,不能只吃菜不吃饭。   距离电饭煲更近的谢知远过去了。   郁初会做的确实都是一些家常菜。   一共三个人,他就炒了三个菜。再让他多做他就要跟谢知行他们收钱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能给做三道菜已经是做慈善了,   不过这只是郁初自己心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谢知行看起来对这顿饭很满意,谢知远没怎么说话,但是郁初看得出来,他也很满意——不满意也不行。   最后,三只盘子都空了,只剩下一点点汤汁。   吃过饭,郁初跟着谢知行和谢知远去家庭影院看电影。   谢知行吃饭的时候就说可以带着郁初出去逛逛,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郁初说不去。比起去外面,他更喜欢待在温暖的室内。   郁初走进家庭影院,看到一张长沙发和巨大的屏幕。   这张长沙发,坐三个人绰绰有余。   郁初坐在谢知行和谢知远的中间,莫名感觉尴尬。   他以为谢知远会回房间的,谁知道谢知远这么有闲情逸致,直接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看电影。   这种场合显然不适合正襟危坐,郁初思忖两秒,身子一歪,轻轻地靠到谢知行身上。   谢知行闻到郁初身上的味道,很香,不过不像香水味。   现在放的这部电影不知道是谁选的,郁初进来之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始播放了。   他没看过这个电影,不知道是讲什么的,单纯看画面感觉有点诡异。好像是恐怖片。   美国人都喜欢看恐怖片吗?修斯也喜欢看。   郁初真情实意地往谢知行身上贴过去,身边贴个大活人比较有安全感。   谢知行忽然开口,问他要不要盖被子。   郁初懵懵地嗯了一声,然后想起来,他以前随口和谢知行提过一次自己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喜欢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他点点头,于是谢知行拿了条被子过来。被子薄薄的,刚好适合在这种开了暖气的地方盖。   郁初盖上了被子。   被子有点大,摊开后被子的边缘已经碰到了旁边的谢知远。   只是影院里并不明亮,谢知远又不爱说话,郁初也就没有注意到。   看着看着,郁初的坐姿就没有那么规矩了。他双腿并拢,横放在沙发上,像小美人鱼。   谢知行搂着他,他们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这恐怖电影到中期才发挥出它的实力。   鬼怪突然跳脸这种吓人手法很基础,可是效果是真的非常好。郁初看到那张猝不及防出现在画面里的血淋淋的人脸,被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被吓得抖了一下,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感觉到了。   郁初就靠在谢知行身上,谢知行自然感觉得到。   至于谢知远,郁初无意中用脚轻轻踢了谢知远一下,他还沉浸在那张恐怖的人脸中,完全没有发现。   谢知行低头问他:“很害怕吗?”   郁初的声音小小的:“没有,就是突然跳出来,没有准备。”   谢知行搂着他:“那换一部,你想看什么?”   这时候,郁初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浑身一僵,看过去,是谢知远。   他身上的被子把谢知远的手遮了个严严实实。   郁初感觉莫名其妙,过了几秒,他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是不小心踢到谢知远了。   这么斤斤计较?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郁初上半身被谢知行搂着,脚又被谢知远抓着。   不过下一秒,谢知远松开了手。   谢知行看他没有回答,帮他做了决定:“看别的吧。”   郁初依旧靠着谢知行,他的视线却飘到了其它地方。   谢知远在看他。   郁初立刻转过头。他想难不成他上次把谢知远得罪了,那能怪他吗?那明明是许琛的问题。   第二部电影是一部动作片。   看到一半,电影里的女主角过了个生日。看着别人过生日,郁初想起来,明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   晚上,谢知行还是把家里做饭的厨师叫了过来。   郁初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给他们做饭的厨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拉住谢知行,说他明明也会做饭,怎么叫了厨师过来。   谢知行说:“我叫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做饭。”   厨师给他们做了西餐。   谢知行拿了一瓶红酒回来。   郁初喝不来红酒,他觉得红酒喝起来很酸,没什么特别好的味道。为了给谢知行面子,他还是喝了两杯。   谢知行拿出来的红酒肯定是不便宜的好东西,但是他觉得不好喝,没有鸡尾酒好喝。   郁初拿着高脚杯,偷偷看向谢知远。   谢知远依然保持沉默,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郁初想这人这么沉默,谢知远出生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不哭的?   或许是他的奇思妙想被谢知远心灵感应到了,谢知远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吃过晚饭,郁初去谢知行的房间里洗了澡。   他喝了酒,脸本来就红红的,在浴室里泡了澡,全身都变粉红了。   郁初换上睡衣,刚走出浴室就碰上开门进来的谢知行。   他看着谢知行走到自己面前。   谢知行垂下头,轻轻地亲了他一下:“洗完澡了?”   郁初嗯一声。   谢知行搂着他的腰,两个人一起坐到床上。   郁初看着他,问出了自己好奇很久的问题:“你们不回去和父母一起过年吗?”   他自己是过年过到一半跑出来的,但是看谢知行和谢知远似乎根本没有回去过年的意思,大年初一马上要过去了。   谢知行说他们小时候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习惯过西方节日,一般不过春节。   郁初第一次去国外是去参加美国的一个音乐节,他很好奇从小住在国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手抓着谢知行的衣服,心里嘀咕,他们姓谢呢,那么英文名叫什么?谢尔顿?   他感觉他们不知道《生活大爆炸》的谢耳朵和《海绵宝宝》的痞老板同名。   他还想事,可谢知行已经低头吻下来。   郁初想起自己的初吻,是在谢知行的车里。   当时他刚从舞台下来,连妆都没有卸。   谢知行亲他的时候有点凶,郁初不太会接吻,经常会喘不上气。   黏黏糊糊亲了一会儿,郁初被按到床上。   谢知行的手从睡衣下摆探进去,停在他平坦光滑的腹部。   郁初感觉自己的头晕晕的,可能是因为喝了两杯红酒,他的酒量太差了,也可能是因为被谢知行弄的。   他被谢知行抱起来,他浑身发软,坐在谢知行的大腿上,动作缓慢地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抬,随即又受不了地坐回去。   郁初的体力其实不差,他平时都有在做体能训练,只是这种时候……   他倚靠在谢知行的身上,想要控制自己的呼吸。   谢知行看郁初受不了,让他躺到床上,俯身压上去。   郁初不好意思看他,闭着眼,咬住嘴唇。   谢知行这个人坏心眼,他抵着郁初,手按在郁初的腹部,微微用力地按下去:“在这里。”   郁初蹙眉,睫毛上挂着眼泪,他伸手去拉谢知行,摸到谢知行手上凸起的青筋。   在郁初的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谢知行低下头,和他说生日快乐。 第16章 没能等到的一条消息   凌晨,郁初被谢知行抱回到床上。   他很累,可身体太敏感,刚才在浴室里被弄醒。   谢知行倒不是故意的,不过郁初还是借机咬了他一口。   郁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到谢知行躺了进来。   他靠过去,随即睡了过去。   谢知行原本想趁现在把生日礼物送给郁初,但郁初都睡着了,他也没再叫醒他。   等郁初睡醒,他收到了谢知行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谢知行递给他一只不大的盒子。   盒体上没有任何文字,郁初猜不到里面会是什么。他打开盒子,才发现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郁初拿起它:“车钥匙?”   他刚刚还有点困,看到车钥匙后就完全清醒了。   “你还没有车,”谢知行说,“刚好给你配一辆。”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我看你碗筷都有了,顺便给你配个勺子。   郁初前两年拿到了驾照,不过他一直没买车。   他大部分都在工作,交通工具有人负责安排,怎么出行不用他自己操心。休息时间出门他一般都打车。   思来想去,郁初还是没买车,一次性支出几十万有点肉疼。   谢知行带他去看了那辆车。   郁初看着手里的车钥匙,还有停在他面前崭新的车,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把车钥匙捏在手里,抱住谢知行:“你要送我这个当生日礼物吗?”   现在他不用再想什么时候买车了。   郁初对待礼物是很宽容的,或者说他对可以不花一分钱就获得的东西都很宽容。他都喜欢。   他仔细打量自己的新车,车牌号居然是他的生日,06204。   郁初微微踮起脚,去亲谢知行。   对方也配合地低下头。   看过生日礼物,郁初跟着谢知行回到屋子内。   他穿得不厚,在外头待太久确实容易着凉,不然郁初还想去车里看看。   “给你准备了蛋糕。”谢知行说。   现在的时间再过一会儿确实可以吃晚餐了。   郁初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昨晚他被折腾得太久,一睡睡了这么长时间。   睡醒之后他没有立刻起床,又磨蹭一阵,他今天是寿星,有睡眠自由。结果一起来都这个时间了。   昨天给他们做饭的厨师今天也来了,还有一个帮忙做事的佣人。   郁初想他们也挺辛苦,大过年的都上了两天班了。   他偷偷问谢知行,他们工资多少。   谢知行说了一个数。郁初又想,这么多钱,如果是他,他是很愿意加班的。   谢知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和郁初说:“我去接下电话,你要是想吃什么直接和他们说。”   郁初应了声好。   谢知行刚离开没多久,谢知远过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郁初正在偷学厨师的烹饪技巧。   听到脚步声,郁初还以为谢知行这么快就回来了,转过身走过去一看,是谢知远。   郁初心里想的是转身就跑,但他的身体没有这么做,而是站在原地,小声和谢知远说:“下午好。”   他还记得自己昨天在家庭影院里踢了谢知远一脚,不知道谢知远现在记不记仇。   谢知远看着郁初,过了会儿,他也拿出一个小盒子。   郁初看他手中的小盒子,这个大小的盒子,多半是装首饰的,比戒指盒大一些。   谢知远也不说话,他都不知道谢知远拿这个出来是要干什么,总不会在里面藏了一把可缩小变形的枪吧。   谢知远没有当着郁初的面打开盒子,而是把盒子递了过去。   尽管他一个字都没说,可郁初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生日礼物。   谢知远终于开口说话,很简短,只有四个字:“生日礼物。”   郁初看着他:“谢谢。”   谢知远送完礼物,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郁初觉得意外,谢知远居然会送他礼物。他躲到谢知行房间的浴室里,打开了谢知远送的礼物。   盒子内有印金的品牌名字,还有一对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耳钉。   只看礼物本身,它并不像是谢知远会送的礼物。   郁初犹豫两秒,拿起其中一只耳钉。   这像是从一只宝石鸟上摘下的羽毛,很夸张的耳饰。舞台上的郁初有时会戴这样的饰品,不过私底下郁初不会戴这么夸张的耳钉,太显眼了。   他仔细地看过上面镶嵌的宝石,只看这些宝石和品牌名他就知道这对耳钉的价格估计也很夸张。   郁初拿出手机,找到这个品牌的官方网站,翻了好一阵,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耳钉,可能是还没有向公众售卖的产品。   有点奇怪,但不是特别奇怪。有钱的话要买到还没公开售卖的产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郁初把谢知远送的礼物收好,想今天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本来从谢知行那里收到一辆车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还有谢知远的礼物。   他走出房间,刚好看到来找他的谢知行。   谢知行问:“怎么回房间了?”   “我以为我的手机还在这里,”郁初随口回答说,“然后发现手机就在口袋里。”   一到餐厅,郁初发现厨师做的菜看起来有点多了,不像三个人能吃完的量。   毕竟是生日,郁初吃得比平时稍微多一些。   吃过饭,谢知行亲自把生日蛋糕端上了桌。是一个单层的蛋糕,不是很大。   这个蛋糕一看就不简单,不像是从蛋糕店里随意选了一种买过来的。卖相很高级,不便宜。   谢知远拿了旁边两个数字形状的蜡烛,一个是2,一个是4。   他把蜡烛的底部插进蛋糕,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谢知行很注重仪式感,准备去关掉餐厅里的灯。   郁初赶紧叫住了谢知行,说自己想先拍一张照片,他不是特别喜欢拍照的人,平时拍照片主要是为了分享给粉丝和谢知行。   生日蛋糕肯定是要分享给粉丝看的。   郁初打开相机,对准面前的蛋糕,认真地拍了一张。   拍完照,他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谢知远的衣角也拍进画面里了,他立刻编辑照片,把那点不显眼的衣角裁剪掉。   有些粉丝的观察力不亚于福尔摩斯,小心为妙。   郁初给照片调好滤镜,和谢知行说:“可以了,我拍好了!”   餐厅内的灯被关掉了。   谢知行回到郁初身旁:“许个愿。”   郁初很标准地十指交叉相握放在胸前,然后低下头,闭上眼睛。   许愿完,郁初按照流程,把那两根蜡烛吹灭了。   很快,灯被再次打开,这次是谢知远去开的灯。   过生日时许下的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所以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没有去问郁初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他们看郁初笑着,猜测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愿望。   郁初拔掉那两根数字蜡烛,放在一旁的空盘子上,然后拿起蛋糕刀,从中间切下去,把整个蛋糕先分成了两部分。   切完这一刀,郁初反应过来,他们这里其实一共有五个人,得分成五块才可以。   郁初思考一会儿,还是干脆把蛋糕切成了六块,等一下多给谢知行分一块就可以了。   他是寿星,有多给谢知行分一块的权力。   在场的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郁初亲手切的蛋糕——谢知行是例外,他分到了两块。   郁初没有急着吃蛋糕,他先拍了照片,发在和队友的群聊里,然后把一样的两张照片在Pocket上也发了一遍。   粉丝们都跟在他的消息后面祝他生日快乐。   郁初这几年的生日都是和队友一起过的。   成员过生日的时候公司会给他们安排生日特别直播,直播的主要目的也还是和粉丝分享,他们在直播结束后会另外再去私下庆祝一次。   可今年郁初的生日正好碰上大年初二,所以生日直播只能砍掉。   粉丝看不到生日直播难免不高兴,但时间特别,确实没办法。   郁初拿着叉子,吃了一口盘子里的蛋糕,比他想象中的好吃,甜度刚刚好。   蛋糕上的奶油粘了一点在他的嘴边,他用大拇指刮掉那点奶油,轻轻地用舌头舔掉了。   谢知行很少看到郁初在吃东西时有这样的小动作。   他笑着问:“好吃吗?”   郁初点点头,继续安静地吃蛋糕。   蛋糕还剩下一口的时候,郁初抬起头:“我等一下想开个直播和粉丝聊聊天。”   他不是想寻求这两个人的同意,他是担心他万一过会儿直播的时候谢知行突然闯进来。   谢知行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我等一下要关门,你先不要进来。”郁初说。   郁初现在都睡在谢知行的卧室,不过他是有一间自己的房间的,是一间客卧。   他锁好门,发消息和方林报备了一声,他在镜头前向来有分寸,方林很放心他,跟他说你想播的话就直接播。   收到方林的回复,郁初去Pocket发消息。   【haru:我开个直播,大家可以来找我聊天。】   发完这条消息,郁初直接开了直播。   他趴在床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在等待粉丝进直播间的空隙,他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观看人数在不断增加,郁初和粉丝们打招呼:“大家晚上好。”   【我回娘家的新婚妻子给我打视频了,亲亲-3-】   【主播穿得好清纯】   【主播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春皮肤好好捏,化妆了吗】   【宝宝生日快乐】   【这是小春的房间吗】   【生日快乐!】   “主播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郁初笑着说,“主播是聊天主播。没有化妆,现在是素颜。”   他说着,靠近镜头,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   郁初看着粉丝发的评论,看到祝他生日快乐的就说谢谢,有问问题的挑几个回答。   “我刚才吃了生日蛋糕,很好吃。”郁初慢慢地说,“不知道是哪家的蛋糕,是家里人订的。不是很甜,我吃不了太甜的甜品。大家想知道的话我等一下去问问。”   他随意地给谢知行安排了一个家里人的身份。   “我这两天没有出去玩,大家出去玩了吗?过年热闹,但是人也很多,我喜欢待在家里。”   郁初用食指按住屏幕上的粉丝评论,这些评论刷得太快了,不用手指按住他根本看不清。   “陪大家聊会儿天,应该不会播太久。”   “是我自己的房间。”   郁初说着站起来,给粉丝们展示了下房间内的布置。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也没什么不能暴露的东西,展示给粉丝看也没什么问题。   “我一般住在宿舍,所以家里东西不是很多。”他说,“宿舍那边东西就很多。”   郁初直播了一个小时,和粉丝们说了再见,然后关掉了直播。   粉丝这边的营业结束了,谢知行那边的营业还没有结束。郁初又去找谢知行。   他找了一圈,发现谢知行在书房看文件。   郁初没出声打扰谢知行,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又趴到桌上,看着谢知行。   他感觉看这种印满文本的文件时时不能被人打断的,但谢知行没有继续看文件,而是抬头看向他。   郁初问了一个似乎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是不是很好?”   他自己还在学校时总是迷迷糊糊的,看课本的时候会犯困。   谢知行不太理解为什么郁初会这么问,不过他很有耐心地回答:“还可以,我只是上学的时间比其他人要短。”   郁初知道谢知行这只是谦虚的说法,其他人本科毕业的时候谢知行都有四年工作经验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自己也差不多,他18岁的时候出道了。   郁初撑起上半身,慢慢靠近去吻谢知行。   谢知行搂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桌上,笑着问他:“刚才看你直播,看到有人叫你小春。是因为艺名吗?”   郁初小声解释说:“我的小名就叫小春。”   他偶尔还是会和谢知行说真话的。   谢知行饶有兴致地问:“小名?”   郁初嗯一声,他伸手搂住了谢知行的脖子:“我出生那天是立春。”   谢知行叫了他一声小春。   郁初微微红着脸让他不要这么叫。   谢知行把他抱了起来。   ……   凌晨,郁初突然从梦中惊醒,谢知行就睡在他旁边,他小心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他把手机里所有的红点都点了一遍,也没有看到他想要看的消息。   郁初安静地把手机放回原位,躺回到谢知行的怀里。 第17章 两块披萨四个薯角   连续在谢知行家住了几天后郁初已经习惯了随时随地出现的谢知行和谢知远。   郁初发现,谢知远这个人最显著的特征是戴眼镜和不爱说话,可以主观当他不存在。   最大的问题还是这兄弟俩长得一模一样,郁初晚上洗完澡,去找谢知行,看到一个没戴眼镜的,又下意识觉得是谢知行,跑过去拉他回房间。   一开口才知道,又认错了。   谢知远和他说:“你什么时候能认对人?”   郁初小声反驳:“你为什么没有戴眼镜。”   谢知远语气不变:“你刚洗完澡就戴眼镜吗?”   郁初没有再跟谢知远辩论认错人是谁的问题,转身就跑了。   到了7号这天,郁初开着新车回了宿舍。谢知行说要送他,他没答应。   郁初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了楼。   他刚打开宿舍的门,就听到屋子里的诡异音乐。他脚步一顿,随即关上门,继续往里面走。   果然,修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看恐怖片。   郁初想吓一下修斯,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小心地走到沙发后方。在他即将伸出手去拍修斯的肩膀时,修斯扭过头:“郁初哥你回来了。”   反而是郁初被突然扭头的修斯吓了一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你听到了。”   修斯指着门口的方向:“你开门的时候我听到声音了。”   “好吧。”郁初笑着叹了口气,坐到修斯旁边,“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修斯说。   郁初看到茶几上少了两块的披萨,上面还冒着热气,说明披萨是前不久才送到这里的。他去洗了手,然后戴上新的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   他咬着披萨:“我以为你过两天才会回来。”   “我在美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先回来了。”   “9号才有安排。”郁初说着,翻了翻自己脑子里的工作日历,“那天拍团综吧。”   郁初听到吸管吸东西的呼噜声,他看过去,修斯大冷天的还在喝冰可乐,纸杯外的水珠一路往下流。   他说:“这么冷的天气最好不要喝冰的,到时候胃疼。”   郁初以前冬天的时候也喜欢喝冰咖啡,主要是工作犯困的时候喝,他觉得热咖啡效果不明显,一直喝冰的,后来胃疼,他就把这个习惯戒了。   修斯把纸杯放到茶几上,解释说自己本来想喝常温的,披萨店那边没看到备注,给了冰的。   “少喝一点,”郁初说,“对身体好。”   修斯听话地嗯了声,问道:“你不和家人继续过年吗?”   郁初摇摇头:“在那里待着没什么意思。”   修斯问:“没有去旅游吗?”   “过年的时候人太多了,”郁初用空着的那只手抽了张纸巾,擦掉嘴唇上的肉酱,“人太多有点烦,我喜欢待在家里。”   郁初很怕麻烦,对于有风险的事他向来是能避则避。   外面人多的时候他就会尽量避免出门。谢知行这几天不止提过一次带他出去逛逛,他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修斯像是在思考,他询问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我请你。”   郁初没有犹豫:“可以啊。”   修斯拿着遥控器,点开了《时空恋旅人》。   看到电影里的人问玛丽怀的是不是蒂姆的孩子时,郁初模糊地回想起一件事。   很吓人,他今天梦到自己怀孕了。先不说他是男的为什么能怀孕,这个梦最可怕的是他怀的不是谢知行的孩子,是谢知远的。   这个梦毫无逻辑,郁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梦里的谢知行也不正常,阴恻恻地对他说既然有了谢知远的孩子,那就再怀一个。神经,他是兔子吗,怀孕的时候还能再怀一个。   郁初的思维在闲暇时刻是非常跳跃的,这种时候的他会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他想既然是双胞胎,这兄弟俩的孩子会不会也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到时候只能做亲子鉴定了。   梦都是相反的,难道这是在暗示他要流产了。   郁初想着,又吃了一块披萨。   他听到修斯问他:“我们晚上吃什么?”   郁初随口回答:“不吃海鲜,别的都可以。”   他本来还想问修斯这次回美国有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转念一想,以修斯的性格大概会说美国的特产是枪。   郁初看修斯认真找餐厅的样子,问道:“要不然吃火锅?”   修斯点头:“好。”   郁初吃了两块披萨和四个薯角。薯角一直被闷在纸盒里,有点软了。   他吃这些土豆做的东西时喜欢吃原味的,什么酱都不沾。这家店的薯角居然没有加盐,郁初很失望。   他用纸巾擦着自己刚刚拿过薯角的手指:“我昨天看群,秦筠去河里抓鱼了,我问他能不能带一条回来,给你们炖鱼汤。”   修斯合理分析:“我感觉他抓不到。”   “万一呢。”郁初笑起来,“有志者事竟成。”   看完电影,修斯又找出几张游戏光碟,让郁初和他一起打游戏。   郁初拒绝道:“不要,我玩游戏太菜了。”   他的游戏水平很夸张,最多玩一下回合制,要操作的游戏他碰都不碰。   最终郁初妥协了,答应陪修斯玩一会儿。   等他们放下手柄,已经是晚上七点。   郁初往后一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以后再也不要打这种游戏了。”   修斯倒是很乐观:“第一个都打过去了,后面也可以。”   郁初可不这么认为,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了,要现在出发吗?”   “好。”   郁初去房间里换了件衣服,换好外套,两个人直接就出发了。   在等电梯时,郁初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谢知行发来的消息。   【钱多多:现在在干什么?】   【Crab:准备和队友出去吃饭。】   【钱多多:哪个队友?】   【Crab:不告诉你。】   进了电梯,里面信号不是很好,消息一直在转圈,直到他们出了电梯后才成功发送。   【钱多多:又是那个美国人?】   【Crab:O.O】   郁初收起手机,他拉了修斯:“走吧,我感觉要早点过去了,不然得等很久。我的车在那边。”   修斯的身体很听话地跟着郁初往前走,但是脑子还在疑惑:“我们不用打车过去吗?”   “我有新车了。”郁初解释说,“今天开车过去。”   几天不见,郁初有了一辆新车。   修斯好奇道:“过年的时候买的吗?”   郁初的回答很简单:“礼物。”   郁初开着新车,顺利到达目的地。   今天的商场里人比郁初想象中要多一些,他在地下停车场里绕了一圈才找到空的停车位,旁边那辆车又停歪了,把空位的位置缩小了。   郁初费了点时间,总算停好车。   修斯在下车时忽然发现这辆车子的车牌号是郁初的生日,比起这辆车,这个车牌号的获取难度其实更高。   走在前面的郁初发现修斯没跟上来,他一扭头发现修斯还站在车前面,提高音量,叫了他一声:“走了。”   修斯这才快步跟上去。   两个人都戴了口罩,但是浅色的发色在一堆深色的脑袋里总是会更显眼一些。   到了五楼,郁初赶紧拉着修斯走了。   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修斯提前拿了号,他们到店门口的时候正好叫到前两个号。   两个人在等候区找了两个靠近角落的空位坐。   郁初摘了口罩,不过只摘了一半,一边的松紧带还挂在他的耳朵上。   他刚喝了一口服务生给他们倒的橙汁,手里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一个从身旁传来的女声:“不好意思,请问是郁初吗?”   他侧过身一看,是一个很年轻的女生。他礼貌回答道:“你好。”   女生手里的便签纸一看就是从桌子上拿的,她的语气里满是期待:“那个,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郁初用桌上的笔给女生签了名。   女生很高兴,她跟郁初说了谢谢,随后又去和修斯要签名。   郁初重新戴好口罩。   等要签名的粉丝离开后没多久,叫号叫到了他们。   两个人总算是吃上了火锅。   郁初吃火锅喜欢先吃蔬菜,吃一片不辣的娃娃菜,再吃一片辣的。   半份娃娃菜都是被郁初一个人吃掉的,修斯这个人不吃娃娃菜,不吃白菜,也不吃卷心菜。但是吃生菜。   郁初又捞了一片娃娃菜,忽然说:“我感觉娃娃菜和生菜没什么区别,就是生菜吃起来没有回甜,卷心菜和生菜口感也很像。”   桌上也没有生菜和卷心菜,修斯不知道郁初怎么忽然发表这样的结论。他沉思两秒:“汉堡里不会加娃娃菜。”   他一直觉得娃娃菜就是还没有完全长大的白菜。   郁初感觉修斯这话意外的有道理。   他拿出手机,对着火锅拍了一张照片,到时候可以发给粉丝和谢知行看。   “要忙起来了,”郁初说,“9号开始录团综,第二季度要回归,六月份吧,感觉到时候可能要一边录节目一边准备回归。”   要回归的修斯本人看起来还有点茫然:“回归?”   “你上次开会的时候睡着了,”郁初无奈地笑,“六月份的正规二回归还记得吗?” 第18章 神秘游乐园惊魂夜   春节假期结束,其他三个人陆续回到了宿舍。   秦筠虽然没带亲手抓到的鱼回来,但是给他们带了一盒寿司。   大部分寿司郁初都不能吃,他只吃了两个玉子烧手握。   人都回来后宿舍里又回到了原本的热闹状态。   郁初被简羽阳和修斯挤在中间,他咬着吸管,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方林在群聊里@了所有人。   方林通知说录制是明天晚上开始,但是今天也别熬夜。   袁向笛看完消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拍,瞒着粉丝就算了,怎么还要瞒着我们。”   “估计是给我们准备了什么东西。”简羽阳猜测道,“我感觉他们不告诉我们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秦筠深有体会:“不会是要大晚上让我们出去荒野求生吧,到时候直接开车把我们扔到荒郊野岭。”   “为什么爱豆还要去荒野求生?”袁向笛一阵恶寒,“这太可怕了!”   郁初把手里的橙汁纸盒吸扁了,在心里算时间。   二月的主要工作是录制团综,三月他们就要开始准备六月份的回归专辑了。这次回归是正规专辑,到时候大概率会忙得脚不沾地。   出道这么久,死亡行程也经历过好几次了,只能说习惯就好。   第二天晚上七点,郁初和队友们上了保姆车。   车里已经放好了摄像机,看来是要录下他们去拍摄地点的过程。   郁初常坐的那个位置旁边就是镜头。他入座后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嗨。”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站在车外的工作人员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   最靠近工作人员的简羽阳伸手接过来:“怎么是眼罩。”   “因为要给大家一个大惊喜,”对方解释说,“所以在到达目的地前都要戴着眼罩,麻烦大家配合一下。”   五个人传了一下眼罩,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   郁初戴上眼罩:“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坐在后排的袁向笛已经戴好了眼罩:“我也是。”   所有人都戴上眼罩后,司机开着保姆车带他们前往目的地。   因为眼前漆黑一片,郁初分不清东南西北,根本不知道车在往什么方向开。换做平时,他已经直接开始睡觉了,但现在是录节目,所以他不能睡。   前往目的地的路程中他一直在和其他人聊天。   好不容易车子停下来,郁初听到坐在前面的工作人员说:“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话音刚落,郁初抬起手,想摘掉眼罩,但是被对方及时制止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摘眼罩啊,等一下才可以摘。大家先下车。”   两分钟后,郁初他们被人扶着下了车。   看不到东西,郁初伸手拉住了旁边的人。他不知道被自己拉住的人是谁,只是想找个人拉着,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等他们五个人站成一排,郁初听到有人说:“好了,现在可以摘掉眼罩了!”   郁初低下头,把眼罩扯下来。他的眼睛已经有些习惯了黑暗的状态,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大门和华丽喷泉。   而他刚刚拉住的人是简羽阳。   制作组居然带着他们来了游乐园。   袁向笛响亮地哇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会被带到野外去。”   现在是晚上,制作组要是为了搞节目效果,把他们载到森林里让他们荒野求生的话确实也很吸引人。   郁初看到秦筠明显松了口气。他仔细看了看,游乐园大门口前的这片空地实际上是停车场,可是这里现在只有他们的保姆车。   今天这个日子虽然对一些人来说已经是工作日,但也不至于一个来这里玩的游客都没有。看来是公司财大气粗把整座游乐园包下来了。   他想估计是给他们安排了什么任务,应该不是单纯让他们来游乐园玩一趟的。   果不其然,工作人员和他们说:“这次呢,大家的安排比较简单,只要在游乐园里完成各种任务就算成功了。具体是什么任务,等一下我们会发任务卡给大家。”   两分钟后,每个人都拿到了任务卡和对讲机。   上车前他们的手机就被收走了,制作组还算是贴心,知道要给他们通讯设备,不然到时候分头做任务都找不到人。   他们被再三嘱咐,要到游乐园内部,再等到制作组给出信号后才可以查看任务卡里的具体内容。   郁初看着手里的任务卡,本体被对折后装在硫磺纸信封中,现在想打开信封偷看是不太可能的。   到底是什么要命的任务,居然要这么藏着掖着。他想。   五个人一起从大门进入了游乐园。   正式进入游乐园后郁初愈发感觉不对劲。夜晚的游乐园不该这么暗,这种平时热闹的地方只要一暗下来就显得诡异危险。   其他人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在说过会儿做任务的时候可以顺便去玩哪些项目。   简羽阳说想坐过山车,坐车头第一排。   秦筠也是个胆子比较大的,他说想去鬼屋。   和这两个人相比,袁向笛想尝试的项目就温和得多,他说想去开碰碰车。   修斯贴在郁初身边:“我们可以去坐海盗船。”   有摄像机在,可不能冷场。   郁初说:“但是我也想去玩碰碰车。”   在他们商量游玩项目的时候,郁初注意到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准确来说,是一群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制作组故意安排的游客,大概率是为了增加他们完成任务的难度。   然而在那群游客靠近后,郁初发现情况好像和他想象中不一样。面前这群人,不论从外形还是肢体动作来看,都是电影中经典的丧尸形象。   那群人有一部分看起来是正常游客,他们惊慌失措地往前跑,有几个人没能跑过身后的丧尸,被压倒在地上。   五个人站在原地,一时间都没有动作。   直到有一个丧尸飞速地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冲过来。郁初最先反应过来:“跑。”   他的两边站着修斯和简羽阳,他没有多想,直接拉着这两个人往没有丧尸的方向跑去。剩下的秦筠和袁向笛则是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逃跑。   他们平时坚持在做体能训练,体力都不差,逃跑不是难事,就是辛苦了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一路狂奔,摄影师也跟着他们狂奔。直到郁初看到一家玻璃门大开着的礼品店,他领着修斯和简羽阳躲了进去。   店内没有开灯。郁初扶着货架,从透明的玻璃墙朝外头看,对面那家餐厅里显然还有两个身体扭曲的丧尸。他又拉着另外两个人往店内躲了躲。   换成平时郁初肯定早就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真的爆发丧尸潮了,然而现在这个半亮不亮的游乐园里突然出现一群化了丧尸妆的群众演员,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得赶紧跑。   郁初有点回味过来了,他看着修斯和简羽阳,还有辛苦的摄影师:“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那边全是丧尸。怪不得要给我们对讲机。”   “我以为要荒野求生,”简羽阳控诉道,“结果是《活死人黎明》!”   修斯不知道看了多少丧尸片,对那些群众演员呈现出来的效果给予了肯定:“他们看起来很像真的。”   他们三个刚才都以为碰到真的丧尸了。   “向笛他们不知道在哪里,”郁初摆弄着手里的对讲机,“问问看他们现在在哪里,我刚才看到他们好像往另一边跑了。”   在郁初研究要怎么用对讲机联系上那两个人的时候,店内的广播响起来了:“大家可以打开信封查看你们的任务了。请注意,任务分为团体任务和个人任务。”   郁初又被毫无预警的广播声音吓了一跳,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原来信号说的是这个信号。”   三个人一起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任务卡拿出来。   修斯现在看中文的速度还是有点慢,郁初帮他解释了一遍。   团体任务是寻找藏在游乐园各个地方的解药配方碎片,一共有五个,碎片被找到后会有广播提醒。个人任务就是字面意思,每个成员的个人任务都写在任务卡上,需要单独完成。   郁初看了自己的任务卡,他的个人任务是摸一下鬼屋里的鬼的脸。   他闭了闭眼睛,有点不想录了。   “我的个人任务在鬼屋里面,有个碎片也在鬼屋,”郁初说,“你们的任务在哪里?”   简羽阳把自己的任务卡展示给他们看:“我的任务是要拍一下丧尸的背。”   “你这个有点难,”郁初问,“那修斯的任务是什么?”   “公主抱一位成员两分钟。”   郁初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店内的灯莫名其妙亮了起来,没两秒就黑掉。三个人一愣,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估计是为了吓他们特地弄的效果。   他们没太在意,继续讨论先去哪个地点。   郁初背对着玻璃墙站着,在他和修斯他们讨论问题的时候,他猛地发现,里面那一排货架的后方有个人影。   那个人的站姿异常扭曲,一步一顿地朝他们走过来。   郁初拉住他们:“跑。”   他们的任务卡上写了,被丧尸咬了的成员会被感染,然后加入丧尸的阵营。   郁初人还没来得及跑出礼品店的大门,就被修斯抓住,紧接着对方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他疑惑地看向修斯:“干什么……”   下一秒,修斯已经抱着他冲出大门。   郁初现在被抱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他担心掉下去,索性用手臂勾住了修斯的脖子。   他扭头往后看,摄影师和那个丧尸演员都追在他们后头。   “去鬼屋。”他听到修斯说,“我的任务现在刚好完成了。” 第19章 已经不知几时的夜晚   被修斯这么抱了一会儿后郁初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他拍了修斯两下:“没追着我们了,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郁初这才被放下来。他侧过身,看了眼,这一片区域明明有不少路灯,但只有一盏路灯是亮着的。   多半是制作组设计的,黑暗的环境更容易营造恐怖感。   附近那片草地上摆放着几尊天使雕像,没有灯光,面部五官的阴影打下来,有一种哭泣天使的即视感,只要眨眼一下,就会被捕获。   郁初盯着那些雕像,心想制作组总不会真的找了哭泣天使来埋伏他们。   他对修斯和简羽阳说:“我们三个的任务都不一样,修斯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先去做哪个任务?”   “去做你的吧。”简羽阳说,“我等一下找个丧尸拍一下他就行。”   修斯在一旁点头。   “那我们去找鬼屋。”郁初环顾四周,暂时没有发现指路的路牌,“分开找一下,看看有没有路牌。”   两人分散开来,去了两个不同的方向找路牌。   郁初一边用对讲机联系袁向笛和秦筠,一边在附近找疑似鬼屋的建筑物。   终于从对讲机里听到袁向笛声音的那一刻,郁初看到了指示路牌:“我是郁初,你们现在在哪里?收到请回答。”   “我和秦筠在海盗船旁边,”袁向笛的声音混杂着滋滋的电流声,“我刚才被僵尸追,吓死我了,还好我跑得快。你们现在要去做任务吗?”   “我们刚才也在被追,现在正准备去鬼屋做任务。”郁初说,“有五个碎片要找,我们要不就分开找,这样速度快一点,一起找效率不高。”   “OKOK……”   话音未落,郁初听到袁向笛的尖叫声,幸好他反应快,立即把对讲机拿远了。   他把修斯和简羽阳叫回来,三个人顺着路牌指示的方向一路找到了鬼屋。   有的人很喜欢在鬼屋里的刺激感,但这个“有的人”绝对不包括郁初。   他感觉花钱去鬼屋多少有点花钱找罪受的意思,他自己来游乐园的话绝对不会去逛鬼屋。   要不是他的个人任务需要在这里完成,他肯定会把鬼屋这个任务推给其他成员完成。   鬼屋原本就很阴森,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郁初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维持不住的趋向,正常状态下,他的表情管理在镜头前是百分百覆盖的。   简羽阳伸手搭在郁初的肩膀上,计划道:“要不然我和修斯进去找碎片,然后带一个鬼出来,你再摸他的脸,这样能完成任务,你也不用进去。”   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不过郁初没有答应,他说:“没事,鬼屋而已。”   “没事吗?”修斯问。   郁初心里虚,可是语气很坚决:“没事的。”   做好心理准备,郁初被夹在中间,和他们一起走进了鬼屋的大门。   扛着摄像机跟着他们跑了一路的摄影师没有跟他们一起进鬼屋,而是站在外面,等他们做完任务出来。   鬼屋里有摄像头,这部分不用摄影师跟着。   鬼屋的内部比外头要阴森得多,灯光也很暗,不是正常照明用的灯。   这个灯光再暗一些的话,郁初就要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现在非常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往前走了两步,他踩到了东西。   郁初瞬间收回脚,往地面上一看,是一滩颜色像是血的东西。   外表像是液体,然而踩到后的感觉并不是液体。不吓人,就是有点恶心,像他小时候玩过的史莱姆。   他被两个人紧紧贴着,缓慢地往前走。   这座鬼屋是废弃医院主题,郁初注意到地面上有不少一次性的输液袋。   这些被随意丢弃的输液袋中是各种颜色的液体,他们走的时候得小心地避开它们。   要是不小心踩破的话,袋子炸开后溅出来的液体说不定会溅到他们的衣服上。   郁初被诡异的氛围影响,小声说:“我们要不要走快点,我们要找东西,我还要做任务。”   他似乎没有想到,他们前进速度这么慢是因为他的步子迈得太小,修斯和简羽阳其实都是不害怕的。   他们两个很贴心地没有戳破这个事实,和郁初说那他们走快点。   郁初加快脚步后,照着鬼屋指示的路线,他们很快走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   门上有很多暗红色的手印,绝大多数都不完整。   除开手印,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痕迹,郁初靠着这些手印和不规则的痕迹脑补出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场景。   他看到门上方形的小窗口,既然是鬼屋,这种窗口后面绝对藏了扮成鬼的工作人员。如果他去看那个窗口,鬼就会突然冒出来吓他。   但是开门多半也会被鬼吓。   郁初犹豫地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门把手往下按,随后推开门。   他睁开眼睛,房间内一片漆黑,光源只有外面并不是很明亮的灯光,借着这点灯光,他看到房间里面放着几张病床。   门口居然没有藏鬼。他松了口气。   “这里面怎么这么黑,”简羽阳说,“外面好歹还有灯。”   修斯的胆子很大,他看到旁边的病床上有鼓起来的被子,居然敢直接走过去把被子掀开。   被子下面没有他们要找的碎片,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它的两只胳膊都断了,露出里面脏脏的棉花。   “不在这张床上。”修斯说。   郁初慢吞吞地走到一张病床旁,刚停下脚步,一双在床底等待已久的手悄悄地伸出来,迅速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感觉有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尖叫着接连后退好几步,差点站不稳摔在地上,好在简羽阳扶住了他。   郁初拉着简羽阳的衣服,这次是真的有点腿软,脚踝被人抓住的感觉还残留着。   他以为鬼会藏在门后吓他,没想到现在进化了,改成躲在床底吓人。   简羽阳问:“怎么了?”   修斯也走了过来。   郁初深呼吸两下,想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赶紧慢下来。   他指着那张床,慢慢地说:“刚才那边有人抓我的脚。”   修斯朝着郁初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个穿得全身黑的人躲在床底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名侦探柯南》里经常代表凶手出现的那个小黑人。   这间病房内没有灯,这么一个黑色的人躲在床底,进来的人不仔细看是完全注意不到的。   被吓到的受害者郁初现在魂不守舍,他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找碎片。   修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到床边,蹲下身,问道:“可以帮个忙吗?”   打扮成小黑人的工作人员疑惑地看了修斯一眼。   郁初思考两秒,也反应过来,他的任务是摸脸,这里刚好有个人可以让他摸。   这个工作人员很好说话,说摸脸而已,当然没问题。   郁初对于摸人脸没什么兴趣,更何况是这个刚吓到他的人,他伸手,在对方黑色的脸上快速摸了一下,这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们在这间病房里仔细搜寻一阵,没找到疑似是碎片的东西,于是前往下一间房间。   郁初前不久才被吓到,他现在更加警惕了,总担心从哪个角落跳出一个鬼来吓他。   他本来在想制作组可能会安排丧尸群演躲在鬼屋里埋伏他们。   不过目前他们还没碰上,不清楚是制作组良心未泯,知道漆黑的鬼屋里不好搞追逐战,或者是安排了只是还没看到。   找完两个房间,依然没找到需要的碎片。   郁初发现找这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费时间,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录制,说不定真得拖到十二点。   这时候,被郁初放在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声音,在安静的鬼屋内,对讲机的声音格外明显。他掏出对讲机。   这次是秦筠的声音:“听得到吗,听得到吗?我是秦筠。”   “听得到。”郁初说,“我们现在在鬼屋里面找,还没有找到,你们找到碎片了吗?”   秦筠说他们刚刚找到了一个。   郁初问:“是什么样子的?”   秦筠给他描述了一遍,不是真的那种碎片,是一个装在玻璃瓶里的纸条,外形看起来很像蟹皇堡的秘方。   这个比喻很形象,郁初立刻理解了。   他说:“好,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广播响起来,通知他们已经有成员找到了一部分碎片。   看来就是秦筠和袁向笛找到的那个碎片。   那边已经有人找到碎片了,他们这边也要抓紧了。   郁初和另外两人比划:“就是蟹皇堡秘方那样子的,用一个玻璃瓶装着。”   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是一张普通的纸片,知道有玻璃瓶后就感觉好找很多。   在郁初被吓到三次之后,他终于找了藏在鬼屋的解药碎片。   要命的制作组,把东西藏在离鬼屋入口最远的房间里。   郁初为了找它,把这座鬼屋里能体验的吓人设计全部体验了一遍,没有一处设计被浪费,像是躲在柜子里的鬼,还有撞开门突然冲进房间的鬼。   但凡他喜欢逛鬼屋,这都已经值回两倍票价了。   可惜他不喜欢。   郁初蹲下身,把地上的玻璃瓶拿起来:“总算找到了。”   “怎么藏在这里,”简羽阳说,“我以为起码会放在离入口近一点的地方。”   修斯又开始分析:“但是这里离出口很近。”   郁初看着摄像头,对着它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我们找到了。”   很快,广播又响起,播报的内容和刚才一样。   目标完成,郁初用最快的速度走出鬼屋。   他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一出鬼屋,门口又有丧尸在等他们,又是一场追逐战。三个人拔腿就跑。   郁初跑到一半,想起自己前两天看到其他团的团综,是记录旅游的综艺。成员们只要在外出旅游的时候完成一些任务就好。   怎么他们这团综就是大晚上在游乐园和丧尸玩你追我跑。   丧尸群演都很有分寸,追了一段距离后就和游戏中的野生怪物一样脱战了,慢慢地返回自己原本的位置。   停下休息的郁初抬头看着空中的月亮,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这边目前找到一个,袁向笛那边也找到一个,剩下三个。 第20章 未在期待之列的消息   凌晨一点,录制终于结束。   五位成员和扮演了一晚上的所有丧尸群演一起站在镜头前,郁初和其他四位成员对着镜头招手,对未来的观众说下期见。   结束的时候郁初觉得如释重负。   录个团综,命都录掉半条。   郁初转过身,对身后的群演鞠躬道谢。这群群演也够辛苦,今晚跟着他们录这么久。   其中一个群演小跑着过来,手上拿着一本空白的本子和一支马克笔。她跑到郁初身旁,询问郁初可不可以给她一个签名。   郁初说好,接过笔,低头给她签名。   简羽阳勾住郁初的肩膀:“我们小春在丧尸里人气也这么高。”   很多粉丝都会叫郁初小春,简羽阳有时候也喜欢跟着粉丝一起这样叫。   郁初给群演签完名,把本子和笔还给对方,顺着简羽阳的话说:“之前在丧尸世界兼职当过几年爱豆。”   袁向笛凑过来:“吃夜宵去吗?”   在游乐园跑了一整晚,体力消耗确实有点大。   郁初随口问道:“我们去吃什么,公司食堂的鸡胸肉沙拉?”   “不行,”秦筠立刻站出来反对,他太痛恨公司的鸡胸肉了,“让我吃那个东西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公司食堂的鸡胸肉柴得可以直接当柴火用,他每次吃它都感觉它在嘴里打人。   减肥的时候吃确实很管用,因为难吃得没有人想把它吃完。   想到难以下咽的沙拉,几人都在摇头。   “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店不多,”郁初思考道,“不会又去吃烤肉吧?”   他们五个不是第一次被粉丝在烤肉店里偶遇了,粉丝都在说想见到他们可以试试在烤肉店碰碰运气。   再来两次估计真能坐实烤肉男团这个名号。   袁向笛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正想说要不要去吃烤肉来着。”   “大家想吃烤肉吗?”郁初问。   其他人都没意见。郁初注意到他们聊这些的时候修斯一直没说话,就在最后他问其他人想不想吃烤肉的时候点了点头。   他专门问了修斯的想法:“修斯,你想吃别的吗?”   修斯摇摇头。   “那走吧,去吃烤肉。”   郁初他们在宿舍附近找了一家评价还不错的烤肉店,他们走进店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店里只有两桌客人。   他们照例进了包间,迅速地点了菜。   服务生把喝的先端了上来。   郁初不喝汽水,所以要了瓶柠檬水。他拧开瓶盖,慢慢地喝了一口。   “方哥说这季团综有十二期,”袁向笛用筷子轻轻地敲着自己面前的空盘子,“不会每期都是这样的吧。”   “应该不会吧。”郁初拧上柠檬水的瓶盖,“偶尔这么来一期挺有意思的,全部都这么设计观众可能会审美疲劳的。”   郁初说的话可信度似乎就是比其他人要高,袁向笛放下自己的担忧,打开了手边的可乐。   等到服务生把东西上齐,简羽阳说起了他们六月回归的事情。   他们工作最多最忙的时候往往是每次的回归期,回归需要高曝光,高曝光需要大量行程。   上一次回归他们三天飞了四个国家,人刚到美国没一天就上飞机前往日本,眼睛一闭一睁,周围的人从说hello到说こんにちは。   培根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郁初握着夹子,把它翻过来。   “正规二,”秦筠伸出两根手指,“都到正规二了。”   简羽阳跟着感慨道:“出道六年了。”   袁向笛在那儿吃口蘑,嘴巴腾不出空说话,只能点头附和。   郁初也在想,出道第六年,这其实是个比较特别的时间点,还有一年,他们和公司的合约就到期了。   IC的艺人合约都是七年的,到期后公司那边就会来和他们谈续约的事项,续不续约看艺人本人的选择,也有不续个人约、续团体约这种情况。   原本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郁初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他要么继续留在IC,要么彻底退圈不干这行。   除了他自己和公司那边的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出道前和IC额外签了一份合同。   粉丝会因为公司给郁初的待遇让他赶紧离开这个公司,可是粉丝不知道他其实没有选择去其它公司的机会。   郁初看那片培根差不多能吃了,正准备夹到自己的盘子里,旁边突然伸出一双筷子,把他看了这么久的培根夹走了。   他看向罪魁祸首,修斯心不在焉地把他的培根吃了。   修斯现在的状态和郁初以前上数学课的时候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走神。   郁初控诉他:“你吃了我的培根。”   培根上虽然没有写名字,但是郁初是亲手把它从盘子里夹出来再放到烤盘上的,期间还一直给它翻面,直到它熟到能吃。   这就是他的培根。   修斯这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吃了郁初烤的那片培根。他刚刚在想事情,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看到烤盘上有一片培根就随手夹过来了,没想到是郁初的。   为了赔罪,修斯任劳任怨地当起了郁初的烤肉助理,直到郁初说:“可以了可以了,不用继续给我烤了,你自己吃。”   埋头吃了一阵,郁初觉得自己有点饱了。   他拿出手机,随手打开ins。   郁初的私人ins关注的用户很杂乱,不过他不会关注爱豆同行。   粉丝的观察力往往比他们想象的更细致,被扒小号的爱豆也不是一个两个。   如果有人找到他的私人账号,发现他关注了其他爱豆,是同性还好,是异性就要传绯闻了。他索性一刀切,全部不关注。   郁初往下刷了一会儿,刷到了他关注的一个珠宝设计师。这个设计师非常有名,是一个品牌的创意总监。   他最开始关注这个设计师是因为他喜欢看这些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珠宝。   设计师两小时前发了一套图,配文直接翻译过来大意是“很荣幸我设计了这对耳钉,这是我今年最满意的私人定制作品”。   郁初把这个设计师发的三张图缩小放大看了半天,怎么看都是谢知远送他的那对耳钉。   他收到那对耳钉后仔细看过好几遍,根本就是同一对。那时候他没在官网找到它,原来是私人定制。   谢知远什么都不说,要不是今天刚好刷到,郁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件事。   天呐,但是这是干什么?郁初想。这种珠宝一看就不便宜,尤其还是找这种知名设计师设计的私人定制珠宝。   大品牌的珠宝本来就溢价严重,这样溢价不是得好几倍了。   谢知远觉得他是嫂子,所以要送好一些的礼物?   算了。郁初关掉手机。   他记得这家烤肉店旁边就是一家便利店,他想去看看有没有薄荷糖卖。   郁初站起身:“我去旁边的便利店看看有没有薄荷糖。”   修斯也跟着他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嗯,走吧。”   刚走出店门口,郁初立即停住脚步,朝街道对面的路灯看过去。   凌晨时分的街上并没有路人,路灯下没有人影,只有一片孤独的灯光。   他刚才感觉到了,那里有人盯着他。然而他迅速看过去,却又空无一人。   修斯看他停在原地不再前进,疑惑道:“怎么了?”   “那边好像有人。”郁初说,“我感觉到了。”   修斯好像根本没有害怕这种状态,他听郁初说有人,想到郁初之前提起过的私生,问了一句在哪里之后,他径直走过去。   郁初被修斯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吓到了,他愣了几秒,马上跟过去。   修斯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郁初说的人,漆黑的小巷子里也没有人。   郁初拉住他:“你怎么直接就跑过来看了,这很危险。”   修斯倒是无所谓,他说在美国还能碰到带枪的,这里不能持枪已经安全很多了。   “没有枪也有刀啊,”郁初拉着他往回走,“万一那个人带刀了你要怎么办,空手接白刃?”   “如果有必要。”   修斯碰到危险事件时的原则是escape hide fight。   郁初说:“我说了,是我感觉,不一定真的有人,有可能是录节目的时候一直被人追,现在有点缓不过来。我过会儿和方哥说一声,保险一点。”   两个人按照原本的计划,去了旁边的便利店。   郁初把所有货架都看了一遍,没有他想要的那种薄荷糖。   “没有吗?”修斯问。   郁初摇头:“没有。”   这时,郁初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低头解锁。   只有一条杜芮舒发来的消息。   郁初上一次收到杜芮舒的消息还是在2月5号,他生日的第二天。   那时杜芮舒说家里有点事情,忙得她忘记了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郁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说没事的。   几天不联系,杜芮舒这次发来的消息依然不是郁初想看的。   杨安成又背着家里人去贷款搞投资,现在贷款还不上。   后面的文字郁初不想再看了。   在现在这种早就该睡觉的时候给他发消息,多半是吵架吵到了这个时候。   郁初沉默地动动手指,只发了两个字过去。   【Crab:多少?】   回复过来的金额比郁初想的要多,但是也不是意料之外的金额。   他又回复:“我知道了。”   一般这么说完就是要转钱的意思了,可郁初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收起手机,从面前的货架上拿了一盒水蜜桃味的口含糖。   他清楚不能太快帮杨安成还钱,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永远都在重蹈覆辙。   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郁初看到站在后面的收银员脸上满是疲倦。   结完账,郁初跟修斯说:“走吧,回去吃烤肉了。”   走出便利店,修斯才开口问他:“刚才是谁给你发消息?”   郁初随口敷衍他:“不重要的消息。”   修斯没有相信他的答案,而是说:“是不重要的消息的话为什么你会不高兴?”   郁初继续装傻:“我有吗?”   “你有。”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郁初又在说那些高深莫测的话,“一条消息而已,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事情这么多,杨安成欠贷款反而是最好解决的那件事。   他又想,快到情人节了,他要给谢知行准备礼物了。 第21章 情人节的神秘礼物   情人节要来了,郁初开始思考要给谢知行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他已经烦恼了一整天了。   郁初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望着天花板,依然在思考要送什么礼物。   给谢知行这样的人选礼物太难了,谢知行不缺钱,想要的东西直接自己买了。   郁初记得谢知行喜欢玩枪,字面意义上的枪,在国外玩枪正常,这里可不行。   郁初思来想去,甚至想到给谢知行织围巾。   两秒后,他觉得不行,他没有织围巾的时间。   他还是该出门去街上里逛逛。   郁初刚脱掉睡衣,修斯推开门走进来了。   他看到郁初光裸的后背:“哥你要出去吗?”   “我要出去买个东西,”郁初套上衣服,“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买什么?”修斯又问。   “礼物。”郁初说,“家里人要过生日,得给他准备礼物。”   “我跟你一起去。”   郁初整理好身上的毛衣,转身看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修斯点头。   “也行。”郁初说,“那你准备一下。”   出门后郁初直奔目的地。   他把能逛的店都逛了一遍,最后打算买手表当礼物。   谢知行有一堆表,他只能尽量挑个他没在谢知行那里见过的。   郁初选好表,让修斯把手伸出来,他想看看戴在手上的效果。   修斯听话地伸手。   郁初仔细看了看,小声自言自语:“都是美国人。”   修斯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郁初说,“戴着挺好看的,就这个吧。”   付款的时候郁初下意识拿出谢知行的黑卡,反应过来后他把那张卡塞回钱包,差点就用谢知行的钱买礼物给谢知行了。   付了钱,郁初看着银行卡的支出消息,觉得很肉疼。   修斯陪他来逛街买礼物,郁初也给他买了礼物,一只海盐甜筒。   他们从室内逛到室外。   修斯扔掉垃圾,一转身,看到身后巨大的广告牌。   广告牌上的郁初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支口红,微微笑着,注视着经过这一片的所有人。   这是郁初之前的个人代言,品牌方给郁初铺了地广。   不过广告牌底下还有个人影,修斯仔细分辨,发现是一个坐在地上的乞丐,看起来年纪不大,四肢健全。   乞丐面前放着一只铁碗,还有两种软件的收款码。   郁初的声音传过来:“在看什么?”   修斯说:“那边有个乞丐。”   郁初对这样在商场附近乞讨的乞丐见惯不怪。   有些确实是身体有残疾或者年纪太大无法工作的,还有一些就是这样四肢健全看起来还有能力可以工作的。   看到那种确实有困难的,郁初其实会给他们一些钱。不过这种还是算了。   “走吧。”郁初说。   “好。”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修斯说:“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人来当乞丐。”   郁初说的好像是另一件事:“一直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很惨的话,自己的人生真的会变惨的。”   修斯大概明白郁初为什么这么说。   公司其实有时候会暗示他们要适度虐粉,这样可以提高粉丝的粘性,怜爱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情。   他问:“所以你不会这样做吗?”   郁初轻轻一笑:“我不喜欢别人可怜我,我也不觉得我过得很惨。”   -   第二期团综的录制时间定在2月14日,这一次是情人节特辑。   谢知行本来想带郁初出去逛逛,一听他这天有工作安排,只好作罢。   郁初回复说:“应该不会一整天都在录节目,到时候结束得早的话我来找你。”   他用这句话安抚住了谢知行。   郁初收起手机,听到坐在他后面的袁向笛说:“我总感觉他们今天还要整我们。”   “不至于两期都一样的套路吧,”简羽阳说,“来两次就没意思了。”   秦筠叹了口气:“万一呢。”   郁初靠在椅背上,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今天是情人节特辑,应该不会弄那么吓人的活动吧。说不定是去街边卖玫瑰。”   修斯接话:“卖玫瑰的时候被丧尸追。”   郁初无奈地笑了一声:“怎么都已经默认这期也有丧尸了。”   袁向笛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修斯听过这句话,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是什么意思,他低声问郁初:“为什么要怕井?”   郁初觉得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有点好笑,不过他忍住了,认真地给修斯解释:“不是怕井,是怕井绳,一种绳子,看起来像蛇。”   到达拍摄地点后,制作组把今天的任务告诉他们了。   任务很简单,他们需要亲手制作巧克力,然后让路人选出做得最好的那份巧克力。   “我们做巧克力的时候不会有丧尸跑出来吧,”郁初开玩笑说,“然后我们一边逃跑一边做巧克力。”   制作组的工作人员笑着说当然不会的,今天真的就是做巧克力,没有任何的惊悚要素。   郁初跟其他人一起走到流理台的后方。   室内的流理台数量多得足够他们一人分一个位置。   制作组给他们准备好了做巧克力的各种材料,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台面上。   郁初随手拿起一块比他的脸还要大的黑巧克力,问道:“这是巧克力的原材料吗?”   “对。”   简羽阳说:“那不就是把别人做好的巧克力融化然后再做成自己的巧克力吗?”   “更复杂的做法我们也不会,”秦筠也拿起上面的材料,“要是全部都是我亲手做的话,我自己可能不敢吃。”   郁初把那块巧克力放回原位,转身看向秦筠:“应该不至于不敢吃吧。”   修斯接话:“他上次把意大利面煮成黑色的了。”   听修斯这么一说,郁初又感觉秦筠说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盘黑炭似的意大利面他也亲眼见过。秦筠的烹饪技术确实有些异于常人。   这次做巧克力还是每个人单独做,郁初拆巧克力的包装纸时略带担忧地往秦筠那边看了眼。   秦筠用刀砍巧克力的力度像是巧克力会跳起来反抗他。   另一边修斯的操作看起来都比秦筠要靠谱。   郁初是五个人里最擅长做饭的,在其他四个人看来他的烹饪水平已经到了可以被叫神厨的程度。   把成品巧克力融化再做成新巧克力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整块巧克力个头太大了,不能整个放进锅里,郁初用刀把它分成四块。   切好后他拿起包装,看到上面写着100%黑巧。他切了一小块,吃进嘴里没多久就被苦得皱起眉头。   这东西比他的练习生时光还要苦。   郁初把制作组提供的白巧也拆了,同样切成四块,放在另一只碗里备用。   一块黑巧,一块白巧,这样能做三种味道的。   他打开燃气炉,拿了一块黑巧和一块白巧,一起放到锅里,等两块巧克力软化,他用木勺从中间戳下去。   郁初这边有条不紊的,其他人就没有他这么顺利的,有修斯这种第一次用燃气灶的,也有秦筠这种看起来像是和巧克力在搏斗的。   他很好心地过去帮了他们,防止他们的巧克力在锅里着起火来。   能帮的都帮得差不多了之后,郁初又回去倒腾自己的那一份巧克力了。   黑巧苦得要命,白巧又甜得腻人,它们混在一起被中和一下后味道好接受多了。   他把木勺往上提,看着已经融化搅拌好的巧克力从勺子上缓缓落到碗中。   郁初把它放在旁边,认真地看了看制作组给的其它原材料,一些坚果,还有一些冻干水果干。   他悄悄地偷吃了一颗榛子和一片菠萝冻干。   郁初拿着碗,把巧克力小心地倒入模具中,并没有全部都倒在模具里,他还留了一部分。   他把坚果和水果冻干放进剩下的那部分巧克力中,然后把裹满巧克力的坚果和水果干放在盘子上。   郁初在这时想到谢知行。   可以给谢知行送他亲手做的巧克力。   郁初把剩下的黑巧和白巧都融化,重复一遍刚才的步骤。   他把它们送进冰箱,接着去看其他人的状况。   除了郁初自己,目前看起来没遇到问题的只有袁向笛。   郁初过去尝了尝简羽阳做的,简羽阳刚把照葫芦画瓢地巧克力融化好,还来不及倒进模具里。   他用旁边的菠萝干沾了点巧克力,一入嘴他发现这巧克力居然有一股焦味,苦中带焦。   简羽阳看郁初皱眉,疑惑道:“这么难吃吗?我还什么都没加。”   说着,简羽阳自己也尝了下味道。马上,他的表情就和郁初一样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简羽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我也好奇。”郁初把剩下的菠萝干吃掉,“是刚才煮糊了吗?”   简羽阳嘀咕:“不应该啊。”   郁初给他出主意:“你等一下给它裹一层可可粉试试呢,说不定焦味就被盖住了。”   这个主意听起来有点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郁初去每个人那里逛了一圈,心想自己真的是这群人里最会做巧克力的。   因为巧克力冷冻定型要一到两个小时,等所有成员的巧克力都被送进冰箱后,拍摄暂停,郁初他们说刚好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   被巧克力折磨的秦筠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中途会有丧尸撞开门闯进来。”   “为什么你好像很失望,”郁初在旁边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你很喜欢被丧尸追吗?”   “只是因为反差太大了,”秦筠解释说,“上一期这么刺激,这一期这么和平。”   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和他们说过会儿录完节目,多余的巧克力他们可以自己带走。   简羽阳问:“不会是钓鱼执法吧。”   “不不不,”工作人员笑着否认,“毕竟是你们亲手做的,带回去也很正常吧。”   休息两个小时后,拍摄继续。   郁初不出意料地赢下了这次的巧克力大赛。   他把多余的那些巧克力放进了制作组给的礼盒里,刚好能分出来两盒一模一样的。   他打算把其中一盒送给谢知行,另一盒留给自己。   郁初给谢知行发消息。   【Crab:我录完了。】   【Crab:给你准备了情人节礼物:D】   【Crab:晚上的话,我来找你?】 第22章 夏至日的无限循环   事实证明郁初的消息发早了,他从拍摄场地一出来,谢知行的私人司机已经在等他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回一趟宿舍,等放好东西后再去找谢知行。   郁初叹了口气,无奈地上了车。   他问司机:“谢知行人呢?”   “谢先生在公司,”司机说,“他让我先过来接您。”   郁初噢一声:“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是想听听司机这里有没有他不知道的信息。现在看来司机知道的和他一样。   郁初把两盒巧克力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看向车窗外。   大约两分钟后,他意识到自己犯蠢了,他明明可以把巧克力交给修斯他们,让他们帮自己带回去,而且他准备的礼物也没带过来。   司机开车很稳,郁初安安静静地坐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司机叫醒他,郁初才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司机帮他开好门,郁初说了声谢谢,随后迅速地下了车。   他感觉自己没有完全睡醒,整个人有点懵。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谢知行还没有回家,是家里的佣人赵姐出来迎接的郁初。   赵姐站在门口,跟他打招呼,然后问他吃没吃晚饭,没吃的话可以让厨师现在去做。   谢知行这里的日常饮食条件很夸张,如果郁初现在和厨师指定说自己要吃新鲜的澳洲牛排,厨师一通电话打过去,他要的牛排会直接从澳大利亚空运过来。   郁初和赵姐说先等一下,他想给谢知行发条消息。   【Crab:我到家里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谢知行回复的速度比郁初想的要快很多,他说自己过会儿到家,郁初要是饿的话就让厨师去做饭。   收到回复的郁初和赵姐说随便炒个炒饭就可以了,别的就不用做了。他对吃的没那么高的要求。   “好。”赵姐迅速离开了。   郁初走到客厅,往里面看了一眼,没有人。这一层都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现在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他把自己带过来的两盒巧克力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看来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都不在家里。郁初想着,慢慢地往谢知行卧室的方向走。   郁初记得这兄弟俩的卧室都在这一层。谢知远的房间他没进去看过,仔细想想,应该会和谢知行的差不多,他们连车都买一样的。   好像就是他面前的这间房间。   他在紧闭的房门前停留片刻,心想说不定谢知远现在就在里面。他刚才没有问赵姐谢知远在不在家。   郁初转身走了。   谢知行的房间里漆黑一片,郁初打开门,往里面看了眼,然后就关上门回了客厅。   郁初没什么事情要做,索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了会儿游戏。   直到赵姐过来,和他说炒饭已经做好了,要不要把炒饭端过来在客厅吃。   郁初立刻站起来:“不用端过来。”   他想都怪谢知行之前让赵姐把午餐送进卧室,他现在在赵姐眼里的形象说不定已经变成被谢知行纵容得无法无天的小情人了。   郁初刚到餐厅坐下,厨师就把炒饭端了上来。   他说的炒饭是普通的蛋炒饭,拿剩下的冷饭加个鸡蛋炒就行。不过厨师给他做的显然不是普通炒饭。   米饭没有跟鸡蛋粘合在一起,粒粒分明,被切成小块的火腿比较咸,但是炒饭整体吃起来并不会很咸。   郁初吃了两口,心想这个炒饭炒得真好,有机会的话他想跟厨师学一下是怎么炒的。   炒饭的分量刚刚好,郁初吃掉最后一口炒饭,下意识想把盘子拿到厨房去洗,赵姐拦住了他:“我来就好。”   郁初回到客厅,继续等谢知行回家。   谢知行只和他说过会儿到家,但是没和他说具体的回家时间。   郁初在沙发上坐得迷迷糊糊的,本来冬天他就容易犯困,这种开了暖气的室内最适合睡觉。   在他即将闭上眼睡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赵姐的声音。   赵姐说:“谢先生,您回来了。”   声音不大,但郁初还是听到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谢知行终于回家了,他立刻站起身,准备去找谢知行。   刚走出客厅,他想起自己的巧克力。他带上一盒巧克力,往楼梯的方向走。   走到楼梯边上,郁初低头往下看,站在楼梯上的这个谢先生戴着一副眼镜,显然这不是谢知行。   他听赵姐说谢先生,第一反应就是谢知行,忘了还有谢知远。   谢知远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在这里见到郁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更何况今天是情人节。郁初不在这里倒是更稀奇一些。   他看着郁初:“谢知行让你过来等他?”   郁初发现谢知远似乎从来不叫谢知行哥哥,一直是直呼大名。   他嗯一声:“他还没有回来。”   跟在谢知远身后的赵姐看他们俩在说话,很自觉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没回来就是被会拖住了,”谢知远就这样站在楼梯上和他说话,“你要在这里等他一整晚?”   郁初感觉谢知远的话比最开始的时候多了一些,尽管和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寡言少语。   他想自己可没有说要等谢知行一整晚,谢知行今天一整晚不回来他也没意见,到时候他在这里睡一晚上,明天再走。   郁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是另一回事:“他工作忙的话也没有办法,我可以多等他一会儿。”   他都觉得自己这句话太体贴了。男朋友情人节爽约,他还能表现得这么豁达。他这么会体谅人的对象要去哪里找。   谢知远没有继续和郁初讨论谢知行今晚会不会回来这件事。   他走到郁初面前,看到他手上的那盒巧克力。   郁初注意到谢知远的视线,他说:“是我做的巧克力。”   谢知远没有说话,可郁初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读懂了对方此刻沉默的含义。他问:“你也要巧克力吗?”   他记得自己之前看过一条微博,说大部分家长把双胞胎打扮得一模一样是因为如果买不一样的衣服,双胞胎可能会因为想要同一件衣服打起来。   他想谢知远可能是因为今天没有收到巧克力,所以心里不平衡。   谢知远居然真的顺着他的问题往下问了:“我没有吗?”   郁初问他:“你要巧克力吗?”   谢知远的逻辑很奇怪:“你能送他,为什么不能送我?”   为什么要送你?郁初在心里反驳。今天是情人节,他送男朋友巧克力再正常不过,情人节有送男朋友弟弟巧克力的传统吗?   郁初沉默几秒,他觉得谢知远是想要,他拒绝的话谢知远说不定会不高兴。   他把手里的巧克力递过去:“那这盒给你。”   谢知远还真的收下了。   郁初看着谢知远的背影,微微皱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他想到谢知远送他的那对耳钉,开口叫住了谢知远。   谢知远侧过身,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话到嘴边,郁初这时又觉得有些别扭,他把自己原先想要问的问题改成了“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看着谢知远关上门,郁初又回到客厅,带上剩下的那盒巧克力回了谢知行的房间。   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谢知行还没回来,他准备先去洗个澡,到时候躺床上等。   郁初坐在浴缸里,闭着眼,泡了会儿澡,把自己泡成了淡粉色。没泡多久他又有些犯困,他担心自己直接在浴缸里睡过去,索性不泡了,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了淋浴头底下。   他仰起头,让温热的水落在他的脸上。   在浴室里时有水流声和吹风机的声音遮盖,郁初也就没有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   等郁初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看到了刚回到家的谢知行。   谢知行穿着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刚从工作中脱身。   而郁初穿着宽松柔软的白色睡衣,毫无攻击性。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郁初已经迅速切换到面对谢知行时该有的状态,他走到谢知行面前,语气有点不满,“我等了你好久。”   “临时有个会。”   谢知行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郁初刚碰到他就觉得凉,立刻收回手。   “你身上好冷。”郁初说。   谢知行笑着,低下头闻了闻他的头发:“刚洗完澡吗?”   郁初嗯一声。他看着谢知行的脸,随后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在谢知行的领带上。   他伸出手,用手指勾住谢知行的领带,慢慢地把那条领带从西装里扯出来。他拽着领带,让谢知行低头,然后歪着脑袋咬住对方的嘴唇。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但是不至于让人觉得痛,只是有点刺激。   在谢知行追上来时,郁初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他说:“我给你做了巧克力。”   “亲手做的?”谢知行愈发靠近他。   “我自己做的。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礼物,我觉得很适合你,但是司机来太早了,我没来得及回宿舍去拿。”郁初这时还不忘把责任推到谢知行身上,“你让司机晚点来接我我就能带过来了。”   谢知行从善如流:“我的问题。”   他轻轻吻着郁初的鼻尖,把准备好的礼物戴到郁初的手上。   郁初感觉自己右手的手腕上一凉,看下去,是一条手链。   收到礼物确实很开心,可他依然要说:“你来晚了。”   他坐到床上,再次拉住谢知行的领带。   谢知行很顺从地弯下腰,跟郁初一起滚到床上。   郁初帮他解开西装的扣子,又去解他的领带。谢知行原本整整齐齐的西装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仰着脸咬谢知行。   他主动招惹谢知行,但是等谢知行的手探进他的睡衣里,他一把推开谢知行:“你先去洗澡。”   谢知行因为自己情人节晚归这件事对他格外纵容,真照他说的脱了西装转身进了浴室。   郁初趴在床上,在想另一件事。谢知远跟他要巧克力的事情,他仔细一想,得出了一个非常震撼的结论。   谢知远可能、或许、说不定喜欢他。   情人节巧克力当然是要送给情人的,情人的弟弟跟他要巧克力是什么情况。   任何事都有原因,谢知远今天的反应当然也有原因。   可是郁初又感觉不太可能,谢知远都没见过他几次,喜欢哥哥的男朋友,这种事情太戏剧性了。   可是可能性并不为零。   -   结论已经得出来了,不过郁初暂时没有时间去思考谢知远喜欢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   他这段时间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做。回归时间已经定下来了,6月21日,正好是他们出道六周年纪念日。   这次他们要带着正规二辑回归。时隔三年的第二张正规专辑,公司那边很重视,比以往还要上心得多。   又拍摄了两期团综后,郁初他们正式开始准备这次回归。   现在,郁初和其他四位成员正坐在前往公司的车上。   郁初打开手机自带的日历,把时间拉到六月,认真地看起了六月的日历。   6月21日,夏至日。他们出道的那天也是夏至日,公司看来是想把他们的概念贯彻到底。   忙起来就代表有钱赚。郁初想。   每次回归的专辑收入分成实际上是公司分大头,他们分成最多的项目是演唱会。   巡演很累,但是很赚钱。不过公司目前完全没有提过今年会有巡演这件事,郁初想今年估计是没有巡演了,明年或许还有机会。   明年他们和公司的合约也要到期了,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借着续约或者解散的噱头让他们开巡演。   郁初把手机锁屏,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自己吃了一颗,然后好心地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他这次买的是超清凉版,是近期的新品。   大早上的,大家都不是很清醒,吃了清凉的薄荷糖,再吸一口气,如梦初醒的感觉。   “凉得像喝了风油精。”袁向笛说一边吸气一边说,“怎么这么凉。”   简羽阳语气鄙夷:“你不吸气不就不凉了?”   秦筠恍然大悟:“有道理。”   “因为我买了新出的超清凉版。”郁初说,“看来醒神效果挺好的。”   修斯闭着眼睛,把嘴里的糖咬碎,看他咀嚼的样子,郁初都要以为他在吃软糖了。   郁初笑着看向车窗外。   他昨晚的睡眠质量出乎意料的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心情都比以往要好了一些。   从宿舍到公司的这一路上郁初都保持着不错的心情。   抵达公司,他们被方林带到了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张白色的长桌,郁初原本随便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他刚坐下没几秒就被简羽阳拉起来。   简羽阳指着离屏幕最近的那个位置:“坐那边。”   郁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简羽阳说的,坐到了他指的那个位置上。   五个人在会议室里坐好,安静地等待了两分钟后,袁向笛问方哥:“姜姐还没有来吗?”   方林和他们说姜姐路上堵车了,人还没到公司,预计十分钟后能到。   “姜姐居然会因为堵车迟到,”秦筠说,“这是堵成什么样了。”   他说的姜姐是他们的制作人姜珉,她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守时,她迟到是真的算得上稀奇。   姜珉算是郁初在公司里碰到的最重要的人之一。   她是公司里资历最老的制作人,Solstice的五个成员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而郁初是她最早定下的那个成员。   桌上放了矿泉水,每人一瓶。郁初微微站起身,拿了一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他把水含在嘴里,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其他四个人的话题从姜珉能不能在十分钟后赶到开始,一路聊到了他们晚上去吃什么。既然要开始准备回归了,先吃一顿好的犒劳下自己。   回归后其实一般都会瘦下来一些,天天跑行程很难继续胖着。   但是他们要做的是在正式回归前就开始身材管理,他们五个人身材都保持得不错,没有出现过完年人胖了十斤的情况。   不过爱豆还是尽量瘦些更上镜,人在镜头里看起来会比现实里要胖。当然太瘦也不好看,瘦成皮包骨的话完全没有美感。   郁初晃着手里的矿泉水,随意地摇晃了两下,然后说:“不会又要吃烤肉吧。”   这一次秦筠终于给出了其它选择:“我昨天看到一个披萨自助。”   简羽阳看起来很有兴趣:“在哪里?”   秦筠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个帖子。   别人都醒得差不多了,然而坐在郁初对面的修斯已经趴在了桌上。   果然昨晚没睡好。郁初想。   在秦筠好不容易找到那条自助披萨的帖子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女人神色匆忙地走进来,把手里的巨大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上。   方林看到姜珉来了,默默地从会议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袁向笛最先开口打招呼:“姜姐。”   郁初也叫了一声姜姐,随后伸出手,推了一把正在睡觉的修斯:“起来了,要说正事了。”   修斯半梦半醒,动作缓慢地直起上半身,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往台上一看,发现姜珉已经来了。   看修斯这样子,郁初轻轻地笑了一声,想起高中生们趁着课间睡觉的样子。   很快,郁初收敛起笑意,看向姜珉。   姜珉拉开公文包的拉链,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一会儿。”   她向来不喜欢说废话,现在因为堵车,她到会议室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迟了十几分钟,那就更要赶紧切入正题说正事了。   她把早就准备好的PPT投放到屏幕上。   郁初十指相扣,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符号——∞。   他上一次看到这个符号,好像还是在数学课上。   “这个符号我相信大家肯定都见过,表示无穷大的符号。”   姜珉用一根可伸缩的教鞭指着屏幕上的符号,这样子更像郁初高中时的那位数学老师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相似。   姜珉说着,把PPT点击到下一张。   她展示了另一张图片,那是一个坐落在直角坐标系上的无穷大符号。   郁初几秒前还在想自己这样就像是在上数学课,没想到姜珉又拿了个直角坐标系出来,这下子真的变成数学课了。   他很久没学数学,看到这个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有没有学过相关的知识。他大学的时候都不用学高数。   “这是双纽线。”姜珉说,“这个形状应该可以让你们联想到无穷大符号。当然,我们今天要说的主题不是数学。”   很快,她又放出下一张图片。   郁初认真地看着它。   一条咬着自己尾巴的长蛇,它的身体呈一个圆形,这个样子的图案他见过很多次,衔尾蛇。   “衔尾蛇。”姜珉用手敲了两下屏幕,“一般常见的就是这种圆环形状的衔尾蛇,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形态。”   在下一张图片被放出来之前,郁初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想法,看到那张图后他发现确实和他想的一样。   图中同样是一条衔尾蛇,只是这条蛇把自己的身体扭曲成了∞的形状。   姜珉用教鞭点了一下屏幕,双纽线再一次出现在空白的左侧屏幕。   左边是双扭线,右边则是衔尾蛇。这两个东西的形状几乎能重叠到一起。   “衔尾蛇最常见的含义是无限以及循环。这次的正规二辑我们概念的重点就是无限和循环。”   紧接着,姜珉关掉PPT,把他们正规一辑的主打曲MV播放了一遍。   这支MV是三年前拍的,郁初已经有点记不清具体的情节了。   MV的前半部分很正常,像是日式校园剧。   然而后半部分开始诡异起来。   袁向笛和秦筠在火海中丧生,简羽阳死于车祸,修斯开枪自尽。   至于郁初,MV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在水中安静平和的脸,他是溺水而亡。画面构图很显然是借鉴了那幅叫《奥菲莉亚》的油画。   郁初想起了当时的拍摄场景。   他躺着的这个充满绿植的池塘实际上并不是后期加的特效,而是真的人工造了这样子的一个池塘出来。   导演看他怕虫子,再三和他保证那些绿植工作人员已经仔细地清理过,不会有任何的小虫子出现。   郁初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躺进了这个小小的人工池塘中。   他在水中时一直屏气,没有呼吸,面容平静得像是在沉睡。在终于可以离开水下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真的会溺毙。   这些代表他们死去方式的镜头大部分在MV正片中是一闪而过的状态。   但这些镜头其实是他们团体概念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就像姜珉说的,无限循环,在概念中,他们所在的世界是在无限循环的。   郁初第一次从姜珉的口中知道他们的组合名时觉得很纳闷,不知道是不是他见得比较少,在他的印象里,Solstice这个词很少被单独拿出来使用。   在看到具体的概念后他又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合适。   一群少年在2024年的夏至日一起遭遇意外事件死亡。死后的他们回到了几个月前,但是最后再次在夏至日死亡。于是他们开始寻找离开循环的方法。   听姜珉的说法,这次的专辑主题多半会放在循环上。正规一是他们在第一次轮回里的死亡方式,那这一次说不定就是第二次轮回。   让他们重温完正规一辑的主打MV后,姜珉给他们放了这次的主打曲《Lemniscate》的demo。   郁初听出来唱这支demo的歌手是他们公司的一个作曲家,对方经常会给他们录demo,也算是老熟人了。   听歌的时候大家都很认真,郁初也跟着音乐的节奏点头。   听完一遍,郁初对这首歌已经有了基本的评价,他自己还挺喜欢,但是难度也比较高。只听歌的话,他暂时想象不到会拍一支什么样的MV来搭配。   “这是主打,”姜珉说,“过会儿我会给你们放一下几首收录曲的demo。这次你们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不只一首歌要拍MV,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身体上的准备也要做好,会非常忙。”   -   在拍摄MV之前,郁初他们要先完成其它工作,像是录音和学舞。   他们要先录好新歌,然后再跟着编舞师练舞。   五个人很早就到达了公司,依次录音。   最先被叫到名字的人是郁初。他起身,走进了录音室。   录音前注意事项很多,郁初只喝了一点水,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吃,相当于是空腹状态来录音。   录音室面积不大,四面都是隔音墙。房间内没有面向室外的窗户,不过有一个窗口,看出去就能看到坐在外面的工作人员。   这次主打曲的作曲家凯文就坐在外面,还有郁初的声乐老师和其他两个工作人员,姜珉也在场,总共五个人。   郁初看到架设在录音室内的摄影机,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工作人员和他们说过了,这次的录音室要录成物料给粉丝看。   拿起挂在谱架上的头戴式耳机,戴上耳机,他看着谱架上的谱子和歌词。   这几天他一直在听主打的demo,已经把歌词记得差不多了。   凯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今天开嗓了吗?”   “开了。”郁初按照以前的习惯说,“凯文哥,要先跟着音轨过一遍吗?”   凯文说:“嗯,你先唱,有问题我会叫停。”   伴奏响起,郁初站在话筒前,等待几拍,唱出第一句歌词。   凯文对待他们的要求向来严苛,一句歌词要反反复复录上无数遍。哪怕是郁初,凯文也会要求他调整细节数次。   他顺利地唱完了一遍。   “基本没有问题,”凯文说,“不过细节要调整,我们过几遍,到时候你照着我说的调整。”   郁初再次开口,刚唱了一句,就被凯文叫停了。   凯文手里握着一支笔,他用笔指着自己桌面上的那张歌词,和郁初说:“这句的最后一个字拖长一些。语气更温柔一些试试,语气放柔,那种说悄悄话的感觉。你先这样唱一遍,我听听效果。”   郁初嗯了一声,把第一句歌词按照凯文的要求重新唱了一遍。   凯文会让郁初在录音时唱多个版本,最后选择最合适的那一版。他自己录的demo通常是他自己一开始觉得最合适的效果,但是最终效果这个因人而异。他要的是最适合郁初的。   他再次叫停,跟郁初说再录一遍。   郁初很有耐心,完全照着凯文说的来做。他用谱架上的笔在纸上写了几行笔记,尽量简洁地把凯文的要求写上去,录音时经常有一些细碎的细节需要记忆,这样写上笔记不容易忘记。   郁初按照要求唱了几遍后,凯文总算是让他开始录下一句。   录音很耗时间,需要反反复复地调整重录。除了自己的part,还有各种和音。   郁初闭着眼睛,一边录和音,一边想其实lemniscate的发音听起来有点像lemon skate,柠檬滑冰。   这几句和音转音很多,音高还高。到时候现场live如果要保证完成度,估计得在练习室里下苦功。   刚开始录音时郁初还有饿的感觉,但时间一久,他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他一只手按着谱架,另一只手按在耳机上,闭眼唱完高音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他不是觉得好笑,只是想到终于结束了,有点放松。   “可以了,”凯文满意地说,“你先去休息。”   凯文是非常满意郁初的悟性的,一点就通,像是班级里的尖子生,完全不用他操作。   “好。”郁初说,“凯文哥再见。”   为了保证隔音效果,录音室的门是双层的,开了一扇还有一扇。   郁初走出录音室,把两扇门都关上,和队友们坐到一起。   录完音总算能吃点东西了,郁初拿起旁边修斯带过来的苹果咬了一口。他以为是脆苹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是沙苹果。   他不喜欢沙苹果,但是勉强能吃。   很快,袁向笛被叫进录音室。   “这苹果这么难吃吗,”简羽阳说,“吃得都皱眉了。”   郁初把嘴里剩下的那点苹果咽下去,然后慢慢地说:“也不是难吃,就是口感和我想的不一样,这个是沙的,不是脆的。”   简羽阳喝了一口水:“我也喜欢吃脆的。”   修斯还有一个苹果,他把完好的苹果塞到郁初手里,然后拿走了郁初咬过两口的那个苹果。   “这个应该是脆的。”修斯说。   秦筠在一旁控诉修斯的双标:“我刚才跟你要你都没给我。”   “你非要跟人家郁初哥比?”简羽阳说,“不要自取其辱。”   郁初也没有扭捏,收下了修斯给的苹果。   这一个确实是脆的。郁初咬着脆苹果和修斯他们聊天:“凯文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我录音的时候看到他一直在笑。”   “凯文哥心情好的话过会儿能不能让我少录几遍,”简羽阳重重地叹气,“上次录得我差点睡在里面。”   “他心情好就更有耐心让你一遍遍重录了。”郁初不抱希望地说,“加油。录音室还要发出去,注意表情管理。”   “这歌也不好唱,”秦筠说,“高音部分在天上飞,低音部分又在马里亚纳海沟。”   郁初吃着苹果,和修斯说:“你试一下,来个马里亚纳低音。”   “好像不太行。”修斯说。   郁初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Pocket和粉丝聊天。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在公开场合露面了,粉丝难免不开心。郁初考虑到这一点,每次上Pocket都会多和粉丝们聊一会儿。   【haru:今天有工作安排,所以起床起得很早:D】   【haru:是什么工作现在还不可以告诉你们,不过大家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就先当作神秘惊喜吧^^】   【haru:是会让大家开心的好消息。】   【haru:不是我不告诉大家,公司那边说现在还不能说,可以说的话,我会马上告诉你们的。】   粉丝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有些已经猜到了他们是在为下次回归做准备。郁初没有办法全部回复,只能挑其中的几条回复。   他出神地看着屏幕,慢慢地打字发送消息。   他们的回归时间其实不是秘密,公司在年初时就已经公开了一些艺人的回归时间,当时粉丝就知道了他们将在第二季度回归。   【今天可以看到小春的自拍吗?】   郁初打开相机,摆了几个姿势,最后选了个他觉得拍出来最好看的姿势自拍。   拍完他仔细地看了照片,因为室内的光线问题,原图色调有点暗,他调了色后才把照片发出去。   郁初的自拍技术是五个人里最好的。他有时候还会帮其他成员后期修一下图,主要也是调整照片色调。   他发现自拍这件事和数学差不多,和天赋有关系,有人天生就会,有人死活学不会。   他这边正想着,旁边的简羽阳轻轻地戳了戳他,问他能不能帮忙修下图。   郁初一边修图一边吃苹果,吃完苹果,他又开始吃玉米。   他吃玉米吃得很干净,不会留下玉米粒外面的那层皮。   简羽阳观察他吃玉米的样子,心想看起来像仓鼠吃东西。   录音告一段落后,五个人去吃了饭。吃完饭他们还得去练习室跟编舞师学舞。   他们刚录完歌,最终版的音源没那么快弄好,练舞时放的是demo版本。   郁初靠着墙坐在地板上,看着编舞师把这次主打曲的编舞示范一遍。   比他想象中的编舞要简单一些,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简单的舞。   他仔细地看着代表他站位的那个编舞师。   在bridge这段的编舞里,对方的速度忽然变得缓慢,并不是哪个动作或者哪个部位的速度变慢,而是整体变慢,像是视频慢速播放的效果。   郁初缓缓抬起手,抬高到自己脸部的高度时停止,尝试着模仿了一下编舞师呈现出来的效果。   一扭头,他发现简羽阳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看完编舞师的示范,郁初他们开始跟着编舞师练舞。   休息时间,郁初走到放杂物的长桌旁,拿起上面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跳了两个小时的舞,郁初这种不容易出汗的体质都出了点汗。因为肤色白,所以其他人都能看到郁初微微发红的脸。   他拧上瓶盖,把矿泉水放回桌上。他的手指刚碰到桌上的手机,手机很凑巧地震动一下,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郁初侧过身,背对着墙面,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的手机屏幕了。   是谢知行发的消息。   他们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郁初干脆找了个理由去杂物间和谢知行打电话。   进入杂物间前,郁初并没有注意到修斯站在练习室的入口旁看着他的背影。   修斯回到休息室内,看着坐在地板上闲聊的其他成员,心不在焉地想郁初打电话的对象。   休息时间结束,编舞师招呼着他们继续练舞,郁初还没有回来。   “郁初还没有回来。”袁向笛看了一圈,“他去哪里了?”   “他说要打个电话。”简羽阳说。   秦筠站起身:“那给他发消息吧。发消息肯定能看到。”   “不用。”修斯及时打断他们,“我去找他。”   他找到那间杂物间,却没有第一时间敲门,而是贴近了门。   杂物间的隔音效果不比练习室,他隐约听到了喜欢这两个字,很轻,是郁初的声音。   修斯没有再偷听下去,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正在杂物间内的郁初听到敲门声,和电话那边的谢知行说了再见,随后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修斯就站在他面前。   “休息时间结束了吗,”郁初说,“我刚刚没注意到,我们回去吧。”   修斯跟在郁初身后追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郁初没解释,只是说:“回去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   修斯很坚持:“不能告诉我吗?”   郁初依然不开口解释,转身回到练习室。 第23章 与自我的坦白时刻   晚上,五个人疲惫地回到宿舍。   袁向笛没有坚持到回房间,人刚走到客厅,他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郁初也累,不过他没有像袁向笛那样不顾形象地在客厅瘫倒。他慢吞吞地回到卧室,打开灯,一下子坐到床上。   他连外套都没有脱,出神地看着地板上的缝隙。   半晌,他才有所动作。   他站起身,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他目不斜视,没有注意到修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郁初现在大脑完全是放空状态,他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到衣架上,转过身,这才看到修斯。   和修斯认识这么久,郁初知道修斯现在有事要问他。但是郁初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去衣柜里找出睡衣,然后和修斯说:“我先去洗澡了。”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   脱掉身上的所有衣服,用热水把自己的身体冲了一遍后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这时想起来,从公司回来的路上,谢知行给他发了消息,他当时看到了,但没有立刻回复,想着等回了宿舍再回复谢知行。   郁初沉思片刻,他好像没有把手机带进来,手机应该是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没回就没回吧,等一下再回消息也不会怎么样的。他想自己今天这么忙,还抽空和谢知行打了电话,他已经很顾及男朋友的感受了,谈恋爱不是做连体婴,偶尔有时回复晚了也是常事。   郁初洗完澡,走出浴室,他看到修斯坐在床上。   “我洗完了,”郁初把自己那几绺过长的头发撩到耳后,“你去洗吧。”   说着,他走到衣架旁,把手伸进去一摸,手机确实在里面。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   【钱多多:最近都有工作?】   【Crab:我刚才在洗澡。】   【Crab:要忙好一阵噢,今天刚开始录音和学舞,过段时间还要出去拍mv,听制作人说还要去北欧那边。】   郁初直接把自己未来两个月的行程安排都告诉谢知行。   这些信息一般是保密的——主要是对公司外的人保密,他要是不告诉谢知行,谢知行都能把IC老板叫过去问他的行程是什么。论职位等级,谢知行的等级比IC的老板还要高。   所以没必要对谢知行藏着掖着。   【Crab:不过我会找时间来找你的。】   郁初放下手机,看到修斯还没有去洗澡,只是站在他的床边,低头看着他。   他有意装傻:“怎么了?”   修斯一看就知道郁初是故意的,他今天明明一直在问那通电话,郁初不可能不知道。   郁初一直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只会让他更加在意。   他们两个都很了解对方。   就像郁初想的那样,他不说话,修斯也不动。他们明天很早就要去公司,现在抓紧时间去洗澡,然后再休息,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跟木头一样,站在这里对视。   良久的沉默后,郁初侧过脸,看向窗户所在的方向。   他们房间的窗帘和平时一样,紧闭着。他们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郁初收回视线,他突然想要抽烟,但是他忍住了,明天还要继续录音。   他把手机锁屏,随手放在旁边,很轻地叹了口气。   修斯是一个直白又倔强的人。他当然可以不说,但他不说,修斯就会问到他说为止。   “你很想知道吗?”郁初问。   修斯嗯一声。   郁初说:“上次不就和你说了吗?我男朋友。”   他的语速很慢,要是放在平时,修斯会觉得听他说话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可郁初现在说的这句话并不是能让人平静的话。   修斯一时间没有听懂这句话,他下意识认为郁初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他。然而他看到郁初的表情,那是一个坦诚的表情。   他迟钝地意识到郁初上次和他说到男朋友这个词其实是在给他打预防针。   郁初和他说,平时自己不在宿舍,都是和男朋友在一起。   修斯措辞了很久:“你不是说只是开玩笑吗?”   郁初很开心地笑了:“我说了,那两句话里,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修斯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还是不太相信。   郁初可以说是他们五个人里最有事业心的那个,所以他从来没想过郁初会恋爱。   他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如果你不是我,你不会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郁初的语速依然很慢,“如果我是你,我会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现在这样。我从一开始就是没有退路的。”   他说的理由和修斯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以为郁初的理由会是因为太喜欢对方所以才会恋爱。   这一刻的郁初虽然笑着,但是看起来并不开心。   修斯的声音变得更低:“你喜欢他吗?”   郁初慢慢地摇着头:“如果喜欢他的话,这样就太蠢了。我不会那样。”   修斯似乎有些懂得郁初的言外之意,却又有些不懂,像被蒙在雾中。虽然能看得清轮廓,但是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看郁初的眼睛,以为郁初会哭,可是他没有。他很少见郁初哭,为数不多的两次是出道名单定下的那晚和他们出道后拿到新人奖的那天。   郁初躺在床上,声音很轻:“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不用担心。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好。”修斯说。   听到这句保证,郁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拉住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才听到修斯逐渐变小的脚步声。   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和谢知行恋爱的事情,就连杜芮舒和方林都不知道他在谈恋爱,现在能告诉修斯,他其实有点轻松。总算有人和他分享这件事。   郁初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郁初被简羽阳的声音叫醒。   他微微蹙眉,勉强睁开眼睛,发现居然有一台摄像机对着自己。   看到摄像机黑色的镜头,郁初忽然清醒了,他坐起身,看着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三个队友,还有一个陌生男人:“……什么拍摄?”   秦筠靠在墙上,感觉马上就要睡着滑倒在地上了。   “宿舍突击,”袁向笛解释,“我们刚才都被突击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郁初心想还好他睡觉不流口水,也不裸睡。宿舍突击,还真是突然袭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修斯还没醒,”简羽阳说,“谁去叫他。”   “我叫他。”郁初下了床,走到修斯的床边,摇了摇他,“起床了。”   还在做梦回忆昨晚事情的修斯被叫醒了,他茫然地坐起来,看着黑漆漆的镜头对着他。   “醒了。”郁初笑着说。   修斯花了半分钟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摄影师离开后,他跟着郁初进了浴室。   醒来后的郁初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修斯都要怀疑那个晚上是自己做梦梦到的。   他心情微妙地过了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新专辑所有歌的录音工作都已经完成。   这次的专辑一共16首歌,每个人都有一首solo曲。郁初的这首solo叫《Sorrow》,它比较特殊,是郁初的自作曲。   这首歌他很早就已经写好,原本的计划是作为上一张专辑的团体收录曲,可期间计划有所变动,这首歌被暂时搁置。   直到这次准备回归,它从团体曲变成了郁初自己的solo曲。   凯文说最适合这首歌的人就是郁初,把这首歌给团的效果绝对没有给郁初自己一个人唱的效果好。   让歌曲以它最好的状态被呈现出来才是凯文想要的。既然给团不合适,那就把它还给郁初。   郁初刚听完《Sorrow》的成品,一扭头,发现修斯正在偷偷看自己。   这不是修斯第一次偷看他了,自从他和修斯说了男朋友的事情后,修斯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郁初看得出来,修斯想知道更多信息,但是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问。   他当然不会主动和修斯说谢知行的信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原本告诉修斯就不在他的计划内。   郁初摘掉耳机,放回充电仓内。   他撑着地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想喝咖啡,”郁初说,“你们要喝吗?”   呈一个大字形躺在地上的袁向笛挥了两下手:“我也想喝,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郁初叫住修斯,“让修斯和我一起去。”   修斯愣了两秒,然后说:“好。”   郁初走在前面,修斯跟在他后头,两个人一起出了练习室。   路上他们碰到了还没有出道的练习生,对方很惊喜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郁初可不可以给他签名。   郁初没有拒绝,点头说可以。他经常在公司里碰到这样的练习生,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   练习生喜出望外地跑去拿了可以签名的纸回来。   给这个练习生签完名,郁初和修斯继续去买咖啡。   等他们进了电梯,郁初靠在墙面上,看着修斯:“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   自己的心思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修斯有点意外,他刚开口:“我……”   郁初立刻打断了他:“但是不要再问。你再问的话我也不会说的。以后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修斯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好。”   买完咖啡,郁初随手拿出手机。   他们年前拍的杂志是4月刊,今天终于发布了预告,现在发了五条单人预告,从图片的排版来看,应该就是单人封面的选图。   画面里的郁初仰面躺在美元和灯球中,眼角微微上挑,注视着屏幕外的人。   在已经发布的五条预告中,郁初的这一条预告是热度最高的,比排名第二的修斯的数据高出将近一半。   【小春厨:omg好美丽的一张脸,我即刻购入!】   【春春春春_:我看你好像也很着急,要不然今天直接上链接吧。】   【普通路过小春酱:美神降临!】   郁初看了几条评论,随后关掉了手机。 第24章 废弃之处的无人铁轨   郁初走进浴室,往地上一看,一大滩红色的液体慢慢地从地漏流下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正在洗头的修斯:“你这个掉色也太严重了,不知道的话我都以为你流鼻血了。”   说完,郁初又补充道:“不对,流鼻血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血。”   他们五个人昨天被Cody抓去染了头。   修斯从金毛变成了红毛。   郁初之前也染过差不多的发色,他知道这种颜色洗头发的时候非常容易掉色,但是修斯的掉色情况看起来比他那时候更吓人,像凶案现场。   修斯把喷头放回原位,直起上半身,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打开手一看,手上的水还是红色的。   他说:“感觉被人开枪打到头了。”   他甩了甩手,继续用水冲自己的头发。   郁初站在镜子前面,抬起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   他昨天也换了新发色,现在是一种淡淡的蓝色。   他洗头发的时候也会掉色,不过没有修斯这么严重。他想他和修斯两个人洗头发时掉的颜色混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混出紫色来。   郁初整理完头发,拿出手机,确认一遍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   他们明天就要开始拍摄MV,因为拍摄地点不在首都市,他们今天晚上要先坐飞机赶到拍摄地。   郁初看了时间,从首都到目的地,坐飞机差不多要两个小时。   他感觉坐飞机最麻烦的其实是要提前到机场。   晚上十点的航班,八点左右就要到机场,为了早点到机场。他们就得更早地从宿舍出发。   方林半小时前在群里发了消息,提醒他们做好准备,行李没理好的赶紧整理,再过一个半小时他们就要去机场。   修斯终于放下喷头,问道:“今晚机场会有粉丝过来吗?”   “应该没有,”郁初轻轻靠在洗手台旁,“今天的机场是非公开行程,不过可能会有那种偶遇的粉丝。”   粉丝群体基数大,他们到哪里都有可能被偶遇。   修斯把干毛巾扯过来盖在头发上,嗯一声。   “再过一小时就要走了,”郁初说,“你抓紧一点,过会儿看看有没有忘带的东西,别又把手机落在宿舍了。”   七点,郁初他们带上行李坐上了保姆车。   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他们达到机场。   郁初拿出塞在包里的帽子,仔细地戴好。   新发色还在保密阶段,所以他们要戴帽子遮住头发。   郁初戴上口罩,他本来脸就小,戴了帽子和口罩后几乎只有眼睛还漏在外面。   他又拉起外套的帽子戴上,随后他用随身镜照了照,确定不会露出头发后收起镜子。   郁初不太喜欢戴鸭舌帽,他觉得帽檐会挡住他的视野。   他捏住帽檐,一边调整帽檐的位置,一边跟着修斯他们的脚步往前走。   夜间的机场人也不少。郁初在候机的时候注意到不远处两个女生用手机对准了他们,可能是粉丝。   他放好登机牌,修斯刚好递给他一瓶橙汁,他接过来,拧开瓶盖,拉下口罩然后喝了一口。   他重新戴好口罩,把橙汁递回给修斯:“你喝吧。”   修斯直接嘴对嘴喝了。他一口喝掉了一整瓶橙汁的三分之一才停下来。   郁初坐在旁边,看他喝了这么多橙汁,笑着说:“等一下喝橙汁喝饱了。”   修斯拧上瓶盖:“就一点。”   五个人在候机区等待了一段时间后登了机。   郁初的位置靠窗,他系好安全带,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都是赶着登机的游客。   就这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后,郁初收回视线,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简羽阳。   很快,郁初戴上耳机,靠着椅背,给谢知行发了一句“我上飞机了”之后,闭上眼睛。   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容易犯困,通常是出发睡到到达目的地。   这次也不例外,等郁初睁开眼睛,飞机已经在准备降落了。   他轻轻地揉了揉眼睛,摘掉右侧的耳机,问简羽阳:“到了吗?”   简羽阳说:“快到了,过会儿飞机应该就要降落了。”   郁初嗯了声,收好耳机。   飞机十二点多降落,郁初他们将近一点半的时候才到酒店。   五个人,三间房间,郁初提议说直接照宿舍分配来就行了。   进房间前,郁初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跟其他房间的成员说:“大家晚安。”   -   郁初睡了一晚后精神好了很多,他把手机上的闹钟关掉,下了床,叫隔壁床的修斯起床。   他们住的这家酒店和拍摄场地之间有十几公里的路程,坐车过去后还得做造型,很耗时间。   修斯说是半梦半醒,实际上更像是半死不活。   郁初看他凌乱的红发,感觉他像是一颗炸毛的番茄。   “好了,赶紧洗漱吧。”郁初说。   坐车抵达拍摄场地后,郁初发现这个拍摄选址看起来有些荒凉。   这是一座小镇,准确来说是一座已经荒废的位置偏僻的小镇,看起来会是那种出现在岩井俊二电影里的地方。   刚好这次MV的导演还是个日本人,他们管这个导演叫松田导演。   他不会国语,为了能够和郁初他们还有现在的其他工作人员顺利沟通,他自己带了个随身翻译过来。   郁初站在街道的中央,微微侧身,注视着镜头。   风吹起郁初淡蓝的头发,一绺头发抚过他的鼻尖,有些痒,但他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这个镜头拍摄结束。   这条街道原本似乎是一条商业街,两侧都是已经沉寂很久的店铺。   郁初刚到这里的时候和其他人一起,把这条街从头到尾逛了一遍。他们还进到屋内看了下里面的情况。   墙面上都是灰尘,倒在地面上的货架,还有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商品。修斯蹲下身去看了商品包袋上的生产日期,时间是五年前。   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人们仓皇搬离了这里。   问了导演后他们才知道,这地方本来说是要拆除造一座游乐园的,但是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事一直拖延着。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天空阴沉得像是马上要下雨。   开始拍摄这个单人镜头前松田导演和郁初说,他只要站着看镜头就好,但是最好要表现出一种孤独感。   郁初的日语水平不是特别好,但是能听懂大部分词。听翻译把话重新说了一遍后他发现自己没理解错,松田说的确实是孤独感。   郁初觉得单凭站姿没办法表现出导演说的孤独感,主要还是需要靠眼神。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呈现出导演想要的感觉,只是先尝试着去做。   两分钟后,郁初听到导演喊了声卡。   郁初这才把飘到脸上的那一绺头发抚开。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已经黄昏了。   跟着黄昏一起来的,还有郁初等待了一整天的雨。   雨淅淅沥沥的,但是拍摄并没有停止。正相反,这刚好是导演想要的天气。   郁初打着伞,听着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响,Cody在给他补妆。本来还有个助理帮他打伞,郁初把他赶走了,让助理去帮别人,只是打伞的话他自己来就行。   Cody把东西收起来:“可以啦。”   很快,郁初和简羽阳被导演叫过去说注意事项。   接下来要拍两组镜头,第一段依然是郁初的单人镜头,第二段则需要郁初和简羽阳出镜。   “淋雨的话容易感冒吧。”袁向笛说。   “没事,”郁初说,“这个雨不是很大。”   郁初雨中漫步的这段镜头拍了两次就通过了。   雨确实不是很大,但郁初的外套还是被雨打湿了。浅灰色的外套,一被打湿痕迹就很明显。   导演趁热打铁,说我们赶紧去拍下一个镜头。   到了地方,郁初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车站。   “这里看起来像是日本。”简羽阳说,“上次去日本我感觉我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车站。”   他这么一说郁初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即视感怎么这么强,不过他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事情了。   导演让郁初先站到铁轨上。   郁初虽然身体听话地照做了,但心里难免有点担心,站在铁轨上,总有一种下一秒会有列车会撞过来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坐火车,他从站台往车厢里面走,低头看到火车和站台之间的空隙,总是会幻想如果他不小心掉下去的样子。   站在站台上等火车到站时他也会想,如果有人趁机把他推到铁轨上会怎么样。   郁初调整了自己的站姿,脚下都是细小的石子,和鞋底摩擦时可以听到沙沙声。   导演和他再三保证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不会碰到任何危险,让他不要害怕。   郁初点点头,这个车站看起来就是一副荒废已久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有车经过的。   这一段的情节其实是郁初失魂落魄地来到铁轨,然后在他即将被行进的列车撞到时,简羽阳会突然从一旁出现,把他扑到一边。   他们选择使用照明灯和鼓风机模仿列车撞过来的效果。   导演大声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尽量一次过啊,”翻译重复一遍,“大家加油。”   郁初应了声好。   他缓慢地转过身,那盏巨大的灯所发出的灯光直直地照射在他的身上,照明灯被几位工作人员往前推进,逐渐靠近。   郁初的头发被鼓风机吹起,他的整张脸清晰地出现在镜头中。   他打开手臂,像是在迎接逐渐逼近的列车。   铁轨上没有真正的列车,但是郁初想象出了一辆急速行驶的列车。   在那辆想象中的列车快要撞上他时,简羽阳从旁边冲了出来,迅速把郁初扑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地上全是石子,简羽阳扑人的时候还特地注意没让自己和郁初的身体碰到那些石子。   听到导演喊卡的声音后,被压在地上的郁初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看着暗色的天空,心想自己像是真的被简羽阳救了一回。好神奇又新奇的感觉。   简羽阳先一步站起来,他伸手拉住郁初,等对方站起身后才收回手。   郁初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没有由来地和简羽阳说:“谢谢你。” 第25章 似曾相识的旧时房间   结束一天的拍摄,五个人回到了酒店。   进了房间,郁初坐到床上,拿着手机问修斯:“我们晚上吃什么?”   “都可以。”修斯说。   郁初在外卖软件挑了一圈:“我们吃饺子?”   “好。”   饺子的话,郁初不吃馅里有葱的,猪肉芹菜或者猪肉玉米的都可以。   他点好外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手机震了一下,他侧过脸一看,原来是修斯给他转了钱。这一转直接转了两百。   “什么做的饺子要两百块钱,”郁初无奈地笑,“我点外卖用的不是美金。”   修斯说没事。   “这种时候该说的应该不是没事。”郁初慢慢地坐起来,“那就当存在我这里好了。”   在送餐机器人还没有把他们的外卖送到房间门口的这段时间内,修斯一直盯着郁初,   两张床之间的座机响起来,郁初伸手,接起电话,是提醒他们机器人把外卖送过来了。   他叫了声修斯,让他去门口拿外卖。   修斯这才收回视线,站起身。   郁初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了一声。   五个人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拍摄工作。   今天拍摄的内容比较特殊,简单来说,是他们五个人在这个轮回的死亡原因。   这个无限轮回的世界在五人全部死亡后会开启新的轮回。   现在的郁初已经明白公司的策划了,每次正规专辑回归算一次轮回。   在他们的出道曲《Forever Summer》的MV里,其实就已经预告了他们第一次轮回里的死亡方告,像是熊熊燃烧的房屋,以及平静无波的暗绿色水面。   这些画面后来都在正规一里出现了。   郁初想,要是他们能活好几百岁,一直发正规专辑,到时候就可以凑齐一百种不同的死法。   他略微出神,没听到袁向笛的声音。   修斯伸出手,轻轻拍了他一下,他如梦初醒:“抱歉,有点走神,要开始拍了吗?”   拍摄顺序并不是按照时间线顺序来的,郁初站在铁轨上等待列车其实是发生得更晚的那件事。   他走进房间,看到道具师正在摆弄手里的酒瓶。   道具师看到他,伸手招呼他过来。   郁初走过去,心领神会地从道具师手中接过酒瓶,掂量一下,比他想象中要轻一些。   道具师说这不是真的酒瓶,是糖胶做的,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用得很多,砸在人身上不会痛,很容易就会碎掉。   郁初很早就听说过这种道具酒瓶,但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碰到这种酒瓶。   他担心把酒瓶弄碎,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到桌上,看现场的工作人员把另一只酒瓶里的酒往这只道具酒瓶里灌。   郁初昨晚已经看过这次的故事梗概,早上起床后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他在这个轮回中一时冲动,用酒瓶砸了继父的头,看继父倒地不起后他跑出家门,随后他跑到了车站——也就是昨天在废弃车站拍摄的那段镜头。   扮演郁初继父的演员姓金,不是第一次跟他们合作了,算是熟人。郁初他们一般叫他金叔。   导演指着金叔,跟郁初说的还是日语。   翻译跟着说:“你过会儿用酒瓶砸下去的时候尽量用力,不然到时候拍出来动作会软塌塌的,那样看起来不好看。”   郁初点头:“好,我知道了。”   郁初今天穿的衣服和昨天的是同一套,Cody走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衣服。   他穿得太整齐了,得弄乱一些才行。   在Cody帮他整理衣服的时候,郁初在打量他现在所处的这间房间。   虽然说是无限循环的世界,但似乎每个轮回中的世界都不一样。看设定,应该是每个轮回中都有蝴蝶效应的存在。   郁初觉得这个设定其实有些讨巧,要是世界的样子完全不变动,那他们每次拍摄正规专辑的MV都要去同一个地点拍,没有新鲜感。   这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房间里的家具是导演带人去最近的旧物市场买回来的,摆好各种家具,这房间看起来多了些生活气息。   郁初看着木桌上的红白格纹桌布,上面有一些类似于油渍的痕迹,是道具组故意弄出来的。   木桌旁边的椅子的一只脚比其它三只脚要短,人坐上去摇摇晃晃的。   还有房间角落里那台体积很大的老式电视,刚从市场被买回来的时候它的外壳上全是灰尘,用纸巾一擦,纸巾整面都黑了。   这样的房间布置更像是几年前那种小县城里的装修风格。   这间房间让郁初觉得有种熟悉感,他有时候会梦到这样子的房间。   因为房间面积小,其他四个成员都进来的话就太拥挤了,只能站在外面等。   整理好造型,他们就要开始正式拍摄了。   金叔开拍前喝了点酒,连微醺的程度都没到,但是他的演技异常逼真,像是真的酒醉了一样。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打了个酒嗝,然后朝着郁初走过来。   他走路的速度很慢,几乎是慢慢逼近郁初。   郁初看着面前的金叔,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慌。他深吸一口气,在金叔的手碰到他的肩膀时,他拿起桌上的酒瓶,然后直接朝着金叔的头上砸去。   和道具师说的一样,糖胶做的酒瓶很轻易地在金叔的头上碎开,里面的酒一下子溅出来,金叔的头发被酒淋湿,郁初的手也沾到了酒。   金叔被酒瓶砸头后顺势倒在地上,酒瓶还没有碎掉的那一小部分还被郁初捏在手中。   他情绪激动地喘着气,身体小幅度地颤抖。   郁初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金叔,想到了杨安成。金叔的长相和杨安成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金叔的体型偏胖,而杨安成偏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把金叔的背影想象成了杨安成的背影。   他感觉刚刚被自己用酒瓶砸了头的人不是金叔,而是杨安成。   郁初松开手,把酒瓶还没有碎掉的那部分扔在地上,随即转身跑出房间。   这段镜头只需要拍摄到郁初跑出房间的那一刻,导演满意地喊了卡。   他原本以为这段镜头要拍几次才能有比较符合他要求的效果,没想到郁初的表演出乎意料的好。   跑出房间的郁初已经停了下来。   他的心脏还在蹦蹦乱跳,他弯下身,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片刻的沉默过后,郁初才缓慢地直起身。   站在远处的四个成员以为这也是拍摄的一部分,于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郁初。   直到导演从房间内走出来,拍了拍郁初的肩膀,他们才知道拍摄已经结束了。   导演夸了郁初两句,笑着问他以后有没有去演戏的打算。   郁初客套地答谢,说演戏的话他目前还没有想法,不过也要看公司的安排,他主要还是听公司的。   被酒瓶砸头的金叔也已经站了起来。   现场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条新的干毛巾,他笑呵呵地用毛巾擦着自己被酒淋湿的头发。   郁初看着金叔,心想他和杨安成明明一点都不像,他刚才为什么会把金叔幻视成杨安成。   他走到金叔面前,和金叔说辛苦了。   金叔摆摆手:“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辛苦。”   他的戏份确实不多,最重要的戏份就是被郁初用酒瓶砸头。   拍摄MV的同时还在拍摄花絮。   这种拍摄花絮也是回归物料之一,等正式MV发布后的几天,公司就会放出这些拍摄花絮。   郁初走到摄像机的镜头前,对着镜头说:“今天是拍摄的第二天。我刚刚拍完一部分镜头,本来以为这一段要拍好几次的,没想到一次就通过了。”   说到一半,修斯他们已经围了过来,五个人一起挤在镜头里。   “刚才我拍摄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等我。”郁初说,“现在拍完了,大家都进来了。”   简羽阳祈祷道:“导演说过会儿就要轮到我拍摄了,希望我也能一次性通过。”   五个人七嘴八舌地在镜头面前聊天,等导演喊简羽阳的名字,他们才从镜头前散开。   拍摄简羽阳的镜头时郁初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附近休息。   郁初昨晚发现了一个软件。   情侣可以在这个软件里认领一颗树,认领树后每天都要给树浇水,积攒够足够的积分后真的兑换一棵现实里的树。   郁初想到那个软件,发消息给谢知行。   【Crab:我看到一个可以一起在手机里种树的软件O.O】   【钱多多:什么软件?】   郁初把软件的界面截图发给谢知行。   一顿操作后,郁初和谢知行认领了一棵小树苗。   郁初给这个小树苗起了个名字,叫小草。他给小草浇完水,然后放了个小组件在手机桌面上。   【Crab:你要记得给树浇水!】   【Crab: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钱多多:好。】   【钱多多:为什么要给树起名叫小草?】   【Crab:我觉得这么起名很特别。】   和谢知行嘱咐完要每天给树浇水,郁初收起手机,一抬头,看到简羽阳正在那里砸椅子。   椅子也是导演他们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老古董家具,年纪说不定和他们差不多大,看着马上就要散架。事实也是如此,简羽阳拿着它,往地上一砸,椅子很快就散架了。   导演觉得简羽阳砸椅子的动作不够帅气,让他重新拍了好几遍,椅子都要被砸完了。   “跟来健身的一样,砸了这么多了。”袁向笛说。   “刚才是酒瓶砸头,现在这个是椅子砸地,”秦筠猜测道,“我们等一下不会也要砸东西吧。”   袁向笛觉得他说得还真有道理:“有可能。”   修斯问:“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砸的?”   郁初随口说道:“可以砸场子。” 第26章 这般忧郁的春天   郁初躺在坚硬的地面上,仰视压在自己身上的修斯。   他的头发略显凌乱,那是他刚刚激烈挣扎过后留下的痕迹。他喘息着,胸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修斯的手掐在他的脖颈上,并没有收紧,只是虚虚地按在那里。要是修斯在这时候把手收紧,大概真的可以让郁初窒息。   郁初沉默地注视着修斯的眼睛,在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但修斯一直没有动作,他只是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压在郁初身上。   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郁初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就是在这时候,导演忍无可忍地喊了停。   导演一喊停,郁初就笑了出来。   导演现在的语速比平时更快,导致翻译的语速也随之加快:“这里要动手啊,不要不敢动手,这不是真的,你得果断地动手才可以。”   修斯认真道歉:“我动不了手。”   “这只是拍MV,不是真的。”导演叹气道,“麻烦各位,我们重新拍一次。”   简羽阳在旁边起哄:“导演,他可能是舍不得动手,换成我们他就下得了手了。”   袁向笛和秦筠听了,也跟着附和。   郁初也笑,不过没往心里去。   修斯和他关系最好,所以CP粉多,简羽阳他们有时候会调侃这个事情。   郁初现在有真男友,但是听到他们开这样的玩笑时也不会反驳,反驳的话搞得他好像真的和修斯之间有什么一样。   郁初坐起身,仰头看向导演:“修斯应该是有点紧张,重新来一次就好了。”   导演没有再纠结修斯刚才一动不动的事,他让郁初和修斯准备好,他们马上再拍一次。   郁初慢慢躺好,他伸出手,握住修斯的手,然后拉着修斯,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要掐住我,”郁初轻声说,“至少让其他人看的时候觉得你真的在掐我。”   修斯低声说知道了。   郁初的视线越过修斯,看着昏暗的天空。   这两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郁初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如果可以,他会待在床上过一天。   他觉得这种天气非常适合睡觉。   再一次开始拍摄,郁初微微皱眉,注视着位于上方的修斯。   他的手按在修斯的手背上,摸到对方手上明显的青筋。他自己的手只有在用力的时候才会有青筋出现,这样看起来,修斯像是真的在用力掐着他。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修斯只是轻轻地用手贴着他。   脖子被人这么摸着,郁初觉得有点痒,不过他忍住了。他缓缓地喘气,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   他就这么看着修斯用黑压压的枪口抵住他。   枪是模型枪,非常逼真,板机可以扣动,也会发出类似于真枪的声音,但是不会有子弹被射出来。   咔哒的一声后,导演喊了卡。   修斯迅速地站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把郁初从地上拉了起来。   郁初借力站起身,紧接着用力地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土灰。   拍摄开始前工作人员把这一小片地面稍微打扫了一遍,毕竟是室外的地面,太干净就不符合实际情况了。   “这个地躺着好硬。”郁初说,“还好没下雨,不然衣服都湿了。”   简羽阳站在郁初身后,看到他外套上还有点灰,伸手帮郁初拍掉了。   郁初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扭头一看,是简羽阳。   “这里有点脏,我帮你拍干净了。”他说。   郁初说了声谢谢。   他今天最主要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了,导演说他剩下的那些镜头都是比较零碎的镜头,到时候很快就能拍好。   郁初去助理那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打开手机自带的天气软件看了眼。   最近的气温越来越高了。不过今天风比较大,天空依旧阴沉,室外拍摄时郁初偶尔会觉得凉飕飕的。   他正要放掉手机时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给小草浇水。   郁初一看,意外发现谢知行今天已经给小草浇过水了,浇水时间是早上八点。   他点开软件,也给小草浇了水。   修斯看郁初在那里摆弄手机,心想郁初说不定又在跟他那个男朋友聊天。   他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刚走到郁初身后,Cody喊了他的名字,让他去换身衣服。   修斯心不甘情不愿地调转方向,往Cody那边走了过去。   很快,简羽阳也被叫过去。   郁初从旁边拿了一张小凳子,搬到袁向笛和秦筠他们旁边坐下。   他刚坐下没几秒,袁向笛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   郁初任由他搂着,安静地看着远处准备拍摄的简羽阳和修斯。   导演的双手比划着,估计是在和他们俩说过会儿需要注意的细节。翻译站在他们身旁,导演说一句,他翻译一句。   郁初看到简羽阳用右手比了个OK的手势,修斯也在点头。   正式开拍后,没有任何前置铺垫,简羽阳直接抬起手,朝着修斯脸上打过去。   秦筠惊讶道:“打得这么逼真。”   “不会真打到吧。”袁向笛有点担忧。   郁初从凳子旁边捡了一片叶子起来,他一边捏叶子,一边看打作一团的简羽阳和修斯。   -   MV的拍摄工作进行得比郁初想象中要顺利。   拍摄进行到第三天,松田导演夸奖了他们一番,说他们的进度很快,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合作经历。   他这话说得郁初都感觉今天就能结束主打曲MV的拍摄了,但是实际上他们还得跟这位松田导演相处好一段时间。不过仔细一想,这大概只是例行的客套话。   郁初今天的拍摄任务也不多,比较轻松。   今天任务最多的人是袁向笛和秦筠。郁初看了剧本,这两个人,一个死因是跳楼自杀,一个死因是车祸。   在剧情里,这个时间点郁初已经死在修斯的枪下了,修斯和简羽阳也已经身亡了。   只剩下袁向笛和秦筠了。   还真是让他们全部再死亡一遍,这样子这个轮回就结束了。郁初想。   他出神地看着远处被风吹动在地面上翻来翻去的叶片,直到简羽阳发出一声怪叫,他才回过神:“怎么了?”   “看到你和修斯的偷情照片了。”简羽阳说。   郁初疑惑地看向他的手机,发现那是一张影子的照片,看周围布置,应该是上次世巡中的某一场。   两个人的影子贴在一起,看起来还真像是在偷偷接吻。   拍这张照片的人确实有点水平。   郁初无语得笑了一声:“我偷情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修斯也跟着过来看。   郁初点开那条微博的评论区,发现有人发了裁剪之前的原图。   果然,他和修斯当时站得其实不近,主要是拍摄角度选得好。   “你小心一点,不要点赞了,”郁初提醒道,“不然到时候小号被粉丝找出来发现你点赞了好几条队友CP微博。”   “没事,我的小号都是隔一段时间就注销的。”简羽阳说。   郁初有一段时间也好奇过粉丝的CP产出是什么样子,专门去看了一圈后郁初发现了,他的身份在粉丝的笔下千变万换。   从雪国祭司到酒吧服务生,他都当过了。还有设定他是数学家的,但是说实话,他的数学不是很好。   “你能不能别看了,”郁初说,“看点别的。”   简羽阳辩解:“不是我特意搜的,我就是之前好奇点进去一次,然后一直给我推荐。”   “怎么没给我推荐过。”修斯说。   郁初踩了他一脚:“你也别看。”   简羽阳听话地去看了点正经的东西。   “四月份的月末考核结果出来了。”他说。   “出来了吗?”郁初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叫IC Trainees的软件,“看一下。”   修斯自己不拿手机出来,直接靠过来看郁初的手机屏幕。   公司去年弄了个新软件,功能不多,主要是看已公开练习生的动态和练习生的考核评分结果。   郁初对练习生的动态没什么兴趣,他下载这个软件是为了看他们的考核结果。   他们公司的练习生是按照等级划分的。   不过和那些等级评定标准固定的公司相比,IC的等级评定是动态变化的,主要取决于这次考核所有练习生的水平情况。   每次考核A、B等级的人数固定,A等级5个人,B等级10个人。下面的四个等级按照比例划分。   也就是说,考核评分前五的人才能获得这个A等级。AB两个等级的排名会直接写出来,A等级中的第一名就是A1。   郁初看了一遍名单,随口说:“这个vocal的B9是不是改名字了,我上次看到他好像还不叫这个名字,还是只是名字有点像?就差一个字。”   简羽阳看向郁初,他想起一个很可怕的事实,郁初是0基础进的公司,刚进来时他的考核结果全是F。   但是后来郁初在练习生之间最出名的外号是全A练习生,三项全A,没有任何短板。   “不认识。”修斯问,“这个人以前的名字是什么?”   郁初回忆片刻:“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以前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   简羽阳回过神,也加入对话:“是不是本来的名字太难听了,如果能出道,现在不改以后公司也会让他改。”   “这两年都没有新男团吧,”修斯说,“上一个去年出道了。”   说到改名,郁初若有所思地沉默一阵。   简羽阳注意到他的沉默,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本来的名字也不叫郁初。”郁初说。   修斯和简羽阳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立刻追问:“那是什么?”   “我本来叫郁春。”他说,“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听?”   郁初的名字其实不是后来改的,他是在上户口时就改了名字。   当时接待他们的那个工作人员听了郁春这个名字后委婉地表示名字发音有点像一个不太好的词汇,小朋友取这个名字可能会被其他人嘲笑。   于是郁春变成了郁初,春字换成了一年之初的初字。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也算是一年之初。   “我觉得很好听。”修斯说。   “为什么会觉得不好听,”简羽阳也接上话,“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   郁初轻轻地笑了起来。 第27章 神秘的钱多多家族   拍摄第四天,主MV的外景部分已经拍摄完毕,郁初他们随即前往新的拍摄场地。   在摄影棚的拍摄是后天开始,他们今天就急着过去是因为明天在那儿附近有一场慈善晚宴,他们要出席,所以得提前赶过去。   在前往晚宴会场的路上,郁初才从方林那里得知这场晚宴和谢氏有关系。   谢氏是IC的母公司,难怪他们也要出席。   郁初又一想,这样的话,搞不好谢知行和谢知远也在场。   自从情人节那天得出谢知远可能喜欢他的结论后,郁初就没再见到过谢知远。不是他不想见,而是他去谢知行家的时候谢知远都有事不在。   不过开始准备回归后郁初变得很忙,没怎么和谢知行见面,更没空天天去谢知行家里。   他抽空去的那两次谢知远都不在。   自家公司办的慈善晚宴,他们俩应该是会来的。郁初想。   到了会场,郁初他们跟在方林身后一路走到了聚集了大部分宾客的大厅。   这种晚宴郁初不是第一次参加,出道第一年他们五个人就在公司的安排下去参加了一个品牌主办的晚会。   说实话,很没有意思。   MMF那样的颁奖典礼虽然也很费时间,但现场有舞台看,至少不会无聊。   郁初觉得慈善晚宴这种场合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社交,跟应酬差不多,他不太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不过参不参加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就是了,公司让他参加,他也不能拒绝。   郁初在心里说着无聊,同时环顾四周。   来这里之前方林就和他们说这次晚宴是非公开晚宴,能来现场的宾客都是收到主办方邀请的。   现场没有媒体在郁初看来是好事,没有的话他可以放松些。有媒体在场就像是站在监控摄像头下被人监视。   郁初侧着身,百无聊赖地朝远处张望。   这时,他注意到入口那边有两个人影。他定睛一看,是谢知远和他那个AI一样的助理。   除了助理,谢知远身旁就没有其他人了。郁初原本以为谢知行会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是说谢知行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郁初就这么看着谢知远走近。   谢知远今天戴的似乎是一副新眼镜,他之前没见谢知远戴过。   注意到谢知远的人显然不止郁初一个,郁初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走到谢知远身旁。   郁初听不到那个男人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对方不停开合的嘴。   谢知远和郁初想象得一样,一句话也没说。他身旁的助理代替他把人打发走了。   郁初还在看热闹,有人忽然拍了他一下。他转过头,看到方林已经站起身,就站在他们的椅子后面。   他小声问:“方哥,怎么了?”   “我们过去和小谢总打个招呼。”方林说。   郁初嘴上应了声好,心里在琢磨方林管谢知远叫小谢总的话,那他叫谢知行什么,大谢总吗,还是小大谢总?   他和其他四个人跟在方林的身后,一群人来到了谢知远的面前。   谢知远这种级别的人通常不会出现在IC,所以其他人没怎么见过他。   而郁初的情况不一样。   他之前在谢知行家里留宿,也算是和谢知远当过室友——应该说是房友,他和谢知远没有睡在同一间房间里。   他和谢知行谈恋爱,从社会关系上来说,他可以算是谢知远的嫂子,但是谢知远不一定认他这个嫂子,况且郁初还怀疑他喜欢自己。   深思熟虑过后,郁初打算装作不认识谢知远。   这样是最好的,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他表现得和谢知远很熟络,说不定会传出些离谱的小道消息。   传到谢知行耳朵里也不好解释。   “这是谢总,”方林在谢知远面前省略了那个小谢总的小字,“大家打个招呼。”   郁初和其他人一样,像是第一次见谢知远见面,极其客套地和谢知远打招呼。   这期间,他感觉到谢知远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谢知远还是那样,几乎不说话,只是嗯一声,说晚上好。   郁初第一次在这种较为正式的场合和谢知远见面,对方的表现和他想的差不多。   谢知远这样不爱说话的倒是比那种话多的好。   郁初想。现在要是换个话多的和他们闲聊他又得发愁怎么回复,还不如和谢知远一样沉默是金。   打完招呼,方林带着他们回原本的位置。   郁初刚坐下,就听到袁向笛说:“奇怪啊,我记得这个谢总上次话没有这么少啊。”   袁向笛嘴里的上次那个谢总是谢知行。   “双胞胎。”郁初说,“不是同一个,今晚这个是弟弟。”   四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郁初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嘀咕果然大部分人见到双胞胎里的另一个人会第一时间觉得是自己认识的那个。   所以他认错人怪不得他。   他第一次见谢知行也是和队友们一起见的,在一个和今晚类似的场合。   谢知行当时还让人帮忙送了一张写着自己联系方式的纸条过来。   郁初收到纸条的时候感觉莫名其妙的,那个送纸条的人和他说,谢总想见他。   然后他就去找那个所谓的谢总,再然后见到了谢知行。   当天他加了谢知行的好友,那张纸条他也没有太在意,大概是直接扔掉了,毕竟已经加到了好友。   这时,一个声音从郁初身后传来:“方便加个位置?”   他愣了两秒,怎么是谢知行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但是一转身,刚刚那个问题是谢知远问的。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坐,五个人加一个方林,位置差不多是刚刚好的。   再加一个人的椅子也可以,就是位置要比之前稍微拥挤些。   谢知远说的是问句,可郁初觉得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方便。   他看着谢知远的助理从另一边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问都没有问,直接往他身边放。   郁初旁边的人本来是修斯和袁向笛,现在硬是变成了谢知远和袁向笛。   郁初偷偷看了一眼谢知远,心想尽管他参加过的晚宴数量并不算太多,可他知道这种活动,谢知远作为主办方那边的人,大概率是有已经提前定好的位置的。   只是谢知远现在坐在了他们这桌。   谢知远坐下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他像是单纯来给他们这一桌子的人增加压力的。   郁初觉得谢知远这个人真的很不好琢磨。他心不在焉,轻轻捏着右手的大拇指。   他走神的时候偶尔会像现在这样玩自己的手指。   因为谢知远的加入,其他人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偷偷聊天,都把视线放在了台上。   就这样沉默地熬了半场,郁初终于受不了了,他和方林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大厅。   郁初第一次来这里,不认识路,当然不知道洗手间在哪里。他还是在和一旁的服务生问了路之后才找到了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郁初在巨大的镜子里看到身后那个人的脸,又是谢知远。他是为了躲谢知远才找借口来洗手间的,谢知远也来的话他的躲避计划还有什么用。   “刚才为什么装不认识我?”谢知远问。   这是谢知远今晚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说话时的情绪波动向来不明显,但郁初听出了他的不悦。   此时的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   郁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比较符合这种时候的心情。   他是为了避嫌才装不认识谢知远的。谢知远居然连他的良苦用心都看不出来。   很快,郁初想到另一件事,难不成谢知远是因为这个才非要坐在他旁边的?   他潜意识又认为谢知远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除非谢知远真的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让别人知道不太好。要是被其他人发现的话……”郁初停顿几秒,想好接下来的措辞后继续说,“被别人发现很麻烦,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谢知远又不说话了。   郁初被谢知远这么看着,不太自在。他想着干脆主动出击,问道:“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好友?”   谢知远没说话,不过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郁初成功加上了谢知远的微信好友。   谢知远的头像是一个浅灰色的纯色头像。   郁初刚开始以为是手机信号不好图片加载不出来,过了会儿才发现谢知远头像就长这样。   他输入备注的时候迟疑了几秒,随即规规矩矩地输入了谢知远三个字。   谢知远忽然问:“你给谢知行的备注是什么。”   郁初怎么可能告诉他是钱多多,谢知行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他通讯录里是这样的备注。   他含糊其辞说就备注了真名,不是什么特殊的备注。   谢知远看起来不太相信他的回答,但也没有再追问。   郁初看他收起手机,也不知道谢知远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他现在只能认为谢知远特地从大厅追到这里就是为了质问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自己。   “下次别在书房里乱来。”谢知远说。   郁初起先没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一句。   看着谢知远远去的背影,他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谢知远说的别乱来,是他和谢知行在书房里的那一次。   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站在原地缓冲了一会儿后,郁初抿着嘴,把谢知远的备注改成了眼镜钱多多。 第28章 不小心手滑的后果   郁初在洗手间里待了几分钟,随后回到大厅。   在亲眼看到旁边位置上的谢知远前,郁初还在安慰自己说谢知远说不定已经走了。   他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要伸手拉开椅子,谢知远的助理先他一步,帮他拉开椅子。   郁初的动作一顿,下一秒,他轻声和助理说了谢谢,然后坐了下来。   他微微低头,看到桌底下谢知远的鞋子,他都想故意去踩一脚,不过他忍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谢知远依然和先前一样沉默。   郁初总觉得谢知远不该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可事实就是这样,谢知远安静地在他身旁坐到了晚宴结束。   宾客逐个离场,郁初他们也准备回酒店休息。   谢知远在这时开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他说的是你们,但是视线只在郁初一个人身上。   “不用,谢总,”方林说,“我们有司机。”   谢知远却没有反应,他甚至没有看方林一眼。他不说话,方林也不敢直接带着郁初他们离开。   郁初大概知道谢知远为什么没有反应。虽然说谢知远这个人有点难以琢磨,但他现在似乎能稍微理解一点谢知远的行为逻辑。   他说:“我们有自己的司机,不用再安排了。”   谢知远这才说:“好。”   出了大门,四个人都凑到郁初身旁,问他和谢知远是不是朋友,他们都不知道。   郁初胡乱回答:“之前吃饭的时候认识的。”   自从看过他的黑卡之后,修斯他们就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隐藏家世的富家少爷。这样的话,和谢知远是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怪不得,”袁向笛问,“你和他们俩都认识吗?就是他和他哥。”   郁初嗯一声。   袁向笛又好奇地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还好。”郁初说,“主要是我和他平时见得不多。”   郁初思忖两秒,帮谢知远说了两句好话:“其实他私底下人挺好的,很贴心。”   “……真的?”   -   完成慈善晚宴这个支线任务后,郁初他们就要继续完成主线任务了。   比起实景拍摄,郁初觉得在摄影棚的绿幕面前拍摄的难度更高,因为实景是真的有东西,但是绿幕拍摄大部分时候是无实物表演,需要很强的信念感。   好在导演和他们说这次绿幕拍摄只占很小的部分。   偌大的摄影棚里是一片猩红色的水面,在纯黑色的背景的衬托下鲜艳得有些刺眼。   赤裸着双脚的郁初轻轻地踩进水中。   水没过他的脚踝,他抬起脚,缓缓前进。在他抬脚时可以看到他的双脚上残留着红色的液体,像未干涸的血迹。   郁初披了一件极其朴素的白色长袍,只是一块被简易缝合过的白色布料而已。   他的身体慢慢下坠,最后跪坐在红色的液体中,身上的白色长袍被浸湿,染成沉闷的暗红色。   他的手也探入水中,再抬起一看,手心上的掌纹都变得异常明显。   郁初想到这其实不是普通的液体,这一片,都是他的血——在设定中是这样。   经历过无数次循环的他已经死亡过无数次,所有的他在死后都会来到这个黑暗的空间。只有他自己,还有一片海洋一样的血。人类显然不会这么多血量,这一片血是所有循环中死亡的他的血的聚合。   要死亡多少次才能收集这么多的血。   郁初仰起脸,看向上方,那里悬挂着无数个他。   他披着染血的长袍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远处走去。   “卡!”   导演的声音响起。   郁初停下脚步,转过身。   这段镜头导演说最好是一气呵成,一次性通过。郁初也按照导演的要求完美完成了任务。   他被人扶着从那片红色的水中走出来,接过工作人员给的干毛巾,擦了自己的手。   这么一擦就在毛巾留下一个形状完美的血红色手印。   可能是郁初的心理作用,他感觉这个假血比普通的水要粘稠一些。   他用毛巾把手仔细擦了一遍,不是特别干净,还得再擦两下。   这时候,修斯递了一张湿巾过来。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整包湿巾,估计是刚刚拆开的。   郁初说了声谢谢。   他坐到小凳子上,仔细地把手上的红色液体全部擦掉。   拿着手机拍花絮的简羽阳走了过来,他看着屏幕里的郁初和修斯,笑着说:“今天是《Lemniscate》MV拍摄的最后一天,郁初哥刚刚杀青了。”   郁初对着镜头挥了挥手,他手上的那些东西刚刚是已经擦干净了,但手腕上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擦。   这么一抬手,他的手腕就暴露在镜头前了。   郁初反应过来,及时解释说:“我手上这个不是受伤了,是刚才拍摄沾到的,不是真的血。”   “拍摄现场都是很安全的,大家不用担心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受伤。”简羽阳说着,移动镜头,对准修斯,“修斯也在这里。”   修斯坐在了郁初的左侧,对镜头说:“大家好。”   “我们三个现在都已经杀青了。”简羽阳这个解说员当得兢兢业业,“另外两个成员现在都在准备后面的拍摄,我现在过去找他们。”   郁初趁着镜头没有对准自己的这段时间,把两只手都擦干净了。   他和修斯说:“我感觉我里面的短裤都湿透了,刚才一直坐在那里面。”   设定中的郁初应该是浑身赤裸地出现在这个空间,身上只披了简陋的白袍。   但是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穿,他在里面穿了短袖和短裤。   负责服装的Cody用自己精挑细选的布料缝了一件白袍出来,用的布料太薄会暴露里面的衣物。   郁初轻轻地掀开自己的白袍,低头一看,果然,他的短裤已经湿了。   他脱掉外面的白袍,递给旁边的Cody:“麻烦你了。”   “感觉那些水比你的头发还要红。”郁初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调出来这么多的。”   修斯说:“听说是假血浆。”   郁初惊讶道:“这么多?”   他再次看向那片红色的水面。   开始拍摄前,导演和他说,后期处理的时候他们会用建模做出无数个他悬挂在空中的画面。   对应的是他抬起头后在上方看到自己。   尽管导演没有直接说,但是郁初能猜到,挂在空中的那些他,应该就是那些循环中他的尸体。   真的能看到那么多自己的话就太瘆人了,更何况是那么多自己的尸体。郁初一阵恶寒。   还好现场并没有实物,是后期建模。   郁初的大腿上也沾了点假血,是外面的白袍蹭上去的。   他戳了戳修斯:“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修斯问:“在哪里?”   郁初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应该在桌子上面。”   修斯过去在桌面上翻找一会儿,找到了郁初的手机。   郁初拿到手机,对着自己的大腿拍了一张。   【Crab:[图片]】   【Crab:流血了!】   下一秒,郁初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知行居然给他打了电话。   郁初赶紧挂断电话。他挂断电话后谢知行那边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郁初点开一听,谢知行问他现在在哪里。听这个语气,估计是真的以为他的腿受伤流血了。   【Crab:不是真的血,我在摄影棚拍mv,这个是假的!】   【钱多多:没有受伤?】   【Crab:没有受伤啦。】   【钱多多:好。有什么事情的话要跟我说。】   【Crab:我昨天晚上去参加慈善晚会,我以为你会来的。】   谢知行说这两天他在美国处理事情,昨天赶不回来,所以没出席。   怪不得不在。郁初想。   他捏着手机:“我们是明天上午的飞机?”   修斯点头。   “到时候可以买点纪念品回来。”郁初说。   -   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国家是芬兰,然后是挪威。   郁初经常看到这两个国家的旅游攻略帖,看照片景色非常漂亮。虽然这次过去是为了工作,但趁着这次机会在这里逛逛也不错。   首都市到赫尔辛基这段时间没有直飞的航班,只能选中途转机的。   郁初看了航班信息,先从首都飞到慕尼黑,然后再转机到赫尔辛基,差不多要16个小时。   他们上了飞机,郁初找到自己的座位,这一次依旧是靠窗。   公司想到这次飞行时间长,给他们买的是头等舱。郁初靠在椅背上,感觉这个座位的空间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不少。   坐在他旁边的修斯低着头,是已经睡着了。   郁初戴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看向窗外。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整个人只敢一直靠在椅背上。次数多了,他也就没有最初的那种害怕了。   坐在他们后排的乘客不是国人,郁初还没戴上耳机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对话,说的是一种他没有听过的语言。   说不定是芬兰语。   郁初分辨不太出德语、芬兰语、瑞典语这几种语言的区别。可能是因为他不会,所以听起来就觉得差不多。   郁初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两本颜色不同的护照。   蓝色的这本是修斯的。刚刚上飞机前修斯说要系鞋带,郁初就顺手帮他拿着了。   他随意翻开一看,内页印一只清晰的白头海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只白头海雕看起来不太聪明。   郁初把护照合上,修斯还在睡,他就先把两本护照一起装进包里了。   飞机还没有起飞,他拿着手机和简羽阳他们在微信里聊天。   他登机前就发消息和谢知行说自己今天要去芬兰,到时候给他带点芬兰的小礼物回来。   谢知行说好。   【Crab:美国小伙睡着了。】   【简羽阳:美国小伙立正了。】   【袁向笛:兄弟们都在做什么?】   【秦筠:和你们聊天。】   【简羽阳:你们聊天信息含量这么高的?高达0%。】   【秦筠:我想到一个冷笑话。】   【袁向笛:不准说!】   【Crab:我怀疑他要说修斯是睡美人。】   【简羽阳:苍天有眼,魁梧大汉修斯怎么成睡美人了?】   【秦筠:睡(着的)美(国)人】   【简羽阳:……?】   郁初轻轻地笑了两声,他关掉群聊,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好友。   他前天加了谢知远好友,但是两个人一直没聊过天。   郁初自己的个人账号完全不发朋友圈,就是拿来聊天用的。谢知远这样子也不像是会主动来找他聊天的。   郁初想看看谢知远有没有发什么朋友圈,没想到一个手滑,不小心点了两下谢知远的头像。   一条系统消息跳出来——我拍了拍“眼镜钱多多”。   郁初赶紧撤回。   但还是晚了一步。   【眼镜钱多多:?】 第29章 五月夜晚的克莱因蓝   谢知远发来的那个问号就这么明晃晃地显示在郁初的手机屏幕上。   郁初已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撤回了那条拍一拍,他记得拍一拍是没有消息提示的,撤回之后也没有任何痕迹。   谢知远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思考过后,郁初打算实话实说。他给谢知远发送了第二条消息,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按错了。   谢知远这一次的回复速度依然很快。   【眼镜钱多多:按错了什么?】   【Crab:我本来想看你朋友圈的。】   【眼镜钱多多:我朋友圈没东西。】   【Crab:我只是想看看。】   【眼镜钱多多:你想看的话,可以看。】   谢知远看起来就是那种不发朋友圈的人。   郁初去看了,谢知远的朋友圈比谢知行的还干净,一条动态都没有。   谢知行好歹还发过两条朋友圈。   一条是他和郁初在一起那天发的,另一条就是工作上的事情了。   郁初自己对谈恋爱在朋友圈宣布这件事没什么执念。他本身职业特殊,谈恋爱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拿出来显摆。   谢知行说要发的时候郁初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要发的话不可以露脸。   谢知行答应了。在这些事情上谢知行对他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郁初右手的食指轻轻敲着手机屏幕,他第一次这样和谢知远聊天,有点不知道要聊什么。   想了半天,他问了一个万金油问题。   【Crab:你吃午饭了吗?】   【眼镜钱多多:吃了。】   按照流程,接下来郁初应该问他吃了什么,但是郁初不想问这个,他觉得这些问题太没有营养了,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也不能直接发消息问谢知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郁初左思右想,干脆找了个借口结束这段别扭的聊天。   【Crab:飞机广播说再等一下飞机就要起飞了,我要先关机了,现在不能聊天了。】   【眼镜钱多多:嗯。】   飞机确实要起飞了。   郁初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心里想他们到赫尔辛基的路线。   慕尼黑他之前去过,也是因为工作才去的。慕尼黑有不少值得一去的旅游景点,工作结束后,郁初他们趁着空闲时间去慕尼黑王宫和玛利亚广场逛了一圈,拍了不少游客照。   他记得那里有很多书店,他还买了一本书,他完全看不懂德语,买回来主要是当纪念品。   郁初出神地回忆了一会儿他的德国之旅。   这期间,飞机缓慢地在跑道上跑了起来,速度逐渐加快。   郁初从舷窗里看出去,直到飞机停止攀升。   他用手机去搜索芬兰有名的旅游景点,搜索出来后复制到备忘录里。   他现在是因为工作过去,肯定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在那边逛。   不过他可以先把这些地方记下来,到时候有空的话自己过来旅游。如果真的能有空的话。   郁初太忙了。零零碎碎的休息时间确实有,但是能让他连续逛好几个国家的时间很少。   其实自从他开始当练习生,他就没有很多休息时间了。   他最开始在未海省那边上初中,成为练习生后公司帮他转学到了首都市。   这边学业压力也大,如果要当爱豆,文化成绩不是必需项,但是公司要求他们起码要上艺术类高中,所以学业那边也不能懈怠。   白天去学校上学,放学后去公司练习,要是有空,他还会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店兼职。这样的日子郁初过了很久,直到出道。   但是出道后更忙。   总会有这个时间的。郁初对自己说。   他想到那条拍一拍,随便点开简羽阳实验了一下。他点了两下简羽阳的头像,然后迅速撤回。   简羽阳没有任何反应。   修斯醒过来的时候郁初已经戴着耳机睡着了。   郁初睡的时间比他还长,直接睡到了慕尼黑机场。   按照原本的航班信息,郁初他们会在慕尼黑机场停留一个半小时,然后就能登机从慕尼黑飞往赫尔辛基。   然而事与愿违,航班延误了。   五个人在机场休息室等了五个多小时。   等他们的飞机在赫尔辛基机场降落,郁初的体感时间已经是凌晨。   但是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夜晚和首都不一样,天并不是完全的黑色,更像是克莱因蓝。   郁初想这应该就是芬兰的极昼,五月份已经出现了极昼的迹象,听说六月份就是彻底的极昼了。   他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赫尔辛基和首都时差的有五个小时,郁初用手机看了当地的时间,现在连十二点都没到。   他们都很累,离开机场后直接前往酒店休息。   航班延误了,郁初总感觉他们的睡眠时间也会被压缩。   可仔细一想,他们到赫尔辛基后的工作全部是按照当地的时间来安排的。   他们的安排是上午十一点出门,这个十点是赫尔辛基的十点。他们应该可以在酒店睡满十个小时。   想到能睡十个小时,郁初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在慕尼黑耽误的那四小时没有挤占他的睡眠时间。   他把手机放在旁边,闭上眼,沉沉睡去。   上午十点,郁初被闹钟叫醒。   他坐起身,把闹钟关掉。   简羽阳也同一时间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哥,几点了?”   “我定的十点的闹钟。”郁初说,“你要再睡会儿吗?”   “不用了。”简羽阳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现在起差不多。”   简羽阳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   郁初看着简羽阳的背影,心想阳光这么一照过来,显得简羽阳那头橘色的头发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颗橘子了。   五月份的芬兰气温和国内差不多,郁初看完天气预报,走进浴室洗漱。   十一点整,五个人被方林带着一起出发前往拍摄场地。   路上,方林嘱咐他们,一定要小心身上的财物,别到时候人在北欧,手机已经被偷到了东欧。   袁向笛对小偷这件事深有体会,之前去巴黎,他的耳机和手机全被偷了,搞得他对巴黎都有了心理阴影。   “袁哥的手机现在都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简羽阳说,“搞不好已经环游过半个地球了。”   “能不能不要提我的伤心事了,”袁向笛叹气,“还好我手机里没有存什么隐私的东西,不然就完蛋了。”   秦筠说:“蒙娜丽莎没见到,小偷倒是见到了。”   “蒙娜丽莎都被小偷偷过。”郁初笑着说,“看开点。”   修斯的手机啪的一声掉了下去,他弯腰捡起来:“蒙娜丽莎也被偷过?”   郁初嗯一声,对着车窗外拍了一张照片,和昨晚的夜空照一起发送给谢知行。   到达目的地后郁初发现这个地方很符合他对芬兰的第一印象,漂亮的小镇。   导演给了郁初一部全新的手机。   比起主打的MV,导演说收录曲他想要拍得更有生活气息一些,让郁初他们自己拿着手机拍摄,这样可以营造出他们一起出去旅游拍vlog的感觉。   导演让他们自己去周围随意拍摄一些片段。   郁初想,这确实比之前你杀我我杀你的剧情要更有生活气息。   他打开新手机的相机,切换到前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和其他成员,按下视频录制键。   他拿着手机,所以在画面里的占比要比其他人大一些,他往后站了站,让修斯他们往前面挤,但是修斯他们没有懂他的意思。   郁初和他们在这里调整了好一会儿站姿,最后郁初都笑了:“怎么五个人没办法全部挤进来。”   “画面太小了,”简羽阳说,“换成平板应该好一点。”   袁向笛表示不理解:“谁出门旅游的时候会用平板拍vlog?”   “我们可以当第一个。”   郁初把手机递给了旁边的修斯:“你来。”   太阳有点大,照射在郁初的脸上,因为距离很近,修斯甚至可以看到他细小的绒毛。   郁初在笑。   修斯击鼓传花似的把手机递给了秦筠。   袁向笛看着抖动的画面,惊呼道:“秦筠你的手怎么这么抖。”   五个人自己拿手机拍摄的时候状态有点混乱,不过这也是导演原本想要的效果。   休息时间,郁初去附近的店铺闲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可以买回去当礼物。   修斯像他的跟班,一直跟在郁初身后,郁初去哪里他都跟着。   简羽阳他们则是旁边卖巧克力的店铺里逛了。   这家店买的都是一些小东西,郁初随手拿起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跟他的手心差不多大。   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八音盒,做工看起来很精致,感觉当礼物的话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种伴手礼他原本也不打算买太贵的。   “你觉得这个当礼物怎么样?”郁初问。   修斯说:“我觉得挺好的。”   郁初拿着八音盒去结了账。   结完账,他和修斯说:“去找简羽阳他们吧。”   刚走出两步,郁初想到一件事。谢知远上次还和他要情人节巧克力,这次说不定还会要礼物。   要不也给谢知远买一个?   郁初沉思两秒,返回那家店,又拿了一个八音盒。   他转过身,看到修斯站在他身后。修斯也跟在他身后跟了回来。   他想既然自己都已经买了两个了,也不差这一个。   郁初问他:“你要吗?”   修斯点了点头,于是郁初又从木柜上拿了一个一样的八音盒起来。   修斯拿着刚刚收到的小小的八音盒仔细把玩,这个大小,他一只手就能拿住。   他看着郁初手上那两个小礼物盒,好奇地问道:“是给你男朋友买的吗?”   修斯语出惊人,郁初赶紧捂住他的嘴,好让他不要再说这种吓人的话了:“在外面的时候别说这种话。”   这附近没什么人,有人的话一般也是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得让修斯注意。   修斯听话地回答:“知道了。”   郁初有点无奈地说:“我刚刚才给你买了一个,你说给我男朋友买,被别人听到会以为我们出柜了。”   修斯沉默片刻,然后说:“好。” 第30章 分手的决心   在赫尔辛基待了三天后,郁初他们乘坐飞机前往挪威的特罗姆瑟。   比起赫尔辛基,郁初其实更喜欢特罗姆瑟的景色。这个地方很漂亮,还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喜欢这样的地方。   他觉得挪威人的生活节奏很慢,做什么事情都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郁初自己的生活节奏是很快的。他也想慢一些,只是没办法慢下来。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如果不抓紧去做,是根本完成不了的。   郁初以前在社交平台上刷到特罗姆瑟的照片大部分是冬季的照片,画面里的城市一片白雪皑皑。   他们是五月份来的,郁初以为这个时间特罗姆瑟已经没有雪了,但是他们还是看到了雪。   导演说他们要是再晚来一段时间,这里的雪可能就要融化完了。   郁初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一座铺满雪的小山丘上,他看着山丘下方红色的木屋,还有平静无波的水面。   所有的拍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一群人现在很有闲情雅致,聚在这里看风景。   郁初看到水面上的船只,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杜芮舒。   刚把杜芮舒接到首都市来的那天,他带着她去坐了溪藤湖的观光船。   郁初有些愣神,很轻地叫了一声妈妈。他想说不定杜芮舒也会喜欢这里,漂亮的风景,缓慢的生活节奏,唯一的问题或许是语言不通。   修斯以为郁初说了什么,他靠过来问:“什么?”   郁初只是轻轻地摇头:“没事。”   他看着那些木屋,心想等到他退休了,或许可以生活在这里。   郁初打开手机自带的相机,用前置摄像头拍视频。   他双手拿着手机,转了一圈,原本是想拍一个360度的视频,不过他没站稳,一下子坐到了雪地上。   修斯伸手,把郁初拉起来。   郁初不好意思地笑着,慢慢站了起来。   视频录制还没有停止,把郁初的摔坐在地上的样子和笑脸都拍了进去。   几分钟后,郁初把这个视频发给了谢知行。   【Crab:这里好漂亮,而且五月了雪都还没有融化。】   【Crab:有机会的话想和你一起来挪威旅游。】   -   拍摄工作结束的第二天,郁初一行人返回国内。   刚出机场,郁初就坐上了谢知行的车。   他特地跟谢知行说了,开辆低调点的车子过来。机场人很多,开太招摇的车子,万一被人发现那就完蛋了。   谢知行答应了。   见到谢知行低调的车后他发现,谢知行这人居然会觉得几百万的车低调。   这个人的车库里没有低于七位数的车吗?   郁初上了车,见到了好一段时间没见的谢知行。   他懒得想小别重逢的见面台词,直接靠过去,用自己的嘴唇贴着谢知行的嘴唇。   他就贴了几秒,正想后退就被谢知行按着后脑勺压了回来。   谢知行力气太大,他手上稍微用点力,郁初就挣脱不开。   他被捏着大腿,慢慢抬起自己的身体,顺势跨坐到谢知行的腿上。   感觉得出来,谢知行很想他,至少谢知行的身体是这么说的。   郁初坐在谢知行的身上,小幅度地晃着自己的身体。布料摩擦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车子里有挡板,隔开了主副驾驶座和后排,也隔绝了大部分声音。   郁初在谢知行身上折腾出来的这些小动静司机是听不到的。不过司机很有眼力见,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回了谢知行家。   从司机把车停在院子里,到郁初被谢知行放到床上,这之间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郁初的脚甚至都没碰到地面。   谢知行俯身,吻着郁初的颈侧。   郁初敏感得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他做不到,只好偏过脸,难耐地喘着气。   他的衣服被谢知行轻车熟路地脱掉,然后随手扔在地板上。谢知行像是在拆一份礼物。   郁初的脸贴在谢知行的胸口,叫声断断续续。   他感觉自己好奇怪,明明两个人只是紧密贴合在一起,他却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是因为今天坐了很久的飞机吗,还是因为谢知行一直在亲他,所以他有些缺氧。   郁初小声呜咽:“吃不下了……”   谢知行被郁初的用词可爱到,居然用的是吃这个字。   在黏糊糊的水声里,他说:“你还吃得下。”   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郁初感觉今天的谢知行格外过分。他觉得自己的肚子真的要被顶破了。   他意识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不是他的铃声,那就是谢知行的。   郁初说:“挂掉……”   谢知行像是故意和他作对,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说:“这个电话很重要,我接一下。”   郁初睁大眼睛,用膝盖去撞谢知行。他听着谢知行和电话那边的人对话,忍不住想哭。   谢知行看到郁初委屈的表情,放下手机,跟他说:“没接。”   郁初感觉自己被耍了,对谢知行的意见更大了。他想起谢知远说别在书房乱来,都有点恼羞成怒,都怪谢知行。   他又用膝盖去撞谢知行,只是威力聊胜于无。   郁初的脑子想着要反抗谢知行,可是身体却做不了太激烈的动作,他现在没有力气。   他趴在床上,背对着谢知行,身体颤抖得厉害,大脑一片空白。他身下的床单也已经濡湿了一大块。   被抱着去浴室洗过澡后,郁初靠在谢知行的身上,他在想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   他在飞机上时看了手机里的纪念日软件,他和谢知行是去年的7月10日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有十个月了。   最开始郁初以为谢知行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因为腻味跟他提分手,没想到都快要一年了。   谢知行居然还没有一丝一毫和他提分手的迹象。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既然谢知行不说分手,那他要想办法主动和谢知行分手。   只是要和谢知行分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是说他想分就一定可以分掉的。   郁初一直在想象谢知行扔给他一张未写金额的支票然后两个人分手。   这样是最好的结局,谢知行主动要求分手的话他就没有后顾之忧。   如果是他要求分手,他不能保证用这种方法分手后谢知行一定不会干涉他平时的工作。   郁初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出神地思考着。   谢知行低头看他,看到郁初浅蓝色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郁初说,“我去了芬兰和挪威,那里很漂亮。”   谢知行看到了郁初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比起风景,更漂亮的其实是画面里的郁初。至少他看到那些照片视频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并不是景色。   郁初这头浅蓝色的头发会让他想起天空。   “想再去逛逛吗?”谢知行吻着郁初的头发,“等你有空。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比起他,郁初一般才是工作更忙碌的那一方。   郁初没有说话,他安静地靠进谢知行的怀中。   他还在思考分手的方法。   谢知行只是觉得郁初可能是累了,从特罗姆瑟飞回首都市,确实很累。   他搂着郁初,两个人一起安静地躺着。   郁初想,大概是因为他和谢知行的这段恋爱谈得太顺利了,他们都没有吵过架。   他在谢知行面前向来秉持着给钱的就是上帝的原则,谢知行有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郁初觉得难办,又要让谢知行主动提分手,又不能得罪谢知行。   思忖半晌,郁初也没有想好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转过身,看着禁闭的窗帘。就在这一刻,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或许他可以去逼婚谢知行。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要跟谢知行结婚。按照他对有钱人的浅薄理解,大部分有钱人找结婚对象的时候应该还是要考虑门当户对的。   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   谢知行才23岁,这个年龄被恋爱对象逼着结婚,郁初觉得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的,现在的年轻人想结婚的其实才是少数。   郁初自己也不愿意结婚。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   他要找个时间,暗示他想和谢知行结婚,只要谢知行不愿意,他可以慢慢开始和谢知行闹脾气,但是闹得不能太过火。   等到谢知行觉得厌烦,他们就顺理成章分手。   理论可行,就差实践了。   郁初把自己转了回来,他看着谢知行,小声问:“叔叔阿姨平时也生活在国内吗?”   谢知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初说的叔叔阿姨是他的父母。他说:“他们在国外。”   “我还没有见过他们。”郁初继续问,“他们是在国外定居吗?”   谢知行说差不多,然后问郁初:“不困吗?”   “有一点,但是不是特别困。”郁初昧着良心说,“但是我想多看看你。”   郁初这么躺了几分钟,谢知行的手机又响了。   谢知行看了来电人姓名,是之前被他挂断的那一通。   他跟郁初说有点事情要处理,让郁初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郁初应了一声好。   等谢知行离开房间,郁初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摸过来。   他把自己在芬兰和挪威拍的照片和视频都发到Pocket上。因为新发色还没公开,所以他只挑了一些风景照。   有他本人出镜的照片要等一段时间再发。   Pocket最近更新了,可以单独回复某个粉丝了,还多了一些软件自带的表情。   郁初仔细看了看粉丝们的昵称,心想这些昵称还真是起得一个比一个长。   【郁初大小姐想让我告白:宝宝是出去玩了吗?玩得开心,记得多拍照,想你-3-】   【为郁初出走的那个雨夜:养的旅行小春寄照片回来给我了!】   【小春宝宝闪亮登场:宝宝这是去哪里了?】   【Rski:小春的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亲亲]】   【小春今天养的小狗:是赫尔辛基吗,好漂亮![撒花]】   郁初翻了一部分粉丝消息,回答了几个可以回答的问题。   【haru:是赫尔辛基和特罗姆瑟!】   【haru:不是过去旅游的,是拍MV。公司前几天发预告了,我们六月份要回归。到时候和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不能剧透太多,不过这次的回归很有意思!】   【haru:[飞吻]】   和粉丝们聊完天,郁初想到去搜搜看谢知行的父母。   他不太关注这些,这么一搜才发现原来谢知行父母早年就已经离婚了。   他又去看谢氏集团的信息,一堆董事执行董事首席执行官的他也不太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谢知行和谢知远在企业里起码是高管。 第31章 生日礼物和小八音盒   第二天早上,谢知行开车把郁初送回宿舍。   郁初本来不想让他送,但谢知行说自己去公司正好顺路。郁初推脱两下,最后答应下来。他在心里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和谢知行分手了,以后就不用再掰扯这种事了。   车子开到宿舍大门口,郁初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戴着一顶帽子,但是能看到没被帽子遮挡住的红发,那个人是修斯。   郁初赶紧叫停谢知行,和他说了下次再见后就下了车。   他跑了几步,追上了修斯。   修斯被人拍了下肩膀,侧过身,发现拍自己的人是郁初,他有些意外:“郁初哥你回来了?”   “下午不是要去公司练舞吗,”郁初说,“我肯定要早点回来。”   修斯正要开口,一辆车停在他们的旁边。   那辆车副驾驶座旁的窗户降了下来,谢知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把行李箱忘了,我帮你放在门口的保安室了。”   郁初这才发现自己下车时没带上行李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记了,麻烦你了。”   “没事。”   谢知行离开前,和郁初身旁的修斯对视两秒,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他冷笑一声,开车离开了。   莫名其妙被人挑衅的修斯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他记得那张脸,他前不久才见过那张脸。   他感觉出来,这应该不是慈善晚宴上的那个人,是他更早之前见的那个。   修斯记得,郁初那天说过,是双胞胎。   “他就这样,”郁初说,“不用放在心上。”   修斯显然还有话想说,不过他先把话放在了肚子里,想着过会儿回宿舍后再说。   “出来买东西的吗?”郁初问他,“这个时间刚好吃早饭。”   修斯出来确实是为了买早餐,没想到刚好碰到回来的郁初。   他们俩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早餐。随后返回宿舍。   他们把其他三个人的份都买回来了,其他人在客厅分完东西的时候,郁初先把自己的行李箱拎回了房间,修斯也跟回房间。   他关上门,看着弯腰整理衣服的郁初,问道:“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郁初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你看出来了啊。”   房间里很安静,郁初说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修斯其实还怀疑过谢知远是郁初的男朋友,但是他又觉得如果他们是情侣的话,这两个人比正常的情侣疏远。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郁初继续整理着衣服。   修斯想起郁初之前和他说,不用担心恋爱的事情被发现。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郁初为什么会那么笃定。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主动和谢氏作对。   很快,思维活跃的修斯想到了关于这件事的另一个可能性。   他语气担忧地问:“是那个人强迫你和他在一起的吗?”   郁初放衣服的手一顿,他有些好笑地看向修斯:“这倒不至于。”   谢知行基本上算是个目中无人的绅士——在床上的时候谢知行是行为恶劣的混账。   他看修斯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在想什么?”   修斯已经脑补了一段可怜小白花郁初惨遭恶霸富二代毒手的剧情。他就知道郁初是有苦衷的!   郁初大概猜到修斯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双手捧住修斯的脸,然后用力地揉了几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有你想的那种剧情。”   被揉了脸的修斯这才放弃继续想象小白花剧情。   他又问:“你很喜欢他吗?”   上一次他这样问郁初,对方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在准备和他分手了,如果顺利的话。”郁初随口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修斯摇头:“没有。”   “我感觉恋爱谈一次体验一下就可以了,”郁初说,“我现在对恋爱是没有兴趣了。”   修斯当然没谈过恋爱,他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他的认知中,分手只要说一句话就好了。不过考虑到郁初男朋友身份特殊,分手确实会比一般情况要麻烦一些。   “你想分手,那么这段时间你还要联系他吗?”修斯问。   “还没有正式分手,我肯定还得联系他。”郁初不紧不慢地解释,“毕竟我和他分手的办法和一般的情况不太一样。”   郁初和队友们在宿舍过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餐,五个人出发去公司。   距离回归还有一个月,他们得把一切都准备好。   他们在练习室一练就是两三个小时。   歌曲难度大,舞蹈强度也不低,想要两者兼得只能泡在练习室里多练习。   郁初的脸给人一种多跑两步就要柔弱得停下来喘气的感觉,但实际上他的机能是五个人里最强的。这是郁初自己逼自己训练出来的成果。   他最开始进入公司时被定下的就是vocal定位。横向对比dance和rap定位的成员,vocal定位是最需要锻炼体能的。   唱跳像是跑体测长跑时还需要开口唱歌,体能差的效果是非常灾难的。粉丝来现场不是为了听唱不出口的喘气声的。   《Lemniscate》整首歌最高音是F5,这一part理所当然地被分给了郁初。   他平时私下练习的音更高,F5对他来说不算太难,当然为了开麦的效果,他也还是会多练。   郁初打开没有人声的纯伴奏,五个人跟着纯伴奏生唱练习一遍后开始休息。   郁初靠着墙,站着休息了会儿,说自己想下去买杯咖啡。   简羽阳和修斯都站起来,说要跟他一起去。   郁初倒是无所谓,勾勾手:“那一起走。”   买好咖啡,郁初他们在回练习室的路上碰到一个练习生。   这个练习生说自己过段时间要参加公司的社内选秀,很紧张地问他们能不能指导一下自己和其他几个要参加选秀的练习生。   现在是休息时间,郁初觉得没什么,问简羽阳和修斯怎么样。   简羽阳说:“行。”   修斯说:“可以。”   郁初他们跟到练习室里,一看加上他们最开始碰到的那个练习生,总共四个人。   四个人诚惶诚恐地给他们鞠躬打招呼。   郁初说:“客套的环节跳过,直接开始吧。”   一段两分钟的生唱表演过后,郁初已经看出了他们的问题所在。   “你们上次考核评分都是多少?”他问。   四个人听话地报上了自己的考核评分。和郁初想象中一样,最高的评分也就是C而已。   这样的水平,去参加选秀也只是当炮灰。   “我说话不好听,”简羽阳说,“我就先不说话了。”   修斯也在旁边点头,他刚刚听其中一个人的rap,听得耳朵有点不舒服。   “说得直白点,你们现在其实还没有到足够出道的水平。”郁初说,“就像刚才的舞蹈,那个isolation,你们都没有做出来,身体很僵硬,像是铁板。我想应该是基本功还没有练好。”   在这种事情上,郁初说话向来比较直接。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有意打击这些练习生。他自己还没有出道的时候也有前辈来指导他们,比起那种说话委婉的,郁初其实更喜欢可以直接指出他问题的。   他还是给了他们一些建议,跟他们说尽量改正过来,像是跳舞时缩着的脖子,还有跳舞时跟不上拍子和抢拍子,唱歌时喉咙不要紧绷着。   这种问题想要短时间内纠正过来难度有点高,但是只要他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当练习生,那么这些问题就是要纠正的。   走出练习室,简羽阳说:“这四个一看就是被叫去当绿叶了,练习时间看起来都不长,真狠啊。最高评分只有C的话也根本挤不进出道位置的。”   “都很一般。”修斯评价道,“一个好一点的都没有。”   “这种公司那边其实都已经有大概人选了。”郁初思考两秒,然后问,“那个选秀在什么时候,这个月底吗?”   简羽阳回答说:“不是月底,我记得在六月初。新男团拖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有点动静了。”   又是六月份,事情真多。郁初想。   他们回归是在六月,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日历看了一眼,他在6月9日这一天标注了两个字,生日。   不是他自己的生日,而是谢知行的。   谢知行和谢知远是双胞胎,这天也是谢知远的生日。   郁初算过时间了,他的分手计划的进行速度不会那么快,至少在谢知行生日这天还分不掉。所以谢知行生日那天他肯定是要去对方家里的。   他要准备生日礼物。只准备一份礼物不够,还有谢知远的份。   -   郁初思考了很久要送那对兄弟什么样子的生日礼物。   之前情人节礼物就让他烦恼很久,生日礼物要更上心一些才行。   他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送什么最合适,这一拖延就拖延到了生日前一天。   最后一天了,这下是真的不能再拖延了,明天就是谢知行和谢知远的生日。   郁初翻身下床,准备出去逛一圈,看看有什么能买回来当礼物的。   他感觉谢知行和谢知远的喜好这么相似,礼物应该可以买一样的。   郁初打车出了门,在商场里逛了很久,还是很犹豫。   最后,他看到一家店,直接走了进去,挑了一整套衣服,然后又拿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他脑补了一下谢知行穿这套衣服的样子,挺帅的,很合适。   郁初平时住在谢知行家里,谢知行的衣柜他也翻过,大概知道对方的尺寸是多少。   谢知远的身材看起来和谢知行是一样的,他索性就按照谢知行的来买了。   郁初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都很少直接买一整套,现在给谢知行他们买衣服,付款的时候感觉心都在滴血。   他拎着两只巨大的购物袋离开,站在电梯上时,他想起来,他还没有把那个小八音盒送给谢知远。   从挪威回来后郁初只去过一次谢知行家,那天他就把其中一个小八音盒送给谢知行了。   但是他没碰到谢知远,也就没办法把东西送出去。   他现在有谢知远的联系方式,不过不想主动给谢知远发消息,感觉莫名尴尬。   明天过生日,谢知远应该会回家,郁初在心里计划着到时候把八音盒塞在礼物里一起送给谢知远。   郁初走出商场,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他猛地转过身,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在原地停留几秒后郁初跑到街口,迅速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关上车门,郁初从车窗内看出去,也没看到什么人。   他的直觉很少出错,所以刚刚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先回宿舍。他想。 第32章 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郁初心有余悸地回到宿舍,把这件事告诉了修斯。   修斯皱着眉头问:“是上次那个私生吗?”   “不一定。”郁初把两个占地的购物袋放在房间另一边的桌子上,“我没有看到人,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你不要一个人出去了。”修斯说,“万一那个人跟着你。”   郁初叹气道:“可是我明天还得出去一趟。明天是谢知行生日,我得去他家里。”   “他过来接你吗?”修斯问。   “我和他说我自己开车过去,他明天有工作安排。”   修斯觉得这个生日也不是非要过不可,如果谢知行喜欢郁初,那就应该别让郁初暴露在危险下。谢知行至少应该来接郁初过去。   认真思考过后,修斯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他说:“明天我陪你过去。”   第二天,修斯真的坐上了驾驶座。   郁初坐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其实你可以不用陪我的,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可以了。”   “一个人不安全。”修斯说。   不止修斯一个人这么想。   他昨晚把郁初可能碰到私生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简羽阳他们也说那么郁初以后出门最好找人陪着,他们都可以陪着郁初一起去。   郁初当然不会答应。五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人走在一起太显眼了。   而且四个队友一起送他去男朋友家算是什么情况?   “我觉得还好。”郁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等一下你开我的车回来吧。明天我让谢知行送我。”   两个人开车出门时天就阴沉沉的,车子开出几公里后开始下雨。   郁初靠在窗边,看雨打在玻璃上。   等车子在谢知行家的庭院前停下时,雨已经很大了。   站在门口等待的赵姐打着伞迎了上来,郁初走到伞下。他把那两套衣服放在后排座椅上了,得把东西拿下来。   郁初刚关上门,听到驾驶座那边关门的声音。   他看过去,发现修斯居然下车了。   “你下来干什么,”郁初疑惑道,“你不用下来。”   修斯这头红发很容易掉色,郁初担心他被雨淋后又要掉色。   修斯说:“帮你拿东西。”   说着,他打开后排的车门,把那两只个头不小的礼物盒拿了出来。   赵姐伸出手,想帮忙拿东西。郁初看她还要打伞,阻拦一下,然后自己伸手把东西接过来。   他说:“你赶紧上车,别继续淋雨了。”   修斯正要回到车上时,有一辆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从驾驶座跑下来,撑开伞,然后打开车门。谢知远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修斯看到谢知远,心想这个人才是他在慈善晚宴上见过的那个。   谢知远走到郁初面前:“我拿。”   郁初愣了几秒,随后把两个礼物盒递过去。   他催促修斯赶紧回车上,不然过会儿淋感冒了。   说完,他跟在谢知远身后进了屋。   赵姐甩掉伞上的雨水,收起伞,放在旁边的雨伞桶内。   郁初趁着谢知远在换鞋的时候,把两个礼物盒拿了回来。   谢知远的那份礼物里面多了一个八音盒,为了方便分辨,他包装的时候在缎带上做了小小的标记。谢知远的那一份上写了一个很小的Y。   郁初把两个盒子抱上楼,在客厅里找到自己做了标记的那份礼物。   紧接着,他叫住谢知远。   “生日快乐。”郁初小声说着,把礼物塞到了谢知远怀里,“给你准备了礼物。”   昨天郁初在商场搜寻适合的礼物时其实还想到可以给他们俩弄一套定制西装——如果他提前好几个月准备礼物的话。   效率再高的裁缝都没办法在一天内做出两套西装来。   郁初也后知后觉,送两份一模一样的礼物有点敷衍。他打算到时候先发制人,让谢知行别生气就好了。   谢知远看着他,低声重复:“礼物?”   “生日礼物。”郁初说。   过生日的谢知远像是刚刚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低头看着郁初说的礼物。   谢知远不说话,郁初也只好耐心地等着他。   他发现谢知远的眼睛也很黑。他以前只是感觉谢知行和谢知远长得一模一样,所以也就没有仔细观察过谢知远。   他也没有什么能仔细观察谢知远的机会。   片刻的沉默过后,谢知远才开口:“你今天过来是给谢知行过生日的?”   “给你们过生日。”郁初纠正谢知远,“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就是这家里的氛围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今天好歹过生日,怎么这家里一点高兴的氛围都没有,死气沉沉的。   他经过厨房时也没有看到像是生日蛋糕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放在冰箱里了,还是这俩人过生日的时候不吃蛋糕。   “谢谢。”谢知远说。   郁初问:“你们过生日的时候吃蛋糕吗?”   谢知远的答案出乎他意料:“不过生日。”   这怎么行。   郁初想自己来都来了,这么贵的两套衣服也买了,昨天挑了那么久的礼物,他们俩要是不过生日,就显得他这些行为很蠢。   “生日要过的。”郁初说,“为什么不过。你们一定要过。”   谢知远问:“怎么过?”   郁初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谢知行发过来的消息。谢知行说自己再过半小时就到家了。   他想了想:“你们没有买蛋糕。”   谢知远嗯了一声。   郁初建议道:“现在出去买蛋糕?”   他话音刚落,一道雷声响了起来。刚刚开始下雨时他就在想会不会打雷,没想到现在真的开始打雷了。   谢知远自然也听到了打雷声:“别去了,我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你要什么样的蛋糕?”   郁初想这又不是他自己的生日,选什么样子的蛋糕应该是谢知远他们决定,现在谢知远问他这个问题算什么。   生日,当然是寿星本人的意见最重要。   “这是你的生日。”他说,“你来决定。”   谢知远沉默几秒:“好。”   谢知远去打了个电话,大约两分钟后,他回到郁初面前:“可以了,那边过会儿会送过来。”   和生日蛋糕一起到家的还有谢知行。   他在门口正好碰到来送蛋糕的人,顺手就把蛋糕拎了上来。   一上楼,谢知行看到郁初就站在那里等他。   他问:“你订的蛋糕吗?”   “不是我,”郁初摇摇头,“是谢知远订的蛋糕。”   他说到谢知远时,对方适时出现在他身旁。   谢知行一看就知道是郁初说要订蛋糕,谢知远才会订的。   他们俩这么多年都不过生日,谢知远不会莫名其妙想着订一个生日蛋糕来吃的。   郁初搂着谢知行的手臂:“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一下给你。”   “好。”   郁初是第一次给谢知行和谢知远过生日。   上次他在这里过生日时还没有感觉出来,现在才发现这两个人是真的很闷,总之不像是生日时应该有的氛围。   他知道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他总感觉他们两个比平时更沉默——谢知远本身话就少得可怜。   郁初努力调动气氛,在蛋糕上插蜡烛,然后用打火机点燃,让他们俩许愿。   尽管他们俩都还算是配合,可就是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郁初感觉自己要坐不下去了,他用手指在自己的那一块蛋糕上抹了点奶油,然后反手涂在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脸上。   被他这么涂了奶油,谢知行的反应总算是比刚才大了一点,他捏了捏郁初的手。   而谢知远只是默默地用手指抹掉了奶油,轻轻地舔掉了。   吃完蛋糕,郁初拉着谢知行回了房间。   他坐在床上:“你们两个都闷闷的,明明今天是你们的生日。”   谢知行轻轻抚摸着郁初的后脖颈,像是在给一只小猫顺毛。他问:“过生日应该很开心吗?”   郁初觉得有点痒,但是他并没有躲开谢知行的手:“我觉得应该开心一点。虽然有些人觉得出生后就是在受苦,所以生日也不值得开心。”   谢知行又问:“那你开心吗?”   郁初确实也有过受苦的时候,不过他认为他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他现在没有再受苦。   “我很开心。”郁初仰起脸,咬住谢知行的嘴唇,“因为可以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开心,我也可以陪着你。”   郁初亲人的时候就像是小猫,会用舌尖慢慢地舔,他还没有小猫的尖牙。   谢知行用力按着他,伸手握住了郁初纤细的脚踝。   郁初倒在床上,莫名觉得谢知行房间里的床似乎比之前的要更软一些。   他这样躺着,像是整个人都要陷进床里。像雨水一样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身上的时候他颤抖了下,身体被按着,他根本躲不开。   谢知行用手指顶开他,然后低声问:“你好像和那个美国人关系很好。”   郁初一听就知道谢知行在说修斯,谢知行恐怕现在都还不记得修斯叫什么,对他的称呼一直是美国人。   他很想说你们都是美国人,美国人不骂美国人,love and peace。   郁初小声解释:“我和他认识很久,他比你还小呢。”   他还记得自己的分手计划,他咬着谢知行的肩膀,在思考应该怎么现在开始暗示谢知行。   要不叫谢知行一声老公?可是这样的话,谢知行会不会以为只是情趣。   郁初想,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先实验一下。   他的声音颤抖着,叫了一声老公。   谢知行听了,低头更用力地吻他。   郁初还是不死心,他喘着气:“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很快,郁初反应过来,这两次试探根本没有用,他完全是自找苦吃。   他晚上没有吃太多东西,可是他的肚子胀得很难受。   他在心里骂谢知行,床都要塌了! 第33章 喜欢的感情与金钱   床的质量很好,没有塌。   但是郁初的分手计划隐约有崩塌的预兆。   郁初醒来有一会儿了,只是他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作。   宽敞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谢知行不在。   他和谢知行的作息习惯不一样。他平时工作时间不规律,也就没有固定的生物钟。他睡醒的时候谢知行一般已经起床去工作了。   郁初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听到谢知行和他说自己要出门一趟办点事情,下午之前会回来。   他当时都没睡清醒,胡乱地嗯了两声,然后谢知行关上门离开了。   上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谢知行说要处理事情,郁初随口说了一句能不能留下来陪我。结果谢知行真的把原本的安排往后推了。   这下弄得郁初不敢在谢知行面前乱说话了。尽管他觉得这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情责任最大的是不去早朝的君王本人,又不是他逼谢知行不去工作的。   谢知行说是下午之前回来,但是也没说具体时间。   郁初听着室外一阵阵的雷声,开始复盘自己的分手计划。   他认为谢知行把他说的那两句话当成了情趣,在床上说这种话确实可信度不高。他得找个正经点的时间跟谢知行好好说。   郁初侧躺着,拿出手机。   他们从挪威那边回国后没两天公司就发布了这次回归的第一个预告。   他们这段时间拍了很多东西,官方帐号每天都有新东西可以发。   第一个预告是一支时长只有三十秒的视频。   在预告发布前郁初自己都不知道预告是什么样子的。预告的第一个镜头是正规一MV里郁初沉在水中的画面,他微微张开嘴,整个人完全坠入水中。   随即画面切换,修斯从床上坐起。他站起身,一把拉开窗帘,简羽阳从街道对面的玻璃门中走出。画面的主角变成简羽阳,镜头跟随在他的身后。   几秒后,镜头像是被什么绊倒在地,被扶起后袁向笛和秦筠出现在了画面里。   最后一个镜头是郁初的背影。   大概因为是预告,镜头剪得很碎,有一些镜头郁初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了。   不过最开始那个沉入水中的镜头他知道是直接用了之前拍摄好的部分,因为这一次拍摄他根本没有拍摄过这样的镜头。那时候他还是金发,这次则是蓝发。画面加了滤镜后两个颜色看起来倒真是有点相似。   他看了一遍,是让所有成员都露了个面。   评论区和往常一样,各家粉丝都在控评和摆摊卖专辑。   每次回归,他们很忙,粉丝也要跟着一起忙。郁初发现粉丝们要做的事情很杂,像是应援和在各个评论区里摆摊。   【小春厨:郁初】   【春天种下招财树:六男一郁初6月21日堂堂回归[爱心]官方认证六代第一ACE[爱心]预告公布即收获15国趋势及世趋5[爱心]不仅春天,一年四季我们都要相见】   【小春宝宝的枕头:美神降临】   【我哥郁初:喜欢新发色!】   【郁初次春日爱恋:不加任何限定词的六代top郁初6月21日携正规二《Lemniscate》回归!认准春吧,一键毕业!】   【为郁初公主种5000朵玫瑰:期待Spring】   【我嘴天生就是贴在小春宝宝脸上的:心情如ID】   郁初再往下面翻,还翻到了他和修斯的CP站子的摆摊评论。   他手滑不小心给这条CP发的评论点了赞,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取消了。   第二条预告就是郁初的单人预告照了。   他认出来,是最开始在废弃车站拍摄的那几张。他站在铁轨上,外套被雨水打湿,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   郁初虽然在画面的中央,整个人却看起来有些朦胧,像是被加上了一层柔光。也像是在梦中看到的画面,尽管近在眼前,但是没有办法看清。   【小春厨:太对了……就是这种感觉……马上要消失在梦里的白月光。今天的IC我不允许任何辱骂你!】   比起第一条团体预告评论区里的百家争鸣,这条的评论区就全都是他自己粉丝的控评了。   他觉得粉丝都很厉害,毕竟如果要他夸人的话,他肯定是写不了这么多话的。   他之前在哪里看到过,这种统一的、带各种emoji的控评内容都是一个粉丝写出来,然后其他粉丝跟着复制发到评论区。   郁初把这段时间的预告都看了一遍,看评论,粉丝对这次回归的妆造很满意,至少他现在没看到骂妆造的,还有粉丝表示这次造型很好看,先大赦天下一天。   他随手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他有点口渴,想出去找点水喝。   郁初出了房间,准备顺便找一下谢知行回来了没有。外面又下雨又打雷的,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工作,这个天气谢知行还要出门。   他刚走出房间没多久,能喝的水还没找到,先找到了谢知远。   谢知远是从书房里走出来的,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穿着家居服。   显然不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郁初看到他,脱口而出:“你有看到你哥哥吗?”   谢知远淡声道:“没有。”   听到答案后,郁初点点头,准备继续照着自己的目标去找水喝。他刚转过身,谢知远就叫住了他。郁初又停了下来,他问:“怎么了吗?”   谢知远问了一个完全在郁初意料之外的问题:“你很害怕我吗?”   房子里很安静,郁初现在唯一可以听到的声音是外头的雷声。他先是看着谢知远的眼睛,然后微微低下头,看着谢知远衣服上的扣子。   他不知道谢知远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比起害怕,他对谢知远的态度其实是能避则避。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谢知远这样的人相处。   谢知远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他不至于害怕谢知远。   “不是害怕你,”郁初小声说,语气像是在嗔怪谢知远,“你的话太少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说着,慢慢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谢知远竟然也跟了上来。   郁初在厨房拿水杯,倒了一杯水,一转过身,看到谢知远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谢知远这么执着地跟上来让他觉得有点意外。   他双手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想或许自己可以趁着现在向谢知远打听一些情报。   他试探性地问谢知远:“你为什么都不说话?”   谢知远的回答像是一个不太机灵的人工智能语音助手:“我有说话。”   郁初无语地沉默了一会儿,他想也是,他觉得谢知远话少,可谢知远本人不一定这么认为。这就是当局者迷。   他说:“不是说你根本不说话,我的意思是你的话比其他人要少很多。你有统计过你一天会说几个字吗?”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浪费时间去沟通。”谢知远随意把那杯咖啡放在一旁,靠在身后的长桌上,“统计字数这种事也是浪费时间。”   郁初想这个答案可真是很有谢知远的风格。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他大概率会觉得这个人好装,但这是谢知远,他只会觉得谢知远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可以去统计一下,你说的话比其他人要少很多,谢知行的话就比你多。”他没发觉自己现在说的话已经有些越界,他语速很快地说完这句,又问道,“我之前和你说话你也不怎么理我,和我沟通也是浪费时间吗?”   郁初感觉和谢知远这样的人聊天很累,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对方会不会回答。   还好分手后就不用再见到谢知远了——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可以和谢知行分手。   “不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回答。”谢知远说,“你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郁初的手指在水杯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他想自己可没有答应过谢知远用一个问题换另一个问题。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疑惑道:“什么问题?”   “你跟谢知行在一起,”谢知远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直接从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内心,“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想要钱。”   这放在郁初看过的那些小说里已经算是极其恐怖的场景了。然而郁初的第六感告诉他,谢知远这样问并不是为了找他的麻烦。   “你可以猜猜看。”他说。   郁初没有直接回答。   他确实是想要谢知行的钱,但是一开始主动的人也不是他。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是谢知行让人塞的。他原本也没有恋爱的打算。   有人可能喜欢恋爱的感觉,可是郁初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这个职业,谈恋爱就像是玩火自焚。   而且他也没有骗谢知行的钱,那些都是谢知行主动给的。   谢知远却说:“你只是想要钱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比他更多。”   郁初一惊,一时没拿稳手里的水杯,一声刺耳的声响后,几秒前还在他手里的水杯变成了一堆散落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赵姐听到水杯碎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只是她刚出现,就被谢知远叫住:“我来就行,你回去。”   雇主的话就是命令,赵姐也不问为什么,很快就按照谢知远的意思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整个过程异常迅速。   郁初深吸一口气,心想是他打碎的杯子,也不应该让谢知远来善后。   他蹲下身,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杯子的碎片,谢知远就抓住了他的手。   郁初一下子把手收了回来,站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良久的沉默过后,郁初轻声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4章 他的眼泪   “你想的那个意思。”谢知远索性把事情说得更明白,“你……”   郁初直觉谢知远马上要说一些更不得了的话,赶紧尖叫一声打断他,好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谢知远的话很暧昧,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郁初甚至有点焦虑,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谢知行打直球说自己在追求他的那天,他也有过类似的情绪。他当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对着谢知行装傻,假装自己没有听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郁初从谢知远的面前逃走了,逃回了谢知行的房间。   像是一些人会把被子里面的空间当作是抵御鬼魂的安全屋,郁初下意识也认为谢知行的房间是一间安全屋。   只要躲进这里就不用面对谢知远了。   郁初躺进被子里,给自己装上了二级保护装备。   他自己猜谢知远喜欢他和谢知远亲口承认是两回事。   郁初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躺着。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天呐,他没有回答谢知远,谢知远不会在谢知行面前颠倒是非说是他主动勾引的吧?他们俩怎么说都是亲生兄弟,亲兄弟说的话,可信度是要比他这么一个外人说的话更高的。   应该不会吧。郁初又在心里反驳自己刚才的猜想。谢知远看起来不是那种会使阴暗手段的人。   可是谢知远都能对他嫂子说那种话了!   他们兄弟俩到时候要是打起来血别溅他身上。   郁初躺了两分钟,感觉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他一下子坐起来,换好衣服。   他套衣服的时候想起他刚才打碎了一个杯子,他看那个杯子好看,还问过谢知行多少钱,一问发现好几万一个。   好几万块被他打碎了。都怪谢知远说那种话吓他。   郁初慌慌张张地换好衣服,正准备跑路,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他被声音吓一跳,以为是谢知远闯进来,脚一软险些摔在地上,所幸床挡了他一下,他坐在了床上。扭头一看,是谢知行回来了。   看到谢知行,郁初觉得格外安心。或者他现在应该跑过去,一边喊着老公一边抱住谢知行撒娇。   但是郁初没有冲过去,他只是抿着嘴,坐在床上,仰视谢知行。   他的表情像是刚被人欺负过一样委屈。   谢知行反手关上门,俯身问:“不高兴吗?”   他以为是他早上出门去办事所以弄得郁初不高兴了。   郁初则是在想你再晚回来一点谢知远就要撺掇我和你分手了。   他干脆趁着现在的氛围演了起来:“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   他昨晚被谢知行掐着腰,说过的话可不止一两句。   谢知行却没有问他具体是哪一句,直接接话:“记得。”   郁初站起来,轻轻地抱住谢知行。他现在心里很乱,原本计划里的循序渐进也不记得了,他的语气很柔,但声音微微有些哑:“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和我结婚。”   谢知行很明显愣了两秒,随后问道:“你想和我结婚吗?”   这样的反应就是郁初想要的反应,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昨晚的谢知行并没有真的在思考永远在一起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低头的时候憋了点眼泪出来,眼睛看起来红红的,比刚才要更委屈:“你不想吗?”   谢知行侧过身搂住他,像是在安抚他:“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现在还不适合结婚。”   郁初看出谢知行的犹豫,当然知道现在就提结婚这种事情根本不现实。恋爱可以谈着玩,结婚可不一样。没有准备的婚姻最后都是一地鸡毛。   更何况他和谢知行身份特殊。   郁初出道第六年,现在才24岁,虽然已经算是走到事业巅峰期,但是只要公司策划不出问题,他也继续努努力,他就可以走到更高处。所以有些粉丝也认为他们目前还是事业上升期。   谈恋爱本来就是玩火自焚,结婚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怎么会有爱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想着和地下恋人结婚。   郁初故意闹脾气,甩开他的手:“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谢知行还想跟他解释:“我不是不愿意。”   郁初摆出一副不愿意再听的样子,他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套,语气极快地说:“我要走了。”   他今天第二次逃跑了。   谢知行也没有傻傻地站在原地看他逃跑,在郁初跑到门口的时候,他抓住了郁初的手腕:“现在不想理我可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还是不会哄人。   郁初没有接他的话,但还是坐上了他的车。   熟悉的司机帮他关上门,紧接着坐到驾驶座上。   郁初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司机确实是司机,他是谢知行那边的人,所以也是谢知行的眼线。郁初也是偶然才得知自己在车上做了什么都会被司机转告给谢知行。   这个长相憨厚的司机的来头也不小,郁初听说了,散打冠军。关键时刻司机是能兼职当保护雇主的保镖的。   郁初沉默着,酝酿一阵,最后落下几滴眼泪。眼泪滴落在他的手心,顺着他浅浅的掌纹流下去。他有意吸了一口气,又是几滴眼泪。   车内很安静,前排的司机自然注意到了他啜泣的声音,递过来一块手帕。郁初一边想着这个年头居然真的有人随身携带手帕,一边接过手帕。   他捏着手帕,哭得更难过了。   郁初用手遮住自己的脸,虽然在落泪,但是嘴角是勾起的。   与此同时,站在庭院门口看着车子逐渐驶离的谢知行终于返回家中。   他上了楼,碰到谢知远。   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谢知远看了个清清楚楚,从郁初从房间里跑出来,到谢知行在门口对郁初说让司机送他回去。   谢知远就站在楼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换做是往常,谢知远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他在意的事情只有工作。不过今天,谢知远问:“吵架了?”   谢知行看了谢知远一眼,表情像是在说你怎么会关心这种事。   他们和其他的兄弟不一样,就算现在住在一起,关系也没那么热络。   想来也是和父母有关系,谢家的人都是这样,哪怕有血缘关系也不代表着亲近,像是一个冷血家族。比起血缘关系,钱更重要。   谢知行没有作答,他安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张床前不久才被郁初躺过,他伸手去摸,上面还残留着郁初的体温。   他在床边坐了不知多久,司机一通电话打过来,他接通后问:“他在车上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司机如实回答说他看到郁初在哭。   -   郁初顺利回到宿舍,他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其他四个人一看不得了,以为郁初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情。   郁初却说没事,是好事。他还大方地请了队友们吃饭,看起来确实不像碰到了麻烦。   修斯作为队内唯一知道郁初在恋爱的人,最先反应郁初多半是因为谢知行才哭的。   郁初倒是和他说了真实原因,确实不是坏事,而是好事,他终于要和谢知行分手了——他认为他的分手计划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   谢知行不太会哄人,在郁初不愿意和他见面的这段时间里,他每次给郁初发消息都是发的转账消息。   郁初心想自己都要和他分手了,最好先从钱这方面分手,他把那些钱都退了回去。   只是他一退,谢知行就会发来一笔数额更大的转账。   有钱的男人太帅了,郁初是没有办法拒绝一个每次发消息都会转账六位数的男人的。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心动了,可是不行。   他和谢知行一起种的那棵树谢知行一直在浇水。郁初现在虽然不愿意和谢知行见面,可他觉得树是无辜的,于是每天都会卡着时间打开软件给小草浇水。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郁初他们正式回归的那天。   回归第一天他们不参加打歌节目,公司给他们办了showcase。   Showcase直播安排在晚上七点。   郁初和其他人现在都坐在后台。   《Lemniscate》的MV是下午五点公开的,整张专辑的音源也都已经上架。   关心这次回归的除了他们的粉丝,还有看热闹的别家粉丝。   郁初自己也留意了下这次正规专辑回归的数据,主打音源空降排名和他想的差不多,两个平台第一,剩下的两个平台分别是第四和第五,全部都在内环。   Cody还在给他们调整妆造的细节。   郁初刚抬起头,Cody走过来,伸手帮他整理了头发。   他仰起脸,方便对方动作。   袁向笛在旁边转圈,嘴里念叨着好紧张。   “没想到我们出道六年了还这么有新人美。”简羽阳说。   “你不懂,”袁向笛反驳,“每次回归都是一次新的出道。”   郁初附和:“我也觉得。”   修斯和秦筠站在一旁,小幅度地回忆编舞。   他们这段时间把这支舞练了无数遍,已经有了肌肉记忆。现在练习是为了防止过会儿上台的时候过于紧张忘动作。这是直播,有无数粉丝在屏幕外看着他们。   Cody给他戴了一个很夸张的大耳饰,让郁初想起谢知远送他的那个生日礼物。   他的头有动作的时候耳饰也会跟着摇晃,在灯光的照射下很亮,甚至有点刺眼。   因为要戴麦,所以耳饰只能戴一边,不然耳饰摇晃间碰撞到耳麦会有杂音。   郁初笑着看向修斯,侧脸边的耳饰很亮,修斯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 第35章 像是水中游动的水母   昨天郁初他们就已经在这里排练过两次。   从公司选择的场地来看,这一次showcase的规模已经赶上了正式演唱会。他们前几次回归时可没有这么大的架势,公司这次确实非常上心。   五个人现在站在两块可移动的巨大显示屏的后方,这里看不到外面的粉丝。   郁初朝着两块显示屏之间的缝隙中看出去,随即回过头,轻轻笑着,对队友们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其他人心领神会,都点了点头。   一分钟后,两块显示屏缓慢地动了起来,分别往左右两侧移动。   郁初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方,像是看着屏幕外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   显示屏开始移动的那一刻,等待已久的粉丝尖叫起来。他们挥动着手里的应援棒。在台上的郁初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群在水中快速来回游动的水母。   他们的应援色是蓝色,郁初一直感觉这种蓝色像是水母会有的颜色。他用手机输入水母两个字,会跳出一个蓝色水母emoji。   郁初带着其他人走到舞台的中央,一个定点后,五人迅速地站好站位。   同时,他们身后的显示屏慢慢地回到原位。   这次依然是由郁初导入。舞蹈动作间,他的手意外碰到了耳麦,下一秒他就把耳麦的位置调整了回来。   顺利唱完第一句歌词,郁初后撤一步,眨眼间已经和秦筠交换了站位。   编舞的走位复杂,像是这样交换站位的过程他们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已经完全可以靠着肌肉记忆走位了。   郁初现在听不到舞台下粉丝的尖叫声,不过他能看到那些来回晃动的蓝色光点。   第一段副歌是五人的合唱。   这段合唱中最明显的是郁初的声音。他音色特别,声压又强,这就导致合唱时他的声音会比其他人的声音更突出。   有些人听完他们的现场后会感觉郁初一个人好像唱了整首歌。   这时镜头对准郁初。   一张漂亮到让人有些不敢直视的脸突然出现在粉丝们的眼前。   不管是在现场的粉丝还是在收看直播的粉丝都看到了这个镜头。   郁初并不算是特别上镜,但是他本身的长相太过出众,哪怕不上镜,他在镜头里也是最吸引人的那个。   这么一对准,粉丝们才发觉郁初今天戴了灰蓝色的美瞳,很衬他现在的发色。   郁初在镜头前停留几秒,侧身与修斯交换站位。   在交换站位时那短暂的时刻,他和修斯的视线相交,很快就分开。   郁初跳舞的时候一直关注着台下的粉丝。   他们手里的应援棒的色彩在随着音乐变化。   最靠近舞台的那部分区域被工作人员用围栏隔了出来,上面贴着请勿靠近的告示。   走到简羽阳身后,郁初注意到对方外套上用来固定住红色方巾的别针看起来马上就掉落。   他刚伸出手想帮简羽阳再次固定一下别针,简羽阳已经冲到了舞台的右侧。他根本来不及抓住简羽阳。   果然,几秒后,郁初看到那条红色方巾已经掉在了地面上,正好掉在他的脚边。   他直接把方巾踢开了。   原本激烈的音乐忽然柔和下来,秦筠站在最前方,一只手按在胸口,对着镜头用同样柔和下来的语调唱完了自己的那一部分歌词。   这里的柔和是为了先抑后扬。   郁初站定,换了口气。这里有两段高音,第一段E5由袁向笛完成。   他和袁向笛对视一眼,袁向笛用手捏着耳麦,顺利完成了一段高音,郁初紧接而上。在他唱到整曲最高音F5的同时,舞台周围的装置迸射出火焰。   台下粉丝的尖叫声也高过刚才。   四秒的拖长高音后郁初和录音时那样,笑了笑。   他现在有种顺利完成回归首舞台后的轻松。   那些火焰和他的尾音几乎同时暂停。   兴奋的不只有现场的粉丝,还有那些在观看直播的粉丝也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郁初!!】   【这个舞蹈强度……今天开麦了吗】   【今天妆造都好好看,给cody加工资!】   【\Spring/\Spring/\Spring/】   【开了,showcase都是开麦的。】   【怎么拍的,镜头这么抖??】   【郁初主唱ace】   【omg高音一出来我的鸡皮疙瘩也出来了…】   【小至至背着我们又偷偷进化了】   《Lemniscate》首舞台结束,五人朝着台下的粉丝鞠躬,然后和他们挥手打招呼。   趁着他们打招呼的间隙,现场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地搬了几张高脚凳上台。三个人负责搬运凳子和其它物品,还有一个负责给郁初他们送手麦。   五个人的手麦都是定制的。郁初的手麦是一种介于黄色和绿色的颜色,像是春天萌发的幼苗的颜色。   主持人也是这时候走上舞台的。   他们和主持人互相点头示意。   “麻烦大家再和粉丝们打个招呼吧。”主持人说。   这都是他们昨天彩排过的内容,五人一起打过招呼后,五个人从左到右,依次单人和粉丝打招呼。   郁初站在中间,他已经摘掉了一边的耳返,等旁边的简羽阳说完,他拿起手麦:“晚上好。”   刚说了三个字,粉丝们已经大声地尖叫起来,中间还夹杂着一句响亮但又有些嘶哑的郁初。   这个粉丝的声音太明显,郁初当然是听到了,他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继续说:“我是Solstice的Spring,很高兴,今天可以和大家在这里见面。”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   等所有人都说完,他们这才坐到刚刚工作人员搬上台的高脚凳上。   郁初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捏了捏自己戴着耳饰的那一边耳垂。刚才跳舞的时候这个东西一直跟着他的动作晃动,弄得他的耳朵有些痒。   修斯拿起旁边矮凳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郁初也拿另一瓶喝了一口,喝完就放回矮凳上。   旁边的主持人按照流程,开始问他们一些问题。   “大家这一次带着正规专辑《Lemniscate》回归,是正规专辑的话,是不是和前几次的回归感觉不一样呢?”   这个问题定好了是由郁初来回答。   他拿着麦克风:“这一次正规二回归,我们以及参加这次回归工作的所有人,都很用心地去准备了。这一次总共有16首收录曲,除了我们刚才开场时表演的主打曲《Lemniscate》,每个成员都有一首solo曲。像是MV的话,一共是拍摄了五支MV。这些都是和前两次回归不一样的地方。”   郁初换了口气,继续说:“最后就是,因为今天也是我们出道六周年的纪念日,可以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带着新专辑和大家见面,真的非常高兴。”   他说完,其他成员开始附和他的话。   “刚才Spring提到这一次总共拍摄了五支MV,直到今天,这五支MV已经全部公开了。“主持人接过他们的话题,“拍摄过程中,各位有碰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或者印象最深刻的拍摄片段。”   郁初看向简羽阳。   简羽阳把那个铁轨救人的镜头描述了一遍,然后说他这次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镜头。他当时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推照明灯,因为太着急,他还差点被地上的石头绊倒。   郁初就这么坐在旁边,听到简羽阳口误,叫了一声小春。   简羽阳最近一直用小春这个昵称叫郁初,现在估计是顺嘴了,直接这么叫出来了。他立即改口。   郁初只是笑。   这种口误不算是失误,部分粉丝甚至会很喜欢这种小小的口误。   简羽阳说完,秦筠拿起麦克风,和粉丝们分享了他这次在拍MV的时候想到的几个冷笑话。   虽然真的很冷,但是郁初还是笑了。   这下换袁向笛回答问题:“我们这次拍摄去了芬兰和挪威,主要是赫尔辛基和特罗姆瑟。收录曲……”   郁初一边听,一边拿起了旁边的矿泉水,又喝了一口。   喝完才发现旁边的修斯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修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郁初把水放回去后才反应过来,原来修斯的意思是他刚刚喝错水了,他喝的那瓶是修斯的。   这下又让他和修斯的CP粉捡到了。   要是他现在可以看手机,就可以看到CP超话里的帖子已经在说他和修斯两个人暧昧藏不住,还在showcase上就开始用喝水掩盖间接接吻。   -   Showcase一共一个半小时,七点开始,结束时是八点半。   郁初和其他四个人回到后台,聊起了天。   袁向笛说:“你平时一直叫小春,这下全球粉丝都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叫郁初了!”   “嘴巴动得比脑子快,”简羽阳叹气道,“没反应过来。”   郁初已经摘掉了那个显眼的耳饰,把它小心地还给Cody。看着Cody把耳饰收好,他转身看向简羽阳他们:“刚开始简羽阳身上那个方巾掉了,我给踢到旁边去了,应该又有人捡回来了吧。”   修斯说:“我看到有人捡了,他们搬椅子的时候。”   “那就好。”   简羽阳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台上爆装备了,方巾这种额外用别针固定在衣服上的小装饰掉了,要是没人提醒他,他还真的注意不到。   他背对着镜子,扭过头去看,真不见了。   Cody大声说:“有staff捡回来了,现在在我这里。”   秦筠还在惦记他的冷笑话,问他们:“一点都不好笑吗?”   郁初坐到沙发上,很给秦筠面子:“其实我觉得挺好笑的,虽然很冷。”   说着,郁初找到自己的手机。   一看手机,他发现谢知行又给他发了消息,没有文字,是一条转账消息。   郁初把转账退回去,没多久,谢知行那边又转了钱过来。   【Crab:我最近很忙,可能没有时间和你见面。】   这句话不是郁初乱说的,回归后往往是他最忙的时候。   他们21号回归开showcase,23号开始打歌,中间还有舞蹈版录制、电台节目和综艺录制这样各种工作。看行程表,他们是得连轴转忙到八月多——转得和陀螺一样。   到时候又是法国美国德国日本的,他多半抽不出时间和谢知行见面。   【钱多多:我可以来找你。】   郁初暂时没有回复。 第36章 忽然坠落的吊灯   郁初也没有一直晾着谢知行,回到宿舍后他还是回复了谢知行。   【Crab:你先不要来找我,我这几天很忙,没有时间。】   谢知行似乎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但也答应了,跟他说等他有时间再见面。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30号的凌晨。   电视台的休息室内非常安静,郁初靠在沙发上,垂着眼,看着那条杜芮舒发来的消息。   回归后他显然比之前忙很多,像这样高强度工作每年都要来几次,郁初已经习惯了,这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工作忙对郁初来说是个很好用的借口,不知道怎么回复谢知行的消息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刚才在忙,所以没看到消息。   现在不回杜芮舒的消息,他也可以用这个借口。   杜芮舒其实不懂他的工作。   他和杜芮舒说这段时间他都有工作,没办法回家。   杜芮舒可能认为打歌节目他们只要录制三四分钟,很快就能结束工作。   实际上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很多爱豆排队等着录打歌舞台,晚上或者凌晨都有可能,不止录制一遍。需要预录的话花的时间更多。这里还没有算上做妆造的时间。   录制结束,第二天下午五点出一位结果。这期间他们都要待在这里,出结果后再下班。   他们休息几小时后就得去赶下一个行程。   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郁初干脆就统称为工作太忙。   他也不是想怪杜芮舒不了解他的工作,每行每业工作情况都不同,就像他也不了解谢知行每天的工作内容都是什么。   昨天是杨纪的生日。   郁初看着杜芮舒发来的生日蛋糕的照片,只是沉默。   好像工作越久,他越不知道要怎么和妈妈聊天。回家见杜芮舒的时候他都觉得有点陌生。   他翻起了自己和杜芮舒的过往聊天记录。因为没有几条消息,他很快就翻到了去年的记录。他那时候给杜芮舒发了一条我有点累。   郁初退出微信,点开一个视频软件,去看他们的视频物料。   21号回归,22号那天官方账号就发了他们看主打曲MV的reaction。   视频是在回归当天的晚上拍的。新MV出来,要拍真实的reaction肯定是越早拍越好。   郁初想自己现在看reaction有种俄罗斯套娃的意思。   他们看到MV成品的时间其实和粉丝差不了多少。   第一支视频预告里的镜头并没有出现在正片里。   MV的前十几秒色调偏暗,在预告里是修斯从床上坐起的画面,但正片里睁开眼坐起的人变成了郁初。   他站起身,走出房间,看到金叔扮演的继父。他看到挂在墙面上的那个相框,照片里是一个面部特意被模糊过的女生。   郁初继续往后看。   MV的时长一共四分钟三十秒,他们拍摄了那么多内容,剪辑时要有所取舍。在看到成品之前,郁初也没法知道哪一些会被舍掉。   镜头中的主角已经变成了简羽阳。   节奏很快,郁初走神几秒,反应过来后画面里已经是另一个场景了。   郁初安静地看着。   他站在铁轨上的那一段被保留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脸在镜头前放大,最后在他的右眼中,看到了飞驰而来的列车车头。   现场拍摄时并没有真实的列车,这个车头一看就是后期处理时加上的。   郁初把进度条往后拉,直接拉到了最后三十秒。   这一段是他在摄影棚里拍摄的那一部分。   他从一片血海里抬起头,往上看去,那里现在是真的悬挂着无数具他的尸体,画面非常瘆人。   郁初看弹幕也在震惊,一大片的“啊?”。   他没有看完,还剩下最后几秒的时候他关掉了视频,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回归能赚钱,郁初当然是喜欢的,不过累也是真的很累,有时候刚闭上眼睛就要起来去工作了。   郁初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凌晨一点多。他们过会儿要去录制打歌舞台,现在坐在休息室里打发时间。   旁边的秦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郁初伸手,拍了拍他,防止他现在睡过去。   秦筠这才有了点精神,坐直后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   郁初自己也有点困,他抬起手,想揉揉眼睛,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化了眼妆,这么一揉可能把眼妆揉花了。   他又收回手,坐着小声叹气。他们这几天昼夜颠倒,作息和美国人差不多了——但是真美国人修斯看起来也半梦半醒的。   过阵子他们会更忙,现在都只是开胃小菜。昼夜颠倒地打歌当然没有五天飞三个国家累。   郁初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他打开Pocket。   【haru:现在在休息室,等待录制。】   【haru:大家都在做什么呢。】   【春春郁冬的那个季节:怎么这么晚还在等录制,宝宝辛苦了[摸头]录完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小春厨:小春在录今天的打歌舞台吗?】   【Spring_春水初生:这么晚?小春要注意休息[亲亲]】   【吃一口小春宝宝:该死的,怎么这么压榨我宝宝】   郁初挑了几条粉丝消息回复。   【haru:打歌很多都是这种时间录制的,大家不用担心。你们也要好好休息。我是要工作所以睡得晚,大家如果没有一定要熬夜的事情的话最好早睡噢,这样子对身体好。】   【haru:拍了几张自拍,等录完舞台就发给大家看。】   【haru:明天还有线下见面会,我也很期待和大家见面。】   很多粉丝喜欢叫他宝宝,是一种爱称。最开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郁初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接受良好了。   他小时候杜芮舒也是叫他小春的,几乎没有用宝宝这个词叫过他。没想到现在这么多粉丝这么叫他。他总以为大部分粉丝是和他同龄,或者比他年纪小的女生。   女粉丝们叫他的方式总是很可爱。大多数时候他看粉丝对他的昵称就能猜到粉丝的性别——当然追星的绝大多数本来就是女生。   郁初和粉丝聊了一会儿,没多久,有工作人员推开他们休息室的门,通知他们说可以开始准备录制了。   他们站起身。   郁初他们走上舞台时,台上还有在搬运东西的工作人员。   这一场台下没有粉丝。要是有粉丝在场的话郁初还可以站在舞台边缘和他们打打招呼。   他看着舞台布景,心想公司这次真的大方。布景看起来很贵。舞台中央的上方挂着一盏欧式吊灯。   有些人可能不清楚,但上打歌节目爱豆其实没有酬劳,反而是要公司掏钱的。舞台布景这些也是公司掏钱,电视台那边负责去做,公司愿意给的钱越多,布景就豪华。   一些没有什么名气的爱豆之所以不怎么打歌,是因为公司可能没钱。现在大台的打歌节目有钱也不一定能排上位置,得看公司和电视台的关系。   郁初照着工作人员说的站在舞台的中心位置,出神地看着远处。   修斯站在旁边,和郁初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也是在漫无目的地到处乱看。   他抬起头,看向他们头顶上的那盏吊灯,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后,他发现那盏吊灯似乎有点倾斜。   很快,那盏吊灯和天花板之间的固定处像是出了什么问题,吊灯直接坠了下来。   郁初心不在焉的,完全没有注意到。   修斯冲过去,一把拉过了郁初。   紧接着,吊灯掉在了舞台上。   重物落地的声音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险些被砸中的郁初。   他如梦初醒般看向已经落地的吊灯,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要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吊灯会直接砸在他的身上。   郁初被其他四个人团团围住,他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小声说:“灯为什么会掉下来?”   方林一下子冲到台上,质问现场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凡刚才没有人发现吊灯要掉下来,这盏灯砸到头上,到时候出问题谁来负责。   录制暂时停止。   郁初被四个人围着回到了休息室里。他刚才一下子就被修斯从吊灯下拉开了,并没有受伤,但差点被砸中这件事还是太吓人了。   那么大的吊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砸下来,砸头上说不定可以给他砸成植物人。   四个人给他端茶送水的,好像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摆摆手,和其他成员说自己没事。   “怎么搞的,”袁向笛皱着眉头,“灯这种东西都不会固定好?”   简羽阳说:“这地方烂也不是第一天烂了。”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的?”秦筠猜测道。   “不至于吧。”郁初说,“这行现在竞争激烈但是应该也没激烈到这种程度。”   郁初只是有点无语,舞台布景出问题不多见,他之前也碰到过,但是吊灯这种东西都能掉下来,这样的事故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凌晨的时候出这种事,真是把他弄清醒了,现在根本不困了。   再怎么说,这种挂在头顶上的东西居然还不上心。   要是他们五个人的站位拥挤一点,这么一盏灯下来能把他们团灭了。   方林现在在跟电视台那边的负责人吵架了。大概是觉得这样的画面不好看,让他们先回休息室里等。   郁初感觉比起杨安成,方林倒更像是他爸。如果杨安成知道他差点在舞台上碰到危险,杨安成可不会像方林那样为了他去理论。   修斯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你和那个人说了吗?”   “谁?”郁初没反应过来。   修斯就说了一个字:“谢。”   郁初大概明白了,修斯是想让他找谢知行调查这件事。   “这种事没必要告诉他。”他说。   电视台那边的人紧急把舞台布景调整了一遍。   原本上方还有其它装饰,现在全部给拆了下来。   事故是发生了,但是录制还得继续。   郁初他们总共录制了三遍才结束。   录制结束,原本郁初打算直接睡到下午五点,但是还有预约了要拍cha的爱豆找上门。   郁初像个challenge机器人,连着三个都是现场扒舞,然后现场拍。他和队外的爱豆都不太熟,一般拍cha都是其他人主动邀请,还有一部分是公司安排的。   他们在电视台待到了五点,拿了一位。   郁初再一次回到休息室,看到谢知行发来的消息,谢知行说今天会来找他。   【Crab:我晚上还有节目要录,不一定有时间。】   【钱多多:我等你。】   谢知行只说要等他,但是什么时候开始等,在哪里等,他都没有说。   从电视台离开,郁初他们接着去录制一档叫《Live On》的节目。   真正下班已经是凌晨。   坐在保姆车里的郁初只是觉得疲惫。他闭着眼,身体根本不想动。明天还有线下见面会,还好是安排在下午,他们有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   郁初在车里勉强睡了一阵,他睡得很不安稳,断断续续的,睡了没多久就会醒过来。这种补觉的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他靠在椅背上,想起谢知行的消息。他发消息给谢知行。   【Crab:你在哪里?】   这条消息成功发送出去的时候,司机正好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郁初没有等到谢知行的回复,从车窗往外看的时候,看到了谢知行的车。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他和其他成员说:“我有点事情。”   随后他下了车。 第37章 第一次的分手未遂   凌晨的地下停车场比凌晨的电视台休息室还要安静。   郁初朝着谢知行的车走过去,看到谢知行就站在车子边上,只是被一面墙挡住了,所以他走近前并没有看到谢知行。   现在是七月份,尽管是凌晨,地下停车场里也有些闷热。   郁初在谢知行面前站定,两人对视几秒,紧接着,他上了谢知行的车。两个人一起坐到车子的后排座位上。   车子里开了冷气,刚进来时郁初觉得有点凉过头。好在他很快就适应了。   他一直是一个擅长适应的人。   谢知行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抱歉,还在生气吗?”   司机上次告诉他,郁初在车里哭。他那时候的态度应该是伤到了郁初。   这段时间他给郁初转账,郁初全部都没有收。   谢知行没有打开车内顶部的照明灯,光源只有从车窗照进来的外面的灯光。有作用,但是并不大。   郁初沉默两秒,然后简短地回答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因为谢知行不愿意和他结婚的事情而生气,这只是他的分手计划而已。   “但是你一直没有联系我,”谢知行说,“所以我觉得你还在生气。”   郁初轻声说:“你发给我的消息我都回你了。我这几天都比较忙,没办法立刻回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嗔怪谢知行无缘无故说他不回复消息。   郁初这几天一直很忙,休息时间都是零碎的。   谢知行也清楚这一点,郁初的行程安排他仔细看了,未来的两个月,郁初都没有完整的一天休息时间。   他对这样的工作安排感到不解,和压榨没什么区别。他甚至准备找IC的人谈谈。   不过把想法付诸行动前,谢知行又想到,他应该先问问郁初本人的意见。如果郁初对这样的工作安排没有意见,他会尊重郁初的想法。   郁初对工作很有热情。   谢氏的全体员工要是有郁初那样的工作态度,谢氏今年营收想翻个几倍轻而易举。   “你的行程表我看了,”谢知行说,“这两个月每天都要工作,这样的工作强度你受得了吗?”   郁初没有动作:“还好,我习惯了,不会受不了。”   谢知行又说:“如果太累可以和我说。”   “我没事。”郁初强调道,“我没有受不了。”   谢知行暂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抱着郁初:“等你休假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特罗姆瑟那边逛逛,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想去冰岛吗?”   郁初靠在谢知行身上,他目前没时间去国外旅游。他想了想,开玩笑地问:“可以在特罗姆瑟给我买一座小木屋吗?我上次去的时候看到那里的小木屋很漂亮,在海边的。”   “你想要的话当然可以。”谢知行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买一座,以后可以偶尔去住一段时间。”   郁初听到这句话,只是觉得羡慕,买房子这种话居然是可以随口答应下来的。他在首都郊区买的那套小别墅,他还了很久的房贷。   出道后拿到结算的第一笔工资,他拿去给家人买房子了。   他买的房子,结果他不知道门锁密码。   他本来想问谢知行能不能把IC买下来,话还没出口,他又想到,谢氏早些年就已经把IC收购了。   早就买下来了。   郁初少有地觉得词穷,他没有说话,安静地让自己靠着谢知行。   谢知行陪着郁初沉默。这段时间他见不到郁初,心里烦躁,直到今天见面,他的烦躁才缓解一些。   他们现在靠得很近,但是在想的事情完全不同。   今天是七月的第一天,还有十天,就是他和谢知行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郁初想。怎么会拖到这个时候。   他一开始以为谢知行很快就会腻的。为什么谢知行不能像其他富二代那样当一个花花公子呢。这样的话他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办。   郁初的手不自觉地攥着谢知行的衣服,他太用力了,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谢知行握住他的手,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郁初摇头:“没有不舒服。”   他松开手,依然沉默。   他待在谢知行身边时其实有一种安心感,但是就是这样的安心感反而让他觉得更危险。   谢知行看他这样,皱着眉头,猜测他应该是在工作时碰到了什么事情。   可郁初一副闭口不言的样子,他没办法强迫郁初开口。   他想郁初大概还是在因为结婚那件事生闷气。   然而,就在这时,郁初一边喘着气一边说:“谢知行,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刚认识谢知行的时候跟着其他人一起叫谢总,后来熟悉一些,他就不叫谢总了。这种称呼总是会让他觉得谢知行年纪很大。   有时候他会大胆地喊谢知行小谢。   可是当面连名带姓叫他,还是第一次。   郁初有些呼吸不上来,他看着谢知行,挂在眼角的眼泪格外刺眼。   他说:“我要和你分手了,谢知行。”   把心里想了这么久的事情说出来,郁初如释重负一般,身体软了下去。   谢知行听了郁初没头没尾的分手宣言后并没有生气,他用力按住郁初的后背,然后说:“我不会答应分手。你现在状态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郁初的身体还是颤抖,差点被吊灯砸中的恐惧感像是这时才涌上来。   他想分手这种事情还需要两个人都同意吗,他连分手的权力都没有吗?   “我没有哪里不舒服,”郁初重复道,“我要和你分手。”   他现在的状态太过异常,谢知行握住他的手腕:“你明天还有工作,我跟你公司那边说一下,你休息几天。”   郁初一下子就要跳起来:“你凭什么干涉我工作?”   “我不是要干涉你工作,”谢知行说话时依然冷静,“你需要休息,你现在状态不好。”   他知道郁初这种职业平时压力很大,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   郁初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开始喃喃自语。   谢知行询问道:“我送你上楼?”   郁初没有反应。   他不说话,谢知行就耐心地等着。   良久,郁初才算是恢复过来。   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身体也很僵硬。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忽然就失控了。   他缓缓地放松下来,随后小声对谢知行说:“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听郁初现在的说话语气,谢知行知道他是恢复了。   “现在好一点了吗?”谢知行问。   郁初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看到谢知行的手背上有两个短短的弧形的伤口,应该是他刚刚无意中用指甲弄出来的。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圆润,这样还能掐出痕迹,可想而知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说:“抱歉,还抓伤你的手了。”   谢知行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么一点小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比起伤口,他更在意郁初的情况。他觉得这多半不是郁初第一次这样。   他也不是生气,郁初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对他发过火。平时那种撒娇似的小打小闹不算数。   能宣泄出来是好事。一直藏在心里才容易出事。   他作为男朋友,郁初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工作上有多辛苦。   他拿了纸巾,帮郁初擦掉了眼泪。   郁初本来就白,眼眶一红就异常明显,根本藏不住。他看着谢知行手上的两个小伤口,找到他上次留在车里的创口贴,贴到谢知行的伤口上。   谢知行正准备开口,郁初那边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他抬头一看,是郁初那个红发队友。   修斯跟其他人一起上楼之后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就是等不到郁初回来。   郁初下车前还和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   他想到郁初之前说可能有私生跟踪,感觉不放心,得去看看。于是又跑下楼来看,下了楼,他发现郁初上的那辆车没有开走,仍然停留在原地。   修斯走到车旁,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郁初听到声响,转过身看出去,居然是修斯。   他现在浑身无力,和谢知行说:“我今天还要参加见面会,得先回宿舍了,再不回去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有事情的话随时联系我,”谢知行说,“如果不舒服,今天的见面会可以先不去。”   郁初想他是可以以身体不适为理由不去参加见面会,但能来参加见面会的粉丝都是花了时间和钱的。   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一看爱豆本人缺席了,会非常失望的。如果是他自己花了几千块钱跑过来,相见的人没见到,他肯定会生气好几天。   除非是身体动不了,不然郁初一般是不会缺席日常工作的。   “没事。”郁初说,“我现在还好,不用请假。那我先走了。”   说完,郁初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修斯:“你怎么过来了?”   “不太放心。”修斯说,“所以下来看看你。”   “我和他说了点事情。”郁初反手关上车门,完全不提刚才车子里的混乱,随口解释说,“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谢知行也从另一侧下了车。   亲眼看郁初和修斯走进电梯,他低下头看着手背上的创口贴。   半分钟后,他返回车内,开车离开。   电梯里,郁初靠在墙上,出神地看着电梯门间的那条缝。   修斯问:“你们在车里说了什么?过了这么久。”   “很久吗,我以为还好。”郁初说,“我和他说分手了,但是他没有答应。”   郁初此刻心情复杂,不过他确实放松了一些。   上一次这样放松自己,是从家里回到宿舍的那一天。 第38章 契诃夫之枪   “他没有答应?”修斯问。   郁初点头。   修斯又问:“他为什么不答应?”   郁初因为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无奈地笑了一声:“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不答应,但是他没有告诉我。”   修斯没谈过恋爱,但是看过不少爱情电影。他分析道:“他很喜欢你,还不想和你分手。”   郁初开始乱扯:“他真这么喜欢我,我就想办法和他结婚,然后再离婚,分走他一半家产。”   说到这个,郁初还真的在心里计算了一遍。   按照他知道的,谢知行和谢知远继承家产大概率是一人一半,他要是能从谢知行那里再分走一半,那就是四分之一。   不过想想就行了,他又不会真的和谢知行结婚。   “我找个时间再提一次。”郁初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这次太突然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电梯停了下来。已经到达他们宿舍所在的楼层了。   “走了。”郁初说,“这里好闷。”   回到宿舍,郁初洗完澡后就上了床。   睡前,他照例看两分钟手机。   郁初侧躺着,懒洋洋的,全身上下只有划屏幕的大拇指在动。   他有一个大发现,谢知远居然发了朋友圈,一张风景照。他点开大图,也不知道拍的是哪里,看起来大概率不是国内。   他勉为其难地用两根手指放大照片,认真观察两秒,依然看不出具体是在什么地方。   郁初对这张照片的好奇心只持续了几秒。   比起照片本身,他更好奇谢知远怎么突然开始发朋友圈了。他加上谢知远好友这么久,这是他看到的第一条朋友圈。   郁初随手给谢知远点了赞。   他正准备关手机睡觉,谢知远的消息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谢知远这个点居然还没睡觉?   【眼镜钱多多:原来没有拉黑我。】   【Crab:我为什么要拉黑你。】   郁初本来想装死不回消息的,可看到谢知远的消息后他没忍住,还是回复了。   谢知远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眼镜钱多多:感觉你会害怕。】   【Crab:?】   郁初又发了一个孤零零的问号过去。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不能和谢知远多掰扯。一开始掰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了,他今天下午还有工作,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Crab:我要睡觉了。】   【眼镜钱多多:嗯。】   【眼镜钱多多:晚安。】   郁初把手机放在旁边,不太安心地睡着了。   梦里,他真的和谢知行离婚了,谢知行还说自己要净身出户。   做梦真好,什么荒谬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   今天,7月13日,线下签售会。签售会结束,休息。   郁初在心里说,这么一熬已经熬到七月中旬了,撑到八月份他就能休息了。   他们的对家Chaos听说是八月底回归,正好和他们的回归活动期错开。   他觉得也是好事,正正好好撞在一起又是一场粉丝大战,当然,这种隔了两个月的回归,最后肯定也会被人拿来对比的。   又一个粉丝在郁初面前的凳子坐下。   郁初和她打了招呼,仔细辨认后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这个粉丝。   “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郁初笑着问,“是第一次参加签售吗?”   粉丝一开口都有点结巴:“对……对!”   郁初又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粉丝说:“叫我娜琳就可以了!”   “好,是哪两个字呢?”   “女字旁的娜和王字旁的琳,两个木的那个。”   郁初低头一看,发现她选择的这一页是他和修斯的双人图,问道:“是要签在这一页吗?”   索引贴就贴在这一页,上面还写了两个数字,52。   修斯的夸张签名占据了内页三分之一的面积,还挺贴心地给他留下了签名的位置。   要是郁初没想错的话,这个粉丝应该是他和修斯的CP粉。   娜琳点点头:“对。”   说着,郁初看着她拿出一张小小的便签纸。   他迅速地签完名字,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便签纸。   很多粉丝会像这样,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写在纸条上,这样到时候签售的时候可以直接给爱豆看。   郁初把便签纸轻轻地贴在内页上,看了一遍上面的问题。   问的是他如果是女生,会选择哪个队友当男朋友。   “选谁当男朋友啊,”郁初笑起来,“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是女生的话,我感觉我会喜欢稳重点的男生。”   简羽阳听着关键词就找过来了,好奇地问道:“什么男朋友?”   郁初把问题给他重复了一遍。   简羽阳说:“选我呗,我很稳重的。”   修斯在那里转签名笔,也加入对话:“为什么不选我?”   郁初也不会真的变成女生和队友在一起,他现在都还有个没能分手的男朋友。   这种问题,既然是CP粉问的,那他得满足粉丝的喜好。   “如果非要选的话,”郁初在那张便签纸的A选项上打了勾,“我应该还是选修斯吧。”   果然,面前的粉丝看起来很高兴。   落选的简羽阳不太服气地问:“为什么不选我?”   郁初随口回答说:“因为我想选修斯。”   简羽阳那边还没有粉丝,他单手拿着签字笔,把笔盖拔开又盖回去,认真地跟郁初讨论起了这个事情:“你说喜欢稳重的,修斯比我还不稳重吧。要是选稳重的那肯定是选我啊。”   这个人一开口就是拉踩。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郁初给出了公平公正的评价,“谁都不要说谁。”   他想他现在是在完成卖腐的任务,简羽阳怎么突然跟着过来一起卖。   郁初有在关注他们的粉圈,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他和修斯的CP叫鲤鱼,他一开始觉得纳闷,后来去超话里研究一番,发现是用的谐音。他虽然一直叫的是修斯,可修斯的艺名实际上是Reid。被他带的,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叫修斯。   偶尔还会有“Reid是谁”的新人问题。   除了鲤鱼,还有另一对CP叫深居简初,是他和简羽阳——这个CP名看起来更有文化一点。   尽管名字叫深居简出,但CP粉出没的频率非常高。两边还打过,看起来是想打出一个至同一。   简羽阳这样突然袭击,两家CP粉之间说不定又要打一架。   娜琳还坐在他面前,郁初肯定要先优先和她聊天。他和娜琳聊了些日常话题,等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提醒说已经到时间了,娜琳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趁着没有粉丝的休息时间,郁初拿起桌面上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他现在的头发比之前要长一些,所以在后台时他问Cody要了两个发卡,把旁边的头发别上去了一些。   他放下镜子,对着台下的粉丝们招了招手。   签售对郁初来说已经算是这段时间比较轻松的工作了,结束就能回宿舍休息。   明天也只有签售,不过后天他们又要出发去美国洛杉矶了。   休息时间过后,又有粉丝坐了下来。   郁初一看,居然是之前见过面的小南。   “你又来看我了。”郁初说,“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小南红着脸点头,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头发也比之前更长。   “好久不见了。”郁初接过专辑,“这次是专门来参加签售的吗?”   小南说是因为签售才来首都的,然后想着既然过来了,顺便在这边旅游两天。   郁初把专辑翻了两页,认真地听小南说完,点了点头。他听小南要在首都这里旅游,还给了她一些旅游建议,溪藤湖很漂亮,可以去逛逛,不过附近的纪念品性价比不高,可以看喜好买。   他也不是首都人,但是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对这个城市也算是比较了解。   “不过最后肯定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安排,”郁初说,“旅游开心最重要。”   小南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你们最近行程好多,一定要注意休息!”   “我会的。”郁初微微笑着,“休息时间还是有的,放心。”   他注意到,小南这次说话时没有再结巴了,人看起来更自信。   他说:“今天的你比之前更漂亮。”   签售结束后,郁初和其他四个成员坐上了保姆车。   在车上,郁初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私生。   这个私生不会经常来骚扰他,偶尔会发一两条消息给他。   【我今天没有来你的签售,你知道吗?】   郁初看着这条消息,只是觉得无语。   他根本不会回复对方。   私生是个很极端的群体,要是他回复了这个私生,对面说不定会更加狂热地骚扰他。   郁初直接删除了消息记录,眼不见为净。   他点开微博,看到一个男团全体续约的热搜。   明年他们和IC的合约就到期了,他想自己现在也应该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他多半不会离开IC。   粉丝或许觉得IC对他不好,希望他合约到期后离开这里自立门户,或者签去别的给他的待遇更好的公司。   郁初想自己大概满足不了粉丝的心愿。   他和公司签了额外的合约,想当爱豆,那只能留在这里了。当年他18岁,也没想过这么久以后的事情,没想到一眨眼,七年很快就要过去了。   合约的事情找谢知行的话,应该很简单就能解决。可他都在准备和谢知行分手了。   郁初把头抵在车窗上。   公司其实帮了他很多,当时是公司那边的人帮他转学到首都的学校的,他父母那边拿不出生活费,也是公司给钱接济的。   杨安成当年欠贷款欠到有人会来他们家楼下大喊还钱,肯定是拿不出钱让他去首都当练习生的。   他很感谢公司,当时没有公司帮忙,他根本没机会坚持到现在。   ……   如果他能直接放弃那个家的话……   这个想法刚出现的那一瞬间郁初就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杜芮舒发来的消息。   杜芮舒问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空回家一趟。   郁初对回家这件事其实很抗拒,他犹豫良久,最后答应了下来。   【Crab:可以。】   【Crab:我后天要去美国,明天晚上回来。】   选在明天回家,他至少还有一天的准备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如果我要走的话,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呢,妈妈。   他在心里说。 第39章 重复不断的重蹈覆辙   第二天,等签售会结束,郁初按照约定回了一趟家。   上次回家时他在小区里看到了两只流浪猫,这次回家他没有再看见它们。不知道是不是躲到了别的地方。   郁初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打车过来。   路上,他收到消息,杜芮舒居然今天才想起要给他家里的门锁密码。   他看着那几个数字有点眼熟。半晌,他反应过来,原来是杨纪的生日。   郁初看着面前的门锁,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经过半分钟的犹豫,他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郁初进了门,还没来得及换上拖鞋,就听到尖锐的争吵声。   人声中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   郁初顾不上换鞋,立刻上楼,看到杨安成在砸东西。杜芮舒坐在旁边哭,杨纪不知道在哪里。   他过去一把掀开了杨安成。   郁初确实很瘦,但他的力气并不算小。想要拉开毫无防备的杨安成,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被突然拉开的杨安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他看到郁初,猛地暴起,想抓住郁初的衣领。   小时候郁初觉得杨安成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可等他长大,他发现杨安成其实也没有多高。   杨安成甚至还没有他高。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每天在家里作威作福。   郁初深吸一口气,把杨安成推到一边的墙上,用手臂抵住对方的脖子,警告道:“别在这里发神经。”   杨安成原本嘴里还在骂人,被郁初抵着脖子,说不出话后他才安静下来。   他刚刚砸碎了几个盘子,现在地上全是碎片。   桌子上还有一个完好的盘子,郁初沉默地看向它,想要把它拿起来,然后一下子猛地砸在杨安成的头顶。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人。   郁初走到杜芮舒面前:“他在发什么疯?”   原因很简单,一共就两件事。   杨安成投资再一次失败了,欠钱还不上,收贷的人今天找到小区门口。   杨纪前几天去参加了IC的练习生选拔,连海选都没有通过就被刷下来了。   郁初哑着声音问:“只有这两件事,没有别的事情吗?”   看到杜芮舒点头,他走到桌边,从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杜芮舒。   也不是什么大事,全都是早就能预料到的事。   杨安成已经好几年没有正经工作了,家里的生活开支一直是郁初在拿钱。   郁初每个月会定时给杜芮舒转一笔钱,当作家里的生活费。数额是固定的,他算过,这么多钱足够杜芮舒他们三个舒舒服服地过完一整个月。   每个月的生活费转账过去后郁初就不会再给钱了,杨安成这个烂人的德性他一直很清楚。   郁初问:“这次欠了多少钱?”   他照着杜芮舒说的金额,转了一笔钱过去。   “还有下次的话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说,“让他自生自灭去。”   郁初心里还有一些更难听更恶毒的话可以攻击杨安成,可是他没有说出口。   当爱豆当久了,这种场合他都还在想着保持自己的外在形象。   他觉得好神奇,闹成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平时居然还能和平地坐在一起吃饭。   听说有钱的杨安成终于不发疯了,只是他看郁初的眼神依然警惕。   郁初看了他一眼,带着杜芮舒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锁好门,让杜芮舒坐在床上,自己靠着衣柜站着。   “你们让杨纪去参加海选了?”他问。   杨纪对这行一点兴趣都没有,去海选试试杨安成和杜芮舒要求的。   郁初一看杨纪就不是干这行的料,17岁了,没有任何舞蹈和声乐基础,长相也只是中等,脾气也是差得可以。   这种人要是能过海选他倒也觉得稀奇。   “不是这块料为什么逼着他去做?”郁初语速极快,“长得很帅吗?很努力吗?我一点不都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一点都不明白。你们以为做这个就是上台唱唱歌跳跳舞吗?我凌晨三点在练习室的时候你们在睡觉,我在医院的时候你们有来看过我吗,我腰伤复发病休的时候你们在意过我吗,我出钱买的房子,你们改密码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是我花钱买的房子不是吗?我到底是你的儿子还是你说要钱我就会给你打钱的印钞机?我怎么样根本不重要,只要我能定时转钱就可以了是吗?”   郁初的语气平静,他不是在指责杜芮舒,他只是觉得不解。   他感觉自己都不像杜芮舒的孩子了。   房间里很安静,郁初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坐在床上的杜芮舒还在啜泣。   郁初沉默半晌:“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生活吗?他对你不好,你可以离婚去看看其他男人,不再结婚也可以。”   杜芮舒没有回答。   郁初就这样靠在衣柜上,陪她待了一会儿。   她没有说话,但是郁初差不多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   现在也不是一个适合谈正事的时间。   杨安成今天说不定还会发神经。郁初想到这里,和杜芮舒说:“我去酒店给你开个房间吧,今晚别和他待在一起。”   “不用,浪费钱。”她说,“没事的,你明天不是还要去美国吗,你先回去休息吧。”   郁初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给杜芮舒转了一笔钱,然后离开了房间。杨安成发疯无非是因为没有钱了,他想自己应该留点钱在杜芮舒这里。   经过厨房,郁初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杨安成。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不管是杨安成还是杨纪,都一样。   郁初出了小区,站在大门口打车。   和上次一样,这里还是不好打车。他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有车子接单。距离他目前的位置有两公里。   又等待了几分钟,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他坐车到市中心,想去散散心。   还没上车多久,他看到群里有新消息。   【简羽阳:小春办完事情了吗@Crab】   【袁向笛: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没事吗,上次私生也还没找到。】   【修斯:@Crab 我可以来找你。】   【秦筠:我也可以!有无定位?】   【秦筠:@Crab】   郁初看着他们的消息,回复说没事,他刚从家里出来,过会儿就回来了。   回复完队友的消息,郁初闭上眼睛。   十几分钟后,司机叫醒郁初,告诉他说已经到目的地了。   郁初下了车。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两分钟,然后去旁边的一家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   他本来是想买咖啡的,转念一想,喝了咖啡他今晚就不用睡了。今晚不睡,弄出黑眼圈,明天走机场被媒体拍到,再被网友审判状态怎么这么不好。   郁初在等奶茶的时候还被两个粉丝认出来。   两个女生很兴奋地问他可不可以签名。郁初答应了。他以为她们会找纸让他签名,没想到她们两个居然直接掏出了两本专辑。   低头签名的时候郁初还特地叮嘱她们不要告诉其他人他在这里,至少今晚不要告诉其他人。   两人中更外向一些的那个女生说:“放心吧,我们知道的。”   “谢谢你们。”郁初说着,把签好名字的那两本专辑递回给她们,“不过好巧,你们怎么刚好就带着专辑。”   “不是刚好带着,”女生指了指外头,“我们出来逛街的时候在外面买的。但是运气不太好,随机小卡没赌成功。”   郁初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小卡想要的话其实直接收更方便一点,不过自己抽出来的感觉应该更开心吧。”   “对的!”   等他的奶茶做好,他和两个粉丝打完招呼,随后离开了奶茶店。   郁初选了七分糖,奶茶一入口,他发现七分糖还是太甜了,五分糖或者微糖就够了。   喝了两口,他又想甜就甜点好了。他现在的心情比苦瓜还要苦,喝点甜的还能中和一下。   郁初继续在街上逛,逛着逛着,他看到了IC的大楼。   他看着IC大楼,有些意外地发现还有一些楼层灯是亮着的,这个时间点,照理来说早就下班了。   不过大概率是有工作需要加班。他之前就知道IC某些部门的工作效率很低,经常是拖到截止日期当天才能完成工作任务。他们之前的一支收录曲MV就是这样,剪辑是在回归当天完成的。   效率高的不多,效率这么低的更是不多见。   郁初停留片刻,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有点像谢知行的车子。   这种车全国都没几辆,郁初心想说不定真的是谢知行的车,他走过去,站在车尾,看了车牌号,和谢知行的车不一样,   他又走到后排的车窗旁,看着黑漆漆的窗内,心想和谢知行的车子这么像,但又不是谢知行的车牌号,这不会是谢知远的车吧?   郁初还在研究着,他面前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吓了他一跳。   坐在后排的人看着他:“怎么现在还在外面?”   郁初下意识后退一步,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第一反应就是谢知远。可他认错人也不是第一次,一时间不能确定对方是谢知行还是谢知远。   他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车里的人。   对方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侧过身,拿出一副眼镜戴上。   这下郁初可以确定了,是谢知远。   郁初依然保持着警惕:“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开会。”谢知远很有耐心地解释。   难怪这么晚了还有楼层开着灯。郁初想。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需要大晚上来开会,但是这种事情想想也不是能随便告诉他的。   他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然后转身就走。   郁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谢知行那里了,上次见谢知远是什么时候他也记不清楚了。   他都要和谢知行分手了,也就不打算再和谢知远见面了。   郁初走出一段距离,一转身,发现谢知远居然下车跟在他身后。   “你为什么跟着我?”他皱着眉头问。   谢知远反问:“不能跟着你吗?”   刚刚还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这时也下了车,跟在谢知远的身后。他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样,但是既然老板这么做,那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我没允许你跟着我,”郁初捏着手里的奶茶,“我很忙。”   谢知远也知道时间就是金钱,他拿出手机。   几秒后,郁初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谢知远给他转了十万。   “现在有时间和我聊聊吗?”谢知远问。 第40章 灰姑娘水晶鞋和奶茶   郁初被迫收下了谢知远的聊天费。   他问:“你想聊什么?”   谢知远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外面很热,找个可以聊天的地方。”   郁初嗯一声:“去哪里?”   他跟在谢知远的身旁,上了车。谢知远和驾驶座上的司机说了个名字,郁初没有听清,只听到了最后一个馆字。   他以为是什么娱乐场所,路上还在想谢知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怎么私底下也会去那种娱乐场所。   谢知远带他过去是想跟他聊什么?   等到达目的地,郁初才发现,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地方,而是一家私房菜馆。   原来是他误会谢知远了。   郁初在心里和谢知远道了歉,毕竟他本来就是在心里揣测的,也没有说出口。   他叫住谢知远:“为什么来这里?”   谢知远的回答很简短:“吃饭。”   郁初噢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他觉得现在这个时间吃晚饭未免有点晚,已经能算是夜宵了。   服务生热切地接待了他们,给他们带路。和郁初想的差不多,服务生把他们带进了一间包间。   郁初看着包间内的圆桌,看着谢知远坐下,他特地选择了离谢知远最远的那个位置。   他低着头,在群里发消息和队友们说自己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朋友,打算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修斯:朋友?】   【Crab:对。】   【简羽阳:吃的什么?】   【袁向笛:#solstice超绝爱吃饭概念#】   【秦筠:好吃吗?】   【袁向笛:所以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想吃。】   【Crab:菜都还没端上来,你们比我还着急。】   【简羽阳:爱吃饭是人类的天性!】   郁初刚把第二条消息发出去,他就听到谢知远说:“把有海鲜的菜都撤掉。”   他有点意外,他记得他都没在谢知远面前提过自己海鲜过敏这件事,没想到谢知远知道。   服务生认真地记下,确认完谢知远的要求后就迅速地离开了包间,只留下郁初和谢知远独处一室。   郁初只感觉尴尬,他觉得自己和谢知远也不熟,这么坐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聊工作的话,他和谢知远也不是同行,聊不到一起去。   他咬着下嘴唇,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奶茶,深吸一口气,然后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谢知远用问题回答了他的问题:“你着急回去吗?”   郁初确实明天要坐飞机去美国洛杉矶,不过他们的航班是晚上起飞,白天他们没有工作安排。   公司还算是有人性,没有在这种夹缝的时间里给他们安排工作。   “还好。”他回答得含糊不清。   他想明明是谢知远跟上来说要和他聊聊的,结果现在莫名其妙带他来吃饭,也不跟他说话。   早知道就不过去看那辆车了,好奇心害死猫。   郁初纳闷地咬住奶茶的吸管。   奶茶太甜了,他喝半天了,杯子里几乎还是满的。   服务生把菜端上来后,郁初把奶茶放到了一边。   一小碗米饭被放到他的面前。他想既然有饭吃,那就先不跟谢知远计较了。   郁初握着筷子,夹了一块肉,迅速地放到米饭上。夹这种带着汤汁的肉,动作要是慢了,汤汁多半会滴到桌面上。   他咬一口肉,配一口米饭。   谢知远挑饭店的品味比许琛要好多了。郁初想到他那一次和许琛一起吃饭。许琛挑的那一家贵就算了,味道也很一般。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想起许琛这个人了,上次看到这个人的消息,还是入狱的消息。   郁初咬着筷子,问谢知远:“许琛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算是。”谢知远说,“我只是提供了点证据。”   果然是谢知远。郁初在心里嘀咕着,把刚刚咬了一口的那块肉吃掉了。   吃到了好吃的东西,郁初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   谢知远像个心情探测仪,他看着正在嚼娃娃菜的郁初,问道:“开心一点了?”   郁初端着自己的碗,警惕地看向谢知远。   谢知远今晚来IC实际上是视察,他和IC的李社长聊了很久。   说是聊,但大多数时间是李社长在那里说话,谢知远偶尔回应两句。   IC作为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之一,最能代表它造星能力的就是Solstice。在Solstice的五个人中,郁初又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公司的包装艺人能力和艺人本身的条件都非常重要。   IC认为最后能留住粉丝的必然还是实力。   毕竟再花瓶的爱豆只要发挥超常一回粉丝就会开始夸赞好棒,大声唱。粉丝不可能完全不在乎爱豆的实力。   李社长给谢知远展示了Solstice这一次回归的各项数据。   谢知远看过数据,问李社长:“明年合约就到期了?”   李社长回答说是的,不过他们可以留住这五个人。   谢知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郁初和IC还签过一份额外的合约。   他从会议室出来后就准备让司机开车回家了,没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   谢知远坐在车内,看着郁初走到车尾又走回来,像是完全没想过车内可能会有人一样向车窗内张望。   他也让司机先停着别动,就这么看着外面的郁初。看起来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沮丧的小猫。   郁初小声说:“我没有不开心。”   谢知远也不反驳他,就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郁初被谢知远盯得发毛,又把椅子往远处挪了一点。   他发现谢知远也不怎么吃东西,全是他在吃。他吃了一小口带着肉汁的饭,一边吃,一边抬起头看谢知远。   吃了半天,谢知远终于开口:“你要和谢知行分手?”   郁初也没去思考谢知远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大概是谢知行说的。他说:“他不愿意和我结婚。”   谢知远并没有觉得意外,他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   片刻后,他说:“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   “你想要和他分手,”谢知远说,“我可以帮你。”   郁初直觉谢知远又要说不得了的话,他正想站起来,就被谢知远叫住:“不用着急逃跑,我想抓住你的话你逃跑也没有用。”   郁初又老实下来。   谢知远说了可以帮他,但也只说了这一句话。直到这顿加餐结束,谢知远都没再提起过这件事。   吃完饭,他让司机开车先把郁初送回宿舍。   一到公寓的大门口,郁初和谢知远说了再见,随后立刻下车。   他跑得太着急,把自己还没喝完的奶茶落在了谢知远的车上。   谢知远看着和灰姑娘水晶鞋一样被留下的奶茶,低低地笑了一声。   -   在连续跑了好几个国家后,郁初总算是回到了首都。   他们先是前往洛杉矶,参加了一个音乐节,紧急着就飞到纽约,录制了一档脱口秀节目。录制完节目他们也没有急着离开美国,而是在当地拍摄了团综美国篇。   离开美国后,他们赶到了德国法兰克福,参加演唱会。结束后又急匆匆地飞到日本,连着两天演唱会。   等到7月26日,郁初终于回到国内,但是也不是回首都,而是宁川市。   在那里参加完音乐节,直到昨天,他回来了。   他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读过一本必读书,叫《八十天环游地球》。小时候他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来真的想八十天内把地球逛一遍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参加完今天的拼盘演唱会,郁初就有整整五天的休息时间。   但是事情一般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往往就是要出事的时候。   下午,拼盘演唱会彩排。   因为是室外演唱会,郁初站在舞台上,顶着猛烈的阳光,皱着眉头。   今年的夏天气温格外高,郁初上台前看手机上的天气软件,今天的首都市气温直逼40摄氏度。等到晚上应该会好很多,但是彩排是下午,还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段。   郁初身上套着给摄影师认人用的姓名牌,热得想要直接钻到地里去。   这么热的天气,肯定是得穿短袖最凉快,但郁初没穿短袖,他怕被晒黑,特地穿了长袖长裤,尽量不让自己的手臂暴露在外。   他已经热得有点头晕了。   “真受不了了,”袁向笛说,“这个天气认真的?”   简羽阳已经有点出汗:“我靠。”   “你好没有素质。”秦筠在旁边说。   简羽阳闭着眼睛:“我都这么热了,你让让我。”   修斯问低着头的郁初:“还好吗?”   “没事。”郁初摇摇头,擦了下汗,他感觉自己的耳边有东西在嗡嗡叫,“还可以。”   五个人站好队形,等着音乐响起。   郁初拿着话筒,跟着伴奏唱出自己的第一句歌词。   前两首歌很顺利地结束,等到第三首歌的第一段副歌时,原本应该从后方走位到最前方的郁初却迟迟没有走上前。   刚才那两首歌的时间里,郁初的头越来越晕,他一直强撑着,直到现在他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倒了下去。   简羽阳最先发现,他立即叫停其他三个人。   很快,音乐停止。   现场的工作人员处理事件的速度很迅速,郁初马上被送往医院。   郁初倒下后意识就很模糊了,他知道自己倒在地面上了,但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有人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不止一个人。   没多久,他被带到了一个很凉快的地方。他的记忆就只到这里。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袁向笛兴奋的声音传来:“哦!醒了!”   郁初缓慢地环顾一周,发现四个人都在病房里。   “怎么都在。”他轻声说。   “你在彩排的时候晕倒了,”简羽阳说,“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是低血糖和中暑。你午饭都没吃。”   郁初小声嘀咕:“太热了,不想吃。”   “还好没事。”秦筠说,“看到你晕倒的时候吓了我们一跳。”   郁初自己也有点记不清了。他正想说话,修斯递了杯水过来,他侧过脸,喝了一口,喉咙舒服多了。   “晚上还得上台……”   郁初话音未落,被简羽阳打断了:“你不用上了,公司那边发了公告,说你不参加晚上的活动。”   成员在彩排时晕倒,发生这样的事情,晚上的演唱会必然是没有办法参加了的。   公司紧急发布公告,郁初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参加原定在今晚举行的演唱会舞台。   郁初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一看,还真的是,公告评论区里都在骂公司不当人,安排的行程根本不给人休息时间。   他刚放下手机,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房间内的人看过去。   居然是谢知行。   郁初一时间没有动作,谢知行怎么过来了? 第41章 滴滴答答的雨声   除了修斯,剩下的三个人都只见过谢知行一次。   他们略显尴尬地面面相觑。   郁初又躺回到床上,语气平静:“你怎么来了。”   谢知行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房间内的其他人,径直走到他的病床边:“你身体不舒服我肯定要过来看你。”   他们俩对话的时候其余四人就站在病房的另一侧看着他们。   袁向笛小声说:“我记得上次慈善晚宴那个是弟弟,这个是哥哥?”   “可能。”简羽阳用同样小的音量回复,“但是我也认不太出来。”   “是哥哥。”修斯说。   秦筠疑惑道:“你能认出来?这长得一模一样!”   修斯不说话了,他看向郁初。   郁初沉默地盯着谢知行,半张脸都被被子遮着。尽管看不到表情,谢知行却能想象出郁初现在的表情,可能是正紧紧抿着嘴唇,也可能是不高兴地撇着嘴。   他转过身,瞥了眼不远处的四个人,刚准备找个理由让他们出去,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人是方林。   方林一进门,看到谢知行在场,愣了两秒,随即走过来和谢知行打招呼:“好久不见,谢总怎么在这里。”   “他身体不舒服,”谢知行说,“我过来看看。”   上一次方林就知道谢知远和郁初关系匪浅,现在又在郁初的病房里碰到谢知行。说实话他也不是特别意外。   他问过郁初现在的状态,确认郁初现在没什么问题后就带着其他四人离开了。   郁初是不用参加今晚的活动了,但是修斯他们还是正常参加。彩排和做妆造都需要时间,他们得早点赶回去了。   出门前,简羽阳扒着门框,冲着房间内的郁初喊:“那我们走了!有事联系!”   郁初对着他招了招手。   他们一走,病房里就更安静了。   郁初看了谢知行一眼,把被子拉得更高,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   “还在生我的气吗?”谢知行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并没有伸手去掀郁初的被子。   郁初不是生气,只是郁闷。他也没有要生气的理由。   他本来想干净利落地和谢知行分手,谁能想到拖到了现在。   这两个月他都在忙工作,行程都在国内的话还能忙里抽闲和谢知行见面,可他一直在国外跑行程。上次和谢知行见面,是在宿舍的地下停车场。   郁初忙是忙,不过每天看手机的时间当然还是有的。   每天他去看小草,都能发现谢知行已经给小草浇过水了。   最开始他和谢知行说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这么一看,谢知行有点像老婆跑了的单亲父亲。   郁初的声音被裹在被子里,闷闷的:“我上次说要和你分手。”   “嗯,我记得。”谢知行说。   郁初宣布道:“那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   郁初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忿忿地说:“你凭什么不同意。”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谢知行面前时已经往恃宠而骄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谢知行说。   郁初想这不是陷入死循环了吗?   他要分手,谢知行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因为谢知行现在还是他的男朋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谢知行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现在饿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郁初是有点饿了,他想了想:“我想吃小馄饨。”   天气太热他就没什么食欲,现在待在凉快的病房内,他才有心情想要吃什么。   谢知行一通电话,把小馄饨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助理去办。   他问郁初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郁初摇摇头。   谢知行站在床边,慢慢弯下腰:“这两个月太辛苦了,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郁初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了两个月,接下来终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他说:“也没有特别辛苦,每次回归都是这样的。”   郁初仰着脸,看着谢知行。   几秒后,他用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紧接着在谢知行的嘴上咬了一下。他稍微用了点力气。但不会让人觉得痛。   他觉得郁闷,必须在谢知行这里发泄。   谢知行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他。   郁初接吻的时候总是会浑身发软,好像他的口腔内和某些部位一样敏感,一碰就会颤抖。   他哼哼唧唧的,想要推开谢知行。一伸出手,他就摸到谢知行手上的青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郁初心里一惊,手按在谢知行的胸口上。   谢知行也不满地回头看过去。   修斯站在门口,还握着门把手。   谢知行先开了口:“有什么事?”   修斯这才想起自己返回来的目的,他的手机落在这里了。   他拿了手机,机器人般地离开了。   随着修斯离开,郁初再一次躲进了被子里,发出小小的尖叫声。   完蛋了!被看到了!   谢知行在旁边笑,和他说没事。   郁初抑制住了自己想要在床上打滚的冲动,这时,他又猛地想起,病房里还有监控摄像头。   他在谢知行的手上咬了一口,控诉病房里的监控。   “监控我去解决。”谢知行说,“要不要去海边玩?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   谢知行有一套海景别墅——大概率不止一套,郁初之前就听说过,也一直很想去亲眼看看。   现在的我太柔弱了。郁初对自己说。这几天先不考虑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   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他想去海景别墅才不提分手的事情的。   -   假期开始的第一天,郁初被接到了谢知行家里。   他以为谢知行会让司机开车送他们到海景别墅那里,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一辆体型巨大的房车。   谢知行说:“你之前说想坐坐看房车,刚好今天开这辆房车过去。”   郁初喜欢房车,他看过不少开房车出去旅游的视频。听谢知行说今天开房车过去,他兴致勃勃地走进了房车。   一看房车的内部,比他看过的那些视频里的房车更豪华。   郁初看向车尾的那张大床,转过身,谢知行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今天我们轮流开车过去?”郁初问。   “有司机。”谢知行说,“不用我们自己开。到时候到那边了,要是你有兴趣,我们可以自己开着这辆车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好。”   郁初在房车里看了一圈,发现谢知行连零食都准备好了。他拿起一包果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谢知远不去吗?”   谢知行沉默两秒,随后问道:“谢知远为什么要去?”   “我感觉他一个人在家可能也挺无聊的。”郁初找了个理由,“你们平时不一起出去玩的吗?”   “我有我的安排,他也有他自己的安排。我有空的时候他不一定有空,我们两个没有一起行动的习惯。”谢知行靠在一边的橱柜上,好奇道,“你想让他去吗?”   郁初的声音小下来:“也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是真的想带上谢知远一起。要是真的带上谢知远,他肯定又会觉得别扭。   最后,两个人带着一个司机出发了。   郁初坐在大床上,打开了床旁边的窗帘,从窗户里看出去。   外头的房屋都在后退。   他现在才有点自己在放假的实感。他贴在车窗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谢知行叫他,他才回过神。   “要睡一会儿吗?”谢知行问,“看你好像有点困。”   郁初这段时间总是睡不好。他的睡眠时间太零散了,经常刚睡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准备工作。昨天晚上他很早就睡了,睡到今天上午十点才起床。   他说:“我睡了很久了,可能是睡太久了。但是也还好,我现在不困。”   郁初看着谢知行坐到床上,他轻轻地靠在谢知行的肩膀上。   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不困,但是他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谢知行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伸手把被子扯了过来给他盖上。   从这里开车到目的地,大概要六个小时。郁初有足够的时间睡觉。   在梦里,郁初想起他和谢知行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最开始,他其实有点害怕谢知行。谢知行给他的第一感觉和谢知远一模一样。高高在上的冰块男,准确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有钱冰块男。   郁初在初中的时候看同班女生带到学校里的言情小说,也看到过这种类型的男人,他觉得他们都很欠打,有话不直接说,嘴巴长着不就是用来说话的吗?长了嘴不说话不如用线缝起来。   这种男的,一般还都是目无王法的类型。   郁初对这种有钱有权的人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过目前看下来,这兄弟俩还是会说人话的,也不会危险到拐卖他。   谢知行追人擅长打直球,郁初第一次和他出去吃饭,他说:“我在追你,你没看出来吗?”   当时还吓了郁初一跳。   郁初睡得很沉,睡了四个多小时才醒。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   外面下雨了。   谢知行说:“醒了?”   郁初揉揉眼睛:“已经到了吗?”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谢知行说,“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郁初这下是真的不困了。他坐起来,又往车窗外看,窗户上已经挂满了雨。   “怎么下雨了,我看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大晴天的。”郁初叹了一口气,“这个雨还挺大的,这样子的话,是不是就没办法去海边了?”   “今天不停可以明天去海边。如果一直不停雨,那里有室内的泳池。”   郁初觉得只是要游泳的话,其实在室内的泳池游更舒服。这个天气在室外游泳是很热的。   他嗯了一声。 第42章 唯数学与射箭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郁初下了车。外面的雨还没停,早就站在外面等待他们的佣人迎上来,把手中的伞朝他的方向倾斜,给他挡雨。   他站在伞下,走到铁围栏旁,低头往下看,沙滩就在下面。和他想的不一样,这套别墅建在海边的海崖上。从旁边的阶梯走下去就是沙滩和海。   雨不仅没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郁初的头发被风吹起,还有一些雨滴被吹到他的身上。   “先进去,”谢知行站在另一个佣人打着的伞下,“现在外面雨太大了。”   郁初应了声:“好。”   他跟在谢知行身旁,看着脚下各色的地砖,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外面又是下雨又是刮风,尽管有人替郁初打伞,他的衣服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雨怎么越来越大了。我以为它会停的,结果还变大了。”郁初换上拖鞋,忽然想到一件事,“不会是因为台风吧。”   每年夏天几乎都有台风预警,下雨差不多已经成了固定环节。   “确实有台风可能登陆的消息,”谢知行说,“大概是这几天。”   “我都没注意。”郁初走到落地窗边,“有台风的话感觉这几天都不会停了。”   落地窗外是一个露台,雨不断地打在地面的木板上。   他转身回到谢知行身边:“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说不定不登陆。”谢知行像是早就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而且一直不放晴的话这里还有室内游泳池。”   郁初看看外头的大雨,又看看装修漂亮的室内,心想好像也不算亏,去外面的海滩肯定很热,实在去不了在室内泳池还比较凉快。   “好吧。”他说。   因为衣服有点湿,郁初先去卧室换了身衣服。   换好衣服,他和谢知行一起在餐厅吃了饭。   厨师做饭很好吃,郁初吃掉两只鸡翅后才想起拍照。要拍照分享给粉丝看。   在把照片发到Pocket之前,郁初把它们发到了群里。   【Crab:[图片]】   【简羽阳:吃这么好?算我求你的,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简羽阳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但第二个回复的袁向笛注意到了别的事情。   【袁向笛:这个盘子不是我今天刚刷到的那个吗?七千块的盘子!图里居然还不止一个!】   【秦筠:多少?】   【简羽阳:七千?】   【修斯:?】   袁向笛的消息看得郁初赶紧把面前的碗往桌子里面推了一下,确保它是在安全范围内。   这盘子他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居然要七千。   他那次在谢知行家里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几万块的杯子,弄得他心有余悸。而且他还没有告诉谢知行。   “我上次不小心打碎了你的杯子。”郁初比划道,“那个矮矮的,蓝色的。”   谢知行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思考是哪个杯子,直接就说:“碎了就碎了,杯子而已。”   “可是好几万。”郁初说。   谢知行问:“你有被划伤吗?”   郁初摇头。   “那就没事。”   杯子的主人都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   郁初又夹起一只鸡翅。   吃过晚餐,雨依然没停。   看这架势,连续下个好几天也没问题。   现在天已经黑了,这个天气去沙滩上显然不现实。   郁初跟谢知行去了室内的游泳池。   他来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泳衣,一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白色短袖和一条黑色的短裤。   他不习惯只穿一条泳裤就去游泳,一般都会配上一件短袖。   郁初换好他的泳衣,听到谢知行问:“这是泳衣?”   “我平时游泳都这么穿。”郁初说,“只穿裤子不太习惯。”   然而谢知行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有其他话想说。   郁初看着他,大概明白了谢知行想说什么。他走过去,踩了谢知行一脚,说他是变态,随后一个人先跑去了泳池。   泳池比郁初想象中的大,他先一步下了水。   等谢知行走到泳池边,郁初已经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了。   他看到谢知行,缓慢游到泳池的边缘,握着扶梯的扶手,看着谢知行手里的巨大火烈鸟。   这么大一只火烈鸟,还是已经充好气的。   谢知行把它放进泳池,笑着问:“其实还有一只鸭子,你要鸭子吗?”   郁初大概能想到谢知行说的鸭子长什么样,应该就是那种海边常见的充气大黄鸭。   他说不要了,然后尝试着坐上那只火烈鸟。   有点难。郁初适时放弃,他再一次来到扶梯边,握着扶手,慢慢地上了岸。   他刚刚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发尾也濡湿。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显出里面的线条。   人上镜后会比现实中看起来要胖一些,为了上镜好看,郁初一直在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不过他瘦得很匀称。   他平时穿的衣服都不会把腰暴露出来,只有在某些特定时刻,才能发现他的腰很细。   这种往往都是天生的,有些人再瘦腰也细不下来。   白色布料里隐约透出一点肉色。   郁初上了岸,然后顺利坐到了火烈鸟上。   他靠在鸟头上,觉得室内也挺好。   郁初不太老实地用手舀了一捧水起来,然后一下子泼向谢知行。   谢知行毫无防备,被他泼了一脸水。   郁初泼完水,想要逃跑,但他坐着的火烈鸟一下子就被下水的谢知行拉住了。   很快,谢知行抓着火烈鸟的手就转移到了他的脚踝上。   郁初被弄得有点痒,他想自己逃跑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   他低下头,注视着谢知行的脸。片刻后,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接着贴了贴谢知行的嘴唇。   郁初被谢知行搂住了腰,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谢知行的体温比他要高一些。   这时候,谢知行在他的腰上捏了一下。   郁初一个没坐稳,从火烈鸟上掉了下来。   还好不是在海里,不然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海水呛到了。   谢知行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呛到了吗?”   郁初跟小猫洗完澡抖水一样,把自己头发上的水甩到了谢知行的身上。   他念念有词:“都怪你,我本来坐得好好的。”   谢知行也不辩解:“我的错。”   郁初又朝谢知行泼水。   在泳池里嬉闹一阵后郁初感觉有点累了,他慢吞吞地回到地面上,坐在一旁的躺椅上。   谢知行也跟在郁初后面上了岸。他拿了一条新浴巾过来。   郁初接过浴巾,披在自己的身上。   他看着谢知行坐在另一张躺椅上,依旧不安分。他走到谢知行面前,坐到了谢知行的大腿上。   他用浴巾把自己裹起来,脑袋靠在谢知行的胸口。   “感觉这里刚刚好,能游泳还不会热。”他说,“虽然没有沙滩。”   “可能明天就放晴了。”谢知行说。   郁初安静地思考两秒,想到一件事,好奇地问道:“外面的那片沙滩,别人也可以进来吗?”   “进不来,私人的。”   谢知行的回答和郁初想的一样。   “这么好……”郁初小声感慨,“沙滩都是私人的。”   他小时候和杜芮舒一起去海边,他记得那片沙滩人很多,天气也很热。私人沙滩也很不错,不过肯定没有普通沙滩那么热闹。   “也有对外开放的沙滩,”谢知行问,“你想去吗?”   现在这个雨天,郁初想去也不行。他说:“那还是不要了,人太多容易被其他人看到。”   郁初还在想事情,谢知行亲昵地用鼻尖碰了碰他湿漉漉的颈侧,低声问道:“过几天又有工作安排?”   “我要去参加运动会。”郁初像是担心谢知行误会,补充道,“不是奥运会,是偶像运动会。”   虽然今年没有奥运会。   谢知行又问:“你要参加项目吗?”   “我要去射箭。”郁初有些苦恼地说,“但是我不会,我以前都没射过箭。”   他们五个人每年运动会参加什么项目都是靠抽签决定的。前几年郁初抽签抽到的都是50米和跳高这样的项目,今年随手一抽就抽到射箭。   要是跑步和跳远这些项目他感觉自己可以直接上,射箭就有点悬了。   郁初之前连弓和箭都没摸过几次,一下子就要他去参加射箭这个项目实在有点赶鸭子上架。   参加这个运动会的全部都是爱豆,有几个是运动员出身,这些人的水平会高一些。不过整体的水平肯定比不上专业运动员。   郁初想,他射箭的时候要是全部都脱靶就有点丢人了,好歹要射中一支箭。   “可以临时抱佛脚。”   郁初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你会射箭吗?会的话教教我。”   “我只会射击,射箭不太擅长。”谢知行说,“不过射箭的话,可以给你搭建一个场地出来。你可以先在这里练习一下,需要老师吗?”   “不要。”郁初赶紧拒绝,“我自己练练就好了,请老师太麻烦了。”   “也可以。我今晚让他们把东西搬过来。”   郁初坐在谢知行身上,听到谢知行问:“我再给你准备一套泳衣?”   他下意识感觉谢知行给他准备的泳衣肯定是那种不正经的泳衣,他警惕起来:“不要。我自己有泳衣。”   他坐得不舒服,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几秒后,郁初红着脸说:“你顶到我了。”   谢知行笑了声,把他抱了起来。   -   郁初在谢知行的海边别墅里住了几天。   因为台风的影响,这几天一直下雨,郁初最后还是没去成沙滩。不过谢知行还是带着他打伞去海边看了一圈。   谢知行说这次没赶上天气好的时间,他们可以下次再来。   郁初嘴上附和,但是心里想的是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假期结束,他们回到首都。   郁初要准备参加运动会了。   偶像运动会当天,郁初只感觉自己有一种淡淡的死意。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非得参加这个运动会不可。   他在谢知行的豪华别墅临时搭建出来的场地练习了射箭,确实有一点效果,但是不多。   他从对射箭一窍不通,到现在的懂一点点,只有一点点。从五箭全部脱靶,到其中四箭脱靶。   曾经郁初以为自己不懂的事情只有数学,现在看来,还有射箭。   不会射到人吧?射不中靶子充其量只是丢人而已,射中人就出问题了。他又担忧起来。   尽管郁初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自己到时候垫底的惨状,可现在运动会刚开场,还有一大把粉丝在场看他们,他是没有信心,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郁初想着,笑着对身后观众席上的粉丝们打招呼。   举着手幅的粉丝们尖叫着冲他挥手。   郁初和四个队友穿着统一的淡蓝色的运动服,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场了。   每年运动会都会选四个爱豆作为运动员代表上台宣誓,今年看起来是有意搞热度,把粉圈打得最厉害的两个六男一都选上了。   郁初不知道他对家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觉得到时候两边又要开始同框即拉踩了。   按照流程,郁初上了台,其他三个爱豆也上了台,总共两女两男。   他站在话筒前,看着台下的一群爱豆和一群粉丝:“我是Solstice的Spring。”   另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是Chaos的Kerwin。”   郁初目不斜视,他担心自己到时候往那边看一眼,到时候眨眼的图被人截下来说他对着对家翻白眼。   等四个人都自我介绍完,才是正式的宣誓。   “我们代表全体运动员……” 第43章 阿耳忒弥斯之箭   宣誓结束,郁初和另外三个人一起从旁边的阶梯下了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   走完开场流程,今年的运动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先跑50米?”郁初问。   “对,50米预赛。”简羽阳双手插兜,抬了抬下巴,“袁哥跑个第一回来。”   袁向笛不太擅长短跑,但是抽签抽中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能进决赛就算赢。”   他们五个今年都只参加一个单人项目。除开郁初和袁向笛,修斯是100米,简羽阳是110米跨栏,秦筠则是跳高。   修斯和秦筠问题都不大。就是简羽阳之前没试过跨栏跑,这两天也是紧急练习。   郁初转过身,面朝着观众席,他看到有拿着他姓名手幅的粉丝,他对着那边挥了挥手。   场内站着一群爱豆。人群密度看起来比打歌舞台的后台还要高。   打开相机,随手一拍都能有十几二十个爱豆入镜。   粉丝总是非常在意自己的爱豆有没有恋爱的,碰到这种爱豆人数众多,而且男女爱豆间隔距离可能不超过半米的活动粉丝就会警惕起来。   郁初倒是觉得偶像运动会这种活动虽然看着很方便恋爱,但稍微谨慎些的爱豆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活动时搞暧昧。   这个场地,四面八方都坐着举着长枪短炮的粉丝,他们在做什么都拍得清清楚楚。   想恋爱的话机会很多,不是非得等到这种时候谈。   在打歌后台要联系方式比这种地方要安全多了。   郁初和粉丝打完招呼,回到队友们身边。   50米预赛再过一会儿就开始了,袁向笛现在在做热身。   其他人在袁向笛旁边围成一个圈,叽叽喳喳地聊天。   “记得和女爱豆保持距离,”郁初的嘴唇小幅度地开合,声音也很低,“这样不容易闹出绯闻,但是也不要太刻意,太刻意到时候也会有人说是谈了之后在避嫌的。”   绯闻这种东西,是会黏在他们身上很久的。   修斯大概是看到刚才宣誓的画面,有感而发,和郁初说起了他对家路泽雨的事情。   “他不是也谈恋爱吗……”   话音未落,郁初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本人就在现场,万一被听到就完了。   郁初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这种场合说这种事情,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这里人这么多,不被本人听到也容易被别的爱豆听到。到时候传出去就成了他们私下嘴同行了。   修斯说的事情当时其实闹得挺大。   Solstice和Chaos同年出道,郁初记得那是他们出道第二年或者第三年的事。起因是路泽雨被路人拍到和一个素人逛商场,举止亲昵。   同行的恋情热搜就是郁初的警钟。   当年他还根本不认识谢知行,也就不用担心被路人偶遇从而恋情曝光,所以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   现在的他就非常警惕了。他和谢知行见面的地点都是很隐蔽的,防止有狗仔跟踪或者路人偶遇。   不小心的话,对家的昨天可能会变成他的明天。   男子50米预赛很快就要开始。   郁初他们一起走到了跑道边上,看着站在跑道上的袁向笛。   一看其他的参赛选手郁初觉得今年的比赛上强度了,第四跑道那个人他记得是短跑运动员出身。   这下碰上专业人士了。   简羽阳和秦筠喊了声:“加油!”   郁初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开。   场地内开了冷气,但是人太多,挤在一起,还是太热了。   郁初看向不说话的修斯,问道:“怎么了,在紧张吗?”   50米预赛后面就是100米的预赛。   他以为修斯是在因为后面的比赛紧张。   实际上修斯在想前几天的事。他纠结好几天了。   郁初明明和他说要跟那个人分手了,都要分手了居然还会接吻吗?   可现在显然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   “没事。”修斯说,“在想中午吃什么。”   郁初笑了声:“不久前才吃了早饭吧。”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袁向笛那边已经在准备起跑了。   他和其他运动员一起蹲下身,等待裁判开枪。   一声枪响。   袁向笛起身,和其他人一起冲了出去。   50米很短,比赛几秒就结束了。   简羽阳喊道:“第二!”   四个人跑到终点处,袁向笛朝着他们跑了过来,略微有些得意:“你们看,一个五十米而已,一下子就拿了个第二回来。”   观众席上的粉丝们都在欢呼,他提高了自己说话时的音量。   “第一场就第二名,”秦筠说,“看来我们今天很有比赛运。”   袁向笛嘿了一声:“我这是实力,不是运气!”   “方哥说能拿奖牌的话到时候请我们吃饭,拿几个奖牌就请几顿。”郁初说,“我们五个项目都拿奖,到时候再接力拿个奖牌,一共能拿六个。”   袁向笛语气夸张:“这不得把方哥吃破产了。”   50米结束后就是修斯要参加的100米预赛。   也算是冤家路窄,修斯上午刚和郁初他们聊了路泽雨的绯闻,转头100米就碰上对方。   郁初站在跑道旁,他帮修斯拿着外套,伸手拍了拍修斯的肩膀:“加油。”   修斯点点头,转身走了。   简羽阳说:“还好你没抽到100米。”   “我也感觉。”郁初说,“不过我也不太擅长短跑,长跑可能还好一点。”   袁向笛和秦筠去拿了五瓶矿泉水回来,刚好一人一瓶。   刚分好水,郁初就听到裁判说各就各位的声音。他看过去,修斯已经蹲了下来。   枪响过后,他发现修斯起跑比其他人慢了一下。好在他后面速度快,很快从最后一名跑到了第二名,虽然和第一名的路泽雨有点差距。   郁初走过去,给他送水:“也是第二名,应该能进决赛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场馆内的广播就响了起来,大致内容是50米预赛第一组的袁向笛因为违规抢道取消资格,同时还播报了另外一个男爱豆因为同样的原因也被取消了资格。   每年都有违规的,只是没想到今年轮到他们了。   好不容易跑了第二名的袁向笛气得差点直接躺在地上。   郁初安慰地拍拍他:“不小心踩线了也没办法,”   简羽阳听完,看向修斯:“你不会也踩线了吧。”   “……应该没有。”修斯喝了一口水。   “跑都跑完了。”郁初注意到有粉丝举着手机正对着他们拍摄,他招了招手,然后继续说,“上午我们还有两个比赛吧,跨栏,4×100。现在修斯能进决赛了,我们好歹不是全军覆没。”   简羽阳赞同道:“也是。”   前几年运动会没有跨栏这个项目,是今年新增的。   郁初亲眼看了跨栏用的高栏总算是有了实感,这个东西一米多高。他想要是跨不过去还是直接撞倒更好,如果卡住就要命。   比赛开始后,简羽阳一直在第二名的位置,他弹跳能力好,跨栏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就在郁初以为简羽阳大概率能顺利进决赛的时候,隔壁道的选手跨栏的时候被卡了一下摔在地上,殃及池鱼,把简羽阳绊倒了。   郁初看简羽阳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可能已经在说我靠了。   一番折腾下来,简羽阳最后拿了个第四。   4×100米接力预赛只有四个人参加,袁向笛不参加。接力他们发挥稳定,直接拿下第一。   下午,跳高的秦筠拿了个第三。   今天他们五个人的项目只剩下郁初的射箭了。   射箭去年是团体赛,今年改成了个人赛。   团体赛还有队友兜底,个人赛就没办法了。   郁初脱了外套扔给修斯,上场前喝了两口水,他紧张得口干舌燥。   马上要上场,不行也得行。   郁初握着弓,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和箭靶之前有几十米的距离。   郁初一上场观众席上的粉丝就已经开始尖叫。他听着尖叫声,低头轻轻一笑,然后对着观众席那边竖起一根手指,做了嘘的手势。   这时正好镜头给到他。   解说正在介绍郁初:“今年代表Solstice出战的是Spring。这是第一次出战……”   现场的解说人员也是两女两男,其中的两个人也是爱豆。郁初觉得那个女声有点耳熟,不过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镜头,收回视线,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像是给枪装上新弹夹。   “好,现在Spring准备射出第一箭。”   这不仅是郁初的第一箭,也是射箭这个项目的第一箭。   搭好箭,郁初站直,一手握着弓,另一只手用三根手指拉着弓弦。   在心里默数两秒,他拿起弓,手臂绷直,右手拉弓,直到弓弦触碰到他的脸。   “姿势很漂亮。”   郁初并没有闭上一只眼睛,直接用双眼去看瞄准。   在别墅练习的时候他试过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他发现单眼还是双眼影响并不大,索性不闭眼。   郁初专心致志地看着靶子的同时,站在比赛场地外的修斯他们正在看着大屏幕上的郁初。   射箭这个项目比较特殊的一点是在选手射箭时,镜头会一直对准选手的脸部拍摄。   粉丝间一直有一个说法,射箭这个项目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只有红团能参加,糊团只能参加一些田径项目。   修斯看着镜头中的郁初,忽然意识到郁初现在的发色说是淡蓝色,其实更像是这个国家说的月白色,是月亮的颜色。他以前总是以为这个颜色是一种白色。   月神阿耳忒弥斯也是司掌射术的女神。   下一秒,郁初松开拉着弓弦的那只手。   箭瞬间射出,随即射入箭靶。   两秒过后,全场爆发出欢呼声。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解说激动的声音:“十环!”   郁初在这一刻被欢呼声和尖叫声淹没。 第44章 百分之一概率的金牌   “非常漂亮的一箭,直接射中十环。”   郁初放下弓,看着插在十环范围内的那支箭。他的表情和刚才一样,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他的心里已经开始地震了。   他练习时最好的成绩是七环,今天正式比赛第一箭就射出十环,他比现场的观众还要惊讶。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对着镜头笑了笑。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粉丝又开始尖叫。   第一箭是超常发挥了,但后面还有六箭,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郁初看向站在他隔壁的选手,他记得对方叫权星晖,刚出道一年,势头不错。   郁初看他的时候权星晖像是感觉到什么,侧过身朝郁初这边看了一眼,大概两秒后就收回自己的视线。   权星晖表现得非常冷静,他抬手,一箭射出去,脱靶了。   郁初以为权星晖会是个重量级选手,没想到水平和他临时抱佛脚之前的他差不多。   他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郁初在刚才的那一箭里找到了正确的感觉。   他最开始学跳舞的时候也有一点不得要领,但是在一天练习的时候,他也是突然有一种“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方向是对的。   换一种说法应该叫做开窍了。   第二箭,郁初射中了八环。   他今天发挥异常稳定,最差的那一箭也有六环。   最后顺利地进了决赛。   郁初原本的目标是不垫底,今天已经超额完成目标了。   他回到队友的身边:“可以进决赛了。”   简羽阳一下子就搂住他的肩膀:“感觉可以拿一个金牌回来。到时候拿了金牌我们让方哥请我们吃人均五千的Omakase。”   袁向笛接话:“方哥听了连打五个喷嚏。”   “这是幸福的喷嚏。”秦筠说。   在他们复盘郁初刚才的成绩时,有一个人安静地走到了他们身后。   修斯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他记得这个人是刚才和郁初一起参加射箭的那个人。   郁初回头一看,居然是权星晖。   他有些疑惑地打招呼:“你好?”   长得和修斯差不多高的权星晖此刻表现得有些腼腆,他是过来要郁初联系方式的。   简羽阳开始起哄:“哇哦。”   郁初也不是很意外,他刚出道的时候上节目MC也会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变得亲近的前辈。   不少爱豆是因为喜欢其他爱豆才进入这一行的,出道后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郁初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能记住吗?”   他们的手机都不在身上,这种活动工作人员当然是不敢把手机交给他们的。粉丝的观察能力堪比福尔摩斯,这种场合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马上就会被粉丝扒个一干二净。   郁初就算愿意给,也只能口头给权星晖报一遍自己的号码。至于能不能记住,这个就靠权星晖自己的记忆力了。   权星晖立刻接话:“可以的,前辈。”   郁初靠过去,在他的耳边快速地说了一串数字,然后问:“记住了吗?”   权星晖点头。   等过来要联系方式的权星晖离开,简羽阳笑着说:“后辈killer啊。”   郁初随口答道:“也没kill到多少。”   “他们出道刚一年吧。”秦筠说,“年纪比修斯还小。”   现在爱豆出道的速度比手机品牌推出新款手机的速度还要快。   每年出道的新人可能有十几组,可最后有水花的可能就两组。   大公司的爱豆总是比小公司的要多一些机会,买歌、妆造、打歌、营销,这些都要钱,除了钱还要人脉。   郁初他们出道的时候算是六代第一批爱豆,看现在这情况,七代大概也要来了。   “人家今年也才20岁,”郁初笑着拍了拍修斯,“还很年轻。”   “也是被你拉扯着长大了。”袁向笛说。   郁初顺着袁向笛的话说:“那我养得也挺好的,你看,高高壮壮的。”   运动会总共办两天,第一天大部分比赛都是预赛。   郁初他们看了最后进决赛的名单。   袁向笛因为抢道被取消了资格,要不然本来是可以进50米的决赛的——袁向笛看到结果的时候又气了一遍。   简羽阳因为中途被其他人绊倒浪费了时间,差一名进决赛。   除了他们俩的这两个项目,其它项目都顺利地进入了决赛。   郁初甚至是以排名第一的成绩进的决赛。   参加射箭这个项目,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不用从成绩取胜。   因为射箭时镜头直接怼脸,只要爱豆本人长得足够优秀,可以靠脸在热度取胜。   这个项目也非常容易出图,站姐很喜欢拍爱豆们射箭时的图。   运动会第一天结束后热度最高的是郁初一个站姐发布的预览图。   【@Always _with_Spring0204:   300815 偶像运动会预览3P   #Spring #Solstice   [图片][图片][图片]】   【小春厨:家春就这么水灵灵拿下了第一】   【第10086次爱上小春:往那里一站跟个建模似的……】   【思春期:omg如果我24小时之内看不到这三张高清图我的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开盖即死:姐求你了,能不能马上让我看到这三张的高清图,要是看不到高清图我真的会跪下来求你的……】   【春春春_:脸秒了,分数也秒了。】   【春季怎么你了:姐,这三张能不能放到pb里!】   郁初在预赛拿了第一,第二天还得参加决赛。   他感觉有点压力,不过他觉得这是好事。他是那种越给他压力,他越能做好的人。他的抗压能力比大多数人认知中的还要强。压住他的东西反而会成为他的动力。   第二天的最终决战,射箭的场地内只有郁初和另一位选手李闵。   郁初搭好箭,射出他在这场比赛的第一箭。   他的不远处就是观众席,在他射箭时,相机的快门声此伏彼起。   这一箭命中八环。   轮到李闵。   他抬手,瞄准,放手。   郁初认真地看着,七环。   李闵显然是专门练习过一段时间射箭的,郁初看得出来。   他们俩的比分很是焦灼。   直到李闵射完最后一箭,他的分数比郁初高出两分。郁初如果想赢过他,就得射中十环。   输给李闵,就是银牌。   郁初是个有野心的人,只要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都会去尝试。当时也有人说在IC这种公司几乎没可能做到全A。后来郁初证明了,是有可能做到的。   赢过李闵比这件事要简单多了。   郁初深吸一口气,举起弓。   “现在两边相差两分……”   郁初回忆着自己昨天的第一箭是怎么射出去的。   他松开手。   等箭插入箭靶的那一刻,郁初才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下来。   他赢了。   “又是十环!”   郁初看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粉丝们有节奏地喊着他的名字。他再次看向那边挥了挥手。   结果确实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既然他能拿到第一,说明他也是有这个实力的。   郁初想。   这次偶像运动会,Solstice一共拿到两块奖牌,一金一银。金牌是郁初的射箭,银牌是修斯的50米。   金牌当然不是纯金做的,不过设计还算是漂亮。郁初细细把玩一番,打算把他和修斯的两块奖牌都挂在宿舍的展示柜里。   运动会结束,郁初和队友们上了保姆车。   在车上,郁初收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消息。他给这两个人的备注都是钱多多,乍一看差点认错人。   【钱多多:射箭拿了奖牌?】   【Crab:我是第一名。】   郁初大方地把自己的奖牌分享给谢知行看。   【Crab:[图片]】   【钱多多:给你准备了礼物。】   郁初先没回谢知行的消息。他这几个月都没再转走亲属卡的钱,本质就是想和谢知行划清账务问题。   现在要是又收谢知行送的礼物,那就说不清楚了。弄得他很爱财一样——他只是比较喜欢钱而已。   【眼镜钱多多:射箭拿了金牌?】   【Crab:你也要送我礼物吗?】   【眼镜钱多多:谢知行说给你准备了礼物?】   【Crab:不告诉你。】   郁初在两边面前都先选择了装死。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草,有些担忧地想,如果他成功和谢知行分手了,那小草可能就要枯死了。能不能把小草直接转移到他一个人的账号底下。   方林说到做到,他们拿了奖牌,今晚就请他们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不过在去吃饭前,郁初他们要先回宿舍换身衣服。   回到宿舍,郁初把运动服随手扔在旁边,打开衣柜,弯腰在里面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他刚摸到衣服,就听到修斯站在他身后问:“那个权什么的给你发消息了吗?”   郁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那个跟你要联系方式的。”修斯说。   “没有吧。”   郁初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权星晖原来还真给他发了消息,不过只有一条前辈你好。   “就发了一句打招呼的消息。”他问,“怎么了?”   修斯问:“他如果约你出去你会去吗?”   “我们今天刚认识,”郁初有些不明所以地说,“还没有熟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的程度吧,起码得先聊聊天什么的。”   郁初看着修斯,忽然有点明白了,修斯可能是有危机感了。   “你和他又不一样,”郁初说,“别和小朋友因为这种事情不高兴,不然我要说你是幼稚鬼了。”   修斯为自己辩解:“我不幼稚了。”   郁初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哪里不幼稚,你现在看起来就有点幼稚。好了,快点换衣服,我们过会儿就出去了。到时候他们又要等我们。”   修斯一边说自己不幼稚,一边把郁初压在床上挠他痒痒。   郁初很怕痒,他被修斯压着,下意识叫了声谢知行:“你好重。”   叫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人了。谢知行也喜欢这么弄他,搞得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谢知行的名字。   修斯的语气听起来苦兮兮的:“我不是谢知行。”   郁初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压着我的,快点起来。”   等郁初站起身,换好衣服。   修斯又问:“你还没有和他分手吗?”   “我还在等合适的时间。”郁初反问,“你为什么比我还着急,明明要分手的人是我。”   修斯这下不说话了。   郁初说是这么说,他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一拖就拖到了12月。 第45章 真的是好巧不巧   Solstice今年的回归计划其实只有六月份的正规二辑,一整个下半年他们都没有回归安排,只在圣诞节这一天发了一首圣诞单曲。   郁初翻日历的时候有点意外,居然都已经28号了。   怎么会这样,分手的事情从6月拖到了12月,整整拖了半年。   郁初真的很纳闷。   他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他缩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独自郁闷了一会儿。   都怪谢知行,结婚不答应,分手也不答应。   简羽阳叫了他一声:“哥,我们可以继续了。”   郁初这才站起身。   他们在准备今年的MMF舞台。这次的选曲是《Lemniscate》和同专的一首收录曲《Limbo》。   像MMF这样的年末颁奖礼不止一个,他们每年起码会参加三个这样的颁奖礼。前几天刚参加完别的,现在又在准备MMF的舞台。   最近气温越来越低,郁初前几天着凉感冒,喉咙痛了两三天,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哑。到今天总算是好了一些,但说他说话时还是带着一点鼻音。   他走到简羽阳他们身旁:“现在再来一遍?”   “来吧。”   毕竟是年末舞台,他们给《Lemniscate》新做了一个remix版,然后新编了一段dance break。   编舞很累,编舞师跟他们说要领就是要跳出下一秒就粉身碎骨的感觉。   粉身碎骨这种事情在郁初看来太遥远了,但是跟着编舞师跳了第一遍后他大概有点明白了。   五个人把两首歌完整地过了一遍。   练习室内除了音乐声,就只有他们整齐的脚步声。   结束时,郁初微微地喘着气。   等音乐彻底停止,五人慢慢散开。   郁初走到放杂物的长桌边,打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温水。   “我真服了,”袁向笛说,“这么跳一遍感觉命没了三分之一条。”   秦筠好奇地问:“为什么是三分之一?”   “不知道。”袁向笛说,“顺嘴。”   郁初听着他们俩没有营养的对话,闷闷地笑了一声。   修斯也走过来,拿起自己的那瓶矿泉水。   “我感觉已经没什么问题了。”简羽阳慢慢地踱步,“还要再练一遍吗?我都可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袁向笛重重地叹气:“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感觉差不多了。”   他们早上八点到达公司的练习室,现在是晚上七点。他们已经在公司里待了十一个小时了。   “有人昨天晚上信誓旦旦地说今天一定要练到晚上九点,还和司机这么说了,”郁初说,“所以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司机才开车来接我们。”   袁向笛刻意地咳嗽一声,随后转过身,开始转移话题:“哇塞,今天外面这么多星星。”   “哪里来的星星,”简羽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这个天气,外面连月亮都要看不到了。”   郁初靠在桌子边笑:“还有两个小时的话,要不要给粉丝开个直播。问问方哥。”   五分钟后,粉丝们都收到了一条直播提示。   他们点开直播间,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的是郁初的脸。   五个人去跟公司里的工作人员要来了直播用的手机,直接放在墙面和地板的直角连接处开始直播。   郁初现在是跪趴在地板上调整手机的拍摄角度的,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这个拍摄角度显得他的腿特别长。   “开好了吗?”修斯问。   “开好了,”郁初说,“就是手机这么放着,我们看起来都有两米高。”   袁向笛蹲下去看粉丝们的留言。   【哥们,这是什么直播角度】   【老鼠视角】   【补药踩到我啊】   【重生之我在ic当老鼠】   【我来了!】   【这是在练习室里吗】   【好久不见的直播】   【进来就是一张这么漂亮的脸】   “粉丝都在说这个是老鼠视角。”袁向笛和其他人汇报,“练习室的老鼠。”   练习室里也没有可以放手机的设备,放在墙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们公司里没有老鼠,”郁初也走过来,单膝蹲在袁向笛旁边,“大家不要说自己是老鼠,不会踩到你们的。”   【不当老鼠的话可以当小春的狗吗】   袁向笛露出看热闹的表情:“有一个说要当你的狗的。”   “当粉丝就可以了。”郁初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言论,现在已经习惯了,“当小狗的话,虽然很可爱,但是我可能认不出你了。”   郁初转过身,让其他三个人也过来和粉丝打招呼。   直播开始到现在,只有他和袁向笛在说话。   五个人挤在画面里,整个画面看起来非常拥挤。   就在这时,手机缓缓下滑,倒在了地上。   秦筠伸手把它扶好。   “我们今天在练习MMF的舞台,”郁初说,“这一次准备了《Lemniscate》的全新remix版本,现在还不能给大家听,不过只要再等两天就好了。”   【好好好】   【期待期待】   【退一步来说今天就不能是12月31吗?】   郁初趴在地板上,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他看着粉丝的留言,发现有一条在说权星晖的。   权星晖在今年八月的偶运会上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郁初偶尔会收到权星晖的消息,基本是前辈开头,接下来再和他分享一些日常的事情。   郁初还在Pocket上看到过粉丝的消息,粉丝和他说权星晖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后一直在跟自己的粉丝炫耀。   这条留言是在问他最近有没有和权星晖联系。   郁初刚看清楚内容,这条留言就被其它留言挤到上方去了。   他顺势装作没看见。   【小初是感冒了吗,最近天气很冷,不要生病啊!】   【宝宝注意身体】   【最近真的冷死了啊啊啊,小至至们注意保暖……】   “我前几天着凉了,所以有点感冒,现在好得差不多了。”郁初说,“原来这么明显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的。”   简羽阳说:“我们这几天每天都带一堆暖宝宝,以后肯定不会让小春感冒的。”   郁初抿着嘴笑。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根头发:“谁掉头发了。”   简羽阳接话:“应该不是我。”   “大概也不是我。”秦筠说。   郁初捏着那根头发,仔细观察几秒,得出结论:“这是修斯的。”   修斯疑惑道:“我的?”   “红色的。”郁初说,“我们这五个人里只有你的头发是红色的。”   【头发颜色多的好处】   【真希望我们宿舍也是每个人一种发色】   【真相只有一个!】   五个人这样直播了十几分钟后,秦筠说他去问别人要个手机支架回来。   郁初他们应了声好。   两分钟后,秦筠拿着一个和人差不多高的手机支架回来了。   这下他们终于可以站着直播了。   简羽阳这个人鬼点子比较多,他撺掇郁初去跳女团舞给粉丝看。   郁初拍了他一下。一看粉丝留言,都在说想看。   粉丝说要看,郁初也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会,”他先给粉丝打预防针,“只是随便跳一下。”   袁向笛在那里放歌,前奏一响起来郁初就知道是哪首歌了。   他侧身躺在地上,然后随着音乐起身。   他跳舞的时候其他四个人都站在旁边起哄。   等女团舞这个环节结束,郁初把简羽阳赶上去跳舞,自己又去喝了一口水。   他感冒这几天很容易口干舌燥,过一会儿就要喝一点水。   他们直播了一个半小时,正好留半个小时等司机来接他们。   在其他人整理东西的时候,郁初去了一趟洗手间,刚从洗手间出来,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着那两个人影。   更高的那个看起来是谢知行或者谢知远——他目前还是不能从背影分辨出这两个人。矮一点的那个应该是李社长,他们公司的老板。   郁初安静地站在原地,打算等那两个人离开再回练习室。   但是那个疑似是谢知行的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下子转过来,和郁初对上了视线。   李社长也跟着他转过身,看到是郁初,他笑得很开心。上面的人来视察,最能代表公司的爱豆刚好就出现在这里,看来他今天运势不错。   怎么是谢知远。郁初在心里这样念叨着,走到了谢知远和李社长的面前。   “谢总、李社长,晚上好。”他规规矩矩地和两个人打了招呼。   李社长给谢知远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的郁初……”   “不用,我认识。”谢知远说。   当然认识,他现在还算是谢知远嫂子。郁初想。   “这几天有工作?”谢知远问。   “过来准备后面的年末舞台。”郁初回答说,“我们刚好要准备回去了。”   谢知远嗯了声:“送你回去?”   郁初总感觉现在的对话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用,我们自己有司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好。”   应付完谢知远和李社长,郁初急匆匆地跑回练习室,和其他队友汇合。   “怎么现在在回来?”简羽阳问。   “半路碰到领导和李社长,”郁初没有直接说谢知远的名字,“陪他们俩聊了一会儿,赶紧找了理由跑回来了。李社长还跟我说加油今年拿个年度艺人回来。”   “最怕路上碰到什么领导,在学校里碰到那种领导我也绕着走。”袁向笛说,“领导的视线就是我的躲避路线。”   修斯觉得惊奇:“什么时候这么会押韵了。”   郁初套上外套:“袁哥也想当rapper了。” 第46章 又是一年结束   活动开始的前一天,郁初他们顺利抵达这次MMF的举行地宁川市。   从首都市飞到宁川市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郁初感觉自己刚瞌睡没一会儿,飞机就已经要降落了。   他拉下耳机,站起身。   修斯塞了一个新的暖宝宝给郁初。   他自己不用暖宝宝,带在身上的这些都是给郁初准备的。郁初冬天的时候很容易手脚冰凉,前几天还着凉感冒。修斯担心他感冒刚好就又着凉,所以带了不少暖宝宝。   郁初接过他给的暖宝宝,说了声谢谢。   今天是公开行程,机场聚集了一大批来接机的粉丝。   郁初远远地就看到了拥挤的人群。一走近,他发觉今天来到机场的粉丝数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公司给他们找了几个新保镖,都是那种人高马大的,体格非常健壮。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场。   郁初走在队伍中间,跟着前面简羽阳的脚步,缓缓往前走。   人这么多的场合一旦有人摔倒就会出问题,保镖虽然已经尽力把粉丝拦在一旁,但后方总有人在往前面挤。   保镖不管力气再怎么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难免有些吃力,他面红耳赤地大声喊道:“不要挤!”   郁初也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家不要挤,挤来挤去很危险,会摔倒的。”   前面的粉丝听了郁初的话确实会稍微注意一些,但是后面的粉丝听不见,还是在往前挤。粉丝没被挤摔倒,郁初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所幸保镖站得近,及时扶住了他。   “小心一点。”修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太多了。”   现场的不少粉丝都准备了自己写的信和礼物。   IC有规定,粉丝给的信都可以收,普通的礼物可以收,太贵的礼物不能收。   郁初走两步就有粉丝递东西过来,他收了一堆信,以及一只小小的棉花娃娃,比他的手还小一些。   还有一些粉丝被保镖死死挡着,想要塞信只能把手臂用力往里伸。   郁初把这些粉丝的信也收了过来。   除了粉丝,还有一批是听说有爱豆就跑过来凑热闹的路人。   果不其然最后把机场的安保人员都吸引了出来。   总算坐上了去酒店的车,郁初把自己在机场收的那些信仔细整理好,先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信太多了,直接拿着总感觉会掉。   放好信,郁初拿起那个粉丝给他的棉花娃娃。   这个小东西长得有点像他,还有一套小衣服穿。衣服很小,不过做工很精致。   “这是粉丝刚才送的吗?”修斯问。   郁初嗯一声,把娃娃放在自己的脸边:“感觉和我长得有点像。”   “很像。”   郁初笑着放下娃娃,拍了一张照发到Pocket。   【haru:[图片]】   【haru:刚才在机场收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haru:今天来了好多粉丝,大家愿意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大家要注意安全,安全最重要。】   【haru:还有!大家在机场给我的信我都已经收好了,我会认真看的。】   郁初把那个迷你版的自己也放进了包里。   他们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晚上前往MMF的场地排练。   今年宁川市的场地比去年首都市的体育馆要稍微小一些,但排练时看到一片空着的座位,郁初还是觉得震撼。   排练时,郁初又见到了权星晖,还有他的队友们。   说实话,郁初其实只记得权星晖的名字,至于其他成员,他可能见过他们的名字,但是名字和人他目前还对不上号。   七个人一看到他们就鞠躬打招呼:“前辈好!”   郁初他们也跟着鞠躬问好。   一次排练下来,这样的问好流程得经历个好几次。   等排练结束,郁初和队友们坐车返回酒店。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堵在酒店一楼的私生。几个人就这么蹲守在那里,他们一走近,那些人就迎了上来,手机镜头直直地对着他们拍摄。   上午就已经有人在卖他们这次的酒店住宿消息,还有卖他们私人联系方式的。   郁初很久之前有一个ins小号,和简羽阳他们的小号是互相关注。他偶尔会发一些自己平时拍的照片,他自己不会出镜,拍的都是东西和景色。   毕竟是小号,郁初设置了申请通过才能关注。不记得从哪一天起,陆陆续续有人申请关注这个账号。他全部都拒绝了。   他觉得奇怪,去推上一搜,有人在卖他的ins小号信息。   为了避免后续可能发生的一系列的麻烦事,郁初直接把那个小号注销了。   社交账号这种没有百分百确定证据的消息能能卖,更何况是酒店住宿消息。这种消息比社交账号要靠谱多了。   看到酒店里的私生郁初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感觉有点烦。   有两个私生在叫他的名字,他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   郁初这次依然和修斯住同一间。   “又有私生,”修斯说,“真烦。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跟个什么。”   “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私生。”郁初无奈地笑笑,他躺在床上,然后问,“感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碰到几个私生。对了,我们晚上吃点什么?”   -   每年年末,除了舞台和奖项,粉丝们最期待的就是爱豆的妆造。   今年Cody给郁初他们的做的妆造显然比去年要鲜艳许多。   有部分粉丝觉得他们去年的服装都是黑白的,太素了,年末应该穿得艳一些。   于是他们今年都穿上了鲜艳的红衣服。   郁初低头看着自己的酒红色衬衫,抬起头,被Cody戴上了一副眼镜。   “好,就这样。”Cody说。   郁初随手推了下眼镜,他不常戴眼镜,现在刚戴上,感觉有点别扭。   再过一阵他们又要上台了。   对郁初来说年末一般是最难熬的。因为隔几天就是一场颁奖礼,只要他们参加,就得一直待到整场活动结束。   天气冷的时候郁初就会犯困,还是这种一搞就是好几个小时的活动。因为有工作人员和粉丝的镜头在拍摄,郁初也不能真的偷偷打瞌睡。   他每一次都是在心里念叨,好想去睡觉。人要是能一直睡觉就好了。   不过至少,站在台上时,郁初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伴奏声很微弱,和伴奏声一起响起的是郁初的声音。不仔细听的话,伴奏声会完全被郁初的声音盖过。   郁初握着浅绿色的手麦,注视着面前的镜头。   MMF颁奖礼正在现场直播。   郁初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时直播的弹幕也陡然增加。   【拿了手麦,至今年也开麦了】   【拿了手麦就一定开麦?】   【前面的批好你的皮,谁跟你家一样拿了手麦还放预录】   【唯一主唱ace郁初好稳】   此刻谢知远就坐在观众席。   他的票是主办方亲自送来的,视野比普通的观众席好很多。   他注视着台上的郁初。   周围的人都在尖叫,显得谢知远格外淡然。   他印象中的郁初很瘦,像是一直在节食。虽然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很匀称,他却觉得再胖一些会更好。   就是这样的话,郁初可能就要可怜兮兮地说自己要减肥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台上的郁初。说来很神奇,这么瘦应该是没有在台上蹦蹦跳跳还要唱歌的力气的。但郁初可以做到。   谢知远并不关注娱乐圈,对这样的偶像也没有什么概念。   但那一次看到郁初,他发现不管他认不认识台上的那些人,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郁初。   郁初的外貌足够出众,也有能够吸引观众视线的实力和气质。   在《Lemniscate》的全新remix版本中加入了一段新的rap唱段,由郁初和修斯完成。   郁初自出道起就是队内主唱和ace,分part时都是以vocal为主,所以总有人会忘记他出道前在rap这一项的成绩也是A。放在其他团已经作为主rap出道。   不是什么都会一点就能叫ace,ace就得所有方面做到优秀的程度。   他拿着手麦,语速极快地说完rap。   郁初戴着眼镜,感觉有些累赘,他放下手麦,顺手摘掉了眼镜,扔在一旁。   新编舞运动量太大,他已经有些出汗。   听着台下粉丝的尖叫声,郁初等着修斯的part结束,随后再次举麦:“Are you ready,let me know you're there!”   他就着最后一个音节唱上了F#5。   【我靠】   【?】   【控场能直接跟着高音的?】   【家春唱得好爽……】   【你说得对,但这就是至2,刚刚快嘴rap完现在还能直接飙高音】   【听得我大脑皮层都展开了】   【好完美的F#5】   【他前两天还感冒来着】   郁初逐渐拉远手麦,最后一甩头,在粉丝的尖叫中回到队伍。   谢知远在台下淡淡地笑了一声。   他原本只是来看郁初的舞台的,但是他直接留到了奖项公布。   Solstice这次回归的音源数据非常好,可以算是出道以来最好的一次。但是因为是六月下旬回归,自然年榜没有拿到第一。   奖项公布后他们不出意料地拿下了年度歌曲和年度艺人,但是没有拿到年度专辑。   郁初一听到这个结果就知道两边的粉丝又要开始吵了。   Solstice和Chaos今年都只回归了一次,音源成绩是他们更好,但是专辑销量什么的两边数据都差不多。   MMF的大赏虽然说评奖标准里面有一项是粉丝投票,但是投票投到第一也不代表最后就能拿奖。粉丝投票20%,回归数据20%,评委意见占了40%。   这种情况一般是主办方那边端水了。   等MMF结束,郁初就打算和队友们回酒店了。   从明天开始就是假期,他们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郁初吃了一颗薄荷糖,然后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时间,又是新的一年。   他把薄荷糖咬碎,在Pocket里给粉丝发消息。   【haru:感谢大家!我们今年拿到了年度最佳歌曲奖和年度最佳艺人奖!^^】   【haru:能拿到这两个奖,真的很开心。】   就在这时,郁初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谢知行发来的。   居然是他今晚参加颁奖礼时的现场照。   【Crab:你来现场了吗?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钱多多: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第47章 想要去海边的心愿   今晚来到现场的人不只有谢知远,还有谢知行。   巧合的是他们俩都没碰到彼此。   场地太大,他们俩的位置离舞台都不算近,郁初站在台上,是根本看不到他们的,更何况这两个人的位置还相隔这么远。   在郁初的想象中,双胞胎外出时应该是一起行动的,不过上次去海边的时候谢知行也说了,他们一般有各自的安排。郁初还不知道谢知远现在也在宁川市。   收到谢知行的消息后,郁初离开了自己和修斯的房间,随后前往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郁初站在房间门口,刚抬起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被打开了。   他一愣,紧接着走进房间内。   郁初之前没住过总统套房,现在亲眼一看这房间内的装修,心想难怪这么贵。   谢知行关门的时候,郁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换做是以前,他已经上去抱着谢知行了。可他现在只是安静地盯着地板。   他面对自己的男友,有一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话了。   郁初从小就认为,除了家人,一个人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恋人,结婚的话恋人就变成家人了。有些话如果不能对家人说,其实可以对恋人说。   他小时候很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也就没有人听他说话。很多时候,他只是在心里自言自语。   郁旭尧说他每天像个小苦瓜——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郁旭尧了,不知道郁旭尧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那时尚且年幼的郁初认真思考过自己以后的恋人会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会是一个温柔的女生。   他也没有料想到最后是谢知行。   性别都不一样,更何况是其它方面。他还无法对谢知行敞开心扉。   如果他真的要和谢知行结婚,那么结婚之前,他们应该见一下彼此的父母。   杜芮舒大概率不会喜欢谢知行。   谢知行的父母多半也不会喜欢他。这种父母一般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一个明星结婚——他看的那些小说里是这样的。小说不一定对,可这种父母多半会考虑门当户对。   等谢知行走到他面前,他还是伸手抱住了对方。   他和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今晚过后他不会再答应和谢知行见面。   只是降低见面频率不够,他要做的是不再和谢知行见面。   郁初伸出手臂,勾住谢知行的脖子,然后抬头咬住谢知行的嘴唇。   他不知道谢知行是怎么练的,肺活量比他还好,好像根本不用换气一样。他抵住谢知行的胸口,两人微微分离,他慢慢地喘气。   下一秒,谢知行的手覆上他的后脑勺。   郁初在这一刻忽然有话要说,只是他很快就把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果然,分手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难以开口。   郁初勉强推开谢知行:“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过来了。你在这边有工作吗?”   “过来看你的。”谢知行说,“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没有告诉你,不高兴了吗?”   郁初摇头,轻声说没有。   他被谢知行轻轻地放在床上,谢知行俯下身,吻着他的颈侧。   令郁初觉得意外的是,都这样了,谢知行却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想法。他只是一直在吻郁初身上敏感的部位。   在郁初控制不住自己轻喘出声后,他有些崩溃地说:“想要你……”   他先是咬着谢知行的手指,然后是谢知行。   偌大的房间内,黏腻的水声格外明显。   郁初的脑袋晕晕乎乎,这张床太软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限进床里了。他找不到着力点。   ……   郁初躺在床上,困得马上就要睡过去。   他依稀听到谢知行说:“给你准备了礼物。”   去年谢知行也给他准备了新年礼物,是一只手表。   他小声问:“……什么?”   “给你选了一套房子。”谢知行说,“你上次说想要,最近刚好看到一套合适的。”   谢知行居然真的要送他房子。以郁初对谢知行的了解来说,要让谢知行觉得合适的房子,绝对不会是什么房价低廉的房子。   他要和谢知行分手了,这时候收下房子,到时候住进去岂不是让谢知行瓮中捉鳖。   况且他自己已经买了一套小房子了,就在两个月前。   郁初对房子的地理位置没什么追求,他主要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如果房价合理最好。首都市这几年的房价涨得很夸张。   精心挑选好一阵,最后他选择了一套在首都市和隔壁省边界的。   他没有告诉家里人,也没有告诉谢知行,只是和队友们说了。   “我不要。”郁初说,“我没有钱装修。”   谢知行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已经装修好了。”   郁初重复道:“我不想要。”   谢知行也不会强迫他,再怎么说房子已经在那里了,郁初现在不想要也没有关系。   他只是问:“不高兴吗?”   郁初没有理他。   “那先休息。”谢知行说,“明天等你睡醒再说。”   第二天,郁初离开前,把那张黑卡偷偷塞进了谢知行的钱包。   不属于他的东西,迟早是还回去的。   -   郁初没有再和谢知行见面,年前的这几天假期,他都待在宿舍里。一忙完年末,他又闲下来了。   他每天窝在宿舍里打游戏,一打开微博,同行又被拍到去夜店玩。   真好,无聊的生活里还有不谨慎的同行点缀。   郁初也去热搜里面凑热闹,照片拍得很模糊,但是看着确实很相似。   他还没有去过夜店,不太清楚这种场所有什么有趣的地方,他感觉过去最多应该就是喝酒,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他酒量不好,和修斯他们一起喝酒,每次还没喝几杯就醉过去了,再睁眼酒局都已经结束了。实在没有什么参与感。   郁初在宿舍待到了大年三十。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犹豫地回到家中。   如果是普通的假期,他会直接找理由不回家,可这是过年。   这次回家,他又一次在家门口附近遇到了那两只流浪的白手套狸花猫。   他蹲下来看它们。   上一次他回来时没有看到它们,还以为它们已经离开去其它地方了。   两只小猫似乎都还记得他,亲昵地来蹭他的鞋子。   郁初想到,他其实可以领养它们,如果他平时工作不忙的话。他的假期没有那么多,一忙起来就是全世界到处跑,肯定没有时间照顾它们两个。   杜芮舒和杨安成都不喜欢这种小动物。杨安成给他一种会欺负猫的感觉。   要是他真的能收养它们,那么体型更大的这只可以叫郁夏,另一只瘦小一些叫郁秋。   郁初意识到完了,他给它们取了名字,一旦取了名字就完了。   他说:“我现在还不能领养你们,你们可以等我一段时间吗?”   猫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它们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   郁初也清楚这点,不过他想,这可能是它们表示愿意的意思,有家总是要比流浪好。他站起身,心想如果下一次他回来时它们还在这里,他就想办法带它们一起走。   他没有时间,但是可以找人寄养,花点时间,总能找到的。还可以花钱请个保姆照顾猫。   郁初和两只小猫说了再见,回到家。   直到年夜饭时,一切都还算是顺利。杨安成没有找事,杨纪也跟以前一样,全程都在玩手机。   尽管一家人之间的氛围更像是在办丧事而不是过年。   郁初隐隐还是不好的预感。果然,杨安成说要给他介绍亲戚家的女儿。   他今年已经25岁,在父母的眼里确实已经到了已经结婚的年纪。   郁初没有很大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别想了。给我介绍也没用。”   他父母对明星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老牌的演员和歌手上,他们不了解他,他也不想再解释这点。   他催婚谢知行,现在杜芮舒和杨安成来催婚他。人在外面混果然是会遭报应的。   杨安成在家里当皇帝,不允许有人忤逆他。   郁初从最开始就不喜欢杨安成,在杜芮舒告诉他,这个叔叔以后就是他的爸爸的时候。   可他没有说,郁旭尧不要他,他担心自己多嘴后杜芮舒也不要他。   妈妈很辛苦,所以他才一直这么努力,哪怕他一点都不喜欢杨安成,他也为了杜芮舒,努力支撑着这个家。   只要杜芮舒觉得好,他也无所谓。   去死最好的继父,什么都干不好的蠢材弟弟,他都可以忍受。   ……   真的吗?   郁初在心里质问自己,真的吗,他难道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他真的不在意吗?   他放下筷子,站起来,沉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冰冷的水洗了三遍脸。他发现,他越是质问自己,他心里的答案越是清晰。   如果和这个家断绝关系,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好像就消失了。   他一开始是为了赚钱才想成为爱豆的,或者说,他最开始成为爱豆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让杜芮舒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显得好像有点笑话。   所以他必须告诉自己,他无所谓,只要妈妈过得好他就可以了。   和去年一样,郁初直接离开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带上自己的行李箱。   郁初打车,然后下车,在街上游荡。   他在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烧酒。附近就有酒吧,但是他不去酒吧,前不久才有爱豆因为去夜店被人拍到。夜店和酒吧这种地方,还是尽量远离最好。要是他真去了还好说,只是路过被拍到的话也太冤枉了。   他一边走,一边喝酒。   郁初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跟在了他身后。   他握着酒瓶,低着头,缓缓前进。   郁初慢吞吞地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他现在还算清醒,没有醉。   他站在红绿灯旁边,木讷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还有五秒就是绿灯了。   他漫无目的地看着周围,对面有一块印着沙滩的广告牌。   他也想去海边,上一次和谢知行一起去了海边,可是碰上台风天。他只是下去看了下沙滩,在那里待了几分钟就回室内了。   两秒后,郁初决定,他要去海边。   对面的绿灯亮了起来。   郁初刚迈出一步,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扯了过去。   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可是会大半夜跟踪人的能是什么好人,他正要尖叫求救,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是我,”他身后那个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语气更像是安抚,“别叫。”   郁初抬起头:“……谢知远?” 第48章 依然孤独,仍然困惑   郁初坐上了谢知远的车。   他的手里还紧紧捏着那瓶烧酒。外面实在太冷,把他拿着酒瓶的那只手都冻红了。   车里也很冷,不过谢知远很快打开了车内的空调。   郁初抱着烧酒,不说话,沉默地看着谢知远。大晚上的,他感觉自己和见鬼了一样,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碰到谢知远。   他不说话,谢知远也不说话。   可是在当哑巴这件事上没人比得过谢知远。   半晌,郁初败下阵来。他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出来兜风。”谢知远说。   郁初狐疑道:“你偷偷跟着我。”   他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有这样的感觉。   谢知远确实跟了郁初一段距离。   他是在郁初进便利店的时候注意到他的。他以为郁初是去买糖,那种薄荷糖,他见郁初吃过好几次。但是他看到郁初拿着一瓶酒从便利店出来。   他坐在车里,看到郁初拧开酒瓶的盖子,直接对着瓶口喝了一口。他记得郁初的酒量并不好。   让一个喝着酒且酒量不好的人在街上乱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于是谢知远下车跟了上去。   直到郁初准备过红绿灯,他过去把郁初拉了回来。   谢知远开始偷换概念:“是你没有发现。”   郁初觉得他强词夺理,不跟他理论这件事。他有点冷,想着在这里蹭一会儿空调就逃跑。   在身体暖和起来后,郁初准备开车门逃跑。   但是他听到咔哒一声,谢知远把车门锁了。   怎么会这样!   郁初把手收了回来。他靠在椅背上,开始谴责谢知远是个绑架犯。   “你觉得我是绑架犯,”谢知远语气不变,“那我就是。”   郁初在车里闹了两分钟,都累了,谢知远依然不为所动。   他倒了下来,嘴里还在念叨都怪你。   都是谢知远的错,他今晚不能去海边了。   “你要去哪里,”谢知远肯定不会放郁初一个人下车,他问,“送你回宿舍?”   郁初说:“我要去海边。”   谢知远居然答应了。   郁初窝在后排座位上,把瓶子里剩下的那点酒喝完了,然后躺下,把自己缩成一团。   空掉的酒瓶他随手放在了旁边。   去海边的途中,开车的谢知远偶尔会听到郁初叽里咕噜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   等到了目的地,谢知远停好车,转过身一看,郁初似乎已经在后面睡着了。   他打算等到郁初睡醒,可郁初像是感应到了海边的气息,自己坐了起来。   他下了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差点摔倒。   谢知远握住他的手:“别一个人乱走。”   郁初甩了两下,没甩开。   他愤愤不平地在心里骂谢知远。   晚上的海边人不算多,但还是零星地分布着一些散步的人。   郁初走到沙滩上,夜晚的海是黑色的,远处有几个光点,可能是渔船的照明灯。   他先是感觉恐惧,随后就是平静。   郁初前进一步,可谢知远又给他一把扯了回来。他要过红绿灯的时候也是一样,谢知远就是这么把他拉回来的。   郁初抿着嘴,半分钟后,他跳起来抢走了谢知远的眼镜。   他总以为谢知远这样的眼镜仔只要被拿走眼镜就会就变得行动不便,他没想到,谢知远的近视度数并不高。   谢知远只有在外出或者办正事时会戴眼镜。   平时他在家其实很少戴,只是他发现郁初有一点笨,如果他不戴眼镜,郁初根本分辨不了他和谢知行。   郁初成功抢夺谢知远的眼镜后还没来得及高兴,被沙滩上的石头绊了一下,直接坐到了沙滩上。   谢知远觉得好笑,他伸手把郁初拉起来。   郁初又拿着谢知远的眼镜逃跑,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了。   这么一连串操作下来郁初是真的累了。他和谢知远站在一处无人的角落。   他看着海面上破碎的月亮,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喝了一整瓶烧酒,可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醉。   郁初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首都。   他从家附近的车站出发,带着一只巨大的干瘪的军绿色牛津布袋子坐大巴车去首都。家里没有行李箱,所以他拿学校被子的袋子来装行李。   那一年他们那里还没有高铁,他不会买火车票,只能坐大巴车。   他的家乡只是一个不发达的小县城。他也从来不是传闻里的富二代,杨安成留给他的只有欠着的贷款。   郁初13岁第一次来到首都市,现在已经过去了12年。他用自己半个人生那么长的时间尝试着融入这里,却依然没有归属感。   他没有出生在比弗利山庄,但也没有出生在深山里的村落。   郁初想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很差。   他现在还有机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郁初开始找自己的手机,在身上摸索半天,他还是没有找到手机,在他即将要怀疑是谢知远偷了自己的手机时,他终于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找到手机。   他吸着气,在通讯录里找到了谢知行的号码,打电话过去。   现在已经有些晚了,电话刚打出去的时候郁初在想谢知行可能已经睡了,但谢知行还是及时接通了他的电话。   郁初看着面前黑暗的海面:“谢知行,我们分手吧。”   谢知远就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郁初和谢知行提分手。   电话那边的谢知行沉默两秒,没有正面回答郁初,而是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郁初重复道:“我要分手。”   谢知行又问:“你一个人吗?”   郁初感觉自己如果不回答这些问题,谢知行根本不会正视他说要分手这件事。   他说:“我一个人在海边,我要和你分手。”   谢知行那边有整理东西的声音:“你在哪里的海边?我过来找你。”   郁初蹲下身,小声地哭了起来:“我要和你分手。”   他哭得声音都在颤抖。   谢知行感觉郁初状态不对,现在还在海边,他担心郁初做出什么事。   他终于在分手这件事上松了口:“我可以答应你分手,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听到谢知行同意分手的郁初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他说:“我不要你过来找我,你不准过来。”   世界在这一刻开始起风。   郁初感觉到锋利的风就这样刮到他的脸上,他的鼻尖都被冻红,耳垂也冷得有些发痒。   他没拿稳手机,啪的一声砸到沙滩上。他赶紧把手机捡回来,机械性地用手擦拭着手机屏幕,明明屏幕上已经没有沙子和海水了。   郁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难过,可能是因为他看着手机想起了自己去年错过的限定奖励。   他挂断了和谢知行的通话。   郁初把手机捏在手里,低着头,一声不响。   下一秒,谢知远把他扛了起来。   郁初愣了一会儿,开始激烈挣扎。但是谢知远的力气和谢知行一样大,他挣扎不开。   再者,他也有点害怕掉下去,伤到脸怎么办。   郁初老实了一点。   谢知远再一次把他塞进了车的后排,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   他看着后排的郁初:“现在看过海了,送你回宿舍?”   郁初没有说话,谢知远就当他默认了。   去年他就注意到了,郁初来他们家后说的理由是家人有事不能一起过年。今年又是一个人在街上喝酒乱逛。   多半和家人有关系。既然这样,肯定不能把郁初送回家。   郁初在小声碎碎念,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躺得昏昏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在车上又睡了一觉,等他睡醒,谢知远已经把车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他刚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谢知远抱了起来。   郁初皱起眉头:“我要下来。”   谢知远像是根本没听到,直到郁初重复了一遍,他才愿意把郁初放下来。   郁初喝了酒,身上没什么力气,走路的速度要比平时慢很多,走两步就要停一下。   谢知远很有耐心,陪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宿舍门口。   郁初打开门锁,进了门,看着谢知远走进宿舍后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可以趁着谢知远没有进门之前把门关上的。   不过现在谢知远已经进来了,回天乏术了。   谢知远环顾四周,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郁初平时生活的地方。   他以为IC给郁初他们配的宿舍会更大一些,像是独幢别墅,没想到是这种公寓。不是特别小,但是可以再大一些。   郁初回到房间,也没有关门,直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刚才在沙滩摔倒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上都是沙子,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他要把粘着沙子的衣服都脱掉。   谢知远进房间的时候,郁初已经把长裤脱掉了,两条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他看到房间内的空调,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接着反手关上门。   喝了酒的人做的事情不一定有逻辑,所以他不能计较为什么郁初现在在脱衣服。   郁初躺在床上,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谢知远开车回宿舍的路上他的手机就响过两次,不用看也知道是谢知行打来的电话。   郁初伸手把手机捞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就是谢知行。   他没有接电话,直接挂断了,然后把手机关机,扔到了一旁。   他本来是想把手机放到床旁边的床头柜上,但是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他没有动,只是用手指着床底,意思很明显:“手机掉了……”   谢知远心领神会地走过去把他的手机捡起来放好。   郁初看着谢知远:“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这个问题早就该问了,郁初现在才想起来要问。   谢知远没有说话,他在看郁初房间内的布置。   两张床,所以是两个人住一间房间。   郁初床边的那个柜子上放着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玩偶。   谢知远低头看着那个玩偶,长得和郁初有点像。   郁初蜷缩在床上。谢知远记得他在车上睡觉时用的也是相同的姿势。   他弯下腰,撩开郁初的头发,摸了下对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   外面太冷了,他不知道郁初具体在外面逛了多久,要是感冒发烧,这个天气很难好。   他的眼镜被郁初拿走了,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   郁初的状态介于睡觉和清醒之间,时不时就会意义不明地哼哼两句。   没多久,郁初又开始哼哼。   谢知远凑过去一听,郁初在喊谢知行。估计又把他认成谢知行了。   “我不是谢知行。”他提醒道。   郁初的脑子里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想,不对,明明就是谢知行。   谢知行为什么要骗他,是因为不高兴吗?   他哄谢知行开心的方法,他在对方低下头的那刻勾住的谢知行的脖子,很轻地贴了一下谢知行的嘴唇。   “好了,不要生气。”他说。   半晌,谢知远缓慢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第49章 恋爱从分手后开始   或许是因为喝了一整瓶烧酒,郁初这晚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他睡到十点多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按照习惯,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他按了一下屏幕,却没有亮。   他闭着眼睛,按着两边的按键等手机开机。   开机后,郁初发现谢知行在凌晨时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一通都没有接听。   他似乎就是为了不接谢知行电话才把手机关机的。   郁初想起来,他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了。   昨晚谢知行答应和他分手。   既然分手了,那谢知行就是他的前男友了。   郁初想,虽然晚了一点,可最后还是达成目标了。   他觉得饿,趴在床上,点了外卖。   大约等待了半小时,外卖到了。   郁初掀开被子,发现自己没有穿睡裤。他坐在床沿,心想自己昨天穿的好像也不是这件衣服。   昨天晚上是谢知远送他回来的。莫非是谢知远帮他换的衣服。   郁初花了两分钟纠结这件事,但是多想无益,外卖还在楼下的外卖柜里等他。   他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来,套上后一摸兜,里面竟然有一副眼镜。   是谢知远的眼镜。   郁初把眼镜放到床头柜上,准备找个时间还给谢知远。   谢知远的东西肯定不便宜。   郁初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人还没走出宿舍就看到有人站在外面。   他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私生找到他的住址,立刻要关门。   走廊上的人反应比他更快,用身体抵住了门。   郁初看清对方的脸,猛然发觉这比私生还吓人,是谢知行。   前男友找上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半分钟的抗衡过后,郁初认输了。   他松开门,任由谢知行推开门,走到他面前。   谢知行反手关上门。像是担心郁初逃跑,他抓住了郁初的手。   他的手很冷,不知道是在外面等待了多久。   郁初低着头,不敢直视谢知行。   谢知行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不对,谢知行想知道这些事情简直轻而易举。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沉默良久,最后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可以不要来找我了吗?”   说这句话时,他用了一种自认为非常冷酷的语气。   谢知行其实是想要生气的,郁初昨晚一个人在海边,哭着跟他说要分手,他不得不答应。   郁初不接他的电话,不愿意和他交流,最后他靠手机定位发现郁初的位置在宿舍。   他赶过来,一直等到郁初开门。   可是他看到郁初后感觉自己没办法生气。   在门外等待的这段时间内,他把这几个月的事情都复盘了一遍。   他想是因为他没有给足郁初安全感。   “我想和你聊一聊,”谢知行说,“可以吗?”   郁初拒绝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谢知行依然没松手。他握着郁初的那只手上有些湿润,是郁初的眼泪。   “我们已经分手了,”郁初小声啜泣,“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和你见面的。”   谢知行想起在地下停车场的那个夜晚,郁初流着泪说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是郁初第一次说要跟他分手。   郁初在他面前好像总是开心的,那一晚的郁初就像是忽然裂开了一条缝。   谢知行看着他:“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我是你男朋友,你可以告诉我。”   “你现在不是了,”郁初强调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他不想和谢知行藕断丝连,可是也不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太恶化。他打不过邪恶的资本家谢知行。   谢知行看郁初这么抗拒,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郁初挣脱开他的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意思是让他喝了热水赶紧走。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关心谢知行。   “如果你有空的话,”谢知行离开前这么说,“可以联系我,我都在。”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逼着郁初和他坦白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至少要等到郁初没有这么抗拒。   亲眼看着谢知行关上门,郁初感觉自己好像不饿了。   他回到床上,安静地躺着。   他以为他和谢知行分手后会是很开心很放松的,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他想,分手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难过,比没有拿到限定奖励更难过一些。   郁初躺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郁初醒了过来。他的喉咙很痛。   他动作缓慢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热。   郁初弯腰打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在里面翻翻找找一阵,终于找到了体温计。   他给自己量了体温,37度多,又是低烧。   最近流感有点严重,郁初想自己多半也是中招了。他这段时间明明没怎么出门,就是昨晚去了一趟海边。这样的话,谢知远会不会也得流感了?   不过谢知远肯定有自己的家庭医生,比起谢知远,他应该先操心自己。   他去客厅的小药箱里找了药,吃完药,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又开始睡觉。   等到郁初完全清醒,已经到晚上了。   他摸摸额头,好像退烧了。   -   郁初总感觉这爱豆越当他的身体越差。他以前似乎没这么容易生病——也不一定,每年冬天他都要感冒个一两次。但是他在当爱豆之前也没有腰伤,都是长时间练舞弄出来的毛病。   他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反反复复地烧了两天。   好在修斯从美国老家回来了。修斯回宿舍的时间都很早,今年也不例外。   修斯拖着行李箱,打开宿舍的门,发现餐厅的长桌上放着一只杯子。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那里还没有杯子,大概是有人回来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一进门,看到郁初躺在床上,他感觉不对劲。下午三点了,休息时间的郁初再睡懒觉也没睡到过这个时间。   他放下行李箱,过去摸郁初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点烫。   “哥,”他叫郁初,“发烧了吗?你的体温有点高。”   郁初迷迷糊糊的,以为谢知行又来了,整个人抖了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修斯,松了口气。   “可能有一点。”他说。   “要去医院吗?”修斯觉得生病还是得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才放心,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郁初摇摇头:“不想去医院,去医院好麻烦。我也快好了。”   他昨天喉咙还在痛,今天已经好很多了。他感觉只要再吃一天的药就可以了,没必要浪费时间去医院。   郁初不愿意去医院,修斯也没有再坚持。他跑去药房帮郁初买了退烧药回来,顺便买了一盒润喉糖。经过便利店的时候,他又进去买了薄荷糖,郁初喜欢这个。   结账的时候他思考起一个问题,郁初去年也是很早就回了宿舍,春节对郁初他们来说应该很重要才对,他们每年都会在春节放假。   修斯返回公寓,却在门口碰到了谢知行。   他以为谢知行是来看郁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他生病有一两天了,你为什么现在过来?”   然而谢知行看起来并不知情,疑惑道:“他生病了?”   修斯觉得谢知行莫名其妙,站在公寓也不进来,不知道什么目的。他回到宿舍后没多久,有人按响了他们宿舍的门铃。   郁初坐在床上,被子把他裹成了一个粽子的形状。他拿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他听到门铃声,和修斯说:“有人在门口,你去看一下是谁,是谢知行的话不要让他进来。”   修斯应了声好,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自称是谢知行叫过来的家庭医生,过来给郁初看病。   他核实了一遍对方的身份,居然真的是个医生。   这位家庭医生给郁初看过病后就迅速离开了,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修斯想谢知行这个人偶尔还是能做件好事的。   郁初吃了药,又喝了一口水。   他装作不经意地跟修斯说:“我和他分手了,昨天晚上。”   修斯第一反应终于分手了,郁初很早就和他提过想要和谢知行分手,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怪不得刚刚谢知行只是站在楼下没有上楼。   不过他又看了看郁初现在的状态,问道:“你是因为和他分手才生病的吗?”   “分手和生病能有什么关系。”郁初轻笑一声,尽管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这是流感害的。”   他慢慢地下了床,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随后就松手放下。   郁初的肤色很白,连续发烧两三天后这样的肤色就把他衬得更虚弱了,像是伸手也无法触碰到的月光。   舞台上的郁初过于完美,他有时候会忘记郁初其实也是一个会受伤会疲惫的普通人。   他听到郁初说:“比恋爱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因为分手就病成这样,那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劲了一点。承受能力这么差怎么当爱豆。”   修斯像是突然心所有感,他握住郁初的手,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   郁初问:“怎么了?”   “没事。”修斯说。   郁初坐在床边。他想修斯算是他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恋爱又分手的人。   起码还有人听他说这些话。   他把被子拉过来,问道:“你刚才在楼下碰到谢知行了吗?”   修斯嗯了声。   郁初叹气道:“果然。”   他总以为自己和谢知行分手后就能回以前忙碌但是平静的爱豆生活,只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愿。   郁初出道七年,碰到了自出道以来的最大危机。   而这个危机的罪魁祸首,是和他认识十年的里德·修斯。 第50章 晚上出门准没好事   “要出去逛逛吗?”郁初问。   修斯回国后的这两天郁初一直待在宿舍里,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想趁着假期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出去逛逛。   修斯答应下来,然后问:“我们去哪里?”   郁初拿着手机,找到自己之前收藏的一条帖子,把里面的配图给修斯看:“我想吃这个猪排饭,我们去吃这个。”   “好。”   郁初看到这个猪排饭的时候喉咙没好,不能吃,所以先收藏了这个帖子。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他换好衣服,和修斯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打了车,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一家日料店。   郁初打开车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哆嗦一下。他赶紧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让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   这几天首都市一直下雪。郁初待在宿舍时还没觉得怎么样,一出门才发现今年的雪比他想象中要大。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车子旁边的地面上全是雪被踩实后变成的冰。   郁初下了车,和修斯说小心地上的冰,很滑。   他们肩并着肩,走进了那家日料店。   店内很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炸物的香味。郁初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果然是应该偶尔出来逛逛。   他询问穿着工作制服的服务生店里有没有包间。   服务生热情地把他们俩带到了包间里。   郁初摘下围巾,挂在椅背上,然后坐了下来。   “总算暖和了,”他说,“今天外面好冷,感觉耳朵都要被冻掉了。”   修斯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   包间内的照明灯光是暖黄色,照在郁初的头发上,染黄了他的头发。   郁初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菜单。   他先在他惦记了好几天的猪排饭前面打了勾,然后选了一份天妇罗。   他说:“我请客,你可以多吃一点。”   郁初对待修斯是真的用对亲弟弟的态度,修斯不知道比白眼狼杨纪好了多少倍。   况且这几天他生病,是修斯在任劳任怨地照顾他。   修斯按照自己正常的食量点了东西。   点完菜,郁初拿起手机。   他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一周了,可谢知行依然在给小草浇水。   谢知行每天的浇水时间基本固定,不知道是记性好还是每天定了提醒事项好让自己记得浇水。   郁初也在给小草浇水。   这棵树他们已经养了很久了,要是因为分手就放弃小草,郁初觉得可惜。   祸不及子女——应该是有这句话的。   他放下手机,和修斯聊天。   过了会儿,服务生把郁初的猪排饭端了过来。   卖相非常漂亮。   郁初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拿起了筷子。   盛饭用的这只碗比他的脸还大。   猪排几乎占满了整只碗,个头最大的那一块上插着一面小小的黄色旗子。   他的筷子刚碰到猪排的表面就听到咔嚓一声,一抬头,是对面的修斯在正大光明地偷拍他。   “又在偷拍我,记得把我拍得好看一点。”他说着,夹起一块个头比较小的猪排,咬了一口。   这份猪排没有辜负它的卖相,外酥里嫩,里面的肉完全不柴,还很多汁。   郁初配了一小口米饭,满意地点点头。   他夹了一块猪排分给修斯,然后把插在猪排上的那面小旗子拔下来,放在旁边的盘子上。   郁初吃得很小心,但嘴边还是粘上了一点面包糠。   修斯盯着他的嘴角,正准备递纸巾过去,郁初就用舌尖舔掉了那些面包糠,然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   郁初把擦过嘴的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他没注意到修斯的视线,夹起一块鸡肉天妇罗。咬一口,也很多汁,不过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点很淡的咸味。   郁初沾了小碟子里的深色酱料,一尝味道,居然是甜的。   “怎么是甜的,”他说,“我以为是咸的。”   他感觉日本人总是会弄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味道。   之前去日本,他和修斯他们一起去吃乌冬面,实在是太咸了,店员说可以在面里加奶油。   修斯也尝了尝味道:“甜的。”   “不沾这个酱了。”郁初慢慢地嚼着,“还是原味好。”   郁初吃了半份猪排饭后已经有些饱了。   他吃了两口抹茶布丁,很苦,味道一般。他把剩下的半个布丁推到修斯面前:“留了半个给你。”   修斯一口把剩下的布丁吃了。   吃完饭,郁初正想买单,修斯的动作快他一步,先把钱付了。   郁初没办法,又和修斯去买了奶茶,这次是他请客。   修斯本来想喝冰咖啡,被郁初换成了微糖热奶茶。   两个人喝着奶茶,开始散步。   “你回美国的时候做什么了?”郁初好奇地问,“和家人聚餐了吗?”   “嗯。”修斯说,“我去见了下父母,然后是祖父母。你也和家人聚餐了吗?”   郁初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和他们一起吃了年夜饭,然后逃跑了,所以就回宿舍了。”   其实是跑出家后一个人在街上边走边喝酒,结果碰上了谢知远,后来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一言蔽之,非常混乱。   郁初挑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告诉修斯。   他很少提起家里的事情,修斯也很懂气氛地没有再追问。   “以后我可以陪你在这里过春节。”修斯说。   他的好意郁初是心领了,但是没什么必要。   “我们一年才多少假期,”郁初说,“你回去和家人一起也挺好的。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春节的时候要团圆。”修斯看向他,“我听别人都是这么说的。”   郁初咬着吸管,笑起来:“那有人过年的时候还在加班呢,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团圆。”   修斯似乎有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们从街上一路散步到江边。   天气太冷,江边步行道上的人不算多。   郁初手里的奶茶已经要见底,他摇了摇,里面还有不少芋圆。   今晚月明星稀,郁初抬起头,直视月亮。   他小时候会伸出手指指着月亮,这种时候杜芮舒就会和他说不能用手指月亮,不然耳朵会被月亮割掉。   他对此深信不疑,没有再指过月亮。但是长大后想想,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郁初转头一看,修斯在那里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月亮的大小。   他走过去:“在干什么呢。”   “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像很大。”修斯说。   “我感觉好像差不多。”郁初微微眯起眼,仔细地看了看月亮,“比平时要大吗?”   “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两人走过步行道,又过了桥,最后走到附近一条没有人的小径。   郁初扔掉了空的杯子,走回到修斯身边:“好了,走吧。终于能扔掉了。”   修斯却一动不动。   郁初疑惑道:“怎么了?”   他感觉得出来,修斯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能让修斯这么犹豫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难道修斯也偷偷恋爱了。跟队友坦白自己在恋爱,确实需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郁初也很有耐心,并没有催促修斯,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开口。   最终,修斯还是开口了:“我喜欢你。”   郁初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他发现这不是他的幻听。修斯真的说了那不可思议的四个字。   他环顾一周,附近没有路人,也没有扛着摄影机突然跳出来的摄影师。   “隐藏摄像机?”他说。   他们刚出道不久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隐藏摄影机,大晚上的说要去录团综,司机把保姆车停在无人工厂前,然后突然冒出一群人,说要劫持他们。   郁初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什么“假装向成员告白”的隐藏摄影机。   毕竟仔细回想,刚刚是修斯慢慢把他引到这里来的。说是隐藏摄影机也很合理。   修斯说:“不是。”   郁初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了。   他记得他今晚和修斯一起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吃他惦记了很久的猪排饭,结果呢,修斯在说什么?喜欢他?   郁初沉默很久:“今天是愚人节?”   好像也不是,现在连二月份都没到。   “不是愚人节,”修斯说,“我认真想过了,我是真的……”   郁初的语气十分强硬:“闭嘴。”   他只能先阻止修斯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但是说完闭嘴,他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平时的他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其他人说话。   郁初沉思两秒,转身离开,他想赶紧离开这里,从修斯的视野里消失。   修斯立刻跟了上来。他的手刚抓住郁初就被甩开了。   郁初看着他,甚至觉得有些生气:“卖腐卖得入脑了?”   “我不是。”   修斯是已经想清楚了才对郁初这么说的。之前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看到郁初和谢知行在一起他会不高兴,郁初隐藏得很好,不会被狗仔拍到影响团队。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觉得郁初恋爱后有点冷落他。可是好像也不对。   他在这两天才真正想明白原因是什么。   郁初直视着修斯的眼睛,是一种深沉的蓝色。他记得修斯说过,他家在两三代之前其实是挪威人。   他不太明白。他是石油吗?美国人这么喜欢他?   郁初看着逐渐靠近的修斯,暂时不能思考。   他反手给了修斯一巴掌,力气不大,但是足够打醒修斯。 第51章 逃避虽然可耻   “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郁初刚刚用的力气并不大,可修斯却觉得自己被他扇过的脸很痛。   他没想到郁初会发这么大的火,在他的记忆中,郁初从来没这么生气过。郁初向来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很少这么外露地展示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白会让郁初这么生气。   里德·修斯在11岁时认识郁初。   他参加了IC在美国的练习生选拔,通过选拔后来到这座陌生城市,正式开始了他的练习生生涯。   他进公司时郁初已经当了一年的练习生。   对初来乍到的他最友好的人就是郁初,他也是在那时和郁初熟起来的。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最后一起出道。   他以为郁初最多只会冷着脸拒绝他。   修斯抓着郁初的手刚松开一些,下一秒,他又将手收紧   他不知道郁初为什么宁愿相信这是隐藏摄影机也不相信这其实是他的真心话。   郁初只觉得头痛,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好不容易才和谢知行分手,这都没几天,修斯突然开始发疯了。难道修斯是因为他分手了才来表白的?   早知道他就不和谢知行分手了!   不行。郁初又否决了自己冲动的想法。他肯定要和谢知行分手。   他重重地甩开修斯的手,径直离开了。   从这时起,郁初就不再搭理修斯了,他把对方完全当成了一个空气人。   第二天简羽阳在中午回到宿舍,看到在厨房洗苹果的郁初,立刻凑过去:“有苹果吃吗?”   郁初把洗好的苹果分给他一个。   简羽阳蹭到一个苹果吃,他一边咬苹果,一边说:“修斯也回来了?”   提到修斯,郁初洗苹果的动作停顿两秒,然后说:“嗯。”   “我们没回来的时候你们天天在这里过甜蜜二人世界。”简羽阳说,“这么幸福。”   换做平时简羽阳说这些话郁初根本不会在意,但是修斯真的和他表白了,这些话现在怎么听怎么奇怪。   郁初心不在焉地把刚洗干净的苹果擦干,接着看向简羽阳。   他觉得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简羽阳看郁初面色凝重,疑惑道:“怎么了?”   郁初现在已经不和修斯说话了,但是两个人是室友,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觉得不自在。   他问简羽阳:“我可以和你住一间房间吗?”   简羽阳没听明白:“什么?”   郁初抓住简羽阳的衣服,让他跟自己走到角落里。他担心动静太大把修斯引出来,这两天的修斯跟个阴魂不散的男鬼一样无处不在,不知道会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出现。   他小声跟简羽阳说:“宿舍,我和你住一间房间。”   简羽阳拿着苹果,还是不太明白:“要换房间,为什么?哥你和修斯吵架了吗?”   “算是吧,有点复杂,但是差不多就是这样。”郁初问,“可以吗?”   简羽阳住的也是双人房间,他的室友是秦筠。   他说:“我都可以,不过得先问一下秦筠。”   “没事,我过会儿发消息问他。”   郁初松了口气,能换房间就行,简羽阳和秦筠要是不愿意的话,他可能就要去找袁向笛了。   他单独发消息给秦筠。   【Crab: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秦筠:什么事情?】   【Crab:我想和你换个房间。】   【秦筠:换房间?】   秦筠的反应和简羽阳差不多,都问他是不是和修斯吵架了。   郁初糊弄了一下,把秦筠也糊弄过去了。   【秦筠:行。你要现在搬吗?我东西有点多,你搬不了的话可以等我回来搬。】   郁初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这么悠闲的休息时间,他原本是要在床上度过的,都怪修斯,他只能没事找事地出来在厨房洗苹果,假装自己很忙。   但凡他没有和谢知行分手,他还能去谢知行那里躲一躲。真是倒霉。   他直接拉着简羽阳去搬东西了。   修斯就在房间里,郁初和简羽阳搬东西的时候不可能避开他。   简羽阳一进房间就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太奇怪了,他不明所以,不过既然答应郁初帮忙搬东西,不管怎么样,这个任务肯定是要完成的。   他尴尬地和修斯打了招呼,然后帮郁初搬起了东西。   就是简羽阳搬东西的这个空档,郁初被修斯拉到了浴室里。   他们的房间其实还有阳台,只是他们几乎不去那里,很危险,容易被人拍到。修斯好歹没把他拉到阳台上。   修斯问:“你不要和我住一间房间了吗?”   郁初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样,根本不搭理他。   “哥……”   郁初正想推开修斯,浴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简羽阳在外面叫他们:“我先把柜子上的那些东西拿过去了。”   “好。”郁初应了声,顺手推开修斯,“我出来和你一起。”   修斯就只能站在自己的床边,看着郁初和简羽阳慢慢地把东西搬走。   简羽阳和秦筠的房间和他们的房间布局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房间内的布置不一样。   郁初打量房间内部的时候,简羽阳问他:“哥,修斯干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他沉默几秒,然后回答说:“有机会的话,再和你说吧。”   这显然是不太好告诉他的事情,简羽阳也没有再问。只是他难免好奇,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让郁初生气成这样。   要知道,郁初算是他们五个人里脾气最好的那个人,他们很少见到郁初生气。   修斯这是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两间房间里的东西都很多。郁初和简羽阳下午开始搬东西,直到晚上才搬运完毕。   搬到后来,甚至修斯也在帮郁初搬东西。   简羽阳这下更确定了,肯定是修斯这边的问题。   宿舍的床都是公司一开始就给他们买好的,都是一样的床。但是郁初躺在床上,总感觉有些别扭。   他一转身,看到的是简羽阳,而不是修斯。   郁初在心里叹气,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一看手机,他发现好几天不见的谢知远给他发了消息。   【眼镜钱多多:我的眼镜。】   谢知远的眼镜确实还在他这里。   郁初的本意不是偷眼镜,他一直想着要把眼镜还回去,但是他又觉得给谢知远发消息很尴尬。   他自己不找谢知远,就没有其它途径找谢知远了。谢知远有一个AI一样的助理,郁初没有那个助理的联系方式。   现在谢知远自己来找他了,正好趁着现在把眼镜的问题解决了。   郁初给那副眼镜拍了一张照片。   【Crab:眼镜在我这里。没有弄坏,好好的。】   【Crab:[图片]】   【Crab:我本来想找个时间还给你的,但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有空。】   郁初先和谢知远解释说自己不是想留下眼镜。   过了一会儿,谢知远的回复来了。   【眼镜钱多多:现在就有空。你可以来我家里。】   这说的是什么话!   郁初看着这条消息,眼睛都睁大了。   谢知远家那不就是谢知行家吗?谢知远现在把他叫到那里去到底是什么居心。到时候他带着眼镜一过去,就被埋伏在门后的谢知行抓到了。   谢知远该不会是在和谢知行打配合吧。他的确在谢知行这里捞了一点钱,但是罪不至死。   【Crab:我现在可能没有空,要过几天。】   【眼镜钱多多:可以。】   【Crab: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眼镜钱多多:每天晚上都有空。你什么时候有空?】   郁初又在心里叹气,想自己当时就不应该去抢谢知远的眼镜。   他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要抢谢知远的眼镜?他自己都有点想不明白了。   他纠结了一阵,然后放了手机,把被子扯到头顶,开始睡觉。   第二天,秦筠和袁向笛也回来了。   秦筠昨天就收到了郁初的消息,也知道自己和他换了房间,回到宿舍后直接进了那间属于修斯和郁初的房间。   房间里的修斯听到开门声,以为是郁初回来了。抬头一看,是秦筠。他又失望地低下头。   果不其然,秦筠坐到床上,问道:“兄弟,你干什么了,让郁初哥这么生气。”   修斯不好说真正的原因,只是说是自己当时开了不太好笑的玩笑。   秦筠觉得纳闷,他暂时想不到恶劣到什么程度的玩笑才会让情况严重到这个程度。   袁向笛作为队内的大哥,一个人住一间房间,消息比较滞后,还是后来才发现郁初和秦筠换了房间。   他们三个和劝和节目里的老娘舅一样,这几天一直围着郁初和修斯劝和。   只是他们的劝和一点作用都没有。郁初完全不理修斯,说不理就是不理。修斯那边倒是很积极地在修复关系,但是郁初每次看到修斯要么就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直接转身离开。   看这情况,袁向笛他们也放弃了劝和,到时候万一起了反效果就糟糕了。   郁初和修斯的冷战持续到了郁初的生日那一天。   去年郁初的生日正好是大年初二,大家都在放假,所以也就没有生日直播。   如果抛开郁初现在和修斯的关系的话,今年的生日直播是可以顺利进行的。   工作人员已经给郁初布置好了直播场景。   墙面上挂着一排字母气球,拼起来就是Spring Happy Birthday。   郁初坐在中间,看着工作人员安排其他成员的座位。   他听到有人对修斯说:“你坐在郁初旁边。”   郁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看着修斯坐到自己的旁边。   简羽阳看着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有点担心。 第52章 不太平静的生日   郁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侧着脸,视线越过修斯,和袁向笛聊天。   这样实在太过刻意,看得简羽阳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他盯着修斯和郁初,突然发现,修斯已经伸手握住了郁初的手。郁初显然不想和修斯手牵手,一下子拉开了修斯。   跟打情骂俏一样。简羽阳想。还好现在直播没有开始,不然这一段估计会被截下来做成GIF。   现在分明是大晚上,简羽阳却感觉自己站在夏天的大太阳底下,有些汗流浃背。   和郁初聊天的袁向笛忽然福至心灵。   他想,他们俩,不会是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这几天小情侣闹矛盾了,所以郁初才闹着要搬出房间?   那也太严重了。队友就是队友啊,队友是不能变成妻子的!队友要是变成妻子的话……   袁向笛也开始汗流浃背。   只有秦筠还在说他的冷笑话,他问郁初:“你知道为什么人会带领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吗?”   郁初知道他又要说冷笑话,很配合地问:“为什么?”   “因为人类是领掌类动物。”秦筠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笑话还是很冷,但是郁初觉得比秦筠之前说的那些冷笑话要好笑。他夸了秦筠一句,说秦筠的冷笑话水平比之前要有进步,以后说不定可以成为冷笑话大师。   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后,郁初的生日直播正式开始了。   郁初和其他成员一起对着镜头打了招呼,然后拿起工作人员准备的手机,看粉丝的留言。   “现在刚开始直播,不知道大家都进来了没有。”郁初把直播用的手机在镜头前面展示了几秒,“这个是staff准备的手机,是专门用来看大家的留言的,大家有什么话想说的话都可以发,我在这里可以看到。”   郁初的手上只拿了手机,其他四个成员都抱着黄绿色的数字抱枕,是郁初的生日0204。   “去年我的生日正好在大年初二,所以就没有和成员们一起进行生日直播了。”郁初说,“但是今年又可以和成员们,以及大家一起过生日。”   【小春生日快乐!今天的直播开始得好早哦。】   【哈露酱今天状态好好哦,亲亲亲】   【宝宝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真好,今年的立春又能看到小春了】   郁初笑着看了一部分粉丝留言,把手机放在旁边的支架上。   “今天可以和大家一起过生日我也很开心。”他说。   他们五个人的生日直播环节都是固定的,开场后会先展示每个成员送给寿星的礼物,然后才是展示生日蛋糕。   简羽阳拿着自己要送给郁初的那份生日礼物,担心地看着郁初收下修斯的礼物。   他知道郁初肯定有自己的分寸,就算郁初现在私下完全不搭理修斯,在镜头面前时,郁初多半还是会先放下自己心里的别扭。   袁向笛在旁边活跃气氛:“现在是修斯的礼物,让我们看看他准备了什么样子的礼物。”   郁初从修斯手里接过礼物,低头看着这个藏青色的盒子。   如果是以前,他会先好奇地摇一摇盒子,然后问修斯准备了什么礼物。但是今年他没有这么做,拿到礼物后,他低着头,解开了礼物盒外被系成蝴蝶结的缎带。   里面是一条项链。   郁初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对修斯说了声谢谢。   他现在对待修斯的态度其实不算非常冷淡,可只要有心人把现在的他们和之前的他们放在一起对比一下,就可以发现郁初此刻的表现很不对劲。   好在袁向笛这时加入对话,所以现场的气氛看起来不会太过尴尬。   其他三个人送给郁初的礼物都是按照郁初的喜好挑选的。   郁初收下他们的礼物,也都和他们说了谢谢。   他其实也不想在镜头前表现得太明显。粉丝们的观察力是非常惊人的,他要是在镜头前不理修斯,马上就会有人说他们队内不合,或者是猜测他们吵架了。   郁初一直认为队友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再好的朋友都有可能吵架,他和修斯他们是朋友,但也算是同事,五个人工作在一起,日常生活在一起,发生摩擦再正常不过。   可是架不住有人喜欢把爱豆的关系拿出来说。这些人总感觉他们比爱豆本人更懂队友之间的关系。   绝大多数时候,郁初的真实想法和那些人猜测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   郁初想着在镜头前尽量用正常的态度对待修斯,只是一看到修斯,他就要想起那天晚上修斯说的话。   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关,太奇怪了。   结束掉送礼物这个环节,工作人员端上来一个漂亮精致的蛋糕。   郁初今天过生日,有不少品牌方都送来了蛋糕。他一来公司就看到了那些蛋糕,因为是品牌方送的蛋糕,贺卡或者蛋糕本体上都有品牌的名字,基本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是谁送的。   除了这些蛋糕,还有两个比较特别的,看贺卡上的署名,是谢知行和谢知远送的,有他们俩的签名。两个人的字体都挺飘逸,谢知行的字迹要更飘一些,在高考时这种字体大概率是减分项。   这两个蛋糕还吓了方林一跳,他说没想到谢氏那边居然也让人送了蛋糕过来。   郁初倒是不太意外。   那么多蛋糕,郁初自然是没办法全部吃掉的,最后肯定要分给全公司的人吃。   工作人员帮他把那些蛋糕摆在一起,随后帮他拍了照片。谢知行和谢知远送的那两个蛋糕被郁初放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郁初本来想直接不让这两个蛋糕入镜的,但是方林和他说,这是谢知行合谢知远的蛋糕,相当于是谢氏那边直接送来的,意义不一样,必须出镜。人家送了蛋糕,当然要给一点面子。   他也就同意把它们放在画面里,但是是不太显眼的位置,一眼看过来注意不到的那种。   在直播里端上来的这个蛋糕是IC自己准备的。   简羽阳拿起旁边的纸皇冠,张罗着给郁初戴上,然后又拿工作人员的手机给郁初拍了照片。   袁向笛和秦筠他们用打火机一根根地点燃蛋糕上的蜡烛。   被郁初单方面冷战中的修斯一时半会儿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坐在旁边看着郁初。   这时,他注意到后面的字母气球没固定好,站起来把气球按了回去。   简羽阳拍摄的画面里每个人都在忙,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点好笑。   戴好皇冠,郁初就可以许愿了。   等房间内的灯被人关闭,郁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十指交扣,放在胸前。   他现在应该许愿才对,但是他闭上眼睛后,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他记得自己去年的愿望是赚大钱,十几秒后,他又许下了相同的愿望。   【许愿许愿!】   【希望今年的小春可以顺顺利利的,身体健健康康,不要生病!】   【小春会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生日快乐宝宝】   【要开开心心的】   许完愿,郁初睁眼,吹灭了面前蛋糕上的蜡烛。   房间内的灯再一次被打开。   简羽阳带着其他人又喊了一声生日快乐。   郁初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把蛋糕切成平均的五块,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   郁初吃蛋糕的时候感觉到旁边的修斯一直在盯着他,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盯穿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生日直播总共一个半小时,等直播结束,现场的工作人员动作麻利地开始整理东西。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郁初他们已经在准备回宿舍休息了。   郁初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说他要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是和简羽阳说的,说话时还特地控制了自己的音量,就是为了避免修斯听到。   他刚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两步,就感觉似乎有人跟着自己,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到了洗手间,郁初正准备洗个手,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哥。”   果然又被修斯跟过来了。又被这个男鬼缠上了。   郁初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洗了手就要走。   修斯拉住了他,不愿意松手。   郁初的语气非常平静,他还是想和修斯好好说话:“放手。”   修斯根本不听,还是用力地拉着他。   这种时候就是得果断地甩开修斯,然而郁初迟疑了一下,被修斯缠上了。   公司洗手间这种公共场所,在这里纠缠不清被人看到就难办了,哪怕现在公司里没有多少人。谨慎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修斯的体温向来比较高,郁初被他贴着,很想再转身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一下。   他忍住了,他没有扇人巴掌的癖好,只是看那些电视剧里的巴掌有能让人幡然醒悟的作用,他也想试试。郁初用力推了一把修斯,随后离开了洗手间。   上了保姆车后郁初也没有和修斯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简羽阳身旁。   他安静地靠在车窗上,没有和简羽阳或者其他成员聊天,看了会儿手机。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郁初发现自己今年这个生日事情还真是一件接一件,能算是一个多事之春,今天才是春天的第一天。   热搜上有一个词条,和他有关。   ——郁初海边牵手。 第53章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热搜的起因是一个素人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帖子。   这个素人说自己在除夕那天去看夜晚的海景,没想到在沙滩上偶遇了郁初。和郁初同行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经过搜索,发现是谢氏集团的太子爷谢知行。   他第一次碰到爱豆,于是拍了一段视频发了出来。   视频不是很长,从郁初歪歪扭扭地被牵着走路,到郁初抢了眼镜让自己摔了一跤再逃跑。   最初的那条帖子的评论区很正常,有一些粉丝在说很少看到郁初和圈外的朋友一起出去玩。   博主也回复说两个人关系看起来很不错,郁初还在和谢知行打闹。   大多数人看到两个同性别的人走在一起第一反应一般都是这两个人是朋友,而不是情侣。   他们俩也没有当着镜头的面接吻。   但是帖子发布两个小时后,“郁初海边牵手”这个热搜像是坐了火箭,一下子冲了上来。   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   现在营销号都在说他和谢知行一起在晚上散步看海。   这是谢知远,不是谢知行。郁初想。   很快,保姆车里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条出乎意料的热搜。   “哥,”简羽阳看着手机,“你和那个谢出去逛沙滩了?”   “嗯。”郁初直接承认了,顺便纠正了原博主和营销号的错误,“不是谢知行,是谢知远。”   简羽阳他们之前就见过谢知远,知道他是郁初的朋友,也就没有大惊小怪。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有一部分人故意把这件事往恋爱上引。   “我靠,”简羽阳说,“这还能扯到恋爱上,这群人真的假的。”   修斯看向郁初,没有说话。   郁初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方林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喂,方哥。”   方林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在除夕那天和谢知行一起出去玩了。   郁初说自己确实出去玩了,但是不是谢知行——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想果然不止他一个人分不清这兄弟俩,这么多人都分不清楚,果然不是他的问题。   “你和朋友出去玩还牵手?”方林问。   郁初把责任推到了谢知远身上,意思是让方林去骂谢知远:“我喝酒了,他非要抓着我。我都说了不要抓着我,但是他不听我的。”   “这个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有人在带舆论。”方林也没办法去质问谢知远,他说,“你先跟粉丝说一下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谢总那边你让他配合你一下,发个朋友合照什么的。别的交给公司处理就行。”   看郁初挂断电话,袁向笛好奇地问:“方哥怎么说?”   郁初把方林和他说的那些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秦筠说,“应该不用担心。”   郁初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方林让他去找谢知远配合一下。李社长见到谢知远都要点头哈腰的,当然没办法命令谢知远配合。只能靠他自己。   他感觉谢知远应该懒得管这些事情。   郁初打开备忘录,在聊天框内输入。   几分钟后,他把自己写好的消息发给方林,对方确认过一遍后他才把消息发到Pocket。   【haru:大家好,我是Spring。因为刚刚结束生日直播,所以刚才才注意到热搜上的视频。首先向因为这次事件感到失望的所有人道歉。除夕当天我喝了酒之后和一个朋友去了海边散步,因为当时喝了酒,所以当时朋友一直牵着我。看了视频后我才发现当时我还有其它不太得体的行为,对此,以及这件事引起的一系列争议,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和我同行的人确实只是我的朋友,希望大家不要相信任何和恋情有关的信息。】   【宝宝,不要因为这种事情道歉……今天过生日,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死人ic,让自己家艺人因为这种事情出来道歉?】   【我真服了,和圈外的朋友出去玩一下怎么了,是喝酒了,没酒驾又怎么了呢?成年人和朋友聚餐的时候一起喝点酒是违法了还是怎么样?】   【小春别因为这种事情道歉】   郁初关掉Pocket,又点开热搜,果然,他刚在Pocket里发了道歉消息,马上就被营销号搬运到了其它地方。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是不小心被路人拍到了视频。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道歉的,但是他得出来表态。   粉丝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态度。   说难听点,爱豆出事后只要安抚住粉丝就可以了。   “我这边发了,”郁初说,“然后得去找谢知远。”   其实谢知远不是唯一选择,他甚至可以找谢知行。热搜上说的就是他和谢知行,而不是谢知远。   他也不知道最开始那个博主是怎么搜索的,既然能搜索到谢知行,那应该也能搜到谢知远。视频里他都去抢谢知远的眼镜了,还不能分辨出来是谁吗?   长得一样,只要其中一个出来声明就可以了。   郁初想自己肯定不能找谢知行,找前男友做这种事情太搞笑了。   那就只能找谢知远了。   这种事越早解决越好,拖得太久可信度就会下降。或许他该今晚就去找谢知远。   这个时间不知道谢知远睡了没有,没睡的话他可以带着眼镜去找他。   郁初又去看粉丝和路人的反应。   显然公司抹去他出道前经历的人为操作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外界一直认为他是个低调的富二代,谢知行给他的那张黑卡也成了重要的一环,他们认为富二代和另一个富二代是好朋友再正常不过。   郁初微微低头,情绪芜杂。   简羽阳靠过来,低声问他:“在担心吗?”   “还好。”郁初说,“就是有点烦。”   “碰到这种事情就这样,”简羽阳问,“你要去找他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郁初轻声拒绝道:“不用。”   司机把车开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郁初一下车就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着那辆停在不远处的车,心想怎么这么像谢知行的车。   他留意了下车牌号,居然真的是谢知行的车。   下一秒,郁初和谢知行对上了视线。   他知道自己这是逃不过了,他转过身,和其他四个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来。”   简羽阳看了看郁初,又看向谢知行,和郁初说:“有什么事情的话及时找我们。”   “好。”   郁初看着队友们走进电梯,随后电梯门缓缓关闭。他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不是第一次。   安静的地下停车场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愈发明显。   郁初这次是真的认栽了,今天一开始,他只是想过一个平静的生日而已。   他低着头,不愿意看谢知行。   谢知行抓住了他的手:“你那天和谢知远在一起,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郁初虽然已经不记得一些细节,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那时候和谢知行说他一个人在海边。   他的原计划就是自己一个人去海边,谢知远是自己冒出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可是他不想和谢知行解释,这些事情也解释不清楚。其他人除夕都在家里吃年夜饭,为什么他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又为什么这么巧碰到了谢知远。   他很想和谢知行说放过他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沉默半晌,郁初索性承认:“我骗你了,反正我也不在意我陪的是你们中的哪一个,对我来说都一样。现在满意了吗?”   谎话说多了,郁初也开始分不清哪些才是自己的真心话,现在的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吗?他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谢知行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把郁初拉到了车里。   他握着郁初的手,可是他感觉到郁初的手越来越冷。   郁初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他的手心里全是他自己留下的红色的弧形的掐痕。   他感觉自己没有家人了,也失去了一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那些评论说很少看到他和圈外的朋友一起出去玩,确实很少,因为他在圈外根本没有朋友,圈内好友也几乎没有。   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为什么不能让他稍微开心一点呢。   郁初伸手去开车门,迅速地下了车,但是没跑出多远就被谢知行跟上了。   “冷静一下。”谢知行按着他,“我想和你好好聊一下,可以吗?”   郁初根本不听,咬住了谢知行的手。   谢知行硬是忍住了,没有松手。   郁初松开嘴,马上又要逃跑,可是谢知行的手臂紧紧桎梏着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知行就是不愿意放过他。   他拉着谢知行的衣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如果只是想上床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做。可以吗?”   谢知行知道郁初已经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一直想好好解决问题,郁初却像是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不愿意出来和他交流。   他让人去查了郁初的家庭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郁初家的情况很复杂。   郁初三岁时他的父母就离婚了,七岁时郁初的亲生母亲杜芮舒和一个叫杨安成的男人结婚了,然后生了一个儿子,叫杨纪。查这些资料对谢知行来说再简单不过,他索性让助理把杨安成和杨纪的事情都查了一遍。   杨安成绝对不是个好人,谢知行一查就发现这个人常年欠债。还有杨纪,典型的废物。   郁初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些,他总以为郁初的家庭很幸福美满,毕竟郁初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私自调查这种事非常冒犯,他暂时不能告诉郁初。   “我不是因为这些才来找你的……”   谢知行话音未落,郁初突然发力,一把推开了他,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了电梯。他像是在拍惊悚片,慌张地按下电梯的按钮,看谢知行没有跟上来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电梯里面信号很不好,郁初出了电梯后才看到谢知远给他发了消息。他没有回宿舍,站在无人的走廊上,低头点开了谢知远的消息。   【眼镜钱多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郁初现在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了,他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他想谢知远这个资本家能这么好心地免费帮助他吗?想想也不太可能。   他慢慢喘着气,看到下一条消息。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眼镜钱多多:想让我帮什么都可以,只是有一个要求。】 第54章 于不存在弥赛亚的世界   【Crab:什么要求?】   【眼镜钱多多:过会儿再说。你现在在哪里?】   【Crab:我在宿舍。】   郁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仰着脸,看着天花板上的照明灯。   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再次去看屏幕。   【眼镜钱多多:我来接你。】   郁初拒绝了。他两分钟前还在地下停车场碰到谢知行,谢知远要是过来,让他们俩碰个正着就完了。谢知行现在多半觉得他和谢知远有一腿。   他靠在墙上休息了一阵,随后打车前往和谢知远约定好的地点。   走出公寓的大门时,他还特地看了看谢知行的车有没有停在附近,他担心被抓包。   郁初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谢知远发给他的地址是一家酒店,还是一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这大晚上的,谢知远让他去酒店,能有什么好事?   郁初在心里偷偷骂谢知远是个喜欢吃饺子的美国人。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个被人算计的可怜蛋,打不过邪恶的资本家。   他出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这个司机的开车技术太差,整辆车摇摇晃晃的,他闭着眼睛,垂着脑袋,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车子已经开到目的地酒店了。   郁初敷衍了求好评的司机,戴上口罩,下了车。   他面无表情时总是显得有些脆弱,白皙到没有什么血色的皮肤,纤细的身体。他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   司机也是在郁初下车后看着他的背影时恍然大悟,他在逛商场时好像见过这个乘客的巨幅地广。   郁初按照谢知远说的,没有前往酒店的前台,而是在进入酒店后直接找到站在一位站在电梯旁的工作人员,和他说:“你好,谢先生是不是在这里预定了房间?”   对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您好。请让我带您去预定的房间。”   房间在酒店的最顶楼。郁初想这种总统套房大概都在顶楼。   他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走到房间的门口。这里还有另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在等待。   两人帮忙打开了房间的门,郁初不需要他们提供其它服务,在他们准备把招待礼拿过来的时候郁初叫停,然后和他们说他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   郁初在套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谢知远。这人把他叫过来,结果自己不在场。   他换上酒店提供的拖鞋,坐在沙发上,用手机搜索了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晚上要多少钱。   天呐,一个晚上居然要三十万!他以为最多几万块钱。谢知远有这个钱开房间为什么不分一半给他?   郁初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回去。谢知远都花了三十万了,他得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他放下手机,想起自己忘记带上眼镜,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郁初走到巨大的双人床边上,整个人大字型躺在床上。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开门声。   郁初立即站起身,开始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被子。   他来不及把被子完全抚平,谢知远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怎么不让服务生过来整理。”谢知远说着,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郁初略过这个问题,目的性很强地问道:“你说的条件是什么?”   “猜猜看,”谢知远把问题抛回给他,“我说的条件是什么。”   郁初大晚上过来不是要跟谢知远玩你问我猜的,他看着谢知远,心情很不好地哼了一声。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不能总指望别人帮助,这种总盼着其他人帮自己的人通常会过得很惨。   谢知远也不是非要帮他不可,他会被这种消息影响,可这种消息影响不到谢知远。人都是这样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不说我就走了。”   郁初作势要离开,很快就被谢知远拉住。   “想吃点什么吗?”谢知远问。   三十万一晚的房间想来当然是有24小时的贴心服务的。   郁初今晚没吃多少东西。   谢知远问他想吃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牛排或者寿司,而是他小时候吃的一种烧饼,大小比他的手要小一些,很厚,上面会有一个双喜字,馅料是梅干菜。   他和杜芮舒以前的住处楼下就有一家卖这种饼的店,店面很小。   不过他不知道这种饼叫什么名字,可能也叫梅干菜饼。在首都,他几乎没见过卖这种圆饼的。   最后,郁初说:“我想吃小馄饨,不要虾皮,不要葱花。”   谢知远说好。   没多久,有人端来了一碗小馄饨,和郁初要求的一样,没有虾皮和葱花。   郁初拿起勺子,舀起一只小馄饨,吹了两下,吃进嘴里后烫得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   碗里的汤和白开水没什么区别,咸味很淡很淡,味道都集中在馄饨的肉馅里。   郁初吃了半碗馄饨,感觉自己的手终于热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一到冬天手就很冷,得在温暖的室内待上好一阵才能热起来。   吃了谢知远让人准备的馄饨,郁初对谢知远的耐心也多了一些。他是个很懂得感恩的人。   于是,他在安静地吃完剩下半碗馄饨后才问:“到底是什么条件?”   “开心一点。”谢知远说,“这是我的要求。”   郁初听不懂。这算是什么要求呢,他以为谢知远的要求会是……   谢知远问:“今天过生日,为什么这么不开心。直播的时候就是这样。”   郁初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以为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是谢知远居然能看穿他。他不喜欢这样被人看穿的感觉。   如果谢知远能看穿他,粉丝是不是也能看出来?   郁初沉默片刻:“我没有不开心,你看错了。”   “一小时三十分钟,”谢知远竟然清楚地记着直播时长,“我不认为我看错了。”   郁初见狡辩不成,有点恼羞成怒:“我不开心和你没有关系。”   谢知远的情绪似乎永远都这么平静,像远离陆地的海。   他说:“确实和我没有关系,只是我想让你开心。”   郁初其实还没有满足谢知远的要求,但他已经在自己几乎不使用的ins账号上发了声明。   和郁初在Pocket发的消息相比,谢知远写的这一段看起来就随意很多。   【xxx.tsez   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朋友在海边的视频,实际上当晚和这位朋友一起在海边散步的人是我,并不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因为这支视频,我看到不少关于我们两个人的猜测,我们没有约会过也没有恋爱过,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谢知远发文的时候附带了一张三个人的合影——他、郁初,还有谢知行。   郁初发现这是去年过年时他在他们家里拍的那张拍立得。他当时在房间里发现一台拍立得,就拉着他们俩一起拍照。   没想到这张照片现在派上用场了。   可是这么发出去,谢知行也能看到。   郁初担忧地说:“谢知行会不会找你打架。”   谢知远毫不在意:“也不是第一次。”   郁初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感觉是他挑拨了谢知行和谢知远之间的关系,他变成狐媚惑主的狐狸精了。虽然这并非他本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主要还是谢知远的问题,正常人谁会觊觎嫂子?当然他现在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了。   郁初悄悄地看了谢知远两眼,依然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真的没有其它要求吗?”   谢知远再一次把问题抛回给他:“你想让我提出什么要求?”   什么要求呢。   郁初在心里嘟囔着,谢知远都约他来酒店了,现在还在这里跟他装傻。   他很直白地问:“你不想跟我上床吗?”   “我对强/奸没有兴趣,”谢知远说,“至少要你情愿。”   什么跟什么。郁初想,既然这样,他过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站起身:“我要回宿舍了。”   谢知远提议道:“在这里睡一晚?回去的话说不定又要不开心了,你和那个红头发的人吵架了不是吗?今晚待在这里就不用回去见他。”   郁初一秒开启警惕状态:“你怎么知道的?”   “观察。”   这种人太可怕了。这么有耐心关心其他人的状态,干什么都不会差的。   郁初准备拒绝时,谢知远又说:“如果回去见到他会心情不好的话,不如留在这里。至少今晚留在这里,你会舒服一点。”   郁初犹豫再三,答应了。   他现在不想见修斯,但也不想见谢知远。只是房间是谢知远花的钱,他不能把谢知远赶出去。   或者说,谢知远过会儿就会露出真面目让他支付今晚的房费?郁初是有钱,可他不想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三十万他拿去做什么不好。   谢知远问:“怎么了?”   郁初掐着自己的手心:“房间的费用需要我来支付吗?”   谢知远不太理解地反问:“为什么要你来支付?”   那太好了。   郁初刚走进浴室又退了出来,他一件衣服都没带过来。   谢知远让人送了一套睡衣过来。   套房内的浴室有一面是单向玻璃,郁初没有注意到,他脱下了自己的长裤,挂在旁边的挂钩上。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样来找谢知远好像偷情。一洗澡就更像偷情了。   他最开始也是抱着陪谢知远睡的心态过来的。   他无所谓,毕竟已经和谢知行睡过了,双胞胎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郁初这段时间时常怀疑他是和谢知行睡太多次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最初只是想捞钱而已,可他现在已经在谢知行面前失控好几次了。   这是多余的情感。他想把这部分情感清除出去,却找不到办法。   郁初光裸着双腿,靠在洗手台上。   半晌,他打开水龙头,伸出双手,接了一捧冷水泼到自己的脸上。   他皱起眉头,随后舒展开。   浴室外的谢知远站在落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巨幅广告牌。   他记得那是整个首都市价格最高的广告牌。上面是郁初的个代地广。   郁初的侧脸旁是三个单词——BLOSSOM LIKE SPRING。   谢知远的视线停留良久,等他看向浴室的方向,几乎是浑身赤裸的郁初正背对着他。   郁初穿戴整齐的时候看起来就是高高瘦瘦的样子,像是一只猫伸懒腰时的样子,长长细细的一条。   只有在这种完全袒露的时刻才能看到的郁初的身体。看着这样的身体,难免让人心猿意马。   谢知远愣了几秒,随即走到旁边,按下了墙面上的开关。   郁初洗完澡,躺在了床上。   他百无聊赖地看向浴室,发觉那边竟然拉上了帘子,他记得他进去洗澡前并没有拉帘子。   他好奇地跳下床,走过去,稍微把帘子拉开一些。   不看不要紧,一看,郁初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这竟然是可以直接看到浴室里面的单向玻璃。   郁初的脸和耳朵立即红了起来。   这是单向玻璃?这是单向玻璃!   幸好他没有在浴室里做奇怪的事情,不然全被谢知远看光了。   这些酒店是不是有病,浴室这种地方非得设计成这样。   郁初再一次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大约两分钟后,谢知远走到他的面前。   看到谢知远,郁初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只留下红红的耳廓在外头。   谢知远问:“怎么了?”   郁初不理他。   两分钟后,郁初伸出手,想去拿手机。谢知远却拦住了他的手:“别看手机了,睡一觉。”   “你又不会受影响,”郁初的语气有些抱怨,“谢氏的股票会因为这件事暴跌吗。”   谢知远关掉房间内最大的那盏照明灯,随后打开那盏光线更暗一些的灯。他仍然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你也不会受影响。”   “你和谢知行一样,”郁初小声念叨,“都要管我睡觉。”   谢知远不想从他嘴中听到谢知行,不过此刻他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倾听郁初的抱怨。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对象,安静、不会插话,所有告诉他的话就像是沉入海中的石头。   郁初的抱怨只持续了十几秒。他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   他觉得谢知远也不一定能懂他的郁闷,说到底,谢知远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优渥的家境,向他寻求认可是再蠢不过的事情。他们不会知道五万块钱就能压得一个家庭喘不过气来。   片刻的沉寂后,郁初再度开口:“谢知行……”   他又要说谢知行的事情。   “我今天晚上咬了他一口。”郁初说,“他可能要记我的仇了。”   谢知远嗯了声,压根不介意郁初误解谢知行是一个心眼小的人。   “谢知行之前还要送我房子,”郁初又说,“我没收。如果我收了他会不会起诉我侵占他的财产。”   谢知远的语气轻飘飘的:“一套房子,不至于。”   郁初想到自己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谢知行原本要送他的那套房子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既然是谢知行送的,环境和装修肯定不会差。   当然他自己在郊区买的那个小别墅也没有很差,一个人生活肯定足够了。   郁初躺了一阵,他已经很困了,但是这么被谢知远盯着,他觉得别扭,睡不着。   他问:“你不回去吗?”   “要赶我走吗?”谢知远问。   郁初都惊讶了,谢知远怎么又开始偷换概念,他说:“你今天晚上睡在这里吗?”   谢知远说话跟打太极一样:“你想让我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睡的话也可以。”   “我没有这么说。”郁初说着就要下床,他也没出钱,谁出钱谁睡好地方,“那我去睡沙发了,床给你睡。”   谢知远拉住他:“不用,你在这里睡。别说谢知行了,早点睡。”   郁初觉得人在背后说两句前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他也没有当着谢知远的面骂谢知行,他只是在就事论事。   他说:“凭什么。”   位于高层的总统套房视野非常好,郁初低头看向落地窗,外面是漆黑的天空。   这房间比他在宿舍里的房间还要大上一些,床也很大。   郁初想他这辈子没办法当总统了,他睡在总统套房里感觉很不自在。   “没有凭什么。”谢知远说,“只是我不想让你说。”   郁初懒得跟他计较,翻了个身,背对着谢知远。   在郁初即将睡着的时候,谢知远突然开口:“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要不要试着跟我在一起。”   郁初一下子睁大眼睛,但是他的身体没有动。这种时候,他感觉自己还是装睡最好。   谢知远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床上的郁初一直没有反应。   他站起身,然后关掉了床头的小照明灯。   谢知远安静地走到了客厅,他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找到了?”   电话那边的人回答说:“对,我们已经联系上那个人了。”   “签了MCN。”谢知远说话时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   对方继续回答:“对。”   “你去解决,”谢知远说,“有问题再找我。”   “好的。”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倾盆大雨。   谢知远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印有郁初的那块广告牌,雨水打在广告牌上,也打在那个郁初的身上,从他的身体上、脸颊上流下。   他伸手按在玻璃上,像是隔空触摸到那个正在流泪的郁初。   今晚的郁初仍旧没有回复他,就像他当时让人递出去却没有收到回信的纸条。 第55章 像是在做梦的一天   郁初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已经悬在空中了,再往旁边一点,他就要掉下去了。脑袋也没枕在枕头上,整个人蜷缩着。   他立刻清醒不少,赶紧把自己挪到安全区域。   他枕着枕头,看向右边的那半张床。   郁初睡觉的姿势很老实,不会乱动,一整晚在床上的位置基本是固定的。   被子都被他卷了过来,但是底下的床单和枕头看起来没有被睡过的痕迹。   他昨晚装睡装得真的睡了过去,不记得谢知远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开了。看样子谢知远昨晚没有睡在这里。   还好醒来的时候没看到自己和谢知远同床共枕的画面。   郁初找到手机,先去确认了一遍凌晨他和谢知远发布的澄清文的效果。   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他和谢知远是朋友关系。昨晚谢知远在ins发了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后更巩固了他在网友心里的富二代身份。   【小春厨:家春只是在除夕的时候跟朋友一起喝了点酒散步而已,成年人喝酒没有任何问题。有些人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是根本没有朋友吗,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就说是恋爱,脑子里只有这档子事?】   【·0S0R·:你怎么知道我担一下直播就来澄清造谣的帖子了?堂堂正正郁初,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没有做,爱豆会自己直接出来澄清,而不是跟某些人一样躲在粉丝背后。】   【亲一口小春:#六男一郁初#下班】   【Kurara:好喜欢长了嘴的爱豆】   【郁初次春日爱恋:如果你知道我担看到有人造谣后会第一时间自己出来澄清,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Shhhyu:放过小春春吧,他只是和朋友出去玩而已。】   情况比郁初预计的要好很多,几乎是完美解决。   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幸亏没惹出大麻烦。如果因为他对团队造成影响,他会良心不安的。   他动作迅速地换好衣服,打算回去了。   昨晚事发突然,弄得他又在外头留宿了一夜。   郁初像是行动轻盈的猫,无声且快速地走到了客厅。   他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谢知远正坐在那里。   谢知远竟然还在。   郁初想到谢知远昨晚可怕的发言,小心翼翼地贴在墙面上,准备悄悄地离开。   然而他刚一迈步,谢知远就转过身:“醒了?”   郁初吓得险些被自己绊倒。   眼见已经被谢知远发现,他也就不藏着了,假装镇定地说:“嗯。我要回去了。”   “吃了饭再走。”谢知远说。   “我不吃早饭。”郁初随口编了个理由,然后说,“我先走了。”   谢知远又说:“现在是中午了。”   郁初顿了两秒,拿出手机一看,确实已经十一点了。他想他才刚醒,他说是早餐也没问题。   他问:“现在有什么可以吃的?”   “都可以。”   听到谢知远说都可以,郁初又有一点心动。   他留了下来,随后说自己想吃培根滑蛋吐司。   吃饭的时候,郁初接到了方林的电话。   他以为是又有什么紧急情况,仔细地听完了方林和他说的那些话后才知道方林只是来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压下来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偶尔发一些和谢知远一起出去玩的合照,算是澄清的售后服务。   “好,我知道。”郁初说。   吃完东西,郁初是真的要走了。   谢知远也站了起来:“送你回去。”   郁初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   他想着自己得更小心点了,要是有被人看到他和谢知远从酒店一起出来,他们两个又要上热搜。   谢知远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解释说:“有专门的通道,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郁初这才答应:“那好吧。”   他跟着谢知远,坐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环顾一周,郁初根本没有看到其它车。   在停车场等候已久的司机看到他们,对他们鞠了躬,随即打开车门。   郁初上了车,略显局促地坐着。他想尽量离谢知远远一些,可是车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他把自己挤在一边后和谢知行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太远。   “这么害怕我?”谢知远问。   郁初的声音轻轻的:“没有。”   谢知远有意提醒道:“我昨晚说的话一直有效。”   郁初都不敢细想谢知远指的是哪一句话。   他持续性装聋,不管谢知远说说什么他都像是没听到。直到他下车前,谢知远说:“过两天有空吗?不回答的话我就认为你有空了。”   “没有空。”郁初说完,立刻就要下车。   谢知远一把拉住的手,塞给他一个东西。   郁初莫名其妙的,他下了车,走到电梯里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手表。   今天是他的生日,这是谢知远送他的礼物。   郁初默不作声地拿起盒子中的手表,用电梯内的灯光仔细地打量这只手表。表盘上的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不太懂表。在没有和谢知行分手的时候,他也收到过谢知行送的手表。他对这些表的印象就只有漂亮和昂贵。   他是觉得这些手表漂亮,不过他不会主动去收集它们。戴着它们,相当于戴了一套房子在手腕上。这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郁初把手表放回盒子,小心地收好。   他回到宿舍,按照习惯回了原本的房间,看到修斯后反应过来他走错房间了。   他握着门把手,深吸一口气,转身退出房间。   回了自己的新房间,郁初看到简羽阳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简羽阳看到他回来,马上坐了起来:“哥你终于回来了!有碰到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昨天晚上去找谢知远了。”郁初说,“让他配合一下发个声明,太晚了就没回来,在他那边睡了一晚。”   “原来如此。”简羽阳说,“昨天也太突然了。你现在还要休息一下吗?”   昨晚是郁初的生日直播,不过他和其他人约好了,今晚再私下去庆祝生日。没想到中途出了这种事。   “今天有点累,”郁初说,“要不我们明天去吧。”   简羽阳笑了声:“你今天是寿星,你说了算,我们肯定都听你的。”   郁初把谢知远送的手表放进抽屉里。   谢知行以前送他的那些礼物也被收在这里。   郁初在宿舍里休息了几个小时。   等到晚上,他和简羽阳说自己想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简羽阳说:“那我陪你去?要不要叫上袁哥他们一起。”   话一出口,简羽阳就开始后悔。他一时嘴快说带上袁向笛,到时候袁向笛又说要带上秦筠,万一宿舍里只剩修斯一个人怎么办,传出去就是他们孤立队友。   “不用,我们两个去就够了。”郁初说,“问问袁哥他们要什么。”   准备完成后郁初和简羽阳就打车出发了。   他们在等车过来的时候一直在聊天,敏锐如郁初,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上车后有一辆电动车跟在后面。   而在那辆电动车后方,还有一辆车。   郁初平时零食吃得比较少,去一趟超市买的零食能囤在宿舍很久。   到了超市,简羽阳推了辆推车。   郁初走到货架边,拿了一包薯片,轻轻地摇了摇。他问:“你要不要吃这个味道的?”   “不要黄瓜,”简羽阳说,“其它味道都可以。”   郁初说:“我感觉黄瓜和黄瓜味的薯片味道不太一样。薯片吃起来不太像黄瓜的味道。”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购物车里。   和简羽阳在超市里逛了一会儿后,郁初说自己去另一边拿两个饭团。   “那我去拿点喝的,”简羽阳撑在购物车上,“哥你喝什么?”   郁初说都可以,让简羽阳随便拿就好。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走到了原本放饭团的那个位置,但是过去后他才发现原来已经换了位置。   他一排排看过去,在最后一排货架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郁初用手机给货架拍了照,发到群聊里,问其他人有没有想要的,到时候一起带回去。   最快回复的人是袁向笛。他在照片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袁向笛:我想要这三个[玫瑰]】   【秦筠:这么多?】   【袁向笛:让我吃一点怎么了?爱豆也是要吃饭的!】   【简羽阳:我也要!】   只有修斯没有在群里发消息。   郁初也没有一直等待修斯的消息,他很了解修斯的口味偏好,他打算直接按照他对修斯的了解拿两个饭团。   他低头在挑选自己今晚要吃的饭团。他觉得这里的茄汁饭团味道是最好的,就是里面加了洋葱和杏鲍菇,他不喜欢这两样东西。   在他犹豫选茄汁饭团还是另一种饭团时,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郁初心里一惊,刚转过身,看到那只手的主人被另一个人掀翻在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想要避免被卷入打架这种事情,于是后退一步,后背碰到了货架。   惊慌过后,郁初发现,这两个人他都认识。   是谢知行和杨纪。杨纪是被掀翻在地的那一个。   杨纪已经过了身高窜得最快的那段时间,身高基本固定了下来,比郁初要稍微高一些。   然而和谢知行一比,他就像个平时在街上乱逛还吃不饱饭的精神小伙。   谢知行轻易地掀翻杨纪后又把他拖进了旁边的一扇门,那里看起来是给超市的工作人员搬运货物使用的。   郁初直觉要出事,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谢知行和杨纪会出现在这里,立刻跟了进去。   杨纪被杨安成教得很好,跟杨安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天天在家里作威作福。   他以为谢知行是郁初特地安排在这里来教训他的人,嘴上不干净,在说要告诉杜芮舒和杨安成。   郁初看着谢知行拎起杨纪的衣领,像是扔垃圾一样扔到摆放整齐的那些纸箱上。   他莫名腿软,靠在墙面上,看着谢知行的拳头落在杨纪的身上。杨纪是他的弟弟,他现在应该过去拉住谢知行,让他不要再动手。   可是郁初的身体像是被一种力量固定在原地,那个力量要求他站在这里看完全程。   杨纪刚开始还能嘴上叫唤几句,但是很快,他就不敢再叫出声了。   郁初看到杨纪的脸上已经有血,不知道是从什么部位流出来的血,沾到谢知行的手上,随着他的动作再次落在杨纪的脸上。   郁初担心真的谢知行给杨纪打出问题,他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谢知行,连名带姓地叫他:“谢知行,不要打了。”   正在打架的人其实很难听得进去话,但在郁初开口后谢知行还是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在谢知行看来,杨纪比沙包还要不耐打。   他微微侧身,而后低下头看着环着他的手臂。   郁初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进了他的鼻腔,让他发热的思绪冷静下来。   郁初看到谢知行终于停手,跑过去查看了杨纪的情况。   杨纪刚才被谢知行按在纸箱上打,估计是谢知行的力气太大,纸箱上留下了一个和头差不多大的痕迹。   “杨纪?”郁初叫了他一声,只得到了含糊不清的回应。   谢知行沉默地在杨纪身旁蹲下,紧接着,他从杨纪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   郁初看到那部手机正处于摄像模式。   谢知行把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郁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一整天他都感觉奇怪得像是在做梦。   “死不了。”谢知行说,“我没用力气。”   郁初无语得都要笑出声了,他刚刚站在旁边看着都很害怕了,谢知行居然还在和他说死不了,没有用力气。   “送他去医院。”郁初说。   谢知行却问:“你很在乎他吗?”   郁初不是在乎杨纪,他是在乎杜芮舒。杨纪是他妈妈的儿子,也是他弟弟。哪儿有妈妈看到孩子受伤会不担心的。   虽然不是他打的杨纪,但这是谢知行干的,他想他也有连带责任。   郁初看着谢知行一通电话让人带走了杨纪,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在偷拍你。”谢知行问,“你知道吗?”   郁初沉默下来,他不知道。杨纪为什么要偷拍他?   谢知行最近在全方面调查郁初的家人,调查这种事其实很简单,有钱和人脉就行。   调查的时候他有意外收获,郁初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杨纪,居然在私下联系一个新闻媒体的狗仔。   静默的一分钟后郁初大概也明白了杨纪偷拍他的用意。   他抓着谢知行的衣服,良久,他低下头,竟然是轻轻地笑了出来。   他不喜欢杨纪,不喜欢杨安成。看着谢知行动手打杨纪,他其实有些痛快。他没办法亲自动手去揍杨纪,现在有谢知行来替他出手。   郁初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   分手后,谢知行很少能这么和平地和郁初对话。他们这几次见面郁初的状态总是不太好。   他想去握郁初的手,想看看郁初的手是不是还是很冷。但是他刚抬起手,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又放下了手。   郁初却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小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异常仔细地帮谢知行擦掉了手上的血。   他听到谢知行和他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对他们那么好。”   谢知行没有明说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但郁初可以明白。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这一次面对谢知行,郁初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轻轻地叹气。 第56章 惊魂未定过山车   “那你觉得,”郁初停顿两秒,“我该怎么做呢。”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他,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该向其他人,尤其是谢知行询问这种问题。然而在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他觉得展示自己的迷茫也就是展示自己的脆弱。这样很不好。   手上已经没有血的谢知行握住了郁初的手。和他想的一样,郁初很冷。   “如果你不开心,”他说,“那就把他们扔掉。”   郁初抿着嘴,无奈地笑笑。   他想家人又不是物品,他不喜欢的话就可以直接抱到垃圾回收站扔掉。   “杨纪一直跟着我吗?我都没有注意到。”他说。   谢知行说:“从公寓门口开始。”   郁初他们的宿舍地址向来是机密,最开始郁初连杜芮舒都没有告诉。后来还是杜芮舒说要寄衣服给他,他才把地址告诉了杜芮舒。   杨纪能知道地址,想来也是从杜芮舒那里知道的。   郁初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杨纪跟着我,你跟着杨纪?”   他仔细想想这样的画面有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   “我来找你,刚好看到他跟着你。”   郁初垂下头,问道:“你还查了我家里的其它事情吗?”   最开始和谢知行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所有事情都被调查的准备。在外界的眼中他是神秘的,可在谢知行的眼中,他的秘密只是即将落地的一颗苹果。   谢知行没有否认,干脆地承认了。   “不要再查了,可以吗,”郁初没有表现出隐私被人侵犯后的愤怒,很轻很慢地说,“那些事情不值得去浪费时间。”   “你上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谢知行向他解释,“所以我想了解你。”   “我只是在对你发脾气,你没有看出来吗,”郁初说,“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查了。”   谢知行却伸手抱住了他:“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郁初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平和地靠在谢知行的身上。   他想到自己昨晚情绪不稳定时说的那些话,觉得应该帮谢知远解释一句。他不想当破坏人家兄弟关系的狐狸精,况且他没有无缝衔接谢知远。   他说:“那天是刚好碰到谢知远,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你不用误会这个。”   谢知行打架的样子他刚刚亲眼看过了,他总感觉这俩兄弟打架估计也是一个路数的,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谢家那边找他追责就不妙了。   谢知行听到郁初的解释,心想郁初还是在意他的。   他从来不认为郁初和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分手,他觉得他和郁初只是在吵架,像每一对情侣都会经历的那样。   他无法接受郁初抛下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郁初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愣,推开谢知行,拿出手机,是简羽阳在打电话找他了。   “有人来找我了,”郁初说,“我先走了。”   谢知行没有强行留下郁初,只是和他说杨纪的事情他会让人去解决的。   郁初又和谢知行说了一遍谢谢。   他接起电话,走出楼梯间,这才发现他刚才太着急了,原本挑好的那些饭团都掉在了地上。他蹲下身把它们捡起来,和电话那边的简羽阳说:“我在找东西,他们换位置了,我一直没找到。”   “现在找到了吗?”简羽阳问,“要不要我过来帮你。”   “不用。”郁初随口说,“我现在来找你,你在哪里?”   郁初很快找到了简羽阳。   他把怀里的东西都放进购物车。   他和简羽阳分头行动的时候购物车里的东西还只有一点点,现在简羽阳推着车一回来,郁初发现购物车已经被填满一半了。   郁初说:“拿了这么多东西。”   简羽阳立刻解释:“这里还有袁哥他们的东西,不止我一个人的。”   “毕竟我们五个人烤肉都能吃十几个人的份。”郁初笑起来,“饭量都比较大。”   两个人慢慢地逛到了另一边。   他们在一面放满了罐装可乐的墙边上停了下来。   趁着郁初在抬头看可乐墙的时候,简羽阳低声叫了他一声哥。   郁初应了声:“怎么了?”   “你还没有和修斯和好吗?”   简羽阳也是比较直的性子,有话通常就会直接说出来。郁初这几天一直冷着修斯,弄得他都有点不习惯了。而且他也希望郁初可以早一点和修斯和好,认识这么多年,他们更像是家人。   如果不是什么触及原则的事情,他肯定还是会努力劝和的。   “还没有。”郁初说。   简羽阳问:“哥,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   郁初笑了笑,然后摇头。   “好吧。”   既然郁初不愿意说,简羽阳也就不再纠缠,今天不愿意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机会。他的情商还没有低到会在这种情况还去逼问郁初的程度。   两个人在超市里挑完东西,结完账,去超市外面的停车场等车。   这时,一辆熟悉的车在郁初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谢知行放下车窗:“我送你。”   郁初没有拒绝,看着简羽阳和谢知行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后坐上了车。   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下车前,从专门放加热好的饭团的那个小袋子里拿出一个,放在了扶手箱上。   很明显,这是他付给谢知行的车费。   郁初留下的这个饭团还是他准备自己吃的。   -   谢知行把杨纪揍了一顿后郁初就猜到杜芮舒和杨安成又要让他回家,看到电话时他也根本不接,直接就挂断了。   生日后的这几天他过得还算安稳。   方林和他说那个发了他和谢知远视频的博主在发帖子前就签了MCN,估计是想蹭热度当自媒体,但是从最后结果来说,没能得逞。   郁初想多半是谢知远出手了。   最后的几天假期结束后,郁初他们开始了工作。   这次依旧是综艺录制。   而且和去年他们录的第一期团综一样,场地也是在游乐园。   郁初知道录制场地在游乐园的生活后就有不太好的预感,去年录团综的时候他们就是在游乐园里面被丧尸群演到处追。   后来那个游乐园还搞了一个丧尸季活动,说可以给来到这里的游客原汁原味的丧尸体验,还真的吸引到了一部分粉丝和好奇的路人。   郁初有点走神地看着远处的过山车和摩天轮。直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念规则的时候他终于回过神。   果然,节目组一上来就让他们摸神秘箱。在箱子里摸到的任务卡就是他们过会儿要完成的任务。   他站在简羽阳和秦筠的中间,看了眼修斯和袁向笛,问道:“那么,我们谁先去摸?”   “手心手背吧。”秦筠提议道,“最后是谁谁先去。”   简羽阳说:“我觉得可以。”   郁初以为得来个两轮才能选出第一个摸箱子的人,没想到袁向笛运气好得出奇,其他四个人都是手背,只有他一个人亮出了手心。   袁向笛不敢置信。袁向笛发出惨叫。   简羽阳高兴地带起了节奏:“第一个幸运儿出现了!”   郁初想他现在是没有第一个去摸箱子,但是可能第二个就有他,他也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他叫了声staff,好奇地指着那些黑漆漆的箱子:“里面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吗?”   对面的节目组给出了解答:“大部分任务是不一样的,不过有一个是双人任务。”   郁初又问:“任务场地也不一样吗?”   “对。”   郁初叹了口气,和简羽阳他们说:“感觉可能又有鬼屋。祝我们Levi好运。”   节目组总共准备了五个箱子,整整齐齐的一排放在他们面前的长桌上,面对镜头的那一面盖上了黑布。   袁向笛现在可以在这些箱子里选择一个。   他在箱子前来来回回走着,最后选择了最左侧的箱子。   郁初走过去,帮他掀开了盖住箱子的黑布,露出底下箱子透明的那一面。   箱子里是一条鳗鱼。一张看起来是任务卡的纸片套在防水袋里,就被鳗鱼压在身体下。   郁初闭了闭眼,对袁向笛露出了一个祝你好运的笑。   其他三个人也凑过来看箱子里的东西。   “哇塞。”简羽阳语气夸张,“真的假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弄得袁向笛更不敢伸手了。他硬着头皮,然后猛地把手伸了进去。   郁初看到袁向笛的手指刚碰到鳗鱼就收了回去,大呼小叫的,他都要担心袁向笛要说一些镜头前不宜的话了。   他的眉头皱得比摸到鳗鱼的袁向笛本人还要紧。   好不容易等袁向笛把任务卡拿出来,郁初也跟着他松了口气。   袁向笛把自己刚刚摸过鳗鱼的那只手晾在旁边,单手拿着任务卡,一看任务,差点又气晕过去,是一个在鬼屋的单人任务。   看袁向笛已经拿到任务卡,剩下的四个人又开始手心手背。   很不幸,这一次轮到了郁初。   他站在四个箱子面前,自我安慰:“还好刚刚已经有人把鬼屋任务抽走了。”   袁向笛又跳出来:“我是在帮你们排雷!”   郁初也在箱子前犹豫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节目组在箱子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和什么样的任务卡。如果只是箱子里的东西吓人一点,任务卡简单一些的话也可以。   他在心里祈祷箱子里面的不要是动物,如果是动物,也不要是鳗鱼那种湿滑的生物。   郁初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最中间的箱子。   他这个选择是有原因的。他像是在考场上思考出题老师出题思路的考生,他想,节目组可能认为成员们不会优先选择最中间这个最显眼的箱子,所以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说不定是最不吓人的。   这次是热心的简羽阳过来掀开了黑布。   郁初看着镜头,深吸一口气,缓慢地把手放进了箱子里。   他的手刚探进去一小部分,他就停顿了几秒。   袁向笛和秦筠还在鼓励他说加油一下子摸过去。   修斯只是沉默地看着郁初。   郁初闭着眼睛,一狠心,直接摸到了底。   手指刚碰到东西的时候他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活的,他感觉到是一种软软的、还有些滑的东西。   他立刻想到了刚刚袁向笛摸的鳗鱼。   郁初尖叫出声,一下子收回手。   简羽阳还在旁边说这个高音自己尖叫的时候都叫不到这么高的音。   郁初都要无奈地笑出来了,现在是说高音的时候吗。   他又深呼吸一下,随后再次伸手。   他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再一次摸到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他这次没有尖叫,而是仔细地摸了摸这个让他摸不到头脑的神秘物体。   是方形的,不止一个。他稍微用力地捏了一下,还挺有弹性的。   郁初拨开那些方形的物体,总算是找到了任务卡。   他先看了任务卡,在过山车上唱歌,还特地标注了是双人任务。   他有预感,另一个抽到这个双人任务的人可能会是修斯。   看完了任务,郁初走到箱子前,这时他才知道箱子里的东西原来是魔芋,难怪他猜不出是什么。   “吓死我了,”他说,“我刚摸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鱼。”   袁向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好歹不是鳗鱼。我摸它的时候它还在扭动。”   郁初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他用节目组提供的纸巾擦了手,然后和其他成员站在一起,继续看剩下的三个人在那里手心手背。   修斯是第三个摸箱子的人。   郁初咬着嘴唇。   果不其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过山车双人任务的另一个人就是修斯。   要不是他知道这个箱子是随机选的,他都会以为这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   倒霉呀倒霉。   郁初在心里念叨。他之前和修斯一起坐过山车,他在上面的时候就一直在尖叫,好不容易结束后他还腿软靠在了修斯身上。   但是现在是在录节目,也没办法拒绝。   节目组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说先拍摄郁初和修斯的任务。   郁初又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他在抽任务卡前看了一眼过山车才会这样的。   在他思考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过山车的面前。   郁初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过山车,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让工作人员用一种布质的胶带把麦克风缠到他的手上。   人在过山车上是没办法只靠自己拿住麦克风的,必须用外力固定住才行。不然到时候麦克风可能会被直接甩出去。   等工作人员认真地缠好麦克风,郁初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打了一层石膏。   他用力甩了两下,很牢固。   这时候坐在隔壁位置的修斯又叫了他一声:“哥。”   郁初满脑子都是过会儿过山车就要启动了,现在的他也没心思跟修斯冷战了,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其实我……”   修斯话音未落,过山车就启动了。   郁初倒吸一口凉气。   过山车缓缓前进,这一段轨道是非常平缓的,不吓人。郁初听着伴奏,放的居然还是正规二的收录曲,这首歌调子很高,修斯就一段rap,这一看大部分只能由他来完成。修斯也唱不上去,逼低音rap唱高音是行不通的。   郁初紧紧闭着眼睛,一开口让留在原地的简羽阳他们惊呼了一声:“哇哦,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跑调!”   然而还没有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郁初的叫喊声:“修斯我讨厌你!!”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听起来好可怜,但是也好好笑。   简羽阳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第57章 在这海上的夜晚   游乐园里回荡着郁初的尖叫声,原本用来唱歌的麦克风这时变成了他的尖叫扩音器。   他没有绑着麦克风的那只手现在紧紧地握着修斯的手——不是他主动的。   列车开始攀升时修斯表现得还很正常,起码像是一个对队友没有出格心思的直男。   然而就在列车开始往下俯冲的那一瞬间,修斯毫无预兆地靠过来,吓得郁初的嘴唇差点撞到他的脸。   下一秒,修斯又扣住了他的手。   郁初受不了了,尖叫着喊:“修斯我讨厌你!!”   列车在轨道上行驶了多久,郁初就尖叫了多久。他在体能训练里练出来的肺活量反而方便他坐在过山车上尖叫。   他不想和修斯牵手,可是在过山车上,他总有种甩开修斯自己就会从列车上掉下去的惶恐感,只能维持着现状。   最后就导致他和修斯手牵着手体验完了过山车的全程。   刚开始郁初是睁着眼睛的,但是一看到列车从轨道俯冲下去的场景他就止不住地发慌。   于是他用力地闭上了眼睛。闭眼后的体验也没好到哪里去,反而多了未知的恐惧。他只能感觉到列车在往上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达顶端然后下冲。   郁初睁眼又闭眼,这样重复了好几遍。   在郁初已经叫不动了的时候,列车的速度总算是慢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列车还差一点距离就要回到起始点了。最后的这段轨道是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平缓轨道。   郁初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和修斯的任务是在过山车上唱歌。   他一路上都在尖叫,根本忘记了自己还有任务。趁着最后的这一段轨道,郁初举起麦克风,刚好唱了这首歌的最后两句歌词。   简羽阳他们就站在原地等他们。   看到他们回来,简羽阳还挥了挥手,像是在表达欢迎回家。   列车停止后游乐园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帮郁初和修斯打开了安全压杆。   郁初惊魂未定地坐在列车的座椅上,看着其他人帮自己解开手上的胶带。   等工作人员把麦克风拿走,郁初想着终于能下车了,他刚站起身,腿一软,靠在了修斯的身上。   郁初干脆破罐子破摔地保持着现在的姿势,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过山车甩出去了半条。用这样子的姿势缓冲了两分钟后,郁初恢复了过来。   他缓慢地走到简羽阳他们的面前,对着镜头说:“我以后来游乐园再也不要坐过山车了。”   “本来任务说要唱歌的,”简羽阳的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但是哥你全程都在上面尖叫。”   “我也想唱,”郁初无奈地解释,“但是车子一开始往上我就唱不了了。我在练习室里练习的时候没练过在过山车上面唱歌。”   秦筠问:“刚才哥你为什么喊了一声修斯我讨厌你?”   郁初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他刚才突然凑过来,吓了我一跳。你问他为什么要凑过来。”   袁向笛开始起哄:“哇哦。”   郁初还在回味在过山车上的刺激体验,也不想去制裁在起哄的袁向笛。   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了自己一下,一看是修斯的肩膀。修斯这个人又蹭到他身边来了。   他本来想走开的,可他一低头,看到了修斯手上的痕迹,看起来是指甲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他和修斯牵手时他无意中掐的,他在过山车上面太紧张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动作和力气。   郁初没有走开,站在原地,任由修斯贴着他。   节目组说原本的要求是完成度起码达到50%,不过看郁初和修斯已经这么努力了,他们也就不要求他们再去完成一遍了。   听到节目组这么说,郁初松了口气。他记得他全程只唱了几句歌词。他刚才就在担心节目组会不会要求他重新再坐一遍过山车。   好在节目组没有为难他。   在拍摄完郁初和修斯的双人任务后,就要开始拍摄简羽阳他们的单人任务。   全部的拍摄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郁初这时候才拿回自己的手机。   工作期间他的手机都是交给方林或者其它工作人员保管的。以前有爱豆在镜头前玩手机,结果被粉丝扒出来在和嫂子聊天。IC在这方面异常警惕,要求自己家的艺人在镜头前不准看自己的手机。   可以说只要一开始工作,郁初基本就是失联状态。发消息没有回复,打电话也不会被接通。   郁初靠在一旁的围栏上,把自己的手机开机。   开机后,郁初才发现谢知远在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谢知远问他,过几天有没有时间见面。   郁初看着这条消息。他原本是想要拒绝的,可思索过后,郁初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Crab:好。我15号有空,你想在哪里见面?】   -   郁初其实14号就已经有空闲时间和谢知远见面了,但是14号是情人节,这种特殊的日子他是绝对不敢和谢知远见面的。   他前不久才和谢知远一起澄清说两人只是朋友,要是在情人节被拍,那么前面的澄清可信度就会变低。   所以他把见面时间挪到了15号。   这一次出门前郁初终于记得要带上眼镜。   他找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礼盒把眼镜放了进去。   眼镜是已经带上了,可郁初一不小心睡过了头。他和谢知远约好时间,说在六点见面。结果他从下午三点开始睡觉,一下子睡到了六点多。   郁初睡得迷迷糊糊的,在半梦半醒间一看手机上的时间,顿觉不好,他六点要和谢知远见面,他现在已经迟到十几分钟了。   他突然跳下床,吓了简羽阳一跳:“哥,你要出去?”   “去找朋友。”   郁初用最快的速度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随后站在衣柜前换好衣服。因为迟到,郁初也没空把换下来的睡衣叠好,只是随手扔在了床上。他想反正晚上他也回来了,先这么扔着也不是大问题。   他上一次这么着急地换衣服还是为了赶飞机。他竟然忘记定闹钟。   十五分钟后,郁初做好了准备工作。他和简羽阳说了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郁初慌慌张张地下了楼。电梯门一开,他就跑了出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车,只能说和谢知行的车几乎一模一样,最大的区别就是车牌号。   郁初小跑过去。   谢知远下了车,先一步帮郁初打开了车门。   郁初想自己迟到了半个多小时,难免有点心虚。他跟谢知远说了声晚上好,然后坐上了车。   谢知远回到车上,也没有问郁初为什么迟到,而是问他外面冷不冷。   “还好。”郁初说完,咳了两声,解释说,“我下午睡午觉忘记定闹钟了,然后不小心睡过头了,所以下来就晚了一点。”   他担心谢知远以为他是故意迟到,但他真的只是睡过头了而已。   谢知远要是打个电话过来他说不定可以醒得更早一点。谢知远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给他,就坐在这里傻愣愣地等了半小时。   “以为你后悔了,”谢知远说,“在想怎么找理由拒绝。”   郁初轻轻哼了声,他又不是那种喜欢中途反悔的人,他要是不想去,一开始就不会答应。   “我不会这样。”他说。   “现在睡够了吗?”谢知远问。   郁初含糊地回答:“应该,我睡了三个多小时了。”   郁初想,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在清醒且情绪稳定的状态下和谢知远单独出门。   去海边的那天,他喝了一瓶烧酒,脑袋晕晕的。这一次他没有喝酒,整个人是完全清醒的。   他系好安全带,悄悄地看向谢知远。   谢知远开车的时候很安静,郁初感觉无聊,他想找个话题,可又想不到自己能和谢知远聊点什么。他不清楚谢知远会对什么样的话题感兴趣。   聊股票吗?他不太懂股票。聊游戏吗?谢知远看起来是不玩游戏的那种人。   郁初就这样纠结了一路,他看着外面的街道,也不知道谢知远今晚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谢知远前两天问过他想去哪里。郁初没什么想法,只回答说去哪里都可以。   郁初看着车窗外,发现谢知远似乎是在往码头的方向开。   他知道这条路是往码头的方向开是因为谢知行也带他来过,而且那天……   郁初静静地盯着快速后退的绿化带和路灯。   这时,他想到了那副眼镜。   他说:“你的眼镜我带过来了,没有弄坏。”   谢知远嗯了一声,然后说:“其实你留下也没关系。”   郁初不太理解地说:“可是我要你的眼镜又没有用。”   不知道是不是郁初听错了,他总感觉谢知远好像笑了一声。   大约一小时后,谢知远和他说他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郁初看着路牌,谢知远真的把他带到了码头。   在谢知远停好车后,郁初动作迅速地下了车。   他们刚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日落,现在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环顾一周,朝着码头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艘游艇。   郁初忍不住想笑,怎么和他想的一样,又是游艇。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在谢知远的身旁,和谢知远一起走上了游艇。   他看出来,这艘游艇和谢知行的那艘并不是同一艘。   还真是奢侈。郁初心想。居然都有自己的私人游艇。   在游艇这种地方见面,确实不容易被人拍到。   上了游艇,两个人先吃了点东西。   郁初用勺子舀起一块豆腐时想到,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他和谢知远见面的时候有一大半都在吃东西,吃各种各样的东西。   他从家里跑出来的那一次,谢知远带着他去私房菜馆吃了饭。前不久,他去酒店里见谢知远,然后他在酒店里吃了一碗小馄饨。   现在他又在游艇上吃上东西了。   但是吃一点又怎么了呢。郁初想。他平时都有在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况且他也不是每天都吃这么多东西的。   谢知远似乎已经摸清了郁初的口味偏好,桌子上的菜没有郁初讨厌的。   郁初吃过晚餐,和谢知远一起走到游艇的围栏旁。   游艇的行驶速度比郁初想象中要稍微慢一些,他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又看向下方的海面。夜晚的海面一直是漆黑一片。   除夕那天,郁初从家里跑出来,那时候的他看着漆黑的海面觉得平静,可现在的他看着这样的海面觉得有些害怕。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话,他就要沉入恐怖的海水里了。   郁初的手臂撑在围栏上,用手托着腮,好奇地问:“你约我出来,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谢知远闻声侧过脸,微微低头,注视着郁初。风吹起郁初的头发,露出他的眼睛。   他说:“只是想见你。”   郁初却表现得不太相信。他说:“我觉得你有话想和我说。”   他和谢知行在一起两年,他想他或许算是了解谢知行。他觉得这对兄弟的性格虽然有所差异,但是差距也并不是很大。他了解谢知行,说不定他也很了解谢知远。   他现在没有任何根据,他只是有这样的直觉,谢知远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   果然,郁初听到谢知远笑了一声,这一次郁初是真的听到了。   他把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要不要试着和我在一起?”   和酒店那晚的问题一模一样。   谢知远原本想的是在情人节约郁初出来,不过郁初没有答应。   他说在情人节见面太危险了,所以只能等到15号。   谢知远答应了。   那天郁初直接靠装睡避开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今天他没办法再装睡了。他要是装睡,可能会掉进旁边的海中。   他其实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最开始,谢知行也是在这样的游艇上问他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的。这对兄弟真的很相似。   郁初回忆了一遍自己和谢知行在游艇上的那个晚上,然后说:“我没有和双胞胎在一起的癖好。”   “谢知行是谢知行,我是我。”谢知远很平静地说,“我们是两个人。”   双胞胎当然是两个人。只是这对兄弟,连长相都完全一样,他看到谢知远的时候总是难免想起谢知行。   郁初又反问道:“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   谢知远说话倒是很直白:“因为我喜欢你。”   郁初的身体一僵,他缓慢地侧过身看向谢知远。几秒后,郁初又再次看向海面。   他沉默很久,思考了很多,最后说:“好啊。” 第58章 恋爱后要先保持距离   很多时候,在一些较为重要的事情上,郁初思考的问题都是他该不该这样做,而不是他想不想这样做。   在谢知行问出那个类似的问题时,郁初认为自己应该和谢知行在一起。   今晚,郁初也是相同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和谢知远在一起。   和谢知行恋爱的时候郁初就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可是分手后他仍然有那样的感觉。   他想知道是谢知行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郁初想得出神,一阵冷风吹过来,吹得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他低下头,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啊嚏。   谢知远极其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要不要回里面,外面很冷。”   郁初点点头。他看着自己和谢知远交叠在一起的手,他觉得有点别扭,或者说是不习惯。他也是因为这样,才和谢知远说自己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时不时吹过来的冷风可以冷却他的思绪。   他和谢知远一起回到了温暖的室内。   郁初坐在沙发上,他看谢知远坐下来,又微微起身,往旁边坐了点,有意和谢知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没有和谢知远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这么躲着谢知远,现在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他反而开始躲人了。   挪了位置没几秒,郁初又往边上挪了一点。   谢知远看郁初越躲越远,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他问:“怎么了?”   郁初义正辞严地说:“刚在一起应该保持距离。”   只是他有些心虚,越说声音越小。   谢知远没有反驳他:“那什么时候可以不用保持距离?”   郁初小声说:“起码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想的是,一周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做好心理准备。他现在看谢知远,依然是看自己男朋友弟弟的感觉。   谢知远答应下来:“好。”   郁初觉得尴尬,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吃。   他不喜欢苹果,但是也不讨厌,吃苹果的时候一般也没有在吃水果的感觉。   吃了半个苹果后,郁初想起一件事,他对谢知远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你不要告诉谢知行。”   “我不会告诉他。”谢知远说,“但如果他自己发现的话要怎么办?”   他不是在问被发现后的解决方法,他只是在提醒郁初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郁初想,只要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他没有回答谢知远,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们小时候因为抢东西打过架吗?”   “很多。”谢知远回答道,“因为经常打架,所以后来他们给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是两份一模一样的。”   还真的是这样。郁初想。难怪那么多双胞胎都打扮得一模一样。   准备一个苹果和一个梨的话,可能会因为都想要吃梨打起来,但是准备两个苹果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郁初咬着苹果,又问:“你们小时候还要喂饭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个人被喂了两次,然后另一个没吃到。”   问完,郁初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听起来有点蠢。他的脸微微发红。   谢知远脾气很好地回答说:“其实吃饭的时候可以一起吃。”   郁初明白了。   他侧过脸,发现谢知远似乎一直盯着他的嘴唇。他把自己刚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到了谢知远的嘴边。   -   郁初的第二段恋爱比第一段更加隐蔽。   他和谢知远说恋爱后的一周内都要保持距离。因为他的工作安排,这一周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和谢知远见面。不过他每天都会陪谢知远聊会儿天。   谢知远话太少,电话通常打不了太久。   这对郁初来说却是个优点。他疲惫的时候往往连说话都懒得说。谢知远话少,他就可以不用一直陪着谢知远聊天。   有些情侣电话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那样的通话强度郁初完全受不住。他也不知道那些情侣是怎么做到打几个小时的电话的,人真的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吗?   在郁初和谢知远恋爱的第八天,他和其他成员们从外省返回首都市参加一个拼盘演唱会。   IC不给他们开巡演,倒是让他们四处参加拼盘。   郁初站在台上,握着自己的绿色麦克风,柔声唱着歌词。   他们今晚一共表演四首歌,前两首的舞蹈都很激烈,后两首则是没有编舞的抒情曲。   因为没有编舞,在这两首歌的时间里,五个人在舞台上分散开来,一边唱,一边和台下的粉丝们互动。   郁初慢慢地走到舞台的一侧,舞台旁就是尖叫的粉丝,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他单膝蹲下,伸出手。台下无数只手伸了过来,想要和他握手击掌。   他的手轻轻抚过粉丝们的手,然后看向那些对着自己拍摄的镜头。   只要郁初一靠近舞台旁的粉丝,他们就会发出尖叫声。站在其它地方的粉丝看到他在这里停了下来,也会想要挤过来。   所以郁初通常不会在同一个位置停留太久,主要是为了避免危险事件的发生。所有人都往同一个位置挤,只要有一个人摔倒,都很危险。   和这一片区域的粉丝互动片刻后郁初放下麦克风,站起身,走到了舞台的另一边,也和他们打了招呼。   有个粉丝尖叫着喊他的名字,一边尖叫一边破音,声音都嘶哑了,弄得郁初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还好现在不是他的part,不然全场的人都要听到他笑场了。   郁初看到有人举着手机拍他,他伸手把那个粉丝手里的手机拿了起来,把屏幕对准自己的脸,然后将拍摄镜头切换成前置镜头。   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对着自己的脸拍摄了大概十几秒后,郁初把镜头切换回去,随后把手机还给了那个粉丝。   郁初给这种饭撒其实没有什么规律,一般第一时间看到哪个粉丝他就随机给点饭撒。   在场的其他粉丝看到后都在把手机往他手里塞,郁初随机选了两个,不过持续时间都很短。   郁初想起之前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来过他的演唱会现场。   他在台上转来转去的把靠近舞台的这些粉丝都看了一遍,举着他们应援棒和手幅的粉丝他都仔细辨认过了,有几个是他很熟悉的面孔,以前来参加过签售,还有两三个是站姐,各种线下活动他都能看到她们。   郁初又一次站起身,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有一个人扑到了他的背后。   他扭头一看,是简羽阳跑了过来。   简羽阳搂着他的肩膀,在和粉丝们打招呼。   刚刚是单人营业,现在是双人营业。郁初也对着简羽阳笑了笑。   他看向远处的舞台,袁向笛正追着修斯和秦筠跑,多半是这两个人干了什么惹到袁向笛了。不听歌只看画面郁初都会以为是什么热血歌曲的现场。   在最后一首歌的最后一段副歌前,郁初和简羽阳要一起跑回主舞台和其他三个人汇合。   郁初跑到一半,发现简羽阳不见了,一回头,看到简羽阳似乎是摔了一跤。   他又返回去把简羽阳拉了起来。   郁初观察了地面,发现有一块地面翘了起来,简羽阳大概率是被这个绊倒的,好在简羽阳反应快,摔得不严重。   这么不上心。他想。连场地都没有提前仔细检查,万一出事伤到脸就不是小事情了。   郁初和简羽阳回到主舞台。   唱完最后一段副歌,郁初和其他人一起对着台下鞠躬,随后下了台。   他们的舞台是已经结束了,但是他们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全部完成。   这么多爱豆聚在一起,太适合拍challenge了。此时不拍,更待何时。   郁初前两天就收到消息,今天要和权星晖一起拍cha。   权星晖他们前几天刚回归,现在正是宣传期。找郁初这样人气高的前辈拍cha是个很不错的宣传手段。   那边是选了两个人过来,一个是权星晖,另一个则是李敬。   郁初和权星晖还算是认识,至于李敬,他之前实在不太熟。   这两个人的态度毕恭毕敬到郁初觉得有点好笑,像是欢迎领导来视察。   他们这次回归的主打郁初听过一遍,说实话,他不是很能记得住这首歌的调子,有点莫名其妙的。   郁初和两个人打了招呼,然后直接切入正题说他现场和他们学一下编舞。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跟着权星晖和李敬在现场跳了两遍后已经差不多了。   “好了,”郁初说,“我们现在开始吧。”   工作人员帮他们举着拍摄用的手机,郁初站在中间,仰起脸,抬手按住自己的脖颈。   和权星晖这样的社外后辈拍的时候郁初通常会收敛一些,这种都是以娱乐和宣传为主,不是斗舞。   几分钟后,郁初顺利拍摄完毕。   他告别权星晖和李敬,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秦筠和修斯,袁向笛和简羽阳看起来还在外面和其他爱豆拍cha,没回来。   郁初坐到沙发上,问道:“你们都结束了?”   秦筠嗯了声:“早结束早休息。”   郁初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把矿泉水放在大腿上,看向修斯。   他和修斯的冷战持续了快两个月,修斯现在还是会时不时主动找他,想要和好。   但是郁初说什么都不愿意搭理他。简羽阳他们劝和了这么久,效果基本可以等同于零。   郁初其实也认真想过了,修斯表白估计是因为他和谢知行分手了。   而现在,他已经和谢知远在一起了。   他看修斯的头上有一点汗,他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修斯:“擦擦汗。”   修斯愣了一愣,随即接过纸巾:“哥。”   “先擦汗。”郁初说。   他站起来,走到堆放杂物的桌子旁,他的外套也扔在桌子上。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找到自己的手机。   【眼镜钱多多:想不想吃蛋挞。】   这条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   【Crab:什么蛋挞?】   【眼镜钱多多:想吃别的也可以。】   【Crab:我想吃这家店的。】   郁初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眼镜钱多多:好。】   在郁初回到宿舍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人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   当时袁向笛离门口最近,他就跑过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他发现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陌生男人,对方手里提了很多东西,说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袁向笛云里雾里地接过那些东西,然后看着对方跑着离开了。   他把东西放到客厅,在群里发消息表示天上掉馅饼了。   【袁向笛:太奇怪了!刚才突然来了个人,说来送东西的,给了我一堆东西后就跑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袁向笛:[图片]】   这两条消息一发,郁初他们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东西,全是食物。   郁初看到袋子上的店铺名字,想起这不就是他和谢知远说自己想吃的那家店吗?   “我靠,”简羽阳说,“不会是私生投毒吧,全是吃的,过会儿我们一吃就倒下了。”   秦筠也有点担心:“还是先别动,万一里面放了砒霜。”   简羽阳皱起眉头:“这什么私生,都直接送东西到我们宿舍了。”   修斯只是在旁边低声念叨:“是私生?”   郁初的手机震了震。   【眼镜钱多多:收到了吗?】   【Crab:是你让人送过来的吗?】   【眼镜钱多多:嗯。给你买了点蛋挞还有别的东西。】   【Crab:这也太多了!】   【眼镜钱多多:吃不完就分给其他人。】   其他人是剩菜回收站吗?   郁初在心里吐槽完,立刻叫停了正在思考阴谋论的其他人:“不是私生送的,是我朋友让人送过来的,没有放砒霜。”   袁向笛放下了自己的警惕:“这么好心的朋友,知道我们今天有舞台还送东西来让我们补充能量。”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郁初走到茶几旁,随手拿起一只袋子,把里面的纸盒拿了出来。这个盒子摸起来是热的。   他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两只蛋挞。他把这个盒子递给秦筠:“你们吃。”   郁初往袋子里看了眼,心想谢知远这到底是让人买了多少东西,不会把那家店里的所有种类的蛋挞都买回来了吧。   这一桌子东西看起来感觉都足够十五个人吃了,看来到时候吃不完的那部分只能先放进冰箱了——也不一定,他们五个人还是很能吃的,努努力说不定可以在今天把所有东西都解决掉。   郁初又从袋子里拿了一盒蛋挞出来,这次他把蛋挞塞到了修斯的手里。   “吃一点。”他说。 第59章 第二次初吻   洗完澡,郁初回到床上。   他侧躺着,双手捧着手机,慢吞吞地输入消息,然后把消息发送给谢知远。   【Crab:下次不准买这么多东西了,真的太多了。】   【眼镜钱多多:不知道你最喜欢哪种,所以都买了。】   【Crab:你怎么不直接把那家店买下来给我!】   【眼镜钱多多:可以。】   郁初闭了闭眼。要是其他人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多半会觉得对方只是信口开河。但这个人是谢知远,他觉得谢知远真的会这么做。   【Crab:不可以!】   【眼镜钱多多:好。】   郁初想睡觉了,但是他现在肚子有点撑。他今晚吃的东西有点多了。   他在床上滚了两圈,听到手机震动发出的嗡嗡声,把手机拿起来一看,谢知远问他明天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咬着嘴唇,回复说好。   这应该是他和谢知远的第一次约会。   次日中午,郁初离开了宿舍,在地下停车场和谢知远见面。   这一次谢知远也没有带上司机和助理,只有他和郁初两个人。   郁初系好安全带:“你没有带助理吗?”   谢知远看过来,反问道:“为什么要带他?”   “我看他一直跟着你。”郁初说,“之前见面的时候我看他都在。”   “那是工作时间,”谢知远解释,“私人时间他不用在场。”   郁初嗯了声,点点头。他又问:“那我们今天去做什么?”   “你说想看电影,”谢知远说,“那我们先去看电影。”   郁初前两天确实随口提了一嘴,他其实是觉得那部电影的宣传海报很有意思,所以有一点兴趣。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件事:“这样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没事。”   郁初以为谢知远说的没事是包场了一整个放映厅,到了目的地才知道谢知远原来直接把电影院所在的这一层都包了下来。   电影院在商场的最顶层,郁初站在走道的围栏旁,往下看去,前往最顶层的电梯前摆了告示牌,说顶层正在调整设施,暂时无法前往。   只要有人就有可能被发现,所以谢知远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直接不让其他人上来。   有钱可真好。郁初想。   谢知远说:“看完电影你想去下面逛逛吗?想的话可以先让他们把其他人赶出去。”   郁初赶紧拒绝了,那样也太大张旗鼓了。其他人逛得好好的,突然被赶出去,怎么想都很奇怪。他又想谢知远和谢知行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谢知行说的是提前一天通知商场那边第二天别让任何顾客进入。   可真是有钱烧得慌。   郁初拉住了谢知远:“我们应该进去了,再过会儿电影就要开始了。”   他在电影院里买了一桶爆米花——也不能算是买,他准备付钱的时候柜台的店员说这桶爆米花算是赠送给他的。和他抱着爆米花,和谢知远一起进了放映厅。   整个电影院只有他们两个顾客。   郁初和谢知远并肩走着,他小声说:“下次不要这么浪费了。”   “不算浪费。”谢知远说,“而且有其他人的话,你会一直担心。”   郁初都不想跟他辩论他包这一层的钱到底能做多少事了,毕竟谢知远前阵子还花了三十万住一晚总统套房。   他感觉有钱人似乎有自己的价值体系。   “那晚上吃饭我请你。”郁初问,“你想吃什么?”   谢知远打太极似的把问题抛了回来:“你想吃的话都可以。”   郁初轻轻哼了声,打算先不跟谢知远讨论这个问题了。   因为没有其他人,郁初选了整个放映厅最中央的两个位置。   他坐了下来,把爆米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谢知远把他的奶茶放在他那边的扶手上。   郁初喝奶茶,谢知远喝的是冰咖啡。   他又开始说:“这么冷的天气不要喝冰的,对身体不好。我以前也喜欢冬天喝冷的,后来就胃痛了。”   “好。”谢知远说。   郁初抱着爆米花,一颗一颗地吃。   他记得这家电影院以前是有卖薯条的,他很喜欢这里的薯条,但是后来卖薯条的那家小店就消失了,弄得他很不高兴。   他看着放映厅内的灯整齐地关闭,四周变得漆黑,好在荧幕又亮了起来。电影开始了。   在进电影院前,郁初都不清楚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故事,他只是对海报比较感兴趣。   谢知远还问他要不要看别的,但是他看了今天的排片,全是恐怖片和惊悚片。他对自己的胆量是非常有数的,不会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电影一开始,郁初就觉得这部电影不简单。它给他一种非常想要拿奖的感觉。   刚开始就是一段激烈的激情戏。听着声音,郁初感觉床上的这两个人快要把床给摇塌了。   就这样摇了半分钟后,女主角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问男主角是不是处男。   郁初发现这电影和他想象中的文艺片不太一样,没有意思,失策了。电影里的人现在又开始飞/叶子了,真是正米字旗的电影。   谢知远也不知道觉得这电影怎么样,郁初感觉他的表情和平时别无二致。   要不要跟谢知远他觉得这个电影很无聊——但是万一这个电影其实很有水准,只是他看不懂怎么办?郁初的思考方式想来比较神奇。   他还想到,他可以和女主角问男主角一样去问谢知远。他觉得谢知远看起来就是一副处男样。   当然,他不会真的去给自己挖一个坑。   他和谢知远说:“我想去别的放映厅看看。”   “好。”   他们走到了隔壁的放映厅。一推开门,郁初发现这里在放另一部电影。   他走到台阶上,正正好好被冲上来的鬼脸吓了一跳。   他一下子扑进了谢知远的怀里。   两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墙道里,郁初听到谢知远在笑。不用说他也知道谢知远是在笑他胆子小。   “不准笑。”他说。   谢知远直白道:“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还不如嘲笑他胆子小!   郁初不满地看着谢知远,这里很暗,但是他发现谢知远又在看他的嘴唇。和谢知远相比,郁初算得上很有恋爱经验,尽管他只和谢知行谈过。   他知道现在这种氛围是非常适合接吻的。或许他应该亲谢知远一下。   他的脑子里似乎有一本恋爱秘籍,知道在恋爱的每个时刻应该做什么事。   郁初伸手,摘掉了谢知远的眼镜。   然后,他微微抬起头,亲了亲谢知远。两人的嘴唇刚一接触,随即就分开了,蜻蜓点水的一下。   漆黑的环境内,郁初的触觉和听觉都比平时更为敏感。   他可以听到自己愈发明显的心跳声,以及谢知远的呼吸声。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包裹在谢知远的气息里。   谢知远低声问:“一周已经过了,现在还需要保持距离吗?”   郁初没有说话。   下一秒,谢知远抬起他的脸,甚至是有些急躁地吻了他。   郁初勾着眼镜的手指一颤,眼镜掉在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完全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嘴被堵着,只能挤出一些呜呜的声音。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谢知远后背的衣服,后脑勺抵在墙面上,根本躲不开。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谢知远,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郁初的口腔内很敏感,以前和谢知行接吻的时候他经常会腿软得站不住。后来谢知行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会在床上吻他,这样站不稳也没关系。   他已经站不住了,只能抓着谢知远,不然就要和软体动物一样地滑下去。   谢知远的手臂托着他,让他把身体的重心放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从放映厅离开。   郁初的脸很红,嘴唇也很红。他总感觉自己的嘴有些肿,极其不自然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心里埋怨地想都怪谢知远,他明明只是想亲一下敷衍过去。   恋爱才一周谢知远就要和他接吻了,那恋爱一个月的时候要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谢知远已经再次戴上了他的眼镜。   郁初越走越快,他想假装自己和谢知远不熟。可完全是欲盖弥彰,电影院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和谢知远两个人。   就算他现在和谢知远是情侣,情侣之间就一定很熟吗?   郁初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又看起了没意思的电影,同时他又开始吃爆米花。   害他不好意思见人的罪魁祸首谢知远看着那桶爆米花,然后说:“你的嘴里都是焦糖的味道。”   郁初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又瞬间红了起来,他想把爆米花桶扣在谢知远的头上,不过他忍住了。   不过郁初是一个不会记仇的人,看完电影,从电影院出来后,郁初就不再计较谢知远把他嘴亲肿的事情了。   他们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在车上,郁初像之前那样,把那个种树的软件也告诉了谢知远。几分钟后,郁初又和谢知远一起领养了一棵树。   他给这棵新树起名叫小花。   郁初和谢知行种树的时候和谢知行说这棵叫小草的树是他们的爱情结晶,现在也和谢知远说是爱情结晶。   他看到谢知行依然在坚持每天给小草浇水。他看着小草,感觉像是看着自己和前夫生的孩子。   明明他们分手都有一段时间了,郁初发现自己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谢知行。   他没有办法告诉谢知远,刚才他们接吻时,他又一次想起了谢知行。   这样好像不太道德。郁初颇为忧虑地想。他已经和谢知行分手了,本来应该不再想起他才对的。 第60章 暂不明确的前路   “明天,后天,还有大后天,”郁初说,“我都没空。”   这一天的约会下来,郁初发觉谢家可能有一点恋爱脑基因。至少他感觉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有这样的倾向。   谢知远问:“这几天都不能见面吗?”   “不能,我很忙。我要回去了。”   郁初说着就要下车,谢知远拉了他一下:“我送你到门口。”   真是黏黏糊糊的。郁初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谢知远原本是想带他回家的,但是郁初死活不肯去,万一碰到谢知行怎么办。   谢知远和他解释说谢知行这几天不在国内,郁初还是不愿意。   郁初和谢知远一起进了电梯。   他站在电梯里,打开相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嘴唇是不是还肿着。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这时谢知远突然靠过来,吓了他一跳:“……什么?”   “只是想看看你。”谢知远说。   郁初小声嘀咕:“又没什么好看的。”   电梯停了下来。门刚一打开,郁初就跑了出去。   但是在宿舍的门口,郁初还是被谢知远拉住了。   “好了,”郁初用手捂住谢知远的嘴,防止他再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话,“等我有空就来找你。”   现在夜深人静,郁初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因为被他捂着嘴,谢知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好。”   郁初和谢知远说了再见,转身进了宿舍。   他反手关上门。   郁初没有开灯,只是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站在门口,换上了拖鞋。   郁初正准备回房间时发现厨房那边开着灯,应该是有人在。   他走过去,看到了修斯的背影。   修斯手里拿着杯子,多半是过来倒水喝。郁初和修斯还是室友的时候就发现修斯时常会半夜起来倒水喝,还会把他的保温杯也倒满。   在天气冷的时候,郁初起床时经常会发现自己的水杯是满的,不用想也是修斯帮他倒的。   修斯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看到了郁初。   他又讷讷地叫了声哥。他不知道郁初会不会理他。   郁初没有转身离开,而是走到他身旁,随手拿了个一次性的纸杯,接过修斯手里的水壶,倒了一杯水。   水一入口,他发现修斯喝的是冷水。帮他倒水的时候会特地烧一壶热水,但是自己喝的时候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怎么不煮壶热的。”郁初说着,把纸杯里的冷水倒进水槽,然后打开水壶的盖子,又重新接了一壶水。   在等水烧开的时候,郁初只是沉默地站着。   他很久没和修斯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修斯先开了口:“对不起,哥。”   郁初靠在流理台上,看着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对不起。”修斯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忽然转变了话题,“你觉得我很幼稚吗?”   “确实有一点。”郁初笑着说。   他们出道七年了,算是有七年的工作经验。工作七年的人通常不会幼稚到哪里去。   在修斯和他表白之前,郁初其实都没有觉得他幼稚过。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和你不是队友,我可以答应你,毕竟只是玩玩,分手之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郁初说,“你想这样吗?分手之后我不会再理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修斯没有说话。   “我想让你清醒一点。”郁初又说,“你11岁的时候我们就待在一起了,你其实也没怎么接触过别人。你能保证你看到的我就是完全的我吗?”   他看着修斯,又想起了多年前的修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出道,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他当时还和修斯差不多高,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哥哥的样子。   结果后来修斯一进入发育期,身高开始猛涨,一下子超过了他。他当时还在纳闷呢,修斯怎么能突然长这么高。   郁初轻轻地笑了两声,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很轻。他们宿舍的隔音不是特别好,他担心打扰到正在睡觉的其他人。   修斯沉默半晌,最后抱住了郁初。   郁初被他抱着,没有推开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在修斯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两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轻声说:“好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以吗?”   尽管修斯没有回答,但是郁初知道修斯已经答应了。   “早点睡。”他说。   郁初原本还想告诉修斯,他现在和谢知远在一起了,然而思索过后,他还是暂时隐瞒了这件事。   -   在其他人不知道的角落,郁初和修斯的关系又悄悄地恢复了。   简羽阳看到他们两个和以前一样贴在一起聊天,还是觉得纳闷,这两个人的情天恨海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不过既然已经和好了,那也是好事。   天天看着他们俩和离婚了一样冷战,他也觉得不舒服。复婚了就是好事。   他问郁初:“哥你要搬回去吗?”   修斯看起来很希望郁初搬回原来的房间。   郁初却说:“再过两天吧,这几天都有工作安排,搬东西很累。”   “我可以搬。”修斯说。   郁初一句话就让按耐不住的修斯安静了下来:“别心急。”   他们五个人今天回了一趟公司。   和以前不同,他们今天过来,主要是要谈续约的事情。他们的合约在今年的六月就要到期了,讨论续约问题在所难免。   五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表现和平时无异,只有郁初表现得异常沉默。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直到现在这一刻。郁初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甚至没有看着台上的姜珉和李社长。   他看着屏幕上的PPT内容,内心其实毫无想法。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留在IC,或者退圈。   公司那边比他还要清楚,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显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特殊。毕竟其他成员并不知道他的额外合约。   会议室里非常安静,只有姜珉和李社长说话的声音。   郁初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于是他开始不自觉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等他回过神来,他的手心里已经有好几道掐痕了。   续约问题其实很敏感,像是普通公司里职员一般不会和其他同事谈自己跳槽的事情,大部分爱豆也不会和队友商讨要不要续约留在现在这个公司。   当然也有感情好的团,会商量全体续约。   每个人对续不续约的想法都不同。   对于大多数高不成低不就的普通人气爱豆来说,留在团里比solo更合适。在团里数据不行粉丝可以把主要责任推到其它事情上,像是part分得太少,队友妆造太皇,公司防爆等等。   在团里还能吃点队友的软饭,自己出去solo了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郁初这阵子收到过其它公司抛来的橄榄枝。   杜芮舒和杨安成并不清楚,在他们不清楚的地方郁初已经靠着自己爬上了爱豆金字塔的顶端。IC这样的公司确实可以靠着资源和人脉堆出一个光鲜亮丽的人气爱豆,然而像郁初这样的,是没有办法靠资源堆砌复制的。   这样的爱豆合约即将到期,自然会有一大批公司闻讯赶来。   只是郁初全部都没有回复。   郁初看着修斯背后的那盆绿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离开会议室,郁初随意找了个借口,自己去了公司大楼的其它地方闲逛。   他太显眼了,走几步就能碰到几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和他打招呼,喊他前辈。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继续漫无目的地乱走。   他走到一面玻璃展示墙前,上面陈列的是IC旗下艺人的专辑,有他们去年的正规二辑。   郁初站在展示墙前,抬着头,从第一排看到最后一排,他看到了一个前辈的solo专辑。   出道七年,Solstice的五位成员,包括人气最高的郁初在内,都没有出过solo,最多只是一些单人广告曲和OST。   郁初知道粉丝那边一直很希望他能solo,不过粉丝希望也只是希望。最后能不能有这个计划,还是公司那边说了算。   出道前,公司就明确了他们的路线。公司想要他们尽量以团体的形式活动,想要团体大于个人。所以solo的事情一直也没个踪影。   郁初在咖啡厅里买了一杯热咖啡,往里面加了好几包白砂糖和好几盒奶精。他一喝,感觉还是很苦。   他坐在角落里,双手捧着热咖啡,出神地看着杯子里细密的气泡。   郁初苦闷地喝着难喝的咖啡。   他其实还想要往上走,但是他现在觉得有点累。   他和谢知行在一起的时候谢知行曾经和他说过资源的事情,谢知行问他,想不想要个代。   郁初没有要。他不是清高,他只是觉得自己答应的话,就显得他以前的努力像是笑话。而且这种事情一旦爆出来,其他人就会怀疑他其他的工作机会也是靠谢知行拿到的。   换个角度来想,靠谢知行拿到的资源,如果分手,也很容易掉。   郁初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先抛开续不续约的问题,他们五月份还有一次回归。   这次回归的工作量肯定会比上一次正规专辑的小。可怎么说都准备回归,该累的还得累。   在郁初手里的杯子见底时,修斯找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郁初,他走到郁初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郁初把桌面上的白砂糖包装袋拢到一起,“你要喝咖啡吗?”   修斯摇了摇头,他说:“你一直没回来,我过来找你。”   “我就是过来随便逛逛,马上就要回去了。”   郁初把白砂糖的包装袋和奶精的小杯子扔进咖啡杯里,整理好自己的垃圾,站起身,和修斯说:“走吧。他们还在楼上吗?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们好了。”   修斯接过郁初手里的垃圾,走到垃圾桶边上把它们一起扔了,然后才回到郁初身旁。   他察觉到郁初的兴致不高,想到可能是和合约有关系。   等两个人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他才问出了那个让他纠结了一整天的问题:“哥,你会留下来吗?”   郁初看了他一眼,缓缓低下头。   直到走进电梯,可能是已经思考好了,也有可能是只是先给一个随意的答案,郁初用非常低的音量回答说:“我会留下来的。” 第61章 神秘预告函   上一次准备回归时郁初的男朋友还是谢知行,这一次已经换成了谢知远。   郁初看了自己未来的行程安排,他又要开始忙了。在投身忙碌的工作前,郁初本着尽责恋人的原则,心想自己该去和谢知远见一面。   现在不见面,他忙起来后就真的没时间了。   郁初看着行程表,精挑细选了一个时间,给谢知远发去消息:“这天你有空吗?”   就这样,郁初在二月的最后一天又一次回到了那个老地方。   之前他叫这里是谢知行家,现在变成了谢知远家。本质上是同一个地方。   郁初一看到这房子就有些心虚。   他本来不想来,可谢知远再三保证谢知行人在洛杉矶。郁初最终妥协了。   郁初下了车,看到熟悉的赵姐站在门口。   她看到郁初和谢知远走在一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或者疑惑。这么硬的业务能力,郁初想她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不过郁初的脸皮太薄了,他看到赵姐也感觉心虚,不自然地甩开谢知远的手,自己快步走进了屋里。   他实在不好意思面对赵姐。   郁初一路跑上楼,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他在这里有一间房间,只是现在去那里不太合适。   谢知远走过来,又抓住他的手:“先坐一会儿?”   郁初反问:“坐哪里?”   “都可以。”谢知远说,“你想坐哪里?”   郁初思忖两秒:“我想去你的房间看看。”   他好奇很久了,谢知远的房间会不会和谢知行的房间一模一样。   半分钟后,郁初顺利地进入了这间他好奇已久的房间。   看了一圈,只能说是没有什么惊喜,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好沉闷的房间,一种性冷淡的感觉扑面而来。   怎么房间里的东西会这么少,这不是他们的卧室吗,布置得和酒店房间一样。郁初感觉他们的卧室看起来都只是用来睡觉的。   “你的房间好空,”郁初说,“都没什么东西。”   谢知远虚心求教:“你觉得应该再放点什么?”   郁初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站在落地窗旁的那块空闲区域上,说这里可以放一张小沙发。   说完,他自己感觉不太对,他脑补了一下这里放上沙发的样子,更像酒店房间了。   “还是不要放了。”他说,“放了像酒店。”   郁初看着这间风格高度相似的房间,不由自主地想起谢知行。   他把谢知行从自己的脑子里扔出去,直直地看向谢知远。   和男朋友见面,肯定要亲昵一下,郁初抱着补偿接下来两个月的想法,凑过来,亲了亲谢知远。   “接下来几个月我都很忙,”郁初说,“到时候可能没办法和你见面了。”   实际上不是可能,是一定。郁初是故意给谢知远留了一点希望。   准备回归的这段时间还算是一般忙,回归后可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就只能睡几个小时。   这样的情况下郁初没办法兼顾工作和恋爱,只能先把恋爱搁置了。   谢知远也该体谅他,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谢知远的手搂在他的腰上:“休息时间够吗?”   “差不多。”郁初靠在他身上,“习惯了所以还好。”   有些男人一谈恋爱就像变异了一样,郁初也没想到,谢知远这个冰块男恋爱后会这么粘人。   他仰着脸和谢知远接吻。   亲着亲着,郁初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他已经有经验了,只要被压在床上,他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得骑到谢知远身上去,这样才可以掌握主动权。   想法很好,只是郁初没成功。   谢知远压着他,轻轻地吻着他的颈侧。   郁初觉得痒,边躲边说:“不能留下痕迹,我明天还要去机场。”   谢知远肯定听到了,可他不依不饶地吻着郁初。   郁初感觉大事不妙,谢知远绝对是想弄他,哪儿有恋爱十几天就上床的,不是说对强/奸没兴趣吗?   这时,谢知远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郁初做贼心虚,下意识就以为是谢知行回来了,吓得他立即抓住了谢知远的衣服,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谢知远却安抚性地拍了拍他,随后起身去开了门。他一起身,郁初就躲在了床的后面。   门被打开后,郁初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是赵姐。   她是来问谢知远和郁初怎么准备晚餐的。   郁初这才松了口气,坐回了床上。   谢知远关上门。转身看到郁初跟受惊的猫一样,警惕地坐在床上。   他问:“这么怕吗?”   “我还以为你骗我。”郁初说,“原来不是……”   “我和他平时很难碰到。为什么这么怕碰到他?”谢知远说,“你和他已经分手了,也没有出轨。”   郁初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不是兄弟的话我就不会害怕了,还是双胞胎。”   谢知远像是有些无奈。   他不想听郁初提起谢知行,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他索性问出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选了谢知行。”   郁初不太理解谢知远为什么这么问,选了谢知行的前提是他还有其它选择,他那个时候又不认识谢知远。   他轻蹙眉头,他觉得谢知远是在质问他,这让他不太高兴。   “我没有选他,我又不是你,不想和谁见面就可以不见。”郁初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顶头上司找人递纸条给我,还传话给我,我可以不去吗?”   他讨厌这些有钱人,总是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态度,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知远听他说到纸条,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因为没有控制自己的力度,握得郁初有点痛。   他不知道谢知远是怎么了,突然间变得这么吓人。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他想起杨安成打他的样子,他甚至在心里喊了一声救命。   然而谢知远并没有殴打他,只是低声问:“你觉得那是谢知行让人给你的?”   郁初嗯了一声。   谢知远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吓到郁初了。   他说了声抱歉,然后和郁初说:“我出去一下。”   郁初还是待在房间里乖乖等谢知远回来——看谢知远那个样子,他担心自己逃跑的话谢知远到时候找他麻烦。   他看着谢知远关上房门,悄悄地在心里骂了谢知远一句莫名其妙。   等谢知远回到房间,郁初正在揉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眼睛,可能是一根掉下来的睫毛。   在谢知远回来时,他已经把那根睫毛弄出来了。   谢知远以为他被吓哭了,走过来和他道歉:“吓到你了吗?”   郁初揉着眼睛:“没有。”   为了赔罪,谢知远也把自己的黑卡给了他。   郁初没想到今天还能有意外收获。   谢知远说:“想买什么都可以,等你忙完我再带你去挑礼物。”   -   郁初从谢知远那里回到宿舍,面对队友们的好奇,他和往常一样,只是说自己去找朋友了,随后就开始整理东西。   他们明天要坐飞机去法国参加时装周。跑完这个行程,他们就要开始准备回归了。   去年因为行程有冲突,他们并没有参加时装周。   这次因为也是公开行程,郁初他们在机场看到了一大群粉丝。   跟在他们身旁保护他们安全的依然是上次那几个保镖。   不知道是不是郁初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来到机场的粉丝比上一次的数量还要多。他被两个保镖夹在中间,看着四面八方拥挤过来的粉丝,他对着人群挥了挥手。   听到尖叫声后,郁初又开始说:“大家注意安全。”   每次走机场郁初都能看到带着相机过来的站姐,看她们站在人群里举着相机拍摄,他难免担心她们被人撞倒。   现场人太多了,总有源源不断的人在往前方挤。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拍摄真的是很厉害。   走在前方的修斯脚步慢下来,硬是挤到了郁初身边:“哥。”   声音太嘈杂,郁初有些听不清他说话,但是看出来修斯的口型是喊了一声哥。   他靠了过去:“怎么了?”   “我们等一下去吃什么?”   谁知道修斯挤过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郁初无奈地笑了声,他几乎是贴在修斯耳边说:“等一下到了候机厅再看。”   他伸出手,接过了粉丝递过来的信。   还有一些想递笔给他让他签名的,郁初很有耐心地解释说今天不能签名,现在停下来签名估计会造成拥堵——现在的人群密度已经很吓人了。   修斯就站在郁初身边,他看到有一个举着郁初名字手幅的粉丝想递信,但是离得有点远。   他直接伸手过去接过来,然后转身递给郁初。   郁初的手里已经拿了一大叠信了。   信收得太多,郁初没办法仔细去看每一个给他递信的粉丝,只能先笼统地说一遍谢谢大家。   手机镜头和相机都对准了他,快门声多得像是机关枪。   好不容易到了候机厅,郁初和其他人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五个人刚好坐满一排座位。   方林站在他们面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他刚刚兼职当了郁初他们的保镖,汗都出来了。   他问:“还有两小时才登机,在这里先吃点东西,你们吃什么?”   大早上的航班,他们刚起床就坐车赶到机场来了,根本没时间吃早餐。   “我想吃薯饼。”郁初看向其他人,“你们要吃什么?”   修斯说:“我都可以。”   其他人也说都行。   看满头大汗的方林,郁初站起身:“我去买吧,方哥你也休息下。”   修斯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眼看简羽阳他们也说要一起去,郁初及时阻止:“我和修斯一起去就够了,你们在这里等。”   两个人先去买了郁初想吃的薯饼,然后才去买了其他人要吃的东西。   郁初咬着薯饼,突发奇想,去旁边的那家店里买了一个盲盒。   他看着盒身上的12个款式,指着其中一个和修斯说:“只要不是这个都可以。”   但是一拆开盒子,郁初就发现自己拿到了唯一不想要的那个。   他叹了两口气,打算把这个盲盒送给谢知远。怎么说也算是他在机场买的礼物。   五个人在候机厅待了两个小时后终于上了飞机。   这次修斯如愿地坐在了郁初身边的位置。   郁初把在机场收到的那些信拿了出来,准备在飞机上看看。   他拆开了一个淡粉色的信封,应该是喷了香水,他刚拿起信封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里面信纸上的字迹很清秀,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张信纸。   郁初认真地看完了这封信,随后把信纸按照原本的折痕折起来,小心地放回信封里。   他拿出第二封信,这封信显然就不太普通了。   他刚展开信纸,心里一跳,这封信不是手写的,而是由到处剪出来的文字拼贴起来的,像是悬疑剧里的威胁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为什么背叛我。   修斯注意到郁初一直没有动作,他好奇地凑过来看:“哥,怎么了?”   郁初沉默地把那封威胁信一样的东西给他看,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刚才在机场拿到的,不知道是谁塞给我的。感觉也可能是之前那个私生。”   飞机上很安静,说话太大声容易被其他人听见。   修斯觉得这件事非常严重,对着这封信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他们五个人的群聊里。   【修斯:[图片]】   【简羽阳:我靠,这是什么?】   【秦筠:粉丝给的信?】   【袁向笛:?】   【袁向笛:不是,粉丝能给这种信吗?这看起来是是恐怖/分子给的!】   【简羽阳:要跟方哥说一声。】   修斯解释说是郁初收到的。   郁初自己现在大致的猜想是之前骚扰他的那个私生塞的。   机场人数众多,一大群粉丝挤在一起,他收信的时候来不及每个人都看过去,也不记得这一封是谁递过来的。   不过递出这种信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粉丝,至少不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给爱豆塞这种信。   郁初收到了这封让人糟心的信,但是他目前的情绪很稳定,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   修斯他们看到这封信后表现得异常担心,郁初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   他甚至还有心情在群里开玩笑。   【Crab:我感觉这封信看起来有点像心之怪盗团的预告函。】   郁初还给自己买的那个盲盒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发给谢知远。   【Crab:给你在机场买了一个礼物。】   【Crab:看!】 第62章 在这静寂的一刻   【Crab:喜欢吗?】   【眼镜钱多多:喜欢。】   【Crab:那我到时候带过来给你。】   成功将盲盒脱手的郁初一抬头,看到满脸忧虑的修斯,他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包洋葱圈递给修斯:“吃一点。”   修斯没有接过洋葱圈,他低声说:“很危险。”   “我们在飞机上,”郁初心平气和地说,“再危险也不会危险到哪里去。”   说着,他在修斯的手上轻轻拍两下,以示安抚,好像修斯才是那个被骚扰的人。   修斯决定了,这段时间他要寸步不离地守在郁初身边。   他的初恋虽然目前看起来夭折了,但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想或许是因为他现在表现得不够成熟。   说不定只要他在郁初面前表现出成熟男人的魅力,郁初就会回过头看他,这样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应该是这样说的。   修斯的中文现在看起来已经很熟练了,但是诗句和成语他了解得还是不多,很多时候都要靠郁初给他解释。   郁初不清楚修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在想,做出这封信的那个人,是知道了什么呢。   是因为他和谢知远的牵手视频觉得自己被背叛,还是因为发现了他恋爱的实质性证据?   如果是后者,事情会更麻烦一些。   不过也只是稍微麻烦一点,不会掀起什么风浪,IC和谢氏会把消息压下去。   郁初把椅背稍稍往后放了一些,靠在上面,用手遮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他昨晚没睡好,趁着现在补觉。   郁初睡到了午餐时间。   他一睁眼,发现乘务员已经在挨个分发飞机餐了。   他放下桌板,修斯帮忙把东西端了过来。   飞机餐这东西,郁初也吃过无数次了,他觉得只要不难吃就是胜利。   这次的飞机餐出乎意料的还不错,郁初吃完,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自己的那个苹果给了修斯。   他吃着冰淇淋,心里还在想时装周的事情。   他上一次看秀,看完秀之后品牌方直接官宣代言人,一官宣就是最高抬头。   时装周也是他们的重要战场。   到达巴黎,按照郁初的体感时间已经是晚上了,但一下飞机,外头还是大太阳。   巴黎和首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   五个人在酒店休息一晚,当地时间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去做造型。   服装都是品牌方提供的,郁初进了化妆间,一看那些衣服心想还真是时装周,一些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只能出现在这里的。   他拿起他今天要穿的服装,一套肉粉色西装,拿起袖口仔细一看,上面绣着亮片和细碎的宝石,不知道是人造的还是天然的。   有灯光照过来,他这套衣服还能闪闪发光。   郁初换好衣服,走出换衣间,看着造型师走过来帮他整理。   造型师一边整理,一边和他讨论这套衣服。他说这套西装没有使用常见的精纺布,那种常见的精纺布会给人一种很强的商务感,更像是出来谈业务而并非是来看秀的,裁剪方法也以弧线为主。   郁初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心想西装穿搭确实有一些门道。   有些人穿西装像是出来跑业务的房屋中介,谢知行和谢知远穿西装很明显就是那种老钱风。气质很重要,西装本身也很重要。   自从知道他们俩的定制西装一套都起码要几十万后,郁初就不敢用手指抓了,万一抓出线,那可是几十万的衣服。   郁初心里虽然觉得恍然大悟,但是表面上看不出来。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像是早就清楚了一样,表现非常平静。   外界总以为郁初是来头不小的富二代,除了IC封锁消息的功劳,也多亏了郁初到处学过来的伪装有钱人的小技巧。   在出道前,他有一段时间一直在看各种有钱人说话的视频,至少从他看过的那些视频来说,大多数人说话时的语速都不快。   他想这和优渥的出身和地位有关系,这些人说话是不用担心有人打断或者让催促他们说快一些的。   像是他站在颁奖台上时也不用担心主办方会为了控制时间催促他下台。   所以现在的郁初在镜头前说话时看起来总是不紧不慢。这是他学习模仿的成果。   郁初做好妆造,其他成员都还没结束。   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待,拿起手机和粉丝聊天。   【haru:我现在在巴黎,已经做好了妆造,大家过会儿就可以看到我了^^~】   【haru:其他成员都和我在一起。造型是什么样子的暂且保密。】   【haru:等一下我会拍很多照片的,到时候发给大家看。】   等其他人也做好造型,五个人一起出发了。   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郁初从车窗看出去,看到了拥挤的人群。   挤在最前方的是一群媒体,举着各种拍摄设备。   车子停下后,郁初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他刚一下车,在外面等候已久的那群媒体立刻按起了快门。   咔嚓声接连不断,郁初看着那些刺眼的灯光,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不会因为刺眼的闪光灯闭眼,而是直直地面对着那些灯光,微微笑着。   郁初对着那些镜头挥了挥手,随后跟着前面的人,从这些人的视野里离开了。   每次参加这种活动郁初都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   他站在一面带有品牌名称的乳白色墙面前,和刚才一样,又是一阵接连不断的快门声。   在这里拍的照片到时候会是各家粉丝拉踩的主要战场。媒体的镜头又很毒,不能保证是最好的角度拍摄的爱豆状态最好的照片。   所以只能看爱豆本人的硬件条件怎么样了。   郁初换了下站姿。   面前又是一阵快门声。他这几步外就有一个蹲在地上拍摄的人。   等媒体拍摄完,郁初从一旁离开了。   他再次和其他队友汇合。   最重要的走秀还没有开始,郁初和修斯他们在现场到处逛了逛,顺便拍了一点照片。   郁初看到一个小池塘,他走了过去,让修斯他们帮自己拍个照。   他的本意是随便来一个人帮他拍照,没想到四个人一起拿了四部手机,一起帮他拍,跟外面的媒体一样。努力得郁初忍不住想笑。   等他们咔嚓咔嚓拍完照后,郁初去验收了他们的拍照成果。   他笑着说:“拍得都很好。”   五个人在现场待了大约一个小时后,今天最重要的活动才正式开始。   郁初坐在矮矮的圆凳上,每次看秀的时候他都感觉这样有点像是小学时搬了椅子去操场上看电影。   修斯和简羽阳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边,他一扭头看到的就是他们俩的侧脸。   背景音乐开始播放后,慢慢地有模特走过来。   最开始是一个男模特,郁初看他也穿着西装,再但是往他的脚上一看,这位男模特穿了一双高跟鞋,鞋跟高得郁初觉得很危险。女模特的鞋跟都很少有这么高的。   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这位穿高跟鞋的男模特身上,看着对方有惊无险地走完全程,郁初莫名松了口气。   他想,这样子的业务能力他也应该学习一下。虽然他一般碰不到需要他穿高跟鞋的场合。   下一个走出来的女模特穿了身晚礼裙,但是穿了双男式皮鞋。   郁初现在才觉得这场秀有点意思。   他在看走秀的模特,但有人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圆凳上,可是姿势并不显得拘谨,只能看出优雅矜贵。粉色的闪着光的西装,白色的打着阿尔伯特结的丝绸领带自然垂落下来。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在一众名人聚集的场合,他依然是最先被注意到的那个人。   郁初认真地看了一阵,觉得有点累了。   参加这种活动,对他来说和参加年末颁奖礼没什么区别,都是要持续很久的活动。   加上他们过来前,做了很久的妆造,这活动其实比看起来还要费时间。   于是他转过头,问修斯:“我们晚上去吃什么?”   “披萨?”修斯说。   “怎么来了法国说要吃披萨。”   郁初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说到法国特产他最先想到的其实也是红酒和各种奢侈品。   他看着那些模特,在心里说了句快点结束吧。   看完秀后,郁初他们有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回国的航班在明天下午。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巴黎,第一次来巴黎的时候他们很兴奋地去看了埃菲尔铁塔。   看过一次后郁初对它就没什么执念了,在他的旅游原则里,这种地标性建筑一般看个一次就足够了。他不会反反复复地去同一个景点。   郁初现在要思考的是,应该带点什么礼物回去给谢知远。   好歹是来巴黎,总该带点礼物——那个盲盒不算。   站在塞纳河边,郁初向其他人征求意见:“你们觉得我可以带什么礼物回去?”   随后,他欲盖弥彰地补上几个字:“送给朋友的礼物。”   “带瓶红酒?”秦筠说,“法国红酒很出名,就是可能不太方便带回去。”   郁初觉得谢知远应该不需要他带红酒回去,谢知远一通电话就能让人立刻从法国空运一瓶红酒回去。   他看着塞纳河的河面,轻轻地摇了摇头:“感觉不是很合适,他想喝红酒的话就直接自己买了。”   袁向笛直接出来添乱:“带两根法棍回去给他防身用,防身用不到的话还可以吃,很实用。”   郁初感觉他们很快就会提议他去卢浮宫把蒙娜丽莎偷出来当礼物了。   该带什么礼物回去真是比法国最好的大学是哪一所还难得出答案。   简羽阳的回答还算是比较靠谱:“要不然直接问问你那个朋友,说不定他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   郁初给谢知远发去了消息。他本来是想要给谢知远准备一份惊喜礼物的,但现在实在是思考不出答案,那就听简羽阳的,直接问问本人有什么想法。   【Crab: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眼镜钱多多:你现在在哪里?】   【Crab:塞纳河旁边。】   【眼镜钱多多:拍一张照片给我吧。】   【Crab:只要一张照片吗?】   郁初打开相机,站在塞纳河边,给自己拍了一张照片。   修斯为了保护他,今天一整天都紧紧地跟在他身边,郁初这么一拍,让修斯也入了镜。   他低下头,看着拍好的照片,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把其他人叫过来,五个人挤在一起,拍了一张合照。 第63章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郁初嘴上说着自己不去埃菲尔铁塔,最后还是和修斯他们一起去了。   五个人站成一排,让方林帮他们拍照。   方林的拍照技术只能说是纪念为主,画面观赏性是一点都没有的。   袁向笛看着照片:“哥,你把修斯拍得像个背后灵。”   他的描述太形象了,让旁边的郁初笑了出来,他也感觉修斯有点像跟着他的背后灵。   当事人修斯还在问:“背后灵是什么?”   他们在外头逛了一阵,回酒店前,郁初说想买一个披萨带回去。   于是他们去了号称是正宗那不勒斯披萨的一家披萨店。   简羽阳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在法国巴黎吃意大利那不勒斯的正宗披萨?”   郁初解释:“修斯说想吃披萨来着。”   袁向笛怪里怪气地拖长调子欸了一声:“不要这么溺爱孩子,这样孩子会长不大的。”   “我才25,怎么孩子都21了。”郁初笑着说,“你们说要吃的话我也会去买的。”   回到酒店,五个人全都聚集到了郁初和修斯的房间里。   郁初趴在床上,打开了直播。   他们这边是晚上,但国内的时间是凌晨。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国内的粉丝都在睡觉,看得出来今天直播间里的人数增加速度比平时要慢一些。   “这个时间大家好像都还在睡觉。”郁初和其他人说,“好像是凌晨吧?”   “有些可能是还没有睡觉。”简羽阳接话,“我有一次熬夜熬得天都亮了。”   郁初很少主动熬夜,毕竟这样对皮肤不好,也容易影响他的工作状态。   只是他焦虑的时候会失眠,这种情况就是被动熬夜了。   “我们在巴黎,所以会有时差,现在直播应该没有吵醒大家吧。”郁初说着,调整了手机的摆放位置,“这样应该就能看到所有人了。”   【我来了我来了】   【没有吵醒我,因为我根本没睡觉哈哈(哈哈)】   【在酒店吗】   【我高中才起这么早】   【熬夜居然还有新鲜的小春看,果然熬夜是有好处的!】   【好刁钻的直播时间】   【五个人住一间房间吗】   “我们在郁初哥和修斯的房间里,”简羽阳说,“回来的时候我们去买了个披萨。”   他一提到披萨,袁向笛补充道:“在巴黎买的正宗那不勒斯披萨。”   “那家店的老板好像就是那不勒斯人。”郁初说,“他说话的时候还会做那个经典手势。”   说着,郁初右手三根手指捏在一起。   郁初从直播开始的时候就趴在床上,其他人都是坐着的。   他慢慢坐了起来,然后说:“我去拿一下披萨。”   秦筠离桌子比较近,他先一步起身,把披萨拿了过来。   郁初谨慎地看了看盒子的底部,铺了一层纸巾后才把披萨放在床上。   他说:“尝一下?”   每个人都拿了一块披萨起来。   郁初小口地咬着披萨,注意力都在其他人的对话上。   他不吃番茄,但是番茄酱和番茄味的东西他都可以吃。不像简羽阳那样,黄瓜和黄瓜味的东西全部都不吃。   “我们刚才还去了埃菲尔铁塔,”郁初说,“让方哥帮我们拍了照片。”   当时拍照用的是袁向笛的手机。他和袁向笛说能不能把手机拿出来,把方林拍的那几张照片给粉丝看看。   “当然可以。”   袁向笛立刻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找了一会儿,没找到。   他之前就在巴黎被小偷偷过手机和耳机,今天是小心了再小心,生怕小偷又光顾他一次。   现在找不到自己的手机,袁向笛都震惊了:“不会又偷了我一次吧?”   简羽阳贴心地给直播间里的粉丝解释:“之前他的手机耳机都被偷了,现在又找不到了。”   【巴黎的小偷不是一般的歹毒,就差没给我人偷走】   【手机怕是凶多吉少了】   【手机R.I.P】   【也太倒霉了!】   【我之前去旅游的时候也碰到小偷了,真的服了】   【节哀】   “不一定是被偷了,先别着急。我帮你找一下看看。”   郁初看袁向笛那副着急的样子,觉得对方应该需要一点帮助。他下了床,走到放着不少东西的桌边,拎起上面的一件外套,然后伸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摸了摸。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摸到了一部手机:“这个是你的手机吧。”   袁向笛都要以为自己的手机又去周游世界了,看到失而复得的手机,他松了口气。   “在外套里面,”郁初回到床上,“你刚才没找外套吧。”   “我以为我已经拿出来了,原来没有。”袁向笛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还好没丢,丢了又得换新手机了。”   郁初说:“那我直接给大家看了?”   “好。”   郁初打开相册,找到了方林给他们拍的照片,随后把屏幕对准了镜头:“这样子可以看到吗,会不会有反光?”   【方哥的拍照技术还是这么厉害】   【幽我一默】   【为什么对焦对的是铁塔不是人】   【怎么把劳务拍得像男鬼】   【方哥有没有兴趣转行拍恐怖电影,这张照片看起来拍得太有天赋了】   【#新锐恐怖电影导演方林#】   “粉丝说方哥把修斯拍得像男鬼。”郁初笑着说,“方哥的拍照技术要练一练了。”   修斯说:“可能练不好。”   郁初把手机还给袁向笛,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他在塞纳河边上拍的合照。   “我们在塞纳河那边也拍了照片,”郁初说,“还有看秀的时候拍的,拍了很多。到时候都发给大家看。”   -   第二天,郁初他们坐飞机回到了首都市。   他们的航班在下午两点出发。郁初总感觉到首都的时候应该是晚上,但是飞机降落后他发现从首都时间来看现在还是凌晨。   每次出国,他最烦的就是时差。有时候他的体感时间已经是晚上了,然而实际时间还是白天。尽管有休息时间,他也很讨厌这种时间被打乱的感觉。   飞行途中,郁初睡了一觉,不过因为是在飞机上,他睡得并不安稳,中途醒了好几次。   下飞机时他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索性简羽阳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没事吧,哥。”   “没事。”郁初摇摇头,“就是有点没睡醒。”   “过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简羽阳说,“这个航班时间确实有点阴间,一回来就凌晨了。”   郁初闷闷地嗯了声。   今天没有粉丝接机,郁初也觉得放松。   出道这么久,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粉丝包围簇拥的感觉,但只要是这种需要面对许多人和镜头的场合,他就需要一直保持着谨慎状态。   肯定还是不面对人群的时候更能放松下来。   郁初拎着行李箱和其他人一起过了海关后看到了谢知远发来的消息。   他在登机前就发消息告诉了谢知远自己的航班信息。   谢知远说自己在外面等他。   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郁初在心里叹了口气。弄得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照例找了个理由,和修斯他们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处理。   随后他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去找谢知远。   谢知远的车就这么停在那里。   郁初谨慎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后才迅速地跑了过去。   他在过来之前特地发消息叮嘱谢知远不要下车,要不然被人看到又要碰到麻烦。谢知远说没事,他说不行。   最后谢知远才答应下来。   谢知远没有下车,但是他的司机下了车,轻车熟路地帮郁初搬起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随即帮郁初打开车门。   郁初说了声谢谢,紧接着上车。   上了车,他看到坐在后排的谢知远。   “怎么过来接我也没有提前告诉我,”郁初说,“万一我后面还有工作安排没办法跟你见面呢。”   他的行程安排对谢知远来说就是透明的,有些行程连私生都不知道,但是谢知远知道。   他只是想这样和谢知远说而已。要不是谢知远来接他,他现在已经在回宿舍的路上了。   郁初呼出一口气,觉得谢知远太横行霸道了,说见面就要见面,也不问问他的意见。   他用脑袋撞了下谢知远的肩膀。   不过郁初也擅长调解自己的情绪。他生气了半分钟,然后就恢复了。   生气太久只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谢知远脾气很好地道歉:“抱歉。不高兴了吗?”   “没有。”郁初一边在心里说谢知远真是粘人,一边说,“我有点困。”   谢知远又问:“去我那里休息一下?”   郁初心不在焉地嗯一声。下一秒,他又抬起头:“不是酒店房间吧。”   “你想去酒店也可以。”谢知远说,“要去吗?”   “不去。”   三十万的酒店,住这么贵的酒店他只会感觉自己要折寿了。   郁初靠在谢知远的肩膀上,全程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但是一到家,他又感觉自己不是很困了,真是莫名其妙。   因为现在是凌晨,并不是赵姐的工作时间,她不在家里。郁初也就没有和上次一样躲躲藏藏生怕被赵姐看到。   “你没有跟我说你要什么,”郁初说,“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给你买了巧克力。”   谢知远搂着他,重复道:“巧克力?”   “不喜欢也没办法,”郁初说,“买都已经买回来了。”   “没有不喜欢。”   郁初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是谢知远说不喜欢巧克力,他就要踩谢知远一脚。   谢知远现在算是保住了他的拖鞋。   郁初微微仰着脸,注视着他,轻声问道:“我不在国内这两天你有想我吗?”   谢知远低头亲了他一下:“很想你。”   “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也要想我了。”郁初坏心眼地说,“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很忙。”   谢知远顺着他的话问:“一点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郁初狠心道:“没有。”   不过他也不是一点希望都不给谢知远,他善解人意地说:“但是今天可以陪你一会儿。”   谢知远笑着把他压在墙上,轻轻地吻他。   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郁初都变迟钝了。   在那阵脚步声刚出现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终于听到脚步声时,他已经来不及推开谢知远了。   他的视线越过谢知远,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既然按着他的这个人是谢知远,那么现在站在他几步之外的那个人只能是谢知行。   几乎是下一秒,这两个人打了起来。   这一刻郁初发现,他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64章 否定之否定   在今天之前,郁初真的认真思考过如果他和谢知远的事情被谢知行发现后他要怎么做。   他那时候想的是,一有情况他就立刻逃跑。   想象中的计划总是很顺利,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却怎么都挪不出脚步。   他在害怕。   郁初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其他人打架的场景,可现在的场面格外让他觉得恐惧。   他感觉自己如果不上去阻止,可能真的会出人命。事情是因他而起,他也有责任。出人命那他就是杀人犯了。   问题是他现在动不了。   谢知远的眼镜已经掉在了地板上。   郁初看着那副孤零零的眼镜,镜片上似乎有两道裂痕。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慢慢抬起头,看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靠在墙面上,防止自己因为腿软滑下去。   没有眼镜,他现在分不清谢知行和谢知远了。这两个人今天偏偏穿了几乎一样的衣服,为什么会巧合成这样。   谢知远告诉他谢知行这段时间都在洛杉矶,不会回国。   但偏偏就是在这个凌晨,谢知行回来了,撞见了他和谢知远在一起。   他像是出轨后被丈夫抓奸在床的妻子,可实际上他没有出轨,谢知行现在也不是他的丈夫。   郁初记得谢知行说过,他们俩都是学习过一些格斗技术的,主要是为了防身。谁能想到最后是用来和亲生兄弟互殴。   他听到有人说:“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郁初依然分辨不出这两个人,但是他想,这句话应该是谢知行说的。   谢知行真的很奇怪,明明他提出结婚的时候谢知行表现得很抗拒,可他说要分手时谢知行也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好不容易分手,谢知行也不愿意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你自己留不住他还不允许其他人和他在一起吗?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是你。”   说这句话的人是谢知远。   他们俩打起来两边都没有优势,他们跟着同一位老师学习,每次的学习时间结束时老师都会让他们坐在一起复盘失误和不足。   两个知晓彼此弱点的人起冲突,谁都讨不到好处。   他们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谢知远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有一点血,不过不是大问题。   这时的郁初像是终于做好心理准备,他跑过去,从正面抱住了他们中的一个。   现在是凌晨,太阳还没出来,外面一片漆黑。郁初和谢知远回来时只开了一盏不太亮的灯,比起照明,这盏灯的作用更像是营造氛围。   在这并不明亮的环境里,尽管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有开口说话,郁初却依然不太能分清他们。   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先拦住一个人。   郁初不想他们两个出事,他也没办法承担他们中任何一个出事的后果。   在两个人打架的时候从挤到中间不是明智之选,郁初跑过来之前想最好的办法是从后背抱住他们,然后再拉开。   只是他觉得他的力气不一定能拉开他们。   “不要打了。”郁初不知道自己抱住的是谁,他害怕得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不要再打了,你们都受伤了。”   两个人真的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郁初感觉到被自己抱住的人没有下一步动作,松了口气。   刚刚他的脸一直埋在对方的衣服里,离开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郁初看着面前的人,他没有说话,像是在仔细辨认这个人究竟是谁。   下一秒,他从背后被人拉了过去。   “好了,”拉住他的人说,“没事了。”   郁初有种感觉,现在拉着他的这个人应该是谢知远,而他刚才抱住的人是谢知行。   站在对面的谢知行伸出手,也拉住了郁初。   他握着郁初的手,下一句话确实对谢知远说的:“松手。”   谢知远面无表情地说:“你有立场说这句话吗?”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谢知行和谢知远谁都不愿意松手。   最后还是郁初推开了他们。   郁初担心这两个人又起冲突,立刻说:“你们都受伤了,我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   他看谢知行脸上的血,感觉这一架打得太严重了,得到医院让医生看看才行,顺便再让医生给他们俩打一针镇定剂。   他拿出手机,被谢知远拦住了。   “不用,就这么一点伤。”谢知远说。   郁初不太放心,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手机。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谢知行直直地注视着他。他觉得心慌,也可能是因为心虚,有意地躲避了谢知行的视线。   再怎么说谢知行和谢知远是因为他才打起来的,郁初认为自己要负责,总不能甩甩手就跑了。   “那个……”郁初停顿几秒,然后说,“我帮你们处理一下。”   他觉得继续让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有再次打起来的可能性,得让他们待在两个地方才可以。   “你们都先回房间,我等一下来找你们。”   郁初说完,发现这两个人显然都不太愿意。   他说:“你们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走了,你们自己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处理。”   听到郁初说要走,这俩人就听话地回了房间。   郁初来过这里很多次,知道小药箱放在那里。他在熟悉的位置找到药箱,提着它,先进了谢知远的房间。   谢知远现在毕竟是他的男朋友。他想他先去找男朋友,也是合情合理。他要是先去找了谢知行,谢知远肯定会不高兴。   郁初还捡起了谢知远的眼镜。可怜的眼镜,他仔细看了看,镜片上确实有裂痕,估计是被谁踩了一脚,看来是要报废了。   他有点心疼,这眼镜一看就不便宜。他把眼镜也带进了谢知远的房间。   谢知远就站在房间里等他。   郁初把眼镜轻轻地放在一旁,然后让谢知远坐在床上。   他站在谢知远面前,捧着对方的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谢知远脸上的伤口。谢知行动手的时候真的没留情——谢知远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看他们俩脸上都是伤,只能说还好没有留下那种能让他们毁容的伤。   在郁初还没有出道的时候,修斯也跟人打架,没有现在这么严重,但是那次让郁初学到了一些处理伤口的技巧。   他小心翼翼地帮谢知远擦掉血。   郁初其实很纳闷,谢知远明明说了,谢知行这几天不会回来,但他们就是碰上了。   他甚至有点怀疑谢知远是故意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说这件事。   谢知远却像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解释说:“没有骗你,是他提前回来了。”   郁初郁闷地噢了一声,然后说:“要不然,我们还是分手好了。”   谢知远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要为了他和我分手吗?”   “不是为了他。”郁初讷讷地说,“我只是……”   他只是不想再看他们为了他大打出手。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和谢知远在一起。   “你们没有结婚,现在也分手了,”谢知远说,“为什么不能坦荡地和我在一起。”   郁初不想再听:“我现在不想说这些,再过段时间吧。”   谢知远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再一次道歉:“抱歉。那可以不要分手吗?”   郁初帮谢知远处理完伤口,觉得还是得把家庭医生叫过来看看。   他关上谢知远房间的门,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谢知行的房间。他不太想去,谢知远也不想他去,可是没办法。   郁初握着门把手,他的手指略微颤抖。他现在太紧张了。   他记得今晚是谢知行先动的手。当然谢知远也很快一拳打了回去。两边只能说是不相上下。   要不然还是逃跑吧。   郁初有了逃跑的念头,只是谢知行没有给他逃跑的时间。   他很快就被谢知行堵在了门口。   身后就是门板,躲都躲不开。   谢知行为什么连灯都不开?房间里黑得他现在只能看到谢知行。郁初想。   在漆黑的房间里,谢知行的声音愈发明显:“你和我分手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果然说不清了。郁初依然还是不敢看谢知行,他偏过脸,轻声解释:“没有,不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想让谢知行觉得他有出轨的行为,他根本没做。   谢知行靠得更近了,郁初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喜欢他?”   郁初不回答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在谢知行之前他没有谈过恋爱。练习生时期有其他练习生向他表白,女生和男生都有。   那种年纪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少练习生都在偷偷谈。郁初没有谈,他只是觉得不感兴趣。他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出道后赚钱。而且他觉得在这个时候恋爱,出道后万一被发现,也会受影响。   粉丝不会管他是什么时候恋爱的,只要恋爱都是死罪。   后来和谢知行恋爱,和谢知远恋爱,他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初的沉默让谢知行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按着郁初,低头吻了郁初。   郁初被迫仰着脸,用力推了谢知行,没能成功。谢知行的虎口卡着他的下巴,他甚至没法低头。   他最讨厌麻烦,尤其是这种解决不好的麻烦。实在推不开谢知行,郁初恼羞成怒地咬了谢知行。   他都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但谢知行仍旧没松手。   郁初用力地吸了下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哭。   谢知行这时才终于放轻了自己的力度。   郁初趁着谢知行松懈下来,骤然发力,一把推开了他。   随后他转过身,动作极快地打开门,逃跑了。   郁初从谢知行的房间一路跑到了别墅区的大门,连行李箱都顾不上。跑出大门后,他喘着气,转身确认谢知行没有跟上来后他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天已经蒙蒙亮。郁初抬头看着天空,半晌,他低下头,扶着一旁的树干,动作缓慢地蹲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打车回宿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修斯:哥你今天还回宿舍吗?】   【Crab:我在打车了,过会儿回来。】   【修斯: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修斯:[共享定位]】   郁初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修斯还惦记着要当他的贴身守卫这件事。   现在这个时间打车的确不太方便,就算能打到车也得等上一段时间。   郁初咬着嘴唇,思考两秒,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Crab:我在这里。】 第65章 Love never hurts   郁初没等到来接他回宿舍的修斯,反而等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   从他们宿舍开车到这里需要十几分钟。可他们俩从家里跑到这里只要几分钟。   郁初不想和他们俩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看到两个可疑人影的那一刻他就警惕起来。   只是这里没有供他躲藏的地方,他不想躲进灌木丛里,这和荒野求生有什么区别。   郁初掩耳盗铃地藏在了远处的一棵树的背后,心里祈祷着他们俩快点离开。他要是能变成一颗蘑菇就好了,这样子他躲在树干上就不会被发现了。   很可惜,谢知行和谢知远不是傻子。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郁初并不高明的藏身地点。   郁初像是恐怖片里碰到鬼的人,就差爬到树上去:“不准过来。”   他感觉自己要应激了。   对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修斯已经在来接他的路上,还在劝他先回房间里休息一下。   郁初还是在说:“不要过来。”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一辆车在旁边停了下来。   修斯下了车,喊了声哥。   郁初终于等到了救兵,他走过去拉住修斯的手臂:“我们走。”   修斯带着郁初往车的方向走,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站在原地的谢知行和谢知远。   这两个人脸上的伤口太过明显,他要是注意不到才奇怪。   上了车,修斯拉着郁初的手,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好几遍,确保郁初没有受伤后才放心。   他看郁初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以为那两个人的冲突波及到郁初了。   郁初任由修斯握着他的手,他保持着沉默,像是还处在缓冲状态。   直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开口和修斯说了第一句话:“麻烦你了。”   修斯摇摇头。   郁初问:“不过怎么是打车过来的?”   修斯说自己回宿舍之后喝了瓶饮料,喝完一看易拉罐上的字才发现是含酒精的。   为了避免麻烦,他直接打车过来了。   郁初赞同地点头,他的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随意地靠在椅背上。   “哥,”修斯问,“他们两个为什么打架了?”   “不知道。”郁初随口乱说。   修斯知道他不想告诉自己,于是很识趣地点头。   “下次请你吃饭。”   说完,郁初就闭上了眼睛。他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一阵。   -   从巴黎回来后,郁初他们开始准备五月份的回归。   今天是录音的最后一天。   郁初上一秒还在看歌词,下一秒就被叫进去录音。   他关上两扇门,转过身,和录音室外的凯文打了招呼。   这一次的主打有一些特别。   每次进行录音前,凯文会把demo发给他们,这些demo要么是凯文自己唱的,要么就是一些专门负责录demo的歌手负责的。   偶尔会是其他爱豆或者歌手唱的,毕竟有一部分作曲家会同时把自己写的歌发给好几个公司。会出现原本说要给其他人但是对方又把歌退回来的情况。   郁初他们刚出道的那段时间就收到过一首原本安排给他们师哥的歌,后来就没怎么碰到过了。   他们名气上去了,挑歌优先级也在其他爱豆前面。   这一次的主打的demo是郁初唱的。   这歌有点时间了,他记得demo是好几年前录的,那个时候这首歌好像还叫love never hurts。   当时录完了,郁初本来听说要当收录曲,但是最后的专辑又没有这首歌,一拖拖到了现在,而且摇身一变,变成了主打。   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想偷懒,还是那时候就觉得这首歌很好,好到要留到几年后给他们的迷你专当主打。   老歌新录,郁初录音的时候还感觉轻松一些。   他转着笔,看着纸上的歌词,轻声哼唱。   他现在在录自己的和音部分。   今天的录音进行得格外顺利,凯文给他一路绿灯。   不出意外的话,郁初马上就可以去休息了。   他唱完这一句,自己主动叫停,和录音室外的凯文说:“凯文哥,我感觉刚才那句没有发挥好,可以再来一遍吗?”   “可以。”凯文说,“你再来一遍。”   录音时,郁初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觉得有问题时他会主动要求说再重新录一遍。   他把刚刚的那两句和音重新唱了一遍。这一次满足了他对自己的要求。   外头的凯文显然也非常满意。   录音结束后,郁初拿着那张写了一堆笔记的歌词走出了录音室。   被叫到名字的秦筠站起身,进入了录音室。   郁初看着录音室被关上的门,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每次录音都希望凯文哥对我好一点。”简羽阳说,“我怎么记得上次好像也是这样。”   袁向笛说:“我也感觉现在的场景似曾相识,我们不会真的进循环了吧。”   “每次准备回归都这样吧。”郁初喝了一口甜牛奶,“所以似曾相识。”   修斯坐在旁边,一根根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郁初一看就知道修斯又在犯困了。修斯犯困的时候就会做这样子的小动作,想靠这些小动作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伸出手,在修斯的后颈上捏了一下,然后问:“很困吗?”   修斯显然比刚才清醒。他说:“还好。”   “昨晚没有睡好吗?”郁初笑着问,“又在犯困了。”   他现在还没有搬回原来的房间,也就不知道修斯昨晚有没有熬夜。   修斯这段时间缠着他搬回来,郁初觉得搬东西太累了,而且很麻烦,于是拖了几天,说今天晚上再搬。修斯答应了。   “睡了,”修斯说,“没睡够。”   “等回去了再好好休息下。”   郁初说让修斯回宿舍休息,结果自己没过多久就回了宿舍。   他喝了牛奶,随手把空掉的纸盒扔掉,然后继续回到沙发坐着。   只是没坐多久,郁初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   袁向笛注意到郁初的不对劲,他靠过来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郁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难道是发烧了?   他伸出手,摸了下袁向笛的额头。他的温度好像是要比袁向笛要高一些。   郁初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还是痛,是那种很闷沉的痛。   他应该是有点低烧。   简羽阳找来了一支体温计,给郁初量了体温,确实是低烧。   郁初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说他先回宿舍休息一下。   他拒绝了说要送他回去的修斯,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到了宿舍。   只是这一回来,郁初就撞见了谢知行。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停下脚步,藏在电线杆后面,定睛一看,真的是谢知行。   几天前郁初逃跑后就没再和谢知远见过面。   他都不和男朋友见面了,更何况是前男友谢知行。   郁初拔腿就跑。   站在公寓门口的谢知行不知道怎么发现他的,立刻跟了上来。郁初还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谢知行抓住了。   他转身用力一甩手,没甩开谢知行,还差点把自己甩倒。   “你干什么。”他硬着头皮说。   谢知行显然又是通过不正当的渠道知道他们今天结束录音后就会回到宿舍。   郁初在这时候咳嗽了两声。   谢知行也发现郁初的脸有些红,他伸手想去探郁初的额头,却被躲开了。   他只好问:“不舒服吗?”   郁初不回答,只是低着头往宿舍的方向走。   这么多次了,他知道谢知行是不会轻易松手的。在外面拉拉扯扯还容易被人看到。   郁初沉默地回了宿舍,也开门把谢知行放了进来。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郁初关上门后,去看窗外,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雨,而且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他们刚刚要是再在外头待一阵,现在就要被雨淋一身了。   郁初心不在焉的,还被地上的矮凳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摔倒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谢知行面前丢脸。   他侧身看着谢知行:“我不会给你倒水的。”   谢知行是客人,按照礼仪,郁初应该给他倒一杯茶或者水。   他是要给谢知行甩脸色。但是实际效果看起来像是娇嗔。   郁初的头晕晕的,他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身体微微歪斜,靠着旁边的大靠枕。   谢知行这时才终于能去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吗?”谢知行站起身,“我带你去医院。”   郁初不喜欢去医院,他讨厌医院。被谢知行关心他也觉得很不安。   这次回归才刚开始准备工作,他就生病了,他感觉这可能是不好的预兆,是不是在暗示这次回归会不顺利?他可能要找个时间去玉楮寺拜一拜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比平时更有信仰。   “我不要去。”郁初说。   谢知行改变策略,打了电话给他的医生,让对方用最快的速度过来一趟。   郁初躺在沙发上,突然问道:“那个医生是你朋友吗?”   谢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不是。怎么了?”   原来不是霸总的医生朋友。郁初莫名失望。   医生还没来,郁初的手机先响了。   一看,来电人是杜芮舒。   郁初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了。他记得他以前是很期待妈妈的电话的,只是后来发现能让杜芮舒打电话过来的事情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开始觉得抗拒,会有意地不接电话,直到那边的杜芮舒主动挂断。   杨纪被谢知行揍了一顿后郁初接到过好几通电话,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其中之一。   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接通电话:“喂。”   杜芮舒似乎也没想到这一次郁初会接通电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反而是郁初先开口:“杨纪死了?还是杨安成欠钱了?”   杨纪当然死不了,他死了杜芮舒和杨安成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他只是想这么说而已。话刚出口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恋爱不顺利,家庭也不顺利。郁初想。   “我没有叫人打他,如果我叫人打他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们已经在准备他的葬礼了。”郁初语气平静,“你怎么不去问问杨纪他做了什么,我平时不给你们钱吗?为什么吃我的用我的,住的房子也是我买的还要这样。他跟踪偷拍我的时候想过我是他哥吗?我是你的孩子吗?”   他在沙发上慢慢蜷缩起来。   郁初想起那首叫love never hurts的demo。   可是为什么,他的爱好像一直在伤害他。 第66章 没有反悔可能的选择   “你都听到了。”   郁初背对着谢知行,喃喃自语似的说。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随后松手,让手机落到沙发上。   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破罐破摔了,他明明知道谢知行就站在旁边,不管他和杜芮舒说什么,谢知行都会听到。   可是他现在又后悔了。和其他人提起家里的事,这会让他觉得很难堪。   郁初更加郁闷了。   谢知行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我没听到。”   郁初一听就知道谢知行只是在安慰他。刚刚房间里那么安静,谢知行又不可能关上耳朵不听他说话。   谢知行看着郁初蜷缩的背影,走过去,把他抱了起来。   郁初被吓一跳,立刻抱住了谢知行,防止自己掉下去。   谢知行上次来这里时郁初还没有和秦筠换房间,所以在他的记忆里,郁初还睡在原来的那间房间。   他把郁初抱进来后环顾一周,感觉房间内的布置似乎有所改变。   郁初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鼻音:“我换房间了。”   于是谢知行把他抱进了正确的房间。   这才是谢知行记忆里的郁初的房间,放了很多零碎的小东西,包括一个玩偶。   他把郁初放在床上。   恋爱的时候郁初总是笑着,很粘人,也很容易满足。送他礼物,他就会主动凑过来亲人。   谢知行以为郁初就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他以为郁初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快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郁初的状态近乎歇斯底里,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知行想他确实不知道。   郁初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从不发达的小镇一个人走到大城市。   郁初不说话,躲进了被子里。   隔着被子,他听到谢知行说:“把他们扔掉。”   谢知行和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上一次谢知行的语气更温和。   把他们扔掉。他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郁初一声不吭,直到家庭医生赶到。   医生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迅速地离开了。   谢知行帮他泡好了药。   郁初虽然不说话,但是谢知行拿着药回来时他还是配合地坐了起来,接过杯子,一口把杯子里的药喝了。   他以为是平时常喝的那种有点甜的药,药液一入口他发现这药苦得要命。苦得他咳嗽了两声。   喝了这么苦的药,郁初紧紧皱起眉头。   好苦,好难喝。要是谢知行不站在旁边,他可能已经在床上打滚了。   喝完药,郁初又盖上了被子。   他在想事情,现在不想开口说话。   这期间,谢知行都坐在床边陪着他。   郁初想,他应该回家一趟,和杜芮舒他们见一面。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他要回去解决杨纪被打的事情,也要解决一直堆积到现在的其它事情。   他不回家也是他逃避问题的一种表现。   在很久之前,郁初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他真的想解决问题,就必须直面问题。   没有人能代替他去解决他的问题,一定要是他本人去面对。   郁初缓慢坐起身,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这几天他和修斯他们都要准备回归的事情,挤不出时间。他想自己至少要准备一整天的空闲时间。   这样的话,能选的时间只有13号和14号这两天。   郁初的手指轻轻地戳着屏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给杜芮舒发去一条消息。   【Crab:我13号的时候回来一趟。你们都在家吗?】   郁初每次回家前都会联系杜芮舒,给她发消息说自己要回去。   他不想主动联系杨安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根本没有杨安成的联系方式。   杨安成这个人,欠贷款是常事。只要他还不上钱,他通讯录里的所有人都会接到催还款的短信和电话。郁初也是为了和杨安成这个人划清界限。   也不知道他转给杜芮舒的那些生活费到底有多少被杨安成拿走还贷款了。   郁初把手机倒扣在床上。   他没有再躲在被子里,安静地看着谢知行。   过了很久,他说了声谢谢。   和上一次一样,谢知行今天过来,也是想和郁初认真聊聊他们之间的事情。   但是显而易见,今天也不是一个聊事的好时间。   谢知行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急,太急的话可能会吓到郁初。   那个晚上郁初就是惊慌失措地从家里跑了出去。   等郁初睡着,谢知行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到了一脸错愕的简羽阳。   简羽阳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你好?”   ……   郁初睡醒时已经是晚上,谢知行已经离开了。   他迷迷糊糊地去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好几个小时。   简羽阳正好开门进来,发现郁初已经醒了:“哥,你醒了。”   “我睡了好久。”郁初坐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下午就回来了。”简羽阳走到他的床边,然后弯下腰,神神秘秘地和他说,“下午那个什么小谢总来了。”   郁初低下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谢知行?我知道他来了。你们碰到他了吗?”   简羽阳似乎是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谁,一回来发现房间里有两个人。”   “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他。”郁初晃了晃自己的头,“感觉好得差不多了。我有点饿,现在有东西吃吗?”   郁初穿上拖鞋,跟简羽阳走到厨房,看到修斯他们正在吃饭。   “快来快来,”袁向笛伸手招呼郁初,“给你买了一碗拉面。”   郁初坐到修斯旁边的空位,他什么都没做。椅子是简羽阳拉开的,袁向笛帮忙把拉面端了过来,修斯去拿了筷子,秦筠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修斯问:“现在好一点了吗?”   “我吃了药,”郁初说,“现在好很多了。头已经不痛了。”   “最近感觉很容易感冒。”秦筠停下筷子,“大家都要小心点。”   袁向笛赞同地点头。   郁初低头吃拉面,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我过几天要回家里一趟。”   他要把自己要回家的事情尽可能地告诉其他人,这样子他才不容易反悔。   -   准备回归的空档,郁初还有其它工作安排,他有一个单人行程,快闪店站台。   五月份回归,郁初又要换新发色。头发每天都在长,他要保持现在的发色就得定时去补发根。   他这样经常漂头发的难免伤头发掉发,郁初纯粹是靠着自己的发量和原本的发质,目前还没有变成干枯稻草头的趋势。   有些原本发量不多的爱豆,郁初是看着他们的头发越来越越少,看着别人掉头发,他更加珍惜自己的头发。   要是没有需要本人出现在现场的工作安排,郁初已经在安心地等着Cody给他染新发色。   但有工作,他又得补发根。   从化妆室出来后,郁初又是一头完美的浅蓝色头发。   出道这么多年,郁初也穿过不少奇奇怪怪的衣服。Cody很有创新精神,会用她的奇思妙想做一些其他人想不到的衣服。   郁初曾经穿过她用连衣裙改造的上衣。   所以看到今天的服装时郁初也没觉得意外。   里面一件蕾丝内衬,外面一件超短衬衫——郁初觉得这个应该还是算衬衫,哪怕它的下摆长度只到他的胸口。   他感觉这是女装,一查,果然。   郁初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总感觉凉飕飕。   他做好准备,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走了出去。   快闪店在商场的一层,郁初一走出来,就看到聚集在快闪店外的粉丝和媒体。   不只有一层挤满了人,他抬头往上看去,二层、三层,直到最顶层都站满了人,可能是粉丝,也可能是来凑热闹的好奇路人。   郁初面对着那些闪光,走到了台上。   他不会只盯着某一个方向的镜头,而是让自己的视线在每个方向都停留一会儿,方便那些人拍照。   有些人对着他喊:“看这边!”   整个拍摄过程大概持续了一分钟。   紧接着,郁初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进了快闪店的内部。   郁初在现场闻了一瓶男士香水的味道,感觉很适合谢知行和谢知远。   这几天郁初都没有和谢知远见面。   因为上次亲眼目睹了谢知远和谢知行打架的现场,郁初不愿意再去那里和谢知远见面。准确点说他把所有和谢知远见面的机会都推掉了。   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知远。   他今天从宿舍出发时又收到了谢知远的短信。   他犹豫很久,最后答应了。   结束掉快闪店这边的工作,郁初直接去找了谢知远。   是他之前来过的那家酒店的总统套房。郁初觉得肉疼,自从知道这房间三十万后只要想起这里,他就会想起那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虽然不是他出钱。   看其他人浪费钱他就会觉得心疼。   今天接待他的也是上次那位员工。   郁初站在电梯里,出神地盯着电梯门里的自己。这扇电梯门亮得能当全身镜用了。   他顺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有发型。   郁初进了房间,看着他们关上房门,他一下子脱力似的坐到了沙发上。   谢知远还在开会,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   郁初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他给谢知远带了一瓶香水,是他觉得很适合谢知远的那一款。   他摩挲着盒子上凸起的花纹。   郁初已经定下了时间去找杜芮舒他们,要回去把事情彻底解决。   他不知道过程会不会顺利。不管顺不顺利,他都要先试试。   先解决了那边的事情,他才有精力处理其它事情。 第67章 他们何曾懂我的真心   一小时后,谢知远姗姗来迟。   已经洗完澡的郁初躺在床上,不满地小声埋怨:“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看了游戏新更新的主线,看了两话,谢知远依然没有来,他索性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继续等。等了一个小时,谢知远终于来了。   郁初伸手勾掉了谢知远的眼镜,想看看谢知远脸上的伤是不是好了。   谢知远没有说话,他按着郁初,用近乎于失控的力度低头吻住了郁初。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全没有预告,郁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几秒后,他紧紧抓住了谢知远的衣服。   谢知远亲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等谢知远放过他,郁初像一滩液体似的倒到了床上。   他抿着嘴,哼哼两声,双手捧着谢知远的脸。   还好,没有留疤。他想自己也还是喜欢长得帅的,也要会打扮,至少看着顺心点。   他对自己要求都这么高了,对男朋友的要求高一些也很正常。   而且当时是因为他,谢知远才和谢知行打起来的。   要是留疤他会有负罪感。   “路上堵车,”谢知远这时才解释他迟到的原因,“来晚了。”   郁初嗯一声,意思是勉强接受了谢知远的解释。他总感觉,几天不见,谢知远比之前更粘人了。   他手上用力,捏了谢知远的脸。   谢知远可能觉得他还在因为前几天打架的事情生气,跟他解释说谢知行是提前结束了在美国的行程回来的。   郁初其实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多久,他大概只纠结了一个上午。   就算是谢知远故意的,郁初也没太大的损失,受伤的又不是他。   结果谢知远突然说到了门锁上的摄像头。   郁初不敢置信道:“你们家的门锁上还有摄像头?”   “一直有。”谢知远说,“你之前跟他回家我手机上能收到消息。这几天我把摄像头的权限关掉了。”   郁初的身体又软了下来。   “我下午去参加活动,”郁初说,“给你挑了一瓶香水。”   他现在都不知道谢知行和谢知远用的是什么香水,味道很相似,大概率是同一款。可能是那种全球限量几瓶的限量款,所以他才没闻过。   这世界上的贵东西太多了。   郁初还想说话,谢知远又俯下身来亲他。   他感觉自己的嘴又要肿了,手一直抓着谢知远的衣服。   半晌,谢知远终于舍得放开他。   郁初想自己下次应该说亲一分钟十万块。   他刚刚被亲得头脑发晕的时候已经被谢知远抱了起来,坐在谢知远的大腿上,两个人贴得很近。   他现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能清楚地感觉到谢知远按在他后腰的那只手上的温度。   郁初耳根发热,他喘着气,靠在谢知远的身上。   他倒是不介意和谢知远上床,他没有那么保守,觉得非要结婚后才能上床——他和谢知行之前也不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情侣关系。   他都选择和谢知远在一起了,肯定也想过这些事。   他吸了下气,调整自己的呼吸,小声问:“要做吗?”   谢知远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初。他轻轻地吻着郁初的颈侧。   郁初难耐地仰起脸:“不要留下痕迹……”   谢知远弄他的力度有点大,他担心留下痕迹。谢知行之前一直很小心,郁初也不清楚这样子的吻痕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消掉。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避。   很快,郁初觉得不平衡,他都只剩睡衣了,谢知远还西装革履。   他伸手去拉谢知远的衣服,想要把对方的西装扯下来。   他感觉到谢知远笑了一声,然后配合他的动作脱掉了西装。   价值几十万的西装就被谢知远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郁初想看一眼,但是被谢知远捏着脸转了回来。他的嘴唇又一次被咬住了。   他的手还是不老实,在扯谢知远里面的衬衫。他乱七八糟地拉扯一顿,谢知远的衬衫明天是没办法穿了。   这时候谢知远才和他说不做。   要不是谢知远还顶着他,郁初肯定会觉得他是性冷淡。   看他皱眉头,谢知远说:“等你愿意。”   郁初都疑惑了,他都这样子了还不是愿意的话,那什么样才是真的愿意。   谢知远说的话莫名其妙的。   他用脚勾了一下谢知远:“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谢知远说。   郁初轻哼一声,以为谢知远是故意在装不懂。他慢慢地凑过去,贴在谢知远的耳边说话。   下一秒,谢知远按住了他。   ……   郁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   他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身体颤抖,时间概念都模糊了。每一秒都被无限延长又被无限压缩。   他的头有些晕,感觉自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晕头晃脑的。   郁初靠在谢知远身上,小声念叨说自己现在好困,想睡觉了。   在郁初胡思乱想的时候,谢知远把他抱进了浴室。   坐在浴缸里,郁初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腿,还好,没有破皮。   要是破皮了他现在就要狠狠地咬谢知远一口——尽管谢知远的后背上现在全是他留下的抓痕。   郁初又累又困,还有一点饿。他被抱回到床上的时候仍然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差点对着谢知远叫了谢知行的名字。   所幸他反应快。   不过这俩兄弟在床上也差不多。郁初知道拿现男友和前男友比不太道德,但是他偷偷在脑子里比较谁知道呢。   他想既然是双胞胎,肯定从小到大都是被拿来比较的。   谢知行在床上很凶,谢知远也好不到哪里去。   谢知远还喜欢掐他的腰。   这两个人真的太像了,闭上眼睛,声音和气息完全没有差别。   他要是缺德一点,他现在就自拍一张,发朋友圈配个文案“我在谢知远床上很想你”,然后仅谢知行可见。   可惜,他现在太有道德感了。   郁初闷在被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旁边塌陷下去了一些,扭头一看,是谢知远坐在了他旁边。   他拉了拉谢知远的衣服。洗完澡了,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困了,想吃点东西。   谢知远低下头看着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舒服也是你害的。郁初想。   “我想吃东西。”他说,“我有点饿。”   谢知远问:“想吃什么?”   “猪排饭。”   郁初总感觉这么贵的总统套房他过来只吃一碗猪排放有点亏,但是他现在只能想到吃猪排饭。那种份量很少,价格又很高的高级菜品他其实都不太喜欢,不如便宜大碗的猪排饭。   到时候再说吧。郁初想。再过两天他也要控制饮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了。   -   郁初在酒店房间内待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换好衣服离开了。   谢知远今天没工作,听到郁初说要回家,他说可以开车送郁初过去。如果有机会,他还可以见一下郁初的父母。   郁初没答应,他要自己回去解决家里的事情。   况且谢知远一看就居心不良,一上来就说要见他的父母,他们有熟到可以见父母的程度吗?   他觉得正常的情侣也没不会这么快见父母。   杜芮舒都不知道他和男人谈恋爱,更别提杨安成了。杨安成这种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父亲,心里想的肯定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和男人在一起要怎么传宗接代。   知道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不得吓死他。   郁初很快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也不一定。   杨安成如果知道谢知远这么有钱,可能会催着他抓紧拉着谢知远去美国领证。   让杨安成看到谢知远的钱和老鼠掉进米缸有什么区别。   谢知远也没有直接放弃,又问了一遍:“我不能送你回去吗?到时候我接你回来。”   昨晚两个人有过更亲密的接触,郁初现在被谢知远握着手已经不会觉得不自在了。   他说:“不行。我要一个人回去,你不能跟着我一起回去。”   “好。”谢知远说,“那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郁初思考两秒,然后答应了。   上车后,郁初觉得有点烦躁。   他靠在车窗上,没几秒又调整自己的坐姿。怎么调整他都感觉不舒服。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戴上了耳机。   郁初的歌单里的歌不多,永远就那么几首歌,要么整个歌单循环播放,要么一首歌单曲循环。   在随机播放到《Bleeding Love》的时候,郁初把随机播放切换成单曲播放。   他看这首歌的歌词有很多翻译。可在他这里,最让他觉得深刻的还是鲜血淋漓的爱。   在这首歌循环播放了十遍后,司机停下了车子。   郁初摘下两边的耳机,揣进口袋里,随即下了车。   他有预感,所谓的家人和他自己,这是两个选项,他今天必须放弃其中一项。   郁初走进小区,他没有在外面停留,径直走到家门口。换做是以前,他会找各种理由,在外面闲逛一圈再回去。可今天不一样。   他握着门把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打开了门。   他走进了这个静寂的家,他没有转过身,而是直接反手关上了门。   郁初没有换上拖鞋,走上了二楼,经过了厨房,最后在客厅前停住了脚步。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杜芮舒和杨安成。   这对夫妻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都没有说话,像是刚刚争吵过。   郁初看着这样的场景,觉得很熟悉。他小时候应该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画面。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   他对杜芮舒说:“妈妈,我回来了。” 第68章 Goodbye   杜芮舒站起身:“小春回来了。”   郁初迟疑着朝她走过去,看到她泛红的眼眶。他扶着杜芮舒,问道:“怎么了?”   不外乎又是那样,杨安成投资失败、赌博、欠债。   他一事无成,热衷于投资,没有一次成功过。看其他人赚钱,他东施效颦,跟着投资。被他砸进去的投资本金像是被扔进大海的石头,只有下沉,没有上浮。   没有把握的投资和赌博一样。   杨安成这样的赌徒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郁初从始至终都不喜欢杨安成,在杨安成还没有和杜芮舒结婚前他就不喜欢这个男人。   他觉得没有爸爸也很好,以后他长大了会去工作赚钱,到时候他可以养活自己和杜芮舒。   只是欠钱而已。郁初默念。   他看着面前脆弱的杜芮舒,一时间说不出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郁初问:“多少钱?”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只记得每一次的回答都不一样。   他一言不发,转了钱给杜芮舒。   或许他应该当着他们的面,抱怨自己的工作有多累,赚钱有多不容易。   郁初这样想了,但是没有这样做。他面对家人时通常比较沉默。而且他和杜芮舒聊自己的工作时向来报喜不报忧。   杜芮舒可能都不知道他已经进过多少次医院。   郁初掏了钱后杨安成的状态显然放松了些。   他强行扮演成一个慈父,和郁初说起杨纪被打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杜芮舒和他说了偷拍的事情,他觉得理亏,也可能是因为刚刚收了郁初的钱,杨安成表现出来的效果有种诡异的平和。   郁初安静地听杨安成说完,因为零花钱不够用,所以联系狗仔媒体说可以提供他平时的照片和视频。家人从来都不是他的后盾,只是刺向他胸口的利剑。   他出离愤怒后感到的只剩下彻骨的寒冷:“你把杨纪叫出来,跪在这里,向我道歉。”   他知道杨纪在家。   杜芮舒和杨安成却要出来当和事佬,他们说杨纪只是小孩子。   郁初觉得搞笑,又觉得悲凉。杨纪小他八岁,八年前,他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因为白天没有时间,他上的是夜班。   那个时候他们怎么没考虑过他也是他们嘴里的小孩子。   好像是因为他不愿意说。他的工作并不轻松,他时常觉得累,但是他从来没有和杜芮舒说过。   郁初沉默地走到柜子旁,伸手扶住了柜子,他有些站不稳,内心惶然。   他没有多想听杨纪的道歉,他是想看杜芮舒和杨安成的反应。   这两个人的反应让他觉得失望。   “从始至终,你们的孩子好像只有杨纪。我对你们来说好像只是一个提钱机器,有钱就好,不管我怎么样都没事。杨纪联系狗仔,你们说他是小孩子,我觉得恶心,也觉得他蠢。把我的隐私卖出去,把我掰倒,谁来给你们钱?靠他和杨安成这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被说是废物的杨安成顿时怒不可遏,他觉得他在这个家里至高无上,怎么样都轮不到郁初来指责他。   他还没来得及靠近,郁初拿起柜子上的花瓶,朝他身边砸了过去。   花瓶碎掉的声响过后,杨安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地板上是花瓶内的水溅射的痕迹,原本被插在花瓶里的花此时也散落一地,没有了生机。   这么响的一声,震慑到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郁初看着花瓶的碎片,觉得痛快。   这只花瓶是他自己挑的,不便宜。当时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它买回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至少他现在砸完之后心里舒服了一点。   郁初甚至没有瞄准杨安成的头,他刚才是可以瞄准杨安成的头再扔出去的。   他的视线转向杜芮舒,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妈妈,如果我说我要走,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如果杜芮舒愿意,他今天就会带着她离开。   他可以另外买一套小别墅,可以靠近溪藤湖一些,这样杜芮舒有空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逛,他记得杜芮舒说过喜欢溪藤湖旁的风景。他要是有休息时间,他可以和她一起去。   杜芮舒以前说离婚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现在他已经可以养活他们了。   郁初注视着杜芮舒,只有长久的缄默,没有他想要的回答。   杜芮舒没有回答,可他大概已经想到了杜芮舒的答案。   他感觉灰心。他当了五年练习生,出道七年,一共十二年,他才25岁,这是他一半的人生。   郁初看着她,缓缓低下头,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存了一笔钱。他认为应该是足够的。   他很慢地说:“妈妈,我以后不会回来了。”   ……   郁初在一座普通的小镇长大。不算穷乡僻壤,只是有些落后。   他上了初中后听老师说,他们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市里虽然说是城市,但和真正的大城市没办法比。真正的大城市是首都市那样的。   一个国家的中心城市,他也想去看看,那里的人说不定都是有钱人。杜芮舒和他说,家里一个亲戚的孩子毕业后就去首都打工,一个月工资将近一万块。   杜芮舒抱着他:“小春,你以后要是能去首都工作,到时候买个大房子,住在溪藤湖旁边。”   郁初对首都市的房价没有概念,不知道溪藤湖旁边的房价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天文数字,他只是对杜芮舒说:“我以后要去那里。”   实际上杨安成欠了贷款,他们根本还不上,在首都买房子只是美好的幻想。   但是以后来得比郁初想象中要快。   暑假期间,他在街上碰到一个陌生男人,对方自称是星探,递给他一张名片。   郁初以为自己碰到了骗子,他第一反应是扔掉名片。可是他的手紧紧捏着名片,他看了那张名片很久,去家附近的网吧搜了名片上的公司名字,一家很大很大的娱乐公司。   这家公司最近在全国搜寻新练习生。这么大的公司的星探居然会出现他们这种小地方。   犹豫良久,郁初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对方让他前往市里的面试场地。   郁初前往了面试场地,出乎意料地,他顺利通过了初试,尽管他根本不会跳舞,也不太会唱歌。   负责面试的工作人员通知他们,通过初试的人还要去一趟首都市再在公司本部参加二次面试。   郁初在吃饭时和父母说了这件事,他们完全没当回事,然后继续吵架。   他没有再和他们提这件事,只是自己默默去网吧查了要怎么买票去首都市。他没有成年,其实不能进网吧,不过他们很多网吧都是黑网吧,给钱就能进。   那一年他们这里已经有了高铁,要先坐公交去市里的车站。不过他不会买火车票,最后打算坐大巴车去首都。   郁初感觉自己应该不会在那里待太久,于是只带了一点衣服和一些他认为是生活必需品的东西。   他出发去车站的那天杜芮舒和杨安成依然在吵架,弟弟在床上哭。   他轻轻地关上房门,把一部分声音隔绝在门后,往楼下走。   他们家在七楼,每次上楼都很累,下楼的时候好很多。   只是夏天楼梯间里很闷热,走到三楼的时候郁初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   休息半分钟后他继续往楼下走。   车站离他们家有点远,郁初就近在家附近叫了一辆黄包车。   他坐在车上,内心其实有点迷茫。   郁初抱着这样的心情上了大巴车。   这里和首都市有几百公里的距离,他在大巴车里迷迷糊糊地坐了很久,饿了就吃从家里带过来的没有味道的面包。车里有各种味道,像是方便面的味道,还有大巴车才有的特别味道。   坐在他旁边的陌生女人看他小孩子一个人,分了一个苹果给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小朋友,你去首都是干什么的啊?”   她自己是去打工的,但是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该是去打工的。   郁初觉得说自己去公司面试当明星很不好意思,听起来太自命不凡。他思考一会儿:“我过去找亲戚,他在那边打工。”   “这样啊。”   好不容易到了首都市,郁初带着自己的行李慢慢下了车。   这里高楼林立,和他家那边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市里也没有办法比。   他身边是穿行而过的车子,每一辆看起来都干净得能当镜子用。车子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不会为他停留。   在这一刻,郁初有了一种羞耻感,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用自己买来的便宜的二手智能手机查了那家公司的地址,它居然在几十公里外。   郁初只好去搭地铁,他第一次坐地铁,一号线二号线什么都不懂,差点往反方向坐。   又是坐地铁又是打车,最后总算是到了公司,还好没有迟到。   排队二次面试的时候他就拎着自己的行李,队伍里的其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他依然有些格格不入。   轮到他之后,他拎着东西就进了房间。   坐在长桌后的人直直地看着他,问道:“你是郁初,对吗?”   郁初点点头:“您好。”   这时的他非常紧张,就连这一声简单的问好都是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后才说出来的。   面试的房间很大,也很空。   二次面试比初试要严格许多。坐在长桌后的那个女人要求他把自己的整张脸都露出来,把头发全部往后撩,然后保持着这样子的姿势不要动。   郁初照着她说的做了。他抬起手,把自己所有的头发都撩到后方。   女人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半分钟后才说:“放下吧。”   他看到她在纸上写了什么。   郁初站在房间的中央,灯光都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觉无所适从,微微地低下头,像是这样就能躲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和灯光。   他紧张地等待着。   “你很不自信。”女人说,“这样哪怕你真的很有很好的资质,别人也会因为你的不自信怀疑你。”   郁初这时抬起头,和她对视。他才注意到桌上其实还放着一块座位牌,上面是五个字,制作人姜珉。   “你现在还不够自信。”姜珉说,“但是你通过了。期待你后面的表现。”   郁初和她说了谢谢,然后离开了房间。   那天的郁初站在公司的展示墙前,看到了那些奖杯和专辑。   在郁初的眼睛里,它们闪闪发光。可以赚到很多钱,可以被万人仰慕,他很向往。   如果他也可以和那些人一样站在舞台上的话,他可不可以变得和他们一样。   ……   郁初回忆了很多事情。在此期间,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柜子旁边。   他给了自己很多次机会,也给了他的家人很多次机会。   直到前几天,他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办法和他们和解。   像许多年前一样,郁初离开了他的家。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郁初不会再回来。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郁初走出院子,他下意识想要回头看一眼这个姑且还可以称之为家的建筑。   然而在他即将回头的那个瞬间,另一种情绪压制住了他,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继续前进。   买房子的时候他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了杜芮舒的名字。他一直觉得妈妈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总是在漂泊,他想让她安定下来,于是给她买了一套房子。   他也给了杜芮舒一张银行卡,如果杨安成接下来不再赌博,不再投资,那笔钱足够他们悠闲地过完接下来的人生。   郁初留下那张银行卡只是想给杜芮舒用,可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那张卡里的钱肯定会被杨安成挪走一部分,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是他已经不在意了。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湿滑,直至这一刻他后知后觉,原来他在哭。   郁初走到门口,这时,他听到两声微弱的猫叫声。   他转过身,发现是那两只狸花猫。它们刚刚似乎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叫声。   之前郁初想着,如果他下次过来时它们还在这里,他就想办法领养它们。   可能是因为听懂了那天他说的话,所以今天特地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叫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郁初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你们要和我走吗?”   两只猫都把自己的爪子放到了他的手上,毛茸茸的,有些痒。   于是郁初抱起它们,轻轻地摸着它们的脑袋,轻声说:“那就和我走吧。”   他抱着猫,走出大门口,发现谢知远的司机还在等他。   看到郁初怀里多了两只猫,司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帮他把猫放进车里。   等郁初上了车,他动作麻利地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郁初来这里时双手空空,离开时多了两只猫。   他的房间里实际上还有一些东西。他不想回去拿。他担心自己在房间里待太久的话自己又会开始舍不得。   索性都抛弃掉好了。那些人和那些东西他都不想要了。   “送我回宿舍吧。”郁初对司机说,“麻烦你了。”   司机应了声:“好的。”   两只小猫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离开熟悉的环境,好奇地喵喵叫了两声,在位置上转起了圈。   郁初抚摸着它们的脑袋,不知道是在对它们说,还是在对自己说:“没事的。”   他在心里说,这一只叫郁夏,另一只就叫郁秋。以后你们就是小夏和小秋了。 第69章 延迟性的眼泪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郁初拿着手机,删除了杜芮舒所有的联系方式。   存号码的时候他要一个个输入数字,删除的时候却只要按两下屏幕就可以了。   他呆呆地坐着,小夏和小秋从下面跳到座椅上,主动用脑袋蹭他的手。他没有动作,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很久才回过神。   郁初想到自己突然带两只猫回去肯定要先和修斯他们说一声,虽然他们五个人里没有对猫毛过敏的。   他擦掉眼泪,给自己的两个新朋友拍了照片。   【Crab:[图片]】   【Crab:我捡到了两只小猫。】   【袁向笛:哪里捡到的?长这么可爱。】   【简羽阳:要养吗?要养吗?】   【修斯:这是什么猫?】   【秦筠:是狸花猫,听说很会抓老鼠。】   【Crab:我想养它们,但是现在找不到能让我寄养的地方,今天可能要先带回宿舍。】   看到其他人说不介意,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打算到时候先带小夏和小秋去宠物店洗个澡。   他之前听说猫是会经常舔毛给自己做清洁的,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流浪猫,他觉得还是洗个澡比较好。   “等一下带你们去洗澡。”郁初说。   小夏和小秋都很听话,没有一直喵喵叫,而是安静地躺在郁初的大腿上。   像是知道郁初现在不开心,它们安静地陪着他,表现得像是两个没有发声部位的毛绒玩偶。   也可能是因为害怕被郁初抛弃。   到了停车场,路上保持着一个动作没变化的郁初总算是有了动作,他抱着两只猫下了车。   这公寓住户不算多,不过停车场时不时就会有车辆开过,让小夏和小秋到处跑的话他担心它们碰上行驶中的车子。   郁初抱着它们,打开了宿舍的门。   走到客厅,袁向笛和秦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郁初这才弯下腰,把小夏和小秋放到地板上。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晚上才回来。”   袁向笛起身,走到郁初面前,极其自然地蹲下来开始摸猫。被他逮住摸的是小秋,小秋没有朝他哈气,也没有躲开,很乖巧地让他摸脑袋。   他不敢置信道:“好听话的猫,真的是捡回来的吗?”   秦筠也走了过来:“我也要摸。”   修斯和简羽阳很快也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了。   小夏和小秋被四个陌生人团团包围,像是有点害怕,它们跳到了郁初的身边。   “它们胆子有点小,”郁初说,“可能是被吓到了,等熟了就好了。”   袁向笛噢了声,然后问:“对了,你给它们两个起名字了吗?”   郁初这时才给袁向笛他们介绍两个新朋友的名字:“这只体型大一点的是小夏,体型小的是小秋。”   修斯举一反三:“还差一个小冬。”   “那里只有两只小猫,”郁初笑着说,“所以就没有小冬了。”   他的心情很沉重,看到修斯他们后他才放松了一些,最起码可以笑出来了。   他说:“我想今天带它们去宠物店洗澡,过两天可能就没有时间了。”   简羽阳说:“我们16号要去外地,这样的话是不是得先找个地方寄养一下。我们都不在宿舍的话就没人能看着它们了。”   郁初也清楚这一点。他想的办法是找一家宠物店寄养。   秦筠却有一个办法:“方哥家好像也是养了猫的,我记得嫂子很喜欢猫,是不是可以先送到方哥那里?”   “感觉可以。”郁初思忖道,“不过还是要先问问方哥可不可以。”   “等一下要送它们去洗澡,”袁向笛手上比划着,“那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饭?”   五个人的行动力非常强,在宿舍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后他们就出发了。   半小时过后,郁初他们带着小夏和小秋进入了宠物店。   宠物店的老板一看这一下子来了五个客人,也是有点震惊,没见过架势这么大的。很快,她发现这五个人长得很眼熟。   她小小地惊呼一声:“那个,请问是……”   郁初及时打断她,笑着和她说:“低调。”   他把小夏和小秋交给了面前长相年轻的女生。进来后他就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店内的环境,看到了寄养的那些宠物。   这家店的环境看起来不错,如果方林那边不方便的话,他可以先把小夏和小秋交给这家店来照顾。   两只猫显然还不想离开郁初,一直在喵喵叫。   “等你们洗完澡我就过来接你们了,不过可能也要晚一点。”郁初说,“在这里乖一些,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说这些话的时候,郁初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间多了两个孩子,或者说是弟弟妹妹。   转身朝着宠物店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郁初说:“我们走吧。”   这次的店是秦筠选的,就在宠物店的附近。   五个人依次进入包间,郁初脱掉自己的外套,挂在椅背上。   他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原本被填满的心脏里像是少了很多东西。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随后问道:“有菜单吗?”   郁初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很少喝酒,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在点菜时,他用圆珠笔的脑袋点了点菜单上的图片,然后点了两瓶烧酒。   郁初菜没吃几口,一直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修斯清楚他的酒量,看着他又喝完一杯酒,伸手抓住了他:“哥,不要喝了。”   郁初用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低着头,闷闷地笑了一声。   今天一整天,郁初都在强撑。   面对杜芮舒和杨安成时,他觉得难过,但是他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落泪。他总是感觉当着他们的面哭自己就输了,显得他太过脆弱。   他压抑着自己。   包间内的暖黄色灯光照在郁初的身上。   他很难过,可是杜芮舒好像看不到。   小时候的他害怕被父母抛弃,现在的他反过来抛弃了自己的父母。如果他可以再无情一点,他现在就可以开怀大笑,为自己终于甩掉一个大麻烦而庆祝。   郁初的头越来越低,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修斯看到,有眼泪从郁初的指间溢了出来,顺着他的手背滑落,落在桌面上。   郁初是他们之中最擅长控制情绪的那个人。   不管是修斯,还是其他人,都很少看到郁初哭的样子。   四个人手忙脚乱地凑到郁初身边,把他围了起来。   袁向笛赶紧抽了几张纸巾,递到郁初手边,语气焦急:“怎么了这是?”   郁初用力地吸着气,想要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随着他的呼吸,他的眼泪越来越多,像是根本停不住。   他感觉到其他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他现在不好意思面对他们。   当着其他人的面,像现在这样情绪失控地哭泣,他觉得很丢人。   不过修斯他们也没催着他停止哭泣,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期间一个服务生还想过来帮他们收一下桌上的空盘子,只是他刚推开包间的门,就被秦筠打发走了。   郁初这样子哭了好一阵,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接过纸巾,抽着气,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哭了这么久,他的脸都已经热起来了。   他把擦过眼泪的纸巾捏成一团,攥在手里,又笑了出来。   郁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出来,现在的他好矛盾。   明明不想哭,但是他在哭。明明没什么好笑的,可是他又在笑。   “我没有家人了。”郁初轻声说,“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他几乎不在他们面前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现在一开口就是这么让人震惊的内容。   袁向笛作为队内的大哥,虽然平时看起来并不太靠谱,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从来没掉过链子。   他轻轻地拍着郁初的肩膀,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顺着郁初的话往下说:“没事的,那些人不要就不要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半晌的沉默过后,郁初说:“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周围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就可以盖过他的声音。   哭过这一场后,郁初的状态算是稍微好转了一些。   他没有主动提起那些事,所以其他人也没有主动问,这很明显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情商不会低到那种程度。   郁初又转换到了工作状态。   他们要去其它地方拍摄MV,连续几天都不在首都。他把小夏和小秋送到了方林家里。   方林的妻子是一位很温柔的女性,总是笑盈盈的,看到郁初送过来的两只狸花猫,她也很开心,还给郁初介绍了他们家里的猫,是两只布偶。   “它们脾气很好,不会欺负新来的。”她说,“这几天就交给我吧。”   郁初把小夏小秋送到方林家里后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有点担心方林家里的原住民会不欢迎小夏小秋。   这一次回归,Cody又给他染了新发色,浅浅的粉色。   郁初捏着自己的头发,心想他现在头发颜色不一样了,到时候回来的时候小夏小秋会不会不认识他了。   “哥,”修斯喊了一声正聚精会神盯着舷窗外的郁初,“你在想什么?”   “我的猫。”郁初侧过脸,略显忧愁地说,“我回来的时候万一它们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修斯也没养过猫,不过他感觉猫和狗应该都是靠嗅觉记住主人的。   “应该不会。”他说,“只要它们记得你的味道就可以了。”   郁初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他拿着手机,发了自己拍的照片给谢知远。   【Crab:[图片]】   【Crab:我有猫了。】 第70章 二等分的「?」   郁初这两天给小夏小秋拍了不少照片。这还是他第一次把它们的照片发给谢知远看。   【眼镜钱多多:很可爱。】   【眼镜钱多多:起名字了吗?】   郁初认真地打字给他介绍,左边的是小秋,右边的是小夏。   谢知远又发了消息过来。   【眼镜钱多多:和你很像。】   郁初用食指按了按自己的脸。他知道粉丝很喜欢把他画成一种由狐狸和猫组成的混合生物。后来公司给他设计卡通形象的时候也参考了粉丝的创作。   不过郁初觉得自己不像狐狸也不像猫,他认为人和其他动物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点开一张小秋的照片,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脸边,问旁边的修斯:“和我很像吗?”   修斯笃定地点点头。   郁初疑惑地收起手机,依然不太确认:“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像。”   修斯运用了一句高级表达:“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拿着一盒橙汁,心不在焉地用吸管插了半天都没插进去。低头一看,原来是拿反了,刚刚他一直拿着吸管在往纸盒坚固的底部怼。   郁初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无奈的笑:“笨蛋。”   他撩一把自己的头发,心里念叨也不知道他的头发能经受这样的摧残多久。   公司热衷于给他营造一种非常人感,在每次Cody给他选的发色上就有所体现。   出道以来,郁初的头发就很少变回黑色。   他捏着头发,少见地思考起一个问题,如果他一直当爱豆,他能这么干多久呢。说不定他继续干三十年,到时候就不是像这样的爱豆了,而是转型当歌手。   郁初想象不到自己以后的样子,在他自己的想象中,他应该永远都是年轻漂亮的样子。   他小时候晚上出去散步,会在家附近的空地上看到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和老头。仔细想想好像和他们参加的随机舞蹈没什么区别,就是播放的歌曲不同。   郁初捂着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和修斯说:“我睡一会儿,快到的话你叫我一声。”   “好。”   郁初一觉睡到了飞机降落。   这次和他们合作的还是上次的松田导演,他又找了个偏僻的小地方,到酒店之后开车过去都要一两个小时。   郁初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出发去拍摄。   到达拍摄现场后,郁初没有别的感想,他只是觉得松田导演真的很喜欢找这种看起来荒凉无人的地方给他们拍摄。   他已经做好了妆造,趁着拍摄还没有开始,他在拍摄场地转圈乱逛。   这次的场地是一个专门用来办大型活动的会馆。   没有举办活动,也就没有装修。整个空荡荡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只钢筋水泥组成的怪物,庞大,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郁初刚进入这里时,感觉自己像是被这个怪物一口吞到了肚子里。   这个建筑太大了,郁初抬头仰望天花板时感觉自己格外渺小。   他和跟着他的简羽阳说:“我以前做噩梦的时候梦到过差不多的地方。”   简羽阳好奇地问:“梦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然后这里就塌了。”郁初说,“我记得我跑得不够快,直接掉进裂开的地缝里去了。”   简羽阳老神在在地说:“这会不会是梦的预兆,过会儿这里真的塌了。”   “不至于。”郁初笑着摇摇头,“我记得方哥说这里每年都有办活动,办活动肯定要检查的,如果是危险建筑我们现在都进不来。”   他做那个梦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平时做梦只要醒来就会把梦的内容忘记得差不多了,不过那个坍塌的梦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尤其是他从地缝掉下去的感觉。只是他在坠落时就醒了过来。不然后面就会是他从地缝脱险的过程了。   这么掉下去,应该会很痛。   郁初想。   负责现场布置的工作人员在搬动物品时不小心脱手,让手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因为场地空旷,东西落地时的声音回荡了一阵。   郁初和简羽阳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妆造,都在等待拍摄开始了。   半小时后,拍摄才正式开始。   郁初站在五个人的最前方,是最接近镜头的那个人。   他在工作时的注意力是非常集中的,几乎不会分神去注意工作外的事情。所以他在前面跟着音乐跳舞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后面发生的事。   袁向笛自己绊了自己一下,身体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简羽阳暂停动作,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后面四个人的动作都已经停下来了,但是音乐没停,郁初也就没发觉异常。   他还是在走位时才发现其他人早就停住了动作。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怎么没人提醒我一声。”   工作时的郁初太过认真,修斯他们总是不太愿意打扰工作中的郁初。   袁向笛弯着腰,用力拍着自己的裤子和衣服,他刚刚才摔了一跤,担心身上的衣服被弄脏。   郁初走到他面前:“没事吧。”   “没事。”袁向笛说,“就是没站稳。”   导演也过来看了袁向笛的情况,他不会国语,所以只能用英语和他们沟通,他指着袁向笛的膝盖:“OK?”   袁向笛比了个OK的手势。   导演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五个人再一次站好了队形。   -   今日的拍摄结束后大家都回到了酒店休息,除了郁初。   他今天晚上有个单人行程,是一个品牌方办的晚宴。单人代言,品牌方自然也就邀请了他一个人去参加。   郁初还没换回自己的私服多久,又被Cody拉着去换了一身新衣服。   Cody给他化妆的时候他在心里偷偷地叹气,想着偏偏是这么无聊的活动,其他成员也在场的话他还可以跟他们聊天。   但是只有他自己,那就只能盼望着晚宴早点结束了。   到了现场,经过那些必要的流程后,郁初坐在一张圆桌旁,在桌布下悄悄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和他坐在一桌的那些人他都不太熟。他也不擅长主动搭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同桌的人要是有和他搭话的,他就回应个一两句。   在郁初不知道念叨了几遍无聊后,有一个人拉开了他旁边那张空着的椅子。   他正在发呆,发现有人走过来,他立刻调整好状态,抬起头,准备和对方打招呼。   这一抬头,郁初才发现,这个人是谢知行。   等等,谢知行?   郁初看到站在旁边的助理,这是谢知远的助理。   他愣愣地看着对方坐下来,然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谢知远?”   “认不出我吗?”谢知远说。   这下郁初可以确定了,这个人确实是谢知远。   他小声说:“你怎么没戴眼镜。”   “我的视力没到要每时每刻都戴着眼镜的程度。”谢知远解释说,“今天刚好没戴。”   我还以为是谢知行。   郁初在心里嘀咕。他刚才都想要直接拔腿逃跑了。   他记得他们去年拍MV的期间也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那天晚上他也碰到谢知远了。   这还真的是似曾相识燕归来。   现在有谢知远在场,郁初觉得比刚才要自在一些。谢知远好歹是他的熟人。   他不露声色地靠过去了一些。然后小声地问:“品牌方请你过来的吗?”   “听说你会来,”谢知远说,“我就过来了。”   郁初轻轻地噢了一声,随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去年你也是这样才过来的吗?”   “你可以猜猜看。”   郁初才不浪费时间去猜这种过去的事情,他哼了声,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里面的红酒。   因为谢知远在,郁初放松了不少,喝掉了半杯酒。在谢知远过来之前,他都只是用酒沾沾嘴唇,不敢喝太多。   和他们同桌的人有起身过来和谢知远打招呼的。   但是谢知远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懂得看眼色的人打完招呼后都极其自觉地离开了。   谢知远这种类型的人,想要讨他们欢心是很难的,可想要惹怒他们就简单得多。   郁初放下酒杯,听到谢知远说:“别喝太多。”   “没有很多。”他说。   只是微醺而已。   几分钟后,谢知远接了通电话。   挂断电话,他和郁初说:“有点事情,我离开一下,过会儿回来。”   郁初点点头。   他又喝了两杯酒,觉得自己的思绪还是非常清醒,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   郁初站起身,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险些没站稳。好在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离开了大厅。   经过一间房间时,郁初听到了位于他后方的脚步声。   他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到了谢知远。   谢知远说要去处理事情,等一下回来,可没有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回来。   郁初以为他已经处理完事情了,慢步走过去:“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吗?”   谢知远的视线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沉默的几秒过后,他说:“办好了。”   郁初这时才感觉酒精有些上头了。他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小声念叨:“好像有点喝多了。”   谢知远没有说话,拉着郁初的手,把他带到了一间房间里。房间门口还站着一位穿着工作制服的服务生。   郁初整个人懵懵的,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一间休息室。   他看着房间里的装修,又看看谢知远。他感觉谢知远似乎有点不高兴,这是碰到什么事了。   他勾着谢知远的脖子,主动亲了亲他:“不高兴吗?”   谢知远用力地吸了口气,随即按住了郁初,吻住了他。   在郁初被亲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第71章 酒精害人不浅   休息室内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郁初的喘息声和布料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郁初感觉到谢知远按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愈发用力,已经弄得他有些痛。   他微微推开谢知远,皱起眉头:“好痛,不要这么用力……”   郁初靠在谢知远的胸口,仔细地嗅着谢知远身上的味道,奇怪,谢知远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了。   他没发觉自己现在的动作像是小夏和小秋嗅他时的动作。   明明在大厅时谢知远还是他上次送的那瓶香水的味道。   郁初不解道:“我送你的香水呢,刚才你还不是现在这个味道。”   两人的嘴唇再次相触时,谢知远确实控制了自己的力度。   可是没多久,他又克制不住了。   什么事情能让谢知远火气这么大。郁初纳闷。   酒精的作用逐渐显现,郁初浑身发软,抓着谢知远的衣服。   他很晕,甚至没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抱着谢知远的脖子,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在谢知远的身上,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   看到另一个谢知远出现在休息室的时候,郁初甚至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出现两个谢知远也很正常。做梦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说不定他还能梦到五个谢知远一起出现。   郁初酝酿片刻,闭上眼,再睁开,五个谢知远没有如期出现。   他很失望。   在此刻郁初眼里出现的第二个谢知远才是货真价实的谢知远本人。   只是郁初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像个磁吸小挂件一样贴在谢知行身上,起到了一个护身符的作用。   他这样靠着谢知行,两边都没办法动手。   两个人都拉住了郁初,都不愿意松手。   郁初这样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谢知远现在是郁初的正牌男友,自然有资格命令不知廉耻的谢知行松开手。   他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松手。”   郁初闭着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   谢知远清楚他的酒量,郁初今晚喝的那些酒对他来说已经够发挥安眠药的作用了。   谢知行在这种时候趁虚而入可真是挑了个好时机。   顾及到郁初,谢知远说话时都有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   谢知行和谢知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相同的出身,相同的长相,相同的喜好。   不存在地位差距,所以也就不存在被对方恐吓这种可能。   如果今晚站在这里抱着郁初的是其他人,谢知远有很多办法让对方从郁初的世界里消失,这辈子都不会再在郁初面前出现。   ——谢知行也会这么做。   谢知远和谢知行极度相似,所以他可以猜到谢知行的想法。   像雄性动物争夺配偶和领地,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打个你死我活。失败的那个人从郁初身边灰溜溜地离开。   当然今晚他们没法这么做。   郁初还在这里,上一次他们动手就已经吓到他了。   谢知行紧紧地搂着郁初:“我凭什么听你的?”   郁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不过他有点反应过来了,站在这里的不是两个谢知远。   酒精壮人胆,他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泰然自若地开口:“我要回酒店。”   他正气凛然,像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还和谢知行接吻的事。   郁初惦记着明天的工作,今天得早点回去,不然睡眠时间就不够了,到时候会影响他的皮肤状态。   明天要拍MV,这是要给全球粉丝看的,他要保证自己的形象。   他哪里知道这对兄弟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的状态,他甚至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两个人都不愿意放手,郁初感觉他们在浪费他的时间,他用力甩了两下,没甩开。   “我要回去了。”郁初重申道,“不要打扰我。”   谢知远说:“我送你回去。”   谢知行也说了同样的话。   郁初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把同样的话再重复一遍。   “都可以。”郁初说,“随便。”   说着,郁初摇摇晃晃地往休息室的门口走,还带着谢知行和谢知远两个人型拐杖。   没走两步,他腿上一软,还好没摔。   两个人扶着郁初,速度极慢地走出了休息室。   门外,服务生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们三个。   他刚刚就是这样站在这里,然后看着谢知行带着郁初进了休息室,过了一阵,谢知远又来了。   他都以为自己上夜班上得见鬼了,怎么会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郁初现在反应很迟钝,根本没觉察到谢知行和谢知远之间的火药味。   他还想着这两个人扶得很稳,还怪贴心的,知道他现在走不稳。   在到停车场前,这俩人都在假装和平。   直到郁初要上车了,两个人又争了起来。   郁初已经很困了,实在不想听他们俩在这里吵,脑袋一歪,靠到了谢知远的肩膀上。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争出结果的,总之,郁初坐上了谢知远的车。   当然,谢知行也跟了上来。   郁初被夹在中间,三个人挤在后排。   他不喜欢坐中间,但是现在没精力换位置,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偏偏有人不安分。   郁初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仰着脸,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腰一直比较敏感,被人这么一搂他差点直接弹起来。   “不要……”他停顿一秒才说,“摸我。”   他不知道是谁趁乱在摸他,低头去看,然后抓住了一只手:“不准碰我。”   郁初先是叫了谢知远,然后又叫了谢知行。因为分辨不出那种不安分的手的主人是谁,他干脆全部点名一遍。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他的腰又被人搂住了。   郁初都要炸毛了。他挣扎一阵,实在是没力气了,索性放弃,整个人瘫倒在位置上。   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尽职尽责地问:“请问要去哪里?”   郁初只记得自己要去酒店,然而他喝了酒之后记忆力都变差了,不记得自己住的是什么酒店。   他在身上摸索半天,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按着录音键,含糊不清地给修斯发了一条语音:“酒店名字是什么?”   修斯很快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郁初试了两次才成功接通,开口先叫了对面的名字:“修斯。”   “哥你在哪里?”   修斯听郁初那条语音就感觉不对,郁初说话的感觉像是喝醉了。他知道郁初去参加这种活动时通常都是不喝酒的,最多喝两口意思一下。   他不太放心,要亲自打电话给郁初确认郁初现在的位置。   上次喝醉,郁初当着他们的面大哭一场。修斯现在很担心,怕郁初碰到危险。   “我在,在不知道谁的车上。”郁初断断续续地说,“我们的酒店名字是什么?”   他开了免提,打电话时用双手捧着手机,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修斯把酒店的名字告诉他,然后问:“哥你在谁的车上,现在可以视频吗?”   听到修斯问能不能视频,谢知行和谢知远又坐不住了。   “不能视频。”谢知行说,“挂了。”   他第一次见修斯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对郁初的心思不太单纯。现在郁初喝多了,这人还想着打视频,居心叵测。   谢知远一按,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郁初非常不满,开始谴责他们:“你们凭什么挂我的电话,我还有话没和修斯说。”   谢知远问:“你想和他说什么?”   被这么一问,郁初又回答不上来。他记得自己确实是有话要跟修斯说,但是有人问他,他就想不起来了。   但是他又不想在气势输给对方,于是偏过脸:“不告诉你。”   郁初不想他们俩看见自己给修斯发的消息内容,他弯腰,低着头,想用自己的脑袋挡住手机屏幕,防止他们看到。   他慢慢地打字。   【Crab:我等一下回来,你要睡觉吗?】   郁初原本的意思是他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修斯睡了没有,要是修斯睡着了,他可能就要去前台要房卡开门了。   不过打字的时候他的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所以实际打出来的内容简略了很多。   好在修斯跟他这么久,大致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修斯:我现在不睡。哥你和谢知行在一起吗?】   【Crab:两个人都在,我认不出来。】   【修斯:哥,他们不会欺负你吧。】   郁初拿着手机,修斯说担心他被欺负,他又莫名地有点委屈。   他吸着气,掉了几滴眼泪。   他这样一哭,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担心起来,靠过来问他怎么了。   郁初此刻的回答其实没有任何逻辑性,他小声念着:“我没有钱了。”   要钱对谢知行和谢知远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他们也不问郁初为什么没有钱了,要多少钱,直接给他转账。   郁初的确收到钱了,可是他还是不开心。他看着自己余额里的那一串零,心想这和天下掉馅饼有什么区别,万一他们俩到时候告他敲诈怎么办?   “你们在给我下圈套。”郁初说,“我不会上当的。” 第72章 往事不堪回首   混乱的一夜过后,郁初被闹钟叫醒了。   他找到手机,发现消息栏已经被转账消息填满。   点开自己的余额,莫名其妙多了一笔巨款。   郁初看着那一串零,大脑空白了两秒。   紧接着,他去仔细地翻了那些转账记录,想查清楚这些钱的来源。   这一翻,郁初看到昨天晚上,谢知行和谢知远跟手机中病毒了一样疯狂给他转账,数额一笔比一笔大。   像是在比谁给他转的钱多。   刚开始的那两笔转账还没有备注,后面每一笔转账这俩人都备注了自愿赠与。   看着这些消息,郁初僵在床上。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在车上发酒疯说自己没有钱了,就是因为这句话,谢知行和谢知远开始给他转钱。   结果他们两个转了钱之后他又说担心被他们两个起诉敲诈,于是他们又开始备注自愿赠与,随后继续转账。   谁能想到给郁初转钱的期间他们俩产生了攀比心理,开始攀比谁转的钱多。最后两人双双被软件限额。   这一夜间,郁初居然收到了这么多钱!   但是郁初觉得惶恐。因为他想起来的事情不止转钱这么一件。   他又和谢知行接吻了。这一次甚至还被谢知远看到了现场。   天呐——天呐!   郁初在心里无声地尖叫。   调理好自己的心情后,郁初放下手机,坐了起来。   修斯正好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郁初看着他,想起了昨晚的更多细节。多么混乱的一个夜晚,他的前男友,他的现男友,还有他的队友,齐聚一堂。   修斯显然是有话想说,但是郁初先他一步,挡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好了,什么都不要说,我要先去洗脸了。 ”   郁初动作迅速地跑进了浴室,随后关上门。   他站在洗手台前,拆开了牙刷外的包装。   刷牙的时候,郁初不自觉地开始回忆昨晚的尴尬。   他记得回到酒店后,他也没安分下来,在床上打滚说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肯定是在找机会要害他。   修斯也看到了。好令人绝望的事实。   郁初又开始他的大思考了。   要是他喝断片了,那是最好的。只要别人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问题是他现在记得太清楚了,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当时说话的语气。   从此往后,在每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只要他有空闲时间,他就会想起这个尴尬丢人的晚上。他这辈子都要忘不掉了。   如果从“不做/爱就不能出来的房间”出来后能消除任意一方的记忆,郁初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消除自己的记忆。   抱歉,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尴尬留给其他人就好了。   还有,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他转账了,谁能想到他们俩的钱这么这么好赚,他们俩都应该去上防诈骗课程。他担心他们以后被电信诈骗。   郁初感觉这是不义之财,他要还回去。   他心事重重地刷完牙,然后接水洗脸。   十分钟后,郁初走出浴室。   果然,修斯凑了过来,问他和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仇人关系。”郁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好了,准备走了。”   除了修斯,没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切照常。   导演喊卡后,郁初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他轻轻地叹着气。   这次的回归只有一支MV,拍摄任务比起上一次正规二的任务要轻松很多。   郁初清楚这是正常配置,不过粉丝们可能不会觉得这么认为。   现在合约到期在即,有些人非常擅长发散思维,看到这次回归只有一支MV,他们会觉得是因为Solstice要解散了,所以公司不愿意倾斜资源给他们了。   到时候又是一场节奏。   不可否认,Solstice现在就是IC的当家男团。但对一个公司来说只有一个Solstice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师弟已经出道一年了,不温不火,提起来代表作就是Solstice的师弟。   郁初想,如果他是公司的决策层,现在的任务应该会是稳住他们五个人继续以团体的形式活动,同时着手寻找next Solstice。   公司的确已经在找一个郁初了,最新一次全球练习生选拔的宣传视频里清清楚楚地写着Are you next Spring。   他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急着找下一个他了。   懒得说这个公司。   过两天他们还要回首都。   后面有个拼盘演唱会,他们要提前准备舞台。   刚好,他要去方林家里把小夏和小秋接回来。好几天没见它们了,郁初很想它们。   郁初还在这边思考他的人生大事,简羽阳叫了他一声。   这个大嗓门,这么一叫,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他走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叫他过来录舞蹈challenge。   说起challenge这个神奇的存在,郁初其实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   他刚成为练习生的时候这种视频还没有大规模的出现,但是某一天开始,一大堆cha席卷而来。   郁初站在简羽阳身旁,看着举着手机拍摄的袁向笛。   背景音乐是这次主打曲的副歌部分,他们俩拍视频的时候,郁初看到从另一边跑过来的秦筠一时间没刹住脚步,直接把修斯撞倒了。   郁初看到了全程,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就保持着这样的笑容继续拍摄。   -   20号这天,郁初和其他成员一起返回首都。   郁初起初的计划是先去方林家接小夏小秋。这几天它们俩都住在方林的家里,期间郁初打视频过去看了它们。   小夏和小秋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方林家里各种宠物用品齐全,还有个巨大的猫爬架。   嫂子林宁和他说它们俩很喜欢这个猫爬架,每天都要在上面玩好一会儿,它们胃口也很好,喝水的时候很听话。   郁初很感谢她,准备回首都的时候带礼物过去当面道谢。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中途计划被打乱了。   谢知远说要和他见面。   酒后认错人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郁初这两天看到谢知远发来的消息都觉得心虚。   他给小草小花浇水的时候也觉得尴尬。   都是酒害的,他再也不要喝酒了。还有,虽然整件事的起因是他喝酒之后认错了人,但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谢知行和谢知远就没有问题吗?   郁初这样子在心里狡辩。   因为心虚,谢知远说要见面的时候郁初也没有拒绝,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他再一次前往那家熟悉的酒店。   他刚从飞机上下来,现在太累了,要见面的话,酒店房间反而是最好的地点。如果谢知远约他出去逛街,他可不一定有那个力气,还是直接在酒店见面好。   和上次一样,谢知远说要先开个会,等会议结束后他才能过来。   郁初并不介意,他回消息说好,随即就进了浴室。   今天他记得带上自己的行李箱,他泡了澡,换上睡衣。   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后,谢知远终于来了。   郁初听到脚步声,翻了个身。他的眼睛很尖,注意到谢知远的口袋里似乎装了什么东西,那里鼓鼓的,看起来体积并不大。   只是谢知远很快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完全没有提起自己口袋里神秘物品的意思。   郁初这么会读氛围的人,自然明白对方不说,他也要配合假装没看到的道理。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注视着谢知远。   直到谢知远俯下身,很轻地亲了他一下。   郁初的手按在谢知远的手背上,他小声解释道:“对不起,我上次喝多了。”   他没有明确说明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道歉,不小心和谢知行接吻,还是在车上发酒疯。他想着要退钱,   他以为谢知远会配合他的说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可是谢知远追问:“你是在因为什么事情道歉?”   郁初咬着下嘴唇,沉默几秒:“都要道歉。”   他的手抓着谢知远的衣袖,白皙的手指攥着深色的布料,他的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圆润整齐,整条手臂和布料的色彩对比极为明显。   谢知远没有网开一面直接原谅郁初,他的手按在郁初的后背,暗示性地按压两下。   郁初当即明白了谢知远的意图。   好吧。他想。   郁初主动勾住谢知远的脖子,像是那一晚他勾住谢知行那样。   谢知远捏着他的脸,把他吻得喘不过气。   他感觉出来,谢知远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火气。他也能理解,这种事情谢知远没有大发雷霆都已经是非常理智了。   郁初被压倒在床上。此刻的谢知远显然没有多少耐心,面对郁初睡衣上的一排扣子,他一把直接扯掉了那些扣子。   掉落下来的扣子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郁初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真的有人能这样脱衣服。偏偏这套睡衣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穿着很舒服,最重要的是,很贵。   他也伸手去拉住谢知远的衣服,声音很小,显得很委屈:“衣服都坏了。”   “赔你一套。”谢知远说。   带着体温的睡衣被扔在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   郁初的脸很快就红了起来,耳垂更是红得像是要滴血。   他控制不住地喘着气,手握紧又松开,下一秒,他再次握紧自己的手。   谢知远叫他的名字,像是最后的警告:“你还有机会可以推开我。”   郁初有拒绝的机会,只是他主动扔掉了这个机会。   他抱住了谢知远。 第73章 意料之外的求婚   首都市下起了雨。   在郁初坐车赶往酒店的途中,他就已经注意到外头阴云密布的天空。   果然下雨了,而且是倾盆大雨。   雨声淅淅沥沥,落在套房的落地窗上。   郁初在宿舍时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害怕狗仔躲在什么地方从窗户偷拍他们。狗仔这种生物,真的是无孔不入。   郁初精神最为紧张的那段时间内,他甚至想过直接用水泥把窗户封上,这样狗仔就没办法偷拍了。   那个时候是他们人气上涨最快的时候,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他们,包括狗仔在内,他们蠢蠢欲动,希望可以拍到爆炸新闻。   还有一部分更胆大的,会直接堵在宿舍楼下,蹲守他们下楼。当时方林直接报警了,警察直接赶来带走了那几个狗仔。   后来郁初他们搬到现在的宿舍,新宿舍要比之前的老宿舍安全很多,但郁初还是会按照以前的习惯拉上窗帘。   总有一部分人冒险来窥探他们的隐私。   这里却不同,郁初和谢知远在酒店的顶楼。   拥有同样高度的建筑物在整个首都市屈指可数,在这里,郁初不用担心狗仔的镜头,也不用担心其它事情。   他断断续续地喘气,眼泪划过脸颊,最后滴落到枕头里。   谢知远这个坏心眼的人,太可怕了……   他瑟缩着身体,用力地吸气,然后呼吸,忍不住地小声呜咽起来。   郁初觉得奇怪,这里的隔音是很好的,可他今天感觉雨声格外明显。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雨水。   他趴在床上,整张脸闷在枕头里,因为看不到,所以现在的他格外敏感。再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绷紧自己的神经。   “不要这么闷着。”   谢知远说着,伸手把他捞了起来。   郁初的身体软得像液体状的猫,谢知远刚把他捞起来,他又顺滑地倒了下去。   他用嘴咬着谢知远的手指,但是阻止不了谢知远的动作。   谢知远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他捏着郁初的脸,转过来,然后低头吻了他。   郁初被亲得晕晕乎乎的。   突然,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他的脚趾都用力地蜷缩起来。这样的状态持续十几秒后,他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谢知远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来在这里。”   郁初恼羞成怒地踢了谢知远一脚,只是他没什么力气,踢的时候完全使不上劲。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敏感成这样,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   郁初平时清心寡欲的,他之前觉得谢知远看起来是性冷淡,实际上他自己看起来更像是性冷淡。   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不感兴趣,也就不会去尝试。   和谢知行在一起后,郁初仍然是那样的心态。不过他觉得既然是恋爱关系,如果谢知行有需要,他当然也会配合。   面对谢知远时也是一样。   现在还没有进入正题,郁初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深呼吸一下,拉着谢知远的手臂:“不要手指……”   ……   谢知远今天用的也是郁初送他的那瓶香水。   在谢知远的气息将他包围时,郁初还是哭了出来。他以为自己没有这么脆弱的。   他感觉灯光直直地照射着他,让他无所遁形。   郁初的手按在谢知远的背部,他轻声说:“关灯。”   谢知远伸手关了灯,现在房间内就只剩下从落地窗照进来的外界的光。   雨声愈发明显,其中夹杂着郁初的啜泣声,以及外面的雷声。今夜是一个雷雨夜。   他有点痛,但是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他只是因为觉得羞耻才哭。   他哭着说:“谢知远,讨厌你……”   谢知远喜欢面对面地看着郁初。   看他晶亮的眼睛,看他泛红的眼眶,看他挺翘的鼻子,看他开合的湿润的嘴唇,看他因为快乐和疼痛舒展开又紧致的眉头,看他纤细又白皙的如同天鹅般的脖颈,看他落泪,看他笑。   他已经错过郁初太久了。   或许他一直都在等待这样的一个人。   谢家像是一个由追求金钱权力的执念具象化成的家族。   他和谢知行的父亲谢成楚在他们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教导他们,走向成功需要“知行”和“知远”。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是正确的,知道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是遥远的。   在谢成楚心里最重要的永远不是家人,这么一个无情的人,最后也逼走了他们的母亲叶捷。她不需要一个这样的丈夫,于是她主动抛弃了这个家。   谢知远曾经无意中见过对叶捷照片失意的谢成楚,或许父亲一直深爱着母亲,但早已为时已晚。   从那时起,谢知远知道如果他爱一个人,他就需要表达出来,需要使用各种手段留住对方。   他要留住郁初。   郁初说讨厌你,谢知远却说:“我喜欢你。”   在床上的表白更让郁初受不了,他想要背过身,可是谢知远紧紧地按着他。   在室内只剩郁初的喘息声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慌张地看过去,发现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是谢知行。   这已经不是不太凑巧的问题了。   郁初想要挂断这通电话,谢知远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着急地想要接通。   “你想让他听吗,”谢知远语气平静,听起来更像是威胁,“我可以帮你接通让他听,如果你愿意的话。”   郁初的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了,谢知远的话快要把他的思考中枢弄短路了。   他用力摇头:“不要。”   他为什么会愿意?谢知远在说什么胡话?他怎么不干脆把谢知行叫过来一起玩?真是搞不懂!   但是郁初不敢真的这么说,他担心美国人真的这么开放。他以为那些说什么兄弟盖饭都只是说说的。   手机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片刻后被谢知远挂断。   肯定不是郁初的错觉,自从那通电话打过来后,他感觉谢知远的动作都恶劣了许多。   谢知远的手按在他的小腹,时不时按压一下,他身下的床单都被弄脏了。   床单和被子脏成这样,酒店的工作人员一过来不就知道他们俩干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吗?   郁初能屈能伸,他抓着谢知远,软绵绵地撒娇说:“我好累,不要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谢知远没接话,再次欺身压了上来。   郁初绝望地想,这些男的怎么到了床上都一个样。   谢知远掐得他的腰都痛了,他勉强地支撑起上半身去看自己的腰,该死的,都留下红色的痕迹了。   过两天他还要去参加演唱会,要是到时候痕迹消不掉,他会让谢知远赔他一笔天价精神损失费。   在郁初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时,谢知远终于舍得抱他去浴室。   他都没有力气骂谢知远了,只能趴在谢知远的肩膀上哼唧两声。   他瘫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心安理得地让谢知远伺候他洗澡。他今天已经洗了两遍澡了。   在热水里泡着可以放松身体,郁初趴在浴缸边缘,昏昏欲睡。   谢知远的那些动作也没能打扰他睡觉的心。   过了很久,郁初被谢知远从浴室里抱了出去。   他的全身都已经被谢知远洗干净了,他总感觉现在的自己有点像是在宠物店里被从头到尾洗了一遍的猫。   谢知远把他放到了干净的床上。   再一次被放到床上,郁初感觉到谢知远靠在他身边,低头闻着他的头发。   在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谢知远说他看起来像个水蜜桃。郁初把这归结于他淡粉色的头发,人类怎么可能像一只水蜜桃,像小动物本来就有些离奇了。   不得不说,洗完澡后躺在柔软的床上确实很舒服。   郁初盖着被子,半张脸都陷进了枕头里。可这时,他想到了一件事。   “那边的被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很脏。”   谢知远说:“会有人来整理的。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郁初摇摇头。   没洗澡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全身都不舒服,就没有一个舒服的地方。洗完澡后他才觉得舒服。   郁初依然不太安心,一想到那床被子要被其他人看到他就有种想跳楼的尴尬。但是他太累了,实在不想再说话了,他也不可能让谢知远现在去把那床被子洗了。   他捏着被子,心里在思考自己起床后要吃什么。   谢知远之前和他说想吃什么都可以,这里的厨师都会想办法去做。   郁初想吃的东西通常不是那种昂贵的高级料理,而是一些很日常的食物。像是现在,他想吃鸡蛋饼。   郁初闭着眼睛,头还是晕晕的,今晚他着实是劳累过度了。在他酝酿完睡意,即将睡着的时候,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在了他左手的中指上。   被冰凉的触感刺激到,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茫然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那是一枚戒指。   郁初立刻想起他之前看到谢知远外套口袋里的东西。   那个小盒子现在正安静地躺在谢知远的手里,原来是一个戒指盒。当时被谢知远放在口袋里的就是这个盒子。   戒指上的钻石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尺寸正好适合他的手指,严丝合缝,不过并不会卡在他的手指上取不下来。   郁初只觉得匪夷所思。谢知远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预兆地,送了他一枚戒指?   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讷讷的,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最合适的。   这只是一份普通的礼物吗,还是什么意思?   “和我结婚。”谢知远说,“你想要的所有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郁初愿意,他可以给他一切,只要他有。不管是什么都可以,他都可以给郁初。 第74章 象征着不详的签诗   良久的沉默过后,郁初惊慌失措地摘掉了手上的戒指。   他太着急了,用力拔了两次才成功把戒指摘下来。他捏着这枚戒指,第一反应是直接扔到地板上。   可他忍住了,谢知远送的戒指肯定很贵,而且扔掉戒指这样的行为太过伤人。   郁初把戒指塞到谢知远的手里,声音很低,语速极快:“我不要,我现在不能结婚。”   谢知远攥着他准备的这枚求婚戒指。他趁着郁初睡觉时量了郁初的手指尺寸,然后找人定制了这枚戒指。   如果郁初不答应,戒指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他问:“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郁初很惶恐,也不明白。   他是不能结婚的——至少在他40岁之前都不行。   而且谁会在恋爱这么短时间的前提下直接去结婚。结婚不是小事。   他不说话,不过谢知远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谢知远按着他,郁初整个人都被谢知远投下来的阴影覆盖。他听到谢知远问:“喜欢谢知行,所以不愿意和我结婚吗?”   郁初觉得害怕,摇头否认。   谢知远的语气已经接近质问:“那是为什么?”   这一刻的谢知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压迫感。   郁初不敢看他,可是他被谢知远用力按着,完全没有躲避的余地。   不过很快,谢知远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他松开手:“抱歉,我的问题。你早点休息。”   说着,谢知远起身关掉了床边的灯。   郁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到谢知远躺到了他的身后,搂住了他。   郁初心情复杂,谢知远这么搂着他,也不敢乱动。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维持着这样子的动作,过了很久才终于睡着。可能是因为这一晚上他的心情起伏过大,他睡得并不安稳,中途惊醒好几次。   郁初又醒了过来。   一想到谢知远给他戴上的那枚戒指,他依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   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手机,看了时间,凌晨四点半。屏幕太亮了,他还是眯着眼睛看的。   他把手机锁定,安静地缩回床上。他没有睡很久,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睡意了。   郁初躺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他其实可以趁着现在逃跑。   谢知远还没醒,如果要逃跑,现在是最好的时间。等他回到宿舍,他再发消息和谢知远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他觉得这对兄弟奇怪,一个找理由推拒他的结婚请求,另一个刚恋爱一个月就着急跟他求婚。   郁初刚准备把谢知远的手臂从自己的腰上拉开,就听到了谢知远的声音:“醒了?”   谢知远怎么也醒了?   郁初的逃跑计划泡汤了。   他沉默几秒,然后说:“我想去洗手间。”   郁初拿着手机,跑进了浴室。   他原本的计划是换好衣服就逃跑,但是谢知远现在醒了,他已经没机会了。   除非他现在学会隐身魔法。   他翻通话记录,看到那通被他慌张挂掉的谢知行打来的电话,没有回拨过去。   郁初想要和谢知行一刀两断,可目前看来他做不到。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两个人都在步步紧逼。   现在越来越纠缠不清了。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善终。   郁初犹犹豫豫地走出浴室。   偏偏这时候外面开始打雷,一声雷声传来,郁初被吓了一跳。   他平时不怕打雷,只是这一声太响了,他又毫无心理准备。   郁初捏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   不远处的那栋楼看起来是一栋办公楼,现在还有房间亮着,估计是员工在加班,真是辛苦。   首都市没有彻底黑暗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候,总是有灯光亮着。   在郁初还需要在便利店上夜班赚生活费的那段时间,他在便利店里见过很多顾客,各种各样的顾客。有刚刚下班的白领,还有刚从酒吧出来的年轻人。   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郁初也已经从几十人的练习室走到了几万人的体育馆。   现在的他有足够的存款去买当年觉得遥不可及的首都市的房子。可他总是觉得,他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他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沉默无言的房间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可他却觉得自己的内心仍然处于迷茫。   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都很迷茫。   郁初转过身,看到谢知远。   “我想先回宿舍。”他说。   谢知远没有应答,他只是走上前来,轻轻地搂住他:“我太着急吓到你了吗?”   “有一点。”郁初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我现在不会结婚。”   谢知远最终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你要回去的话,我送你回去。”   -   明天就是演唱会。   排练很顺利,郁初的身体状态却不太顺利。   他又生病了,感冒发烧,呼吸不顺畅,晚上也睡不着。被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流感。   三月份确实是流感的高发期,急诊里有不少抱着孩子来看病的父母,看来大部分都是流感害的。   队友和方林都很担心,干这行昼夜颠倒连轴转确实容易身体出问题,但他们感觉得出来,从去年开始,郁初生病的频率变高了不少。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病,可他们难免担心。   郁初本人却说没事,让他们别担心。他现在只是有点鼻塞和喉咙痛而已,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点鼻音,别人一听就能知道他生病了。   “哥你现在说这句话实在是没多少可信度。”简羽阳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现在的说话声音感觉就是这样的。”   郁初双手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疑惑道:“有这么严重吗,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一看,其他人都在点头。   “你现在鼻音很重。”袁向笛说,“要不要再吃点润喉糖?”   秦筠勇于质疑:“鼻音重吃润喉糖有用吗?”   “万一呢。”   修斯的问题就务实很多:“哥你想吃什么?”   郁初说:“馄饨。”   他们现在在医院,附近就有卖馄饨的。   方林看他们出去买也不合适,跟他们说:“我去买,你们在这儿待着。”   郁初提高音量,喊了声谢谢方哥。   他现在是病号,他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很显然,修斯他们现在都把他当成了豌豆公主,生怕他被豌豆磕着。   等方林买馄饨回来的期间,郁初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一边输液,一边玩手机。   他很想摸一摸小夏和小秋,可是它们不能进医院。他就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了。   郁初打游戏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以为是私生发的短信,点开后才知道是杜芮舒发的。   郁初是想直接删除的,但是不自觉地读完了这条短信。   杜芮舒没有想到他上次说的不会再回来是真的,最近才发现郁初已经删掉了她的号码,她想发消息,但是号码被拉黑了。   她用杨安成的号码给郁初发了这条短信。   郁初犹豫很久,最后还是删除了消息。   他知道杜芮舒是不怎么认识字的,所以这条消息应该是她用语音输入的,有不少错别字,标点符号也没有用对。   他重重地叹气,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围坐在床边的队友们关心地凑上来,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郁初摇摇头,“突然很想打喷嚏。”   他思考了很久,然后说:“下午没有安排,我想去玉楮寺看一下。”   尽管队友们不知道郁初说这句话的前因后果,但是他们还是说:“我们陪你去。”   郁初在医院输完液,吃了方林买回来的馄饨后就出发前往玉楮寺了。   方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这么有闲情逸致要去逛玉楮寺,不过他们想去,他也不会拦着,叮嘱几句后,他说:“好了,早去早回,别惹麻烦。”   “好。”   到了景区大门口,袁向笛突然说:“我们顶着这么不庄重的头发过来,佛祖会不会觉得我们不够诚心?”   “那说明你的心还不够诚。”秦筠说。   去买票的简羽阳回来了,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张票:“五张成人票,我记得我上一次来这里买的还是儿童票。”   郁初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纸质门票,他也很久没来这里了,以前来这里还是跟着杜芮舒一起来的。   五个人从大门口向内走,路上还偶遇了粉丝。   来都来了,郁初他们顺便去景区内的楮君峰上求了签。一直听说这里的签很准,过来的游客都会专门过来求一签再走。   去楮君峰山顶的缆车体积很小,每个车厢里最多能挤两个人。他们五个人是分批上去的。   上山后,郁初他们直奔主题,去排队求了签。   郁初是最后一个拿到解签后的签诗的。   他以前以为像是这种景区的求签项目,应该是抽不到下下签和大凶签的,毕竟游客一般都是开心地过来旅游抽签的,抽到那种签难免坏心情。   但是今天这么一看,这里的求签真的很诚实,游客抽到什么签就是什么签。   郁初看完自己的那张签,发现自己抽到了一张下下签。   上面是说他最近可能会碰到一件会流血的事情,说简单点就是血光之灾。   “看来最近运势不是很好。”郁初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把签纸折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这两天我要小心一点了,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用手捂着嘴,咳了两声, 第75章 骤然绷断的细线   从玉楮寺回来后,郁初郁结的心态并没有好转多少。   我或许该去找心理咨询师聊一聊。他想。   公司一直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室,也有定期给艺人们做心理疏导。做这行确实容易出现心理问题,不是每个人面对铺天盖地的审判时都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的。   郁初不愿意向其他人提起他家里的那些事,所以每次和咨询师聊天时,他都会有意避开那些话题,并且表现得非常正常,像是他从来不会为那些事情感到心烦意乱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萌生出要主动去找咨询师聊一聊的想法。   可是很快,郁初又把这个想法按灭了。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还没有糟糕到需要去做心理咨询的程度,尽管他有时候会看着空白的短信界面发呆。   郁初低头看自己左手的手背,上面有几个输液后留下的针眼。   他用指腹摩挲着那几个针眼。   如果是黑眼圈的话,Cody可以在化妆的时候帮他遮掉,这样的针眼只能明显地待在那里。   Cody给他准备了一副黑色的手套,跟他说只要戴左手的那只就可以了,正好能把针眼遮挡掉。   在他摸着针眼走神时,简羽阳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和他对视:“哥,你真的不用休息吗?”   郁初还没完全痊愈,上午他又去医院输液,从医院出来后就忙着赶过来参加今晚演唱会的排练了。   排练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   按照舞台设计,郁初他们要站在升降台上出场。可升降台出了故障,没有按时升起。   于是他们又重新排练了一次。   排练时郁初就一直在咳嗽,咳得他嘴里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咳得太厉害,其他人感觉他这样的状态还是先休息比较好。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郁初一般不会缺席团体活动,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舞台。   这种活动一缺席,会影响到很多人。郁初不喜欢因为他的事而麻烦到别人。   他觉得他现在状态还没有那么差。   下午排练结束后,郁初的喉咙出乎意料的真的好了一些,他咳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他想自己确实可以上台。   “没事的。”郁初对简羽阳说,“我现在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明天就好了,”袁向笛不太赞同,“但是今天你还没好。”   除了简羽阳,其余的人也很担心郁初的状态。   他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晕倒一样。   然而郁初只是让他们不要担心,他可以坚持下去。   Cody帮他调整了妆容,好让他的面色看起来更红润一些。   郁初也没有向粉丝提起自己这两天在生病的事情。   他觉得跟粉丝说了的话,提前给他们打预防针,像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哦,所以表现差也不能怪我哦”。   他不喜欢这样。   但还是有一批粉丝知道他这两天在生病的事。   他去医院的时候被人偶遇了,好事的路人连这都要发到社交平台上。他自己看到了那条微博,照片里的他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   本来粉丝都不知道的。   郁初叹了口气,拿起一只黑色的手套,套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上台前,五个人围成一圈,把手叠在一起,随后使劲放下一放:“加油。”   修斯趁着这个空档偷偷观察郁初,看到对方此刻是笑着的,他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的是郁初半分钟前还在因为头疼用力地按自己的太阳穴。   郁初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平静地走上了升降台。他抬起头,看向上方。   舞台的灯光此时就在他的头顶。   几分钟的等待后,升降台缓缓升起。郁初保持着现在的站姿,直到脚下的升降台完全升到舞台上。   郁初出现在在场所有人视野中的那一刻,台下爆发出一阵尖叫,那些人声排山倒海地朝他涌来,而后又被他的耳返隔绝在外。   他听不到此刻的尖叫声,但台下那些不停抖动着的光点已经足够让他知道他们的激动程度。   郁初站在舞台的中心位置,从其它位置升降台出场的其他人已经在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对着镜头伸出手,几秒过后缓缓将手收回,随即转身。   在镜头拍摄不到的角度,郁初皱着眉头,呼出一口气。   他的头很痛。他原本以为自己头痛的症状会随着时间逐渐减轻。可上台后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   已经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   他的神经性头痛又发作了。   郁初在心里说了句真倒霉。   然而下一秒,郁初紧紧皱起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他转过身,注视着镜头。   舞台上的镜头往往不止一处。   在排练时他们就会把镜头拍摄的顺序也熟悉一遍,为了方便他们区分现在是哪一个镜头正在拍摄,拍摄中的设备上会亮起一个小小的红灯。   郁初注视着镜头,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和他希望的一样,他的皱眉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生病难免影响到身体状态,郁初感觉自己的体力明显没有平时好。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坚持三首歌的时间就可以了,过会儿就能休息了。   在郁初的站位在后方的时候,他拉开耳麦,用手挡住,小声地咳嗽一声,紧接着把耳麦调整回原本的位置。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的话,很难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   很快,郁初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大屏中。   他的表情管理和平时一样完美,几乎看不出异样。   郁初就这样完美地强撑到了两首歌的舞台结束。   这两首歌的编舞强度虽然大,但是并没有到跳完后会大汗淋漓的程度。   他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是他因为头痛出的冷汗。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好在前面两首歌已经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首没有编舞的抒情歌。   从地上起身时郁初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所幸他及时拉住了旁边的修斯,不至于一头栽下去。   修斯心领神会地扶住了他。   只要站桩唱歌的话对郁初来说也是休息的一种方式。   他轻轻地拍了拍修斯的手,意思是不用担心。   等第三首歌的前奏响起,五个人已经在舞台上分散开来。   郁初对着台下招手。   他现在的注意力其实完全不在这里,不管是走路还是唱歌都像是肌肉记忆。   他看到舞台边有举着他名字手幅的粉丝,他慢步走过去,缓缓地蹲下身。   郁初照例伸出手和台下的粉丝们互动。   一般粉丝只会伸手来碰他的手,今天却有一个人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被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他看到那个人了。   是之前在签售出现的那个男人。   郁初看着那个男人,他没有慌张,只是动作缓慢地站起身,离开了那一片区域。   走远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被那个人拉住手的时候,要是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说不定会直接被对方拉下台。   舞台边的人群密度高到吓人,要是他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郁初想到自己在楮君峰上求到的那张签,上面说他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他其实本来不太相信这些,但是他又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平时小心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难道那张签上说的就是那个人?   今天的舞台非常大,排练的时候工作人员就嘱咐过他们,这种自由行动的时候尽量每个人都分散开,保证每个区域都有人过去。   要不是这句嘱咐,这首歌的时间内估计修斯会一直跟在郁初身边。   毕竟修斯往舞台另一边走的时候满脸担忧,视线就差粘在郁初身上了。   郁初走两步就会停下来休息几秒,算是给自己喘气的档口。   他心不在焉,现在他只能用主动分神的办法来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身上的疼痛感。他很痛,偏偏又碰到了那个男人。   疼痛依旧没有缓解多少。郁初无声地对自己说已经到第一段副歌了,很快了,只剩下两分钟。   郁初越走越感觉头晕。   舞台上有灯光照射着,并不算暗。然而身体不适到极点的郁初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大空洞。   那里本来应该是已经升起的升降台。可是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空洞。   坐在高处的两个粉丝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空洞,她们看着郁初离那里越来越近,心情跟着紧张起来。   其中一个女生疑惑地说:“那里是升降台吧,怎么没升起来?”   “出故障了吗?”另一个女生接话,她看着那个黑色的大洞,“这样子也太危险了,万一有人没看到掉进去怎么办……”   郁初对着高处的粉丝们挥手,无知无觉地朝着空洞的方向走过去。   他看到似乎有两个女生在激动地冲他喊着什么,他只能看到她们开合的嘴唇,至于她们说了什么,他没办法从口型分辨出来。   直到他一脚踩空,坠入了那个空洞。   在他坠落的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噩梦,从这里掉下去的感觉竟然和梦里从地缝坠落的感觉一模一样。   郁初刚踩空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感觉时间好像都被延长了,从他坠落的那一秒开始直到他落地,这段时间居然足够他想完这么多事情,好神奇。   最后,郁初在一片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原本吵闹的观众席甚至安静了下来。   早就注意到空洞的粉丝亲眼看着郁初掉了进去,她们一时间做不了别的反应,只是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里。   这时,旁边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语气慌张:“郁初掉下去了!” 第76章 祸兮福之所倚   修斯注意到了远处躁动的观众席,他环顾一周,没有在舞台上发现郁初的身影,反而是多了几个工作人员。   他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摘掉耳返和耳麦,朝着有人聚集的位置跑了过去。   原本应该升起充当舞台地面的升降台只是沉在底部,郁初就躺在那里。   修斯看着这群只知道在原地等待的人,心里一股火冒了上来,他直接跳了下去。   到了下面修斯才知道他们不是没有行动,只是效率太低,站在那里像是碍事的路障。   他蹲下身,喊了一声郁初,对面并没有反应。   这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   修斯抬起头,看到简羽阳他们都站在上面。   焦急等待一段时间后,救护车终于到了。   修斯他们看着郁初被小心放到担架上。随后,他们和方林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因为升降台从台上坠落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舞台事故,更何况这次出事的人是郁初。   等救护车到达医院,郁初在演唱会上受伤的事情已经冲上了热搜和趋势,他从舞台坠落的视频也在到处传播。   郁初被推进手术室,留下他们在外面等待。   方林看着他们意志消沉的模样,安慰道:“好了,会没事的。打起精神。”   话是这么说,可修斯他们依然很担心郁初的情况。   他们知道那个坑有多深,从那里掉下去,要是伤到头部……   五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焦虑等待。   等到郁初醒来,已经是凌晨。   他的脑袋确实是撞到了,当时几乎是当场晕了过去。   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短暂地醒了一会儿,医生给他做了局部麻醉后他其实是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受伤之后他反而能安心休息。   郁初这时才感觉自己的右腿在疼,他微微低头去看,上面已经打了石膏,动不了了。   原来只是骨折。他想。掉下来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可能要死了。   他的头也有点痛,不知道是因为流感的魔法伤害还是撞到脑袋的物理伤害。   郁初看到修斯他们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都闭着眼睛,看起来是在睡觉,连舞台上的衣服都没有换掉,估计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他刚扭过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醒了?”   郁初僵硬着身体,看向床边的人。   似乎是谢知行。   他沉默半晌,然后小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他撞到脑袋了,失忆也很正常,小说和电视剧都是这样的剧情。   只是还没等到谢知行的反应,郁初自己先破功了。他扯住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谢知行看郁初的反应,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握着郁初的手,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郁初没有那么娇气,他很能忍痛,可谢知行这么一问,他却有点莫名的委屈。   “我的腿好痛,我的头也好痛。”   他吸着气,说完后发现自己刚才居然用那种语气说话。他是不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撒娇幽灵夺舍了?   眼看谢知行要站起身,郁初立刻拉住了他:“不要叫医生。”   他只是随便一喊,脑袋撞了,腿骨折了,怎么可能不痛。如果他的腿没有骨折,他现在已经跳起来阻止谢知行叫医生了。   他们俩在这里一来一回的,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四个队友。   发现郁初醒了,四个人马上围在病床旁嘘寒问暖起来。   郁初先想说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是一阵咳嗽。这一咳,显得他伤得更重了。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郁初说:“我想喝水。”   谢知行帮他把病床调了起来。在谢知行调整病床的角度时,袁向笛动作迅速地去倒了一杯温水回来。   郁初靠在枕头上,接过那杯温水,慢慢地喝了一口。   干燥的喉咙被温水湿润过后舒服了不少,郁初看着围在病床边的几人,本来想说自己没什么大事,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他说:“有点痛。”   从舞台上摔下来的疼痛可不是“有点痛”这三个字可以概括过去的。   郁初腿上的麻药效果已经过了,哪怕他一动不动,骨折的部位也会痛。但他只是和他们说有点痛。   秦筠马上问:“需要叫医生吗?我去叫。”   “不用。”郁初摇头,“只有一点点。”   “公司那边已经在找电视台的麻烦了,”简羽阳说,“方哥刚才出去了,说是要和公司那边的人联络,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我去看看。”   郁初也能想到自己受伤肯定会掀起舆论,他想方林现在多半是在处理要紧的事,他刚想叫住简羽阳,可简羽阳的动作太快了,他来不及开口,简羽阳已经一溜烟地冲出病房了。   修斯补充道:“方哥和我们说了只要你醒了就去叫他。”   原来是这样。郁初捧着水杯低头,他现在耳边还有点嗡嗡的,不过比起在台上那种头痛欲裂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他抬起头,无意中和谢知行对上视线,下一秒,郁初再次低下头。   郁初的动作非常刻意,谢知行当然也看出来,不过顾及到还有其他人在场,谢知行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郁初。   没多久,简羽阳和方林一起回来了。   亲眼看到醒来的郁初,方林松了口气。   和方林一聊,郁初才知道在他还没醒来的这段时间内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清楚,只要粉丝知道他受伤的事情,肯定会有所行动。但是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粉丝已经找了一队卡车停在MBS的大楼门口。   他不是今年第一个因为这个电视台受伤的人,之前还有个倒霉的爱豆因为升降台被弄伤了腿,不过那个人是因为被升降台夹到腿导致的。   因为没多少名气,那个爱豆受伤的事情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听方林说,他的粉丝,之前那个爱豆的粉丝,以及其他因为这个电视台遭过罪的爱豆的粉丝,现在统一了战线。   停在电视台大楼门口的那些卡车,就是这些粉丝找来的。   郁初没多少力气,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慢一些:“一队卡车,是多少辆?”   修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看。   看了照片,郁初发现方林的说法还是保守了,这看起来像是找了卡车车队准备攻打电视台。   “这得花多少钱。”他说。   方林说:“其它事情就交给公司处理,你好好休息,身体好点的话可以在口袋发条消息和粉丝报平安。”   郁初应了声好,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方哥,那回归的事情……”   方林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先休息,这次回归你就先不参加。”   郁初其实早就有所预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右腿是骨折了,而不是普通的扭伤或者脱臼。他总没有办法拖着石膏和其他人一起跳舞。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他们在五月初就要回归。就算他痊愈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但痊愈后也要复健。   明明录音和MV拍摄都完成了,结果最后因为受伤参加不了回归。   郁初轻轻地叹气:“我知道了,方哥。”   其他成员都在安慰他。   “哥你好好养伤吧。”简羽阳说,“刚好趁着这次休息休息。”   道理郁初都是懂的,只是他现在确实开心不起来。   他没有说话。   其他人还想再待在病房里陪他一段时间,但是郁初知道他们后面还有别的行程要跑。如果他没有受伤,他现在已经要准备和他们一起去机场了。   “你们先走吧。”郁初看了一眼谢知行,“他在这里陪我。”   修斯看着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郁初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有事情的话就打电话给他。   郁初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一路顺利。”   送走队友和方林,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谢知行。   郁初满脸愁容。下次回归他不参加了,突然就多出来一段两三个月的假期,他毫无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拿这段时间去干什么。   他的腿打了石膏,出去旅游的话也不方便——旅游的话当然只有他一个人,他之前的旅游计划都是单人出游。   难道他只能在床上打两三个月的游戏了。这样也太无聊了。   修斯他们几个这段时间都有工作安排,也没办法照顾他这个骨折的病号,看来他应该要一直住在医院里了。   在他忧愁的时候,谢知行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现在没有胃口。”郁初轻声问,“你不用去工作吗?”   他看谢知行好像不是这么清闲的人,可以一直待在这里陪他。   谢知行轻描淡写:“推掉了,不是非要我出面的事情没必要去。”   郁初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他看着谢知行,很不合时宜地问:“你是谢知行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99%是谢知行,不过他担心又发生之前那样的乌龙事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确认一遍。   “我是。”谢知行说。   郁初又不说话了。   他上次莫名其妙从谢知行和谢知远那里大捞一笔,发了笔横财,他觉得这笔钱收着心里不踏实,又把钱退回去。只是退了一部分他就被限额了。   他还纳闷为什么自己的每日转账额度要比他们俩的低这么多。总之那笔钱到现在还没转完。   过了一会儿,他又行动不便地翻找起来。   平时躺在床上没想过腿动的频率原来这么频繁,现在打石膏了,郁初才发现原来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腿都是在动的。   谢知行握住了他的手:“想找什么?”   “我的手机。”   谢知行花了半分钟,找到了他的手机。   郁初拿到自己只剩十格电量的手机,打开Pocket,给粉丝报平安。   【haru:大家,我现在已经醒了!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就是骨折,现在打了石膏。因为腿受伤了,所以这一次的回归活动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了TT不过我会尽量快一点好起来的,到时候又可以在舞台上和大家见面的。】   郁初发的消息的语气和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打字输入的时候还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男人,到时候要和方林说一下。   谢知行坐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用双手大拇指打字的郁初。   他知道郁初身体不好,一到这种时候就容易生病。他从公司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郁初,他注意到郁初的左手手背上有好几个针眼。   他问了方林才知道郁初这几天一直在生病,今天是带病上台。   他坐在床边等郁初醒来,也在等另外几个人。   然而直到这一刻,谢知行也没有等到郁初的家人。   他们为什么对郁初受伤的事情毫不关心,甚至也没有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   郁初受伤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只要有电子通讯设备,现在都应该知道这件事了。他以为那家人就算再没有良心,为了留住郁初这个经济来源,也会做些表面功夫。   看来那家人比他想象中的更没有良心。   当然,谢知行在等的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也还没有到医院。   郁初已经放下了手机,就要没电了,他不能看太久。   他在旁边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副全新未拆封的扑克牌,可能是准备给病人和来看望病人的家属解闷用的。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郁初和谢知行一起看过去,站在门口的是姗姗来迟的谢知远。   三个人了,现在他们可以打斗地主了。   郁初想。 第77章 人善被电视台欺   看到谢知远,郁初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把手里那副扑克牌随意扔到旁边的矮柜上,缩回了被子里。   因为骨折,他现在的动作都迟钝了很多。   郁初不是因为谢知远来得这么晚所以生气躲进被子,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   他在工作的时候受伤了,做完手术后过了好几个小时男朋友才赶过来。他其实可以生气的。   从郁初自己的理念来看,和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断绝关系后,谢知远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人。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他想要谢知远陪着他也无可厚非。   当然郁初不会因为这种事发脾气。   谢知远不是无业游民,肯定没法全天24小时待命就为了来见他。   而且郁初都没告诉他自己骨折的事。   郁初躲在被子里,听到外面的人向他解释:“我刚下飞机过来。”   这是担心他生气。   郁初还没开口,有人替他接话了:“你吵到他休息了。”   只听声音,两个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应该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在的,不过现在郁初没有闲心情去仔细分辨他们俩的声音。   要是他不知道外头这俩人是双胞胎,他会以为这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双胞胎,真是奇妙。   郁初没有由来地感慨起来。   因为暂时失业,他只能到处给自己找些乐子。习惯忙碌的工作后忽然进入一段不短的假期,难免让他感觉无所适从。   郁初平时喜欢侧躺,现在只能平躺着,弄得他很不习惯。   他躺着,发了会儿呆,等他回过神,谢知行和谢知远已经快要吵起来了。   听他们俩说话的时候郁初必须聚精会神,不然很快就会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   郁初终于开口,闷闷地说:“你们不要吵了。”   他的这句话有效阻止了两人接下来的争吵。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在郁初的床边。   他依然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开始下逐客令:“你们都回去。”   谢知远自然而然地认为郁初是因为他来得这么晚生气了。   他想去握郁初的手,可刚接触到就被甩开了。   “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就好了。”郁初重复道,“你们都回去。”   他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   郁初觉得恼火,他只是想一个人待着而已,他们却非要留在这里看他现在的狼狈样子。   他讨厌医院,更讨厌不得不来医院的自己。小时候每次来医院,他会看到捏着缴费单发愁叹气的杜芮舒,看病怎么这么贵,那些药为什么这么贵,为什么他总是生病。   谢知行难得愿意和谢知远统一战线:“我们留在这里陪着你,你现在需要有人照顾。”   他甚至愿意用我们这个词。   郁初无法自控地用力喘气。   在呼吸的间隙,他猝不及防地想到,他要——   他要从这里逃跑。   这个想法从他脑子冒出来的一瞬间,郁初觉得自己充满阴霾的世界云开雾散。   对,他要逃跑。   郁初缓慢地放松下来,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腿上打着石膏,没办法逃跑,至少要等拆掉石膏。他以前看到,不是特别严重的骨折,一个月左右就能拆掉石膏。   他要忍过这一个月。   郁初打算先放过自己,俗话说得好,生气容易长皱纹。   他放下被子。   谢知行和谢知远看到了脸红扑扑的郁初。   他们表现得像一对关系和谐的兄弟,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郁初被喂着喝了药,没过多久,他又睡着了。   他太缺睡眠了,难得有这样的假期。尽管他是被迫休假,但不管怎么说,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得多睡一会儿。   一觉醒来,郁初发现病房里多了很多东西。   他揉着眼睛去看,是一堆他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东西的礼物。上面都挂着带有品牌名的祝早日康复的贺卡。   看来全部都是品牌方送来的礼物。   郁初还得抽空感谢他们送礼物过来,毕竟这是人情世故。   谢知行和谢知远也没走。   郁初住的是VIP病房,说是病房更像是酒店的豪华套房,除了给病人睡的这间房间,还有另外两间房间给陪护的家人休息。   怎么还有这样的病房?这不是方便了想要赖下来的谢知行谢知远了吗?   郁初郁闷地去拿手机,不知道是谁帮他充好了电,原本只有10%电量不到的手机现在电量已经到了100%。   他忿忿不平地在心里各种找茬。天呐,他现在连自己的手机电量都没办法控制了。   【Crab:哥,我住院的钱是公司出的吗?】   【方哥:你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方哥:住院的钱本来是MBS出的。】   郁初注意到,方林用了一个词,本来。   很快,方林和他说了这间病房的来龙去脉。   昨天,郁初从升降台坠落的视频被在现场的粉丝发到了网上,他的粉丝们向来战斗力和凝聚力惊人,虽然平时不主动惹事,但是有人主动惹事粉丝一定会打回去。   于是没多久,粉丝们联合其他家粉丝,找了卡车包围电视台。因为速度非常之快,这个时候的郁初刚被推出手术室。   同时还得到了一些电视台内部员工的助力,他们说这个脑残电视台,平时不合理加班,莫名其妙乱扣工资,忍它很久了,真是好死。   电视台那边主动提出要赔偿手术费用、住院费用以及一系列的后续费用。   IC这边说不行,郁初受伤影响到后续一堆工作安排,电视台要赔偿的不止现在这么多钱。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谢氏的大手压了下来。   电视台那边一下子台长本人出来道歉了。   郁初给方林发了张表情包过去。   ——闭嘴!我爸爸在谢氏上班,如果你惹了我,我就让我爸直接让你们电视台停工!   【方哥:住院的钱现在是谢总自掏腰包的,到时候电视台那边还有赔偿款要给你。你等着收钱吧。】   【方哥:台长说今天会亲自来道歉。】   【Crab:我不要!】   【方哥:这个我说了不算。】   有钱真好,如果他有钱他要让所有得罪过他的人去拍土味challenge,一个都别想逃。   疑似导致台长登门道歉的罪魁祸首谢知行走过来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下郁初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凌晨时郁初还有点发热的迹象。   去泡药的谢知远也回来了,他把杯子递给郁初。   药比他的命还苦。   郁初皱着眉头把杯子递了回去。   “MBS的台长要过来,”郁初如临大敌地宣布,“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我让他过来的,还有负责那个升降台的所有人。”谢知行说。   原来是你小子!   “他们一过来……”郁初停顿片刻,然后说,“我的形象就全毁了,我没有换衣服,也没有理头发,他们要是说出去……”   谢知行轻描淡写道:“他们敢说出去,他们就别想在这里生活了。”   这种宛如霸道总裁小说的发言,换成其他人说郁初都不会相信,但是谢知行这么说,这话就有可信度了。   “我要去洗脸。”郁初说。   他昨天晚上很硬气地说不需要谢知行谢知远,可事实证明,他现在还是需要他们。   郁初被两个人搀扶着,走进了浴室。   他洗漱的时候,这两个人就一直站在旁边盯着他,盯得他想把水泼他们脸上。   洗脸刷牙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俩平时难道不洗脸刷牙的?   郁初如芒在背地洗漱完,然后被扶着走出了浴室。   他又给他们找麻烦,说自己要吃里面泡着油条碎的咸豆腐脑。   这俩老外连豆腐脑都没吃过,不过他们只要吩咐别人去买就可以了。   在等待豆腐脑到来的这段时间内,郁初一边咳嗽,一边看手机。   【IDOL_COLLECTION:   大家好,这里是Idol Collection。Solstice成员Spring在今日的MBS Con中意外受伤。事故发生后Spring立刻被送往医院治疗,目前手术已经结束,并没有生命危险。因为腿部骨折,Spring将不参加Solstice的回归活动。非常抱歉给各位粉丝带来困扰,恳请粉丝们谅解。】   【小春厨:mbs我恨你@MBS电视台 你是真的死了,小春春人善被mbs欺,滚出来道歉!ic你也死了,艺人不舒服还让上台?你和mbs一起挂路灯!!】   【Dontmiss:……不知道说什么,能让mbs出来给郁初道歉吗?你们公司的爱豆出活动的时候受伤了,你们就只知道在这里发声明?ic你是什么很好捏的软柿子吗?】   【LOVESPRING:你司到底能不能好好关注艺人健康?能不能把mbs起诉了?】   【和你在春天相见:ic你死了,mbs也死了。两个贱人一起合葬。】   郁初还看到了他自己掉下台时的现场视频。   他摔下去后就没什么记忆了,看了视频才知道原来当时修斯直接跳下来看他。   那个升降台的高度很高,郁初出道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和它一样高的升降台。视频里工作人员围了一圈,估计就是因为太高不敢下去。   修斯敢直接跳下来也是因为他之前爱玩跑酷。   郁初放下手机:“我想看《海绵宝宝》。”   在MBS的台长带着几个人敲响病房的门时,郁初正坐在床上看《海绵宝宝》。 第78章 未能送出的戒指   郁初的面前是一张可移动的床上桌,上面放着郁初今天的早餐。   一晚泡着油条碎的咸豆腐脑、一笼小笼包、两只茶叶蛋、两只奶黄包、两只烧卖,以及一杯豆浆。   郁初的食量没有这么大,过会儿吃不掉的那部分就留给谢知行和谢知远了。   这不是吃他的剩饭,这是节约粮食。   吃饭的时候,郁初正在看《海绵宝宝》。   所以在他看到一堆人出现在病房内,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当然的腿现在不支持他做这个动作。   这群人怎么过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在这里搞突然袭击,万一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怎么办。   台长带着一堆人,一起给他鞠躬道歉。   郁初之前见到这个台长还是在一个发布会上,那时候他还觉得对方高高在上,现在被谢知行一要求,就这么卑躬屈膝地过来道歉。   还有一个人,说是负责舞台设备的组长。   剩下的那些人看起来只是处理过那个升降台工作的普通员工。   郁初心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他只是觉得烦。   他没有仔细听这些人的道歉宣言,低头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豆腐脑。   小时候出去吃早餐,他会跟老板说不要在豆腐脑里面放虾皮。不过因为店里人很多,老板有时候会忘记,然后他就会用小小的白色塑料勺把虾皮一个个挑出去。   不知道那家店现在是不是还在经营。   这么多年,郁初其实只回去过一次,那一次是为了把家人接到首都市来生活。   回忆完自己的童年豆腐脑,郁初抬起头,看向谢知行和谢知远:“能不能让他们出去。”   他们俩像是两个尽职尽责的保安,立刻把那群人赶了出去。   郁初用勺子把豆腐块碾碎,心里琢磨,他可以回去一趟,趁着这一次意外的假期。下次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要原谅他们吗?”谢知行问。   郁初反问:“如果我说不原谅会怎么样?”   谢知行又在恶霸发言:“给他们找点麻烦。”   郁初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大发善心,把桌上的两只奶黄包分给了谢知行和谢知远。   在病房里住了几天后,郁初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他很想小夏小秋,但是医院住院部不能带宠物进入,所以只能干想。   这兄弟俩也一直住在这里,有工作就直接在房间里打电话,也不躲着他,商业机密全被他听到了。   虽然他听不懂。这两个人说话名词一堆堆的,他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郁初真无语了。他阴暗地想,他们肯定是觉得他听不懂才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打电话的。   在他住院的第七天,医生和他说可以出院回家住了。   郁初认为他住哪里实际上都一样,因为他现在没法外出,所以住在哪里的娱乐活动都差不多,区别只是他住宿舍的话,宿舍是他熟悉的环境。   “我想回宿舍住。”郁初说,“我现在会用拄拐了。”   和他想的一样,谢知行和谢知远不同意。   他们不想郁初回宿舍住,然后说可以住他们家里。   郁初当然不会答应,这跟羊入虎穴有什么区别。   他这两天因为无聊,在病房里清唱录了两首歌的cover,然后发到了Solstice的官方频道上。   这个cover视频一发,有人说爱豆和爱豆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郁初住院期间在病房里随便一唱,cover视频比最近回归的糊团主打MV播放量还要高。   郁初本人没什么冲击其他爱豆回归数据的心思,冲击其他人的回归数据他也拿不到好处。他只是单纯因为无聊,所以才录了cover。   粉丝看了他录的视频,知道他现在状态确实还不错,也可以安心一点。   住院第一天被他翻出来的扑克牌他也拆开了,说要和他们打斗地主。   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不会,郁初借着教他们打的名义,赢了他们几把。可是很快他们俩就上手了,郁初又打不过他们了。   气得郁初说自己以后退出斗地主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郁初在心里说。他要找点有意义的、重要的事情做。   预计未来三个月,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会缠着他。   太奇怪了这样的情况,他、他的前男友,还有他的现男友,居然能还算和平地共处一室。   他必须提早规划他的逃跑计划。   在医生说他可以出院的这一天,郁初惊喜地发现,谢知远有不得不去面谈的工作。   趁着谢知远不在,他躺在床上,和谢知行提出了他的需求,他想要谢知行去把家里的游戏机搬过来,他想玩游戏。   面对郁初为数不多的要求,谢知行立即答应下来,然后说:“我让人送过来。”   “你去拿。”郁初用一种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语气说,“不然我不理你了。”   “那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或许是郁初做贼心虚,他总感觉谢知行的后半句话别有深意。   亲眼看着谢知行离开之后,郁初利用拄拐,费劲地坐到了轮椅上。   一周没运动,郁初感觉自己的体力变差了,和以前过年的假期一样。只要连续几天不运动就会这样。   郁初坐着轮椅,低头认真研究片刻。   他以前看别人坐着轮椅自己移动,还以为他们是直接握着轮椅的轮胎往下转的。他自己今天这么一坐上来才发现,原来轮胎外有一个圈。那些人是靠转这个圈移动的。   郁初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口罩,戴上口罩后,他缓慢地离开了自己的病房。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房间数量很少。郁初昨天打听过了,这一层现在只有他一个病人在住,其它房间现在都是空着的。   他移动着轮椅,匀速前进。平时走路半分钟都不用的路程,他花了好几分钟。   总算是到了电梯门口,郁初伸手按了下楼的按钮,耐心等待。   大约等了一分钟,电梯来了。   郁初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这个电梯是VIP病房专门的电梯,所以下楼的过程中电梯没有停下来过,郁初很顺利地到达了一楼。   他张望着周围,发现如果他要逃跑的话,难度比他想象中的要低很多。   从这个VIP电梯下来后,顺着指示牌走一段距离就可以直接从住院部的门口跑出去了。   不过今天还不是逃跑的时候。他现在坐着轮椅,移动速度太慢,到时候刚逃出医院门口就被抓到了。   郁初探查完逃跑路线,也不打算立刻回去。   他推着轮椅,去了外面的小花园,很多住院的病人都在这里晒太阳散心。   他找了一个晒得到太阳,但是又不至于太热的位置待着。   在房间里闷了一星期了,现在一晒到太阳,他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   郁初晒着太阳,他看着透过树叶落下来的阳光,居然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初被人叫醒了。他整个人懵懵的,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看着面前的谢知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几乎没看过谢知行露出这样的表情,很焦虑的表情。他还以为谢知行这种什么事情看起来都游刃有余的人不会露出这样子的表情。   郁初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了?”   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戴着口罩睡觉有点闷。他慢吞吞地摘掉了口罩。   谢知行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问:“怎么一个人下来了,我以为你不见了。”   他带着游戏机从家里返回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后却发现郁初没有在床上,拄拐放在床边,轮椅不见了。   他在病房里搜寻一圈,都没有发现郁初的身影。他打电话给郁初,电话也没人接通。   谢知行以为郁初被什么人带走,可能会有危险,直接找人调了监控,然后才知道郁初一个人推着轮椅坐电梯到了医院的小花园。   郁初这下是真的有点心虚,他想着他是要逃跑,但不是现在。他看自己的手机,有一通谢知行打来的未接来电。   他解释说:“房间里太闷了,我下来看看。刚才睡着了,所以没有接到电话。”   “下次我推你下来。”谢知行说。   谢知行凝视着郁初。   他回家的时候在家里看到了他准备的那枚戒指,只是还没来得及给郁初戴上。   父母婚姻的不幸让他有种不确信感,他觉得这种事情不是儿戏,他不能一拍大腿就说要和郁初结婚。   如果他不能给郁初一生的幸福,在这种时候提出求婚其实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他飞到洛杉矶去看望了叶捷,然后告诉她,自己有了一个想共度一生的人。   叶捷只是说:“如果有空,把他带过来让我见见。只是你千万不要和你爸一样。”   谢知行微微低头,看着郁初的双手。   郁初手指纤长,骨节也并不明显,这是很漂亮的一双手。如果他愿意,那枚戒指可以顺利地被套上他的无名指。   “住我那里吧。”他和郁初说,“如果你想出去逛逛,不管是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郁初看着谢知行的眼睛,像是想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他发现尽管他们在一起两年,他却依然不太了解谢知行。   他曾经认为谢知远已经足够沉默,然而现在看来,谢知行同样沉默。   他讨厌这种什么都不能说清楚的模样。   如果有谁爱他,能不能坦诚地告诉他。 第79章 Plan A   “我搞不懂你,谢知行。”   郁初轻声说完,推着轮椅,慢慢地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看谢知行,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翻涌。   他也应该和谢知远分手了。   郁初自己推轮椅的动作很慢,谢知行两步就追上他,握住了轮椅的把手。   他感到一阵无力,因为骨折,有这么多事他不能一个人完成了。   回到病房,谢知行把他抱上床。   “你想住哪里都可以。”谢知行说,“如果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再换个地方。”   郁初心想他又不是豌豆公主,对住的地方要求没有那么高。   出去谈工作的谢知远在这时回来了。   郁初看着这两个哑巴,琢磨着自己要给他们浇点油。   他说:“我们建个群聊。”   半分钟后,他们三个人的群聊就建好了。   群聊名称就叫群聊。   郁初坐在床上,双手拿着手机打字,一时间忘记防备旁边的谢知远。   谢知远无意中瞟到郁初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多多两个字。他不露声色地靠过去,然后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他记得郁初和他说过,备注就是普通的名字,但是他想他的名字和多多两个字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郁初立即警戒起来,他把手机按在胸口。语气已经有点心虚:“谢知远。”   谢知远问:“真的?”   “我说了是这个就是这个。”郁初把手机锁屏,防止谢知远抢他手机。   谢知行也靠过来问:“那我呢?”   “你就是谢知行。”郁初赶紧下逐客令,“你们都走开。”   他现在是病号,地位非常之高。不管是什么样无理取闹的要求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会答应——当然郁初提出的要求通常不会多无理。   他以他自己的标准,提了一堆麻烦的要求,结果他们俩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郁初又过了一个月。   好消息是郁初终于能拆掉石膏了。看着医生拆掉自己腿上的石膏后,郁初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脚,软绵绵的。   医生叮嘱说不能立刻下地走路,最好过段时间再走。   郁初难免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拆石膏之后就能走路了。不过好歹以后不用带着石膏生活了。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约过了半个月,郁初终于可以试着下床走路了。   太久没有活动过,郁初感觉自己腿上的关节僵硬了很多,走路的时候有些不听使唤。   医生说是正常现象,让他每天慢慢走走路,等过几天就可以了。   听从医嘱,郁初每天都会走出病房散散步。   他散步时谢知行和谢知远会一左一右地跟着他一起,生怕他一个人在外头乱晃的时候碰到危险。   和他们俩一起住了这么久,郁初都已经习惯他们的存在了。   当然,习惯不等于他不会逃跑了。   在郁初感觉自己已经能独自走路后,他决定实施他的计划。   天公作美,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妙的时机,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不在医院。   郁初开始整理行李,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东西后,他找了一张便签纸,写了留言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我想一个人出去逛逛,不用来找我。   郁初认真地署名,希望他们俩看到这张留言后不要再来找他。   他写的字方方正正的,粉丝之前还说他的字像小学生字体。   他写完留言自己欣赏了一遍,小声嘀咕像小学生字体怎么了,他这个字体在考试的时候可是加分项,那些写字潦草的都容易被扣卷面分。   几分钟后,郁初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张便签纸在他走出房间后被风吹到了床底。   郁初现在处于刚刚能走路的状态,他不敢走太快,保险起见,他会扶着墙。   他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里待了这么久,郁初大致摸清了这里的监控分布。这就是他当爱豆这么多年训练出来的本事,找镜头是爱豆的必备能力。   谢知行和谢知远要查监控轻而易举,他能做的是尽量避开那些摄像头。   郁初记得医院一个入口外是一条小道,那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他拖着行李箱出来一看,喜出望外,这里确实没有肉眼可见的监控摄像头。   他没有叫网约车,而是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郁初依然有些担忧,他盯着窗外,确定没有人跟着他后,才把自己要去的目的地告诉了司机。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前阵子买的小别墅。   别墅在郊区,位置偏僻。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不知道这个房子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和他们提起过这里。   郁初坐在车上,时不时打量着窗外的车辆,生怕那两个人从哪个角落突然跳出来逮捕他。   这时,手机震动一下,吓了郁初一跳。   他低下头去看,原来是谢知行发消息问他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他让厨师提前去准备。   虽然他们现在有一个三个人的群聊,但谢知行和谢知远通常不会老老实实地在群聊里发消息,他们一般都是选择私聊发送消息。   郁初回复说现在想不到,过会儿再说。   紧接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了晚上这个答案后,郁初放心了。   他又给谢知远发消息,问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谢知远回答说可能会稍微晚一点,他尽量保证在晚上九点前回来。   郁初贴心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说:“你的事情比较要紧,不着急,我在医院等你。”   这两个人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   郁初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   实际上他上一次去那套别墅,还是在他买下它的时候。那套别墅很符合他的要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位置太过偏僻。郁初反而觉得位置偏僻对他来说是好处。   如果是市中心的房子,他可能会担心狗仔和其它事情。   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快速后移,郁初心里又有些愧疚。他觉得自己就这样跑路了有些不负责任。   但是跑都跑了,实在不行,他到时候把这段时间的花费都转回给他们。本来住院的钱他都说了由他自己出。   一路上,郁初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事。   直到出租车停下来,郁初不知道飘到哪里思绪终于回到他的身体里。   他下了车。   司机在他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腿似乎有点问题,于是很贴心地帮忙把他的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拎了出来。   郁初说了声谢谢,随后拖着行李箱朝着小区内部走去。   他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与此同时,修斯和袁向笛坐着出租车到达了医院门口。   这段时间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休息时间都没有多少。这两天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他们就赶着来医院看望郁初了。   前几天他们还收到郁初的消息,郁初说自己已经可以慢慢走路了,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他们昨天问了郁初今天在不在医院,当时郁初回答说在。   为了给郁初一个惊喜,他们没有告诉郁初他们今天要过来。   简羽阳和秦筠说要先在宿舍换身衣服,所以修斯和袁向笛先打车过来了。   “能走路的话也能出医院吧,”袁向笛说,“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修斯满脑子都是郁初。自从郁初受伤开始休养后,他和郁初的见面时间就断崖式下跌了。就算能见面,一般也是打视频通话。   袁向笛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什么?”   “你能不能分一点注意力给我,”袁向笛很无语,“我说今天晚上要不要和郁初一起出去吃个饭?他现在能走路了来着。”   “好。”   两人走进住院部的VIP电梯,随后按下了楼层按钮。   等电梯停下后,他们走到郁初所在的那间病房门口,敲了敲门,这时,门自己打开了。袁向笛一看,原来门根本没有关上,刚才是虚掩着的。   他们走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看得出来,床被整理过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袁向笛皱起眉头:“怎么不在房间里。 ”   修斯给郁初打了个电话,但是对面并没有接通,只有一个机械的女声提示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们俩跑过去一问,这才知道郁初今天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现在大概率是已经离开医院了。   毕竟郁初已经住院这么久了,在腿部的骨折基本已经恢复的情况下出院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郁初的手机关机了。   郁初这段时间心情总是不太好,他们担心郁初出什么事。   从时间来看,郁初已经离开医院好几个小时了。   修斯打电话给简羽阳,问他郁初有没有回宿舍。   “回来了吗?”简羽阳和秦筠刚出门,听到修斯这么问,他们又跑回去查看,根本没有郁初的身影。   郁初现在不在医院,也不在宿舍。他现在在哪里?   在修斯准备打电话找方林的时候,另一个人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是谢知行。   谢知行看起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着焦急的修斯和袁向笛,问道:“怎么了?”   他们说郁初今天办了出院手续,但是他们不知道郁初去哪里了。   谢知行的动作一顿,随即走进房间。   上午他离开时,郁初还好好地坐在床上,说会等他回来。   但是现在,郁初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谢知行沉默片刻,无意中发现床底下有一张纸。   他蹲下身,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纸上赫然是郁初的字迹。   他把这张纸折了起来,然后走出房间:“查监控。” 第80章 Plan A大失败   郁初正在整理自己的家。   为了可以安心整理,他进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   因为平时没有人住在这里,房子里难免积灰,加上屋子里没什么家具,这房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人的气息。   不过郁初认为这是小问题,只要他添置一些家具慢慢填满这里就好。现在的房子太空了。   他想到小夏和小秋,他可以给它们买一个很大的猫爬架,还有其它玩具。   郁初刚刚把客厅扫了一遍,现在有点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   这么一片地方,如果他的腿没受伤,他的动作会比现在快很多。   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天空阴沉沉的,一副马上要下雨的样子。   郁初进来后就把能打开的灯全部打开了,然后打开客厅的电视开始播放《海绵宝宝》。   他平时不怕黑,但一个人待在这种别墅里,他要靠开灯和电视的声音给自己壮胆。   坐着休息一阵后,郁初起身,走进了卧室。   床上用品他之前就买好了,一直放在这里。新的被子床单该洗一遍再睡,可郁初现在已经困了,没有心情把它们洗一遍再铺上。   郁初铺好床,连衣服都没换就蜷缩着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客厅电视正在播放的海绵宝宝和痞老板对话的声音,还有室外下起暴雨的声音。   手机关机了,房间里也没有能吵醒他的东西,郁初把自己缩成一团,睡到了自然醒。   在他睡醒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郁初在暖黄的灯光里坐起身,头晕晕的,他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过了两分钟才站起来。   他都睡懵了。   郁初慢吞吞地走到窗边,雨比他想象中的还大。   他现在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房间里没有钟表,他想看时间的话,现在的最好办法是看手机。   只不过郁初有一点鸵鸟心态。   他想现在谢知行和谢知远大概率已经发现他逃跑了,如果他把手机开机,估计会看到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   不看手机他就可以假装那些消息和电话不存在了。   郁初思索几秒,然后走到客厅——电视还在兢兢业业地播放《海绵宝宝》。   他找到遥控器,按下暂停键,电视屏幕的右上角显示了现在的时间。   他又按了一下暂停键。   怎么都九点了。   郁初轻声念叨着,趴到了沙发上。   人没有事干的时候就是容易犯困,郁初刚睡醒没多久,这么一趴,睡意又涌了上来。   郁初啊郁初,你怎么能如此堕落!之前定下的大计划都忘记了吗?   想是这样想,郁初趴在沙发上,又睡了半个小时。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郁初是真的睡够了。   他开始思考自己晚上要吃点什么。   他记得这里有家便利店。家里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他想着干脆去便利店买桶泡面先应付一下。   郁初找出自己的钱包,现在一般都用手机支付,还好他有在钱包里放一些现金的习惯。   除了几张纸钞,谢知远给的黑卡也在他钱包里。   他得找个时间把卡送回去。   郁初把钱包塞进口袋,扶着扶手,慢悠悠地下了楼。   腿没平时灵活,下楼梯这种危险的行为一定要小心为上。   郁初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然后往下压。   在门被他推开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室外的雨声,还看到了两个人影。   他来不及反应,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已经抵住了门,随后一把推开。   外面庭院的土地上草被暴雨打得弯下了腰,郁初像那些草一样,低着头,不敢直面眼前的暴雨。   他明明避开那些监控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能找过来?   全身湿透的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就站在他面前。   郁初后退两步,靠着墙,心里正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说辞。   现在逃跑是不可能的,他拖着这个腿,肯定跑不过这两个身强力壮的。   把他们赶出去也行不通,完了,郁初意识到,他作茧自缚了。   这两个人难道刚才一直待在门外等他开门吗?外面雨这么大……   郁初佯装镇定:“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都要气笑了,郁初居然问他们怎么过来了。   像是担心郁初再一次逃跑,谢知行抓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   听到谢知行说他偷偷跑到这里,郁初又开始辩解:“我留了纸条给你们,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去逛逛。”   说着说着,郁初越来越心虚,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我都说了不用来找我了。”   “只是想出来逛逛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谢知行说,“我还以为……”   他没把这句话说完。   这两个人今天出奇地团结——虽然是被迫的。   谢知行先发现郁初离开医院,在他找人查监控的时候谢知远也回到了医院,随后两个人就在医院的监控室里相遇了。   郁初走出房间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期间一直在监控画面内。但是办好手续之后,郁初就从监控画面里消失了,或者说郁初是有意躲开了那些摄像头。   仔细查看了监控后他们在医院侧门的监控画面里发现了郁初的身影。   后面的寻找过程不太顺利,不过还好找到了。   郁初的那四个队友也说想跟着一起来,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没答应。   眼看谢知行和谢知远就要开始反驳他了,郁初抢在他们前面开口:“你们要不要去换一下衣服?”   这里连他自己的衣服都没几件,更何况是他们俩的衣服。   两分钟前开门的时候郁初就被吓了一跳,谢知行和谢知远像是在水里游了一圈,衣服都湿透了。不难想象他们究竟在外头等了多久。   如果他一直不出门,他们俩会不会直接待到明天?   郁初现在有点良心不安,他原本想着自己要义正辞严地把他们从自己家里赶出去。可看到被淋成这样的两个人,他又心软了。   还是因为他被抓到了,如果他没有被抓到,他现在根本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郁初把他们俩带到了楼上。   他家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他给他们拿了两条新毛巾,在他准备去烧一壶热水的时候,谢知远抓住了他的手。   郁初侧过身,面带疑惑:“我去烧点热水。”   他走到厨房,接了一壶水,转过身发现他们俩都站在厨房门口,多半是担心他逃跑。   他腹诽道我怎么跑得过你们。   烧水的时候,这两个人全程站在厨房门口,像是两个人形监控。   郁初在心里重重地叹气,他倒了两杯水,给他们每人一杯,然后他说:“你们要去洗个澡吗?”   他小声补充道:“我现在又跑不了。”   两个人跟雕像一样地站在原地盯着他。   郁初最后还是把谢知行赶进了浴室。   谢知远就站在旁边监视着他。他偷偷地对比了一下自己和谢知远的体型,心想他的衣服他们怕是穿不下。   他拉了拉谢知远的衣服:“可以让人送干净的衣服过来吗?”   谢知远没有回答郁初的问题,他看着郁初,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为什么要逃跑?”   “我只是想一个人待两天。”郁初说,“我现在腿好了,不用你们一直照顾我。”   他只是觉得郁闷,这段时间他一直想要撇清自己和这对兄弟的关系,可是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当时他和谢知行分手的事情拖了好几个月,他直觉和谢知远分手也不会太容易。   郁初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谢知远。   他想起自己在便签纸上写的留言,他以为最好的情况是谢知行和谢知远看到留言后就放弃寻找他,再不济也不会像这样着急。   可是现在一回想,他那句话看起来的确有点像是轻生前的告白宣言,而且他的手机关机了。   百密一疏啊。郁初想。现在他的秘密基地都被发现了。   《海绵宝宝》在两分钟前还在播放,郁初觉得有些尴尬,就把电视关掉了。   谢知远抬起手,按在他的后脖颈上,低头吻他。   郁初没有推开他,只是安静地配合。   他刚才想到,他现在其实可以和谢知远提分手。然而他有点开不了口。   直到谢知行的脚步传来,郁初才慌张地推开谢知远。   把人推开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在心虚什么?   等谢知行和谢知远洗完澡,和郁初想象中一样,这俩人又直接入住了他家。   当然他们也没有白嫖,他们一通电话打出去就有人送东西过来,不管是食材还是衣服,全部都配齐了。   郁初满脸不情愿地吃了谢家厨师做的晚饭。在菜被端上来之前,他都在想自己一口都不会吃的。   他把手机开机,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有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   郁初看了手机才知道今天修斯他们还来了医院,但是为了给他惊喜,他们没有提前告诉他。   他回复说:“我没事,就是出来散散心,手机关机了没看到你们的消息。”   修斯他们很警惕,说只有文字消息的话不能确定对面的人是不是郁初本人,要求打视频确认身份。   郁初无奈地笑了,按照要求和他们打视频。   确认郁初本人真的没事后,他们才放下心来。   晚上睡觉时,郁初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   他今天已经睡了很久了,现在没什么睡意。   本来他想着今天要一个人睡在这里可能还有点害怕,结果转眼间就多了两个大活人。   郁初侧躺着,开始策划自己的plan B。   这时,郁初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茫然地看过去。因为房间里的灯关着,郁初只能看到有一个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这个人是谢知行还是谢知远,他就不知道了。   郁初没有出声,看着对方逐渐靠近他的床,最后轻轻地掀开了他的被子,躺了进来。   他刚感觉到身边的床垫沉下去了一些,下一秒,一只手臂就放在了他的腰上。   他轻轻地叫了声:“谢知远?”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郁初纳闷,怎么不说话。他被抱着,感觉有点热,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手臂,想让后面的人放开自己。   “放开一点,”他说,“这样子好热。”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郁初就这么看着另一个人也躺上了床。他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   有一个半夜来爬自己床的人就算了,这样的人为什么有两个? 第81章 暂不明朗的犹豫   “你们都出去!”   在黑暗中,郁初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他本来就容易分不清谢知行和没戴眼镜的谢知远。现在好了,他完全分不清了。   他以后要勒令他们俩穿颜色不同的衣服。   两个人跟男鬼似的缠着他,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   郁初挣扎半晌,没有任何作用,还是被身后的人紧紧搂着腰。   真是搞不懂,非要三个人挤在双人床上,他们两个难道都不觉得挤吗?他躺在中间快要被挤死了。   郁初有点累了,他本来想踢他们一脚,可是他想到自己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太敢用力。   于是他放弃了,主要是放过自己。   郁初放弃挣扎后没过多久,谢知行和谢知远又吵了起来。   他听了他们的对话,才知道先进他房间的人是谢知行,后面来的是谢知远。他以为先进来的人是谢知远。   他们俩吵归吵,谢知行还伸手捂住了郁初的耳朵,可能是担心吵到他,也可能是不想他听到吵架内容。   郁初无语地想,担心吵到他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的房间出去吵?   他虽然被捂着耳朵,但他还是能隐约听到他们俩的吵架内容,就是听不完全。   吵着吵着,郁初发现他们俩的对话语言都变了英语。   队里有个美国人,加上他们经常会飞到美国参加各种活动,郁初的英语水平其实比绝大多数人印象中的还要高很多。   只是现在郁初没心情通过那些并不连续的单词去猜测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内容。   他闭着眼睛,语气平静地阻止这两个人继续吵下去:“不要吵了,我要睡觉了。”   两个人确实安静了下来。   在安静的房间里,郁初忽然很想说谢知远我们分手吧。   但是很快话就被他咽了回去,现在不适合说这个。   郁初原本是没有多少睡意的,可是被这两个人一弄,他觉得还是睡觉最好。   第二天睡醒,郁初发现谢知行和谢知远已经不在自己的床上了。   他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窗外看去。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郁初看着楼下的草地,心想二楼不是特别高,而且这种草地一般是比较软的,要是他和修斯学习一下跑酷技巧,他说不定可以无伤落地。   只可惜他现在没那个实力。   万一跳下去又把腿摔骨折,那这三四个月的休息时间又要翻倍。   郁初非常明智地放弃了翻窗跳楼逃跑这个颇为危险的方案。   他昨晚基本策划好了自己的plan B。他想的是,既然留在首都会被谢知行和谢知远找到,那么他干脆出国,因为工作,他有很多国家的签证,反而方便了他逃跑。一个城市对他们来说可能很小,一个地球就不一样了。   去哪个国家他没有想好,不过美国要被首先排除。跑到那两人的老家,和直接让他们瓮中捉鳖没有区别。   郁初坐到床上,把自己的手机捞了过来。   修斯他们昨天找郁初一起吃饭的愿望落空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今天继续尝试约饭。   【Crab:我可以。】   郁初当然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可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看他看得很紧。   他只是要和队友一起吃个饭,吃饭也不行吗。郁初在心里嘀咕。   他走出房间,果不其然看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   郁初扶着门框,和他们说:“我今天晚上要出门。”   听到他说要出门,两人又警惕起来。   “我要和修斯他们出去吃饭,”郁初说,“你们不要大惊小怪的。本来我也只是一个人出来逛逛。”   他们俩还是不太放心,但是又不想阻碍郁初的正常社交。   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郁初握着筷子,才刚夹起一只烧卖,听了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后,他把夹起的烧卖先放进了自己面前的碗里:“为什么非要跟着我,我去吃完饭就回来了。”   他们说他们跟郁初一起去,郁初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外头等着。   郁初都要以为他们是自己的贴身保镖了。   “你们要跟着就跟着好了。”郁初无奈道,“不想管你们。”   不管他说什么,这两个人都要说他一个人不安全,和人机一样。他一个成年人,能不安全成什么样?   郁初看着他们:“转人工。”   谢知行和谢知远又说:“什么?”   果然,这两个人就是人机!   郁初不说话了。他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烧卖。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方林发消息和他说其他四个成员都已经确定续约,已经签好了合同。   虽然方林没有直接明说,但是郁初知道这是公司那边在催促他了。   郁初确实已经把续约的事情拖到了现在,公司估计是有点着急了,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现在迟迟没能落实。   这是来自公司的无声的提问。   ——你的队友们都已经做好决定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下午,郁初准时抵达了约好的地点。   四个队友高高兴兴地凑过来,结果发现郁初身后还跟了两个人。   “不用管他们。”郁初及时开口,“我们进去好了。”   烤肉男团今天又走进了一家烤肉店。   坐在包间里,郁初先抽了张纸巾,把自己那双筷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他刚把揉成一团的纸巾扔掉,听到简羽阳说:“哥,我们昨天还以为你被私生绑架走了,吓死我了。”   郁初因为简羽阳丰富的想象力笑了出来:“我是自己办的出院手续,怎么会被私生绑架走了。”   简羽阳解释说那是因为修斯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只说郁初不见了,完全没提出院手续的事情。他当时连怎么和绑架郁初的歹徒搏斗都想好了。   “没有,这个医院的VIP病房挺安全的,私生进不来。”郁初说,“我是想出去逛逛,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里,太闷了。本来留了纸条,但是好像被风吹走了,所以你们没看到。”   烤盘上的培根滋滋作响,向外冒着油。他拿着夹子,给培根翻了个面。有油蹦出来,他躲了一下。   修斯接过他手里的夹子:“我来。”   “我也吓了一跳,以为你怎么突然不见了,”袁向笛说,“主要当时电话也没打通。”   秦筠倒是很理解郁初现在的状态:“哥心情不好吧。一直闷在一个地方很容易这样,出去逛逛可以放松心情。”   郁初低低地嗯了声。   现在已经是五月,后天Solstice就要回归,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郁初现在应该像以往那样因为回归感到焦虑。   除了回归,还有续约相关的那些事。   续约的事的确属于隐私,郁初看其他人现在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的意思。   毕竟职场上很忌讳问同事的去留。要不是方林按照公司的意思发消息告诉他,他现在也不会知道其他四个人已经签好了接下来几年的合同。   如果他们五个人确定全部续约后,这个消息才会被公布出来。   现在的情况有些像是狼人杀,他们可能都在猜测是谁还没有和公司谈妥条件。   郁初问自己,你在犹豫什么呢。   他回答不上来。   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他现在都处于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还是先不想这些事情了,吃饭的时候想太多只会影响食欲。   郁初看着修斯用夹子夹起两片培根,随后放到他的盘子上。   他说了声谢谢。   其他人这段时间在工作时碰到的事情。   郁初好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听他们说这些事觉得挺有意思。像是修斯在待机室里终于弄丢了他的第10副耳机和第12根数据线。   这种待机室,还有电视台的休息室,都很容易弄丢东西,特别是这种小玩意儿。郁初自己也在那种地方搞掉过耳机。   修斯辩解说那是因为蓝牙耳机太小了,大概率是被其他人拿错了。   “你可以去定制一个耳机保护壳,上面写这是Reid Hughes的耳机,不准拿。”秦筠建议道,“我的充电器上面都写了名字。”   袁向笛插嘴:“那万一有人看到了名字特地来偷怎么办?”   “不会这么没有素质吧。”简羽阳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吃完烤肉,郁初和他们道别。   修斯似乎从郁初表面的风轻云淡里看穿了他现在的迷茫。   他用力地抱了郁初一下,然后低声说:“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郁初只是说:“但愿如此。”   看着郁初坐上车离开后,修斯才问:“但愿如此,是什么意思?”   “希望事情是你说的那样。”简羽阳好心地给他解释完,然后问道,“你和郁初哥说什么事情了?”   修斯却不说话了。   在车上,郁初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他经常给人一种孤独的感觉,像是现在。明明他的身边就坐着两个人,可他却像是孤独地坐在海边的长椅上。   月光透过车窗,落到郁初的脸上。他抿着嘴,保持着沉默。   受伤后的这段休养时间没能让郁初养好精神,反而是让他陷入了更大的迷茫里。   郁初很早就开始独自生活。   他来到大城市首都,一直都是按照他自己的决定去做事,家人没有给予他帮助,也没有给予他意见。   他现在也不再和家人联系了。他不是觉得后悔,只是惶然。   坐在两边的谢知行和谢知远同样安静地注视着郁初。   郁初轻轻颤抖着,他的眼泪滴落下来。   他其实一直很想说,他从升降台上掉下来之后真的很痛,他一个人待在那么大的房子里也很害怕。   他抽泣着,被人抱进了怀里。 第82章 Plan B   回到家后,郁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谢知行和谢知远看着熟睡中的郁初,良久,他们离开房间,动作极轻地关上门。   来到客厅,谢知行看向谢知远:“他需要休息。”   郁初需要的是精神方面的休息。谢知行感觉得出来,这段时间里郁初其实没有真正进入过休息状态,他似乎一直被一条细线紧紧勒着。   “他明天还有行程。”谢知远说,“要去演唱会现场。”   郁初虽然在病休,但是组合回归,公司希望他可以在回归当天的showcase露面。   谢知行也知道这件事,他沉默片刻,然后做了决定:“推了。”   他向来果断,一件大事的最终选择在他这里通常只需要很短的思考时间。他不会在纠结上浪费太多时间。   很早之前他就注意到了,郁初他们的行程安排和压榨没区别,郁初虽然没明确说过,但这样的工作安排必定会给郁初带来不小的心理压力。   郁初现在应该完全远离工作休息。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他大概不会直接干涉郁初的工作。现在情况不同。   况且他发现,郁初似乎经常会做出一些让自己难过的选择。   谢知远却有些犹豫。   他觉得,郁初因为不能参加这次回归一直不太高兴,毕竟郁初为这次回归付出了这么多,让郁初去露个面他的心里或许会舒服一些。   现在的郁初很难过。   但是一切都还是要看郁初的想法,如果郁初不愿意去,他也赞同。   他皱眉道:“要推掉?”   谢知行反问:“不推掉吗?”   “让他自己……”   谢知行和谢知远意见相左,他直接打断了对方:“不能什么都推给他自己做决定。”   他们俩从18岁起开始接手家族企业,处理工作事务,是他们现在再擅长不过的事情。   可处理感情问题是另一回事。郁初不是一叠没有温度的文件,也不是图表上没有感情的折线。处理他的事,他们要做的不是在纸上签字。   他们俩又一次爆发争吵。   谢知远说:“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如果他不愿意你打算怎么办。你就这么坚持你的专/制主义?”   谢知行反驳:“你为什么一定要假设他想做这个决定。”   他们从明天郁初要不要参加回归活动开始,吵到郁初感情的归属问题。   最后,谢知行用这句话结束掉了今晚的对话:“他和你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很开心。”   郁初对他们今晚的争执一无所知。   次日上午,他被手机定好的闹钟叫醒。   因为要去给队友们应援,郁初提前定好了闹钟,防止自己睡过头。他不参加打歌,所以做妆造的时间会短不少,但还是要早点过去。   一整晚的睡眠没能缓解他阴郁的情绪,他还是不太高兴,可是没办法,他现在需要收起他的个人情绪了。   出现在镜头里的他不能像现在这样耷拉嘴角。   不过在郁初关掉闹钟时,他看到了方林的消息。   方林说他今天不用去showcase现场了,消息是凌晨发来的。   郁初不解地发消息去问为什么。   方林说是自己提议的,他想着郁初出道这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压力也很大,干脆趁着这次远离镜头地休一次假。   如果是公司那边下命令说他不用参加,郁初可能会觉得是一种威胁,但方林说是他提议的,郁初也就没有怀疑。   方林没必要骗他。   知道今天不用参加活动了,郁初莫名感到如释重负。   不是因为不想见粉丝,也不是因为不想见队友。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疲惫,上台可能又要惹乱子。   谢知行谢知远还说要送他过去,他现在不用去了,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得和他们说一声。   消息一发,两个人很快来了。   和谢知行想的一样,郁初并没有因为无法参加这次回归showcase而感到难过。   谢知行还有事要去办,只是郁初没有醒,他一直等到了现在。   确定郁初已经醒了,并且没有什么异样后他才说:“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谢知远冷冷地说:“你可以不用回来。”   郁初不想搭理这两个幼稚的人。   他吃完早餐,然后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等你好起来。”   郁初哼了声,不再说话。   吃过饭,他和谢知远一起坐在客厅里看《哈尔的移动城堡》。   他很喜欢城堡搬到苏菲的帽子店的那一段,感觉很温馨。他喜欢那种看起来很满的房子,如果他想把这里填满一些,得买很多家具。   郁初靠在谢知远肩上,安静地看着电视。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谢知远靠过来亲他。   郁初的手无意中按到电视遥控器,把正在播放的电影暂停了。   谢知远只是想亲亲他,他却主动环住谢知远的脖子轻声说:“去房间里。”   像是顾及到他现在的状态,谢知远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动作。   直到郁初又主动亲了他一下,他才把郁初抱了起来。   郁初躺在床上,他觉得现在他需要一些刺激,才能确定自己真的还活着。   他依然有些难过,不是因为没能参加这次的回归活动,也不是因为这个空荡荡的房子。   他颤抖着,粉发黏在微微出汗的颈侧,勾成一道弧线。   谢知远很小心,没有压到他的右腿,只是用手轻轻揉捏。   ……   今天倒是没有折腾他太久,郁初还有力气可以坐起来。   他看了眼身下的床单,要换新的了。   被抱着去洗完澡后,郁初趴在床上,拉开旁边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烟和打火机。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去年春节。   谢知远也没想到郁初会拿出这两样东西,他看着郁初缓慢地坐起身,堪称动作娴熟地从烟盒里倒出一支烟,然后低头用打火机点燃。   这是郁初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郁初吸了一口烟,他轻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谢知远拿走了他手里的烟,一下子掐灭。   郁初没有把自己的烟抢回来,果然,谢知远没有同意分手。   他也没指望着今天真的可以和谢知远分手,他刚刚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谢知远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郁初不知道谢知远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靠在谢知远的胸口,先是闷闷地笑,然后才是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的眼泪从自己的脸颊滑落到谢知远的衣服上。   -   郁初依然在思考逃跑的方法。   谢知行和谢知远还是把他看得很紧,不过因为郁初这几天一直没表现出逃跑的意愿,所以他们俩也放松了一些警惕。   他和上一次一样,开始等待一个他们俩都不在家的时间。   但是他要逃到国外,必须要有充足的时间,从家里赶到机场,再在机场等待登机,这些都需要时间,起码要几个小时。   谢知行和谢知远防备最松懈的时间段是他每天睡觉的这段时间。   郁初斟酌两天,最后决定在凌晨出发。   14号的凌晨一点,郁初睁开眼睛,下床,从床底拉出整理好的行李箱,然后又拿起自己的钱包,把谢知远的黑卡留下了。   他认真地检查了自己的钱包,确保银行卡在里面。   他不打算带太多行李,东西越多越影响他逃跑的速度。大不了飞机落地后在当地买。   工作这么多年,郁初的积蓄其实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之前他转了一大笔钱到另一张卡里——那张卡现在在杜芮舒那里。   但他现在的积蓄,想要富游地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平时物欲很低,最大的开支其实是游戏充值。可他不玩那种中年男人喜欢玩的烧钱网游,他那个破回合制游戏,把游戏氪穿了也没多少钱。   攒钱千日,用钱一时。   郁初放好钱包。   他连房间里的大照明灯都不敢开,只打开了床头柜上小小的台灯。   在台灯小小的照明范围内,郁初关上了行李箱。   他要出发了。   因为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时会发出不小的声音,郁初一路拎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按照他的计划,他平时都是睡到十点多才醒,谢知行他们肯定会在那个时间来房间看他。顺利的话,那个时候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他们有本事找人直接把飞机打落。   郁初关上房子的大门后才敢把行李箱放到地上。   他拖着行李箱,顾虑着自己腿,也不敢跑,只能走得稍微快一些。   他这次的计划非常周详,提前叫了车。他走出小区门口后就看到了他叫的车。   郁初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放进去的时候他还左顾右盼。   放好箱子,郁初动作迅速地上了车。   大约半小时后,郁初到达了首都国际机场。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已经在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但他往排队的队伍里一站,仍然非常显眼,尤其是排在他前面的人是个挺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的前提下,衬得他格外高挑纤细。   办好登机手续和行李托运手续,郁初去过了安检。   他带的东西不多,几乎是全部放在了行李箱里,过安检时他只背了一个很小的包。   包里是耳机、充电器,还有一盒薄荷糖。   过了安检,郁初一看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才登机。   这是他能找到的时间最合适的航班了,不然他得在机场等到早上六点。   为了减小自己被人认出来的可能性,郁初这次下了血本,特地买了头等舱,一下子花出去好几万,他难免感觉心疼。   他走进VIP候机室,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随便吃了点东西。   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头等舱的钱花了,为了不白花这个钱,他还是得吃点。   这时,郁初发现,简羽阳和修斯都还没睡觉,这俩人还在群聊里发消息。   【简羽阳:突然好想吃烤肉,有没有懂的。】   【修斯:前几天才吃过。】   【简羽阳:已经开始想念。】   【Crab:有空去吃。】   发现郁初也在之后两个人很惊喜。   【简羽阳:哥你也没睡,这人已经独守空房好久了,我感觉他每天晚上都熬夜。】   [简羽阳拍了拍修斯]   【修斯:没有熬夜。】   现在这个时间配上修斯这句话看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Crab:不要一直熬夜,对身体不好。】   【简羽阳:哥你怎么还没睡觉呢。】   郁初犹豫了两秒,心想告诉修斯和简羽阳应该没事,那两个人总不能实时监控他的手机看他给谁发了什么消息吧。   【Crab:我在机场,我准备去芬兰。】   【简羽阳:这么突然?】   【修斯:我也想去。】   【Crab:突然想到了。】   郁初和他们俩聊了一会儿,然后说先不聊了,他要先关机休息一会儿了。   简羽阳和修斯都听话地跟他说好好休息。   郁初的手机快没电了,他昨晚太紧张,忘记给手机充电,现在只有20多的电量。   他用黑屏的手机照着自己的脸,心想他这个粉头发,有机会可以去弄一个挂耳染,染个蓝色,粉配蓝。   他打算先去借一个充电宝。   VIP候机室里就有充电宝,郁初随便借了一个给手机充电。   他把手机按亮,随后把专注模式打开了。   郁初把手机揣在口袋里,然后背着包离开了候机室,他想去其它地方转转。   这里的店都是24小时营业。   他去他上次赌盲盒的那家店又赌了一把。他拆开纸盒包装,拿出里面的小卡片,看了上面的款式图,感觉自己好像没在展示盒里看到。   他又仔细地看了纸盒旁边的说明,发现自己今天抽到的居然是隐藏款。   把盲盒塞进包里,郁初又去别的店逛。   这里还有卖专辑的。郁初进去看了一圈,还有Solstice最新回归的专辑。   专辑实物他这次还真没摸过,他随手拿了一本去结账。   郁初又站在店门口拆东西,拆了之后随专小卡掉出来,郁初一看,是简羽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聊,凌晨在机场买自己组合的专辑。   他开始欣赏专辑内页,这个摄影师把他拍得很好看。   在外头慢悠悠地逛了好一阵后,郁初返回候机室,还了充电宝。   他把手机关机了。   郁初趴在桌上,小憩片刻。   可能过了一个小时,郁初忽然被机场广播叫醒了。   他以为是提醒他们可以登机的广播,然而,恰恰相反,他的航班延迟了,整整要延迟七个小时。   郁初这么多年不知道坐过几趟飞机了,不是第一次碰到航班延迟这种情况,可是延迟七个小时他的确是第一次碰到。是极端恶劣天气,还是交通管制?   他跑出候机室,跑到巨大的玻璃墙前,没有任何恶劣天气的迹象。他出门前也看过天气预报,今天甚至是一个大晴天。   那是技术故障和交通管制?   郁初心里有一种更不妙的猜想。   比起那些常见原因,他的航班更像是遭到了人为干预。   谁要阻止他的航班起飞?   郁初用手撑着墙,低着头,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把计划想象得太顺利了,从而忘记了,在他登机前,他们可以直接阻止飞机起飞。   他没办法现在更换其它航班。   与此同时,广播再次响起,里面在说郁先生请到服务台来。   刚刚或许都只是郁初的猜想,但这次响起的广播内容说明,就和他猜想的一样。有人为了寻找他,直接推后了航班的起飞时间。   郁初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紧接着不安地走进卫生间。他躲进了最靠内的那一间隔间。   他弯着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那些脚步声停止了,他所在的隔间的门被敲响了。 第83章 New Plan   没等外面的人开口,郁初认命似的打开了隔间的门。   谢知行和谢知远果然站在外面,还有两个看起来是机场工作人员的人。   郁初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无奈。今天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从他拎着箱子出发,到他在候机室里等待登机。   他手里捏着他的黑色鸭舌帽,他看着这两个人,慢慢地摘掉了口罩。   几秒后,他把帽子扔到了谢知远身上,然后又把口罩甩到了谢知行的脸上。   这两个人居然为了拦住他直接改变了起飞时间,真是有钱烧得慌。   万恶的资本主义家,有钱做这种事情还不如把这笔钱转给他。   郁初转头就走。   谢知行和谢知远像两个保镖一样跟在他身后。   这下子郁初的plan B也失败了。   他是真的放弃了。   他看那些小说的时候,里面的主角都是很轻易地就逃到国外了。到他这里就这么不顺利,是因为没有有权有势的深情男二帮他逃跑吗?   郁初沉默地回到候机室。   这时,有另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们微微鞠躬,随后说:“请跟我来。”   郁初云里雾里地跟着那个人,走进了一间更豪华的候机室。   他原本以为VIP候机室已经够豪华了。   郁初坐在沙发上,完全不给他们俩好脸色,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   有人端了三杯茶上来。   郁初对谢知行和谢知远没好脸色,但是机场的员工是无罪的,他对对方说了声谢谢,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里面的茶水烫得他差点直接吐出来,好在他忍住了,也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是杯玫瑰荔枝茶,不好喝。   郁初把杯子放回了原位。   随后,他开口和坐在旁边的两个人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们,我们可以不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自从郁初住院后谢知行和谢知远就发现了。   郁初的心理状态远没有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正常。   开始住院后,郁初有时会在病房的窗边看很久,他一言不发,只是看向窗外。   有一天,他们进入病房,却发现郁初已经坐到了窗沿上。   因为窗户没办法完全打开,郁初只是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他的另一只手用力推着窗户,可是没能成功。   他们当即过去把郁初从窗沿上抱了下来。   郁初跟他们大闹一场,他们叫了人。郁初被注射了药物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郁初醒来,只是说自己很难受,不舒服,似乎不记得自己前一天做了什么。   因为这件事,他们不敢让郁初一个人离开。   郁初好一阵没有要逃跑的表现,于是他们松懈了。   然而在今天凌晨,突然惊醒的谢知行起床去看了郁初的房间,他发现房间已经空了。   幸好他们碰到过相同的情况,这次他们直接找人查了郁初的手机定位,发现是在首都国际机场。   然后是郁初的航班信息。   他们可以封锁这个机场,只是那样效率太低,不如直接精准推迟相应航班的起飞时间。没法登机,郁初就只能滞留在机场。   郁初低着头,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他小声说:“我不想去芬兰了。我要回去了。”   他的首选目的地其实不是芬兰,只是他买机票的时候时间最符合他要求的是飞往芬兰赫尔辛基的航班。   他本来也不是非要去芬兰不可,他只是想逃跑。   既然被抓到了,那就不去了。   郁初低着头,站起身。   那俩人也随着他站起来。他听到他们中的一个人说:“如果现在不想去国外旅游的话,要不要先去国内其它地方看看,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郁初迟疑地抬起头。   因为工作,国内的大城市他都去遍了。但是他在未海的那个家,他没有回去过。他前阵子也在想,要回去看看。   良久,谢知行和谢知远听到郁初说:“我想回家。”   现在的郁初已经完全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事不过三,他逃跑两次全都失败,这大概是生活在暗示他不要逃跑了。   他接受了。   他说,他想要回在未海省的老家看看。   这样简单的愿望,谢知行和谢知远会帮他实现的。   “我们开房车过去,”谢知行问,“好吗?”   郁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们把郁初的行李箱拿了回来。   等坐上车,郁初说:“让其他人正常登机。”   车在家门口停下的时候,郁初看到了上次那辆房车。   他上了房车,出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谢知行和谢知远走了进来。   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我想把小猫接过来。”   因为要逃跑,郁初在家里时也不敢把小夏小秋接过来。现在可以了。   谢知行还是第一次知道郁初养了猫。   他们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方林家。   郁初下了车,去把小夏小秋接了过来。   好久没见它们,郁初原本还有些担心它们不认识自己了,没想到一看到他,它们就跑了过来。   他和林宁说:“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它们这么久。”   林宁摆摆手:“你骨折了也该好好休息。它们俩在这里也很听话,不麻烦。”   郁初向来认为麻烦别人就要给相应的报答。   他一开始是想直接转钱给方林和林宁的,不过被他们俩拒绝了。于是他把报答方式改成了送猫粮和各种零食。   他把小夏小秋抱了起来,掂量一下,感觉它们变重了一些。   郁初把它们抱到了房车上。   谢知行和谢知远拿着几包从林宁那里拿来的零食和猫粮。   郁初坐到床上,轻轻地亲了亲小夏和小秋。   “在那里是不是过得很开心,”他说,“你们都变重了。”   他今晚几乎没怎么睡,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就犯困了,他躺下来,看着小夏和小秋把身体团成一团躺在他身边。   没多久,郁初睡着了。   谢知行和谢知远没养过猫,甚至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猫也是第一次。   他们看郁初睡着了,想要把猫先转移到其它位置,这样好让郁初好好睡一觉。   从首都市到未海省,开车需要好几个小时。郁初有充足的睡眠时间。   只是他们刚伸出手,两只猫就跳了起来,对着他们哈气。   它们刚刚在郁初怀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害怕陌生人。   郁初被动静吵醒,看到小夏和小秋都已经站了起来,以为是它们是被吓到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不要吓它们,它们两个胆子很小。”   它们俩像是听懂了郁初的话,蹭到了郁初身边。   很快,郁初又睡了过去。   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不打算把猫抱开了。他们站在床边,看着蜷缩着睡觉的郁初,还有同样蜷缩成一团的两只狸花猫。   谢知行低声问:“他什么时候养的猫?”   “捡回来的流浪猫。”谢知远说。   两个人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床上的郁初。   郁初并没有睡很久,大约两个小时后他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小夏和小秋趴在旁边的窗户上,在看外面的风景。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把枕头垫在背后靠着。   谢知行正好走过来,他看到睡醒的郁初:“要吃点东西吗?”   郁初刚醒,反应有点慢。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好。”   两分钟后,他咬着三明治,呆呆地坐在床上。   他是凌晨一点多从家里出发去机场的,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其实也就五点多。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还没有完全启动,整个人懵懵的,咬三明治的动作都是机械性的,他都吃不出什么味道。   不知道是三明治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小夏和小秋从床上跳到了他的身上,喵喵地在叫,估计也是想吃饭了。   郁初低着头,和它们说:“来,过去,让那两个人给你们弄点东西吃。”   谢知行和谢知远就这样变成了人形喂猫机。   小夏小秋窝在地上吃完了它们的早饭,又回到了郁初的怀抱。   郁初抱着它们俩,懒洋洋地看窗外的景色。   外面其实没什么漂亮的景色,就是郊区高速公路的样子。   郁初往上方看去,山顶那边有几座房子,都是那种矮矮的房子。很久以前他就有些好奇,这种山上的房子现在是不是还有人在住。   这种地理位置极度偏僻的地方,要下山买东西都不方便。   要是谢知行和谢知远没有来机场抓他的话,他现在已经在飞往芬兰的飞机上了。   不过已经被抓住了,他也就认栽了。   现在的专门的司机在开车,不过车子难免会有点轻微的晃动。   郁初终于吃完了三明治,他把垃圾扔进床边的垃圾桶,然后又睡着了。   谢知远发现这两只猫很机灵,只要郁初睡着了,它们就不会再发出叫声了,只会安静地趴在郁初的身上。   等郁初再一次睡醒,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郁初都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几秒后,他反应过来,他确实已经回到他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镇了。   这个他生活了13年的地方。   他以为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这里会看起来比以前要发达一些,但是没有,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   不是很高的房子,和这个看起来旧旧的小镇。   房车现在正在一个环岛旁边的道路上。   郁初说:“以前叫这个地方大转盘,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叫环岛。那边也有一个大转盘,旁边就是一家商场,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开着。”   两个人和他一起看向窗外,这里确实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有种还停留在几年前的即视感。   很难想象,郁初这样的人曾经生活在这样的小镇。   现在说到郁初,绝大多数人会想到刺眼的聚光灯和各种高端的代言。   谢知行问:“你想去哪里看看吗?”   郁初沉默两秒,然后说:“好。”   房车在郁初说的那个大转盘附近停下。   郁初把小夏和小秋暂时留在车上,让司机照顾它们。   下了车,郁初看到那个已经不知道开了几年的商场。   说是商场,其实和首都市的商场一点都不一样。   首都市的商场一楼总是聚集着一堆大牌,进去就是香水和各种化妆品的味道。但是这里的商场内部只有一些杂牌的小店。没有多少顾客,店铺老板很多都是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店门口。   郁初慢慢地走在前面,看着商场大门前的这个小广场。   他记得这里以前是有娱乐设施的,像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旋转木马,以及充气城堡和蹦床。   这样的地方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这里没有著名的景点,也没有其它值得郁初特地从首都跑回来看的东西。   他只是觉得有些怀念,在他只是郁初的时候,他就生活在这里。   小时候杜芮舒有时候会带他过来逛商场里面的超市。   郁初继续往前走,谢知行和谢知远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他去了他以前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很难相信,现在还是吃早餐的正常时间范围内,郁初想起得早一点一天的时间真的会被拉长很多。   早餐店还开着,老板也还是原来那个老板。   郁初站在店面门口,对着里面的老板说:“三碗豆腐脑。”   老板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是本地方言的口音很重:“甜的还是咸的?”   郁初记得他们不挑食,于是说:“咸的。不要虾皮。”   他是用这里的方言回答的,很多年不说,他都快要忘记了。   老板有些意外,也和他说方言:“你是本地人?”   “嗯。”郁初说,“很多年没回来。”   他很早就去了首都,所以老板也不太记得他了。   过了两分钟,郁初在店内最里面的位置坐下来了。   一张方桌子,每边都能坐两个人。郁初一坐下来,谢知行和谢知远就开始不露声色地抢夺他旁边的位置,谢知远的动作快了一步,导致谢知行落败,只能坐郁初对面的位置。   郁初想是应该让这两个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跟他一起来体验一下普通人平时都怎么生活的。   他低头吃豆腐脑,然后拿出了一台拍立得。   他是在房车上发现这台拍立得的,既然有,那就利用起来。   郁初没有拍自己,也没有拍谢知行和谢知远,而是给桌子上的三碗豆腐脑拍了一张照片。   吃过豆腐脑,他们离开了早餐店。   随后,郁初去了他以前的家。   他以前和家人住的是租来的房子,就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居民楼里。   这个小区连像样点的安保都没有,外来人员几乎是想进就进。   郁初带着谢知行和谢知远进了小区,走了一段路后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他指着这栋楼:“我以前就住在这里,和父母一起,还有弟弟。”   听到郁初提起弟弟,谢知行神情复杂地看向他。   郁初放下手,然后说:“我前段时间回了家。”   说完这句话,他又沉默下来,像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坦白对他来说很难。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逼迫着自己开口:“我对他们来说好像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能定时打钱过去就可以了。我和他们说我不会再回去了。”   放弃妈妈这件事总是让他觉得有些愧疚,像是为了解释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说:“我给了她一笔钱。”   还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郁初其实已经想好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回来,也是他最后一次回来。   他以后也不会再回这里了。   有两只手按住了他。   他听到:“全部扔掉吧。”   郁初感觉这段时间他总是在哭,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哭着笑了出来。   他说:“我还是想去国外看看。” 第84章 第二次分手   在出发去往假期的下一个目的地之前,郁初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他觉得自己把这件事拖得太久了,现在必须要去完成。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难解决。   时隔这么久,郁初又一次进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家。他不太自在地躲进了谢知行的书房。   他们俩还在房车上的时候就和郁初商量了,说后天再出发去芬兰,到时候坐他们的私人飞机。   郁初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听到他们说有私人飞机的时候他居然也没感到震惊。   郁初当时很仓促地买了机票,他是定好逃跑的时间后再去看的机票,那个时间段没有多少选择。   而且因为要逃跑,他整理的行李也很少,轻装出行才符合逃跑的概念。再说了,如果他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整理走了,说不定谢知行和谢知远会有所察觉——虽然他现在也没能跑成。   郁初坐下来搜索芬兰五月份的平均气温,比他想的要高一些。   不过晚上气温就比较低了,他要带一些厚衣服过去,有备无患。   他放了手机,在书房里晃悠。书架上的很多书都是他以前看了两页就想睡觉的书,像是这本《卡拉马佐夫兄弟》。看两页睡了一整个午休。   他想自己应该只是不喜欢看这种深奥的书,也可能是因为他整个高中时期都很缺睡眠。   郁初又坐回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小夏和小秋在客厅里睡觉,他不打算吵醒它们来陪自己。   他趴在桌上,看着旁边那一叠文件。这种看起来是商业机密的东西他不会去碰。   很快,郁初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小盒子。   它被放在右手边那只笔筒的旁边,放在这种位置的东西,很方便坐在椅子上的人拿起来把玩。   郁初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它拿了过来。他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他一时间愣住了,这枚戒指显然和谢知远当时戴到他手上的那枚不一样。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郁初立即合上盒子,慌张地把它放回最开始的位置。只是他的动作过于明显,站在门口的谢知行不可能没看到。   他苦闷地想,果然不能乱动别人房间里的东西。   谢知行走过来,拿起了那个戒指盒。   他打开盒子,解释说:“这枚戒指之前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机会给你。”   郁初迟疑道:“……什么意思?”   “我觉得结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随便和你求婚,其实很不负责。”谢知行说,“不过我已经和……”   “你也要这样……”郁初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然后摇着头说,“我不愿意。我和你说结婚只是因为我那个时候想和你分手。”   他的声音太小了,如果不站在谢知行现在的位置上听的话,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的。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谢知行说,“你的想法最重要。”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人出现在书房的门口。   谢知远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他说:“和我男朋友求婚,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谢知行冷笑一声:“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眼见这两个人可能又要吵起来,郁初站起身,逃跑了。   躲进房间后郁初洗了澡,只是他睡不着,他今天在房车上睡了很久,睡眠时间已经超标了。   他躺在床上,心想自己应该去找谢知远。   他给谢知远发消息,问对方现在在哪里。   【眼镜钱多多:我在房间。怎么了?】   【Crab:我过来找你。】   郁初的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他就敲响了谢知远的房门。   谢知远刚一打开门,郁初就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像是可以从各种缝隙钻出去的液体猫。   他用后背顶着门板,把门关上了。   谢知远握着他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郁初目的性很强地问:“你有空吗?我想和你一起出去。”   谢知远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也没有问要去干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郁初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谢知远的回答一点信息量都没有:“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   郁初在心里嘀咕谢知远的回答和打太极一样。   他思考一阵,打算明天和谢知远一起出去吃饭。   第二天,知道他们俩要单独出去,谢知行显然不太乐意,他问郁初:“不能带上我吗?”   郁初非常冷酷地拒绝了他:“不可以。”   谢知行也没有死皮赖脸地继续追问,他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打电话找我。”   郁初只当谢知行是在说客套话,他叮嘱谢知行照顾好小夏小秋,它们胆子很小,对它们要耐心一些。   他换好鞋子,站起身,出门上了谢知远的车。   郁初本来想和谢知远出去看电影,可是他看了一圈最近上映的电影,要么是评分还可以的恐怖电影,要么就是评分低得不能再低的疼痛爱情电影。   恐怖片他不敢看,爱情片他不想看。   最后,郁初直接砍掉了看电影这个环节。   他先带着谢知远去自己提前订好位置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后又拉着谢知远去逛街。   虽然说是出来约会,郁初却有些心不在焉。   谢知远当然也看出来了,他说:“你好像有话想和我说。”   郁初想居然被谢知远看出来了,他还以为他今天伪装得天衣无缝。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声。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能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根本没做好准备。   开口比他想的要难很多。   等两个人散步散到一条无人的小道上,郁初停下了脚步。   周围非常安静,他能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和谢知远的呼吸声,还有两个人衣服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里确实没有其他来散步的路人,谢知远用了点手段,反正其他人现在没办法进入这片区域。   郁初转过身,他有些紧张。   深吸一口气后,他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吻了谢知远。   然后,他向谢知远提出了分手。这就是他今天约谢知远出来的目的。   “我想了很久,”郁初慢慢地说,“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   谢知远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昨天其实就有预感。郁初一般不会露出那么纠结又为难的表情。   他没有生气,甚至是微笑着在问:“可以不分手吗?”   郁初低下头和他说抱歉。   “不用和我道歉,”谢知远说,“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是因为谢知行昨天和你说结婚的事情吗?”   郁初摇摇头,否认了。   他还是在说抱歉。他说他当初不应该答应和谢知远在一起,这样他就不会伤害到谢知远,他当时只想到自己。   “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谢知行,我只是……”   谢知远伸手抱住了郁初,语气未变:“如果回答不出来的话就不用回答。我同意了,郁初。”   郁初被他按在怀里,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谢知远此刻阴郁的眼神。他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度,避免弄痛郁初。   他从来没有在郁初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要是郁初看到,肯定会被吓到。   过了很久,谢知行终于放开了郁初。   他问:“你认识谢知行那天,是不是收到了一张纸条?”   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让郁初觉得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回答说:“是有一张。”   “那是我让人给你的。”谢知远说。   郁初睁大了眼睛,他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谢知远今天提起,他大概会一直认为是谢知行找人送来的纸条。   他回想起他认识谢知行的那天。   他收到了一个人送来的纸条,对方说谢总要见他。那个人本来是要直接带他过去的,不过他中途被其他工作人员叫住,郁初看他有事,让对方位置告诉自己就可以了,他可以自己过去找。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很巧,那个人说要带他去见谢总。郁初自然而然地认为他们俩口中的谢总是同一个人,就跟着他走了。   再然后,郁初见到了谢知行。   难道当时那个人要带他见的人是谢知远,只是他见错了人吗?   郁初想要弄清楚这件事,他把经过大致复述给谢知远。   谢知远作为当事人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送纸条给郁初的人是谢知远派过去的,而中途来的另一个人是谢知行那边派过来的。   他们都叫谢总,所以当时也就没有人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谢知远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没有多久他就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他和郁初说:“回家吧,明天还要去芬兰。”   他依然握着郁初的手。   虽然郁初又和谢知远分手了,但是他发现这对双胞胎似乎没有分手后和前任变成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概念——当然他们只有他这么一个前任。   他们对待郁初的态度正常到有些不太正常。   郁初很不自在,他看着停机坪上的那架飞机,心想这两个前任不会借机把他送到东南亚去吧,到时候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他。   谢知行今天心情倒是不错,他问郁初按压了好几下自己的太阳穴,问道:“头痛吗?”   “不是。”郁初犹豫几秒,然后说,“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   两个人像是触发了关键词,立刻警惕起来。   郁初只好打补丁说:“不是要逃跑的意思。” 第85章 有些羞耻的开场词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的状态后,郁初开始摆弄自己带上来的相机。   他打开相机,本来想了一句开场词“芬兰的春天要延长了,因为春天我现在在前往芬兰的飞机上”。   可是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之后他又觉得羞耻,放弃了这句开场词。   郁初对着相机打招呼:“大家上午好,我现在在飞机上,要去芬兰的赫尔辛基。”   他说话的语速慢慢的,听起来也软软的。   他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小声念叨:“这段时间都没有去给发根补色,黑色的头发又长出来了,不过我的头发本来也是黑色的。”   郁初对着相机碎碎念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就坐在旁边看着他。   “这次旅行,”郁初把小夏和小秋抱到了镜头前,“把我的两只小猫也带过来了。”   他轻轻捏着小夏和小秋的爪子,对着镜头挥了两下,然后介绍说:“这是小夏,这是小秋。”   谢知行感觉郁初很适合养宠物,他和郁初养在手机里的小草郁初也一直坚持浇水,只有因为刚骨折受伤的那天断了一次。   对电子数据组成的树都这么上心,就不用说现实里的小猫了。   想到小草,谢知行看了谢知远一眼。   他有小草,谢知远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他感觉这两只猫太粘着郁初了。   前天把猫带回家时,他是直接把猫放在了客厅的猫窝里——他让人临时买回来的。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去郁初的房间里看,发现两只猫都已经爬到了郁初的床上。它们很会享受,直接窝在郁初怀里睡觉。   只要谢知行靠近,尝试把它们从郁初怀里抱出来,它们就乱跳着冲他哈气。   这是郁初的猫,他要和它们打好关系。   郁初摸着猫:“这是朋友的飞机,本来我准备一个人去的,不过后来感觉一个人去国外不太适应,所以和他们一起来了。”   他拍vlog的时候一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低下头,看到小夏在咬下面的坐垫,赶紧制止它:“欸,不要咬,听话,不要咬这个,我拿玩具给你玩。”   这飞机上的东西一想就知道不便宜,咬坏了他还要赔偿。   郁初暂停了vlog的拍摄。   他打算过会儿再拍摄一些素材,毕竟他要在飞机上待十几个小时,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拍摄。   “不录了吗?”谢知远问。   “等一下再继续。”郁初说,“我带过来的猫条放在哪里?”   郁初这段时间一直在休假,很久没有在公众前露面,粉丝们都很想他。   他拍vlog也是为了安抚粉丝。这段时间他在Pocket发消息发得很勤快,但是粉丝肯定还是想看他参加活动。   不过郁初现在还没有答应公司那边续约的要求。   他觉得自己最后是会续约的,只是他现在还有些犹豫,尽管他都不清楚自己在犹豫些什么。   他们是在2024年6月21日出道的,但合约时间实际是到5月底。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郁初现在估计已经和公司签好新合同了。   郁初看向谢知行和谢知远:“我们要在芬兰待多久?”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谢知行抢在谢知远之前开口回答,“如果你想去别的国家再逛逛也可以。”   “我的假期没有那么长。”郁初说,“六月初我就要回去工作了。”   在他的设想中,他会再犹豫几天,然后再按照原本计划和公司签好未来几年的合同。   谢知行和谢知远也知道IC那边已经在催促郁初了。   “如果你想出去自立门户的话,我可以帮你。”   “要离开这个公司吗?”   他们俩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郁初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舷窗边。   继续留在IC,和接受他们的帮助成立自己的公司在他看来都是依靠别人。没有本质区别。   他也不太可能自己去成立一个新公司,他很了解自己,他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况且,现在各种策划有失误粉丝可以怪罪到公司头上,要是他自己全权操刀,粉丝有不满意的地方也不能指着鼻子骂他。   被过度溺爱的话,他最后绝对是要完蛋的。   术业有专攻,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郁初看着舷窗外绵延的青山、被压缩成方形和线条的房屋的道路。   他想起第一次坐飞机时,其实他还有点害怕,登机前就在想万一坠机要怎么办。后来知道坠机的可能性其实可能比他中彩票的可能性差不多大,他都还没中过彩票呢。   郁初坐回到沙发上,拿了逗猫棒陪小夏和小秋玩。   到了晚餐时间,小夏小秋就挤在一起吃饭。   郁初这次没有拿出相机,直接打开手机自带的相机,继续拍摄他的vlog。   他拿着手机,先对着自己的晚餐拍了一会儿:“这是我今天的晚餐。看起来很漂亮。我想先吃这个土豆饼。”   郁初把手机放到旁边,然后用叉子插住土豆饼,咬了一口。   “不是那种一粒粒的,”他小声说,“应该是先打成土豆泥然后捏成一个饼的形状。”   吃着吃着,不小心掉了一小块在桌面上,他睁大眼睛,噢了一声,然后用纸巾把掉下去的那一块土豆饼包了起来,放在旁边。   郁初往谢知行和谢知远那边看了一眼,他们俩正在切牛排。   他的这份晚餐是按照他的口味偏好特别定制的,和他们俩的不一样。   “每样东西份量都不是很多,”郁初说,“这样子可以就多尝几样了。”   说着,他夹起碗里的咖喱面,感觉可以一口全部吃掉,不过那样他要尽量张大自己的嘴。他想了想,还是分了两口吃。   “小猫现在也在吃饭,我把它们的零食都带过来了。”   吃完晚餐,郁初喝了点红酒。   乘务和郁初详细介绍了这瓶红酒,只是郁初听得不太仔细,他不太了解酒,他感觉很多红酒喝起来味道都大差不差。   郁初喝了酒就开始犯迷糊,嘴里还在念叨说这个红酒不好喝,涩涩的。   他的双腿搭在谢知远的大腿上,脑袋又靠在谢知行的肩膀上。   他听到有谁跟他说:“那先不要喝了。”   郁初提高音量:“我喝都喝完了!”   也是因为喝了酒,他才能袒露出自己的一些真实想法:“我和公司签了合同,如果我想继续当爱豆的话就要和公司续约。”   谢知远很早就知道那份合同的存在,不过谢知行今天是第一次知道。   平心而论,那确实是一份霸王合同,如果郁初愿意和公司打官司,他想赢的话并不是很难。他完全可以先签约到新公司,然后再和IC打这个合同官司。   谢知远的手轻轻地按压着郁初的小腿,问道:“你想离开这个公司吗?”   郁初沉默很久。他这时才发现,他犹豫这么久的原因或许是他不喜欢这种没有选择权的感觉。   他说:“我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   谢知行搂着他:“如果你想留下,我们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郁初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   郁初他们到达赫尔辛基时,是当地时间的早上八点。   上一次郁初来赫尔辛基是为了拍MV,因为行程匆忙,他们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完成拍摄工作后没有多久就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这次他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好好逛一遍。   郁初和修斯他们打了视频。   国内时间还是凌晨,修斯他们刚跑完行程,都是刚睡下不久。不过他们一看是郁初打来的视频还是强撑着睡意接通了视频。   “我到赫尔辛基了。”郁初看到屏幕里他们朦胧的睡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影响到他们休息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简羽阳打着哈欠,有些好奇:“我以为哥你都在芬兰待好几天了,今天才到吗?”   “中途碰到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才过来。”郁初省略了自己逃跑被抓的事情,“你们要睡觉的话,要不我过会儿再打视频给你们。”   袁向笛打哈欠打得都有些面目狰狞了,但嘴上还是说:“没事。”   修斯问:“哥你一个人吗?”   他这么一问,秦筠也跟着打量,发现郁初身旁似乎还有人:“和朋友一起吗?”   郁初嗯了声:“两个朋友。”   和他们寒暄一阵,郁初挂断了视频,和谢知行他们说:“我们走吧。”   郁初在飞机上也是睡了一觉,刚醒来没多久,他睡醒的时候就看到谢知行和谢知远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刚好现在也是吃早餐的时间,郁初说:“我们去吃早饭吧。”   郁初跟着导航,找了一家店,据说这家店已经开了几十年了。   他们就坐在街边的位置,氛围很好,阳光打下来照在郁初浅粉的头发上,他整个人像是被阳光顺着轮廓描了一圈。   郁初没有戴帽子,也没有戴口罩。他觉得在国外旅游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戴着口罩。   他点了可颂和布达佩斯蛋糕,还有一杯拿铁。   两个味道都一般。好在郁初不是特别饿,他把自己不想吃的蛋糕推到谢知行和谢知远面前。   然后他对着手机说:“这里的可颂和布达佩斯蛋糕都比较一般,不过我的口味和大家不一定一样,大家有空的话可以自己来试一下。蛋糕有点太甜了,我推给朋友吃了。”   郁初喝着拿铁,看着街景。   他听说因为冬季漫长,所以这里的建筑色彩都很鲜艳。   他喜欢这样的景色,看着感觉心里很舒服。   “这里很漂亮。”他说,“如果可以,好想住在这里。” 第86章 姆明,全部都是姆明!   看到这顿早餐的账单后,郁初清醒了,打消了在这里生活的念头。   账单上的数字看得他心惊肉跳的。   这里街景太漂亮了,弄得他差点忘记这是个一顿早餐就可以花掉几十欧的地方。   短期旅行住在这里很好,长期居住他想自己可能受不了这里的物价。   刚刚谢知行说要买单,被郁初拦住了。   飞机是他们提供的,酒店住宿费用他们也出了,郁初想自己应该负责这趟旅行的其它费用。   他们俩是陪着他来的,他总不能让他们掏钱,虽然他们有钱得吓人。   郁初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拿铁。   下飞机后他们的行李就交给专门的人送去酒店了。   小夏和小秋现在正待在旁边的小推车里。它们的脑袋探出推车,好奇地张望四周。   它们也是第一次来国外旅游。   郁初拿出一块小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还是要遮一下黑色的发根。   他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顶贝雷帽,调整好角度戴上,正好能遮住发根。   他戴上帽子后谢知远就一直盯着他的帽子。   过了会儿,谢知远问:“这么戴不会掉吗?”   郁初指着自己的贝雷帽:“里面有发卡,夹着头发,不会掉。”   为了证明这句话,他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帽子确实很牢固地趴在他的头顶。   谢知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他刚刚听到咔哒两声,原来是按动发卡的声音。   吃过早餐,郁初推着车,慢慢地散步。   他又打开了相机,跟相机说话的时候像是和和在身边的朋友说话:“在这里散步感觉这个温度很舒服。我带了一辆小推车过来,刚好可以把它们放在车里。”   他拍vlog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都会很自觉地保持沉默不说话。   “现在也是和朋友在一起,”他说,“但是他们都不说话。”   谢知行这才说:“我以为我们不能说话。”   “我没有说你们不能说话。”郁初无奈道,“不过你们两个一起说话就可能听不出来是谁在说话了。”   谢知远说:“会吗?”   “你们的声音太像了。”郁初说,“我有时候分不清楚。”   他们走走停停,郁初的vlog也是断断续续地拍。   郁初举着手机,看到旁边有一家姆明商店:“那边好像是一家姆明商店,我看到外面的姆明了。”   他关掉了手机。   郁初想进去逛逛,但想到推车里的小夏和小秋,他看向谢知行和谢知远:“我想进去看看,可是不知道宠物这家店可不可以带宠物进去。”   每个地方的规定都不同,首都很多地方都是可以带宠物,但是宠物不能落地。   郁初没有看到这家店有禁止带宠物入内的标识,但保险起见,他觉得还是应该把它们留在外面。   很快,两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谢知行说:“让他看着猫,我们进去逛。”   郁初这才知道这两个男人是谢知行雇来的保镖,刚刚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还雇了保镖?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到。”   “有备无患。”谢知远说,“如果碰到什么危险的话,有保镖也安全一些。”   郁初又问:“你们一起决定的吗?”   他们俩没说话,不过郁初已经知道答案了。   既然有保镖照看小夏和小秋,郁初也就放心地走进了姆明商店。   单独把它们留在店外的话他实在不怎么放心,万一有偷猫贼就完蛋了。   进入店铺后,郁初看到了一墙面的姆明。   他以为是金属徽章,好奇地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冰箱贴,还是木质的。他拿起手机,对着这一墙的冰箱贴拍了照,然后发到群聊里。   【Crab:[图片]】   【Crab:看到了一家姆明商店。里面全部都是姆明。】   【Crab:你们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其他人大概是在忙工作,暂时没有回复他。   郁初看着这些冰箱贴,准备挑几个买回去。他们宿舍的冰箱上面贴了很多冰箱贴,都是他们外出跑行程时从各种地方买回来的。   上一次来赫尔辛基太匆忙了,也来不及到市中心来逛。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当然要仔细地在这里逛一逛。   不然等到他下一次有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墙面上的每一个冰箱贴郁初都很喜欢,他很难选择。   本来只打算挑几个买回去,但是挑到最后他实在选不出来了,于是每个款式都拿了一个。这下回去就可以把宿舍里的双开门大冰箱贴满了。   他继续在商店里逛,想到要给队友们买礼物。他准备买几个好看的杯子回去。   之前简羽阳送了他一个印着姆明的马克杯,他觉得很可爱,一直用到现在。   “买四个不一样的,”郁初有些为难,“还是买四个一样的?”   他觉得,买四个不一样的杯子,要是有两个人喜欢同一个,到时候就不好分了。   “买一样的吧。”谢知远说。   谢知行建议道:“让他们自己选。”   “他们现在可能没有空,我刚才发的消息都还没回。”郁初说,“不然就让他们自己选了。”   犹豫片刻,郁初最后还是拿了五个一样的马克杯——他自己也有一个。   他也给谢知行和谢知远买了礼物杯子,两个印着姆明的透明水杯,还有两套餐具。   他记得他们俩家里的餐具都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贵的高级餐具,他要让这些姆明餐具参与进去。   这一趟下来,郁初一共买了六个杯子、十几个冰箱贴,以及一包份量很足的姆明软糖。   他又打开了相机:“刚才给成员们买了礼物。挑了四个马克杯,希望他们会喜欢。”   举着相机走出了商店,郁初这才想起要和粉丝们介绍他头上突然出现的贝雷帽:“我带了一顶帽子过来,刚好可以遮一下黑色的发根。”   郁初毕竟不是专业拍vlog的博主,他的拍摄风格就是随心所欲,想到要拍什么就打开相机或者手机拍摄一段。   他发现这台相机拍摄的画面看起来有种朦胧的感觉,像是自动加上了一层十年前的滤镜。   郁初微微笑着,拉着谢知行和谢知远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晚上,三个人回到了酒店房间。   他们在外面逛了一整天,郁初虽然有点累,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好。他总感觉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放松。   他坐在床上,慢慢地躺了下去。   他看着谢知行和谢知远,和他们聊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   “其实我现在还是会想起她。”郁初说,“之前想到她的时候总是会很难受,但是现在再想到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他想自己应该是有些想开了。他站在那栋老旧居民楼前的时候就在想,他这一次是真的要把那些事情都抛弃掉。   郁初以前没有这样直接把旧事说出口的勇气,他总是要靠其它东西才能让自己稍微鼓起勇气开口和其他人诉说。   像是酒精,他往往是喝了酒之后才敢和别人讨论这件事。   今天他在赫尔辛基的街头漫步。他没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随意地在街上散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就是这样的感觉,让他的精神放松了很多。   郁初侧躺在床上,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慢慢地将它呼出。   或许他应该早点向公司请假然后出来旅游散心。过去的这几年里他太忙了,忙得他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总是在赶往下一个工作地点的路上。只是他这个工作性质和普通的工作不一样,他不能随意请假。   这样想着,郁初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得感谢这次骨折。   因为骨折,他才有了这次休息时间。   郁初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莫名其妙,他没忍住,抓住枕头,闷住自己的脸,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人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   也是在这时,郁初听他们提起他当时坐在窗沿被抱下来之后又精神崩溃的事情。   他的确对这件事没有多少印象。他那天的记忆很模糊,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什么。   但是他记得自己第二天很难受,整个人精神恍惚的,还很想吐。   谢知行和谢知远说他那天是被注射了药物才冷静下来,这么一想,他那天难受都是药物的作用。   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这段时间一定要跟着在他身边。   郁初沉默片刻,然后说:“谢谢你们。”   大概是看他现在状态不错,谢知行顺势提出了让他去做心理咨询的建议。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事。”谢知行说,“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去联系。”   郁初看着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又转过身去看趴在椅子上的小夏和小秋。   他之前也想过要去心理咨询,只是这样的想法出现后没多久就被他自己否认了。   现在听谢知行提起这件事,他也还有一些犹豫。   过了一会儿,郁初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第87章 短暂又漫长的假期   在芬兰停留的最后一个上午,郁初坐在一片草地上晒了太阳。   这几天的天气很好,没碰上雨天。   郁初拿着逗猫棒,轻轻地摇晃,看着小夏和小秋在逗猫棒旁边上窜下跳。   它们俩精力太好了,这两天已经玩坏了一个老鼠形状的玩具。   “要去下一个国家了,”郁初和它们说,“瑞典那边好像有很多鱼,鳕鱼和鲱鱼什么的。”   他自己海鲜过敏不能吃,但是他的猫可以吃。   郁初转过身,对谢知行和谢知远说:“再坐五分钟我们就走吧。”   下午,郁初他们坐上了飞机。   以前坐飞机都是为了去工作,在这种情况下郁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睡觉的机会,所以很多时候他上飞机后就会开始睡觉。   时间一久,郁初一上飞机就犯困,像是条件反射。   不过现在的他正在专心欣赏舷窗外的风景。   “现在在前往瑞典的途中,我们要去斯德哥尔摩。”郁初又在对着相机碎碎念,“我记得有些人好像会叫它斯京。我上次很想来这里是因为它是《魔女宅急便》那个城市的原型。”   芬兰和瑞典是邻居,郁初他们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后就到达了瑞典的斯德哥尔摩。   从机场到达市中心,郁初发现这里的房子色彩看起来非常统一,很多暖色调的建筑。他拍了照片,发在群里。   【Crab:[图片]】   【修斯:Stockholm?】   【Crab:对,斯德哥尔摩。】   【简羽阳:我靠,这么漂亮。】   【袁向笛:jyy真是没素质!】   【简羽阳:求放过。】   郁初笑着发语音问:“准备给你们带一些礼物,有什么想要的吗?”   【秦筠:当地有什么特产吗?】   【袁向笛:诺贝尔奖。】   【秦筠:哥能不能带个诺贝尔奖回来。】   “他们说让我带个诺贝尔奖回去。”郁初说,“这个礼物感觉带不了。”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谢知远今天没戴眼镜,好在两个人穿了不一样的衣服,他还能分辨出来谁是谁。   他们去街边的一家餐厅里吃了点东西。还没到晚餐时间,主要是先垫垫肚子。   郁初又点了一份可颂,他咬了一口,感觉比在赫尔辛基吃的那个要好吃一些,可能是因为这个可颂夹着火腿。   吃完东西,郁初他们又出发了。   谢知行和谢知远轮流推着载着小夏小秋的推车,郁初就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需要进店逛的时候,他们俩就会把推车交给保镖——到了新国家保镖也还是尽职尽责地跟着他们,郁初很好奇他们究竟给了这两个保镖多少薪资待遇。   路过一家书店,郁初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店面积不大,里面全是放满了书的书架,整个店铺看起来有些拥挤。郁初很喜欢这样子的地方,他会感觉很有安全感。   书架上的书很多都是用瑞典语写的,郁初看不懂,只能看看书上的配图。他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能看懂的只有给小朋友看的没有多少文字的绘本。   他绕到书架的另一边,发现这边摆放了很多杂志。   郁初往前走了两步,还看到了他自己的脸。   “这个好像是好几个月之前拍的了。”郁初拿起那本杂志,仔细回忆道,“我自己都要不记得了。”   郁初自己看完了就准备走了,但是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两个人说什么也要把杂志买下来,书架上一共六本,全被他们买下来了。   他都不想理他们两个。   出了书店,郁初又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实际上他并没有明确的目标,他现在只是顺着街道走,看到有什么感兴趣的地方他就过去看看。   他旅行的时候一般不会做太详细的计划,他通常只会找一两个自己特别想去的地方,除此之外都是随意安排了。   逛了一段距离后,郁初看到了一家美术馆。   他对这种美术馆其实不太感兴趣,不过既然刚好逛到这里了,也就进去看看。   他刚出道的那会儿,公司那边还让方林专门带他去那种美术馆拍照,为了给他营造富有艺术气质的人设。他们或许觉得他长了一张会因为那些艺术作品黯然落泪的脸。   郁初知道自己当然不是那种人。   郁初看着面前的画作,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   他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女生,黑发黑眼,看起来也是华裔。   他听到她们小声地在说话,熟悉的中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其中一个女生有些眼熟。但是应该不是粉丝,如果是追线下的粉丝,他多少会有印象。   就在这时,那个女生也看了过来。   郁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在短时间内变换好几次,然后,她走了过来。   和郁初想象中的开场白不一样,女生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魏澜,我们初中是一个班的。”   郁初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个女生是他的初中同学,是他转学到首都后的同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说:“不好意思,刚刚才想起来。”   郁初上学时很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因为长相,学校里有不少人主动追他,只是他一心扑在出道上,没有谁真的告白成功过。   出道后他就注销了原本的联系方式,所以和以前的同学也没怎么联系过。   现在碰到初中同学魏澜,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在离首都那么远的斯德哥尔摩可以碰到以前的老同学。   不过他和魏澜也不是特别熟,他只记得,在一个雨天,他曾经借伞给魏澜。   魏澜说起他前阵子受伤的事。   “现在可以走路了,但是医生说还不能剧烈运动,”郁初解释,“所以趁着这段时间出来走走。这两个是我朋友。”   他注意到魏澜的手上戴着戒指。   魏澜说:“我订婚了,也是趁着现在和朋友一起出来旅游。”   “恭喜。”郁初想了想,然后说,“祝你幸福。”   他自己对婚姻是没有什么期待了,但是昔日的同学已经订婚,他还是会给出衷心的祝福。   和魏澜闲聊一阵后,在美术馆的门口,郁初和她说了再见,提醒她们只有两个女生的话一定注意安全。   看着郁初离开的背影,另一个女生问她:“是他吗?”   她点点头。   “不告诉他吗?”女生又问。   她没有郁初的联系方式,今天说了再见之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郁初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听到:“我喜欢过你!”   在他转身时,已经看不到魏澜和另一个女生的身影了。   她们已经跑走了。   郁初和魏澜聊天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一直站在旁边。   对他们来说,郁初的学生时代是一段足够神秘的时间,他们和大众一样,能找到的只有寥寥几张照片,在运动会参加1500米长跑的郁初,在教室听老师讲公开课的郁初,还有毕业照里的郁初。   他不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完美偶像,只要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魏澜的出现让他们窥见了那时郁初的生活的一角。   郁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说:“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他没有再提起魏澜,他觉得不再提起这件事才是最合适的。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心事被其他人反反复复提起。   他们继续往前走,逛了两家卖餐具的店。   郁初进去看了看,这里的餐具也很漂亮,但是他这次出来已经买了一堆杯子了,再买其它的也用不上,只好忍痛放弃。   “想要吗?”谢知远问,“想要的话就买下来。”   “感觉杯子有点太多了,买太多不方便拿。”   谢知行说:“能拿。”   在郁初犹豫的时候,谢知行已经拿着郁初想要的那只杯子去结账了。   郁初这趟的旅行收获里又多了一只漂亮的杯子。   这个时候的斯德哥尔摩也很漂亮,不过说到北欧,郁初最先想到的肯定还是被雪覆盖的北欧。如果后面还有机会,他想在这里还在下雪的时候过来看看。   郁初他们在斯德哥尔摩停留了三天,然后前往挪威,再然后是冰岛,最后是丹麦。   这段时间,郁初会定时和谢知行他们找来的心理咨询师聊天,虽然说当面谈的效果是最好的,但人家咨询师没办法跟着他们四处跑。   郁初没有那个咨询师的联系方式,每次都是用谢知行或者谢知远的手机接对方打过来的电话。   谢知行和谢知远感觉得出来,郁初现在的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们现在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   郁初觉得来意大利就该吃披萨,于是短短两天,他们吃了三次披萨。   在等待披萨端上桌的时候,郁初再一次收到了方林发来的消息。   还是不变的主题,公司那边又在催促了。郁初知道方林也没办法,所以他不会怪方林影响了他旅游时的心情。   他没有先回复方林的消息,而是和同桌的另外两个人说:“我打算和公司续约了。”   谢知行问:“因为那份额外的合同?”   郁初轻轻地摇头:“不是。我觉得我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   “那就续约吧。”谢知远说。   郁初拿起一只可颂:“我要准备回去工作了。”   他想,他应该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和IC那边谈一谈。他是打算和IC续约,但是他也应该向他们提一下条件。   这是七年以来他拥有的最长的一个假期。躺在医院病房里的时候郁初还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可是开始旅游后时间的流速又变快了。   郁初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突然发现暑假只剩下几天的学生。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他放下可颂,找出他放在包里的拍立得,把谢知行和谢知远都叫了过来:“茄子。” 第88章 是时候反将一军   在将近一个月的旅行后,郁初回到了首都。   他们的飞机是在凌晨三点十分降落的。这个时间是郁初要求的,他想要飞机尽量在机场没有人的时间降落,这样比较安全。   他的队友们老早就说要来接他,郁初一想到这个降落时间,和他们说不用来了。   当然,他们没有答应。   区区凌晨三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于是郁初只好叮嘱他们低调出行。   结果郁初拖着行李箱,看到四个人在那里扯着“恭迎春妃回宫”的红色横幅。   他快步走过去,正准备扯掉他们手里的丢人横幅,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被抱住了。   他还是腾出了一只手把横幅扯了过来。   “好了,太热情了,”郁初说,“你们四个都抱着我我现在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四个人这才松手。   简羽阳说:“这是表达我们对你的思念之情。”   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感觉我也没有出去很久吧。”   四个人围在他身边,像是攒了很多话要跟他说,郁初愣是一句都没有听清。他及时制止:“好了好了,等一下再说。”   他转过身,谢知行他们已经把小夏小秋推过来了。   郁初这几天还算有空,可以自己照顾它们。   他接过小推车,然后和他们说:“那我先走了。”   还没走两步,郁初被拉住了,他扭过头,看着谢知行和谢知远:“怎么了?”   “我们送你回去。”   “那也可以。”郁初对修斯他们说,“那我先坐他们的车,你们应该是打车过来的吧,这样四个人刚好坐一辆车。”   郁初抱着猫,上了车。   他明天要再去一趟医院,虽然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康复了,但还是让专业的医生检查一遍才更安心。   他的假期差不多要结束了,一切都在慢慢回到正轨。   “对了,”郁初想起一件事,“心理咨询安排在什么时候?”   “大后天。”   郁初应了声好。   一起旅行了这么久,小夏和小秋对这兄弟俩的态度好了一些,至少不会一直对着他们哈气示威了。   郁初低着头,看它们在自己的腿上踩来踩去:“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公司,谈续约的事情。”   谢知行说:“我陪你去。”   谢知远握住了郁初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郁初能懂他的意思。他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爱说话,却会做一些小动作。好在郁初大多数时候能明白。   他想了想,然后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带着这两个人过去他总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当然,带着它们肯定会很有底气。   不过半分钟后,他又补充说:“如果你们真的想跟我一起去,那也可以。”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我这几天还有空,”郁初说,“过段时间要工作了可能就没空了。到时候又要把它们送到方哥那里寄养了。”   谢知行说:“可以养在我这里。”   “可是它们看起来有点怕你。”   在郁初眼里,小夏和小秋只是有点害怕谢知行和谢知远。他觉得小猫的胆子总是很小的,特别是原本是流浪猫的小夏小秋。流浪猫一般吃过苦,他刚捡回它们时它们都很瘦小,现在才是小猫该有的正常体型。   但实际上它们俩只是不太待见这兄弟俩。   “可以雇人来专门照顾它们。”谢知远这时才开口说话,“还可以给它们弄一个专门的房间。”   郁初想他们家确实很大,就外头的那个庭院,已经足够小夏和小秋玩了。   这要是在那里建一个小猫乐园,它们可能会玩得乐不思蜀。   他有些犹豫:“可以吗?会不会很麻烦你们。雇人照顾猫也要钱。”   “小事。”谢知行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可以送到我们那里。”   郁初又低头去问小夏小秋:“你们愿意吗?不愿意的话就叫两声。”   谢知行睁眼说瞎话:“它们看起来没意见。”   郁初也就先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和他们说好了,到时候小夏小秋的支出都由他来出,请人照顾的钱也是他付。   到了宿舍的地下停车场后,郁初抱着猫,和谢知行他们说了再见。   结果他再一次被叫住了。他只好让队友们先走。   这俩人主动叫住他,却又不说话。   郁初看着面前的两人,轻轻地笑了声。   他弯下腰,先把猫放在地上。然后他往前一步,勾着他们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尖,先亲了一下谢知行的侧脸,随即又偏过脸,亲了亲谢知远。   这里是监控死角,不会被摄像头拍到。   郁初抱起猫,和他们说:“好了,我要走了。晚安。”   说完,他抱着猫快步跑进了电梯,按了楼层按钮。   在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侧脸。   -   第二天,郁初去了一趟医院。   弄得大张旗鼓的,四个队友和方林都陪着他一起去。谢知行和谢知远本来也想跟着,但是被他拒绝了。   去趟医院,这么多人一起,真的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们。   仔细检查后,医生说郁初的腿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   郁初终于可以回去工作了。   不过这么久没有跳舞,他还是要先在练习室里复健一下。   从医院出来后郁初他们就打车前往公司。   四个队友要去练习后面七周年演唱会的新编舞,郁初则是要先去谈续约的事情。   他们到达公司侧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谢知行和谢知远。   他们俩没坐同一辆车过来,两辆除了车牌号之外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车就停在那里。   今天要谈正事,郁初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从公司的侧门进去了。   他们俩很快就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看得出来,IC那边非常重视今天的谈判,除了李社长和姜珉,长桌上还坐着几个人。   方林也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谢知行问:“方便旁听吗?”   他说的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坐在会议室里的人没有拒绝的余地。   李社长甚至站起身亲自帮他们三个拉开椅子,然后又去倒了几杯茶。   郁初心想有钱真好,有钱能让公司领导笑呵呵地给他拉椅子倒茶。   不过他不喜欢喝茶,比起茶,他可能更喜欢喝咖啡。   和之前把他们五个人都叫过来谈续约的那一次一样,公司那边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和郁初说明留在IC他会有多少好处。   诚然,IC是大公司,手里的资源是小公司不能比的。他也需要IC的策划,还有曲库等等其它一系列东西。   郁初已经想好要留在这里,但是他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太早表现出来就不好和公司谈条件了。   这和买东西砍价一样,想要砍价,就不能让老板看出来他很想要这个东西。如果有必要,他还得假装离开。   郁初的手交叠着放在腿上,他没有看向正在说话的李社长,而是盯着茶杯中浮在水中的茶叶。   过了一会儿,轮到姜珉发言了。   郁初其实是很感谢她的,他当时到首都来参加二次选拔,那个时候面试他的主考官就是姜珉,她给他签下了通过两个字。然后郁初才开始了自己的练习生生涯。   “在选拔的时候我就感觉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姜珉说,“后来也确实和我想的一样。”   如果是平时,郁初已经要惶恐地站起来感谢她了,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他现在正处于优势。   坐在他两边的谢知行和谢知远也一直没有开口,安静地坐在旁边,像是真的只是来旁听的一样。   不难想象这两个人平时开会都是什么样的状态。   等该说话的人都说完话,谢知行问郁初:“有什么想法吗?”   “受伤休假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事情,出道后的这几年一直都很忙,所以很少关注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趁着这次放假的时候我很认真地思考了,是不是要继续留下来当爱豆。”   郁初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我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想要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他不是真的想要休息,他想要和公司谈条件,所以现在要演戏,要等鱼自己来咬钩。   他在这七年的工作里学习到了很多,现在是时候反将一军。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李社长笑着表示他的事业绝对还能往上走,如果停留在这里,必然是会留下遗憾的。要是公司这边提出的条件他不满意的话,他们都可以再谈。   很快,姜珉提到了solo的事情。   Solstice出道这七年,公司一直在让他们以团体的方式活动,个人行程当然有,只是远远比不上团体行程的数量。   姜珉说:“Solstice这个IP已经基本打造完成,接下来我们准备给包括你在内的五位成员安排更多个人行程,像是solo专辑,也在安排的计划里。”   这就是郁初想要听的话。   他不再是刚才决绝完全不可谈判的状态,他的态度柔和下来,重复道:“Solo专辑?”   “如果你留下来,”姜珉已经给出了她的承诺,“你会是Solstice第一个solo的成员。”   郁初沉默片刻,他像是终于做好决定:“好。”   当然solo并不是郁初唯一的诉求,他又花了一小时和其他人谈条件。   等走完一整个流程,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情。   谢知行和谢知远全程在旁边充当保镖。既然郁初要留在IC,他们会多盯着IC一些。   在郁初签好所有文件后没多久,IC发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通稿。   在练习室里的修斯趁着休息时间拿起手机,他打开微博,看到了一条热搜。   ——Solstice全体续约IC。 第89章 好久不见   续约问题顺利解决,郁初的心情轻快。   他看谢知行和谢知远还没走,拉着他们去公司的咖啡厅里买了两个三明治请他们吃。   习惯了北欧那边的物价后郁初看到国内的物价由衷感觉这里的价格好温柔。   郁初又买了两杯拿铁,塞到他们手里。   他在群里发消息问:“我在买咖啡,你们要喝吗?吃的也可以。”   买好队友们想要的东西,郁初对着谢知行和谢知远挥挥手:“拜拜,下次见。”   刚回到练习室,郁初就被围了起来。   他欸了两声:“让我先把东西放了。”   四个人这才从他身边散开。   郁初把自己从咖啡厅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他转过身,后腰轻轻地靠在桌边:“接下来的几年,我们也要待在一起了。”   情绪最激动的还是最先看到郁初续约消息的修斯,他伸手,非常用力地抱住了郁初。   郁初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和其他人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北欧那边,物价真的很吓人,回来以后感觉好多了。”   袁向笛很配合地接过话题:“他们那边薪资也高吧,赚欧元花欧元。”   “但是一看到那些东西的价格,我的大脑里就直接换算好价格了。”郁初说,“不过风景真的很漂亮。”   就这样被抱了好一会儿,郁初说:“好了,该放开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修斯这时终于舍得放开手。   像是以前一样,五个人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围成一个圈,聊着过几天七周年特别演唱会的事情。   秦筠去拿了演唱会海报的实物给郁初看。   设计得很简约,画面主体是一个7,没有他们本人出镜。   “所以现在粉丝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参加吧。”郁初说。   简羽阳咬着吸管:“对,现在还是保密状态。”   “给粉丝一个惊喜吧。”郁初拨了拨自己的头发,“不过我的头发也要去补一下发根了,太久没有补发根了,都已经长出来了。”   这不是普通的演唱会,而是七周年演唱会,意义特殊。他当然要去参加。   说到惊喜,修斯似乎有想法,他拉了拉郁初的衣服。   郁初疑惑地嗯了声。   修斯和他比划了两下,然后说了自己的想法。   郁初很认真地听他说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觉得这样子很不错。不过我可能要先复健,好久没有跳舞了,有点生疏了。”   他想自己这段时间真的太懒惰了。没怎么运动,每天都在逛街看风景,也吃了不少高热量食物。他昨天称体重的时候都有点担心,还好,没有重多少,稍微控制一下最近的饮食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们陪你一起复健。”   事实证明,郁初说自己有点生疏就只是嘴上说说。   有的人哪怕两三个月不跳舞也不需要多少练习时间,人比人真的会气死。   郁初休假的这段时间他们总感觉上台的时候少了什么,现在他一回来,一切都对了。一个团队是需要主心骨的。   他不在的时候他的part就均匀分给了其他人,一般的唱段其他人也能唱,但是高音part只能交给袁向笛。   袁向笛和秦筠都是典型的中音vocal,太高的音就算拿着刀抵着他们的脖子他们也没法唱。音高不在袁向笛的合适音域,但是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现在郁初回来了,袁向笛总算不用去顶他顶不上去的高音了。他几乎要感激涕零了,果然还是郁初在的时候最好。   休息时间,郁初一边喝水,一边想,这样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   七周年特别演唱会当天。   小南提前好几个小时出发前往目的地。   演唱会几万个人,要是不早点出发,到时候排队入场不知道要等上多久。她抢到票之后特地做了攻略,能早些去最好还是早些去。   不过……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把屏幕按亮,看着被她设置成屏幕壁纸的那张照片。   不知道郁初会不会来。   直到今天,IC那边也没有明确说郁初会参加今天的演唱会。她只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么意义特殊的演唱会郁初应该会来。   如果郁初没有来,那也没有关系。她之前还没有看过演唱会,就当体验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小南嗯了一声,在心里碎碎念结束后看向车窗外。   到了目的地后,小南仍然有些迷茫。她背着包,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最后打算跟着人群的方向走,这样子应该不会有错。   在她茫然往前走的时候,有另一个女生叫住了她:“那个,打扰一下。”   小南转身看过去,原来对方也是第一次来看演唱会,现在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我也是第一次看演唱会。”小南说,“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好啊。”女生说,“叫我小澜吧。”   有人搭伙一起看演唱会,小南感觉心情都好了一些。她本来是想叫朋友一起过来的,但是朋友有事,她只好一个人来看演唱会。   排队等待入场的时候,她想打个电话和父母报备一下自己已经在排队了,拿手机的时候包里套着粉色小熊卡套的小卡不小心掉了出来。   小澜蹲下身把她的小卡捡了起来,一看,发现是郁初的小卡,她把卡递回给小南:“给你。”   “谢谢!”   进了场,她们发现她们俩的票刚好是同一片区域的站票。   两个人站在一起聊天。   小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这个看演唱会的搭子什么都没带,没有应援棒,没有手幅,好像只带了一部手机。   “其实我不算是粉丝。”小澜说,“只是想过来看看。”   “这样呀。”   小澜——魏澜是因为一时兴起才来看演唱会的。   她回国后看到了Solstice演唱会的海报。因为一种很别扭的心思,在知道自己以前的暗恋对象出道后她一直有意避开各种郁初的消息。如果郁初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   看以前喜欢的人变成舞台上的明星,她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   不过现在的她早已经释怀了。   她现在站在台下,让她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坐在观众席上看参加运动会的郁初。   场馆内的灯光都被关掉了。这说明今天的演唱会快要正式开始了。   小南的呼吸都随着灯光的关闭放轻了。第一次来看演唱会,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紧张。   郁初会来吗?她想。   大概等待了几分钟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声音。   在黑暗中,场内的粉丝最先听到的是钢琴的声音。   小南有些意外,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以为会先播放一段开场VCR或者什么的。   十几秒过后,灯光亮起,聚集到台上。   在灯光的聚集处,郁初正在弹奏钢琴。   小南的视线随着灯光追过去,在看到郁初的那一瞬间,她的许多人一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尖叫声。   郁初靠近面前的麦克风,轻轻地哼唱起来。   他现在没有戴耳返,听得到台下粉丝的尖叫声。   他好久没有上台,在上台前他有一些忐忑。不过在他真的走上舞台后,他又感觉一切都很自然,像是水向低处流一样。毕竟出道这么多年,走上舞台对他来说是再日常不过的事情。   他唱了他的那首solo曲《Sorrow》。   最开始,台下粉丝们都很激动地在尖叫,慢慢的,他们也随着这首歌平静了下来。   一首歌结束,郁初拿下支架上的绿色麦克风,缓慢地站起身。   他和在场的所有人说:“大家,好久不见。”   “在这段时间里我去了很多地方。之前因为我们工作比较忙,所以其实没有太多休息时间。刚受伤的时候因为短时间内没办法上台,我也郁闷了一段时间,没有办法自己走路,也没有办法离开房间太远。但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受伤也不完全是坏事。它能强迫我停下来,去思考一些事情,也去看一些风景。   “我之前也碰到了一些不是很好的事情,觉得很难过,不过我现在也理解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它们,我才是今天的我。”   郁初之前几乎不向粉丝们提及自己碰到的难事,像是他家里的那些事情,还有精神崩溃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他觉得偶像和粉丝之间要保持一定距离,神秘感是一个人保持魅力的重要来源之一。好事可以分享,但是坏事就不一样了。没有人愿意天天听自己的爱豆向自己抱怨卖惨。   郁初也认为,现在的他,比起很多人,已经算得上幸运。   他太久没有和粉丝们见面,现在他是有感而发,想要和大家分享。分享他这段时间的不断变化的想法。   修斯他们也已经跑到了台上,围到了郁初的身边。   郁初微微笑着,整个人被舞台的灯光包围着。   在灯光和其他人的簇拥下,他说:“之后的这几年,我都会和其他成员们,还有大家,一起度过。” 第90章 立刻破产的读博计划   郁初的生活基本已经回到了正轨。   只是有一件事还没解决掉。   他和谢知行、谢知远的尴尬三人关系。   这两个人现在只要一有空就发消息约他。郁初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有默契,约他出去的时间都差不多。   这种谈了哥哥又谈了弟弟,现在又和两个人纠缠不清的复杂情况,郁初都不好求助。   如果发到某个社交平台上,别人可能会以为他是故意编这种事情来引流的。   天地可鉴,谁让谢知行谢知远非要喜欢他。   他本身根本没有吃兄弟丼饭的特殊癖好!   想到这里,郁初忽然有些想吃牛丼饭了。   他行动力很强,中午就拉着队友们去了一家评分很高的日料店。   只是在包间里坐下后,郁初看着菜单,改变了心意,点了一份鸡肉天妇丼饭。   郁初吃着饭,点开了微博。   昨天高考出分了。郁初仔细一想,他自己高考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他记得高考出分的时候他其实不是很紧张,他艺考成绩太好了,只要高考没睡着,他有99%的概率考上他的心仪院校。   “高考出分了。”郁初说,“又是一年一度的大戏。”   “亲戚家的孩子本来估分六百五,结果实际分数四百出头。”简羽阳在那里偷乐,“昨晚还跟我咨询现在当练习生有没有出路。”   袁向笛不敢置信:“这分怎么估的居然能差二百五?”   秦筠幽幽地说:“这个二百五怕是……”   袁向笛及时打断了马上要说一个完全不好笑的冷笑话的秦筠。   唯一一个没参加过高考的美国人修斯发言:“四百分能上什么学校?”   “在首都这里只能上一个不太好的专科了。”简羽阳说,“今年重本线居然将近600分。”   郁初又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谢知行和谢知远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是麻省理工还是哈佛。   他们俩读书这么厉害,18岁毕业,要是去当家教那得多赚钱——等等。   郁初发现他也不知道他们俩的学历,18岁毕业,那是本科毕业还是硕士毕业?   如果只是本科毕业,他就撺掇他们去读硕士,如果他们硕士毕业,那他就让他们读博士。   现在是硕士最好,读博士更费时间。   他看那些搞学术的人一天到晚精神状态非常美丽,很多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没见过读博的人能每天笑嘻嘻面对生活的。   如果他们俩去搞学术了,开会搞报告就已经很要命了,这样子他们就没心情在这里要不要跟我出去吃饭了。   天呐,好完美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郁初连忙在浏览器搜索他们俩的名字,想要确认他们俩的学历,到底是本科还是硕士。   这么一搜索,郁初的计划破产了。   他们两个,居然本科毕业后,直申博士了?他们俩没有被延毕吗?   居然?居然!   郁初感觉天都塌了。   这么争气,谢家的祖坟要冒蒸汽了。   看他面色凝重,修斯问:“哥,怎么了?”   “没什么。”郁初轻轻揭过,他吃了一口天妇罗掩盖自己此刻的破防,“就是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   他们俩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难道是因为他没问吗?   在郁初懊恼他们俩居然是博士的同时,他曾经的家里正在爆发激烈的争吵。   争吵的双方是杨安成和他的好儿子杨纪。   杨纪不学无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高中三年都没好好上过几天课,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杨纪高考成绩只有两百多分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两百多分,只能上一个民办大专,学费一年好几万。   这些学费对拿了郁初那么多钱的他们来说不算大数目。   前提是如果那些钱真的都还在。   杨纪在暑假期间谈了女朋友,他非要装成富二代,女朋友说了不用送太贵重的礼物,但他连着送奢侈品。   他自己能有什么钱,都是郁初留下的钱。   要不怎么说人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呢,杨纪那群狐朋狗友现在都真的以为他是富二代。   跟烂人当朋友,还让杨纪接触到了网赌。不过说好听点,应该叫体育彩票。   郁初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切断了和那个家的所有联系,电话打来一个拉黑一个,已经清静很久了。   毕竟钱他都给了,后续怎么花,会不会花完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杨安成和杨纪今天争吵的起因是一通催债电话。   杨纪摔门离开,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要去找郁初。   脑袋空空的杨纪暂时还没想到要用什么办法去骚扰郁初让他给钱,总之先去。   郁初这边已经和队友们吃完了饭,在回宿舍的路上。   到了公寓门口,郁初想起一件事,和其他人说:“我想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那一起去?”袁向笛说。   郁初问:“你们要去吗?”   五个人结伴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郁初照例买了两盒薄荷糖,他看到旁边是夹心薄荷糖,里面的夹心是巧克力。他有点好奇,拿了一盒。   结完账,郁初走出便利店的店门,打开那盒夹心糖,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   郁初自己也吃了一颗,外面就是普通的薄荷糖,咬开之后就是巧克力,不是很好吃。   到时候分给其他人吃好了。郁初想。   他低头把东西塞回购物袋里。   也就是这时候,郁初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猛地回过头,没有看到人。   郁初留了个心眼,没有声张,不露声色地拉着队友们加速回到了宿舍。   他把其他人都先推了进去,自己垫底,随后迅速地关上门。   “怎么了,”袁向笛疑惑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我感觉刚刚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不知道是私生还是什么。”   回到宿舍这个安全屋后郁初也就没有顾忌了,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轻轻拉开厚重不透光的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细细的缝隙。透过这条缝隙,郁初往楼下看去。   他们宿舍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大门外的那条街道。也是因为这样,他们平时都不会拉开这里的窗帘。   郁初聚精会神地观察着那条街道。   他这个角度其实看不到大门那里,但是可以看到那条街。   就这样看了几分钟后,郁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是杨纪。   郁初原本以为会是私生,没想到是杨纪。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意外。   杨纪在那里徘徊片刻后就离开了。   郁初把窗帘拉了回来:“是我那个弟弟。”   修斯重复道:“弟弟?”   简羽阳眉头紧皱:“他为什么偷偷摸摸地跟着你?”   秦筠则是走到窗边,也把窗帘拉开了一条缝,观察片刻,没有看到行为可疑的人。   “估计是来跟我要钱的。”郁初说,“我之前给了他们一笔钱就不跟他们联系了,现在又来找我,大概率是没钱了。”   袁向笛觉得匪夷所思:“吸血鬼啊。”   在队友们帮他出谋划策的时候,郁初自己也想到了一个治理杨纪的办法。   还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他心如止水地拍了拍满脸担忧的修斯和其他人,然后说:“没关系,我想到办法了。”   -   接下来的这两天,郁初并没有在宿舍附近看到杨纪。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和方林说了这件事。   方林一听也感觉这件事有点难办,毕竟是郁初的家人。他说他跟上面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换个新宿舍。现在这个宿舍住了这么多年了,换个新宿舍也很正常。   不过换新宿舍这个事情需要一些时间去办,公司的处理效率再高也没办法做到今天提出要换宿舍,明天就能搬过去。   “大概要个一周。”方林说,“我尽量催催他们。”   郁初倒是不着急,他在等时间整杨纪。   他其实想直接找人打一顿杨纪,但是那样说不定牵扯到他自己。他现在有个更安全有效的办法。   他站在练习室的巨大镜子前,仔仔细细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他们刚刚去开了会,姜珉和他们说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九月,Solstice新专辑。   明年二月,郁初solo专辑。   因为谈续约的时候就已经和姜珉他们谈过solo的事情,今天听姜珉说solo专辑,郁初的态度还算是淡定。   不过他难免有种终于到了这一天的心情。   队友们也在为他高兴。   整理好衣服,郁初随地坐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发现权星晖给他发了消息。准确地来说,是一条邀请消息。   权星晖他们组合下次回归的专辑中每个成员都有一首自作曲solo,权星晖想要邀请他来合作。   郁初是愿意的,不过这种合作也需要公司同意。   他把这个消息转述给了方林。   走完一系列的流程后,这件事总算是拍定了下来。   郁初他们在公司的练习室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可以下班回宿舍时,郁初碰到了谢知行。   也不能说是偶遇,郁初一看谢知行就知道他肯定是特地过来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正准备下班回宿舍,谢知行就噌的一下出现在他面前了。   郁初朝着队友们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情和他说。”   “那我们先走了?”   郁初应了声好。   他跟着谢知行去吃了饭。   这几天郁初不是很忙,每天下午六点左右就可以回宿舍。他也就有充足的时间和谢知行一起吃饭。   郁初用勺子舀了一勺豆腐放到自己面前的碗里。   豆腐有些烫,他不能立刻把豆腐送进嘴里,要先凉一凉。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谢知行,又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十分完美但是又飞速破产的读博计划。   谢知远注意到他在轻声叹气,问道:“怎么了?”   郁初心想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说我本来打算撺掇你们兄弟去读博士。   他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把米饭上的豆腐压碎,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吃完饭,谢知行说送郁初回宿舍。   郁初上了车,看着谢知行,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我呢。”   说完,郁初感觉自己的这句话听起来很别扭,不像是他平时会说的话。   他想象着谢知行的回答,但是没想到谢知行说:“因为我喜欢你。”   郁初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他调整好自己有些错愕的表情,轻轻地笑了一声:“谢知行,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我。”   还没有和谢知行分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和那些恋爱时喜欢说甜言蜜语的人不一样,谢知行完全没有说过这种类似于我喜欢你的话。   谢知行似乎更喜欢实际行动。   郁初曾经提过一嘴他卧室的床睡起来有点硬,下次他再去谢知行那里,就发现谢知行已经换了床垫。   “谢知行,”郁初批判道,“你不爱说话。”   谢知行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在改。”   郁初伸出双手,捏住了谢知行的脸:“在冰岛的时候,你晚上偷偷亲我,其实我都知道。”   谢知行笑了一声。他想靠过来亲郁初,但是被郁初用手心挡住了。   等到了宿舍门口,郁初留意了下,又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杨纪。   郁初想杨纪这个人,平时上学都懒得去,为了要钱倒是很有耐心地蹲守在这里。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手机屏幕,随后打开短信,往下滑了好几下,找到了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一看就是之前那个私生发来的,郁初在北欧那边旅游时收到了这条短信。因为当时心情好,郁初并没有太在意,也忘记删除消息。   这还是郁初第一次回复这个私生。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我的宿舍了,我真的会生气的。】   短信发送成功。   这个私生像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每次发消息都自顾自地在那里说我好喜欢你你为什么装作看不到我。   郁初之前还收到了一封看起来像是心之怪盗团风格的威胁信,他原本还在怀疑是不是这个人送的信,没想到对方直接承认了。   虽然吓人,但是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郁初把手机放进口袋,然后看向谢知行:“再过几天给你们补过生日。”   “好。”谢知行简直司马昭之心,“不过是不是只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郁初立刻说:“不行。把谢知远叫上。”   谢知行这才说好。   被谢知行送到宿舍门口后,郁初跟他说了声过几天见,紧接着就钻进了宿舍,动作快得像是一只灵活的猫。   关上门时,郁初的手机震动一下。   他低下头。   【不是我!】 第91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郁初猜想,现在这个私生应该正在焦头烂额地措辞,想要向他解释在宿舍外徘徊的可疑人士不是自己。   当然不是你。郁初想。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杨纪。   他平静地发出第二条短信,火上浇油。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把这条短信发送出去后,郁初关掉了手机。   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郁初现在只需要静候最后成果。   如果顺利,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一次性把这两个讨厌的人从他的生活里移除。   倘若不顺利,他到时候也会借助外力迫使它顺利。   “哥你回来了。”拿着姆明马克杯的简羽阳走了过来,谨慎地说,“没碰到你那个吸血鬼弟弟吧,我半小时前去看发现有人一直在街上转来转去。”   “没事。”郁初说,“他没看到我。”   说着,他弯下腰,换上拖鞋。   自从郁初旅游休假回来,他们五个人日常用的杯子现在全部都变成了姆明马克杯。   有一种完美的和谐感。   看到简羽阳手里的杯子,郁初也去拿了自己的杯子倒水喝。   他喝着水,看向冰箱。   厨房的冰箱门上已经贴上了他带回来的姆明冰箱贴。   方林说公司那边答应给他们换新宿舍了,再过个几天就可以搬过去。   郁初在心里嘀咕,新宿舍说不定会有个头更大的双开门冰箱,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空间来贴冰箱贴了。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杨纪已经离开了。   郁初刚松开手放下窗帘,小夏和小秋从旁边的猫窝里钻了出来,趴到他的拖鞋上。   他给它们各自买了一个舒服的猫窝,可它们俩总是喜欢挤到一起。   他弯腰把它们捞了起来。   过几天他就要把它们送到谢知行那里了。小夏和小秋像是两只留守小猫,他不在的话只能把它们送到其他人家里照顾。   郁初忽然想到,谢知行和谢知远不会是想把它们当成猫质吧?   太卑鄙了!   “他们要是欺负你们,你们就去咬他们两个的手。”郁初轻声叮嘱,不过很快,他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应该没坏心眼到要欺负两只猫。”   他把小夏小秋放回猫窝,准备先回房间洗个澡。   郁初推开门,看到修斯正在拼乐高。   修斯听到开门声,扭过头来看:“哥。”   郁初嗯了声:“现在才回来。”   他走到电脑前,动了下鼠标,显示屏亮了起来。   早上出门时有些着急,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连电脑都没有关。   郁初这几天把旅游时候拍的那些vlog素材剪了一下。因为不太熟悉剪辑,他的进度比较缓慢。   他是用电脑看那些素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怎么拍了这么多,已经够剪一部叫作《春天漫游北欧》的电影了。   他在素材里挑挑拣拣,剪了三十分钟,还没剪完。大概还要好几天才能剪完。   郁初先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剪vlog的事情其实不着急,他过几天还要去给谢知行和谢知远补过生日。   他们俩生日那天他们在回国的途中。郁初记得他们的生日,在上飞机前精挑细选了一个生日蛋糕。但是在飞机上把蛋糕拿出来时,郁初没拿稳,蛋糕一头栽到了地上。   郁初很郁闷,说要等回国后再给他们过一次生日。   他还给他们两个买了礼物。每次给他们准备礼物,郁初都有些为难。他们俩什么都不缺,买礼物的时候实在有些难下手。   他思考了一阵,最后买了两件毛衣。六月份显然不是穿毛衣的月份,但是没关系,人都是要过冬天的。   在郁初想象的计划中,他应该是先去给谢知行和谢知远过了生日才能解决杨纪和私生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的进展远远比他想的要快。   在那两条短信发送出去后的第三天。   郁初和修斯拎着购物袋,往宿舍的方向走。   郁初明天要去给谢知行和谢知远过生日,他现在依然没想好要让他们什么时间过来接自己。   他明天没有工作,一整天都有空。   郁初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扫。很快,他注意到不远处那根电线杆后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行为有些鬼祟,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   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个人。   要是郁初没认错,那个人应该就是杨纪。   确认对方是杨纪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照常和修斯聊着天。   “哥,”修斯说,“换新宿舍了是不是要换房间了?”   郁初想了想:“应该吧。如果大的话我们说不定就可以一个人一间房间了。”   他们是在出道第三年搬进现在这个宿舍的,一直住到了现在。   因为房间数量有限,所以才要两个人住一间房。   公司给他们换宿舍总不会越换越小,郁初觉得这次的新宿舍应该会再大一些。   听到郁初的回答,修斯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再前进一段距离后,如郁初想象的一样,杨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   他最后一次回家时并没有见到杨纪,现在看到这样子的杨纪,他第一反应是不适应。   他从来没有这么细致地观察过杨纪的脸,一张本该年轻的脸却和中年男人一样布满疲态,像是没有休息好所以难以完全睁开的眼睛,以及眼睛下的黑眼圈。   郁初在心里说杨纪的头发看起来像干枯的稻草。   他自己经常烫发染发,头发都没变成这个样子,杨纪的发质怎么会这么差劲。   他抬起手,甩开了杨纪的手。   郁初想起来了,他见过差不多的脸,杨安成的脸也是这样子的,都是赌徒的脸。   因为喜欢赌博,所以输了很多钱,没有钱之后就去借贷款,再去赌博,再次输钱。还不上钱就会被催债,因为担心受怕,睡不好觉,才会一脸疲态。   “钱我已经给了,”郁初语气平静,“你不可能一点都没花吧,还是已经花完了?现在还来和我要钱,你想都不要想。”   见杨纪还有所动作,修斯一把推开了他。   杨纪喊:“我是你弟弟!”   郁初摇摇头:“不认识。”   说完,郁初拉着修斯往公寓的门口走。   杨纪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但是被修斯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在杨纪威胁郁初说要大喊大叫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时候,有另一个人参与进了这件目前只能算是有些混乱的事情里。   郁初认出来了,是那个私生。   果然是他在签售会上见过的那个男人。   私生心里怨恨这个骚扰郁初的第三者,他确实有时候会来郁初的宿舍附近,但他只是默默地躲在远处看着郁初而已。   况且这几天,他根本没有过来,是有人在陷害他,想要摧毁他在郁初心里的形象。除了他,居然还有其他人知道郁初的住址。这件事让他很不愉快。   他一直在给郁初的私人号码发消息,郁初之前虽然从来没有回复他,可是也没有拉黑他。   他相信,这是郁初对他默许的、特殊的包容。他对郁初来说是特殊的!   看到郁初和其他男人牵手的照片确实让他有些发怒,但他在送出那封信后就释然了,郁初总是要有朋友的,他不能限制郁初的社交。   他一把拉过杨纪,然后把拳头砸到了杨纪的脸上。   杨纪也不是被人打还会忍气吞声受着的性格,他毫无防备地打了一拳后愣神几秒,随即就打了回去。   私生拿出了藏在衣服里的刀。   郁初站在一旁,只是用力拽着修斯,让他不要过去惹祸上身。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狗咬狗。   他冷眼旁观,杨纪和私生就这么在他眼前打了起来,打得毫无美感。看谢知行和谢知远打架的时候他还能在心里夸一句专门学过的就不一样,看这个和私生和杨纪就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打架。   看到那把刀的时候,他甚至异常冷静地拉着修斯进了公寓的铁门。   他倒是没想道这个人还会带刀过来,看到对方掏了一把刀出来的时候,还真吓了他一跳。   两个人打架的时候毫无技巧,私生掏出刀之后用力地在杨纪的大腿上捅了一刀。   看得修斯都皱起了眉头。   郁初听着杨纪的惨叫声,和流淌到地面上的血,他拿出手机,报了警。   万一出人命,这里的房子就不好卖了。   很快,处于弱势的杨纪抢过那把刀,也捅了对面的人一刀。   已经有一些人注意到这里居然有人在拿刀互捅,他们也不敢直接走到街上,都是远远地站着旁观。   甚至还把在楼上的简羽阳他们吸引了下来。   “我靠,”简羽阳看着外头那两人,满脸茫然,发现其中一个人有点眼熟,问道,“哥,这是你那个弟弟?”   郁初没有回答,相当于默认了。   袁向笛扒着铁门:“怎么了这是……”   “那另一个人是谁?”秦筠问。   他们现在是认识郁初那个弟弟,但是除了修斯,其他三个人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另一个人难道是郁初的什么亲戚?看不下去这个弟弟过来要钱的行为所以过来给他捅了?   可是看起来也不像。   郁初这时才说:“是私生。”   袁向笛睁开眼睛:“私生和你弟弟打起来了?”   去了一趟洗手间的保安也回来了,一看现在情况如此混乱,想出去拉架,却被郁初拦住了:“叔,我已经报警了。”   那两个人都已经开始拿刀捅人了,要是保安过去拉架,难保他们不会也捅保安一刀。郁初不想让无辜的其他人也被牵扯进来。   修斯在旁边问:“哥,要不要打120叫救护车?”   郁初这才想起来还有救护车,不过他刚刚报警的时候已经和那边的接线员说了这里有人拿刀伤人,那边应该会再联系120。   他站在铁门之后,漠然地注视外门外的两人。这两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捕蝉的螳螂,没想到身后还有他这只黄雀。   已经伤痕累累的杨纪侧过脸看向门后的郁初。   那个人只是事不关己地看着他,像是在看马戏团里骑着单车走钢筋的猴子。   郁初看着杨纪和私生都喘着粗气躺倒在地面上,两个人都用手捂着自己被捅伤的部位,满手都是血,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   那把沾了血的刀就掉在他们旁边。   这时,郁初走出铁门,把刀踢到了一旁,确保已经受伤的两个人没办法再次拿到刀。   看着就站在自己身旁的郁初,私生不禁仰起脸,缓缓地抬起了手,逆光的郁初低头看向他,一瞬间让他觉得郁初是来救他的。   郁初却微微皱眉,后退一步,躲开了。   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郁初侧身看过去。 第92章 毫无瑕疵的完美   方林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在医院的VIP等候室里找到了郁初他们。   五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推开门的人是方林,简羽阳还把手里的咖啡递了过来,问他要不要喝。   方林反手关上门,走到他们面前,把他们一个个拎起来,然后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们全须全尾的,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他问:“你们没被捅?”   五个人同步率很高地一起摇摇头。   十分钟前,方林接到了一通袁向笛打过来的电话。   袁向笛那边信号太差了,他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最后方林听到的内容就是私生带刀到我们宿舍下面捅了人!   这短短一句话,听得方林直流冷汗,以为他们有谁被私生捅了,慌慌张张地从家里赶了过来。   结果这五个人好好的。   方林松了口气,但他又觉得还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他又问:“你们都没事,那是谁被捅了?”   郁初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弟弟,还有一个私生。”   郁初说弟弟方林还能理解,毕竟前几天他们也和他说了那个弟弟的事。   可是这个私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林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云里雾里:“让我先捋一下。你们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   袁向笛和秦筠像是在说相声,绘声绘色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郁初把整件事概括了一遍:“那个私生以为杨纪是其他私生,过来和他决一死战。他带了刀,把杨纪捅了,然后杨纪把刀抢过来,也把那个私生捅了,然后他们两个都躺地上了。”   简羽阳说:“你捅我我捅你,咱们白首不分离。”   修斯其实有点想笑,他看到杨纪被打的时候就想笑。他实在不明白,都能当郁初的亲弟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还能做出这些事。   但是毕竟是郁初的弟弟,万一郁初不高兴呢。   所以他忍住了。在公司上的表情管理课在这里也发挥了它的作用。   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方林觉得这事要做公关的话倒也不是难题,把杨纪也说成是私生就可以了,两个私生争风吃醋然后拿刀互捅,根本怪不到郁初头上。   难的是郁初家里那边。   方林看向郁初,发现对方的表情非常平静。   郁初没有强装镇定,他现在的心态确实很平和。   在他发出那两条短信的时候他就是在赌,和他猜测的一样,私生不是正常人,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   十几分钟过后,等候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   首先进门的是杨安成和杜芮舒,再然后是两个警察,最后是谢知行和谢知远。   郁初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今天碰到的事,不过他们俩的情报网系统向来发达,想知道什么事对他们来说算不上困难。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齐聚一堂了。   郁初低下头,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了一声像是抽泣的声音,可实际上他是在笑。   很快,他放下手,看向许久不见的父母。   杨安成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郁初,当即怒不可遏。   上一次杨纪就是被郁初的朋友打了一顿,在医院住了两天才出院。这一次更严重,杨纪直接被人用刀捅了,不是郁初教唆的是什么?   杨安成怒气冲冲地迈出一步,立刻被身后的谢知行一把抓住肩膀,力气大得像是可以直接捏碎他的骨头。   肩上的力气太大,杨安成的那一边肩膀马上矮了下去。   谢知远顺势在他的腿上踢了一脚。杨安成差点就这么跪了下去。   警察劝说杨安成先冷静下来,现在这情况,杨安成想不冷静也不行。   其中一个警察走到郁初面前,询问他大致的经过。   郁初说:“这两个人一直在骚扰我。杨纪这几天一直在我们的宿舍楼底徘徊,我先前以为是那个一直在骚扰我的粉丝。我发了短信给那个人,让他不要再来我的宿舍。今天回宿舍的时候,碰到了杨纪,然后另一个人也出现了。”   此刻的郁初看起来十分脆弱,他的手没有多少血色,白得有些病态,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   说完话,他轻轻抿着嘴,眉头微蹙,一副被家人伤害过后的憔悴样子。   没有人会怀疑这样子的郁初的。   警察大致了解了,他们又去询问郁初的队友们知不知道些什么。   简羽阳说:“我也看到了,这几天经常有人在我们宿舍外面转来转去,看起来就很奇怪。”   袁向笛和秦筠说的也是差不多的信息。   修斯能说的信息就多了不少,毕竟他今天是亲眼目睹了杨纪和私生互捅的全过程。   他说杨纪威胁说不给钱的话就要把郁初的隐私卖给狗仔。他当时就和郁初在一起,所以杨纪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得很清楚,也记得很清楚。   警察有些惊讶修斯这个外国人中文说得这么好,他们点点头,记录下来。   期间,杜芮舒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杨安成当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他说一定是郁初教唆那个粉丝去捅杨纪的。   “我教唆的?”郁初看着杨安成,淡声道,“你有任何证据吗?你儿子为了跟我要钱,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如果他没有跟着我,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吗?我能控制那个人去捅杨纪吗?”   他站起身,走到杨安成面前:“我给了你们钱的,现在又来找我要钱,那些钱都去哪里了,赌博还是什么?你们花完了?”   杨安成又准备动手,但是这次被警察拉住了。   郁初看着杨安成:“杨安成,如果你真的有本事的话,你就来弄死我,不然你就想着我恼火一辈子好了,你总会死在我前面的。”   杨安成什么都说不出来。   担心他们待在一起会起冲突,警察把杨安成和杜芮舒带出了休息室。   在杜芮舒离开休息室之前,郁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着他们离开。   郁初又坐回到沙发上。   看了刚刚那么一出大戏后,修斯他们也算是大概明白了郁初家里的具体情况。   他们很有眼力见,没有再追问郁初家里的事情。   只是郁初调整心情的速度比他们想的要快很多。   郁初说:“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会安静一些了。”   方林拍拍他的肩膀:“别的交给公司来处理。”   郁初嗯了一声,然后看向谢知行和谢知远。他感觉这两个人多半也会插手这件事。   和他们对上视线后,郁初又不太自在地低下头。   处理完这件事,已经很晚了,郁初和修斯他们说:“我有事情,先和他们出去一趟。”   跟其他人挥挥手说完再见之后,郁初上了谢知行他们的车。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明天了,郁初想着,干脆趁现在去给他们把生日过了。   上了车,郁初又被他们两个人加在中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很自然地问道:“你们想去吃什么?”   “都可以。”谢知行说,“不过今天的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郁初不太理解:“什么怎么解决?”   “正常解决,”谢知行说,“或者添油加醋一下。”   郁初有点明白了。   “现在没想好的话可以慢慢想。”谢知远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这几天那两个人都被关着。”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们很烦,”郁初小声说,“不想再见他们了。”   谢知行应了声好。   既然郁初不想再见那些人,他就会有对应的手段。   郁初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是故意发消息给那个私生的。”   他是想告诉谢知行和谢知远,他不是那种毫无瑕疵的好人。   谢知行和谢知远却只是说他这个办法很聪明。   怎么什么都能夸呢,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郁初无奈地想。   -   杨纪和私生何志街上当众拿刀互捅这件事在发生的当天就被人发到了社交平台上。   郁初和修斯也被拍进了视频。   不过IC很快就发布声明,直接把杨纪也打成了私生,说两个私生在自家艺人的宿舍外发生争执,目前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大众也不会心疼私生这种极端群体,看了声明说都在嘲讽说真是狗咬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粉丝的反应也很大。   视频里的人一看就是郁初和修斯,粉丝都在IC声明的评论区里维权,让他们给Solstice换新宿舍,保护艺人安全。   IC其实已经迅速地给郁初他们找到了合适的新宿舍。   视频发出去后相当于直接告诉所有人Solstice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再不换宿舍,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私生找上门。   新宿舍是四百平的大平层,安保也比之前的宿舍更好。   搬家的当天,郁初又拍起了搬家vlog。   他拿着手机,对着宿舍里拍了一圈:“我们现在在准备搬家了,因为在这里住了很久,感觉有一点舍不得。”   简羽阳刚好搬着纸箱从镜头前经过,郁初叫住他:“采访一下Aaron先生的搬家心得。”   “心里有点激动,”简羽阳清了清嗓子,“在这里要感谢……”   简羽阳话还没说完,在后面搬东西的秦筠一下子没拿稳,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郁初把拍摄用的手机递给秦筠,然后说:“你来拍,我来搬。”   郁初把掉在地上的纸箱搬了起来,放到了门外的走廊上。   他们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东西很多,估计一次性搬不完,得分两趟回来搬。   郁初进卧室搬东西的时候秦筠就跟在他身后拍。   “这个是我和修斯的卧室。”郁初介绍说,“因为很多东西已经收起来了,所以房间看起来空了很多。”   修斯在旁边闷头搬东西,像个勤勤恳恳的搬运工。   袁向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起来:“要掉了!!”   郁初又跑出去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盘子掉到了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让袁向笛先去整理别的东西,然后自己跑去拿来了扫把,把地上的盘子碎片都扫掉了。   他们这里有很多餐具,还有郁初旅游时带回来的姆明杯子。   五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放在一起难免分不清。郁初找到了一张索引贴,写好名字,在每个杯子的杯底都贴上了索引贴,随后叠放着装进旁边的纸箱。   五个人整理了一堆东西,打算先把这些生活必须品运过去。   其他的东西明天再回来搬一次。   坐上保姆车后,拍摄用的手机又回到了郁初的手里。   “我们现在在去新家的路上了。”郁初说,“过会儿应该就可以到了。”   因为不能暴露新宿舍的位置,郁初拿着手机拍了一段后就暂停了拍摄。   “听说新宿舍很大。”袁向笛说。   简羽阳比划着:“整整四百平,比老宿舍大了一倍。”   “方哥说这次我们可以一个人一个房间了。”   郁初看着车窗外,也有些期待新宿舍的样子。   一扭头,他发现修斯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他笑着问:“怎么了这是?”   修斯摇摇头:“没什么。” 第93章 男爱豆行为准则   十几分钟后,五个人抵达新宿舍。   郁初进门一看,四百平的大平层,让他想到了之前住过的总统套房。   他感觉这里起码可以住十个人。   五个人一边打量着这个他们未来要住好几年的宿舍,一边往前走。   他们刚过来,房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之前对四百平的平层都没什么概念,”袁向笛的语气非常夸张,“原来这么大。”   秦筠说:“篮球场一般也就四百多,差不多等于一个篮球场。”   他们走到客厅。   落地门窗外就是露台,郁初推开门,走到露台上。   他靠在围栏上,看着宽阔的江面。今天阳光很好,被水面反射的阳光晃到眼睛,他微微眯起眼。   “还是江景房。”郁初说,“公司比我想的要大方。”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他们出道这么多年,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他们就算是要求公司给他们换一个更贵一些的宿舍也是完全合理的。   “这条河好大。”修斯说。   郁初笑起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江面:“以前住的宿舍没有这么好的条件。”   IC的练习生是从全国各地筛选来的,也有像修斯这样的外国籍练习生。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在首都买房子的钱,在这里租房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考虑到这一点,IC准备了一些专门提供给练习生的宿舍,正式练习生可以以相对较低的价格住进这些宿舍。   当然,非首都户口的练习生优先。   郁初出道前也住在那个宿舍里。   确认出道名单后,他就和现在的四个队友一起搬进了新宿舍。   要出道了,大家以后就是亲密无间的队友,要先经历磨合期。   出道第三年,他们搬进了上一个宿舍。   今年,他们又换了新宿舍。   郁初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喜欢回忆往昔了。   不过这种励志故事一样的好回忆,多来几次也没事。至于那些坏事,就没有回忆的必要了。   五个人在露台看了会儿江景,随后又回到屋内。   修斯紧张兮兮地跑去看了新宿舍的房间,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刚刚在露台看江景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的。   在亲自确定新宿舍有五间卧室后,修斯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黑白两色。   修斯的忧郁和简羽阳的喜悦形成了极其明显的对比:“现在可以每人一间房间了。”   秦筠问:“那怎么分房间?”   刚刚看房间的时候郁初就感觉每一间都差不多。   他说:“我都可以。你们先选吧。”   袁向笛提议道:“要不然石头剪刀布?赢的人先选。”   五个人围成一圈,一顿石头剪刀布。   郁初今天手气好,第一个胜出。他在原地转了一圈,选了他右手边的那间房间。   这间房间和他的老房间位置差不多。   选好房间,郁初就先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去房间里整理东西了。   房间大小似乎比老宿舍的要稍微大一些。   方林和他们说,现在已经在宿舍里的家具都是全新的。   因为时间比较紧,公司那边就替他们先挑好了,要是不喜欢的话到时候再自己换,公司会报销。   郁初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轻轻摸了一下,一点灰尘都没有。   他把行李箱放倒在地上。箱里放的都是衣服。他打开一旁的衣柜,里面挂了几把全新的衣架。   他动作利落地拆开衣架的包装,然后把行李箱里的衣服转移到衣柜里。   等行李箱变空,郁初走出房间外,发现其他四个人都已经选好了自己的房间,现在都在房间里专心整理东西。   郁初走到门口,其它东西都已经搬到门口了,一箱箱地整齐放在一起。   纸箱上都做了标记,方便他们认哪些箱子里是自己的东西。   郁初抱起一个侧面写了“2被子”的纸箱,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箱子,拿出装着被子和其它床上用品的压缩袋,随手放在地板上。   铺好床,叠好被子,郁初躺在自己的新床上,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五个人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才把搬过来的东西整理好。   晚上,郁初有点睡不着。   他侧躺着,看向窗外。   房间的窗外就是江面,郁初终于不用一直拉着窗帘了,这么想想还有些感慨。   老宿舍住了那么久,他都已经住出感情了。   在郁初出神地注视着窗外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他没有坐起来,只是翻了个身,看着门口的方向,然后说:“进来吧。”   这么晚,也不知道是谁来找他。   门被推开了,下一秒,郁初看到了抱着被子站在门口的修斯。   这下他坐了起来,显然有些疑惑:“怎么了?还抱着被子过来。”   修斯怀里明显抱着不止一条被子。   郁初就这么看着修斯抱着被子走过来,然后在他的床边打好了地铺。   他无奈地笑,看向已经在躺下来的修斯:“一个人睡不着?”   他也躺回到床上,趴在床边,心想也不应该啊,修斯怎么还能住双人间住出戒断反应。   “我的房间里很空。”躺在地上的修斯说,“看起来像是酒店的房间。”   “因为我们刚搬过来,还有不少东西没带过来。”郁初说,“把那些东西带过来,然后再住一段时间,新宿舍就满起来了。”   这种面积大的房子就是容易看起来没家的感觉。   郁初觉得这种感觉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放的东西不够多,小房子容易填满,也就更容易有家的感觉。填满这样的大房子则需要更多东西和更多时间。   谢知行和谢知远家就是这样,太大了,看起来都没什么人的气息。   修斯闷闷地嗯了一声。   郁初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修斯在车上的时候表现得不太高兴。   他说:“要不要睡上来,打地铺也没有你这样只拿一条被子垫底下的。”   修斯没说话,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躺上了床。   “好了,快睡吧。”郁初说。   修斯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过了很久,他感觉到郁初已经睡着了。   他听着郁初平稳的呼吸声,他静静地看郁初。   窗外的月光洒在郁初的身上,显得这一幕格外静谧。   修斯靠过去,轻轻地贴了贴郁初的嘴唇。   -   郁初他们总共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彻底把老宿舍搬干净。   因为不舍,他们还在已经变成空房的老宿舍里排了一张合照,以此纪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郁初看这张照片的时候感觉有点好笑。   彻底搬完家的第二天,郁初出发前往工作场地。   上次他答应和权星晖一起录歌,到约好的时间了。   他这两天有点忙,明天他要去给棒球赛开球。他不会打棒球,不过这种爱豆开球,一般就是讨个好兆头。   明天参加完棒球赛开球,他要去做心理咨询。   郁初打车到了他和权星晖约好的地点。   他第一次来权星晖他们的公司,不认识路,还是得让权星晖给他带路。   他们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郁初来得比约好的时间早了半小时,他先去店里买了一杯拿铁。   过会儿要录音,他现在是不喝东西的,他是为了蹭咖啡店里的空调。   七月份,气温越来越高了。   郁初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看手机。   十几分钟后,郁初抬起头,正好看到玻璃墙面外的权星晖。   对方正在街对面,准备过马路。   郁初用手机拍了照发过去。   【Crab:[图片]】   【Crab:看到你了。】   【权星晖:!我马上过来!】   很快,郁初和权星晖会面了。   权星晖看起来还是在紧张,他明明看到了郁初手里的拿铁,但还是大脑短路地说要请郁初喝咖啡。   郁初摇摇头拒绝了,他对着权星晖轻轻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那杯拿铁:“不用了。”   相反的,他给权星晖买了一杯拿铁。   权星晖也知道录音前最好只喝白开水,他没有喝,只是低头看着。   录音还有一个多小时开始,郁初跟个游客一样走进了权星晖的公司。   他环顾四周,感觉挺新奇。这个公司和IC的差别还挺大的。   在公司里悠闲观光的时候郁初也和权星晖聊了不少事情。   郁初已经出道七年了,和他比起来,权星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权星晖说他感觉自己的心态还不够好,看到网上的恶评时虽然会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但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不在意。   郁初轻轻捏着手里的杯子:“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讨厌你,这很正常。其实看多了之后就会习惯了,我是这样的。说得有道理的你可以看一看,单纯骂你的就不用看了,没意义。”   权星晖点点头,然后说:“看到不太好的评论的时候我会去看这些人的主页,其实还有一些是男的发的评论。”   “不被男人喜欢是好事。”已经亲身经历过的郁初如是说,“被男人喜欢,会有麻烦。”   被谢知行谢知远那样的有钱男人喜欢都有麻烦,更何况是用一千块钱手机的穷男人。   郁初很早就参透一件事,当爱豆是会被一些阳刚男人抓着说的。   那怎么了,那些男人再长半个头都没他高,身高170cm都不到就敢来说他了,有些人看起来像是长了脚的矮圆柱体。他不低头都看不到这些人。   就算被这些男人喜欢,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说得物质点,这些男人是根本没有钱的。他们不会贡献专辑销量和代言销量,可能会贡献一些免费的视频播放量,毕竟不要钱。   郁初很早就想过,要是他的粉丝大部分都是男人,他的爱豆生涯就可以重开了。   追星的主力军终究是女生,爱豆要思考的事情是应该怎么去吸引这些女粉丝,而不是把精力花在那些一毛不拔还要指点江山的男人身上。   贵一点的手机都用不起,还在这里开始指点江山了?   不花钱的男人只要在网上发发评论就好了,他们这些爱豆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男爱豆是一种性别。”郁初又说,“男爱豆不能太像男人,没有粉丝会喜欢像现实生活中男人的男爱豆的。你可以好好看看那些人的主页,防止自己变成那种样子。像是给粉丝发消息不要发狗头表情。”   权星晖又点点头,这次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准备先上楼到录音室那里等着。   到了录音室,郁初拿到了权星晖给他的一张歌词和一张谱子。   他看着两张纸,轻轻哼唱着。   权星晖站在一旁,看着郁初,心想工作时的郁初比平时的郁初看起来更有吸引力。 第94章 泡沫一般的情感   郁初进入了录音室。   他看着外头坐在一堆设备前的制作人,点头示意。   看这里的录音设备,确实是IC的那堆设备更好。毕竟是财大气粗的大公司。   郁初拿起谱架上的耳机戴上,然后他听到外面的男人对他说:“请多指教。”   他跟着说:“请多指教。”   每个制作人都有自己特别的风格,在录音时提出的要求和建议也都不同。   外面的制作人让他先跟着音轨唱一遍,郁初点点头。   他按照习惯,下意识地把手搭在谱架上,唱歌的时候手指跟着伴奏轻轻地在空中摆动。   制作人听了这遍试音,略感惊讶,他觉得这一遍已经很完美了。   尽管从他的标准来看,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不过都是比较小的细节。   他回过神,对里面的郁初说现在已经发挥得很好了,但是有一些小细节需要他配合再改一下。   郁初说:“好的。”   录音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比他预计的时间要短很多。   出了录音室,郁初喝了一口拿铁。买回来的时候是冰的,现在已经变成凉的了。   权星晖语气很郑重地对他说:“前辈辛苦了。”   “没事,”郁初放下拿铁,“举手之劳。”   说完,他感觉这个词用得好像不是很对,他唱歌又不用手。总之是那个意思。   完成今天的任务后郁初打算回去了。   他今天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主要是想回宿舍摸鱼。   权星晖却又把他叫住了。   郁初微微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了?”   权星晖说想再跟他出去逛逛。   于是郁初开始了他为数不多的队外社交活动。   他说他第一次看到权星晖的名字总感觉是韩国人,姓氏的问题,这边他感觉姓权的人不多,韩国那边多一些。   权星晖很配合地说了几句并不标准的韩语。   郁初笑了笑。   工作原因,他们经常是全世界到处飞。   在各个国家参加活动的时候总是要和当地的人沟通,所以公司会给他们安排一些外语课。   郁初学得最好的是英语和日语,至于韩语,他看得就有些头痛,感觉全部都是横线、圈和方形。   “我感觉韩语不是很好学,”郁初和他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很多字都没有实际意思,很长一句话翻译过来其实几个字就能说清楚。”   权星晖在旁边嗯嗯点头。郁初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随和很多,完全没有前辈架子。   两个人散着步,经过一家卖彩票的小店。   郁初每次看到这种店都要进去买两张刮刮乐,当然大多数时候都中不了奖。他想这是重在参与。   他拍了拍权星晖:“我过去买两张刮刮乐。”   权星晖应了声好。   郁初走过去,买了两张刮刮乐。   第一张虽然意料之内的没有中,但是第二张刮到了五十块钱。   郁初收下店主递过来的纸钞,满脸喜悦地和权星晖说:“请你吃鲷鱼烧。”   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想吃鲷鱼烧。刚刚他们路过一家店,店门口摆着鲷鱼烧的广告牌。   郁初想的是,再过一个半小时左右,他就要回去了,到时候直接打车回宿舍。   不过事情并没有像他计划中的那样发展。   一个半小时后,郁初在一辆车旁停了下来,他掐准时间,和权星晖说:“我过会儿还有事情,要先回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权星晖也不好再挽留。   他说:“哥,那我送你回去吧。”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相处,权星晖对郁初的称呼已经从前辈变成了哥。   “不用。”郁初拒绝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亲眼看着权星晖离开后,郁初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发现是修斯发来的消息。   他今天有录音工作,其他队友也有自己的安排。   看这条消息,修斯那边估计已经忙完了,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自从他们搬到了新宿舍,修斯每天晚上都在往他的房间跑。   要是有宿舍规定说不能串门的话,修斯现在已经被扣到负分了。   唉,真是搞不懂。郁初想。   他站在原地,低头打字回复消息。   回复完修斯的消息,郁初收起手机,侧着脸,看向旁边的车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错误,他总觉得这辆车子很眼熟。   车子还发动着,郁初想车里多半是有人的状态,一直盯着人家的车子看也不太好。   他刚准备离开,车子后座的车窗突然下降,吓了郁初一跳。   他愣了几秒,然后一下子趴在车窗上:“你怎么又在这里?”   “我不能在这里吗?”谢知远说。   郁初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的某一个晚上,他也是这样打量一辆眼熟的车子,然后车里的谢知远突然把车窗放下来。   那个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样子的事情居然会发生第二次。   他皱着眉头,怀疑道:“你跟踪我?”   “猜猜看。”   “我才不要猜。”郁初说,“我要回宿舍了。”   谢知远及时叫住他:“我送你回去。”   驾驶座上的司机已经下了车,帮郁初打开了车门。   有免费的车可以蹭,郁初没有犹豫太久,很快就上了车。   上车后,郁初把自己左手边的车窗关上了。   他偷偷看着谢知远,等对方也看向他,他又迅速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在看外面的街景。   这样反复几次后,郁初觉得有些无聊,他问:“小夏和小秋最近怎么样?”   搬家前两天他就把小夏和小秋送到了他们家里。   这兄弟俩会定时给他发一些小夏小秋的照片和视频。   谢知远没有说它们听不听话,而是说:“吃饭的时候胃口很好。”   郁初想,胃口好,能吃饭,这说明它们这几天过得很不错。他看视频的时候也能感觉出来,它们活蹦乱跳的,肯定没有被人欺负。   他很客套地说:“麻烦你们了。”   谢知远没有接话,他保持着沉默。   过了会儿,他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想也知道谢知远说的那个人是权星晖。   郁初大方地告诉他自己和权星晖认识的大致过程:“之前在运动会认识的后辈,上次找我一起录歌,我答应了。今天来他公司一起录歌。”   谢知远似乎还没问够:“可是你们好像只是在逛街。”   郁初回答:“这是和爱豆后辈social。”   谢知远看着郁初,他的眼神深沉,这个眼神很有内容,显然有话要说。   果然,郁初听到他问:“他在追求你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异性恋。”郁初语气无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男人。”   他又说:“你这么喜欢我,会让我很难办。”   其他人说这种话听起来会非常欠打,但是郁初说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只是在觉得难办而已。   他现在依然认为谢知行和谢知远这样的人能给出的喜欢是非常脆弱的,像是泡沫。   谢知远问:“那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郁初很慢地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谢知远向来拿郁初没办法,他握着郁初的手:“不知道也没关系,还有很多时间。”   说着,他很轻地亲了亲郁初的手背。   郁初其实有些想说,要不以后就当朋友。   只是最后他也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   九月份要回归,回归日期越来越近,郁初也越来越忙了。   他们五个人昨天得知,明年还有世巡计划,上一次世巡,好像还是在去年。   巡演在郁初看来是性价比很高的工作,因为巡演的收入分成他们五个人是占大头的。   能赚钱的行程,对于喜欢钱的郁初来说,当然是好行程。   辛苦肯定也是辛苦的,连续几个月全球各个国家到处飞,一场演唱会接着一场演唱会。   郁初看着日历,大致划分了下他未来一年多的行程安排。   九月份团体回归,回归活动大概会持续两个月,再然后,他就要开始准备自己的solo专辑了。   二月份发行他的第一张solo专辑,回归活动多半也是两个月。世巡就在这之后。   好忙啊,好忙啊。郁初在心里嘀咕。但是好多钱。   简羽阳拿着姆明杯子走过来,看到郁初坐在沙发上,平板放在膝盖上,手里握着笔。   他看到日历上那些圈圈划划的痕迹,好奇地问:“哥你在上网课做笔记?”   郁初摆摆手:“我在算后面的工作时间,仔细算了一下,今年到明年,好像都没什么休息时间。”   袁向笛也走了过来,手里同样拿着姆明杯子,他们刚刚扎堆一起泡了咖啡喝。   他说:“二十岁,正是拼搏的年纪。”   秦筠接话:“听懂掌声。”   修斯的思维方式就非常西方:“要不然我们罢工。”   “我们这行一般罢不了工。”   郁初把平板放到一边,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在冰箱前站定,先调整了一下冰箱门上各个冰箱贴的位置,随后才打开冰箱,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一盒橙汁。   郁初回到客厅,把吸管插进纸盒:“明天又要出发去拍MV了。” 第95章 呼之欲出的郁初的答案   每次去国外拍摄MV的时候郁初都有种带薪旅游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澳大利亚。   出道这么多年,这还是郁初第一次来澳大利亚。   很神奇,他们之前开巡演的时候也没来过这里。   在这个国家,郁初印象最深的不是袋鼠,也不是这里的澳洲英语口音,而是可能在各种地方出现的各种神奇生物。   到达澳大利亚的第一天,郁初和其他人一起走在小路上。   袁向笛忽然叫起来:“那里是什么?”   郁初一抬头,看到树叶间的白色细网上趴着好几只蜘蛛。   他大叫一声,整个人像是受到惊吓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随即躲到了远处。   从那一网的恐怖蜘蛛底下逃离之后,郁初还抬起头,确认一遍现在的这个位置旁边没有蜘蛛。   郁初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为蜘蛛这种可怕的生物是从外星球来的。   明明同样是多腿生物,螃蟹看起来就没有这么吓人。   他被那些蜘蛛吓得心有余悸,晚上在酒店睡觉的时候都感觉床上毛毛的。他站起来,用力地抖动被子,担心有蜘蛛爬到他的床上。   和他同房间的修斯提出一个机灵的建议:“哥要不要喷一点杀虫剂?”   郁初觉得不行:“往床上喷杀虫剂也太奇怪了,万一虫子没死,我先被毒死了怎么办。”   郁初感觉自己和这么人杰地灵的澳大利亚有些八字不合。他不适合待在这里。   拍摄结束后,在等待回国航班的期间,郁初在心里如释重负地说goodbye Australia。   其实澳大利亚这个国家还不错,如果它没有蜘蛛那就更不错了。   上了飞机,郁初戴上眼罩,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抵达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郁初感觉异常怀念,明明他才离开这里十几天。   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真的会产生归属感。   郁初他们依次上了保姆车,赶着时间又去录制了电台节目。   完成电台节目的录制,五个人疲惫地回到宿舍。   郁初实在太困,没有精力再分给其它事情,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两眼一闭,准备入睡。   这时,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小草和小花浇水。   于是他强撑着,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脸解开安全锁,然后眯着眼睛在屏幕上按了好几下。   直到今天,郁初都还在坚持赛博养树,生怕自己忘记浇水害死小草小花。   浇完水,郁初安心地睡着了。   翌日,郁初被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叫醒。   他不接陌生人电话,连外卖员打的电话也不接。刚出道没多久的时候他无意中接通过私生打的电话,所以从那天开始,他对于陌生电话的态度变得格外谨慎。   每次接通电话前他都会仔细确认来电人的姓名,要确保对面不是陌生人后他才会接通。   这通电话是谢知行的助理打过来的。   郁初之前应谢知行的要求存了这位助理的电话。   谢知行说,如果有时候打不通他的电话,可以试试打他助理的电话。   这是郁初第一次收到助理打过来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喂,是我。”   那边的助理语速极快,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谢先生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这是谢知行的要求,招助理他就明说了,要情绪稳定的,不然碰到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的要怎么处理。   谢知行不方便打电话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助理,那现在的谢知行是不是不方便打电话,所以才让助理打过来?   不然他完全可以自己打一通电话过来。   郁初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体,慢慢地坐起身,问道:“你们在哪个医院?”   得到答案后,郁初下床去换衣服。   在郁初换衣服的时候,修斯也醒了过来。   他们今天没有工作,看到郁初这么紧张地在换衣服,他都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期,其实今天他们要去跑行程。   郁初换好衣服,转过身看到修斯:“我要出去一趟。”   修斯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郁初要去干什么,郁初就已经走进了浴室。   出门前要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这在郁初看来是基本礼仪。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后出了门。   郁初打了车。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郁初心不在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谢知行在他面前似乎总是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这也是他对有钱人的刻板印象,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可以去做。   所以他其实忘记了一件事,谢知行也是会受伤的,谢知行也会死。   司机和他搭话,他没有应答,只是沉默。   对方也看出他现在并不想闲聊,没有再向他搭话。   郁初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   他以为是到目的地了,然而他抬起头,发现外头堵车了。   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堵车。   郁初看了导航,从这里到医院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他说:“就到这里吧。”   郁初下了车,自己跑到了医院。   进了医院,郁初才知道上午下了一场暴雨,导致连环追尾。好死不死的还碰上有人酒驾。   郁初不知道谢知行碰到的那场车祸是暴雨导致的还是酒驾导致的,不管是哪一个选项,都不是好事。   他找到了谢知行的助理。   助理看到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他带领着郁初往前走。   郁初惴惴不安,他在想,如果谢知行躺在ICU病房里,那么他应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谢知行呢。   或许他应该狠心一些,从一开始就不过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杜芮舒带着他去医院看过住院的外婆。   外婆得了很严重的病,整个人非常消瘦,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一点生气。   这样说起来很没有礼貌,可是当时的郁初真的感觉这样子的外婆很吓人。他很害怕那样子的感觉。   他们家里没有钱让外婆住ICU,没过多久,外婆就去世了。   郁初没有见到外婆最后一面。   然而和他想的不一样,助理没有把他带到ICU病房,只是带着他去了普通病房。   在助理打开病房的门后,郁初看到了好好站在那里的谢知行。   谢知行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躺在ICU病房里,看起来也没有受很重的伤。   助理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默默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留给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郁初沉默地朝他走过去,右手握紧,在谢知行的胸口砸了一下。   他握紧右手时用了很大的力气,在手碰到谢知行的前一秒,他又蓦地放轻了力度。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他很想用力地打谢知行几拳,但是想到车祸的事情,他只好收着自己的力气。   郁初低着头,用自己的头去撞谢知行:“谢知行,你骗我。”   他还以为谢知行受了很重的伤,以为谢知行要死了。   可是仔细想想,助理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说车祸有多严重,他只是告诉郁初,谢知行出了车祸。躺在ICU里这样的细节都是他自己脑补的。   郁初觉得郁闷,想要发泄在谢知行身上。   他想肯定是谢知行授意的,不然助理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谢知行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完全可以自己打电话给他。   “抱歉,”谢知行轻轻地搂着他,“让你担心了。”   郁初靠在他身上,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   谢知行问:“以为什么?”   郁初耷拉着嘴角,他现在也不想给谢知行任何好脸色:“以为你要死了。”   谢知行倒是没料到郁初会往那么严重的方向想。   上午他确实碰到了交通事故,不过并不是很严重,就是一些皮外伤,毕竟他的那些车子,车窗用的都是防弹玻璃,安全系数自然是说得过去的。   他在医院里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他想到郁初昨天已经回到首都,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谢知行让助理打出了那一通电话。   他注视着郁初:“如果我要死了,你会难过吗?”   郁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不要理你了。”   谢知行抱着他不放手,他就用自己的脑袋去撞谢知行。   尽管这样,谢知行依然没有松手。   郁初也不再继续挣扎,坐在出租车上,他焦虑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一件事。   要是谢知行真的死了,他会很难过。   因为谢知行难过。这是郁初以前认为最蠢的事情之一。   他总是觉得大部分有钱人谈恋爱只是玩玩而已,包括谢知行。谢知行在之前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喜欢他。   这不能怪他。人是很难想象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阶层的,在认识谢知行这类人之前,他对这个阶层的人的了解来自于各种花边新闻和不太靠谱霸道总裁小说。   他受荼毒太深了,还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像带球跑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顺利逃到国外。   结果谢知行和谢知远说他们甚至可以直接封锁一整个机场就为了把他找出来,只是那样效率太低,直接拦停飞机起飞效率更高。   有钱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有同理心,无所不能。   说得难听一些,谢知行谢知远这样的天龙人会在意普通人的想法吗,可以和他共情吗?   郁初是很讨厌有钱人的。   他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对了。   他从宿舍跑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就算谢知行真的受了重伤,也会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哪怕要在ICU里住上一整年对谢家的财力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他为什么要这么担心地跑到医院来,今天还是他难得的休息日。   郁初再一次用自己的脑袋在谢知行的胸口撞了一下:“我讨厌你。”   他感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他自己还有些抗拒这个事实。   谢知行的答案听起来有些似曾相识:“可是我喜欢你。”   回答他的只有郁初的一声叹息。 第96章 于内心最深之处的   郁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收到一笔巨款也没办法调理好的那种生气。   当然他这次生气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郁初已经认栽了,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单方面开始了和谢知行的冷战。谢知远也没能逃过,谁让他长着一张和谢知行一模一样的脸。   而且他感觉自己是时候和这两个人保持距离了。   就是小夏小秋还在他们家里。   郁初似乎突然体会到了有孩子的夫妻不好离婚的辛酸。   他觉得比起纠结这个,他还是先操心回归的事情好了。   于是他把这份纠结先搁置在一边。   这么一搁置就搁置到了十月底。   这两个月郁初他们一直在跑行程,熟悉的忙碌感居然让郁初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心。   他想多半是因为骨折的那段时间休假休得太舒服,人还是要给自己一点点压力。   工作这么忙,郁初也没忘记给修斯准备生日礼物。   10月26日修斯生日当天,郁初在生日直播时拿出了自己给修斯准备的礼物。   “我准备了两个礼物。”郁初说着,站起身,走到一旁把礼物拿了过来,“不过好像不能说是两个,算是一点五个。”   他把自己精心包装好的礼物放到了修斯面前。   修斯解开了被系成一个完美蝴蝶结的缎带,随后打开包裹着礼物盒的那张纸,露出了盒子的本体。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手感柔软舒适的毛衣。   他们这段时间确实看到过郁初在摆弄毛线,当即以为这件毛衣是郁初亲手织的。   简羽阳说:“怎么只有修斯有,我们都没有。”   “我亲手织了……”郁初故意说话大喘气,在其他人用一种你这么厉害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他继续说,“这块小手帕。”   说着,他从毛衣的底下拿出了那块比他的手大一些的手帕。   奶白色的手帕中间是一朵红色的花。   图案很简单,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画的简笔画。   【宝宝,这是妈妈第一次看到毛线织的手帕】   【会织小红花已经很了不起了】   【啊啊啊我还以为给劳务织了一件毛衣】   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毛线织的手帕。   袁向笛代替大家问出了那个问题:“一般不都是织围巾或者毛衣吗?”   “我本来也是打算织一条围巾的。”郁初娓娓道来,“但是自己上手之后感觉还是有点难,这段时间比较忙,用我自己的速度织毛衣的话感觉要织到明年的生日了,所以最后先织了一块手帕,然后给修斯挑了一件合适的毛衣。”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气温越来越低了。   郁初想着,现在送修斯一件毛衣正合适。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没多久,郁初就看到了织毛衣教程,他觉得这可能是一种暗示,于是他去买了毛线和棒针。   他想着,趁空闲时间学习一下织毛衣,以后熟练了,还可以给小夏和小秋织小衣服。   不过事实证明,郁初还是有些高估自己的动手能力和耐心了。   看教学视频的时候他总感觉很简单,可直接自己上手后他发现自己的动作有点太笨拙了。   况且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织毛衣。   虽然一般的手帕不是用毛线织的,但郁初觉得这是一种创新。   简羽阳指着修斯手里的毛线手帕,对郁初说:“哥,我也想要。”   郁初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说有空的时候给他织一块。   眼见郁初答应了简羽阳,袁向笛和秦筠也跟着说他们也要。   短短的两分钟内,郁初多了三块要织的手帕。   作为手帕初号机的拥有者,修斯不露声色地靠过来,然后和郁初说不要给他们的手帕织小花。   郁初笑着说:“孩子气。”   展示完每个人的礼物,郁初把切蛋糕的刀递给修斯:“给你。”   修斯一如既往地偏心,切给郁初的那一块蛋糕显然比其他人的要大。   他也不是一两次这样了,其他人也都习惯了。   简羽阳吃着蛋糕谴责:“明明我们也是哥哥。”   修斯绝情地说:“不太熟。”   “哥哥和哥哥之间亦有差距。”袁向笛拿着叉子比划,“不要不自量力。”   秦筠在旁边吃着蛋糕附和,然后说:“我们五个人里面,也是郁初哥和修斯认识得最久。”   简羽阳强调:“我和小春也算是前后脚进的公司吧。”   “但是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你。”郁初补充说。   他刚刚吃了一口蛋糕,一口吃太多了,嘴唇边粘了点奶油。   秦筠看着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边,郁初心领神会,用纸巾擦了擦嘴。   -   修斯的生日过去后五个人又继续到处跑行程,好不容易结束掉这些行程,他们开始了自己难得的假期。   五天的假期,郁初在宿舍待了四天半,睡得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软了。   等来之不易的假期结束,郁初又有新的安排。   ——他要开始准备自己的solo回归了。   公司那边已经在各个平台放出了消息。   【NENEWS:经IC方确认,Solstice成员Spring将于32年2月中旬发行第一张solo专辑。在出道前Spring就以IC唯一一位全A练习生的称号在粉丝间闻名,出道后更是以压倒性的实力吸引了众多粉丝。作为超高人气组合Solstice首位solo出道的成员,期待Spring在这张专辑的亮眼表现。   [图片]】   【小春厨:#Spring将于明年二月中旬solo出道#小春solo出道快乐】   【Wera:我以为我看错了,ic终于舍得放郁初出来solo了?】   【出门丢了五块钱:全体春季起立!】   【我就这样注视着你:今天我会给所有人好脸色看,看到这个消息感觉我可以原谅全世界了,回到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时候……】   【springthing:期待solo!】   【郁雨鱼余:看了感觉这个破冬天突然温暖起来了,ic多多用心好吗?】   【Vsna:看看哪些倒霉蛋到时候回归会正撞至春】   郁初在各个平台看了粉丝们的反应。   粉丝们早就在期待他的solo,现在终于有官方的消息他们当然很高兴。   这么高的期待对于郁初来说确实有一点压力,不过他可以好好地把这份压力消化掉。   毕竟他的人生准则就是压不死他的石头都会变成他的垫脚石。   尽管solo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郁初这边的进度其实还在开会阶段。   每次开始回归准备都要开会,这是惯例。   以往都是五个人坐在会议室里,这一次只有郁初一个人。   第一次一个人坐在这里,没有其他成员,郁初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在心里和自己说没关系的。   站在台上的人依然是姜珉。   “团体回归要考虑到每一个成员,谁最适合哪一部分,谁最适合做什么样的造型。”   姜珉说:“比solo专辑要考虑的事情多很多,也比较累人,但是solo就不同了,我现在要考虑的只有你一个人。这次solo,我有两个方案。”   姜珉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比较严厉,郁初以前是有一点怕她的。   当然也是因为她平时的严厉,被她夸奖的时候郁初会很开心。   姜珉推过来两个文件夹。   郁初接了过来。   第一个方案的主题是Past,第二个方案则是I。   姜珉给出的方案策划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只看主题概括的话会有些不知所云。   郁初仔细看过两个方案后说:“我会选择第二个。”   “和我想的一样。”姜珉说,“那就试着在这一张专辑里把自己表现出来。”   “好。”   在开会期间,郁初这一张solo专辑的名字也确定了下来。   白板上本来只有of 和the这两个单词。   郁初走过去,拿起笔,在那两个单词的左右两侧写上了一个相同的单词。   春天、泉水,也是他的名字。   “《Spring of the Spring》,不错的名字。”姜珉说。   最初姜珉是因为郁初的生日才给他起了Spring当艺名。   公司最开始放出预告的时候还玩了一下文字游戏,说郁初是拥有泉水般声线的主唱,毕竟这个艺名大多数时候是春天的意思,但偶尔也会作为泉水出现。   “你的本名也起得很好。”姜珉又说。   郁初都感觉她下一句话就要说你的父母肯定很爱你,所以给你取了这样的名字。   不过她并没有这样说。   郁初告诉她自己差一点就要叫郁春的事情,然后说:“我感觉是忧郁的春天,我以前也因为一些事情,很忧郁来着。”   “忧郁和郁郁葱葱的郁是同一个字。”姜珉伸出手,像一个长辈那样,轻轻地拍了拍郁初的肩膀,“未必是忧郁的春天,或许是郁郁葱葱的春天。”   郁初笑着说:“谢谢你,姜姐。”   他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赶来公司的路上外头还在下雨,整片天空看起来异常阴沉,不过现在天已经放晴,甚至出了太阳。   郁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刺眼的太阳,很快就收回视线。   现在专辑的整体方向和名字都已经确定了下来。郁初发现这个事前准备环节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不少。   这些年他其实还写了几首歌,没有放进团体的专辑,也没有给其他人听过,或许现在可以把它们整理一下了。 第97章 常在河边走   在连续几日的忙碌后,郁初发现,个人专辑和团体专辑的准备工作相似度高达90%。   最大的不同是大多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少了四个可以陪他聊天的队友。   他不是第一次单人工作,对于这样的情况接受良好。   不过单人录音的情况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他就把队友们都喊了过来。   除开主打,专辑还收录了14首歌,郁初邀请他们四个来合作,一人一首,每首歌的名字都认认真真地标注上feat.xxx。   像是和修斯合作的那一首歌,标题是《My Era feat.Reid》。   这是他和姜珉开会讨论的那天就商量好的事情。他想他的专辑也是Solstice的专辑,他也想让队友们参与进来。   这次的录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顺利。   虽然收录曲的数量多,但是录音花费的时间并没有增加多少。大概是因为大部分歌都是郁初自己写的,既然是他自己写的歌,他肯定是最了解应该怎么表达这些歌的人。   录音过程顺滑得像是可以一口就吞下去的果冻。   原本的计划里这张专辑其实只有8首歌,但是郁初把自己这些年写了但是一直积压着的歌都放了进去。   一共15首歌,对于迷你专或者EP来说实在太多了。一些团的正规专才不过十一二首歌。   斟酌商讨过后,这张专辑升级变成了正规专辑。   文件上的名字变成了《Spring of the Spring - The 1st Album》。   郁初看着这个名字,心想或许可以翻译成我中之我。   录音结束后就是练习编舞、拍摄物料。   郁初染了新发色,一种他认为介于灰绿色和橄榄黄绿之间的绿色。比灰绿亮一些,但没有橄榄黄绿那么艳,像是抹茶粉的颜色。   他感觉是一种很温柔的绿色。   和Cody说的一样,这个颜色看起来很春天。   染好新发色的第二天,郁初开始拍摄各种物料。   他坐在转椅上,看着两个Cody站在自己的左右两侧。   他安静地坐着,任由她们两个摆弄自己的脸和头发。   气温越来越低了,郁初感觉冬天这个季节最大的缺点就是他早上容易起不来。   一到冬天,他的身体就会开始反抗他的大脑,不让他起床。   当然早上不用早起的冬天是完美的。如果没有工作的话,他会在床上躺一整天。   Cody已经开始给他化妆了。郁初闭上眼睛,配合地仰起脸。   闭着眼睛的时候,郁初好奇地想,不知道修斯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最近公司给他们安排的单人行程显然比之前多了不少,郁初这边在准备自己的专辑,其他队友当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Cody一边给他化妆,一边小声地惊呼:“皮肤真好啊。”   郁初的皮肤天生就很好,加上他每天都要护肤,皮肤状态好是当然的。   等Cody给自己化好妆,郁初有些犯困。   他早上起得太早了,像现在这样坐在温暖又安静的室内,实在很容易犯困。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郁初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他的手臂撑在桌沿上,上半身靠近面前巨大的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脸。   他这时才注意到,Cody给他用了和发色相配的绿色眼影。   他找出自己的手机,站在镜子前自拍。   郁初的手机相册里大部分是他的自拍,还有一些其他人帮他拍的照片,以及其它一些杂七杂八的照片。   粉丝们其实很好满足,只要能看到他发的照片就会很高兴。这么简单的要求,郁初自然会尽量去做。   时间一久,郁初就养成了拍照的习惯。   不管是做了新妆造,还是去出去工作旅游,郁初都会习惯性地拍照记录。   他休假去北欧旅游的时候也拍了很多照片。   大部分都是谢知行和谢知远帮他拍的。达到芬兰后郁初就开始拍照,一路拍到了旅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地意大利。   郁初自拍完,站在原地,翻了好一会儿相册。   他翻到一张照片,画面里,小夏从谢知行的怀里挣脱出来往地下跳,而小秋踩着谢知远的鞋子高高地跳了起来。   郁初记得他当时拿着手机是想拍远处地面上的鸽子的,但是小夏和小秋突然一个往下跳,一个往上跳。   他无意中拍到了这个画面,以为它们俩是想去捉鸽子,吓得他赶紧把它们抱了起来,跟它们说不能捉鸽子。   看着这张照片,郁初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又去看小草和小花。   这么一看,他发现不得了,谢知行昨天居然没有给小草浇水!   这个软件的设计比较人性的,间断一天浇水的话还有12个小时补救期可以去补上昨天的浇水次数。   郁初找到自己和谢知行的聊天框,想给谢知行发消息催他浇水,但是看到满屏幕的消息后他又有些犹豫。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理谢知行,对方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复。   他都这么久没有理谢知行了,要是现在给谢知行发消息,他感觉自己就前功尽弃了。   郁初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按在桌面上,沉思一阵。   他觉得,都连续浇水这么多天,要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断了,就太不值得了。他还在期待能换到实体树的那天。   郁初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给谢知行发消息。   【Crab:给小草浇水!】   然而消息发出去后,郁初发现不对,他弄错了。   他不小心把消息发给谢知远了。   郁初立即撤回消息,希望谢知远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谢知远的回复已经发过来了。   【眼镜钱多多:小草?】   【Crab:我打错字了。】   郁初强装冷静地解释。这种情况不能慌张,越慌张越容易出事。   【眼镜钱多多:昨天和今天都已经浇过了。】   【眼镜钱多多:真的是小花?】   显而易见,谢知远已经在怀疑他的解释了。   郁初感觉有点不妙,他好像解释不清楚了。   思忖过后,他想了想,打算先搪塞过去,以后再慢慢跟谢知远解释。   【Crab:我要去工作了。】   虽然现在似乎有翻车的风险,但是郁初沉着冷静地发消息去催谢知行浇水,然后立刻把手机关机。   正好,他这边要开始拍摄了。   这张专辑分了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是Me,会在室内摄影棚拍摄。第二个版本是Nature,到时候会去室外拍摄。   郁初今天要拍的是第一个版本。   他穿着一件带着荷叶边的白色衬衫,以及一条腰部提得很高的白色高腰裤。   他不知道这种裤子专业学名叫什么,他总感觉他在一些老油画里见过类似的裤子。   这拍摄场地布景布得很极繁主义。郁初看着目前堆满蕾丝的床,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抬起腿踩在脚边的皮质矮凳上。   这张矮凳看起来也不是便宜货,郁初踩在上面的动作下意识地放轻。   摄影师注意到后提高音量对他说:“直接踩着,不要收着力气。收着力气这样不好看。”   郁初应了声好,没有再收敛自己脚上的力度。   这条长裤的裤腿和其它裤子不太一样,普通的裤子在侧边会有一道缝合的痕迹,但是这条长裤并没有。它直到郁初的大腿部位都是分开的,完全没有缝合。   不过与之相对的,它有两排分布规则的小孔,一条白色的缎带从孔中穿过,缎带的两边交替穿过两边的孔洞,最后要在大腿处系起。   郁初的一只腿踩在矮凳上,他穿着一双带有高跟的短靴,这样的姿势会让他不自觉地绷紧脚背,让脚背从侧面看起来是一道弧线。   摄影师说:“弯下腰,捏着那个带子,做出系带子的动作。”   说着,她搬来一张凳子踩上去,给郁初示范了一下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动作。   郁初心领神会。他弯下腰,微微侧着身,双手捏住了还没有系上的缎带。   他没有看向镜头,而是低头注视着手里的缎带。   他体型纤细,这样的衣服,搭配上这个姿势,显得他更为高挑纤瘦。像是正在更衣的少爷被无意中拍下。   其实他感觉这条裤子穿着有点痒。不太舒服。   不过这种设计特殊的裤子,仔细想想一般也都是特殊场合穿的,像是他现在穿着拍专辑物料,应该没人会在日常穿这种裤子,有的话也是少数。   主要是因为穿着不舒服。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日常衣服还是要穿得舒服的最好。不然就是花钱给自己找罪受了。   摄影师咔擦咔擦拍摄的时候,郁初还在心里祈祷,希望谢知远不要太在意那条消息。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郁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等待手机开机的期间,郁初一直在心里默念不要出事不要出事。   他已经在心里理顺了逻辑。虽然他和他们俩种了树,但是他又没出轨,他是和谢知行分手、和谢知远在一起之后才和谢知远种了小花的。   难道那些单亲家长二婚后就不能和别人结婚再生一个孩子吗?没有这样子的道理,都离婚了。   只是事与愿违,刚一打开手机,他就看到消息提示栏上那两条相似度极高的消息。   【你也和谢知远种了树?】   【你也和谢知行种了树?】   郁初看了这两条消息,叹了口气,再一次把手机关机,随后放回原位。 第98章 爱情的结晶   放掉手机,郁初继续工作。   拍摄场地布置成卧室,郁初躺在那张堆满蕾丝的床上,手里拿着工作人员递给他的书。   书上印刷的文字不是英文,郁初看不懂,只是单纯拿着做造型。   不过他觉得这个躺在床上看书的姿势也不太现实,这样看书手臂很累,视力不好的人都看不清书上的字。   在摄影师喊了OK后郁初又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其它姿势。   他听着相机的快门声,有些分心地想,他现在人都不在首都市,谢知行和谢知远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不过他也不能太乐观,谁知道这俩人会不会特地坐飞机过来抓他。   又拍摄了一段时间后,Cody拿着一顶巨大的白色宽檐帽走了过来。   这顶宽檐帽比郁初之前见过的都要大,他怀疑Cody是拿了哪个秀场款过来。   Cody帮他戴上帽子,然后仔细地调整了帽子上那圈白纱的位置。   郁初抬手扶着帽子,站到一张梳妆台前,腰轻轻靠在梳妆台的边缘,看向镜头。   宽檐帽上的那层白纱没有固定好,在摄影师按下快门前掉了下来,落在郁初的肩上,像新娘的头纱。   摄影师没有让Cody把那层纱重新推回到帽子上,而是找好角度后按下快门。   这身衣服很贴合郁初的身材,他的腰很细,穿着这样的贴身的高腰裤更能显出他的腰线。   窄窄的腰,看起来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揽住。   郁初身后的梳妆台上放了很多瓶瓶罐罐。   他刚做好妆造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几个瓶子的形状很特别,他好奇地拿了几瓶起来看。   其中一个瓶子看起来是香水瓶,打开盖子,有喷头。这让郁初更加确信这是一瓶香水。   郁初按了一下喷头,闻了闻瓶子里喷出的液体,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似乎只是水而已。   这时旁边的工作人员才跟他解释:“这些瓶子都是中古店淘回来的,里面装的都是自来水,放在这里当布景道具。”   原来都是假的,难怪郁初没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些特别的瓶子。   他好奇地问对方,这些瓶子是从哪家中古店淘回来的,他觉得很好看,如果有时间也想去逛逛。   等摄影师放下相机,旁边扛着设备拍幕后花絮的工作人员朝着郁初走了过来。   刚刚在拍摄的时候郁初就已经打过腹稿了,看着镜头,他说:“今天是拍摄第一天,现在正在拍第一个版本Me的内页。最近越来越冷了,不过今天是在摄影棚拍摄,所以不会太冷。不知道大家那里现在都是几度。大家也要注意保暖。”   帽子的体积太大,郁初总担心它会掉下来。他用手扶着帽子,又开始在镜头前介绍自己头上这顶异常吸引注意力的大帽子:“我以前没有戴过这么大的帽子,比我吃过的那些披萨还要大。”   他认真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帽子,然后又介绍起了自己今天的妆造。   “我前几天换了新发色,这次是绿色的。”郁初指着自己的头发,“我感觉看起来像是抹茶的颜色,还有点像抹茶巧克力。不过说到这个,我之前在便利店里买了抹茶巧克力,那个味道有点太苦了,喜欢苦味巧克力的应该会喜欢。”   郁初开玩笑地说:“但是好像不能直接说名字,说了的话后期的staff应该会把名字哔掉。”   接着,郁初又带领着拍摄花絮的摄影师在拍摄场地逛了一圈,给粉丝们介绍现在的拍摄场地。   他之前在拍旅游vlog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子给粉丝们介绍景点。   每次拍这种物料郁初都会尽量多说一些话,这样子后期剪辑的时候会有更多选择。不过也是因为他每次都会说很多话,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最终剪辑出来的成品花絮会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不是拍摄要继续,郁初还可以对着镜头说很久。   锻炼了这么久,现在的他已经锻炼出了一个人自言自语大半天的本领。   今天的所有任务都完成后,郁初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回酒店休息了。   他明天就要开始拍MV了。   郁初从外套的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全新的口罩,拆开包装后戴上。   他把手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又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指一碰到手机,他又有点忧愁。   犹豫过后,郁初还是打开了手机。   出乎意料的,谢知行和谢知远没有再给他发其它消息。   郁初又去看小草。   还好,谢知行已经给小草浇了水,不至于让小草枯死。   郁初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出口的方向走。   他在和修斯他们聊天。   【Crab:我下班了。你们吃晚饭了吗?】   【袁向笛:我还没,我在等录制,估计要晚上十点才能吃上饭[枯萎]】   【简羽阳:惨。我和秦筠现在已经吃上饭了。】   【秦筠:[图片]】   【修斯:哥你吃饭吗?】   【修斯:了】   看到修斯漏打一个了还特地发消息补上,郁初半张脸被围巾挡着,闷闷地笑了一声。   他刚走到出口,赫然发现外头停着两辆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车。   谢知行和谢知远分别站在车门前。外头在下雨,还有两个人替他们打着伞。   这么冷的天气,郁初感觉自己好像汗流浃背了。   他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斟酌着自己是应该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出去,还是扭头从其它的出口逃走。   不是吧,这两个人真的这么闲,为了两棵树专门从首都跑过来逮捕他?这真的至于吗?   他怎么记得这两个人平时没有这么闲。   郁初勉强沉着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大概花费了半分钟做决定。   他拿出一顶帽子戴上,跟着旁边工作人员的脚步,打算伪装成工作人员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走出去。现在去找别的出口也不方便,别人还会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正门不走非要走侧门。   郁初想象中的过程非常顺利,然而实际实施的时候,他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他想肯定是因为他的头发颜色太过显眼了,如果他现在是黑发,说不定他已经跟着其他人混了出去。   郁初先发制人,开始指责谢知行和谢知远:“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工作,还要来这里打扰我工作?”   谢知行很有逻辑地问:“你现在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可是我明天还要工作,”郁初据理力争,“你们影响到我今天晚上的休息了。我今天晚上休息不好,就会影响到明天的工作,万一我有黑眼圈了怎么办,到时候拍出来就不好看了。”   郁初的找茬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像是一只不愿意洗澡但最后还是被抓进了浴缸的猫,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他警惕地坐着,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去吃饭。”谢知远说。   听到有饭吃,郁初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感觉现在的氛围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然,谢知行问:“小花是怎么回事,私生子?”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谢知远先一步接话,“谁的树是私生子?”   “不要吵了。”郁初冷静地火上浇油,“我又没和你们结婚,全部都是私生子,谁都不要说谁。”   他这么一说,谢知行和谢知远都安静了下来。   郁初说:“我只是喜欢种树而已。”   在他身旁的谢知远幽幽地说:“你当时说是爱情的结晶。”   郁初硬着头皮说:“那怎么了。你们两个人的嫉妒心不要这么强。”   谢知行昨天是故意没有浇水的。这段时间郁初一直不回他的消息,他想到郁初每天都会输给小草浇水,心想如果他不给小草浇水,郁初说不定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郁初看到他没有浇水,特地发消息让他记得浇水。   结果他在今天发现原来除了他的小草,还有谢知远的小花。   不过没关系,他的小草比谢知远的小花要大。   这样来看,他已经赢了。   郁初安安静静地坐着,心想这件事最后的解决方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早知道他就不用担惊受怕的了,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他又听到谢知远说:“喜欢种树的话,想要自己的树林吗?”   郁初花了十几秒去理解谢知远这句话的意思。   他虽然能坚持每天给小草小花浇水,但这其实就是按按手机屏幕的事情,和现实生活里种树不太一样。   真的要种树的话,他肯定没时间照料。种小草小花能换真树说的也是那个平台以他的名义在干旱地区种树。   “不用你真的去种,”谢知行说,“以你的名义去需要的地方种一片树林,名字可以叫小春林。”   郁初有点心动,不过这种事情,他感觉还是要自己掏钱才最实在的。   思索过后,郁初还是拒绝了:“我不要。”   郁初心不在焉地看向车窗外,然后问:“我们过会儿去吃什么?”   他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在酒店里点外卖的,但是谢知行和谢知远来了,他就要改变自己的晚餐计划了。 第99章 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不要一直看着我。”郁初放下筷子,忍无可忍地说,“现在是吃饭时间,你们都不吃饭的吗?”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或者说从见到他开始,谢知行和谢知远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郁初感觉自己要被这两个人盯穿了。   他们俩盯得他感觉碗里的排骨都没有味道了。   郁初左手推开谢知远的脸,右手推开谢知行的脸,有些恼火:“不准再看我了,再看我我就要回酒店了。”   接下来,不管谢知行谢知远说什么,郁初都不理他们。   直到谢知行说:“要看看小夏和小秋吗?”   郁初这下接话了:“给我看看。”   小夏和小秋这段时间都住在他们家里,郁初工作太忙了,没时间去看它们,所以一般都是打视频看它们。   他拿着手机,耐心地等待视频对面的人接通。   半分钟后,对方接通了视频。   郁初看到了屏幕里的小夏和小秋。它们两个懒洋洋地躺在猫爬架的平台上,尾巴挂在空中,一晃一晃。   他隔着屏幕,叫了它们的名字。   小夏和小秋立即站了起来,发现郁初的声音是从旁边那部手机里发出来的,它们都挤到了手机前,喵喵的叫声此起彼伏。   小秋伸出爪子,在屏幕上拍了拍,它可能是以为郁初被关在这个扁扁的长方体里了,想要把这个长方体拍碎把郁初从里面救出来。   “不要打人家的手机,如果打坏了就麻烦了。”郁初对它们说话的时候用的语气非常柔和,也很有耐心,“等我这几天忙完就来找你们,到时候给你们买新衣服。”   但是它们还是拍打着手机,直到手机毫无抵抗之力地倒下,扣在地面上。   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把手机扶了起来。   郁初和小夏小秋打了十几分钟的视频,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然后继续吃饭。   他吃了一块排骨,一口咬下去发现柴得要命,而且根本咬不烂。他把咬了一口的排骨放在盘子的边缘,打算当它不存在。   他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两个人可不是什么闲散人士。   谢知远说:“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郁初抢在谢知行之前开口:“我不要,我这几天都有安排,不是出来旅游的。你们吃完饭就回去,别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工作。”   天天因为他跑东跑西的,他感觉这两个人公司里的人都要在背后说他狐媚惑主。   这能怪他吗?   “现在没时间的话,”谢知远见这条路走不通,识时务地换了另一条路,“那过年的时候有空吗?”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郁初记得今年的春节在二月份。   前两年他都是回家过年的,只是结果都不尽人意,他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就带着行李走了。   至于今年,郁初连家都不用回去了。   如果他今年选择不和谢知行他们一起过年的话,他应该会去他自己在郊区买的那套房子。   其实一个人过年也是过年,现在他有小夏和小秋了,一个人带着他们的话也不会太过孤单。   郁初咬着筷子,安静地思索着。   谢知远的意思很明显,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郁初知道,谢知远是想让他去他们那里过年。   郁初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那我先考虑一下,到时候有结果再通知你们。”   他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计算时间。   又到十二月了,过阵子又要参加各种颁奖礼。参加完那些颁奖礼,郁初要接着准备他自己的solo专辑。再然后就是春节了。春节假期结束后,就是他回归的日子。   这生活真是充满了盼头。郁初在心里嘀咕。   和他们两个人吃完饭,郁初就被他们送回了酒店。   看时间不早了,郁初想着他们现在赶回去等到家里估计已经是凌晨了,于是他说:“要不然你们在这里住一晚。”   眼看这两个人脸上不那么对劲的表情,郁初赶紧打碎他们俩的幻想:“你们睡这层的另外两个房间,不是睡在我的房间里。”   他们每次外出跑行程住酒店的时候公司都会包下一整层的房间,所以这一层除了郁初住的那一间,其它房间都是空着的。   把这两个人安置好之后,郁初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跟那两个人说了,晚上不准偷偷来他的房间。和这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他已经摸清了一些他们的行为逻辑。   郁初先去洗了澡,然后躺在床上,在Pocket里和粉丝们聊天。   【haru:来找大家了!大家今天都做了什么呢?】   【haru:我今天在拍摄新的物料,现在还不能给大家看,要再等一段时间。】   公司那边说可以适当和粉丝们透露下solo准备中的一些信息,不过不要跟个大漏勺一样什么都告诉粉丝。   郁初都出道这么久了,什么事情可以告诉粉丝,什么事情要先瞒着,郁初当然是有数的。   当爱豆嘴上不把关,只有死路一条。   【haru:要先保密。】   【haru: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看到了,大家不用着急。】   【haru:我和staff们都很用心地准备了。】   和粉丝聊了半小时的天后,郁初放下了手机。   明天还有工作,他要先睡了。   郁初小小地打了和哈欠,伸手关掉了房间内的灯。   他把被子拉到耳朵下面,安心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郁初就起床开始准备今天的拍摄。   他昨晚很早就睡了,但是今天的起床时间实在太早,弄得他去拍摄现场的路上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他以前上数学课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以为自己醒着,结果突然惊醒后才发现自己刚才原来是睡着了。   在路上他这样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   负责拍摄花絮的摄影师还在尽职尽责地拍他打瞌睡的样子。   郁初跟他商量:“哥,我打瞌睡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拍了,这样子拍出来不好看,可以多拍一些其它时候的镜头。”   摄影师笑着说粉丝是喜欢看这种的,不过既然他不想被拍,那自己就不拍了。   郁初感觉粉丝太溺爱他了,人打瞌睡的样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抵达拍摄场地,郁初下了车。   今天显然比昨天还要冷一些,他呼出一口气,立刻有白气跟着冒出来。   他手里捏着暖宝宝,双手缩在袖子里。   实在是太冷了,弄得他想把车上的那条小被子也带下来。   郁初环顾四周,一条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的街道。   不过一眼看过去,这一次请了一堆群演。   郁初走过去,先和MV的导演还有其它staff打了招呼,然后他走到那些群演的面前,也和他们打了招呼:“今天要辛苦大家了。”   和周围的工作人员打好关系,会让工作进行得更顺利,工作顺利,效率就高,下班时间也更早。这就是郁初的工作之道。   郁初被Cody叫过去补妆。   他感觉到Cody拿粉扑的那只手也很冷,问道:“要暖宝宝吗?我这里有多余的,你可以拿着暖暖手。”   “真的?”Cody感动地说,“太谢谢你了,我今天感觉冷得快要晕过去了。”   郁初笑着说:“我也一样,过来的路上就感觉很困。”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拍摄开始了。   数量众多的群演已经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穿着普通的服装,没有特地打扮,像是办公室里随便抓过来的上班族,是生活里那些再普通不过的人。   他们按照要求,背对着镜头,郁初就站在他们之中。   刚刚导演已经和郁初说过了,他要先跟着这些群演一起往前走,走到斑马线的中央后,他再转过身看镜头。   这样的拍摄对于郁初来说是没有难度的。   拍摄正式开始后,郁初跟随着群演的脚步,往前走着。   他身边的那些群演走路时都是微微弯着腰的,看起来有些驼背。   郁初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期,学业太重,班里的很多同学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他们从红绿灯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走到马路中央,也就是在这时,郁初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视着镜头。   尽管他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原本在他身后的那些群演并没有停下,他们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往前挤着。郁初被他们挤得缓缓后退。   这也是导演要求的。他特地嘱咐了群演,郁初停下后他们不要跟着停下来,要继续往前走。   这种人多的场合容易出踩踏事故,导演也叮嘱了,如果期间有人摔倒那就大喊一声,让其他人停下。   导演喊了卡。   郁初走到导演身边,看着刚刚拍摄的回放。   这一段拍摄出来的效果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不少。   导演和他说,这一段拍的是现实生活里的他,后面就是内心世界的他了。   他现在刚好过来,导演也趁着现在这个时间和他说一下过会儿拍摄的要点。   郁初认真地听着,点点头。 第100章 又是一年年末   郁初和队友们在后台候场。   “又是一年BMA,”袁向笛靠在桌边,抱着手臂,“总感觉今年时间过得好快,是我的错觉吗?”   简羽阳打着哈欠说:“我感觉今年过得好慢。可能是因为今年工作安排多,从年初到现在都没什么休息时间,这个忙完了又要忙那个。”   今年休息了三个多月的郁初说:“每个人感觉都不一样吧,我也感觉这一年过得很快。”   他回忆了一下今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从和那家人断绝关系,到骨折休息,再到开始准备solo回归,居然全部都是在今年发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前几天还在其它地方拍摄MV,因为要参加年末的这些活动,他连夜赶了回来。排练需要足够的时间,他必须赶回来。   “我都25岁了啊,”袁向笛摸着自己的下巴,“再过一段时间就是26岁了。”   “七代爱豆都已经出道了。”郁初说,“再想就要开始伤心了。”   修斯拿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现在已经是七代了吗?”   “最近出道的那些都算是七代吧。”秦筠说,“我们出道的时候其实也是刚更新换代到六代不久,现在也应该到七代了。”   郁初套模板感慨道:“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蓦然回首……”   “有点像是我写的学期末自我总结。”简羽阳说,“每次都要写一千字,我在那里编半天编不到,然后只能去抄。”   半小时后,工作人员过来喊他们可以准备上台了。   今年他们也准备了特别的出场方式。   郁初看着面前全透明的长方体,总觉得还是有点担心。   过会儿他会站在这个没有盖子的透明箱子里,让后台的工作人员操控着箱子上方的缆绳长度,让箱子慢慢降落到舞台上。   郁初站在箱子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实际上他心里已经默念了好几遍绳子不要断。   白天彩排的时候箱子很顺利地降落了,郁初总感觉这种舞台装置大部分时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这么担心出事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这个颁奖礼去年也出过事故。   他自己上次骨折受伤后公司就跟那个电视台闹掰了,关系急剧恶化,今年本来还有一个颁奖礼的,不过因为主办方是那个电视台,他们没有参加。   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向下方的观众席。   他发现,比起在心里默念不要出事,直接看着台下应援棒的光点更能让他平静。   箱子的底面完全降落到舞台上后,郁初走出箱子,和队友们汇合。   他依然站在最中心的位置,带领着队友们往舞台的前方走去。   出道这么久,郁初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不管是普通的打歌舞台,还是这种排场很大的年末舞台,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郁初轻轻笑着,镜头正好拍到他的脸。他的笑很勾人,像是一片蕾丝在缓缓摩擦,让人觉得心尖发痒。   舞台顺利地结束后,郁初他们坐在台下,开始观赏其他爱豆的舞台。   “这个团好像刚出道一个月吧。”简羽阳说,“好新的新人。”   秦筠说:“郁初哥说的七代新人。”   郁初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那些人,实话实说,他感觉这几个人大火的可能性很低。   只看脸的话只能说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外貌对于爱豆这个职业来说异常重要,长得不好看,在自身实力上就要下大功夫了。   这几个人的长相给他一种实力很强的感觉,但是仔细看了他们的表现后,郁初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长得帅实力不强还能当花瓶,长相和实力都不出众只能抬着去埋了。   郁初有时候看着一些粉丝给自己的爱豆争门面,他其实很想说,两个长相都一般的人有什么好争门面的呢,完全是矮子里面拔高个。   当然,这种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太伤人了。   “看着有点怯场。”郁初小声说,“估计是没上过这么大的舞台。”   简羽阳说:“新人很多都这样。不过有一个是不是太紧张了,动作都错了。”   “我以为是编舞设计。”修斯说。   郁初继续盯着台上。   很快,他看到了他们的直系师弟。   这个师弟团已经出道一年多了,不过目前看起来依然不温不火,根本没有郁初他们出道时那种石破天惊的感觉。   公司也有让郁初他们奶师弟的想法,毕竟Solstice直系师弟的名头摆在这里,自家人的名气不蹭白不蹭。只是现在蹭完了,也没多少起色。   当爱豆能不能火,这件事多少讲究一点天时地利人和。   Solstice出道前最大的噱头就是郁初这个被公司藏得严严实实的神秘成员。   袁向笛、秦筠、简羽阳这三个人是公开练习生,出道前就已经有不少关于他们的消息。至于修斯,他算是星二代,自带一定的曝光。只有郁初,正式发布出道预告前,外界是完全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的。   自从IC公布新组合是五人组合后,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神秘第五人。   郁初因为全A练习生这个头衔在练习生内部很出名。在公司说新组合要出道后就有练习生猜测他也在出道名单里,但是这样的爆料只要一发布到网络上,立刻就会被公司清理掉,最后剩下的也只有IC唯一全A练习生这样的消息。   大众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被勾起来的。   这样的好奇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但凡郁初有一点没有满足他们对神秘第五人的想象,他们都会失望。   好在郁初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样的营销方式也不是每次都能用的。   郁初看着台上的师弟们,在心里说,道阻且长。   他感觉到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果然是修斯。   “怎么了?”他问。   “袁哥说晚上出去吃饭庆祝。”修斯说。   郁初又笑着问:“庆祝什么,拿奖吗?”   “庆祝今年又要结束了。”   郁初点点头:“也可以。”   他听到相机的快门声,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粉丝正举着相机对准了他和修斯。   他认得这个粉丝,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好像是他和修斯的CP站的站姐。   郁初觉得这种CP站的站姐摄影技术都好得离奇,他无意中刷到过一些,有时候他只是很普通地跟修斯聊天,但是站姐总能把这种画面拍得很暧昧。   很厉害,也很神奇。   郁初对着那个站姐笑了笑。   颁奖礼还在继续。   郁初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这种活动,刚开始的半小时他还能专心地看其他爱豆的舞台,但是时间一久,他就要开始走神了。   袁向笛和秦筠也在旁边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郁初还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袁向笛今晚手气似乎不太好,连输了六把。   简羽阳也注意到了袁向笛的绝世好运气:“哥,你这是什么运气。”   袁向笛不服气,又和秦筠来了一把,结果又输了。   郁初闷闷地笑了两声,他侧过脸,注意到摄影师扛着摄影机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袁向笛,示意他们先不要玩石头剪刀布了。   果然,摄影师对着他们一顿拍。   郁初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就在郁初以为今晚的活动要普普通通地结束时,台上的颁奖嘉宾开始宣布今年的年度最佳艺人候选名单。   郁初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以为拿下这个奖项的要么是他们,要么是Chaos。   然而台上的颁奖嘉宾说出了一个郁初意料之外的名字,既不是他们,也不是Chaos。   他很意外,但还是按照流程默默地鼓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大的起伏。   修斯皱起眉头,不解地说:“为什么是他们……”   为了不让修斯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郁初在他的腿上拍了拍,意思是让他先不要再说了,至少不能当着镜头说。   简羽阳他们显然也不太理解这个结果,但是都强行压下了自己的好奇,机械性地鼓掌。   整场活动结束后,郁初他们返回后台。   郁初拿出手机,在微博的搜索栏输入了BMA的关键词。   和他想的一样,词条广场上全部都是在质疑今年大赏获奖人选的。   有人专门去扒了投票数量的变化,发现在BMA的前一天晚上,那个获奖组合的票数一路飙增,直接超越了原本遥遥领先的Solstice和Chaos。   花钱买的票数,怕是电视台那边也配合了,不然这种一看就不是活人投的票早就被清除了。郁初想。   他们的粉丝和Chaos的粉丝原本是势不两立的,但是这事一出,两家粉丝居然和平地达成了一致,打算先冲了主办方。   【小春厨:好搞笑好惊人的半夜龙抬头票数,正常的票数曲线难道会是这样子的?】   【Vyvy:以后你们再和我说什么公平公正我都觉得搞笑,至和混争了这么久六团一结果轻轻地被机器人秒了。】   【Tuaaaa:这种明显有问题的票数也不清?收钱了吗?】   【抹茶咖喱芝士:别注水了,好吗?好的。】   “还是先去吃饭吧。”郁初安慰道,“人家找了机器人,打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简羽阳用力地叹气:“感觉回到了刚出道的时候,这种参加颁奖礼的时候扑朔迷离的感觉。” 第101章 十五个耳洞   忙完年末的那些活动,郁初又开始忙专辑的准备工作。   等所有的工作结束,已经是二月份。   回归日期是2月的18号,也就是说,这个春节假期是郁初这段时间唯一的假期了。   郁初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队友们现在也都清楚他家里是什么情况,很贴心地暗示他,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他们那里一起过年。修斯则是说可以带他去美国那些有意思的地方逛逛。   郁初笑了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他现在犹豫的是,要去找谢知行和谢知远,还是自己一个人过年。   不是因为他想见那两个人,而是因为他觉得一个人过年还是有一些孤单。   看着修斯他们一个个拎着行李箱离开,郁初还是犹豫着,没做好决定。   在犹豫之中,郁初躺在床上,打开了一包薯片,同时打开了游戏。   慢悠悠地吃掉了一包12g的薯片后,郁初收到了两条消息。   【钱多多:要过来吗?我来接你。】   【眼镜钱多多:一起过年。】   在郁初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们拉了一个三个人的群聊。这俩人大多数时候不会老老实实地在群里发消息,看到他们俩今天都在群里发消息郁初有点意外。   郁初咬着嘴唇,斟酌片刻。   既然谢知行和谢知远诚心诚意地邀请他了,那他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他们好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说他要去,而是说:“我要先整理东西。”   【钱多多:好。】   【眼镜钱多多:好。】   郁初腹诽道一模一样的消息为什么要发两遍。   他扔掉薯片的包装袋,下了床去整理东西。   行李刚整理到一半,郁初听到了门铃声。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去开门。   他自以为整理行李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结果这两个人开车过来的速度比他理东西的速度还快。   开门前,郁初先从猫眼确认了外面的人确实是谢知行和谢知远。   私生出现在他宿舍门口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不为零,小心驶得万年船。   确认过后,郁初打开门。   “我还没理好东西。”他对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说,语气带着嗔怪,“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担心你等太久。”谢知行说。   “宿舍里面不冷,我等一会儿也没事。”郁初招呼他们两个进来,“你们先坐一下,我还要理东西。”   进了宿舍,两个人打量起宿舍内部的环境。   比之前那个宿舍大了点,他们俩都觉得这样的宿舍才勉强合适。   他们跟侦探似的探查环境的时候郁初还在闷头整理行李。   把最后一件毛衣叠好塞进行李箱后,郁初关上行李箱,扣上密码锁,然后把它扶了起来。   他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我理好了。”郁初说,“现在走吗?”   两个人同时走过来,伸出手想要接过郁初手里的行李箱,同步率高达400%。   郁初谁都没给,自己紧紧地捏着箱子的拉杆:“我自己拿。”   离开宿舍前,郁初仔细地确认了一遍水电有没有关掉。   确认完毕,郁初关上了门。   进了电梯,郁初靠在墙上,出神地望着对面的楼层按钮。   谢知行谢知远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侧,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郁初耳朵上的耳洞。   他现在把两边的头发都撩到了耳后,耳朵完整地露出来,也完整地露出那些耳洞。   郁初回过神,发现他们整齐一致地盯着自己的耳朵,立刻作警惕状捂住耳朵:“你们看什么。”   “打了很多耳洞。”谢知行说。   郁初慢慢地放下手,又抬起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右耳的耳垂:“很多吗,我感觉还好。”   “总共几个?”谢知远问。   “15个。”郁初说,“有几个后面打的因为不戴东西好像已经愈合了。”   他看谢知行和谢知远也不像是会打耳洞的样子,给他们解释说:“打耳洞的时候也不是很痛,就一点点。”   谢知行问:“为什么打这么多耳洞?”   “压力很大,或者心里很烦的时候就会想去打。”郁初说,“舌钉、唇钉,还有文身其实都差不多,别人可能会去做那些,但我是打耳洞,不在脸上做东西,影响最小。”   郁初刚出道的时候只有两个耳洞,都是在耳垂上的。这两个耳洞是为了做妆造的时候戴耳饰专门去打的。   Cody当时和他提过,如果打不了可以戴耳夹,有些人就是受不了打耳洞的,很正常,他们不会强制艺人去打耳洞。   他说没事。   出道几个月后郁初又去打了两个耳骨洞,也是这次他发现打耳洞好像也是一种能释放他压力的方法。在他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被捅穿的那一个瞬间,他会觉得轻松。   他那时候有些迷恋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再然后,郁初的耳洞越打越多。   签售的时候粉丝还问过他为什么打这么多耳洞,他只是说自己很想打。   舌钉影响吃饭,他没考虑过。   唇钉他也没考虑过,到时候打了喝水还会漏水。   文身更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万一后悔洗都不好洗。粉丝也不一定能接受,除非他选择大腿根部这种不会被粉丝看到的部位。   现在的郁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打耳洞了。   右耳经常要戴耳麦,戴耳饰的话打到耳麦会有杂音,所以他右耳上的那些耳洞在舞台上很少戴东西,愈合的情况也左耳更明显。   谢知行说:“以后不要打了,可以吗?”   郁初轻轻地哼了一声,不理谢知行。   谢知远只是缓慢地摩挲着他的耳朵,也被郁初推开了。   正好这时电梯已经抵达了底楼。   三个人上了车,经过一段顺利的路程,他们到达目的地。   这两天的雪实在是太大,地面上有被压实成冰的雪,难免有些滑。   郁初刚下车,脚一滑,差点当场表演一段这就是街舞。幸亏他核心力量强,硬是在要摔倒的时候把自己的上半身掰了回来。   果然,人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当年他们冬天去拍团综,简羽阳在一个冰场滑倒后为了起身在冰面上做了一连套地面动作。   这一段被粉丝专门节选出来剪成了视频,每年都会被粉丝拿出来回味嘲笑。一到冬天,也会有粉丝说又到了看简羽阳冰面街舞的季节。   郁初想还好现在没有镜头在拍他。   谢知行和谢知远用力地抓住了他,几乎是异口同声:“小心点。”   郁初很想说我都把自己掰回来了,你们现在才扶我太晚了。他忍住了,然后说:“一模一样的话为什么要说两遍。”   一模一样的人又为什么要生两遍。   郁初被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   这样被他们扶着,让郁初想起了自己之前骨折的时候,当时他们俩也是这样子扶着他的。   进了温暖的室内,郁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正蹲着换鞋子,从前面传来两声喵喵的叫声。   他抬起头,一看,是小夏和小秋站在不远处的木柜上。它们动作灵活地从柜子上跳下来,一路跑到郁初面前,然后扑了上来。   郁初身上挂着两只猫,略为艰难地换好拖鞋。   他用手托着它们,慢慢地起身:“你们是不是胖了一点。不过这里伙食好,胖一点也正常。”   谢知远看到趴在郁初背上的小秋的爪子勾到郁初的头发了,伸手把小秋从郁初身上抱了下来。   郁初也把小夏抱到了怀里,问他们:“它们听话吗?”   “玩玩具的时候不太听话,”谢知行说,“吃饭的时候很听话。”   “怪不得呢。”郁初念叨着,“不过它们胖一点也好,我刚把它们捡回来的时候它们都太瘦了,流浪的时候找不到东西吃。”   上了楼,郁初把它们放到了猫爬架上。   看得出来,它们经常在这里玩,猫爬架上都是被它们抓过的痕迹。   郁初给它们拍照,然后发到Pocket。   【haru:[图片]】   【haru:和大家分享我的小猫^^】   【天呐,一只小猫给另外两只小猫拍照,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事情】   【可爱可爱】   【小春已经回家了吗?】   【看了上次的照片感觉长大了一些诶】   【萌物啊】   每次郁初发消息,粉丝们都会很积极地回复。他都要用手按住才能看清楚粉丝们发的消息。   他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还有粉丝来跟他报喜的,说专辑预售销量到目前已经破了100万。   从历代男solo的销量记录来看,他这张专辑到达100万销量的速度已经破纪录了。不过看粉丝目前的势头,他们似乎是想直接冲击最高销量记录。   专辑卖得多他赚得自然也多,不过他也清楚他有一部分粉丝是还没有经济独立的学生。   虽然他说了粉丝也不一定听他的,但是他感觉自己还是要出来提醒一下。   压榨小朋友的生活费他良心过意不去。   【haru:专辑的消息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谢大家。不过买专辑的话,我更希望大家是在有富余的情况下再去买。如果还是学生,自己还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希望大家还是先以自己的生活为主,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haru:今年的雪景很漂亮,如果有空,大家可以去看看雪景。】   郁初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头厚厚的积雪。   有人站在他身后问:“想去滑雪吗?”   郁初转过身,这才知道是谢知行问的。   他重复道:“滑雪?”   他记得首都市附近似乎没什么滑雪场。   郁初说:“你们不会还有私人滑雪场吧。”   他感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果然,谢知行说私人滑雪场美国有,想去那就去美国。不想去的话可以在国内找一个滑雪场包下来。   第一个方案太麻烦,第二个方案太费钱。   郁初都拒绝了。   脱了外套的谢知远在这时返回客厅,提出了第三种方案:“有一套度假别墅,在山上,可以玩雪。”   听他这么说,郁初有点心动,问道:“远吗?”   “不是很远。”谢知远说,“开车的话大概三四个小时。”   郁初对于远不远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他觉得开车一两个小时内的地方才能叫不是很远,三四个小时对他来说已经是比较远的了。   不过开车三四个小时肯定比坐一整晚的飞机去美国近得多。   郁初自己有点犹豫,于是把选择权交给谢知行:“你想去吗?”   谢知行代替郁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那就去那里吧。” 第102章 可恶的采花大盗   今年冬天的雪比去年大很多。   郁初抱着猫,额头抵在车窗上,看外头飘在空中的雪花。   “今年的雪好大。”他说,“你们两个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然可能会被雪埋住。”   谢知行和谢知远看着两只猫被郁初抱在怀里,乖巧得像是两个毛绒玩偶,它们俩还真的只在郁初面前这样。   他们平时叫它们,这两只猫都是爱答不理的状态。   他们这次依然是坐房车出行。   郁初坐在床上,扭过头看着谢知行和谢知远,随后拍了拍床:“你们要坐上来吗?”   两人动作迅速地坐了上来,并且开始不露声色地抢夺床上的地盘。   郁初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窗外,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和小学生一样幼稚的行为。   车已经在往山上开了,估计再过个几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谢知远昨天和他说开车要三四个小时,但是从他们出门开始,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或许是因为下了大雪,司机不敢开得太快。   车沿着路速度均匀地往上开。郁初看着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开始想象滑雪的样子了。   十几分钟后,郁初看到了那幢别墅。它就静静地待在雪地中。   司机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郁初原本准备把猫抱进屋子,不过他刚下车,小夏和小秋从他怀里跳到了雪地上,尾巴高高翘着,在雪地上转了几圈。   他低着头,看雪地上它们留下的小小的脚印,给这些小脚印拍了照。   小夏和小秋多半是觉得冷,跳到郁初的腿上,然后钻进了他的羽绒服里。   郁初无奈地把拉链往下拉了一些,让它们可以把脑袋探出来:“给你们带了衣服,过会儿穿上。”   谢知行和谢知远就站在他身旁。   谢知行说:“先进去吧,外面很冷。”   进了屋,郁初惊喜地发现,这里的客厅居然还有一个壁炉。   “这个是真的壁炉吗?”他问。   “真的。”谢知远说,“不过取暖的话,空调的效果可能更好。”   以前壁炉都是取暖用,现在壁炉的作用其实更多是装饰。只从取暖效果来看完全比不上空调。   郁初一直很喜欢这种壁炉,上一次见到这种壁炉好像还是两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和队友们去录团综,住在制作组租来的别墅里。那里也有一个壁炉,不过房子的主人不让他们使用。   他当时还觉得很遗憾。   他又问:“可以用吗?”   “要烧一下试试吗?”谢知行把手里的行李箱随手递给旁边的佣人,“我让人去拿点木柴回来。”   “等晚上吧。”郁初轻轻捏着自己被冻得微微发痒的耳垂,“晚上更有氛围。”   他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人拿着,看起来正要送到房间,他赶紧跑过去:“我自己拿吧。”   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后,郁初又感觉不对,这么大的别墅,可以睡人的房间肯定也不少,这个佣人是怎么知道他要住哪间房间的,谢知行他们已经替他做好决定了吗?   他捏着行李箱的拉杆:“晚上我睡哪个房间?”   谢知行说:“睡我的房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谢知远在后面嘲讽道:“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谢知行头都没回:“跟你学的。”   “我要一个人睡。”郁初停顿两秒,又补充道,“还有我的猫。”   挑好今晚睡觉的房间,郁初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小夏和小秋的衣服拿了出来。这两件毛绒绒的小衣服是他在外地拍摄的时候从宠物店买的。   他今天其实把毛线和针都带了过来,准备在空闲时间认真钻研一下织毛衣。   “来,小夏过来。”   郁初坐在地板上,对着小夏招招手,它立刻跑了过来。   他拿出一件豆绿色的小衣服给小夏套上,紧接着又把小秋叫过来,给它套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衣服。   “穿着都很合适。”郁初摸了摸他们,“要出去玩的话你们就穿这个,暖和一点。”   他们今天出发的时间比较晚,路上又花了将近五个小时,过会儿就可以吃晚餐了。   郁初想的是明天白天再去滑雪,今天吃完饭去别墅旁边堆个雪人玩,毕竟晚上滑雪他感觉有些危险。   很快,晚餐时间到了。   郁初看着满桌子的东西,照例先拍了几张照片。   他拍了照片后一般还要再调个滤镜,让画面更好看一些。不过为了不耽误吃晚餐,郁初准备吃完饭后再给那些照片调滤镜。   郁初的脸颊两边鼓鼓的,看起来像是仓鼠。   他专心地吃了一会儿后,感觉自己有点吃累了,速度很明显地慢了下来。   他吃饭的速度一直不算快,主要是因为吃得慢一些可以让自己不吃太多东西,有利于身材管理。   只是他吃饭的时候太过于专心,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个人都是看着他下饭的。   吃过饭,佣人又端了一瓶红酒上来。   郁初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只要他现在喝上两杯,他晚上就别想着去堆雪人了。   谢知远却和他说这瓶红酒的品质是很好的,和一般的红酒不同。   郁初这么多年也尝试了不少红酒,只是他感觉那些喝起来都大差不差。   但是谢知远这么说了,他又有一些好奇,谢知远说的好东西,那大概真的是好东西。   于是,郁初没按耐住好奇心,拿着杯子,喝了一口。   酸酸的,但是确实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和他以前喝过的那些红酒的确不太一样。   郁初又喝了一口,他轻轻地抿着嘴,慢慢地品着嘴里酒的味道。   他好奇地问:“这一瓶要多少钱?”   看到这种明显不便宜的东西,他总是会习惯性地问一嘴价格。   听到谢知行说的价格后,郁初对这瓶酒肃然起敬。   这种价格的红酒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拿出来喝了?他总感觉这种酒只会出现在上流社会的聚会上。   谢知行像是看出了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酒就是拿来喝的,不喝就浪费了。”   话是这么说。郁初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   他抱着这酒这么贵,喝了就是赚到的想法,多喝了两杯。   然后他又进入了醉酒的状态,脑袋晕晕乎乎的,脸颊微微发热。他靠在椅背上,嘴里还在念叨说要出去堆雪人。   他这样的状态一出去只会一头栽进雪里,堆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谢知行和谢知远开始哄他说明天再去,明天还能滑雪。   好在醉酒后的郁初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说:“那好吧,我明天要堆两个雪人。”   他甚至思维有一些清晰地想,两个雪人,一个起名叫雪知行,另一个叫雪知远。他到时候要把谢知远的眼镜偷走给雪人戴。   郁初又喝了一杯,随后醉得更厉害了。   他被扶着回到房间,慢慢悠悠地洗了澡。在他洗澡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担心他一个人出事,一直守在浴室外头。   洗完澡,郁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对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喊:“我要睡觉了,你们出去。”   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后郁初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郁初喝了酒之后的睡眠质量会比平时好不少。可今晚郁初并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他在凌晨两点时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做了个噩梦,梦到这里雪崩了,他被埋在雪里,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没人回应他。   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他前两天看了《沉默的15分钟》。他觉得自己下次出门旅游前不能再看《名侦探柯南》了,寓意不是很好。   郁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酒精和刚才的噩梦,他的身体还有点用不上力。   他打开门,想出去找点水喝。   在客厅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喝掉之后,郁初站在原地,像是在调整状态。   半分钟过后,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想着要先回房间,他总觉得自己的头现在还是晕晕的。   然而在郁初走到自己的房间附近,他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走廊上没有开灯,他不知道对方是谢知行还是谢知远。   他走了过来。   郁初不记得这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等他回过神,他已经被那个人压在床上了。   他的脸闷在枕头里,手用力地攥着身下的床单。枕头上满是深色的水痕,绝大多数是郁初控制不住流出来的眼泪,打湿了枕套。   身上的人伸手把他的脑袋捞了起来,摸到一手的湿热,他和郁初说:“不要闷着自己。”   他手上微微用力,掐着郁初的腰。   郁初用力地吸气,又用力地呼出,想让自己的呼吸回到正常的频率,然而身上的刺激让他不断地加快着呼吸。   但是有哪里好像不对。   他什么都看不到,晕头转向的。   这时,郁初感觉到对方俯下身,低低地喊了他一声小春。   在这种时候听到自己的小名,郁初只会觉得羞耻。他满脸通红,闭着眼睛,泄愤似的,用力地在对方的身上咬了一口。   他小声地喊了一声谢知行,对方的动作更重了。   于是他又改叫谢知远,力度依然没有减小。   ……   第二天中午,郁初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略显艰难地坐了起来。   他的床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郁初昨晚记忆断断续续的,但是最重要的那一段他还记得。   他掀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洗过澡了,不是他自己去洗的。   郁初又把被子盖了回来,茫然地捂着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是谁?可恶的采花大盗! 第103章 Spring与双胞胎之谜   强/奸犯!   郁初恼羞成怒地在心里喊。   不对。   他又在心里说。   昨天晚上好像是他主动的。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去勾谢知行(也可能是谢知远)的脖子。   罪魁祸首是那瓶贵得要死的红酒。   郁初在心里改变了指责的说辞。   真是禁不住诱惑的人!人没有自制力的话那怎么行呢。   郁初又低头,撩起衣服,看自己的腰。昨晚那个人肯定掐他的腰了,现在他的腰上还有淡淡的红痕。   谢知远不知道到底什么奇怪的性/癖,就喜欢这么掐他的腰。   他还喜欢郁初哭的样子。天呐,郁初当时就怀疑他有施虐倾向。   谢知行在床上也不是什么好人。郁初经常被他弄得发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所以昨晚到底是谁?和前男友上床真是说不过去,这样子不就变成○友了吗?   郁初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些非全年龄向的词汇。   他捂着脸,沉思着。两个人都有嫌疑——谢知远的嫌疑更大一些,他现在没有办法确定是谁。   郁初又在床上躺着思考一阵。   他觉得,有些凶手会在犯案后返回案发现场。昨晚的采花大盗过会儿说不定会来房间里看他。   郁初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守株待兔。   没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来了。郁初想。   他捏着被子,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进来的人是谢知行。   郁初刚想说话,但是被空气呛到了,用力地咳嗽两声。   谢知行走到他床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你昨天也有咳嗽,会不会感冒了。”   郁初听了第一句话后基本认定了谢知行就是昨晚的采花大盗,可对方说出第二句话之后他又有点迟疑。   他记得他昨晚好像还咬了那个人一口,似乎是在手上。   他紧紧盯着谢知行的刚刚摸过他额头的那只手,没有咬痕,另一只手上也没有。他咬得很用力,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完全消掉。   “昨天晚上……”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这一次是谢知远。   郁初又去看谢知远的手,居然也没有咬痕。   那就是他记错位置了。毕竟他咬人的记忆非常真实,这个动作大概率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他做梦时梦到的。   现在谢知行和谢知远都在场,郁初觉得自己还没有外向到可以当着他们俩的面直接问昨晚谁在我床上。   好尴尬。他想。这样的话他宁愿现在从窗户跳下去。   思忖过后,他说:“我要吃饭。”   这么说完,郁初以自己要换衣服为理由,把这两个人赶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衣柜,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先放到床上。   他站在全身镜前,仔细观察一番,他身上的其它部位没有奇怪的痕迹。他的手按在脖子上,脑子里正在进行头脑风暴。   要是这俩人不主动开口,那么他只能靠自己推理了。   郁初想现在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他留下的咬痕,只要身上有咬痕的,就是凶手。   他发现现在的剧情走向好像已经从轻松度假风变成了悬疑风。果然这种人烟稀少的雪山别墅里就是容易上演推理剧,好在不是凶杀案。   如果起个相应的标题,那就叫スプリングと双子ミステリー。   ——Spring与双胞胎之谜。   郁初感觉自己的片假名水平已经出神入化了,他在公司上日语课的时候非常认真,没有一节课的时间是浪费的。   换好衣服,郁初才注意到,自己的猫都不在房间里了。它们俩好像昨晚就不在。   他走到客厅,看到小夏和小秋正蹲在自己的小碗前吃饭。   没想到他起得比猫还晚。   郁初来到厨房,挑了一个远离谢知行和谢知远的位置坐下,开始吃饭。   他咬住土豆饼,同时在观察餐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土豆饼的外壳很酥脆,里面的味道也调得刚刚好。可郁初现在心思大部分在昨晚的事件上,不能专心地品尝土豆饼。   这个季节,对温度感知正常的绝大多数人都穿着长袖,郁初完全看不到他们俩手臂上的咬痕。   他用力地咬着土豆饼,像是他昨晚用力地咬着对方的手臂。   吃过饭,郁初抱着滑雪板,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谢知行和谢知远去了仓库,说是过去拿雪橇。郁初就先他们一步出了屋子。   他站在雪里,冷得浑身抖了抖,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小夏和小秋也跟着他出来了,它们俩穿着自己的小衣服,在雪地上转圈。   郁初看谢知行和谢知远还没出来,就先蹲了下来,在旁边堆起了雪人。   他戴了手套,可是直接用手去挖雪还是会冷。他本来想堆两个个头大一些的雪人,实际上手后发现那样太折磨自己的手了。   于是他减小了雪人的预计大小。   最后,郁初面前多了两个大概二十厘米高的小雪人。   他扭过头,发现谢知行和谢知远已经拖着雪橇过来了。他们俩和两只猫一起,站在后面看郁初堆雪人。   郁初用手把两个雪人的头拍得更圆一些,随即上下仔细打量一阵,现在还缺四只手臂和眼睛。   他在附近的雪地里搜寻一番,好不容易才找到两根长短不一的小树枝,以及四颗小石子。   他把石子按到雪人的头上,又分别给它们插上一根树枝。   “只能找到两根树枝。”郁初为难地说,“应该是都被雪埋住了。”   谢知行和谢知远也开始帮他在附近找合适的树枝。   就这样寻找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找到了可以用的树枝。   郁初把两根树枝插了上去:“现在好了……不对,等一下。”   他转过身,朝着谢知远伸出手:“眼镜借给我。”   谢知远摘下眼镜,放在他手里。   郁初低下头,给其中的一个雪人戴上眼镜。   “这下终于可以了。”他说。   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才知道原来郁初堆的雪人是他们。   郁初拿出拍立得,对着两个雪人拍了一张。   堆了昨晚心心念念的雪人,郁初开始换穿戴滑雪装备。   他之前学过滑雪,不过是在综艺里临时学的,不算非常精通。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雪,握着雪杖,速度并不算快地往低处滑去。   谢知行和谢知远就跟在旁边陪他,他们俩显然是有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郁初说:“你们两个和保镖一样。”   谢知行说:“也可以。”   郁初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滑雪的时候不敢滑得太快,毕竟这种运动有骨折的风险,万一又骨折,又得休息好几个月。谨慎点总不是坏事。   夹带着雪花的冷风吹到郁初的脸上,弄得他的脸微微刺痛。不过他只是笑着,等到停下来后,他把滑雪镜往上推,长长地呼出一口白气,然后看向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滑是滑下来了,但是走上去感觉好累。”   穿戴着全套设备,走路比平时要麻烦多了。   他想开玩笑让他们俩背他上去,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不能说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会当真。   “可以继续往下滑,”谢知远说,“到时候让人开车下来。”   郁初点点头:“有道理。”   他侧着身,看向低处:“我老家那里冬天很少下雪,在我很小的时候好像碰到过一次比较大的雪,但是没有下很久。那个时候我就很好奇滑雪是什么样的感觉。后来工作的时候第一次试了滑雪,比我想的要有意思。”   谢知行说:“你好像经常回忆以前的事情。”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自动开始回忆往事了。”郁初摆出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很明显我已经到了开始回忆的年纪。”   “时间还很多。可以留一些时间给以后。”   谢知远的眼镜给雪知远戴了,失去了他的标志性特征戴上和谢知行一样的滑雪镜后,郁初只能靠他和谢知行不同的毛衣颜色认人。   他说:“冬天过后,就是春天了。”   郁初轻轻笑着:“春天要来了。”   滑雪太过开心,让郁初忘记了自己今天的调查。   他回到别墅门口,猛地想起昨晚的事情,转身去看谢知行和谢知远。   他又不能直接让他们脱衣服给自己看。   思索片刻后,郁初忽然想到了一个似乎行得通而且操作难度并不高的办法。   他走到正在整理装备的谢知远身旁,很小声地问:“我昨天咬你,有咬出血吗?”   他不知道是不是谢知远,只是先这么问,看看谢知远怎么回答。   谢知远手上的动作停顿两秒,注视着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没有。”   还真的是谢知远!采花大盗!   ——郁初原本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这一次案件的凶手。   然而,晚上,他在谢知行的手臂上看到了一个浅浅的咬痕。   他没有看错,那确实是一个咬痕,还没有完全消失。   在看清那个咬痕后,郁初困惑地退后一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郁初立志成为侦探的第一天,案件就碰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 第104章 那个夜晚的真相   难道他们两个一起……   郁初很快就否认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他认为他昨晚没有醉到连人都数不清的程度。况且这不是十几二十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   他觉得自己起码要喝十瓶红酒才能醉到连二都不会数。   他郁初绝对不可能开impact。   郁初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谢知行手臂上的咬痕不出意外就是真的,他应该不会闲得自己去咬一口手臂伪造咬痕。   既然如此,那么说谎的人只能是谢知远。   谢知远骗他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想被他踩吧。   他下午为了报复谢知远,踩了对方好几脚。   看到真正的罪魁祸首,郁初的脸红得像是番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羞。   他看着谢知行换好衣服,想过去质问谢知行,可一想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果汁倒在了谢知行衣服上,又开始心虚。   果汁不知道能不能洗掉,洗不掉这衣服就不能穿了。实在不行,他到时候赔谢知行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谢知行问:“在看什么?”   “你昨天晚上……”郁初犹豫后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口了,“我昨晚喝酒了,我……”   谢知行帮他补齐了缺失的记忆。   郁初昨晚主动去勾谢知行脖子只是整晚的冰山一角,昨晚的实际情况要更复杂一些。   他主动勾住了谢知行后整个人碰瓷似的倒在了谢知行身上。再然后,谢知行把他放到床上,他又把谢知行拽下来。   后面就不好再说下去了,有些不太符合全年龄要求。   郁初沉默着,踩了谢知行一脚,然后逃走了。   他跑到客厅,看到端着果盘回来的谢知远。   他还没有弄清谢知远骗他的目的。可以先排除掉开玩笑这个原因,毕竟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谢知远把果盘放到了茶几上。他的袖子挽了起来,里面的水果估计是他亲手洗的。   郁初走到谢知远面前,正在思索怎么开口事,他看到了谢知远手臂上的咬痕。   他的手臂上也有咬痕?   郁初浑身一颤,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为什么谢知远也有咬痕?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两个人联合起来在耍他吗?   郁初伸手拽住了谢知远的衣服,他仔细地打量了谢知远的手臂,真的有一个咬痕。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自己咬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谢知远手臂上的咬痕是谢知远为了污蔑他特地咬出来的。   然而谢知远说:“我没有咬自己的癖好。这是你昨天晚上咬的。”   就这么短短的两句话,轻而易举地浇灭了郁初的希望。   他咬着嘴唇,狐疑地盯着谢知远,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质问谢知远,真的吗,你说的那些话真的是真的吗?   这时,谢知行换好衣服回来了。   郁初立即远离了他们两个人,躲到了壁炉旁。   壁炉里的柴火正在燃烧,透过透明的玻璃,还能听到滋滋的声响。   郁初窝在壁炉边上,警惕地看着他们。   小夏和小秋也跟着跑到了他身边,趴在他的腿上。   郁初抱着它们俩,跟它们说千万不要靠近那边两个危险的人。靠近他们,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看着郁初这么如临大敌的表情,谢知行和谢知远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但是他们只要稍微靠近一些,郁初就会大喊大叫让他们不要过来。   他在壁炉边上用大靠枕搭建起了自己的堡垒,以此来抵御谢知行和谢知远的入侵。   他琢磨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管他怎么猜想,都有说不清楚的地方。   直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依然没想明白。   房间里很安静,郁初平躺着,看向天花板上的灯。   被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一下。他侧过身,拿起手机。   【简羽阳:[图片]】   【简羽阳:兄弟们,钓到大鱼了!】   【袁向笛:这么大的鱼?】   【秦筠:可以炖鱼汤了。】   【修斯:这是什么鱼?】   【秦筠:可能是鲫鱼,但是我也不太确定。】   郁初看了照片,这条鱼的个头确实很大,看起来有个好几斤重。   他微微眯着眼睛,打字回复消息,顺嘴夸了一句简羽阳的钓鱼技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简羽阳连续钓鱼一整天也钓不上来两条鱼。   他打字和队友们聊天的时候想起一件事,他本来是想趁着这两天多拍几条视频发给粉丝看的,但是他今天的心思都在侦破案件上。   聊着聊着,郁初又开始叹气。   他的队友们正在欢度假期,他现在却正在雪山别墅里解决棘手的案件。   看来他要从此退出侦探界了,他实在不太适合做侦探,调查的第一个案件就碰到了这么不好解决的麻烦。   郁初想,都怪那两个人。   因为没拍视频,他只好在Pocket多给粉丝发一些消息代替,心想明天一定要记得拍视频的事情。   【haru:我今天去滑雪了^^】   【haru:本来是想要拍滑雪的视频给大家看的,但是滑雪的时候太紧张了,最后忘记拍视频了><明天会拍一些其它视频给大家看。】   【haru:今天还堆了雪人。】   【haru:大家这几天有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郁初放下手机,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准备早点休息。   睡到中午才醒的话他白天的时候就少了一半,早点醒他白天的时间就长一些。   郁初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耳朵上,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在郁初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的时候,他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睡梦中的郁初似乎听到了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但是眼睛并没有睁开,他现在太困了。   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动作极轻地关上门,随后走到了郁初的床前。   郁初感觉到,有谁在轻轻地摸着他的脸。   他还没睡清醒,被人这样子摸着脸,他有点不耐烦地躲开。可对方的手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郁初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嘴在那只手上咬了一口。   咬完,郁初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在他凌晨起床去喝水之前,还有一个人来过自己的房间。   谢知远手臂上的咬痕,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现在的谢知远没戴眼镜,但郁初还是认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一些哑,说话的语速也非常慢:“……谢知远?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谢知远是在郁初休假的那段时间内养成这样的习惯的。   他会在郁初睡着后去郁初的房间看看他的状态。大概是因为之前郁初一直想着逃跑,晚上睡觉时的状态也不太好。   为了确定郁初的状态,他会每晚都过来看看。   昨天晚上谢知远照例来郁初的房间查看。   喝了红酒的郁初睡觉时可没有平时那么温顺,被他轻轻地摸了脸之后用力地咬了他一口。   “我来看看你。”谢知远说。   郁初没好气地说:“我又没什么好看的。”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和这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之后,他都已经有些恃宠而骄了。在刚认识他们的时候,他可不敢像现在这样和他们说话。   郁初看着谢知远,感觉还是有点窝火。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谢知远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郁初却不太情愿地往旁边躲了躲。   这时,他听到谢知远问:“他可以,我不行吗?”   果然谢知远已经知道昨晚的事情了。   他总感觉谢知远像一个强大的搜索引擎,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很难瞒住谢知远。   郁初只是说:“太奇怪了。”   说着,他把被子往上拉,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会这样,像是鸵鸟碰到危险后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   虽然看不到,可郁初感觉得到谢知远没有离开,那份重量依然压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隔着被子感觉到了谢知远灼热的视线。   半晌的静默过后,他听到谢知远问:“为什么?”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觉得谢知远的问题莫名其妙,什么叫为什么。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和前男友睡觉的人。   而且昨晚谢知行,今晚谢知远,这算什么?   “你从头到尾喜欢的似乎都只有谢知行。”谢知远叫他,“郁初。是因为我出现得比他要晚吗?”   “不是这样。”郁初轻声否认,妥协似的说,“不是只喜欢他,也不是不喜欢你。”   “那是怎么样。”谢知远说。   郁初控制不住地叹气,他依旧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他小声说。   “不用逼自己去想。”谢知远这样说。尽管他确实很想知道郁初的答案。   郁初想谢知远还是不太了解他平时思考问题的习惯,这样很难做出决定的问题,他必须得逼着自己去思考答案,这样他才能得出最终结论。   不然以他的性格,他可能会拖延很久很久。拖延个好几年也不一定。   他肯定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 第105章 第四个选择   接下来的几天,郁初没有再提起那一晚的事情。   从小他就知道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人不能既要又要。   他打算两个都不要。   他以前就是一个人,也不是非要有其他人陪着。没有其他人,反而更自由,一切都可以由他自己来决定。   除夕这天,郁初和谢知行他们一起吃了火锅。   辣锅的火锅底料配方是郁初提供给厨师的。这个配方不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是他以前在亲戚家的火锅店打工的时候在后厨偷师的。   开店的配方一般不会外泄,那个厨师大叔没有直接告诉郁初,是郁初自己站在旁边看了半天然后靠自己的记忆力记下来的。   他那个时候年纪太小,做锅底这种工作他干不来,所以他就是在后厨帮忙处理食材。   要不是郁初今天说起底料配方的事情,谢知行和谢知远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他之前还在火锅店干过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郁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之前和修斯他们在宿舍吃火锅的时候还用过这个配方。”   吃火锅的时候,郁初照例拍了照片,他在Solstice的群聊里发了一遍,又在Pocket里发了一遍。   他们现在过年时都有相应的假期,但是在出道后那前三年里,他们过年的时候也是没有假期的,他们要和平时一样在跑行程。   那个时候郁初都是和队友们一起过年的,他们会待在宿舍或者出去吃火锅。   郁初有些怀念那个时候。和队友们一起过年就不用思考今年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过年。   他低头咬了一口从辣锅里面捞出来的土豆片,他只咬了一口,但是过高的温度让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土豆片咽下去后,郁初小声说:“怎么这么烫。”   他用筷子把土豆片戳成了比较小的几块土豆碎片,很慢地吃着。   郁初端着自己的碗,看向旁边的谢知行和谢知远。   他这几天,还抽空研究了下怎么织毛衣。他本来想给他们每个人织毛衣的,现在看来,这是不太可能的了。   他以后就不会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过年了。   不过他也准备了其它新年礼物。   郁初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块毛线手帕,他用线在两块手帕上分别绣上了X和Y。   “这个给你,”他把锈着X的那块手帕塞给谢知行,把另一块手帕塞给谢知远,“这个给你。”   谢知行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郁初送他的手帕,很柔软。   说起来,其实有些不好意思,郁初本来是想给他们俩塞红包的。   但是他和这两个人的关系撑死了就是平辈,他连红包都准备好了,在房间里犹豫一阵后觉得还是算了。万一他被小心眼地制裁了就完蛋了。   吃完火锅后郁初热得脸都红了。他抽了两张纸巾,仔细地擦了自己的嘴,确认嘴唇边没有红油后才站起身,说要出去放烟花。   小夏和小秋也已经吃完了饭,郁初带上它们,走出了别墅。   他想,如果要完全和这两个人切断关系,那么到时候就要把小夏和小秋寄养在其它地方了。   郁初走到雪知行和雪知远的面前,他前几天堆了这两个小雪人,没想到直到今天还很完整,和刚被他堆出来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最大的差别应该就是雪知远头上的眼镜。   那天在外面滑完雪之后,郁初把雪知远头上的眼镜换成了另一副眼镜。   雪总是会融化的,等天气稍微热一些,这两个雪人就会融化掉了。郁初略带悲伤地想。   谢知行和谢知远拿了烟花出来。   郁初看着他们拿出来的那个纸箱,走近后蹲在纸箱前,在里面翻翻找找。   他从里面拿出几支细细的烟花棒。   郁初拿着烟花棒,用打火机点燃了它。   烟花棒在郁初的手里燃烧着,迸射出烟花。   郁初看着一段段的光线从烟花棒里出现,随后落到地上。   他慢慢地拿它转着圈,小夏和小秋在地上跟着他的动作扑腾,估计是以为他手里的烟花棒是什么新奇的玩具。   这时,郁初听到有谁在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看到谢知行拿着手机,用镜头对准了他。   他微微歪着头,看向镜头,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郁初偷偷地进入了谢知远的房间。   在过来之前,他还有些担心房间的门会不会是锁着的。顺利地打开房门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记得谢知远的睡眠很浅,动静稍微大一些就会吵醒谢知远。所以他把自己会发出的声音压到了最低,走路时都是踮着脚尖的。   郁初动作极轻地关上门,随后走到谢知远的床边。像小夏小秋钻进他的被子里那样,他也钻进了谢知远的被子里。他穿着睡衣,站在房间外开门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凉嗖嗖的,钻进谢知远的被窝后就温暖多了。   他躺在谢知远的身边,安静地等待片刻。和他想象中不一样,谢知远居然一直没醒。   他只是想在自己潜入房间的过程中让谢知远不被吵醒,但是谢知远一直不醒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郁初深吸一口气,手臂抵在床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坐起来,随后,他趴在谢知远的身上。   他觉得自己这么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压在谢知远身上,肯定是可以把谢知远压醒的。没有人会在这样被人压着的情况下还能安稳地睡下去。   然而他就这样压着谢知远,过了好一会儿,谢知远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郁初纳闷地伸出右手的手指去探了探谢知远的鼻息。   在他用手轻轻地捏了下谢知远的脸之后,谢知远终于开口:“怎么现在这个时间来找我。”   郁初不知道的是,在他刚推开门的那一秒,谢知远就已经醒了。   只是谢知远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继续装睡,想要看看郁初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来他的房间。   郁初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他想要切断自己和这两个人的关系,今晚偷偷地来见谢知远,其实也是他计划的道别里的一环。   他的头发拂过谢知远的脸,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问:“要做吗?”   谢知远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郁初都要怀疑他没有听清楚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咬着下嘴唇,正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谢知远问他:“又准备逃跑了吗?”   郁初像是被他的话戳中了痛处,偏过脸,看向床头柜上的那盏台灯。   半晌,他才辩解道:“我不是想逃跑。”   谢知远伸手打开了那盏台灯,坐起身,然后问:“那是为什么?”   “我以后不会和你们见面了。”郁初说,“我想了很久,不见面的话是最好的办法。”   “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谢知远并不赞同他的说法,“只是你现在不愿意去想那个办法。”   郁初不太理解谢知远说的是什么解决办法。他不解地问:“什么办法?”   “不管你和谁在一起,我或者是谢知行,”谢知远说,“我们都是会生活在一起的。在结婚之前,我们两个都要住在一起,这是父亲的要求。”   “我还以为你们的感情好,所以住在一起。”   谢知远解释说:“他的目的是让我们培养感情,除了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之外,谁都有可能变成敌人。当然有些时候,家人也可以是敌人。”   郁初搞不明白他们有钱人之前弯弯绕绕的亲缘关系。   不过家人有时候会变成敌人这一点倒确实没错。郁初记得他们家在很久之前有个关系不错的亲戚,但是后来因为遗产的事情,他们闹掰了,然后再也没有联系过。那个亲戚还给他们家使过绊子。   他们家都没什么大钱,那个长辈留下来的遗产也没有多少,他们还能因为那些遗产闹成那样。   这么一想,谢家这种家庭因为家产的事情反目成仇再正常不过。   几万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想去争,但是如果是几万亿呢。这种数量级的钱就不是爱不爱财的问题了。   而且这种家庭,如果和郁初看过的那些小说一样,应该还会有像私生子这样的其它特殊情况出现。   这样的豪门大戏,郁初在小说里,还有各种八卦花边新闻里看过很多。   谢知行和谢知远后面不会还要开始争夺家产吧,这样子的话,他应该站队哪一边呢。   郁初忧愁地想。可是这种事情感觉还是不要站队,保持中立最好。   谢知远看他不说话了,知道他可能又在胡思乱想,及时开口把他的思绪拉回来:“郁初,你的选择不止三个。”   郁初没有接话,他靠在谢知远的肩上,保持着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知远低头去看郁初,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郁初睡觉的时候非常安静,呼吸声很平稳,偶尔可能会发出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短暂的音节。   谢知远把郁初轻轻地放在床上。   不能完整地拥有。谢知远想,那又怎么样呢。 第106章 Spring of the Spring   郁初的春节假期结束了。   在情人节这一天,他从雪山别墅返回宿舍。   依然是谢知行和谢知远送他回来的。郁初认识到一件事,想和他们俩断绝关系,显然不是他想想就能决定的。那就先这样吧,他又没有脚踏两条船。   说起来,谢知行和谢知远都惦记着情人节。   郁初冷酷地拒绝了他们的情人节邀请,把和他们的见面时间往后排了两天。   回到宿舍,郁初见到了修斯。   修斯放假回来的时间向来比其他队友要早,郁初看到他也没有觉得奇怪。   修斯对着他喊了声哥。   郁初把手上拎着的那只纸袋递给修斯:“你拿一下,我先去把行李箱放了。”   “好。”   修斯掂量了下手里纸袋的重量,不是很重,里面似乎是什么甜品。   郁初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看修斯傻愣愣地拎着那只纸袋,笑了声,对修斯招招手:“过来。”   在客厅里,郁初把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两盒大福。   “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这家店。”郁初打开包装盒,“买了两盒大福回来,看到小票给我吓一跳,感觉和面的时候用的是北极冰川水,居然这么贵。”   买大福的钱不是郁初掏的,是谢知行和谢知远掏的。   本来他只打算买一盒,结果谢知远可能是因为没花钱心里不舒服,又让人下车去买了一盒一模一样的回来。   郁初对修斯说:“吃。”   他自己捏了一只抹茶大福起来。修斯在旁边看着,感觉他手里这个大福的颜色和他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郁初咬了一口:“感觉其实一般。如果它的价格能降低一半的话可能吃起来会更好吃。”   修斯吃甜品时的评价向来只有甜不甜。只要不是特别甜的甜品,修斯都会说好吃。   郁初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一扭头看到修斯鼻子下面有一条细细的血。   “你怎么流鼻血了,”他立刻塞了纸巾给修斯,“先擦一下。”   要不是郁初看到,修斯都没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他用纸擦着鼻子,听到郁初说:“估计是因为最近太干了。你擤鼻子的时候不要太用力。”   修斯的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郁初咬着一只新的大福,点开手机日历算起了时间。   他之前就在18号这天做好了标记。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很忙了。”郁初说,“不过我明天和后天晚上还要出去一趟。”   修斯问:“去哪里?”   “秘密。”郁初笑着说。   这两天他要去见谢知行和谢知远——当然是分开见的。   15号这天,郁初收到了谢知行发来的消息。   谢知行说自己这边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晚一个小时。   郁初想到自己还没有去谢知行工作的地方看过,于是他发消息给谢知行。   【Crab:可以去你那里看一下吗?】   【钱多多:可以。不过这里可能没什么好看的。】   【Crab: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消息发出去后没过多久,司机就开着车来接郁初了。   郁初上了车,非常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谢知行的助理就在门口等待。   看到郁初,助理迎上来,把他带到了最高层。   最高层只有谢知行一个人的办公室,郁初边走边看,心想这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很多。   很快,走在郁初前面的助理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对郁初说:“就在这里。”   郁初刚握住门把手,旁边的助理拦了他一下,只是郁初的动作太快,已经把门打开了。   刚打开门,他发现谢知行正在里面骂下属,真是吓了他一跳。怪不得刚刚助理伸手阻拦他开门,原来是因为这个。   郁初站在门口,扒拉着门框往里面张望,并没有走进去。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率是工作上的事情。既然和工作有关,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冲进去凑热闹。   不过工作的话,郁初又想到,这是人家公司里的事,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撤离,万一听到一些商业机密。   “我先去别的地方等一下吧。”郁初对助理说,“他现在好像正在办正事。”   但是办公室内的谢知行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郁初,在郁初准备躲到休息室的时候,谢知行把他叫了进去。   郁初和被谢知行痛骂一顿的那个人擦肩而过,他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刚伸手,准备关门,助理的动作先他一步,已经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我是不是过来的时间不太凑巧。”郁初说,“早知道我晚点再过来了。”   他打量着谢知行的办公室,他第一次过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个办公室的面积比李社长那个办公室还要大,郁初觉得这里面可以放一张双人床睡觉用。   谢知行不会还在生气吧。   郁初谨慎地看向谢知行,疑心这个人会不会把工作上的事迁怒到他身上。他之前还没见谢知行发过这么大的火。   天地可鉴,他只是过来参观的。   郁初走到他的办公桌边,低下头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谢知行说,“已经气得差不多了。”   郁初看着他,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摸了一会儿,拿出两颗糖递给谢知行。   他说:“我都没见你发过这么大的火。”   “平时我会控制情绪。”谢知行解释道,“不过偶尔还是会这样。”   郁初感觉得出来,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两个人平时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或许应该说是喜怒不形于色。   他在公司练习表情的时候也会很注意自己在镜头前表现出来的各种情绪。这样控制久了,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他轻轻地搂着谢知行的脖子,好奇地问:“你和谢知远,小时候性格就是这样吗?”   “我小时候性格更差一点,”谢知行说,“谢知远倒是一直就这样,不说话,别人几乎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们两个现在性格很像。”郁初小声嘀咕,“长得又一模一样。”   要是他们俩性格差别大一些,郁初觉得估计会更好分辨一点。   “有这么像吗?”谢知行问。   当然有这么像。郁初腹诽道。他第一次在谢知行家里见到谢知远的时候就认错人了。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可以准确地认出谁是谁。   照例来说,他们都认识这么久了,郁初认人的水平应该如火纯青了才对。   “你们太像了。”郁初说,“有时候穿的衣服都一模一样。”   谢知行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才这么难选择吗。”   郁初知道谢知行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听不懂。”   谢知行笑了笑,没说什么。   “好了,早点出发。”郁初站起身,转移话题,“我过两天就要开始忙了,到时候就没有时间了。今天不抓紧时间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旁,握住了门把手。   谢知行跟了上来:“走吧。”   -   2月18日当天,郁初很早就起床开始准备晚上的showcase。   音源和MV都是中午十二点公开。这个时间郁初正在进行最后的排练。   他刚到后台看到那条高腰裤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这裤子穿着拍拍内页和MV他都能忍,穿着跳舞像是跑步的时候给自己加负重。   每套衣服都有自己的长处,郁初感觉这一套就适合出现物料里,不适合出现在唱跳舞台上。   好在Cody及时和他解释,这套衣服留到最后一首歌的时候再穿。最后一首《All About ME》没有编舞,郁初只需要站桩唱歌就好。   还有几个小时。   郁初站在舞台上,看着目前还是空着的观众席。再过几个小时,这里就会坐满他的粉丝。   开始排练前他看过时间,十一点半,现在半个小时应该已经过去了,音源和MV的数据估计也已经被人统计出来了。   他特地不去看各种数据,这种时间他觉得还是应该把注意力先放在晚上的showcase上。   说是他solo出道的showcase,郁初感觉更像是一场特殊演唱会。   他们出道的时候也办了一场类似的showcase,当时他们五个人站在舞台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运动服,身边是一群伴舞。   有几个似乎是公司叫过来充当伴舞的练习生,在出道前给前辈当伴舞,这也算是老传统。   他看向那几个练习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   “加油吧。”郁初笑着说,“大家。这里应该还有第一次上台的朋友。”   一阵风吹过,带起他的头发。   休息时间,郁初回到后台。   他拿着手机,忍住了不去看数据。   点开微信,他看到了一个显眼的海绵宝宝头像。看名字居然是谢知行。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谢知行和谢知远都给他发了消息,大致内容也都差不多,浓缩一下就是两个字,加油。   修斯他们也早早地发了solo出道快乐的消息。   郁初转过身,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这里就是舞台。 第107章 Solo道路其修远兮   现场人声鼎沸,粉丝的尖叫声,以及各种嘈杂的声音都被隔绝在郁初的耳返外。   郁初注意到一个靠近舞台的粉丝,对方极其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应援棒,看得他有点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把应援棒甩出去。之前的演唱会也发生过类似的事。   他前进一步,台下的应援棒从最靠近舞台的这一圈开始改变颜色,从水母的蓝色切换成春天般的黄绿色。   明亮的颜色缓缓蔓延开来,直至现场所有应援棒发出的灯光都变成黄绿色。   这是排练时郁初没有见过的画面。排练时粉丝无法进入,他是面对着空观众席排练的。   像是绿色的海潮席卷了整片海洋。   郁初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是一群伴舞。   他们里面有专业舞者,也有同公司还未出道的练习生。他们这样站在一起,所有人的视线都会不自觉地凝滞在郁初的身上。   这和站位无关,哪怕郁初站在最后方,绝大多数人也会第一时间注意到他。   他看向台下,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主打《Fever》的前奏响起,听到声音的粉丝已经领先着尖叫起来。有一部分粉丝其实根本还没听到音乐声,但是周围的人一开始尖叫,他们也跟着叫了起来。·   谢知行站在一群激动的粉丝里,旁边的人又是摇应援棒,又是大声尖叫的,显得他看起来异常格格不入。他今天没有去内部票分配的视野好的位置,而是和其他粉丝一起站坑。   因为激动,有些人会不自觉地往舞台方向挤,或许是为了更接近台上的郁初。   谢知行像一棵根系稳定的树,其他人再怎么挤他都一动不动。   果然还是在这种场合最能体现出郁初恐怖的人气。   谢知行想起,他坐车过来时,在商场外看到了大排长龙的队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人是在排队买郁初的专辑。因为队伍排得太长,商场的保安还拿上了暂停排队的牌子,示意其他人不要再排队了。   他站在低处,仰望着台上的郁初。   在第一首歌结束后的free talking时间,郁初把耳麦往下按了按,摘掉了一边的耳返,接过staff递过来的麦克风,和粉丝们打招呼:“很开心今天可以在这里见到大家,也非常感谢大家特地抽出时间来参加今天的showcase。因为结束得可能比较晚,我和staff商量了一下,给大家准备了车,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坐大巴车回家。”   他的粉丝大部分是年轻女生,估计还有不少人是专门过来看showcase的。郁初感觉她们晚上一个人回酒店回家不是特别安全,和公司那边商量包了一些车。   他总觉得自从续约后他在公司里的话语权更高了,这可能就是翻身打工人把歌唱。   “今天还给在场的大家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郁初说,“都拿到了吗?”   他自掏腰包,给粉丝做了逆应援,虽然准备的东西不是特别多,是一支唇膏、一瓶果汁还有一盒曲奇。曲奇当然不是他亲手做的,这个数量他非得做几个月才行。   不过唇膏是他自己平时会用的爱用好物,唯一的缺点是价格有些高。   他有看到一些粉丝手里拎着的小纸袋,估计是都已经拿到了。   和粉丝们聊了会儿solo准备期的有意思的事情后,郁初再次戴上耳返,跟着伴奏唱着歌,在舞台上慢慢走着。   他从旁边拿起一个木篮,里面是一些被剪成各种形状的彩色纸片。各种各样的纸片上印着不同的歌词。   他站在舞台边上,从木篮里拿出一把纸片,朝着台下撒了出去。   纸片刚被撒出去,台下的人迅速抓住了它们。   郁初没有只站在一个地方撒纸片,他走到其它位置,又抛出一把纸片。   也是在这时候,郁初注意到了站在下方的谢知行。   他猜到谢知行今晚会过来,不过他没想到谢知行会选择这种位置。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给底下的人撒了一把纸片。   谢知行抬起手,接住了一片。   他接住的这一片是粉色的爱心。   看着谢知行接住纸片后,郁初又转移到了新位置。   这一次,他又看到了谢知远。很难说为什么这兄弟俩的行为会这么高度统一,甚至这一次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更累的站坑,明明他们可以选择更轻松的座位。这难道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   郁初抛出纸片。   在其他人慌慌张张地抢纸片的时候,谢知远只是伸出手,眼疾手快地从空中捏住了一片纸片。   他接住了一朵淡绿色的花。   郁初笑着离开了。木篮空掉后他把木篮放在了一边,过会儿会有人来把它拿走。   今天的showcase只能算是刚刚开始。排练的时候staff和他说后面会有让他非常惊喜的神秘嘉宾。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四个队友,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表示自己非常期待。   在他和修斯合作的那首《My Era》的前奏响起后,郁初在耳返里面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修斯。   郁初无奈地笑着,真的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差不多。他拿着麦克风,朝着修斯走了过去。   ……   整场showcase结束后,郁初和队友们回到了后台的休息室。   他穿着那条修身的高腰裤,当着其他人的面,一下子坐到了沙发上。   这条裤子刚穿上的时候确实摩擦得他的腿微微发痒,但是时间一久,他居然有些习惯。刚刚在台上的时候他还想着结束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裤子换掉。   在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里,郁初不紧不慢地开口了:“好累。”   一个人连续唱这么多首歌,还是第一次。   “为了庆祝我们小春的solo出道showcase顺利举行,”简羽阳说,“我们明天去吃烤肉吧。”   郁初弯下腰,轻轻捏着自己的小腿,开玩笑道:“其实只是想吃烤肉吧。”   简羽阳坐到他身边:“怎么会呢。”   袁向笛说:“最近好像开了一家新的烤肉,我们可以去试试看。”   秦筠拿出手机:“在哪里?”   修斯也坐了下来,他伸出手,帮郁初揉着腿。   郁初享受着修斯的捏腿服务,拿起了手机。他这时才终于有时间去看自己这次solo的数据。   粉丝们对这种回归后的数据很敏感,实际上,爱豆本人和公司对数据同样敏感。   这一次的主打《Fever》在Boom上是直接空降第一名,之后一直待在第一名。粉丝管这种情况叫挂窗帘。   他又去看了MV播放量和专辑销量。   说实话,这次回归的成绩比他预计的要好很多。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火。   “我请你们吃饭吧。”郁初说,“还是要吃烤肉吗?”   -   回归后的郁初忙碌起来。   18号他开了出道showcase,20号他开始打歌。   首场打歌舞台录制,郁初又给到现场的粉丝准备了逆应援。   参加打歌的粉丝数量比不上showcase,郁初想了想,给粉丝们准备了便当和果汁,还有一条项链。   他其实更倾向给粉丝送吃的。他觉得吃饱喝饱才是最重要的。   像是showcase举办那天,Solstice的其他四个人还给他送了餐车应援。有些粉丝说过来看舞台跟来吃饭的一样。   郁初坐在保姆车上,看向窗外。   他现在在前往电视台的路上,到时候又要在电视台里待上一整天。   团体回归的话他还可以跟队友聊天,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估计会很无聊。他看了其他要录制的爱豆,看了等于没看,一个熟人都没有。   司机停下车,郁初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到电视台门口的这条路上都是举着相机的记者和站姐。   郁初穿了一件薄薄的奶白色毛衣。他拿着手机,对着人群挥手。   这条路他走了多久就被相机拍了多久。   离开可以被相机拍摄的范围之后,郁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他的毛衣有点掉毛,一些细软的白毛粘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他擦掉屏幕上的毛,给队友们发消息。   【Crab:我到电视台了。一个人好不习惯。】   【简羽阳:多来几次就习惯了[点赞]】   【袁向笛:下次能不能带上修斯,这个人看起来戒断反应都犯了。】   【修斯:?】   【秦筠:你们卖腐是不是卖得太过分了。】   郁初低低叹气。   这个时间的电视台里已经有不少在等候录制的爱豆了。郁初去休息室的路上还碰到了这段时间在打歌节目当MC的师弟。   每次回归要和其他爱豆拍cha已经是传统了,郁初这次回归公司也给他安排了几个拍cha任务,其中就包括这位MC师弟。   师弟恭恭敬敬地和他鞠躬打招呼:“前辈好。”   郁初回应道:“你好。”   他当即就有一种自己在说爱卿平身的感觉。他还是新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到前辈就要毕恭毕敬地鞠躬打招呼。要是没做到位,前辈本人可能没什么意见,但是前辈的粉丝不一定没意见。   和并不熟的师弟social完,郁初终于进了休息室。   他拿起手机,又看到谢知行那个海绵宝宝头像,他下意识用手指按了两下,没想到不小心拍了拍谢知行。   【钱多多:?】   郁初把手机按在自己的腿上,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第108章 营业,签售时刻   【Crab:你什么时候把头像换回来。】   【钱多多:为什么要换?】   【Crab:你不觉得你这个头像和你本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吗?】   郁初对一个人的印象是和对方的头像挂钩的。   他现在看到谢知行的头像,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喊着“我准备好了”的海绵宝宝,感觉谢知行马上要去蟹堡王做蟹黄堡了。   不过说到这个,他从小就很想尝一尝蟹皇堡的味道。   【钱多多:会吗?】   【Crab:你已经变成海绵宝宝了!】   谢知行倒是不介意变成海绵宝宝。不过他小时候其实都管这个黄色海绵叫方块鲍勃。   休息室里的郁初赶紧又去检查了谢知远的头像。   还好,谢知远没有和谢知行一样变成海绵宝宝。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好友列表里突然出现两个海绵宝宝。   听到Cody在喊他的名字,郁初把手机塞进口袋,随后脱掉外套挂在沙发上,走到Cody身边。   做妆造是个漫长的过程。郁初站在面积并不大的换衣间内,盯着墙面上挂钩,略微出神,半分钟后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他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挂在挂钩上。   随后,他从另一边的挂钩上拿下自己要换上的衣服。   《Fever》的MV里,郁初一共换了20套衣服。换衣服很费时间,好在MV不是在一天内拍摄完毕的。   他今天打歌要穿的这套衣服也在MV里出现过。   换好衣服,郁初走出换衣间。   Cody看到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招呼他赶紧过来化妆。   做妆造费时间,录制也很费时间。   郁初估摸着今天起码要录个三四遍。   来到现场看打歌的粉丝数量比前两天showcase的数量要少得多。趁着录制没有开始,郁初站在舞台的边缘,问台下的粉丝有没有吃饭。   听到粉丝们的回答后,郁初笑着回到舞台中央,调整着身后的设备。   和他想的差不多,一共是录制了五遍。   完整录制只有两遍,剩下的三遍都是中途出了小意外所以直接暂停录制。   这期间台下的粉丝都站在这里陪着他录制,他们一遍遍喊着应援,郁初听着他们喊应援的声音,心想这样的喊法总会有一些人把自己的喉咙喊哑,早知道他应该再准备一些润喉糖给他们。   等着摄影师拍摄完最后的ending,郁初对着台下鞠躬,对粉丝们说:“大家今天辛苦了,刚刚的应援也很努力,回家之后记得吃一点润喉糖,不然喉咙可能会哑的。”   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郁初后面还有别的工作安排,站在台上和粉丝聊了会儿天之后下了台,回到休息室。   他刚松了口气,猛然回想起他还有拍cha任务。   在心里无声地尖叫一阵后,郁初站起身,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   郁初连续打了好几天的歌,也不只是打歌,还包括了其它各种工作。别的不说,这次solo回归的曝光度公司确实是给足了。   似乎是为了给他一点喘气的时间,公司给安排了一场签售。   他看行程表的时候发现这次公司安排的签售时间比以往的回归要早一些,以前都是回归十几天后才会开始安排签售。   不过仔细思考一阵后,郁初感觉可能是因为要给后面的世巡腾出足够的时间。   世巡,赚钱的大好机会!   郁初银行账户里的钱是越攒越多了,他有时候会打开自己的账户余额欣赏,看到那几位数字,他会对着手机屏幕露出幸福的笑容。   钱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很幸福。   郁初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花钱,但是喜欢攒钱。   他过会儿就要出去和参加签售会的粉丝见面了,要保持仪容仪表。   郁初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   签售开始后,郁初也开启了自己的营业模式。   他环顾一周,发现不少粉丝都非常面熟。   一个粉丝坐在了他的面前。   郁初看着对方,主动打了招呼:“嗨。”   他认识面前这个粉丝,他觉得对方很眼熟,似乎是在上一次团体回归的时候参加过签售。   粉丝把手里已经打开的专辑放到郁初面前,然后表示说自己是第一次来参加签售,现在非常紧张。   郁初听到她说自己是第一次签售的时候有点惊讶,但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签售整蛊。   有些参加过签售的粉丝会和爱豆说自己第一次参加签售,也有一些没参加过的会说自己之前来过好几次。   “不对吧。”郁初握着签名笔,笑着说,“我之前见过你的,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或者那个女生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吗?”   粉丝立刻认输:“好啦,我开玩笑的。上次那个是我。”   郁初迅速地在专辑内页上签了名。他最近又练习了签名,现在他签名的速度更快了。   随后,对面的粉丝又递过来一张便签纸。   上面写了一个问题。   ——最喜欢哪一个季节?   “我喜欢冬天。”郁初说,“冬天的话,可以在宿舍里盖着厚厚的被子。我很喜欢那样子的感觉。”   说完,郁初自己都觉得他说的理由有点好笑。   不过粉丝倒是很赞同他的说法。   很快,下一位粉丝坐到了他的面前。   郁初也照例和她打了招呼。   这个粉丝是真的第一次来参加签售。她说自己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闹钟时间定错了,差一点没有赶上过来的车。还好她全速奔跑,最后赶上了。   郁初听完,说道:“那你跑步很厉害啊。”   “我是体育生来着。”粉丝感慨道,“还好我是体育生!不然可能就赶不上了。”   “体育生平时训练很辛苦吧。”郁初若有所思地说,“我上高中的时候记得班里的体育生是每天都要去训练的。”   “习惯了的话就还好的。”粉丝一看面前的专辑,发现自己翻错页了,她赶紧把专辑往后翻了两页,“麻烦签在这里吧。”   郁初点点头,低头给她签了名。   这位粉丝的签售时间很快也结束了。   下一个粉丝迅速地接了上来。   这次的粉丝也是郁初没有任何印象的新面孔。   看着郁初,她面带期待地说:“小春可以多拍一些可爱的challenge吗,拜托了!”   “可爱的challenge吗?”郁初思忖道,“这两天我会去试试的。”   他有时候会刷到其他爱豆拍的可爱类型的challenge,他很少拍这样的,不是说他不喜欢,而是因为每次拍这种视频的时候他自己都会笑场。   修斯他们又很喜欢围观他,弄得他拍摄的时候很不好意思。那种装可爱的时候被队友围观的感觉,像是出门发现自己的裤子穿反了。他也不太擅长装可爱。   既然现在答应了粉丝,他肯定会去拍的。   郁初在心里祈祷自己到时候少笑场几次。   然后粉丝又问他可不可以比一下脸颊爱心。   郁初有求必应,他抬起手,双手在脸边比了个不太标准的爱心。   他感觉这时候台下拍照的咔嚓声都变密集了。   郁初积极地营业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感觉不对劲。   刚刚坐下来的这个男粉丝,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郁初伸出手,摘掉了这个男粉丝的帽子,果然,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男粉丝,而是他的队友里德·修斯。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微妙:“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他对面的修斯理直气壮地说:“来参加哥的签售会。”   郁初一看后面的签售队伍,其他三个人居然也在,不止修斯一个人过来。他之前看台下的粉丝的时候这四个人都不在,多半是不久前才从别的地方混进来的。   他无奈地笑了两声:“我还说怎么有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粉丝。”   修斯也准备了签名用的专辑,他把专辑翻到了郁初高腰裤造型的那一页。   郁初也按照流程给修斯签名,然后好奇地问: “公司让你们过来的吗?”   “不是。”修斯说,“是我们自己计划过来的,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郁初看向现在还站在队伍里的其他三人。   简羽阳正好在偷偷瞄他,和他对上视线后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们的嘴也太严了,”郁初说,“我一点都不知道。”   修斯解释说:“被你知道了就不是惊喜了。我们说了,如果谁不小心告诉你了,那就请所有人吃饭。”   郁初一想到他们四个人背着自己偷偷商量来签售的样子就想笑。   他把手里的帽子还给修斯:“以后不会有这样子的惊喜了吧?”   谁知道修斯说:“不一定。”   站在郁初身后的staff很尽职尽责,不管坐在郁初对面的人是谁,时间一到,staff就开始提醒时间已经到了,要让下一个粉丝过来签售了。   看着修斯恋恋不舍地离开,郁初还是觉得好笑,他们可以见面的时间多了去了。   郁初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谢知行和谢知远。   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他松了口气。   这俩人前两天还问他,他们能不能来参加签售,被郁初拒绝了。   他说你们要签售的话我给你们签80个名字,都是粉丝的签售会就不要过来了。   又签了几个粉丝,简羽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郁初转着笔:“你也来了。” 第109章 至少也要坚持   第一场签售会结束后的当天晚上,郁初开始研究拍可爱的challenge。   他去看了同行们的视频,选择了几首歌放在自己的备选清单里。   他忧愁地询问队友们:“你们觉得拍哪一个比较好?”   简羽阳显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全部都拍一遍。”   其他三个人也跟着附和。   郁初立刻放弃了向他们征求意见的想法,果然凡事就得靠自己。   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拍摄难度比较低的,跟着视频练习几遍,把所有动作都记住后他打算正式开始拍摄了。   修斯他们围过来,很热情地说可以帮他拿着手机拍。   郁初拗不过他们,最后答应下来。   四个人围成弧形,站在郁初面前,每个人都是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背景音乐开始播放后,郁初把握成拳头的两只手放到脸边。只是刚做出这个动作后他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没办法再继续做下面的动作。   他本身的长相就不是可爱类型的,也不擅长撒娇,拍这种challenge的时候被队友们围观着,他感觉好羞耻。   偏偏其他人还在夸他刚刚的动作可爱,他觉得自己被公开处刑了。   “再重新来一遍。”郁初深吸一口气,然后语气略带沉重地说,“拍这个太难了,比一般的都要难。”   如果只是单纯的舞蹈challenge,他都不至于感到这么艰难。   音乐再次开始播放,郁初又对着镜头矫揉造作起来,他伸出双手的食指,按在自己的脸颊两侧,轻轻地抿着嘴。   顺利拍摄了十几秒后,郁初弯下腰,还是笑场了。   “还差一点就拍完了。”袁向笛说,“要不然换一个?”   秦筠好奇地问起原因:“哥为什么突然要拍这个cha?”   “签售的时候有一个粉丝问我可不可以多拍一些可爱的challenge,”郁初解释说,“我答应那个粉丝了,不然我平时也不怎么拍这种的。”   修斯也说:“换一个吧。”   “没事,就这个吧。”郁初说。   又重新拍了两次,总算是拍摄完毕了。   郁初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他在厨房拿了一个苹果,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郁初咬着苹果,低头在看刚才自己拍的视频,刚刚拍了那么多次,他现在看到视频里自己的脸已经脱敏了。   他把视频发到了Pocket上。   【haru:[视频]】   【haru:拍了这个challenge^^】   【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萌物】   【五百万播放量预定!】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春季】   【今天刚刚看到一个签售repo说小春答应说会多拍一些可爱的challenge,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这个我是真的喜欢看,小春春可以多拍一些吗,求你了】   郁初想起自己还没有回复谢知行和谢知远的消息。   这两人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郁初一边吃苹果,一边打字回复这两个人。   他们俩问的问题差不多,郁初的回复自然也就差不多。他回复完这俩人才想起自己其实可以把那条消息复制一遍,直接发给另一个人。   他拿的苹果个头很小,很快就被咬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果核了。这个果核形状异常标准,郁初拿着它看了会儿才扔进垃圾桶。   他又起身去浴室刷了牙。他有点困了。   回到床上,谢知行和谢知远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发送消息。要不是他亲眼看过,他都要怀疑这两个人其实是平时没有事情要干的无业游民了。   郁初索性在他们三个人的群聊里选择语音通话,把他们俩都拉了进来。   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地在电话里说,大家一起听。   “我这段时间没有空。”郁初捧着手机,如数家珍地说,“我明天要去拍代言广告,后天有电台活动和快闪店活动。”   他现在可是超级大忙人。   谢知行谢知远头像同时亮起,两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那大后天?”   郁初闭着眼睛说:“有工作事宜请联系我的经纪人,没有工作事宜就不要来找我了。”   他没能保持清醒太久,他这段时间太忙,每天一躺上床过不了多久就会睡过去。今天也不例外。   他睡着了。   手机从郁初的手里滑落到床上,连语音通话都没有挂断。   在睡梦中,郁初无意中把手机推到了枕头底下。   谢知行和谢知远听着郁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平稳的呼吸声,一听就能猜到郁初是睡着了。   郁初睡觉的时候就是这样,很安静,也不会有恶劣的动作。   他们俩都没有挂断电话。   郁初睡觉的声音其实没有什么好听的。但他们就是想听,这让他们想起郁初躺在他们身边睡觉时的样子。   半晌,他们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大了。   有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郁初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身影,原来是修斯。   修斯又来找他睡觉了。   “最后一次了。”郁初慢慢地说,“以后你一个人睡,总不能一直和我睡。”   他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效果,修斯想来还是会来。   他太困了,说话的时候随时都可能睡过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枕头压在下方的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于是他和修斯的对话都传进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耳朵里。   修斯虽然粘人,但是他躺到郁初的床上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没有再打扰郁初睡觉。   很快,郁初再一次沉沉地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语音通话另一边的谢知行和谢知远快要把手机捏碎了。   郁初一夜好梦。   他梦到自己去买了一张彩票,一下子中了五千万大奖。   尽管他醒来后发现中奖只是梦的时候有些失落,但是他觉得这是即将有好事发生的预兆。   -   代言广告拍摄现场。   郁初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这支口红。   今天拍摄口红广告,他现在手里的这一支是工作人员提供给他的道具。他觉得外壳摸起来很顺滑,打开后发现是常见的磁吸盖子设计,合上的时候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无聊,于是他拿着这支口红,打开又关上地反复把玩。   郁初早上出门的时候买了一杯咖啡,但是太苦了,他只喝了两口。   带到这里之后还是满满的一杯,估计足够他喝一整天的。   在思考晚上回酒店后要吃点什么的时候,郁初听到了工作人员喊他名字的声音。   他站起身,应了声好。   拍摄开始后,郁初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缓步从床边走到镜子前。   这是一面单面镜,从郁初的角度来看是正常的镜子,但是站在镜子背面的摄影师可以用镜头清晰地拍到郁初的一举一动。   郁初像是被固定在方形的长框内。他微微垂下头,从桌面上的数支口红之中挑选出一支。他单手打开口红,将盖子捏在手心。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法娴熟地给自己涂上口红。   紧接着,他放下那支口红,抬起手把嘴唇上的颜色用力地抹开。   他的嘴唇边是一抹形状并不规则的红色。   用颜色这么艳的口红,衬得他这张脸也愈发艳丽。   郁初之前已经拍摄过两遍了,只是导演不太满意前两遍的效果。让人把现场的布置重新调整一遍之后再次开始拍摄。   这种工作就是这样,需要反反复复地调整细节,有一个镜头不对就要重新拍。   只能说郁初已经习惯了,拍广告是这样,拍MV也是这样。   他以前和修斯他们一起拍披萨广告,因为重复拍了好几次,他们还吃了两三个披萨。   郁初听到导演喊了卡,但是他保持着现在的动作,过了几秒才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擦过嘴角的大拇指指腹,上面还有残留的口红。   他走到导演身旁,看着拍摄出来的画面。他自己一直看着镜子,看不到摄影师拍到的画面。   旁边的staff递给他一张卸妆巾,郁初坐在一旁,拿着一块小小的随身镜,用卸妆巾擦掉了自己嘴上的口红,还有手指上的口红印子。   在擦口红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早上起床的时候才发现昨晚的语音通话原来一直没有挂断,通话时间长达几个小时。   他略微出神地想,自己睡觉的时候不磨牙、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谢知行和谢知远应该没听到什么。   不过这两个人也真是的,都知道他睡着了,居然也不挂断。   他睡觉时候的声音也没什么好听的吧。   郁初扔掉手里已经被口红染红的卸妆巾,听导演在那里说,过会儿再重新拍两个镜头,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拍摄。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初趁着现在的休息时间,拿出手机。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不对,昨天晚上,修斯偷偷潜入了他的房间,非要和他睡一起。   他和修斯说的那些话,不会被他们听到了吧? 第110章 美国人hurt美国人   不过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呀。   郁初想。修斯过来睡觉又不是他撺掇的。   谢知行和谢知远现在也没有发消息质问他,大概率是没什么事情的。   广告拍摄顺利结束,郁初整理着东西。   品牌方那边前阵子就给他送了一套礼物,说是祝贺发行solo专辑。   现在拍广告又给他塞东西,对方盛情难却,于是郁初收下了。来的时候他手里只拿了一杯满满的咖啡,走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只大纸袋。   郁初和很多品牌合作过,他们都会时不时送一些礼物过来。   可实话实说,不是每样礼物都能在郁初的生活里派上用场,不少礼物现在只是堆在宿舍的杂物间里,快要堆成一座山。   郁初回到宿舍,碰到修斯。对方也是刚跑完个人行程回来。   他把带回来的礼物放好,问修斯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修斯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动作迅速地出了门,修斯手里还拿着郁初没喝完的那杯咖啡,它现在被修斯继承了。   经过一家冰淇淋店时,郁初拉着修斯走了进去。今天太阳很大,他想着这个天气很适合吃个冰淇淋。   尽管今年的情人节已经过去十几天,这家店依然在销售情侣套餐。   修斯的视线自从进入这家店开始就一直在那块展示情侣套餐的广告牌上,根本没有移开过。   在郁初琢磨要吃什么口味的冰淇淋的时候,他终于收回视线,抓住了郁初外套的衣角,手指着那块广告牌:“哥,这个。”   “什么?”   郁初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牌子上的内容。   别的不说,情侣套餐的价格非常优惠。郁初在心里简单计算了一下,相当于第二份半价,性价比很高。而且这个套餐里还有所谓的情人节限定口味。   郁初说:“那我们吃这个吧。”   跟队友出来逛街买东西还是方便,要是和那对兄弟一起出来,他可不敢跟店员说自己要买情侣套餐。   三个人好像也没法买情侣套餐,什么样的情侣会有三个人。   郁初和修斯站在店内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   他背对着外面的街道,时不时就回头朝着外头看一眼。好奇怪,他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是有粉丝认出他们了吗?   他觉得似乎不是这样。   郁初立即警惕起来。现在光天化日,修斯也陪在他身边,他觉得应该不会太危险,不过也要做好碰到事情马上报警的准备。   大约两分钟过后,郁初和和修斯从店员手里接过冰淇淋。   郁初咬掉了冰淇淋的尖尖。他手里的这个冰淇淋是树莓红丝绒味的,卖相很漂亮,但是实际吃起来的味道比较一般。   “奶香味挺重的,不过感觉一般。”郁初小声地和修斯说,“不是特别好吃。”   修斯也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海盐的味道,咸咸的。   就在这时,两个神秘人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店内,随后一左一右地把郁初包围了起来,像是两个不怀好意的歹徒。   郁初震惊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怪不得他刚刚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原来不是什么私生,而是鬼鬼祟祟的谢知行和谢知远。   谢知行的回答异常简短:“来找你。”   谢知远没说话,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看起来是在赞同谢知行的话。   修斯握着自己的冰淇淋,不解地盯着这两个人。不知道这俩人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本来今天是他和郁初难得的双人时间,这下要被这两个人打扰了。   郁初左看看右看看,他之前就觉得这兄弟俩太善妒,现在修斯有冰淇淋,他们俩没有,心里说不定又有意见了。   于是他又自掏腰包,给他们俩也买了冰淇淋。每个人一个,人人平等。   郁初咬着冰淇淋,先一步从店内走了出去。   等到其他三个人跟上来,郁初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们怎么在这里?找我也应该有原因吧。”   这兄弟俩又变成了哑巴,用一种十分不友好的眼神盯着修斯。   郁初这么聪明的人,很快就猜到了。   这两个人是因为昨晚那通语音通话过来的。   三个美国人,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走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之后,郁初才说:“我和修斯都认识十几年了,关系这么好,一起睡个觉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的逻辑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和修斯是爱豆,男爱豆会卖腐,那是基本要求。有些人卖腐卖得是直接在台上当着粉丝的面互亲的。   因为要卖腐,他们对同性之间的亲密行为的容忍度是更高的,卖久了阈值就高了。   所以郁初也觉得自己和修斯一起睡觉是没有问题的。   修斯虽然不太清楚这件事具体的来龙去脉,但还是附和道:“对。”   谢知行对郁初说:“你知道他昨天晚上还做了什么事情吗?”   一滴冷汗从修斯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郁初昨天晚上睡得很沉,只记得修斯大晚上偷偷来找他睡觉了,至于别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占据道德制高点,不能被谢知行把思路带偏。   这时候,谢知远也说:“我也听到了。”   在郁初准备开口的时候,他面前的三个美国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郁初愣了两秒,汗流浃背地把三个人拉开。   他们过几天还要去德国录制特别打歌节目,修斯的脸要是在这时候被打出伤,那就真的完了。   好不容易把这三个人拉开之后,郁初让他们一个个站好,用班主任教导不听话的学生的语气说:“打什么打,打架可以解决问题吗?”   这三个人也真是的。   郁初恼火地在他们每个人的鞋子上都踩了一脚,然后跑路了。   三个美国人又跟了上来。   郁初冷酷地说:“知道错了没有。”   如果他们三个还要闹事,接下来的这一周,他都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好在他们的认错态度诚恳,郁初勉强原谅了他们。   最后,四人表面和平地一起吃了饭。   买单的时候三个人险些又吵起来。   郁初轻声嘀咕,好一个美国人hurt美国人。   -   在某些同龄人还在参加选秀当回锅肉的时候,郁初已经当上选秀导师了。   他行程太忙,一开始这个工作就被方林推掉了。参加选秀当导师对郁初来说收益不大,有这个时间去节目里教那些小毛头不如多接几个个代。   之前的几档选秀事先宣传的时候都传出过要邀请郁初来当导师,但是都只是蹭热度,办到最后,热度最高的时候都是传闻要请郁初当导师的那段时间。就算是IC的社内选秀,郁初都只是去露了个面。   这次这档选秀有点不一样,IC也送了几个人过去,估计是节目组和公司那边交涉了,最后郁初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   IC之前向来不会把自己的练习生送去参加自家公司外的选秀,郁初也不太理解上面的人是怎么想的,应该有他们的道理吧。   他不会在这里浪费太长时间。因为是特别导师,大概是节目前两期和最后两期出个场,中期的那些录制他都是不用参加的。   在德国录制完特别打歌节目后,郁初马不停蹄地前往选秀录制场地。   全封闭录制场地,看起来很适合拍两集《名侦探柯南》。   郁初作为节目组好不容易请过来的特别导师,享受了皇帝一般的待遇,弄得他不太自在。   尤其和另一边拎着大包小包的练习生相比,身边围了好几个工作人员的郁初显得更加夸张。   本来以为是来参加节目的,没想到其实是来登基的。   郁初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了一份包含所有练习生信息的资料。   厚厚一叠,总共100个参赛选手的信息。   IC的练习生一共三个,是本部的练习生,不是分部那些模特公司的。   郁初粗略地翻过一遍,没有能特别吸引他注意力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想着,把手里的资料装回了文件袋里。   郁初不关注选秀,也没有看过完整的选秀过程,在节目录制开始的当天,他和另外六位导师一起站在后台等候上台。   另外六位导师,是两位女导师,以及四位男导师。这六位是常驻的普通导师。其中一位男导师郁初之前是见过面的,他给Solstice编过舞。   不过其他人他就不是很熟了。   七个人里只有郁初和另一位女导师徐智是爱豆出身。   郁初目不斜视,盯着面前的屏幕。   100位参赛选手正在依次登场。刚才郁初从工作人员那里听说,有一个练习生太过紧张导致呕吐的。   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郁初颇为残忍地在心里说,这种练习生几乎是出不了道的。   IC的那三个练习生即将出场。   已经在台上的所有练习生看到显示屏上的IDOL COLLECTION后显然都紧张起来,还有人在问真的假的,IC居然也派人来了。   IC这样的大公司,挑选练习生的标准往往更为严格,选秀时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来自于大公司,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郁初在心里碎碎念,还是压轴出场。   他原本还在心里偷偷吐槽公司真是要面子,练习生都要放到最后压轴出场,结果轮到导师出场的时候节目组也把他安排在最后出场。   郁初扔出去的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现场的各位选手看着显示屏上的特别导师,紧张又期待地注视着显示屏下的那个黑色人影。   制造了足够的悬疑后,现场的声音才宣布最后一位导师的身份:“特别导师——Spring。”   灯光亮起,在黑暗里等待已久的郁初跟随着音乐,走到了台上。   他站定后举起话筒,扫视着这一百个练习生,按照既定的流程和他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Solstice的Spring,接下来会作为大家的特别导师。”   话音刚落,参赛选手们就已经开始尖叫鼓掌,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安静下来。   郁初站在七个导师的C位,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说出了节目的开场词:“在场的各位都是有练习经验的练习生,相信各位都明白走在这条路上的困难之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你们会碰到困难,也会跃过这些困难。如果想要站到最后,并且站在最高的舞台上,就请使出你们的全力去竞争。” 第111章 相识的第一千天   已经是第21个练习生了。   郁初低着头,在纸上写下一个D,他握着笔,看向台上的选手,首A目前还没有出现。   其他导师已经起身围了过来,讨论着这个个人练习生的最终评级。   “我觉得是D等级。看刚才的表演vocal和dance都不是特别好,跑调很明显,动作也没跟上拍子。”   郁初说完,开始耐心地等待其他导师对这个选手的评价,毕竟最后的评级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要靠所有导师一起定下。   一旁的徐智说:“我也觉得,实力不是特别出众,要打的话就是D。”   大部分导师给出的评级都是D,有两个导师给出了C等级,不过少数服从多数,短暂的讨论过后,他们一起决定了最后评级。   郁初拿起话筒:“现在发表评级结果。”   台上的选手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郁初甚至可以看到他起伏明显的胸口。   他说:“评级是,D等级。”   选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从刚刚的紧张感里解脱出来,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下台。   郁初看着对方快速离开的背影,想起自己站在练习室里等待最后考核结果出来的样子,那时候的他说不定比这个选手还要紧张。   旁边的导师韩明说:“现在有请下一组选手。”   前方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三张照片,下面是这三个选手的所属公司——IDOL COLLECTION。   同公司的练习生来了。初评级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郁初以为他们会排在更后面一些。   三人依次从旁边的通道上台,在舞台中央站定后,三人对着台上的人鞠躬。   “接下来是IC的练习生呢。”徐智看向郁初,“作为同公司的前辈,Spring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果然,特别关照了。郁初想着,接过话头:“是IC的练习生的话,上一次公司内部的考核评分是多少呢?”   IC的考核评分制度在业界以严苛闻名,只要问一下他们的考核评分,郁初就能知道面前的练习生是什么水平。   据他所知,公司不会把实力处于第一梯队的那部分练习生送来参加这样的选秀,这三个人大概率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C位的选手说:“我的voacl评分是B9,dance评分是C,rap评分也是C。”   另外的两个选手也如实报出了自己的考核评分。   和郁初想象中一样,这三个人里最高的一项评分就是C位的B9。   “好,谢谢,我知道了。”郁初又问,“那你们今天选择的曲目是?”   “我们选择的曲目是Solstice前辈的《Lemniscate》。”   不知道公司充值了多少,舞台前的闲聊环节显然比前两组选手要长得多。   旁边的导师顺着这个选曲说:“很有勇气的选曲,原唱就坐在这里,会有心理压力吗?”   郁初也很配合地说:“表演我们的歌的话我的要求会提高的,各位做好准备了吗?”   台上的三人说:“是。”   “好。那开始吧。”   郁初靠在椅背上,认真地打量着三人。   他不认为初评级的时候选择有原唱在场的歌曲是个明智的选择。IC选拔练习生的时候也有条潜规则,如果选择IC艺人的歌作为表演曲目,反而是给自己挖了个坑,更容易暴露自己和原唱的差距。   他很明显地发现了这三个人的不足,不过和之前的那些选手相比,他们的表演已经算是非常亮眼。   他听到身后那群选手正在发出惊呼。   看完表演,郁初心里大概有数了。   “表情很好,”一个导师说,“舞台整体完成度很高。我觉得应该分到A等级。”   郁初小声讨论道他感觉只有最开始站C位的那个选手才是A等级,另外两人应该是B等级,表演过程中C位的表现最为出彩,也没有明显失误,其他两个都有跑调这样的失误,后面的再评级的话这两个人或许可以升到A等级。   从开始到现在,郁初说话时的语气都非常温和,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一下子刺中选手的问题所在。   他看出来,其他导师似乎有意要让这三人变成全组A等级。   一番讨论后,台上三人的评级结果出来了。   C位是A等级,另外两人则是B等级。   现在首A出现了。郁初想。   他发现参加选秀还真是比他预测的还要费劲。选秀必然有剧本,想要顺利出道,所属公司不在背后帮忙出出力是不可能的。   他估计今天录制的这部分正式播出后,公司多半会买一个营销,大致内容是在IC内部评分最高只有B的练习生参加选秀轻轻松松拿下了首A。   休息时间,郁初站在休息室里,拿着手机和队友们聊天。   【Crab:中场休息,终于能休息了。】   【简羽阳:参赛选手怎么样,看着有什么爆款吗?】   【Crab:目前看着好像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太出众的。】   【Crab:(我觉得)】   【秦筠:我们公司也有人参加?】   【Crab:对,还是首A。】   【袁向笛:wow】   【修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Crab:估计要过几天。】   看着修斯的头像,郁初又想起前几天的事情。   当时谢知行和谢知远说他都不知道修斯晚上偷偷做了什么。   那时候他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就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情,事后回想起来才感觉好奇。可是现在去问他们俩的话,他感觉时机不太对。   郁初他去问了当事人修斯,对方一副心虚的样子,说自己没做什么。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修斯那么心虚。   郁初咬着嘴唇想,难道是修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他的丑照了吗?   他那晚的睡眠质量还是太好了。   休息时间结束后,工作人员来叫郁初,和他说可以准备回去录制了。   郁初应了声好,把手机关机,放好后离开了休息室。   -   选秀的前期录制结束之后,郁初难得有一天休息时间,他打算出去逛逛。   他离开宿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闲逛。他买了一份圣代,用小勺子慢慢地吃着。   走着走着,郁初发现自己来到了他和谢知行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一座位于江边的艺术博物馆。   实际上按照郁初自己私下出行的偏好来说,他是不会主动去艺术博物馆这样的地方的。他觉得这样的地方不是很有意思。   郁初刚和谢知行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在假装矜持,也在维持公司给他的人设。   在谢知行问他喜欢去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睁眼说瞎话,回答说自己喜欢去博物馆。谁知道谢知行真的带他去了。   郁初拿着圣代,看着面前的博物馆。   他其实根本不喜欢逛博物馆,实在是为了保持人设付出了太多。   吃掉最后一口圣代,郁初朝着博物馆的方向走了几十米才找到垃圾桶。   他感觉首都这里街道上垃圾桶越来越少了,他上次捏着垃圾走了两条街才找到垃圾桶。   把手里碍事的垃圾扔掉之后,郁初盯着离他已经非常之近的博物馆。   犹豫片刻,他走到大门口,当场买了票,随后从入口进入。   进入博物馆后的这一个区域都是一些文物,这里没有开很亮的照明灯,只有摆放文物的展示柜内有灯光。   郁初索性摘掉了口罩和帽子,把它们捏在手里,安静地看着面前展示柜的瓶子,嫩粉色的,像荷花的颜色。   因为是工作日,博物馆内游客并不多,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馆内。   虽然人少,但还是能时不时碰到别的游客。   郁初在馆内逛了一会儿,看到一幅巨大的油画。他停住脚步,站在油画前欣赏片刻,然后又转身去了其它区域。   或许是郁初的错觉,他感觉博物馆内的游客数量似乎越来越少了。   他转过身,发现有两个保安打扮的人正在和一个游客说话。   他盯着那边,半分钟后,那个游客离开了。   紧接着又是一样的流程,另一个游客也离开了。   怎么回事?郁初想。   他以为那两个保安也会过来找他,但是却没有。   他茫然地走过去,询问保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他看其他人都走了。   他们表示没什么事。   郁初依然感觉奇怪。   他困惑地走上了博物馆二楼,心想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两个保安把别的游客赶出去了,为什么他去问有没有事情的时候又和他说没事。   他感觉有些像恐怖片里的场景,空旷无人的博物馆,行为诡异的保安。等他到了二楼,不会突然从哪里跳出来一只丧尸吧。   上了二楼,郁初的疑惑忽然迎刃而解了。   他看到了谢知行。   他之前和谢知行来这里的时候谢知行也是让人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没有用暴力驱赶,姑且说是请出去吧。   谢知行已经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郁初慢步走过去,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我还以为其他人为什么都不见了,又是你让人把他们赶出去的吗?”   “不是赶出去。”谢知行解释说,“工作人员只是和他们说今天博物馆设备突然出了问题,所以要先闭馆维修。”   怪不得那些人都很配合地离开了,而且没有任何反抗。   “好吧。”郁初问,“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因为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千天。”谢知行说,“所以我想着来这里看看。” 第112章 中圈套了!   郁初微微一愣:“第一千天?”   当时他和谢知行正式在一起之后他用软件记录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他们认识的时间,他确实没有去记。   谢知行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专门去记这种事情的人,可是他的确这样做了。   一千天,他竟然已经和谢知行认识这么久了。   如果他每天和谢知行的聊天内容有两百个字,那他们这段时间里的聊天记录已经足够出版一本短篇小说。   他走到玻璃墙旁,小声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吗。”   第一次约会那天,他也曾经站在类似的地方。   彼时的他很茫然,很不知所措。他以为自己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但他和谢知行在一起了。   他抱着被包/养的心态来和谢知行约会,紧张的同时又感觉害怕,担心谢知行在博物馆里对他动手动脚。   他甚至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如果谢知行要和他睡觉,他就找理由拒绝。   幸好,谢知行当天的行为很规矩,没有不合时宜的亲近。   郁初那时候其实有点害怕谢知行。他总感觉这种人都是阴晴不定的,万一他不小心让谢知行不高兴,他的工作可能会受到影响。   谢知行嗯了一声,无声地走到郁初的身边:“还差三个月,我们就认识三年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怕你。”郁初说,“原来只是我想多了。”   谢知行不置可否,以前的郁初像刚被捡回来的流浪猫,小心翼翼的,后来就放开了。他想郁初如果真的是猫的话,应该是那种会坏心眼地故意趴在主人胸口睡觉的猫。   郁初不知道谢知行心里正在把他想成一只昂首挺胸的狸花猫。   他脚步缓慢地往黑暗的展区走。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郁初沉默着,他微微低着头,尽管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谢知行现在正跟在他身后。   他走到一处摆放着小雕塑的展示柜旁,这时才终于停下脚步。   郁初慢慢地说:“我一开始其实有点讨厌你。”   谢知行只是平静地问:“为什么?”   “我讨厌有钱人。”郁初借着一旁展示柜的灯光看向谢知行,他觉得这样的话有些上不了台面,可他还是对谢知行说了,“我的很多同期练习生其实都是中等偏上的家庭,他们有基础,好像比我轻松很多。”   他不可能觉得心里平衡,被他视作最后一根稻草的出路在别人看来只是茶余饭饱后的兴趣,他要努力那么久才有可能触碰到的东西,那些人一出生就有了。   后来郁初还是放过了自己,他想人各有命。   “后来我感觉这些好像也没什么。”郁初的眼睛被灯光照得亮亮的,他甚至有心情开个玩笑,“我抗压能力比他们要好,不会碰到什么事情都感觉天要塌了,反正我的天本来就是塌的。”   他说这些不是希望谢知行安慰他,他只是想说这些话而已。   郁初看谢知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及时打断:“我本来应该讨厌你的。”   说完,他踮起脚,在黑暗里,主动吻了谢知行。   郁初闭着眼睛,看不到谢知行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到周围的环境。   他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贴着谢知行的嘴唇。他小时候看电视剧,以为接吻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贴贴嘴唇。   谢知行的手按在他的后颈上,没有用力,就是这样放在那里。   郁初感觉得到谢知行手上的温度。   过了很久,他才推开谢知行。   他把那句话一模一样地重复一遍:“我本来应该讨厌你的。”   郁初觉得自己有些矛盾,又有些不可理喻,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人生里的其它问题几乎都已经解决掉了,只剩下最困难的这一个问题。   谢知行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谢知行很喜欢这样子握着他,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子。   他听到谢知行问,愿不愿意再和自己在一起。   郁初不自觉地提起另一个人的名字:“那谢知远呢。”   “什么都不会变。”谢知行说,“和现在一样。”   郁初在心里想象自己用成步堂龙一的姿势反驳谢知行,不过只是想想,谢知行不懂他的幽默说不定会觉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沉默很久,然后问:“你们还会打架吗?”   “不会。”谢知行说。   郁初并不相信他的回答,明明前阵子他们俩还和修斯打架了。   当着他的面都敢动手,背着他会做点什么他都不敢想。   他咬着嘴唇,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两个字。   -   短暂的一日假期结束后,郁初继续到处跑行程。   他发现当选秀导师这份工作比他想象中的要累很多。教ABC这三个等级的选手倒不是太费力,主要是DF这三个等级的选手,很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郁初指导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能听懂,但是他们未必真的能按照他的要求做出来。郁初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毕竟每个人情况不同,他以前上数学课的时候也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所以他咬咬牙,忍了。   在当导师的这段时间内,郁初每天都能碰到一些看到他就激动的选手。   经常是他什么都还没看清,就有选手跑到他的面前,表达自己的喜欢。郁初想这应该是选秀节目而不是他的粉丝见面会吧。   这一阶段的录制彻底结束后,郁初终于回到了队友们身边。   修斯他们还在揶揄他,叫他郁初导师。   郁初踩了他们一脚,然后心平气和地分享起这段时间的工作经历。   “孩子都是好孩子,”他开玩笑地说,“不过确实实力有点欠缺。”   简羽阳说:“好孩子?我靠,我前两天看到有一个被扒出来说是谈恋爱出轨的,现在都在闹着让他退赛。”   “我也看到。”郁初说,“那个人我记得在F班,就算不退赛估计也是一轮游的。”   袁向笛啧啧两声:“出轨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还要参加选秀吗?”   “人不要脸的话活得能轻松很多。”秦筠说。   修斯对这些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其他人在聊天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盯着郁初。   看到郁初在手机上点开了那个人的照片之后,他说:“长得有点丑,为什么可以出轨。”   他说话太直,郁初听了没忍住,笑了两声。   简羽阳好奇地问:“不过我们公司塞过去的那三个人,有出道的可能性吗?”   “感觉挺高的,”郁初说,“不过也不一定,我也不知道节目组那边具体给了什么样子的剧本。”   说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谢知行和谢知远的生日在6月9日。   他应该开始准备他们俩的生日礼物了。   郁初的手指无意识地按着自己的脸颊,琢磨着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每次给他们准备礼物郁初都要思考很久很久,这次也是一样。   他从四月份开始思考,直到四月底才决定好买什么礼物,他打算给他们俩定制两套西装。   郁初靠着自己的人脉,找到了靠谱的裁缝,又分别从谢知行和谢知远那里要到了他们俩的尺寸。   双胞胎的好处就是穿衣服的尺寸一样,郁初这个问一下,那个问一下,拼拼凑凑把衣服尺寸凑了出来。   他把尺寸提供给裁缝,在对方那里选了两种不一样的面料,然后拜托对方,说要在6月9日之前完成。   为此,郁初还塞了一笔加急费给裁缝。   裁缝做衣服的速度比郁初想象中的要快一些。   在六月的第一天,他收到对方的消息,说两套西装已经做好了,问郁初是要给他寄过去还是他过来拿。   于是郁初亲自跑过去取了衣服。   两个大盒子,累得他想早知道还是让裁缝寄过来好了。   到了这兄弟俩生日当天,郁初带着包装好的礼物上了司机的车。   路上,郁初还在想,过会儿他要先去抱一抱小夏和小秋。他前段时间都在忙工作,它们一直住在这里,已经很久没和他见面了。   抵达目的地,佣人帮郁初把礼物抱了进去,郁初看到谢知行和谢知远站在门口等他。   两个人笑得有点拟人,看起来可能是刚刚吵过架了。   郁初先给他们两个打了预防针:“给你们两个准备的礼物不一样,不要吵架。”   两人听话地嗯了一声。   上了楼,郁初就跑去见小夏和小秋。   他摸着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忘记跟那俩人说先不要拆礼物了。   但是为时已晚,两个人已经把礼物拆开了,两套面料不同的西装,谢知行感觉自己的这套比谢知远的好看,谢知远又觉得自己的比谢知行好看。   郁初看他们俩没吵架,放心了一些。   在这时,谢知行说:“今天还有一个人要来,不过不会待太久。”   郁初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谁要过来,你们的朋友吗?”   “不是。”   谢知远否认了郁初的猜测,但也没有回答是谁。   在郁初纳闷的时候,他听到楼下的赵姐说:“叶小姐您来了。”   叶小姐,是谁?   郁初很茫然,没多久,他看到一个高挑的长发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也就是这时,谢知行握住他的手。   紧接着旁边的谢知远对着面前的女人喊了一声妈。   这声妈吓得郁初一把甩掉谢知行的手,他反应极快地站起身,对着面前的女人打招呼:“阿姨好,我是他们俩的朋友。”   他这时感觉自己踏进了这两个人的圈套,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们俩的妈妈要过来? 第113章 恍若隔世一般   叶捷难得从美国回来一趟,赶在谢知行和谢知远生日这一天过来看看他们。   打量着面前的郁初,叶捷感到稀奇。她的这两个儿子从小就不爱交朋友,能和其他人保持正常关系就够不容易了。现在能交到他们愿意带回家的朋友,属实稀奇。   不过很快,叶捷发现,面前的这个朋友有些面熟。   她想起来,对方似乎是谢知远的绯闻对象。   虽然她和谢成楚离婚了,但是她不会不管孩子,老公可以离婚,男朋友可以换,可孩子是亲生的。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些年的动向她一直有在关注。   谢知远和人牵手在海边散步的新闻她自然看到了。   尽管谢知远当时和她澄清说两人只是朋友,但叶捷依然留了个心眼,谢知远可不是会跟好朋友手牵手的性格。   儿子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出去乱搞她都能接受。   但是谢知行后来和她出柜了。   两个儿子同时是同性恋的概率,原来这么高的么?   叶捷那时不禁有点疑惑。   双胞胎的相似度居然能高到这种程度,连性取向都相同。   不过她清楚一件事,要把弯的东西掰直,很有可能直接把那样东西掰断。同性恋喝了中药也不会是异性恋。   郁初注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叶捷,想起了自己去公司面试的那一天,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谢知行和谢知远这两个人!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件事?   他在心里愤怒地指责。   叶捷基本捋清情况,笑着说:“他们俩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玩。”   郁初有些汗流浃背,他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尤其是谢知行和谢知远的妈妈。   怎么会这样,他本来只是过来给谢知行谢知远过生日的。   郁初紧张并不是因为叶捷表现得有多么凶神恶煞,正相反,她对待郁初的态度十分亲和。她还招呼着郁初坐下来,不用一直站着。   他紧张是因为心虚。   谢知行和谢知远都看出了郁初的紧张。   “妈,他胆子比较小……”   叶捷挥挥手,指挥他们去倒两杯水过来。   亲眼看着谢知行和谢知远被一句话打发走,郁初心里不安起来,他总感觉叶捷要和自己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明明他都说自己是他们俩的朋友了,这个理由看起来有那么漏洞百出吗?   叶捷轻轻地拍了拍郁初的肩膀:“方便和我换个地方聊聊吗?”   郁初在职场待久了,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向来只有方便。他说:“好的。”   他站起身,跟着叶捷上了楼。他紧紧地捏起拳头,很是忐忑。   叶捷像是在和他聊家常:“他们两个喜欢你吧。”   她语出惊人,郁初感觉自己的心跳骤停了一秒,缓冲过来后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句话,是应该否认吗,叶捷会不会不相信?   他沉默着,半晌,他才干巴巴地说:“没有,不是您想的那样。”   叶捷听到他否认,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没事,你不用害怕,他们俩从小喜欢的东西都一样。我那时候就在想他们两个以后喜欢的人会不会也是同一个。”   郁初愈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了,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现在好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有没有人能来救救他。   走在前方的叶捷停下脚步,她看向郁初:“真是辛苦你了。他们俩还打架了吧?”   居然连他们俩打架了都知道。郁初心想妈妈果然是妈妈,这都能猜到。   他们俩不仅打架,还打了不止一次!   当然,郁初肯定是不敢直接说出口的。   “他们小时候我还会给他们买不一样的衣服,双胞胎你也知道,长得很像,穿不一样的衣服好辨认一些。”叶捷说,“不过他们总是喜欢一样的衣服,每次抢着抢着就要开始打架。”   郁初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叶捷说,“直接拒绝他们就可以了。不过他们俩的性格和他们那个爸差不多,估计会缠你很久。”   真的是这样。郁初在心里附和。这两个人有时候的表现就像是牛皮糖。   郁初跟在叶捷身侧,慢慢地走着,他有些好奇地问:“谢知行和谢知远,他们俩小时候也是这样子的性格吗?就是不怎么说话这样的。”   “差不多。”叶捷说,“不过小时候可能更活泼一点,他们俩越长大越闷了。他们俩小时候也不怎么交朋友,要好到能带回家的朋友我还没有见过。”   怪不得我暴露了!   郁初悲痛地想,他一开始的策略就错误了。   他们两人走到三楼的露台,站在露台上,叶捷又给郁初布下了一个陷阱问题:“小行之前送了一枚戒指给你吧。”   郁初立即掉进了这个陷阱,他说:“我没收。”   很快,他反应过来,他又中圈套了,他应该否认谢知行给他送戒指这件事,而不是说他没收下戒指,他这样子就是当着叶捷的面承认了。   他这下是真的不想再说话了。   叶捷了然地笑笑,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和谢知行他们说的一样,叶捷并没有在这里待太久,一个小时后,她就说自己有事,要先离开了。   郁初站在门口,看着叶捷上车后离开,转身气愤地说:“都怪你们。”   “我们也是今天刚知道。”谢知行解释说,“她今天上午才发消息告诉我们说今天要过来一趟。”   听完了解释,郁初还是有点郁闷。   谢知远问:“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郁初才不会承认,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说,“我要去吃蛋糕了。”   蛋糕还没吃上,谢知行先拉住了他,低声地说:“不能和她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谢知远加入了对话,幽幽地说:“复合之后你好像也没什么名分。”   郁初真是懒得理他们,制止道:“不要吵了。”   -   Solstice的第四次世界巡回演唱会会在七月正式开启,世巡第一站就安排在首都市。   郁初从公司那里拿到了赠票。每次演唱会他都会拿到赠票,一般来说是让他们送给家人和朋友的,胆子大的话也可以送给对象。   他想,谢知行其实不需要他的赠票,谢知行想来的话可以轻易地拿到票。还有谢知远,他也一样。   郁初捏着那三张票,最终还是让谢知行他们的助理跑了一趟,分别送了一张票过去。   世巡是个漫长的过程,今年开始,明年才会彻底结束。   公司赶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家的艺人都叫到了公司总部里,说要拍一张大合照,再录一首全公司艺人的大合唱。   上一次拍IC全家福还是三年前。   整个IC目前的艺人数量总共是51人。   这么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郁初有一种当年在高中时拍毕业照的感觉。   “好多人啊。”简羽阳感慨,“原来我们公司有这么多人吗?”   “这还只是爱豆分部,”袁向笛说,“演员部模特部的那些都没来。”   郁初笑着说:“毕竟也是三十多岁的老公司了。”   修斯问:“公司是哪一年成立的?”   “年度好员工。”秦筠说。   Solstice是IC推出的第七个团体,辈分在公司里其实不是大,还是看到前辈要恭恭敬敬鞠躬打招呼的晚辈。   资历最老的员工和业绩最高的员工,IC选择让后者站在合照的C位。   郁初他们五个人在寻找自己的站位时被staff安排到了最中心的站位。   C位站位里的C位自然安排给了郁初。   IC给这次的合照搭了一个主色调为蓝色的拍照场景,为了配合场景的色调,他们每个人的妆造也是围绕着蓝色来的。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有蓝色的配件。   例如郁初就是一个夸张的、闪闪发亮的蓝宝石大耳坠。   他站在他的位置上,上半身前倾,手臂支撑在身前的围栏上。简羽阳和修斯站在他身边,各自拿着道具摆造型。   修斯手里拿了一把蓝色的伞,拍照前郁初还说室内打伞会不会长不高,还好修斯现在已经够高了。   袁向笛和秦筠则是站在郁初的下方。   摄影师按下快门,一下接着一下的白光亮起。   很快,合照拍摄结束。   在场的各位都是专业爱豆,只是拍照,对大家来说轻而易举。   摄影师身上带着扩音器,对他们说过会儿要换个姿势再继续拍几张,大家配合一下。   稀稀拉拉的应好声传来。   于是郁初换了个拍照姿势,他侧靠在围栏上,侧着脸,看向镜头。   听说公司那边最开始的计划就是让他们所有人站在一起,像是学生拍集体毕业照那样。   但是李社长觉得太死板,才改成了现在这样。   郁初记得他们第一次拍摄公司大合照时是在他们刚出道后不久,他们五个还只能站在靠边的位置,尽管那时候他们的出道成绩已经超越了所有前辈的出道成绩。   现在的他们站在这样的位置,也不会再有人来质疑他们是不是有站在这里的资本。   那些都是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   恍如隔世。郁初如是想。 第114章 从此以后   在世巡开始的前两天,谢知行和谢知远终于发现,原来收到郁初赠票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郁初雨露均沾地给他们两个都送了票。   于是他们俩又比起了自己收到票的时间。   实际上这两张票是郁初同时递给两位助理的,他们什么时候收到票取决于助理赶回去的速度,和郁初本人没有关系。   爱情会让人变得愚蠢。   郁初的赠票给了谢知行和谢知远,他好奇地问了队友们,他们的赠票有没有送出去。   “我表妹之前就是你粉丝,说想来看你。”简羽阳对郁初说,“但是那几张赠票我也不敢送她,我跟她说去买两张黄牛票,我帮她报销。”   修斯疑惑道:“为什么不给她?”   “她都20岁了,”简羽阳咬牙切齿地说,“传成我女朋友怎么办?”   修斯这才恍然大悟,他说:“我把票送给我的父母了。如果他们有空闲时间,可能会过来看我们的演唱会。”   郁初感觉修斯说的这句话有种莫名的人机感。   修斯说话经常这样,郁初可以直接在脑子里把修斯说的话顺畅地翻译成英语,他想准确来说,或许不是人机感,而是翻译感。   袁向笛咬着芒果干说:“有道理。”   他说起自己前两天看到的八卦,同行恋爱被扒,地下恋爱长达三年半,并且胆子非常之大,居然敢邀请自己的女友坐在内部座位观看演唱会。   已经和谢知行复合有一段时间,并且把赠票给了谢知行的郁初钝感心虚。   他伸出手,从袁向笛腿上的袋子里偷了一片芒果干。他咬着芒果干,靠在沙发的一旁,希望其他人不要注意到他。   在博物馆的那天,谢知行问郁初,愿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他向郁初保证什么都不会变,于是郁初答应了他。   事后,郁初又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才不是因为喜欢你。   可是这个赠票给了谁这个话题最开始就是郁初提出来的,兜兜转转,话题最后还是被抛回到他身上。   修斯问:“哥你的票给谁了?”   郁初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有些心虚:“给朋友了。”   谢知行是他男朋友,谢知远是他朋友。这句话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希望这次世巡顺顺利利的吧。”袁向笛双手合十,祈祷道,“我愿意拿我的五斤体重去换。”   “巡完说不定瘦得能比五斤还多。”秦筠说。   郁初随口建议道:“要不要去玉楮寺再求一次签。”   其他四人似乎对玉楮寺求签这事心有余悸。   上一次他们去求签,郁初求到的签是大凶,结果后来就发生了舞台事故。   尽管人不应该太过相信这些,可毕竟他们亲身经历过一次,现在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郁初自己倒不觉得那次骨折是完全的坏事。   因为骨折他可是拥有了难得的长假期。   简羽阳委婉地说:“真的要去吗?哥,我感觉那边求签也不一定就准。”   “去看看吧。”郁初说,“说不定呢。我出道前还去求过签。我有预感这次会是上上签。”   郁初的组织力还是太强了,第二天他们五人就再次出发前往玉楮寺。   四个人鬼鬼祟祟的,看起来不像是来求签的,反而像是来偷佛像的。   郁初问:“为什么你们看起来这么鬼鬼祟祟?”   四个人其实在计划如果过会儿求到不好的签直接调包,整个调换的过程要完美瞒过郁初。   他们肯定不会直接暴露自己的计划。   “我们的头发灯红酒绿的,”袁向笛紧急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是不是太显眼了。”   秦筠疑惑:“灯红酒绿是这么用的吗?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么用的。”   袁向笛立即转移话题:“是不是这么用的这个不重要,你们懂我的意思就好了。”   再一次来到楮君峰,四人蓄势待发,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里的求签已经改成了求签后直接解签的模式。   他们四个根本来不及去调包。   他们紧张地盯着认真看签的郁初,心里惴惴不安。   郁初仔仔细细看完了纸上的字,轻轻地笑起来,展示给他们看:“看,我说了这次会是上上签。诸事遂顺。”   看到这个结果,四个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郁初拍了一张照片,和那两个人分享了这张上上签。   在亲眼看到签纸上的结果之前,郁初也有一些忐忑。他总感觉有一种某名的力量在催促他来到这里。   好在这一次的结果如他所愿。   他小心地折好签纸,把它放在手机壳里。   世巡首都场当天,数万粉丝赶到演唱会现场,为的就是提早一些入场。   在粉丝们排队依次入场的同时,郁初他们正在后台做着最后的准备。   负责拍摄世巡纪录片的摄影师扛着摄影机,尽职尽责地将镜头对准郁初他们。   Cody正在给郁初定妆,他闭着眼睛,听到简羽阳说:“我们每一次世巡都是从首都开始,也算是老传统了。”   他们五个人其实都不是首都土著,但是这么多年,他们确实在这个城市待得最久,这里称得上是他们的第二故乡。   ——不过郁初前段时间已经成功落户首都了,以后就是真的首都人了。他彻底和自己的老家说了再见。   他很早就把户口迁出来了,所以他现在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了,摸起来薄薄一本。   郁初还琢磨过能不能给小夏和小秋上户口。毕竟他现在是户主了。   “毕竟我们第一次亮相就是在这里。”袁向笛说,“一转眼我们都出道八年了。”   郁初听着他们在那里聊天,不自觉地笑起来。   他前几天又去和他的心理咨询师见面了,对方说他恢复了很多,郁初自己也这么认为。   化好妆,五个人站在镜头前,手交叠在一起,用力往下挥了一下:“加油。”   这是他们上台前的习惯。   此时此刻绝大多数粉丝已经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了,包括收到郁初赠票的谢知行和谢知远。   郁初给他们的票是连号的,两个人坐着,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他们这一片是内部座位,看起来坐在这里的都是成员们的亲属。   谢知行和谢知远没有认出来,坐在他们旁边的是简羽阳的父母。   还有他们后面的修斯的父母。   他们只觉得后面那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南加州口音。   台上的大屏已经暗下,片刻的黑暗过后,屏幕上依次出现四个数字——2019。   紧接着,郁初出现在画面中。   屏幕里的郁初看起来显然还非常稚嫩,这应该就是2019年才13岁的郁初。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也是原生的黑色。他没有直视镜头,身体微微侧着,像是在和画面外的采访者对话。   “我叫郁初,今年13岁,来自未海省。”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像是不太适应镜头:“我进入公司已经一个月了。在成为练习生前我就想过可能很辛苦,但是在这里练习了一个月后,我发现当练习生比我想的要辛苦很多,这里比我厉害的人也有很多。虽然很难,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坚持下去,如果不坚持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就只有零。”   紧接着出场的是袁向笛。   谢知行和谢知远发现这似乎是按照他们进入公司的顺序播放的。   只是看到修斯的时候,他们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哪怕屏幕里的修斯这时候只是一个毫无威胁的10岁小孩。   他们俩这时候刻薄得像是会在街道上游荡惹事的teenager。   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2024。   这时出现的是18岁的郁初。   谢知行和谢知远一下子从teenager蜕变成了gentleman。   18岁的郁初比起13岁的自己已经成熟许多,他看着镜头,全然没有刚进入公司时的那种生涩:“这是我进入公司的第五年,今天收到了新团体的消息,这一次我在出道成员名单里。非常感激制作人和其他staff,但其实比起兴奋,其实我觉得有一些害怕。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满足外界的期待……我会尽我所能的。”   最后,所有的单人画面汇聚到一起,大屏被这些画面分割成数个小方形。   所有的声音都重叠到一起。   几秒过后,大屏再次变得黑暗。   场馆内的灯光亮起,这时有粉丝注意到台上的布置,和Solstice出道showcase的舞台布置是一比一还原的。   郁初坐在白色正方体搭成的小山上,身边是一捧瀑布般的干花。   他拿起自己的绿色麦克风,在一束聚集在他身上的灯光的照射下,他唱出了全场的第一句歌词。   唱完属于他的歌词,灯光暗下。随后另一边的灯光亮起,袁向笛站在灯光下。   郁初保持着现在的坐姿,趁着自己这边没有灯光照着,调整了一下耳返。   应援棒发出的光随着歌曲慢慢变化,郁初静静地坐着。   等到舞台上所有灯光一起亮起,他再一次拿起麦克风,和其他成员合唱副歌部分。   在五个人的合唱里,郁初的声音是最为明显的。   他作为合唱主音,方便带着其他人不让他们跑调。   他看向台下的一侧,他记得内部座位就在那一边。   在他上台前就收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的消息,那两个人现在就坐在那里看着他。   尽管说现在的距离太远,他看不到他们。   楮君峰的签的确非常灵验,Solstice今晚的演唱会非常顺利。   郁初还趁着这个机会见了队友们的父母。该说不愧是rap世家呢,他感觉修斯父母的每句话都是押韵的。   如果郁初没有看到买了一堆自己周边的谢知行和谢知远就更好了。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不是自己亲自排队去买的周边,多半是叫冤大头助理去排的队。   他一想到这两个人可能会把他的人形立牌摆在办公桌上他就感到一阵羞愤。   谢知行和谢知远问:“不能摆出来吗?”   郁初思考片刻,宽宏大量地退了一步:“不准摆在公司里。”   于是他们俩把立牌摆在了家里的办公桌上。   好歹不是在公司里,郁初咬咬牙忍了。   ……   接下来的几个月,Solstice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跑巡演,期间会夹杂一些其它的行程——像是九月份的时候他们还在巡演的空档回归了一次。   郁初觉得演唱会本身不是最累的,他觉得最累的环节其实是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   只能说还好他习惯了,红眼航班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忍受。   直到十二月,他们飞到了日本。   这一个月他们都要待在日本,他们在这里有好几场演唱会,今年的MMF也安排在东京举办。   谢知行和谢知远说,MMF那天他们会来看他的。   郁初说不来也可以,参加完MMF他还有几天的假期,到时候回首都去找他们。   不过他们俩非常坚持,郁初也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MMF的奖项投票在十月份就开始了。   和往年不同,今年郁初单人入围了年度最佳男艺人、年度最佳专辑,以及年度最佳歌曲。   粉丝这两个月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组织投票。   最佳男solo是一直都有的奖项,不过之前他们没人solo过,所以这奖项一直没有他们的事。今年郁初solo了,作为Solstice第一个solo的成员也开始冲击这个奖项了。   年专不看投票,看音源、销量和评委打分。郁初的竞争对手还有Solstice的团体专,只能说是自己人和自己人对打。   至于年歌,这个奖只看音源和评委打分。   郁初的《Fever》是二月发的歌,在自然年榜上有一定的时间优势。这首歌最开始空降就是第一,后劲很强,一路爬到了年榜第一。   目前依然在第一,拿奖可能性并不低。   郁初之前还发现修斯他们在偷偷注册账号给他投最佳男solo。   被郁初本人抓了个正着后他们说这是助力我们第一个solo的成员拿大奖。他们还是靠着粉丝做的投票教程给郁初投票的。   在MMF的前一天晚上,郁初和队友们外出吃寿喜锅。   虽然吃的是寿喜锅,但郁初不喜欢沾生鸡蛋吃。   他不爱吃生食,蔬菜和水果除外。   寿喜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白色的水汽向外溢出。   郁初刚刚放进去一片牛肉,在等它熟透。他要吃全熟的。   “那个投票账号太难注册了,”简羽阳说,“我用国内的邮箱结果第二天才给我发验证消息,我看粉丝说要速度快的话最好用国外的邮箱。国内的颁奖礼居然要我用国外的邮箱。”   袁向笛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液:“你看的那个教程里没有跟你说吗,我找的那个教程还特地提醒说不要用国内邮箱。”   “我那个死活收不到验证消息。”秦筠说,“最后换了一个邮箱,结果换了邮箱之后马上就收到了,莫名其妙的。”   在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投票经验的时候,修斯在偷吃郁初的抹茶沙冰。   郁初咽下嘴里的牛肉:“万一被别人听到要说你们是自己刷票了。”   “我们都是纯人工投票。”简羽阳说,“我们不是机器人。”   郁初无奈地笑着,又吃了两片牛肉。   他想起谢知行和谢知远说要来日本找他,但是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什么时候来。   他们两个不会记错时间吧。郁初咬着筷子想。 第115章 祝愿你一切都如愿以偿   MMF现场。   台下的是从世界各地而来的粉丝。   郁初正在候场。   他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花里胡哨的装饰链子,这些装饰的数量已经是减少过后的。   在后台的时候他试着蹦了一下,链子被动作带起来后就往他脸上甩。于是Cody手动摘掉了两条链子。   Cody原本想就留下一条位置安全、不会砸到脸的链子,不过被郁初阻止了。   他觉得剩下的这些数量正好,全部摘掉这套黑西装就太素了。   郁初站在巨大的透明箱中,单手插兜,直视着前方的人群。   每年的开场舞台都这样,毫无规律地邀请几个爱豆,再把几段看起来毫无关系的表演串联到一起。   郁初脚上踩着拍子等待前方的舞台结束。   透明箱子的两旁是着装统一的伴舞们。   箱子外是用干冰制造出的白雾。   前方的灯光逐渐暗下,郁初看到从前方缓缓飞来的无人机。   他身后的灯光瞬间亮起。   在镜头靠近的那一刻,郁初站在箱中,对着镜头笑着歪了下头,随即一脚踢开了他面前的透明挡板。   透明板嘭的一声倒地,连带着压住了一片白雾。   两旁的伴舞跟随着郁初的脚步向舞台前方走去。郁初踩过脚下的透明挡板,又踩过白雾,直到在一片没有白雾的位置才终于停下脚步。   舞台的灯光照射在郁初的银白色头发上,他整个人像是被光轻轻包裹着。   他在预定的位置站定,伴舞紧接着簇拥到他身旁。   衣服上的链子在动作间被甩起,随后砸到了郁初的侧脸。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尽管他心里在想自己今天又被链子抽了一巴掌。   去除掉踢箱子这一段开场,郁初的舞台时间大约是一分钟。   他摆好ending,等到他周围变得黑暗,他从表演的状态恢复过来,和身旁的伴舞们一起快速地跑下台。   开场舞台结束,郁初回到队友们身边。   四个人给他留了位置,郁初在中间的空位坐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次没把摄影机砸坏。”   昨天彩排时,郁初也像这样踢开了箱子,只不过当时工作人员没有控制好摄影机的距离,导致倒下来的挡板直接砸中了摄影机。   简单的彩排,郁初一个动作,让电视台损失一台昂贵的摄影机。   但毕竟不是郁初的问题,所以他不用赔偿。如果要他赔钱他就要闹了,摄影机的位置又不是他控制的。   简羽阳比划道:“差点就能让主办方痛失两台摄影机了。”   袁向笛的重点却是在郁初刚刚的舞台上,语气夸张地用日语夸了一句刚才的舞台好帅。   他打算趁着这次精进自己的日语水平,这段时间经常会突然冒出一句日语,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郁初原本以为这只会是袁向笛的个人行为,没想到袁向笛这么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说起了かっこういい。   为什么还能出现人传人现象?   他用高中班主任的语气说:“安静。”   于是四个人听话地安静下来。   郁初不知道谢知行和谢知远来了没有。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附近的粉丝,没有看到那两个人。   场子太大了,几万个人,说找不到是真的找不到。   他现在也没法联系他们。   郁初很快就没空纠结这件事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今年的MMF,除了团体舞台,还有郁初自己的solo舞台。   等郁初今晚的所有舞台结束,整场MMF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   一些并不太重要的普通奖项已经宣布了获奖者。   郁初在后台补完妆赶回观众席的时候正好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在宣布最佳新人奖的获奖组合。   是郁初之前参加的那档选秀推出来的选秀团。   郁初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来得及坐下,碰上这个团上台领奖,他索性站在原地鼓掌以示祝贺。   这选秀团的十一个人原本坐得离郁初他们很远,但是他们特地跑过来,挨个给郁初鞠躬感谢。   郁初想这可能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   他以后是不会有亲生孩子了,现在提前体验一下天伦之乐也挺好,不失为一种新奇体验。   一分钟后,郁初总算是坐了下来。   “刚才去后台补了个妆。”他说,“没想到回来刚好碰到新人奖。”   现在越往后面,颁发的奖项的含金量也就越高。   终于,他们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笑着宣布道:“非常荣幸可以站在这里,作为颁奖嘉宾和大家见面。接下来要颁发的奖项是年度最佳男艺人。”   台下的粉丝们适时地发出尖叫声。   “下面是入围者。”   前两位入围者都是出道时间比郁初久的前辈,不过成绩都比较一般。   郁初之前也看到自己的粉丝和这两位前辈的粉丝吵架,大意就是你家票数居然比我们两家高一定是注水了。   他的粉丝战斗力向来不低,只要被攻击必定会反击回去。   【小春厨:自己看了晚上不会笑醒吗,以为现在还是2024年?你们家都不能说是冻龄粉了,搞了半天是史前原始人,最近这是全球变暖野人解冻了?出道时间早就把自己当盘菜了?销量30w不到,音源全专not in,懒得喷哈,老叔粉少来碰瓷永男一郁初。】   【For_Spring:全团销量不到郁初solo一半销量,春季别给眼神了,这几糊逼近期最火的时候就是投票的时候造谣春季注水,自己脑子里有水看谁都注水[给力]】   【哦那又怎么了:搞得自己很红一样,这不是我们谈恋爱又嫖/娼跑粉的老叔吧。粉丝红色色盲的话出门小心一点哈,担心你们不会看红绿灯被半挂撞。】   他粉丝的战斗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一点。   郁初当时倒是也没担心过这前两位,他觉得竞争力反而是另外两位和他算是同龄的男solo。   郁初出现在大屏上。   《Fever》的MV播放几秒后定格,下方是他的名字——Spring(Solstice)。   紧接着是下一个入围者。   其他四人似乎比郁初还要紧张。尤其是修斯,他握住了郁初的手。   郁初看起来反而是五个人里最平静的那一个。他轻轻按了按修斯的手背。   在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大屏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非常平静,实际上他只是有些紧张过头。他真正紧张的时候往往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他没有戴耳返,但是现场粉丝的尖叫声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他现在听不到那些尖叫。   “这些就是所有的入围者了。”颁奖嘉宾说,“那么,今年获得年度最佳男艺人的是……”   她特意卖了下关子,停顿两秒后才宣布道:“恭喜Spring。”   全场在一瞬间爆发出尖叫和欢呼声。   郁初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队友们已经做出反应,他们站起身,连带着把还有些懵的郁初也带了起来。   他被队友们用力地抱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   和他们依次拥抱过后,郁初准备上台,他对着旁边的爱豆微微鞠躬。   这一片的人立即也对着他鞠躬。   郁初踩着红毯,一路走上了台。   Solo过后,郁初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跑各种活动,可是自己一个人上台领奖还是第一次。   从台下到台上,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但在这并不算长的一段路上,郁初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们第一次走上台领奖也是拿的最佳新人奖。他从新人奖开始,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   他上了台,从颁奖嘉宾的手里接过奖杯,然后对着对方微微一鞠躬。   颁奖嘉宾摊开手,微笑着指了指前方支架上的麦克风。   前一个颁发的奖项是年度最佳女艺人。郁初低头看了眼,发现麦克风的高度有些低,只到他的胸口。   他单手调整了支架的高度,开口说了自己的第一句获奖感言:“非常感谢大家。”   郁初刚说了这六个字,台下的粉丝就已经欢呼起来,他眼尖地看到有一个粉丝在抹眼泪。   “马上就是我们出道的第九年了,可以在今天拿到这个奖项,我真的非常高兴。”他对着台下的粉丝展示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奖杯,“不过今天也是第一次,以个人身份上台来领奖,感觉很不一样。这两年对我来说意义非常特殊,发生了很多事情,也碰到了一些困难,好在最后都解决了,虽然过程有些痛苦,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如果修斯他们现在也站在他身边,他已经把麦克风让给其他人了,不过现在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郁初看着台下的蓝色应援棒:“能够站在这里我真的非常感激。Solstice的其他成员们、经纪人方哥、制作人姜姐、工作中碰到的各位staff、各位一直在支持我的粉丝,谢谢大家。”   他停顿片刻,继续说:“以及我的两个朋友,我骨折的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也很感谢他们。那段时间我其实有些迷茫,如果没有他们陪着我,我可能会消沉很久。因为有他们在,所以当时我才清醒地认识到问题是出在哪里。”   郁初想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   最后,他说:“祝愿大家从今以后,一切都如愿以偿。”   郁初在台上领奖时的情绪一直控制得很好,但是他拿着奖杯下台回到队友们身边时,他还是掉了两滴眼泪。   袁向笛随身带了纸巾,看到郁初的眼泪,他随即找出纸巾,递给郁初:“来,擦一擦。”   郁初还带着妆,拿到纸巾也不敢太过用力地擦,他一边擦眼泪,一边问其他人:“妆掉了吗?”   听到其他人说没有,他才放下心来,别因为掉个眼泪把他脸上的粉底弄掉了。   队友们又开始调动气氛,他们拿着郁初刚刚带过来的奖杯,七嘴八舌地说:“我感觉今年的奖杯质量都好了一点,前两年的奖杯好像没有这么重。”   “主办方今年变大方了?用料都变实在了。”   “我们的奖杯墙上又多了一个奖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集齐全图鉴成就,有些奖项太乱七八糟了,感觉不是很好拿。”   “有没有可能那些奖项一般都是给新人准备的?”   郁初被他们四个莫名其妙又没头没脑的对话弄笑了。   他把擦过眼泪的纸巾捏成一团,又慢慢展开,认认真真地对折起来,然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外套的口袋还是真口袋,他以前穿过一件款式类似的,那件的口袋是假口袋,弄得他耳钉掉了都只能捏在手里。   郁初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眼泪也没有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台上的颁奖嘉宾又开始宣布年度最佳歌曲的入围曲目。   郁初才刚平复下来,发现自己又拿奖了。   一次solo,能直接拿下最佳男solo和年歌确实让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主办方那边会端水只给他一个奖。   他再一次上台。   第一次上台时郁初已经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这一次上台,他的感言简短了很多。   早知道要上台这么多次,他就把刚才的获奖感言省着说了。   只不过这次他还是在台上掉了两滴眼泪,舞台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那滴眼泪照得亮晶晶的。   MMF结束前的最后一个舞台,所有爱豆都上了台,演唱MMF今年特地准备的歌《Melody of Dream》。   郁初拿起话筒,最先开口:“君のために歌いたいこのメロディを……”   ——想为你唱出这首旋律。   今年的MMF终于结束。   郁初在后台整理东西时看到了谢知行和谢知远发来的消息。   他们说他们就在外面等他出来。   整理好东西,郁初和其他人一起从后门离开,准备去找保姆车。   郁初要先找人,所以一直在左右张望。   在各种颜色的灯光下,郁初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和队友们说:“我先过去找一下人,过会儿回来。”   说完,他就朝着那两个人跑了过去。   在郁初朝他们跑来的时候,谢知行和谢知远也在向他靠近。   郁初跑到他们面前,一下子跳起来,勾住了他们俩的脖子。   他今天晚上很高兴,所以他也决定对谢知行和谢知远好一点。   作为回应,谢知行和谢知远也用力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