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祸事   作者:石酒月   简介:   林洋(受),28,187,浓颜风流大帅比,嘴贱爱撩大骚包   北冥(攻),26,192,猛1中的战斗1,人狠话少死疯批   -   林洋,一个浪子大猛1,一次偶然一瞥,对北冥见*起了意。   但阴差阳错下,两人不仅没好上,还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互殴之旅,之后每次遇上都莫名其妙一言不合就开打。   情缘没结上,仇倒是结了不小,林洋恨得牙痒痒,一气之下把人绑了。   可天意不由人,到嘴的鸭子不仅飞了,还给他送了一顿竹鞭炒肉。   后来冤家路窄,林洋又一次互殴惨败,气急之下,他鬼使神差地强吻了北冥。   “傲什么?味道也不过如此嘛。”语气戏谑,说完他转身潇洒离去。   再后来,一次宴会,林洋在喝下一杯红酒后就意识全无。醒来时,四周昏暗,只有一道低沉轻蔑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味道,不过如此。”   !   -   *本文是深海区,玩得比较野,攻受都不是好鸟,道德感过高和接受能力比较低的宝子慎入噢   预收求收:   1、CP1435610,你生来就该是我的玩…   2、CP1243165,我养的就该是我的   3、CP1605720,要把你关起来才会乖   4、疯狗追妻火葬场,CP1605724 第1章 风流浪子空降大孙   夜晚十点,F市的夜生活拉开序幕。躁动的人群开始穿梭于灯红酒绿,沉进各种各样的消金窟,被暗夜包裹进纸醉金迷。   在距离风头最盛的消金窟两百米处,随着“吱——”一声尖锐急刹,一辆粉色布加迪威航七扭八歪冲横到了路牙子上,仅剩五厘米就要撞上前方车前秃头的梧桐树。   林洋咽了一下差点飞出来的嗓子,回过神,深呼吸,落下半个车窗:   “我特么艹你二舅姥爷他奶奶的祖宗十八辈——”   只见马路中央歪斜站着一男一女,衣衫不整至极。这对男女刚才在林洋开车经过时,活像生怕见不到阎王似的突然从路边窜进路中央。但凡林洋反应再慢半拍,这会儿就该躺板板了。   林洋的纯正国粹激荡,然而那一男一女却依旧沉浸忘我地纠缠在路中间,与世界质壁分离了一般。   林洋胸口起伏,中午的饭都要吐出来了,闭眼把车从马路牙子退下来,忍下狂踩油门的冲动,往左打死方向盘,准备绕道远离这晦气的场面。   可就在车子即将滑出去的时候,那露鸟男却突然回光返照,不知好歹地扭头啐了回来:“你特么找死,知道我是谁么?”   林洋动作一愣,随即笑开了。都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单纯乐的。在F市,这还是林洋第一次听到这种让人耳目一新的傻逼发言。   他歪头舔了舔后牙槽,幽幽盯着撸起袖子狂甩着鸟就走过来的肥油秃头男。   那肥油秃头露鸟男走到他车窗前,嗓子一扯就口齿不清地狂犬大吠:“你特么有本事下来!!我弄不死你个杂碎!”   林洋挑挑眉,把车熄了火,在那露鸟男的手即将伸进半落的车窗时,猛地一把推开车门。露鸟男应声倒地。   林洋长腿一迈,人高马大站到男人面前,眼眸半垂,声音漫不经心又带着阴寒:“弄死我?”   那男人欸欸哟哟地艰难起身,手比头先抬起来指着林洋,嘴里含了坨大的,眼看就要喷出来,可最后关头却莫名其妙止住了。   哦不,是被迫止住了。   只见那露鸟男抬起头,活像见了鬼一样僵硬住,随即酒醒眼清明,脸上的嚣张劲儿瞬间鼠窜消散,收回指着林洋的手指哆哆嗦嗦:   “林……林总,我喝了点酒,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点头哈腰道歉的话一连串喷粪似的吐得贼顺溜。   林洋可不认得这男人是哪根破烂葱,瞬间只觉得晦气又没劲儿,他只想活动一下筋骨。   那男人还在持续喷粪,林洋转转脖子,拳头紧了又松,最后不耐烦地看一眼路边拿着手机拍摄的路人,脸颊的肌肉动了动,重新回到车上。   那男人也不知是神经病还是超级神经病,在林洋合上车门的时候,居然扒上车窗,“林少,蓝弯的项目可以……”   “滚——”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神经病院。   林洋烦躁地启动车子,他怕再多呆一秒他就会忍不住下去把那秃头男揍成一坨屎。然后第二天荣登F市头条——震惊,林家太子爷暴揍路人!   林洋顶着浇天的闷火把车开进了‘难戒’。   ‘难戒’在两年前横空出世,背后老板至今无人知晓。但当时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跃身成为F市最大的销金窟。   这地方,一是难进,申请会员要出示资产证明,家底足够厚才有资格拿到会员。   二是难戒,进去一次必有二次,不管是正儿八经谈公事,还是浪荡不羁耍风流。   今晚的‘难戒’依旧人来人往。林洋下车,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轻车熟路朝电梯方向走。   他进去没多久,‘难戒’一楼角落里一个身姿漂亮水嫩出奇的男孩掩着唇,眼睛亮亮的,语气兴奋又八卦:“哎,林少来了,我看见他上楼了!”   “来了就来了呗,又不上你。” 另一个性子明显冷淡些的男孩半眯眼靠墙,出语噎人。   八卦男孩的那股兴奋劲儿果然焉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嘀咕:“哼,上过了呢。”   冷淡男孩瞥他一眼,懒得鸟他。   八卦男孩的话倒是不假,确实上过。‘难戒’里的男孩不少,大多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年龄,那位林少睡过的得有一半多。   他钱多大方没怪癖,身高腿长大帅比,有权有钱,抛开他风流的一面不谈,还是如今F市家喻户晓的青年才俊,能力过人。‘难戒’里就没有不想被他上的。   不过令各路小0可惜的是,这林少没有固定口味,风格百变,换人也换得勤,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此外,不管一盘菜多好吃,他大多数时候都只吃上一次就不会再点。   懂事的人在他提上裤子那一刻就知道乖乖走人。而不懂事硬要黏上去的也不少,但一般也用不了几天,不是马不停蹄跑路就是哭哭啼啼爬走。   至于他们在这期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就不为人知了。   八楼8888号房门外。   “林少。”经理低着头侧身让出身后的男孩,“今天刚来的新人。”   林洋懒洋洋靠在门框上,粉色衬衫解得半开,露出脖子和胸膛的冷白三角区,一手执烟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打量着门前的男孩。   林洋好半响没叫人进屋,经理摸不着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刚想开口说还有别的干净男孩,就听他语气淡淡地问:   “成年没?”   听声闻色辨息怒是在‘难戒’这种地方生存的基础本领,经理此时了然眼前这位主心情不美妙。   林洋心情也确实糟糕,忙碌大半个月的项目到头来忙了个寂寞,还得从头开始再来一遍,刚才还碰到那么个极品神经病。   但这男孩新手不上道,问他也不知道第一时间回,经理在他身后杵他背了才忙里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磕磕巴巴回答道:   “成,成年了,今年二十岁。”   林洋把烟叼在嘴里,拿过身份证扫了眼。丁凌,叮铃,名字到还挺有趣。“进来。”   经理捏了把汗,功成身退,男孩跟在他身后捏着衣角进门。   林洋是这的常客,8888号房是他的固用房间。他来‘难戒’从不谈公事,只耍风流。   他也确实没什么怪癖和花样,和以往一样,林洋高速驰骋大半天,终于要差不多了。但就在快意达到顶峰的前一刻,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来电铃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寒冬腊月被人拎着后衣领灌了一盆子冰渣子,林洋额头青筋绷起想喷火,忍耐着咬了咬牙,“糙”了一声。   电话是家里老头打来的,林洋抹了把额头的头发,平息了一下怒火,接起。   “城西郊外你北冥爷爷那座茶山,你明早十点之前去一趟,和北冥家小子见一见。”   老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是还在生气的意思。   林洋前阵子送出去个茶壶,从上面拿了个大项目。茶壶来自老头的私藏宝库。   林洋单手叉腰抹了把额头,闭眼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再把自己砸进沙发里。   他扫了眼自己的小兄弟。那点到顶的感觉已经飞了个一干二净。   林洋甩开手机,烦躁得很,扭头看了看窗外,平静片刻,把小铃铛还是小叮当的招过来。   男孩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他对林洋刚才接电话前发火的模样似乎心有余悸,扣着手指站在一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林洋只得再招手,然后男孩才慢慢吞吞地蹲到沙发前,看上去十分惹人可怜。   又不是对他发火他怕个毛?   林洋好笑地朝自己的兄弟扬了个眼神,男孩傻不愣登的竟没懂他的意思。   林洋叹了口气,不得不明说:“咬。”   “啊……哦哦。”男孩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顺了林洋的意。   林洋手指没进男孩的头发里,磨砂着发丝,边想着刚才老头的吩咐。   去见一见北冥大孙子这事,老头子一个月前就开始和他提了。   第一次是在春节期间的一个午后,林洋被自家老头抓着下棋,林老头突然和他说:“北冥小子回来了,你有时间上门看看你北冥爷爷,你北冥爷爷想让你们认识认识。”   在F市论家业排位的话,北冥氏在金字塔尖尖,寒林两家则分占第二层。三个塔尖的老头是三个臭皮匠老友,林洋深得北冥老头喜爱。   林洋当时闻言举着棋子笑,断定这是老头又在鬼扯淡。   毕竟谁人不知北冥氏后继无人,只有一个老头,哪来什么小子?   但接下去的一个月里,林老头接二连三地提起。随着提起的次数增多,鬼扯淡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实打实的惊讶。   “没逗我呢?”林洋再林老头再一次提起时没忍住问。   林老头对林洋的发问感到迷惑,当即就忍不住啐他:“我看你像个豆。我什么时候逗过你?”   两爷孙互损的时候是真不少,但谁也不承认就是了。   “孙啊?还是儿啊?”   “孙子。”   “亲的啊?”林洋忍不住问。   “还能是和你一样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啊?你晚姨生前生下的儿子,一直在国外没带回来。”   上个月还是办电话卡送的林洋感到更惊了。   这位晚姨是北冥老头的女儿,生前未婚,早亡,二十来岁,具体哪一年林洋不记得了,至于死因,也不详。   竟留有个儿子?那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   “那是人家里的事,你去了少问这些,别仗着你北冥爷爷宠你就不知分寸。”   林洋倒是想不知分寸,但后面实在太忙,愣是没找着时间上门去看看这空降的大孙。   他老爸在把他骗进林氏深窝后,就把林氏上上下下强给埂塞的全都扔到了他手里,随后挥挥手,带着他老妈周游世界去了。   林洋就这么开启了他人生的绝世苦逼生活,从吃喝玩乐的极乐世界‘duang’一下坠入了刀剑无影的商界战场。   他曾一度被工作折磨得扬言要卖了林氏,好在林老头宝棍未老,乱棍之下出才子。   加之他这人,胜负欲强,手段果敢狠辣,又不按常理出牌,报复心也重,在他沾花惹草那些日子里,睚眦必报是人尽皆知的,谁敢招他惹他,他必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林氏在他手里蒸蒸日上,风流浪荡二世祖摇身一变也成了家喻户晓的青年才俊。   而成为青年才俊的代价就是家没时间回,炮没时间打,更别提去窜门了。   今晚这好不容易捞着个空隙来一发,老头还追着过来兜头泼他冰渣。   “呃……”林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思绪突然被咬断。   “林少,对不起,对不起……”男孩不停地为自己的生疏道歉,活像林洋会弄死他。   傻得到还挺可爱。林洋没责难,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虎牙,“坐上来。”   ……   从“难戒”出来已经凌晨三点。林洋靠在车门前,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打火机。   今晚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说裕求不满有些牵强,说过瘾了又差了那么一点。   总之火是泄了,但不得劲儿。   林洋望着不远处的路灯,咬了咬嘴里的烟,点燃,吸一口,盯着对面的路灯,在心里投炸药包——   狗批的贪污贼,让他白忙活一个月,一枪毙了算了。   哪门子的空降大孙,天天有事没事看大孙,他有那么闲么?   还到处都是极品的神经病,就该一脚油门全特么都撞死。   就连打个炮都打不爽。   这什么破日子,都别干了,别活了,引爆地统统统炸死。   ……   【作者有话说】   阅读提示:本文玩得比较野,道德感过高以及接受能力比较低的宝子慎入噢~   另外对文案做一点补充:   林哥:28岁,187   北子:26岁,192   微博:@澳大利亚箱水母,可以去找我玩~ 第2章 茶山一瞥   三年前,北冥老爷子在郊外搞了个茶山,在山上修了个庄园,隐隐有退位避世的意思。   所以这几年有不少人都在暗暗较劲往前挤,望得老爷子青睐,将来能分得北冥集团的一杯羹,最好是直接继承这块香饽饽。   但一厢情愿的努力,其本质不过是自作多情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洋靠在车后座,望着窗外的茶树林,好笑地勾唇,又往下缩了缩身子。   “小笠子,放首歌。”   昨晚睡下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今早八点起,林洋眼皮子不住地打架。   陈笠,林洋的牛马小特助,闻言抬手放歌。   可车内刚响起音乐声,车后座就开始:   “换一首”   【我是一个酒精过敏的帅哥,我的酒品暴……】   “换。”   【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   “换——”   明明歌单都是林洋平时自己挑的,陈笠一连换了不知道多少首后座的人都没满意,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群茶农。   【Look what you've done……】   茶山出现茶农本是个最正常不过的事,但这群茶农里却混着一个着装奇异引人注目的人。   那人一身裁剪得恰到好处的黑色西装,在和煦的春日光线下显出价格不菲的质地。   但他头上却戴着一个侧边破洞的草帽,显得滑稽。脚上的皮鞋和裤腿也已经沾满了被雨水沁润的泥土,脏得不堪入目。   这又是哪个急于表现妄想当继承人的傻子?林洋好笑地坐直身子,视线停留在那人身上。   那人侧身背对着这边,从林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帽檐下的下半张侧脸。   虽然看不到脸,不伦不类的搭配也很埋汰,不过那身段是真绝,在林洋*过的所有人里都绝对名列前茅。   西装剪裁得很秒,勾勒出劲韧的腰线,往上是挺拔的背和宽阔有形的肩;往下是被西装裤包裹起来的袁秋;再往下就是一双大长腿,很直,微微曲起的左腿令裤管绷起,现出肌肉的线条,是精薄的厚度。   风过树梢叶影婆娑,空气中漂浮的光点跳跃在那人身上,像渡了一层灵动的金。   【House so empty, need a centerpiece^】   【Twenty racks a table, cut from ebony^】   车内音响环绕,林洋恍惚地想,真带感啊,好想s……   “阿嚏——”驾驶座里,特助陈笠打了个突兀的喷嚏,林洋的恍惚朦胧的思绪应声被打断。   陈笠在前边问:“林总,你觉得凉么?需不需要开空调?”   林洋没搭理陈笠,依旧扭头盯着窗外。   可车速很快拐入下一个弯,那群茶农的身影逐渐后退,等又转过一个弯道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明媚的阳光铺满视野,光晕透进车窗玻璃,在车厢里轻盈飘动。   林洋终于收回视线,片刻,他低下头,在漂浮变化的光线里,他看到了一杆高昂挺立的旗。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他自认不是什么特别没有自控力的人,即使昨晚没有过瘾,但特么的这看一眼就……就起立了??   “林总,开空调吗?”前面陈笠还在问。   林洋视线移开那夸张的场地,试图把原因归咎于陈笠:“热死了开毛线,你这放的什么骚歌?赶紧的换一首,骚死了。”   陈大怨种摸不着头脑,裹裹自己的薄外套,抬手切了歌。   ……   十点钟,林洋将身体里今天不太听话的小火山暂时堵住,准时抵达北冥老爷子的茶山庄园。但左瞧右瞧也没见着个什么大孙子。   北冥老头和自家极力忍着才没当场收拾他的林老头喝茶闲聊,林洋则在边上泡茶枯燥地等,   老头子间追忆往昔的话题他懒得插嘴。隔三岔五就聚一聚,那点记忆翻来覆去地炒,都炒干吧了下次还是要炒,没完没了。   泡、倒、品。重复了三次后,林洋坐不住。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手表。十点四十五了。最多再等十五分钟,没见着人就拉倒。   北冥老爷子还是把林洋的动作看进了眼里。“今天可还有事情忙啊?”他问。   林洋添了茶,“没有,今天休息。”   但他想打炮,想喝酒,不想在这干等着喝茶听你两扯皮。年后这一个多月他一直在天南地北地连轴转,就昨晚和今天捞着时间喘口气。   “那就好。”北冥老爷子:“等会一块吃个午饭,厨房那边在备着了。”说着看了眼手机,朝候在一旁的管家递了个眼神,管家随后转身离开。   林洋被自己的回答坑了一把,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只能心里苦哈哈面上强颜欢笑道:“那今天有口福了。”   可一直到午饭时间,林洋都没看到那传说中的大孙子,连嫌疑人都没有一个。   大孙子呢?林洋在餐桌前坐下,瞥了林爷爷一眼,已经觉得是林爷爷在放长线钓大鱼,报复性耍他个大的。   在北冥老头出去拿东西的间隙,俩亲爷孙在餐厅里大眼瞪小眼。   “头儿,大孙子呢?”林洋问。   林爷爷狠狠剜他一眼:“在我头顶上。”   知道老头心里憋着气,林洋摸了摸鼻子,然后狗腿道:“您那个茶壶不好,我回头再给您搞一个有收藏价值的来。”   他刚说完,头顶就被暴扣了一下,他在龇牙咧嘴的疼痛中听到林爷爷怒道:“那是你奶奶亲手给我做的茶壶!!!”   “……”林洋忍气吞声摸摸发麻的脑袋。他当时还刻意挑了一个最丑的……   与此同时,外院里一个高大平头的男人站在北冥老爷子面前,低声汇报:   “逃下山钻进茶林没多久就直接进入了未开发的老林子,我们跟过去就找不着踪迹了。”   北冥老爷子闻言,望着门外好半响才吐出一口气,说:   “算了,暂且随他去吧。先找人守住山脚,如果他已经出了茶山,就去打点一下,别让他离开F市。”   “是。”   北冥老头重新回到餐厅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老古井贡。   “小林啊,今天耽搁你时间了,你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现在带着林氏蒸蒸日上。老头我呢,今天本来想让我那孙子和你认识认识,以后在生意场上你能看在我老头子的份上照顾他一二。”   噢,然后呢?   林洋手在桌底下拍了拍裤子上林老头留下的脚印,瞄了眼那瓶古井贡的瓶身。   没记错的话,这酒在前阵子一个拍卖会上出现过,炒到了一千三百多万。   北冥老爷子没给他接话的空隙,继续说到:“但那小子心性还没收,今天是赶不来了,你就权当来陪我这老头喝个酒吧,解解闷。”   林洋闻言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敢情是这大孙子不乐意来见他?   那好说,就这忤逆不羁的性子,估计还是个小屁孩,不认识倒还给他省事了,免得以后惹到他了他还不好下手胖揍。   见大孙未果,只陪着俩老头吃完午饭,林洋就先行下山离开。   俩老头都不能多喝,酒大半都下了林洋的胃,这会儿他陷在后座里,露出来的皮肤被酒精沁得发粉,脑袋也晕晕乎乎的。   一会儿想得找奶奶再亲手做一个茶壶给老头赔罪,一会儿又想这空降大孙倒是有趣,老爷子组局也不理睬,浪费他时间。   不过一上午也值了,一千多万的酒呢。   就是有些燥。林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把外套脱了下来又扯开领口,打开窗吹风。   好巧不巧刚好经过早上看见茶农的那一段路,在瞥过今早的那个角落时,林洋迷糊的脑袋像有什么程序被启动,极速而清晰地勾画出了那个诱人的轮廓。   林洋莫名其妙又口干舌燥,想起今早上山时的夸张反应,抬手捏了捏眉心,催促陈笠:“开快点。”   【作者有话说】   林哥歌单里的一些曲目:   1、百变酒精x快乐崇拜 by ZZCRAYON(QQ音乐)   2、万物生dj by 你该如何定义我(网易云)   3、Starboy(Remix)by 苏甜/钱逸轩(网易云) 第3章 一个漂亮的脏东西   本意是回去打一炮,但不愧是一千多万的酒,林洋醒来时已经后半夜。   “陈笠?”   林洋视野里一片漆黑,迷迷糊糊以为自己还在车上,下意识就喊了一句。   但隔了两秒也没听见陈笠应他,身子也没有摇晃感。他顿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公寓床上。   嗓子干得要冒烟,林洋伸手朝床头拍过去,突然洒下来的灯光让他眼睛猛地闭起,缓了好一会儿才捞过水杯。   灌了满满一杯水,林洋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但视线撇过床头柜,却发现居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他把杯子磕回去,拽过闹钟,不可置信的盯着指针。   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天就这么……没了??!   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林氏集团的所有高管都绷着根弦。生怕他们林总迈着风流倜傥的步伐、面挂可亲的微笑朝他们走来,然后用悦耳的、24K纯金渣男音对他们说:   “等会带着什么什么文件到我办公室一趟。”   准没好果子吃!声音越动听,果子里的蛆就越大!   投资二部的经理关越率先受不住了,他部门里的员工都快没磨死了,趁着陈特助在茶水间休息的时候摸过来问:“林总最近吃了什么火药桶吗?”   陈特助掀起眼皮瞥了关越一下,摇了摇头。   “没吃火药桶怎么这么大火气?”   陈特助抿了口特浓咖啡,沉默不语。   因为K市的项目得重新定标;HL风投开始加速运转,林总得忙两个公司的活,没时间打炮没时间睡觉等诸多因素……   关越是陈笠的老同学,见陈笠不答,知趣地换了个话题:“你下班后都去哪嗨阿?黑眼圈这么重?”   谁知陈笠沉默地用像看傻子的眼神盯了他几秒,直接走了。   “?”关越摸不着脑袋,陈笠也吃火药桶了??   也就是在这天傍晚,一个消息在F市的上流圈传开——北冥老头的茶山被人恶意纵了火,一把烧掉了半个庄园。   但老头没有报警也没有寻找凶手,淡定地搬回了老宅,甚至还有心情去林家老宅找林老头下棋。   媒体上更没有任何关于这起纵火事件的报道,平静地像这件事压根就没发生过。   “林哥,那把火得烧掉多少钱啊?”下班路上,陈笠和林洋闲聊扯皮的时候随口问。   林洋刷着手机,“应该不多吧。”   “不多是多少?”   过了一会儿,林洋放下手机:“没多少吧,一两个亿?”   “……”陈笠:“这得心疼死。”   一个庄园罢了,烧了就烧了呗,林洋不以为意地想。主要庄园也不是他的,疼不到他身上。   不过最近老头都不再和他提去看大孙子的事儿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火把大孙子给烧毁了。   ……   又过了几天,林氏集团大楼的所有人员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四十八分,只见他们林总从会议室冲回办公室,又飞速冲进休息间,扔掉身上丑不拉几的黑色西装,洗澡刮胡再换上骚气冲天的烟粉休闲西装,喷上两把香水,再抓个头发,架上墨镜,响指一打:   “小笠子,咱们走——”   特助陈笠接过抛来的车钥匙,又看了眼骚包的自家Boss,知道他肯定又要去‘难戒’,无声叹气。   陈笠刚来的时候觉得林洋就一妥妥的神经病。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工作生活二分裂又如此精力旺盛的人。   这半个多月本来是没有那么忙的,时间相对松弛。但林洋在工作上有一个癖好:   ——随机划出来一段时间,然后把这一段时间里的工作抽驴甩马地赶着做完,剩下的时间就用来疯玩。   上个月只赶出来一天时间,结果玩了个寂寞,可想而知他这个月赶出来的这三天得有多癫狂。   ……   灯光肆虐着燃烧,DJ在狂然轰炸,酒液像不要钱似的泼洒飞溅,舞池里的人像被抽干了灵魂疯狂扭动。整个空间混沌而迷离,充斥着放纵的狂野和浪荡。   只有吧台右侧最里边的位置里坐着一个与这个氛围格格不入的人。   男人身着一件低调的黑,隐匿在昏暗里,丝毫没有被这放纵的氛围影响。   他左手很随意地搭在吧台,在手腕处从吧台边缘下垂,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一个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着里面橙蓝相间的液体。   北冥望着眼前这场仿若集体发疯的狂欢,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最为欢腾的卡座里。   那卡座边上围坐着一群人,应该是在玩着某种游戏,其间爆发出来的起哄喧闹声时不时能掩盖住震耳的音乐。那些人风格不一,高矮黑白或妩媚或清纯,几乎所有类型都被集齐。   唯一不变的是他们脸上的谄媚姿态,七倒八歪的,或做靠、或躺倒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怀里,任其左拥右抱,手拿把掐。   “你说今晚谁能上林少的床呢?”   右后方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北冥余光扫了一眼,是两个服务生,正在交头接耳。   “不知道,可能是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又或者全部。”   “其中之一吧。据说他不喜欢多人。”   “你还挺有研究。不过反正也不会是咱们。”   “你还想卖皮鼓啊?”   “想阿,你看看上过林少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盆满钵满?我们在这站一晚都赚不到人万分之一。”   ……   交谈声隐隐约约不断传来,北冥收回视线,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可否认那具皮囊很惹眼,从头发丝一直到脚踝都彰显着精致漂亮,但可惜……   北冥视线重新投到卡座,落在那个衬衫扣子几乎全开、笑得放浪形骸的人身上。   ……可惜,是个脏东西,令人胃口全无。   【作者有话说】   林洋:呵呵,双标狗出没 第4章   林洋对暗处投来的视线一无所知,怎么高兴怎么玩,从二楼转战到八楼,一直到凌晨三点。   后半夜的月光清清冷冷很水亮,此时8888号房间内很安静,也没开灯,只从窗户洒进来一小片月光。   在清寒的夜色中,林洋坐在床尾。他身上没着衣衫,低着头,双肘撑在两条大腿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今晚真是够特么扫兴晦气。林洋在心里暗啐。   好不容易在楼下玩高兴了,准备上来爽一发。一开始林洋也确实爽了,因为难得一遇这么火热,这么滚烫的小0。   结果特么的,到一半才发现这难得的火热体验纯粹是因为小0生病发烧了。   他林洋是风流了些,但又不是人渣,只能忍着火无奈撤离。   本可以下楼随便拉个人继续,但扫兴的感觉真真够呛,烦躁下压根就生不出再打一炮的念头。   于是就有了第二天的续场。两种意义上的续场。   翌日傍晚。   “少见啊,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林洋扫了一眼问话的人,懒洋洋地靠在吧台上,随口扯了句:“想你了呗。”   昨晚在‘难戒’没有爽彻底,不仅裕火没有消,反而平白添了堵,林洋一时半会是不想再去‘难戒’了的。   对方回他:“滚粗。”   这人叫庄承,和林洋算半个发小,认识在小学三年级,老铁子一个。   两人都是满嘴跑火车的货,林洋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一趟。   这地儿是庄承开的酒吧,叫“别故”。不比‘难戒’,但生意很不错,热热闹闹的,不过可能是离大学城那边近的缘故,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小年轻。   林洋笑笑,突然调侃道:“有家室的人就是不一样,开玩笑都不行了。”   庄承避而不谈,只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收收性子了。”   “收的哪门子性子,我不渣不坏也不玩人感情,踏实努力的奋进青年一枚。”   庄承呵呵两声,道:“你就浪吧。”   “拜托,我那是纯粹的生理需求,算哪门子浪?”林洋拿过烟盒,也点了一根。   庄承皮笑肉不笑地:“不浪你盯着我店里的小弟看这么久?”   “哎不是,我就看一眼也是浪啊?”林洋简直是冤枉,哭笑不得:“我那是寻思他怎么那么瘦好不好?”   视野里的人确实瘦,瘦得都显出些病态来了,员工衬衫罩在他身上都空落落的,靠两肩头骨撑着,活像长期营养不良的外星小猴。   林洋:“你是不是克扣人工钱了你?他成年了么?你不会是压榨童工吧?”   庄承白他一眼,顺着视线也看过去。   那员工叫向北一,F大的学生。家里条件估计不好,来的时候就瘦不拉几的,身上的衣服也洗得发白。   庄承当时都没想用他,长得白白净净瘦瘦小小,没看身份证他都要以为是个读中学的。他这又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妖魔鬼怪天天有。但看着可怜后来还是招了。   自打招了他以后他这酒吧就跟中了什么咒一样,可怜虫全都往他这钻。他就跟那做慈善的似的,工资得往高了开,人他还得时时刻刻看着防止被人糟蹋了。   庄承抖落烟灰,无语道:“我看你那脑子像童工。”   庄承说完有事忙就走了,留下林洋靠在吧台,百无聊赖搜寻目标。   抽完烟,喝了两杯酒,林洋起身往舞池里走去。   ……   半刻钟后,庄承忙完回来吧台。   “小布,林洋呢?”他调酒师。   调酒师往后边的消防通道指了指,又伸出俩拇指比了个耶,意思是林洋带着个人一起去了。   “……”庄承:“不是店里的吧?”   叫‘小布’的调酒师笑着摇了摇头。   庄承松了口气,无语地扫了眼消防通道。“我出去一会儿,看着点,有人闹事就打我电话。”   庄承交代完就捂着胃往外走。他今天胃不舒服,走着走着就不自觉弯下腰,结果刚出门口就差点撞到人。   “抱歉。”庄承急忙让开。   “嗯。”对方语气淡淡。   ?这回应是不是太独特了点?庄承直起身,打量来人。   这人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至少一米九,着一身很低调的休闲装,皮囊长得很带感,但扫过来的目光却带着生人勿近的凌厉,身后还带着三个同样高大冷面的人。   对方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带着人进去了。   庄承转过头边往外走边想,面很生,这个人应该没来过‘别故’。他又走了几步,惯性思维下,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面生、冷脸,可别是来闹事的?   庄承皱了皱眉,又捂着胃返回。   “刚才进来的那四个高高大大的人呢?”   调酒师:“E2卡座。”   见庄承警惕意味浓烈,调酒师又说:“不像是挑事的,庄哥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你面色不是太好。我们看着,有事会立马叫你。”   庄承点点头,警惕松了些。   此时卡座里,北冥望着台上跟着鼓点肆意扭动的DJ,不知道想起什么,有些出神的模样。   他身后三个保镖站了一会儿,观察了酒吧的布局,最后点头分散离开。   北冥抿了口酒,收回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继续投到台上。   “帅哥,一个人?”   北冥看着凑上来的人,是个看起来挺开朗外向的女孩,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简单,大大方方自来熟地在他边上坐下。   于此同时,隔了两个走道的卡座爆发出了一阵起哄的喧嚣,像一群怪叫的泼猴。   北冥皱了皱眉,“对女人不感兴趣。”   女孩呆滞一瞬,起身离开。   也许是女孩传播了消息,二十分钟里,北冥卡座里依次凑过来四个男的。   北冥在第四个人离开后,起身穿过舞池,往相对少人的吧台右侧走去。   越过吧台,北冥原本想坐下,但突然发现后侧有一段走廊,最深处有一扇门,门头上挂着消防通道的绿色灯牌。   他擦着手里的打火机,抬脚走过去。   通道有俩盏彩色的射灯,交替闪烁,并不算太明亮。北冥沿着通道走到底,推开门。   很普通常见的楼梯间,连接上下楼,不过左侧有一扇门,在转梯的地方有一个焊了防盗网的窗户。   保镖自然是跟进来,但看到下去的楼梯被上了铁门就分散开,一个往上走,两个退出去,形成前后包围。   走廊不短,这里的音乐声小了一些。北冥走到窗前,把只打开一丝缝的窗户完全拉开,点了支烟。   今晚的风不大,但足够吹散身上的浑浊气味,北冥望着窗外的一辆黑绿色机车,抖掉一了截烟灰。   算算时间,他被绑到F市已经两个多月了。第一个月被关在茶山庄园,月末逃跑未遂,之后死老头换了批保镖,他仍旧被关在那。不过在他纵了一把火之后,倒是得到了一些出行的自由。   再然后……就见到了死老头嘴里的青年才俊。北冥想到这,难得有些想笑。   不过一个风流gay,老头却夸得天花乱坠。   北冥笑笑又觉得26年来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怪梦,梦里他出生于远在南边的H市,落地时母亲便去世了,他在顾家苟活到十五岁被顾人渣的第四任小三上位的妻子扔去M国。   他自生自灭三年,在十八岁生日到来那天,死老头捧着个蛋糕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你外公。   北冥当时看着眼前的怪老头,仿佛在看一极品神经病。   他把老头的蛋糕摔地上踩了几脚,然后送给老头一句很有南区风味的:“I am your God,Get the fuck out of here。”   后来就是一段认亲的神经病剧情就此拉开序幕。   直到北冥20岁,在雪山上滑雪,雪崩差点一命呜呼,老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北冥嫌吵耳朵,喊了一句外公才得以谢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头都一直往M国跑,试图培养一些搞笑的亲情,但新老思想的碰撞下总有很多观念背道而驰,爷孙慈祥的场景从来也没发生过。   对北冥来说,这老头就是个极品神经病;对老头来说,北冥就是个身上流淌着人渣血液的逆孙,爱不纯粹,恨也不彻底。   对于母亲身世以及和他那个渣爹的感情,北冥其实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他一直在顾家长大,不受待见,也没人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事情。   直到一次怪老头和他吵起来,他才知道原来母亲当年为了和渣爹在一起,与这老头断绝了关系。也因此明白这老头为什么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么拧巴。   但知道归知道,北冥可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都十几年没管过他死活了,等他在国外摸爬滚打活过来的时候又出现干什么?吃饱了撑着?   北冥只希望这指手画脚屁事多的老不死快点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可神经病就是神经病,这几年一直致力于让他回国。在又一次分不清是邀请还是命令他回国的交锋惨败后,在除夕夜那天直接将他绑了回来,要他接手什么集团。   北冥垂眸盯着手里的烟,思绪暂停一会儿又开始思考如果炸掉这间酒吧,需要在国内做几年牢?坐了牢,死老头应该就不会再逼他这这那那。   思维漫步边际地扩散,在北冥手里的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左侧的门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击门板。   北冥回头望了过去。   那扇门看上去已经有了点年头,比现在市面上的门要矮,门板因为门合页松动而倾斜下垂,即使是关合的状态,上门沿和门框之间还是隔了大概一厘米的距离。   很有可能是这酒吧装修的时候没有重新安装这扇门,当然,也可能是是酒吧老板为了搭配这个门的高度而刻意设计的做旧风。   北冥咬着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北冥站在门外,正合适的身高让他的视线刚好和那道一厘米的口子持平。   ……   大约过了一分钟,北冥眼里迅速爬上嫌恶。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昨晚的续场。   北冥泄了声轻蔑的笑,随后碾灭手里的烟,离开了楼梯间。   【作者有话说】   我上辈子估计是个锁精,一直被锁…… 第5章   而门内。   林洋提上裤子,也不管一边趴在桌子上的人,兀自摸出烟点上,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双眼睛。   妈的干得正起劲儿呢,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跟鬼似的,撤离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明晃晃的厌恶。   可真特么新鲜刺激过头了。   林洋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烦躁得很。   他虽然爱玩,但没有让人看着做的癖好,不然直接在楼梯间就干了,哪还用进屋锁门?   结果还锁了个寂寞,更别说打响炮了,他没萎就不错了。   玛德……   烟还剩下半截,林洋才记起来边上还有个小0。他偏过头,“你可以走了。”   那男孩盯着他月夸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林洋陈雨的脸色,最后还是闭嘴走了。   林洋抽完手里的烟,看了眼依旧斗志昂扬的兄弟,不耐烦地又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支。   等到尼古丁消解了一部分心头的烦躁,林洋碾灭烟头,也离开了这间屋子。   但带上门的时候,林洋鼻尖却敏锐的嗅到了丝丝缕缕不同的烟味,味道很浓烈霸道且辛辣,是他一向抽不来的款。   林洋转身站定,盯着门上的那条缝。   应该是在这里吸烟,被里面的声音吸引过去的。   好奇心重的直男一枚,偷窥还嫌恶心。个操蛋的玩意。   林洋好笑的耸耸肩,抬脚离开。   和庄承打过招呼,林洋回到车上,才不过九点。他坐在驾驶座,突然不知道该去哪。   他都多久没有爽过了?林洋算算时间,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这期间总共就打了三炮,没有一炮是响的,都特么是哑炮!   林洋烦躁地启动车子,盘算着先回家,明天再好好发泄。   结果第二天,他还没出门,他奶奶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小洋,陈笠说你今天休息了,奶奶做了糯米鸡,回来吃午饭吧。”   林洋在严格意义是,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而在宠他的人里面,林奶奶排第一。   所以理所当然,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林洋带上前阵子给老头淘的茶壶,开车回了老宅。   “奶奶——”林洋刚进门就开始喊,还示意佣人赶紧去告诉林奶奶他回来了。   林洋其实是在找庇护,以声制人。上次茶壶事件,老头虽然已经揍过他好几顿,但气没消,因为他奶奶没有答应再做一个。   “喊丧呢?”林爷爷果然还生着气,声音凉凉的从茶室里传出来。   林洋没见到林奶奶,所以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探头到茶室门口,偷偷摸摸往里瞄了眼。结果发现北冥老爷子也在,俩老头正在下棋呢。   长辈在,招呼得打,这门他是不想进也得进了。   林洋把手上的盒子递给边上的佣人,进了茶室。   “爷爷,北冥爷爷,下着棋子呢?”   林爷爷耷了一眼懒得理他。   北冥老爷子见到他倒是很高兴,估计是输了一上午了,连连道要和林洋下两把。   林洋乐得有个事干,免得挨骂。   林老头下棋整个F市没几个人能赢他,北冥老爷子在下棋上人菜瘾还大,回回来战回回输,林老头又不肯放水,他每次都扛个零蛋回去。   但赢不了爷爷还赢不了孙子嘛?   你别说,还真赢不了。   林洋在还没记事儿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头摸棋子了,耳濡目染,棋技不说多厉害,但赢一个真正摸棋不过五六年的人搓搓有余。   可林洋会放水,会当乖孙子阿!每每都能让北冥老爷子赢得合不拢嘴。   林爷爷在边上自然看得见棋盘上的汪洋大海,越看越想把林洋脑子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根筋,名叫:坑、气亲爷爷专用筋。   这小子在别人面前就是个乖孙,在他面前就是魔童,净干些不当人的事儿。   这盘棋,最后自然是北冥老爷子赢了,场面和乐得不行。   棋局结束,也正好开饭。   林洋是真的很喜欢糯米鸡,但只喜欢林奶奶亲手做的,外边卖的、别人做的他一律不吃,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林奶奶就要给他做一次。   也因为这点小馋,林洋当年因为和寒邃火烧寒家老宅的事情被送去国外的时候,林奶奶硬是拉着林爷爷陪着他一块儿去了。   所以林洋是个典型的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孩子。有奶奶疼,也有爷爷揍,童年过得特别圆满。   等吃过饭,林洋被拉着在客厅闲聊。   林洋原本是坐在一旁边吃水果边听俩老头说话的。但听着听着,不知怎么就变了成北冥老爷子问,他来答。   老爷子问事情很有分寸,一问一答有来有回,偶尔还能给林洋解开一些不懂的东西。   但不知是从哪一分钟开始,话题就开始发生了偏移,从事业说到婚姻大事,最后莫名其妙到如何让一个人定下心。   “你们年轻人如何能定下心来呢?”   ?林洋没听懂,“您指哪方面的?”   结果老爷子摸着下巴,似乎十分苦恼,片刻后他回答:“全方面。”   ……这问鬼呢?他哪懂阿?   但林洋谦逊回答:“您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肯定比我更懂这些,我自己也还飘着。”   “你的根扎下了,不算漂了。”   林洋听出来这大概是在说那大孙子,但北冥老头不说,他也不点破。   林洋:“我就靠着家里扎根,属于啃老呢,其他的都没影。”   北冥老爷子不理会他的自谦,自顾自地突然点破说:“那小子连根都不肯扎呢。”   林洋捻了捻手指:“可能只是因为年纪小,我以前也皮得很。”   “26了,也就比你小两岁。”北冥老爷子叹了口气,又低声说:“心不在国内。”   26了? 那确实不小了,他还以为刚成年不久呢。看来是在国外玩野了。   林洋套用老妈以前对他的那套:“等结了婚应该就好了。”   林洋这时候就只是随口说说,毕竟这套说辞是通用的万精油。   他绝对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句随口之言,会在不久的将来化身一记回旋镖,完美地钉在他的脑门上。   等北冥老爷子走了,林奶奶也和闺蜜出了门,只剩下林洋和林爷爷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   林爷爷手上拿着林洋带来的茶壶,面上一分不消气,三分爱不释手,剩下六分全是警惕:   “你个混小子又想干什么坏事?”   林洋:“我冤枉阿,我哪有要干坏事的样子?单纯孝顺您的。”   他没敢说‘赔’,奶奶亲手做的东西在老头那就是无价之宝。   林爷爷一脸‘你觉得我会信你吗’的表情盯着他,冷哼:“从头发丝到脚趾头。”   林洋倒也不冤,他从老头的宝库里拿过不少东西,可以说是连偷带抢。之前老头子每收一次他的礼物,往往还没来得及高兴,转头就会发现自己宝库又遭贼了。   “真就单纯送您的,上次那什么……”林洋说着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一个茶壶,他已经挨了好几顿揍了,皮到现在还麻着呢。   “反正您就放心吧,我真不拿了,我保证,这次真保证。”   为让人信服,林洋边说边竖起三根手指,就连懒洋洋倚靠着的后背都直起来了,语气特别真挚,看上去可信得很。   但林爷爷知道这狗der信不了一点。   这狗东西内外往往是两个极端,看起来越可信就越不能信,面上越乖背地里灌的坏水就铁定越多!   林爷爷呵呵两声,皮笑肉不笑,丝毫不买账地拿着壶走了。   林洋猜测老头估计是去给宝库上锁了。他看着老头的背影,在沙发上乐了好一会儿才拿着林奶奶给他装的糯米鸡离开。   【作者有话说】   林洋:哟,双标狗还有偷窥的癖好呢?   北冥:呵,随处发情的狗还怕人看?(:粉的。) 第6章   三天时间,眨眼就没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和以往没有太多不同,依旧是一个大陀螺带着一个小陀螺使劲儿转,没日没夜地、苦逼地转。   至于不同的地方,就是小陀螺跟着大陀螺从林老头那陆陆续续吃到了一些隐晦的、鲜为人知的、且算有趣的消息。   俩陀螺把消息前后一捋,总结出了个瓜:   一是北冥老爷子没有对外宣布大孙子的归来,也没人见过这所谓的大孙子长什么样,但这对爷孙内部矛盾不小。   二是这大孙子突发风流,野得很,夜夜带着小情人出入北冥老宅,夜夜鬼混,夜夜都是新面孔,最关键的是,这小情人儿还都是带把的。   简直是听着就刺激。   三呢,则是这北冥老爷子昨天早上住院去了,至于是不是被这大孙子气的就有待考究了。   把瓜顺来吃完,大陀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评价道:“有趣。”   小陀螺认同点头,起身擦去满头大汗,再转头看还在挥汗如雨的大陀螺,感到生无可恋……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健身房里已经没多少人。八点多加班开完会,陈笠没来得及逃,被林洋提溜着一块来了健身房,美曰其名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   林洋是个精力极其旺盛又臭美的人,即使连轴转出影子了也要挤出时间健健身,生怕身材走样。   比如今晚,他开完会感觉灵魂都快要离家出走了,但林洋还能撸上两小时的铁,再津津有味嚼上半天瓜,完了再顺带欠兮兮的吐槽他一波:   “你是不是平时下班就知道睡觉一点不运动啊?这才哪到哪你就喘上了,怪不得谈不到女朋友。”   虽然早几百年就知道自家Boss嘴欠,但此时此刻,陈特助还是感觉有如雷击,灵魂原地麻木了一万遍。   他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去年因为他总是没有时间而提了分手;过年相亲,女方对他的钱袋子非常满意,但听说他是林洋的助理之后,果断地回以了拒绝……   然而万恶的资本家还在边上继续:   “不过别伤心哈,哥带你练,练八块腹肌,回头再给你介绍好女孩。”   “……”请收了这孽畜。   麻木的陈特助只能无奈地扯过毛巾,边擦汗边选择性失聪。   等林洋更换器械的间隙,失聪症好转的陈特助想起来问:“林总,明早几点去医院?”   林洋作为‘乖孙’,自是要去医院看望看望北冥老头。   其实陈笠是想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睡上一整天。林洋这一个月的工作安排在今晚的会议结束时已经提前三天完成了。   林洋似乎在思考,没有回答他,陈特助又提醒道:“看望病人最好是在上午。”   林洋深呼吸着举铁,吐出一口气,道:“十点吧。”   “您自己还是?”   林洋停下来,好笑地问:“嘿,生怕我薅走你明天睡大觉的时间是吧?”   林洋对跟了自己五年的小助理还算了解,下班时间除了睡就是睡,上辈子估计是个睡觉精。   陈特助干干的笑了两声,“……没有没有。”   某人河狸鬼脸:“还没有没有~。”   “……”   陈特助无语地再次转身,结果刚转过身就看到对面来了个人,眼神已经越过他钉在林洋身上了,声音发黏:   “哟~林少在呢。”   这声招呼听起来熟络得很,林洋望过去,别提姓甚名谁,他对那张脸甚至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印象。   但那眼神传递着什么林洋倒是看得一清二楚。足以确定这是玩乐场里的人,很大概率还是他以前睡过的。   林洋放下器材,扯过毛巾擦了把汗,视线在对方身上扫了个来回,甚是熟络地调笑道:“巧了这不是。”   都是玩乐场上走肾寻欢的货,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一个词就能会意。   短短几秒钟,那人已经款步走到林洋身边,手指在林洋的凶吉上指指点点画着圈。   “好性感,我也想练成这样的,但是努力了好久都没用,林少能不能……”一句话说的千回百转,意味深长:“……教教我?”   林洋弯着唇邪笑,手上的动作也不遑多让,游刃有余地环过那人的腰,往下腬了一把。   那人瞬间就像八爪鱼似的软趴趴缠在林洋身上。   对于平常人来说这场面有些刺眼了,但对于见多识广、也深知林洋没有大庭广众之下就来一炮的癖好的陈特助来说,他只心无旁骛地祈祷这两人快点找个地方奋战燃烧,这样他就能解放了。   陈笠背过身,在心里暗搓搓地期待林洋放话让他回去。   结果身后传来一句:“宝贝,今晚不方便呢。”   “……”   “……”   款步哥一脸菜色,化身大步哥转眼就没了影,而调戏完人的犯欠哥又举起了铁,还蹦了句:“心中没男人,举铁自然神。”   “……”   翌日,医院楼下   陈特助捧着个最大号的果篮站在车门边,静静等候自家Boss对镜梳妆。   “我的帅气值恢复没?”某位浓颜大帅逼从反光的车窗抬起头,转过脸问。   顶着国宝同款黑眼眶的陈特助生无可恋地回答道: “已恢复到最大值。”   26天的高压旋转,鬼都得脱层皮,但可能是林洋已经超脱鬼界,把沧桑全都转移到了陈笠身上,几乎一夜未眠到现在,除了面容有些疲倦外,压根不见太多狼狈。   其实很多时候林洋即使前一刻还累成不修边幅的狗,但下一刻他那身皮一换,头发一抓,就又恢复成了那个风流倜傥的浪荡才子。   但熬的都是陈笠的命。   浪荡才子最后抓了把头发,满意地打了个响指,然后迈着自信潇洒的步伐,带着小沧桑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海星……给点海星……(虚弱)(颤颤巍巍伸出手)(举起破碗)(可怜巴巴) 第7章   在北冥老爷子的病房门被林洋推开的同时,北冥老宅三楼书房内的所有抽屉也悄然被逐一拉开。   北冥动作迅速地翻找着。   老头进医院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这将近一个月的风流表演原只是北冥突发奇想的一个损招,最好的结局是能让老头深感他只是块酒肉废铁,进而放他离开。   原本左右不过把人带回来扔在一边做个样罢了。   可就在前天晚上,老头在他进门时话里话外意思他再不听话接手集团,就毁掉他在M国的事业,他团队的每个伙伴都将要背上一辈子可能都还不上的债务。   北冥虽然从小日子就过得不顺心,但这么纯粹恶心的事情他遇到的次数属实不多。   于是他拉过身后带回来的男孩,当着老头的面来了个半真半假的活春宫。   老头昨天一早就去医院了。   病因不清楚,北冥猜想多半是高血压。   人不作就不会死,自作孽就不可活,爱犯什么贱就受什么罪,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不知是没有防备心还是对宅子里的安保太过于信任,所有门和书房里所有的柜子都没有上锁,北冥很快挨个翻完,但他的护照和身份证连个影都没见着。   北冥推上最后一个抽屉,眼底烦躁渐浓,他站定思索片刻,抬脚往楼下走。   二楼主卧门前,北冥转头盯着楼梯口踌躇片刻,最后还是按下了门把手。   房间的装修出乎北冥的意料。   一个七十岁的人,房间却是少女式的田园风,左侧床头居然还摆着一个破旧的小熊。房间里很多装饰物已经陈旧,但整个房间看上去十分温馨,温馨得有些出戏……   纯纯一个老神经病。   他在屋里翻找了一圈,没找到护照,倒是翻出来两个厚大的相册。   理智告诉北冥,这相册里不会有他的证件,他也不想翻开这两本封面巨丑无比的相册。但参考这个温馨得有些诡异的房间,他还是把相册拿了出来……   ……   半小时后,两本相册被放置回原位,翻看的人冷着脸下了楼。   沙发上管家在安然地‘熟睡’,茶几上放着一个水杯,里面还剩下半杯水。   北冥朝管家走过去,然后从管家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输入印象中发小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你好,哪位?”   北冥瞥了眼管家,压低声音道:“我,里昂。”   发小生活在H市,两人关系铁,是北冥十五岁出国后在国内唯一还经常联系的人。   “咋换手机号了?不对,怎么是F市的手机号?你回国了?”发小纪言郗惊疑的声音传来。   “嗯。”   “我靠,什么时候?!你咋没和我说?”可以从电话里的动静判断,纪言郗跳起来了。   “除夕前一天。”   “?”纪言郗:“你真够牛逼啊,除夕前就回来了,居然不联系我,好样的。”   北冥沉默了一会儿,思索如何解释当下的情况。   “你跑F市干啥?”纪言郗在电话里问,接着语调一拐,“你等等,你,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对象是F市的吧??”   “不是。”北冥:“被绑来的。”   “what”   话题开了个口,北冥捋顺思路,言简意赅和纪言郗说了情况。   纪言郗听完沉默了半响,评价道:“怎么听起来这么玄幻……”片刻又问:“我弄架私人飞机过去?还是怎么说?”   “老头在F市只手遮天,你进得来估计出不去。”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纪言郗说:“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你嘴里的老头叫什么?”   北冥盯着茶几的半杯水,冷淡道:“北冥什么不知道。”   纪言郗常年在国内,见面的时候北冥也没有和他说过老头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纪言郗并不知道这回事。   “……F市,只手遮天,北冥氏……”纪言郗想了想,最后来了一句:“要不你别走了,认下这爷爷吧。”   空气寂静几秒,纪言郗轻咳一声,“你发现没?”   “发现什么?”   “你有姓无名。”   “……”   “我以前还以为你姓北,单名一个冥呢,初中的时候觉得这名字酷毙了。”纪言郗顿了顿,继续说:“小可怜,摸摸头”   北冥:“能弄到假护照么?”   “能,但不建议。”纪言郗思考后如实说。“在国内揣着没事,但你拿到国外用的,不安全。”   北冥也知道此举不妥,换了个东西问:“假身份证呢。”   “这个简单。啥时候要?”   “尽快。”   纪言郗答应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最后纪言郗说:“刚好我明天去F市看贺肖,我待会让人做好,去了再找机会带给你吧。”   挂了电话,北冥把记录清除干净,手机塞回管家衣兜,又把水杯刷洗干净重新接了半杯水放在茶几。一切恢复正常。   而医院这边,林洋没看出来老爷子哪里有不舒服的样子,活蹦乱跳的拉着他下了很长时间的棋。林洋还是借口回家吃饭才逃出来的。真真是折磨死他了。   等从医院下来,林洋走到车边,发现陈笠把自己关在车里,闭着眼,防窥膜让他也看不清陈笠是不是有在呼吸。   “陈笠——”林洋趴在车窗上,又敲又吼的,但车里的人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熊孩子不知道上去解救他就算了,该不会还把自己闷死在车里了吧?   林洋心惊着绕车检查车门窗,发现车里那傻冒居然关得严严实实!   “我特么……”林洋急得掏手机,边继续喊:“陈笠!!醒醒!”   今天的裤兜像是故意和林洋唱反调,他掏了两下都没掏出来。等他终于要掏出来的时候,车门开了……   大眼瞪小眼。   “林总,你……裤……裤裆怎……怎么了?”睡得香迷糊的陈特助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家Boss一手掏在裤兜里使劲抓。   “……”林洋:“我给你掏手机报丧呢!”   陈特助顶着林洋这滔天大火,茫然地挠挠头。   一分钟后, 陈特助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蒙圈着被自家Boss扬长而去的骚蓝色超跑扬了一脸灰。   ……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的海星!(超级无敌霹雳旋风鞠躬) 第8章   翌日,下午3点,F大后街。   这个季节,满街梧桐已经开始抽芽,光秃之中已经盈上一片新嫩的绿,在春阳下随着微风轻轻浮动。   街上大学生熙熙攘攘穿梭而过,也有老人带着孙子孙女漫步而行,热闹与恬静交织在一起,一片祥和。   在拐角的一间咖啡馆里。北冥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抽芽的梧桐。思绪在转动,但又有些在发呆的嫌疑。   今天出门,只有他一个人。不是他逃出来了,而是保镖被撤走了。死老头可能鬼门关走一趟脑筋被孟婆拿勺子翘解开了。   但也仅仅解开那么一点点,因为北冥最后也没拿到身份证和护照,管家只给了他一步手机,以及几处房产地址。告知他不会再限制他的自由,也不再要求他必须晚上回到老宅。   但自由地仅限于F市。并且要求他必须在老头今年的生日宴上出现。在老头的生日宴会后,考虑尊重他的意见,放他离开。   北冥最后揣着一肚子不明火离开老宅。   今天刚好周六,咖啡馆又靠着F大,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北冥第五次转头望向门口,但依旧没看见他等的人。   北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他重新点一杯咖啡。   又过去十五分钟的时候,北冥肩头被拍了一下,他偏头,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男生在他对面坐下。   是纪言郗的邻家小弟,叫贺肖,在F大上学,也是纪言郗和他约在这里见面的主要原因。   “北冥哥。”   “嗯。”北冥问:“你哥呢?”   在北冥印象里,贺肖属于沉默寡言稳重冰山那一卦,但此刻却似乎有些不自然,眼神偏向一边,回答说:   “他发烧了,刚打完退烧针,不方便过来。”   “早上不还好好的么?”北冥皱皱眉,没来得及琢磨贺肖身上那点不自然,就听贺肖解释说:   “……睡了一觉,着凉了。”   北冥半信半疑,但想想纪言郗那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又觉得正常。   贺肖:“哥叫我把东西带给你。房子钥匙,身份证,卡,还有手机。”   “房子在隔壁巷子胡同里,哥上学的时候买的,一直有在打扫。地址和开门密码在手机备忘录里。”   “身份证和背景资料哥都给你编好了,不怕查。银行卡户主也是这个假身份证的,里面会有工资流水,从哥的公司进账。哦对了,哥说给你算友情价0.01的利息。   “手机卡是用我身份证办的,你不想用的话也可以自己办一张。”   北冥点点头,接过东西,“他发烧严重么?在哪个医院?”   贺肖摸摸鼻子,说:“不算严重,退烧了,在酒店里睡下了。哥明天还在,如果北冥哥方便的话明天可以一起吃个饭。”   “明天时间还不确定。他在哪个酒店?我过去找他。”   北冥说完,发现贺肖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有问题?”   “哥一时半会醒不来,我等会还有课,明天吧,北冥哥。”   北冥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最后只能道:“那等他醒来让他打电话给我。”   “好的。”   贺肖离开后,北冥在咖啡馆里坐了好一会儿。手里摩擦着一本相册。   临出门的时候顺手在老头房间拿的。   相册里都是他的照片,从小萝卜头到去年夏时令。都是偷拍的角度,偶有老头偷偷摸摸入境的双人合照。   管家说的也不完全对,老头再他十八岁之前并不是一直都不见光。   大概五六岁,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晰的年纪,北冥印象里,他遇到过一个怪人。   他记不太清那个人的脸,只记得头发还是黑的,穿着黑色的西装,眼睛在看人的时候很沉,很吓人。怪人在北冥放学回家的路上递给他糖果和玩具。   当时和他一起放学回家的纪言郗说,这是拐卖小孩的坏蛋。于是两人逃也似的就跑了。   后来那块片区里也没有听说有小孩失踪。因为这怪人只是个偷拍狂。   北冥准备找个时间把相册烧了。他推开面前的咖啡,从手机备忘录里记下那套房子的地址和开门密码,然后把身份证拿出来。   年龄没变,其他都编得挺像样。   北冥抬头望了一下天,把身份证重新扔回兜里。   -   在F大篮球场,一群潮气蓬勃的男大学生光着膀子挥洒汗水,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和间断爆发出来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林洋在篮板下摘掉头带,从包里扯了条毛巾擦了擦汗,回身微笑着避开递水的女生,又从包里拿了瓶水,对女生晃了晃,“自己带了,美女给其他小帅哥吧。”   女生害羞着捂脸跑开,边上和他一块下场换人的男大见状笑说:“林哥真狠心啊——”   林洋耸耸肩,痞笑道:“这要是个男的我就接了。”   男大哈哈大笑,“我等会还有课,先走了,祝林哥今天也能有艳遇。”   林洋挥挥手把毛巾扔回包里。   林洋一年到头来F大的次数不算少,空闲下来了就过来打打篮球,完了再约个看对眼的打上一炮。一天就舒舒服服过完了。   来的次数多了就会有熟识的人,场上这几个就是。林洋也不隐瞒自己的性取向,坦坦荡荡,时间久了,这些和他玩的男大也都已习惯。   毕竟他一不乱搞,二不强迫,虽然有时候嘴有点贱,但他帅啊,不仅帅还有钱,请吃饭那是一点不手软,最重要的是他有钱却没有有钱人的架子,高档饭馆可以,路边小摊也行,一只精致的孔雀混在他们一群野鸡里,主打一个吃得尽兴就好。   所以钢铁直男当兄弟,看对眼的在他离开的时候就自动跟着他走。没什么废话可说,该打球打球,该打炮打炮,谁也别嫌弃谁,乐乐呵呵高兴了就行。   林洋把水瓶也丢进包里,在篮球架底框上坐了下来。   “林哥喝水吗?”边上有个男的声音问。   林洋正在包里摸着手机,循声偏头看了一眼。   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脸挺帅的,穿着整齐但衣服陈旧,袖子脱线了,不过身上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眼神直白,可以肯定这是了解事况并且准备今天跟他走的。   林洋弯弯唇接过水,男孩上前了一些。林洋往边上让了点位置,拧开抿了一口,问:“下午晚上都没课了?”   男生也不扭捏,在林洋身边坐了下来,回答:“没有了。”   林洋望着场上灌了个篮冲他得瑟的小子,闻言挑挑眉,又听男生说:“袁树是我舍友。”   袁树是刚才和他打招呼回去上课的男生,大三在读。   林洋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场上这些小子有时候喜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来给他当红娘,哦不,炮娘,但把自己舍友搞来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林洋转头:“他们……”问到一半发现都不知道该问些啥,这年头的国内的大学生都这么开放了吗?   “他们不知道。”男生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说完又解释道:“我是指他们不知道我来找你,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我是在宿舍听他们聊天的时候知道林哥你的。”   林洋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还是说了一句:“我不恋。”意思是只打炮。   男生有些局促,“我知道的,林哥。”   林洋点点头,扫了眼男生泛黄的白鞋,没再说什么。   为了钱黏上来的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都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的事。   于是林洋带着人走了。   他车停在F大后门一个老巷子里,带着男生从后门出来走过去的路上,因为人比较多,林洋走在了男生后面,走着走着发现这男生在假装镇定,裤缝都快被揪破了。   “你去买盒套和油。”   男生抬起头,目光有一瞬的茫然。   林洋从皮甲里抽出来几张万年都用不到的现金,微笑地说出一串现实到有些冰冷的话:   “安全套,润滑油,套往最大号的买,有扩张器的话也拿一个,不然你会很疼。”   男生估计是在此刻面上的镇定有些破裂的痕迹,手迟疑着没有伸出来。   林洋合上皮夹,也不催促,只是问:“你知道和我走是去做什么吗?”   男生低着头,声音有些弱:“我知道的,林哥。”   “第一次?”   “嗯。”   “害怕了?”   过好一会儿,男生才摇摇头。   林洋无所谓男生心里想什么又或者在犹豫挣扎,他是个生意人。“那去买,我抽根烟在里面等你。”   男生走后,林洋穿进巷子来到车边。   F大那些趋炎附势的领导很烦人,所以他每次来F大都很低调,车子都尽量往无人的巷子里停,那些打球认识的小子也都不知道他和林家的关系,只当他是个有点钱的小哥。   林洋把运动包扔进车里,靠在车门前点了只烟。   烟抽了一半也没见刚才那男生回来。林洋在心里琢磨怕是反悔偷溜了。   他倒不介意男生偷溜,回头重新找一个就行了。只是这烟没抽完,他又不想在车里抽,可一个人在老巷子里站着抽烟又有点装且傻逼。   所以他叼着烟又从深巷子里往外走,边走边悠闲地踢着小石子。   【作者有话说】   我为了缩短前摇小小修了一下文,追更到这一章的宝子请清除缓存之后返回第六章 重新看,么么哒^3^ 第9章 初遇1   从巷子里出去要拐一个弯,林洋走到拐弯处的时候,却被墙角另一边的动静定住了。   那男生手里拿着个药店的袋子,是买套回来的模样,但离谱的是,这男生此刻正被那本该去上课的袁树压在墙上狂啃。   一个双目猩红恨不得喷火,一个泪流满面闭眼不语。   啧……原来我只是你两PLay中的一环呢?   林洋碾灭手里的烟,懒得再看也懒得出去,他就站在拐角这头静静地等着,听着袁树在那头一边骂那男生一边把男生手里拿着的套和油又甩又踩,动静砰砰砰的,贼拉有劲儿。   无非是小年轻的暗恋破防纯爱小故事,拿他当刺激剂呢,挺有趣的,林洋听得还有些想笑,还有些想出去犯点贱添把火。   但袁树这小子挺对他脾气的,每次林洋过来前他都给组织上几个人陪他一块打。林洋摸了摸良心,最后善良的没有走出去。   拐角那头的动静小了下来,但偶有微弱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估摸着又啃上了。   林洋又等了等,过了十来分钟,那边完全没了动静,他才探出头往那边瞅。   而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林洋刚探出头,迎面就砸上了一个人,那人估计是傻逼界的翘楚,走路贴着墙走,从转角那边转过弯,下巴‘咚’一声正中磕在他鼻梁上。   “卧槽——”林洋捂着鼻尖下意识往左闪。   但那人也下意识往左闪,林洋伸出去的脚刚好又踩在那人脚上,他本就鼻梁疼得弓腰,那人被他一踩也弯了腰,两人又撞了个结实!   林洋姿势本就别扭不受力,那人跟头牛似的力气大的出奇,这一撞直接把林洋撞得往后翻。   林洋本能地用手拽点什么来稳定住自己的身体,他在慌忙之中随手一拽,身体往后倒的动作顿住了一刻——也仅有一刻!下一秒他就狠狠地栽进了地面的怀抱!   灰尘四起,迎光飘荡,相当唯美,相当激烈,相当精彩。   后背疼,后脑勺疼,嘴唇疼,牙齿疼,胸口疼,喘不过气闷得慌——林洋像夹心饼干里的夹心,被那人和地面夹了个严严实实。   窒息感随着那人急速起身的动作消失,林洋被摔得、砸得眼冒金花!   林洋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摸索着坐起身。   那人已经站好,就站在林洋面前,很高,背对着下午的阳光,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罩在林洋身上。   林洋浑身疼得简直没了脾气,他仰头,无语地望上去,但因为光线的原因,林洋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那人抬手擦唇的动作却是一清二楚的。   林洋后知后觉这人是倒下来的时候啃到他唇了……   林洋揉了揉后脑勺,想站起身说些什么,但那人却站着一动不动,就杵在他面前,垂着眸,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什么,姿势……   妈的怎么这么像他在给这人口?   林洋在心里“草”了一句,忍着疼痛和不悦说:“兄弟,往后退点。”   林洋不知道是幻听还是怎么,他好像听到这人很轻地嗤笑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   林洋擦了一下发疼的唇,手上有血,嘴唇估计是破了。他站起身。   不再是仰视的角度,林洋得以看清这个人的样貌。   能让林洋说帅的人不多,眼前就有一个。   这人长得很高,和他相差无几,梳着美式前刺,脸是真的很帅,那种干净利落毫无修饰的硬帅,英俊逼人,很有侵略感。   眼睛轮廓很深邃,瞳孔很黑,有些眼熟,可能是撞眼了哪个林洋睡过的人。至于眼神……眼神有些凶、也有些冰,咋一看有些莫名其妙。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麦色皮肤黑外套。很拽很酷,十分带感。   林洋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中意过这一类型的,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很直白的想法——他想*这个人。   这想法来得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凭空‘欻’一下就出现在了脑海里,然后将那点不悦扫荡干净,指引着林洋遵循本能开始和颜套近乎:   “帅哥,抱歉啊,转角没留神,误打误撞。”   林洋生意场混多了,在狼狈和体面之间转换得溜滑。他挂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拍拍自己身上的灰,抛砖引玉似的等着这人和他道歉。   好让自己再大方表示不撞不相识,请对方吃个饭交个朋友之类的。   可剧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不说差很多,根本就是毫不相干。   对方不仅没有道歉,甚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冷冷地、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但总归不是好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越过他就……走了。   走了?林洋不可置信地转身望着那人的背影。   妈的自己给他又磕又撞连砸带啃的,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好意思的??他妈没教过他撞到人要说对不起???还是他那句假把式的道歉给了那人一种错在自己的感觉????   林洋一瞬间气不打出来,后背前胸都疼得发胀,连嘴唇都开始大疼特疼起来。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那背影就想弘扬一下国粹,但话上到嘴边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在脚边发现了一张身份证。   林洋弯腰捡起。他倒要看看这个空有皮囊却没半点教养的玩意叫什么东西。   哦哟,原来叫纪司律。   林洋喃喃了两遍,越发觉得这名字很是有趣——司律,Three?   纪三?   原来是命里当三的人,怪不得没点素质。这皮囊裹着这么个灵魂真是浪费了。   林洋掂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对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又抬眼看不远处的人,开始在心里酝酿坏水。   但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坏水,在那人拐弯进胡同时突然就蒸发了。   那人拐弯半侧着身,阳光从他侧面照过去,斜切在他下半张脸,冷冷清清的。   而这一幕,完美地合上了林洋记忆的某个角落里逐渐清晰的画面——那是两个多月前他在茶山看到的那个侧背影。   依稀记得他当时毫无征兆升了棋,回去之后还辗转反侧惦记了好几天。   林洋有一瞬的怔怔。   不远处那人的身影已经拐进胡同,林洋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身份证上的照片。   身份证还没有撕掉那层薄膜,但日期是前年五月九号办的,这人还留着寸头,年纪比他小两岁。   真是怪能保存的,跟新的一样。林洋又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   最后的出来一个结论:真特么帅。也不怪他见一次就想睡一次。   林洋好笑的耸耸肩。   看在这么帅的份上又或者些别的什么,总之林洋决定暂时忽略掉那糟糕的魂魄,大人不记小人过,把身份证送上去。   到时候道歉和感谢还能一起讨回来,或者幸运的话还能讨到一点别的甜头。   于是林洋拿着身份证追了上去。   ——   【作者有话说】   昨天修文,被锁得乱七八糟(长佩现在得先过审才能发布出来)给我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我滴个乖乖哟,我真是想疯掉…… 第10章 初遇2   “喂,纪司律——”   林洋站在胡同口,看着里面准备进楼梯的人,声音里带点痞气,又似乎带着点在战争中占了上风的得意:   “身份证——”   林洋说完靠在墙上,拿着那张小小的卡片扇风。   但,楼梯门被打开又关上。对方头也没回。   ?身份证都不要了?还是耳聋?   林洋不信邪,也可能是魔怔,总之他又追了上去。   这小区是老小区,虽然寸土寸金,但外表老破小而且没有电梯,每个楼梯口都有一扇铁门。林洋追到楼梯口的时候,那人都已经上到一楼转间了。   林洋透过那扇铁门的铁杆缝隙,对着那人的背影提高音量:“哎——我说,你身份证不要了?”   林洋这会儿确定这人不是聋子,因为停下来了。   但那什么眼神?森然冻人的。这人是不是眼睛有点什么毛病?要不要他帮忙挂个眼科?   林洋的心情一瞬间有些妙不可言,他撇了撇嘴角,看着那人重新走下来。   铁门被打开,那人却没出来,只是从里面伸出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缝隙里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林洋,声音低沉:   “给我。”   林洋听着这简短的两个字,突然就笑了。他举着身份证的手往回撤:   “不是,我说,兄弟,撞我的人是你,砸我啃我的也是你,我都没生气你冲我甩什么脸色?现在身份证我还给你送上来了,你前面不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连谢谢都不会说?”   一般来说,换个其他人,这会儿估计也该说点什么了,但这姓纪的不但一声不吭,眼神都没带变,甚至眼底那点林洋刚才没看懂的意思也逐渐清晰了起来——是嫌恶。   林洋先是心里愣了愣,接着感到真特么窝火!真有被恶心到。   这傻逼玩意打哪来的?莫名其妙??他林洋是撅过他祖坟还是咋的???   想睡一个人与想揍一个人并不冲突,林洋此时此刻就非常地想把这人揍成一滩肉泥。   但到底是体面人,林洋笑笑,压下怒火,决定以另一种方式恶心回去。   他面上开始漫不经心,嘴角扯出一抹轻浮的笑意:“不会说谢谢啊?那行,这卡片,就当我没捡着吧~”   林洋说着就扬起手,作势要扔到不远处的垃圾车里。   下一刻,只见门被推开,他的手被挡下。   林洋看着对方这利落迅速的动作,鼻尖哼出一道轻笑,躲开那只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在对方再次伸手抽卡的时候又往后一扬,再次躲开。   “想要?说谢谢啊。”林洋笑得痞气,游刃有余从容自若地把卡片塞进裤兜里,完了还拍了拍,十分宝贝似的,模样相当欠。   那人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目光深冷。   “说不出口?那换个别的也行,比如……”林洋突然凑近到那人眼前,鼻尖相隔不过俩厘米,再偏向耳畔,故意拉长语气:“……哥哥,我要~”   那人眼里的嫌恶更浓烈了,连带着脸都黑了,看得出来是在隐忍,然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林洋,冷言:“滚,身份证给我。”   林洋心里还没解够气,就被他推得踉跄,脚绊脚差点又摔倒,那句‘滚’更是点火,漫不经心的面具破裂,他怒道:   “草你大爷,你妈没教你什么叫礼貌?什么叫素质?”   谁知那人竟没脸没皮回到:“没教。”   林洋瞅着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直觉晦气,他动作利索地掏出那张身份证,恶狠狠地掼在地上,“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砰——”   猝不及防的,很突然的,林洋和那张身份证一起躺在了地上。   拐角处的星星又追到了林洋身上围着他转起了圈圈,太阳光也贼刺眼。   林洋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没娘养的鳖孙把他狠狠掼在了地上,还给他来了一记重拳。   痛意沿着颧骨直达脑仁,林洋这辈子从出生到现在有没有被人这么打过,疼得呼吸都感到费劲。那鳖孙的膝盖还压在他胸口,林洋感觉气管都快要断裂了。   “咳咳……”   林洋有十秒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动作,闭着眼缓解痛意,睫毛一颤一颤地煽动着,嘴里嘶嘶抽着气。   北冥冷眼静静地看了几秒,起身。   也就是这时候,林洋咬着牙,双腿迅速地缠上他的腰,一手抓上脖子,一手猛地扯住他头发,手脚同时用力一拧,把他也狠狠摔进了地里。   翻滚在地,抵死纠缠,拳脚相碰,骨骼相撞,国粹外国粹齐齐低吼,不死不休……   分不清是谁挨打的更多一点,低吼和痛楚抽气也分不清是谁的,总之两个人打出了百人斗殴的气势,轰轰烈烈,惊天动力,精彩绝伦。   谁也讨不到好,像疯了一样,你一拳我一脚,你流氓我损招,只想把对方往死里弄,哪里疼就专往哪里招呼,拳拳到肉,招招狠劲。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一个老奶奶惊恐的声音传来:   “哎哟,娃娃!你们干什么呢!可快别打咯,哎哟,造孽啊这是——干什么啊——”   林洋余光看着老奶奶急匆匆走近,来不及说什么,屁股就传来钝痛,他被鳖孙顶了一膝盖。   林洋疼得灵魂出走,缓了一秒,手上也不留劲儿的回了一拳,狠狠地砸在北冥右脸,砸出一记闷哼。   “快停下,娃娃啊,你们干什么啊这是——”老奶奶急得跳脚。   林洋刚才被她分了注意力挨了一膝盖,他学聪明了,当作没看见,拳脚使劲儿招呼。   但突然,林洋头皮一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被人抵着下死劲儿拧他屁股蛋子,疼得他感觉皮肉都要脱下来了!   耳边还传来一句:“再动就办了你。”   林洋知道这‘办’肯定不是他想的那个办,大概是废了他那种意思,但这能忍??   林洋一个肘击回怼过去,那人擦着地躲闪后仰。林洋本该一拳跟上去的,但他没跟,而是一手朝那人的某一处掏了过去。   “呃——”   林洋忍着浑身上下分不清哪是哪的疼,用能恶心死人 的贱兮兮的口气说:“哟,还不小嘛。”   “砰——”   林洋被踹开,蹭着地面滑出去了半米远。北冥比他先起了身,他想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脚踝被北冥抓住,压倒猛地对折起来!   这姿势……   林洋猛蹬腿,但被北冥钳制着纹丝不动,唯有嘴皮子子尚且利索:“操你祖宗十八代!放开——”   “还动么?”北冥阴沉地盯着他,当真一副他再动就当场“办”了他的样子。   林洋虽然被压着动不了,但谈不上慌,只是边上那老奶奶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松手。”林洋恶狠狠回视。气势不能输。   但握在他脚踝上的劲儿没收,两人僵持着过了大概有半分钟,那人才松了劲儿。   也不知是林洋疼出错觉了还是怎么,他感觉那人的拇指在松手的时候摩擦了一下他的脚踝。   “你们两个年轻人这是做什么啊?要好好相处,怎么打起架来了?你看都打成什么样了,这这这,都快没个人样了,唉哟——”   没了人样是什么样林洋不清楚,但他现在可以肯定,他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惨烈的架,此刻浑身上下都一个字——疼!   每一寸每一处都疼!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灵魂出走,他感觉要疼死在这破巷子里了!但一想到那人还在边上,不能露出狼狈模样,林洋又提着一口气,费劲巴拉地站得笔直。   他扫了眼边上的人,对方明显也没好到哪里去。   脸上青紫一片,嘴角挂着血,脖子上有抓痕,条条见红,衣服裤子上全都是脚印灰泥,外套都被扯了个口子,埋汰的很,手腕上还被他咬了一口狠的,也还正冒着血点子呢。   这会儿低着头拍身上的泥,整个一死人脸。   老奶奶还在边上,生怕他们再打起来,一个劲儿劝说着:“娃娃欸,停下就不要再打了啊,有啥话好好说,要文明,打架不可取的。”   可能是因为家里有老人,自己又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林洋对老人骨子里带着一份敬爱的耐心。   他对老奶奶点点头,说:“吓到您了,抱歉奶奶,别担心,就切磋切戳运动一下,不打了,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老奶奶点点头,欣慰道:“那就好,不打了就好。我去接孙子了,快收拾干净回家去吧啊。”   那人从头到尾没给过老奶奶一个眼神,看得林洋很不爽。   老奶奶临走前还给了林洋一包纸巾,他接过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老奶奶的用意,但等老奶奶走出胡同的时候他就感觉上嘴唇很湿润,还有些甜。   抬手一抹,好家伙,血糊一片,鼻子在流血。   “靠——”   林洋赶紧拆了纸巾堵住鼻子。   北冥闻声看过去,只见那傻逼脏东西使劲儿仰着头,估计是想把鼻血倒流到脑袋里,来个脑感染死亡。   这白斩鸡看着没什么劲儿的吊儿郎当样,纠缠起来却很烦,打不过就咬,咬不着就抓,抓不到就耍流氓使损招。   可以说这人是全方面发展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脏东西。   北冥收回森冷的视线,右手抓在左手胳膊肘,面无表情一拧,把脱臼的肘关节复位,发出“咔”的一声。   林洋被这动静引得朝北冥看去,咽了咽腥锈味的喉咙。   鳖孙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视过来,依旧是死人脸,只是因为青紫和红肿少了份威慑感,眼神仍旧难看得要死。   林洋此时此刻还没意识到两人打起来的根本原因,只是浑身疼得难受,对着那目光就又忍不住了:   “怎么?不服?你妈没教你出门在外要学会管理眼神?我帮你挂个眼科?”   北冥偏头,不吭声地冷冷盯着又开始犯贱的人。   鼻青脸肿像猪头,鼻血直流,一头白毛扎着不知道哪来的几片枯草叶,衣衫不整满身泥,左手赤臂血条子,右手袖子褴褛半空着,上衣还没拉整齐,因为抬手捂鼻血的缘故,光溜着一杆青红交加的劲腰。   裤子倒是没破,但脏兮兮的,脚下鞋子两只都飞了,只穿着一双袜子搁那直挺挺站着,满嘴满牙的血也止不住那张臭嘴往外喷粪。   一股破落花孔雀在大街上发疯的既视感……   和疯子计较太多不是太明智的选择,北冥想走,但身份证刚好又压在这脏东西的脚底板上。   北冥上前一步,“拿开蹄子。”   林洋闻言低头一看,眉毛一挑,再抬头的时候那身份证就没影了——被林洋严严实实踩在了脚底。   他挑衅似的看着北冥:“想要?求我啊。”   北冥看着那双得瑟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那只蹄子,然后抬脚——   “噢————你妈个杀千刀的!!!”   林洋惨叫的声音在胡同里猛然炸开!   林洋弯腰抽脚推搡,但北冥纹丝不动,脚踩在林洋的脚丫上,气定神闲地欣赏林洋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猪脸。   林洋疼得钻心!疼得冒汗!疼得死去活来!!!!   “断了断了断了!!!松开啊!!操你大爷!!!噢——”林洋边吼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抽脚。   他越叫北冥脚下就越用力,同时抓住林洋挥拳的手,死死按着,等欣赏够了又用力碾了两下后才把脚抬开。   林洋顿时单脚跳着龇牙咧嘴捂着右脚狂抽气,生理眼泪狂飙。   北冥冷眼看着,弯下腰捡身份证。   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却又趁机朝他头踹过来,北冥本能一偏,被揣在了肩膀上。   他拿着卡片起身,盯着双目发红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人,把身份证收进口袋,问:“欠糙?”   林洋气息顿时就粗了起来,又接着听到一句:“我对肮脏的野*没有杏趣,你可以滚了。”   林洋气得没边,火腾腾直冒,烧得他都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他不管身上疼不疼,也不管还能不能打,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他雄赳赳迈步上前,然后……   ……被关在了门外——北冥在他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时候悠闲地按下指纹开门进了楼。   “听不懂人话?我对脏东西不感杏趣。滚。”北冥隔着铁杆,语气高高在上又极其轻蔑。   林洋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气,气得语言都快要组织不起来了,“你特么……你特么,我今天不揍死你,你有本事出来!躲什么!孬种!”   北冥像看智障小学鸡一样看了林洋几秒,然后沉默着转身,走了,任林洋在外面对着铁门手打脚踹。   “我草——”林洋狂怒着踢了铁门一脚,下一秒爆发出猪叫:“噢——”   捂着脚擦干泪,确定北冥不会再下来了,林洋心里的火气撒不出来也没撤。   他揣着滔天大火往回走,边走边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特么晦气、荒唐、倒霉到家!!!   更别提什么艳遇!道歉感谢都没讨着,还莫名其妙打了一架!打得他浑身疼得像要裂开!   林洋一瘸一拐地走着,突然听到边上传来两道童真的声音:   “啊——死人了——”   “没死,还在动,是……鬼啊!!!”   “啊啊啊啊——”   林洋转头望过去就见俩小学生真被鬼追似的撒丫子狂奔。   “……”   回到车上的时候林洋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脱了破烂的上衣,拉过后视镜,对老奶奶口中的‘没个人样’有了一个十分清晰的认知。   那完完全全是一个猪头脸!   他那张引以为傲的帅脸已经不复存在!左眼眶、右额角,两边颧骨和鼻子下巴全都布满了青紫!鼻血被他擦得满脸都是,看起来恐怖又血腥,当真是鬼样!   林洋愤恨地一把拍开后视镜,低头检查。   身上可见之处全都是青紫的痕迹,红肿的红肿,青紫的青紫,指痕的指痕,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   鞋子也忘了拿,林洋把脏得不成样的袜子脱掉,右脚已经肿成能炖两餐的大猪蹄了,碰一下都疼得要命。   林洋咬牙切齿:“纪司律是吧,给老子等着,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作者有话说】   林哥:不把你糙死我特么跟你姓!   北子哥:北冥洋,难听 第11章 断骨搓筋   “你这是去干啥了整成这样?”   庄承推开病房门,看着林洋的惨样目瞪口呆。   林洋被陈笠送进医院已经三天了。这句话每天都要被问一遍。每被问一遍他就想起那个狼狈的下午一次。然后每次都沉默地拉长脸,臭得不要不要的。   边上在给林洋换药水的人闻言转头过来:“他说摔的。”   这人也是林洋发小,姓沈名问,无良医生一枚。   庄承走近在他身上瞅了瞅,评价到:“那这摔得挺严重的啊。”   林洋左眼裹着纱布,露出来的其他地方虽然已经消肿,但淤青没有消退,嘴角上的口子也还没愈合。身上穿着衣服看不见,但右脚脚板上打着石膏,脚踝青红交加,足以证明这一跤摔得是有多惨烈多壮观。   “脚上严重么?骨头还是?”庄承问。   沈问:“脚趾骨折了两根。”   “多久能好啊?”   “3到4周能走,要想彻底好透蹦蹦跳跳得一两个月。”沈问回答。   庄承:“别的地方呢?内脏之类的,没摔出问题吧?”   沈问:“身子骨还好,就是得疼一段时间,内脏没事。”   庄承‘嘶’了一声,曲起手指,在石膏上弹了弹,饶有意味地说:“下次可记得看路别再摔了。”   “工作都不忙是吧?看过了就赶紧干活去。”林洋丢脸又窝火。   庄承却是优哉游哉,拖了把椅子在病床边上坐下,把今早林妈妈给林洋切的果盘端过来,边吃边说:   “这不是忙完了过来看看你这走路不看路的倒霉蛋么?”   沈问换完药水,起身把托盘放好,没忍住笑出声,“我这不是正在干活么?”   林洋:“你笑个毛。”   沈问耸耸肩,忍笑道:“笑又不犯法,我笑一笑咋啦?庄承你说是不是?”   庄承十分配合地点头,“可不是么。”   但凡眼睛没问题的都能看出来这伤势绝对不可能是摔的,毕竟脚踝上的指印总不能摔出来吧?   按照林洋以往睚眦必报的尿性,肯定招兵买马呼朋唤友绝对要找回场子的,不可能一个字都不提,还撒这种拙略的谎。这事情肯定有微妙之处。   庄承和沈问对视一眼,都忍着笑。林洋不说他两也不问,但埋汰调侃是少不了的。   庄承:“在哪摔的啊?”   沈问:“咱也不知道。可能是床榻了?”   庄承:“很有可能。说不定还是个艳遇事故。”   “该不会约了不该约的人,挨人正主揍了。”   “这F市谁敢揍他啊,只能是被床打了。”   “床还成精了。”   庄承和沈问没头没尾的在一旁拉起二人转,林洋闭着眼服得不能再服。“你两赶紧的工作去,病人需要静养!你怎么当医生的?”   ……   林洋在医院呆了整整一周,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任谁问他都是摔的,再问就被赶走了。   出院回家那天脸上的伤差不多都恢复了,只剩左眼框还贴着纱布。   其实眼珠子没事,但眼眶的淤青迟迟不消,他嫌丑,不肯摘纱布,索性就一直贴着。   顶着一身狼狈样,回家也是让家里担心,林洋又不想给别人看到他这惨样。所以把公司的所有事务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扔给了他旅游归来的老爸,自己回公寓呆着。   脚上石膏还没拆,最开始几天林洋寝食难安,不是疼,纯粹是气的。   一个人的公寓和足够长的病假让他有足够多的空间和时间回想那天的狼狈场景,吃饭想,上药想,洗澡想,躺下也想。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简直到了魔怔的程度。   就这样,他在公寓里度过了难熬的第一周。然后在周六的时候,接到了寒邃的电话,告知他下周六回国。   寒邃,林洋正儿八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F市金字塔与林家并列第二的那个寒家的正室的儿子。   林洋闻言激动起来:“我靠,你终于要回来了!”   十三岁那年,两人一起大闹了一顿,然后双双被扔出了国,之后断联了几年。林洋找了好多年,一直到七八年前才又找着人。   林洋兴奋完又忙不迭哀嚎:“HL已经步入正轨了,你丫的,我快累死了!”   寒邃因为一些原因没法回国,但他的宝贝疙瘩在国内浪着,这几年陆续在国内投钱搞背景,‘难戒’就是他的地盘之一。   HL是个风投公司,前年年底寒邃扔钱让林洋搞的。去年九月份就开始忙起来了。   林洋一个人又是林氏又是HL,身子骨都快垮了,骡子都不带这么使唤的。   “周六几点啊?我去机场接你。”   “傍晚六点,你养蹄子吧,庄承来。”   这声蹄子让林洋条件反射地想到某个鳖孙,怒火烧了一瞬,“……”   接个机还需要你同意么?林洋转去问:“你回来住哪里?”   “半山别墅。”   半山别墅也是林洋着手给他准备的,当然,寒邃的钱。   “行吧。”林洋:“你下机咱四个一块吃晚饭。”   “嗯。”   但到周六那天,林洋没能去接机,也没能和兄弟吃饭。   他奶奶不知道从哪得知他病了伤了一个人在公寓里养着,孤零零可怜死了,可给心疼坏了,死活要让他回去老宅,不回去她就杀过来。   林奶奶最近腿脚犯毛病了,并不适合出门,林洋劝说无用,被逼无奈,只好鸽了兄弟回家。   “奶奶,我真没事儿,就摔了一跤,这石膏就是沈问小题大做,我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林洋在客厅竭力解释。   林奶奶可不信,让家庭医生给他来了个全方位检查,嚷嚷着要大补特补,嘴里不停说着要林洋如何如何。总结起来就是叫林洋闭关歇着吧,不要出门了。   林爷爷还在边上慢悠悠品着茶看戏。时不时拱火。   林洋一个头两个大,坐在客厅里,无奈至极。   他打电话给庄承,问:“接到人没?”   “航班还没到。”   “我被我奶薅老宅来了,可能得晚点才能出去,接到人了给我吱一声。”   “知道了。”   过了大概半小时,寒邃航班到了,林洋坐在沙发上,上上下下坐等又等,一直等到林奶奶吃完晚饭去散步,才踮着小破脚偷偷摸摸摇着轮椅出了门。   但当陈笠推着他去到‘别故’的时候,三个兄弟他一个也没见着。   “你们庄哥呢?”林洋随手抓了个服务生问。   那服务生说:“今天二楼有人闹事,北一出事了,庄哥和沈哥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带着北一去医院了。”   林洋懵:“北一又是哪个谁?”三个人送去医院,这得多大排场?   结果那服务生说:“我们这的一个服务生。”   林洋黑人问号歪歪??这得多大的事儿才能让三个人一起送去?庄承该不会要赔个底朝天吧?   林洋掏出手机就给寒邃打电话,但奇怪的是没人接。他又给沈问打,还是没人接。最后他不信邪,直接给庄承打过去。   这回儿电话是接通了,但林洋得到了一个惊死人的消息——那服务员,就之前他说庄承克扣人工资瘦不拉几一小条的那个,居然是寒邃心心念念的那个大宝贝!?   “你没逗我玩呢吧?”林洋不敢相信地问。   “我有那么多闲情逗你玩呢?”庄承反问他。   挂断电话,林洋不禁感叹,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寒邃和那宝贝疙瘩的事情林洋不算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是在寒邃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寒邃老妈领了个小孩回去,也就是这大宝贝。   但那段时间林洋刚好和他老妈在国外旅游,等他回来的时候寒邃母亲就已经被渣爹小三联手害死了,那小孩他也只匆匆忙忙见过一眼。   之后他和寒邃一把火烧了寒家老宅,接着就一前一后被扔去了国外。那小孩应该是被寒邃托付给了不知道哪户人家。   然后据说那小孩一路成长一路叛逆,反正不是个什么好孩子,野得不成样,而且好像还很讨厌寒邃,从来不肯和寒邃通话来往。   说实话林洋都忘了那小孩了,毕竟只是匆匆一眼,要不是去年寒邃喝醉之后说漏一嘴他都记不起来。   他有想过去瞅瞅看这宝贝疙瘩长啥样,但寒邃没让。   现在来这么一遭是咋回事?   那小破孩就是那野得不行的孩子?怎么听起来这么扯呢?那小破孩哪里野了?庄承都不知道夸过多少次了。   林洋一边疑惑这一边往医院赶,结果又晚了一步。   “他带着人走了,沈问也被他薅走了。”庄承抽着烟说。他车被开走了,料定林洋会过来,他索性直接在这等。   庄承坐上车,林洋问:“咋回事啊?”   “被下了药,他路过,刚好看见。”   林洋:“不是,我意思他那宝贝疙瘩,怎么在你那打工啊?”   庄承对寒邃这事儿更不了解,仅仅知道有那么个小孩存在,他反问道:“我上哪知道阿?”   后续接着十多天林洋也没见着寒邃。直到拆掉石膏那天,他上门去找人,才知道这家伙把那小可怜关家里搞强制的那一套。   “你……你这是干啥啊,把人都吓傻了。”林洋看着寒邃脖颈上的红痕,又慢动作地转去看看坐在窗边套着一件宽大衬衫瘦削至极的人。   前阵子还机灵阳光得很,这才多久?就变得跟没了灵魂的布娃娃似的。   林洋顶着寒邃冷掉渣的目光,压低声音,又问:“你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当禽兽么?”   他问完就被寒邃赶了出来。   林洋站在门口,“……”这么能赶你怎么不去赶尸呢?   “林总,我们……回去吗?”陈笠在边上小心翼翼地问。   “不回,睡这给人看门。”   ……   从寒邃这离开,林洋琢磨着觉得有点不对劲,让陈笠开车往庄承那去。   “那大宝贝什么时候来你这打工的?”林洋一见着庄承就问。   “差不多一年了吧?怎么了?”   “他家里情况你知道么?”   庄承不明所以,想了想回答:“经常提前预支工资,他爷爷在住院吧好像。”   林洋皱皱眉,没记错的话,那孩子被寒邃老妈领回去之前是福利院的孤儿,哪来什么爷爷?   林洋:“你收集一份他的资料送去寒邃那吧,越详细越好,寒邃那狗der估计误会什么了,都把人搞成破布娃娃了。”   庄承根本就处于茫然的状态,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寒邃和向北一之间能有个啥?什么叫搞成破布娃娃了?误会什么了?   但林洋没解释那么多,说着有急事就离开,留下庄承在原地懵圈。   在一个岔路口。   林洋问陈笠:“我让你查的那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陈笠:“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于是林洋回了公寓。   他先是美美地洗了一个仔仔细细的澡,然后吹着口哨来到办公桌前,悠哉游哉地打开电脑,点开邮箱文件。   纪司律,26岁,摩羯座,单身,F市本地人,有车有房,家庭住址就在那天那胡同里。   在福利院长大,小学,中学,大学,很常见的流水线成长经历。   至于工作,是给H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当顾问,上班时间自由(具体顾问类型未知)。   ?   这资料上写的这鳖孙大学学的专业是水生生物学,他在房地产公司能当什么鬼顾问啊?   林洋疑惑着继续往下看,接着皱了皱眉。   没有家庭关系,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林洋捻了捻手指,想起来那天在胡同里,那人面无表情说没妈教的场景。   夕阳从落地窗洒进来,林洋转着桌上的一根笔,在霞红中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想,孤儿又不是他林洋的错,没妈又不是挡箭牌,犯贱就得挨糙,天经地义的事。   【作者有话说】   接下去一段时间是隔日更,更新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九点,如果过了九点没看到更新,那就是没有过审,十点过后才有审核。 第12章 别来招我   又在家里呆了一周,林洋脚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虽然还不能蹦蹦跳跳,但至少不用再拄着拐走路了。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找那鳖孙。   他分析过,光靠肉搏打赢那人有点悬,况且他脚还没好透。最好是先做点准备,比如来点什么卸掉对方力气的药。   他以前可不削于使这些手段,毕竟从来都是只有他打别人的份,而且想上他床的人排队都比安第斯长。   现在特殊情况就得特殊对待。   那姓纪的不是嫌他恶心么?那他就直接睡了他,让他恶心到死。   所以现在首要目标是睡了那姓纪的,其他的一切都往后稍稍。生意人嘛,未达目的不折手段最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卸力的药林洋还没挑好,两人就又冷不丁地撞上了。   这天林洋原本是和寒邃庄承还有沈问四个人出来喝酒的。   他因为脚伤已经清淡了将近一个月,但在沈问的鹰眼下也只得到了半杯酒,可兄弟齐聚他惯性嗨皮,所以就猛灌果汁,结果就是把自己灌尿急了。   “让让,我去个厕所。”林洋站起身。   “你是不是肾虚啊你?”庄承抬脚给他让道。   “你才肾虚,一边儿去。”林洋给庄承一脚,“再胡说我尿你杯里。”   沈问:“寒哥,你看这人,没有一点文明,说出去人都不敢信,这居然是是堂堂林家大少?”   林洋赏赐均匀:“给你也尿一杯。”   沈问:“……”   寒邃蛇打七寸:“录下来了,等会发给他奶奶。”   林洋握着包厢门把手,回头对寒邃:“你是不是玩不起?”   庄承和沈问见他吃瘪,哈哈大笑,林洋无语着拉开门去放水。   几人就在‘别故’这喝的酒,刚才那包厢是庄承自己的休息室,里面有卫生间,但庄承那人龟毛,马桶不给别人用。   楼上都是包厢,门上的灯牌亮着的代表里面有人,黑着的代表没人。   林洋和往常那样找个黑着灯牌的包厢就推门进去。   包厢估计是刚有人用完,还没来得及收拾,桌上摆着几个酒瓶和零零星星的东西,有些乱。   林洋扫了一眼,并没怎么在意,关上门进了卫生间。   等放完水,在镜子前欣赏完自己恢复如初的帅脸,林洋拉开门,然后愣住……   那姓纪的鳖孙站在门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一手插兜,一手拿下叼在嘴里的烟,在包厢昏暗的斑斓的彩灯下,用一副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他,嘴里漫不经心地吐着烟圈。   烟雾在林洋脸上散开,味道浓烈霸道,十分呛,是林洋平时不会碰的款。他闻着味道感觉还有那么点莫名熟悉。   呵,跟踪堵门来了。林洋心里嗤笑。   他敛去那一瞬的微怔,倚在门框上,语气不削:“怎么,还跟踪上了?要堵门gan我?”   林洋说完,北冥的眉毛饶有趣味地挑了挑,脸上似乎爬上了一丝疑惑,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转瞬又变成了浓郁的鄙夷。   林洋心里本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现在瞅着这变化,心里顿时就开始刺啦刺啦冒火花。但还未发作就听到对方一句玩味的:   “你不是欠糙么?”   北冥心觉好笑地看着林洋。私自跑进别人的包厢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他就下楼送个人,顺道买了包烟,回来就见这脏东西从洗手间里出来,他都还没说什么,这脏东西就开始进入战斗鸡模式。   林洋眼底开始聚起狠意。北冥这话像走马灯,把他拉回了那天被压制在地上狼狈又窝火的胡同。   也像一桶汽油,一把倒在了他心里刺啦冒着的火星上,那玩味的风再一吹,瞬间就窜成了熊熊大火。   于是事态再次歪了轨迹,林洋的从容再一次坍塌,他抬腿,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   北冥不设防又或者本身也没打算防,腹部硬挨了一脚,后退一步站定。   他抽出手,弹了弹衣服上的脚印,掐灭手里的烟,抬起头,深冷地目光看向林洋。   接着一场恶站很快就在这间包厢里厮打开来。   昏暗斑斓的灯光下,两道身影先是从卫生间扭打到包厢,再从地面砸进沙发,又从沙发滚回地上。   可能是因为空间有限,战况不似那天拳拳到肉的激烈,不知从哪一秒起,动作从互捶变成了互相压制。   从沙发滚到地上的时候林洋后背着地,没来得及翻身,不出所料被北冥压在身下钳住了双手。   “疯狗?”北冥腾出一只手掐着林洋脖子冷着脸问。   “疯你大爷。”林洋从北冥单手握着他的手掌里挣脱了一只手,眼疾手快从桌上捞了个酒瓶,照着北冥的脑袋丝毫不犹豫地砸下去!   北冥只能松开他抬手格挡,酒瓶磕在茶几上居然也没碎。林洋趁机又一记猛踹,将北冥踹得后仰,他飞速起身。   但北冥在他收回腿的时候,一手抓在了他脚脖子上,猛地用力一扯!林洋猝不及防跌进了沙发!   又是一顿死缠烂打。   从沙发到茶几,从茶几再到门关,又从门关跌跌撞撞挤进洗手间。   林洋被北冥揪着后脖子衣领,膝盖抵在他腿弯按在墙上,脸贴着墙。   北冥站在他身后:“刚从神经病院跑出来?”   林洋打得专注,丝毫不分心去听。余光扫过洗手台,反肘击向北冥侧腰的同时捞过洗手台上的洗手液,在北冥抵挡的时候奋力一挣转回身,反手就甩了北冥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空间里悠扬回荡。在北冥微微愣神之际,林洋又单手拧开洗手液盖子,猛地泼向北冥的面门!   北冥在千钧一发之际回神,侧身躲开,随着门板被撞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滑腻腻的洗手液尽数洒满地面!   暂时封闭的洗手间里,空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此安静了好几秒。   最后是林洋先有了动作,他把手里空掉的洗手液瓶子朝北冥的脸甩了过去。   北冥偏头躲过,脚下很快朝林洋踢过去。   战斗又一触即发。   两人都身高腿长,谁也不输谁,谁也不让谁,但洗手间空间狭小,严重限制动作幅度,一不小心随时就可能磕在墙上或者马桶又或者凸出来的洗手台上,抑或是踩到地上的洗手液人仰马翻。   可谁也分不出神去开门。   就这么困兽相斗似的纠缠扭打了几分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灯的开关,在林洋双手被反钳在背后抵在洗手台上的时候,视野突然一片黑暗。   视觉受阻,其他官感放大。林洋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手腕上传来丝绸质地的触感。   他来不及分辨到底是什么,就听到身后的人说:“有没有人说过你皮鼓很翘?”   林洋耳朵抖了抖,听清楚了话里的调戏,但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到那人接着说:“会让人忍不住想……”   想怎么林洋没听清,因为整个人连同听觉都麻了,他皮鼓蛋子被狠狠地顶了一膝盖!钻心的疼窜到了天灵盖!!!   “呃——”   北冥听着这动静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缠绕的领带打了个牢牢的死结,后退,然后拍开洗手间里的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林洋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他双手被绑起来了。   他喘着粗气挣了几下,发现越挣越紧,不信邪地扭头去看镜子,手腕被一根领带缠着,打的结他都看不出是什么名堂,更别提自己解开了。   北冥靠在墙上,欣赏林洋在那扭着头姿势很逗地咬牙切齿。   除了那一巴掌,两人今晚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往脸上揍,所以看上去并没有那天在胡同里的那么狼狈,但头发衣服都乱得一团糟。   不过相比于林洋身上花里胡哨色彩鲜艳的骚包穿着,北冥因为全身黑,显得相对要体面一些,如果忽略掉右脸的巴掌印。   没看时间也不知道到底纠缠扭打了多久,两人气息都还未平复,在此起彼伏着。   林洋的手挣不开半点,他双眼冒火地看着北冥,气得没边儿,甚至都想问一句:你特么知不知道我是谁?   F市上流圈里没有姓纪的门户,这鳖孙估计和那群男大一样也不看财经新闻,压根不知道他是个谁,算个什么球,不然应该也不敢堵上来揍他。   只是这种傻杯又孬种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除了干瞪眼就只剩干瞪眼了。   北冥看够了花孔雀炸毛,舌尖抵了抵微辣的右脸,一把把林洋挥到一边,拧开水龙头洗起了手。   “你最好在十秒内给我解开。”   北冥搓洗着手,头也不回,出声:“然后?”   林洋在心里骂街:不应该问‘如果我不呢’吗?然后泥马勒戈壁呢?这特么是隔壁岛国来的五十万吧!   林洋正想着说点什么不输气场的狠话,就见北冥关掉水龙头,满是水的手掐上了他的下颚。   冰凉的触感让林洋有一瞬的发怔,下一秒下巴就被迫高高仰起!   林洋被卡着下颚拖到北冥眼前,两个人离得很近,眼睛大概只有两公分的距离。北冥垂下眼眸,盯着那两片薄唇,冷声道:   “别来招我。”   【作者有话说】   开了两个预收,都是相互关联的文,《欲囚》里的副cp,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比心)   1. 《陈眠旧梦》竹马是隐形疯批   2. 《错轨》疯狗攻的大型追妻火葬场 第13章 花开二度   “林洋是掉厕所里了么?”庄承放下酒杯问。   沈问和寒邃也回过神来,沈问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说:“他去了得有半小时了吧?别是又和哪个看对眼了嗨上了。”   庄承皱了皱眉,“我们四个聚一起的时候这损货不干这种事儿。”   寒邃先拿手机打给林洋,打是打通了但没人接。   这到底是庄承的地盘,他自觉起身:“我去看看,你两先喝。”   今晚二楼包厢的使用率不算高,庄承知道林洋在‘别故’上厕所的习惯。   庄承出去走廊反手带上门,这时候有一个全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因为那道身影很高大,庄承无意识地望了一眼,也只是无心望一眼,他开始挨个推开黑着灯牌的包厢找人。   在推到第七个门的时候,庄承被包厢里乱糟糟的景象给整呆住了。   沙发前的茶几翻在一边,酒瓶酒杯骰子翻滚一地,装饰花瓶之类的小东西全毁了。   最令他懵圈的,是站在卫生间里姿势怪异的人。   只见林洋低着头弓着背,双手背在身后胳膊一个劲儿往上盘,头发乱得像鸡窝,露出来的下巴连着两侧发着红,像是被捏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听到他开门的动静,停下盘胳膊的动作,抬头就来了一句。   “草你……”   说到一半又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庄承懵圈的和林洋对视着,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这是发生啥了?”   庄承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怔愣着朝林洋走过去几步。   林洋心里窝火脸上发热,丢脸又尴尬,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说自己被人跟踪堵上门来打了一顿,最后还被绑着双手关在厕所里。   他深呼吸了几口压下情绪,道:“你先帮我把手解开。”   在庄承进来前一刻他刚刚打开卫生间的门,他说完朝庄承走去。   结果忘了脚下一片滑腻腻的洗手液,林洋一脚踩上去,“砰——”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庄承替他肉疼,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解开双手。   庄承瞅瞅林洋脸颊未消散的红痕,又低头瞅瞅手里明显不是林洋自己的领带。   林洋双手一解脱,憋着怒火把翻倒在地的沙发踹回去,一屁股坐下去。   庄承把脚边的杂物踢了踢,走过去,刚想问些什么,就听林洋阴恻恻地说到:“别管,别查,别问。我自己来。”   行,这又是个微妙事件,极其微妙的事件。   “三不政策”是他们四个人之间很默契的约定,只要说了彼此就不会再过多追问。   庄承点点头。   林洋又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说:“不许和他两说,你就当没看到。”   寒狗在F市的人脉已经密得像盘丝洞的蜘蛛网,他心血来潮随便一句话,那他在胡同里的傻逼样不就全部暴露了么?   庄承哭笑不得,连连应下来,问:“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脚还行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林洋就哪哪都觉得疼,倒不是那鳖孙揍的,纯粹是磕的碰的。他点了点脚尖,之前的石膏怕是白拆了。   “你待会就说我摔了,听到没?”   林洋边嘱咐,边从庄承手里薅走那根领带,在等庄承答应他的同时出于消灭证物的心理,塞到上衣口袋里。   庄承心道你那手腕和脸颊的痕迹那么显眼,你当沈问和寒邃是什么瞎眼的傻子吗?   回到包厢。   “尿不尽?”沈问目光从林洋的下颚扫过。   林洋心里窝火,没心思和他互怼,“一边儿去。”   这时候寒邃才问:“怎么了?”   庄承笑笑:“说是又摔了。”   沈问和寒邃闻言,目光齐齐从林洋盖在眼睛上的手腕扫过,默契一笑。   这场小聚后来还是早早散场,林洋被沈问拖着去了医院。   “你这脚再摔几次吧,就可以坐轮椅上给我当一辈子的研究病例了。”沈问敲了敲林洋再一次裹上的石膏。   “这次又要多久能拆?”林洋苦逼地问。   “两周。”   又半个月。林洋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姓纪的鳖孙活剐了!   夜深寂静,今年F市的夏天来得很慢,六月底的风还没染上热意。   公寓里,林洋趴在沙发上,睁着两大眼睛盯着被夜风翻动的窗帘。   想去关窗,但又不想动,因为皮鼓很疼。   皮鼓被那鳖孙顶了一膝盖,在医院的时候要面子没和沈问说,现在疼得难受。   这种疼,很有技巧,不是从骨头里传出,而是十分纯粹的肉疼,让人坐立难安。   上次在胡同里,那鳖孙也往他皮鼓上招呼。当时留了几个很深的指印,青红蓝绿,好几天都没消。   死变态,转往人皮鼓上揍。   心火狂燃,把林洋烧得嘴干,他使劲伸长手够过来水杯,灌了大半杯。然后反手摸摸自己的皮鼓蛋子,肿得老高,像是没有知觉的果冻。   林洋摸摸,手上没注意轻重,往下按了按,疼得龇牙咧嘴。   玛德。林洋咬牙暗啐。那鳖孙千万别在他好起来之前出门被车撞死,别喝水呛死,吃饭噎死!   林洋皮鼓的难受劲儿一连过了三天才得到缓解。   这天周五,林洋终于能够坐安稳了,他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歪歪扭扭靠在椅子上处理了一天工作。   在傍晚的时候,林奶奶打来电话,让他回家吃饭。还不知道她宝贝孙子的脚板子又一次裹上了石膏。   林洋肯定要借口推脱,忙说自己等会还有应酬,回不去。   林奶奶在电话里妥协,林洋松了口气。结果不到一小时,他公寓的门铃就响了。   林洋正满脑子琢磨怎么找那鳖孙报复回去呢,门铃一响,他没有多思考,以为是陈笠,踮着脚就去开门了。   结果门打开,林洋和林奶奶一内一外,睁着两大眼睛对视。   林洋的脑瓜子挨了林奶奶的一巴掌,他把皱着脸生着气的小老太太请进家门,一个头两个大。   “奶奶,我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这不是怕你担心么。本来是好了的……”但是又碰到了那鳖孙,“……我洗澡不小心又摔了一脚,给锉到筋了,不严重,你可以问沈问。”   林奶奶盯着他不说话,只挥手让身后的佣人给林洋收拾东西。   林洋就这么被搬回了老宅。   “在家呆着,直到你的脚好为止再出门。”家庭医生做完检查,林奶奶下了最后一道指令。   林洋叹了口气,不出去他怎么找那鳖孙报复回去?他做最后的无用挣扎:“奶奶,我在公寓也挺好的,而且脚真不严重。”   “严不严重轮不到你来说,一天天出去不好好照顾自己,28的人了,脚伤了也不知道回家,也不找个伴,出事了身边都没有个人照顾。”   林奶奶是真生气了,林洋索性不出声,免得火上浇油。   老宅院子里,树木郁郁葱葱,已经盛上夏日的气息,跟着风浮动,林奶奶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话题不断迁移又回归。   “小洋,28了,也不小了,真的该找个伴了。奶奶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总归是要有个伴才有个心灵归属的,才能够安稳下来。”   “奶奶,你们都知道的,我不喜欢女的,结婚这件事,我做不到。”林样捻捻手指,盯着茶几上刚煲好的烫,“我能照顾好自己阿,这脚又不严重,再说有保姆佣人呢,还有你看陈笠不也单身棍么?”   林奶奶啧了一声:“我让你找个伴,没让你找个女孩,你非得让奶奶和你说:哎呀,小洋阿,你领个男孩子回来结婚吧?”   “这不是怕您忘了这一茬,提醒您一下么?”   “你喜欢男人这事儿我能忘?当初是谁被你爷爷打得半死?”林奶奶:“国外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不少,找个心意的,去国外领证,咱们家也认,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   林洋摸摸鼻子。19岁时出柜,命差点被打没。   林奶奶继续说:“奶奶就希望你身边有个伴,能知冷暖,受伤了不用一个人猫在公寓里,孤苦伶仃,可怜死了。”   林洋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可怜的,只说:“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么,不急。”   “你都28了!”   “30都还算年轻呢!我才28,男人一枝花!”   一老一少打起了辩论赛。窗外风惠风和畅,树叶哗哗,阳光洒落在草坪里。辩论赛激昂之后趋于缓和。   “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思想,和我们老的不一样了。”   “奶奶没老呢,70也是一枝花。”   “你个小鬼头,就知道贫嘴。”   【作者有话说】   林哥,你已经遇到合适的了~   ——   噢对了,一直忘了说,文中的某些错别字是故意的,适应一下。 第14章 闭关   F大傍晚的后街会拉起一条长长的小吃街,人流量很大,夕阳腾在烟火里,都显得很嘈杂。   北冥站在巷口,面无表情地远远望着这条拥堵的街,抿唇片刻,最后还是妥协迈出脚步。   人很多,北冥只能压着步子,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才彻底穿过这条小吃街。   小吃街东侧的巷子往外走一百米有个超市,北冥弹了弹身前被路人烤串沾到的衣襟,走了进去。   “哎,你听说没,那林氏的金太子生了大病,恐怕命不久矣。”   这刻意压低却又十分敞亮的声音传来时,北冥正在挑选平底锅,闻言,看向声源处。   是两个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没有什么版型可言的西装十分褶皱,和他们幸灾乐祸笑出来的褶皱一样深。   北冥看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挑选。而那声音也继续传来。   “你怎么知道?”   “啧,小道消息给传出来的,你没听说么?那老的退位多年,最近又回去接手了,那小的消失彻底,不是病了还能是什么?据在医院上班的人说,那小的躺床上,估计是昏迷不醒呢。”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千真万确!”语气肯定到仿佛如果是假的他的头马上就能断掉。   “哎哟,这……”似乎是惋惜,“……我老婆要吃胡萝卜,我差点都忘了,怎么和你挑起刀来了?”   “你自己跟过来的。”   牛头马尾的对话充满了玄幻感,北冥拿了把称手的锅,勾了勾唇。   那脏东西倒是无处不在。够烦。   快要病死了?那也算是为地球做贡献了。   传言命不久矣的人,此刻正萎靡不振地把头靠在阳台杆上,一下下轻轻地敲着。   “奶奶——你就放我出去吧——”   林奶奶说到做到,林洋真被禁足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第一天,他联合陈笠出逃未遂,现在楼也不给他下了,来看他的人,一律都得站在阳台地下仰着头看他。   别提多糟心了。   “别鬼哭狼嚎了,你奶奶不在家里。”林爷爷不知合适出现在林洋身后,不冷不热,在林洋手边放下一碗汤。   林洋看到那放着一个大猪蹄的汤碗,人都麻木了。他这几天吃这玩意吃得看到就想吐。   “头儿,你把它拿开,不然我跳下去了——”   林爷爷直起腰,瞥他一眼,摆了个“请”的动作,然后悠闲地转身离开。   林洋:“……”   那碗汤林洋到底没喝,他盯着门口的动静,端起碗,摇着轮椅偷偷摸摸进了浴室,喂给了马桶和垃圾桶,并祈愿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猪蹄。   在老宅的日子每天都十分漫长,林洋的复仇计划都已经更新到18.0版本了,两个星期才不情不愿地飞走。   林洋在第十五天的时候终于再一次拆了石膏,但情况似乎比第一次糟糕一些,医生建议他不要下地长时间走动。   “继续呆家里养好先。”林奶奶再次发言。   这次没等林洋反驳,林老爸率先出声阻止。最后经过“多方”讨论,林洋终于得到了解放。   不过接下来这半个月,林洋就没之前那么悠闲了。   他爸在他接手林氏之后退得太干净利落,集团有一些事情他爸现在已经处理不了了。   工作积累一个多月了,不说成山,但也有小丘的高度了,而且都是至关重要的工作。   于是林洋被担忧着林氏生存安危的陈特助放在轮椅上,嗖嗖搬到公司。然后顶着林洋杀人的目光推着自家Boss周转于各种商业场合。   林洋就这么无厘头地过上了这种日出被搬走日落被运回老宅的货物作息,睁眼就是工作,闭眼就是昏睡,把他累得每天回到家后脑袋都像一坨浆糊,没有一丁点精力去想其他有的没的。   这种搬来搬去的货物作息在第二十天的时候才得以结束,陈特助比他本人更怕他那只脚好不了,一大早就给他送医院去了。   林大Boss刚拆掉软固定器,一脚皮鞋一脚拖鞋地站在陈特助面前,抬手敲敲他脑袋。   “长能耐了阿?还是以前干过绑架的勾当?”   陈特助心虚地低着头,一双眼睛溜溜转,“……没有没有。”   一旁的沈问见状说:“你快得了吧,你修八辈子福才能捞着这么个助理,人陈笠是倒八辈子霉才遇到你。”   林洋转去和沈问斗嘴,陈笠趁机偷偷溜走。   从医院离开,林洋冲到HL风投。   他先是把剩下的所有文件都摞得整整齐齐,然后拍拍手,回身指挥陈笠:   “抱起来。”   “啊?”陈特助不明所以,但为了避免点着林洋的火,还是上前抱起了那一摞足足有半米高的文件,然后持续迷茫着,欲言又止,问:“然……然后呢?”   只见他Boss笑得焉坏,说:“然后?哥带你玩儿去阿。”   于是陈特助战战兢兢跟着自家Boss一路杀到了某处半山别墅……的门前。   “去吧,把这个给你寒大Boss送进去。”   陈特助如遭天雷,白着脸咽了咽口水。如果上次他没看错,这里面的人可是都配了枪的。   然而林某人靠在车门边,架着墨镜仰着头惬意地享受着暮春暖阳,丝毫不考虑下属的小命。   上次被赶出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陈笠知道自己这是替林洋吃枪子来了,欲哭无泪也只能认命地按下门铃。   林洋这时候在后边悠然地说:“记得跟你寒大Boss说,让他一定要在下周二之前批完。还有,你不许抱着文件回来哦~”   陈笠:“……”   不多时一个年纪和陈笠相仿的人出来开门。他看了看陈笠,点点头,又对林洋打招呼:“林少,请进。”   陈特助回头瞅一眼,听林洋问:“你们寒总今天在家吧?”   那年轻人回:“在的。”   不出陈笠所料,林洋道:“我那什么,我忙着,就不进去了,你带他进去吧。哦对了,待会你们安排俩车把他送回去,我先走了。”   他说完飞速坐进那辆紫色超跑里,光速扬长而去……   陈笠:“……”马楼的命也是命。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520快乐!祝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第15章 复仇计划18.0版本   脚上被沈问涂了不知道什么药水,臭不拉几的,林洋打死也不可能顶着这怪味见人。所以直接回了公寓。   他进门就把自己扒了,然后钻进浴室,洗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   他出来后拱在沙发上,在自己身上闻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了味道,又拿出香水喷了好几下才罢休。   半个多月连轴转出影的非人日子,即使精力再旺盛,也会疲惫。定制的香水舒缓了嗅觉,林洋深深吐出一口气,把自己陷进沙发里,腿脚舒展开,林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暮春,阳光很温和,从落地窗漏进来一片,暖黄的光线照在林洋的双腿上,他舒服得又往下躺了躺。   结果这一躺,再醒来时间就来到了傍晚。   林洋迷糊中转醒,缓慢地掀开眼皮子。   夕阳从西面的落地窗照进来,整个屋子都装满了红色的晚霞,很梦幻,像被装进了夏日限定的西瓜里。   林洋睡得脑瓜子嗡嗡,缓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他撑起身子,伸手抓过手机。五点半。他从上午十点半睡到了五点半。   林洋放下手机又躺下去,手臂盖在眼睛上。   这什么比球日子,一天天的给他累够呛。真特么怀念以前吃喝玩乐的纨绔生活。   大概十分钟过去,林洋再次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做起来,望向窗外。   照这天气,今晚夜色指定不错。适合打炮。   最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纾解过了,都快成和尚了。   他先是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在偌大的衣帽间里翻翻捡捡,准备收拾收拾自己,争取今晚开最大的屏,艳压群芳。   又想起来自己脚丫子还没好透,为了避免留下个什么后遗症,于是转身去找先前他奶奶让人特制的无味药水。   他印象里那药水是放在药箱里的,但他把药箱都翻空了也没见着。   他不信邪地把客厅里里外外所有抽屉全都翻了个遍,又在卧室里找了一通,还是没找着。   林洋给家里阿姨打去电话。   阿姨:“在您书房办公桌杂物抽屉里。”   林洋:?   他没有把与工作无关的东西放在书房的习惯。   林洋进去书房,拉开抽屉,在看到那瓶药水的同时,脸就黑了。   林洋干干地哈了两下气,坐进椅子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是那纪三的资料——他上次边打印这份资料边给脚丫涂药来着。   这半个月被陈笠赶牛似的推着到处跑,整个人被工作冲泡得像浆糊,脑袋都被泡坏了,差点就忘了这还有个鳖孙!   林洋举高手里的A4纸,抖了抖,又垂下眼瞅瞅自己断了骨又搓了筋儿的脚丫子,转转脖子,气笑了。   ……   当晚,林洋打炮的计划就此搁置。他把自己收拾妥当,直接去了一个高级武术馆。   两场架打下来,林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鳖孙是个练过的。从招数到出手的速度都可以看见痕迹。   而他自己那点路数全都是在B国时和小混混打架积累的流氓经验。   在胡同那次是那鳖孙对他那一箩筐损招不了解,勉强打个一比一。在‘别故’那次明显就讨不着好了。   “呃……还是建议您先把脚伤养好再进行训练。”武术馆的馆主听完林洋的需求后,建议道:“格斗需要全身活动,您脚伤未完全痊愈,容易造成二次受伤。”   这家私人武术馆对接的客户群体都来自于F市的上层圈子,馆主知道这是林家太子爷,生怕怠慢,但林洋的情况又确实不适合训练。   林洋闻言不悦,他一刻也等不了。“有没有不需要用到脚的?”   林洋问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现实,但他现在就非常想练起来。   “脚是支撑的根本……”馆主为难解释中灵机一动:“林总可以先观摩,记下动作要领,等脚伤彻底好了之后就开始进行训练,效果会好一些。在此期间也可以适当锻炼上肢,进行一些力量训练。”   也许是把脑袋气坏了,林洋最后真拿着馆主给的一个U盘又回了家。   林洋窝在沙发里边看格斗教学视频,边给陈笠打去电话。   “找几个人去盯着我之前让你查的那个人,摸清楚他的作息,要详细一些,早上几点出门,晚上几点回来,以及白天都去了哪里。”   陈特助特别茫然,但也接下命令。虽然他不知道林洋为什么要监视这么一个履历平平无奇的人,但生意场上这种事儿很常见,老板这种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林洋吩咐完陈笠,翻出自己写到18.0版本的复仇计划,把所能想到的所有主意都一一加进去。   玛德,龟孙子,等着爷爷G死你!   接下去的半个月,陈笠发现他老板的工作模式向正常人靠近了一些。   不加班了,下班时间也提前了。还有格外呵护他的脚丫。   但陈特助有些不安,甚至于惶恐。   因为林洋在路上、中午、有时候甚至是会议上都在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看得特别入迷,有时候还会露出迷之微笑,看上去特别诡异。   还有走路的时候会对着空气莫名其妙挥一拳,或者突如其来给他一个抓腕扫肘,疼不死也快要把他吓死了。   虽然林洋这人一向奇奇怪怪,一阵阵的抽风陈笠也习以为常。但这次不一样。   他老板嘴里总时不时来一点嚯嚯哈哈的动静,神神叨叨的。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更别提还是在上班时间里这样。   这天,陈特助在又一次被自家Boss怪叫着袭击后,捂着小心脏躲进茶水间。   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陈笠边冲特浓黑咖边忍不住想。   不然怎么解释一个正常人突然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你在这嘀咕啥呢?”   一个疑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窜出来,陈笠被吓得一激灵,手里的杯子抖落在地,水渍溅了一裤脚。   陈特助慌忙转身看清楚来人,吐出一口气,无语地盯着关越。   好在关越有眼力见,他把陈笠拉到一边,“哟,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快出来,我来收拾。”   关越拿纸巾擦去地上的咖啡渍,顺道把陈笠的裤脚擦干净,重新给陈笠冲了一杯,拉着人在休息椅上坐下。   “你最近咋回事儿啊?总感觉你心神不宁的。”关越问。   陈笠抿了口咖啡,心想我要能心神安宁那才是怪了。但又不能说我怀疑咱老板被鬼上身了。只能解释说:“最近没睡好。”   关越盯着他眼眶,开玩笑说:“还以为你闹鬼了。”完了他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感慨到:“最近林总人性化了很多啊,真希望能一直都这样。”   他说完,陈笠幽幽地盯着他看了几眼,起身走了。   关越:“??” 第16章 格斗买*药   林洋在第二十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收到了一个锦囊。他的小助理送的。   “这是啥?”   “锦囊。”   林洋左手挥着拳,右手拿起桌上的小玩意瞅了瞅,“哪来的?”   “前两天路过一个道观,顺手求的。”陈特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求了十来个。”   “……”林洋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这么求,心道这神明能保佑得过来么?笑问:“求这干什么?保啥的?桃花运?发财?”   驱鬼的。陈特助:“保身体健康,流年顺利的。”   林洋把那小锦囊放在手上掂了掂,笑说:“你还信这玩意呢?成天板着一张脸还以为你是个科学主义圣体。”   陈特助:“就图个吉利。我先去工作了,哦对了,林总,那个可以挂在钥匙扣上。”   陈笠走后,林洋盯着那小锦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听陈笠的,绑在了钥匙扣上。   他今年确实有点流年不利,就当图个吉利吧。   ……   一周后,陈特助觉得锦囊里的咒符生效了,他们林总没有那么神神叨叨的了,而且恢复了以前的非人工作模式。   “在明天之前我要见到新的策划书,注意,是策划书,而不是依托答辩,不要把你们脑袋里的废水滴到上面。”林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还有,南湾项目给我在这个月之内收尾。”   林洋说完,扔下手里的废纸,起身大步流星离开会议室,留下一片哀嚎。   “啊——”   “天呐,我真不是做了一场梦吗?过去一个月的时光仿佛是我幻想出来的——”   “要死了——”   一片叫苦连天中,只有陈特助平静地用中指扶了扶眼镜,隐隐松了口气。   ……   但接下去的日子,苦不堪言的人就轮到了陈特助,甚至为一周前相信鬼神之说的自己感到愚蠢至极。   他每天晚上九点下班,就被林洋拉去武术馆当格斗陪练,练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个人生无望只想原地去世,全靠钞票大法续命。   “哥,林哥,我真不行了——”陈笠摊在地上,再也不愿起身。   罪恶的资本家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笑得没人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快起来,别装死,我都没用劲儿。”   陈笠欲哭无泪,可怜悲催:“哥,两小时了,再练真要散架了。”   “瞧你这身体素质,可怜巴巴的。”林洋对碰了一下拳套,“今天就放过你吧。”   陈笠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林洋摘了拳套,教练在旁边给他递水。   “今晚就到这,先不练了。”林洋拧开瓶盖灌了半杯。   教练点点头,和他说接下去的计划。   11点10分的时候,林洋带着像是坨掉的面条一样的陈笠从武术馆出来。   “你自己回去吧。”   陈笠挠头疑惑,“那你呢?”   “我还得给你汇报阿?”林洋把身上包扔给陈笠,转身迈步,“回去吧。”   陈笠顺着林洋离开的方向望去,在不远处大树下看到了一辆宾利,落着窗,里面坐着刚才在武术馆里和林洋“切磋”过的年轻男人。   果不其然,林洋上了那辆车。去做什么已经无需多问。   陈笠抖抖酸疼的身子骨,暗忖精力真是旺盛。   陈笠下班就挨揍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在最后一次挨揍结束,接到了一个任务。   陈笠再三询问确定了林洋的需求后,茫然问“林总要这东西做什么?”   他记得林洋一向不削于用这些东西,毕竟他又不缺床伴,也没有非谁不可。   “这是你该问的吗?”林洋:“给我弄一份来就行了,哦不对,十份。”   “可林爷爷不让您碰这些……”   陈笠话说一半就听林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小笠子,你的意思是要告状吗?嗯?”   “不敢……”   “嗯~真是个乖孩子呢~~”接着搞怪的语气一变,认真道:“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拿过来公寓给我,还有,我让你盯的人的作息也一起带来。”   第二天,林洋捶了一小时沙包后,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的日常轨迹呢?”林洋扯下额头上的汗带,捞起脖子上的毛巾草草擦了一下脸和侧颈的汗珠,未擦净的部分顺着往下没入白色的运动短T领口。   陈笠犹豫了一下,回答:   “天气好的时候是早上九点左右出门,吃过早饭后拎着笔记本进入F大蹭图书馆、偶尔闲逛,或者打打网球,午饭和晚饭都在F大食堂或者周边的饭店解决,傍晚四五点在F大边上的健身房健身,六点左右吃饭,然后……漫步回家。”   “阴雨天不出门,但会下楼买菜。”   ?林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两个月的作息都这样?”   “嗯。”   26岁的年纪,过着见鬼的退休生活?   林洋不信邪地扯过陈笠手里的手机,上面都是盯梢的人发来的打卡视频,每天从早到晚,和陈笠说的一模一样。   陈笠:“他账户进账是从H市来的,一家房地产公司。”   “查查他在那家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   “牵线的人那头查不出来。他并未在公司里听说过这个人,想知道的话,得和他们老总下手,但……他们老总姓纪。”   “姓纪?”林洋闻言一笑,林洋大脑开始风暴。   纪司律,司律,three,纪三……还有无父无母,孤儿院,水生生物学却在房地产公司当从来没人见过也没听过的什么顾问。   林洋弯弯唇,定义道:“私生子啊这是。”   小三生了娃跑到F市,生下来扔到福利院,多年后出轨的野爹以员工的名义打钱。这种戏码可不要太常见好吧?   怪不得。林洋笑笑,突然就理解了这鳖孙那天在胡同里的古怪行为。   私生子么,就像寒家那个死疯子私生狗寒珒一样,心理和脑子多少都有点不正常。   陈笠不明白林洋莫名其妙调查这个人干什么。这人进账公司只是一个子公司,它背后靠着的纪氏,实力却不容小觑。   如果这个人是纪氏老总的私生子,陈笠联想到刚刚交给林洋的那些药,头皮突然开始发麻。   林氏和这个纪氏离的天高皇帝远,一直没有交易往来,更别说利益冲突,完全井水不碰河水的状态。他不知道林洋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林总,这个人怎么了?”陈笠小心翼翼地问。   林洋回神,好心情地朝陈笠摆摆手,“没什么,你走吧,回去拥抱你的假期,睡上个三天三夜再接着睡吧阿。”   两个月的忙碌,两陀螺挤出来了五天休息时间。   陈特助询问无果,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小心脏离开。然后在他肆意拥抱五天大假的时候,他大Boss的心情则连续五天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第17章 浪阿浪   这天陈笠离开后,林洋没有直接去堵人,因为庄承他们约他出去玩。   和龟孙相比,兄弟自然更重要,那龟孙早晚要收拾,不差这一天。   林洋把报复计划都往后推了推,心情美美地开始收拾自己。   临出门又想起来陈笠这个告状精,于是让陈笠把盯梢的人撤了,之后又绕开陈笠重新找了几个练家子继续盯着就愉悦地出了门。   聚会的地方在林洋以前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日子里一时兴起买下的一个山庄。   “你们三总给我一种老头侃大山的既视感,年纪轻轻能不能嗨一点。”林洋拎着酒瓶指着他三个兄弟。   沈问坐林洋旁边,闻言好笑地给他一脚。“你特么跟‘难戒’里磕了的鸭子似的。”   “那你就得是王八,还是千年光棍的处雄王八。”林洋在麻将桌前坐下。   几人互损起来一个赛一个狠。沈问:“什么世道,烂黄瓜都开始显摆上了。”   “看看看,攻击上了,羡慕嫉妒恨了。”林洋:“我承认我是比你粗比你大,但你也不用自卑,大不了你去当0呗。”   “你两还比过这玩意阿?”庄承问。   沈问:“比个鬼比,当谁都和他一样神经。”   ……   傍晚的时候,庄承和寒邃要回去陪家里的大宝贝,沈问要回家吃晚饭,只剩下林洋自己。   把人送走,林洋已经有了点醉意,这点醉意蒸腾起来后,心里就觉得空虚,俗称没玩过瘾,所以他打电话抓来了一群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又顺手带了一群水嫩的男男女女,庄园就成了酒涩的私人会所。   林洋酒醒了又醉,一直嗨到大半夜,拉了个顺眼的进屋里开糙。   他平时在发泄的时候脑袋基本都是放空的状态,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袋里全都是纪司律那龟孙的身影。   他像魔怔了一样,甚至幻想身下的人就是纪司律,疯了似的把他复仇计划的所有玩法都一一尝试,直到小0再也受不了才回过神来。   小0被吓得哭跑出房间,林洋坐在床尾,低着头看手里带刺的按摩棒。   酒醒了大半,林洋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虽然他肯定不能算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坏人。从来没变态似的折腾过小0,更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现在在做什么?林洋闭了闭眼吐了口气,扔掉手里的东西,起身灌了瓶冰水。   但脑子里还是那个身影,还是那个欠揍的面孔。   草……疯了么。   翌日,阳光穿透玻璃,从窗户偷跑进来,引得尘埃漂浮起舞。   “林洋——”   “醒醒——快起床——”   林洋糊里糊涂地半睁开眼,天光大亮,头上悬着一双眼睛一个鼻,还有一张嘴巴在开开合合。他抬手——   “啪——”   “噢——”沈问捂着脸惨叫一声,盯着从被窝里坐起来的林洋,“你要死啊?打我干什么?”   林洋抓抓头发,神还没醒,都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给了沈问一巴掌,迷糊地问,“你怎么在这?”   沈问抬腿就给他一脚,“来带你去极乐世界。”   林洋的迷糊劲儿被沈问嚷嚷散了,清醒过来,“你丫大清早过来闹我做什么?还踹我一脚!”   “你特么甩我一巴掌我都没跟你计较!”沈问指着自己的脸,“而且现在都下午三点了!”   “下午三点我睡觉怎么你了?!”   “我今天还休假,起来打球去。”   “我打你大爷——”   ……   一小时后,林洋打着哈欠坐上庄承的车。   “你的骚包超跑不开了?”庄承启动车子,转过头来问一脸无语的林洋。   林洋:“开毛线,我脑袋都没睡醒!”   “昨晚嗨到几点阿?”庄承问。   沈问在后边搭腔:“他屋里一地的道具,肯定一晚上没睡。”   林洋白眼都懒得翻了,“又显得你知道了呗。”   和沈问斗了一路嘴,林洋后来心情好转,浪痞子的笑又开始挂起来了,可到场地后,林洋就有些笑不起来了。   林洋看着场上奔跑挥汗的男大,“怎么来这打?”   庄承脱下外套:“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打球场地么?”   庄承说的到没错。但篮球场隔了一排梧桐树隔壁就是网球场,来之前盯梢的人还给他发视频,那鳖孙就在隔壁打网球。   他可不想当着兄弟的面和那鳖孙碰上,那鳖孙要把他裹石膏的原因抖出来他该多丢面?   林洋佯装不经意地往网球场那边望。但因为隔着几排树梧桐和一条小道,网球场那边有网格围栏还爬满了藤门,形成了视觉阻隔,从篮球场这边往里看压根什么都看不到。   “愣着干什么?”沈问在边上问他,寒邃也看着他。   林洋收回视线,“啊?没啊,我站会儿怎么了?”   沈问:“还以为又看上哪个小帅哥准备去祸害人家了。”   “你丫的赶紧滚……”   ……   和几个男大拼了场地,林洋心不在焉地打了两场,眼神老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怎么打两场就下来了?”寒邃从场上下来,在林洋边上坐下。   林洋扯着领口扇风,“下来歇歇。”   “脚没好透?”   林洋抛着手里空掉的矿泉水瓶,“好了,就是跑累了。这不是昨晚玩嗨了么,没什么精神。”   寒邃瞥他一眼没说话,又到场上去了。   庄承在场上拿着球喊:“林洋你磨叽什么,赶紧上来——”   沈问:“是不是肾虚!”   林洋起身把空瓶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竟没有回嘴,“你们打,我去上个厕所。”   “你丫懒人屎尿多——”   ……   卫生间从篮球场走过去要个十来分钟,其实往教学楼的卫生间走要更近,但教学楼人太多,味道逆天。林洋插着兜拐进小道。   小道平铺在梧桐树下,弯弯曲曲,有一段是贴着网球场蜿蜒过去的,林洋走到那里的时候,鬼使神差透过爬山虎的缝隙往里瞅。   可惜网球场的占地很大,缝隙狭小视野有限。   林洋抿了抿唇,脑子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总之他趴到了网格围栏上,眼睛贴紧缝隙。   视野开阔了,林洋也如愿看到了他想看的。   林洋一直都觉得网球这项目在运动界就像萨克斯在乐器的队列里一样,自带一股风sao的韵味。   此刻林洋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那龟孙背对着这边,头上一顶棒球帽,一身黑色的短衫,站在距离十米左右的地方。   左手戴着灰白色的护腕,在反手接球起势的瞬间,手臂肌肉紧绷起,上面布着的一层薄汗汇聚晶莹。   又涩又sao。林洋扯了片爬山虎叶子,捻破,昨晚的疯狂开始在脑海里演播。   明天玩起来肯定很带劲。 第18章 冤家路窄1   过了大概两分钟,林洋收回视线,踢了脚石子往卫生间走去。   这边的卫生间靠着停车场,基本是校外人员和上下班的老师使用,很少有学生过来,周围一片寂静。   林洋一路慢慢悠悠,在快走到卫生间的时候,却捡着个钱包,边上还掉着一张校园卡。   林洋可从小就没有捡到东西交给警察叔叔的习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那闲情弯腰去捡。   但他这会儿就是莫名其妙地捡起来了,甚至还拍了拍灰。   他看了看校园卡上的名字和照片,一个大一的女孩子。   女娃娃要哭鼻子咯。林洋恶劣地想着,准备重新扔回地上,但不知道是哪根筋儿又搭错了,他望了望周围,竟做起了好事——把钱包连同校园卡拿去交给了保安亭。   从卫生间到保安亭,看着不远,但路弯弯绕绕,愣是走了十来分钟,一来一回二十多分钟就没了。   林洋无语地吹吹额前掉下来的头发,心觉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着的。   等身上汗湿着再次走回来,林洋在那挂了一整面墙镜子的奢华版洗手台洗了把脸终于进了厕所。   F大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每年拿钱拿到手软,卫生间很有牌面,每个隔间都恨不得镶上金子。   但每次林洋都忍不住想骂人。因为门锁并不好使,会自动滑下来。门上正在使用与否的提示器也老出毛病,运气不好的人上着上着门就被推开了。   林洋时常吐槽那些个老登净知道在一些没用的B上使劲儿装,有用的玩意却又一眼不带瞧。   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卫生间里很安静。林洋习惯性朝最里侧的那个隔间走去。因为只有那个隔间的锁在他使用的过程中没出过毛病。   门上用来装逼的显示器显示隔间无人在使用,林洋擦着脸上未干的水珠,走到倒数第二个的位置就习惯性先伸手推最后一间的门。   “吱——”   “砰——”   林洋被反弹的门板砸得发懵,后退两步,在心里操了一句。   “……”林洋无语地看着门上的显示器,“抱歉,兄弟,不知道里面有人。”   里头的人没应声,安安静静的,林洋把额前掉下来的几缕头发捋上去,走进另一间。   林洋拉下拉链的时候听到刚被他推门的兄弟冲水离开,心道倒霉蛋子。   可能是最近练的,刚才他推门的时候劲儿有些大得随意,砸那人后背上了,还好听那动静是放完水了,不然水柱子该起飞咯。   林洋好笑地脑补完,按下冲水键出去。   卫生间的隔间和洗手台隔着一个弧形拐角,林洋沿着弧线走出去的时候,视线与弧形墙的切线处出现一小片侧后背的轮廓,随着他往外走的脚步而逐渐完整。   林洋走到还剩下几步距离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那倒霉蛋子弯着腰,听动静在洗脸,看不到脸,但身材很绝,长腿翘豚的,和那鳖孙有的一比。   如果他身上穿的不是灰色运动衫而是黑色运动衫的话,林洋都要以为这人就是那鳖孙了。   林洋盯着那对突起有致的混元,不明白怎么这人皮鼓长得和那鳖孙一样?招人又晦气。   林洋这么想着,无语又觉得好笑,他走出去,接着哑言……   北冥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多出来的那张脸。   刚运动完的白斩鸡全身上下白里透粉,头发半湿着被随意地往后拢,露出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高鼻梁,长得倒是十分养眼。   身上那件蓝白相间售价九万八的运动短袖衫半汗湿着,身上的肌肉线条隐隐可见,很漂亮。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个人,他估计还会以为这只是个阳光开朗的大学生。   北冥收回视线。可惜没长脑袋又全方位肮脏。   林洋此刻则有点想笑,他还以为世界上真有两个长得一样的皮鼓。   鳖孙在用的洗手台边上挂着一个运动包,没拉拉链,林洋在里面看到了那件黑色运动衫。   原来刚才是在里面换衣服,怪不得他进去的时候里面没有动静。   林洋都有些后悔刚才推门的时候没有用更大的力气,最好给砸晕在里面,好就地办了他。   林洋边后悔边来气,他裹了快两个月的石膏,全都是拜这个傻呗所赐。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鳖孙明天就会躺他身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时候看他还能怎么傲?   这么想着,林洋心情又开始变得美滋滋。   他越过北冥,吹着口哨站在距离北冥最远的一个洗手台前,然后弯腰,伸手。   寂静……   林洋盯着那不出水的水龙头,顿了两秒,往左边挪了一个位置。但池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很恶心,他又挪了一个位,然后——   水流太小,挪;镜子太脏,挪;没有烘干机,挪。   北冥余光看着不断靠近最终停在他隔壁的白斩鸡,不动声色地把运动包的拉链拉上。   林洋则是有一丢丢的无语,但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又浪痞子似的吹起口哨,然后弯腰,伸手,接着——   草! 第19章 冤家路窄2   “噗——呲呲呲——呲呲——”   水龙头的帽子在林洋伸手感应的那一瞬间“咔哒”一下脱落,水柱子从上裂挤出来,天女发疯散花似的飞旋狂喷。   !!   两人都下意识躲避,但不愧是顶级牛杯学府,连水压都牛杯得很,林洋被喷了个满头满脸,一旁的北冥也无故遭了殃。   林洋往后跳两步远,感应时间结束,水流停止,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得诡异。   林洋甩甩滴水的头发,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一张黑比包青天的脸映入眼帘,上面挂着不断往下滴的水珠。   那黑脸包公新换上的运动衫前胸湿了个透,裤子也同样没能幸免。此刻正冷冷地盯着他,一副想刀了他的模样。   时间寂静地流淌几秒钟,林洋蓦然就乐了。   可太特么解气了!林洋一时间神清气爽得很,他把掉下来的头发重新捋到脑后,勾唇扬着脸,语气悠然:   “哎,这水龙头,这水压,就是得劲儿!”   北冥收回视线,低头弹掉衣服上的水珠,重新抬起头时,只对林洋沉沉地吐了一个字:   “滚。”   林洋念着明日的计划,心情好到没有生出一丝丝的不悦,反而从容不迫又神色嚣张地站在那。   北冥黑着脸,跨上运动包,迈步离开,一眼也没再瞧林洋,像是怕脏了眼睛。   林洋再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不过他脑袋里奇形怪状的筋实在太多,他在北冥走过来的同时迈步上前,擦肩而过时肩头突然一歪,撞了北冥一下。   本只是林洋刻意地犯贱之举,但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到来的。   分不清是谁的脚先打滑,在那一撞后,视野天旋地转,甚至都不分不清是谁先伸手扯的谁,总之就那么扯到一起轰然一声砸在了地上——   触地的手碰到一片滑腻腻,洗手液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搞到地上了,干涸状态下看不出来,刚才被水一湿就成了一把伤人的好利器。   林洋面朝地,膝盖‘咚’一声磕在地板,乱七八糟砸在一具梆埂的身体上,鼻尖被磕得猛抽气。   与此同时,他身下也传来一道闷哼。   “滚开——”北冥被林洋压在身下,黑脸看着林洋,眼里满是嫌恶。   林洋撑着手,原本是准备起来的,但却被北冥的表情膈应住了,反骨的性子瞬间窜得老高。   他垂眸盯着北冥看了两秒,然后仗着落地的位置优势,手脚并用,将人钳制了个瓷实。   “欸,就不起你能怎样?”林洋语气漫不经心冒着坏,完全是个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   北冥对林洋突如其来的动作猝不及防,竟也没能挣开,北冥有一瞬地怔愣,下一秒,他感受到林洋微妙地动了动。   北冥双眸危险地眯起,然后没有任何一丝豫地一头砸在了林洋的脑门儿上!   “咚”的一声,很沉,很响。   林洋没料到北冥会来这么一招,躲避不及,硬挨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疼得手一松。   北冥顺势起身长腿一跨,整个人就架在了林洋身上,掐着林洋的脖子一把将他抡倒在地。   林洋脑瓜子被砸得嗡嗡的。   不过他这两个月的格斗也不是白炼的,他屈膝就从北冥身后顶上去!同时空出来的手朝着某个地方迅速掏过去。   北冥眼疾手快扯住林洋肮脏的手,但没躲过他膝盖,整个人被砸得往前拱了一下,掐着林洋的手也被拽松,接着手上一痛——   他皱眉垂眸,林洋正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林洋是下了死劲儿的,他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如果他自己被人这么咬一口,铁定早松手撤退了。   然而北冥却只是静静地看了两秒,完全不在乎疼痛似的,拇指甚至在林洋嘴角摩擦了一霎,接着顺势将整个虎口往他颚间猛地用力卡进去!接着抬高他下巴,另一只手在他喉结上用力怼了下去!   “呃——”   林洋眼睛瞬间瞪大,不仅仅因为喉结的不适,还有男人象征处传来的压迫感——这鳖孙的膝盖抵在了上面,力道正一点点加大!   林样子这时候想把北冥的手吐掉也吐不了,瞪着眼,听那鳖孙像在冷库里冰冻了一百年似地说: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别来招我?”   林洋惊骇之际,脑瓜子一转,死马当活马医,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手,照着北冥的脸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卫生间里回荡出一声十分响亮的“啪”。   北冥手脚都不得空,也躲闪不及,挨了一掌,脸往左边偏了过去。   这白斩鸡的力气大了不小,北冥眼冒金星。   北冥抽出林洋嘴里的那只手,下一刻,‘啪’的一巴掌还了回去。   林洋耳朵发出嗡鸣,听觉离家出走了好一会儿才归来。   钳着林洋两只手,北冥垂眸盯着身下的傻比,冷冷道:“别再来招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的劝告。”   北冥说完松手起身,林洋盯着北冥,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脸颊,闻言突然笑了出来。   北冥并不理会他在笑什么,视线从林洋脚踝滑到手腕骨,最后上移到他脸上,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两秒,就准备离开。   结果腿都还没来得及抬,林洋就突然蹦过来,像一只患了白化病的蚂蚱,一手揪住他后脖子衣领,一手抓住他斜挎在肩上的运动包肩带,猛地用力一拽!   “哐当——”   “咚——”   北冥被带得直接砸在了门边,倒下时手臂擦过安放清洁工具的竹篓,一箩筐杂七杂八的玩意倒在揪打的两人身上又四散开。   怒气值在此刻到达最顶峰,也成了治愈洁癖的良药,两人手边碰到什么就捞什么,拿起来就尽管往对方身上砸。   林洋敲了北冥一瓶子八四消毒液,北冥则怼了林洋一皮搋子。   “尼玛——”林洋盯着北冥手上的皮搋子,生理反胃了一下,他呼吸顿时粗了起来,怒火压下恶心。他不遑多让,立马甩掉消毒液,气急了也拿起一个皮搋子。   ……   几分钟过去,皮搋子废了,地上能砸能敲的所有东西也都挨个,一地狼藉。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互踹一脚分开时,林洋一手拿着不知道哪来的塑料棍,一手还抡着大竹筐,恶狠狠盯着北冥。   北冥手里则攥着一根被林洋扯断下来的项链,目光凶狠。   “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沉默着僵持,终于在来人迈进来的前一刻,两人默契地扔下手里的东西。   进来的大学生目瞪口呆,两人则若无其事地整理衣服。   北冥先一步收拾好自己,面色铁青地拧起地上的包,在那学生还怔愣之际一刻也不愿多停留地离开。   林洋视线斜斜地搭在北冥离开的背影上,等那背影彻底离开视线后,林洋回过头,盯着眼前傻愣愣的学生。   “看什么?”林洋没好气地问。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埋汰的地方,真特么……   谁知那学生犹犹豫豫之后居然喊出一声:“林少……”   林洋脚下收拢狼藉的动 作顿了顿,抬起头来。那男孩又小声问:“您……没事吧?”   林洋对这人没什么印象。男生应该也看出来林洋不记得他了,低着头小声解释:“三月份的时候,在‘难戒’……”   林洋了然。这是之前那个傻不愣登活不会,话也不会说的小子。   偶遇一夜床伴这种事情对林洋来说很正常。他停下脚下的动作,站直,“还在‘难戒’?”   男生摇摇头,“只是当时家里不太好才……”   林洋打量了一下男生身上的衣服,无疑又是一个穷小子。“还缺么?”   “不缺了。”男生:“谢谢林总。”   林洋难得失语,这么实诚的还真是难得一见。“帮个忙。”   “林少您说。”   “忘记你刚才和现在所看见的场景。”林洋:“顺道叫保洁过来清理一下这里。”   “哦哦,好的。” 第20章 绑回家1   顶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身上的衣服又极其埋汰,以这副鬼样子走到校门口能要了林洋的老命。   他满腔怒火从厕所出来,掏手机打给司机,又在兄弟群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走,然后在学校里寻了个偏僻处咬牙切齿地等。   可这B世界最特么喜欢上演屋漏偏缝连夜雨这种操蛋的剧情。   林洋站在一处绿植后低着头,用碎了外屏的手机戳着字——关于明天他将如何玩死纪三的策划书21.0版本。   写得正忘情呢,肩旁突然被拍了一下,冷不丁的给林洋吓一跳。他回身,竟是袁树那小子,不远处还有几个平时打球的仔正往这边张望。   “林哥。”袁树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洋,欲言又止,“你……没事吧?”   林洋真想挖个洞把袁树这帮小子埋进去,简直尴尬又狼狈,他什么时候在人前这么丢脸过?   林洋维持着面上的淡定,“没事,摔了一跤,不上课?”   袁树闻言,知道林洋不想他多问,忽略掉林洋满身的狼狈,转移话题回答道:“今天下午和晚上都没有排课。”   林洋点点头,想让他快走,又听袁树犹豫着说:“林哥,上次,我舍友……”   他刚说就被林洋语速飞快地打断,“我知道,理解,祝福,没事儿,你先忙你的去吧,下次过来打球再找你。”   林洋明摆着赶人,袁树也不磨叽,留句下次联系就麻溜地走了。   等人走后,林洋原地无语望天,在心里把北冥活剐了千千万万遍。   下班高峰期,司机磨磨蹭蹭才过来,看到林洋的惨样,目瞪口呆。   林洋揣着大火上车,车门被他摔得震天响,他坐进去车里就开始低气压,司机连气都不敢大声喘。   “林总,我们现在去哪?”司机小声压低存在感。   林洋脱掉上衣,换上车里平时备用的衬衫,冷着脸给了个地址:“景园。”   是林洋自己常住的那套公寓。   司机启动车子,听到林洋在后面打电话,路上车流大,喇叭声此起彼伏,只隐约听到林洋说了一句:   “对,现在,把人带去景园。”   司机心无旁骛地开车,到第二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林洋又改了口:“去‘难戒’。”   司机不明所以,但服从地重新规划路线。   半小时后,车子停稳。   司机习惯性下去开门,毕竟以为林洋是来‘难戒’玩的,但林洋并没有下车,他摆摆手,司机又回到驾驶座里。   车后座里,林洋再一次面无表情地打起电话,对那头吩咐道:“把你们所有的玩具都拿一份装好带下来。”   那头不知道说些什么,车后座的声音罕见地完全冷了下来,语气平静却十足迫人:   “我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全部一件不落地装好带下来,听不懂?”   电话挂断,车厢内回复安静,时间一点一点艰难地流淌,大概二十分钟过去,‘难戒’的员工搬来了两个黑箱子。   箱子长宽高各有半米,林洋的车子一律都只负责装杯耍帅,空间装不下这么大的东西。   林洋摇下一条不足半厘米的车窗缝隙,对窗外的人指挥:“派辆车,装上跟我走。”   ‘难戒’的人又把搬来的黑箱子又搬走,装上用来送客的车,最后跟在林洋的车后一同驶向景园。   但林洋今天可能实在有些倒霉,路上一个红绿灯都没落下,一路红灯相迎,还在高架上堵了一小时。   司机背后冷汗津津,车内的空气实在太压抑了,林洋这人平等地讨厌着一切排队性质的事情,堵车是其中一项,他平时遇上堵车总要嘴上一阵。   但今天却一言不发,极其安静,全程板着脸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司机此刻无比想念陈特助。   在下高速的时候,时间七点十分,夜幕彻底笼罩。林洋望着灯红酒绿的夜色,心里没有因为这一路的不顺感到烦躁,反而空前的平静,平静中又有些隐秘的兴奋。   车子停稳在景园车库,林洋在车里让人把东西送上屋里又开着车离开后才从车里下来。   “林总,我现在是……”   司机被林洋打断:“你回去吧。”   司机驱车驶离视线,林洋把那件换下来的运动衫扔进停车库的垃圾桶,然后点了支烟,视线虚落在车库里的某一处,安安静静地抽了起来。   烟还剩下半截的时候,林洋像是突然回神,抖落哪一截长长的烟灰,勾着唇把剩下的半截烟碾灭,转身上电梯。   在电梯门关合的那一刻,林洋的手机响起来,他看着跳动的来电提示,皱了皱眉,接起。   “奶奶?”   “哎,小洋,吃饭没有?”   林洋捻捻手指,回道:“吃过了的。”   “都吃些什么?回到家没有?陈笠说你这几天休息,明天回来吃饭么?”   李奶奶问问题都跳跃式的,林洋一一回答:“和朋友吃的私家菜,到家了,明天晚上没事我就回去。”   “哦哦,那好。到家就休息吧。”   挂掉电话,林洋点开派去的人发来的消息,多情的薄唇勾起重新一抹足够惹眼的弧度。   电梯门打开,林洋似乎真的很平静,全然不同于在F大上车时的勃然大怒,他进屋关门的动静甚至都很小。   他进门,先是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算算时间,洗澡应该来不及了,所以他只给自己换了身家居的休闲服,再去拿来冰袋,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进户的那扇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七点四十分的时候,门铃终于响起了。   林洋放下冰袋,唇角的弧度放到最大,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打开勿扰模式,开门。   五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扛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个子要比这五人高出一些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五人身上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只有打头的人颧骨发青,腹部的衣服印一个脚印。这人开口说:“林少,人带来了。”   林洋伸手拿下那顶鸭舌帽,昏迷的男人露出整张脸,林洋端详了好一会儿,问:“怎么弄晕的?”   那人省略掉趁机扎针后被揍的细节,简单回复:“打了针麻醉,一时半会醒不来。”   林洋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沙发前的地板:“扔那。”   五人架着男人走到沙发前,林洋又开口道:“掀开地毯,扔地板上。”   几人照着林洋的话,把人随意仍在地上,训练有素没一会儿就从林洋的公寓离开。   门板关合,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轻微“咔”的一声,像是某种娱乐的开始提示音,简单又神秘。   林洋叉着腰,站在沙发前,低头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人,蹲下身,伸手‘啪啪’拍了两下北冥的脸,笑得像个大坏蛋:“纪司律阿纪司律,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得惹我,嗯?”   拍还不过瘾,林洋又揪着北冥脸蛋的肉提拉揉拽,像玩橡皮泥,北冥本就留有巴掌印的脸又添了些血色。   林洋揉拽了足足有两分钟才罢手,最后又拉开北冥的眼皮,得意又嚣张:“还傲么?怎么不起来继续摆死人脸了,嗯?站起来阿,继续跟我打阿,不是很能打么?怎么躺地上了?嗯?”   林洋揪完眼皮又揪着北冥耳朵,再次轻拍了两下北冥的脸,“孬种比崽子。”   他站起身,抱着手,伸腿在北冥某处报复性地轻踩两下,盘复脑海里的计划。   半分钟后,林洋先是找来一个相机,然后转身要去开从‘难戒’带回来的两大黑箱子。但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思索几秒,又倒回来。   林洋蹲下,准备把人扛进屋里,但伸手前一刻又一次止住动作。他像小时候心里憋坏那样咬了咬下唇,然后抓住北冥的脚踝。   北冥被他就那么拽着脚踝一路拖地板似的拖进了卧室,途中磕碰了好几下,可给林洋乐的。   进到卧室,林洋这次没有掀开地毯,好心地直接把人仍在上面。   林洋拍拍手,转身去客厅开黑箱子。   箱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道具玩具应有具有,林洋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装在里面了,其中不乏一些林洋看着都咂舌的玩意。   不过用来侍候那龟孙刚好。   林洋吹着口哨翻翻捡捡,把其中一个箱子搬进屋内。   先从里面拿出来一副手铐,啪嗒一下扣在北冥两手腕上。再翻出来一根脚链,有两个脚踝的扣环,中间由一根半米长的铁链子链接。也用上。最后找出来一根带着两米左右尾链的项圈,项圈是皮革的,林洋把北冥的头抬起来,扣上。   工具齐全,绑得简单粗暴。林洋把项圈的尾链绑在……   嘶……绑在哪好呢?他这卧室里也没有可以拴的东西。   林洋起身,拽了拽链子,思索片刻,觉得没有锁的必要——他保证这龟孙今晚不会有半点力气挣动分毫。   林洋这么想着,吹起额前掉落的头发,满意地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该享用美食了。   可林洋又挑剔起来。下午打球身上就开始出汗黏糊糊的,还打了一架,在那么脏的厕所里滚了一遭,更别提这龟孙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都还没来得及换。   败兴的脏东西。林洋报复性地用词。   他在北冥身上补了一脚,然后故技重施,把北冥拖去了浴室。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儿童节快乐! 第21章   北冥被仍在浴室地上,林洋还算好心地让他做靠着墙,然后调了个冷热适中的水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淋。   “爽不爽?打架的时候可给你能的,要上天似的。”林洋说着又回忆了一下,语气作怪:“还别再来招我~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   “个傻杯玩意,26岁居然能说出这么中二的话?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淋了一顿,浴缸里的水也放满了,林洋放好花洒,突然发现自己把人绑早了,这样衣服没法脱。   叹了口气,他妥协地蹲下去把所有束缚解开,扒了北冥。   “哟,驴的潜质啊。”林洋玩味地盯着北冥安静的某处,从浴缸里挖了一手水泼下去。   林洋看着水流笑了笑,重新绑好人,再丢进浴缸里。   “能让本大少亲自侍候洗澡的你还是独一份。”林洋又“啪啪”两声轻拍上北冥的脸,把自己也扒了,跳进宽大的浴缸。   塞下两个身高腿长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浴缸里的水立马溢出区一大半,落在地板上,噼啪作响。   “玛德,腿这么长做什么?我都没地儿坐了。”林洋伸手把北冥的两条长腿捞到两边折起来。   别说,今天又是打球又是打架的,身子骨还挺酸,林洋把北冥摆到和自己面对面,免得滑下去被淹死,然后舒服地靠在浴缸壁上闭着眼睛舒缓身子。   眼睛眯了不到一分钟又打开,林洋奇奇怪怪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破开泡沫,两只手伸下去。   在手里对比片刻。林洋恶劣地捏了捏北冥的,在心里想:大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等会还不是要被上。   林洋哼哼两声,继续泡澡,几分钟后先自顾自洗起来。   皮月夫在水里相擦过的感觉十分美妙,十分撩痒。按理说报复心这么强烈,这么渴望S了这人,林洋现在就应该火急火燎进去。   但事到如今,林洋却一反常态,一点都不猴急。   因为太过志在必得了,一切的一切都不会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要从头到尾都愉快的、不紧不慢的,玩个够!   所以洗到一半的时候甚至玩心大发,在北冥头上堆了一坨狗屎泡沫,还用北冥不算长的头发塑了各种各样的形,活像一个捡到宝贝玩具的小破孩。但林洋自己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就是了。   也许是北冥的脸、身材,每一处没一寸都太合乎他审美,林洋玩弄完头发,手指开始来到北冥的脸上。   眉骨,紧闭的双眼,眼尾的小痣,林洋手指一点点抹过去。   浴室里的水汽蒸腾得太多,一切都显得雾蒙蒙,真是美极了。   怎么长得这么绝?可真讨喜。林洋又再一次想:这皮囊要是换一个人长就好了。   雾蒙蒙中,两人的距离在林洋的观赏中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拉近,不知在何时,林洋的嘴唇突然就无意识地触到了一片温润。   林洋恍惚中一惊,回过神来,怔愣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刮在北冥脸上的触感十分清晰,一股说不出的做贼感袭来,林洋如梦方醒一下拉开距离。   什么鬼?林洋被自己突生的想法感到莫名其妙。人都扒了泡一缸水里了,亲一下怎么了?   他道不直气也壮地这么想着,不服气又像在壮胆一般,掐着北冥的下巴又亲了好几下。   就亲怎么着了?等会还要上呢!   味道真不错。再啃几下。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林洋终于松开北冥的下巴,回到正常的距离,心情十分愉悦地继续洗刷刷,洗完自己,又动手把北冥涮了。   期间揩够了油。什么胸肌腹肌的,统统揩一遍,还报复的在北冥皮鼓上狠狠甩了几巴掌。连打带捏的。   让你打我皮鼓,就你会打是吧?林洋解气地想着又甩了一巴掌,制造出两个红彤彤的山丘。   收拾完,林洋大发慈悲地不再拖行北冥,而是把他抱了出来。一个十分周正的公主抱。   死沉的野猪!林洋被北冥仍到床上,甩着手,深深地吐了口气。   床上事先铺了一块大浴巾,林洋就这那块浴巾擦干北冥,又把自己擦了。   浑身干爽了,林洋把浴巾扔掉,叉着腰,视线直勾勾定在床上。   “爷爷我让你毕生难忘今日。”林洋嘀咕完转身出了卧室。   他要去找陈笠送过来的药,那天随手放在书房了。   林洋本来是准备就这么敞开遛鸟出去,临开门又想起来窗帘没关,所以随手扯了件浴巾裹上。   也幸好裹上。   林洋找来药又找来杯子,泡了一杯高浓度足以让他毫无顾忌漺翻天的药水,然后端着来到客厅拿落在沙发上的相机。   他刚拿起来,一阵开门声就响了起来。   林洋惊疑地转身望去,接着整个人就傻眼了!   “爸?妈??”林洋拽紧了浴巾,一时间都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   林爸林妈闻声齐刷刷抬头看着他,对他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实在不理解。   林妈妈:“怎么这么大惊小怪,过来看看你,顺道把你奶奶煲的汤带过来给你。”   林爸:“怎么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还以为在家里出什么事了。”   当然打不通了!前面为了避免被打扰,纪司律被送过来的时候他就开了免打扰模式了。   林洋嘴角抽抽,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都是什么事?   “你这脸怎么了?身上也是,都是淤青。”林妈妈边走进来边担心地问。林爸爸也跟着看过来。   林洋拿着手里的东西,无语极了。“下午去打球了,不小心磕着的。手机…… ”   林洋有种小时候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心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晃了晃:“你看,屏幕都磕裂了,打不通是开了勿扰模式,忘关了。”   “怪不得。”林妈妈:“啧,以后运动可要小心点,离眼睛这么近,这要打到眼睛可怎么办?”   “嗯,知道了。”林洋隐藏下无奈,眼神不着痕迹地往卧室瞄,他房门没有关严实。   林爸爸:“刚洗澡?”   “是的。”林洋找着机会,“我先去穿个衣服,你两啥时候走?”   “怎么这么着急赶我们走?你妈我都好久没见着儿子了。”   “不是,就单纯问问。”林洋解释着快步走进卧室。   棘手。这老天真是让人恼火,他爸妈千百年不来一次他这小破庙,偏偏今天来,还早不来晚不来,专挑现在来!   林洋盯着床上的人,烦躁地吐了口气。玛德。   走到床边,林洋先拉过被子把北冥盖上,又把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捡起来塞回箱子。   客厅里。林妈妈看了眼房门又看看林爸爸,“小洋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   林爸爸摸摸下巴,思索片刻,“有么?谁知道他又在搞什么,说不定屋里有人呢。”   “有人?”林妈妈神情微妙起来,越想越觉得林爸说得对,她看着桌上的水杯,突然发现什么,走过去把水杯拿起来,说:   “小洋喝水习惯用那个小丑水杯。”林妈妈晃晃手里的杯子:“这个水杯是我上次来的时候用的那个水杯,这不是给他自己喝的。”   林爸爸:“我只是随口一说,就一个杯子,说不定他换一个了呢,这小子一天喜欢一个样。他刚才不是在洗澡呢么,门关也只有他自己的鞋子。”   林妈妈却还是觉得不对劲,主要是太好奇了,林洋从来都没有带过人回家,别说女朋友,连男朋友都不肯谈一个。这有点苗头是好事。   “你说,小洋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林爸爸嗤之以鼻,“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那性子,你就准备好他打一辈子光棍吧。”林爸爸说完,抿抿有些干渴的嘴唇,走近林妈妈,无意识接过她手上的水杯,自然而然两三口就灌进了嘴里。   “啧。”林妈妈:“老林你这毛病!”   “啊,习惯了。”林爸也才反应过来似的,尴尬地笑笑:“水杯在你手里,潜意识把它当成你的了。”   “就这个臭毛病你。”林妈叹了口气,又被客厅里的一个大黑箱子吸引,“那是什么?”   林爸爸:“可能又是些小丑玩意吧,这小子不就喜欢收集那些稀奇古怪东西。”   林妈妈边听林爸说边走向黑箱子,低头看看又敲一敲,接着发现没有锁。林妈妈好奇一瞬,手就伸了下去。   “妈!” 第22章 阴差阳错   “别打开!!”林洋瞪大眼睛失魂丧胆,声音大得像要掀了屋顶。   林爸林妈同时被他吓了一大跳,林妈妈收手直起身,“你个死孩子真是吓死人了!怎么喊这么大声!”   林爸也无语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洋。   林洋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哪还管得了林爸林妈的表情。他疾步靠近黑箱子,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箱子搬进了卧室。   林爸林妈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眼瞪小眼。   等林洋再次从卧室里出来,林妈妈问:“装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洋在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反手合上卧室门,抬起头,给了个扯皮的答案:“秘密。”   林爸林妈无奈对望一笑,都耸耸肩。这小子从小就这样,不想说的事情就两字——秘密。   林妈妈不再过问,走到沙发坐下:“吃点东西吧。你奶奶亲手做的,趁热吃。”   被林妈妈这么一说,林洋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可他前边刚跟老太太撒过慌,而且他更想吃屋里的。   林洋不着痕迹地揉揉肚子,在林妈妈旁边坐下,继续圆谎:“我前面刚吃过东西,放冰箱吧,晚点我再吃。”   “行吧。”   “你屋里有人?”一直没怎么哼声的林爸爸这时却突然问。   林洋脑袋宕机,脊背僵硬了一瞬,“没……没有啊,爸你说啥呢?”   林爸笑笑:“你妈刚才还以为你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哪来的错……”林洋话说一半,面色突然一僵,眼睛不受控地蓦然瞪大,惊呼:“杯子里的水呢!!?”   林妈妈怪异林洋这一阵阵拔高的声音,受不了地揉耳朵,解释:“你爸喝了,老毛病,总爱抢我水杯,我刚才拿手上他习惯性就拿走喝了。”   林爸爸摸摸鼻子,耳朵尖尖有点红。   林妈妈见状不忘调侃:“还知道尴尬呢?”   林爸却不认同林妈妈这说辞,为自己正名:“我没有啊,一杯水有什么好尴尬的?”   一旁的林洋则已经完全石化,有如雷击。   他这奇怪模样引来林妈妈的担心,皱眉唤他:“小洋?”   下一秒,林洋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手操过车钥匙,“爸!我……”   林洋感觉自己是热锅上的蚂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麻了。   这特么该怎么说?说你喝了我的*药?   林爸爸看不懂了,皱眉道:“儿子,一杯水而已,你至于么?”   林洋哑口无言,盯着林爸,索性不解释了,二话不说,一把把林爸爸从沙发上扯起来,“你先跟我去一趟医院。”   “哎?”林爸被拽得口水呛自己,咳嗽地问不出话。   林妈妈也懵了,忙拉住林洋:“这是怎么的?为什么要去医院?”   为什么?他爸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至于他妈,得赶紧送走,不然他马上就要被双棍混打一命呜呼——他妈非亲遗传了他爷爷揍人的狠劲。   林洋干脆利落,果断开启紧急避难模式:“妈,你先让司机送你回家,我回头再和你说。”   林洋这时候也已经顾不上卧室里的人了,他爸五十岁了,那么大的剂量,搞不好得出事儿。   林爸林妈被林洋电闪雷鸣生拉硬拽地带出了家门,二老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完全搞蒙了头,一切都太快了,连气都没忘了生。   林爸和林妈带了司机,林洋把一头雾水的林爸塞进自己车里,防止他爸下车,拉上安全带又眼疾手快关上车门。   林爸觉得有点热,“砰砰”砸了两下车窗,发现手居然不疼,徒劳的喊儿子别发疯。   林洋对林爸的怒斥置若罔闻,不管不顾自己坐上驾驶座,伸出头对林妈妈语速飞快:“妈,你现在就回家,我晚点就送爸回去。”   说完不等林妈回应,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林妈妈怔怔站在原地,“这孩子,一天天发什么神经?”   司机打开车门:“太太,我们现在回去吗?”   林妈妈最近身体不适,吃药时间快到了,出门也没带药在身上。   林妈妈点点头,坐进车里。   可等转个弯就要到家的时候,林妈妈却发现自己把包落在林洋那忘拿了。   “这孩子,真的是。”林妈妈无奈地念叨,回家吃过药又吩咐司机往回开。   而林洋这边,车子开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来。   “你发什么疯?!我有没有病我自己不知道?”林爸爸拎着衣领子扇风,觉得自己已经被这混小子气出病了,他感觉浑身发热,有力无气的。   林洋焦急地盯着前方的红绿灯,余光瞄一眼面色酡红的林爸,一声不敢哼,硬着头皮如坐针毡。   林爸拿林洋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没辙,松开领子,“开点空调!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空调已经开到最低了。林洋为了延迟他爸反应过来的时间,只能伸手假把式的点了点。   “你车上的空调坏了?怎么吹的风一点都不凉快?”林爸爸凑近空调口,“这什么破天气,出门的时候还觉得挺凉快的。”   “没坏。”绿灯亮起,林洋一脚油门狂飙。   林爸爸被带得‘咚’一声砸在椅背上。林爸眼看就要发飙,但张口的一瞬却猛地顿住了。他盯着车窗上反光出来的自己,费劲抬起软绵绵的手戳戳脸颊,之后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林爸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林洋!!!!!”   ……   四十分钟后,医院走廊里。   “林先生身体无大碍,送来的及时,一部分还没有被吸收进入血液,现在已经清理了一部分,至于进入身体的那部分,只能通过身体自行代谢 。镇定剂还能维持一会儿,等他醒来的时候,最好是……”医生顿了顿,点到为止,“最好是让林夫人在身边,药浓,性烈。”   林洋点点头靠在走廊墙壁,揩掉额头的汗,深吐出一口气。   医生转身离开,林洋伸手摸兜,却摸了个空——着急忙慌出门,手机忘带了。   林洋抽回手,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的拖鞋,无奈地卷了卷脚趾。   躲过陈笠那个告状精,结果倒好,来了个无脑直冲的爹。林洋无奈叹气。今天就没一件事儿是顺的。   叹完气,林洋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   这事儿他爸肯定会告诉他爷爷,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光想想家里那根祖传棍就让人发怵。   还有纪司律,还在他卧室里躺着呢,都不知道有没有醒。玛德。   林洋闭上眼睛,不愿面对这操蛋的局面。   “林叔怎么了?”沈问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林洋身边。   林样正寻思怎么逃过这次的无妄之灾呢,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你不是休假呢?怎么又来医院了?”   沈问疲倦地也靠到墙上,无语至极:“有台手术缺人,又被叫回来了。”   林洋同情0瞬,眼眸微转,“你等会还有事么?”   “没了。”沈问打了个哈欠说。   “帮个忙。”   “什么?”   “把我爸送回去。”   ?沈问转过脸,“你上哪死去?”   林洋捻捻手指,思考该编点什么把沈问这小子拐坑里。   沈问却在林洋沉默的时间,抬头看了眼林爸所属的科室,“你先告诉我,林叔发生了什么?”   林洋脑筋千回百转,可沈问再怎么也是医院的人,编出花来也没用,老实道:“糟了点那个药。”   “什么药?”   “春。”   沈问拍拍屁股,跑了。   林洋:“……”   最后还是林洋自己送人。   他把尚在昏睡的林爸扛到车里,一路风驰电掣。   可林爸还是在半路就醒了。   “你等着挨揍的。”林爸狼狈地抱着灌冰水靠在座椅里,大汗淋漓咬牙切齿。“我这辈子都没碰过这种下流的玩意,竟在你这里糟了!”   “是你自己喝的!”这能完全怪他吗?   “你在家里泡那玩意做什么?!”林爸爸说着又觉得重点放得不对,“你碰这种东西做什么?我看你是家教都忘光了!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出这种行为,丢我们林家的脸!”   林洋不再顶嘴了,以沉默应对林爸因为有气无力而看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怒火。   回到老宅,林洋悄咪咪叫来管家,准备等管家把林爸带进去他就立马逃之夭夭。   管家见过的大风大浪不计其数,面不改色把林爸抚进门。一切都如同林洋预计的那般顺利。   可他刚马上就能上车的时候,林爷爷却鬼魅似突然出现在大门前。   “这是怎么了?”林爷爷夜里视力不太好,边问边把挂脖上的眼镜戴上。   林爸及时回头:“你小子敢跑你就等着死!给我进来!”   林爷爷一听林爸这透着诡异的声音,惊疑打量,这一看就知道林爸身上发生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林洋在不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林爸这么愤怒,这小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进来。”林爷爷给林洋搬来了断头台。   林洋看着还有一步之遥的车门,任命地闭了闭眼。   “还愣着做什么?”   林洋背对着老宅大门,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他就知道准得挨顿打,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后天、大后天……   不过……既然早晚都得挨,那晚点又何妨?不过是多疼一点罢了。   林洋睁开眼,唇一抿,心一定,破罐子破摔,嗖一声就窜上了车。钥匙一拧,油门一踩,xiu一下扬长而去。留下老宅门前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小子……”   ……   【作者有话说】   (破碗摆上)(声音颤抖)(吆喝):海星……给点海星…… 第23章 贵妇   杂种。你就该去死。滚出我们家……我是你外公。别太叛逆……   时间在循环,谩骂与荒谬混乱交际,可眼前只剩下黑,什么都看不清。   喂!   一道没头没尾的声音循环悠然闯入。   身份证——   身份证——   身份证。   耳际的嘈杂消退,只剩下这道声音。   身份证?疑惑方生,可不及思考,那道声音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霎时寂静,像闯入一片浓雾,穿不透走不出,只剩刺眼白芒。   北冥眼睛在挣扎中缓缓睁开又闭上,光线如梦境里一般刺眼,让人分不清虚实。   本能地抬手遮眼,却牵动出了“叮铃”的铁链碰撞声,同时身上多处传来钝痛。   北冥皱眉一瞬,眼皮又困顿地合上,双手无力摸索。   手铐。又来了,这个死老头。北冥想。   缓了半刻钟之久,北冥半睁眼起身,等到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脑海只剩一片愕然——   ——手腕上拷着一副银色手铐,一条金色链子从左侧肩膀下垂蜿蜒过胸膛又没入被子里。   问号挤满了脑海。抿唇盯了片刻,北冥掀开堆叠于身前的黑色绸丝被,接着狠狠拧起了眉——身上不着寸缕。双脚缚着撩链。   咬肌挣动,记忆回闪。   傍晚北冥冷着脸从F大离开,之后一路步行回到后街的老巷,在拐进胡同时,遇上几个男人迎面走来。   北冥当时晃一眼,觉得面生,不过对方几人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视线,所以他并没有起过多留意,自然也没有任何防备。   可在擦肩而过时,北冥手臂却突然传来一抹刺痛。他低头,一管药水已经注射完毕。   失去意识一直到刚才清醒,北冥都以为是死老头的把戏。可眼下的情形表明事实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遇到变态?还是——   思绪的转动让本就昏沉的脑子加以痛感,暂停思绪,北冥晃了晃脑袋,沉着脸转动手腕,又拽拽脖子和脚上的束缚,无果后打量起这个偌大的房间。   生活痕迹很重,无论是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烟盒与打火机、桌上的未关机的笔电与凌乱摆放的书籍、搭在床边的浴巾、还是剩下半杯水的水杯,都说明这里有人常住,尤其是那个丑到出奇的水杯。   房间是禁欲系的黑白灰色调。有一整面墙的玻璃收藏柜,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从高雅的文房四宝到幼稚搞怪的塑料小汽车,一应俱全。   卧室东南角摆放着一把吉他与雕塑,吉他断弦琴头开裂,雕塑是看不出内容的半成品。而窗前和门后地上摆着两个大黑箱子。   禁欲里带着放荡的狂野不羁,放荡中又夹杂着几分文艺,光怪陆离地组合在一起,十分诡异。   打量完毕,北冥抬手扯松了一点项圈,就在他偏头的瞬间,鼻尖敏锐地嗅到一抹浅淡的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北冥拿起枕头靠近,骤升的浓度让他在陌生中嗅到了一丝熟悉感。   心中闪过猜测,北冥起身下床,身上铁链哗啦作响。   除了胳膊腿传来的钝痛外,北冥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异样,一直紧抿的唇才放松下来。   北冥盯着亮灯的浴室,捞起床边的浴巾披上,走过去。   可惜浴室里没有人影,只有一缸留着泡沫残骸的水,以及零落一地的衣物。   北冥盯着其中一件蓝白相间的运动短衫,心中的猜想得到印证,拳头紧了起来。   北冥转身出去,但视线瞥过镜子时,脚步却蓦然顿住——他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还破了个鲜红的口。   北冥死死盯着那个破口,咬牙。看来这脏东西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北冥拖着一身铁链走进衣帽间。   相比于卧室的装修风格,这个衣帽间就与想象中的匹配了很多。   衣帽间空间格局类似于一条大长廊,左侧一面放衣服,里侧陈列手表、墨镜以及帽子,右侧则是满满一整面的鞋子,皮鞋占一半,运动鞋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是北冥审美之外的丑东西。   衣服这面墙就像一段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或者更多的颜色,总之sao气横溢。   北冥挑挑拣拣,在左面墙最里侧勉强拽出来一套灰色的休闲服。   拿着衣服回到卧室,北冥开始找手铐钥匙。翻找一圈,北冥目光落在挡路的两个箱子上。   打开距离近的一个。   ……北冥盯着里面的东西,好一会儿,鼻尖哼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死变态。   没找到钥匙,但还有一副插着钥匙的手铐,北冥弯腰拿起,用牙齿咬出了那把钥匙。   咬着钥匙插进手铐锁里,和料想的一样,通用的,咔哒一声解开了。   扔下手铐,北冥来到镜子前,抬起下巴勾着环在脖子的皮革扣带。口袋末端收束进连接处的金属管,一时间看不出什么门道。   箱子里没有第二幅脚链。北冥身上的无力感还是很浓烈,他在床尾坐下,伸手撩起铁链,目光锁在门口的箱子。   缓了好一会儿,北冥走过去。   箱子上着锁,北冥蹲下,厌烦的情绪不断攀升,索性在那一排收藏柜里拿了件看不出是什么名堂的石更东西,对准锁砸了下去。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比刚才的有过之无不及,北冥面无表情翻找。   没有找到相似物件的钥匙,北冥不死心地拿来刚才那把手铐的钥匙,想当然的打不开。   有什么东西在血液的奔流,北冥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再次朝收藏柜走去。   “砰——哗啦——”   巨大的玻璃柜轰然倒地,与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起炸碎。   烦躁的情绪似乎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北冥看着地上的狼藉,舒服地吐了口气,然后想到什么,拿起玻璃碎片,抵着脖子上的环扣切割。割了两三下又住了手——钢化剥离切割力太弱。   皱眉扔下碎片,北冥走进浴室。拳头裹上毛巾,挥手,镜子哗啦碎落一地。   不过……有点多此一举。北冥看着浴缸右侧地上的三个钥匙,甩了甩手。   解开环扣的脚链,北冥套上衣服。   那脏东西应该是把他锁这卧室里了。   北冥尝试去开门,却一下就打开了。疑惑一瞬,走了出去。   茶几上放着一部手机和相机,以及一个空的水杯。北冥盯着碎屏的手机,拿起了相机。   空的,什么也没有。   有急事,所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北冥扔下相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越过岛台进入厨房。   水壶的水尚且温热,边上放着一袋分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东西。   几乎不用再多思考一秒,这东西是什么都已明了。   北冥打开水壶看了一眼,塞了三包在裤兜里,又把剩下的四包一股脑倒进了水壶,然后取了个水杯,接了一杯直饮水。   等?或者点一把火?北冥靠在岛台上,边喝水边纠结选项。   后者吧,应该更快。   放下水杯,北冥摸索起燃气。   就在他打开燃气阀门的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门声音传来,他回身,一个保养得体的贵妇呆愣地站在他视野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的海星~(360°旋转鞠躬)(飞吻~) 第24章 人跑了家也毁了   “来,吃这个,怎么还想着自己开火做饭呢?小洋不在,你打开来吃就好了。”林妈妈:“小洋平时最喜欢吃这个,他奶奶亲手做的,你尝尝,喜欢吃的话,回头和小洋一起去家里吃。”   北冥垂眸看着碗里多出来的叫不出名字的米肉结合物,感觉眼下的状况有点荒谬。   “这还是小洋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瞒着我们呢。前面是在卧室吧?”林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北冥,由心的高兴掩饰不住地外溢,“小洋一惊一乍的,那个着急的劲儿,我就知道他有情况。”   接着又说:“阿姨不是老古板,你不要拘谨,不要怕,前面就该大大方方出来见面。”   北冥沉默地捏紧筷子,怀疑自己患了失语症。   刚才门打开得突然,北冥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个妇人就先和蔼地笑了。   她走进门,先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说是林洋的母亲,随后和颜悦色走近,左瞧瞧又瞅瞅,接着咧嘴一笑,把北冥愣在燃气阀门上的手一拉就带到了餐桌。   然后像变魔术一样瞬间摆出来这一桌子吃的东西。   北冥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塞了一双筷子,面前的碗也堆满了食物。   他除了沉默,就只剩下沉默……   但北冥此刻的沉默,在林妈妈眼里却成了隐晦的羞涩。   她断定北冥和林洋是情侣关系,一是因为林洋从不带不相干的人回家,北冥此时此刻,就出现在林洋的公寓里,身上还穿着林洋的衣服,身上暧昧痕迹明显,那嘴唇还破了口。   同性情侣嘛,在被撞破关系的时候感到害羞是正常的事,又不是人人都像她儿子一样没脸没皮。即使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人刚才都还知道害羞跳脚呢。   “小洋性子吊儿郎当的,玩心重,玩起来也没轻没重的。”林妈妈余光扫过北冥脖子手腕的痕迹,又在北冥碗里添了些吃的,“不能太纵着他。”   看来脑子有毛病是遗传的。北冥默默地想。   “噢对了,阿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想你是误……”   “叮铃铃——”   北冥话说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阿姨接个电话,你先吃点东西。”   林妈妈起身接电话,北冥看着她的背影。   这是误会他是那脏东西的男朋友了。从何而来的定论?只是因为那脏东西从来不带人回家?   北冥放下筷子。所以那脏东西去哪了?她为什么说刚才就应该出来见面?前面她来过?还是和脏东西一起住这里?   最后一个猜测被北冥推翻,这里没有属于第二个人的生活用品。   不多时,林妈妈接完电话回来,手里多了两个水杯。   她把一杯放到北冥面前,一杯拿在自己手上。   “刚才说到你叫什么名字?阿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北冥和她对视两眼,视线移到水杯,回答:“里昂。”   “里昂。”英文名,林妈妈念了一遍名字,问:“你是在国外长大吗?”   “嗯。”   北冥以为接下去会被问到中文名,但对方却指着桌上的东西,担忧问:“那是不是吃不习惯这些?”   北冥食指蜷了蜷,隔了一会儿:“……习惯。”   林妈妈还想说什么,北冥率先问:“林洋……他去哪里了?”   第一次叫出来这个名字,北冥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点晦气。林洋,凉,里昂……   林妈妈皱了一下眉,说:“火急火燎拉着他爸上医院去了,他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吧,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疯。”   北冥盯着林妈妈,问:“他今晚还回来吗?”   回来我就弄死他。   “我正想打电话问他呢。”林妈妈对自己的儿子感到无奈,又笑着说:“里昂,要不你来打给他吧?”   北冥捻了捻手指,“手机……下午摔碎了。”   “是一起去打球磕到了吧?小洋的屏幕也碎了,你这脸也和他一样青紫青紫的。”林妈妈拨号,叮嘱到:“你们运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不要伤到自己,安全第一。”   北冥:“……”   “女王大人来电啦——女王大人来电啦——”   古怪的铃声从客厅传来,林妈妈挂断。“这孩子没带手机。”   “……”   “咱不管他,先吃东西,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林妈妈说着喝了半杯水。   北冥盯着水杯,问:“直饮水吗?”   林妈妈怔愣片刻,回答:“水壶里的。”   北冥:“……”   “这些也尝尝,喜欢的话以后去老宅吃。”林妈妈没在意北冥怎么问这个,把那盘糯米鸡又往北冥面前挪了挪。   北冥垂眸片刻,抬起眼时,拿起了筷子,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三下五除二扫光了碗里的东西,然后在林妈妈略显惊讶又很开心满意的目光里站起身。   “不吃了吗?”林妈妈问。   “吃饱了,我先回家了。”北冥顿了顿,又生疏而显得不太自然地补了一句:“谢谢阿姨。”   “啊?不住这里吗?”   “不。”   林妈妈跟着北冥走到门关,“阿姨也马上走了,要不你等一等小洋回来?”   可北冥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妈妈看着跳跃的天梯楼层数,心想自己这是把儿媳吓跑了啊,鞋都没换。   她有这么吓人吗?林妈妈摸摸自己的脸。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热呢?   ……   林洋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救护车正从小区离开,他还被迫停车让了道。   林洋心想,这谁家出啥事儿了?   等救护车离开,林洋飞奔上楼。   他先在家门口驻足,耳朵贴在门板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安安静静的。林洋抿唇片刻,屏住气,按下指纹。   门打开,林洋慢动作探头进去。客厅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没有人影。   他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进去,目光锁在卧室的门上。   太安静了,林洋紧张得咽口水。   希望人没醒。应该是没醒吧?林洋握上门把手,沉住气,破釜沉舟般压下去。   门应声而开,意料之内,人走了。这是个遗憾但林洋能够平静接受的事实,甚至还隐隐觉得松了口气。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林洋瞳孔炸裂!   WTF!!!他的收藏柜!!!!他二十八年的心血!!!!   林洋捂着抽抽的小心脏,手指颤抖地拿起五岁时收到的一个塑料玩具车礼物,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心疼到滴血。   “纪司律你大爷的!!!死定了你!!!”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端午节快乐呀!   这两天在医院,更新不稳定,抱歉啦。 第25章 偷窥的傻杯   “将军了,老爷子。”   “我还有一次晦棋的机会。”   “一共三次,用完了的。”   “你老了,记错了。”   老宅内,北冥老爷子再一次拿起落下的旗,比老爷子年轻十岁的老管家在一旁沉默,无奈但显然已经习惯在棋盘上逆来顺受的样子。   北冥老爷子举着那匹马,再三思考,自信落下。“老钟啊,你输了。”   管家笑两下,说:“耍赖。”   “实力派。”   管家着手收拾棋盘,棋盘扣起来时,管家犹豫几秒,开口道:“不问问那边的情况么?”   老爷子端着个茶杯,悠哉游哉,隔了好一会儿:“老林教出来的人,出格不到哪里去。”   “到底是绑过去的,又打过几次架。”管家脸上比老爷子多一份担忧。   老爷子捧着水杯沉默片刻,抬头笑说:“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野着呢。”   管家:“被打了麻醉的。”   老爷子仍旧笑着,语气轻松:“小林有分寸。”   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放心提醒:“茶山不值钱,烧了也就烧了。但林少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收场了。”   老爷子闻言却又是一笑,接着缓缓道:“那小子19岁的时候,有人锤了他一拳,那人后来在江里游了一夜,剩下半条命;21岁,打架,对方后面被铁棍捅穿,这辈子都离不开纸尿裤。24岁,竞争对手嘴不干净,后来再也没法进食。”   管家没听明白老爷子想说什么,客观分析道:“在M国南区那样恶劣的环境下经历青春期……”   管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老爷子问:“他和小林打了几次架了?”   管家回忆派去盯梢的人汇报上来的内容,回答:“两、三次?”   “被揍得不轻吧?”   “都挺严重。”管家回答。   老爷子回身,盯着管家笑笑,悠悠说了一句:“这不都还好好的。什么锅配什么盖。都是命。”   ……什么锅配什么盖?   夜深人静,窗外虫鸣声声,反应过来的管家抱着棋盒怔了好久好久。   午夜,F大后街胡同里,林洋立在一栋老破小前。   狼狈的记忆还清晰浮现于眼前,林洋舌头抵了一下后牙槽,咬了一根烟到嘴里。身旁的人想帮他点上,但被避开。   “林少,附近的摄像头已经全部处理好,门也开好了。”一高大壮推开铁门侧身。   林洋牙齿碾着那根没点燃的烟,盯着亮起昏黄光线的楼梯,片刻迈步上去,他身后的五人自觉跟上。   这栋楼是典型的老破小格局,以楼梯为分界线,对门一边一户。   来到三楼,六人停下,林洋盯着眼前朴素无华的门板,侧身勾了勾手指,身后上来一人低头开始捣鼓门锁。   林洋嘴里的烟头已经被他咬得变形,圆圆一根变得平扁,但牙齿咬合的力度却仍旧一下比一下重。是在隐忍怒意,也是兴奋难抑。   纪司律。怎么能这么安然地、毫发无损地跑掉?还砸了他盘了28年的收藏柜,吃掉他最爱的糯米鸡只留下一些残渣。   不管如何,回到老宅挨打是逃不掉了,今晚要是就这么停下,他林洋岂不是很亏?   “咔哒。”门锁在高大个的捣鼓下发出一声轻响。随即门被拉开一小条缝。   屋内很昏暗,只从门缝投进去一小片微弱的光,隐约能看清里面的轮廓。空间不算太宽敞,但干净整洁。   林洋打量片刻,下巴往里扬了一下,五个高大壮动作迅速脚下无声鱼贯而入。   林洋一直没有垂在身侧的左手在此刻抬起,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指尖勾着的,赫然是一支针管注射器。   林洋坠在五个高大壮的身后走进去,反手合上门。   客厅里的灯被打开,高大壮观察片刻锁定卧室的位置,站在门前等待林洋的指示。   林洋的视线却被客厅里的相框吸引。照片里是四个小孩,两个约莫十岁,一个五岁的模样,还有一个裹在襁褓里。大的那两个其中之一很明显就是纪司律小时候。   孤儿院的集体照?林洋在心里哼哼两声。这死人脸小时候原来还会笑?还以为从小拽到大呢。   收回视线,林洋在沙发上坐下,朝门边的高大壮挥手示意。卧室的门随即被无声打开。   林洋低头看着手里的针管,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直到几个高大壮空手出来。   “林少。”一直无声行动的高大壮面面相觑,然后突然开口出声。   林洋嘴角的弧度渐渐就下去了,愉悦自如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暴躁:“几个意思?”   意思很明了。卧室与客厅一样闷热,四下无人影,他们要找的人,压根就不在家。   林洋不信邪地跑进去,当真是空无一人。   “你们特么的不是说他回家来了?!”   监控显示那人确实进了小区,想当然以为就是回了家。   打头的高大壮盯着林洋眼里渐溢的怒火,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林洋躁怒到原地打转,忍了又忍,踹了茶几一脚。   有什么东西应声落地。视线追随,林洋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不过巴掌大小的无字黑色盒子与一枚黑金色的打火机。   林洋叉着腰,下巴朝地上一点:“捡。”   高大壮立马弯腰捡起,递到林洋手里。   林洋打开那个黑色的盒子,里面不出所料装着烟。林洋翻看两下,也许是出于好奇,他磕了一支出来,点燃,送进嘴里。   霸道而强烈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的那一刻,林洋第一反应是把这烟扔出外太空,皱眉急急吐出烟雾,手里的烟也甩到脚下,林洋脚一抬,就要踩上去。   可在鞋尖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林洋的脑袋里忽闪而过。他顿住脚,仔细捕捉,接着就笑了。困扰许久的疑惑在这一刻倏然就解开了。   这烟味,不就是几个月前在‘别故’储物间门口闻到的那味么?   林洋好笑地再一次看向那个相框。   怪不得第一次在胡同里碰到的时候,他觉得纪司律那双眼睛那么熟悉;怪不得那双眼睛里总是盛着嫌恶;怪不得莫名其妙上来就招呼他脏东西。   原来这龟孙就是当时在‘别故’偷窥的傻杯!   【作者有话说】   管家:是我理解错了吧?这怎么看都不像阿。   -   俺回来啦,宝子们久等了。   ——   合照里的小孩是隔壁完结文《浪卷飞鸥》的主角团。 第26章 挨揍咯   从楼上下来,林洋整个人都陷入郁闷狂躁到难以缓解的状态。   他蹲在路牙子上猛抽着烟,手里一下下用力擦着那枚顺来的黑金打火机,   要么未卜先知从里面的矮墙翻走了,要么躲这两栋楼的某个住户家里。   狠狠地抽完两支烟,林洋忍着想打人的冲动,碾灭烟蒂,冷声吩咐:“继续找,把这一片翻倒过来给我找,找到直接带去东郊别墅。”   说完林洋跨上车,一脚油门就到了‘难戒’。   “把一米九左右的人,都带过来。”林洋对迎上来的经理说。   “一米……一米九?”经理瞄了一眼林洋脸上的红痕,结巴了一瞬。   林洋其实都已经烦躁得忘记自己脸上还印着爪纹 ,经理那么一瞟,“怎么?有意见?”   “没,没有问题,林少息怒,您稍等。”   不多时,经理带着七个男孩来到8888号房。   “林少,都在这了。”   林洋正松着领口,听到动静抬眼看了一下,没一个满意的,挑挑拣拣,留下一个勉强有指甲盖那么一点相似的人留下。   林洋解着衬衫扣,“其他的带走吧。”经理闻言连点头带人离开。   衬衫被随手搭上椅背又滑落在地,被留下的人揣着即将盆满钵满的兴奋自觉走近,跪下。却被林洋叫停。   “去那站着,背对我。”林洋手里的开酒器指向房间右侧的一大面挂满各种各样玩具的墙。   这与传闻不一样。不应该是直奔主题,然后毫无新意的凹凸两三个小时就结束吗?男孩观察一眼林洋的脸色,心起波纹,但还是听话照做。   “脱。”林洋丝毫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继续响起。他站在桌边,摇晃着红酒看男孩褪去少得可怜的衣物——以一个挑剔的眼神。   整个身材和纪司律那龟孙都没有任何一点可比性。肌肉线条不够流畅带感;肩头比不够优越;皮鼓更不及那龟孙性感……仅有发型和下半张脸的轮廓存在一丁点相像之处。   不过……到底是平替,将就一下吧,什么都不做的话,他会气死。   灌了大半瓶酒,林洋踱步朝男孩走去……   与此同时,F大后街居民区,老破小三楼对门内。   北冥透过窗帘缝隙盯着楼下站立的人,那是傍晚绑他那五个人的其中之一。   “在看什么?”一道平行于窗台的男性声音响起,二十刚刚出头的年纪,声音还青涩,但此刻却像发晴的猫,染着涩裕,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混着满足。   北冥垂眸,静静地看了片刻,抽出。   男孩磨红的唇随之弯起,眼里闪缩着期待的光芒,“要吗?我期待好久了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男孩久久没有得到回答,不甘心地继续说:“我没和人做过,干净的,从里到外。”   “是么?”   男孩乖巧点头,头顶贴上北冥的手掌,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真真像一只猫。“可以吗?”他问。   然而北冥却只拨弄着男孩的头发,沉默地勾唇,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男孩不死心的仰头注视着北冥,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北冥则垂眸看着男孩的眼睛,不动声色。眼部轮廓相似,但少了点欠揍的味道,不够劲儿。   在男孩期盼的眼神中,北冥收回手,兴致缺缺开始整理衣服。   “可以吗?”男孩再一次追问,语气渐渐沮丧。   北冥冷冷淡淡看他一眼,朝门口走去。   “你都让我咬了,为什么不继续?”男孩追过去。   北冥站在门关,插在兜里的手捻着几包粉末,回身,静静地看着男孩,说:“把头发染白吧,少晒太阳。”   说罢,门被关上。男孩一个人在原地失落又蒙圈。   把头发染白,少晒太阳?男孩打开北冥一直没让他开的灯,抬起胳膊盯了一会儿。他长得也不黑吧?   北冥回到自己的房子,除了茶几歪斜,客厅一切正常。   他没有开灯,随手脱掉上衣丢在沙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茶几周围摸索,但一无所获——烟和打火机都不见了。   前面就是因为绕很远的路去买烟,才延长了回到家的时间。结果前脚刚到家,空调都没来得及开,拉窗帘的间隙就看到那脏东西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进胡同。   隔壁两个月前新住进一个F大的美术生,叫路小星,致力于与他发展为炮友关系,他的自我简介是:勇敢追爱孤勇者。   用北冥的话来说,这就是个将性与爱分割的银娃,*裕旺盛,头脑简单,内心单纯,人类中的单细胞生物。   如果有兴致,这会是一个很完美的*伴侣。   北冥上楼的时候,刚巧碰到晚归的路小星。单细胞孤勇者挤进了北冥家门,两眼亮晶晶盯着北冥,笑得得意又傻气,丝毫看不出北冥想把他踹出门的打算。   最后可能是那双眼睛的功劳,路小星没有被踹出门。为了避开楼下的脏东西,北冥还去了路小星的屋。   看来烟和打火机是被顺走了。   北冥站在昏暗里,指尖空空地捻了捻,咬肌挣动。   在沙发坐下,北冥从兜里掏出来那三包东西。   那壶水一共放进去四包,壶里的水能分装大概四杯水,也就是一包的量。那脏东西还有心思跑出来,说明,这玩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狠。   北冥拿过手机。   。:给我带几包*药,选药性最烈的。   优秀之巅:?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优秀之巅:什么时候要?   优秀之巅:你要这玩意干啥?还有你搞不定的人?   优秀之巅:我怎么给你?寄过去?   。:你这周末来找贺肖的时候。   优秀之巅:我什么时候说我这周末去找贺肖?   。:现在。   ……   翌日,早上七点,景园公寓。   林洋倚在门框上,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看着门外的六个不速之客。   “少爷,老爷请您回一趟老宅。”   “在我揍你之前乖乖离开,还有回去告诉老头,我晚点自己会乖乖回去领罚。”   “那就抱歉了,少爷。”   ……   “啪——”   “啪——”   林家老宅祠堂内,修长锃亮的竹鞭击打皮肉发出时闷时亮的声响。   林洋跪在林爷爷面前,一声不吭地受着。林爷爷脸色铁黑,手里一点不留情。   “你爸妈差点被你弄死!”   林洋坐实了冤大头的名号,无处辩解。他是真不知道昨晚那辆救护车上的人居然是他老妈!   她为什么又掉头返回去?怎么喝到那玩意的?有没有和纪司律那龟孙碰上?   “我怎么教你的?是不是都忘了?”林爷爷越打越来气,抬手曲起指节就给林洋脑袋来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奥——”这简直是林洋童年的阴影,他抬手捂头,“没忘!”   “没忘你去碰那下流玩意?!”林爷爷又给了他一下。“今天敢碰这些下流的东西,明天就敢碰d品!”   “我是那种恶劣的社会败类吗!”林洋发出灵魂质问。   林爷爷指了指他的脑袋:“还跟我吼,看来是还不知错。”   “我知错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才怪。   “给我跪直了!”   林洋闭眼挺直脊背。被抓过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条大苦茶,光溜着挨抽了十来分钟,天灵盖都快疼炸了。   ……   十几分钟后,林洋一瘸一拐,鞭痕混血的从祠堂出来。   老宅佣人的工龄大多比林洋的年级都还大,所以对林洋挨打这事儿都已经见怪不怪。   林洋从小就皮得很,一日不揍就上房揭瓦,再长大些去了国外,三天不收拾就能飞上天,打架、飞车、什么混账事都能干得出来,要不是林老爷管着,他真可能已经成了社会败类了。   二十一、二岁了还经常犯浑,也就被扔进公司之后的这几年挨揍的次数才少了下来。   林洋从祠堂里一出来,都不需吩咐,佣人们就已经准备好医药箱,动作麻利地给他包扎,还能根据他身上的伤推断他的混账事做到了什么程度。   “孙姨,我妈昨晚几点回来的?”林洋趴在床上,扭头问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佣人阿姨。   “夫人九点左右到家吃过药又出去了,后来是接近半夜凌晨两点被沈问少爷送回到家的。”   林洋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什么破事儿!   他埋在枕头里,跟小时候一样哀嚎:“孙姨,我要死了,死老头下手可重了——”   “少爷要守些规矩才能不挨揍呢。”孙姨清理掉林洋后背的血迹,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昨晚老宅副楼春事喧嚣了一夜,天际翻起鱼肚白了才停下。老爷子下手还是留情了的。   ……   接下去的两天,林洋趴床上一动不能动。   纱布代替了上衣,林洋后背简直像是脱了层皮,百来道鞭痕交织,红肿膨胀得像广市的扣肉皮,撒点料汁就能出摊售卖了。   脑壳疼,腿上被踹的也疼,反正哪哪都疼。但最让林洋糟心的是,老头把他派去绑人的那几个傻冒抓回来盘问了个彻底,他的复仇计划短时间内是没法实施了。   另一个是,他老妈和纪司律碰上了,并且抓马地以为纪司律是他男朋友。现在他奶奶也以为他搞来那*药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把戏。   而他压根不敢跟她两解释说那龟孙是他绑来的……每天都在老头的死亡视线下硬着头皮和她两扯。   他爸则每天都跃跃欲试给他一脚……   总而言之,真特么难熬。   “谈个恋爱偷鸡摸狗的做什么?”林妈妈掀开林洋后背的纱布瞅了一眼。   林洋闭着眼OS:您到底从哪一点判断出来我和那龟孙谈恋爱了?   “哟,看着怪疼的。怎么也不和你爷爷解释?”林妈妈问。   解释个锤子……我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个清奇的角度,我要能知道还能这么解释,老头就不会发现我绑了人的事情了。   “下次光明正大带回家来见一见。那孩子长得英俊,性子比你稳重多了。”林妈妈:“是本地人吗?做什么工作的?”   “妈——”   他只想s那龟孙,可不想谈什么狗屁恋爱。   “干什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恋爱害羞症啊?”林妈妈拍了一下林洋的头:“快说说,或者叫他来看你,这多好的时机。”   林洋:“本地人。其他的别问了,我要去尿尿。”   林洋说着就跳进了浴室,他一进去就不出来了,硬生生把林妈妈熬走。   躺床上这两天,林洋浑身不得劲儿,大多时候都望着窗外发呆,不过也不全是发呆。   他时常魔怔般的想起那果冻般的口感,Q弹又有韧性。还有月几肉的手感,可太特么美妙了。   可惜了,玛德……   林洋翻身坐起来,烦躁地盯着小二,几秒后去锁了房间门。   ……   周末傍晚,F大后街。北冥和纪言郗并肩而行。   “给谁用的?居然有你搞不定的人?”纪言郗抛着手里的东西问。   北冥看他一眼没说话,伸手拿过来,看了几眼问:“会致死吗?”   “不会,安全的。”纪言郗说。   “晚上吃什么?”北冥点点头问。   “你做吧,你做饭好吃,等会贺肖下课我让他直接过来。”纪言郗:“你还没告诉我你用这个干什么?”   “……”北冥:“去买菜。”   “走啊。”纪言郗不在追问,“那边那人老跟着你,老头派来的?”   “不知道。”也可能是脏东西的人。   “牛。”纪言郗:“他说什么时候放你走来着?”   北冥:“生日过后。”   “真的假的,看着架势不像是会放你走的样子。他生日什么时候?”   “快了,还有两周。”   纪言郗脑洞大开:“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个在他生日宴上用他身上吧?”   是个不错的主意。北冥看了纪言郗一眼,不知真假地回答:“可能”   “不是,你是不是太狠了点,那是个老头啊,死了咋整?你谋杀亲外公啊?那我就成帮凶了。”   北冥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大步一迈就走老远,留纪言郗在身后叽里呱啦,急的够呛。   “你可别做傻事,大不了我帮你弄一份假护照。”   “知道了,你安静点。”   ……   【作者有话说】   有点事想说(集合集合)(敲锣打鼓)   首先,感谢宝子们能陪我走到这里,小作者连载小说就像在开一辆公交车,吭哧吭哧地努力开着,去到一个又一个站点,慢慢地捡乘客,每捡到一个都高兴好久,最后到达终点,不管车厢是否空荡,都会感到十分幸运,至少中途不是孤单一人。谢谢啦(三百六十度鞠躬)   其次是,本文决定在这周五入v啦,也就是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支持(偷偷抹眼泪) 第27章 味道不过如此   五天休息时间嗖嗖飞走,该去上班了,林洋也终于不用再被关家里了。   但他被林老头监视了。不管他去哪,身后都跟着两尾巴。   林洋烦不胜烦,黑着脸上了一天班,傍晚直接回了老宅。   “头儿,把人撤走。”林洋进门就杵到林老头面前。   林老头放下茶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他一眼,反问:“撤走再让你肆无忌惮犯浑?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人?”   林洋气笑了,“我仗势欺人?他几次三番惹我,我治他一顿我就是仗势欺人了?我仗势欺人他早消失在F市了!”   “你还得意上了?”   林洋咬咬牙,“哦,别人惹我,我报复回去就是仗势欺人呗?”   “他怎么惹你的?说来听听。”   林洋沉默。打死也不会说自己被那龟孙揍了。   林老头:“因为他长得入你眼?”   林洋呵呵两声,懒得解释,反正也解释不清,反正也确实入他眼。   “随您怎么理解,总之把人撤走,不然公司那一堆破事谁爱干谁干吧。”   林老头:“威胁?”   “可不是么?”   然后林洋就真闲下来了。去公司的人换成了他爸。   “林哥,现在去哪啊?”陈笠在边上,看看那两尾巴,又看看神色不愉的林洋。   林洋一手插兜,踢踢地上的石子儿,“去哪?当然是去浪啊。”反正短时间内也没法再搞那龟孙。   林洋说浪真就去浪了,机票一定,带着陈笠就飞去了H市。   “这里好热,林哥,怎么想着来这玩?”陈笠用手扇风。   他是土生土长的F市人,虽然H市四面环海,风景宜人,但暴晒太阳,火热的气候对于他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一出机场就浑身湿哒哒黏糊糊的。   此刻他甚至庆幸有两尾巴跟着,不然行李全都得他这个苦命的打工人来拿。   林洋带着墨镜插着兜走在前面。“鬼知道。”订票的时候随手就选了,都没过脑。   “……”   入住的地方是海边的别墅公寓酒店。带小院,沿着海湾建了长长的一排,推门出去就是海滩。   就跟他回答陈笠的那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鬼地方,天气热的一批,心里又憋着口气,到了地就关屋里吹空调,一连两天啥也没心情干。   “哥,真不让他两进来么?不会热晕那吧。”   “那么娇弱干什么保镖?”林洋瘫在沙发上,嘴里嚼着冰镇西瓜。   陈笠蹲在茶几前,把林洋吩咐他刚去买回来的槟榔推到最边边,“哥,你要吃这玩意啊?”   跟着他一起去的那个保镖途中劝阻过,但陈笠到底是听话于林洋的,没敢不买。   结果林洋说:“你看我有那想要烂嘴的打算吗?”   陈笠舒一口气,“那买这个干什么?”   “买来玩。”   可是已经买了好几斤了,堆成堆,也没看见你玩。   是夜,F市,林家老宅内。林爷爷拿着电话,听着电话那头汇报着什么。   只听林爷爷问:“今天出门了?”   “没有。只有陈助理出门。还是早中午各买一次槟榔,一次一袋大约一斤重。”   林爷爷闻言茶杯重重置到桌上,洒了一滩水。   不多时,远在H市的林洋就接到了林老头的电话。   “你是不想活了?赌气也得有个度……”林爷爷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林洋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等到电话里安静下来才贴回到耳边。   “头儿,消消气,我可什么都没干,既没有绑架也没有霍霍谁家好孩子。一天到晚呆屋里吹空调,不信你问你那两个听话的宝贝手下。”   陈笠在一旁拿着游戏手柄,大气不敢出地把林洋的小人打死。   林洋举着手机,听电话里传来几声重重的呼吸,沉默许久,挂掉了。   林洋把手机随手一扔,继续拿起游戏手柄。   “陈笠。”林洋看着屏幕地倒地的小人。   “啊?”陈特助悄悄挪动,但脑袋还是挨了一下。   ……   在H市的第三天,林洋还是什么也没干,二门不迈,吃了睡睡了吃,打打游戏,揍揍陈笠。   陈笠还是苦哈哈地一大早就起来开着车带着一条尾巴上街买槟榔。   但今天他付钱的时候被保镖拦住了。   “干什么?”陈笠莫名其妙。   “老爷子不许再买槟榔。”保镖面无表情说到,拽住他手机。   虽然陈笠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本不想为难打工人,但一想到跑到这鬼地方暴晒的原因有这两尾巴的一份就难绷。难得爆粗口:“我还不许你吃屎呢。让开。”   陈笠眼瞅着弱鸡,但力气却不小,保镖都被他推得踉跄。   陈笠付完钱,提着槟榔,在卖槟榔的老婆婆笑发财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原路返回。   结果还没回到别墅,就接到了林爷爷的电话。   他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接起,“老爷子。”   “你们两个是准备吃死自己吗?”   陈笠照着林洋教他的话,说:“林总自己吃的,我……我劝不住。”   “全部他自己吃的??!”   “是……是的。”   “我看是不想要命了!”   电话被挂断,陈笠提着那一袋槟榔进门。   “林哥,老爷给打电话了。”   “说了啥?”   “说我两想死,我也告诉他全部是你自己吃了。”   林洋点点头,把游戏手柄扔给陈笠。缓缓说到:“小笠子,怨气很重啊。”   “没有没有——林哥冤枉。”   游戏一直玩到午后,林洋手机响了。先是他爸,再是他奶奶。他只接了奶奶的。   “奶奶。”   “小洋,听你爷爷说你在H市玩呢吧?”   “是的。”   “那里可热哦,你受不了热,玩得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   “是和男朋友一起吧。”   听筒声音不小,陈笠坐得近,听了一脸惊恐。   林洋踹一脚陈笠,“不是。”   陈笠拍拍屁股,坐远了一点,又准备把林洋的小人打死。又挨了林洋一脚。   “别骗奶奶,奶奶都知道。”林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奶奶在家呆着无聊,明天也去玩玩。”   “真不是。”林洋说完意识到什么,忙问:“奶奶去哪玩?”   “H市啊,看看小洋男朋友。”   “奶奶——”林洋无语闭眼,老头的鬼把戏,“这只有我和陈笠。”   林洋把手机扔陈笠那,“说话。”   “说啥?”陈笠捧着手机,“……老……老太太?”   “陈笠也在啊,被伺候惯了,谈恋爱了都还要带陈笠,你说你。”   ……林洋无声叹气,拿回手机:“奶奶,这里真没有什么男朋友。”   他也压根没有男朋友。老天爷,毁灭吧。   但林奶奶说什么明天都要来定了。林洋无奈至极,订返程票发截图给林奶奶,说明天就回去了。林奶奶这才做罢。   老头,给你竖大拇哥。林洋腹诽着给老头打电话。   林洋开门就是一句:“我去坐牢了。”   林爷爷:?   陈笠也扭头过来:?   “发什么神经?”林爷爷皱眉问。   陈笠茫然:+1   “我会把你那两宝贝手下杀了,做成肉干,带去监狱里吃。”   “说什么胡话!”   “你就等着看看我是不是说胡话呗。什么犯人需要这么监视着?”林洋最反感的事情就是被人监视。   “你不做混账事我会找人看着你?”   “我不是心甘情愿让你罚了一顿了么?我也说了只是治他一顿而已。”   “以后不会再犯混?不会再去找人麻烦?”   林洋信誓旦旦:“不会。”才怪。甩掉那两尾巴,他就立马搞死纪司律。   “明天回来,以后不许再犯。”林爷爷妥协。   “你保证撤人。”   “撤。”   挂断电话,游戏手柄一扔,呼噜一把陈笠的头,心情好了,天气也不觉得热了。“走,哥带你浪去!”   陈笠抓抓脑瓜,茫然地跟着林洋换衣服出门。   “林哥,咱去哪啊?”陈笠在驾驶座上问。   “本地最具特色的——”林洋整理着头发卖关子。   陈笠以为他要说一个比如夜店,销金窟,会所这种奢靡的地方,结果林洋蹦出来一句:   “海湾。”   海湾?   到了地儿,已经是傍晚。   铺天盖地的晚霞笼罩下来,把整个海湾都染成红色。海是红的,浪是红的,椰子树也是红的,就连微风都好像是红色的。   陈笠跟着林洋从海湾的停车场走出去。   海湾被开发成了一个风情景点,蜿蜒着一条公路,再沿着公路铺开各种各种的民情店铺、公寓民宿,人挺多,很热闹。   陈笠左看看,右瞧瞧,林洋则大步流星跟着导航直走。   “林哥,我们玩啥?”陈笠看着海面上游着的、站着的,飞着的各种各样的人。   林洋头也不回:“你想玩啥玩啥,全报销。”   “那你呢?”陈笠跟上去。虽然林洋平时也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但到底不是F市,跟着比较稳妥。   “我找人打炮去。”   陈笠一噎,嘴角抽了抽,脚步停下了。   林洋顺着导航,来到一个酒吧门口。名字很有趣,叫无声浪。一个gay吧。不过游客多了以后,男男女女都混在一起了。   习惯了‘难戒’的排面,不免觉得这‘无声浪’真破落。不过人也是真的多。   林洋收了手机走进去。   进去之后,林洋有些意外。里面的装比外面看着要好多了,至少不觉得破了。林洋要了个海景座,点了几瓶酒。   海景座在画面上,要从酒吧后边出去,沿着一条栈道走好一会才能过去。   林洋边走边四周打望,路上就开始勾搭人。   等他到了自己的座位后,手边已经挨着两个了。   ……   “你这牙印也没好啊。可别染着狂犬病。”海湾停车场,纪言郗甩上车门,对副驾下来的人说。   北冥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虎口的位置,没说话。   纪言郗周末去F市,在F市呆了两天,昨天回来的时候把北冥一起薅到了H市。   纪言郗:“你要不去医院瞅瞅。该缝合的缝合,留着当纪念呢?”   这牙印,在纪言郗周末去F市的时候就看见了,这都三四天了,一点也没见好。   “到底咋搞的?”纪言郗不死心地又问。那天见面的时候就问了,问死也问不出来。   纪言郗以为这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但下一秒却听北冥淡淡道:“精神病院的病人跑出来了,路过,不小心碰上了。”   “啊?这么危险?你那天颧骨上的淤青也是神经病揍的?”纪言郗:“那人最后送精神病院了吗?”   “死了吧。”   纪言郗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北冥单手插兜,语气淡淡:“不知道。”   纪言郗沉默片刻,“别告诉我你要* 药就是为了给这个神经病用。”   北冥看看他,没说话,继续往里走。   纪言郗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离谱,追上去,闲聊些别的。   “去哪?”北冥问。   “喝酒?”纪言郗:“我只是看你心情很不好,带你出来遛遛。”   北冥无可无不可,边聊天边走。但纪言郗几次欲言又止,北冥转头问他:“怎么了?”   “就那什么,你应该不关注顾家的消息了吧?”   北冥摇摇头。   纪言郗:“你要听吗?”   “随意。”   “五六年前顾氏就破产清算了,顾家已经从H市销声匿迹了。”   关于顾家的消息在北冥心里已经激不起任何波澜,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还以为你会高兴呢,跟老狗似的。”纪言郗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北冥看着弥红的天际说了句:“死光了也与我无关。”   “6。”   ……   不多时,北冥站在一个酒吧前,沉默地看着酒吧门头的牌匾——无声浪。   “走啊。”纪言郗回头招他。“这地儿四五年前是个gay吧,现在是个通用吧。”   北冥看了几眼,跟着走了进去。纪言郗轻车熟路要了海景座。   “上个厕所,你先过去。”北冥对纪言郗说。   纪言郗点点头,“OK,你等会从栈道那走过去就是了。”。   此时的海景台上,夜幕已经降临,霞红尽褪,留下清灰的残痕。   纪言郗来到观景台,在卡座里坐下,回着消息等北冥。   但没一会儿就被侧前方的卡座爆发的喧闹声引得侧目。   纪言郗偏过头,只见那里围坐着一圈人,玩着抓手指的游戏。   纪言郗视线在最中间的拥着两个小男孩的男人身上停留。帅啊。他想。   纪言郗看了几眼,准备收回视线,但那个男人却突然不经意地转头,就对视上了。   那男人看了他两秒 ,忽然对他笑了一下。纪言郗这人随和,也不觉得尴尬,也笑了一下就回过头。   侧前方卡座里,林洋又回头看了眼侧后方。帅啊。   “林哥,该你喝了。”男孩的提醒,让林洋收回视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洋衬衫前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大大方方敞着,喝完放下酒杯,怀里拥着一个男孩,笑得快意。   他其实已经喝得醉意不轻,这会儿拥着人玩游戏,尽量把酒灌给其他人。   “我去趟厕所。”林洋亲了男孩一口,把男孩拉起来,对卡座里的其他人说。   卡座里爆发出了起哄声,男孩哄着脸跟着林洋走了。   林洋拉着男孩,边走边摸兜,走到栈道出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没带套,宝贝。”   男孩低着头,小声说:“可以不戴。”   林洋笑笑,“不戴宝贝会生病。”拍拍男孩的皮鼓,把男孩的身份证塞回他的兜里,说:“乖,等我去买个套回来找你。”   男孩点点头,又回了卡座。林洋自己走进栈道。   栈道上拉着LED灯,整的挺有氛围。但拐好几个弯才能出去。   林洋边走边低头手机,找附近哪里有药店或者可以买到套的地方。   他就这么低着头,走过两个栈道弯。突然,他胳膊肘突然被撞了一下,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这在生活中是常发生的事情,林洋心里没有不愉悦。但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后背消下去的鞭痕又齐齐开始作痛,怒火随即蓬发!   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的收藏柜!他爸妈!他挨的那顿打!还有被监视!   林洋想也没想,抬手就扇。   北冥眼疾手快挡开了林洋挥过来的手。   他见鬼的程度也不比林洋小多少。他本想等到死老头生日宴再收拾这脏东西,却没想到在这还遇上了。   北冥冷笑一下,朝林洋的脖子飞速箍过去。   林洋本就有点醉意,行动相对迟缓,躲避不急,被北冥按在了栈道围栏上,后背悬空。   林洋手本能地要去捞些什么,随手一拽,北冥被扯着一块撞在了围栏上,围栏发出“砰”一声,摇晃。   这动静引来了栈道上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两人成了焦点,众人看到他们两个的姿势,甚至爆发出了阵阵起哄声。   听着这动静,北冥脸颊的肌肉动了动,“放手。”   林洋脑袋眩晕,“你特么掐着我脖子!”   僵持不下,起哄声越来越大,北冥咬咬牙,膝盖曲起。   林洋感知着北冥的动作,眼睛瞪圆了一下,迅速松手。   北冥轻嗤一瞬,握着林洋脖子的手转而绕到林洋脑后,拽住他头发。   林洋的后背从悬空的状态拉起,被迫靠近北冥,耳边浮动着北冥的呼吸。   “别让我在这里办你。”北冥钳住林洋一只手的手带着林洋的手往下。   一阵起哄声中,林洋被按了一下。   他染着酒气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呼吸离得很近,那双他啃过的唇也近在眼前,稍微抬一抬下巴就会触碰到。   他还记得味道。像果冻,QQ弹弹的,很温润。   但却绷着狠辣的语言:“或者让我产生帮你阉割的想法。”   林洋听得懂,他应该生气,然后啐回去。但心脏在此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很陌生的感觉,他甚至无法形容。   林洋的脸有些红,或者说,露出来的皮肤都有些红,又或者是粉色,因为灯光斑斓交加看不清切。   他此刻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呆,一贯嘴上不服输的人这会儿却沉默着,眼睛虚空。   北冥并不打算探究他诡异呆愣的原因。盯了林洋几秒,北冥松开拽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拍了拍林洋的脸,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滚。”   两人第一次这么快速的从打架的状态里分开,但周围的起哄声却更加大了。   “哎——继续啊!”   “亲一个!”   “继续啊——别停——”   “帅哥,搞起来——”   “搞起来——”   此起彼伏的喧闹中,林洋仿似才回神,他舔了一下并不干的嘴唇,觉得好渴。   他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抬起头。对上北冥轻蔑的眼神。   然后林洋想,肯定是被按在围栏上撞坏了。   不过,这绝好的机会,这龟孙居然不继续揍他?会不会他不知道是我绑了他?林洋这么想着,动了动手腕。   北冥整理好衣服,转身继续往观景台走去。   林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越想越觉得纪司律这龟孙可能真不知道绑他的人是他。   林洋晕乎乎的脑袋完全忘了林妈妈和北冥碰上过这件事,不自觉地都往利于自己的方向想。越想越真,就真当真了。   他盯着北冥的背影,听着周围的起哄声,蓦然就笑了。   也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灌满酒的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总之他朝着北冥的背影走过去了。在距离观景台的最后一个拐弯处,拉住了北冥。   北冥被他一把蛮力拽回身,看见是林洋的那一秒,下意识要挥拳,但林洋的下一个动作速度快得让北冥顿住了。   林洋扯着他的领口,瞬间贴近,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一手环到他后脑勺,兜住下拉。   下一秒,温润的,带着酒香的唇就贴了上来。   “哇哦——”   “嚯嚯霍——”   “刺激!!!”   “够爷们——”   “芜湖——”   北冥没有喝酒,但嘴巴里全都是酒的味道,各种各样的酒混杂在一起的香气。   像有一条灵活的泥鳅在里面翻滚。   眼前那双眼睛没有闭上,里面含着笑,是调戏,也是挑衅。   然后泥鳅离开,耳边传来戏谑的一句:   “傲什么?味道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剩下的乘客宝贝们,抓稳啦!加速冲冲冲!!!   (刹车)(走到车厢)(挨个亲一大口)(嘚瑟) 第28章 心脏长出手脚在跳舞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发出轻柔的旋律,风过椰林,簌簌作响,夜色越发浓郁了。   霓虹的灯下,只见林洋学着北冥刚才的动作,兜在北冥后脑勺的手绕到北冥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拉开一点点距离,挑眉勾起一个戏谑轻浮的微笑,嘴唇微动:   “不过……”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海风的味道,被起哄声烧得沸腾。北冥略微垂眸,身后也被拍动两下。   “……皮鼓长得不错。”   北冥黑沉的目光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洋,同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调戏的话音落下,林洋后退一步,单手插进口袋,在乱糟糟不绝于耳的起哄喧闹中兜着美滋滋晕乎乎的心情,转身,然后离开。或者说……溜了。   真他爹的解气!比连打十发响炮都还爽!哈哈哈哈哈——   “里昂。”纪言郗走近,看看面无表情的北冥,又看看那个吊儿郎当离去的背影,嘴角抽抽,欲言又止。   他刚才被此起彼伏的叫喊引过来,刚走到栈道拐弯处,就见他兄弟被刚才在卡座上对他笑的男人兜着脑袋啃,全程一动不动,还被对方拍了屁股。   这是……被*骚扰了啊。纪言郗想。居然没有原地锤死对方?   “你……这是……你”纪言郗你了好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北冥这时候收回视线,拇指擦过留有余温的唇,抿了抿,鼻尖哼出一道很小的,叫人摸不清情绪的笑。   “没什么,走吧。”他微眯起眼,意味不明地对纪言郗说道。   纪言郗对他的心情摸不着脑袋,但既然当事人都已经说没事了,那就是没事吧。何况里昂这斯又不是什么直男,对方还长得那么帅,完全不亏嘛。   ……   林洋揣着不可名状的愉悦从栈道出来,身体操纵着脑袋无知无觉地本能买了单。随后踩着音乐节拍走出这间酒吧,完全把那个等着他去买套的男孩抛掷脑后,甚至都想不起来打炮这件事。   出了酒吧走了几步,林洋倚在椰子树下给陈笠打电话,打完后他看着海面黑蓝的地平线,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来。   “小伙子——”   一个大叔突然拍了林洋一下,林洋回神。   “小伙子,长得帅也不能站这里阿喂,椰子掉下来砸死你喔——”   大叔说着指了指林洋头顶的一坠海碗大的青椰,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暗想这年轻人在这乐呵啥,傻不愣登一身酒气站这找死呢?回头又给我们H市的旅游业招黑。   大叔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的本地口音,林洋脑袋本就醉酒晕乎,反应好一会儿也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还顺着大叔的手抬头瞅了瞅。甚至觉得这青椰看着味道很不错的样子,绿油油圆滚滚的。   给大叔急得:“傻笑什么啊年轻人!让你别站着喂——掉下来砸死你了谁负责得了喔?”   大叔咋咋呼呼,手一个劲儿往旁边划,林洋这次懂了,撑起身离开椰树。   大叔看他笑得迷迷瞪瞪二愣子似的,不放心又提醒:“别再站椰子树底下了听到没?会死人呐!”   林洋朝大叔胡乱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懂,杵那低头掏出手机,然后打给陈笠,让陈笠给带两青椰。   大叔见状摇摇头走了。   半刻钟后,陈笠开车带着两青椰照着林洋发的地址开过来。远远就看见林洋提着一个青椰站在路旁的护栏边,身边没有可疑的约炮对象,只围了几个小孩,蹦蹦跳跳不知道在说什么,林洋笑得没形。   陈笠把车开过去,落下车窗,准备喊他,就听林洋的声音:   “我是掌管这一片椰子的神,它砸不中我,厉害吧。”   小孩:“真的吗?你住在哪里?椰子树上吗?”   陈笠闻言看向林洋手中的椰子,又抬头看看椰树,吓得后背一阵冷汗。把车临时停在路边,快步走过去。   “我住在海的那边,每天早上坐云朵飞过来,晚上……”   “林哥——”   林洋被打断,回头看向陈笠,“晚上,当然是坐小笠子开的火箭飞回去啦。”   “哇!小笠子是谁啊?也是神仙吗?”小孩惊奇得不行。   “只是个半神!修炼的时候偷懒,所以没能成神,只能当园丁开火箭。”   陈笠看着明显喝醉的林洋:“……”   “林哥,车开过来了。”   “小破孩儿们,哥哥要去坐火箭了, 拜拜~”   童真的小孩:“拜拜,神仙哥哥,半仙哥哥——”   陈笠:“……”   回到车上,陈笠发现林洋的心情好到爆炸。   他把自己手上连同陈笠带来的两颗青椰一起仍到后座,自己钻进副驾,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歌,跟着节拍摇头晃脑,在陈笠启动车子后,趴在中控自己放歌。   不多时,旋律相同的音乐从车载音响里泄出。   谈谈情然后再跳舞baby~   凌晨是仍是在抱抱lets go   眼对眼诚实地细诉baby~   ……   是一首粤语夹杂着英文的歌,粤语部分的歌词陈笠听不懂,但曲调轻快,旋律在夜风里飘扬,像谈了恋爱。   陈笠打着方向盘,往副驾驶瞥一眼。居然会唱粤语歌。   副驾的车窗被完全放了下来,林洋窝在椅子里,单手搁在窗沿,脸上染着明显酒意,半敞开的烟紫色衬衫和头发都被晚风吹得凌乱,但林洋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居然没去打炮。心情还这么好。陈笠用他社畜的思维思考了一瞬。捡到钱了吗?   音乐循环播放,车子在夜色中驶离海湾。   baby show me how you want it~   my one 2 one 2 show me what you got baby~   from the bottom to the top~   let me put you on the spot~   ……   车到半路,林洋突然喊陈笠:“小笠子。”   “嗯?”   “你心脏长过手脚吗?”   “?”陈笠一脸懵:“什么?”   没有回应了,车内的音响唱着:   now say you love me 2~   now say you want me to ~   融化我无难度~   ……   过了好一会,林洋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像在跳舞,没有章法,好奇怪。”   “?”陈笠愣一会儿。心脏长出手脚像在跳舞???   “林哥……”   “你有什么见解?”林洋手指在窗沿轻敲,等着他的答案。   陈笠梗住一瞬,语调里有些慌,他说:“我们……现在去医院看一下吧,会不会是心肌炎?或者……其他的心脏病。”   “……”   陈笠脑壳挨了一栗子。   林洋:“我看是你有脑炎。”   ……   回到住的地方,陈笠抱着三个椰子隐身,林洋回到自己的房间,晕乎乎走近浴室。   靠在墙上,兜头拎了几下水,林洋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嘴角还是勾着。   现在都还觉得真解气,真痛快!   那龟孙居然一动不动,是吓到了吧?是惊呆了吧?还是纯粹恶心住了?   笑死,那龟孙要知道他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其他的能做的全做了,能揩的油已经全部都揩完了会怎样?会暴跳如雷吧?会揍他一顿然后找个楼跳了?   林洋被自己脑补的东西逗得乐到不行。坏彻底了。   沐浴露抹着抹着,林洋又想起那双唇——还是一如既往的Q弹。   还有……林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忍不住抓握成拳,来回几下。   然后浴室慢慢就变得闷热了起来。   林洋闭眼回忆着,手慢慢地伸了下去。   ……   第二天,心肌炎和脑炎一同返回F市。   下了飞机,回老宅的路上,林洋开始和陈笠串供。   “我妈和我奶要是问起你我男朋友,你就说不知道,我从来没让人见过,最近好像闹矛盾准备分手了。”   陈笠脸上大写的惊,休息五天谈了个男朋友吗????是因为谈了男朋友所以才被林老爷子揍吗?哇!刺激!   他脸上的惊讶实在藏不住,林洋看他呆呆的,忍不住又敲了他脑壳一下,“听到没?”   陈笠点点头,“听到了。”   好牛杯啊,牛人做什么都这么牛杯吗?陈笠惊叹不止,于是他问:“林哥,你哪一天谈的对象啊?”   “……”林洋淡淡瞥他一眼。   陈笠下意识捂头,“小的知错,林哥大人有大量。”   ……   等回到老宅,果不其然,林奶奶真问陈笠了。   “小洋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玩的吧?”   陈笠眼睛眨阿眨的,照着林洋刚才给他叮嘱的说了。   边上林爷爷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陈笠飞奔溜了。   林奶奶没能从陈笠那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听着林也有这声冷哼,飞眼过去:“你还哼?把小洋给打成什么样了。”   林奶奶和林妈妈一直认为林爸和林妈中招是他们打扰了小情侣的情趣才遭来的,怪不得林洋。   林奶奶眼看着自己大孙子后背上那一条条一道道的鞭痕,心疼得不行,认为着林爷爷神经兮兮太上纲上线,一连好几天都没个好脸色。   林爷爷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洋一眼,背手出门去了。   “小洋阿,后背的伤都好了吧?”   “好了。”好毛线,淤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掉,去玩都没法脱衣服,烦的一批。   “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吃饭吧。奶奶老咯,不知道哪天就走了,怕看不着咯。”   “……”林洋在心里暗暗吸了口气 :“准备分手了。”   “啊??”林奶奶脸都黑了,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年,刚有个苗头这又吹没了?   “就是闹矛盾准备分了。”真是一谎出万谎生。   “闹什么矛盾啊?有矛盾解决就好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要你的,怎么突然就要分了?”   “……”林洋张张嘴巴,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没什么,性格不合适。”林洋把心里的无语压下,随口扯道。恍惚中有一种自己真谈了的感觉。就特么的离谱。   林奶奶还想说什么,林洋:“奶奶,我等会有个饭局,得先走了,时间到了。”   “哎?不是说在家吃晚饭的吗?”   “临时加的,推不了,得走了。”   林洋说完,面上保持淡定,脚下逃也似的跑了。   从主楼出来,林洋深吐了口气。这老宅在他彻底“分手”之前是不能回来了。   他边想边走,经过前院附楼时,却被叫住了。   “停下。”   林洋转头,林老头就站在树底下悠悠盯着他。   林洋头皮麻了一瞬,回身站定,“头儿。”   林爷爷拄着根拐,一步步朝他走来,等走近了,拐杖朝林洋的腿敲了下去。   但罕见地没有用力。   林老头拐杖驻地,发出“笃笃”两声,而后无奈道:“干坏事,撒谎,担子说撂就撂。还拿自己的命威胁爱你的亲人。没点成年人的样子。”   林洋琢磨琢磨林老头这语气,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是软下来了。   于是狗腿道:“头儿,消消气,我认错,实在不行您再打我一顿。被监视这实在不习惯,这不是和您打商量您不听嘛。”   林老头冷哼一声,翻着白眼看他,“冥顽不化。”   不痛不痒的东西,林洋认得比谁都快。嬉皮笑脸地哄起人来,没脸没皮的。   扯了一会儿,林老头甩袖要回去了,林洋撒腿就要跑,却又听林老头在身后慢悠悠道:   “下周五,你北冥爷爷生日宴,记得提前备礼走一趟。明天记得去公司。”   林洋脚步慢下来。去公司是没什么异议的。不过北冥老头的生日宴……下周五?   林洋算算时间,今天是周四,那不就还剩七天?   七天。林洋边走边想,该送点啥?   【作者有话说】   送个孙媳妇儿吧   ——   歌曲:陈伟霆的 love U 2   ——   说一下更新时间吧。   目前准备一周五更,固定周四、五、六、一、二更新,二和七有时候可能会互换一下。更新时间是晚上8点到9点,如果这个时间没有更新,说明没有通过审核,要晚十点过后才有审核上班,可以第二天再来看。   说完啦,爱你们,么么哒~ 第29章 整整五个小时 1   一周后。   往年七月下旬这段时间F市的天气并不比H市的舒服多少,但前两日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今天多云转晴,倒是个凉快的天。   林洋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推开车门。   今晚是北冥老头的生日宴,在F市最大的江景酒店‘望江湖’举办。   林洋把车钥匙扔给门童,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朝门内走了进去。   酒店今天被包了楼,进进出出的都是来参加宴会的在F市有头有脸的人。   林洋从进门到抵达主会客厅这一小段路,停了不下十次,都是带着目的攀谈合作的商人,恭维又虚伪。林洋烦的不行,特别他是手里还揣着一套茶具,拿不好拿,放也不好放。   “来得这么晚。”   “去哪浪了?”   林洋刚把一个老登打发掉,庄承和沈问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在他背后。   林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说:“我特么刚从公司开完会赶过来的。”   宴会开始进场时间是六点半,他不过晚了半刻钟。正式开始时间是七点,这都还没到呢。   庄承闻言笑笑,扬了扬下巴,给林洋示意北冥老爷子的位置。   宴会厅挤满了名贵,绕着中央的巨大蟠桃蛋糕熙熙攘攘,不远处老爷子被人围个水泄不通。   “老爷子说今天要公布一件大事,有没有小道消息?”沈问胳膊走捅了捅林洋,凑近小声问。   大事?林洋琢磨了一瞬,看向宴会厅的舞台,上面只有关于老爷子生辰的祝福。   难不成是今天准备公布大孙子?倒是个好时机。   “到底有没有风声?”沈问又捅了捅他。   “没有啊。”说不定是其他的事也说不准。林洋说完瞅准时机朝今天的寿星走去。   把东西交给老爷子身后的佣人,林洋上前:“老爷子,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小林来啦,破费了。”老爷子呵呵笑看着他。   “哪里,老爷子说笑了。”   “但是叫老爷子就生疏了。”   林洋这乖孙不是盖的,张口就改成了“爷爷。”   老爷子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表人才,越来越有你爷爷当年的气魄了。”   上前贺寿的人络绎不绝,林洋一时间脱不开身了,每来一个老爷子就cue一下林洋,林洋举着香槟愣是感觉参加了个只能笑不能垃脸的商业应酬。   “小林总天资过人,真羡慕老林总啊。”有人拙劣地恭维。   林洋笑笑不说话,听老爷子在边上搭话:“老林得意啊。”话锋又一转:“我也得意着呐——看着长大的半个孙子呢!”   林洋卖乖,把爷爷这称呼喊得溜顺,逗得老爷子乐呵呵。边上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不知道笑些什么,反正热闹滑稽得很。   就这么被老爷子抓着溜,林洋脸都笑僵了才脱了身。   总感觉这老头今晚有点怪怪,有一种对待自己人的亲切,但是感觉比以往浓烈许多。错觉吗?林洋晃了晃脑袋,他吐了口气,去找自家老头打招呼。   按林洋对林老头的了解,这会儿肯定呆在后园喝茶。林洋放下手里的酒杯就往酒店的人造景院去。   果不其然,林老头躺在太师椅上摇啊摇啊,悠闲得很呢。但在林洋看到林老头边上的人时,脸就拉了下来,停在那,不准备过去了。   可惜林老头已经发现了他,并偏头叫他:“小洋,过来和你寒爷爷打个招呼。”   林洋扫了眼林老头隔壁的寒家老头,也就是寒邃爷爷,面无表情对林老头说:“有急事,走了。”   林洋说走就走,丝毫不带犹豫,干脆利落地一批。   死老头。当年要不是这寒老狗放任不管,纵容那群疯狗,寒邃和他也不会被扔去国外那么多年。   还寒爷爷,我特么是他太爷爷。玛德。林洋腹诽着大跨步。   虽然寒林两家的利益往来压根没办法分开,但林洋掌管林氏这几年,可没给过寒家那些蠢猪几个好脸色,及时是寒老头来了他也不会挂个笑。公事公办,多余的话一句不说,主打一个能合作合作,不行就两败俱伤,无所吊谓。   林老头虽然对他严格,做错事胖揍一顿都是家常便饭,但到底是宠的,对这事儿也就做做表面功夫。   整个林家上上下下就宠这么个孩子,更别提还有个北冥老头,寒家那边拿林洋一点办法都没有。   林洋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从后园又跑到宴会主厅,转了一圈,打发掉攀谈的人,跑去和庄承沈问他们窝在一起蛐蛐人。   此时偏厅,北冥老爷子略微沉脸,问一旁的管家:“没来吗?”   “在楼上套房里了。”管家回答,蹲了片刻,欲言又止。   “怎么了?”北冥老爷子见状问。   “少爷没有换上送去的衣服,只穿了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   老爷子问:“楼上有备衣服吗?”   “有的。但少爷……”管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位。   老爷子垂眸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吧,不愿穿正装就不穿,让他七点五十的时候下来,最迟八点整。”   管家点点头。   ……   此时楼上。北冥坐在套房客厅沙发里,手上把玩着几包东西,面前的茶几桌面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红酒。   弄上来,或者弄晕带出去?   北冥盯着那瓶红酒,思考着选择。最后决定看情况——如果能在老头把他暴露出去之前得手,那就带出去。反之,就在这里吧。   北冥把手里的几包东西重新收回口袋,拿过随身带来的斜挎包,打开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确定无异后,重新拉上。然后视线落在客厅中央架着的一排高定西装。   北冥在这时候确定,老宅的那间房间的装修风格就是按照老头对那只白斩鸡的风格认知来定的。眼前这些衣服,完全也是那个脏东西的风格,花里胡哨。   北冥回想了一下刚才从楼下上来时,路过宴会厅侧廊时看的那一眼,那脏东西今晚穿的西装是薰衣草紫的颜色,衬衫领口还敞开了两颗扣子,头发还是染成白色,梳成三七分的背头。   北冥从衣架上拿起一套湖蓝色的西装,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然后门铃就响了。   把衣服放回原处,北冥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的管家感到很意外,少爷居然这么快就开门了。顶着北冥压人的目光,管家摸摸额头,把时间和他说了。意外的得到了回答。   “知道了。”北冥看着他,回想了三四个月前在‘别故’看到的那一幕,随后又说:“叫一个服务生上来,男的,一米八左右,白一点,不要太壮,也不要太瘦。”   管家本没有汗的额头瞬间就冒湿了,他磕磕绊绊问:“现在吗?少爷。”   “有问题?”   管家还在寻找回旋的余地:“时间快到了,老爷……”   管家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你现在叫人,或者我现在走。”   管家左右为难,想到北冥今天毫无怨言自己就来到酒店,管家觉得还是不要惹他不悦,免得等会人没了就难办了。   “稍等,我现在就去找。”   不多时,管家带着一个符合要求的服务生上来了,北冥拉开门打量少顷,把人带进房间去了。   管家站在门口,看着被合上的门,叹叹气又擦擦脑门。祈祷可别出什么岔子了。   ……   时间过了七点半,宴会厅舞台上热场子的当红明星歇下了,整个厅内安静了很多。   晚宴桌分了区,等北冥老爷子接受完祝福回到主桌,林洋就没法跟庄承他们坐一桌了,他被安排在了主桌。   主桌十个位,林洋一家占了五个,爸妈爷奶都齐了,寒家两个,一个寒老头一个寒老头的私孙子——寒珒,一个林洋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真弄死,可是骂又骂不过的死疯子。   剩下就是北冥老爷子和管家,以及一个空位。   桌上其他人在拉呱,林洋安静地看着北冥老头右手边流出来的空位,再看看自己这个占据老头左手的位置,最后看看对面的寒珒,翻了个无聊的白眼。   奈何对面寒珒低着头看手机,鸟都没鸟他。   林洋对寒珒的厌恶并不单纯因为对方是寒邃那杀人犯老爹的私生子,而是源于十岁的时候,他被寒珒推进湖里差点被淹死。   真真就差那么一点点,当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没救回来。林洋后来连着好四五年都没敢再下水玩。   林洋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寒珒为什么要把他推下去?   当时,他和寒邃去湖边玩,寒珒那时候就像不知道自己招人嫌一样,神经兮兮地尾随着去了,他比林洋和寒邃四岁,当时就一六岁的小萝卜头。   当时寒邃去上厕所,林洋在那湖边等,等着等着,这恶魔萝卜头就过来从他背后把他推进湖里去了。   那湖水深,林洋没防备,掉下去惊慌之中就呛了很大一口水,游泳什么的都忘了,手脚凌乱扑通,越扑通越沉,越沉越呛。   被寒邃捞上来的时候林洋都已经失去意识了,而推他下去的神经病则一直在岸边看着他挣扎,无动于衷。   最可气的是,寒家那群狗,居然说他招摇!他没监控没人证,说破天都没用,吃了哑巴亏。这仇林洋目前准备记一辈子。   “北冥那小子气性大。”   林洋正思考怎么找寒珒的岔,北冥老头突然偏头过来他说了这么一句。   北冥那小子?林洋琢磨了一下这称呼,寻思这大孙子叫啥名字啊?   “能认识都是缘分。”北冥老头又说。   林洋不知道这老头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但也没下心思研究,只是一瞬间就想起了纪司律那龟孙。   能认识都是缘分?真特么孽缘。   林洋在心里嗤着,一个服务生走过来给他们这桌挨个摆了一圈红酒。   最后一杯摆到林洋面前,林洋盯着那服务生小哥看了一会,对方抬眼的时候不经意和他对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眼睛躲闪着低下了头,急急走开了。   林洋看着服务生离开的背影。心道长得还不错,就是皮鼓太瘦了。然后拿起酒杯把那杯红酒喝了。   味道不错。林洋放下酒杯如是想。   隔了一会儿,管家在北冥老头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林洋听到北冥老头说了句:“推到八点吧。”   林洋再一次看向那个空位,挑了挑眉,视线扫动,却突然和不远处的沈问大眼瞪上了小眼。   “……”林洋挪开了视线,然后余光看到一双手,从自己左边伸进来,给他酒杯里添酒。   林洋顺着那双手往上看,又是刚才那个服务生。指尖忍不住在桌子上敲了敲。   服务生添了酒就直起身,脸上还是有些难以名状的慌乱,像受惊的小兔子。林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   就眼生生看着服务生托盘里的酒杯滑落,瞬间湿了他满身……   “林少对不起!对不起!”   那服务生惊恐地放下托盘,急忙上手给他擦,可是越擦越埋汰……   “好了好了——”林洋闭闭眼,拿开服务生在自己身上乱划拉的手,抽了手帕按了按酒渍。但无济于事。   “带小林上去准备好的房间清理一下,再去给准备一套衣服来。”北冥老爷子吩咐管家。   林洋本不想麻烦,但身上压根没眼看。他无奈起身。   “对不起林少,对不起,我……我带你上去吧。”   那服务生唇都吓白了。人生辰大好日子呢,气氛搞得太生硬了不吉利。林洋摆摆手,打笑道:“不碍事,不让你赔,你可别在这哭鼻子了,这么多人呢。”   服务生低着头,缓解了一些紧张,但声音还是颤抖,他说:“谢谢林少,我……我给你带路。”   真不知道最近这都是什么倒霉日子。林洋无奈又好笑地跟着服务生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无奈……剩下的部分挪到下一章(撒泼打滚炸地球)(哭嚎)   ——   喂我一颗海星吧(啊)(张大口)   ——   林洋和寒珒的世纪大仇在《欲囚》里有提到,有从那本看过来的宝子到这里应该明白为什么他两当时一见面就互相喷了吧。哈哈哈   寒珒是隔壁预收《错轨》的疯批攻,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第30章 整整五个小时2   电梯门合上,林洋看着边上嘴唇依旧苍白,手指紧紧拽住裤缝,头像鸵鸟一样埋着的服务生。心想,他有那么可怕?   林洋无声笑笑,本能想撩一撩小鸵鸟,但抬头的时候却感觉脑袋突如其来的昏重。   他刚才也没喝几口啊?林洋闭着眼,晃了晃脑袋,复又清明了一些。   低血糖?林洋按了按太阳穴,不着边际地想。   电梯门很快再次打开,林洋迈步,同一时间脑袋再一次昏重起来。   “林少?您没事吧?”   林洋一手撑到电梯厢壁,回头看了眼服务生,走出去。   服务生跟在林洋身侧,足有一米远。“林少这边走。”   林洋捏捏鼻梁,站定,伸手进兜里掏手机。   嗡——   林洋指尖更触到手机,脑袋嗡的一下雪花满屏,视野沉降,膝盖就砸到了地上。   “你——”   林洋只发出这一个音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   二十分钟后。   “少爷不在房间里。”管家附在北冥老爷子耳边小声说道。   老爷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皱眉,“什么意思?”   “可能……”管家:“已经走了。房间里没有人,随身带来的包也不见了。”   “已经下楼来了吧?”老爷子张望四周。   管家摇摇头,回:“并未看到少爷身影。”   老爷子静静盯了管家一会,不死心道:“你去给我调监控看看。”   那小子今天自愿来的,没理由到这关头跑了。   不多时,酒店经理额头满汗跑来,哆哆嗦嗦:“整个酒店的监控十分钟前不知何原因全都无法正常工作了,全都黑屏,技术人员还在维修。”   管家看着有些沮丧失落的老爷子,又看看等着他上去的舞台,犹豫一会儿,还是说:“老爷,先把流程走完吧,宾客都在,不好让人一直等着。少爷身份的事,还有其他好时机。”   管家所言在理,已经八点过五分,再等下去,这宴会就不成样子了。   老爷子上了台子,台下主桌上,林妈妈靠近林爸爸寻思道:“小洋怎么这么久不下来?衣服已经送上去了,不应该这么久。”   林爸爸抿了口酒,小声回:“估计早趁机跑了,赞爸的生日宴他都呆不住,你指望他在着呆到宴会结束么?”   林妈妈想想也是,就不再问了。   ……   F大后街居民区。   北冥单肩扛着林洋,打开楼梯门。   铁门合上发出的声音震亮楼道的声控灯,北冥低头把钥匙揣进斜挎包,再扛着人上楼。   走了几级台阶,倒挂在北冥肩上的林洋哼了哼,北冥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身后都没再传来声音。   北冥低头看了眼胸前的斜挎包,抬手拽到身后,把肩上的人卸到前身,打横抱着继续上楼。   来到三楼,为了方便快门,林洋再次被北冥扛到了肩上。   在门被打开的同时,北冥身后传来了另一道开门声。   “哥——”路小星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北冥和他肩上的林洋。   “他是……你的朋友吗?”   北冥回身扫了路小星一眼,拔出钥匙,没搭理他,进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路小星看着紧闭的门,嘴巴张张合合,痛苦面具脸上戴。   怪不得让他把头发染白!怪不得叫他别晒太阳!现实版菀菀类卿是吧!   呜呜呜——初恋未捷心先死。   路小星摸摸自己胳膊上总共也没几两的肌肉,气不过上前踢了一脚北冥的门。   “渣男!”有对象还让他口,“烂迪奥!”   路小星气呼呼回了屋。   而北冥这边,他进屋开灯,把林洋扔在沙发,摘下包,又把身上微微汗湿的T恤脱掉。   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北冥站到空调口,等身上凉快了一些后回到沙发前。   林洋四仰八叉昏死在上面,衣服早没了形,打理精致的头发已经全部凌乱,落在额前被汗水浸润湿。   北冥活动了一下肩膀,蹲下,捏着林洋的下巴看了一会儿,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盒子,从里面拿出相机,调试了一下,又去拿来三脚架。   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北冥带到卧室,调整好角度,又去厨房接了杯水。从兜里拿出几包东西,看了眼,往水杯里到了两杯,摇晃融化。   端着水杯回到沙发前,北冥抬起林洋的头,一杯水全部灌了下去。   放下水杯,林洋被带去了浴室。   北冥没打算糟蹋浴缸,进了浴室直接把林洋*了扔在地上。   北冥沉默地看了会儿林洋身上的月几肉,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转身出去。   不多时,他拿着三脚架和相机走进来,接着调试角度,然后捞过带进来的清洗工具,捞起地上的人……   ……   ……   ……   夜半三更,人间寂静。   林洋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被捆绑在一艘小船上,海面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小船不堪重负的随着海浪飘摇起伏,随时都准备倾覆。   海面的空气很粘稠,林洋看着低压的乌云,感觉到了窒息,拼命想要张大口呼吸更多的空气。   乌云越压越近,暴风雨到底是来临了,豆大雨水将他淹灭,船舱里开始爆发出无形的虫子,疯狂肆虐地在他身上啃咬。   痛觉从四肢汇聚到某一处,大虫子全部集中在那里,林洋想逃离,想尖叫,但看不到自己到底是被如何捆绑,看不到手脚,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他的存在形式只是一双眼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虫子撕咬破开,痛觉沿着神经扶摇直上,林洋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鬼地方了。   暴雨还在不肆虐,小船摇摇欲坠,林洋被摇晃得像要散架,精疲力竭。   好痛。麻木窒息的痛。   渐渐的,梦境迁移,暴风雨的海面变成了风和日丽的大草原,他在上面奔跑,碧空上的白云有了生命,跳下来和他一起跑。   他抓住白云的手臂,被带至万米高空,漂浮在云端。   好爽,直击大脑皮层的爽。让他永远停留在这吧,太舒服了。   可惜梦境一直在迁移,不知过了多久,云端消失了,又是难以言喻的疼痛。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沙漠里,喉咙干渴嘶哑。   这会儿是真的要死了吧。好渴,好疼。   为什么都躺在沙漠快死还有人在晃他?这里也没人啊,鬼在晃他么?   林洋很想睁开眼睛看一下,但睁不开,眼皮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还在晃,还在晃,晃尼玛晃!林洋脾气上来了,朝沙地一拳锤了下去。   随着林洋在梦里的一拳,北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动作停顿了一下。抽出来了一些。   林洋额头抵在枕头上,抓握在枕头一角的手背出现了用力的征兆。   这是快醒了。也好。间诗难免乏味。北冥重新放进去。   而林洋还在梦里感慨这沙子好软,完全没有颗粒感,好顺滑的触感。   他伸长手划拉划拉,抓了把沙子握在手里,发现沙子居然没有了流动性。   沙子怎么可能没有流动性?   那股不信邪的气冲开了眼皮的束缚,林洋终于睁开了眼睛。   但……沙漠瞬间进入了夜晚,沙子还是不会流动,他也还在摇晃,剧烈摇晃!   梦境和现实交织,林洋陷入了蒙圈。只觉得好疼,好疼,好疼!!!!!   突然,一片温热俯冲下来,低沉轻蔑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味道,也不过如此。”   梦境的残骸被打碎,林洋神识回归现实,苏醒的神经清晰地感知着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   他在被透!!!!!!!   !!!!!!   这个认知,给林洋按下了暂停键,生命仿佛进入寒冬。   这肯定是梦。他不信邪地闭上眼睛,企图再次进入吧梦里,妄想逃避现实。   然而身子被*得一下下往上跑,头顶咚咚抵着床头,通往梦境的通道已经彻底被斩断。   “醒了就别装死了,我没有间诗的兴趣。”   林洋被抓着月要往回拖,直到他脖子上的链子被绷直,北冥再次进去。   “纪、司、律!!!”林洋瞪着血红的眼挣扎,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   但他的声音太沙哑了,听上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力气也小得可怜,反而像只撒娇的猫。北冥抓着他脖子轻而易举按回枕头里。   “嗡嗡嗡嗡嗡嗡——”沙哑的声音埋在枕头里,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别吵,马蚤货。”   林洋僵滞一瞬,枕头里的嗡嗡声消失,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铁链哗啦作响。   北冥被挣得皱了一下眉,片刻,他将林翻了个面,双手反剪绑在头顶,又随手扯了个布料,团成团塞到了林嘴里。   ……房间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吱呀声回荡。   吱呀声持续了很久很久,终于,北冥松开按着林洋的手,退出,从上面下来。   床头柜的闹钟写着凌晨两点,窗外的虫鸣被夜色放大,北冥拍开灯,简单清理,去厨房接了杯水。   拿着水杯回到卧室,北冥站在床边,目光幽幽看着源源不断往外冒的白*。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子们的海星(飞吻~)   ——   好可惜,昏死的林哥只适合在床上,但不妨碍全程五小时~   (ps:我尽力了,我想死(嚎叫)(吐血)(原地死亡)   ——   长佩作品主页改版,丑死了,还没更新的宝子建议先别更新,不然就是两眼一抹黑,巨丑无比啊啊啊啊…… 第31章 事后清晨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树梢,屋内天光大亮,北冥睁开了眼睛。   一股难以言表的舒畅感在身体内横行。北冥盯了会儿天花板,撑起身,看着对面那张办公桌,才恍然想起卧室里还有个人。   昨晚洗完澡收拾完浴室已经三点,乌糟糟的床和人北冥还没收拾,就那样摊在那放着,跑书房对付了一晚。   八点半了,那玩意不知道醒没醒。北冥下床活动了一下身子,走出书房。   昨晚上灌药的水杯还放在茶几上,北冥顺手拿进厨房,洗干净后给自己接了杯水。   喝完水,北冥伸了伸腰,走进卧室。   卧室窗帘不透光,屋内十分昏暗,只从门口打进来一片灰光。   北冥拍开灯。   C上的人没有醒,嘴里还塞着北冥昨晚随手团的苦茶。双手依旧反剪kun在头顶,浑身珖躶,青红椒加,长腿扣着脚环分杈开束于桩柱。**蛰伏。   肩膀和后背上有很多数不清的未消失干净的鞭痕。不知道是不是去当了麦当劳后留下的痕迹。   此时此刻紧闭着眼,额前的碎发柔软地耷拉下来盖住眉眼,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   北冥勾勾唇,走到床边,静静地欣赏昨晚的佳作。然后从墙柜上拿出相机,拍了起来。   换着不同角度拍了十几张后,北冥把相机重新放回柜子,再解开林洋手腕上的束缚,换上一副手铐。   做完这些,北冥沉思了一会儿又走出卧室。等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落地镜。   他把落地镜摆在床尾,调整到正对林洋的角度,就准备一脚踹醒林洋。   但在他抬腿的同时,客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并不是北冥自己的铃声。   北冥抿抿唇,垂眸看着林洋,几秒后,还是走出了卧室。   手机掉落在沙发夹缝里,北冥循声拿起。屏幕上跳跃着‘母上大人’四个字。   北冥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华贵慈祥误以为他和那头死猪是情侣的女人。   铃声持续回响,北冥盯着客厅落地窗外的梧桐树梢看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捻捻手指,接起。   “你上哪鬼混去了?”略显暴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和北冥印象中的温婉和蔼不太一样。   北冥默默把手机从耳朵拿远了一点。   “陈笠找你一早上,人没影子电话也打不通,你要上天?”   “说话!哑巴了?”   北冥生平第一次感受来自母亲角色的威严,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北冥清了清嗓子:“阿姨。”   这会儿换做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好几秒钟过去,北冥记忆里的和蔼声音传来,林妈妈问:“是里昂吗?”   “嗯。”   “噢,早上好,里昂。”林妈妈的语气染上愉悦,她问:“林洋现在和你在一起对吗?”   “嗯,昨天玩太晚了,还在睡。”   “原来如此,那没事了,你们好好玩。”   原以为电话到此会挂断,但又听林妈妈说:“恋爱中难免有磕碰,遇到问题好好沟通,不要轻易提分手,林洋钥匙欺负人,你就告诉阿姨,阿姨收拾他。”   北冥:“……”   “好啦,阿姨就多嘴到这里,拜拜,下次见。”   北冥看着挂断的电话。还真和他想的一样,那死猪并没有戳破林母的幻想。   不过也正合他意。   北冥盯着屏保里的林洋的脸,手指无意思划了一下,结果直接点进了桌面。   桌面整齐排布着乱七八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软件,右下角有63个未接来电,信息有98条未读,状态栏里罗列着社交软件的简讯通知。   北冥盯着发来信息数量最多的一个备注为小笠子的人,点进去。   ——一小时前——   小笠子;林哥,你到底去哪了?   小粒子:早上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忘了吗?   ——30分钟前——   小粒子:林总,急急如律令,你快现身   ——十分钟前——   小笠子:BJ那边的人马上就来了。   小笠子:林总!林哥!哥!   ……   北冥往上翻聊天记录,确定了这个人就是林母口中的陈笠,林洋的助理。   类似找不到人的情况从这个对话框中得知并不罕见。林洋的经典回复是:临时有事,找我爸顶一下。   北冥复制文字到对话框,又把文字后面的表情包也一起发了出去。没几秒,对话框中弹出回复。   小笠子:收到   小粒子:死亡_jpg   北冥退出对话框,往下划了一下列表。比他预想的干净,寥寥无几。   北冥食指敲了敲手机边缘,又一一点开列表的对话框,发现都是家人和朋友。   北冥看着‘母上大人’的对话框,点进去划了一下,退出,又点进‘皇太后’的对话框。   神奇的是开着信息免打扰,而里面躺着几条新鲜的消息。   皇太后:小洋!我听你妈妈说了,你和男朋友在一起呢!   皇太后:要好好交流沟通,不要动不动就说分手。   皇太后:多玩几天,我们不告诉你爷爷和你爸,公司交给你爸,等你带男友回来给奶奶看看。   北冥眉头挑了挑,在对话框里打了两个字——好的。   天意如此。北冥拿着手机走进卧室。   林洋还在睡着,呼吸平缓起伏。北冥把手机放在桌上,一通电话改变了北冥的计划。   他打开桌上的电脑,取出相机的内存卡,把照片和视频都导了出来,又把林洋的社交帐号扫码登录到电脑里。   接着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拍了拍林洋的脸。   “醒醒。”   闭着眼的人一动不动。北冥盯着那根高挺的鼻梁,伸手捏了下去。   林洋终于动了动,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紧紧皱起眉,脸上溢出痛苦的神色。   北冥松开手,转而去踹他的脚。   好一会儿后,林洋终于掀开了眼皮。   他的眼睛异常的红,眼睫毛上下扇动几下又疲倦地合上,眉毛还是紧紧拧着,像是没睡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北冥冷眼看了一会儿,脚上下了些力气,又踢了踢。   林洋不堪烦扰,终于再次睁开眼睛,和悬在他上方的北冥四目相对。   林洋浑噩的眼睛逐渐清明。   “啪——”然后脸就挨了一下,力道很轻,但羞辱的意味浓重。   脑子被这一下拍开了机,昨晚从清醒到再次失去意识之间的一幕幕开始在林洋脑海里回闪,痛觉苏醒清晰传递,如临其境,仿佛现在还在被透。   “醒了?”北冥收回手,中指伸进林洋脖子上的黑色皮扣,把林洋从床上提了起来坐着。   林洋这会儿神智勉强回归,但浑身异常无力,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掉了,疲软地靠在床头,被北冥扣住环扣,毫无尊严地仰着脖子。   他红得像要滴血的眼睛盯着北冥,“&……%&*”林洋嘴里说了些什么,但被堵着嘴,嗓子也没音。   北冥盯着他冷哼了一下,松开手,起身。   林洋抬起铐着手铐的手,扯掉嘴里的湿透的苦茶,不信邪地按按喉咙。   “昨晚叫太大欢了。失声正常”北冥慢悠悠说着,“抬头。”   林洋脑袋只是处于勉强开机的状态,人还有些恍惚,跟着北冥的话就抬了头。接着就在床尾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全貌。   狼狈,难堪,耻辱。有生以来,第一次。林洋甚至不想承认那破烂不堪的人是他自己。   “满意吗?”北冥:“帮你完成了你没有完成的工程。”   林洋咬牙垂眸看手腕的手铐,脖子环扣下的链子,还有脚上的镣链,以及固定这些铁链的柱子,气息粗重,红眼盯着北冥。   “看这。”北冥把三米外的移动书桌移到床边一米处,指节敲了敲桌面,等到林洋看过来的时候,把桌上的电脑显示器对准林洋。   “能看清楚吗?”   林洋视线移到显示器上,接着瞳孔颤了颤。   显示器分了屏,左面是一排正在播放的视频——他昨晚被透的视频。   右面是……林洋皱皱眉。拳头握了起来。那是他和他奶奶的聊天对话框!   “&…%¥¥…%。”   北冥看着他的唇形,分辨出大概是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堂堂林氏总裁,这都看不懂吗?”   林洋身上的链子哗啦作响,他挣扎着下床,却被铁链困住,只能原地无声的愤怒。   “真的看不懂吗?”北冥手指又在桌上敲了敲,发出‘咚咚’的声音,随后他饶有趣味地说:“那我教你好了。”   北冥拿过鼠标,拖动左侧的视频,一个一个地挪到了对话框里,然后手指悬在enter键,回过头,看着林洋。   只见林洋整张脸都白了,眼睛比原先更红了一点,胸膛剧烈起伏,像燃尽最后一丝灯油的枯芯,面容可怖地看着北冥,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也许是口不择言的辱骂,也可能是拉不下面子的哀求。   他一下下垂着床板,指着北冥,奈何发不出一点声音。   北冥好整以暇地看着近乎崩溃的人,半分钟后,满意地移开了键盘上的手。 第32章 你很脏   “这么激动做什么?” 北冥斯条慢理走回Chuang边,垂眸视线落在林洋的脚踝,在林洋气涌如山的目光下,伸手抓住了林洋脚踝。   语气玩狎:“害怕了?”   林洋嘴里无声说着什么,用仅存的力气试图蹬掉,却被北冥用力一拽,拉高了起来。   林洋刚才挣扎时把自己从C头挣到了C沿,北冥这一拽一举,林洋直接被放倒。   林洋拼力往后逃,但两条月退都被牢牢拽着,胳膊肘再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   北冥没把林洋的抵抗放在眼里,拇指一下下擦着突起的漂亮的脚踝骨,幽幽视线落在林洋双鼓之间。   【抵制**,坚决说不,守护心灵,纯净至上,选择健康,拥抱正能量,远离污秽,不吃甜甜圈,绽放青春耀眼光彩......】   北冥看着看着后知后觉有些懊恼——昨晚忘记戴τ了。   北冥这么想着,看向林洋,视线对碰,挨林洋甩了一枕头。   林洋怒不可遏瞪着他,但北冥却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真的很像小区里的那只名叫丧彪的流浪狸花猫。北冥盯着林洋。野生的就是欠收拾。   他甩开林洋的腿,后退一步站定。片刻走出了卧室。   林洋看着北冥离开的背影,缓了缓眩晕昏重的脑袋,然后拼了命去扯身上的铁链。   但这些铁链比他先前从‘难戒’拿的粗了不止一倍,床尾的桩柱是和床焊接在一起的铁柱子,更是无法撼动。他又浑身疲乏,手脚像没了骨头。   林洋扯了一会儿就没了力气。绝望而愤怒地看着床尾的落地镜,里面一览无余都是他的狼狈。   林洋用最后一丝力气,伸长腿把镜子踢到。可惜没能摔碎,倒在床尾的懒人沙发上。不过好歹暂时让林洋的眼睛和内心少遭些罪。   林洋靠在床头,看向不远处的电脑桌面。   他堂堂林家太子爷,这龟孙居然敢……居然敢把*了,还录了视频.   林洋闭起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个纯纯大猛1……如果这些视频流传出去,如果纪司律在放他离开之前,把这些视频发给他家人朋友,或者某个网站……   林洋越想越接受无能,越想越犯恶心,最后直接吐了出来。   他趴在床边,呕得昏天暗地,像要把内脏全都吐出来一般,但奈何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这中间只喝了两杯酒,只剩干呕。   呕了好一会儿,那股难受恶心的劲儿终于缓了一些,林洋撑在C边,生理眼泪止不住地流。   纪司律还会对他做些什么完全无法预料。谁会发现他被绑了,老头找不到他会派人查吗?   不过今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陈笠找不到他应该会像往常那样去老宅找老头。林洋把希冀放在陈笠身上。   但随即他又梗了一下。如果陈笠先碰到的不是老头,而是他奶奶或者他老妈……   林洋不愿再想,目光怔怔落在虚无里。   北冥拿着水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林洋泪眼汪汪,胱果着贵在C边,脖子上的链条被绷得发紧,而人则像是灵魂出了窍。   北冥走近,看了眼被掀翻的落地镜,不动声色。   野猫哭了,可怜模样倒挺稀奇。   林洋在北冥走到面前时回神,不知道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但恨不得要把北冥扒皮的愤怒模样已经掩藏了起来,看上去意外的有些平静。   不平静也没辙,把这傻呗惹急了把那些视频发出去,他林洋就不用在F市混了,让陈笠挖个坑把他活埋了还更体面些。   等到家里发现不对劲来找他的那天就好,到时候就是这龟孙的死期。林洋心里发狠的想。   他刚这么想完,下巴就被北冥抬了起来,下一秒,一个水杯怼了上来,喉咙里被灌进一杯白凉开。   林洋猝不及防,北冥又灌得急,呛得他找不着爹妈。   “咳咳咳——”林洋剧烈咳嗽着,整个人都咳得发颤。   北冥这时候诡异的善心发作,在林洋后背拍了几下,然后又像给猫顺毛一样在他后背顺了顺。   林洋却被他的动作惹得心里发杵,脑海里闪现过昨晚的一幕,画面里这天杀的也是这么捋他后背,捋完之后把他透得喘不过气濒临死亡。   林洋抬肘打掉北冥的手,试着活动嗓子。   北冥把水杯放到电脑旁,抱着手看林洋,等林洋缓过气,他抬手敲了敲桌面。   “能说话了?”   林洋看着他不开口,嗓子还是干得难受,像被烧红的火钳滚过似得,直发疼。   他不开口,北冥就站在那,也不说话,只是手在电脑上点了一下,视频播放窗口瞬间占满整个电脑屏幕,接着银迷的动静久从里面泄了出来,在整个房间里回荡,不断放大。   林洋咬牙忍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他声音碎得不成样子,也小得不像样,北冥勉勉强强能听清楚。   两人对视着僵持片刻,可能是林洋这不服输的语气惹了气,北冥随手就打开了一个网页,是本地最大的八卦网站。   他语气很平淡地对林洋说:“我想这样。”话落,他点击新建了一个分享的帖子。   林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要!”   “然后呢。”北冥幽幽注视着林洋,像在等着什么,林洋在这时候也如有神助地看懂了他眼神里所期待的东西。   然而林洋盯着北冥的手,死咬着牙,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僵持片刻,不知道是不是林洋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紧接着下一秒桌面的鼠标就动了起来。   “纪司律!”林洋如惊弓之鸟。   北冥停了一下。   几秒后,林洋沙哑仇恨的声音响起,他一字一句卡顿地说:“求、你。”   话一出,北冥很快扔下鼠标,关掉电脑,回到床前,再抬起林洋的头。   “怎么求?”北冥语气明显比刚才多了一丝急躁,隐隐约约中似乎异常兴奋。   林洋怎么知道怎么求的?他这辈子就没求过任何人!梗着脖子无动于衷。   北冥眼里涌着看不清的情绪,掐着林洋下巴的手劲变大,再一次问:“怎么求?”   他问完,可能已经失去了耐心,不等林洋再回答,他就拉下了苦紫。   此忖惊人的%弹在林洋脸上。   林洋看着眼前的%,气急之余怔愣了一瞬。   “咬。”北冥说着,在林洋脸上敲了敲。把水全都抹在林洋的脸上。   林洋嘴角被戳着刺着,有那么一瞬间想一刀把北冥捅死。   但下巴遏在北冥手里,对方一个巧劲就掰开了他一直死咬的牙关,巧妙地卡住他上下颚。   %破、了进去。   北冥冷声警告:“你敢咬,我就废了你。”   林洋初次经历这种事情,双目瞪圆眼泪直接彪了出来,不可自控地翻起白眼。   太痛苦了......   林洋抑制不住地生理性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他使劲用手铐锤打北冥的蹆,但北冥无动于衷,专注于折磨他。   过了好久,直到林洋没了动静,北冥才停下来。   林洋在被松开的那一刻,拼了命地呼吸着空气,一边抑制不住地不停干呕。   北冥静静看着,等林洋停下干呕,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太浅。”   林洋眼泪、科藕水挂得满脸都是,闻言手指发抖地攥紧C单,牙齿怒不可遏地磕碰在一起,发出骇人的声响。   但他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毫无威慑力,反而完美地激发北冥的边台玉望。   “很生气?觉得难堪?”北冥抬手擦过林洋的眼尾,平静语气中隐隐藏着疯狂。   “不是警告过你别来招我么?”北冥抽了张纸巾,“你上次让人绑我回去的时候准备怎么玩我?”   林洋发狠地盯着北冥,一言不发。   “十包*药,两大箱的玩具,是准备挨个玩么?嗯?”北冥擦干净林洋脸上的泪水,扔了纸巾。   “没玩成,很可惜吧?”说完,北冥冥拍了拍林洋的脸,语气平淡又仿若蛇蝎般恶毒,说:“我帮你,一个一个慢慢玩。”   再一次送到林洋面前。   “自己咬,或者全世界一起欣赏你的首创佳作。”   林洋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愤怒压抑,他头脑的昏胀开始转为疼痛,愈演愈烈。   “既然如此,那算了。”北冥作势后撤,手伸向鼠标。   不过下一秒北冥又停住。他垂眸看着林洋的脑袋,脸上不动声色,但眼底却攀上愉悦,抬手揉着林洋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慢慢缕着发丝。   时而温柔,时而霸道。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林洋头痛欲裂之际,终于得以结束。   可没等回魂,林洋就被薅下了床,北冥解了他脚上的链子,换了一个能下地活动的脚铐,又解开了林洋脖子上的链条牵在手里,推推搡搡带进浴室。   “自己洗干净。”   花洒被打开,冷水哗然落下,兜头浇在林洋身上,林洋被水流刺的睁不开眼,本能偏头躲避,又被北冥推回去。   林洋嘴里气味难言,一边止不住地犯恶心,却又只能屏气,在心里一遍遍将北冥活剐。   北冥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很脏,从头到尾都脏。”   林洋用力闭着眼,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留出,只是已经不愿细想。   【作者有话说】   我贴有标签,这本是双向火葬场,不偏袒谁哦,他们两个折腾起对方来都很疯的。   林哥绑了北冥那晚上玩心重了点,不然被透的就该是北冥了。   -   关于更新,这一章我很怕被锁,前天写的时候写得很野,按照这几天的经历来看直接发出去百分百会被锁,锁了周末很难解开,所以挪到今天改了之后再发布,昨天在评论区留了言,不知道是不是长佩更新后评论区不太方便看,昨晚没看到留言久等的宝子,私密马赛 第33章 慢慢玩2   “已经无大碍了。”   “这是消炎药,内服,一天三次,一次两粒,还有这两管外用的药膏,涂用一星期,病人刚退烧,注意不要对着空调吹,饮食一定要清淡,辛辣刺激的一概不要沾。”   “嗯,慢走。”   光线刺眼,林洋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这么说,他想循着声源看看是谁在耳边逼逼叨叨,但身子骨好像散了架,筋骨寸断,眼皮都睁不开,更别提动手动脚。   过了一会儿,恍惚间额头抚摸上来一只手,用手掌蹭蹭他额头又用手背贴一贴,像在烙饼。很痒,林洋想挥开那只手,奈何身子不听使唤。   又过了一小会儿,那只烦人的手终于从额头挪开,但下一瞬,林洋的神智就打了个寒颤——那手沿着他脸颊往他嘴唇上滑。   他大爷的。   林洋被捣鼓得脾气上来了,眼皮子神奇地一下子睁开了来,接着入目一双平静幽深的眼睛。   北冥站在床边,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又或者本身也没打算收回,甚至更恶劣地在林洋唇上按压了几下。   触感沿着神经传入大脑,击碎了一些林洋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然后将他的记忆重组,再一次残忍地告诉他——他被这个人透了。   “醒了就起来吃药。”北冥平静地说着,终于把手从林洋的嘴唇拿开。   林洋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透了,暂时没有更新到最新版本,这句话让他卡了一下壳。   北冥见他这呆呆的模样,竟突发好心提醒道:“浴室里的事情全都记不起来了?”   记忆瞬时加载完毕——他醒来的时候被纪司律拿视频威胁,做了那恶心的事情,然后被带到浴室……   林洋不忍回想地闭上眼睛。   偏生北冥是个劣根彻底的人,他在边上凉凉开口:“你一遍又一遍求我,然后……”   北冥刻意停顿欣赏林洋痛苦的表情,片刻悠然道:“总而言之不够合格,不会洗也不耐透。”   “够了!”林洋忍无可忍,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你到底想怎样!”   北冥对林洋的愤怒视若无睹,从药瓶子里倒出来两粒药,再把移动桌上的水杯拿到林洋面前。   林洋把他的手挥开,“你知道我是谁,你现在把视频删掉放我离开,我不追究,一报还一报,这件事就此了过。”   “如果我不呢?我要把你锁在这里糙一辈子呢?”北冥饶有趣味地看着林洋隐忍的模样。   林洋的理智仅剩一根弦绷着,“那你最好确定我无法从这里离开,否则……”   “否则你的小视频将会铺天盖被转发。”北冥打断他,把消炎药塞进了林洋嘴里,水一灌,很有技巧性的在林洋下颚一按,药就被吞了下去。   “看这里。”北冥不再听林洋叨叨,把电脑屏幕转向他,极有耐心地介绍:   “这是我临时编码的软件,不够完美,但运行流畅。从这里点进来,可以看到这个页面有成千上百个网页跳转链接,国内外都有,以及你的所有社交帐号、所有联系人的邮箱。”   “你想干什么!”林洋警惕起来。   北冥压根不理他,自顾自地说:“再看这个文件夹。都是你的小视频和特写照片。”   林洋脑子不可控地联想,掀开身上的被子,气得发抖,“你给我停下!”   北冥回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的脚踝的环扣上,“磨破了皮可没有药给你擦。”   林洋盯着桌上的电脑,整个人都陷在恚怒里,砍腿都行,别提只是磨破皮。   北冥看了几秒,扔下电脑,从床边的箱子里翻出来一条软皮的环扣,重新回到林洋身边。   “不想挨糙就安静点。”他把林洋的腿铰起来,换下那条硬皮的环扣,重新回到移动桌前,刚准备坐下,就听林洋急乎乎说了几个字:“H市纪氏集团。”   北冥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身,接着听林洋继续说:“你是纪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   北冥看着林洋的脑袋,捻了捻手指,期待着这个离奇故事的续集:“然后呢?”   “纪家人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每个月偷偷摸摸从公司账户以员工的名义打钱进你的卡里。”   “……”北冥坐下,罕见地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逗林洋还是如何,总之他用无所谓的语气慢悠悠说:“人家知道我的存在,不用你操心我没钱花。”   林洋本就是情急之下随便捞根草就死马当活马医,现在马死了。死得透透的。没有第二根草了。   北冥关掉界面,又在软件里打开第二个窗口,输入了几串字符,按下回车键,电脑屏幕里弹出一个邀请输入密码的窗口。北冥回过头,看着林洋,像一个富有责任心的家教老师:   “在这个窗口输入密码。”北冥边说边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北冥每按一次回车键,林洋就心惊肉跳一次,这次他看到电脑跳出来了一个倒计时的界面。   “看到这个计时器了吗?”北冥问。   林洋不知道他到底准备干什么。   “在计时器倒数到0之前,如果没有再次键入密码,这个应用就会自行启动,将这个文件夹里的所有视频和照片在这个网站上发布,同时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这个列表里的所有邮箱,还有你社交帐号里的所有联系人。”   “倒计时的时间可以随意更换,看我心情。”北冥关闭界面,“这个软件正常情况下运行的时候全程都需要开启摄像头,用我本人的生物指征维持启动。”   “至于特殊情况,如果这个软件遭受病毒恶意攻击,软件就会瞬时自启动完成上传指令。”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林洋听完,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安全不受伤,生物指征完整,同时没有庞大的黑客团队攻击,你的小视频就是安全的。”北冥关掉电脑,“视频我有很多备份,别想着黑我电脑,没用。”   这是从根本上斩断林洋报复和反坑的机会。除非林洋不要脸了,让家人朋友、全市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观看他被透的悲惨模样。   这是个无解的枷锁。林洋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过来。”北冥拿过床头柜上的药膏,拆了一管,伸手去抓林洋。   林洋被恶心透了,应激地后退,没成想扯到了受伤的部位,难言的疼痛钻心入骨。   北冥看着林洋皱起的眉头,在指尖挤出一条药膏。   ……   ……   半小时后,空管的药膏被扔进垃圾桶,北冥抽了几张纸巾把多余的、再也吸收不了的药膏擦净,垂眸看一眼怒红着双眼满是憋屈的人,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林洋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死死盯着床尾那面在上药前被重新立起来的镜子,恨不得打碎,再把北冥杀掉,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北冥站起身,看了一眼手臂上被林洋咬出来的冒血的牙印,动了动无名指和中指,走近了浴室。   等从浴室出来,北冥去衣柜里拿了身衣服,还是林洋自己的衣服,上次他从林洋公寓穿回来的那身。   北冥把衣服扔到床上,“穿上。”   从昨天到现在,林洋身上就没穿过衣服。北冥自己也没穿,只系了块浴巾。   林洋抓着衣服怒不可言,挪动的时候扯动脚上的链条,哗啦作响。北冥看了看,上前。   林洋身子往后缩了一下,他像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倒是北冥在心底愣了一瞬,然后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钥匙,解开了林洋脚上的环扣。   “如果你现在动手,我就让你珖着出去。”北冥起身的时候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又补充:“这个点,楼下人不少。”   林洋伺机而动的手果真停下了,拿着链子坐在床边。   “我帮你穿?”林洋久久没有穿衣服的动作,北冥边拿手机边问。   林洋撒开铁链,三下五除二套上上衣,然后拿着裤子,停了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他身上就没剩下多少是原来的冷白色,一眼看过去,全是青的红的粉的紫的,此刻垂着眸,鼻尖和眼尾都是红的,额前细碎的头发遮盖住眉眼,少了平日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份罕见的破碎感。   北冥看了一眼,滚了滚喉结,放下手机,走过去自然而然扯走了林洋手里的苦子。   林洋以为他又要开始折磨他,却不想,北冥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腿被握住脚踝放到北冥膝盖的时候,林洋扯了一下自己的腿,下一秒又被拽紧来。   “别乱动。”北冥面无表情把苦子套到林洋的腿上,“站起来。”   林洋没好气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撑着床,虚弱地站起身。   北冥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多手地把苦子提了上去,被林洋恶狠狠推开。   北冥无所谓地后退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洋,说:“你可以走了。”在林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勾起唇角补充:“下次再邀请你来玩。”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追妻的,林哥也不是善茬,不要慌。   ——   别再锁我了啊啊啊啊啊 第34章 开视频   “砰——”   一楼楼梯转间,林洋撑着打颤的腿,艰难走下最后一层台阶来到转间的平台,终于忍不住把窝在心里无可发泄的气撒在了墙上。他握紧拳头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砸了下去,指关节瞬间血肉模糊。   手背传来的痛觉短暂遮盖身后的难言感受,林洋闭眼背靠墙,平复久久无法平稳的气息。   他的另一只手里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他和他奶奶的对话框,最新消息记录是他奶奶叮嘱他带男朋友回家吃饭。   林洋怎么都忘不掉刚才出门,纪司律把手机还给他时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戏谑、鄙夷,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还哂笑着对他说:“再见,男朋友。”   难堪至极。林洋睁开眼,手机退出对话框熄屏。   左手背上还贴着输液时的贴布,林洋余光扫一眼,抬手截掉,然后想起什么,把手机换到右手,左手淘进口袋。   口袋里塞有药,不知道是退烧的还是消炎,那变态死疯子叮嘱他一次吃两个,一天三顿。林洋犯恶心地掏出来,一把掼到地上,回弹声在楼道里乓啷作响。   林洋回想着北冥刚才说的那句‘下次再邀请你来玩’。话说得含蓄,但背后是什么意思已经清清楚楚摆在他面前。   纪司律那疯子就是要拿那些视频威胁他,让他做一个随叫随到的星伮。   “舍不得走了?”楼道上方突然传来恶魔般的声音,林洋抬头就看见北冥站在二楼楼梯口,低着头看他。   后背僵直一瞬,林洋直起身,收回视线咬咬牙抬脚就继续往下走。但身后北冥三两步就追了下来。   捡起地上的药瓶子,北冥在林洋拉开门前拽住他。“药。”   林洋被拉得转过身,隐忍的怒气在鼻孔里进出起伏,他看着北冥递过来的药。   “啪——”   清脆的巴藏声在楼道响起,北冥的脸向右偏了一下,舌尖顶了顶脸颊,看着林洋。   林洋怒不可遏的甩北冥抓着他的手,但没甩掉,基于前几次互殴的经验,林洋下意识躲避,但没挨揍,只是手被抬了起来。   北冥垂眸看着林洋血肉模糊的手背,悠悠道:“你还真是麦当劳。”   林洋张张嘴,半天,从嘴里挤出来一句:“死疯子,滚!”   “麦当劳不就喜欢被疯子虐么?”北冥说完,掐着林洋脖子把他按在墙上吻了上去。   林洋猝不及防,在北冥得逞前紧咬牙关,任他怎么撬都无动于衷。   北冥在他唇上琢磨了几下,抬起头,和林洋四目相对着,不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就那么按着他,手脏依旧垫在他脑后。   僵持好一会儿,门外有老奶奶带着孙子开门进楼,北冥松开了手。   “小乖叫大哥哥,说大哥哥们请让个道。”老奶奶打开门,虽然疑惑两大小伙子人高马大堵在楼梯口,但还是友善一笑,低头对小男孩说。   林洋嘴唇发红,脖子上都是吻痕,扫一眼小男孩,一刻不停留地推门出去。   他沿着胡同往外走了一段,然后忍不住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没让你助理来接你?”声音从身后传来。“哦,也是,你这一身做基的痕迹,确实不太好见人。”   林洋回过身,忍无可忍:“滚你马比,你给我死!”   “嘴巴太脏,我也不介意提前发布视频。”北冥站在那,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林洋咬咬牙,拳头握紧。   “动手也是。”北冥又说。   林洋闭眼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上车吧,送你回去。”北冥插兜越过林洋,巷子边停着的一辆吉普响了一下。   林洋置若罔闻,木着走自己的路。   北冥打开车门,看着他姿势怪异慢吞吞的背影,没什么情绪地说:“或者我把你塞进来。”   此时正是晚霞残退之际,黯淡的弥红渗着冷灰笼罩下来,胡同巷子里亮起路灯,不同走向的光纤把两人的浅淡身影拉得交错在一起,久久,一道身影返回。   “副驾。”北冥看着拉开后座门的林洋,幽幽开口。   林洋把在车门上的手没停顿,直接拉开,忍着身后难言的痛觉坐进去,关门。   车外北冥看着关闭的车门,透过玻璃看一眼林洋,喉结滚动一瞬,沉默地坐进去启动车子。   林洋没说去哪,北冥也没问,一小时后,车子停在景园。   北冥熄火,身后没有动静,他回头,看到林洋靠在椅背睡着了。   北冥拇指在方向盘上摩擦了片刻,打开车门下车。   ……   ……   半小时后,林洋公寓响起门铃。盯着两大黑眼圈,从公司直接过来的陈笠一手提着食盒药盒,一手抱着一摞文件疲倦地站在门外。   痛苦人生,从林洋助理做起。   不多时,门打开。   “林哥……”   陈笠刚开个口就停下,脚下忍不住后退一步。   出来的不是他莫名罢工撂担子完美隐匿的Boss,而是一个长得很高,很帅,但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凶的陌生男人。   陈笠看一眼门牌。心想他也没走错啊。   “陈笠?”对方站在门框内,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陈笠怔了怔,视线越过北冥看向屋内熟悉的装饰。这真是林哥家。   陈笠转而看向北冥,他确定林洋身边没有这号朋友。但既然出现在这公寓里……   “找林洋?”   听听这自然的语气。陈笠瞬间联想起从F市回来那天林洋在车上的叮嘱,以及今早在林家老宅里听到的林太太和林老太太的对话,陈笠看向北冥的脖子,那里有明显的指甲红痕。   林哥还真谈了个男朋友,居然撂担子躲起来谈恋爱。我滴个乖乖。震惊陈笠全家。   他看着北冥,想——这人怎么忍得了林洋的?   北冥看陈笠张张嘴巴又瞪大眼问话不搭像傻子,皱眉就打算关门。   好在陈笠及时开口:“林哥在吗?”   “睡了。”北冥语气平冷,言简意赅。   陈笠被这答案噎了一瞬,把食盒递过去,“林总半小时前叫我带晚饭过来。”   饭盒被接过去后,陈笠捏着手里没敢给出去的文件,说:“那就不打扰了,明早我再来接林总上班。”   陈笠走后,北冥关上门,把食盒放在餐桌上,又把在楼下买的药放到旁边,然后进了卧室。   收藏柜已经完好如初,只是稀奇古怪的藏品少了一些。北冥打量一会儿,目光回到床上。   林洋还在睡着,可能是太疲倦,从楼下到楼上一路都没醒。北冥站在床边看了会儿,捻捻手指,在角落的断裂吉他上放了个东西,然后悄然离开公寓。   ……   三天后。   陈笠一大早就带着文件来敲门了。   这几天林洋都在家办公,内部所有会议全都转为线上,合作洽谈全都往后推,总之林洋不肯出门。   至于具体原因,陈笠不知道。   他原以为是林洋想在家陪男朋友呢,但一脸三天陈笠也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公寓里就林洋一个人。   他也有过怀疑林洋是不是生病了,他老看见林洋吃药,一天三顿,不知道吃的什么药,白色的分装瓶子,没有字也没有标签。   第一天的时候林洋看起来特别难受,坐一会儿就换个姿势。好像还特别怕冷,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袖高领都整上了,总之整个人都很不对劲的样子。   那对象居然也不来看一眼。陈笠腹诽,又担忧不已,于是试探着问林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结果被林洋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让他闭嘴。往后这两天林洋脸上都是阴沉沉的,总是皱着眉,很不安的样子。   陈笠摸不着头脑,每天被低气压包围,只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哥,咖啡放桌上了,”陈笠从书房出来后,给林洋煮好咖啡,对坐在沙发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林洋说道。   “嗯,你走吧。”   “?”陈笠挠挠头:“那我下午再来拿文件吗?”   这些可都是很急用的文件,陈笠前两天都在公寓里盯着林洋批完拿上再走的。   “明早。”林洋头也没抬。   陈笠别无他法,只能提醒说:“那林哥记得看,都是加急的文件。”   陈笠离开后,林洋就咬着牙在沙发抱枕里狠狠地锤了一拳,扣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暴起。   手机屏幕里亮着,界面是一个对话框,顶上的备注栏写着两个字——恶心。   对话框最新的消息是这个备注为恶心的人发来的,很简短的两行字:   恶心:开视频。   恶心:紫薇给我看。   林洋盯着手机里这两行字,眼睛染上一层红。受制于人束手无策的屈辱在这个安静的早晨尤为强烈。   那死疯子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之后没联系过他,林洋就这么揣着不安心惊胆战度过了两天。   很快,对话框里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恶心:倒计时十分钟。   恶心:【图片】   这下手机也被砸到了地上,奈何铺了厚厚的地毯,手机安然无恙地平躺在地面。   林洋从沙发上站起,叉着腰胸膛剧烈起伏,“他妈个王八蛋!”   他抬起脚就要往手机上跺,对话框此时又弹出来一个图片。他定睛一看,残存的理智让他停了下来。   图片里倒计时的时间变成了三分钟。   林洋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捡起手机拨通视频。 第35章 视频通话   视频对话框里,北冥的脸模糊不清,光线很暗,林洋盯着他,额头青筋跳动,指甲狠狠嵌在掌心里。   “时间可不多了,不开始?”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像在提醒属下完成早已布置下去的任务,平淡又带着不满。   林洋知道这疯子是个变态,但压根没想到这变态会让他做这种事情。   林洋盯着屏幕里的北冥,头脑欲裂,但想不出什么可以反抗的方式,除非他死,否则任何抵抗行动的结果都只能是社死。   并且无法对人说,这窝囊事窝囊气只能闷在他心里,活活把自己烧死的趋势。   在林洋无动于衷的时间里,北冥的摄像头由前置转为了后置,画面也由北冥的脸变成了电脑屏幕里的倒计时页面。   倒计时的数字一秒一秒倒数着,十秒过去,林洋闭了闭眼。   视频里,摄像头调转回来,北冥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里,他满意地看着林洋脸上痛苦的表情。“不乐意?”他问。   林洋闭着眼牙都快咬碎了,不出声,沉默地坐到沙发里,然后一手扯下苦头。   接着下一秒就听到北冥说:“看不到,手机放远一点,让你整个人都入境。”   如果可以,林洋想现在就一刀把他捅死。   林洋还没动作,又听北冥在手机里说:“去你房间。”   “你有完没完!!!”   林洋愤怒到了极点,但视频里北冥却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不像在看人,而是像在看小猫小狗,或者是一个小玩具,冷淡地说:“听不懂人话?”   “或者你现在过来过来我这里。一小时之内出现。”   林洋还是回了卧室。   北冥开始不耐地催促:“快点。”   林洋深呼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忍住眼看就要爆发的怒火,告诫自己那该死的计时器还在倒数,时间不多了,如果那恶心的死疯子没停下……林洋不愿再想,把摄像头调为后置。   “开灯,太暗看不清。”北冥又一次提出要求。   林洋盯着屏幕里的北冥看了两秒,握了一下拳头,伸手开了灯。   “用前置摄像头,我要看你脸。”   林洋安静一瞬,然后真的把摄像头调到前置,但紧接着,他张嘴就是国粹:“你特么死变态给我去死!我现在过去捅死你一了百了!你妈个壁,视频发吧,发给全世界看!草泥马。”   北冥似乎对他这理智绷断的反应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想必没有吃过这般苦头,愤怒很正常,这样也才更好玩。   人性本恶,一个漂亮的玩物,谁不想顺服占为己有?   北冥半眯眼看了会儿林洋,开口问:“什么都做了,还在乎一个视频**?”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林洋一口气闷在胸口几乎要吐血。又听北冥继续说:“捅死我可能有点难度,但发视频这种动动手指的事,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林洋那边继续输出,脏话蹦得很快,北冥听不过来也没那兴致,似乎吃定林洋会叫停,把摄像头对着电脑,动作漫条斯理,细细收集林洋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在鼠标即将确定enter,一直劈里啪啦的炮仗真的停下了,一切都不出所料。   “确定吗?”   林洋沉默着在心里骂了一句:我确你大爷。   “或者你现在继续?”北冥笑笑,面上平静但语气却满是恶趣味:“我可以不计较你这次的无礼,只要你接下来闭嘴好好听话。”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大概半分钟,北冥手机里的画面有了变化。他看着里面脸都气黑的人,愉悦地勾了勾唇,远程指挥道:“你靠在床头,拿个支架把手机放在你前面。”   几秒后,北冥的声音继续响起:“再近一点。”   等距离终于合适,林洋握着时,声音有一次传来:“不是这里。”   “?”林洋抓着自己的软皮尺,疑惑一瞬。   “后面。”北冥靠在椅子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缓慢的动着,眼睛幽幽盯着林洋。   “需要我教你一个小0该怎么紫薇?”   过了大概半分钟,视频里的林洋都还是僵直的状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北冥,“你,说什么?”   他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不是北冥意料中的怒不可遏和无可奈何,而是像听到下属汇报了一个可笑的消息,给人一种久居高位的压迫感,是潜意思里流露出来的。   北冥不太满意这个神情,皱皱眉,语气开始不耐:“我说不是这里,听不懂?”   手机支架被林洋踹得老远,“我特么弄死你个煞笔变态死疯子!”   这才是对的。北冥暗暗想。   但视频被林洋挂掉了。   北冥捻了捻手指,并没有不悦,悠哉游哉关闭倒计时的界面,点开一个很不起眼的软件,林洋卧室的画面从手机移动到电脑。   画面里,林洋对着枕头一顿拳打脚踢,北冥调大电脑的声音,林洋一箩筐的国粹不断往外绷,主旨不外乎弄死北冥。   北冥看着看着唇角不知觉弯了起来。   而林洋这边,在发泄完怒火之后平静下来,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他捡起地上的手机,说不上是太过于愤怒激动还是后怕,总之额头浸出了冷汗。   他盯着对话框里被他撂掉的视频通话,汗水从脸颊流下。他看一眼时间,没记错的话,那个倒计时只剩一分钟。   一分钟,是不是早已经过去了。林洋滚了滚喉结。   “嗡嗡嗡——”   好巧不巧,林洋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林洋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皇太后’三个字,脑子里预设的结局在此刻似乎真的到来了,林洋心脏瞬间悬到了嗓子眼,脑袋一片空白。   林洋抹了把脸,面色全无,嘴唇瞬间变得无比苍白,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那死疯子,死疯子……真的发出去了。全世界,所有人,都将会看到他被透得死去活来的狼狈模样……什么脸面,什么体面,统统不存在了。   “你大爷的———”林洋抓着手机,彻底崩溃了,“纪司律,我要杀了你!”   他不敢接这通电话,没脸,他甚至不敢想他奶奶此刻是什么想法,还有他爸妈,老头,朋友……   林洋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煞白着脸,等到自动挂断,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把菜刀。   北冥看着林洋在电脑里消失,茫然地皱了皱眉。旋即打开另一个画面,那是林洋公寓的客厅。   画面刚展开,北冥就看到林洋手里的刀。北冥好笑地想,真要捅死他?   北冥拿过手机,拨通林洋的电话。   画面里林洋正在穿鞋,他看了眼手机,胸膛起伏两下,接起,恶狠狠又阴森森:“视频发出去了,你等死吧。”   北冥挑眉看一眼被早被他暂停的倒计时,“哦?你打算怎么弄死我?”   林洋握紧手里的刀,答非所问:“我会让你死得很完美。”   “那我拭目以待。”北冥敲了敲桌面,又说:“不过既然我都快死了,不如先把你视频发出去吧,也就提前半分钟,要死得一起死。”   林洋被社死敲击得木僵的脑袋被北冥这句话戳动了一下,他停下穿鞋的动作,解读北冥的这句话。   什么叫提前半分钟?   “怎么样?”北冥在那头又问。   林洋反应过来了,但不确定。他攥紧手机,重重呼吸着很急地问:“视频没有发出去?”   “你想要发出去?”北冥像在逗小猫小狗。   “我问你到底发没发出去?!”林洋几乎是吼出来的。   北冥好整以暇地看着屏幕里的他,偏不给林洋痛快:“你就这么想让全世界一起看你的首部**作品?”   林洋这次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没有被发出去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靠着墙坐了下来,咬牙闭眼坐在那,眼尾红红的,水痕从眼尾滑下,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被他从厨房拿出来的刀落在脚边,林洋只穿到一半的鞋在上面踩了踩。   久久,林洋睁开眼,红红的眼睛虚落在某一处,每一个细胞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北冥也没开口,静静地看着电脑的屏幕。直到林洋开口问他:“你还要拿视频威胁我多久?”   劫后余生本该痛快肆意,可事实是现状似乎比视频被发出去还要难熬,发出去他还能痛快地捅死纪司律,没有发出去,他就只能受制于人。   “看我心情?”北冥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当初叫你别招我。”   言下之意,是你自找的。林洋闭了闭眼,人生第一次感到后悔。   他就不该去茶山看什么见鬼的大孙子,也不该多余捡那张身份证。   如果时间能回到最初,他绝对离这死变态远远的,或者直接找个无人的地方弄死,绝不给他机会做这些事。   “我希望你在半分钟之内架好手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耐心有限。”   林洋抬手抹了把脸,沉默着起身。   ……半分钟后,北冥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手机里传出,时而指挥,时而命令。   “x开一点。”   “用两只fingers。”   “把皮鼓掰开一点。”   ……   ……   后来电话里的两道呼吸都逐渐重起来。   一个说:“你好骚。”   另一道声音气急败坏:“你特么的给我闭嘴。”   …… 第36章 每天都来   今年的七月眨眼就过去了,今天是八月的第五天,F市的气温达到了最高,即使已经傍晚,天气依旧闷热。   这阵子事情相对少,现在是六点半,整个林氏集团都已经没剩几个人。   但平时得空就跑去声色场所浪的人却罕见离奇地没有起身离开办公室,而是歪在办公桌后聚精会神玩着手机,听声音是某款打打杀杀的手游,十分入迷的模样。   下班后没去浪没去嗨而是呆在办公室打游戏,这种情况在林洋身上可以称作史无前例。但陈笠算算时间,到今天已经持续一周了。   “林哥,我下班了。”陈笠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对林洋说。   自从林洋线上办公转为线下办公后的第五天,陈笠下班就能回去睡大觉了,因为林洋发了一种诡异的善心——不再要他接送上下班。   办公桌后,林洋头也没抬,随意应了一句:“走吧。”   陈笠在心里琢磨着林洋这下班就躲办公室里打游戏的原因,难不成又和男朋友吵架闹分手了?这不是才和好没几天么?陈笠边琢磨边往外走。   等陈笠也离开后,整个林氏大楼就彻底陷入了安静,只剩下这一室的游戏音效。   时间一点点过去,晚霞逐渐黯淡至无痕,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夜色透过窗玻璃把办公室也染成黑色。   林洋结束又一局游戏,在手机光线里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的乌黑的天,收回视线正打算再开一把时,手机里来了消息。   是他发小四个人的群。沈问在里面艾特全体成员一起出去小酌两杯。群里回复的消息很快跟上。   庄承:过来就完事了,我在‘别故’。   沈问:我想去江边喝。   庄承:喝完好上路是吧?   沈问没回庄承,转手单独艾特林洋和寒邃,两秒又撤回,接着单独艾特林洋,后边跟着一条消息。   沈问:忘了寒哥已经回Y国了。   沈问:林洋洋,江边痛饮来不来?   林洋盯着这条消息,视线上移看着手机顶部的时间,咬唇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半响后,林洋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用与以往无异的语气回复了一个:“我们走,沈问问。”   沈问在群里普天同庆,庄承在说他癫公纵容癫公一起癫到家了,远在Y国的寒狗潜水冒泡了一个句号。   林洋看了会,退出聊天记录,余光在列表里扫到一个被置顶的对话框时,他像看到翔似的飞速退出了软件,然后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从车库出来拐进第一个红绿灯路口,林洋打开沈问发来的地址,开了导航。   不多时,沈问直接在群里弹了个语音,林洋点开。   “林洋过来医院门口接我一下,我不开车了,庄承带酒,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庄承的语音紧随其后:“我带两桶尿给你,热的要死去江边喝。”   沈问:“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江边晚上吹凉风,文盲。”   庄承:“跟林洋学的。”   生活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过后三两好友相约聚一聚,斗一些无厘头的嘴,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   但又有一些事不一样了。林洋看着前面亮起的绿灯,启动车子。   生活多了一个枷锁,铐在他脖子上,头上还悬着一把不知道何时就会落下的刀,不再无拘无束开放自由。   林洋踩下油门,车子彪出去,车速与限速平齐。   快到医院的时候,路上有些堵,林洋车速慢了下来,在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彻底停下。也就是这时候,林洋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屏幕,是他奶奶。   林洋这阵子只回过一次老宅,他不愿也不敢。他奶奶总是惦记着让他‘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很烦躁。也怕回了家,接到恶心的电话来了什么恶心的要求。   这一切就好像他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埋在坑底,并且闲的没事干还交代人在上面浇筑了一层厚厚的水泥的感觉。窒息又无解。   电话响了几秒,林洋无奈却还是接了起来,“奶奶。”   ‘小洋,吃晚饭没有?’   “正准备去吃,和沈问庄承。”   “这样啊,小洋,明天能回来吃晚饭吗?奶奶好久没见你了,半个月了都。”   林洋算算时间,确实半个月了。“我明天看看情况吧,不忙就回去。”   “带上男朋友一起?”   他就知道三句必然扯到这里,“……”林洋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把所有都托盘而出。   他不动声色深呼吸一口,“八字没一撇,太急了。”   “都在一起了,怎么还八字没一撇?”   绿灯亮了,林洋把车开进医院的路口,“就是不确定是不是真能走下去,很不稳定,只是……”   “只是什么?是谁不稳定?”   林洋随口回答:“只是……玩玩。”   他其实更想说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已经死了,出车祸或者随便一个什么意外事故,那样这‘男朋友’的话题就能够终止于此。   但按照他奶奶的性子,估计要去见尸。他总不能去停尸房再伪造一个死人男友,谎言只会越撒越多。   他已经够心累了。   电话那头林奶奶安静了一瞬,林洋又补充一句以免显得自己太渣又得挨说:“我是说可能,可能只是玩玩,我……不知道……总之见家长太快了。奶奶,您别惦记这个了。”   “奶奶这不是怕你一直一个人孤零零的么?好不容易有个苗头了。”   “时候到了,自然会带回去给您看看的。”林洋的车子滑进医院门口。   却听林奶奶在那头说:“是不是你太爱玩了,他不肯和你回来呢?”   “……”林洋沉默一瞬,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看见不远处的沈问,急忙抽身:“奶奶,我这里车多,先不说了,沈问好像给人撞着了,我去看看。”   他说完就挂断电话,下一秒,沈问蹦到他车前,拉开门坐进来。   “今天可真热,就出来这一会儿,后背冒汗了。”沈问凑到空调口,拎着衣领使劲扇风,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不是,你自己开车啊?陈笠呢?”   “下班回去了啊。”林洋把手机扔下,从车载冰箱里给沈问拿了瓶水。   沈问拧开灌了一口,斯哈着说:“那晚上谁开回去?睡江边么?”   “在医院这么久也没找时间看看脑袋么?F市的代驾又不是全死光了。”   “嘴毒不死你。”沈问把水放好,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闪烁八卦的光芒:“听奶奶说你谈恋爱啦?”   “……”   “什么时候的事?不厚道啊,我当时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谁和你同名同姓呢,结果你奶奶说就是你呢,小洋洋哟。”   沈问把林奶奶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龇着大牙看着林洋。   “……”林洋很想把最近闷在心里的气全都撒沈问身上,爆锤他几拳解解气得了。   他把着方向盘好半响才回答:“没有,误会一场。”   沈问一副吃到馊瓜的表情,然后问:“骗我是小狗?”   “小狗。”   “切,还以为从你奶奶嘴里传出来的消息保真一点呢。”沈问无趣地摆摆手,“不过也是,浪子谈真情,那才是真见鬼了呢。”   过了片刻,沈问又记起来什么,他问:“你游戏段位怎么嗖嗖往上飞,都超过我了,你最近这么闲呢?”   “那是你菜。”林洋不是很想回忆最近下班呆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的原因。   继那次视频**后,那死疯子在顺数的第五天找了他。把他折腾一夜,第二天在他强撑着爬起来赶去上班的时候,站在在门口对他说了一句:“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下班之后就来。”   林洋第一天每当回事,借口应酬回了家,当晚他妈妈就收到了一个打不开的文件夹。至于里面的东西,不外乎是视频和照片。   “下次再骗我,就不是打不开的文件了。”那死疯子当晚上门来找他的时候这么说。   距那天已经过去一周,林洋没再撒过慌,每天下班后就呆在办公室里打游戏,打到八九点电话响起再开车去忍耐一场花样百变的折磨。   不过那死疯子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折腾他,两天一次的频率。   但相比于相安无事,林洋宁愿被折腾,和一个强迫并一直威胁自己的人躺在一张床上,每天在对方身边入睡再醒来,这对于林洋来说简直恶心到不行。   就仿佛他不是个人,只是一只宠物小猫小狗,又或者只是一个空有生命但聊胜于无的睡眠抱枕。   林洋思绪在难熬无解的漩涡里悲伤地转啊转,边上沈问一路是叽叽喳喳的,林洋大多时候没听到他说什么。   在快要到江边的时候,沈问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问他:“咋?公司要倒闭了?”   林洋思绪暂停,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放屁没人把你当哑巴。”   “那你一副老狗的深沉样干嘛?学寒哥啊?”沈问:“还是心里装了什么屎渣子,看把你给沉的,so down~”   “是你话太多。”林洋。   “我话多?你要不问问他两平时咱两谁话更多?”   林洋没搭理他,问:“庄承到哪了?”   “他五分钟前就到了,还有小路沅。”   路沅是庄承的小男朋友。   林洋把车子开过大桥,沿着江边往上开,远远看到江边庄承的帐篷时,就近找了个停车位。   车刚挺好,两人都还没下车,林洋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沈问那厮手快,好心地把林洋手机给递过来,那手机屏幕就朝上摆着。还是个视频通话。   “这谁啊?备注居然这么新奇?”沈问看着屏幕上的‘恶心’两字好奇地问。   他问完就被林洋赶下了车,也不逗留,朝庄承那边跑去了。   林洋坐在驾驶座里,垂眸看着屏幕里的头像,闭闭眼,在自动挂断前接起。 第37章 接“男朋友”   电话接通,手机里没有传出声音,如果不是视频里那个人在眨眼睛,林洋都要以为网络不好卡住了。   手机沉默,林洋靠在椅背里也沉默,视线轻轻垂着,看向右上角的摄像孔。   “到底要干什么?”僵持好一会让后,林洋忍不住先开了口。   北冥那头挑挑眉,似乎达成了自己的某种小乐趣,问:“在哪?”   语气听起来寻常,但给林洋一种在在B国彻夜不归第二天一早老头在电话里质问时的错觉。   “江边。”林洋如实道,撒谎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苦头。   “去江边做什么?不是让你下班就回来么?”   还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同居了。林洋在心里嫌恶一番。   “和朋友聚一聚。”林洋:“还是说连正常的社交都要干预?”   这段时间林洋算是明白了,这疯子开个荤就像野狗撒尿标记了块地,现在把这块地当玩具了,仗着地没有办法反坑,守着使劲儿刨。   “哪条江?”过了一会儿,北冥问。   林洋不耐烦地看一眼窗外,“东郊城外这条。”   视频另一头,北冥看了会儿手机屏幕里林洋的脸,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上面闪烁着一个红点。   “几个人?”   关你屁事?林洋沉默着深呼吸,“四个。”   “男的女的?”   你特么是有病么?林洋:“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北冥停顿了一下,“我不喜欢已经到我手里的玩具再变得更脏。”   滚你麻痹。林洋抬了抬头,不留痕迹移出镜头外,咬了咬牙,“死党,发小,男的。”   北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之他看着林洋,问了一句:“都上过?”   “上你大爷!”林洋忍得牙疼,“想怎么样你就说,别来这里恶心人。”   “有你恶心么?”北冥:“前天晚上尿我一身。”   狼狈万状的记忆从脑海里涌出,林洋感觉牙齿卡擦一声碎了,但可恨的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像个哑巴,被人照着面门狠狠扇了一巴掌。   北冥还在慢悠悠地说:“衣服扔楼下垃圾桶,保洁阿姨估计都得嫌弃好一会儿。”   林洋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够了。闭嘴!”   北冥在那边愉悦地欣赏他怒不可遏的表情,等看够了,说了个时间:“九点。”   林洋看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快八点,庄承帐篷都搭起来了。按以往的经验,这得到后半夜。   “不行,会晚一……”   林洋话说一半就被北冥打断:“轮得到你说不?”   林洋沉默地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北冥看着林洋眉宇间的不耐和痛苦,眉毛上挑,一会儿后,他说:“十一点。”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结果,林洋睁开眼,拿不准北冥内心想些什么。   “最晚十一点。”北冥重复,视线落在林洋舒展开的眉头,慢悠悠捻了捻手指。   林洋:“十二点,十一点太早,我脱不开身。”   林洋本以为北冥会拒绝,不料对方竟然点点头,说:“好啊。”   可惜林洋还没来得及诧异这死疯子今天怎么这么好讲话,就接着听到北冥说:“如果你觉得你明早能起得来去公司的话,那随便你。”   被毒蝎子蛰了也没忘记自己的商人本色,林洋:“随便我几点?”   很明显北冥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看着林洋,皮笑肉不笑,“最晚十二点,晚一分钟你明天就不用下床了。”   ……   “咚咚咚——”车窗突然被敲响,沈问的脸贴在玻璃上盯着林洋,“还没打完呢?谈情说爱吗这么能说。”   林洋下意识把手机往自己这边扣,落下一点车窗,“马上就来了,你们先喝着。”   “快点啊。”沈问说完再次蹦走。   林洋把手机翻过来,发现视频已经被挂断了,不知道是那疯子挂的还是他刚才不小心挂掉的,但他求之不得,于是飞速把手机扔进兜里下了车。   而北冥那边看着被挂断的视频,回忆刚才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时视频画面翻转的角度,眸色冷了些,他把手机扣在桌上,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红点,沉默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哥。”   林洋走到搭好的帐篷,庄承的小男友路沅和他打招呼。   林洋点点头,接过庄承递来的酒,“小路沅怎么感觉长个儿了。”   路沅挠挠脑袋,“穿了增高鞋垫。”   林洋闻言抬胳膊肘杵了一下庄承,“是不是他又说你矮,说出来,我们帮你揍他。”   路沅一米七的个头,相比于他们几个一米八往一米九跑的确实要矮上许多,二十出头的年纪,林洋习惯逗小孩似的逗他。   原以为路沅就跟往常一样低头笑笑不说话,谁知道这次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他老说我矮,让我穿高一点的鞋。”   庄承被酒呛了一下,咳了咳。   林洋和沈问闻言有模有样地把庄承放倒,瞬间闹做一片……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几个人坐在江边,燃一盏昏黄的夜灯,拍着蚊子喝酒玩闹,什么都说,什么都聊,天文地理、工作生活,苟且和远方,酒不知不觉也喝掉了一大半。   “你们两什么时候扯个证?人小路沅十八岁就被你骗手里了,你得善待他。”   林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大舌头了,沈问坐他对面,看看庄承看看路沅,再看看林洋,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其他三人相对清醒一点点,林洋今晚喝得最多最凶,一瓶一瓶地灌,话比平时少,人比平时沉闷了不止一点两点,按平时他准是最热闹的那个,但今天也就开头勉强热闹了一下,后面就闷着头喝酒,cue到才说几句,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庄承摆摆手边的空酒瓶,揉揉路沅的脑袋,转过头问林洋:“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了?”   林洋这会儿低着头,闻言抬起眼睛看一眼庄承,又低下去,“没,我能有什么事儿?工作喝酒打炮,人生三件套,超级大赢家。”可声音却越说越小。   庄承看沈问,沈问耸耸肩,胡乱扯:“可能谈恋爱咯~”   按他们对林洋的了解,这话也就听听,但路沅听了凑个迷糊的脑袋问:“林哥,你谈恋爱了么?”   沈问和庄承在一旁就笑了,笑得打颤。   而林洋缓缓抬起头,目光虚落在黑漆漆的湖面,说了句:“谈他大爷的狗屁。”   结果路沅也跟着重复一遍:“就是,谈他大爷的狗屁。”   庄承一听,把路沅捞回来,踢了林洋一脚。   趁着意识还在,沈问打算先联系代价,刚掏出手机,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伸手去扒拉林洋的口袋,把林洋手机拿出来,然后模仿林洋的语气给陈笠发消息让他来接林洋。他可不想伺候这酒鬼。   沈问放下手机后开了几瓶酒,塞一瓶到林洋手里,“喝吧,醉彻底一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有什么事过不去的,把快乐小狗给闷成这死出。”   林洋这阵子真的憋屈死,说没法说,也没法逃脱,所以话不多说,拿起就是喝。   这一喝,约定的时间全都痛快地抛掷脑后,等最后一瓶酒见底的时候已经一点了。   最清醒的人是路沅和庄承,沈问是半个醉鬼,也是最闹腾的那个,而林洋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陈笠是半小时前过来的,正和庄承家的司机一起帮忙收拾帐篷,等收拾好,再把两醉鬼搬到车上。   “那庄哥我们先走了。”陈笠启动车子,对隔壁车位还在收拾后备箱的庄承他们说。   “走吧,回去不要把沈问丢林洋那,把他送他自己家里去。”   陈笠汗颜,替林洋尴尬地笑笑,说:“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小社畜陈特助在凌晨一点四十分带着两醉鬼开上回城的路。但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三人就被截停了。   相比于林洋这辆库利南,截停他们的车实在不起眼,那是一辆很普通的吉普,陈笠在两分钟前发现它跟在车后,一分钟前开始逼近,超车,现在横在前面。   拦路打劫?土匪?杀人fan?陈笠心跳有些快,下意识要拿手机报警,但那辆吉普的车门开了。   一条大长腿从上面迈下来,陈笠视线顺着往上,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这不是……林哥的男朋友么?陈笠放下手机,有些蒙圈。   “咚咚——”没一会儿,玻璃被敲响,陈笠降下车窗,就听到车外的人说:“林洋跟我回去,你把那个人送回去就行。”   “林总他……”   陈笠话还没说完,就听车外的人不耐烦地说:“开车门。”   陈笠怔怔,“那个,林总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人。   车外的人盯着他接上了话,“男朋友。”   “林总的男朋友,林总喝醉了……”   陈笠说着,一只长得过分的手突然伸进车窗,接着车后座就传来一声轻响,车门被打开了。   陈笠:“……”   他愣在那,回身看着林洋被拦腰抱走,好像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只有把话补完整:“林总醉过头,需要给他喝一点蜂蜜水,醒来的时候也准备一杯,不然他能连着头疼两天。”   陈笠说完,抱着林洋往前走的人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幽深。   陈笠看着林洋被公主抱着放进那辆吉普里,挠挠脑壳,心想怎么了吗?这就是林哥醉酒后的常识啊,他也没说错啊。 第38章 酒后野外   夜色浓郁,路灯昏黄的光线从车窗透进来勉强照亮车内空间。   一缕光线正正好斜斜落在林洋脸上,可以看到他紧闭着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排很长的阴影。   就像陈笠所说,他醉得厉害,身上的酒气浓郁的扑腾散发在车子里,脸红得厉害,脖子,耳朵,眼尾,都被酒气蒸得发粉。此刻靠在车座里,醉醺醺不省人事。   大热的天,他身上的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严严实实的。北冥合上车门,盯着林洋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够上他的衬衫领子。   口子被解开三颗,领口敞开,露出胸前的三角区,上面排布着斑驳的痕迹,有红紫的吻痕,也有青黄的指印。   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北冥看着,上手摸了摸,喉结滚动。   他回头看了眼依旧停在那没开走的陈笠,片刻后收回手,坐进驾驶座,灌了半瓶矿泉水后启动车子。   身后陈笠的车明显有跟上来的打算,北冥后视镜都没看,一脚油门直接踩到底,两个拐弯后,那辆库利南彻底不见了踪影。   继续往前开了一段,北冥慢慢降下车速,他偏头看了一眼副驾的人。   可能是口渴,林洋微微张着嘴,左手无意识地抓挠了几下胸口,挠出来一片红,交错在那些痕迹上,十分鲜艳。   北冥注意着前方的路况,再一次转头看林洋的时候,碰巧看到林洋仰着头,喉结滚动,然后忝了忝略微干燥的唇。   深夜消解的热空气又一次聚拢在这方狭小的移动空间,北冥收回视线,拇指在方向盘上摩擦了几下,在一个路口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道。   几分钟后,车子停稳在偏僻处,熄了车灯,北冥坐在驾驶室里,幽深的眼睛盯着仪表盘上的微弱光点,喝掉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打开车门。   随之副驾驶的门也被打开,几秒后,后座的车门也开了,副驾里的人无知无觉的来到了后座。接着后座放倒,吉普牧马人内饰改装的沙发床派上了用场……   夜色深浓,暖风吹拂,树梢飘动,月影斑驳洒落在车窗上,随着风摇晃…摇晃……   荒野寂静,虫鸣喧嚣,在夜间嘹亮,夜空云层漂浮移动,遮蔽星月,偶尔又被狂风席卷得破碎不成形……   ……   林洋又一次做了一个回忆往昔的梦,梦里他调皮捣蛋后躲在厨房里,门外是拿着鞭子找他的林爷爷。梦里这时候刚好是时间点,他就躲在橱柜后看佣人做饭。   那佣人背对着他,在锅里一直翻来覆去的搅拌,他看了一会很好奇锅里到底煮了什么东西,于是悄没声走上前,探头往锅里看。   这一看吓一跳!   只见那锅里煎着一只牛蛙,被扒了皮的牛蛙,被锅铲捣得翻来覆去,这一面煎一煎,又翻过来另一面也煎一煎,两面都煎完后牛蛙的双腿被佣人折叠了起来,高高地在锅里抬着。   姿势怪异万分。林洋忍着奇怪的感觉继续看着。   那牛蛙被锅铲一直抬着腿,在高温的锅里渐渐变得金黄,但林洋却没有闻到该有的香味,鼻尖反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水蜜桃味。   他不信邪地用力嗅一嗅,居然真的是水蜜桃味的!   林洋惊奇不已地又凑近了一些看,头几乎怼到了锅里。可好奇怪,什么也看不清了,眼睛像是被糊了一层油布,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锅里的时候,胆子就被吓飞了——   那被煎得金黄酥脆的牛蛙居然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那眼睛形似桃花眼,等到彻底睁开后,头部及竟然也开始变形,仅在林洋眨眼瞬间就显化出了人类头颅的形状!   手脚胸腹头齐全,那完完全全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林洋被吓得连连后退,惶恐万分抬头看淡定的佣人,这一看,心脏直接骤停了——   那淡然无声的佣人,长着一张纪司律的脸!!!!   “呃,哈啊——”   北冥看着审下呼吸变得急促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的人,停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   而林洋显然还没有从噩梦的余悸中缓过神,也没有醒酒,睁着迷蒙气雾的眼,分不清今夕是何夕,更不明白到底自己身处何处,黑暗中只觉得一阵阵热意在身体里跳动,此外腰酸背痛的,身上沉得像被大卡车碾着似的。   他躺在放倒的座椅里,意识唤醒身子,本能伸手扒拉,却触到了一片温热,捏了捏,结果发现那居然特么的是自己的腿?   混沌的脑子艰难处理了一下此刻身体所接受到的信息,林洋茫然地把手从自己几乎压在肩膀的膝盖上挪开,往前探去。   这一探,手却被抓住了。   可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这突如其来一下被抓住让林洋本就被酒精泡得迷糊的神智更加混沌,还没思考过来这是什么,紧接着就猛然吃痛。   ——【抵制**,坚决说不,守护心灵,纯净至上,乘坐文明火车,过文明隧道;选择健康,拥抱正能量,远离污秽,绽放青春耀眼光彩】   这一下让林洋迷糊的脑袋直接半清明了过来。   他痛苦地皱起眉,仿佛真的被火车撵过,头高高地往后仰起,露出漂亮的喉结。   “醒了?”   北冥气息不算太平稳的声音传入耳朵,林洋瞬间酒醒了一大半。   他难受地蹬腿,北冥却偏头对着他的脚踝亲了下去,还咬了咬他突起的脚踝骨。   林洋脚踝发痒,却闭着眼不忍直视。他自己可没有这种对着被人脚踝亲的边台癖好,被北冥这一下恶心得不行,虽然已经被这么吻过好几次了。   北冥并没有停,反而愈发刻意折磨,林洋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又恶心又窒息,他扣着座椅借力往后跑,这也才发现特么的居然是在车里!   可他来不及蒙圈诧异,就已经被北冥卡着崾拖了回来。   【乘坐文明火车,过文明隧道,下文明大雨,看文明BL】   【……坚决抵制**,从写清水BL开始做起。**内容侵蚀心灵,污染社会风气,应坚决抵御并建造一个健康,积极,向上的网络环境,让每一个角落充满爱与希望,让每一个人都能在其中翱特么自由的翔……】   ……   火车运行着,夜里微热的风渐渐转凉,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风里已经有了一丝即将破晓的味道。   浓郁的水蜜桃味充斥在车厢内,林洋在某一时刻完全失了神。   他的头一下下轻撞着车厢内的不知道哪里,发出规律的“咚咚”声,不断回响。   迷糊的视野里,山不是山,树不是树,天空也不是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在晃荡,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崩裂感在肆意奔腾,源源不断。   终于,林洋眼前一片雪花闪过的白,脑袋空荡荡的,仿佛灵魂出了鞘,也仿佛像是一坨被冲得稀碎的烂泥,没有筋骨,抖了几下后整个人就瘫死了。   “这就不行了?”北冥沾了一点抹在林洋的脸上,又伸手捋了一下林洋的**。   林洋受不了,像被挑筋的虾,回光返照似的猛地躬了一下。   林洋说不出话,北冥自顾自地说:“这才哪到哪?”   林洋晕乎着缓不过来神,被北冥拽了起来,下一秒车门被拉开。   “纪司律,你特么适可而止。”林洋艰难睁开眼看着车外的荒野,沙哑着声音,用最后一丝力气扒着车门不肯下去。   荒郊野岭空荡荡,他一个楼里打炮都要找个门关上的人可没有打野的喜好,做不来这种事儿,简直想疯。   可他宿醉一夜,中间醒来就一直没再眯过眼,硬生生熬到了酒醒,即使本是猎豹,此刻看着也跟病猫差不多了,声音像从拉风箱里拉出来的,残破得很,毫无威慑力,更别谈以这副鬼样子提要求了。   北冥站在车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T。他也不看林洋,低着头撕开给自己戴上,边戴边说:   “这里没有人。一晚上了一辆车都没有,只来过一只松鼠,跳到车盖上歇脚吃东西,不过你叫太大声,把它吓跑了。”   林洋被折腾半宿了,浑身难受得很,闻言咬牙一把把车门拉上,发出“砰”的一声,接着落锁,转瞬想到什么,手伸向了驾驶座。   可没来得及,北冥已经拉开副驾的门,“还想把我锁车外?”   “这不是没来得及?”林洋咽了咽干得仿佛要裂开的喉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说完做好了被车外的死疯子拖下去的准备,但北冥看了他好一会儿,绕到驾驶座拿了钥匙然后在后备箱里拿了瓶水扔了过去。   “喝完下来。”   北冥说着把先前戴到一半的t扯下来扔到一边,叉腰溜鸟站在那盯着林洋。看得出来很急,隐隐中已经有了不悦。   车内一直都没有开灯,月光的灰白光线中其实谁也看不太清谁的脸,林洋靠在左侧车门内,忍着宿醉的头疼灌了半瓶水。   “我手机呢?”林洋放下水瓶,问了一句。虽然他也没期望得到什么好回答,但北冥却未卜先知地回答了一句:“四点半。”   林洋抬头看了眼车外的人,心里毛线起伏都没有。   他掂量了一下,看看车外挂着月亮黑不彻底灰又不是灰的破天,紧了紧拳头,最终还是下了车。“我今天有早会,五点半之前回去。”   五点半回去,到家就快七点了,洗个澡,八点到公司,时间勉勉强强。   “你说几点就几点?我是你下属?”北冥压过来玩味又带着一丝不愉地问。   林洋贴在车身上,忍不住回头嘲讽了一句:“淦一个淦过无数人的人就这么过瘾?不嫌脏了?”   林洋说完北冥停了下来,但紧接着他就被北冥一把拽离了车身,北冥推着让踉跄着走几步,最后按到了一根大树上。   “当然。”北冥隐忍怒意的冰冷声音在林洋身后响起。也没人知道他回答的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两个人都珖着,粗糙的树皮擦得林洋皮肤火辣辣的疼。   林洋紧闭着眼咬牙忍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想起来什么,“别弄在里面。”   “轮得到你做主?”   ……   【作者有话说】   我打算换一个封面(暂时还没想好换什么)(我被长佩强制了,新版长佩好丑,这本的主页居然是绿色的!!!(哭嚎)(气死我了)(哭得巨大声) 第39章 野外司机   天边羞涩的鱼肚白已经变成漫天的大大咧咧坦坦荡荡的白豆腐,晨曦从天际弥漫过来,灰黑的四周在此刻露出完整的面貌。   路两侧绿荫林立,高大的树木往外铺开覆盖成山,这条路十分狭小且黄土的路面杂草丛生,一眼看过去十分的荒芜,都不知道北冥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不过这确实是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天光下,在距离车子两米远的地方,树底下长满杂草的地上铺着一块灰色的毛毯,已经脏污凌乱不堪。   林洋躺在上面,胳膊盖在眼睛上,如果不是胸膛还在呼吸起伏,估计会以为这是个死人。   不过他跟死也差不多了,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知觉,腿是曲起来的还是放平着的都感受不到了,唯一的知觉是腿上的肌肉,也分不清是大腿还是小腿,总之是肌肉正在一抽一抽的抽着,像是进行了一场绕赤道负重一百斤的拉练,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不再有。   黄天草地空荡荡,他浑身上下凉丝丝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不过他这这会儿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了,命都快被折腾没了,哪还顾得了这些。   林洋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感知到有人在掀他。他现在就跟一块橡皮泥似的,捏什么状就是什么形,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懒得做无畏的挣扎,看着天空,仿佛又看到了牛蛙的腿被架在了锅铲的肩肩上……   北冥从车上拿了包纸,他把纸巾拆开放手边,毯子不够大,他拉了拉,但膝盖也只能压在杂草上,最后只好就那么杵在那,抽了几张纸开始给脏东西收拾清理。   但擦不干净,北冥团了团用过的纸,选择其他方式清理。   ……   过了好一阵,林洋突然皱眉抽了抽自己的蹆,拿开了盖在眼睛上的手。   阳光在这时候从树梢上透下来一缕浅淡青黄的光线,斜斜地从北冥右眉骨一路经过鼻尖、左唇角,再从左下颚切到左锁骨上,最后坠进锁骨深深的窝窝里。   林洋视线钉在那个窝窝里晃了一瞬的神,又在更多光线从树梢坠落前回过神,眼睫毛没有规律的煽动几下,咬肌动微微了一下,手再一次覆上眼睛。   而北冥还在低着头清除自己造孽的证据,并没有发现林洋睁开过眼睛。   但还是没法彻底清理干净,北冥抬头看了会儿用手臂盖着眼睛的人,抽了手,去车上拿来了一打十二瓶装的水。   林洋半睁开眼,猜北冥估计是准备来个矿泉水淋浴。   北冥把水扔在边上,踢了林洋一脚,去拆矿泉水,“起来。”   林洋看着北冥的动作,躺在那没动,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北冥见他没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还想带着我的东西去开会?骚得太恶心了点。”   “有你恶心?”林洋脑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了这句话,蹦得快,嘴皮子没反应过来就秃噜出去了。   北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连拧了三瓶水,才说了:“和你这种随便一个洞就能发晴的人比?”   “你对着随便一个洞就能发晴的人发了一晚上的晴?”   早晨的风像放学的小学生,从树林里奔腾而过,像在庆祝着什么不可名状的胜利,哗啦哗啦地把这树下的一小片地衬得十分安静。   林洋勾勾唇,胳膊肘艰难撑起了上半身,捞过北冥拧开摆在地上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   不过话没说完,被北冥打断了。北冥面无表情地脸上也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冷声说了句:“不听话的玩具自然要收拾收拾。”   林洋可不记得昨晚自己是不是忘了时间,也懒得去想这死疯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并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只是猝不及防倒下时手上的水撒了他一身,他抬手擦一擦,本想回嘴,可还没来得及,眼睛就先瞪大了。   ……   用了八瓶水之后,林洋终于干净清爽了。   北冥把空瓶子踢到一边,扫一眼地上龇牙咧嘴脸色纯黑的人,拉开副驾的门,在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来一管药膏。   地上林洋正准备爬起来,北冥瞥了一眼,边拆药膏边看他,在他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又把他放倒。   “……”林洋紧了紧腮帮子,想把北冥掐死。   “还能动。看来还能玩玩?”   林洋盯着他没说话,北冥笑笑,低头给他搽药。   清晨的甜甜圈是中药味的。   林洋不知道这是北冥给他涂了什么药,只觉得脑袋空白得很,连刚才脑子里想要回嘴的话都不记得了。   北冥用剩下的水给自己洗了手,然后把林洋扔回了车上。   林洋珖溜着靠在椅背里,看着车门前穿衣服的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厚脸皮。   北冥动作很快,三两下套上衣服后,把林洋的衣服不知道从哪扔了过来,“不穿衣服是想勾引谁?”   “……”林洋每天都压抑着拿刀捅人的冲动。   北冥看着林洋慢吞吞的动作,从兜里掏出来手机,两部,一部自己的,一部林洋的。“打架的样子那么狂,体能就这么点?玩一下就坏了。”   林洋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深呼吸了一下。   从三更半夜透到天光大亮,玩一下?一下?亏得他说得出口。畜生!   不过他体能比不过这死疯子倒是林洋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疯子能从晚上八九点玩到第二天凌晨,像不知疲倦的野狗,林洋自认没这么疯,也没这种病。   林洋套好上衣,实在不想动了。刚才北冥清洗完后已经给他穿上裤衩子,林洋索性歇着,把裤子扔腿上盖着,拇指按在太阳穴上揉。   他感觉头快要爆了。之前被折腾着还能忽略一下,现在安歇下来,简直想炸。   “几点了?”林洋忍着头疼耐着脾气问。   北冥看了眼林洋按着的太阳穴,又看了看他搁在腿上的裤子,倒是回答得爽快:“六点四十。”   林洋闭着眼在心里糙了一下北冥的列祖列宗,但下一秒,手上却被迫一松,睁开眼看,裤子被扯走了。他刚想开口,就见北冥把他两条腿套进了裤管子里。   得。林洋闭上眼睛,懒得再说话。   等到北冥启动车子,林洋扭头看向窗外,当他看到地上一个用光的水蜜桃味的油和一个拆开套了一半最后也没用过的T时,嘴角不知道什么情绪地抽了抽。   这死疯子从来也没带过套,昨晚前半程也没有,做到一半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   林洋再次闭上眼,在心里十分唾弃地腹诽:嘴上说着脏脏脏,说完还不是*得要多欢有多欢。臭不要脸的玩意。   回城的路上林洋浑身难受,哪哪都疼,坐不安稳,腰酸背痛,尤其是头,疼得他恍惚。   车子停下时他还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到地了。他打开车门,才又恍然想起他就没说过自己要去哪。   林洋把着车门往外看了好几眼,发现自己居然特么的被送到公司楼下来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通勤的点,来上班的人熙熙攘攘,林洋刚推开一条缝的门“砰”一声又关上。   这里进出的人就没有哪个是不认识他的,他要这副模样下去,他还用混吗?衣衫不整面容憔悴,走路都走不利索。   北冥转头看他,“没被*够?还想要?”   林洋握了握拳,隐忍着开口:“开进去车库。”   北冥知道林洋在想什么,但就不给他痛快,懒洋洋靠在座椅里,把副驾的车窗落了下来,“我是你司机?”   “糙你大爷!”林洋忍无可忍骂了一句,矮头躲在单向玻璃后头,又把车窗摇上去。   北冥轻笑了一声,“怎么?见不得人?不过也是,脏兮兮的,还得揣着个甜甜圈开会。”   甜甜圈?林洋头痛欲裂的脑袋还懵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北冥在说什么。他浑身上下只剩一部手机,哪来什么甜甜圈?   不过没等他再做进一步的思考,就听北冥说:“不想在这下车也可以。”   林洋转头,等着听北冥那张嘴会喷出来些什么狗屎。结果等来一个他实打实没想到的屁。   “按你司机的月薪请我当你司机。”   ?   这句话逐字跑进林洋耳朵里的时候,林洋就差怀疑自己语文是不是没考及格过?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他怎么感觉没听懂?   “你说什么?”林洋问。   北冥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沿撑着额头,转过脸看着林洋,好整以暇地重复:“请我当你司机,薪水按你现在的司机的工资付我。”   “你……”林洋:“……你特么脑子没病?”   “那你就现在下去。”北冥无所谓地歪着头耸耸肩,“人还挺多,不过都是你的员工,还能和他们打个招呼,说句早上好什么的。”   谁他妈早上好,好你大爷。林洋都不愿想象自己以这副鬼样子听别人和他说早上好的场景。凑近了估计还能闻到他衣服上乱七八糟的发酵了一晚上的臭酒味和这死疯子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   凑热闹看八卦仿佛是人类的本能,北冥的车大大咧咧停着已经好一会儿,来往的人只要不是眼盲就都开始投来目光了。   林洋算了算从这到电梯的路程,又估算了一下自己这个状况走路的速度,以这个速度走过去的途中会被多少人打招呼。   他把着车门,还没考虑好呢,北冥就开始催促了,“磨蹭什么?等我踹你下去?”   北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发出哒哒的规律的声音,敲在林洋耳朵鼓膜里,像有一个实质的昊天锤在敲他脑壳。   “你没工作?”沉默过后,林洋冷静了一下脑袋问。   北冥盯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好一会儿后半勾着唇回答:“私生子混吃等死,野爹每个月给打钱,你不是知道并且准备去告密正室停我钱么?”   林洋看着他嘴角的那抹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张张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的感觉。“我特么没…… 你不说人知道你的存在?”   林洋说着又觉得话题跑偏了,当务之急不是讨论这死疯子的野爹的正室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是让这死疯子不要觊觎他的司机一职。   想想上下班路上都要和这死疯子呆在一个空间内,他就想死。   却听北冥说:“嗯,还多亏你提醒,说不定哪天就停我钱了,所以可以先找个工作。”   他边说边看着林洋,说得特别像样。   林洋在心里骂娘,嘴上却还是说:“我给你找个其他工作,这个不适合你。”   “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现在不想做你的司机了,下车。”   林洋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北冥就下车去了,然后快速绕到副驾,伸手就要开门。   林洋瞪大眼睛死死扒着车门,“你特么别开!!”可还是被拉了条缝隙,卡着手指没法再落锁了。   北冥下车的动静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林洋气得想下车当场把北冥捅死塞进下水道。   “求我。”北冥不咸不淡的声音继续传来。   求你妈卖批,林洋转头看向驾驶座,思考着从副驾蹦过去的可能性。可北冥又在很大力的拉车门,他只能紧紧扒着。   车门开得一下比一下宽,林洋的心脏随着开口一下一下往外蹦,“我特么求你别开!!”   车门僵持一顿,北冥挑挑眉,“然后?”   又是去你大爷的然后!然后我特么刨了你祖坟!林洋咬牙切齿:“求你,当我司机。”   北冥低头勾唇,松了手,绕过车头平静地坐回驾驶座,接着在林洋刀人的目光中启动车子,朝车库缓缓开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封面还在思考,可能又不会换了。   -   两人现阶段都只是对彼此的身子感兴趣。   北冥属于野狗撒尿占地盘,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天生和后天环境造成的)属于自己的就只能属于自己,即使是一袋垃圾别人也不能染指,现在对林哥就属于薅到一块香骨头就使劲啃,找到个称心的玩具就使劲玩,玩坏了还得修修的心态(还有他每天多闲啊,没事就玩林哥呗)   林哥生理性喜欢,但他捅死北冥的欲望目前要更加强烈一点,属于偶尔看到这皮囊会晃个神,但他睡不到吃不着(虽然以另一种方式吃着)每天牙痒痒恨不得弄死那种。 第40章 你怎么连吃带拿的   林洋从专用电梯上来的时候,陈笠刚把文件放好从他办公室里出来。   他看着林洋身上仿佛在酒吧混迹了四五天没换过的衣服,乱糟糟插着枯叶的头发、破口的唇和遍布吻痕的锁骨……整个人都呆了。   不是惊讶于林洋这般模样,毕竟作为一个亲信牛马,早已见惯林洋千奇百怪的丑态,他震惊的是他老板居然如此不修边幅地出现在公司?   林洋当初刚接手林氏的时候浪得很,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男子选美似的,连带着底下年轻的员工都开始了选美比拼。公司里本就不满他接手的老骨头因此对他怨言更多了起来。   但林洋当时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二世祖,被老爸坑蒙拐骗又是被林老头的祖传宝棍赶上架的,林氏卖又卖不掉,他就每天都卯足了劲儿气那些个老骨头玩,天天往闪瞎人眼的份去打扮,还一有空就往人前开屏。   那段时间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全都花里胡哨得离谱,不过后来那些老骨头闲碎的嘴尝到了甜头,手里数着钱那眼睛看林洋那些骚包的衣服也好,彩虹的头发也罢,反正哪哪哪都顺眼了,嘴巴不再喷粪反而开始吐蜜。   可林洋这人本身就体面又臭屁得很,渐渐的,把自己架在那选美的王位上下不来了,早上出门来公司之前不照镜子照到满意了绝不肯出门。   陈笠呆呆地站在那抬头瞅瞅办公室的门牌。还真是史无前例。   林洋在陈笠这亲信牛马面前确实没有尴尬可言,他按着太阳穴边走过来边吩咐陈笠:“去给我弄点蜂蜜水,还有解酒药,我头疼死了,止痛药也给我备上。等会的会议推迟半小时,在我出来前别让人进我办公室。”   陈笠点点头又张张嘴吧,在林洋关上门之前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都交代那个……那个男朋友了,没给准备蜂蜜水么?还有这明显没有回家的样子,都醉成那样了,去干啥了啊?江边看日出吗?   陈笠皱着眉无边际地想,边去准备林洋要的东西,边在心里给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扣分。   扣完分还是忍不住腹诽:到底会不会照顾醉酒的人啊?照着说明书来都还照顾成这样,不会照顾人还半路把人带走,这要是没赶回来,那么重要的会议谁来开?真是的。   林洋在休息室的衣柜里扯了一套衣服,把身上满是怪味的衣服扒了扔进垃圾桶,进了浴室。   头痛欲裂,浑身酸软得很,林洋忍着身后的不适放了缸水,然后躺进去闭上了眼睛。   但没几秒他又翻了起来,屁股难受,超级无敌巨特么难受,跟生吃了一吨小米辣似的巨疼又火辣,仿佛要烧起来。   他咬咬牙,伸手摸了摸,刚碰到就没忍住抽出了口长长的气。   玛德畜生。林洋手抓在浴缸边缘骂了一句。都想不明白那破吉普他是怎么一路坐着回来的。   得亏他平时有锻炼,身体底子够可以,否则换个平时他玩的那些个小0,让那死疯子折腾这么一宿,天没亮鼻孔估计就已经没气儿了。   躺躺不安稳,坐坐得闹心,浑身哪哪都疼,林洋在心里把北冥的祖宗全都拉出来溜了一遍,最后到底没在浴缸里久待,泡了几分钟就跑淋浴底下去了。   他靠着墙仰头让花洒对着他脸喷,濒临窒息了才挪出水流外。   那死疯子居然还要当他司机?负薪水的司机?林洋想想都气得想笑。亏他大爷的想得出来?威胁着把人睡个透彻,现在居然还想着顺道把就业问题也解决一下??   够他么的不要逼脸!   最特么气人的是,他还不得不答应!还……还求着人给当司机了?   林洋越想越气,越气这脑子里就越是循环闪过北冥开进车库时以胜利者姿态勾起的唇角,林洋简直是一口老血就想吐出来。   他在墙上砸了一拳,想到自己这都起到极致也只能吐一口浊气,脑就充血。   玛德这老天是在惩罚他么?他上辈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到底,这辈子安排他遇上这么个瘟神?   从浴室里出来后,林洋的头疼仍然没有一丝缓解,但心情冷静了许多。   他忍着浑身的不适边往身上套衣服边尽可能地把他和那瘟神之间的一切恩恩怨怨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   然后发现之前无解的死局似乎开始出现了转机——那瘟神要当他司机的目的是为了钱。为了钱,特么的终于提到钱了。   他林洋啥都有,其中最多的就是钱。   林洋欻一声抖开裤子,接着想:只要那畜生掉进钱眼里,他有的是钱和他谈,到时候把那些视频和那该死的软件销毁,他纪司律的死期就到了。   林洋边想边恶狠狠地盯着镜子里自己嘴角的破口。他凑到镜子前伸手戳了戳,又扒开领口看了看锁骨上的牙印。丫的死畜生。   收拾好自己,林洋把陈笠叫了进来。   “药,给我。”他靠在沙发上,脸都皱成痛苦面具了。   陈笠赶紧把水和药都送过来,“林总,咱以后别喝混酒了,这遭老罪的。”   昨晚那一地的白的白,红的红,还有啤的啤,陈笠看着都觉得胃难受,亏得几人喝得下去。   “你先别说话。”林洋吞了药又灌了几口蜂蜜水,然后不知道看到什么,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指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你就说你是不是没去?”   那消息是沈问发的,林洋压根没印象,纯粹是这会儿翻手机刚好看见了,拿出来逗这小毛毛呢,“你就这么当我特助呢啊陈笠?”   “不是,我去了的!”陈笠冤枉得不行,“我还帮着收拾了一通,后来我带着沈医生和你往回走,但没走到半路呢,你……你那个什么,你那男朋友就来了。”   林洋眼看要喷他,陈笠连忙接上:“我没让的,可他满脸恶煞的伸手进副驾来,那手那么老长!我以为他要揍我呢,结果他把车门开了,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就把你抱到他车上了。”陈笠说着突然想起昨晚那有些诡异的场景,鬼使神差补了一句:“公主抱。”   林洋看起来十分平静安详地看着他。   陈笠为表忠心,继续说:“他启动车子之后我就想跟上去,但他那车速跟不要命似的一会儿就不见了!”   林洋眯起眼睛,嘴巴抿紧又松开,好一会儿,憋在喉咙里的话终于还是吼了出来:“我特么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他是我男朋友!!!”   这声音差点就把这楼给掀了,好在林洋声音这会儿是沙哑的,不然陈笠就得原地蹦起来。   陈笠脑瓜子艰难地搜刮着,发现林洋确实没指着那个人亲口对他说那个人是他男朋友。但……种种迹象和言论都表明啊!   “我特么跟你说过么?你就半路把我给人了啊?”林洋把陈笠的脑袋都要戳出洞来了。   “……他在公寓里亲口承认自己是你的男朋友,还有你之前……。”   陈笠满脑袋的解释顶着林洋要刀人的目光愣是一个也没能说完,纯纯一个大窦娥,给他条白绫他都可以原地上吊了。   “他说你就信啊?你特么是猪脑袋么啊?他说他是好人你是不是还得给他发好人卡?”   林洋气得不行,把陈笠给轰出去还好久都平息不下来。   丫的,气得他脑壳更加疼了。林洋抱着脑袋倒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逼世界全特么都在跟他作对,都在把他往那死瘟神那里推。   他迟早得被折腾死。   一上午,林洋强撑着把会开完,下面交上来的狗屁不通的方案他看了两眼一抹黑,就差一把火把公司烧了再给自己来上一锤,死得安详点算了。   到中午的时候他就顶不住了,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空调开不是,不开也不是,扒拉着午饭整个人都毛了。   “林哥。”陈笠小心翼翼地把林洋要的咖啡放在桌上。   这已经是今天林洋要的第四杯咖啡了,陈笠开会的时候看着林洋眼底下青黑,生怕他两眼一闭就蕨过去了。   “林哥,先休息休息吧,剩下的文件明天加急还来得及。”   林洋把饭盒一推抬起头,一口没吃的饭菜被他戳的面目全非,“你吃饭去吧。”   按以往陈笠得逃之夭夭,但他这会儿却定在了原地。他看着林洋酡红的脸颊,“林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发烧?林洋抬手在自己脑壳上贴了贴。没吧,一样的温度。   陈笠没等他说话就跑出办公室了,再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支体温计。“林哥,你脸都是红的。”   林洋不信邪地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霍?还真是红的。   他从小身体棒得很,有记忆以来林洋就没记得自己发过烧。哦不,前阵子被那死疯子折腾烧了一次。   林洋扣下镜子,暗暗咬牙,接过陈笠递过来的体温针。   果真发烧了,39度。   陈笠慌里慌张要把林洋往医院送。林洋也跟着下楼了,但来到车库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   林洋车里悠哉游哉坐着个瘟神。   陈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内心OS:这是闹哪样?   林洋脑袋也烧迷糊了,秃噜了一句:“你特么的怎么还在这里?” 第41章 听说发烧会很烫   车门被从里打开的时候,林洋和陈笠都后退一步。   陈笠不明所以地站在那扣手,边在心里暗骂这不要脸的自称他老板男友结果让他挨一顿臭骂。也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低头扫一眼,瞪大眼睛。   这车钥匙还在他手上,这人是怎么进到车里去的??   显然林洋没有意识到这个,他上前一步一手拍在车顶上,脸上什么表情陈笠看不到,但这声音听起来力道不小,他对车里的人说:“下来。”   接着看见车里的人合上笔记本电脑,然后转过头看着林洋,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早上不是说了招我当你司机么?忘了通知你了,我今天上岗。”   陈笠看着林洋的背影张张嘴,脑袋有点混乱。林哥要招这个人当司机?不是有司机么?虽然司机总是放假,活基本都是他在干。   顿了一会儿,陈笠又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谁通知谁?司机通知老板?倒反天罡?   “发烧了?”车里的人又说,陈笠偏头,接着就见那人抬手摸上了林洋的脸,林洋被拉着不知道哪个地方,身子往车内那人的怀里栽去,吓得陈笠赶紧低下头。   这到底是啥情况啊?   林洋脑袋本就晕乎乎的,被北冥扣着下巴拉这么一下,头栽在北冥怀里,手撑在北冥腿上,眼睛都是花的,全是乱窜的小星星。   车里好一会儿没传来动静,陈笠悄咪咪抬头,就看到车里那人扣着林洋的后脑勺,一头贴在林洋额头上,应该是在探体温。   “你太娇了。”那人抽回手,说了这么一句,说完还在林洋崾上拍了拍,满满的调戏意味。   陈笠眨巴眨巴眼睛,心想他是见鬼了吗?   “你特么是想死么?”车里林洋咬牙切齿的沙哑声音传来,但很快又被下一道声音盖过,“你走吧。”   这话那人是看着陈笠说的,陈笠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北冥扫一眼陈笠,终于松开林洋。   林洋身子撤出车子,叉着腰晃脑袋,然后转过身对陈笠说:“愣着干什么?把他拉下来!”   陈笠看看对方手臂上的肌肉,扣着车钥匙战战兢兢上前一步,他试图用文明一点的方式,于是他说:“先生,这是我们林总的车,请下车。”   他说完,车里的人还真就下来了,人高马大站在陈笠面前,但手上却开始撸袖子。   “?”陈笠下意识后退几步,退到林洋面前,手微微张开呈现一个鸡妈妈护小鸡仔的姿态。   北冥把衬衫袖子挽好,抬起头,垂眸,压迫的视线缓缓落到陈笠脸上,上下扫了扫他这个下意识保护的姿势,眼神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洋看着站在他们中间跟副鸡架骨似的陈笠,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哭笑不得,他边抬手按揉太阳穴,边叹了口气,轻推了陈笠一把,“上车,他还能打你不成?”   陈笠咽咽口水,转头看一眼林洋,壮着胆子准备上车,结果脚下还没动呢,驾驶座的车门“砰”一声就被关上了。   陈笠被吓得更往后贴着林洋,佯装镇定地掏手机。   北冥视线从陈笠身上挪回到林洋脸上,看看他发红的脸颊又看看他脖子上的红印,然后抓着陈笠的手臂,跟挥纸屑似的挥到一边,“听说发烧的人会很热。”   林洋拍开北冥伸过来的手,浑身难受,干脆靠在车身上,偏头看一眼踉跄到边上站稳的的陈笠,刚想说什么,又接着听北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介意有人旁观。”   林洋愣了愣,还没缓过来,北冥就把他塞进了车内,还啪嗒一下还给他扣上了安全带。   把林洋关在车里,北冥回头看边上拿着手机不知道是打算报警还是叫保安的陈笠,走过去,在陈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扯走了他手里的钥匙,“你要是再跟过来,我就把你撞死。”   阴狠的语气让陈笠定在原地,鸡皮疙瘩忍不住地冒。第一次见林洋跟小鸡仔似的被提来拎去,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看起来好像不属于文明社会的人。   “你是畜生么?我特么发烧了!要去医院!”车子开出去,林洋从后座锤了一下驾驶座的座椅。   驾驶座里,北冥扫了一眼后视镜,没说话,只是脚下踩了踩油门。   半小时后。   “下车。”车子熄火,北冥回头看后座上的人。   后座安安静静,林洋窝在座椅里,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北冥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垂眸看了几秒,打开了后备箱。   林洋常开的车子后备箱里都会放有备用的衣服,北冥也只是猜测,打开后发现有两套,他扫了一眼拿出来一件西装外套。   北冥在林洋脸上捏了捏,可林洋依旧没有转醒的趋势,他把外套罩在林洋头上,把人抱进了医院。   ……   冒着被撞死的风险跟过来的陈笠找到林洋的病房时,北冥就坐在病床边,他看不到林洋,在病房门口琢磨好久都没敢进去。   正抠脑袋干着急,陈笠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抬头,看到一身白大褂的沈问。   “沈医生。”   休假但一大早又被紧急摇回来的沈问看着陈笠突然变得亮起来的眼睛,有些不知所以,“怎么不进去?这是林洋病房吧?”   “是,是的。我……”陈笠总不能说我怕死所以不敢进去吧?他挠挠头,给沈问让出道,“我正准备进去呢,沈医生,你先进去。”   沈问笑笑觉得这小助理真是可爱,推开门。   沈问体格跟林洋不相上下,陈笠躲在他身后跟着进去,门打开的时候,北冥余光注意道沈问的白大褂,就没往这边看,等到沈问走到病床前了,陈笠才现形。   “没醒呢。”沈问恶作剧地揪起林洋的眼皮,偏头问陈笠:“喝一晚上酒就烧成这样?还是他昨晚还去哪浪了?”   陈笠抠着手心,把昨晚林洋半路被劫走的事情忽略,说:“我也不知道啊,今早到公司就头疼,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这样了。”   沈问收回手,注意力转去放在床边眼睛幽幽盯着他和陈笠、存在感实在不小的人身上,问:“这位是?”   不等北冥回答,陈笠就忙道:“林哥新招的司机。”   沈问看着北冥手里刚换下来的湿毛巾,抓抓脖子,“哦”了一声,“还以为……”他说着突然想起来这司机不像陈笠这么熟,调侃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而陈笠话音刚落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微小地移动到靠沈问近一点的地方。   沈问瞅了瞅林洋还剩不多的点滴,又打量了几眼沉默不语的北冥,说了句“注意药水。”然后就回身突然揽着陈笠往外走,边走小声嘀咕:“上哪招的这么帅的司机?这皮囊当林洋司机不安全吧?”   陈笠回想着刚才在公司停车场的画面,心道不安全的指不定是谁呢!况且是司机还是其他的什么关系都还不知道。愁人。   不过情侣肯定不是,不然林洋早上不会那么大火气,但看这架势,肯定是认识且挺熟悉的人。陈笠琢磨琢磨,最后觉得这上司的私事还是不琢磨的好。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陈笠被沈问架着往外走。   “林洋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遇到了什么值得emo的事情。”   “有,林哥最近没给我生活费,我钱包都空了。”   沈问拍了一下他辟谷,“嘴巴还是这么严哈。”   陈笠挠着头尴尬地笑笑。   沈问揉揉他脑袋,“别皱眉了,我过来之前问过主治医生了,你林哥就是发烧,可能最近心情不好,昨晚又喝了很多酒导致了的。”   陈笠心想我也不是担心这个啊。但他在沈问说完后点了点头。   出了病房门,沈问:“吃午饭没?”   陈笠被这么一问,突然想起来中午那饭林洋一口也没碰面,一拍脑袋,“哎,沈医生,我去买点吃的。不过沈医生,林哥他什么时候醒啊?”   “睡够了就醒了。”   “哦哦,那就好。”   陈笠去买粥了,按照以往林洋不舒服就挑食的经验,他特意去‘望江湖’去买的粥,但等他拎着粥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病房里的人呢?!”   保洁回他:“醒来退烧就出院了啊,刚走没多久。”   完了完了完了……陈笠满脑子都是‘完了’两字,他得被骂死了。   ……   “叮咚——”   “叮咚——”   林洋在一声声门铃里费劲地张开眼,入目北冥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   得,又回到这狗窝了。   门铃还在响个没完没了,林洋缓了缓神,撑起身。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傍晚六点。林洋掀开被子,扫了一眼身上唯一的苦茶,下了床。   这个时间……那瘟神估计又去买菜不带钥匙了。林洋这么想着,没再费神往身上套衣服,伸着懒腰慢吞吞地走出客厅,然后打着哈欠开门。   “你特么拿带着钥匙去能死?”   话落门打开,接着门里门外两个人都愣了,空气十分安静,林洋和陈笠隔着门框大眼瞪小眼。   “林……林哥……”陈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睡眼惺忪浑身只穿了一条苦茶的林洋,持续蒙圈。   “你怎么在这?”林洋随手扯过北冥挂在玄关的外套,遮了遮身上狗啃的印子。   陈笠被这情形砸的都不知道该说啥,干巴巴又苦哈哈地解释:“中午我跟着去了医院,你在输液没醒来,然后想着去买点粥等你醒了喝,但回到医院的时候那个……那个谁就把你带走了,我找了一下午,然后就……就找到这了。”   “……”林洋张张嘴巴,正琢磨这特么该怎么说的时候,北冥的声音就从陈笠背后冒了出来。   “没被撞死觉得很遗憾?”   陈笠脊背发凉,受惊地回头,又看看倚在门框上沉默无言的林洋,慢慢从中央挪到一边,背靠着墙。   空气莫名开始凝固起来,林洋扫一眼北冥,对陈笠说:“你先回去。”   陈笠不明情况,讷讷地点头。   这时候北冥从楼梯口走过来,经过陈笠身边的时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陈笠:“……”这都啥情况啊?????   【作者有话说】   小笠子,你只是这些男铜play中的一环啦~   ——   北冥早上是回了家之后才过来的,坐进林哥的车是他黑的锁。   小笠子的钱都在林洋那,他每个月到手的只有一点生活费,不是林哥剥削,原因后面会提到(你们可以猜猜为啥哈哈哈哈)   下一章可能会有好东西~ 第42章 我的漂亮小玩具   北冥提着两个超市袋子走去厨房,林洋站在玄关,把外套重新挂回去,看一眼北冥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身上的苦茶。   新的,豹纹,不大不小刚刚好。至于是谁买的,不用问,只能是厨房里的瘟神。   他平日骚包归骚包,但苦茶可都是纯黑色的。林洋扣着苦茶边边弹了弹。暗啐了一句:到底特么是谁骚……   林洋叉着腰吹了吹额前掉下来的头发,回卧室找了衣服。卧室进门的衣柜有一半都是他的衣服。   最开始的那两天,他连换衣服都不肯在这换,每天早上闹钟一响,他就爬起来离开,套上脏兮兮的衣服爬回家洗澡收拾再去公司,再累都咬着口气回去。   但第三天清晨,他浑身没个人样头发都还沾着那瘟神的东西走下楼的时候,撞上了早起运动的一群老奶奶。   从那之后他就想通了。这种坚持只会让自己难堪还有活受罪,被拘在这没完没了的糙都已经够特么难挨了,干嘛不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于是他当天晚上就一口气搬了两大个超大行李箱过来,在北冥沉默的目光里,把自己的东西摆得哪哪都是,地方不够了,他就把北冥的东西扔一扔,把自己的摆上。   第一天他还收敛一点,怕惹瘟神发癫。   但林洋发现北冥在家里的时候也不怎么鸟他,他有时候倒腾过火了也就沉默地看看。于是他本着亏尊严不亏生活的心态,怎么顺眼怎么摆,摆高兴了为止。   咋一看还有一点‘这狗窝以后属于我了,我就是活爹’的既视感。虽然他也没多少时间、也并不是自愿在这狗窝里当活爹就是了。   林洋套上衣服,去浴室洗漱,在镜子前瞅了瞅自己的脸色。跟快要挂了似的。烧是退了,但嘴唇干得跟马上就要开出十条东非大裂谷一样。   从浴室出去,刀切案板的声音规律地从厨房里传来,林洋拿着水杯想,躺案板上被这么规律均匀地切切切的玩意如果是纪司律就好了。   不过这疯子抛开那张臭嘴还有时不时抽风发癫的毛病,倒是把日子过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屋子两天就会收拾一次,虽然林洋这种眼里没活的大少爷基本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收拾了些啥,反正屋子一直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情绪也还算稳定,被扔了东西也就沉默地看看然后去买一份新的,比如牙刷,比如剃须刀,比如拖鞋、毛巾、水杯……   林洋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也会一块带去洗,洗完带回来挂衣柜里。最值得一提的是居然会做饭,味道闻起来还怪不错的。   但林洋可没兴致吃,晚上下班随便啃点东西再慢吞吞过来,即使坐在饭桌前,林洋估计也更想把碗扣他头上。   林洋拿着水杯走向厨房。   厨房的空间不是很大,岛台右侧是水槽和灶台,北冥低着头在案板上切来切去。   左侧是一个小吧台,放饮水机和咖啡机,林洋边接水边往北冥那边扫一眼,五谷不分的他没看明白案板上的是什么,倒是把那双手看了好一会儿。   林洋接了水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慢慢喝着,北冥一直也没回头看他,就这么安静地呆着。   林洋喝着喝着,视线又回到北冥那双手上。修长漂亮得很,挖他的时候巨特么方便,巨特么疼……   草。林洋挪了挪辟谷,在心里暗骂一声,视线移到北冥辟谷上。   玛德,心心念念那么久,最后没吃到反被吃了。   林洋盯着盯着眼睛都快冒火了,腮帮子紧了又松。他放下水杯,动了动嗓子,朝水槽那边喊了一句:“喂——”   北冥没鸟他。   林洋自顾自地说:“你准备找工作的原因是怕以后没钱,对吧?”   北冥还是没有回应,仿佛林洋不存在似的。   林洋敲了敲台面,继续说:“我们做个交易,你不用工作就可以得到一笔保你这辈子都无忧无虑的钱。只要你把那些视频和那个软件销毁,我就可以给你这笔钱,并且不会追究这段时间你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情。”   北冥余光往林洋那瞥了一下,像没听到内容只是觉得这嗡嗡嗡的声音吵人似的,耷了一眼就又收回去了,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林洋重新抄过水杯,站起身,往北冥那个方向走了几步,站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把这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话落,北冥把最后一段山药切完,把案板上的东西装进备菜盘,又把案板和刀都洗了才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洋,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   “多少?”他问。   林洋心里哗一声就雀跃了起来,“你要多少?”   他边问边在心里放烟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前奏,又追加了一句:“你想去哪里生活都可以,豪宅豪车一应俱全。”   北冥看着他,像在思考,片刻,他问:“我自己么?”   “小0任你挑!”   北冥看着林洋,突然很诡异地温和一笑,说:“哦,那就你吧。”   林洋内心满满一天空的烟花一瞬间都暗了、哑了。他看着北冥,知道这场谈判已经无疾而终,但还是不死心地想继续劝说。   可北冥并不想继续这个小游戏了,他凑近林洋,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缺玩具,不缺钱。”   彻底把林洋心里的小算盘打碎,他拍了拍林洋的辟谷,把林洋推出了他活动的空间。   北冥从墙上选了把锅,然后把刀和案板挂好,他偏头扫了一眼身后,林洋还坐在吧台那,眼睛直勾勾盯着这边,怒目切齿的。   勾了勾唇,北冥把锅放到台面,但还没开火,身后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呛天呛地的咳嗽声。   北冥回过头,但只能看到林洋从吧台边缘露出来的小半个白毛脑袋,还随着咳嗽一拱一拱的。   他放下锅走过去,只见林洋弯腰拱在吧台咳得满眼的泪,手里还攥着他自己带来的那个丑水杯,而地上则是一滩水……   林洋刚才越想越恼火,最后一口气把水全都灌到了嘴里,结果灌得太急了,把自己呛得半死。   “咳——咳咳咳——”林洋看到北冥穿着拖鞋的脚,抬手抹了一把眼睛,边咳边抬头,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看尼……”   “把地拖了。”   林洋话说一半被打断,面前递过来两张纸,他翻了个白眼刚想伸手拿,接着又听到一句:“别一天到晚没事就这副烧样勾引人。”   林洋哽了一下,拿纸巾的动作变成了没好气地一挥,他从凳子上起身,自己抽了两张纸巾,对北冥说了一句:“滚。”   他说完转身,刚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就被拽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凌乱中腿一左一右分得老远。   北冥正正好站了进去,抵在他面前,抬起他下巴,拇指就从他嘴角滑了进去。   “有人见过你这副样子吗?”   林洋被他猛的一下按得有点犯恶心,推又推不走,牙一张,咬了下去。   但北冥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握上了他脖子。   “你这样子很烧,特别特别烧,烧货。”   林洋把他手吐了出来,抬手擦了一下唇角,视线落在眼前的一个突起上。“发晴的野狗,做你的饭去。”   北冥顺着他视线垂眸,闻言轻笑一声,突然说了一句:“你总是分不清。”   林洋心道分尼玛……发晴的野狗还需要分?方圆十里就你一个。   却听北冥说:“这不是公司,你不是上司,你只是一个玩具。”他拍了拍林洋的脸,“一个玩具,不该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说话。”   林洋偏脸,扯下北冥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心里一阵鬼火冒,“请这位发晴的野狗做饭去,谢谢。”   北冥眉头挑了挑,似乎心情很不错地给他擦了擦眼尾,然后在林洋再次起身之前,掏出了膨大的法棍。   林洋眼睛不禁瞪大一瞬,头往后仰,但后脑勺扣上了一只手,把他猛地往前拉。   他随之双手去推北冥,随着推搡的动作,法棍在他脸上乱戳着。北冥不耐烦地扯了一把他的头发,林洋只能仰起头。   林洋咬紧牙关怒视着北冥,北冥静静地垂眸看他,“你嘴巴太脏了,给你刷刷牙。张嘴。”   “你是畜生么?我特么刚退……呃……”   “呃……”   林洋抑制不住生理性犯恶心,胃牰牰地疯狂犯呕,眼睛又开始冒眼泪,模样惨得不行。   没一会儿,一贯只说骚话不爆粗的人咬了咬牙,低沉沙哑地说了一句:“F**K。”   【抵制**,坚决说不,守护心灵,纯净至上,选择健康,拥抱正能量,远离污秽,勤刷牙,绽放青春的耀眼光彩......】   林洋下巴酸得像要脱臼,刷得他满嘴泡沫,想吐却没法吐。   林洋怀疑自己要窒息而死在这里。上一次濒临窒息还是在那个清晨,第一次经历,痛苦记忆尤为深刻,此时此刻在现实中又一次遍布在他的所有痛觉神经。   而看着他刷牙的人却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放在他后脑勺上的手一条条暴起青筋。   许久之后,林洋惊恐地拍打北冥的腿,推他,打他,但却无济于事,还是到了前所未有的申度。   ……   牙刷得非常干净,连同灵魂都一起被洗刷而去。最后以资鼓励,林洋还被奖励了一口奶油。   林洋再一次抑制不住地犯恶,他疯狂想吐,但下巴却被提了起来,最后咽得一点都不剩。   林洋脸上泪的泪,泡沫的泡沫,水的水,还有不经意沾上的**。   “本来不想的。”北冥抽了张纸。   林洋在他拿着纸巾擦过来的时候偏开脸,握着双拳,红眼怒不可遏,但看上去却没有半点威慑力,他现在的模样太残破了,像要碎掉的洋娃娃,只会激发某人的破坏y。   “可你偏要勾引人。”北冥扣着他头强势地在他脸上擦了几下,把显眼的脏乱擦去才松开他。   他扔掉纸巾,在林洋出声之前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这种蠢话就不要再提了,嗯?我的漂亮小玩具。” 第43章 沧桑章鱼哥   “林总,您的午饭。”   “放那边。”林洋坐在办公桌后,下巴往落地窗那边扬了一下。   今天陈笠替林洋跑隔壁市处理事务去了,带饭的是一个秘书。   秘书把饭盒放到会客区后面靠窗的一个方桌上,把里面的食盒一一摆好。等秘书出去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洋盯着桌面上一摞的文件,手肘抵在桌上撑着额头叹了一口长气。猴年马月批得完……   林洋捏了捏眉心,转了转脖子,把文件一堆,往后一靠,窝着不想动了,仿佛被抽干。   烦了一会,他伸手拉出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面镜子,怼在脸上左瞧瞧右瞅瞅,又往领口里照了照,然后“啪嗒”一声把镜子扔回去。   比章鱼哥还要沧桑。   遥想当年红灯绿酒声色酒肉寻欢作乐似神仙,现在这破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林洋闭着眼往椅子里靠得瓷实,手搭在抽屉柜上哒哒哒地敲着,心想到底是谁特么天天喊渣渣要当总裁富贵哥的?这简直就是被工作五花大绑的顶级被动牛马。   一天天忙个晕头转向头昏眼花,眼睛一睁就是数不清的文件文件、会议会议、商谈商谈……没完没了谈他个二舅姥爷的谈。   吐了口浊气,林洋睁开眼,手指一弹把抽屉往回推,但推到一半,他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手顿了一下,抽屉复又拉了出来。   林洋疲倦的眉宇挑动了一下,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是一枚打火机。   林洋拿在手里擦了几下,看着跳动的小火苗,想起来这是他之前上纪司律家抓人结果抓了个寂寞那回儿给顺来的。他都没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放在这的。   林洋挠了一下脸。想起来一件差不多被他忘记的事情。   大概是……林洋算了算时间,应该是两周前?也就是在他被刷牙之后的第三天左右。那天傍晚,在下班回到胡同里的时候,纪司律突然问他拿走的这枚打火机在哪。   林洋当时脑袋都快累成浆糊了,哪还记得什么打火机不打火机的,随口回了一句:“谁特么没事拿你个死穷鬼的破打火机?”   他记得说完后,纪司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很笃定平冷地回了一声声:“你。”   林洋当时想也没想,只当他又要开始发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揣着一脑袋浆糊就自己先上楼了,留那瘟神在后面沉默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洋盯着打火机看了一会儿,捻捻手指,狂擦了几下又扔回抽屉里,锁上。眼不见为净。神不知鬼不觉。   走到窗边方桌前,林洋在几个食盒里瞅了瞅,没什么胃口,他坐下随便挑了几筷子,边吃边想不知道那瘟神是不是还在车里。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纪司律那神经病真当了他司机,每天早上醒来把他送到公司当牛马,傍晚再接回去当他的小玩具。   其他时间林洋不了解他在哪去干啥,反正只要下楼就准能看到那瘟神捧着个电脑坐车里,悠哉游哉的,空调一天烧他一箱油。   林洋每天在上下班的路上都想,要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车祸吧,痛快一点,一了百了。可惜那瘟神开车稳如老狗,路上不争不抢,发生车祸的概率几乎为零。   傍晚临近下班,林洋还埋在办公桌后看报表,秘书来敲他门。   “进。”林洋头也不抬,机械地说了一声。   “林总,今晚与XX公司、税务**长的应酬已安排在XX餐厅,时间是八点,遗漏的相关资料已重新备好,您过目。”   林洋顿了顿抬起头,扫了一眼秘书放在桌上的文件,点了点头。   秘书出去后,林洋就往桌子上一趴,摊在那不想动了。   这狗比生活不止有文件,不止会议、商谈,也不止被糙,还有应他麻痹应不完的酬。   林洋按了按太阳穴,吐了一口气。扯过桌上的文件夹,扫了几眼。   XX公司那上不得台面的臭色胚是个酒蒙子,但税务*的老狗也在,这现成的船,推了又有点说不过去。可偏生陈笠不在,服了。   所以等林洋从公司走出来的时候,北冥见到的就是一个拉着脸,满脸毛躁的沧桑萨摩耶,他身后还跟着眼生的一男一女。   “你们自己开一辆车过去。”林洋边朝北冥这边走,边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不多时,他拉开车门,把自己砸进后座,抬手解纽扣,对驾驶座里的人说了一句:“回景园。”   北冥从后视镜里看他,林洋抬头的时候,视线交错,他张张嘴,“就你特么砸了我收藏柜那地方。”   北冥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幽深,似笑非笑,“不应该是你把我绑过去准备*我的地方么?”   林洋哽了一下,自知理亏,掰扯下去讨不着好,指不定还得被这瘟神骚他一身,索性闭嘴不说了,拎着领口往空调口凑。   北冥把空调调到最高档,“去那做什么?拿东西?”   “去梳妆打扮孔雀开屏抢妃子。”   车内安静一瞬,空调吹得人凉凉的。林洋咽了咽口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有应酬,回去换身衣服。”   办公室休息室和那小狗窝里放的都是林洋平时上班穿的相对普通的定制衣物,应酬的场合他不喜欢穿。   北冥没说话,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会儿,车子滑了出去。   “你可以先回你的狗窝。”林洋下车的时候说了一句。   但他说完北冥紧接着也跟着下车了, 反手合上车门,看都没看他,先他一步往电梯走去了。   “……”林洋站在原地叉了会儿腰,朝天吐了口气。   公寓这阵子都没人住,但阿姨定时打扫,屋里很整洁。   林洋进了门,换了鞋子,领带一扯,边解扣子边往卧室走,接着进了浴室。   北冥在他之后进门,很自来熟地从玄关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扯掉标签换下鞋子。   和往日一样,林洋换下来的皮鞋扔在地上,他就没摆鞋子的习惯。   北冥看了一眼,把鞋子一块摆好,然后走几步转身看了眼客厅壁画框的右下角,几秒后,他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也朝林洋卧室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福利小礼包~   -   某榴芒写手:林哥好累啊,白天上班,晚上挨糙(不过频率是两天一次啦,休息的那一天只是亲亲抱抱酱酱酿酿玩一玩~) 第44章 你老婆被人偷走啦   北冥合上卧室的门,朝浴室的方向扫了一眼,走到角落的断头吉他前,伸手拨弄了几下。   这阵子林洋没回来住,但房子定时做清洁,保洁在扫灰的时候动了弯曲的琴弦,遮挡了视野。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了大概半颗钟,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敲响。   北冥正站在收藏柜前,被一张塑封裱起来的字吸引注意,闻声匆匆扫一眼就望向浴室。   “给我拿条内裤——”   浴室内,林洋珖溜地站在浴室门后。他洗完澡才发现阿姨没在浴室里挂浴巾。   北冥收回目光,觉得有趣,转身在床位的沙发上坐下。“哪里没看过?”   浴室内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一句:“怕狗发晴。”   北冥看着浴室的门,无声嗤笑,说:“你不也很漺?漺得直抽抽。”   林洋握着门把手,闭眼咬了咬后牙槽,觉得自己纯属脑抽筋,睁开眼,索性直接拉开门。   他浑身水珠从浴室走出去,看到北冥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眼神跟看小猫小狗似的,一副兴趣上来就准备逗一逗的模样。   林洋边走边盯着北冥开始上下滚动的喉结,“我没时间陪你发晴,别在那咽口水。”他说完就跨着白花花的长腿走进了衣帽间。   北冥捻了捻手指,收回目光。被糙透了都改不了这发号施令的习惯。   衣帽间里,林洋挑挑拣拣捯饬了有大概半个小时。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北冥在沙发上居然已经眯着了。   他边扣袖扣,边走过去,站在沙发前静静地盯着北冥的脸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混吃等死的狗玩意整得像是比他还要累一样。   他在心里呸了一声,低头检查了一下扣好的袖扣,最后看了一眼腕表。   六点五十了。林洋把手插到兜里,仰仰下巴,抬手就在北冥脸上来了一下。力度不大,但胜在好玩解气。   北冥睁开眼,皱眉盯着给他做叫醒服务的人。   然而林洋却像什么也没干一样,拨了拨领口的项链,悠悠说了一句:“该走了,这位混吃等死的野生司机。”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缎面孔雀绿的西装,裁剪得非常合身,衣面镶嵌着细碎宝石,随着动作反射星星点点晶莹的光。内里是一件浅果绿衬衫,没有打领带,衬衫扣子敞着两颗,脚下黑色的皮鞋精致锃亮。   整体风格还是偏休闲,但他脖子上带了一条宝石吊坠的项链,白色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成背头,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总之浑身都散发着骚包的气息。   仿佛不是去参加商务应酬,而是真的去抢妃子似的。   北冥盯着林洋,抿了抿唇,没出声也没起身。   “你不走那我走了,你搁这呆着还是回去都随便你吧。”林洋扫他一眼,说完就转身,但却被拉了一下。   他往沙发栽下去的时候,下意识捞了一把,手不知觉挂在北冥的脖子上。   “尼玛。”林洋把手从北冥脖子上拿下来,“我特么要迟到了。”   北冥手指在林洋敞开的衬衫上捻了捻,“又不是我迟到,你迟到关我什么事儿?”   林洋紧了紧腮帮子。   他和北冥这狗皮膏药已经混了一个多月了,这人的变态癖好他差不多能摸清。这会儿要么是真要发晴,要么就是想听他求人。   林洋不想求来求去,但也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倒腾出来的这身皮给弄皱巴,于是试图商量:   “纪司律,晚上随便你怎么发癫,但现……”   可话还没说完,他余光就撇到北冥捏在自己衬衫上的手,他看着上面的褶皱,心里一阵鬼火冒:“不是,你特么捻我衣服做什么?脑子有脑病啊?皱了!”   北冥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接着单手把林洋的扣子扣上了一个,说了句:“不想挨*就别总是发骚。”   他语气平平,说完之后第一次这么爽快地松开了林洋。   这出乎林洋的意料,但又被他那巨难听的话给气着,他从北冥膝上弹起,深呼吸一口,骂了一句:“神经病。”   北冥也站起身,但他对这话置若罔闻,先一步往外走,边走边平静地说:“希望你的嘴巴晚上也这么能嗦。”   ……   到了应酬的地方,林洋还是被啃了一口,很深的一口,然后才带着公司的人进去。   他边走边深呼吸,边深呼吸又边擦嘴,把身后的秘书和经理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会,给我把XX公司的人往死里灌。”电梯停下,林洋边走出电梯边吩咐。   他身后的秘书和经理都知道林洋很讨厌XX公司新上任的一把手,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对视一眼,都点头应下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预订的包厢,里面全坐满了,就剩三个位。   桌上的人大体分成五个队列,一个林洋的,一个上边的,一个XX公司的,一些小虾小蟹,还有一个多出来的死疯子寒珒。   林洋见到寒珒的时候,在心里无语了一瞬。他就没想到这死疯子会来。相看两相厌,撇开视线,林洋走进去。   林洋和寒珒不对付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但寒林两家利益勾结太深,即使在私底下你死我活,但到生意场上又成一条线了,所以几乎没人把两人不合的事情放心上掂量,更不会拿来说。   林洋一走进去里面就热乎起来,进门靠左边的小喽啰打眼看到他就立马起身迎来。   “哎,林少来了!来,您的位置在这边,大家伙就等您了。”   林洋耷他一眼,和平时那般,客气又随意地点点头,视线朝空座位看去。   空座位左右两边都坐了人,右侧是审计局的薛局长,再往那边是寒珒,而左侧果不其然坐着一只熊。   这头熊是李氏集团的二儿子,李潘,李氏集团在F市的金字塔里位列第三个梯队,这几年发展很不错,和林氏的合作不少。   但林洋在去年之前对李潘的认知仅限于有这么个人存在,偶尔只听人不知真假的夸李氏二儿子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后来李潘留学归来,生意场上见了,林洋当时就心想这可真神特么的福气,肥壮得跟头熊似的。   不过长得像熊倒不是林洋厌恶的理由。   这李潘呢,是个gay,去年一次晚会,林洋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一睁开就看到这李潘跨他上边抓着他的软皮尺眼看就要往那熊皮鼓里塞。   林洋风流归风流,但他可真特么吃不下熊这一挂,属于生理性厌恶那种。   当时那场景差点就给他整吐了,爬起来抓着李潘好一顿揍,把人揍得头破血流,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李潘估计是没脸说,李家的人不明所以,林洋又不肯见他们,他们就生怕林洋再去医院拔李潘的管子,所以就去登林老头的门。   林老头转头就来问林洋那李潘怎么惹到他了。   说实话,林洋对醒来之前的事情压根没印象,都不知道这李潘从哪冒到他床上来的。   所以他能回答些什么?说他大半夜睁眼就看到李潘在薅他软皮尺?然后他受不了就边吐边揍他丫的?   光回想那画面就有够恶心的了,更别提再和林老头说。再说了,人他打了,气解了,李家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去,反正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但李家接二连三登门拜访,没多久就把林洋的反骨筋全都挑了个遍,他气一上来,立马就准备终止和李家的几项合作。   不过最终还是被林老头拦了下来。这事儿他可以做,也有资本做,但到底不好看。   所以林洋最后挨了顿批,把他批得真想过去拔李潘管子。   这事儿嘛,本该渐渐就翻篇的,毕竟林洋也不是什么闲人,但神就神在李潘自己。   这人是个麦当劳,被林洋揍得半死反而让他漺到了。出院后又一次碰上时,上来就对着林洋表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白,顺道说了一番那晚上的情况。   大概意思是他当时跟着林洋走的时候林洋没有拒绝,稀里糊涂把人带家里了,结果林洋回去倒头就睡了。   鉴于林洋平日的风流做派,于是李潘寻思那就来个自助吧,反正想着林洋也没有什么损失。   结果别说吃自助了,小命都快整没了。   李潘这话半真半假,但无论如何,林洋一听就气笑了,心想我特么醉成死人了,你跟我说我没起来拒绝你?还自助,我助你大爷!   李潘纠缠不清,林洋心里本就堵着,所以找了几个1整了李潘一顿。   自那以后,李潘就老实了,遇到林洋要么绕道,要么远远看着,要是真碰上了,即使再怎么想靠近也尽量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不过这会儿隐隐约约又开始按耐不住皮痒痒了,林洋刚坐下去,就听李潘靠近在他旁边说:   “林哥,很高兴你能来,许久不见,我一直……”   林洋斜斜地耷他一眼,李潘顿了顿,没把话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话说出来,转而盯着林洋的衣服说:“这身衣服很搭林哥,很……”   李潘其实比林洋还大一岁,但哥来哥去的可顺嘴。   这话但凡换个人来说林洋都得夸一句有眼光,但从李潘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胃抽抽。因为总让他想起那天晚上睁开眼时看到的那辣眼的一幕……   林洋用只够两人听到的音量咬了一句:“闭嘴离我远点。”   李潘尴尬地笑笑。   这李潘在商场上其实个挺有能耐的人,李氏集团在他手里发展得很好,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但这招人烦的劲儿,林洋是真的想把他沉湖里去。   林洋朝秘书那边递了个眼神,转身和薛局聊天。   秘书那边心领神会,起身就活络氛围,然后开始玩酒桌的那一套。   林洋带来的秘书和经理酒量都不差,都是半个酒蒙子,但几圈下来,林洋发现桌上就没几个酒量不好的,包括薛局,那白的红的喝得跟白开水似的。   一桌子子人,要真论酒量不好的可能也就他们这顶头的三个人。   林洋进来之前就吩咐了秘书和经理灌李潘那边的人,两中心耿耿的属下听话的很,开场就拱火,现在反倒把两人自己喝得够呛……   林洋坐边上和局长聊着上边的一些小动向,余光看看秘书和经理,他想叫停也没法叫,毕竟是他自己这边先拱起来的,而且寒珒那死人还有意无意地往里猛添柴。   酒过三巡,秘书和经理顶不住了,借口上厕所接连出了包厢。   林洋把玩着酒杯,没人敢灌他酒,但寒珒那死人还是见缝插针往他肚子里倒了不少,他这会儿脑袋也有些冒泡了。   他掏出手机给秘书和经理发了条让他俩拖长点时间再回来的消息,自己也起身,对桌上的人说:“我去洗个手,大家尽兴。”   他刚说完,就听到寒珒开始准备挖坑:“林少该不会是想借机开溜。”   林洋盯着寒珒,真想往他头上扔酒瓶,“开你也不会开溜。”   众人也没想到林洋开口就是一句流氓的话,但寒珒看上去似乎不在意,所以林洋这算是开了个下流的头,人类动物性的相关话题开始在包厢里发酵彭发。   林洋勾着唇,从右边出去,从寒珒后边经过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寒珒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勾到了地上,再“不小心”踩了两脚。   “哎,真是抱歉,寒小少爷。”林洋勾着浅浅的笑,‘寒小少爷’四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包厢安静一瞬,这声‘寒小少爷’听着无恙,但无人不知这是在提寒珒私生子的身份。   但寒珒只是笑笑,平静地说了句:“无妨。”   微微凝结的气氛慢慢恢复流动,林洋小幅度地耸耸肩,走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有一个卫生间,林洋走进去。   等他放完水,门口进来一个长得很不赖的男的,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蓄着长发,是刚才桌上小虾小蟹其中的一员。   “林少。”长发男对他打了个招呼。   林洋“嗯”了一声,但并没有转身回头,手还在水槽里搓洗着,那人盯着他这面镜子,两人视线在镜子里交织,一直到厕所隔间的门合上。   隐晦的意思在空气里弥漫。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进度,多少字或者多少章我预估不出来,不过大纲的进度差不多到一半了。   我看一些宝子急着看追妻,呃,怎么说呢,我也想快点拉进度,不过现在北子虽然孽造好了,但追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是他得爱上林哥的灵魂,单纯的生理性喜欢在他控制着林哥的这个前提下支撑不起来追妻这个剧情,会很尬,然后呢,爱上需要一个过程,这个咱们得慢慢来哈 第45章 居然一次也没有   林洋从镜子挪开视线,低下头,抽了张纸巾擦手,但动作却越擦越慢。   多久没开过浑了?林洋在心里问自己。   好几个月了吧?记不清了。但被透的日子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林洋忝了忝后牙槽,抬眸看向镜子,盯着里面的那双眼尾被酒气熏红的眼睛。   被透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居然都没有想过这事儿。   虽然被纪司律那疯子折腾的时候他也有漺到,但那到底只是生理反应所致,那都不是他的位置。   他居然……一次也没想过,就像萎掉了似的。林洋垂下眸,把纸巾扔进垃圾篓。   “吱——”   长腿男从里面出来,在看到林洋还站在那的时候,脸上就挂了笑,缓缓朝林洋走来。   “林少,我在这里有一个长期的房间。”   ……   “咕唧——”   林洋坐在沙发上,垂眸静静看着,手里把玩着几缕长发。   这种环节他经历过无数次,有时有耐心,有时全无,但大多数时候是后者,他基本都只是潦草带过,然后进入正题。   但今天他却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了。   因为他没什么感觉。虽然他不愿承认这个事情。   可能是因为纪司律那疯狗时不时就从他脑袋里跳出来一下,又或者是因为跪在地上的人没有那么吸引他。总之不论长发男口技如何了得,他兄弟都没有站起来。   可左看右看,这长发男都是他以前上过最多的类型,虽然比不上纪司律那疯狗,但已经长得很不错,哪哪都顺眼。   “林少,你有些心不在焉。”长腿男咬着一条软皮尺说。   林洋收回思绪,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但面上维持淡定,抓了抓长腿男的头发,把他挥到一边,点了一支烟。   长腿男也有些懵,但看林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敢出声,坐在一旁等着。他身上衣衫整齐,而林洋也只是拉了个拉链。   他有些懊恼,觉得是自己不够味,没能让林洋起兴致。   林洋则静静地抽着烟,目光虚落在不知道哪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烟燃到只剩下半截的时候,长腿男试图再努力一下。毕竟这么个盆满钵满的机会,以后就再难遇到了。   林洋看着他的动作没表态,静静地吐着烟圈。   长发男屯钍了一会软皮尺,有些泄气,苦笑着问:“林少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类型?”   林洋看着他,笑笑没说话。   长发男咬咬嘴唇,看着林洋,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个东西。   他拆开包装,取出来一个白粒状的圆片,咬在齿间,走到林洋面前。膝盖着地,视线和林洋平齐,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洋看着他,本想拒绝,但瞳孔却渐渐放空。   纪司律那瘟神平时就喜欢在沙发上,就现在这个姿势……   长发男看着林洋出神的模样,心一狠,壮着胆子就把嘴里咬着的药片送了过去。   林洋愣神愣得有些入迷,回过神来一把把长发男推翻在地,但药片在错愕中已经被吞了下去。   “你特么……”林洋试着咳了一下。   长发男有些后怕,“林少,只是促进兴奋的,没有什么副作用。”   林洋盯着他,缓缓,说了句:“滚——”   “林少……”   “别让我说第二遍。”林洋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长发男不死心也没办法,狼狈地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就在他要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长发男疑惑一瞬,伸手开门。结果刚按下门把,屋内的所有灯一些就灭了。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瞬间就被扔出了门外。   而屋内,进去了好几个人,具体长什么样他都没看清,黑衣黑裤的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长发男盯着门板,突然就慌了,他大力地敲门:“林少!”   几秒后,他想到什么,伸手要去掏手机,结果发现手机落屋里了。   他大力地踹门,但丝毫踹不动,于是急急往楼下跑去找人。   屋内,林洋手机上的电话都还没拨出去,一脸懵逼地几道黑影再昏暗中迅速朝他奔来。   ?   这问号在林洋脑袋里都还没成型,手里的手机就飞了出去,接着那几道黑影一下子全都朝他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是真的摩擦,对方不出声也不打他,就单纯地把他按在地上,一声不哼地往他身上抹东西。   轰天怪异的说不出的臭味在房间里炸开,席卷过林洋的嗅觉,跟凌迟无异!   林洋被不知道到底是几个人按着丝毫动弹不得,闭着眼屏着气咬紧嘴巴,眼睛都快瞪裂了!!!!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林洋身上突然一松,那些黑影子在他起身之前飞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灯瞎火,林洋一个人也没看清,被臭得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他心里快气炸了!又不敢张嘴,想追出去又不知道自己被涂了一身的什么鬼东西!   林洋站在原地,抿着嘴唇崩溃地:“嗯&&%*%(&……¥……*))!!!¥&……!……&¥*#*¥@!(!)”   他反锁了门,摸黑冲进浴室,扒了衣服拧开水就冲,闭着眼把分不清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东西恨不得全都往身上倒。   冲了大概三分钟,他终于松开了紧抿的唇。   “草!!!!!”   楼下,那个长发男找来酒店的管理人员,强行破开门。   “林少!”长发男冲进来就慌忙地喊,听到浴室的水声后,走过去:“林少,你在里面吗?”   林洋气急反倒静了一些,但拿着沐浴罐的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他咬着牙使劲儿搓着,用气到极致而阴冷的声音问:“这酒店是谁家的?”   长发男松了口气,挠挠头,如实回答:“寒氏旗下的。”   不出所料,林洋‘砰’一声把倒空的沐浴露瓶子掼到地上,“死寒珒,你特么好样的!”   这动静把长发男吓得不轻,也闻到屋里的古怪的臭味了,结合林洋洗澡的动静,试探问:“林少,刚才那些人是谁?你没事儿吧?”   林洋没回答,只是吩咐:“你去我车上叫我司机给我拿一套衣服过来,尽快。”   这时候屋内的电被维修好了,长发男看到了地上一滩腐烂的厨余垃圾,他皱皱眉,又看看浴室的门,到底是没死心,他让身后跟着来的服务员清扫了卫生,然后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作者有话说】   作话修正:进度介于1\3和1\2之前 第46章 命令才是本能   (追更的宝子们,本章请先看作话再阅读)   长发男从柜子里找出来一件睡袍,他对林洋说:“我这就去,这里有新的没穿过的睡袍,你洗完出来的话可以先穿一下,我给放沙发上。”   林洋里面哗啦哗啦洗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长发男咬咬唇,开门出去了。   林洋在浴室里又搓了有十来分钟,但越搓越热,才恍然想起拿该死的长发男给他吃了药。   玛德。   沐浴露洗发水全被用光了,林洋盯着地上的空瓶,闻了闻自己的手臂。   臭味倒是被覆盖了,但林洋还是直犯恶心,脑子里全是‘恶心死了’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在脑子里转悠转悠,林洋在视线扫过地上他脱下来的脏衣服,看到上面腐烂的厨余油垢甚至还有鱼刺是,彻底没忍住对着马桶吐了出来。   他非得把寒珒的皮给扒了!   胆汁都快被出来了,林洋才从马桶里直起身。然后将就用一次性洗漱用品忍着直抽抽的胃刷了牙,才从浴室里出来。   纪司律那疯狗怎么还不见来?林洋忍着逐渐发热的身体在房间里找他被踢飞的手机。   一分钟后,手机倒是找到了,但屏幕内皮摔碎了,屏幕黑漆漆的,只在屏幕最上面的地方亮一条不到5毫米的线,除了顶部的状态栏之外,屁都看不见。   林洋叉着腰站在房间中央,烦躁地在屏幕乱点几下泄了气,然后开始来回暴走。   玛德!草!草草草草!!!   ……   而答应去帮忙找林洋司机的长发男此时竟回到了包厢,假模假样地周旋了二十来分钟,然后带着包离开。   但他刚出门,后脚李潘就追了上来。   “你怎么拿林总的外套?”李潘问。   长发男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我……林少他……他让我帮他拿一下。”   “林总在哪?他要走了?”李潘问。   他也就在林洋面前像个脑残,此刻面对这个长发男,眼睛语气都犀利。   “是的。”长发男强装镇定地回答。   但随即听李潘嗤笑了一声,眼睛危险地眯起:“我再问你一遍,林总在哪?”   长发男回到包厢的时候明显衣服心神不宁的模样,李潘原本也就扫一眼,没怎么在意,但长发男出门的时候却把林洋外套顺走了,尽管他面上装作自然,但身体语言却写满了心虚。一看就是干了什么坏事的模样。   长发男原本想着死咬住不松口,但却听李潘幽幽说了一句:“听说你最近很缺钱?”   长发男拿着包的手紧了紧。   ……   长发男带着李潘再次回到fang间的时候,门都打开了才想起来他应该去帮林洋叫司机。   但他余光看看李潘,朝里先喊一声,“林少?”然后带着李潘走进去。   没有人回答,只听一道粗重的呼吸从C上传来。   两人视线看过去,只见林洋穿着y袍半躺在床上,手里拽着手机,腿长长的架在地上,浑身冒着热,呼吸凌乱。   李潘一巴掌朝长发男飞了过去,长发男倒是机灵,迅速躲开。   认定是长发男搞鬼了,李潘朝林洋走过去,边回身恶狠狠指着长发男,“你等死吧你!”   他把林洋凌乱的y袍拉好在腰间系了个死结,没管林洋说什么,扛起就往外走。   长发男百口莫辩,“你带林总去哪?!”   “去医院去哪!!”李潘朝他吼了一声。   长发男停下脚步,没敢跟上去了。那要到底是他给出去的,具体什么样他知道。他骗了林洋,虽然确实没有什么副作用,但并不是简单的促兴奋。   那药很烈,会让人陷入难以自拔的晴裕里,代谢还很慢,发作起来就是把人榨干的节奏。   李潘把林洋外套盖着林洋的头,一时半会也没有衣服给他换,林洋带来的那两人一直也不见回来。   把林洋塞车里,李潘不敢再多看了,甚至想把耳朵也堵上,太折磨人了,多听一秒都是挑战人性。   但今天路上特别堵,红绿灯也格外的多,食物分钟内就遇到两个长达120秒的。   林洋的声音越来越烧人了,李潘开始流汗,他死死地盯着前面跟着红绿灯数秒。   90……60……40……30……   终于在数到倒数第8秒的时候,李潘的视线背叛了意志,落到了林洋身上。   那是一个极度惹人犯罪的画面。红的,白的,若隐若现的……   李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暴起青筋,他艰难地收回视线,红绿灯倒计时3秒钟。   3   2   1   “林哥,对不住了。”   于是本该直行的车拐向了右,人性败给了动物本能。   ……   长发男这边在房间失落地叹了会气,想起该去找林洋司机了,于是下了楼。   在门童的引路下,长发男敲响了车窗玻璃。   北冥正在看一串代码,车窗想起时他透过单向膜看着长发男,皱了皱眉,落下车窗。   长发男在看到北冥的时候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你是林总的司机吧?”   北冥把笔记本合上,没说话,静静地等着下文。   长发男估计是没见过这样问都不答的司机,有些意外于北冥的沉默,“林总出了点意外,李总带他去医院了。”   长发男说完原本还等着这司机问去哪个医院的,结果对方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车窗一升,走了。   长发男站在原地,忍不住在心里问:这年头,司机也这么拽?   ……   北冥边开出停车场边打开手机的一个软件。只见屏幕上一个圆点已经距离他五公里。   红色的圆点一直往郊外的方向去,车速不慢,三个路口后北冥绕进了小道。   半小时后,北冥在城郊的路上看着前方的黑车,面无表情放慢车速。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前方的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北冥没再跟过去,熄了车灯,停在远处借着路灯冷眼看着。   没一会人,黑车上下来一个人,那人虎背熊腰长得有点猥琐,绕过车前头打开后座的门。   车门打开的时候,北冥皱了皱眉,他看到一条百花的腿从上面滑落下来,吊挂在那。   不等他思索,接着就看到那人着从车里背出来一个披着浴袍的林洋。   李潘把林洋背到背上,正准备关车门,身后却突然一阵油门的轰鸣,远光灯大亮,接着地面响起一道刺耳的“吱——”   他回过头,刺眼的车灯让他闭眼躲避,白芒中只见刚才还空旷的地上停着一辆幻影,随即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李潘有些心虚,厉声问:“你是谁?开到我别墅来做什么?”   北冥看着他背上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林洋,视线在林洋刮破皮的脚踝停留了一会儿,一步步走近。   李潘背着人往后挪了一步,北冥垂眸看着,在他反应过来前,抓住林洋垂落的手臂,一把把林洋从他背上扯下来,接着一拳就砸了过去。   李攀应声倒地,鼻血喷了出来。   北冥抱起跟流沙似的人,一道像是呻吟又像是蚊子叫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往……死里……揍。”   他低头看了一眼,滚了滚喉结,面色沉冷地把林洋放到车里,调高了空调,又看了一眼林洋破皮的脚踝,才合上车门。   然后在车门彻底关闭的前一刻,左偏头躲开背后砸上来的拳头。   北冥钳着那只手,平静地转过身,三秒后,一道黑影划过光线投下阴影。   北冥面无表情收回腿,垂眸看向倒地不起的人。   李潘躺在地上痛苦地只能弯起一个头,一手捂肚子一手颤颤巍巍指着北冥,面上怒威,但身体却诚实地往后缩,呕血的嘴巴里似乎想说点什么。   不但可惜没人有那个兴致去听,北冥在他面前站定,然后抬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猪般的痛苦哀嚎随即爆起,李潘抓向自己的腿,脚踝骨头碎裂的巨大疼痛让他双目欲裂面容瞬间扭曲,难以忍受翻滚在地。   北冥就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仿佛听不到这震天响的哀嚎,也看不见男人扭曲的脸,甚至仿佛不是他踩断的腿,然后平静地转身上车。   车内森吟细碎延绵,但落在耳里,挠心的程度却并不比车外的小。   北冥偏头看一眼副驾,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随后踩下油门,车子驶入了夜色……   就近找了个9店,北冥把人带了上去。   前台的小姑娘没见过这架势,面红耳赤给吓得不轻,好在利索地给开了fang。   北冥黑着脸把人丢在C上,拍了拍林洋的脸。   “死了没?”   林洋已经被药物折磨得苦不堪言,神志不清地哼哼:“坐上来,给我……糙糙。”   “……”   半响,北冥嗤笑一声,“还认得我是谁么?”   林洋在巴拉裕袍,但被打了个死结,他做的全是无用功。   他感觉快要死了,要炸了。   “嗯?”北冥捏着他下巴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纪……”司律。林洋难受得三个字分三段,后两个字完全是气音,只有唇形。   北冥松开他下巴,盯着扭成蛆的林洋看来一会儿,拿过从楼下前台要来的酒精。   林洋脚踝刮了一道大概两厘米的伤口,边缘粗糙,冒了血,伤口不深,但就像宝石裂了缝。北冥盯着那道伤口,面色阴沉地涂上酒精,再贴好创可贴。   这期间林洋一直都只有粗重的呼吸,北冥以为他是没力气说话了。   结构再他盖好酒精的时候,林洋又冒了一句:   “纪……司律,去给我……”   也许是林洋此刻狼狈的模样让某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愉悦被唤醒,北冥把酒精放好,问:“给你什么?”   “去给我……找个0来……我受不了了。”   ……“……”……   f间安静了好半响……空调很凉,但却热意蒸腾。   北冥坐在那静静地看着煎熬到扭成蛆的人,久久没动作,无人知晓他都想了些什么,又或者其实什么也没想。   只是在时间流淌许久后,那个死结被打开,静止的人埋下了头。   一瞬间,沙漠的鱼得了救,化死为生。   等北冥再抬起头,他沉默着抿着唇,不愿承认有些荒谬,无从解释的荒谬。   在然后他冷着脸从床头的“百宝箱”拿出来一管游,拧开,上手。   但这就好似隔靴挠痒,只会让林洋更加难受,就好像沙漠里的鱼,在暴旱里濒临死亡。   “……给我”   “给你什么?”   什么也没说完整,但生理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于是有人生出恶劣的玩弄心态,和濒临死亡的鱼展开一场理智与本能的拉锯战。   林洋本能不断重复。   但坏种不给他解脱,偏生要说:“求我。”   时间化作催化剂,最终本能战胜残存的理智。   可求人不是林洋的本能,命令才是。   他说:“糙我。”   ……   【作者有话说】   因为不满意45章内容,所以我对44、45章剧情做了部分修改,追更的宝子请清除缓存后,倒回44章应酬部分看起(鞠躬)   清除缓存操作如下:   进入长佩-点击我的-个人设置-清除缓存(往下滑,倒数第四个选项)   ----   平时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会在最新章节评论区说明,更新日没有见到更新可以翻看一下评论区(比心) 第47章 奇怪的狗皮膏药   林洋再睁开眼的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碎了,身上每一寸每一处都发酵蒸腾着难以言表的酸软疼痛麻木。   眼皮掀开又闭上,如此反复几次,林洋的视线才得以聚焦,然后看着顶上陌生的天花板陷入短暂的茫然。   忽然腰间有什么东西拢了他一下,林洋还没思考这是什么,就被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的记忆定住了。   记忆像电影播放,每一帧都那么高清,每一帧都那么抓马,随着进度条的拉进,林洋的脸也从恼火、到恼火再到更进一步的脑火,但最后又陡然转变成难以形容的微妙。   林洋试图驱散最后那部分火热朦胧的画面,但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动来动去做什么?”   林洋循声转头,入眼就是北冥和他几乎相贴在一起的脸。   他把头往后挪了一厘米,但腰间接着一紧,北冥缓缓睁开了眼睛。   “闹什么?”北冥睁着惺忪的眼,语气有些不耐烦:“没被糙够么?”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温热的鼻息扑在林洋的耳后根上。   “……”林洋心梗了一瞬,“松手,我要上厕所。”   他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提手指都费劲,又被北冥跟抱安睡抱枕似的,搂得瓷实。   北冥啧了一声,撒开手,翻身躺平,胳膊盖到眼睛上,没睡够的样子。   林洋忍着浑身的酸痛撑起身,但久久也没下床。   特么的太难受了。麻木得没有知觉了。得缓缓。   房间窗帘没有拉严实,留了一条五公分的缝,光线透进来,有些微薄,也分不清是黄昏还是清晨。   林洋环顾四周,难受之余竟还有心力寻思北冥这找的什么酒店?这么破。   林洋久久没动静,北冥拿开手扫了一眼,问了一句:“走不动了?”   “你不说话能死?”   结果北冥又幽幽地自顾自说了一句:“不过骑马技术不错。”   这句话的画面感太强,林洋耳根罕见地发了热,“闭上你的狗嘴。”   一来二去的,北冥睡意也淡了,他撑起身,手往床头一伸,拍开灯,靠在床头饶有意味地问:“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恩将旧仇?”   光线洒下来,林洋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就看到北冥肩上、锁骨上、胸膛上全都是挠痕、牙印、指印。而嘴唇上也破了口。   要不是有记忆,林洋都要以为这瘟神昨晚是不是被他糙了。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有一瞬间哑然,但随即脑回路又活络过来,说:   “救?从*人到被你个强碱犯*,你管这叫救?真特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特么即使再恶心那个人,我*了也就*了,改明儿弄死他我再洗洗,世界清净,我继续该打炮打炮,生活该怎样怎样,大不了我吐几顿,总比被你*了又*要好一万倍!”   北冥闻言嗤笑了一声,一连几个问句:“强碱犯?你个强碱犯预备役,在这五十步笑百步?昨晚求我*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好一万倍?你没漺?还是你没*到那头熊现在觉得很遗憾?”   北冥说着眼神渐渐沉了起来,他凑近掐上林洋的脖子,“还是说,那头熊其实是你约的人?”   “我去你大爷约尼玛!”林洋没好气地打掉北冥的手,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响,最后说:“我没有约那熊玩意。”   说完又发现重点放错了,于是重新组织语言:“总之别在这张口闭口救救救的,听着恶心人,你自己什么成分你心里清楚。”   北冥闻言,静默一瞬,最后幽幽说了句:“可以糙你的成分。”   “……”林洋:“滚——”   没缓过来,但林洋觉得自己再在北冥边上呆下去能被气死。所以他冷着脸撑着不适慢吞吞走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嫌弃得不行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林洋的声音再度传来:“你特么找个好点的酒店能死吗你?付不起钱还是怎么的?”   北冥懒得鸟他,灌了半杯水走进去。   林洋正站在洗手台前,拿着很廉价的塑料一次性牙刷,脸上堆满了嫌弃的表情。   “荒郊野外没把你扔野地里就不错了。”北冥站在边上没有做干湿分离的马桶前,打了个哈欠,扔下这么一句。   两人身上都珖溜着,林洋转头没什么好脸色地看着他,结果水声就淅淅沥沥响起,北冥就当着他面大大咧咧开始放水,毫不羞耻坦坦荡荡。   “要喝?”北冥看着林洋问。   “喝尼玛!要点脸!”   “不喝你看这么入迷。”   林洋拿着破牙刷的手都气抖了,翻了个白眼,“你去死吧。”   北冥仿佛逗上瘾了,继续说:“不是你自己偷窥么?”   林洋刚要把牙刷塞到嘴里,闻言动作顿在那,哈了两声气,“偷窥?你扒门上从门缝里看我糙小0那特么才叫偷窥!”   水声结束,北冥按了冲水,然后浴室安静了下来。林洋心里突然莫名忐忑。   北冥沉默着凑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侧脸喝林洋对视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哦,认出来了啊。但人们一般不管看动物交配的行为叫做偷窥。”   北冥洗完手,拍了拍林洋木着的脸,“懂了么?我的小狗。”   然后抽走了林洋手里的牙刷,把他推到了淋浴喷头下。   “你特么……”林洋被突然洒下来的水喷得住了口。   “闭嘴,把月退X开。”   林洋随即眉头一皱,麻木的神经被迫恢复过来,他后知后觉这瘟神昨晚又弄里面去了。   ……   “几点了?”林洋在床边问,他手机昨晚就摔坏了,也不知道丢在哪了。   北冥正在往身上套衣服,抓过手机看了眼,“下午四点半。”   ?林洋懵了一瞬。这么久了?   “谁给你下的药?那头熊?”北冥问。   就你这野狗撒尿占地盘的尿性,这要是告诉你了你不得折腾死我?   林洋:“鬼知道。”   北冥扫他一眼,没说话,从桌子那边拿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走过来。   走近了,林洋才发现是个小片的创可贴。“干嘛?用这贴皮鼓?你脑残了?”   北冥沉默地撕开,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然后蹲了下去。   林洋茫然地垂眸,接着脚踝上传来触感。那片创可贴贴在了他脚踝上。   “如果下次再有伤口,我就把你腿锯下来做成标本。”   “……”   “穿上你的狗皮。”北冥扔来两件衣服,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廉价的花衬衫大裤衩,巨丑。   “你要是嫌弃也可以穿你这个。”北冥说着踢了踢地上团成一团的裕袍。   “……”   在回去的路上,林洋拿了两个毯子垫皮鼓,但还是难受得很。他窝在座椅里,手放在肚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饿了?”在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北冥扫他一眼问。   林洋没感觉饿其实,但嘴上想说些没好气的:“你特么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能不饿?”   “听说过喝酒喝断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被糙断片的。”北冥把着方向盘,似乎真的感到稀奇。   中午的时候北冥去买了粥,顺道在路边买了林洋这身衣服。   但林洋是真没印象……他摸摸肚子,寻思这是吃过饭的意思?怪不得没饿。   “……”   这天回去后,林洋让人去打听李潘的情况和寒珒的行程。消息是李潘在医院治骨头,寒珒出差去K市了。   林洋打算先去一趟医院,但手头上突然来了很紧的工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他把去医院的计划往后推了推,先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但没两天,林洋就觉得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狗皮膏药有些奇怪。   虽然北冥每天还是上下班接送,白天呆他车里敲键盘,晚上回去糙糙糙,一切都和以前一眼,一切都挺正常。   但他发现北冥时不时就发呆,敲键盘发呆,刷牙发呆,发着发着脸就黑了。   虽然嘴巴原本就毒,但这几天特别特别毒,像是心里有什么气似的。   还时不时就盯着他看,不说话也不做什么,更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总之看着看着脸又黑了。   林洋莫名其妙又觉得瘆得慌,寻思干啥了啊?他是去挖这瘟神的祖坟了么?发什么癫?撒什么气?   因为他喜欢的骨头破口了?还是来大姨夫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我遗漏了一点东西,我待会加上(北冥主动口的那小段,不重复看也没关系,不影响,反正知道他鬼使神差口了就行了) 第48章 小狗没有记忆   “你脑子没出问题吧?”   林洋皱眉拍开抓在自己头发上的手,抬起头,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人。   “你到底做不做?”   林洋嘴里味道也一言难尽,头发被北冥抓那么一下扯得有些疼,他神色不愉地看着北冥没好气地问。   然而北冥却还是一声不哼的继续盯着他,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眼神幽幽瘆得慌。   林洋揉揉膝盖,无语地往后一坐,靠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   “不做我刷牙去了。”林洋边擦嘴边说,说完起身。   一直沉默的人终于舍得开了口,虽然说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话。   “我有让你停么?”北冥冷眼看着林洋说道。   “那你倒是淦!嘴皮子特么都磨秃了,你当我在哈尔滨雕冰雕?”林洋叉着腰,指着墙上的钟,“你自己看看几点了,九点到十点,一个小时了!吃冰棍都特么吃完两冰箱的了!”   这瘟神连续好几天了,一直都这样,他不做也不折腾,就是要你咬,没完没了的咬,折磨死人。   林洋也从最开始的好奇到郁闷再到现在的心里一阵鬼火冒,真真想把这人掐死。   北冥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语气不咸不淡:“噢,又不是你扭成蛆要个不停的时候了?”   “……”林洋感觉有一口老血马上就要从心口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你没完了是吧?不就迫不得已让你糙糙我么?需要一直提个没完?”   结果北冥定定看着他,片刻后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没了?”   “还有什么?”林洋不知道这问题是从什么角度冒出来的,无语地捋了把头发,调侃道:“还是说你准备去当编剧?需要我给你把这故事从头到尾捋一遍好方便你改编么?”   北冥沉默着不说话,林洋继续道:“但我想你可能编不出花来,毕竟只是被药到了,难受所以想用用你,结果你不给,也不肯给我找小0,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勉为其难让你糙糙我的剧情,枯燥又乏味。”   林洋说完停顿一下,勾起唇将嘲讽值拉满:“还是给玩具当了一回玩具,心里不爽了?”   眼看瘟神脸色渐黑,林洋适时停下,给瘟神降降火:“但结果不都是你糙我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把你能的。”   林洋说完,见北冥也没有起身的打算,揣着得赶快逃离现场的心思,溜浴室去了。   而北冥,杵着一根烧火棍,还是沉默地坐在沙发里,抹了毒的嘴巴居然没说话,只是面色沉郁地看着林洋溜走的背影,像在生气,但隐约中又好似松了口气的模样。   原来小狗没有记忆。   ……   接下去一连三四天,林洋都忙成死狗,整个人都转晕了那种。也就没精力再去关注北冥的古怪,以及这份古怪在这几天都如何发生了何种转变。   总之等他忙完手头上的紧要工作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北冥的这份古怪消失了。   林洋没那心力去琢磨这瘟神的脑袋里发生过什么,总之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每天晚上都顶着两道瘆人的目光入睡了。   不过他既然闲下来了,原本暂停的计划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于是在阳光明媚的周一这一天早上,林洋睡了个懒觉,然后心情美美地起床哼歌刷牙洗漱。   昨晚北冥没折腾他,林洋身心都挺舒畅的,这会儿边涂洗面奶边用拖鞋跟着嘴里的旋律打着轻快的节拍。   房间里,北冥坐在电脑前,被这动静吸引得不由得看向浴室的方向。   神经兮兮。北冥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但好半响也没看进去。   林洋从浴室收拾好出来,在衣柜里找了套衣服套上,边套边说:“牙膏快没了,不要买薄荷味的。”   可能是林洋平日里各种无形有形的挑剔吩咐让北冥脱了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也可能是北冥本身也不在意这种生活化的指令。所以闻言只是悠悠问:“要水蜜桃味?”   可能是林洋今天心情好过头,一时间也没听出来北冥背后的流氓意味,边照镜子边回:“行。”   他起床的时候房间里的窗帘就被北冥拉开了,这会儿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他身上,皮肤跟涂了层腻子似的,白得离谱,血管都透出来了。   北冥扫他一眼,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起来,想这白斩鸡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早饭是北冥从外面买的,牛奶土司,林洋不怎么吃这些,喝了点北冥熬在锅里的粥。   “我待会要出门。”林洋放下碗的时候说了一句。   “去哪?”   “溜达溜达。”林洋说着拿过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又抬起头说:“你可去可不去,随便你。”   “几点回?”   林洋听着这话感觉怪该的,但心里谋划着等会要去做的事情,没仔细琢磨,如实回答:“不确定。”   北冥那边没声了,林洋专心在手机里打着字,打着打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看着北冥问:“你前天晚上睡觉前是不是玩我手机了?”   北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捻了捻手指,“嗯。”   “……”真特么理不直气也壮,臭不要脸。   林洋无语一瞬,想起来什么,点开社交软件的通讯录,果然,e字行列空了。   他在列表里巴阿巴拉,看到了一个眼生的备注——主人。   “……”林洋咬咬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备注删了,琢磨琢磨,换成【野狗】。   林洋没听到北冥说去还是不去,吃完饭他换好鞋,但出门的时候身后的尾巴还是跟上来了。   “我说,纪司律,你这一天天跟着我你不腻么?你的生活就这么无聊?”林洋在上车的时候,难得心平气和完全出于好奇地提出这个疑问。   北冥启动车子,淡淡扫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把车子开出去了。   说实话,前阵子北冥那嘴毒得跟抹了砒霜似的,而且恶毒的话空前多,这会儿恢复到以前的沉默模式,林洋还有些不太适应。   他转头瞅瞅北冥,撇撇嘴,低头看手机,车厢就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第二个红绿灯,北冥停下来的时候,车里才再次响起声音。   是林洋在打电话。北冥偏头扫了一眼,听到林洋对电话那头说:   “带个好使一点的锤子,再来一桶粪水。”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日噢,周一见(飞吻) 第49章 白斩鸡复仇记   “林少。”   林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久候在医院楼下的几个人迎过来,其中一人手里拿锤,一人手里提着几个黑色的严实密封的方块桶。   林洋瞅着那方块,面露嫌恶,本能地后退一步,站定说:“那桶……先放车上,把锤子给我。”   那人麻溜撤走黑桶,躬腰送上锤子。   北冥靠在车门前,朝他锤子瞥了一眼,是一个纯钢八角锤。锤头也就一拳头大小,手柄不过三十公分,但以这白斩鸡的手劲,一锤子下去脑袋恐怕就得碎成渣。   林洋则挺满意地接过,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然后一手插兜,一手把锤子扛到肩上,对那些人说:“你们四个跟我来,你……就留这守粪水吧。”   “是。”   “至于你。”林洋转过身看着北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凉快上哪呆着去。”   他说完就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向医院,锤子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扛肩上,时不时放下来手腕360°抡两圈,悠闲得很,眼神不好的估计还以为他手上拿的是根大号棒棒糖。   北冥看了一会儿,从车里拿了个口罩戴上,又顺手戴了个鸭舌帽,然后合上车门,朝前面那吊儿郎当又嚣张劲儿十足的背影走去。   可能是事先安排,也可能是因为电梯直达住院部VIP层,总之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来阻拦危险因素,甚至路上其他病人或家属也一个都没有出现,安安静静的,仿佛不是在医院,而是在无人之境做一场无聊的探险。   从电梯出来,林洋瞥一眼跟上来的狗皮膏药,没说话,吹着口哨目标明确地朝某个病房走去。   拐过弯就可以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个头不小,因为距离不过四五米,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脸上茫然一瞬,接着面色陡然一变,抬手就去按耳朵上的传讯器。   但还是慢了一步,在开口说话前,他们的耳麦就被林洋带来的三个人窜上去一掌干碎了。   被制服在地的时候,拿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被迫捂嘴蹲着。   林洋散了散手,下巴往病房门扬了一下,三人也是机灵,麻溜地开门,把两保镖踹进去,再回头做一个请进的手势。   林洋活动了一下肩膀,大摇大摆走进去。   北冥跟在他们身后,林洋进去后他没再动,靠在门边看着门内的情形。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打着石膏吊着腿,像要起飞,而病床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看见林洋的时候,先是惊讶地堆出笑脸,但再看清他手里的锤子和蹲在门边的保镖时,笑容顿时就僵了。   林洋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站定,面带得体微笑地看着男人,然后十分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李叔,你也在啊,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这男人就是李潘他爸,李涛,年近六十,但很精神,五官是个精明的长相。   此刻看着林洋手里的锤子和他身后的人,再看看床上躺着的面色从林洋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变得苍白的李潘,明显猜到什么了,他站起身,就着林洋的话打太极:   “是许久不见了,林少管理着林氏那么大的家业,大忙人了,我们这些老骨头跟不上步伐了。”   谁也没去看床上的李潘,林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把锤头搭在膝盖上,“哪里,李叔看着正年轻,在李氏再坐个一二十年的镇也不再话下。”   “林少说笑了。”李涛面色微凝。   林洋看着李涛,面上还是带着笑,他说:“李叔, 我没说笑呢。”   李涛面色僵住了,接着又听林洋说:“这李氏的镇,我觉得还是李叔自己来坐比较好。”   “林少。”李涛闻言太极也不打了,“你今天是来……”   “我?”林洋笑着,然后突然站起身,看着床上的人,“我今天闲来无事,来探望探望令郎啊。”   他说着,回身看一眼面色严肃起来的李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锤子,在李涛瞪圆的目光中,朝着李潘打石膏的那条腿猛然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北冥合上了门。   石膏应声开裂,卡擦声响起,叫人分不清是石膏还是骨头,但李潘的惨叫声爆燃回荡,像要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啊————”   “潘儿!”李涛嚎一嗓子,蹦到床边,手逗唇抖,急急去按呼叫铃。   林洋揉揉耳朵,抱着锤子,冷眼看着这副父子抱头痛哭的场景,边低头欣赏自己的佳作。   北冥朝病床那边看一眼,不出所料,连带着石膏都碎成渣了。   “林少!我李家和你们林家尚来无冤无仇,合作不少,发生了什么你今日要做到这份上?犬子腿伤未愈你居……”   “我们两家确实无冤无仇合作不少,所以我这不是私下仇私下了嘛?”林洋打断李涛,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还有,李叔,你倒不如猜猜他这腿是怎么伤的?”   李涛爱子心切,眼看着李潘的腿骨碎成渣,眼睛都红了:“不论你们年轻人发生了何种矛盾,也不至于此!林老爷子也绝不会容许你做这等恶劣之事!!”   “噢?是吗?那看来李叔观念挺开放啊。”林洋边说边轮着锤子玩。“至于恶劣不恶劣的,相比起来,我这至少光明磊落多了。你说是吧?这位恶心的李二少?”   李涛闻言面色沉郁,痛心不已地护着骨头碎成渣的李潘,生怕他再来一锤。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几日无论如何怎么问,李潘都不肯说一个字,一如前两年那般。   但鉴于林洋以前的做派,以及他儿子以前的为人,李涛自然而然认为这矛盾的起源绝对是林洋自己先挑起的。   林洋拿锤子杵了杵床尾,在‘当当’的声响中,问:“怎么?没脸告诉你家里?扮演乖宝宝呢?”   李涛闻言脸色变了变,“潘儿?”   然而李潘都快痛死了,压根分布出神去听去想,一个劲儿哀嚎。   林洋瞥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李叔,你就慢慢问吧,保准你一问一个不吱声。不过……”   林洋顿了顿,手插进口袋里,“……今天只碎他一条腿,完全是看在李叔的面上。所以呢,我觉得李叔还是别让我再看到他为好,否则说不定我哪天心情不好了,把他全身都碎了也说不定,特别是股骨。至于李氏,我仍旧期待我们的合作。”   林洋说完笑笑,迈腿往外走,但走出几步又停下来,转身回去,对李涛说:“对了,李叔,令郎总是饥渴难耐,我建议您给他多找几个猛1伺候伺候。”   李涛面色几变。都是聪明人,什么意思已经明了,这是让他在李氏和李潘之间选一个。   林洋挥挥手:“李叔拜拜~咱们下次会议见~”   林洋说完,不管李涛的表情,再次潇洒转身,但视线扫到门边的时候,发现北冥视线从帽檐底下看着他,眼神有些……算了,林洋也形容不出来,管他狗眼里藏些屎呢。   林洋提了提手里的锤子,经过北冥的时候,犯欠地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北冥捻了捻手指,垂眸抿了一下口罩下的唇,跟了出去。   从医院下来,林洋坐进副驾驶,对北冥说了个地址,完了又调侃了一句:“还帽子口罩,多大款呢。”   北冥没搭理他,在手机上输入地址。   林洋看一眼,想不明白这龟孙怎么去哪都导航,白瞎在F市生活这么多年了。他想着想着,没忍住还是说出来:“你路痴啊?”   北冥启动车子,在车子滑出去的时候:“不想挨糙就闭嘴。”   这话林洋听多了,左耳进右耳出,转头看着窗外的街景,反而在心里想这瘟神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可别把他传染了。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车子再一次到底目的地。   北冥看着那几栋林立的高楼,又抬头看了看楼体上的巨大的logo。   寒氏的总部。   林洋这次没有自己提桶,他让人提着跟在背后,自己在前面几步距离走着。   前台认识林洋,毕竟寒林两家往夸张点可以说不分彼此,林洋和前台的小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楼上就下来个女秘书。   “林总,这边请。”   女秘书引着林洋往总裁专用电梯走,林洋却停了一下,回身朝身后招手。   女秘书往身后一看,愣了愣,问:“林总,这几位是?”   “合作伙伴。”   女秘书半懵半懂的,寻思什么合作伙伴?怎么都带着个黑色的方块?但也不好说什么,带着人上楼了。   “林总,寒总开在开会,您需要稍等一会儿。”   “没事儿,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女秘书于是只好又带着把人引进寒珒办公室。   “林总稍等,我去给几位安排些茶点。”   “不用。”林洋对秘书说,“门不用关,你把门打开,然后站在一边看着。”   “?”秘书不明所以,脸上有些懵。   不等她疑惑,只见林洋和另一个带着口罩的大高个退到门边,然后里面的人拧开了带着的黑色方块不明物,对准那张大办公桌,猛地就泼了上去!接着四面八方又一顿泼洒!   黑色的脏污从那黑色大方块里泄出,办公桌甚至整个办公司顿时臭味熏天!入目全是狼藉!   ??女秘书惊得瞪口呆。???   在她惊讶懵圈之际,里面的人完成任务退出来,按照林洋事先要求的那样拍了几张照,然后和林洋一起站在门外,可骄傲的样子,就等着被表扬了。   林洋抱着手臂,屏了会儿气,没忍住伸手朝北冥那方向抓过去,奈何北冥早看透他的想法,按着口罩后退了一步。   林洋只好用手捂着鼻子,示意旁边的人把门关了,还走了几步才回身对满脸不可思议地秘书说:   “等你们寒总开完会,记得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surprise,也是回敬给他的一点点心意,让他慢慢享用,还有最近让他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一些,别掉进粪坑里了。”   他边说边笑,笑得张扬又嚣张。   所以等林洋离开的时候,那秘书都还是懵的,又懵又慌张无措,都分不清是屎到淋头还是死到临头了。   林洋则高高兴兴走进电梯,电梯下行的时候甚至还吹起了悠扬的口哨,像一个吊儿郎当却又轻而易举就打了胜仗的将军,意气轩昂志高气扬。   北冥站在人后,看着电梯反光镜面里的林洋,垂眸,忝了忝口罩后越发干燥的唇。   【作者有话说】   某人看戏把自己看迷糊了 第50章 走起呗~   下了楼,走到停车位附近,北冥原以为这场戏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却听边上一人说:“林少,东西弄到了。”   北冥朝那人看过去,只见那人给林洋递上一个手机,林洋扫一眼屏幕,把手机拿过来,低着头翻看。   北冥猜测应该是在看刚才拍的那间恶感十足的办公室,但又听林洋说:“没有更吓人一些的么?”   边上一人接着回答:“F市市面上就这些,园里有,但有毒。”   “有多少?”林洋又问。   “五六十。”   林洋点点头,“行吧,也够用了。”   说着,他把手机仍回给那人,头往另一个方向歪了歪,接着就有人从车里拿出来一袋东西和又一个黑色的方桶。北冥扫了一眼,不确定里面是否还是粪水。   那几个人带着东西,跟在林洋身后,朝着停车场里边走,大概五分钟之后,停在一辆白色欧陆前。   这时候,林洋回过身,看着北冥,连带着那几个人也一起看着北冥。   北冥靠在一根柱子上,等着看他准备做什么,然后听林洋说:“你很擅长开锁吧?比如车锁。”   北冥抱着手臂不说话。林洋朝他走近两步,挑眉:“我那幻影的车锁都能黑,这个应该很简单?”   让樵夫徒手砍树么?北冥帽檐下的视线不冷不热,看着林洋好几秒,压低声音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行吧。”林洋无所谓地转过身,在那欧陆的车窗上敲了敲,对那几个人说:“给这小可爱开个口。”   边上的人跟变魔术似的,掏出那把锤子就抡了下去。   车窗碎裂的声音和警报器的鸣啼砸然回想,林洋揉了揉耳朵,退后一步,对那些人挥了挥手。   那些人就跟林洋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林洋这手一挥,几人就跟那机器人上了指令似的,动作麻溜又利索,该抡锤子的抡锤子,往车里泼粪的泼粪,掏家伙涂鸦的涂鸦,场面热闹得很,跟大过年了似的。   一分钟不到,那辆欧陆就只剩下了个框,玻璃全无,菱角凹凸有致,臭味熏天,车身还不满了“好词好句”,比如野种,比如小垃圾……   而某人已经退出十米远,愉悦地站在那“啪啪”地拍了几下手,然后对那几个人竖起个大拇指,“good job.next item.”   next 北冥手插在兜里,走在后尾,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洋。   那只熊是给这白斩鸡下药了,那这姓寒的怎么惹到这白斩鸡了?商业矛盾?下一个又是谁?   带着疑问,车子在导航下来到了一个小区,同时已经有另一辆车在等。   林洋下车,那辆车里的两个人也下车,然后提着一个两个大箱子。   不透明,不知道装了什么,大概是先前林洋和人对话里说的五六十的东西。   那两人走近,“林少,都在这,您要看看吗?”   林洋把手机揣兜里,“看看。”   那人应声把箱子放在地上,然后打开箱子上的一个直径大概只有十公分能够容纳成人一根手臂进出的口,伸进去捞了捞,接着捞出来一条红白斑纹的……   ……蛇。   目测是玉米蛇,宠物蛇无毒,蛇身大约一根拇指粗,缠绕在那人的手臂上看不出有多长,睁着双像琥珀似的眼睛支着个光滑的脑袋在信子。   “店主说这些都很温顺,亲人,都喂饱了才带出来的。”   林洋对蛇这些玩意没什么感觉,不怕也不喜欢,他瞅了一会儿,伸手过去。   同那人说的那般,这蛇确实亲人,支着脑袋看看林洋又低头瞅瞅林洋的手,然后缓缓就爬过去了。   它在林洋食指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抬头吐了会儿信子,接着继续往上,到达林洋手腕的地方,蛇头向下,在林洋手腕上缠了个圈,又停下抬头看着林洋吐信子,片刻又缠绕一圈,如此反复,最后来到了林洋肩膀上。   林洋偏头看它,说了句:“这小玩意还怪眉清目秀的。”   “是比较好看,但天生怕这玩意的人觉得瘆得慌。”   林洋心想倒也是。   寒珒那死人,疯天疯地但怕蛇,还是怕得要命那种,以前还被林洋拿假蛇吓尿过。   林洋边逗蛇边看着脚边的两个大箱子脑补寒珒晚上回去洗完澡,一掀被子结果掀出来一床的蛇的场景,想想就乐。   他也确实乐出来了,边笑边把蛇从左肩沿着锁骨引到右肩。   北冥看着那条蛇,又看了看笑得焉坏的人,片刻偏头移开视线。   “里面都处理过了吧?”林洋问。   有人回:“已经处理好了。”   “那你们上去吧,放床上,放好给我看照片,处理好痕迹。”林洋把蛇从身上引下来,托在手里。   “是。”   “小家伙,有牙么我看看?晚上多叮几个血窟窿,往他基儿上叮,听到了吗?”林洋边说边勾着那条蛇的尾巴,“来,咱拉勾勾。”   把蛇放回箱子里,那些人带着蛇进了小区。林洋掏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上了车。   “没了?”北冥启动车子,罕见地多嘴问了一句。   “没看过瘾么?要不我给你来一锤?”   北冥没搭理他,车子滑出去后问:“去哪?”   林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回了一句:“找个地儿吃饭。”   “地址。”   林洋头也不抬地随口回答:“哪好吃去哪。”   然后车子越开路就越熟悉,北冥直接把他拉回了胡同。   “我不是让你找个地儿吃饭?”林洋安全带都没解,皱着眉不悦地质问。   北冥扫他一眼,合上车门,没再鸟他,沉默地朝楼门走去。   林洋嘴巴动动,深吸一口子,好半响才憋出来一句:“操你大爷。”   他下了车,跟在北冥身后上楼,越往上走心里越气。   真想照着那后脑勺给这瘟神来一锤,一个穷鬼,玛德住个破狗窝,还特么学人霸总搞强制,午饭都还要回家自己做,下头,无敌下头!   愤愤地进了门,换好鞋,林洋没好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抬脚把茶几上北冥放的不知道一个什么东西踢掉进垃圾桶,心里才舒服了些。   结果没舒服过一秒,就听身后的人说:“去洗澡。”   林洋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躺得更瓷实了,充耳不闻的样子。   北冥走过来,朝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是一个清凉膏。他挑挑眉,无所谓地收回视线。反正被蚊子咬包的也不是他。   他脱了上衣,垂眸看着沙发上的人,“你刚玩了粪,别逼我动手。”   “你他妈哪知眼睛看到我……”林洋愣是被这说法恶心地没能说完整。   “两只,要么你自己走进去,要么我帮你进去。”北冥面无表情地说。   林洋躺那瞪圆眼睛盯着北冥,胸膛起伏两下,闭了两下眼睛,心里揣着鬼火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他踩上拖鞋站起身,擦肩而过时刻意撞开北冥的肩膀,然后插着兜仰着头得意地走进卧室。   卧室里衣柜被林洋开关得砰砰响,北冥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收回视线时余光扫过垃圾桶,顿了几秒后还是弯腰捡起来,仍回到茶几上,然后也进了卧室。   ……   ……   林洋摊在C上,眼神有些失焦,脑袋里满屏的雪花也没散去,神经还在抽抽。   某琴兽则心满意足地亲了亲他的脚踝,然后拇指在他手腕骨上摩擦几下,才下了C。   林洋缓了好久好久才回过神,他盯着窗外已经倾斜的阳光,摸了摸肚子,在心里骂了句死边台。   厨房那边开始传来做饭的动静,林洋听了一会儿,拉过被子盖在耳朵上。越听越气。   气着气着,林洋就这么带着一身狼藉睡过去了,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泡在裕缸里。   他也就才刚睁开眼呢,就听到一句毫无人味的:“醒了就X开点,洗完吃饭。”   他脑袋还没完全苏醒,就在迷糊中看到挖机在挖坑。   “你特么戴T能死?”林洋皱眉忍了一会儿,咬牙啐了一句。   北冥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问:“你有病?”   林洋挖了一捧水就往他脸上扬:“你特么才有病!”   “没有就闭嘴。”   ……   “筷子叉子?”北冥从吧台里侧递出来一盘标准白人饭,看着坐在吧台长椅上的林洋问。   林洋看着盘子里的东西,一丁点食欲都没有,就这猪食,用手抓得了,用什么筷子叉子,它配么?   他盯着北冥问:“你喂狗呢?”   北冥扫他一眼,在他盘子里放了个叉子就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把自己的那一盘端出来,在林洋边上坐下,然后开始吃了起来。   林洋还是一动不动,北冥吃了几口停下来,转过头问:“还自1为是?”   林洋听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手里的叉子就朝北冥叉过去。   北冥偏开身子躲了,特别罕见地调侃:“吃饭别玩叉子,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林洋心里一阵鬼火冒,咬牙切齿:“滚你大爷!”   到底是饿了,林洋最后还是往嘴里塞了几口。味道倒还不错。   他迟到一半的时候,手机来了电话。林洋接起,是沈问。   “晚上出来喝酒。”沈问开口就是一句。   林洋瞥一眼边上的人,垂眸片刻,不知道想了什么,再抬起眼睛的时候扬起声音回:“走起呗——”   ……   【作者有话说】   周四见噢~(飞吻) 第51章 一场听话摘脑袋的恋爱   挂完电话,啃完那盘白人饭,林洋盯着手机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伸手去勾纸巾盒,结果勾了个寂寞。他抬起头,发现纸巾盒空了。   林洋只好支着手肘撑在吧台,对吃完饭已经在收拾厨房的人说:“纸巾没了,搞点纸巾。”   北冥正在把洗干净的平底锅挂回原位,闻言耷了林洋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看完就转回去了,然后没什么语气地说:“没了,只有普通纸。”   白斩鸡是个挑剔精,所有的日常生活用品,只要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不然只要不是他指定的牌子他就不用,甭管你说啥干啥,他不用就是不用,什么毛巾、纸巾、牙刷、洗面奶沐浴露,反正没有他就坐那支着个脑袋等,等到为止。   上一批纸巾已经用完了,新买的在楼下快递柜里,刚才上楼的时候忘了拿上来。   “你就不能提前买?”林洋木着脸。   北冥手上没停,懒得搭理他的模样,“快递柜,自己下去拿。”   他说完,身后安静了,没脚步声也没其他声音。北冥放好案板,转回身,如他所料,高脚凳上的人还坐在那,两手支起空悬,低头看着台放在台面的手机。仿佛只要不给他纸巾,他就能和凳子焊死在一起。   北冥收回视线,在手心按了一泵也是林洋指定的一款无色无味的洗手液,然后朝吧台走去。   脚步声传到林洋耳朵里的时候,林洋眼睛的余光有往北冥的放下瞥,怕瞥完就继续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坚定不移地执行他大爷式的反抗,一直到北冥在他身边站定,伸手握上他悬空的爪子。   掌心接触瞬间,林洋眉头顿时就跳了,跟被蜜蜂蛰了似的飞快甩开北冥的手,从高脚凳上站起,“你大爷!什么鬼东西!”   北冥看着他嫌恶到跳脚的搞笑模样,转身回水槽的同时淡淡回了一句:“鼻涕。”   林洋闻言脑袋无法自控地冒出来一系列恶心的画面,刚吃下下去的东西感觉马上就要呕出来了,他想也没想就飞奔到水槽,把北冥撞开,伸手哗啦啦地洗,然后洗着洗着满手都是泡沫。   “你特么恶不恶心?”林洋边洗边咬牙,边咬牙边想捅死旁边的人。   北冥握着手心的洗手液,抱壁靠在一旁,眼神淡淡地看着他,然后从鼻孔里嗤了一声,说:“没你那聊胜于无的脑子恶心。”   林洋粗着两鼻孔的气,气得牙痒痒,他瞪了北冥片刻,突然抬起手,往北冥脸上猛地甩了一脸水,恶狠狠:“滚你特么壁。”   他说完回了卧室,把房门砸得砰砰响。   北冥抽了张纸,把脸上的水擦干,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垂下眸,然后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嘴角。   下午没什么事儿,林洋睡了个下午觉,醒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六点。   房间的窗帘没有关,他从床上坐起,入目远处一片霞红。   他正看着晚霞发呆,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晚上吃什么?”   林洋被被吓一跳,循着声源转头看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心想吃我掉地上的心脏,凉拌的。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声音有些沙哑没好气地说:“谁和你吃饭?你大爷我有约。”   书本翻了一页,沙发上的人问:“和谁?”   “你管呢?”   “希望你别让我重复以前说过的话。”   林洋拉开衣柜的手顿了顿,反身问:“即使是星奴也都有人权吧?”   结果北冥合上书本,看着他回了一句:“你没有。”   林洋现在已经处于一种‘你给我等着,你没把我弄死等我解放了就把你弄死’的草根小强心态,闻言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怒不可遏,而是耸耸肩,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咯。”   然后转过身继续找衣服,边找边说:“好朋友喝个酒,问问问个什么劲儿,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一个朋友都没有。”   “十一点。”   “我不在你睡不着是吧?阿贝贝?还是扮演夫妻?还是……”林洋说着说着,像是华生发现了盲点,转过身,恍然大悟地看着北冥,说:   “噢~我说呢,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原来啊原来。因为是私生子,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体验过家人陪伴的感觉,所以在这跟我过家家是吧?缺少父爱?把我当你爸了?”   可能这脑回路对于北冥来说实在太新奇,所以他头也没抬继续看书,不再搭理林洋的独角戏。   而北冥的沉默在林洋眼里成了猜想的一种印证,他叉着腰指着北冥,点评道:“神经病,真是神经病。”   然后神经病就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林洋站在楼梯口,闭眼握着拳,深深地呼吸。一直到坐上车,林洋都感觉胸口堵着,马上就要上不来气窒息而死了。   “地址。”北冥启动车子,扫一眼林洋。   “你还想做什么?”林洋咬得腮帮子都酸了,“准备在我朋友面前说我被你压了?你可以踩在我头上为所欲为?或者当场让我难堪?”   北冥把着方向盘,闻言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想这样玩?”   林洋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直冒恶心,又听北冥继续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我倒无所谓,你想这么玩我也可以偶尔配合。”   林洋勉强听出来这堆狗屎背后的含义,这是不打算在他朋友面前露面的意思,松了口气,“那你黏上来等屁吃?没断奶?我顶多能当你爸!当不了你妈!”   北冥逗乐的那点兴致用完,“有时间去看看脑子。地址。”   眼看时间就要往七点去了,林洋翻了个白眼,“别故。”完了停顿一会儿,刻意道:“很近,就你扒门上偷窥我糙小0的那个酒吧。”   北冥偏头扫他一眼,面色微冷:“我不介意在那糙你,你要不想挨糙就闭嘴。”   想当初林洋还以为那偷窥的傻呗是个直男,结果是个单纯的边台。他看着北冥,哼了一句:“臭不要脸。”   北冥最后一句回他:“你有?”   “……”   ……   “你老往那边看个什么劲儿呢?又看上哪个了?”‘别故’里, 沈问边往酒杯里倒酒边问林洋,“不过,听说你最近都不去‘难戒’了?”   林洋收回视线,懒得搭理沈问的这些破问题,“干嘛在这里?上面包厢不行么?”   沈问无语地看着他:“庄承寒哥都不在,包厢就咱两,不闷得慌么?这多热闹。”   林洋闻言靠进卡座里,烦得很。那瘟神就坐在台柱后面的卡座里喝酒,虽然那话是意思是不会过来发癫,但林洋心里七上八下地落不安稳。   沈问这损货也是……林洋盯着美滋滋西米酒的沈问。玛德非得在一楼,爆头丢垃圾桶算了。   林洋在心里一阵牢骚,无语的暗自叹了口气,最后问:“庄承去哪了?旅游?没听他说有什么事儿。”   “小橙子啊?搁粉色的恋爱泡泡机里搅泡泡呢。”沈问斯哈一口酒,顿了片刻:“哦不对,他好像惹路沅生气了,这会儿估计不是搅泡泡,应该在跪键盘。”   林洋对这种恋爱的事情没有感知力,也想象不出来键盘能怎么跪,闷了口酒,继续听沈问说:“哎,这谈恋爱的人呐,那脑袋全都是小泡泡,啵啵的。”   林洋寻思这什么狗屁形容,还啵啵的,“说得像你谈过似的。”   “啧,我才不要谈。”沈问说着开始上手比划,先是比划一个拳头,后又比划一个小拇指尖尖,边比划边说:“庄承那脑袋,遇到路沅前有这么大,现在只剩这么点了。”   林洋被他比划得想乐,低头笑笑。   沈问又继续说:“现在小路沅跟他说1+1等于3,他估计还要鼓掌说宝贝真棒宝贝真会算。你说他以前多虎一个人,现在听话得很,小路沅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他边说边笑,说完发现林洋正定定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我又没夸张。”沈问边说还是边忍不住乐,嘴里继续道:   “哪天小路沅说要橙子狗命,他估计自个儿就屁颠屁颠把脑袋摘了,完了凭借顽强的爱意支撑生命,把脑袋递给小路沅,说‘宝贝儿,给你我的脑袋,我最爱你了’,哈哈哈哈哈——”   沈问乐不可支,往林洋面前摆了瓶酒,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幸好咱两单身,我可不想屁颠屁颠摘自己脑袋。”   说完抬头,却发现林洋还是盯着他,一副魂飞外太空正儿八经陷入若有所思的模样。   “哎!愣什么神呢?”沈问伸手到林洋眼睛前面挥了挥,“别告诉我你也谈恋爱了,上回问你可是说没有。”   林洋眼睛一眨不眨,仿佛眼前沈问晃悠的手不存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五彩斑斓的灯光也全都不存在了,仿佛此时此刻他正透过某种介质看未来,看一场恋爱,一场一声令下就摘脑袋的恋爱。   让往东绝不往西,要脑袋就自己摘脑袋,多听话啊,多好啊。   沈问莫名其妙,皱眉拍了拍林洋的脑袋,又看看林洋逐渐放大变亮的眼睛,倒映着灯光,真他妈闪,他都想当场来一句‘眼睛瞪得像铜铃~’。   “神了?鬼上身?”沈问手掌贴了贴林洋额头,“怎么一副吃不起饭明儿就要饿死的穷鬼彩票中了一个亿的样子,你也不缺钱啊。”   而林洋已经在幻想里美的得出不来神了——   “把那些视频照片删了销毁!”   “好。”   “app也销毁!”   “好。”   “把脑袋摘了!”   “是。”   ……   这场景实在太美了,林洋想着想着直接乐了出来:“呵……呵呵……”   沈问被他这动静吓得不轻,捧着他脑袋,揉搓揉搓再拍拍,“你别吓我啊,你在酒吧里还能被鬼上身——”   林洋愣是被搓回了神,他推开扒拉他的沈问,“你干嘛?找打么?”   “你特么才找打!喝酒喝着喝着瞪个大眼珠子傻乐呵。”沈问皱眉坐回去,“想什么呢?瘆死人了!”   林洋收拾了一下美滋滋的余韵,往嘴里灌了半杯酒,“跟你说你也不懂。”   沈问:“呵呵,神经兮兮。”   林洋往台柱子那边看一眼,低下头,转着酒杯,视线虚落。   感情的招,挺损,还恶心,不过束手无策下不妨一试,顶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白。可话又说回来,他都被糙了又糙了,这八百还算得了什么事儿?   林洋边想边转酒杯,转着转着又蓦然停下,视线再次落到台柱后面。   ……但问题是怎么让那瘟神和他谈个这种听话摘脑袋的恋爱? 第52章 想得太天真   神经兮兮鬼打墙式的东一句西一句,桌上的酒水渐渐就消失了大半,两人也都开始上头冒泡泡了,但他两只要喝到这个度,凑一起就贼能说,只要没晕过去甚至能唠一宿,即使牛头不对马嘴。   “你说的对,干他丫的!”林洋卡着音乐击鼓的节拍把空掉的酒杯往桌上豪迈一掷,也不知道他回的是沈问刚才说的话里的哪一句,那架势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前线指挥作战。   他这会儿脑袋里七七八八的想法早也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什么瘟神,什么谈恋爱,什么解脱,全都去他丫的。   这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都闷着,现在唠舒服了,只想一个劲儿秃噜个痛快就行。   最后两人平时相互损来损去总也绕不开的话题又开始打转着无厘头地蹦出来。   林洋:“你们处男没有青春。”   沈问捧着自己的脸手肘撑在桌面上,通红的脸被灯光闪得五光十色,对林洋的话左耳进右耳出,随便捡个词莫名其妙又把话续上:“嗯,隔壁科室处男刘主任阳痿 。”   “阳痿你得找个1,你不用……”林洋打了个酒嗝,“你不用太难过,如果是我,我就去跳楼。”   “我妈养的猫总想跳楼。”   “因为……”林洋说着撑在桌上把最后一瓶酒开了,再抬头的时候,视线扫过远处,接着说:“那个辟谷好翘。”   “小……”沈问抬起头也不知道看着哪里,打了个嗝,接着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说辟谷疼。”   ……   两人就这么扯着,扯着扯着就把套在身上的所谓人类的规则以及某些不得已的束缚给扯没了,医生开始不像医生,总裁也不像总裁,天性爱浪的浪得没形,爱癫的癫得彻底。   北冥坐在卡座里,看着不远处的人。   白斩鸡已经被酒泡熟成红虾,被斑斓的灯光照得五颜六色,像在出塘前被重金属污染过,此刻边走边抬起左解衬衫,扯出来一个大三角区,松松垮垮敞着,另一只手则勾着一个身量向当的黑发男,两人勾肩搭背歪歪扭扭朝舞池区走去,脑袋凑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低头笑,然后脑袋磕碰再相互推搡。   挺……亲昵的模样。   北冥放下手里的酒杯,抱臂倚靠在卡座靠背里,灯光昏暗明亮交替,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而舞池这边,林洋勾着沈问走进人群里,开始随着音乐开摇。两人就跟流氓似的,以两人之间的距离为直径,边摇边往外扩,边往外扩动作就越大,渐渐的,愣是在舞池里摇出了一个直径两米的圈。   加之两人都身高腿长,穿着看着也不是学生党或者穷鬼,醉醺醺的脸上又笑得很诡异,像电影里下一秒就要原地黑化放大招的疯批大Boss。   被挤出去的人又多半是附近的学生,愣是没敢再挤进去,站在边上莫名其妙的看着,寻思这谁家公子哥闹啥呢?   也有一些常来‘别故’的人眼熟林洋这张脸,此刻停下来跟着欢呼。   终于,在切换音乐的间隙,两个疯狂摇摆机停了下来。   红虾子号摇摆机摆了个飞机手,一句话就把氛围炸开了:“hey,guys,今晚你们的所有消费,全部爷买单——”   黑毛号摇摆机则开始附和拍手叫好,蒙圈的人群反应过来后一瞬间就跟着沸腾了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往舞池里凑,一层又一层地围起了人肉圈圈。   没多久,北冥这边视线就被完全遮挡了起来,再看不到人群中央的场景,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只能听到不断爆发出的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怪叫,像一群正宗的野生马楼。   北冥拽了下领口,把剩下的酒灌了下去,静坐着,但后来还是站起了身。   “加油!”   “加油——”   “要赢了赢了——”   “又输了!让我来——”   从人圈的最外层往里走,耳边都是这些复制粘贴的高昂的声音。但渐渐的也出现了一些这样的声音,比如:   “哎?你谁啊?别拉……”   “别挤我——”   “别扒拉我——”   声音多了,被挤了一条道的人都齐齐盯着已经走到人群最前头个子鹤立鸡群的背影上。   “这人谁啊?吓人。”   “我刚才站在那里呢!被他一只手就挥出来了。”   ……   北冥旁若无人地单手插兜站在人圈最内层,另一只手夹着未点燃的烟,垂下眸。   只见内圈围出了两个直径大约一米的圈,两个圈相切在一起,组成一个8字,两个圆形中央摆放一个小圆桌,一桌两人正在掰手腕。   这个无聊的游戏里,有一个让人眼睛一亮但又有些无语的规则——手腕掰赢的就能拿到一万块,如果输了,就要对白毛的人说‘帅哥你好帅啊!’或者是‘你是超级无敌大猛1 !’   而另一边,输了的人貌似是要让那黑发男把脉和捏耳垂,还有要说一句‘神医啊,神医!’   “……”神经兮兮。   红虾子号显然没有注意到北冥的出现,扔在单手掰腕。   热闹声一波又一波,挑战的人换了又换,北冥始终盯着那张笑得放浪不羁的脸,从侧面的角度看那双湿润的像是侵泡在清晨水雾里眼睛。   那件蓝粉色的衬衫解得只剩一颗扣子了,堪堪挂在倒数第三个扣子的位置。   那片还保留着中午的痕迹的三角区在多彩的灯光里异常吸睛,但更吸睛的则是上面的一只游走的手。   那手并不属于林洋自己。   北冥黑沉的视线移到林洋空闲的另一只手,那手正环在一个陌生青年的腰上,手没在y摆里。   “帅哥……”   一个年轻男孩手里拿着把椅子站在北冥身边,伸手扯了扯北面的袖子。   北冥偏头垂眸。   “帅哥你要不要坐下来?那个,你……”男孩看着北冥黑沉沉的面色,愣是没把话说完整。   但过了两秒,椅子被接了过去,遮挡视线的人终于在白毛侧后方坐下去了。   周槽十分吵闹,男生和北冥的这点声量并没有影响到玩得不亦乐乎的人。   北冥就坐在那静静地看着,看林洋掰手腕,看林洋不断喝着服务生送来的酒,看林洋爽快付款,看林洋在别人对他说帅,对他说是大猛1时笑着揉捏那把崾,看那个青年渐渐挂到他身上,看他对那青年亲了又亲……   周围的人不知道坐在白毛大款身后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人手里的手机在计时,脸上很平静,仿佛和这些热闹隔离了,但那份平静怎么看都越来越瘆人。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道无语的声音扯开了人群。   “我说你两又搞什么鬼?”   庄承叉着腰站在八字相切的地方,伸手在沈问的头上糊了一把,又把林洋抱在怀里的青年扯出来,在林洋小腿上轻踹了一脚,把身后跟来的服务生招进来。   “酒水这款爷买单,游戏到此结束吧各位——”庄承边说边挥手,突然余光扫到了边上坐在椅子里的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不记得在哪看过,收回视线,开始扒拉耍酒疯抱着他大腿开始摇的两个酒鬼。   “输了多少了?”庄承问边上一直负责给林洋付款的服务生。   “……79万。”服务生:“后来醉狠了才开始输的。不过今晚店里酒水都是林少买单,总计两百二十一万。”   庄承看了眼扒在他左腿上的林洋,又看看扒在他右腿上的沈问,叹了口气,问:“这癫货?”   “127万。”服务生回答。   庄承抬手在两颗脑袋上各来了一下。   “小问问,橙子打我——”   “他……也打我。”沈问:“呜呜呜呜——告我寒哥去。”   “我告我奶去——”   庄承低头,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边拨通电话边对服务生说:“下次,他两要还单独出现在这喝酒,喝醉了就想办法把他俩分开,或者直接赶走。”   这两喝醉了凑一起就是两癫子,什么事情都是一个敢想一个敢干,今晚没把他这酒吧拆了都是好的了。   庄承打完电话,围在边上的人还不少,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站起来,存在感实在有点……庄承看过去,没看懂这人一直眼神悠悠看林洋做什么?找糙?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挂在他左腿上的人突然直起身,歪歪扭扭站起,给他来了个熊抱……紧接着沈问从他右边也熊抱上来,两个人把他死死地缠着,他没留神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砸得头晕眼花……   “我草——”   边上的人七手八脚帮忙去拉,但愣是没拉动,两醉鬼死死缠着庄承,一点都不带松的,谁拉咬谁,谁也没见过这架势,怪搞笑又有点诡异。   “松开!!!!”庄承忍无可忍,一手一个脸把两个狗皮膏药往外推。   但狗皮膏药越缠越紧,嘴里像小时候撒泼一样喊着“小橙子——哈哈哈小橙子,你输了。”   “……”   庄承正想示意服务生把人砸晕的时候,左侧身子突然一轻,一道蛮力突然把林洋猛地扯走。   边上的人见状连忙合力把沈问也拽起来。   庄承从地上站起来,边拍灰边去看把林洋扯走的人,还是那个有点眼熟的人。力气挺大。   “哥们,谢了。”庄承边说边朝男人走去,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林洋。   但手还未触到林洋,林洋就在那人怀里抬起头来,醉醺醺地来了一句:“呀,是瘟神呀~”   边说还边上手摸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北冥垂眸看着眼前神志不清的人,那双水雾的眼睛里有混乱放浪的味道,带着不浓也不淡的晴裕,仿佛可以随时随地对随意一个人释放各种暧昧的信息。   庄承有些尴尬,正试图解释一下,谁知下一秒,林洋直接扣着人下巴吻了上去,霸道无比,难舍难分……   围观的人顿时爆发出惊呼,庄承抬手的动作就那么顿在那……   直到沈问大舌头的声音传来,“噢,是小洋洋的帅哥司机啊,我就知道,嘿嘿……”   庄承皱眉看了看沈问,“司机?”   沈问没回了,看着吻在一起的人鼓掌。   “……”   庄承回身去看被林洋偷袭的男人——面色没有什么波澜,眼睛半眯着,微微下垂一动不动地盯着林洋,任由林洋在他嘴唇上啃咬,但换在林洋背后的那双手……青筋暴起。   司机?庄承再一次问,也不知道问谁。可林洋不和身边人搞。   没等他琢磨,林洋被那人扣着双手扯了下来   庄承看看林洋,又看了看一直没表情的人,“你是他的……司机么?”   那人没回答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沈问,直接带着林洋就、走了。   “……”庄承站在原地。司机哈?好拽一个司机。不过如果真是司机,这被吻的估计……不太好受?   他看着那对背影,边追上去,边掏手机打给陈笠。   “小笠子,你林哥新请了个司机?”庄承开门见山。   陈笠那头声音像是刚睡醒,顿了几秒才传来:“林哥啊?是的,他新招了个司机,庄哥怎么了吗?”   庄承皱皱眉,“只是司机?”   “啊,是司机。”陈笠说得斩钉截铁,毕竟他在追上门那次,后来第二天就被林洋打点了,这事儿如果还有另一个人知道,他小命就没了。   陈笠说着还给庄承描绘了一下这司机的长相,庄承回忆了一下,确实是刚才那人。   挂断电话,庄承没再追了,站在原地看向门口,那对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   “结账。”   一个24小时药店里,前台的小哥正在打瞌睡,突然一道低沉冰凉的声音传来,他顿时清醒,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定在柜台前,而柜面上放着……1、2、3……10管ry油,和1、2、3、4……10盒最大号tt。   小哥被这数量惊得抬头看了一眼柜台前的男人,又被眼神冰得麻溜地扫码收款装袋。   他把袋子递过去,男人无声接过离开。   小哥忍不住在心里道:批发?还是自己用?做鸭的?   ……   老式居民楼楼道的声控灯时好时坏,沉稳的脚步声在楼道里‘踱踱’响起,灯光偶尔闪烁亮起又迅速灭掉,脚步声从一楼往上,渐渐清晰。   当脚步声到达三楼,忽然一道白亮的光束劈着来人的面门照了下去,那人被照得闭眼,随即冷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死。”   路小星看着怀里抱着个白毛的北冥,把手电筒从北冥脸上移开,视线落在林洋脸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渣男。”   北冥淡淡扫他一眼,把怀里的人扛到肩上,背对着路小星打开了门。   路小星龇着牙沉默地张扬舞爪了好一会儿,在北冥合上门之前,说:“明天早上八点之后小区停水!”   门被合上,路小星被隔绝在了门外。   而门内,醉酒的人被扔到了沙发上,不多时,被捏起下巴灌下蜂蜜水,灌得有些急,所以咳嗽了好几声。   然后再度被扛起,最后被扔到了裕gang里。   花洒无情地喷下水帘,劈头盖面浇在被酒精泡成水蜜桃红的脸。   林洋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睡着了,刚才上楼也没醒,这会儿被水这么一浇,眼睛缓缓睁开了来。   “醒了?”   林洋水光晃荡的脑袋里不知道还装着几分神智,他伸手抹脸的同时抬头循着声源看去,在扑棱的水花里看到一张堪比碳墨的脸。   “醒了就好好地,洗一洗。”   ……   ……   汗水挥发半宿,酒精在不知不觉中代谢,林洋酒醒,真正的折磨在此刻才刚刚开始。   偌大的投射板上投影仪投下清晰的画面,画面里人声鼎沸,8字圈里他占其一,他一手掰腕,一手环抱一个陌生青年……   视频已经循环播放数不清到底几次,视频里他一次又一次的亲吻那个男孩,视频外,他一次又一次狠狠往前倾。   “眼神往哪看?”   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林洋刚偏过一旁的脸又被捏着下巴正了回去。   林洋的头几乎要炸裂开,汗水从额前不断滑落,落进眼睛再带出生理性的眼泪,徒劳地抓着C单,但依旧还在狠狠往前荡。   “亲得很享受?”   北冥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慢条斯理,带着阴沉的寒意与怒意。一下比一下狠。   “下次还浪吗?嗯?”   林洋被迫看着那面投影板,眼睛里的水雾倒影着那欢乐一时的画面,气都上不来,就别提思考和回答。   “呃——”   突然,他膝盖猛地一滑,人被抓着瞬时后退了好远,C单被他拉出长长的五条指纹,最后在身后阻力的作用下得以停住,但也因此,几乎被掼川。   “停——停下——”   他几乎崩溃出声,“纪司律……不……y”   然而身后的人不置理会,而是问他:“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喜欢玩具变脏?”   话音落下,林洋后退的距离顿时又变小了一点,他又开始一点点地往刚才那个位置荡去。   要死了。他想。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多久了,不记得了,只知道那个视频长度是二十分钟,现在是第数不清个二十分钟,也许是第十个,也许是第二十个,没人数,没人记得。只是地上的油管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记得了?还是你即使记得也依旧这么爱f浪?”   林洋几乎喘不过气,酒醒的神智在一次又一次的晃荡中坚持到现在已经又开始一点点变得混沌、一点点消失不见。   直到天际隐约有了亮光,在意识迷离之际,林洋隐约听到一句:   “如果还有下次,你就哪也别去了吧,我会把你锁在这,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合格的玩具。”   ……   林洋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梦里他被锁在一个黑暗无光不到五平米的小黑屋里,浑身都是锁链,没有了双手双脚,在小黑屋仅有的一道两厘米的开口处,一双黑沉又满是嫌恶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耳际则一直循环萦绕着几句冰冷的话:   “我会把你锁起来,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合格的玩具。”   “你很脏。”   “不要有下次,不然你会失去双腿双脚。”   “你是我一个人的玩具。”   ……   梦里的恐惧感如有实质穿透梦境压在他身上,林洋狠狠闭了几下眼,把身临其境般的感知挥散,狂咽了几下干涩发痛的喉咙。   等他复又睁开眼的时候,浑身的酸痛瞬间击碎与之相比简直无比渺小的恐惧,那股痛,有如电流,沿着脊柱迅速攀岩而上,穿过心脏,把他整个脑袋都击打成卫星电视满屏的雪花,整个人都如同卡顿住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恍如僵石。   甚至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   一直到视野里的白芒逐渐消散,大脑皮层适应了这种蚀骨的酸痛,林洋才感觉到灵魂的归位。   他昨晚去和沈问喝酒了。   然后呢?   林洋动了动几乎抬不起来的手,看着手腕清晰深刻的牙印,一些回忆逐帧卡顿地在脑海里艰难播放。   他盘算着让纪司律来一场自己摘脑袋的恋爱……   他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里他搂着一个男的,时不时笑着亲一下……   然后……   然后林洋死活记不起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了,最后的最后是纪司律那双和噩梦里近乎一致的眼睛……   林洋眼睛一眨一眨地,呆愣地回忆,一直到蜂蜜的味道侵入味蕾,嘴巴里尝到了甜味。   被灌了几口蜂蜜水,林洋视线随着勺子的移动而移动,最后扭过了头。   北冥坐在床边,一双眼睛死沉地盯着他。   林洋瞳孔出现了短暂的瑟缩。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昨晚几乎要他命的狠。这种狠劲儿,林洋在非洲大草原里见过,猎豹豺狼虎的眼睛里常有,它们对生命的态度是漠视的。   林洋看着看着,无力的手指微微抓握,他一点一点的地回味过来,自己昨晚的想法是有多天真,简直是被酒精泡坏了脑袋。   谈一场恋爱,乖乖地自己摘脑袋的恋爱?   哈哈,蠢不可及。   这人不是庄承,庄承是虎,是敢,但不是这种死疯批,谈一场恋爱就能够自己动手摘脑袋的人世界上没有几个,即使有,也不会是这个神经病、死边台。   【作者有话说】   补上了,六千字(傲娇) 第53章 野狗转性了?   喝完蜂蜜水,北冥拿着碗去了厨房,林洋躺在床上,感受自己身体是否已经四分五裂。   率先感受到的是额头上微存的沉重感,他使了好一会儿劲才抬起来手,摸上去发现是块毛巾。   行,又发烧了。   把毛巾扔一边,林洋手撑床,试图起身,但试了两下都没成。   这可太稀奇,他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结果直接僵在了那里,疼得面容扭曲。   等到缓过劲儿,余光扫过地面时,林洋又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到热意,接着脸唰的就又白了几分。   ……那瘟神昨晚做了措施,那只能是……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林洋卡在那好一会,抿唇闭上眼睛砸回了床里,胳膊也盖到眼睛上。好一会后,手臂却感觉到了湿润。   他的眼睛居然难以自控也十分出乎他自己意料冒水了。   林洋抬手抹了一下,举在眼前惊奇地看着,然后突然轻笑出声,自嘲道:罕见啊,林小洋,大男子汉怎么还哭上了,这要让人知道了,脸都丢没了。   他吸了吸鼻子,扯了个被角把眼睛擦干。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被*坏了一回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自我安稳完,扔掉被角,林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探了一下。   ……不出所料。   他抬起手瞄了一眼,血乎乎的。   此外他还摸出来那瘟神这回没给他洗澡,发烧又退烧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浑身粘乎乎,倒是没有异味,因为满屋都是扑鼻的水蜜桃味。   林洋盯着手指上的血,透过鲜红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昨晚的疯狂,其中记忆最清晰的片段,是那死边台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下次还敢么?”,“还去浪吗?”   至于自己是如何回答的,林洋不记得了,可能是‘不敢了’,但也可能是‘去你大爷的我还敢’。   反正不管他回答了什么,那死边台总之一秒也没有停歇。   死疯子,死野狗。   北冥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洋举着一只手,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听到他进来的动静都没有转头看他。   北冥合上门走近,在看清林洋手上的血和被他折腾起床堆皱巴的被子时,皱了皱眉。   “动什么?”   林洋闻声抬眼看他,眼神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一会儿后,假把式地打了个哈欠,同时放下了手,说:“只是想起身。”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与此时此刻的狼狈场景不太搭配的漫不经心,即使眼睛有些红,声音很沙哑。如果他此刻他站在地上,可能还会做一个耸肩的动作。   “拉我一把呗,起不来了。”他说着朝北冥伸出手,嘴角甚至还勾着一抹看起来毫不在意的笑。   北冥盯着林洋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渐渐变沉,唇也开始抿了起来,相互对视了好一会,他没有拉林洋,而是俯身检查林洋。   林洋垂眸看着北冥的头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妄想驯服?我可去你妈的吧。等爷解脱了,爷连夜当你面*百八十个小o。   不多时,北冥抬眸,好巧不巧,看到的就是林洋微微勾着的唇角。   四目相对,林洋眨巴了一下眼睛,先一步移开目光,但很快就被扭了回去。   “还有心情笑,看来我说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林洋被掐着脖子抵着下巴,面对着北冥黑压压的视线,一句透着阴寒的话就砸了下来。   “听进去了,不浪了,哪还敢呢?别掐了,难受。”林洋边说边去掰北冥的手,“只是想通了,跟你对着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图什么呢?还不如你说啥是啥来的舒坦。”   这后半句倒是真心话,林洋说得特诚恳。找到法子之前,他对着干只会给自己招灾,不如演一演,这瘟神除了边台的控制欲之外,对于日常的琐事屁话倒是少。   这是一个出乎北冥意料的回答,林洋此刻的模样看起来特别真挚,特别乖,和平时判若两人,仿佛真的想通了,也驯服于他了。   在北冥看来,林洋醒来后的反应应该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溜一圈,即使碍于视频的威胁不敢诉诸于口,也会绷个脸在心里骂个漺,等到行动自如,再把家里搞得一团糟,而不是现在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北冥盯着林洋。是因为被*狠了,怕了?   “喂,带我洗个澡,浑身黏了吧唧的。”林洋手搭回眼睛上说到。   好一会儿,北冥才抬起眼睛重新看向林洋,“停水了,退烧十二小时内不洗澡。”   “停水了?现在几点了?”   林洋问着,一直压在被子里的手背有些痒,他掏出来挠,一挠就发现手背上贴着输液用的胶带,余光也才扫见一旁竖着的输液架,上面挂着空的点滴瓶。   敢情已经有医生看过他这狼狈的样子了?玛德,给爷等着。   北冥没回答他,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一个林洋没见过的、有些老旧的医药箱,翻翻找找,拿出来几个瓶瓶罐罐的东西,最后再拿出来一管药膏。   消毒处理再上完药,林洋的额头全都是汗。   某人用毯子把他裹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然后把脏乱不堪的床单丢进垃圾袋,重新铺了一床新的,再把他搬到床上,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天之后,林洋过了三周没有被*的日子。   第一周他在狗窝里躺了三天,后来公司那边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只能拖着病怏怏地身体回去上班,这一上就是半个月,忙成狗,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于是那晚在‘别故’冒出来的那个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想法匆匆的来又这么匆匆地走了,再没有别的更多更好的思绪,摆脱瘟神这件事又回到了毫无办法的死水状态,总之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操蛋模样。   但更操蛋的是,某个瘟神每天早晚都会坚持不懈地给他各涂一次药,一副生怕玩具坏了没得玩的样子。中间林洋出差了三天,还跟着去了,这药涂得一次不落。   一直到第三周结束,进入第四周的第一天。   “那医生不是说三周?”林洋拽着苦头看某个拿着药膏的人,有点不耐烦地问。   最近这段时间他要处理的工作特别多,加之被困在这狗窝里之后就没怎么锻炼了,还一直被这死疯子这么折腾,林洋罕见的感到累得慌。   “这么急不可耐?”拿着药膏的人说。   林洋暗自吸一口气,无语妥协地松了手,抬起胳膊盖到眼睛上。   等到上好药,林洋居然都快眯着了,但却又被某人一把摇醒。   “怎么了?”林洋更加不耐烦了,但忍着没表现出来,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演员练习,他还把声音控制得很轻,好声好气的模样。   老小区的午夜总是格外寂静,房间的灯光也早在林洋的挑剔习性下换成了柔光,窗外虫鸣零星变得遥远,时间随着林洋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流淌得很慢。   某个涂完药的人一直没动静,眼神似乎有些……林洋也形容不上来。   他睡眼惺忪看着好像在发呆的人,抬手揉了揉眼睛,“涂完去洗手啊。”……摇我做什么?神经病啊?玛德迟早把你弄死。   很奇妙,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刺破了阻隔时间的那层膜,时间的河流哗的一下又开始恢复了流速,窗外的虫鸣声落在耳朵里不再遥远,近了,也清晰了。   北冥不知觉抿起唇,垂下眸,捻了捻沾着药膏的手指,沉默着下床进了浴室。   不多时,水声哗啦传来,林洋抬起头看着浴室关合的门,又在心里骂了一句:玛德死癫子。   又多涂了一周的药,林洋彻底好利索了,工作上的事也差不多轻松了下来,他终于能缓一口气了。   这会儿林洋刚结束一个会议,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小时,他躺在新换的老板椅里,双脚架在桌子上,闭着眼睛长舒气。   这破日子可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咚咚——”   林洋把脚放下,稍微坐直了一些,“进。”   门被打开,陈笠从外面进来,关上门,“林哥——”   林洋还以为是谁呢,扫他一眼,又葛优瘫地把腿架回去,“咋啦?”   “那个,我想……请两天假。”   这可是罕见,陈笠这么多年,还没请过什么假。   “我后面有啥行程?”林洋问。   原以为陈笠会给他口头说一下,结果陈笠给他递过来一份行程表。   林洋拿过来瞅了瞅,没什么要紧事儿,他八卦了起来:“你要去干嘛?你谈恋爱啦?”   “不是不是。”陈笠连忙否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想去一趟疗养院。”   “那老不死的终于要死了?”   “没,还没有。”陈笠低下头,“……不过应该快了。”   林洋听说那老不死的还没断气,顿时就没了八卦的兴致,“去吧,去告诉他早死早超生。”   陈笠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谢谢林哥。”   林洋看着他转身离开,在陈笠开门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要被人砍了手我可不会去赎你。”   陈笠顿了顿,“嗯,不会的,我改了的,林哥。”   陈笠走后,林洋看着被关上的门叹了口气。   陈笠是林洋当年在赌场里带回来的。   林洋对赌没什么兴致,当时纯属被他老爸坑进公司后心烦去散心凑热闹的,结果就凑了个大的,他刚坐上桌,陈笠就被当成赌注扔到了上来。   陈笠父母早亡,十来岁吧,那赌徒老不死的邻居给口饭吃野蛮长大,然后傻不愣登再被那老不死的卖到赌场里。   林洋当时输了,陈笠自然也没到他手上,但桌上都是人精,知道他喜好男的,所以赢的那人就把陈笠塞他手里了。   后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后来,他当时对这瘦得像是病猴的小子没想法,这小子脑袋又刚好灵光,本着报恩的想法给他当牛做马来了。   起初很正常,但是中间有一年,林洋再一次在赌场里看到这小子,那场面可刺激了,别人正准备剁他手呢。   他这才知道这小子居然特么的染了赌,几百万的年薪愣是被那老不死的骗着给赌得一分不剩,日子过得紧巴巴。   好歹是跟在他身边鞠躬尽瘁两三年的人,去哪都一起,早当成自己的半个老弟了。所以林洋在震惊过后,把人捞出来,再下狠手揍了一顿,之后每个月只给陈笠一点生活费,工资全给扣着,要用大钱得打报告。   陈笠一再保证改了,但林洋都没鸟他,等着他娶媳妇儿。   “嗡——”林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过来,看了眼,是他老妈的消息。   母上大人:今晚有没有安排?   林洋捻了捻手指,思索片刻。   帅爆炸:有。   母上大人:你多久没回老宅了?   帅爆炸:这段时间忙,抽不开身。   母上大人:你奶奶一天到晚在家念叨你。   林洋咬了咬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接着回。   帅爆炸:分手了,回去她更得念叨。   母上大人:……   林洋琢磨琢磨,干脆胡说八道投大雷。   帅爆炸:我被甩了。   帅爆炸:她要知道了得操心我打光棍的事儿了,老妈,你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呗。   母上大人:……也正常。   林洋盯着这三个字,缓缓:“6。”   回到狗窝,林洋换鞋的时候,北冥问他吃什么,他随口就说了句:“糯米鸡。”   他这阵子吃的东西都十分清淡,嘴里一点味也没有,他老妈来消息的时候他就疯狂想吃了。   因为他奶奶对“男朋友”的执着,林洋愣是没敢回去,一是早就借口想说分手了,把这乱七八糟的乌龙给清理了。二是怕这瘟神跟着回去,到时候他家里搅和在一起,处理起来更麻烦。   “什么鸡?”   “糯米鸡,你吃过,在我公寓里,我妈给带的。”说到这个,林洋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你当时和我妈说了什么她把你认成我男朋友?”   北冥没搭理林洋的问题,他回忆了一下那晚上被那个妇人拉着吃的东西,只记得那是个鸡肉和糯米的混合物,至于怎么做?不会。   “哎?”林洋换好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北冥看着他,“你可以问你母亲。”   母亲?林洋坐到吧台上喝水,在心里哼了一声。还挺有礼貌。   当晚林洋自然没吃到糯米鸡,好在他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他只喜欢吃林奶奶做的。   夜里,林洋好利索了,某件事自然又回到正轨上了。   ……   ……   ……   这么久以来,两人都没有事后烟的习惯。但今晚林洋罕见地点了根烟。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那瘟神在洗澡。林洋靠在床头,边抽边抽抽。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久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那瘟神事前磨洋工磨了半小时,中间罕见的像个正常人。   林洋狠狠吸了口烟再缓慢吐出,眼睛半眯盯着地上的套。   野狗转性了?还怕玩具又坏了?   【作者有话说】   审核,呵呵了 第54章 听说你是渣男?   在接管集团后,林洋总感觉时间是飞着跑的,追着撵着怎么也也赶不上趟。今年都还没收尾几个项目呢,这不转眼还有不到一周就要到中秋了。   林洋刚才在开会,这会儿刚结束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他合上门,抬手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五了。   桌上没什么要紧的文件,当然,也可能是犯懒了,出于逃避繁琐小事情的心理,他没再坐进椅子,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拿水杯喝水。   这会儿夕阳正浓,被落地窗切割又过滤后照进来暗红的几块,铺在地面上,像涂了一层沙瓤的西瓜冰沙,融化得稀里糊涂。   暗红与灰刚好交际在林洋的脚边,他低头看了几眼,兴致突起,抬脚踩住了边缘线。   可能是这动作在某种程度上欺负了夕阳,林洋愉悦地放下水杯,哼起了一曲不知名的调调,边哼边走到窗边,然后把自己砸到沙发里,翘着脚看天边的晚霞,一股难得的悠闲劲儿。   但看着看着,林洋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儿,从沙发上弹起来,摸出手机,嘴里还喃喃了一句:“差点给忘了。”   拨了电话出去,不多时被接起,林洋开门见山:“帮我个忙,寒邃。”   电话那头安静好半响才传来一道沙哑透着不悦的声音,“你最好是有事。”   “嘶,我给忘了你那儿天还没亮了。”林洋拍拍自己的头,但脸贼大:“不过反正你也醒了,你待会再睡吧,我先给你说我的事儿。”   林洋也甭管寒邃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就开始说:   “我被人拍了小视频,还有那人搞了个什么倒计时的软件,只要在倒计时之前没有输入密码还是什么的,倒计时到0的时候这个软件就会把视频上传到世界各个网站,还会发给我身边的所有人。”   林洋接着把北冥说过的那些威胁人的话全都说了一遍,问:“你那边有没有那种顶级的黑客?”   “你不是说只要设备遭受攻击就会瞬时间上传么?”   林洋啧了一声,“对啊,所以才问你有没有顶级的黑客,能够悄无声息地在那台设备反应过来前就把软件摧毁?”   林洋说完,寒邃轻飘飘来了一句:“把网断了不就行了?”   林洋听着呆愣了一下,感觉脑壳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对啊!!!!   但过了一会儿,不对,白兴奋了。林洋:“那人手里有视频备份,软件随便又弄一个出来了。”   寒邃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杀了他。”   林洋随即跟着静了下来,但脑子又莫名感到有些乱,“不是,寒狗, 我……”   “所以是谁?”寒邃打断他问。   林洋捻捻手指,“就一穷鬼。”   “被勒索多少了?”   林洋说到这个就牙疼,真敲诈勒索就好了,但人不要钱,要他身子。玛格糙蛋东西。   “不记得了。”林洋打了个马虎眼,“哎,你就帮我找找看有没有能解决的。”   “照你所说的,只要这人没死,你就没法从根本上解决,这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林洋扣扣手指,“一步步来嘛,把软件摧毁,把人控制起来,再慢慢把备份的视频也清理掉。”   “不嫌麻烦么?你怎么确保在摧毁软件后,备份的视频被完全清理?怎么确保对方没有把你的视频交给其他人,然后在怀疑他出事儿的时候把视频发出来?”   林洋拍拍额头,叹了口气,“你这一说我头更大了。但是,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他真死了,收到视频的那个人岂不是更快地把视频传出去?”   “我以为你知道什么叫杀鸡儆猴。”寒邃不冷不热地说着。   那倒是,不过……林洋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不过点啥,反正脑子乱乱的。“先别敬候了,你先按我说的,给我找找,看有没有人能搞定这事儿。”   挂了电话,林洋看着窗外渐渐变淡的晚霞嘴唇,寒邃的那句“杀掉他”时不时就冒出来响一下,把他脑袋瓜搅和得乱七八糟嗡嗡响。   玛德。林洋骂了一声坐起身。如果寒邃能找到人把软件摧毁,到时候某人不配合,那就……死吧。   下了楼,林洋远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结果发现那瘟神居然不在?   林洋在车前四处望了望。死哪去了?该不会真提前死了?那该死的软件今晚就得输一次密码呢!   他掏出手机,扒拉出那个很久没用过的对话框,第一眼就看到备注又被改成主人了,林洋咬咬牙,改成‘瘟神’,然后发了条消息过去。   帅爆炸:你人呢?   不多时,瘟神回复:自己回来,一小时,钥匙在右后车轮内壁。   你大爷,我特么四千万的车,你把钥匙给我扔车底?林洋走到车尾,蹲下去把钥匙掏出来。   今晚原本还想下个馆子的,林洋坐进车里盯着那条消息,恶狠狠地想:一小时,一小时,你怎么不一小时就去死?连吃带拿死皮赖脸要当司机,这倒好,把他扔下自己跑回去舒舒服服了?好大一张脸。   林洋开车回到胡同,抬头看了眼三楼的窗台,收拾了一下脸上不比凶神恶煞但也差不多的表情,然后活动活动肩膀,对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才上楼。   这个点楼里挺热闹的,剁菜板的剁菜板,教育萝卜头的教育萝卜头,哭的哭,喊的喊。   要不是楼上那瘟神,林洋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种属于穷鬼的世界。   林洋听着一个小孩子的完整童年之歌走上楼梯,走到三楼的时候,脚步顿住了。   只见对门门口坐着一个蓝毛小子,手里抱着碗西瓜在啃,边啃边肆无忌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叫路小星,我知道你。”路小星手里插着块西瓜的叉子朝北冥那间屋一指,“那个渣男的对象。”   路小星嘴里囫囵着瓜,林洋没听清他前半句里说他叫啥,大概叫陆咬猩?   但后半句倒是让林洋眉头一挑,他手插兜看着路小星,半笑着问:“噢?他上过你?”   路小星耸耸肩,对北冥那扇门翻了个白眼,“没有,但他就是渣男。”他说完,盯着林洋,左瞅瞅,又瞅瞅,接着又翻了个白眼,翻完抱着小板凳进屋,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   ?林洋蒙圈地站在原地。这哪来的怪小孩?   进了屋,林洋把鞋子一踢,往厨房那边看了眼。那瘟神叮叮咚咚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闻着一股糊味。   他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门口有个小孩。”   北冥闻言转头过来扫了他一眼,“怎么?”   “听说你是渣男?”林洋被子里剩下的水喝光,放下水杯问:“渣过多少人了?随便一个小孩都管你叫渣男。”   北冥看着他没说话,淡淡地收回视线又继续去捯饬他手上的东西了。   林洋转着水杯,心道玛德这是什么意思?糙太多人了数不过来?那特么的口口声声说他脏?双标狗?   林洋越想越不得劲儿,演员破功了,嘴忍不住犯欠地明知故问:“还是说你糙他了?”   岛台那边还是沉默。   林洋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疼,反而给自己擦出来火星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火星是打哪个角度擦出来的,反正他心里很不爽。   他叉着腰,干脆架起火就把往棉花上凑,懒得管棉花烧不烧:“那小孩瞧着没18吧?你该不会真把人给糙了?”   北冥终于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林洋:“欠糙了?”他说着抄了个东西朝林洋走来。   林洋没看清他手里拿的什么,撂下水杯就往沙发那边溜,结果北冥也跟着过来了,并且往茶几上扔了一把……“什么东西?”林洋盯着那一条一条的小拇指粗细的玩意问。   “豆角,闲的蛋疼就把它摘了。”北冥说着还给他拿来了个菜篮子。   林洋瞅瞅那把豆橛子又看看北冥重新走进厨房的背影,玛德穷鬼,叫你爷爷择菜?是太瞧得起我还是太瞧不起我?   鬼会摘,鬼才摘。   林洋叉着腰站了一会儿,进卧室换了身运动服,再出来时悄咪咪换上运动鞋,再对厨房那边喊一声:“去运动一会儿。”   他说完就溜了,北冥回过头一看,人影都不见了。   北冥站在火炉前,难得没黑脸,再然后,他转回头继续盯着锅里焦糊的玩意,皱皱眉,最后倒进了垃圾桶。   林洋出门后,快步朝F大跑去,没多久就跑进了F大的球场。   这个点,球场上人很多,林洋以前过来的玩的时候基本都会先联系袁树给他占个场再组几个人,但刚才没联系,他这会儿买了瓶水在场边站着,看哪个场能挤进去玩一玩。   看着看着,视线不由得就被几个身材不错的男大吸引了过去,朝气蓬勃地挥洒汗水,满满的青春荷尔蒙气息,可带劲儿,林洋越看越津津有味。于是没多久他就混到里头去了。   与此同时,北冥看着手机里的定位,放下手机,把丢在茶几上的菜篮子和豆角拿回冰箱,取了其他的菜开始重新做晚饭。   半小时过去,三菜一汤摆上桌,但某人久久不回。   北冥打了个电话过去,不出所料没有接。他思索了一会儿,走到门关换了鞋,也出了门。 第55章 哥知道哥很帅   晚霞残消,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F大是一所百年老校,球场边郁郁葱葱的老树成排成片,树冠盘桓交错遮盖成廊,在亮起的夜灯下显得和蔼慈祥。   林下很多石桌石凳,晚间无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凑着堆,更多的是绕着球场围成圈,为球场上的激烈战况呐喊助威。   北冥站在一颗无灯的老树下,视线追随着场上的一个晃眼的白毛。   虽已近中秋,但天气转凉尚未明显,场上的人基本都光着膀子,因此那颗白毛头就更为吸睛,因为只有他身上还穿着上衣,而且还是一件饱和度极高的亮橙色T恤。   他时而跑动,时而与人擦肩传球交错,时而跳起扣篮。进球了就笑,那笑不似与他酒友在一起时的肆意,相对收敛一点,唇微微勾着,眼尾吊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但又很晃眼。身上的衣服则随着他的动作或灌风拉扯,或修身紧贴,又或者被拉起一截而露出一杆精韧的劲腰。   明明每天都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但却又看不出班味,反而更像一个还泡在象牙塔里的初生牛犊,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儿。   又一次进球,叫好声喧嚣而起。北冥收回视线看了眼时间,又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指捻了捻,继续沉默无声地站在黑影里。   林洋打得挺过瘾的,中场休息,他往场边走,走着走着就习惯性想脱上衣,但刚有动作就又一次想起自己身上全都是狗印子,咬的掐的青的紫的,好看得一批,只能做罢。   “林哥,你是老师还是研究生?”   林洋正在喝水,边上一男生边擦汗边问他。   “校外人。”   “啊?哦哦,你前面说你比我们大几岁,我看你又对这很熟,还以为……”男生惊讶地笑笑,“那你是这里毕业的吗?”   林洋笑着摇了摇头,拧紧瓶盖,“不是,偶尔来玩。”   男生为人挺豪爽,点点头问:“这样啊,那相识就是缘分,晚点咱几个一起去后街戳一顿不?新开了一家烧烤味道特绝。”   林洋还没来得及说不,脑子就弹出来个事儿——那瘟神在狗窝里做饭来着。   手机手表都放在了储物柜里,林洋问男生:“几点了?”   男生身上也啥都没带,转头在围观的人里问了一声。   “八点半,怎么了吗?”   林洋算算时间,他出门的时候应该是七点。一个半小时,那瘟神估计锅都刷完挂墙上了……等他回去,那狗嘴不知道又要吐一点什么屎来埋汰他。   林洋在心里啧了一声。感觉才打了一下,怎么就一个多小时了?   他叉着腰,往储物柜那边瞧一眼,沉思片刻。现在回去也得被埋汰,不如玩个爽再回去。   这么想着,林洋扔下水瓶捞起衣服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怎么,就问问,打完再说。”   休息结束,林洋清清脑袋,把北冥团巴团巴使劲儿抛到脑后又上了场,一直到九点多了才下来。   林洋热得很,仰起头把瓶子里剩下的水浇到脸上,再甩几下然后拧着衣领扇风。   “林哥,烧烤去不?”   边上又有一男生问他,林洋呼了口气,吹吹额头潮湿的头发,回答:“不了,有事儿,改天有机会再戳。”   几个男大没强求,口头约着猴年马月的下次就离开了,林洋把水瓶扔进垃圾桶,朝储物柜走去。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有电话,林洋瞅了一眼,回拨。但那瘟神居然没接?   在洗澡?林洋疑惑地拽着手机往校外走。   还没走出校门口,身后就跟上来了一个人。   “林哥——”   林洋闻声转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搅着手指看着林洋,很直白地问:“我可以吗?”   说实话,林洋有点恍惚,此刻看着眼前的男生,感觉以前风流潇洒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但算算,明明也不过才几个月。   林洋看着男孩,此刻除了恍惚之外他没再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像往死水里滴了一滴小水珠,毫无波澜,反而是想起了某天夜里那股如潮水般的窒息感。头皮麻麻的。   “不了,你走吧。”林洋说完转身离开了,没再管那男生。   出了校门,林洋买了瓶水,边喝边往回走,盘算着待会吃点啥,有点饿了。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有人给他发来消息,他点开一看,是一个电子版的结婚请帖,后边跟着一句话:林洋洋宝贝,我下个月结婚,你一定要来。   这人是他在B国时的一个朋友,居然结婚了?林洋点开电子请帖,在看到请帖头头上的照片时,愣了一下。这小子不是gay吗?怎么和个女孩子结婚?   这请帖的配乐还不错,林洋听着把声音调大了一点,边听边往下滑看日期和地点,看到最底部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跟着他。   老校区里人都睡得早,这个点都已经很安静了,只有他手机里的那点音乐声。那脚步的声音夹杂在音乐里,踩点似的,他走脚步声就跟,他停,脚步声也停。   林洋抬头看看马上就要走到狗窝楼下了,叹了口气,“小弟弟,真不约……”   他边说边转身,然后话音就这么断在了半截,和站在他身后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弟弟?”北冥朝林洋走近,盯着他顺着脖子滑落到锁骨里的汗水,又抬眸看向林洋的眼睛。   他的语气淡淡的,面色也平静,听不清也看不出他此刻什么情绪,林洋更不知道他是何时跟在自己身后的。   “……”林洋:“你在这干嘛?”   两人身高差也就五厘米,但离得近了,北冥的视线微微下垂,他盯着林洋,喉结在林洋身后的路灯投下的黑影里滚动了一下,声调不冷不热:“看你和小弟弟条晴。”   林洋闻言笑了一下,退出电子请帖,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看来是跟一路了啊,把你闲的。”林洋抬手把掉下来的湿发捋到脑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北冥,半笑着问。   北冥还是看着他,但眸色渐沉,声音稍微冷了一些,说了句:“不要麦烧。”   他说完,似乎有些不愉悦,右手勾上林洋的后脖子,掐住,左手在林洋肩膀上一推,林洋就从面对面的姿势被转过身推得往前,像囚犯似的被推着往前走。   胡同寂静,脚步声均匀交错,身体隔着衣服偶尔相贴。   林洋看着前面的路,余光往下扫过北冥夏面,没说话也没挣扎,沉默地往前走。   “松手,浑身汗黏糊糊。”   等到终于进了楼梯,楼道的灯估计是又失灵了,开铁门开合的声音挺大的,也没把灯震亮。林洋边说边反手去扯北冥扣在他后脖子上的手,结果手没扣动,反而被一把按在了墙壁上。   接着一个结实的吻就压了下来。   林洋都没来得及反应,嘴就被撬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也许是刚打完球,肾上腺素的浓度还没降下来,胜负欲的驱使下,血液被挑衅奔流。林洋在从铁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里,他眯着眼睛看眼神幽沉的人,片刻后,喉结滚动,伸手就拽上了北冥后脑勺的头发,不甘示弱开始反客为主。   ……   一直到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林洋后仰靠在墙上的头偏了一下,抓着北冥头发的手用力拽了一下,一个两虎相争势均力敌的吻才终于停了下来。   分开的那一刻,两人在同一时间,神一般默契地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都擦了一拇指的血。   都分不清是谁的血,两人都看看自己的拇指再虎视眈眈盯着对方,呼吸粗重。   楼道寂静良久,最后是林洋先一步往上走,北冥跟在其后,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一直到上到三楼,再一次遇到路小星,这股诡异的安静才被打破。   路小星这次没有在吃西瓜,而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打游戏。他听到两人上楼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在聒噪的游戏音效里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们也太猴急了。”   “……”林洋噎了一下,真觉得这小孩有点神经兮兮的。他没说话,从路小星脚边擦过,但他又没钥匙,只好站在门边等。   北冥到是自在,仿佛路小星不存在似的,看着林洋,走近,然后开了锁。   进了屋里,林洋换鞋的时候,往北冥那扫了一眼,完了又低头扫了扫自己。   谁还不是个动物。   换好鞋,林洋刚准备进卧室洗澡,从客厅走过的时候,却发现餐桌上摆着几盘没动过的菜。   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回过身,后知后觉地,挑眉看着某人问:“别告诉我你在球场下边看了一晚上。”   北冥把林洋仍在地上的鞋子放到鞋柜里摆好,闻言直起身,把屋内的灯带全都打开,然后朝林洋走过来,神色自若毫不在意地反问:“是又如何?”   林洋闻言,嘴角的弧度更张扬了一些,眼神从北冥的脸开始慢慢往下移,然后意有所指地问:“噢?是么?”   北冥站定在他面前,看着林洋嘴角那抹戏谑的笑,声音有些沙哑道:“麦一晚上烧还没麦够?”   林洋看着北冥理所当然的无耻模样,呵呵了两声,转身往卧室去,在关门之前终于组织好埋汰人的语言。   他从卧室探出头,盯着北冥,哂笑着用冷嘲热讽又欠兮兮的语调说:“哥知道哥很帅,但你别太爱。”   【作者有话说】   (突然出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戴墨镜) 第56章 一个人是有点冷清   北冥看着合上的卧室门,又看了看桌上彻底凉透的菜,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他捻了捻手指似回神,重新看向那扇门,最后走了进去。   裕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林洋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觉得刚才过嘴瘾过得不太合时宜,白招折腾。   某人也没看他,自顾自脱了衣服站进花洒底下,空间顿时狭小了起来。   林洋无语靠边腾出来一些转身的空间,但刚有动作,人就摊煎饼似的贴到了墙面上。   ……   ……   裕室内水雾蒸腾,水声劈啪作响。   林洋耳朵像是聋出了幻觉,天地间只有啪啪的声响,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而眼睛是花的,凝在墙壁上的水珠鬼画符一样地往下落,头也是晕的,特别迷糊。   “站好。”一道沙y的声音在劈啪的声响里突然传来。   林洋很窒息,本能想说点什么,但被落下来的吻堵了个严实。   ……   “轻……噢——糙你大爷,qing一点。”   “闭嘴。”   ……   水声不停,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洋终于被从墙壁上撕了下来,接着视野颠倒晃过,他人就坐到了洗漱台上。   ……   ……   某人在清洁镜子的时候,林洋窝在裕缸里一根手指都不愿再动弹了。   真累够呛。   “吃什么?”某人收拾完洗手台,边洗手边不冷不热的问。活像刚才发了疯着了魔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洋有力无气地耷了北冥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随便。”   北冥洗完手偏头看他一眼,往外走,“最多再泡五分钟。死了扔大街。”   “……”林洋看着他的背影,累得白眼都懒得翻,在心里骂了句:扔你大爷。   但五分钟后林洋还是从裕缸里爬出来了。泡太久也确实不好,尤其是接连两场剧烈运动后。   林洋从卧室里摸着饿得咕咕响的肚子慢吞吞出来的时候,厨房里的人正不知道在倒腾什么。   林洋拿着自己的小丑水杯晃进吧台里接了杯水,靠在饮水机旁,看了一眼只在崾上系了一条浴巾的人,没好气地在心里啐了句:烧货。   他啐完,余光扫过垃圾桶的时候,视线顿了一下。   什么玩意?黑不拉几的,看着恶心死了。   林洋嫌恶地皱皱脸,端着水杯挪走了。但他挪得有点快,一个没注意跨骨就撞在了吧台角,给自己撞得弯了腰。   北冥听到动静偏过头来,就见林洋“糙”了一声,然后抡起拳头往吧台角上砸,一砸一个响,砸完又站在那龇牙咧嘴地甩了一下手。   “……”北冥又无声地收回视线。   不多时,林洋手里揣着一个中间镂空的软坐垫站在餐桌旁,一脸嫌弃地看着桌上的两碗面。   被折腾狠了,脑袋被撞成了浆糊,一时半会儿把演员事业也忘了,他丝毫不掩饰嫌弃地问:“你就给吃这啊?”   碗里的玩意应该是拌面,花花绿绿窝着一个煎蛋和几片牛肉,看上去是挺好看,但林洋这会儿饿得感觉能吃两头牛,这面看着就让人不欢快。   北冥淡淡地耷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反问:“是我说的随便?”   林洋噎了一下,把坐垫扔下去:“这就是你理解的随便?”   “给你弄点香辣的,好烂辟谷?”   “……”林洋:“滚你大爷。”   北冥没再搭理他,把面拌匀推到他面前,再拿过另一碗搅随便搅和搅和吃了起来。   林洋看他吃了两三口后,肚子又开始咕咕叫。   北冥抬起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在北冥刚想问他到底要吃什么的时候,林洋拿起了筷子,不情不愿地挑了一筷子,然后……就开始风卷云残了起来。   “……”懒得再问,北冥垂眸吃自己的。   那碗面大概还剩一半的时候,林洋手机来了电话。   他嘴里塞着面,偏头扫了一眼屏幕,然后嚼吧嚼吧吞下去,皱眉接起电话。   “奶奶?”林洋看了眼时间,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洋接着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林奶奶:“睡着啦,做梦梦到你就醒来了。”   林洋清清嗓子,拿过水杯,“奶奶梦到我什么啦?”   他问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与平时或邪魅使坏或傻乐时的笑不同,这个笑很温和,或者可以用一个与他这个人及其不符的词来形容——乖。   “梦到咱们小洋结婚了,穿着白色的西装,可帅的。”   林洋刚含进去一口水,还好咽得快一点,不然得咳出来。他偏头干咳了一下,忍俊不禁:“这都梦哪去了,您也不怕迷路。”   筷子在碗里搅着,林洋无奈又好笑地继续说:“奶奶,这事儿急不得,纯粹看天意,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平日您就别老是想,心里清净身体还能健康一些。”   林奶奶那边叹了口气:“天意来了,你没抓住。”   林洋听着,这是他太后给皇太后做思想工作了,怪不得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做梦大孙子结婚了。他捻了捻手指,顺着林奶奶的话随口扯:“有缘无分,没办法的事。”   北冥吃着面,视线微垂,余光看着林洋。   平时回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总是暴躁得像一条喷火恐龙,但这会儿却及其有耐心的模样,用一种幽默诙谐的方式温声细语着。   林洋接起电话就忽略了旁边的人,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剩下的面断断续续地聊。渐渐的,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大体是小时候顽皮被揍的经历,总之他回复的语速加快了一些,越说越兴奋,像告状也像在炫耀自己又怎么逃过了一劫。   北冥则有点想象不到这花孔雀心甘情愿被提着脖子揍的画面。他放下筷子,余光继续落在林洋脸上。   而林洋说着说着,声音里渐渐的就多了一份淘气的感觉,话题也跟蹦极似的弹跳,一会儿在北极哈哈大笑,一会儿又跑到了南极用摩斯发电报,说一些没头没尾别人也听不懂的东西。   不难看出,通话的两个人之间有一个十分愉悦、和谐的相处模式。   北冥拇指在水杯壁上摩擦着,看着林洋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在林洋无意间看过来的时候起身把两个空碗拿去了厨房。   把碗放进洗碗机,北冥站在洗碗机柜前,脑袋也没有在想什么,只是听着洗碗机的声响和林洋说话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的动静,感觉心脏泵出血液的速度减慢了,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也许叫安心。陌生又莫名的安心。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林洋这边终于和林奶奶说了晚安,挂断电话。   他靠在椅背,把手机仍在桌面上,脸上还在因为刚才和林奶奶说的话笑着,然后他转头,接着就看到北冥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眼神定定地盯着他这个方向,但视线不知道聚焦在哪一处。   “看我干嘛?”林洋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有点瘆人地问,但可能是刚才和林奶奶扯皮的那股劲儿还没消彻底,他嘴角还带着笑,眼睛也弯弯的。   被问话的人闻言先是移开视线,而后又看回来,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奇奇怪怪的,最后站起来转身走了。   林洋站起身,看着北冥进卧室的背影,心道莫名其妙。   接下去五六天的时日,就这么一直不温不火偶尔莫名其妙地过着,一直到中秋节前一天。   “我今晚需要回老宅。”林洋打上领带,转回身看着提起笔电的人说。   北冥停在桌边,“然后呢?”   “我等会自己开车去公司,你不去,我晚上下班就回去了。”   “命令?”   “商量。我昨天就已经在和你说了。”林洋垂眸扣着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袖扣,挺认真地说,“你即使跟着去我也不可能让你进门,当然,如果你想鱼死网破,那当我没说,结局也就是我社死找个地方埋了,而你少了个称心的玩具。”   空气安静,两人僵持许久,最后林洋自己出了门。   就在林洋开着车滑出胡同驶进主干道的时候,另一辆车开进了胡同里。   不多时,三楼门就响了。   屋内,北冥皱皱眉,以为林洋落下了什么东西又折返,朝门口走过去。结果拉开门,一声巨大的“surprise”就轰了进来。   纪言郗手里提着一大堆食材从门外挤进来,再把食材往北冥手里一塞,“哥来慰问你这孤寡老人了。”   “北冥哥。”贺肖跟在后面也进门来。   纪言郗:“不换鞋了,你回头让家政打扫吧。”   北冥点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食材,问:“在这边过节日?”   “回去过,晚上的航班,吃完晚饭再走。”纪言郗回。   北冥把东西放到岛台,“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说一声?”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纪言郗自己拿了个水杯接水喝,视线在吧台林洋的那个小丑水杯上停下,“你这一个人把日子过得还怪有趣啊?”   他说着想伸手拿过来看看,北冥在他之前先拿走,收进了茶具柜子里。   纪言郗感觉有些稀奇,“这是啥丑宝贝,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童心哈?”   北冥没搭理他,给贺肖接了杯水,问他们:“晚饭之前什么安排?”   “没安排,就陪陪你这孤寡老人,吃吃你这孤寡老人做的饭菜。”   北冥沉默地认下,把客厅里林洋乱扔的东西收拾进卧室。   “你这在国内比你在M过过得可有烟火气多了。”纪言郗看了一圈评价道,完了又问:“哎,那老头不是说他生日宴后放你走吗?怎么没动静了?他出尔反尔了?”   北冥关上卧室的门,“没联系,没拿到护照。”   “老东西。”纪言郗简单说了一句,很有分寸地没再深究,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你明天有事儿么?要回那老东西那儿么?”   “没,不回。”   纪言郗一拍手,“那你跟我一块回去吧,我妈老念叨你。我给你订票了,有先见之明吧?”   北冥捻了捻手指,拒绝道:“下次,夜里有事儿。”   “夜里?今天?”   “嗯。”   纪言郗“啧”了一声,遗憾地耸耸肩,“好吧。”   纪言郗爱热闹,一热闹了时间就过得快,没多久天就差不多黑了。   三人吃了晚饭,纪言郗准备回去。   临出门,纪言郗点了点北冥又点了点贺肖,说了句:“我这么活泼一个人,怎么净招来你们这些个闷葫芦,一个两个的。”   但他说完身边两闷葫芦还是闷着,谁也没回他话。他扒着门框,又对北冥半开玩笑地说了句:“你这一个人怪冷清的,找个伴呗,热闹点。”   北冥没什么表情,像没听到,只说:“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纪言郗闻言耸耸肩,带着贺肖和垃圾走了。   合上门,北冥在门关垂眸站了一会儿,把厨房里还没收拾的东西处理好,将剩下的垃圾拿出门。   可能是明天就到中秋的原因,原本住在这里的许多老人孩子都被儿女接走,小区今晚就显得格外安静。   胡同里路灯还没亮起,月亮高升,天光暗不彻底,北冥走在冷月的青光里,视线落在虚空,脑子里不知觉回想起纪言郗临出门时的那句话。   他想,冷清么?是有点。但热闹点又是什么样?是那花孔雀和他奶奶深夜闲聊时的那个夜晚那样么?   【作者有话说】   我昨晚被野猫抓了,打疫苗打了两条手臂,今天越来越疼抬不起来手了,明后两天如果加重的话可能会休息两天 第57章 出来   (本章请先看作话再阅读。)   北冥回到屋里,在空荡寂静的客厅站了一会儿,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好出来后看了眼手机上的定位红点,就和往常一样打开电脑。   但……久久也没进入状态。   北冥最终停下来盯着电脑屏幕,然后去接了杯水,再回来继续坐在电脑前,边喝水边缓解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但喝着喝着,视线就无意识地朝左侧床头看过去。   那床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以往有个人在每天洗过澡后,会靠在那看文件或者打着吵吵闹闹的游戏,又或者和不知道哪个谁聊天聊到傻笑出声,偶尔还喜欢外放音乐,各种稀奇古怪的音乐,把屋里整的很闹腾。   好半响,出神地人回过神,皱皱眉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接着看到同伴发来的消息——【Bro? what is up with you?”】   北冥盯着那行字,心里形容不上来的烦乱。   太安静了。   北冥烦着就下意识想擦一下打火机,但伸手拉抽屉的那一瞬间,才又想起来那枚打火机早就被那花孔雀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并且还不承认这个行为。   北冥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再次点开手机看着上面静止的红点,最后抿了抿唇,打开了电脑里的一个软件,手指开始在键盘上翻飞。   而林洋这边,他吃完晚饭后,被他老爸和林老头拉去书房谈了快两小时,一直到九点,林奶奶开门进来。   “工作工作,一天到晚就知道谈工作,小洋多久没能回家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还抓着他谈个没完没了,我看你们两个是脑子坏掉了。” 林奶奶一边扯着她的宝贝大孙子往外走,一边回头对还坐在书房里的两老父子批评道。   林洋瞅一眼欲言又止不敢言的林老头,再看看他老爸,假装一副逆来顺受无可奈何的模样跟在林奶奶身后溜之大吉了。   “想不想吃东西?奶奶给做。”出了书房,林奶奶就问。   “刚吃过饭这还不久呢,没肚子了。”林洋扶着林奶奶走向电梯。   “我们走楼梯下去吧,就两层楼。”   “不行,您腿不能走楼梯。”   林奶奶叹了口气,进了电梯,抓着林洋左看看右悄悄,“小洋这阵子肯定忙坏了,看着都瘦了很多。”   “哪有,您每回都说我瘦了,心理作用,我胖着呢。”   “奶奶我是老了,又不是眼睛瞎了。这下巴都尖了很多了。”   林洋抬手摸了摸,往桥箱壁上瞅了一眼,他这阵子没注意过体重,估计是真有点瘦了。但还是说:“光线不好,您看晃眼了。”   林奶奶自然不信他的,拉着林洋到一楼,让林妈妈和几个佣人都来说说是不是瘦了。   林洋无奈地往他老妈那递去眼神,结果他老妈来了句:“是瘦了。”几个佣人紧接着就跟着附和。   “……”林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已经预感到如果不及时阻止,接下来他的日子就该每天都和过年一样热闹了。   或者说已经开始热闹了。   因为林奶奶开始联系家庭医生,并且吩咐厨房的人安排他接下来的一日三餐。   不管林洋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的宝贝孙子累瘦了,坏了。   “肯定是忙到没时间吃饭,吃饭总是随便对付两口。我就说你爸和你爷爷那两人,不把孙子当人看,净当工具人使。”林奶奶越说越心疼:   “说不定还忙出点什么病来了,只是没发现,明天必须得做一遍体检。”   她看林洋越看越瘦,觉得简直瘦过火了,那明明还很有型很漂亮的肌肉在她眼里也全都被心疼没了。   “奶奶,您别夸张,冷静一下,我好端端的呢。”林洋一个头两个大,每次这种架势他就心里发怵,因为真的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林妈妈在一旁看戏,看够了才说:“妈,这小子失恋呢,瘦点正常。”   林奶奶被点这么一下,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她看着林洋,却更心酸了,她的宝贝大孙子一天到晚忙到没个人样,转头还被对象抛弃了,多可怜呐。   “都怪你爷爷你爸爸,没事把公司做那么大干什么,净把咱小洋给累的。”林奶奶越说越心疼:“小洋啊,再难过也要好好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实在不行奶奶给你找找,一定会找到人要你的。”   “……”林洋哑言,只觉得眼前好黑啊,全都是黑点点,一排又一排的从头顶飞过。   “妈,别管他那么多了,28再两年该30了,他们这岁数就爱臭屁,控制体重保持身材呢。”林妈妈放下手里的燕窝盅,“九点多,您该吃药睡觉了。”   一说睡觉,林奶奶又开始了,“是不是工作忙到都没时间睡觉?你看看这黑眼圈给黑的。”   睡眠确实少了一点,但不是工作忙的。林洋在心里默默地说。   他接了他老妈的话头,压低声音对林奶奶说:“奶奶,我不是工作忙的,我失恋呢,被甩了多丢脸啊,我只是emo一下,现在走出来了就没事儿了,您别把它拿出来放大说啊,我脸都热了。”   林奶奶也觉得自己脑袋迟钝了,一时间没想起他失恋这一茬,给林洋的脸扇扇风,将信将疑问:“真走出来了?”   “走出来了,不就一个对象么?我再找就行了。”林洋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能找到要你的吗?你那么忙,陈笠都没人要了,说他忙呢。”   “……”林洋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奶奶会有这种他没人要的印象。   两祖孙就着这个话题往下扯老远,也不知道扯了点什么,最后在林妈妈催着林奶奶吃药睡觉的时候终于是把这牛皮糖给扯断,林洋迎来解放。   等林奶奶回了房,林洋吐了口气,“妈,改天你给后厨说说,如果奶奶让他们做饭,就假装做了,别真做。”   林妈妈盯着他没立刻答应,说:“看着是瘦了不少了,看来这失恋威力确实挺大。”   “哎呀,没有。”林洋最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我就单纯忙的,一天到晚忙成个陀螺了能不瘦么?最近事儿特别多,我刚没敢说呢。妈你别跟着奶奶瞎搞。”   “那家里给做饭不是更好一点么?睡眠没办法,那吃饭好好吃一下是可以的。”林妈妈说。   “我也不是在固定一个地方啊,总之别搞,我回房睡觉了。”   林妈妈不置可否,林洋直接上楼了。   回到屋里,他边掏手机边在心里想,那瘟神估计把他手机打爆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准备拿视频威胁他了。   他一下班就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一直到现在都没打开过。   他关掉飞行模式,接着愣了愣。   手机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哪瘟神的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未读消息。林洋拿着手机翻看了一下。心想他也没拿错手机啊。   居然一天都没联系他?林洋惊讶地打开和北冥的联系对话框,记录里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是好几天前的了。   见鬼了?转性了?腻味了?还是出意外死掉了?   就在他疑惑惊奇的时候,手机里突然弹出来一个什么升级的提示,他没在意,也没仔细看,哪里亮了点哪里,确认升级,没几秒种,屏幕出现一条既没有字提示也没有任何说明的加载条,大概也是几秒就加载完了,然后加载条消失,就没再有什么提示。   林洋退出和北冥的对话框,准备关闭社交软件,就在退出的那一瞬间,手机顶部的状态栏里麦克风的图标亮了一下。也仅仅是一下。   林洋拉下状态栏,也没见有什么正在运行的需要用到麦克风的软件,他没怎么在意,熄了屏,把手机丢在床头,进浴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他不信邪地又看了眼和北冥的对话框,仍旧没有新消息。   “噢,真是转性了啊?神奇了。”   林洋喃喃着,开了把游戏,完了又放了一首重金属的音乐。   与此同时,在安静的老小区里,林洋的这句低喃、游戏音效以及重金属音乐都一起从一个电脑里传出,回荡交织在房间里。   坐在电脑面前的人则终于进入了专注模式,手指在键盘上心无旁骛地敲打。   林洋打了大概五六把游戏,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打来电话邀他明天出去玩。   “玩什么?”林洋漫不经心地问,其实心里也没有想去玩的打算。   电话那头回了句:“暗夜公馆,有新来的一批货。”   林洋窝进被窝里,“又是人体艺术啊?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你们玩吧。”   “哎,林少,新一批都是处呢,嫩得很。”   林洋搓了搓手指,心里没荡漾起来,反而想起某个瘟神而有些堵,就把电话挂了。   结果电话刚挂,手机就没电提示三十秒关机了。   ?他咋记得打游戏前还有一半的电?   林洋抓抓头发,记错了?还是手机坏了?   他把手机充上,懒得再思考,躺进被窝里开始入睡。   睡得挺香的,他还做梦了,梦到自己在湖边跑,跑着跑着就掉湖里去了,然后湖里的乌龟驼着他上岸,刚到岸边,乌龟就对他说快接电话,然后他耳边就开始响起震铃声,没完没了地响,没完没了地震,但林洋死都看不见手机到底在哪。   这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终于,林洋睁开了眼睛。   “叮叮叮——”   “嗡嗡嗡——”   林洋咽了咽自己在梦里快急冒烟的嗓子,睡眼惺忪地盯着忘记静音的手机,望了眼窗外黑麻麻的天,心里一阵鬼火冒。   他抓过手机,准备看看到底是哪个找死的玩意大半夜打电话。   结果一看,更气了。不是那个瘟神又是谁?   玛德,去死,神经病,不让人安生。   林洋在心里骂骂咧咧,又不得不划开接起。   “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电话那头挺安静,隔了几秒才传来声音,也只有两个字:“出来。”   【作者有话说】   对上一章做了一点小修改,主要是末尾处的情感变化,余下的部分也就是这一章开头这部分做了剧情的改变,所以挪到这一章来了。可清缓存重新看一下上一章的结尾那一段。   ——   谢谢宝子们关心,我好得差不多了,也在此提醒一下,大家不要随意在路边摸野猫,遇到别人撸猫可以保持一点距离,我属于被波及的,野猫被神经病惹怒了,无差别攻击,把我也给抓了(苦笑) 第58章 你是疯了吗?   “你是不是脑子有那个大病?!我糙你大爷个神经病!”   林洋一把拉开车门,压着声音对北冥低吼道。大半夜睡得正香被吵醒,真忍不了一点,心里那个邪火燃得特么比天高,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北冥烧成腊肉干再剁碎拿去喂野狗。   北冥转过头来,视线扫过他身上系得松松垮垮的睡袍,不咸不淡问了一句:“不装了?”   “我装你麻痹,你看看现在几点?他么的凌晨四点!”林洋一手扒在头顶车框,一手举着手机怒火滔天地怼到北冥面前。   北冥盯着他,眼神幽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僵持了一会儿,林洋举得手发酸,这神经病不搭理他,他还这么举着显得有点傻逼,想收回手,但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被抓着手腕猛地一下拖进了车里。   他整个人横在副驾和驾驶座上,半条腿悬直在车外,肚子被中央扶手箱硌得生疼。   “我打火机呢?”   林洋都还没缓过劲儿呢,就听到北冥冷冷地问这么一句,他愣了三秒才想起来扔在办公室里的那枚打火机。   “你三更半夜把我叫醒又把我横在这,就为了问一枚打火机?你电话里不能问?”林洋支着膝盖把腿收进副驾,但手还被北冥抓着,整个人都还拱在中央扶手箱上,头悬在北冥面前,被气笑了。   “别废话,它在哪?”北冥看着林洋眼底烦躁渐渐上涌,拇指在林洋手腕骨上一下又一下摩擦着,手劲一下比一下大。   林洋皱皱眉,在路灯透进来的昏暗光线里看着北冥,觉出点微妙来。   三番两次问那枚打火机,看来这打火机背后有点小故事啊。   他压了压心里的火,挑眉故意往偏的说:“打火机?你那狗窝里的打火机不放那茶几、桌子、床头么?自己找找不行?我又没拿,大半夜的烦不烦?”   “是么?”北冥眼睛眯了眯。   不是又怎么的?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还妄想打火机,我明儿就给你扔垃圾桶去。林洋在副驾坐下来,“怎么?小情人送的?定情信物?”   北冥盯着他没说话。   林洋瞥了一眼被抓着的手,“磨够没有?皮要破了。”   车厢内安静片刻,北冥垂眸看着林洋的手腕,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是你自己选的。”   林洋都没来记得琢磨这话,北冥就启动了车子,“关车门。”   林洋还停留在前一个疑问里,没动作,脑袋旋转,问:“什么意思?”   “关车门听不懂?”   北答说着甩开林洋的手,不耐烦地顷身过来甩上车门,然后一脚油门就彪了出去。   推背感袭来,林洋被带得贴在座椅靠背。他转头看着北冥,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瘟神脸上看到这种烦躁不耐的神情。平时除了轻蔑就只剩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这打火机威力还挺大啊,死人都诈尸了。林洋腹诽着扣上安全带。   但他选什么了?   林洋琢磨好半响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莫名觉得有点瘆得慌。他眨巴眨巴眼睛,“不就打火机么?我看你用我的也用得挺顺手的,送你得了呗。”   驾驶座里的人没搭理他。   “真小情人送的?初恋?”林洋看着窗外倒退得越来越快的街景,捻了捻手指,“马上超速了。”   本以为北冥不会再搭理他,但他说完之后,车速减慢了一些,然后幽幽传来一句:“试试你。也许也不错。”   林洋懵了一瞬,盯着北冥的脑袋,心觉这人一定是发病了,净说些牛头不对马嘴叫人听不懂的话。   车子停在林洋公寓楼下的时候,林洋还有点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一直到被摔在c上,眼看着北冥托出来两个大黑箱子,他才后知后觉这神经病是准备来边台的。   他爬起来,皱眉看着背对着他在箱子里翻翻捡捡的人,本该发怵,但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一件事儿。   他问:“你今天给那破软件输密码没?”   话音落下,就见北冥翻翻捡捡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起身转过来,盯着他,说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没有。”   林洋这才看到北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红彤彤的看上去有点吓人,面色似乎非常疲倦,但这都不是重点,林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发着冷,“你说什么?”   北冥没再看他,垂眸打开一副手铐,“没有。电脑……出了点问题,软件我摧毁了。”   林洋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听北冥说:“你差点就被看光了,我的小狗。”   ‘我的小狗’四个字一出来,林洋感觉后背突然就凉了一下,像爬了一条蛇。   他看着北冥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和发着红的眼眸,有一种自己在看中式恐怖片的感觉,还没为软件被摧毁而感到高兴,寒毛就先嗖嗖立了起来。   林洋滚了滚喉结,从C上下去,后退到窗边站着,余光扫过床头的水晶灯和手机,预估那水晶灯的灯柱砸下去应该能爆头。   但谁把他电脑弄坏了?和打火机有什么关系么?和这瘟神大半夜发癫又是什么联系?   “你……电脑是怎么坏的?”林洋靠近床头。   但不管如何,软件,摧毁了!没了!林洋心底的兴奋劲儿冲破那股瘆慌的感觉冒开花。   这电脑坏得真棒,简直是他林洋的好大爹。哈哈,这瘟神的死期终于到了,还是这瘟神自己亲手按下的死期。   北冥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抬眸看向林洋,阴恻恻地:“你需要安静一点。”   哈?安静一点?没了软件你还觉得你是爹?林洋手摸上水晶灯柱,拨了拨灯片,目光滑落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北冥还是阴恻恻地看着他,手里拿着手铐一步步朝他走来,边走边说:“你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林洋静静地立在那,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一副没有情绪起伏的模样,随手拿起手机,说:“你有视频备份,我高兴什么?”   但我把你关起来不就完了?软件没了居然不是快速新建一个,而是跑来他面前告诉他软件没了。真是笑死人,脑子瓦特得真合时宜。   “是么?”话音落下,北冥就来到他跟前,一脚踢飞了他手上的手机。   林洋心头一跳,卸了伪装,迅速抄起了床头的灯柱,“呵呵,你觉得呢?”   北冥对他手里的灯柱视若无睹,死死盯着他继续逼近。   林洋想也没想照着北冥脑袋就砸了下去,大不了打死在这,总比毫无人权地被没完没了地糙来糙去要好。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北冥居然没躲,埂生生挨了一下。   在林洋砸他的空隙,北冥膝盖抵在林洋膝盖窝里往下压,林洋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接着拿着水晶灯柱的手被北冥掐了一下不知道哪里,瞬间整条手臂都麻了,软绵绵的垂下去再提不起来。   林洋惊愕地偏头,但余光扫到鲜血低落在地砸出来红色的圈,瞳孔忍不住颤了颤,不及反应,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腕就传来了金属的触感。   林洋盯着满脸血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疯了吗!”   “差不多。所以你安静一点。”   ……   ……   【作者有话说】   平平无奇的一个夜晚,北子的灰色事业遭到重创.   林哥:谁能告诉我,这瘟神到底在发什么癫?   不知名写手:你把他的反社会安抚计拿走了,所以用用你(小声) 第59章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林洋双手反剪铐在后背,再次被扔回了c上,脸擦在c单上回弹几下才勉强龟直起身。   他回过身,咬牙看着血流不止的人。   那血一股又一股,挂了半张脸,血流从下颚滑落到脖子,最后没进衣领,触目惊心。   但那神经病却像没有痛觉一样,只抬手擦去眉间眉尾的血,随意地按压了几下伤口,就不再理会,然后蹲下,扣住他的脚踝,低头亲上他脚踝突起的那一块骨头。   林洋被这画面被冲击得想疯,猛地抽回脚,骂了一句:“神经病!”   北冥虚虚地握了一下空了的掌心,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盯着林洋,声音平静却透着瘆人的诡异:“安静点,别让我再重复,我可能会弄伤你,或者……”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弄死你。”   他说完站起身,走出了房间,途中顺手捡走了林洋掉在地上的手机。   林洋怔在那里,低头才发现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疯子!”   他回过神来下了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却愣是没找到什么好法子。   那神经病踢得太快了,他没来得及发消息。林洋转头看向落地窗。这里是15楼,跳下去他得碎成渣。   那瘟神今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是绝佳的机会,只要跑出去,把他抓起来一切就结束了。   可偏偏……林洋深恶痛绝地看着落地窗里倒映的自己。   偏偏打不过!   “糙!”林洋骂了一声,踹了沙发一脚。   沙发在地上偏移擦出沉闷的声音,停下时,门口传来“噗——”一道开瓶声。   林洋回头,就见北冥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带着满面颊鬼画符似的血迹朝他走来,最后站在距离他大约两米的地方,盯着他,微微仰头,瓶口抵在唇边,然后就那么一口气灌了整整半瓶。   格兰花格105,60度!林洋看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跟着疯狂灼烧。   但那人却只是滚了滚喉结,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地看着他问:“医用酒精,在哪?”   林洋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两字:“没有。”   最好给我脑感染原地死亡,还指望我给你酒精呢。   空气安静,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北冥突然抬手,在林洋微微瞪大的眼睛里,把剩下的那半瓶酒照着伤口全部倒了下去。   酒水冲洗血迹,稀释后的颜色像鬼魅的粉,把那张脸画得光怪陆离……   ……林洋膛目结舌,头皮不由得跟着发紧,喉咙却不由自主地咽了几下,干得像要冒火。   他背在身后的手也紧了紧,眼神微闪几下挪开了视线,虚落在不知道哪一处。   直到酒瓶搁置在桌面发出的声响传来,林洋滚了滚喉结小幅度侧身,余光里北冥月兑掉了上衣。   霸道而浓烈的酒香侵占嗅觉,北冥逼近,林洋后退了一步。   然后房间里响起北冥的声音,他在林洋耳边说了一句:“你埂了。”   林洋垂眸抿着唇,倒也不至于脸热,他从来也没否认过这神经病的身体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事实,他潜意识里就疯狂地想糙这个人。   只是此刻不免对自己感到些许荒谬,毕竟是在眼下这样一个情形。   北冥掐上他下颚,把他偏向一旁的脸掰正,四目相对,又重复道:“你埂了。”   林洋扬下巴甩开他的手,咬了咬后牙槽,不甘示弱:“埂了又怎样?想尝尝?”   这句话也不知道点着了北冥的哪根神经,只见他僵了一下,盯着林洋的眼睛渐沉,然后扣在林洋下颚上的手加大了劲,把他猛地一拉,鼻息就**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蒸腾的仇意与无名状的情绪在交织的瞬间碰撞出汹涌波涛,如两只夜里捕食的野兽在对垒抢夺。   血腥与酒气混杂交织充斥在鼻尖,好比硝烟,直到一个生猛的吻陡然袭来,硝烟瞬间浓烈四起。   ……   ……   太阳穿破薄云晨雾洒落大地的时候,林洋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摇晃的幅度小了下来,他闭眼忍受沿着神经一路北上的电流。   电流一波又一波,终于,林洋被电得猛地钭了几下。   每每这时候,他就要很久都缓不过来神,脑袋里除了空白就是空白,像被扔进了软绵的白云里,似飞升,也似下坠,没有尽头了一样。   那撮头发也彻底停了下来,不再摇晃了,耷拉着,像一根日晒焉巴的小草。   然后林洋的肩胛骨开始落下细密的吻,最后翻了个面。   脚踝传来牙齿磨搓的触感时,林洋睁开眼,紧接着被咬得眉头狠狠一皱。   本能想要把蹆收回来,但没能成功,脚踝上赫然烙下了一个清晰冒血的牙印。   “……你特么属狗的么?!”林洋说完清了清嗓子,都不知道居然沙哑成这个鬼样,像被粗糙的沙砾滚过似的。   然而北冥环握着他的脚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垂眸看着牙印里一点点冒出来的血珠,拇指在牙印周围摩擦几下,很浅地勾了一下唇,再把林洋脚踝托举抬高,偏头一点点将血迹轻啄干净。   这画面林洋看得头皮发麻。   但北冥没去理会林洋看死边台的眼神,亲吻了一下那个牙印,把%重新放回了o里。   ……   ……   这是第一次出乎意料的只做一次,林洋原以为按那要死要疯的架势,这瘟神得把他折腾个半残。   也是……第一次完事%还在o里的情况下就睡过去了。   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点微薄的天光也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林洋手腕的手铐在完事的时候就解了,但脚上扣了脚镣。   随着意识的苏醒,%的存在感渐渐明显了起来。但那瘟神在他身后睡得死沉,环着他的崾,像八爪鱼一样盘着他,呼吸绵长。   林洋回头扫了一眼。   微薄光线里,瘟神闭着眼,安安静静的,丝毫不见凌晨时的……怎么形容呢,狂躁?那种暗流涌动已经到达峰值边缘又极力克制的躁狂,隐隐参杂着一股狠厉的疯劲。   发生了什么三更半夜发疯?   林洋疑惑着视线上移,落在昨晚他砸了一灯柱的地方。但北冥头发有些厚也有些长了,只隐约在额头看见一些凝固的血迹,看不到伤口的模样。   那枚打火机又是什么鬼?还有那莫名其妙的两句话。   他自己选的?试试他也许也不错?   琢磨不明白,但北冥拿酒往伤口上倒的画面又在林洋的脑海里闪过,他清了清嗓子。不可否认,真特么疯也真特么带感。   ……但这个人把他X了,再带感这仇也消不了。   林洋闭眼驱散画面,没好气地拿起北冥的手往边上用力一甩,%掉了出来,还带出了“噗”的一声。   北冥自然醒了。   他睡眼惺忪,无意识地环回来,带着懵懂的迷糊看着林洋,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说实话,林洋虽然知道不免有些离谱,但他这会儿确实是被这瘟神此刻迷迷糊糊的模样整得心头痒痒的,就像小时候看见了糯米糕就走不动路一样,他耳边有个声音叫嚣着快把这没睡醒的玩意糙一顿。   林洋眯眼捻了捻手指,干脆给了北冥一巴掌。   玛德吃又吃不着,净在这给他麦烧。   北冥被他掀得醒了又懵,懵了又醒。那股迷糊劲已经消失彻底,但两边脸颊都有些红得不太正常,他从林洋肩膀后抬起头,按着林洋肩膀,没好气地哑声问:“欠糙?没漺够?”   林洋现在也没必要装了,胆子往大了使,反正昨晚都已经爆头了,现在干什么也不过是往火里加把柴。他把北冥平时挂嘴边的话学了个彻底,活学活用:“少麦烧。”   北冥闻言眯了眯眼,竟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良久后,掰着他脑袋,在他唇上亲,哦不,咬了一口,就继续睡回去了。   颈窝里再一次扑打上温热的呼吸,崾也再一次被环住。这会儿懵的人又成林洋了。   半夜发疯,疯疯癫癫派来说软件被自己搞没了,最后流一脑壳血,那狠劲儿跟要拼命似的,结果干一炮就睡了,醒来挨一耳刮子,结果亲一口,又睡了?   是真脑子瓦特了?   林洋盯着天花板,抬手抹了把自己的嘴。   “别动。”   林洋崾间又紧了紧,北冥的声音又再次传来,“睡会儿。”   睡你麻痹。林洋脚伸出被子,但没看到脚镣另一端固定在哪。   他正搜寻着看边上有没有钥匙,又听某人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说:“没锁你。”   林洋不信邪地去捞脚上的链子,结果还真是没锁。他扯着链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边上的人突然一把掀开了被子坐起来,“我让你陪我睡会,你听不懂人话么?”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发现,这瘟神不止脸颊红,眼睛也红得有些奇怪,皱着眉一副不耐烦不愉快的模样,跟那闹脾气的小破孩就差一个撅起来的嘴巴了。   这瘟神是在撒娇?林洋懵懵的,感觉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这太玄幻了,比昨晚那狂躁的模样都还让人稀奇。   林洋蒙圈的劲儿一直持续倒被按回被窝里,手腕被磨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腕是……   打火机?   林洋脑袋里突然跳出来这玩意,这瘟神的动作,跟擦打火机的动作不是一样么?   昨晚大半夜跑来找打火机,这么重要,谁送的?   林洋揣着这无厘头的思绪看一眼重新闭上眼睛的人,没琢磨出什么来。只觉得好热啊,这人还抓着他,真特么烦。   刚在心里说完烦,他就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今天中秋!客宴中午十二点开始!   “糙——”林洋骂了一声不管不顾扒拉崾间的铁臂,把边上的人又折腾睁开眼。   北冥不耐烦地看他,扣住他手腕,“逃?”   “逃尼玛!我特么有……”林洋话说一半停住,突然回味过来,这玩意不给他走,他也确实走不了来着,他急也没用。   林洋回过头,近乎鼻尖对鼻尖地看着北冥,恶狠狠又挑衅地说:“多好的时机,能逃自然要逃。”   然而北冥闻言却突然放开了他,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像玩够了某种游戏腻味了一样,他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么?”   林洋的呼吸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不止一部电脑。”北冥又掀开眼睛,看着他,“比起装模作样的文明人,咬牙切齿的暴躁花孔雀更适合你。”   林洋安静,北冥继续说:“再者,你的演技总是破功,所以少装点。”   林洋反应过来的第一反应是啐一句:“你特么给我去死!!”   合着看他演了一个多月,昨晚再耍他一个大的!什么狗屁摧毁软件!只是耍他!   北冥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安静点,头疼。”   “我昨晚就该砸死你个死王八!”林洋整个人都毛了,窝着巨大的火山爆发又被堵住的憋屈感,拳头握得咯咯响。   但C上的人抬起胳膊盖在眼睛上,蹦着下颚没再理会他了。   林洋怒气值拉满,拳头跃跃欲试,但余光却在北冥额角看到了一抹红,他后知后觉到什么。   脑袋又流血了。这瘟神发烧了。真是老天开眼。   但……特么的软件还在,还得这死人输密码。   林洋胸膛几次起伏,下地站在床边,抬头看着天花板咬牙平复,然后对着空气挥了几拳,进去裕室。   洗过澡,林洋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冷着脸去客厅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   他换好衣服,没再管那瘟神死活,拿起被扔在茶几上没被踢坏的手机出了门。   车子开出车库,林洋打了个电话。   “带着医药箱去一趟我景园的公寓,里头有个人,别让他死我屋里。”   他说着,想到什么,又说:“如果去了没人就不用管了。”   说完挂了电话,林洋滑进主干道,往老宅的方向去。   电话都被家里打爆了,回去少不了一顿骂的。林洋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一条又一条的暴起。   草他纪司律祖宗十八辈!   他居然也傻傻地信了。   前方是一个120秒的红绿灯,林洋停下,深吸了一口气,锤了方向盘一拳。   他咬牙又握拳,盯着前方通红的倒计时,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起,他开门见山问:“人找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一阵,然后传来寒邃的声音:“正准备和你说。”   “找到了?”   “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寒邃说,“M国有一伙游走在灰色地带黑白两道通吃的人,里头有个代号为L的人也许能做到。”   林洋心里一喜,“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没人能联系得上这个团伙,除非他们在暗网主动接单。”   “什么玩意?”   “字面意思。”   绿灯,林洋踩下油门,“能找到他们上一次接的单子么?单主也许能联系到他们。”   “这是另一个坏消息。”寒邃:“他们最近一次接单在五天前,但这个单主在两小时前暴毙身亡。据小道消息,这单子埋了坑,阴了这伙人。”   “上上一次呢?”   “暂时没查到。”寒邃:“有事儿忙,先挂。”   电话切断,林洋盯着路面。真特么的想炸了这个B世界。 第60章 弄死我   林洋一路火急火燎,回到家,屁也没吃上,林老头问他到底死哪儿去了,他低着头抿唇不答,还挨了顿骂。   今天中午这样的家宴每年也都会设一次,邀请家里的一些亲戚,十几二十人。   有些关系捋下来其实都已经出第五服了。但林洋包括爸爸妈妈这一辈都是独生,不存在什么大姑小叔大舅伯伯,他爷爷奶奶偶尔也想家里热闹一些,所以即使很远了,也时常联系着。   这里面有混的好的也有过得不好的,好在没有奇葩,聚一起的时候林洋还挺愿意和他们扯一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有困难的也伸手帮一把。   林洋被林老头一顿念叨后,去客厅和这些亲戚打招呼,扯了个谎伪装自己刚忙完。   林洋坐在沙发上,边上是一个四十岁的不知道哪一服的阿姨,突然对他说:“你这脚脖子怎么了?”   林洋今天穿的休闲装,鞋子是运动鞋,袜子也是刚到脚脖的短袜,他闻言低头,一眼就看到了袜子边缘露出来的几个牙印坑。接着脑袋里就闪过那瘟神一点点吻干净血迹的画面……   ……玛德死边台。   林洋滚了滚喉结,脚伸到茶几后面避开视线拉高袜子,“没事,不小心磕到了。”   好在客厅里人多吵闹,这个阿姨的声音也不大,没更多人听到动静也就没更多的询问。   闲扯了一会儿,话题总是绕在林洋身上,不知道谁又说了句什么, 林奶奶站起身:“他平时就这样,忙得没个人样了。”林奶奶说着就朝他走来,“还没吃饭吧?”   林洋知道这是留有东西给他了,就如实道:“没。”   林奶奶转头对亲戚说:“哎,那大家聊,小洋先吃东西。”   林洋就跟着林奶奶去了厨房,果不其然,阿姨给端出来一盘糯米鸡,还有一些糕点吃食。   “都奶奶亲手做的,快吃,饿坏了吧?”   “还好。”林洋坐下。   “是不是饿过头了?”   “嗯?没有啊。”林洋扯慌:“前面垫过肚子的。”   林奶奶:“那就是不开心了,是不是爷爷骂你了?”   林洋扯了一下嘴角,勉强维持笑容,“没有啦。”   “那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大清早起来就不见人了。”   林洋拿起筷子,停了一下,摇头说:“公司的事,去找一个文件。”   “咱们小洋在外面受累了。摸摸头。”林奶奶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奶奶给你调个凉菜,开开胃好不好?”   林洋支着筷子点点头,扭头看一眼林奶奶和佣人走向厨房的身影,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糯米鸡。   其实早饿了,饿得没力气。   林洋抓了抓刚刚林奶奶揉过的地方,心里满是憋屈难受的感觉减少了一些,但眼睛发酸,他仰头看了会儿天花板,才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吃的。   林奶奶调好凉菜过来,“吃吃看,味道如何。”   林洋夹了一筷子,脸上维持笑容:“奶奶陪我吃会儿。”   “好的呀。”   两祖孙边吃边说着话,林洋脸上的笑渐渐不再勉强,   但也许真饿过头,又或者单纯没胃口,他没吃多少,好在糟糕的心情收拾得差不多。   林洋放下筷子后,和林奶奶胡扯了几句,洗了把脸就出去,和大家伙闲聊。   一直到四点,亲戚走光了,林洋窝在沙发里,肚子开始叫唤。   “奶奶,想吃面。”他丧着个脸对林奶奶说。   “奶奶该休息了,还给你做面呢?去厨房让阿姨做。”林妈妈在边上搭腔。   但林奶奶一贯心疼林洋,拉着林洋就走了,没管身后三人叽叽喳喳。   “吃什么面?汤面还是拌面?”   林洋没思考,随口答:“拌面吧。”   其实说是做面条,林奶奶也就调个料汁,佣人把面做好端上来。   “怎么突然爱吃面了,以前都不爱吃。”林奶奶边看他吃边说。   林洋吃着面,含糊回答:“就突然想了,可能因为上次吃的味道不错。”   “在哪吃的?”   林洋挑着面的手顿了一下,沉默地咀嚼片刻,回答:“不记得了,就记得吃了个挺好吃的面。”   他奶奶把佣人端来的水推到他面前,宠溺慈祥地笑了笑,“天天忙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林洋笑笑,没再说话。   吃饱喝足,林洋刚想上楼歇会,结果走出餐厅就看到他爷爷领着北冥老头进屋来……   北冥老头一见他就招手,“哎,小林也在,好了,今天不用抱鸭蛋回去了。”   林洋在心里苦笑一瞬,只能走过去。   这老头以前孤家寡人,两家走得近,往年时不时就带着管家过来和他们一起过节日,林洋还以为他今年有孙子就不来了,没想到。   林洋休息的美梦泡汤了,在客厅扯了几句,最后还是进了棋室。   和以往差不多,喝茶,聊一聊F市最近的动向,然后下棋,开始东扯西扯一些有的没的。   但今天北冥老头说着说着,林洋都怀疑他是不是晚上不好好睡觉,光躲被窝里上网冲浪了,嘴里的网络用语比林洋脑子里储备的都要多的感觉,不仅林老头,林洋都愣了好几愣。   越老越潮,越老思想越开放了还。是被那每晚带男人回家连续一个月不重样的大孙子带的么?林洋在心里暗暗想。   “老鲲头,你是越活越不正经了。”林老头打趣道。   北冥老头反驳:“这叫思想年轻化,你老顽固都跟不上趟了。”   林洋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盯着棋盘装作沉思样,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结果就听北冥老头来了一句:“你说你要是能敢上趟,小林还能这么多年不带个伴回家么?”   “……”林洋悄悄瞄了林爷爷一眼,在心里默念了北冥老爷子一句:你个老6。   边上看书的林奶奶闻言书也不看了,摘了老花镜,一副即将点头认同的模样。   林老头可能是平时被林奶奶念叨林洋的人生大事给念得头本就大,这会儿被这么一说,看一眼林奶奶,然后他胡子一飞就开始了他两老头的日常对对碰:   “你思想开放赶趟,你家小子怎么也单着?”   “我可没说他单着。”北冥老头:“他可能单着也可能不单着。但小林单不单着,你现场就能问。”   说完,两老头都转头看向林洋,林老头怒其不争,北冥老头则莫名给林洋一种期盼他说他不单着的感觉。   “……”这都什么事儿啊一天天的,没有个伴还能死人了不成?   林洋无奈,只能从棋盘里抬起头,“单着呢。”   北冥老头磨着手里的棋子,啧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啧什么,最后说:“你看?单着吧?”   “你……你一天天净扯些歪理。”林老头毫不客气地隔山打牛带走北冥老头的小兵,“他单着还能怪到我身上了还,他自己不愿找,不爱找。”   林奶奶却在一旁道:“他忙成什么样了,哪来时间找?”   “小林……”北冥老头看着棋盘,缓缓道:“确实忙。”   “噢,没时间找对象,有时间玩是吧?”林老头说着带走北冥老头的小士,剐了林洋一眼没好气地说。   林洋没出声,林奶奶就先为他抱不平:“少则一个月不休息,多则半年,玩什么了?就你眼里一天天看他在玩,人都累瘦了,还玩。即使找了,照他这样忙的程度,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人两天就不要他了。”   林奶奶一直都觉得林洋“被甩”就是他太忙的原因。   林洋听着不敢说话,他现在搅和进去就是炮灰。   “按我说。”北冥老头:“小林这样的,就得找个在商场上旗鼓相当的,携手奋斗,就没有能不能陪伴的说法了。”   北冥老头接着又道:“再者,怎么着也是两男子汉,事业心肯定都是有的,在商场上发展对象更容易也更合适一些。”   林老头闻言不知道想起来什么,斜斜地看向林洋,冷笑了一声,对北冥老头说:“你怕是忘了李氏换人了,还谈对象。”   林奶奶不了解林洋干的那些事儿,纳闷道:“李氏换人跟小洋谈对象有什么关系?你才是一天天净胡扯。我看建诚说得有道理。”   林洋在心里叹了口气,闭起耳朵当个木头。结果下一秒就成了焦黑的雷击木。   林奶奶:“依我看,建诚你孙子就挺合适,听说也是喜欢男孩的吧?以后你那家业也是你孙子来打理,肯定也是忙得不像话,如果他还单着,带来和小洋认识认识,这不是旗鼓相当了嘛?忙一块去了,我们两家合作这么多,两孩子真成了,见面时间还多呢。”   “单着!那小子单着呢,我刚才逗老林玩呢。”北冥老头闻言一拍手,哈哈笑道:“我看行!要真成了,咱们就真成一家人了。”   林洋无语又无奈:“……”行个屁行,一切糟糕的起源就是因为当时去茶山见这狗屁大孙子,如果当时没去就不会看到那瘟神,后来他也就不会屁颠屁颠捡着身份证跑上去了。   不过……林洋脑袋突然闪过一个迟来的疑问,他当时以为那瘟神是哪个争取表现做春秋白日梦的大傻子,可他一个无业游民混吃等死的玩意儿,在那茶山上做什么?   林爷爷指着北冥老头:“你看看,老不正经!”   林奶奶则继续说:“建诚啊,就是一直也没见到你孙子,上次你寿辰都没见着,你这把他藏着做什么呢?以后也是要接手你家集团,你该带他出来认识认识人了。”   北冥老头摸了摸鼻子,突然看了林洋一眼,说:“时机成熟了,自然就见到了。”   “现在怎么不能见?”林奶奶不解问,“今晚就一起过节日多好。”   北冥老头又看了林洋一眼,“他出去玩了,还没回来。”   林老头知道点内幕,闻言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林洋和林奶奶都没懂他在笑什么。   北冥老头却没搭理林老头,摆摆手,继续说:“等他回来就见,我们先下棋,下棋,你这都把我棋子吃完了,我拿什么下?”   “你都输了。”   “啧,你起开,小林陪我下。”   ……   林洋以为北冥老头今晚要在一起过中秋了,但快到饭点的时候,他背着手又走了。   “他肯定要回家陪孙子一起过了。”林奶奶说。   林爷爷则哼哼笑两声,走了。   林洋没懂这自家老头今天冷笑一天了是怎么个事儿,摸摸脑袋,跟着走去餐厅。   往年吃过饭一家五口会在院子里赏月,但今天夜里天上布满了乌云,是准备下雨的节奏。   “在屋里吃月饼吧。”林奶奶让佣人把家里做的月饼拿出来,“可以多吃的健康版月饼。”   林妈妈:“小洋可以多吃,你们二老不行。”   林洋和他爸坐一块,对视一眼,都准备溜。两人就不爱吃月饼这玩意。   “我上个厕所去。”林爸爸率先起身。   林洋紧随其后:“我有个文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抓住了,“吃一个再走,你奶奶特意给你做了几个儿童版的……别让她白忙活了。”   “……”林洋看着他爸逃之夭夭的背影,眨巴眨巴眼睛,再看向桌上的“儿童版”月饼——卡通形状,揉成一坨的话估计和网球差不多大小。   林洋都不记得那是什么卡通人物了,挺可爱挺酷的形状。   他吸一口气,最后吃了两个,每个都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去了他嚼吧嚼吧,把咬进嘴里的那口月饼咽下去。   刚咽完,电话就响了。   林洋掏出来看一眼,走到偏僻的连廊。接起,电话另一头就传来沈问咋咋呼呼的声音:“你是不是疯了?”   林洋捻了捻手指,不答反问:“怎么样了?”   “那不是你司机吗?”沈问也不答反问。   跟比赛提问似的,林洋继续:“人死没?”   沈问无语地败下阵来:“再晚几小时可能就死了,你是真癫啊。”   “人在哪?医院还是我屋里?”   “当然你屋里啊!”沈问那边像是喝了一口水:“我开门进去的时候吓我一跳,他估计是准备要走,但头晕走不动撑在门边缓神,看到我的时候那眼神像要把我刀了似的。”   林洋:“说重点。”   “什么重点?重点不是你把人爆头打晕再把人糙了,结果我来给你擦辟谷吗!”   “……”林洋闭了闭眼睛,捻了捻手指,问:“所以你现在在哪?”   沈问:“医院啊,还能是哪?我给他做了包扎,输了液,想带他来医院,人不来我怎么办?医院这边走不开我只能先回来了,都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一直到刚才我才从手术室出来。玛德。累死老子。”   林洋沉默着,沈问那边继续说:“我走的时候他退烧了,也睡着了,不知道现在醒没醒,你在哪?赶紧回去看一眼,再带去拍个片看看有没有脑震荡后遗症,那伤口可不轻。我吃点东西,不和你说了,癫子。”   挂断电话后,林洋盯着角落里的瓷瓶,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会到客厅。   “我有事儿出去一趟。”   “啊?什么事儿?”林奶奶,“今晚还回来不?”   其他三人也看着他。   林洋拇指戳了戳食指,“沈问说庄承伤到了,我去看看。”   “小庄啊?怎么伤到的?严不严重啊?”   “还不知道,我先去看看。”   林奶奶闻言把桌上一盒月饼放进手提袋里,“那你快去,顺道带去给沈问吃,他爱吃。”   林洋抱了抱林奶奶,接过月饼,“我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奶奶早点睡,少操心其他的。”   “哎哟,知道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   走到半路,天上的乌云就化了,瓢泼大雨往下砸,雨幕重得远光灯都快要打不透。   林洋停在一个红绿灯面前,摩擦着方向盘,心里烦躁得想把这红绿灯给打下来。   这股烦躁随着到达公寓距离的缩短而增长,林洋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烦躁都爬到脸上扎堆了,他提着月饼,沉着脸上楼。   门打开的时候,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灯,也没有拉窗帘,黑得彻底。   开了灯,林洋扫了一眼门关的鞋柜,确定了那瘟神没走。   把月饼搁在茶几,林洋扯了扯领子,打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他床头的小怪灯照着最低亮度的光,在昏暗里撑开暖黄的一小片,可以看到床上睡着一个人。   林洋合上门走近,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北冥。   睡得并不安稳,额头都是汗,面颊酡红,嘴唇干燥起皮,明显是又烧起来了。   林洋打开卧室的灯,亮光洒下来的时候床上的人皱了皱眉,但没醒。   林洋膝盖跪上床沿,伸手探了一下北冥额头的温度,烫得可以摊煎饼了。林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在北冥脸上打了一巴掌。   北冥皱眉转了转头,但眼睛还是没睁开。   林洋啧了一声,捏上北冥的鼻子。   很快,北冥的眼睛睁开了来。发烧烧得眼睛红彤彤湿漉漉。看着怪可怜。   林洋嗤了一声,“醒了?”   北冥像是在缓神,眼睛看着他没有焦距。   “烧傻了?还记得密码么?”林洋揪了一下北冥的脸颊,又拍了拍:“告诉我密码还有如何解除你的生物指标验证,或者你死这里。”   林洋说完,手腕被北冥没什么力气地抓住。   北冥的眼睛相对清明了一些,他看着林洋,手在林洋手腕骨上摩擦着。   林洋没好气地一把甩开,掐着北冥的下颚,“不想死就快点说,不然我弄死你。”   但北冥只是看着他,良久后,勾起唇,然后沙哑到几乎没有声地说:“弄死我。”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了,所以更新会相对晚一些 第61章 他居然咽下去了   很好。   脸颊的肌肉跳动几下,林洋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松开北冥的下颚,然后一把死死掐住他脖子,咬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再说一遍?”   然而北冥却还是勾着他那要死的嘴角,眼神里一点慌乱都没有,反而平静得似乎已经接受死亡的结果。   这股平静落在林洋眼里,那纯纯是挑衅、戏谑、玩弄!   林洋胸膛起伏几下。真特么忍不了了。   他一拳就砸了下去。在北冥脑袋边上的枕头里砸出来一个大坑,恶狠狠怒骂:“我草泥麻痹!”   骂完他松开了手,接着一把掀开被子,在北冥咳嗽的间隙把人翻了个面,双手反剪后背用膝盖压实。   “我特么*死你。”   林洋气到极致,理智疯狂偏离轨道,脑子被怒火烧得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一手按着北冥的后脑勺,一手去解裤腰带,但北冥的力气着实有些大,林洋不得不停下解裤腰带的动作,改去扣住北冥钳他的手。   “你再动我给你头再砸个坑!”   林洋一点不客气地照着北冥的肩膀来了一拳。但那死人跟那过年的猪一样难按,林洋被带着跟骑了匹疯马似的颠簸不停。   皱眉苦恼地转头环顾,林洋突然想起来什么,探身拉开床头柜第二层抽屉,手在里面扒拉片刻,摸出来一条领带——黑色的,还是北冥在‘别故’用来捆他的那一条。   林洋当时被庄承撞个正着,觉得丢面,给藏兜里,后来瘸腿气得找不着北,回来天天看着这领带做他的复仇计划,也就没扔,反而收这抽屉里了。   北冥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只手从林洋压着他的膝盖里滑出来了一些,但还被钳着。他眯了眯眼。   林洋拿着领带在手里抖开,但不知道怎么缠成一团了死都弄不开,他火急火燎只能用牙去咬。   等好不容易咬开,人却往床头一拱,脑袋撞在床头“咚”的一声。   他顾不上疼,忙低头看,膝盖下的那只手没了,北冥已经翻过来,他则横在北冥腰间,手还被北冥逃脱出来的那只手钳住。   完了。林洋脑袋激灵一瞬,当机立断把领带咬在嘴里,伸手在北冥手肘处扣了一下。   但很可惜,没得到他想要的效果,北冥那手还是紧紧扣着他。   “想挨*就继续。”北冥半眯眼看着他。   林洋只好重新扣回北冥脖子,被北冥这句话挑衅得怒火更盛,他轻蔑冷笑一声,谁与争锋剑拔弩张:“那你今天就好好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糙谁。”   林洋说着,整个人往前一卡,膝盖压到北冥头两侧,横在北冥脖子上,空出来一手,然后把裤子往下利索地一拉。   林洋在北冥脸上敲了敲,“怎么不说话了?嗯?闭嘴做什么?”   “说话,病秧子。”林洋说着在北冥脸上拍了一巴掌,眼里的邪坏疯感渐渐浓郁。   北冥看看眼前,然后抬眸盯着仿若走火入魔的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洋可不管他脑袋里装些什么屎,扣住他下颚就要掰开他的嘴。   但试了几下也没成功,他有些不耐烦地松开,舔了舔干燥的唇,重新看向北冥的眼睛,但不由得怔了一瞬——玛德在眼里搅屎呢?什么复杂眼神?又开始麦烧?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鬼使神差伸手捂住了北冥的眼睛。   北冥的眼睫毛在他手心里刷了几下,那股痒痒的感觉似乎沿着手臂往心脏里蹿,一路带起电流,兹拉冒起火花,他瞬间就热得像要爆炸。   僵持许久,林洋正苦恼无计可施难耐不已的时候,腰间却突然抚上一只手,林洋猛地打了个激灵,而后惊觉他被钳住的那只手也得了自由。   他拿开捂住北冥眼睛的那只手,视线交错。   然后北冥看着他,勾唇不知道为何笑了一笑,接着就张……   ……林洋简直不敢置信。   就好比烫炉子上浇了水,水花兹拉作响蹦跳飞奔,林洋看着北冥,眼下这放在以前是多么寻常寡淡的一幕却在此刻让他整个人都颤栗,头皮刹那间就发了麻。   “草——”   这回才是真正地失去理智,都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北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林洋难耐皱眉,漂亮的喉结绷起又滚落,红了眼,烧话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往外蹦。   “*……¥*¥*”   “玛德,&*¥*货.”   “我*死你。”   ……   接近于无意识的喃喃,只由本能在操控,神智已经飞到云端。   这种漺,一部分是生理的,一部分则是与生俱来的胜负欲得到满足以及长久仇恨报复一时的爽快。   结合在一起,简直是漺疯了。   ……   ……   终于,林洋撑在床头上的手猛地抓紧,北冥咳了起来。   爽。林洋嘴里嗬着气,脑袋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字了,还是大写的。   他双手撑在床头,闭着眼缓神,平复急促的呼吸,然后缓缓睁开眼,视线下垂。   只见北冥眼睛比之前的更红,水雾也比之前多,甚至在眼尾凝聚了一小汪,反射出来光线,亮的晃眼。   林洋看着他,他也盯着林洋,相比于林洋尚未平息而紧绷的神情,北冥嘴角是笑着的,明明被折腾不轻,但却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地看着林洋,然后舌头舔过红唇,喉结滚动。   林洋瞳孔不由得颤了颤。   北冥看着他,从鼻尖泄出一声笑,一手放在林洋蹆上,一手抬起随意地搭在头顶,危险又极致诱惑,他说:   “Taste me.”   简单粗暴的两个字,把林洋砸得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北冥会来这么一句,完全超乎他所有的认知。   但北冥的声音沙哑又特别轻,声音随着呼吸听在耳朵里就只剩下一点气,像一片羽毛轻柔地朝他刷过来,刷得他心头一颤,然后心脏里的血液就不要命的开始往头上涌,气血滔滔,犹如万马过河。   林洋抓在床头上的手臂肌肉又开始绷紧,他盯着北冥,什么懵神、什么疑惑全特么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脑袋里就一个想法——糙他丫的。   “玛德,*^货。”   林洋掐着北冥下颚,哑声低吼了这么一句,抬手捋了一把头发,喉结滚动,从北冥的脖子上下来,后退,手伸向北冥的苦茶。   但就在他失智般扯下北冥苦茶的那一刻,视野却猛地一阵天旋地转,林洋的头直直的朝下往地上狂然砸去,在头即将触地的时候又猛地一停,头皮贴着地板,整个人倒挂在床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林洋挂在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北冥已经骑在林洋腰上,在林洋回神的那一刻,手里的领带系了个死结,忽略林洋的挣扎,把他从床沿拖回来。   林洋举起被捆住的手,眼睛眨巴眨巴,沸腾的热血终于渐渐凉下来,卡机似的咽了咽发干的喉咙。   北冥垂眸看着他,一手一个被角,左右一卷,林洋就被裹得像个大型蝉蛹。   “……”林洋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脑袋里全都是自己刚才精虫上脑的蠢样,连骂人话都恼得组织不出来。   北冥坐在被子交叠处,将林洋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他垂眸看着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没爽够的人,擦了擦唇,嘲讽似的问了一句:“你以前*别人的时候也这样猴急么?”   林洋心知大势已去,两眼一黑。   手被捆着,被子卷着他也挣不开,刚才社北冥嘴里那一次的贤者时间还有些虽迟但到的意思,他索性躺被窝里边不动了,冷笑道:“卑鄙。”   臭不要脸,居然瑟诱,卑鄙无耻!   北冥闻言挑了挑眉,俯身捏着林洋下巴,漫不经心总结道:“你很喜欢,甚至入迷。”   林洋反啐:“可惜这皮囊长在你身上。”   北冥笑笑没再说话,虎口卡进林洋双颚间,俯身吻了下去。   说是吻,但更近似于啃食。   林洋自己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他偏头想要躲避,但下一秒,嘴里却猛的一痛。   “呃……”   林洋眉头狠狠一皱,真怀疑北冥要把他的舌头给咬下来。   ……   良久,林洋被北冥隔着被子抓了一把,于此同时,北冥松开了他的唇。   林洋被抓得跟虾似的躬在被子里,七荤八素。   北冥扫了一眼林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拿过搭在床边的裤子,抖开。   林洋以为他是准备穿上离开,结果北冥用那裤子把他脚给捆了。   “尼玛——”   林洋蹬几下,但北冥已经系好结,然后利索起身。   林洋随即把卷在身上的被子扭开,坐起身,刚想弓身去解脚上的结时,手被往上一提,北冥在领带上一拉不知道怎么拉出来一截圈,直接套到了他脖子里,两手就被紧紧地挂在了脖子底下,只要一动脖子就往死里束他脖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吵?”北冥看起来非常疑惑地问,问完将他推倒,然后走出了房间。   林洋倒在被窝里,看着北冥出门的背影,闭了闭眼睛。   北冥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如何,门外没有动静传来,林洋戳了戳被子,有些出神。   居然咽下去了。   死变态。林洋闭眼又睁开,盯着天花板,恍惚间脑海里却突然闪过几个画面。   那些画面零碎一点也不连贯,但独独有几个格外清晰,并且在林洋脑海里汇聚成一个完整的认知——那死变态在他被李潘掳走的那一晚给他咬过。   林洋神情呆滞许久,又缓缓开悟,最后顿在那,气笑了。   哈,怪不得后面一段时间连着时不时就黑脸,嘴巴像摸了砒霜一样毒,还让他咬个没完。   但刚才居然自己张了嘴。呵,真搞笑!   林洋嘲笑着,正准备坐起来,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只见北冥手里拿着一杯水走进来,没看他,径直走向角落。   林洋目光追随,接着就看到了沈问留在这的医药箱。   然后箱子被打开,北冥在里面翻翻捡捡,拿出来一个注射器和药水,接着拆开注射器,将药水抽到针筒里。   林洋第一反应是:玛德,这死变态准备扎死他。   北冥把药水包装瓶扔进垃圾桶,余光看到林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回视过去,林洋瞬间往后挪了挪。   北冥没看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也头疼得没有心思探究,收回视线,拿出一块酒精棉。   林洋还在看着,但刚才往后退那么一下把他脖子给束的又紧了一些,呼吸感觉有些困难,他把小拇指勉强扣紧领带里想要拉松一些。   等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北冥扔下酒精棉,偏头垂眸,注射器针头对准左臂三角肌,十分熟练地,扎了下去。   林洋喉结滚了滚。   十几秒过去,针管里的药水消失殆尽,北冥扔了针头,又在药箱里拿了几片不知道什么药吃了下去,然后缓缓朝林洋走来。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迟到版)(嘻嘻) 第62章 来试试   林洋挺着脖子,第一反应是他要完。   “这么喜欢?”北冥走到C边站定,视线下移最后又回到林洋脸上,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单纯好奇。   林洋和他对视片刻,按下心里瑟瑟发抖的小人,不甘示弱反讽:“可惜里面裹了个狗屎。”   北冥闻言却是弯了弯嘴角,也看不出是什么意味,他扫了林洋一眼就没再说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而后膝盖压上c沿,“彼此。”   林洋刚想说谁特么跟你彼此,话到嘴边没来得及说,就被北冥从c中央一把推到了左半边。他被带得脖子一紧,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   “咳咳——”   北冥没看他,把胡乱横着的枕头摆好,结果余光就看到林洋那两只手一个傻劲儿往下拽。   北冥这辈子活到现在26年,总共也没叹过几次气,此刻难得叹了一口。   无语。他伸手过去在领带上盘了一会儿,接着一拉,把林洋的手从脖子上解救了下来。   “咳咳咳…… ”林洋手解下来的第一时间,被并起捆着的腿抬起就往北冥身上猛地踹了过去。   北冥抬起胳膊格挡防备,但还是被踹得歪了身子。   他本就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浑身乏力,刚才都完全是强打着精神投机取巧才没被林洋开苞。   但可惜林洋没看过来,也就没注意到北冥撑在床头缓解炫目晕头略显病弱的面容,扭在那,试图用牙齿咬开手上的束缚。   但不知道北冥系了个什么鬼结,特别紧,他牙齿都快咬崩了都没咬开。   “糙——”林洋暗骂一声,鲤鱼打挺坐起来,躬身去解脚踝上该死的苦子。   北冥这会儿已经收拾好面容,恢复方才从容自若的模样。他看着林洋,“躺好。”   林洋接着又被推了一把,脑袋和枕头称兄道弟。   他抬眸看北冥,视线落在北冥抿直的唇线时,头皮就发麻。这瘟神平日这神情的时候,就是他遭殃的时候。   方才攻城败北让他现在完全忽略北冥实打实算一个病秧子的事实,脑袋里呼着喊着‘林小洋你完蛋了’的小人张扬五爪越发嚣张。   北冥忍着突突的头疼不动声色。   这花孔雀胜负欲很强,人菜瘾大又绝不认输,人格分裂似的,本能反应明明在说他怕了,但下一秒他又能雄赳赳气昂昂闪现上来给你一套连招,虽然结局多是给他自己挖个坑,但他一股子莽劲儿,看起来也不在乎的样子。   要想他在乎、怯步而停下,除非……   “你太闹了,断两条腿怎么样?”北冥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掌在林洋的膝盖骨上摩擦,一副当真要断他腿的阴森狠戾模样。   林洋眼睛一眨一眨,没说话,在心里预估北冥断他腿的可能性。   几秒过去,林洋得出来个80%的可能。他沉默地看着北冥。   “或者,在你这里也来一个坑。”北冥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林洋后背凉了凉,开始在脑袋里分析北冥给他爆头的时候他该怎么躲。可被捆在这,他躲个毛线躲!   北冥不确定林洋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但他看着林洋一副暗地里憋坏水明显不准备善罢甘休的模样,头是真疼。忍着没表现出来,索性下C去。   林洋眼皮子跳了跳。玛德真要断他腿爆他头么?糙!   林洋吭呲吭呲又弯气身来继续用牙齿和手上的领带决一死战。   而北冥从箱子里拿出来脚镣,一根很粗的链子连着两个环扣,北冥托着走回来,金属敲过地板发出一串的叮铃声。   林洋被这动静引得停下来,扭头,就见北冥拿着链子回来,拽住绑死在他脚上的苦子,一把把他拖了过去。   当一个环扣扣在林洋脚上的时候,林洋还琢磨北冥这是准备干什么,锁起来爆头?   而当另一个环扣扣在北冥自己脚脖子上的时候,林洋脑袋就空了,忍不住抬头去看北冥。   这是烧傻了吧?   北冥没管他,扣好,把人按回去。   林洋倒在那,脑袋里的小人扒在脑门上观望,渐渐的又多出来几个小人,有的说:林小洋,你马上完蛋啦;有的说:林小洋,这瘟神烧傻了,你没事儿了;还有的说:霍,玩得真花……   但,最后北冥只是在他身边躺下,然后说:“你要想给你奶奶看你的小视频就尽管再吵醒我。”   林洋闻言把脑袋里的小人全都打跑,偏头看着北冥,暗自咬牙。   而北冥说完则开始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   林洋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牙齿,然后盯着天花板平复自己。完了又想:   这是只想睡觉,不准备收拾他的意思?但把他捆这算什么意思?   玛德,他不仅没刷牙,澡都还没洗,睡他大爷。   他再次转头看北冥,而北冥的呼吸已经开始有些绵长。   他又气又恼地看了一会儿,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继续咬那根该死的领带。   大概咬了有一分钟,领带终于松开了一点,林洋心里一喜,吭呲吭呲又准备坐起。   但就在他扒拉开被子的那一刻,边上的人突然叹了一口听起来十分无奈的气,然后侧身转过来,手横在他崾上以一个自然舒服的状态环着他,头埋进他颈窝里,沙哑的声音带着迷迷糊糊的劲儿,像哄孩子似的说了一句:“别闹了,睡会儿。”   说实话,林洋有些跳戏。噢不,不是有些,是非常跳戏。   从刚才的不死不休疯了一样的状态陡然降落到十分诡异的平和,甚至或许可以用温馨这个词来形容的此时此刻,就好比你前一秒在沙漠里穷途末路即将渴死,下一秒时空转移,你突然来到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太平洋正中央一样割裂。   最最难绷的是,这水是海水,你非常渴,但你不能喝,于是你十分口渴的淹死在水里。而林洋则恼火着被按死在这诡异的温馨里。   ……   北冥彻底睡过去之后,林洋睁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现在应该已经到后半夜了,林洋手腕上的领带和脚上的裤子他都已经解开,只剩下一个脚链。   链子只有不到两米长,解环扣的钥匙不知道在哪,林洋手机被仍在三米外的桌子上,够不着。   他偶尔转头看一眼被他推开又抱回来的人。   这死人应该正在退烧,身上额头都冒了汗,额前的头发都湿漉漉的耷拉着。   眼睛骨碌碌转溜,林洋重新盯回天花板。   他丝毫没有睡意。甚至脑袋里一堆小人在狂欢。   他时而想起昨晚北冥拿着威士忌往头上倒的疯样,时而想起北冥一副烧样对他说“糙我”,还有北冥自己熟练地把针头扎进胳膊三角肌的画面,最后再回到他自己火急火燎菁虫上脑的蠢样。   糙……   林洋闭了闭眼睛,把脑袋里的几个画面驱散,但却有更多的画面不断冒出。   林洋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唾弃林小二:   男人千千万,什么款的没有?什么款的没吃过?非得看到这瘟神就走不动道?没点出息!   但林小二是自己的宝,林洋最后想,得赶快把北冥这烧东西处理掉,免得晃他眼。   东想西想,一直到一股鸟意袭来。   林洋偏头看北冥,几秒后,他推了北冥一把,直接把北冥推醒。   北冥有些迷糊,但看着是退烧了,他睁眼看林洋。   “我要上厕所。”林洋坐起来。   北冥抬起手臂盖到眼睛上,但放了不到两秒又拿下来,他扫一眼自己手臂,闭眼皱皱眉,跟着坐了起来。   但他没去解脚链,而是下了地,转了转脖子,看着林洋,声音还是沙哑,他说:“去。”   “你倒是找钥匙解开。”林洋坐在床边,把链子扯得哗啦作响。   北冥看他一眼,突然伸手,林洋被他拽了起来。   “糙你——”   林洋话说一截被打断,北冥不耐烦地:“你不介意现在糙你。”   他说完没给林洋开口的机会,直接把林洋拽去了裕室。   林洋站在马桶前,扭头看边上开始月兑y服的人。最后在他按下马桶冲水键的时候,花洒也被打开。   “过来。”北冥侧脸看他。   林洋看着北冥珖倮的申替,站在原地没动,铁链被绷直。   北冥有些烦躁地看他,“洗澡,脏东西。”   林洋真气笑了,“可特么要点脸!谁脏你心里没电比数?”   但他刚说完就被北冥一把扯了进去,水流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林洋退一边,抹掉脸上的水,在水声里骂骂咧咧。   但北冥洗自己的澡没搭理他,一直到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去看林洋。   林洋此刻的模样其实挺好玩的。   他懒洋洋靠在墙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北冥,根据视线的走向可以把他定义为流氓。   北冥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花孔雀馋他身体,但因为林洋承认得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所以北冥从来也没认真在意过这件事,一直到今天,一直到现在。   “口水擦擦。”北冥说着把他扯进水里。   林洋呵呵了两声,任人伺候。   事情的轨迹到这里都还正常,但伺候着伺候着,不知不觉就偏了方向……   ……   ……   从裕室出来,林洋把自己砸进被窝里,但没躺瓷实,又被拉起来。   “你有完没完?”林洋忍无可忍。   “吃点东西。”   “你特么吃屎去!”   北冥看着龇牙咧嘴的林洋,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走过去,把林洋拉起来。   “我只要了一次。”   林洋一听,胸口跟闷了个煤炉子似的,想炸。   可惜没来得及炸,他就被北冥扛去了餐厅。   “我允许你吃我东西了?”林洋一把合上被北冥打开的冰箱门。   北冥偏头过来看他,可能是刚漺完了,也可能是因为被这两米脚链一步一相随的游戏愉悦到,他说:“这么小气么?”   “你大方你给我糙一顿来!”林洋真又累又气,现在只想睡觉。   北冥看了他几秒,把他押在冰箱上,手和林小二打了个招呼,“来试试。”   【作者有话说】   北子的好日子所剩无几了 第63章 但是小狗在计划逃跑   北冥嗓子本就沙哑,他还刻意把声音压低放轻,林洋耳朵跳了跳,在心里骂:这烧货又开始麦烧!   但与此同时林小二被这招呼打得猛一激灵,林洋不由得躬崾,按在冰箱门上的手不得已收了回来。   “你特么……”要不是伸手去捂的动作太猥琐,林洋都想这么干了。   北冥看着他捻了捻手指,把冰箱打开,拿了瓶冰水,拧开,偏过头来,“我说过你再把我吵醒,我……”   林洋一听,瞬间急吼吼想吃人似的打断他:“人有三急你是傻呗吗?还是我鸟你嘴里?!”   “所以没发,但你再作就不一定了。”北冥幽幽看着他,喝了一口水,“但你似乎忘了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再吵吵,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破个头,或者给你好好刷刷牙。”   林洋闻言脑袋跟中毒一样又开始回闪那些烧烧的画面,他及时刹住车,平静一瞬,在心里冷冷地呵呵两声,刚想说什么,却先败给瞌睡,那打了一个睡意十分浓厚的哈欠。   北冥就站那看他打,看得还很认真的模样,不知道得以为他在研究什么大课题。   夜间寂静,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也有些逗。林洋不尴不尬合上嘴,在心里道:看你大爷看。   隔了一会儿,北冥视线移回冰箱里。   林洋低头看地上的链子,气得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前面本就没睡着,还被糙了一顿,真困了。   “大半夜做个屁的饭,茶几上有月饼,啃几个去睡觉。”林洋踢了一脚链子。   北冥听着又转过头。   “看什么看?挑食还是怎么的?”   北冥合上冰箱门。   跟两囚犯似的一人一腿链子拴着走到客厅,林洋把月饼盒打开,瞅着里面的卡通月饼,还有些不舍。   这可是他奶奶亲手做的,喂这野狗吃真浪费。   林洋腹诽着把月饼递过去,吊着眼皮,说:“施舍给你了。”   北冥扫他一眼没说话,接过来,然后看着里面卡通模型的月饼,又抬起眼看向林洋。   林洋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天赋异禀,轻而易举就get到了北冥眼里的意思,他没好气道:“嫌幼稚你可以去吃屎。”   北冥静默几秒,最后拿了一个出来。   林洋冷哼一声窝进沙发里。   北冥吃东西没有声音,林洋看着他吃完一个后,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也饿了。他摸了摸肚子,从盒子里也摸出来一个。   于是三更半夜,两人坐在沙发上,四目相对看谁先瞪死谁似的对视着,一起啃手里幼稚的卡通月饼。   北冥吃着觉得挺好吃的,不油腻,但比起月饼这个名字,鲜花饼或许更适合。   在吃了三个后,北冥抽纸巾擦了擦手指,看着林洋说了一句:“中秋快乐。”   林洋手里的还剩一半,本就噎得慌,这句‘中秋快乐’更是把他噎得想死。谁特么快乐?谁快乐!我乐你大爷乐!   他气得胸口疼,把剩下的月饼扔回盒子里。   北冥扔了纸巾,看着林洋扔回去的那半个,“不吃了?”   “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饿死鬼呢?乐你爸了个根。”   北冥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新颖的国粹,不知道想写什么,最后把那半个月饼塞进嘴里,合上月饼盒。   “……”林洋看着北冥咀嚼吞咽的动作,“……”野狗捡食?是该夸勤俭节约还是该说些什么?是盒子里没有了还是怎么的?   ……   一直到重新躺回被窝里,林洋都没搞明白北冥干嘛吃他剩的那半个月饼。他爷爷会吃他奶奶剩下的食物,他爸爸也会吃他妈妈剩下的食物……   玛德。林洋偏头看着在拉被子的北冥,心想:真是膈应人!   北冥把被子拉好躺下,余光看到林洋恶狠狠的目光,于是侧过身,“又不困了?”   林洋从鼻尖嗤出一口气,“关你毛线事。”然后转身背对着北冥,嫌弃的闭上了眼睛。   北冥盯着他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没看懂他在闹什么,最后也没搭理,伸手把林洋搂着带回来,然后再次沉沉地睡去。   ……   翌日。窗外晨光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漂浮的尘粒在光柱里翩然起舞。   北冥睁开眼,脸颊有温热气流在规律地吹拂。他微微偏头,入目林洋沉睡着的脸。   林洋睡着的模样与他醒着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样子相比显得恬静温和许多。   他头发长长了很多,遮盖住眉眼,发根显露出原本的颜色,棕色偏浅,如果在阳光底下看则是金色。左眼下方有一个很小的红痣,眼睫毛生得很长,刷在下眼睑上投下灰黑的阴影,看起来是一副极具诈骗性的乖乖崽模样。   北冥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林洋头靠在他脑袋旁,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湹住他,像抱了个大抱枕,鼻息全都扑在他脸上还有颈窝里。   可能是耳畔的呼吸声太过平缓绵长,以至于此刻的一切都跟着宁静祥和,北冥安静地侧着脸,林洋和他奶奶电话聊天那个夜晚曾出现过的一次安心踏实的感觉又在此刻突然冒了出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开始由微弱变得强烈,由青灰变得金黄,最后,一个漂浮不定的念头在这个清晨生了根。   北冥摩擦着环在自己身上那只手的手腕,想——一辈子这样也挺好。合眼耐屮,能代替打火机安抚狂躁,也……不再冷清。   ……   林洋是被手腕上传来的痛给刺醒的,他睁开睡得迷糊朦胧的眼,就看到北冥眼神幽深地看着他,把他看得直接就清醒了。   “你是真该死!”林洋收回手脚,看了一眼被咬了一个牙印的手腕,把北冥推出自己的臂弯,没好气地骂道。   然而把他咬醒的人却没什么反应,仍幽幽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下c朝裕室走去。   北冥走进裕室,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响后,他垂下眼眸,视线虚落着,捻着手指想:   但是小狗在背地里计划着逃跑。   ……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有点不对,所以是小短,明天我补个粗大长(鞠躬)(飞吻)(坐火箭逃走) 第64章 里昂,你脱单了   “听说我出事儿了?”电话里,庄承问。   林洋靠在副驾里打着哈欠,“露馅了?”   “没,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程度的伤。”庄承:“所以发生了什么?”   “没,出来玩而已。”   庄承在电话里无语地笑了笑,想起来什么,说:“你那司机挺带感啊。”   林洋垂眸看着手腕上没破皮但青黑的狗牙印子,“沈问和你说的?”   “你两在我这发酒疯那晚上问的陈笠。”庄承:“不是不吃窝边草么?还当众吻上了。”   林洋沉默了一瞬,对这一段没印象。自欺欺人道:“从野外抓回来的。行了,不说这个,不就一个飞机杯,你还学沈问八卦上了。”   庄承在电话那头笑了一下,两人挂了电话。   林洋抬头看一眼医院大楼又低头看一眼时间,下午四点了。   那瘟神看个脑袋是死医院里了么?他都在这等了快两小时了。   林洋不耐烦地翻出北冥的聊天框。   帅爆炸:死了?   过去好一会儿也没见对面有回复。林洋又追了一条。   帅爆炸:要死你也先把软件销毁了再死。   他发完过去没多久,车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来。他转过头,看到北冥拿着药袋顶着个重新贴了纱布的破脑袋站在车门前。   “去开车。”北冥把药袋子扔进车里,对林洋说。   林洋翻了个大白眼,看在那破脑袋的份上,还是坐进了驾驶座。但启动车子的时候没忍住,嘴了一句:“脸真大。”   北冥系上安全带,没鸟他,闭上眼休息。   林洋偏头看了北冥一眼,收回视线。   说实话,他有些惊讶。   昨晚到早晨,他都以为北冥把他拴着是为了早上醒来再收拾他。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甚至没有再提那破脑袋的事儿。   还有**这件事儿,从之前那没完没了啃冰棒的经验来看,这瘟神铁定实打实抵触。但昨晚被他那么整一通,今天居然也没黑脸。   林洋打着方向盘,琢磨不明白。   ……   “屋里招贼了?”林洋站在客厅叉着腰问。   北冥偏头扫他一眼,没说话。   林洋盯着北冥,良久,“你扔我东西了?”   他摆在客厅的几个小玩意,常放在吧台的水杯,都没了。   “屋里。”北冥看起来有些疲倦的模样,言简意赅。   “噢,你带人回来了。”林洋突然说。   北冥把他扔地上的鞋子收进鞋柜里,转过头来,“然后呢?”   “呵呵,”林洋冷笑两声,原话奉还:“脏东西。双标狗。”   北冥朝他走来,没解释,而是问了句虚头巴脑的:“吃醋了?”   林洋噎了一下,恶心到了,“你说什么?”   “不吃醋你在意这个做什么?”北冥又说。   林洋笑了,“吃醋?就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个穷d丝私生子,开个破车住个破房,要钱没钱只有一张脸,工作都是没脸没皮要来的,生理需求都还得依靠威胁强迫他人来解决的人。值得我吃醋?噢,你该不会以为我对着你埂几次就是喜欢你了吧?别笑掉大牙了。”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但北冥却丝毫不在意,甚至一副认真求知的模样问了一句:“只有喜欢才能吃醋?”   林洋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无语和嘲笑。居然还有人问吃醋是喜欢才能吃吗?   可能是被这愚蠢的问题感染,林洋加入到了话题里,嘲讽地问:“不喜欢吃哪门子醋?”   “是么?”   林洋看着北冥头上的纱布,真觉得这疯子的脑子进水了,可能是被那瓶威士忌泡坏了,“除非是你这种特殊的神经病才不是。”他说,然后进了屋。   北冥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地面许久,不知道想了些是么,而后抬眼看向被关上的卧室门,无声勾了勾唇。   ……   节后林洋开始上班了,忙得晕头转向的,一会儿这个酒会,一会儿那个应酬,各种商会烦不胜烦。   在九月28号这天,晚上九点半,林洋带着一身酒气从宴会出来。   但北冥不见了。连着他的车也都不见了。   糙?开他车泡仔去了?林洋薅了把头发,晃晃晕乎的脑袋,摸出手机。   电话没多久被接通了。   林洋:“你死哪儿去了?”   这话在远方通过手机喇叭传出来,回荡在车厢内,一个像黑豆一样的黑人小哥瞪大眼睛捧着手机大气不敢出。   北冥开着车,闻言扫了一眼黑豆,黑豆瞬间领会,关了免提,把手机贴到北冥耳边。   “出来了?马上到。”   林洋:“你特么不在这等着,乱跑什么?知道什么是司机吗?能不能干了,不能干卷铺盖走人。”   北冥握着方向盘,听着林洋大舌头的声音,没再说话,脚下油门踩死。   五分钟后,林洋的幻影停在他面前,北冥看着坐在地上拔草的人,静默了一会儿,打开车门。   “走了。”他走到林洋身边。   林洋手里薅着一把草,听到动静抬起头,酒气迷蒙的眼睛看着北冥,“死哪儿去了?奔丧去了?”   北冥无声叹了口气,把他拽起来。   北冥带着他来到车前开了后座的门,正准备把他放进去,结果林洋一把扒住车门,不动了。   “噢——”他看着副驾,“你,特么,开我车!泡鬼了?!!”   他吼完,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儿,转回身把站在他身后的北冥一把推出去,然后踉跄到副驾,拉开车门。   他看着里面抱着行李包一脸懵圈的黑豆,在北冥跟过来之前,一股无名火腾的燃气,然后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把草猛得往黑豆丢了出去。   黑豆满头满脸满身杂草看着伸手要过来揍他的林洋,又看看从身后把林洋拉住的北冥。瑟瑟发抖和林洋做自我介绍:“hello,窝是lip.”   “谁管你叫离谱还是靠谱!你特么从我车上下来!”林洋往前探,但被北冥抓住。   北冥皱皱眉,“林洋,停下。我朋友。”   林洋一点听不进去,越拖那股无名火就越气,他干脆停下挣扎,转回身,一巴掌就照着北冥的脸扇了上去。可响亮了。   黑豆懵了,林洋安静下来了,北冥,嗯,他没什么表情,只是重复了一遍:“lip,我朋友。没开你车泡仔。”   林洋这会儿听进去了,他推开北冥,转回身看着长草的黑豆,点点头,突然说:“你真可怜,居然染上这种疯子朋友。”   黑豆看看北冥,什么话也不敢说。直到北冥朝他挥手示意,他拿着行李包从里面下来,但却突然被林洋揽住肩膀。   “坐着吧,以后擦亮眼睛。”林洋拍拍他胸口,“跟哥做朋友。”   黑豆眨巴眨巴眼睛,“ok。”   ok只o了一半,林洋就被北冥一把扯了过去,“喝了多少酒?”   “没醉,走开。”林洋说着自己爬进后座,醉醺醺窝着不再理他了。   黑豆还抱着自己的背包站在那不知所措。   北冥关上车门,回神扫他一眼,“Hop in.”   黑哥拍拍身上的草,忙又坐进副驾。然后他回头看一眼后座上闭着眼睛的林洋,几次欲言又止。   北冥开动车子驶离庄园,一直到进入主干道。他看着前方的路,“Mind your own business.”   黑哥闻言摸摸鼻子,一直想问的话到底没问出来,他用蹩脚的中文说:“那我是否还被允许住在你的宫殿?”   “……”北冥往右打方向盘,“没人要求你说中文。”   “这叫……”黑豆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来。   “入乡随俗。”北冥扫他一眼,无奈道:“到底谁叫你来的?”   黑豆眨巴眨巴眼睛,说:“洛克。”   “利亚姆。”北冥却说了另一个名字。   黑豆妥协,“alright,利亚姆。”   ……   回到家,林洋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北冥把他抱上楼。   黑豆抱着行李包跟在后面,拿手机拍了几张照。   进了屋,北冥指了一间客卧给黑豆,把林洋丢在沙发去泡了杯蜂蜜水,在黑豆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再给林洋喂下去,最后把林洋带去了卧室。   林洋原本是睡得很沉,但他今天穿的y服太繁琐了,解来解去最后直接醒了。   “滚啊,烦不烦?”林洋不耐烦地乱踹一脚,眼睛闭着不愿睁开。   北冥避开,把他苦子扔一边,“洗澡再睡。”   “洗你大爷,滚。”   北冥没管他,一把扛起来丢进了裕缸。   林洋骂骂咧咧地被一通涮,涮完提出来,扔回被窝里。   北冥站在c边,垂眸看自己被林洋挖水泼透的y服,拧着衣领弹了几下,还是去换了一件。   他把卧室的灯调成林洋挑剔要求的亮度,然后关门走出房间。   黑豆看到他就说:“Lyon,My computer is dead,and I would like some water.”   北冥去书房给他找了一个充电转换器,“Make yourself at home.”   黑豆接过转换器,做了个鬼脸,“你妹有,待客之逗!Im 客刃。”   北冥扫他一眼,“吃晚饭没?”   黑豆点点头又摇摇头,“吃了又饿了。”   黑豆虽然长得身高腿长一米九,但今年不过19岁。   北冥去了厨房。   “I would like steak.”黑豆也跟过去,并点了餐。   北冥给他一杯水,然后打开冰箱说:“没有。”   “Pasta.”黑豆改口。   也没有意面,但北冥没说,拿了把挂面随便给他下了一碗。   黑豆倚在吧台看着北冥,堵在嗓子眼的话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Lyon,U R already taken. A cool,handsome guy.”   他说的肯定,并且带着一点感慨的意味。   北冥搅着面条的手顿了顿,“Who told you.”   “My sparkling eyes.”黑豆得意洋洋。   北冥盯着锅里的面,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黑豆在他身后又感慨地叹气,然后安静许久,突然用中文说了一句:“艾莉,离开了。”   北冥闻言转头看着黑豆。   黑豆:“你耶很不相信对吧?但她真的走了。”   “洛克呢?”北冥难得惊诧,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黑豆看着吧台上的小丑水杯,耸耸肩,“洛克自己放走她了。”   北冥看着黑豆,似乎不相信。   黑豆:“真的,我是说真话的人。”   艾莉是洛克在一次任务中带回来的人,或者说对手。艾莉给了洛克一枪,洛克没死,艾莉最后成了洛克的俘虏,囚在身边为所欲为。   时间久了,谁都看得出来洛克离不开艾莉。   北冥原以为他两会以这种方式纠缠一辈子,不曾想洛克居然会放走艾莉。   北冥皱了皱眉。“What happened”   “Nothing” 黑豆:“Just Locke wants love.”   【作者有话说】   近墨者黑,北子的边台有一半是洛克的功劳 第65章 我准备*你一辈子   水在沸腾,挂面在锅里翻滚,北冥视线虚落在炉边蓝色的火舌,无声嗤笑。   蠢人才会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做这样的决定。   飞鸟只有囚在笼子里才会永远停留。爱也好,恨也罢,他永远逃不掉。   至于爱,爱算什么?人在就好。   “里昂,我的面ok否?”黑豆伸手指戳了戳那个小丑水杯的手柄,探头去问北冥。   北冥收了挂在唇边的浅淡嘲笑,把面捞出来。   一分钟后,黑豆看着桌上的面,转头问北冥:“中国的意大利面?”   “中国拌面。”北冥给了他一把叉子。   黑豆接过吃了一口,烫呼呼地夸:“good.”   黑豆吃面的时间,北冥给他找了洗漱用品,“用那边那个卫生间。”   黑豆点点头,吞了口面,说:“你是正常的。利亚姆怕你……”他纠结了一下用词,“坏了,疯了,这里。”他说着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又继续道:“老鼠的脑袋吃了子弹,我亲眼看见的,心情美好。你也不要再发怒,保持健康。”   北冥看着他不说话。老鼠是他们内部的人,背叛他们的原因无人知晓。   黑豆又笑着说了一句:“不过,你还有心情恋爱,嘿嘿,很好。”   北冥坐在桌边,闻言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动,发出规律的声响。   黑豆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嘴巴,八卦道:“里昂,你们,两个,是多久了哇?谁追寻的谁?我们以为你这辈子都会是不长叶子的木头。”   桌面的声响停下,北冥扫了他一眼,没搭理的他问题,只说:“Do the dishes ,go to your room and sleep tight”[把碗洗了,回房睡个好觉。]   “But it's noon now. and i have a few questions to ask you”[现在才中午,我有几个问题还想问你一下呢。]   “This Is Not M, it's nighttime now.Sleep over the question.”[这不是M国,现在是午夜,问题明天再说。]   黑豆只好端着碗去厨房。   本来到这里,今天就该进入到睡眠的环节,但主卧的房间却从里面打开了。   黑豆和北冥都往门口看去,只见林洋穿着一条苦茶子,一身狗印子从里面踉踉跄跄晃出来,边走边揉眼睛,见着北冥的影子,就朝北冥摇摇晃晃走去,然后揽住北冥的肩膀,凑在北冥耳朵边,大舌头地命令道:“给我搞杯水来。”   黑豆在M国呆久了,这种场面不算事儿,他津津有味地看着,结果他老大环着那帅哥突然就转过脸,眼神幽幽地盯着他。   黑豆不知道想起什么,鸡皮疙瘩起一身,眼睛眨巴眨巴几下,赶紧背过身去。   北冥低头看了一眼,面色不愉地把林洋往f间带。   但林洋走了两步后,却开始死拗在原地,怎么拽都拽不动了。他扭头看着厨房的方向,看几秒,又回过头来看看北冥,他已经忘了之前在庄园里往黑豆身上扔草那一茬,如此重复几次,突然抬手指着北冥笑了一声。   北冥只想把他带走,没管他脑子进了什么水,但下一秒,林洋却猛地一把甩开他的手,两手一块儿朝北冥竖大拇指,“你,真是好样的,一次带两人回家呢!”   北冥盯着他没说话,伸手再次去抓他,但又被林洋躲开。   林洋身子不稳,朝后晃,最后撑在吧台上,转头看一眼黑豆,又问北冥:“黑哥味道怎么样?我还没上过黑哥呢。”   他说完,不等北冥黑脸,就朝着黑豆前进,“让我尝尝。”   “lip.”北冥咬牙扯住林洋,冷声叫了一下黑豆。   黑豆立马心领神会,跟上了指令的巧克力机器人,放下碗逃之夭夭,感觉在原地多呆一会儿就要小命不保。   黑豆捂着半个眼睛保证看不到林洋朝自己的房间跑去,在经过林洋身边的时候,林洋还伸手想去抓他,给他吓得跟兔子似的瞬间就蹦没了影。   林洋看着被关上的门,不耐烦地推北冥,迷迷糊糊哼哼了两下, “黑豆没了,你也不给我糙,滚开——”   北冥绷着下颚把林洋的手腕掐得发红,林洋吃痛甩手,用他喝醉酒就稀奇古怪的脑回路威胁恐吓:“你要死啊!我特么告我奶。”   北冥死死盯着他,推他一把,林洋被按在长脚凳上。   北冥往他那小丑水杯里接了一杯水,沉着脸站在他面前。   林洋自发伸手去接水杯,但北冥却把水杯往吧台重重一放,接着抬起他下巴,“要上黑哥?”   林洋被捏得生疼,暴脾气一出,照着北冥腹部砸了一拳,不管死活道:“是又怎么着!”   北冥挨了一拳,然后钳住他砸过来的手按在吧台上,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束到了那把修长的脖子上,语气完全冷下来,“所以还敢是么?”   林洋呼吸困难本能去掰北冥的手,北冥对他痛苦皱眉的模样视而不见,眼底的阴翳疯长:“没长记性,还是会浪对么?”   偏生林洋脑袋里全都是红酒香槟白兰地,搅和在一起别提理智了,脑仁都快干没了,只剩下容不得挑衅的动物本能,越被压制反而越激起他的反抗,“是!就浪!浪一辈子!还要一夜糙够百八十人!”   北冥咬肌绷紧,环在他脖子上的手陡然收紧,在林洋痛苦到极致的时候才缓缓松开。   林洋搭着吧台咳嗽,北冥阴翳黑沉的眼睛垂下看着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林洋的头发,“没关系,时间很长,我会让你慢慢长记性。”   林洋闻言抬头狞视北冥,正准备啐一口的时候,下巴却又一次被北冥钳制住。   北冥看着他被迫扬起的脸,嘴角勾出一个冰冷但又似乎足够愉悦的弧度,拇指擦过他的唇,然后弯腰,在相距不到两公分的距离,用平静又透着坚定与诡异的声音,说:   “但这辈子,你都用不到前面了。我准备把你放在身边,糙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龟速前行)(到达目的地)(放下壳)(躺倒闭眼)晚安 第66章 爱上我了?   我要糙你一辈子。   我要糙你一辈子。   我要糙你一辈子。   ……   林洋睁开眼睛的时候,耳朵还环绕着这句话。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囚在一个不见光的小黑屋里,北冥附在他耳旁,如阴冷般的声音一直循环重复这句话。   林洋盯着天花板,感受到自己额头都是汗,他抬手抹了一把,平息了一瞬,然后想起身,但刚一动就僵住了,像中了子弹倒下前的那一瞬间滞留。   难言的滋味从某一处炸开,蔓延向四肢骸骨,最后一路北上,在大脑里冲撞拼凑昨天夜里激烈骇人的一幕幕。   林洋痛苦地闭起眼睛不愿回忆,缓过那股难受的劲儿,抬起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   眼睛没了光,但一些画面却不由自主地不断回闪,难堪的,恶心的,毫无尊严的,最后汇聚到北冥抬着他下巴,对他说‘我要糙你一辈子’的那一幕。   北冥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仿佛穿透过黑夜烙在了林洋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林洋绷着下颚握紧了拳。   “咔——”   卧室的门传来被打开的声响,林洋握着的拳没松,北冥走进来。   他垂眸看了会儿林洋,弯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赫然是一具旧痕未消新印再刻的触目惊心的申子,绳子缠绕,两个红豆红仲得厉害,残留着被什么东西夹过的痕迹。   边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北冥一一收拾装进盒子,放好,然后重新回到床边。   “今天去不去上班?”他在c边坐下,伸手去解林洋身上的绳子。   林洋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一直到被抱起,绳子掉落,他才睁开眼,像一只困兽,怒视着北冥,哑声:“疯子,去死!”   然而北冥却似乎享受如此骂名,垂眸看着林洋,问:“你陪我一起么?”   林洋怒到极点,控制不住抬手要扇他,却被钳住了。   “你生气的样子会让我兴奋。”北冥摩擦着他的手腕,“所以,你消消气。”   林洋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死边台!”   “嗯。”北冥桎梏着抱起他朝y室走,“继续。”   “神经病!野种!还妄想糙我一辈子,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   然而被骂的人却没有在意,淡淡然说:“是不是做梦,走着看就知道了。现在,你需要先洗澡。”   林洋今天到底没去上班,也没出房间,洗漱完出来后北冥喂他喝了点粥他就睡过去了。等到一觉醒来,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   林洋从c上坐起,身上还是不利索,哪哪都难受。他靠在c头拿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后看向窗外。   又白费了一天。HL的送过来的报表都还没看。   他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卧室在林洋住过来的第二周就加强了隔音处理,屋里安安静静的,他也听不到屋外的动静,不确定北冥是不是在客厅。   他下了地,扫了一眼身上严实的睡衣睡裤,皱眉疑惑一瞬,继续踩着拖鞋往外走。   在拉开门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林洋看着客厅沙发上的黑豆,有一瞬的愣神。   黑豆和北冥人手一台电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看他。   “Hi~I'm Lip,里昂的盆友,非常高兴认识尼。”黑豆站起身,龇着一排大白牙和他自我介绍。   林洋已经不记得自己往黑豆身上丢草还扬言要糙人家的那一段了,可能是喝酒喝的,也可能是被糙的,总之没记忆。   北冥扫了黑豆一眼放下电脑,也站起身,然后朝呆滞着的林洋走过来,“lip,我朋友,暂住两天。”   他刚说完,黑豆紧接着开口:“no,no两天,利亚姆说要看住你一个ye(月)我才能走。”   北冥走到林洋面前,闻言又回头去看黑豆,眉头已经皱起。   黑豆后知后觉到什么,赶紧闭了嘴。   “晚饭要吃什么?”北冥转回头问林洋。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黑豆,再看看北冥,没说话,沉默着又进了卧室。   北冥看着合上的房门,重新回到沙发上拿起电脑,“进你屋里呆着,晚上出去住酒店。”   黑豆皱着脸,“可是……”   “没有可是。”   北冥语气坚决,黑豆只好接受安排,但他说:“那你告诉利亚姆不是我偷跑出去玩的,是你不让我在这里。”   北冥扫他一眼,“嗯。”然后跟着进了房间。   房间里,林洋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北冥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拿车钥匙和手机充电器。   “去哪?”   林洋没说话,他没有和陌生人一起居住的习惯,更不想认识这神经病的朋友。   “回家。”   “他等会就离开。”   林洋把车钥匙揣进兜里,拿上手机,没看他就要往门外走。   北冥拉住他,“我说过让你走么?”   林洋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带上你的狗皮,跟我走行了没?”   北冥闻言倒是松了手。   “住我公寓。”林洋没心情和他多费嘴。   北冥拿了个包装了两身衣服。   两人再次走出房间的时候,黑豆已经不在客厅,北冥去客卧交代黑豆事情,林洋倒掉小丑水杯里的水,把杯子揣到北冥包里。   “走吧。”北冥从客卧出来,身后跟着黑豆。   黑豆看着林洋,小心翼翼的用新学的词汇和林洋告别:“嫂子再见。”   林洋感觉自己在用毕生的文明礼仪在克制自己才没有爆粗口,他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黑豆一会儿,然后朝他竖了个拇指,迈步离开。   北冥单手插兜看黑豆,黑豆一脸懵圈,北冥轻笑了一声,伸手抓了抓他的脑瓜,走了。只给他留下一句:“晚饭自己吃。不会做就出去买。”   ……   车子从老巷子拐出去,林洋坐在后座,闭着眼睛,腮帮子紧着。   北冥扫一眼后视镜,放下去的笑又隐隐挂了回来。   一直到车子停在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林洋睁开眼,目光在车里的小包上扫了一遍,“你电脑呢!”   中秋过后,这瘟神重新搭建了一个软件,设置的倒计时只有两天。这还是他发了好一顿彪才得到的两天,神经病原本还准备设置一天。   北冥闻言往副驾扫了一眼。忘拿了。但看着前方已经变绿的红绿灯,他沉默着把车开了出去。   “掉头回去拿你的破电脑!”林洋有些抓狂。   北冥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晚点我会回去一趟。”   林洋闻言咬牙闭上眼,握着的手松开。   ……   接连两天过去,林洋憋在心里的那股子难堪屈辱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终于回忆起他对黑豆做过什么,也理清了北冥那晚上那般折磨他的心态。   于是他开始联系以前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狐朋狗友给他发了一堆又一堆的小猎物,但他不怎么回复这类话题,只是和狐朋狗友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   下班了叫上陈笠一起回家吃饭,两人有说有笑的,就当着北冥的面。   完了晚上睡觉前再刷上几个视频,一水的嫩男,他也不认真看,走马观花,但就是刷。   然后在北冥黑脸的时候,带着极其纯粹的膈应人的心态问上一句:“吃醋了?爱上我了?”   每每他这么问,那瘟神就顶着一张死人脸沉默地平静地看他,不说话也不做其他,像是被膈应到了极其无语的地步。   北冥默不作声,他就继续重复:“爱上了?啧啧啧,爱上小玩具了?”   林洋这时候看着北冥那张脸心里就漺,就解气。   最解气的是,那瘟神没合适的理由对他发癫,他人在家里好好呆着,狐朋狗友发的嫩男他又不看,别人非要发给他的关他什么事儿?   和陈笠吃饭怎么了?他两有公事谈,而且陈笠还能帮他挡住他奶奶。   刷视频看到帅哥了,那又不是他非要看的,是平台自己推的,而且他又不对着人家埂,这黑脸也黑不到他头上你说是不是?   这种暗自解气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F市开始进入早冬。   这个季节的F市,太阳落得快,五点半就开始伸手不见五指。   林洋六点从办公室下来,呼着一口白气,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迈着长腿朝停车位走。   北冥和以往一样坐在车里,听到他开门的动静,扭头来看他。   室外温度只有10度,今天还下了雨,湿冷阴寒,林洋身上里头一件羊绒衫外面还套着风衣都还觉得冷,但北冥身上只有一件薄款的黑色薄绒长袖。   林洋看着觉得冷,遂挪开视线,又咽了下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会儿。   “晚饭怎么吃?”北冥把电脑放到后座,启动车子问。   “回去,随便吃点。”林洋窝在副驾里闭目养神,他今天没胃口,被底下那帮蠢猪气得胃抽抽。   这阵子呆在公寓,晚饭偶尔在外面吃,偶尔林洋会让饭店送上门,或者让厨师上门,北冥很少再弄过吃的了。   但其实也做过几次,只是林洋没吃过罢了,都喂给垃圾桶了,林洋不知道也不在意他都做了些什么玩意。   “想吃什么?”   “都说了随便。”林洋没好气地回他。   北冥扫他一眼,没再说话,把空调调高,车厢就安静了下来。   晚高峰,雨幕中车流拥堵,入目全是白的红的绿的黄的各种光,雨声、短促的鸣笛声也此起彼伏。   林洋望着车窗上凝聚而流动的水珠,居然在这样一个嘈杂混乱的环境里感到了些许放松,真稀奇。渐渐的,他的意识开始迷离,呼吸越来越绵长,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他睡得很沉,梦到自己躺在雪松树下,枕着一只大老虎睡觉,万籁寂静,睡得好是舒服。   一直到一道大卡拉长的鸣笛声冲击入耳,林洋和梦里的大老虎分别,他皱眉睁开眼,“烦s……”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感到了车身剧烈的失控感,接着本该红绿交织满是车尾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了北冥解开安全带朝他扑来的模样……   “砰——”   ……   【作者有话说】   黑豆:黑人问号歪歪?   -   北子现在是明确知道自己喜欢林哥的,只是因为他的成长经历导致他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以为意,相比于爱不爱的,他只要确定人在,生活按照他想要的轨迹进行就行,他根本没有想表达出来的欲望,加上他这人,本质是有点傲的,硬核仔,在这种阶段,即使他要表达,从他嘴里秃噜出来的字眼也肯定不是爱啊,或者喜欢什么的,而是其他的比较毒、比较傲的话~ 第67章 真爱上了?   冲撞声响,喇叭长鸣,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嘈杂,却又那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骤然滂沱的雨和红绿恍惚的光。   林洋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是浓郁的黑,耳朵像被薄膜覆盖,只有急速血流的回音,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脖颈侧有一道温热气流在吹拂,微弱又缓慢。   “伤到没?”   一道略微嘶哑的声音撕开了那层薄膜,外界的声音重新汇流到林洋的耳朵,他空白的脑袋重新开始运转。   车祸了。他后知后觉。   林洋在黑暗中伸手触摸片刻,意识到他被安全气囊和北冥挤压在副驾里,严实到无法动弹,不过除了左小腿的刺痛外就没有太多痛感,反倒是北冥身上的扣子还是什么东西硌得他发疼。   “没。”林洋回。   然后北冥就没有再传来声音了,雨越发磅礴,倾盆而下,于是林洋耳侧的呼吸就显得愈发的小。   林洋脑袋闪过什么,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卷了一下,试探着继续mo索,两秒后,他先是mo到了一股又一股的黏稠的熱流,再之后就触到了或横在或扎入北冥后背的一根又一根冰凉坚埂的钢筋。   林洋呼吸滞了一瞬,想起北冥身上那件黑色的薄绒上衣根本没有纽扣,也压根没有任何金属装饰物。   “纪司律。”林洋嗓子有些发干,他说完咽了很两下口水也没有得到缓解。   然而耳侧安安静静的,就连那一点呼吸都变得微乎其微。   林洋感觉到心脏在突突地跳,脑袋混沌凌乱又复杂,想塞了无数个被扯坏打死结的毛线团,而毛线凌乱交织的背后,则是北冥皱着眉面露紧张朝他扑过来的那一幕。   “纪司律。”林洋又喊了一声,但他脑袋空空的,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动不了,也不敢动,只能保持原有的姿势。   不久,车外开始传来警笛声,也许是交警,也许是120,又或者是同时赶来,总之声音在冰冷的雨夜由远及近。   林洋的手捂在北冥身上血流不断冒出的地方,听着窗外的抢救声,他偏过脸,嘴唇触在北冥的脸,他把起伏不稳的声音拉平,终于能组织出语言,他说:   “纪司律,你那该死的软件明天还要输入密码,你要是现在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接下去的几分钟又或者十几分钟,林洋耳朵里有车外指挥的声音,有电锯切割金属的声音,也有心跳和血流的回音,一下又一下的击打着他的耳膜。   等到眼前终于不再只是黑暗,林洋终于看清了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场车祸的面貌。   只见前方路面凹陷了一个巨大的坑,他们车前侧翻着一辆相面驶来满载钢筋钢管的大卡,挡风玻璃几乎被钢筋扎成了筛,一眼看去入目皆是钢筋,一条条一根根,密密麻麻掼进来,有的刚刚扎破玻璃,有的扎进来一段危险地空悬,有的则直直伸进来,狠狠掼穿座椅,还有……某个人。   林洋偏头看北冥,北冥的脸几乎已经没了血色,甚至,都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   “先……”林洋感觉嗓子干得仿佛说不出话,他不得已停顿,才继续对抢救的人员说:“先给他止血,他被钢筋……贯穿了,背侧有穿刺撕裂的伤口,在流血,很多血,快点。”   后来的抢救流程经过,林洋都记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半个小时里,切割机的声音很刺耳,雨很大,而耳侧的那道呼吸近乎于无。   一直到林洋身上一轻,北冥从他身上被搬离,医疗人员把他扶下车包扎被钢筋擦着大概一厘米的皮肉穿过又撕破的一道伤口。   医生刚包扎好,林洋猛然就想起什么,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管不顾猛地站起,然后不顾阻拦重新回到破废的车前,一把拉开车门,身子探进后座。   在看到北冥的电脑包安然无恙躺在那的时候,悬着的心才重重砸回了心腔里。   他这时候突然为自己的嘴欠感到后悔。他之前就不该,不该和纪司律说把他电脑断网,不说,纪司律就不会升级这破电脑。   电脑是内置卡网络,北冥在他嘴欠说过一次后,就装了感应芯片,只要感应到内置卡外壳被拆卸或者暴力破坏,软件就会自发启动。   林洋抱着电脑往回走。   警察带头的人认识林洋,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都交给已经在路上的陈笠,林洋坐进救护车里。   呼吸机和血包对于林洋来说是很陌生的东西,又或者也不是这两样东西陌生,而是这样奄奄一息的神经病让他感到陌生。   为什么扑过来?林洋不想思考。以常人的思维无法探究那颗脑袋的思路。也许只是单纯的又抽风了。   林洋坐在椅子里,浑身血,手上是血,脸上,衣服上都全是血,除了小腿外,又全都不是他自己的。   “先生,请冷静一些,您一直紧绷着肌肉,腿上的伤口止不住血。”医生看着林洋腿上又几乎被血渗透的纱布说道。   但林洋却觉得医生也许有些太莫名其妙了,他看着北冥身上被截短的三根钢筋,想,他没有不冷静,他挺冷静的。   ……   “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手术室门口,刚下手术台的沈问站在林洋跟前。   120原本来的医院并不是这里,但林洋中途还是把人转这里来了,自己家的医院,有些事情方便操作。毕竟纪司律算是半个孤儿,谁也不知道能在他手术单上签字的人是谁,找可以,但估计他小命等不起。   林洋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他一眼,垂眸继续盯着地板砖的缝隙没说话。   沈问看着他满身的血,本就着急,偏生林洋又不哼声,干脆直接上手扯他y服检查。   林洋啧了医生,把他推开,“我没事儿,就腿上有个伤口。”   “血是谁的?”沈问蹲下捞他裤腿,余光扫过林洋放在隔壁座椅上的电脑包,疑惑他怎么还带着电脑,但也没问。   但林洋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问看了一眼把他ku腿放下,从兜里抽了张纸巾,把他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潦草擦了,但很多都干了凝固了,擦也擦不掉。   “你新招的那个‘司机’?”沈问扔了纸巾,看着林洋左手指甲掐右手手指的动作,又问。   林洋还是没搭理他,低着头眼神虚落着,魂不守舍的模样。   沈问手插进白大褂兜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托盘。   “伸腿,重新包扎一下,血都糊满了。”   林洋倒没拒绝,让沈问给他包了。   拆下纱布,沈问看着林洋小腿上的伤口,是钢筋穿透皮肉又硬生生往外绷,把皮肉直接拉扯撕裂出来的一道口子,看着就头皮发麻。   “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幸运还是该说你倒霉。”沈问说。   林洋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四个小时了,里面估计很棘手。不联系他家人么?”沈问包扎好拿着托盘站起身问。   一个没被认回去的私生子,半个孤儿,能有个什么家人。林洋没回答沈问。   沈问看他半天打不出来一个屁,端着托盘去给他找吃的。   沈问离开后,林洋抬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头的红灯,咬咬唇低头看着地板继续等,等着等着裤管里新包扎的纱布又慢慢被染成了红。   手术一直持续到第五个小时的时候,陈笠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袋子走来。   “林哥。”   林洋闻声抬头,然后陈笠看着他的脸就愣了愣。   他boss何时这么……陈笠一时间都找不到词来形容林洋的神情,似担忧,似紧张,也隐约给人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成分有点复杂,这是他第一次在林洋脸上看到这种奇怪的表情。   “处理好了?”   “嗯,消息也赶在第一时间封锁了,这是从车里收拾出来的东西。”陈笠说着把袋子递给林洋,又从包里拿出来一套衣服:“衣服,林哥你先换一下吧。”   “辛苦。”林洋结果衣服,但没急着去换,放在了电脑包上。   “不辛苦不辛苦,你好好的就行。不过,林哥你知道的,张局嘴碎,林爷爷那边估计最迟也就明天晚上就知道了,要不你先报一声平安?”   林洋看着手术室的门,“明早再说。”   陈笠点点头,静默地站在一边跟着等。等着等着,想起他到达现场的时候交警说的话,虽然知道在此刻这么想不太合适,但他确实这么想了——还好里面那人挡在他boss身前,不然现在躺里面半死不活的就是他boss了。   第六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口被打开,一次病危通知。   三根钢筋,一根扎透左侧腹腔导致脾破裂,一根戳了肺,一根擦着心脏贯穿了身体。   第八个小时,二次病危通知。   第十个小时,天光已经微亮,手术室红灯变绿,转入ICU。   医生和林洋说着什么,陈笠站在林洋身后方,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但他看着林洋的后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移开视线。他boss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就连头发都湿了。   虽然说着不是男朋友,但看这紧张的模样,也差不多了,哪有人担心炮友担心到衣服都湿了的。陈笠这么想。   不能说陈笠想得完全错,但也不完全对。   林洋靠在墙上,嘴唇咬得泛白。他盯着地面,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纪司律今晚十二点之前是不会醒来了,又或者他都活不到今晚十二点了。   彻夜未眠,林洋的眼球爬满了的血丝,他此刻绷着下颚,死死盯着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电脑包,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后一拳砸在了墙上。   陈笠被他这陡然转变的凶恶发狠的模样整得发愣,犹犹豫豫地又收回自己刚才的猜想。   看起来又爱又恨的,叫人看不懂,还是不乱猜了。   而林洋似嘲讽又似怒不可遏的绷着脸勾唇。   真荒谬,那么恶劣的一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在这种危险时刻做这种可笑的举动?   林洋问着自己,随后脑海里冒出一个从昨晚到现在都不愿多想一秒的荒谬的念头。   真爱上了?   林洋问着自己,不免觉得搞笑。还是脑子抽了更合理,也没有那么膈应人。   现在需要思考的是,那个该死的软件还有他的视频要怎么办?   林洋咬牙看着不知道哪一处,又往墙上砸了一拳。   【作者有话说】   心疼两宝一下下(~~)晚安安~ 第68章 纪司律怎么可能会是L?   医院配备有ICU探视系统,林洋看着液晶显示屏里几乎看不到容貌的人,面色铁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   纪司律,你个狗爹养的,我就该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枪把你毙了。   早不死晚不死,现在做出这种蠢事躺里面奄奄一息了。   你要敢就这么死了,我保证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等做了鬼也会把你淹死在忘川里。   林洋胸膛起伏着,拳头握得咯咯响。   但你要是,能在今晚十二点前醒过来,把软件取消视频销毁,从此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看在你这条狗命的份上,不追究你这半年来对我所做的一切。   一个已经秃顶的白大褂站在一旁垂着头以免接触林洋的视线。   方才院长和林洋说明情况的时候,这位太子爷已经发过好大一通气,就差把这医院炸了。   无人知道ICU里的人和他们这太子爷是什么关系,但看林洋这样的反应,关系绝对不简单就是了。   如果ICU里的人没能醒来,他们这家医院或许真的会就此关门大吉,所有医生全都得卷铺盖走人。   但即便关门大吉,这太子爷的要求也不会被实现,神医出世都没办法。里面那条命能不能顶到今晚都不一定,别说今晚十二点之前醒来,十二天都不确定能不能醒来,没死在车祸现场都已经算走了大运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科室主任,他看看林洋,和林洋边上垂着头的医生对视一眼,沉默思索片刻,转身又出门去。   陈笠在走廊里看着林洋的东西,医生从门内走到他面前。   “陈先生,探视系统能授权远程探视,林少这边是否需要授权手机探视权限?”   陈笠看看主任又从门缝看看里面,刚才他boss发火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心知这医生是不敢去触眉头,点点头,从包里翻出林洋的手机。   林洋手机一贯是没有屏幕锁的,陈笠打开后跟着主任的步骤操作。   等到从手机屏幕里能清楚看到ICU内的景象时,陈笠的呼吸都窒了一瞬。一身的管子,堆满了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医疗器械,只能勉强从各种线条和管子以及仪器缝隙里看到毫无血色的小半张脸。   几乎……和死人无异。陈笠咽了咽口水,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再一次目睹这场天灾。   他boss一定知道这人今天醒不过来了,发火不是真的觉得医生无能,只是不愿接受更坏的、概率也并不小的结果吧。   陈笠也不敢设想如果当时坐在驾驶座里的人是他,自己是否能不顾生命安危扑过去找死?   不是他对林洋心不诚,是生命安危面前,人都会本能的趋利避害,身体或许都不按大脑走,甚至他都不一定能在道路塌方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打死方向盘做出虽没用但正确的避难反应。   主任参与了手手术全程,此刻也已经很疲倦,他等待陈笠缓过那股震惊,揉了揉眉心说:“请帮忙转告林少,让他尽量保持冷静吧,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等待,能不能过这一关,全看病患的意志。”   陈笠可不敢点头,他要去传达,照刚才里面发火的动静,他boss能直接把他撕了。但他也没让医生继续逗留,让人休息去了。   把林洋的手机放回包里,陈笠在椅子上坐下。   他隔壁椅子上放着电脑包,一个装着两部手机和一些零碎物品的袋子,昨晚拿过来但林洋没换的干净衣服,以及沈医生拿来的没被碰过的食物和水。   “嗡——嗡嗡嗡——”   袋子里的一部手机响了起来,陈笠扒开袋子,发现是林洋的。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闪烁跳动着两个字:寒狗。   寒总。陈笠想起林洋昨晚和寒邃通过电话,林洋当时看起来很急的模样。   他盯着手机几秒,还是起身走进了探视门内。   “林总,寒总的电话。”   林洋通红的眼球转过来,陈笠麻着头皮把手机递过去。   林洋拿过手机,扫一眼接起,出门朝楼梯间走。   “怎么样了,找到人了吗?”   电话那头寒邃却不答反问:“你到底怎么惹到的这个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惹了什么人?”   林洋脑子还没从巨大的说不清是愤怒,紧张,担忧还是如何的复杂情绪里转出来。   不知道该担忧谁,是担心自己即将名扬全球社死全世界还是怕那死人真就这么死了?也不知道该愤怒于谁,是该死的公路管理部门还是那个满载建筑材料的大卡?或者是纪司律这个死疯子,又或者是当初那个见色起意的自己?   总之所有情绪的宣泄对象都没办法具体到个位数,每一个身后都坠着比Π还无穷无尽的小数点,就好似他架着一把大弩,可前方大雾四起,站在前放的人每一个也都那么平等的该死,可他只有一把弓弩,不知道到底踏马的该射死谁!   林洋感觉自己要疯了!   于是他咬着这股难受劲儿回答:“都说了是一个没人要的私生子,穷光蛋,马上就要死翘翘的死神经病。”   寒邃那边沉默一瞬,接着说:“那你最好祈祷在百亿美金的悬赏下,来的所有黑客在确定攻击的目标设备后都转头就走的这件事只是个巧合。”   “你说什么?”林洋怀疑自己幻听,心里的那把大弩终于确认攻击目标,朝转头就走顺道把他的希望都带走的那些黑客一把甩了过去。   “我说。”寒邃不想和他废话,“没人肯做这件事,钱再多都没人干。你嘴里的穷光蛋也不是真的穷光蛋。”   可林洋百分百确定纪司律就是个穷光蛋啊,H市房地产大亨的私生子,每个月领到一点不够塞牙缝的钱,住个小破屋,开辆小破车,没有个固定工作,连吃带拿混上他的司机,每天就敲敲键……   林洋的脑袋卡顿了一瞬。   仿佛像是为了印证林洋脑袋里一闪而过荒谬的想法,寒邃紧接着说:“那个人,要么背后有庞大的在黑客界尽人皆知且都不愿招惹的势力,要么是个黑客技术高超,其他人依旧不愿招惹的人。”   “而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满足这两个条件,可能性最大的只有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个无人能联系上的团伙,一群名副其实的疯子,没人愿意招惹他们。招惹过的也都死了,不是被狠狠玩死就是悄无声息地被蒸发。”   “在确定攻击目标的时候,这边的屏幕都出现了一段循环重复的希腊字母,我这里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可以确定他们界内知道这段字母背后代表了谁,换言之,这就是那个人给出的警告。”   寒邃继续道:“用了些手段,根据他们的反应推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L。”   “黑客中的黑客,天才中的天才。”寒邃似笑非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恭喜你,招惹了个隐藏款。”   林洋脑袋空白着,寒邃的话落在他耳朵里,完全反应不过来,人是懵的。   寒邃:“以后记得把小二管好。医疗团队中午到F市,我还能帮你做的就只有加大悬赏力度,再加派人手去找人,但希望渺茫。”   林洋的脑袋仿佛经历了一场超级大风暴,呼啸着袭来,把他卷得零碎后又嚣张着狂呼离去,留他可怜无力地站在风暴的断壁残垣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L,lyon……   林洋面色白的过火,他用力摇头,试图把这个念头摇碎。   那个团伙不是在M国吗?怎么会在F市?纪司律怎么可能是L?   “你肯定搞错了。”林洋对寒邃说,他根本不愿接受这个认知,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笑得茫然,自欺欺人道:“你绝对搞错了,这人在H市,L在M国,怎么会是他?不可能的!”   “飞机轮船是脚下这颗星球的摆设?”寒邃无情道。   “可……”林洋也不知道可什么,因为他想起了和北冥一起在客厅敲键盘的黑豆。   是啊,一看不就是国人的黑豆都出现在那狗窝里了,L怎么不能出现在F市?   林洋嘴角的笑由茫然变苦,他抬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状态近乎无措的崩溃。   他失去理智地对寒邃说:“你,你去,把那些黑客抓起来,逼他们干!不干就一枪打死!”   寒邃对林洋这无脑的状态无可奈何,“你觉得死在那群人手上比在我这里被一枪爆头要舒服?能做的全做了,没用懂吗?比L厉害的人也没几个懂吗?冷静点。”   林洋靠在墙上缓缓蹲下,手机已经快要被他捏爆。他怎么冷静?他怎么冷静!   寒邃还在电话里说什么,林洋已经不去听了,他顿在那,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像发呆,也像无计可施下灵魂逃避现实所以做出了短暂的逃离。   半响后,他的面部重新活动过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隐忍的低喃:“纪司律,你给我醒过来。”   楼楼间里随后安静下来。陈笠和沈问站在楼梯间门外的拐角处,面面相觑。   沈问抿了抿唇,把陈笠拿在手里给林洋买的粥拿过来,又从兜里掏出面包和一小盒牛奶塞到陈笠手上,“你在这先吃点,我去看看他。”   他说完就推门进了楼梯间,没给陈笠推脱的机会,陈笠拿着牛奶和面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沈问推开门,往楼梯间相连的走廊里走了一段,最后在拐弯处找到了坐在地上的林洋。   这还是沈问第一次见到林洋这么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   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前一次是雨水和血,后一次是汗水,衣服还没换下来,浑身血迹模糊,这要搁平时,这货能早就把自己洗死了。   他朝林洋走近,可一直走到林洋面前站定了,林洋都没抬头看他,像被抽走了魂一样,低着头,双手架在膝盖上抓自己的头发。   沈问蹲下,探头从底下瞅一眼林洋,结果发现林洋眼睛跟卡机的显示器一样一动不动,无神灰败。   沈问吓一激灵,拍了一下他膝盖,“你别吓我!庄承都没你夸张!起来给我吃点东西!他还没死呢,你别自己先死在这里了。”   沈问说着就要把他拽起,但被林洋挥开。   林洋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麻木的脸上出现了表情,但沈问分不清那是哭还是笑,林洋就用这样一个表情对沈问说:“快了,我离死不远了。”   说实话,如果是平时,沈问绝对要贫嘴几句,埋汰或者讽刺他心疼一个男人居然到了说自己要死了的地步。   可林洋此刻脸上的表情太痛苦了,沈问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如此具象的痛苦也会出现在林洋这没心没肺的人脸上,原来这浪荡子也会为了感情这么狼狈。   “他还没死,你不是说他是孤儿么?你死了他怎么办?”沈问用处理常情的方式开解。可他根本不知道两人的脑袋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不管他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沈问叽叽喳喳说着各种例子,到最后就差违反他作为医生的基本原则跟林洋担保北冥一定会醒了。   可林洋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在无法自控地疯狂脑补亲朋好友,狐朋狗友以及看不惯又淦不掉他的那些人看完他被折磨得毫无尊严的像一条狗一样的视频后再见到他时的反应。   林洋!你丢尽了我们林家的脸!   听说你被玩得像条狗一样啊?真的假的啊?   哟,林大少也有这样的一面呢?看你吃的津津有味,要不要尝尝我的?   ……还有全球网络对这件事的热议,网友看热闹的、嘲笑的、讽刺的或意银的嘴脸。   他拿什么脸面见人?他在F市还要怎么立足?他还怎么在地球生活下去?   “林哥。”   在沈问说得嘴发干的时候,陈笠推门走来,他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   “那个,他的手机响了。”陈笠也蹲在林洋面前,手机摊在手掌上等着林洋做决定。   那是一个国际电话,备注只有P一个字母。   沈问看一眼,说:“接吧,生死未卜,没有亲人,朋友来一个也好。”   他说完,林洋的视线缓缓落到电话上,但他看了几秒,视线却陡然转到沈问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而燃起了某种希望。   沈问被他这反应弄得无措,“林洋。”他喊了一声。   可林洋眼睛眨巴眨巴,然后拿下膝盖上的手,嘴里无声说着什么对了对了,接着后背擦着墙晃晃站起,在沈问和陈笠都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大跨步离开楼梯间。   沈问和陈笠只能跟上。   林洋走回到探视门口,但椅子上空无一物,他转身焦急地问陈笠:“电脑呢!纪司律的电脑包呢!”   陈笠闻言慌忙找来拖医生看管的东西,一股脑全摆在林洋面前任他挑。   林洋在陈笠和沈问都茫然的目光下拿起电脑包和两部手机以及一串钥匙,然后片刻都不停留的像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速冲出医院。   【作者有话说】   昨天周日休息,没上长佩,忘记提醒啦(私密马赛)   ——   先浅浅掉个马吧 第69章 终于,终于解脱了   “砰砰砰——”   “叮咚——叮咚叮咚——”   “砰砰砰——”   门铃夹杂着敲门,或者确切一点应该说是砸门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时,黑豆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十指翻飞和人生死时速pk。   他余光扫一眼门口的方向,猜测是leon回来了,但又觉得这动静不像leon的作风,急切野蛮但却留着一丝文明,如果是leon,这门该在沉默中被一脚踹废才对。   黑豆在疑惑中埂着头皮不甘心地坚持了一下,门外的动静就更大了,那动静听着真的是在踹门,且一下比一下有劲儿。   “Oh my god, I'm about to win.”[老天,我明明马上就要赢了]   黑豆苦着脸看那扇岌岌可危的门,无奈放下电脑走过去。   “Who is that?”[谁啊?]   黑豆问着拉开门,紧接着就被吓得接连退了两步,一个是门外林洋满身血的可怖模样,一个是林洋通红瘆人的眼神。   “Oh my god!What happened to you”[我的妈啊,这是发生了什么?]黑豆看着林洋走进来,惊吓之余找回自己的声音,伸手却又不敢触碰林洋,蹩脚的中文直接归零了,抄起他自己的母语:“You hurt,you should see a doctor.”[你受伤了,得去医院]   林洋看一眼黑豆,携着腥风血雨进来,废话不多说,走到茶几前,把北冥的电脑从电脑包里拿出来,才回过身和一脸蒙圈又担忧的黑豆对视着,然后开始炸豆:   “My name is Lin Yang, Leon's boyfriend.U can call me Eric.”[我叫林洋,里昂的男朋友,你可以叫我Eric。]   黑豆听着林洋这像是被沙石滚过的嗓音,不知所措的一边点头一边掏手机准备给北冥打电话。但他电话还没拨出去,就听林洋继续说:   “No need to call him.Leon had a car accident.Life and death are uncertain in the ICU now.”林洋说着掏出被北冥的手机,对着黑豆晃了晃。他的嗓子十分嘶哑,听着叫人止不住发寒。[不用给他打电话了,里昂出车祸了,现在在ICU里生死未卜。]   黑豆悬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懵地顿住,像是不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消息,他的视线在林洋身上的血迹移到手机,最后又回到林洋脸上,眉头皱起又极力舒展开,他在嘴角扯着一个勉强的笑,说:   “no,U 2 are definitely fooling me, just like Liam.right”[不会的,你两肯定是在逗我玩,就像利亚姆那样,对吗?]   林洋看着黑豆不愿接受事实自欺欺人似曾相识的模样,蜷了蜷手指,余光落在黑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一排排字符跳动着的黑绿色屏幕,就像悬崖边的镰刀,也像悬崖边的绳子,预兆着寒邃所言其实,他的猜测为真。   “The accident happened last night.I know it's hard for you to accept ,but I don't need to lie.”[车祸是昨晚发生的,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我没必要骗你。]   林洋说完看着黑豆的反应,黑豆像卡机的巧克力机器人,摇头又摆手。   但林洋没时间给黑豆做这种精神上的缓冲了,他掏出手机,打开ICU的远程探视界面,直接递到黑豆面前。   然后黑豆就捂着嘴发不出声音了,好半响才喃喃道:“我需要告诉利亚姆这件事。我要去医院。”(下面全是英文交流,我直接贴翻译了,不然太占字数了)   林洋管不了什么姆不姆的了,把他拉住,“不,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现在去也看不到他,他在ICU里,不许进去,我也不能进去。”   黑豆慌乱中拿着手机看他,林洋接着说:“但是里昂昏迷前让你帮他一个忙。”   一听老大求他帮忙,黑豆回了回神,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问:“他要我做什么?”   林洋没想到这黑豆和北冥居然这般好,哭上了还。   他压下这个不太合时宜的念头,敲了敲北冥的电脑,“我知道他是个黑客,代号是L。”   黑豆抹一把眼睛,对于林洋知道这件事没有感到意外,甚至认为理所应当。他点点头,“然后呢?他接了私人单子没做完吗?”   林洋是没想到这黑豆这么好炸,他摇摇头,“不,是他做了一些边台的事情。”   黑豆有些懵懂地看着林洋。   “你们黑客可能都有点奇奇怪怪的小癖好。他……我们拍了**小视频,我也是昨天车祸了才知道他瞒着我弄了一个倒计时的软件,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如果没有他的人像验证去停止倒计时,那我们两的**视频就会上传到全世界的网络。”林洋半真半假胡编乱造,心脏砰砰跳。   黑豆都听懵了,他老大还有这种奇葩的爱好?这不是纯纯神经吗?哪有放自己小视频的?   “全世界最好的医疗团队马上就到,但他伤得太重了,今晚之前没有办法醒过来。”林洋盯着黑豆,“他让你把这个软件摧毁。”   “?”黑豆像是被谁害了一下,他哭都不记得哭了,震惊道:“你说他让我,摧毁,他这部电脑里的,软件?我?让我?”   林洋手指掐着掌心掩盖自己的紧张,“是的,他就让我来找你,说你能坐到。”   “在开玩笑吗?这和让我死有什么区别?”黑豆甚至问:“你们两个很在意被人看吗?你们都很帅,要不……”   他说一半看着林洋阴沉的表情顿住了,然后说:“我不敢啊,不是,是我做不到,他的电脑就跟炼蛊一样,谁碰谁被毒死,我……”   林洋打断他:“lip,他相信你能做到,也许他的意思是,让你找人帮忙,你们的团队,你们不是有团队吗?人多力量大,完成之后我也会付你们巨额酬金。”   黑豆就差重新哭出来了,他虽然是他老大带出来的,但他真不敢啊,还有他老大为什么要玩这种奇葩的游戏啊?你们为什么要拍视频啊?   “lip ,拜托你好吗?”林洋难得真切,但眼底满是抓住救命稻草的算计。“如果视频被发出去,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他,我会选择直接死在他面前。”   黑豆听得心惊胆颤,想起北冥对林洋的那股子稀罕劲儿,左右为难,丝毫没发现林洋的眼神,在原地转几圈,说:“我,我联系一下洛克,你等一会儿。”   林洋就站在一边焦急地等,咬嘴唇,扣手指,内心甚至想把黑豆按电脑前现在就给他摧毁软件,但理智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小心触发了软件反而是弄巧成拙。   黑豆连着打了四个电话,二十多分钟过去,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Eric,我们尽力。”   林洋一直绷着的气终于吐出来,“谢谢,事成了我一定会支付你们酬金!”   但黑豆接着说:“钱不钱的无所谓,但你最好不要抱希望,结局很大概率是我们的电脑全都被他养满小螃蟹。”   “试试总比什么也不做好。”林洋盯着北冥的电脑,“还有,他还让你小心一点,他说如果检测到电脑被入侵,软件就会被启动。”   黑豆拿过自己的电脑,望着天花板,深呼吸一口气,“老天啊,造孽。”   “即使你们摧毁了软甲,也请你们不要观看视频。”   “自然不会。”黑豆答应下来。   剩下的林洋就看不懂了,但焦虑填满了他的每一个细胞,他看着黑豆去冰箱拿来一点面包和牛奶,吃完后就带上耳机接入了一个语音通话,和其他不知道到底是几个人沟通着,最后重重深呼吸,切入一个黑红的界面。   林洋看不懂,但也死死地盯着屏幕,黑豆时不时大惊失色叫几声,他的心脏就跟着疯狂的蹦,额头又一次浸出汗水,林洋紧张得丝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肌梗死。   两小时过去,林洋真的受不了,他紧张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虽然黑豆没精力注意他,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他决定去卧室里呆一会儿。   但他发现自己腿软得居然有些站不起来,他扫了一眼聚精会神的黑豆,伸手捏了捏大腿的肌肉,余光扫过黑豆吃剩的面包时,恍然发现自己从昨天中午之后就没吃过东西。   林洋撑着膝盖缓慢站起,又看了一眼地毯上黑豆的电脑屏幕,朝厨房那边走去。   黑豆自己住这里,冰箱全都是面包和牛奶,林洋抓了两个塞嘴里,忍着想吐的感觉咽下去,然后进了卧室。   他关上门,路过落地镜的时候,余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实打实惊了一把,那里面的埋汰崽是谁啊?是他吗?   太脏了,但却没有收拾的心思,他立在那看着自己,更多的还是担心坏结局。   想着想着,那股想吐的感觉猛然就强烈了起来,林洋捂着胃冲进浴室。   吃下去的还是全都吐了出来。   他擦了一把本就红得不能再红现在又蓄满水花的眼睛,刷过牙,撑在洗手台前,低头虚虚看着水槽。   是惩罚他吗?惩罚他浪荡多年?他不禁想。   可他每年从个人账户里抽了那么多资金做慈善,也无法相抵这种两情相愿的罪过吗?   林洋嘲笑着又往脸上泼了一捧水,然后出去扯了一身换洗的衣服。   他洗了个澡,但窒息的紧张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胃在隐隐作痛。他垂着头坐在床尾,鬼使神差打开远程探视系统。   里面的人无声无息,只有仪器显示那条生命还在延续。   林洋看着看着不知觉捏紧手机,感到呼吸十分不顺畅。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他想。所以看了一会儿又退出来,最后又走出去看黑豆。   一直到下午四点,林爷爷给林洋打了电话,在林洋再三保证没伤后,还是命令他现在立刻马上会老宅,丝毫不给商量。   林洋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比陈笠预测的早了小半天。林洋拿着挂断的电话,仰头呼吸,给自己缓一口气。   还是要回去一趟,他爸妈环游去了,家里就两老,身体都不好,担心出毛病来就不好了。   林洋扫一眼黑豆,没打扰他,写了张纸条留了号码就出了门。   他是一个人打车过来的,现在也准备打车回去。纪司律那辆牧马人虽然停在楼下,但他这状态开车,可能不出半小时就能跟纪司律在ICU里作伴了。   五点多,林洋回到老宅,没看着他奶奶,估计是被他爷爷支出去了。他听着管家的指示上楼,不出所料,书房里家庭医生在给他爷爷测血压。   看着他走来,林老头和家庭医生都被他这惨白的脸色吓一跳,血压不测了,拉着林洋一顿检查。最后确认只有腿上一处伤口后,林老头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他走过来,拍着林洋的肩膀,“好小子!命大!”   “抱歉。”林洋尽量清嗓子了,但嗓音还是嘶哑的很,“让头儿你担心了。”   林爷爷余悸过后这才开始骂他:“出事了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不知道报个平安!?知不知道我今天知道消息的时候心脏都快停了!”   林洋低着头,罕见不顶嘴。   林老头骂了片刻,觉出来他状态不对,停下,说:“老张说,你司机帮你挡了。”   林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看向别处,半响才又说:“人没醒,还在ICU里。”   林老头也沉默下来,认真道:“别亏待了人家。如果醒不来了,好好安置他家人。”   林洋又一次觉得嗓子发干,干得厉害,所以没应声。   过了一会儿,他问:“奶奶呢?”   “在厨房里给你做糯米鸡,你这脸色,怎么回事儿?被车祸吓着了?”   林洋摇摇头,“没睡好,没事。我去看看奶奶。”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林爷爷在原地若有所思。   林洋下楼直接去厨房,林奶奶和佣人在灶台前忙着,他没管,走过去抱住林奶奶。   “奶奶。”   这声奶奶里有很浓很浓的但又不易让人察觉的委屈,心酸,难过,担忧,焦虑,与紧张。   可林奶奶是谁啊?那是摸着林洋脑门看他长大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不对劲儿了。   挥手示意佣人退下,林奶奶转过身来,果不其然,林洋眼睛是红的。急忙问:“小洋,发生什么了?跟奶奶说,受委屈了是不是?”   “没,就想你了。”他想到什么,打起精神笑着解释:“我脸色不好和眼睛红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又有点感冒发烧,不是受委屈,别担心。谁能让我受委屈啊是不是?”   林奶奶伸手抹过他眼角,确实没有触到湿意,她抬头看着林洋,半信半疑,“可奶奶怎么感觉你受委屈了呢?”   林洋心头发酸,他强忍着把嘴角的笑挂住,“没有啦奶奶,我就是,有点想你了,想吃你做的糯米鸡。”   林奶奶抱抱他,伸手默默他的头,“你爷爷说你下午回来,奶奶就做上了,马上就可以吃。”   林洋又抱抱林奶奶,两祖孙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从厨房里出来。   但林洋真没有精力再伪装自己的状态,让家里确认过自己身体健全,吃过糯米鸡,只多呆了半个多小时就再次离开。   他从主楼出来,去附楼找管家,结果刚走进去就狂奔卫生间。又吐了。   动静把管家吓了一跳,要找医生,却被林洋阻止。   “我没事儿,就是吃撑了,劳烦季叔送我一趟,今天不太想开车。”   管家看着他的面色,也不知真假,但碍于林洋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拿着车钥匙送他。   照着林洋的指示,车子一路开到老小区楼下。   管家看着破旧不起眼的楼,不禁问:“少爷,您来这做什么?”   “有点事儿,你先回吧。”   林洋说着,已经没心力应付更多的事情,所以走过去就抬手输入密码,然后走进去楼梯,铁门合上,动作很连贯。   管家疑惑地看着那扇铁门。少爷看着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怎么会知道入楼铁门的密码?   ……   走到三楼,林洋开门进去,黑豆还盘在地毯上,都没注意到他开门的动静,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   林洋把从老宅带过来的吃的放在茶几上,坐进沙发里,视线不由自主往黑豆的屏幕那里扫,越看,那股窒息的感觉就越强烈,他只好又把视线移开。   但这会儿移开视线都开始无济于事了,从他再次踏进这里,每一个毛孔就重新开始被紧张渗透,胃里又隐隐传来想要呕吐的感觉。   林洋把头靠在沙发靠背,抬起手搭在眼睛上,没几秒,他就冲进了客用浴室。   这次吐了个昏天暗地,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可胃里空空,只有酸水。   林洋皱眉用力闭眼,缓过那股难受劲儿才从马桶抬起头。   “R U ok”[你还好吗?]   一直像焊在地毯上的黑豆突然探进来一个头,林洋侧脸看他,黑豆一脸担忧。   林洋撑起身,摆摆手,示意自己还行,反倒是黑豆这突然起身,让他心脏都停了一瞬。   林洋急忙漱口,着急问:“怎么样了?!”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现在是洛克的主场。我现在只能辅助观察。”黑豆说。他还是十分担忧林洋的状态,“我带你去一下医院吧,你看起来十分糟糕,如果里昂醒着,他肯定会带你去医院的。”   林洋摇摇头,继续炸豆:“不,我没事儿,我只是……太担心里昂,你,你好好观察。”   黑豆不是很擅长劝说,欲言又止,最后听了林洋的,重新回到客厅里。   这种焦灼的紧张状态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一点半。   彼时黑豆死死盯着屏幕里一条又一条的进度条,而林洋则大汗淋漓盯着手机里远程探视的画面,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忽视时间,忽视死刑即将到来的现实。   还剩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里的状态,已经不是焦灼紧张能形容的了,林洋近乎崩坏。   他再也没办法去忽视时间,盯着手机顶部不断变化的字数,胸膛剧烈起伏。   在十一点47分,黑豆的电脑爆出一串‘嘀嘀嘀’的提示音,黑豆炸了,和提示音同频发出一连串的:“no,nonononono!!!!”   林洋一直绷得最紧的那根弦,终于也在此刻断了,他发出来一个短促的音,听着像哭,但也像笑。   “洛克!”黑豆朝耳麦里吼了一声,接着飞速说了一串快到林洋几乎听不清也没心思听清的话,但可以确认里面有“输入密码”的字眼。   果然,黑豆下一秒就转过脸来,问:“密码!你知道密码是什么吗?!”   林洋就挂着那样一个似笑又像哭的绝望表情对着黑豆摇头。   黑豆也绝望了,对耳麦里洛克重复回答。   “嘀嘀嘀”的提示音一直没停下,像生命倒计时的恶劣狂欢。   林洋面如死灰看着屏幕里94%的进度条,又看了一眼只剩下10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过去。94%。原地踏步。   三分钟过去。95%。   六分钟。97%。   黑豆急得跺脚:“come on ,come on please!”   七分钟,八分钟。98%。   九分钟。99%。   黑豆无奈的骂天:“GOD DAMN PLEASE!!!”   11:59。99%。   时间进入00:00,进度,99%。   “DAMN!!!”   黑豆最后一声怒呼,宣布林洋死期到来。   林洋身上绷着的所有炫,在这一瞬间,终于尽数断裂了,他捏在手里的手机被狠狠地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哈哈——哈哈哈——”林洋绝望苦笑出声。   他笑看碎裂的手机,可能他真的疯了,笑过后,居然在这一刻觉得肩上轻松了起来。   “哈哈哈——”   不过也是,死就一个字,比担惊受怕少了三,自然是要轻松的。他想。   但他这完全没了气芯的模样实在狼狈,以前那么骄傲耀眼,如今却落了这地步。真是……   “噢噢噢噢!!!!”黑豆一直保持严肃的脸,林洋诡异的笑都没引来他的注意,这会儿却突如其来的怪叫,打断了林洋灰败寻死的思绪。   他叫得实在大声,林洋反被他吸去注意力,只见他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全新的透着股清冷的界面,上面罗列着一条条数不到尽头的等待上传的进度条。   是纪司律那死人的电脑界面。   林洋看一眼就收回视线,余光看着00:00:29的时间,晚了,没用了。   所以他想的是要如何处置北冥的尸体,该把他骨灰扬在哪里,以及自己要以何种方式消失,然后站起身。   “Eric!”黑豆突然喊了他一声,但没得到回复。   黑豆也不管,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终于在林洋要拉开门离开的时候,把电脑往旁边一扔,起身抓住林洋。   “冷静听我说!”黑豆:“虽然没能在十二点之前破解它,但相隔只有27秒,只上传了三个国家的网站,其余的都没有来得及。也该庆幸里昂用的内置卡网络。不过利亚姆有办法处理,给他几分钟就好!”   林洋看着黑豆,空空的眼神有了点实质,“所以,还是泄露出去了。”   “是,但马上就能清除干净,下载的用户会被我们追踪,一定能清理干净!”黑豆沉浸在居然真的能破解北冥电脑的喜悦里,就差拍着胸脯像林洋保证。   黑豆把他拉回电脑前,一直到几分钟后,黑豆说:“搞定。”   林洋还静静地立着,看着黑豆,很久后,才像回了魂,然后靠在墙上,开始笑,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黑豆以为林洋是单纯为此高兴,也跟着笑,笑了好半响,他停下来说:“我想去医院看看里昂这个可怜的坏家伙。”   林洋抹了把眼尾笑出来的泪,对他说:“可以的,但你得先帮我把那些视频销毁,最好看看他有没有备份,我不想他再做这种事情,太不像话了。”   黑豆摸摸自己的脑袋,“我可以做,但我怕他……”   “不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说你一句,他很听我的话,你自己也看见的对吧?”   黑豆想想,觉得林洋所言不假,于是在北冥电脑里一顿搜刮,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我保证没有备份了。”   林洋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特别认真,特别诚挚地对他说:“谢谢你,幸苦了,很厉害。”   “嘿嘿,不客气。”黑豆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要想他的技术在团队里可是底层菜鸟呢。   “给我个账户,我要好好答谢你们。”   黑豆忙摆手拒绝:“不不不,这还是老大搞的鬼,帮他善后而已,不要钱。”   林洋没和他多说,给的方式千千万,不必现在在这纠结。   他收拾好自己崩坏的情绪,用力深呼吸了几次,然后对着黑豆笑了一下,在黑豆尚且开心的目光里,抄起北冥的电脑,然后……   ……狠狠的一把掼到了地上!   在黑豆来不及反应卡壳呆滞的目光里,又抬起脚狠狠地跺上去,一连跺了好半响,‘砰砰砰’的一下比一下有劲,直到把那个电脑彻底跺得稀碎才终于停下。   林洋收了腿,低头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电脑,狠狠吐一口气,抬手捋了把头发,终于,终于恢复往日张扬肆意的模样,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哈哈哈——”   终于,终于解脱了。   【作者有话说】   够不够粗,够不够长?(墨镜)   晚安zzz 第70章 关郊外当狗养   黑豆眼睛眨巴眨巴,人还是懵的。电脑于他这类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伙伴,而他老大的电脑,在他眼里比他这个人还重要。   他看着林洋,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去理解这个举动,毕竟私密视频被泄露总归是惹人恼火的事情。   可看到地上的电脑残渣,他还是止不住心痛。那可是他老大的电脑,虽然只是备用电脑,但花在上面的心血可是绝对不可能少的,宝贝着呢。   黑豆心都止不住滴血。于是虚虚叫了声:“Eric。”   可当林洋抬起眼看他的时候,黑豆又住了嘴,并往后退了退。   林洋此刻给人一种极强的割裂感。他心情是飞扬了,嘴角笑了,但面部表情却还没从前一刻的万念俱灰中彻底脱离,于是两种极端情绪在他脸上割据,咋一看倒像是个刚刀了人的可怖鬼煞。   黑豆吞了吞口水,忆起初次见面时林洋抬手就给他老大一巴掌又踉跄着撸起袖子要揍他的场景,心觉担心电脑,不如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挨揍。   林洋却没管黑豆,叉腰站在那看着地上电脑的碎片,等笑声渐渐止住,又爽快吐气。   “Eric。”黑豆又叫了他一声,比刚才多了分小心翼翼。   林洋这才吹吹额前又掉落的头发,转过脸看他,想起来这黑豆说要去医院看那死人。   “啊,情绪有点激动,不好意思。”林洋说着松开腰间的手,插进兜里,“你要去医院看他是吧?”   黑豆点点头。   林洋这会儿处在一种久受压制一但松开就血液奔腾、极度想要痛快放纵一把的状态,并不想也没有太大的再去医院的必要理由。   反正纪司律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而且最好的医疗团队都找来了,继续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已经算他林洋仁慈。至于能不能醒,就看纪司律这辈子是造孽多还是积德多了。   当然,林洋觉得纪司律那死人最好也别太快醒来。   原本还想着只要他醒来,摧毁软件消除视频,他林洋从此就井水不犯河水,过往云烟他看在一条狗命的份上也一笔购销。   结果呢,视频还是漏出去了。即使被拦截,但总归木已成舟。   林洋在心里冷笑一声。   如果纪司律现在醒来,有可能还得被他再撕进ICU里,完了躺个一年半载的,等再醒来,就关到郊外别墅里当狗养着。   总之不把纪司律折磨到生不如死他就不叫林洋。   林洋在心里这么痛快地想着,眼睛异常明亮,他看着黑豆。“我给你个地址,你打车过去。”   “啊?你不去了吗?”黑豆不太理解。   “我有点事儿急需解决,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医生。”林洋演戏演彻底,完了脑瓜子又一转,想起来什么,接着问:“你……想在医院陪他吗?”   黑豆理所当然的点了头,说:“想,但是你不是说……”   黑豆话没说完,被林洋打断:“我可以让人给你开一间病房让你暂住,你担心的话可以住在那里等到他醒来,他没有亲人在这,我让医生把你设置成他的紧急联系人二号,有什么事儿会通知你。”   林洋算盘打得好,但黑豆茫然一瞬,心想,老大有亲人啊,那个怪老头不是就在F市吗?虽然不招老大待见。   不过他转瞬又想,可能是老大实在厌烦那个老头,而眼前这位嫂子了解情况,所以也不想让人来吧,来了也是糟心。   黑豆点点头,但又问:“你真的不去吗?”   林洋心道等他醒来的时候自然会去,至于现在,呵呵。林洋对黑豆摇摇头。   黑豆得到答案,不再追问,按着目睹艾莉和洛克的爱恨情仇那习来的经验,他说,“那我守着老大,你忙完好好休息,你状态看起来十分糟糕,老大醒来应该不会开心。”   林洋笑着点点头,说好。却在心里补充:他醒来的时候当然不会开心,不仅不开心,说不定还要哭呢。   黑豆没有国际驾照,拿着林洋给的地址先一步出门打车了,还背着一个林洋“顺嘴”提醒他收拾出来的一应俱全足以在医院生活好长一段时间的生活用品。   等到门被合上,林洋回身环顾身后这套房子,打量过去,昔日在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就跟那GV电影似的一帧帧浮现在眼前。   他从客厅走到卧室,一路上,狼狈的,难堪的,恼人的,羞臊的,各式各样的画面播都播不完。   他从卧室门口走到床边,扫视一圈,只拿走了床头柜里的几块手表,其余的东西全都当扔了废品。   最后从卧室走出,他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视线落在窗边的移动桌上,片刻,他合上门。   回到客厅。林洋想掏手机让陈笠来接他,手摸空,才想起来手机被他砸了。   他下意识往地上扫一眼,可当他定睛一眼,才发现被砸的居然是纪司律的那一部。   林洋不明失笑一声,几步往沙发走过去,最后在缝里捞起来自己的手机。   但等他垂眸看清屏幕的时候,脸上的笑不知觉就收了收——手机屏幕上还是远程探视的画面,纪司律还躺在里面奄奄一息。   手指摩擦着手机边缘,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林洋的手无意识捂到胃步,最后他说不出什么情绪地退出来,但总之那股奔腾的血流似乎慢了下来,渐渐回归常温。   有点扫兴。他抿了抿唇,视线虚落在一处想。   关了手机,林洋最后环视这间屋子,几秒后,他带着手机和仅有的几块表走到门关拉开门。   然后门锁关合,发出很轻的“咔嚓”声响,封锁了这段难堪的时光,也永久的尘封了那个狼狈的林小洋。   从楼上下来,给陈笠打了电话。林洋插着兜沉默地顺着胡同往外走,走到第一次遇见北冥的那一个拐角,他脚步顿了顿。   当时还以为那死人是直男。没想到是扒门偷看了。林洋失笑踢了一脚石子。   嫌恶心还不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日不在一块自己就带人回了狗窝。双标贱狗。   林洋想着想着,残存的痛快愉悦倒是被膈应取代,胃又一次隐隐作痛,渐渐的,他越发没了去放纵的心思,一路踢着石子打算到路口等陈笠。   陈笠迟迟不见来,他却越等胃越疼,最后干脆没什么形象地蹲下来。   又半个多小时过去,陈笠没到,反而是沈问来了电话。   “怎么来了个小黑?着急忙慌的还背着个大包,让给开病房他长住,真是他朋友么?说什么是你让他去的。”沈问一连串问题:“你丫在哪呢?一天都见人影。”   林洋捂着肚子才想起来忘安排黑豆了。“对,他朋友,你被他设成紧急联系人,再给搞个病房让他住着,后面有什么事儿你就找他就行,不用……”   “不用什么?”   “不用找我了。”   “?啊?”沈问懵了一瞬,“不是,啥情况?”   “没什么情况,等醒的时候再告诉我,死了……也告诉我,就这样吧,你把那黑豆安排住着就行。”   沈问有些回不来神,缓了好一会儿才找着林洋这行为的出发点,他问:“寒哥那边的医疗团队已经来了,你别怎么……”沈问卡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着词,“……别这么怕。”   林洋听着沉默。沈问又接着说:“庄承都没你这么胆小,医院都不敢来了。”   林洋让他说得胃更疼,不欲再扯下去,“好了,你把黑豆安排下就行,我有事儿,先这样。”   说完不等沈问再开口,林洋就挂了电话。手机捏在手里,指节在路灯下渐渐泛白,因为紧绷了一天一夜干燥起皮的嘴唇也愈发苍白,额头又细细密密开始冒汗。   “呃——”   林洋正难受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怪声。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路小星背着把吉他站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目光似打量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不是搬走了吗?我看住了个黑人。”路小星问。   林洋难受,并不像理他,却又听路小星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洋只想这怪小孩赶紧走开,吵人,刚想开口,路小星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噢,我知道了,那个黑哥是那渣男的新欢对不对?他把你抛弃了,你接受不了才会在这难受。”   “……”林洋闻言暗暗深吸一口气,真的想把路小星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正欲开口,可再次被打断。   路小星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早跟你说过了,那人是个渣男,你不听。”   “路咬猩是吧?”林洋捂着胃,声音沙得不行,透着忍耐的味道:“你该写作业写作业,该打游戏打游戏去,别在这念经。”   “什么路咬星?我叫路小星!”路小星没好气地看着林洋,却对他赶人的话充耳不闻,啧了一声,又蹲得近了一点,瞅着林洋的眉眼,在林洋烦到想打人的目光里,不知道又想了点什么,缓缓来了一句:   “哦不,我应该想反了,应该是你两闹掰了,他赌气找了个肤色和你两个极端的人膈应你。”   “……”林洋都快被这怪小孩的脑回路气笑了。   路小星却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逻辑合理,看着林洋的头发,说:“他肯定是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不然也不会跟我说把头发染白吧,少晒太阳~”   后半句路小星阴阳怪气,林洋捂着肚子,也不知是被逗得还是气得,胃里面好一阵痉挛,皱眉忍耐,可下一秒,他转个头就干呕了起来。   ?路小星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寻思他说错了什么吗?有点慌乱,去给林洋拍背,能说会道的嘴倒是结巴了起来,“我……我那个,我叫个车送你去医院吧,你开车来了吗?但我没驾驶证啊……”   林洋干呕了一会儿停下来,皱着眉难受得要死,话都不愿说了,挥手把他挥到一边,指着胡同让他走。不走他真想打人了。   但路小星估计真是外星来的,站定后没好气的啧了一声,接着拉开手上的袋子,给林洋递了一瓶水和一包纸巾。   可林洋难受,低头闭着眼,看也不看他。   也是这时候,他们身后突然打上来一道车灯的光。   “林哥!”陈笠下车来,看看蹲在地上满脸难受的林洋,又看看拿着水和纸巾的路小星,伸手去扶林洋,“林哥,怎么了?”   林洋站起身来也是弓着背,喉间痉挛,说不得话,摇摇头,示意陈笠上车。   陈笠把林洋扶进车里,关车门的时候余光看到一直站着不动的路小星,打量片刻,脑袋里不知道想起什么,他问:“林哥,这人,要带着吗?”   路小星听着一脸懵逼,而车里头则传出来一句忍无可忍的:“带你个头,上车!”   陈笠摸摸脑袋,上车去。   林洋没说地方,陈笠看着林洋这捂着胃的痛苦的模样,担心不已,直接往医院开。   于是说着不去医院的人,最后还是到了医院。 第71章 养狗笼子3x3x3米   “沈医生,林哥没事儿吧?”   VIP病房里,陈笠看着病床上输着液睡过去的林洋,一脸焦急地问。   沈问合上病历本,抬头看向陈笠,把写字笔插进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不答反带着一丝玩弄的意味,勾唇问:“怎么叫我沈医生,叫他林哥。”   陈笠这种顶级牛马人物,人想听什么他就能管人叫什么,沈问说白了也就他老板的死党,左右怎么喊都不带影响的,所以改口改得麻溜:“沈哥,林哥没大碍吧?”   沈问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不知怎的偏头勾了一下唇,把手插进口袋里,才正色回答:“长时间没进食又过度焦虑紧张,神经性肠胃炎了,输两天液就好。倒是他的腿,让他没事儿别老蹦跶,回头发炎了留疤又得嚎。”   陈笠闻言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幸苦沈医……沈哥。”   沈问听着他话里的急刹车,笑笑,“这有什么幸苦的,你也歇着吧,两黑眼圈比国宝都还正宗。”说着抬脚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又回过身来,“ 你是要在这看着他?”   陈笠理所当然点点头,“是的。”   沈问手指在门把上轻敲了一瞬,“我待会儿就下班了,你住我休息室里吧。”   陈笠闻言怔愣一瞬,刚想说不用,又听沈问说:“最近医院陪床比较紧张,这玩意估计也不乐意跟人睡一屋。”   是没有床了的意思吗?陈笠听着眨巴眨巴眼,看看林洋,又觉得沈问说得有道理,他老板就一挑剔鬼。他问:“我不是医院的员工,是不是不太好?”   沈问倒是笑了,“独属于我的休息室,不关医院。”   陈笠挠挠头,他也确实累了,“那谢谢沈……沈哥。”   “你先跟我来吧,我拿个小被子给你。”   “哦哦,好。”   陈笠跟着沈问去,再跟着沈问回来,然后对着沈问一谢二谢三再谢,最后把沈问谢走了,然后专心看护自己病怏怏的大Boss。   林洋是第二天下午三点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屋里没有医生,没有护士,也没有陈笠。只有一把轮椅,一个老头。   林洋看着坐在他病床前北冥老头,眨巴眨巴眼睛,五分惊吓五分疑惑。   惊讶于北冥老头目光空洞发呆入神,连他醒来似乎也没发现,同时也疑惑于此。   这是准备吓死他么?林洋咽了几下干哑的喉咙,“老爷子。”   北冥老头听到动静,才仿若回神,目光缓缓聚焦在林洋脸上,用着比林洋还更为沙哑的声音说:“醒了。”   林洋闻声觉得不对,但躺着反光看不清,于是从病床上坐起,等他将北冥老头看清楚的时候,心下更是惊了起来   只见北冥老头面容疲倦,连眨动的眼皮都疲乏不堪,眼下更是一片浓郁青黑,像是一夜苍老了十来岁的模样,手背上还有滞留的针头。这是后续还要输液的意思。   “您……”   林洋话说一半被打断,北冥老头像是知晓他要问些什么,说:“年纪大了,遇到事儿啊,这心脏就受不住,昨儿来了医院,听说你糟了车祸,闲来无事瞧瞧你,顺道躲个清净,你钟叔总爱念叨。你可有伤着?”   林洋往床头靠了靠,“让您惦记了,我就腿上一小伤。”说完他停顿了一瞬,接着又道:“司机……给挡了灾。”   他说到这,北冥老爷子突然捂着胸口爆出一阵强烈的咳嗽,将脸咳得通红,痛苦之色荦荦。   屋里不见人,林洋心头一跳,忙下床去略微踮着脚给倒了杯水。   他也没干过什么伺候人的活,端着水杯站一旁,没体贴地上手给顺气,等到北冥老头缓过来了,才递上去,“您喝。”   北冥老头用手帕擦过唇,接过水,却并没有急着喝,抬眸看他良久,最后低头才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说完,北冥老头抿了一口水,接着却叹了口长气。   “老爷子是有什么烦心事?”   北冥老头闻言倒是笑笑,接着再次看向他,像唠家常那般,说:“我那孙子,许久不回家了,也没个电话联系。”   “?”   北冥老头林洋疑惑的目光,唇边的笑却是大了一些,只是似乎多了分无奈,他道:“野狗骨头的命,不说他了。”   林洋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北冥老头接着几口喝完水,扔下来一句:“你歇着吧,我也回去病房了,免得你钟叔到处找。我自己走,你不用送了。”   林洋接着他塞回来的水杯发愣一瞬,最后还是把他送到了门外。   等关上门,林洋觉得这老头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他孙子许久不回家了?也没个电话?啥意思啊?失联了?   他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也就没再继续想了,毕竟他自己都还乱糟糟。   ……   林洋在医院呆了两天,期间去看过一次北冥。到不是他主动去的,是被黑豆逮到了。   黑豆并不知道他在住院,只以为他是忙完来看他老大的,拉着他说了一通他从医生那问来的关于纪司律的情况。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无法预测清醒时间。   林洋听完,站在监测屏幕前看着里面的人。其实场景与前两天无异,还是那么多的管子,还是那么多的仪器,还是看不完整一张脸,全靠仪器里波动起伏的曲线表示这个人还活着。   要说变化的地方,是躺在那里的人消瘦了许多。当然,肉眼也看不出来,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他瘦了很多。   对于黑豆,林洋没想着现在就把戏演砸,毕竟这些人是混暗网的,而他也还等着遛狗呢。   所以黑豆最后还是被他忽悠住了,乖乖地住在医院里,每天在ICU前眼巴巴盼望着里面的人早日苏醒。   而林洋则输完最后一次液就离开了医院,从那之后的半个多月时间里,一次也不再出现。   当然,这段时间里,他也忙得找不着北。   每年年底这两三个月都是最忙的时候,他几乎两天一差,从这个城市飞到那个城市,处理完,又快马加鞭再接着跑到下一个,等绕一圈再回来,半个月就过去了。   按去年的惯例,这种时候,他该去放纵一下。   但这次他都还没想这些有的没的,回到公司,人先懵了。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北冥集团和林氏合作本就不浅,但他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北冥集团和林氏居然签了好几项都是关乎集团命脉的重大合作。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他发懵的是,这几个项目全权由他自己拿主意,怎么干,干什么,北冥老头那边都不会过问。   这无异于直接把北冥集团的命脉交在他手里,随便他怎么握。   再换言之,这是一种变相的让他管理北冥集团的……方式。   疯了吗?林洋看着手里的文件,脑子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最关键的是,他爷爷居然一声不哼就代他签了!!!!!   林洋坐在办公桌后,双手握拳,闭着眼,忍无可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这是生怕他累不死!   疯了,都疯了,疯点好啊。   林洋脑袋里熊熊烈火,一脚油门就踩回了老宅。   “头儿!”他进门就开始喊,“头儿!”   可连着几声都没回应,林洋抓了个佣人,“我爷爷呢?”   “两个钟前和北冥老爷子出去了,还没回来。”   林洋薅了把头发,又问:“我奶呢?”   “去徐老太太家了。”   “……”林洋只能在客厅叉着腰,闭眼长呼气。   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砸进沙发里,从茶几上拿了个水果泄愤似的啃了好几口。   “少爷,您今晚在家吃饭吗?”   林洋眼神发空盯着茶几上的果盘,嚼吧嚼吧,“嗯”了一句。   他想不明白两老头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机器吗?   一个林氏就够他累了,加个HL,累上加累,每天都像脱落似的,现在再来个北冥集团?是要把他榨干吗?都神经了是么?   林洋越想越恼火,丢掉果核的时候,都忍不住幻想扔下的是枚核弹。   砰——全特么都给爷炸死。   心口的煤气罐可劲儿闷,但可能是这段时间真太累了,林洋居然就这么在沙发里眯了过去。等佣人叫醒他,天都黑透了。   “吃饭了,少爷。”   林洋揉揉眼睛,直起身活动窝得发酸的身子骨,“老头和我奶回来没?”   “老爷子和老太太今晚都不回来吃饭。”   “你说什么?我奶奶也不回来?”林洋不信邪地问,“你没告诉她我回来了?”   “说了的,但老太太当时已经在徐老太太那里吃着晚饭了。”   林洋纳闷地捏了捏脖子,往餐厅去。居然能有他一个人在老宅吃饭的这么一天。   心里落着事儿,烦的不行,老头也不见回来,等回来估计都到老年组的休息时间了,不是个说事儿的时机。   林洋随便挑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拿出手机来,给庄承戳消息。   他这阵子都不敢去戳沈问。三句不离纪司律,五句必说他心狠,偶尔提一嘴小黑豆,夹缝里还得塞一句他个没人性的玩意有没有虐待人小陈笠。简直神神叨叨。   帅爆炸:在别故么?   庄承:家里。   帅爆炸:。。。   庄承:怎么?   帅爆炸:出来玩。   庄承:走不开,找沈问。   帅爆炸:干啥走不开,带上路沅。   庄承:他感冒发烧了。   装成:回聊。   “……”林洋盯着‘回聊’这两冷冰冰的字,往嘴里塞了一口吃的,没好气地在通讯录里划拉。   可找了一通,愣是没一个他想要戳的。   无语地放下手机,林洋嚼吧嚼吧就放下了筷子。   左右没个陪他疯的伴,也没那放纵的心思,林洋直接上了楼,顺道嘱咐佣人回头跟两老说他已经走了。   佣人不解,他懒得解释,撂了话就上楼。   洗过澡,林洋坐到电脑前,把那几份该死的合同暂时都抛之脑后,把从黑豆那搞来的几个网页贴到电脑里,加载了一会儿出来几个国外的网站,林洋倒了杯水,边喝边刷了起来。   这是他这阵子睡前时常做的事情,虽然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是心有余悸,可能是不信任黑豆,虽然后来也已经找其他人检索过,但养成习惯了,总要刷刷才能睡得安稳。   不过说安稳,其实也不太沾边。   他夜里总做梦,梦里他随处大小睡,有时候都看不出来他睡着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但不管在哪,总会有一辆满载钢筋的大卡,以油门踩到底的速度朝他飞驰冲撞而来。   然后每次在他都认为自己将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双盛满紧张的眼睛就会凭空出现在他眼前,最后大卡不见了,梦也醒了,他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睁着眼,耳畔回响一句嘶哑的如有实质的“伤到没?”   ……总体来说,不算噩梦,但一睡着就做这梦,林洋烦不胜烦。   刷了两小时,关了电脑,林洋捧着手机跑到床上蜗着。   沈问的消息框积累了48条未读消息,不知道都发了些什么屎,林洋没看,往下滑,有几个狐朋狗友邀他出去玩的,他手指停顿一下,点进其中一个。   内容和他预想的大差不差,无非是哪哪哪来了什么款的玩物,林洋往上滑着初略看过去,没瞧出什么兴趣来,又退出去。   最后他拿着手机,居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他扔了手机,摆个周正的大字盯着天花板,忍不住想,他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起来?   打炮都提不起兴趣了。真是稀奇。   林洋自嘲地笑笑,笑着笑着,想到什么,嘴角的弧度就减弱了些。   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吸了口气,最后又拿过手机,点几下,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似乎打算万年都不改变的画面。   把手机悬在脑袋上方,林洋想,肯定是因为太想遛这条狗了,以至于对其他东西都不来电。   他这么想着,打了个电话出去。   “明天去弄一个3x3x3米的笼子。”   “铁的,实心的,要粗一点,顺道再买几根遛狗的铁链子,也要粗一些。”   “买完放到东郊城外的别墅里。”   “用来做什么?养狗玩啊。”   ……   【作者有话说】   我看上一章有宝子说加载不出来,可以去后台清理一下缓存再加载,长佩这个老抽桶,唯有清除缓存一计可应对/(ㄒoㄒ)/~~   我的-个人设置-清除缓存 第72章 他醒了   翌日,林老头晨走回来,刚走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见到他就变脸的林洋。   “不是昨晚就走了吗?”林爷爷自知早晚有这么一遭,倒是不慌不忙,住着拐杖走到林洋边上坐下。   林洋这次是真气着了,罕见的在林老头面前露出认真与严肃,“那几份合同,您自己找个时间给人送回去,我就当没看到。”   林老头闻言轻飘飘扫他一眼,接过佣人递来的水,沉默着低头抿了几口。   林洋按不住脚,不知觉话也重了几分,“您是看不出这背后代表什么?还是您宝刀未老觉得区区一个北冥集团不在话下?”   他话音落下,林老头终于放下水杯,叹了口气,却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你私底下和寒邃捣鼓不少东西吧?”   林洋心知这老头是知道HL是谁在操控了,但:“这两者有关联?”   林老头不答反问:“你累死累活为什么还去管着那个风投公司?”   林洋反应过来的那一瞬,直接气笑了,“您倒是义气上了,那您倒是自己操刀上阵啊!一声不哼接过来就往我头上扔是什么意思?问过我意见了吗?”   林洋说着又想起来什么,“噢,还有,他没孙子也就罢了,他那么大个孙子放那当摆设?您也不怕人笑话,还兄弟义气,明儿传出去说您惦记人家产呢。”   林老头听完,竟没驳林洋,心态持续平和,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说个事儿给你听吧,但别往外传。”   林洋倒是要看这两老头在搅什么坏水,“什么?”   林老头又扫他一眼,转开脸,而后叹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他那孙子……”   可他刚开头就停下了,把林洋整得不上不下,半点耐心都没了,话不过脑张口就来了一句:“有屁快放。”   “你还有没有大小!”林老头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林洋摸摸头没好气地盯着林老头。   林老头收回手,“他那孙子,不太……认他。过年那会儿,是抓回来的,在茶山上关了一个月,后来他生病入院,那小子就跑出去了,一直也没肯回来,谁也不联系谁,但你北冥爷爷一直扣着护照,两爷孙就这么耗着。”   林洋听着愕异,心道怪不得那老头迟迟不公布,原来是孙子跑了啊。   又想起来半个多月前在医院和那老头的对话。心觉好笑。个糟老头子,还说什么出去玩了,一直没个电话。   林老头:“前阵子他心脏闹了毛病,又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哎,北冥集团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到底是舍不得这么没着没落。”   “不是。”林洋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没着没落就来嚯嚯我?”   林老头抬手又给了林洋一下,“嚯嚯你?那是看得起你!一番好意,别不知好歹。”   “好意?呵呵,这好意你让老爸老妈开小号来接吧!我林洋承不起这恩惠。”林洋说着站起身,   “坐下!”   “坐不下!”林洋不仅不坐,还叉起腰来了,“你看我长得像机器吗?我不会累是吧?一个林氏不够,还要加一个北冥集团,生怕压不跨我?”   林老头闻言抬手指着他,抖两下手臂,“没点出息。”   “是,我就是没出息了,要敢往我头上扔,那您最好是长命百岁,否则我连同林氏一块儿给您卖了!”   他扔下狠话,不再听林老头还说些什么屁,揣着一兜子没处撒的火大步流星地离开。   从老宅路口拐出来,林洋直奔“难戒”。   “真是好久不见啊~林大少爷。”   他进门没多久就遇到了个狐朋狗友,但他现在没那心情和人扯些有的没的,只想撒火。   “烦着,一边呆着去。”   圈子里是知道林洋脾气的,开心的时候随便怎么玩,不高兴了,叫你走开,那最好滚麻溜点。   那人耸耸肩,“那林少玩的开心。”   林洋没搭理任何人,也没交代什么,只是露个脸,就直接上了8888号房。   但没过多久,经理就领着一排处0上来了。   林洋解了衬衫扣子,扫一眼觉着哪个都一样,所以随手指了一个带进来。   “脱。”简洁明了的指令,是他以前来着的时候一贯的作风。   小0很乖,一指令一动,很快来到林洋面前。   林洋叼着烟把人摔c上,站在c边吐着烟圈。   小0虽然还没被开过苞,但可能是经过培训,又或者是天赋异禀,勾引得有模有样,水蛇一般游过来。   林洋就站在那,手里的烟时不时往嘴里送,垂眸冷眼看着。   小0抽了他裤腰带,衔着链头往下一点点地扯。   本该是天雷勾动地火令人裕血喷张的一幕,但林洋盯着小0脸上谄媚讨好的表情却不知觉皱了皱眉,心里生出厌烦和一些别的什么来。   小0继续,但没一会儿,被林洋推开了。   林洋碾灭了烟,压了压心里那无可名状但总归是败兴的东西,不信邪地拿来了套。   拆开草草戴上,小0在一边眼巴巴等待,一切都准备就绪。   可过了一会儿……   “出去。”   冰冷地两个字把小0砸得发懵,他不解地看着林洋。   林洋只是继续赶人,“我让你出去,听不懂?”   他脸上的表情比先前进门的时候更黑,像锅底像墨,语气冷如冰渣子,小0眼见着不对,惶悚爬起来,急匆匆跑了。   房门被小0带上,门锁发出轻响。林洋在c尾坐下,从烟盒里磕出根烟。   把烟点上,他吸一口,低头扫了一眼。   不出所料,怒火转化而来的裕火灭了,灭得寂静无声。   郁闷烦躁地吐出烟雾,林洋视线虚落在地毯的印花图案上。   虽然知道自己最近没什么兴趣,但没想到是这种地步,箭在弦上居然都能给他卸下来。   林小二,你真是牛大发了。   ……   不再为难变得挑剔的林小二,林洋从‘难戒’离开。   他开着车在市里瞎转,给心里闷得快要爆炸的火炉子透气,可透着透着,路线就迷糊上了。一直到他停下车,才发现自己居然开到了东郊的别墅来。   林洋盯着别墅的大门,拇指摩擦方向盘,片刻后,他下了车。   打开别墅的门,发现昨晚交代的事情居然已经办好了。他朝里走,最后停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铁笼子前。   几根铁链子挂在铁笼子的横杆上,下垂蜿蜒在地上。打量片刻,林洋插在兜里的手捻了捻指头。然后他抄起一根链子握在手里,打开了铁笼子的小门,走进去,铁链在地上拖行、磕碰铁笼哗啦作响。   这毫无规律但清脆无比的金属音质落在耳朵里,就像强烈的幻想催化剂,林洋的脑袋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他在笼子里绕一圈,最后靠在铁门边上,拽在手里的铁链被他抖落又扬起,如此重复几次,配以脑海里光怪陆离又极限刺激的画面,他不禁勾了唇。   简直太令人愉悦。林洋把头靠在铁杆上,闭着眼,任由脑袋肆意发挥。   别墅空旷寂静,给脑袋留足了空间,渐渐的,林洋的喉结开始上下滚动,眉间宇露出些难耐来,于是到最后,他扔了铁链,手往下伸去……   ……   “嗬——”   “嗡嗡嗡——”   林洋喉间的闷哼和兜里的手机铃声同时泄出,他愉悦的同时禁不住皱眉,视线落在铁笼黑色杆子上的白*,拿出手机。   是沈问。   林洋不是很想接,但可能是刚冲了一手,现在心情不错,所以他还是接了起来。   “什么事儿?”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问。   而后沈问听起来略显激动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出:“他醒了。”   【作者有话说】   林小二:我有自己的想法,嘻嘻   林洋:不嘻嘻 第73章 爱你又如何?   安静的病房里,林洋坐在病床边,后背靠椅,视线落在病床上。   躺在上面的人,肉眼可见瘦了很多,面部轮廓都变得更加深邃锋利,面色苍白无血气,氧气罩下胡茬青黑,两肩膀上撑着病号服的骨头都突出来了很多。   林洋看着,睫毛微动,许久后,他移开视线,虚落到曲线不断起伏的心电监护仪上。   就这样的,他一拳就能撂倒十个。   林洋正想着,“咔——”一声,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他转头看,沈问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以为你还缩头缩脑躲着呢。”沈问压低声音说着走近。   林洋没理会他自作多情的调侃,问:“不是说醒了?”   沈问看他一眼,“自己来晚了怪谁?你还指望他这情况能一睁眼就撑一天啊?给你醒个十分钟就算不错了。”   林洋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头,站起身,“什么时候才能再醒来?”   “晚上或者明天上午吧。”   “康复出院呢?”   沈问:“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周,得看后续恢复情况,这个没法给你打包票。但出院后最好放疗养院那边养上个一两月。”   林洋沉默着没再说话,视线再次落到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问把输液的药水换上,掀开北冥身上的被褥衣物检查伤口,“在ICU里这二十来天,瘦了快三十斤。你该庆幸他身体底子好,不然说不定都挺不过来。”   林洋的视线不知觉跟着看向北冥胸口,而后把手插进口袋里,手指甲不知觉扣在掌心,还是保持沉默不说话。   北冥身前有三道口子,左胸偏左一道,右胸偏上锁骨下方一道,左肋下侧一道,都贴着纱布,纱布掀开就露出鲜红的疤,都还未完全长好,尤其是右胸那一道,甚至还清晰可见里层新长出的红肉,整个前胸就像爬了三条扭曲的蜈蚣。   “伤得狠,抵抗力下降严重,刀口反反复复长不利索。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他这身体素质怕是回不到之前的水平了,出去记得给人好好养养。”   沈问边小声说着边给北冥上药,说着说着注意到林洋一直不说话,偏过头,又调侃一句:“心疼得说不出话了?”   “你们医生废话都这么多么?”林洋视线从那三道伤疤转到沈问脸上,不耐烦道。   沈问笑笑没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反倒是林洋自己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那些疤,能去掉吗?”   “自己身上的也就算了,连不是你身上的疤你都受不了啊?”沈问忍不住笑。   林洋腿上那伤口,愈合那一段时间到处蹦一点不注意,果然不出沈问所料,最近几天又开始琢磨会不会留疤的问题了,祛疤的药膏恨不得装车运回去一天搽它个百十管。   林洋:“今天不打你一顿你这一箩筐的废话是说不完了是吧?到底会不会?”   “啧,你控制一下音量。”沈问皱眉。   林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虽然术中和术后用药都往好了使了,但照这趋势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特别是右胸口这一道。不过你要受不了回头做个祛疤手术不就完了。”沈问无语,忍不住又说:   “人命刚抢回来呢,就开始惦记臭美养眼的事儿了,是不是还得可惜一下流失掉的肌肉啊?真是服你。”   沈问说着在北冥手臂变薄了的肌肉上上捏了捏,林洋盯着他目露凶光,也不知道他凶谁,不过沈问也没注意到就是了,不然又得好一顿调侃。   林洋其实自己也说不准他问这么一嘴是干什么,纪司律身上的疤其实不少,后背肩胛骨和腰侧都有,像是陈年老疤,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留下来的。现在的疤也不过是多添了几道而已。   可能是……林洋清了清嗓子。可能是遛狗的人都更愿意遛漂亮小狗。   好一阵后,沈问把被子给北冥重新盖回去,端起托盘,边往外走边说:“你搁这等着吧,我走了。”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犯欠似的,调侃道:   “不过……你也可以在他耳边说点肉麻的,比如宝贝~你快醒过来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快要受不了~说不定他听进去了,爱意刺激一下神经,他嗖一下就醒过来了,然后再来个世纪之吻,明儿就痊愈了。”   “……”林洋对背着走到门口的沈问,闭上眼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   可不等他说什么,沈问门一关,溜之大吉了。   林洋回身扫一眼合上的门。个傻呗玩意,还医生,别把病人都治成智障了。   等回过头,看到病床上的人,又想起傻呗说死狗得晚上或者明天才能醒。   玛德,那他在这等什么?   林洋走出病房,可门还没关上,就被门口的人堵住了。   门口不止黑豆,还多了三个眼生的人,黑的,白的,深麦色的。都是男的,都很高,最矮的属那白皮的,但也有一米八五。   黑的白的看不出年纪,深麦色的那位约莫三十岁,身高目测有一米九,戴着个无框眼镜,看着人的时候眼神有点犀利,总体面相是林洋在生意场上最不乐意碰上的那一类,斯文败类,又鬼精。   林洋眨巴眨巴眼睛,和包括黑豆在内的四人对视着,然后听到黑豆向他们三个介绍:“这个是里昂的男朋友,Eric,那支医疗团队就是Eric找来的。”   深麦色的对着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朝林洋伸出手:“我叫青羽,很高兴认识你,你也可以叫我洛克。”   洛克的中文不像黑豆那般蹩脚,字正腔圆的,只是染着一丝英译中的翻译腔。林洋点点头,和人握手,“林洋。”   等松开,另一个小黑也朝他伸手:“Im 利亚姆。”   小白:“窝~角~狗富贵——”   七拐八扭的声调像被痛扁了八十顿才挤出来的一句话,林洋愣是没听懂。   好在他说完,黑豆就把他推到一边,说:“他叫卢卡斯(Lucas),给自己取名狗富贵”   林洋忍住嘴角没抽抽,点点头,“你们好。”   黑豆:“Eric,我问了沈医生,他说你今天剩下的时间都休息,我们几个晚点有点事要忙,里昂就交给你了,可以吧?”   “……”   林洋本想继续忽悠,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叫洛克的家伙怪怪的,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看他,给林洋一种他能看透他在说谎的感觉。   ……有点瘆人。最后林洋点头,看着他们走了。   “……”   医院门外,黑豆揽着小白看向洛克,问:“你怎么一直在笑?”   洛克闻言扫一眼黑豆,看向远处,“有么?”   “怎么没有?你看,你现在的嘴角都还是弯着的。”   另一颗黑豆:“可能是为里昂脱单高兴。”   黑豆和小白思索片刻,“有道理,真聪明,我也为里昂高兴。”然后往前走去。   洛克坠在他们三身后,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嘴唇又不知什么意味地勾了勾。   ……   傍晚,某病床边椅子上,某人抱臂抿唇。   玛德,怎么还没醒?   林洋等得不耐烦了,啧了一声,拿出手机再看一眼时间,六点半了。   林洋收了手机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轻响,他垂眸盯着北冥,片刻后,避开氧气罩伸手抬起北冥下巴,歪着头看。   “以为你不醒我就不会报复你么?”林洋低声喃喃着揪住北冥的耳朵,扯了一下,“死狗。再不醒我让全世界看你追追,噢不,让全世界看你被糙。”   又捻了捻北冥的耳垂,林洋松了手,视线落在北冥病号服下两肩上的骨头时,他伸手提了提病号服的肩线,放下的时候连带着衣服一块抓了一把。   骨感得很。林洋收回手,手指在北冥的氧气罩上敲了敲,“病秧子。”   似是无聊,林洋咬了咬唇,指尖又在北冥锁骨窝里点了点,随后把被子拉下去一些,扯开一点病号服的领子,看右侧胸口上的纱布,其实也只能看到纱布,他瞅了一会儿,又低喃了一句:“死疯子。”   然后领子遮回去,再去扯被子。   可就在他盯着北冥的氧气罩伸手拉被子的时候,腕间却忽地一热。   林洋呼吸蓦地一滞,低头看,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顿了顿,抬头,只见一双疲倦还未完全清明的眼睛幽幽盯着他。   病房里很安静,呼吸声清晰可闻。   手腕骨上传来轻而缓慢的摩擦感,林洋垂着眸,视线里,那双眼睛眨动眼皮显得有些费劲儿,但氧气罩后却缓缓出现了一个勉强的弧度。   林洋的眉头缓缓皱起,喉间却有些发干,说不出是种什么奇怪的感受。最后他甩开北冥的手,后退一步,双手抱臂,开始把刻薄的戏谑往脸上堆。   他现在极度需要说些什么来嘲弄挖苦北冥,最好让北冥以后再也傲不起来,但时间太短他一时间却想不出来,脑子里冒出来的哪一句都显得威力不足。   正思索着,却忽然听到一句气若犹丝但落在林洋耳朵里又显得嘲讽的:“没想到你还在。”   林洋嘴巴张张,心里骂爹,闷心口的火炉子又猛烧了一把,把正急着乱转的脑袋烧通红了,也烧通透了。   他捡起来车祸前那阵子的撒气宝典,羞辱嘲讽至极的冷哼一声道:“我也没想到呢,某人居然主动扑过来找死,眼里还满是紧张,怕是爱惨我了。”   话落,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   四目相对,林洋以为北冥会被他那车祸时突然抽风的脑袋给气到至少闭上十分钟的嘴,但事实却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只见北冥缓缓抬手摘掉氧气罩,面色苍白却勾起唇,看着他,然后说:“是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现在你才是玩具   哈?他说什么?   林洋被这答案砸得忍不住薅了把头发,面上的讥笑停滞一瞬,待回过神的时候却像疯狂抽条的藤曼,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每一个细胞都裹满了鄙夷与不屑。   意外吗?不,并没有多意外。毕竟左右不过两种解释,一个抽风,一个是真爱上了。现实走向了后者罢了。   只是,真特么的搞笑啊。简直笑发财了。   然而北冥看着他,压根不在意他眼里的讥讽,也丝毫没有身处劣势的自知之明,悠然从容:“被看上了,你很惊奇么?”   林洋抓头发的手放下来,叉在腰间,感觉自己听了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他看北冥就像在看一个放言能与天斗的无知小儿,狂妄不知好歹,心里没点逼数。   林洋眼睛在病房里转一圈,缓过心里那一大团被北冥引导着走的邪火,好一会儿后才重新回到北冥脸上。   他定定地看着北冥的眼睛,然后抬脚踏在病床边缘,脸上真真是在看低等玩物的戏谑表情,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伸过去轻拍了两下北冥的脸,然后勾着北冥下巴,垂眸冷笑问:“看上我?就你?也配?”   但凡换个有点羞耻心的正常人,这会儿早该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但那死人……居然还勾着唇给他来了句:“不试试怎么知道配不配?”   ……林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都快气笑了,“真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有脸说这话?是没人要的私生子?还是……”捏在北冥下颚的手使了劲儿,“……在M国黑白两道通吃的神秘黑客L先生?”   话落,林洋等着他并不在意的答案,而北冥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在林洋脸上游走。   “怎么?很惊讶?”在北冥脸上又拍了两下,林洋:“看来黑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啊。”   “那这个好消息,还是由我来告诉你吧。”林洋松手收了腿,声音发冷发狠:“我的**小视频,托你的福,发出去了。”   他停顿看一会儿,声音恢复正常,“不过呢,你仅剩的那部备用电脑,我一不小心啊,就踩到了,结果呢,它就碎成渣了,啧,真是抱歉噢~至于备份视频嘛,托黑豆这个小可爱,一并销毁了。”   林洋说着笑起来,f身,贴近到北冥耳旁,声音放轻却满是笑里藏刀的玩狎:“而你,小野狗,接下去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裕仙、裕死。”   北冥闻言唇边弧度不减,只是轻飘飘地:“是么?”   “当然了。”林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又把氧气罩粗鲁地给他按回去,危险地笑眯起眼睛:“毕竟你“爱”了我这么久,我怎么能不好好回应回应呢?你说是吧?”   北冥视线幽幽,闻言从林洋脸上移开,看向窗外,反而是轻笑了一声。庆幸与惊喜并存。   但这笑落在林洋耳朵里,则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狂妄自大。   可医生来得太快,林洋只好退到一边看着一群人围着北冥检查来检查去,而北冥的视线则一直落在他身上,谁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林洋看着看着,却是生出个好主意来。   他转身出门去,没一会儿进入到医疗团队的临时办公室里。这医疗团最牛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这会儿精力不够似的趴在桌上睡觉,那死人醒了也没去看。   林洋在桌面敲了敲,把白胡子老头敲醒。   “打扰了。”   “林先生,无妨,”白胡子戴上眼镜:“请问您想了解些什么?”   林洋抿唇看了会白胡子,似在犹豫,也像在组织语言,片刻后,他问:“有没有办法让他留下一点后遗症,往后的生活保持在一个虚弱的状态。”   白胡子显然听懵了,他不解地问:“他可以恢复到很健康的状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洋心道我上哪给你解释去,问你你就答,哪那么多废话?“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吧?”   白胡子作为一个医者,对林洋这个无理的要求心生不悦,他还听闻那个人为了救眼前这人才伤成那样的,不免在心里给林洋定了性,他想,这绝对又是个有钱有势的边台,这类人最喜欢玩这种叫人生不快活,死又不爽脆的游戏。   于是他回答:“如果林先生想要这样的一个结局,那根本不需要动什么手脚,他的脾脏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往后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至少也要半年才能达到正常人健康的水平,只要出院后不好好疗养,自然就会保持在一个虚弱的状态,甚至一个小小的感染就可以让他很快走向死亡。”   “我建议林先生给他好好疗养。”白胡子作为Y国人,说话直接但背后的意思又十分婉转。这无疑是在劝林洋做个好人,那是他们团队努力半个多月的成果。救过来了你居然还准备弄坏,简直是神经。   “我随口问问,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   林洋说完从办公室退出来,没在意老头古怪的眼神,去了沈问的办公室。   “给开个说明。”   沈问盯着电脑屏幕,“什么说明?”   “脾脏感染,不让探视的说明,小黑那几个人来你就给他们看就行。”   沈问他起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让他们接触纪司律。”   “?”沈问看着林洋,哑言了好一会儿,说出来一句:“你不是吧?”   林洋等着看他又开辟了什么新脑回路。   沈问:“你……不会连他朋友的醋都要吃吧?”   嗯,这脑回路,依旧如此优秀,鼓掌。林洋看着沈问桌上的仙人球,忝忝后牙槽,干脆一起忽悠个彻底:“嗯,你有意见?”   沈问哪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忍不住笑起来,良久,无语地挤出一句:“你简直……神了。”沈问边说边笑。   林洋静静地等着沈问笑够了停下来。   沈问抹了把眼睛,“那小黑在这陪了那么久,你一天都不来,人现在一醒,直接不让见了,卸磨杀驴啊你?”   林洋把手收进兜里,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沈问:“戏看够了就赶紧开,啰里吧嗦。”   “你确定?还得在医院住个两三周呢。你有时间天天来么?”   林洋心说我天天来做什么?病秧子,糙不能糙,打不能打的。   “你别管,照做就行。”林洋说着往外走,完了又扔了一句:“还有,别给他接触电子设备,任何一种。”   “?”沈问看着林洋的背影,疑惑不已,这是闹哪出?   接下去,黑豆一伙人真看不到北冥了,黑豆第一周还每天都带着另一只黑豆每天都来医院报道,但北冥被林洋转移到了其他病房,打着无菌的旗号往门口杵了两个大块头,谁也不许靠近。就连医生每次都得无菌服消毒后才给进入,假戏如真。   第二周,黑豆没辙,无奈不来了,到周末就被洛克带着走了,走之前洛克和林洋说等北冥恢复了让告知一声,他们有事儿,先行离开。   林洋巴不得他们快点全走光,不然隔三岔五他还得装模作样来医院晃一圈。林洋强塞给他们一大笔钱,乐呵呵说再见。   等洛克一行人一走,林洋就懒得装了,但以防万一,病房还是那个无菌配置。只是他再也没来过医院,一直到第四周的周五,北冥出院这一天。   原以为第三周结束就能出院,但北冥恢复的结果比林洋预想中的差,不过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也正中他下怀。   他脚下生风来到北冥病房前,喜滋滋推门进去,而后愣了一下。   病房里,北冥刚从裕室出来,看样子是刚刚洗漱好,额前的头发滴着水,胡子刮得很干净,只是宽大的病号服再一次显出这身子骨的消瘦来。   北冥听见开门的动静,转过头,看见是林洋,倒也没太多意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来了。”然后走到病床上坐下。   反而像是他料准了今天林洋一定会来一般。   林洋合上门,在鼻腔里嗤笑一声,朝北冥走去。   北冥看着他,他也盯着北冥,一直到他在北冥面前站定,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对视片刻,林洋突然把北冥身上的病号服劈里啪啦就给扒了,扣子掉了一地。   北冥不由低头扫了一眼,又抬头挑眉看他。   林洋没鸟他,盯着那三道疤的位置,如沈问所言,右侧胸口果真留了一道,明显的部分大约有五厘米,剩余的都消融得差不多。   “啧啧,你现在出去麦都不值钱。”林洋抬起他下巴,贬低道。   北冥双手反撑在身后,眼眸也盯着他,有些悠闲的模样,反问:“你不是准备自用么?”   林洋眯了眯眼睛。北冥醒来后的种种都背离他的所想,他理想的场景是能够在北冥那双眼睛里看到慌乱与臣服,而不是这种仍旧高高在上泰然自若的模样。   “你想你是没搞清楚。但我不介意告诉你一次。”林洋扯了把北冥的领子,把北冥提直了崾,再低头逼视北冥的眼睛,近乎一字一句地:“现在开始,你才是那个玩具,懂了么?”   离得太近,以至于呼x铰织在一起,实现了物理意义上的亲近。   北冥感受着林洋不断变得米且锺的气息,“是么?”   这两个字和北冥那带着不明意味笑意的眼睛,就像一把邪火,给林洋一顿烧。他咬牙一把就推倒了北冥,在北冥直起身之前欻一下月兑了苦子。   林洋怒而不发,阴冷笑道:“是不是的,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他抓着北冥一把拽过来,扣住北冥的脑袋,跟打架似的,朝着北冥来不及说话的蟕,直接就怼了过去。   ……   ……   【作者有话说】   林哥和黑豆几个还有那医生老头的交流都是英文,但太占字数了,我直接贴翻译啦(~~) 第75章 你也最好趁机玩得过瘾   ……   “看清楚了吗?嗯?”   林洋猛甩了好一会儿崾,停下,抓住北冥的头发扯起来,垂眸,神骇如狂:“还以为是以前你拿着视频对我为所裕为的日子?”   他近乎米且暴地宣泄着心里的狂躁,可怎么也不解气,那双仰视的眼睛依旧那般从容不迫,惹人厌恶!   甚至扌爪扌屋在他大蹆两侧的那双扌,动作明显可见迎he,搭配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和林洋自己瑟裕与恼怒齐发的模样,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玩弄谁。   林洋心下梗塞,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又戳了回去,“你不会以为凭你这条狗命和你那可笑的感情就足以让我既往不咎吧?”   北冥沉默着,也被迫沉默着,抬眼看着林洋,没有反抗的意图。   林洋盯着北冥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睛,恶趣味地深渊探索,用尽手段刻意折磨。   好一会儿,林洋楒着口长气捋了一把头发,“其实吧,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呢……”   林洋放下手在北冥脸上愉悦地拍了拍,“老天也禁不住你造孽啊,视频还是泄露出去了。哈哈,真是让我一直都……寝食难安呢。”   他越说笑容越大,眼神却又开始越发阴狠,于是北冥的眼睛就开始有水光渐渐弥散开。   “糙,烧货。”   ……   ……   过了大概半刻钟。   “嗬……”   林洋牰牰着灌了北冥满月空满蟕,心满意足撤走了林小二。   北冥看着他,喉结滚动,啱了蟕里的奶油,再抬起手,拇指擦过唇角,食指轻捻,他垂眸半笑,饶有意味道:   “这么多,看来是没解决过。”   林洋原本因为漺这一发下去了一些的火,这话一出,一瞬间又冒起来了,连同这阵子的极度郁闷也一同兹拉狂燃,他拉链子的手指尖微微发白,定了好几秒,而后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他拉好y服,在椅子上坐下,拿过柜子上的水杯,把杯子里剩着的半杯水灌完。   “一顿十个美味好菜的滋味尝过么?”林洋‘砰’一声再把水杯放回去,翘起二郎腿,往后靠,左手搭在椅背上,扬起一个不知道是否是置气但总归是痞里痞气的笑,说:“这一两个月里,我天天这么吃。”   他说完仔细盯着北冥的眼睛,可北冥闻言只是扫了他一眼,应了句颇为调侃的:“倒是没看出来你前后还存在着浓度差,后边连续两三次就稀了,前边却天赋异禀。”   林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壳一点点龟裂,咬牙起身,“我想你是迫不及待要在这体验一下。”   北冥垂眸捻着自己拇指上的东西,又抬眼看向林洋,而后抬手,蛇头卷走了拇指上的东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林洋的眼皮好像也一并定住了,下眼睑扯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上眼皮给扯下来。   北冥抱臂坐于病床,“试试?”   这无疑是周瑜等不来的东风,好大一阵,吹得烈火狂燃。林洋丝毫没注意到病床头上不知何时就开始闪烁着的红点,几步上前,掐上北冥的下巴,“我特么不糙死你……”   “咔哒——”   林洋的话音被开门声忽地打断,他偏头,接着和沈问以及其他两个白大褂面面相对……   病房里浓郁的味道还未散去,北冥的蟕滣红得太过于醒目,病号服还面目全非,即使是沈问这种老处男都一眼就能看明白病房里的两人刚刚做过什么,以及,林洋那缺德玩意接下去准备做什么……   ……怪不得即将要出院的人,传唤铃却响个不停。   其他两个白大褂很有眼力见的转头就走,只有沈问盯着林洋,直接走了进来。   林洋仍没松手,揪着北冥那件褴褛的破布领子,扭头盯着沈问:“出去,带上门,两小时内都别过来。”   沈问心里都气笑了。还两小时,咋不上天呢?   沈问把手往口袋里一揣,尽量控制自己不在他人面前损这傻缺玩意的脸,“我有急事跟你说,你先出来一下。”   林洋没好气地看着他,刚想叫他赶紧滚麻溜的,却又听沈问来了一句,“办公室里有尊大佛在等你,我请不走,你自己去一趟比较好。”   林洋疑惑不解,腮帮子紧了又松,可沈问面色太过认真,丝毫不像在说谎。几秒后,他松开了北冥。   两人出了病房门,刚踏出去的那一瞬,林洋就觉得哪不对劲。   他脚下顿住,抬手指着沈问,偏头问那杵在门边的两个大块头:“你们两是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摆设是吗?不会拦他??”   大块头实在委屈,不知道这林少为什么自己在里面按铃叫医生,现在又反过来责怪他们没拦,不知该作何回复。   林洋心气不顺,张口就是:“谁找你们来的?陈笠么?玛德工资全扣光。”   “……”沈问瞥林洋一眼,懒得说话,直接把人扯到了办公室里。   “大佛?”林洋叉着腰站在沈问办公桌前,面色不愉,“你最好给我原地变一个出来,不然你今天非得去牙科给我镶一排金的。”   沈问充耳不闻,从从桌子里抽出来几张单子,翻翻找找抽出来一张,往桌上一拍,拇指指着自己,“就这个。”   “……”林洋没去看那张单子,忝忝后牙槽,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沈问:“你……”   但沈问一把拍开他手,把那张单子往林洋眼前一贴,“看得懂这什么意思吗?”   “看不懂也没事儿。”沈问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意思就是,他现在的抵抗力,只有不到正常人的百分之二十。”   “免疫细胞少得可怜,一个小感染、小炎症、小感冒就可能要他命的概念。”沈问把单子扔回桌上,“你现在糙他一顿,一不留神就足够他死上十回八回的了,”   “当初在手术室门口求爷爷告奶奶急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勉勉强强捡了条命,还没离开医院呢,就淦上了。又不是以后不能糙了,这会儿急吼吼个啥。”   沈问拿过水杯灌了一口,又继续说:“有点人性吧你,一天天就知道FUCK FUCK FUCK。”   “……”林洋暗暗深呼吸,看看沈问又看看桌上那单子,真是火烧炉子就想炸,可又没个充足的理由,甚至他都不知道该对这脑子缺根筋的玩意说些什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糙糙糙糙糙糙糙他沈大爷!   林洋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最后收到兜里,心口憋急了实在忍不住抬腿猛踹了一脚办公桌,“傻缺。”然后在沈问怔愣的目光里转身走了。   “……”   林洋没直接回病房,而是走到走廊尽头,没再管什么狗屁规则,点了支烟抽了起来。   一条狗命倒还娇贵上了。他看着不远处的大楼想。   ……   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后,林洋重新回到病房,他进门的时候,北冥正在换衣服。   相比于正面,北冥后背的疤痕要更加多,背侧一条和林洋自己腿上相似的撕裂痕迹,其余都是钢筋穿刺留下的圆点,有些消的差不多,有些则依旧很明显。   花瓶一个。   林洋走进去,北冥套上上衣,侧头看他。   “怎么?”林洋靠在窗边,“念念不忘?要麦烧勾y?”   北冥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烟味,不答反问:“跟你走?”   他没有任何需要带走的东西,穿着套新换上的病号服两手空空站在病床边看着林洋。   林洋指尖在窗沿上一下下敲着,闻言不名意味的笑了一下,“既然你爱惨我了,那现在我带你走是不是正中你下怀啊?”   北冥收回视线,给了句很诚实的:“差不多。”   林洋哽了一下,他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然后走到北冥面前站定,抬手在北冥脸上拍了拍,微笑起来,“那你可千万别被我玩死了啊。”   北冥笑笑,“你最好趁机玩得过瘾。”   林洋嘴角的弧度冷下来,“这机会,只要你不死,可以长达一辈子呢,慢慢玩。”   林洋说完转身出门,北冥挑眉随后跟上。   两人在走廊的身影渐行渐远,门边杵着的大块头对视一眼,一个进门去,不多时,拿出来一个电脑包和手机,一个则掏出手机打电话。   “老爷子。”   “嗯,少爷已经跟着林少走了。”   “好。明白。”   ……   车子摇摇晃晃朝着东郊驶去,车内的温度有些高了,林洋扯了扯领口,余光看向副驾驶,但副驾驶里的人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还真是虚。   林洋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路面,不多时,他把车停在路边,从车后扯了条毛毯,拽巴拽巴给北冥盖上。   玛德,花他十来亿才留下来的命,还没报复还没玩就死了,怎么想他都亏。   车子重新启动,可到半路,天空居然飘起了雪。   F市每年的雪都来的磅礴大气,时间都没过多久,放眼望去,世界就已经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头,不慈祥也不和蔼,对路上的行人还格外尖酸刻薄。   雨刮器拼命地摇,可积雪的路一点也不好走,迟迟开不到别墅,副驾里的呼吸依旧绵长着,林洋抿了抿唇,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轮胎在积雪上嘎吱嘎吱压了一个多小时,林洋终于松了口气,他停在别墅前,在心里骂了句:狗der的,什么破天气。   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林洋转头看向副驾。   那人头歪靠在车窗边还在睡,毛毯裹到鼻子下方,毛毯上的小绒毛随着鼻息摇摇晃晃,睡得十分安详,死了似的,一路不带醒。   窗外满天飘雪,这画面看上去倒是暖融融的。   林洋看了一会儿,拽了把身上冒汗的羊绒衫,把裹在北冥身上的毛毯甩到车后座里,然后推了一把北冥的胳膊。   北冥自然被他推醒,缓缓睁开眼来,艰难聚焦。   “下车。”林洋不冷不热命令道。   北冥抬手遮了一下眼睛,缓过神来,看向窗外的一片雪白。   林洋那边已经下了车,他站在车门外看北冥,北冥也就打开车门。   冷风灌入,北冥迈腿下地,下一秒,一件大衣劈头盖脸就朝他脑门砸了过来。   林洋已经手插兜往屋里走,“别死了脏我地盘,初雪天,晦气。” 第76章 你倒挺会玩   别墅不似半个月前那般空旷安静,进了门就有佣人接外套递热汤,餐厅和后院走廊下也随处可见人影,只是后院走廊里佣人的穿着和主屋这边的穿着款式不一,拿着扇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佣人接过林洋手里的围巾,接着准备去取身后那位的大衣,刚伸出手去就顿了一下——那人避开了她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回避接触的意思。   佣人本就一直垂着的视线落在一双拖鞋上,想着门外的漫天大雪,把手里的家居拖鞋放在地上,而后机敏地退到一旁,余光看清楚条纹病号服,忍不住在心里想,怪不得会吩咐把屋内的温度跳到让人想开空调的程度。   屋内实在热,林洋自己一进来也有些受不了,扯着领口回头看站在门关的人,对佣人说:“不用理他,都撤了吧。”   佣人一听,赶紧跑了,没一会,视野里的佣人都没了。   林洋月兑了本就沾了汗水的上衣,坐下,偏头上下打量走到他边上的人。北冥身上那大衣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咋?没穿过好的,舍不得脱了?”   北冥垂眸看他,边脱衣服边问,“金丝雀还是小囚犯?”   林洋翘起二郎腿,闻言乐了出来,“金丝雀?你啊?”   北冥看着他没说话,把衣服扔在沙发上,坐下。   “欸诶诶,我允许你坐了吗?”林洋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北冥大蹆上。   北冥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脚踝,时隔两三个月,还习惯性摩了一把。   林洋一滞,抬眼看北冥,接着跟被针扎了的蚂蚱似的,跳起来一把就将北冥抡在了沙发上,卡着他脖子一巴掌就飞了过去。   后院走廊里的佣人端着什么要进来,结果刚推开门余光就看到沙发那边被遮挡得七七八八但依稀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赶紧又退出去。   北冥双手被扣在头顶,蹆被林洋圧着,只有一双眼睛能活动,向上看着林洋。   “需要我教教你,狗应该是什么样么?”林洋垂眸,话从牙缝里挤出,眼神发冷。   北冥没有急着回应,仰着脖子和林洋四目相对着,任时间安静地流淌了好一会儿,才欠揍似的给林洋回了一句:“嗯,教教。”   爸了个根的。   林洋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这张蟕气死,头要冒烟了。他张嘴就想来几句更具杀伤力的,但……他看着北冥嘴角的那点浅淡的若隐若现的笑意,却突然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他在嘴皮子上压根讨不着好,说多反而气多,最后把自己气死。再看看那该死的勾着的嘴角,这死狗压根就是以他发火为乐。   这么想着,林洋咬着的牙蓦的就松了,卡在北冥脖子上的手也一并松开,他按着北冥往上挪了挪,然后勾着北冥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语气淡淡道:“你该是个哑巴,不然当狗都不够格。”   话落,他没再给北冥开口的机会,中扌旨和无名扌旨直接就扌琎了北冥的蟕里。   ……   太过于突然,而且林洋有意折磨,以至于北冥难得的因为遭不住而皱了次眉。   北冥这眉头皱得深受林洋喜欢,他愉悦地想,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水声渐重,一直到林洋被咬住。   北冥原本被扣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松开,他看着如醉如迷的人,伸手抓上一条法棍,咬着林洋的手指,含糊不清问:“喜欢?”   林洋眯眯眼,拍开北冥作乱的手,在北冥下颚上捏了一下,把北冥咬合的牙齿崩开,然后手指铗着游蛇往外拉,“喜欢什么?你的申体?还是你这张脸?”   北冥沉默着没法出声。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这两样,我都喜欢,十分,非常。”林洋收了手,坦荡承认。他抽纸巾擦手,边擦边垂眸看着北冥:“可唯独呢,不是你想要的那一种,气不气?”   林洋说着,自己先没忍住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他说:“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对我有那种心思。还什么,喜欢我?啧啧,真是,白日梦做多了,癞蛤蟆都想吃天鹅肉了。”   北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腮帮子,却是幽幽来了一句:“味道不错。”   林洋闻言,感觉认知也没那么深刻了,甚至有点崩,这谁特么忍得了?玛德,炸他狗丫的吧。   他定定地看了北冥几秒,而后麻溜下地去,接着揪住北冥衣领,一把把北冥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你特么今天就得给我变哑巴。”   北冥看着林洋发狠的模样,丝毫不在意,甚至笑容还愈发明显了点,他把手随意地收在兜里,说:“随你开心。”   哈,他说什么?   “随我开心?”林洋后退一步,两手插兜看着北冥,脑子里闪过一万种想法,他好笑地点头看像别处,片刻又转回来看着北冥,笑得肆意:   “好啊,随我开心。”   ……   “林少说这些都撤了嘛?”佣人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再一次问,“真不吃了吗?不是没吃午饭嘛?”   一小时前就三番五次吩咐在他回来的时候就要开饭,这饭菜全都备好了,也摆上桌了,就等着他开吃了,结果现在一晃眼,上楼去了,说不吃了。   “哎,你话不要太多,吩咐什么,我们干就完了。”另一个年长一些的佣人说,又转身去和另一个佣人说:“去后院问一下草药煎好的吗?待会和粥一起送上去,粥送两份。”   “记住了,待会送上去,只需要送到门口,敲门,然后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就直接下来,不要东张西望看不该我们看的东西。”   “明白。”   ……   f间里,巨大的黑色铁笼前。   “进去。”林洋靠在铁门边,手里攥着一条狗链子。是正儿八经遛大型犬用的,被林洋拿在手里,一下又一下悠闲地甩。   北冥打量着眼前这个笼子,屈指敲了敲铁杆,发出来的声音有些沉,“怕我跑?”   林洋:“废特么什么话?”   “要脱么?”北冥侧身回过头,下巴往林洋手上的狗链子扬了扬,嘴角带着些弧度,又说:“再戴上这个。”   林洋闻言,甩狗链子的动作停下来,半响,“你倒挺会玩。”   于是北冥就开始月兑那身病号服,眼睛始终盯着林洋,动作漫条斯理,这个慢,得加一个十分来做形容。   林洋的指尖在铁笼杆子上敲着,越来越快,终于,在北冥手指勾住內苦边缘的时候,他停下了这个小动作,问:“麦烧?”   北冥:“我看你挺喜欢。”   林洋站直,没再应声,而是思考该叫谁搞点药来,他得尽快把这张蟕毒哑。   他边想边把手里的狗链子套到北冥脖子上,拽着链子把北冥的头拽下来一下,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北冥,“苦头留着,你那玩意太丑,脏眼睛。”   林洋说完,不等北冥chu'sheng,一手把北冥推了进去,再把绳子的一端随意系在一根杆子上,然后转身直接出了房门。   他走得太快,北冥靠在铁笼里,看着被合上的门,皱了皱眉。   他打量着这个大得有点离谱的笼子,在心里想,这走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还以为……   只是还没以为完,F门就再次被打开,林洋拿着一个相机和一个三脚架从门外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俺胡汉山又回来啦(招摇)   -   那个,我说一下哈。   我昨晚崩溃的原因纯粹是写得有点偏离我的大纲了,然后怎么改都不满意,就全删了,不是受评论区影响哈。最近长佩老抽,评论没提示,我挺多天没一条条翻看评论区了。   所以没事儿哈,我调整一下就过来了,评论区可以随便说,意见什么的都可以提(但不可以骂人吵架噢,咱就是XP统一聚一起玩,和谐为主哈) 第77章 真是可爱   林洋进门来也没看北冥,自顾自地架三脚架。   笼子里放了把椅子,还铺了地毯,北冥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洋挑了挑眉,视线跟着林洋移动,最后停在林洋弯着腰捣鼓的背影上。   看了一会儿,北冥偏头无声笑了笑。   林洋很快架好相机,他弯腰在相机后对着取景框调整角度,取景框框住铁笼的时候,也框住了笼子里的人。   他看着偏头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嘴角却带着笑的人,手指在按钮上摩擦片刻,然后鬼使神差按了下去。   相机发出“卡擦”一声,取景框里的人回过头来,视线隔着相机冷不丁地相撞到一起,林洋顿了顿,等回过神来,他眨巴眨巴眼睛,把视线从取景框里移出来,调成视频模式。   他调好后直起身,把相机包踢到一边,左右看看,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出门去。   北冥在他出门后,盯着相机抿唇思索。   看这架势,是打定主意要糙他一顿了。   北冥皱眉按了按左腹,视线环视一圈,最后落在挂在铁门杆上没落锁的U形锁。   他走过去拿起来,发现挺重,钥匙也插在锁里,他看着那把锁正思索着什么,林洋就突然端着一个托盘从外边进来了。   林洋进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几乎是皱在一起的,满是嫌弃。   北冥在林洋看过来之前放下U形锁,看着林洋疑惑一瞬,下一秒,眉头就不知觉的也跟着皱了起来。   屋里在林洋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散发出一股十分浓郁,十分难闻的怪味。随着林洋越走越近,那味道就越明显。   林洋在北冥面前站定,然后飞快把托盘放到椅子上,北冥的视线也不由得从林洋脸上逐渐移到托盘里。   只见托盘里放着两碗粥和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臭味就是从那黑乎乎的汤玩意散发出来的。   他看着林洋,林洋也看着他,两人的表情在此刻难得的统一一致。   “……”   “……”   “喝了。”林洋后退一步捂着鼻子指着那黑乎乎的玩意。   这玩意记仇,让他喝的总归不能是什么好东西。   北冥不由得想起林洋之前泼了别人一办公室的粪水,屏气也后退一步,但也不能不呼吸,他忍着那怪味,是真疑惑上了,也真有点被恶心到,“你对恶臭的东西是情有独钟么?”   那玩意是真臭,出乎林洋的预料,他没回答北冥的疑问,只捂气闷声命令:“自己喝,或者我灌你。”   北冥一动不动地看着林洋,僵持片刻,林洋眼睛骨碌碌转,不知什么的,突然他就回过味来了——恶臭的东西能治这死狗。   想明白过来,林洋就笑了,都不反感那味道了,他看着北冥,“不是随我开心么?”   北冥不动声色看着他。不懂林洋怎么长得白白净净的,却偏生喜欢这些恶心的玩意和手段。   “都说狗喜欢吃屎。”林洋走近一步,弯腰端起那碗黑乎乎的玩意,“这是狗屎猪粪加马尿,特意给你熬的,没辜负你对我的“爱意”吧?”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北冥反而确认了这玩意跟屎尿没有关系,这玩意是林洋自己端上来的,真是屎尿,早该被他扔出十万八千里了。   他这么想着,被林洋扣住下巴,下一瞬,那碗黑乎乎的玩意就贴到了他唇边。   浓重的怪味充斥在鼻尖,北冥本能咬牙屏气。   林洋就怎么也捏不开北冥的蟕巴了,把北冥的脸掐的通红都无果,那黑乎乎的水反而被他晃了一点出来,全洒在他自己的手臂上。   林洋偏头看一眼,没有甩开那碗东西,而是啧了一声,松开北冥,换了一只手。   接着就听北冥来了句:“草药?”   “……”林洋甩掉手上的水渍,抬眼看北冥,突然觉得有点没劲儿。   林洋的表情就是答案,北冥有些想笑,“恶趣味?”   “……”林洋看着北冥,心觉扫兴。   他就喜欢看北冥抵触又无可奈何的模样,除了恶臭的东西,他还没发现第二个让北冥受不了的玩意。   可是真恶臭的东西他自己不愿碰,也不想这死狗碰,毕竟这人以后还要糙呢。   不过他看着北冥,好一会儿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没劲儿的表情突然消失,他笑起来,看着北冥说:“这哪算得上恶趣味。”   然后他放下碗,突然就开始月兑苦子。   北冥有点诧异于他这举动,他还以为以林洋的性子,会找个东西把他蟕巴撬开再灌下去。   北冥抬手擦蟕,他皱了皱眉,偏头看向那把锁,又看了看林洋的脑袋。   林洋把苦子扔地上的时候,北冥往那把锁那迈了一步,在林洋看过来的时候,他问:“生抽?”   说实话,林洋没反应过来北冥在说什么,他从眼睛里露出来一点迷茫,“狗语?”   北冥靠在铁杆上,那把锁就在他手边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人话。”   林洋看他几秒,没管到底是狗语还是人话,重新端起了那碗草药。   接着,北冥难得的愣了愣,伸向那把锁的手都停了下来……   林洋把那黑乎乎的药水涂到了他吉儿上,居高临下,邪笑道:“gui下,我喂你喝药。”   “……”   北冥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无语,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收进口袋,看着林洋走到他面前。   林洋懒得跟他废话,猛地拽一把他脖子上的狗链子,抬脚在北冥膝关节一踩,很容易就把北冥按得单膝跪地,接着又踢了踢北冥曲着的膝盖。   北冥抬眸看林洋,垂眸的时候不易察觉地失笑一瞬。   林洋勾起北冥下巴,垂着眸,笑得愉悦,小人得志似的,“弓长蟕。”   ……   ……   林洋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丫的感觉。   北冥一脸痛苦的模样简直是某种强效催化剂,他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原地糙亖北冥,想得不行。   他撑在铁笼上,低头看北冥,越看他越难受,简直是难受死了,牙痒痒,心痒痒。   糙,真是烧货。   林洋偏头看一眼旁边还剩半碗的药水,鼻子都已经失灵,闻着都不觉得臭了。   他抬手捋了把头发,垂眸,视线扫过北冥那些疤,咬咬牙又移开视线。   玛德,病秧子。   似是感受到林洋不太正常的状态,北冥抬眼,不出所料看到林洋绷着脸看向别处。   北冥收回视线,不知道想着什么,片刻后,他突然扌爪着林洋朝自己锰地一扌安。   “你大爷……”林洋脑袋空白了一瞬,电流在他全身所有的细胞里疯狂乱窜,他整个人就跟触了高压电似的。   不用看都知道,林小二已经交代了。   与此同时,北冥好一阵咳嗽,“咳咳咳……”   林洋看看自己,又看看北冥,忍不住牰气的同时又想痛扁北冥一顿。   “糙你大爷,我让你申猴了?!”他咬牙问。   北冥靠在铁杆上看他,沙哑着声音,勾唇道:“看你忍得难受。”   林洋原先的愉悦荡然无存,反而像是点了一把燃得更旺的火,兹拉一烧,把他烧得炭黑。   林洋左看看右看看,没处撒气,端起剩下的半碗药水就往北冥蟕里灌。   北冥这次没有躲,任林洋灌。   可他顺从的模样落在林洋眼里却又是另一种挑衅了。总之他脸上除了痛苦之外的表情在林洋眼里全都是挑衅。   林洋:“你再笑我把你嘴巴缝上。”   北冥倒是没有笑了,只是他突然站起来,在林洋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扣住林洋的脑袋吻了过去。   北冥蟕里的药水渡到林洋蟕里,林洋被呛着喝了下去。   那中药的怪味直冲天灵感,我的妈丫,和闻起来就不是一个概念,咋一闻起来是单纯臭,可尝起来是真特么恶心死了!yueyueyue!呸呸呸!   林洋一把把北冥推得撞在铁杆上,干呕两下,真想把嘴巴卸下来用超声波洗一洗。他戴着痛苦面具病急乱投医似的端起一碗粥就往嘴里倒,想赶快把味道冲散。   北冥站在一边看着林洋皱着脸抓狂的模样,无声笑笑,端起另一碗粥慢悠悠地喝。   林洋嘴里的药味淡了些,他看向北冥,把碗里所剩不多的粥泼到了北冥身上,“我糙你大爷!”   北冥没在意,“味道怎么样?”   他不问还好,问完被林洋砸了个碗。   那碗在北冥身上“咚”的砸一下,没碎,掉地上,还是沉闷的一声,也没碎……   ……林洋感觉脑袋要冒烟了。这死狗铁定是上天派来克他的,怎么着都不是!   弄死不甘心,活着又太气人。糙!   北冥还端着个碗慢悠悠喝,林洋气得想炸,实在不解气,他一巴掌把北冥手里的碗也打掉。   这回儿碗倒是碎了,砸在实心的铁杆上,叮呤哐啷碎一地,粥也洒了一地,地毯整个都没眼看了。   北冥没了碗,无所谓地伸手勾了一手指被林洋泼的粥,指尖捻一捻,看向林洋,怎么看怎么有趣。   自己把自己气死,这奇葩估计是这世上的第一份,也估计是独他一份。   明明让他死在车祸现场或者是死在医院里就完了,但为了从他身上找回来场子,非得花个大价钱把他救活。   救活了,明明有无数种方式通过他人之手折磨他,却选择自己来,可三番几次净说一些挠痒痒似的废话,做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羞辱人的方式还特别幼稚,就连气人都找不对方法,明明都已经把答案放在他面前了,也跟眼盲似的看不到。   还一点就炸,经常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是玩心太重,还是单纯愚蠢呢?   北冥想着想着,没忍住就笑了。   刚笑就挨了一巴掌,“啪——”   北冥脸偏向一边,等他转回来,林洋已经转身离开。   实在是……蠢得可爱。   ……   漫天大雪白了整个F市,北冥老宅里,佣人在廊下扫雪,老爷子背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被佣人扫到一起的雪堆,听着身后的人汇报。   等人汇报结束,他才问:“去了哪里?”   “林少在东郊的别墅,但我们的人无法进入,别墅里情况就没法知晓了。不过……”   老爷子:“不过什么?”   “林少前些日子让人打造了一个实心的铁笼,还有铁链,绳子,以及一些……”汇报的人由于了一下用词,才继续说:“……一些小东西,叫人一起送去了东郊那栋别墅。”   雪落得无声,只剩廊下扫雪声,北冥老头回身看向汇报的人,半响,他转身继续看向窗外,往后挥了挥手。   汇报的人紧接着离开,只剩下北冥老头站在窗前。他看了良久的雪,最后叹了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说】   周五的周三补 第78章 让他发狂崩溃   “咋了这是?”沈问把酒杯放到林洋面前,在他旁边坐下,“裕求不满啊?”   林洋拿过酒杯没鸟他,闷头把酒往嘴里送。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沈问刚才下班回到家,开门就看到林洋坐在他客厅里跟他大眼瞪小眼,不开灯也不哼声,吓他好一跳。   沈问见他不说话,也没管他,自己躺在懒人椅里看窗外飞雪,把酒瓶子推到林洋手边。   “这雪越下越大了啊,夜里工人有的忙了,看这趋势,清的也赶不及下的,明早该全城睡懒觉了。”沈问怀里抱着个玩偶说。   可把你操心坏了。林洋腹诽着放下酒杯,扫了沈问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陪我喝点。”   沈问盯着他瞅了几秒,去拿了个杯子过来,“满上。”完了一脚踩进林洋雷区,他问:“哎,我听陈笠说你找了支疗养团队?你把他带去哪里养着了?”   “……”林洋含着口酒沉默地看沈问。   但沈问视线回到窗外,没注意到林洋的怪异,继续说:“最近这天气也是糟糕,你注意给他保暖,感冒发烧什么的就完了,没事儿最好别出门吹风。”   林洋放下酒杯,给沈问翻了个白眼。全特么都是添堵的玩意,还保暖,保个屁。   一想到那死人林洋就来气。   明明事情都按着他想要的方向走了,但却无论如何也不解气。不管他做什么,那死东西都一副毫不在乎的死人样,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打他无所谓,骂他更无所谓,羞辱他他还配合着漺上了。   糙!   “咋啦?”沈问转过头来看到林洋黑着一张脸,莫名其妙的。   林洋抬眼也看着沈问,心觉自己是脑抽了才来找这人。   沈问实在不知道这货是怎么的了,“谁气你了这是,鼓成气球了都,待会儿可别被吹走了。”   “……”林洋抓着酒杯,泄了口气最后无语地移开目光。   “?”沈问:“啥表情啊你这是?关心你你还嫌弃上了。”   “……”林洋:“喝酒别说话。”   沈问一时间比林洋还要无语,但还是配合着林洋的无厘头,沉默地一人一杯。   半个多小时后,林洋:“再拿一瓶来。”   “我可告诉你,我这客卧没有铺床啊。”沈问晃了晃空酒瓶,“你带司机了没?”   “去拿酒。”林洋看着他灌了被子里剩的,“司机死了,带什么带”   “没新招一个啊?”沈问去酒柜拿酒,边走边问。   “你家老总就一个司机啊?”   沈问拿着酒过来,“我以前还以为陈笠包揽你司机的活了呢,一人当五人使的。”   林洋瞥他一眼懒得搭理,窝在沙发里看向窗外。   雪确实越下越大了,跟有机器在天上刨似的,估计是近几年来下过的最大的一场。   沈问开了酒,满上两小杯,放下酒瓶,“什么事儿给愁成小老头了,说说?”   “烂事。”林洋头也没回地说,“有什么好说的。”   “公司的事儿?”   林洋原本想摇头的,但一想起北冥老头撒手不管的那几个项目,头也懒得摇了。   破日子,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心的,爸了个大根。   “都有,说不清楚。”林洋摸过沈问放桌上的打火机,“给支烟。”   沈问看着他,明白了这是真不想说的意思,耸耸肩,把烟盒丢给他,   林洋磕了一支点上,狠狠抽了一口,烟雾在肺里游走了一圈才缓慢地一点点吐出。   好一会儿,他偏过头,隔着烟雾眯眼看着沈问,“最近提陈笠的次数不少啊。”   沈问正在倒酒,闻言酒瓶磕在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抬眼看林洋,低头笑了一下,“他跟你身边混眼熟了,提他不正常么?”   “是么?”   “不然呢?”沈问撂下酒杯,好笑地问他:“谈个恋爱就敏感上了?”   林洋转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问,又抽了口烟,“谁知道你该不然个什么?”   沈问扔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拿起酒杯看窗外。   林洋本还想说什么的,但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发现是东郊别墅的座机。   “谁的电话啊?看这么久不接。”沈问在边上问。   林洋盯着那串跳动的字数,扫一眼八卦的沈问,按下接听。   “什么事儿?”林洋伸手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与此同时离沈问远了一些。   电话里传出来的语气有些急,“林先生,别墅这一片断电了,我们以为很快就会修好,但这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没通电,室内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东郊那一片没有通暖气,供暖全靠电。   林洋皱了皱眉,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有其他取暖的方式么?”   “有煤炭,但纪……”   但什么林洋不用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外乎那死狗冻一下就会死。他直接挂了电话,站起身。   沈问见状跟着放下了酒杯,“怎么了?”   “有事儿,先走了。”   “你喝了酒又没带司机,还下着大雪,走个毛线?”沈问拉住他,“你要去哪?我找个人送你。”   林洋有了醉意,但不至于太醉,只是总归也不能酒驾。他拿着车钥匙和手机,“找吧,尽快。”   沈问翻着通讯录,最后有些犹豫地打了个电话,挂断后他说:“等个十分钟。”   林洋就出门去车里等了。   等到十分钟过去,林洋看着窗外的人,有些傻眼。   ?林洋惊讶的同时没忍住笑了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陈笠?行啊你哈。”   陈笠坐进车里,低着头挠挠脑袋,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让沈问给他打电话,“林哥,沈医生让我接你,我还以为你醉晕过去了。”   “开车。”林洋系上安全带。   陈笠“哦”一声乖乖启动车子,等车子滑进主干道的时候,林洋才再次开口,“两句话说清楚你和沈问之间的事情。”   “啊?”陈笠发懵,“我和沈医生?我和他没什么事儿啊。”   林洋摸着下巴看陈笠,居然分辨不出陈笠说的是真是假,“那你为什么在这附近?并且他准确地知道你在?”   “我年初在这边买了一套房,林哥不记得了吗?原先那套楼上住进了个疯的,好吵,我就搬过来这边了。”陈笠偏头看一眼林洋。当时林洋还不信呢,以为他骗人,最后还是一块儿来付的钱。   林洋倒是有印象陈笠问他拿钱买房,但不记得是在这附近。   “你知道沈问也住这附近么?”   陈笠点点头,“知道啊,我还遇到过他好几次,离得不远,我当初还想买沈医生那种公寓呢,但可惜没有房源了。”   “你两挺熟?”   陈笠有点迷茫,“还行?我在医院借用过一次他的休息室,他给过我几次吃的,上周在前边那商场一起吃过一次晚饭。”   “没了?”   “没了啊。”陈笠不知道林洋为什么问这些,“沈医生怎么了吗?”   林洋收回视线看窗外,笑笑没再问什么,只说:“少跟他玩,坏蛋一个。”   “?”陈笠还是懵,边打方向盘边说:“我感觉沈医生好像还挺好的吧。”   “……”   ……   林洋下午出门的时候给车轮上了链条,但出了城区后雪实在是太厚了,陈笠咬着牙给开过去的,等开到别墅,陈笠手都抖了,他生怕路上出个什么意外死了他老板。   下了车,林洋先一步进了别墅,陈笠看着眼前的建筑,寻思他老板大雪天的冒着生命危险来这干啥啊?   等到他跟进屋里,看到黑漆漆的后院廊下窝在一起烤炭取暖的人,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把人送这疗养了。   不过怎么停电了,齁冷。陈笠搓搓手呼一口热气,也挤到那一窝里取暖去了。   楼上。   林洋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房门,灯光往里晃的时候,他没在笼子里看到人,这才想起自己走的时候没关铁笼也没关门来着。   林洋皱皱眉,打着灯光照了一圈,确定了屋里没人。他又出门去,往主卧那边走。   果然,那死狗蜷在被窝里睡着了。   特么的,他居然有脸跑他床上睡?当狗还是当大爷?   林洋合上门,走到床边,忍着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先伸手探了探北冥的额头,好像没发热。   林洋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发现北冥的体温好像比他的要凉一些。   发凉?是睡死了还是准备死透心凉了?林洋疑惑着伸手放在北冥鼻子前。   有气儿,还没死。   林洋把手机倒扣着放在床头柜,叉着腰环顾一圈,蹆抬起又放下。   这被子很薄,按现在这个室温,再睡下去得活活冻死。但路被雪堵得都快走不动了,再开回去也不现实。   林洋左看看右看看,转身下楼去。   没多久,佣人抱着好几床被子上来,放下后又训练有素的离开。   林洋在弄醒北冥和加几床被子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前者。   玛德,当狗还睡得这么香?谁允许的?   于是他一脚踢在北冥腿上把北冥踹醒了过来。   北冥缓缓睁开眼睛,很疲倦的模样看着站在床边的林洋,“回来了。”   这话说得跟他是这别墅的主人似的,林洋那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的邪火哗啦一下被泼了桶油。   但不及他发作,北冥偏了个头又闭上眼了,一副病得要死要死的模样。   林洋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好起来才能糙?现在糙一顿糙死了就算了呗。   ——你大胆!你个逆子!逆孙!无法无天了你!我打死你!   林老头跟跳大神似的忽然在林洋脑瓜里蹦出来,林洋紧急闭眼好一阵晃头才把他晃走。   林洋看着闭着眼的人,拳头紧了又松,好一会儿后,扯了床被子开始往上加。   加到第三床的时候,那被子有一角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也甩不开,他只能弯腰去扯。在他扯平的时候,被子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抓着他往下一扯。   林洋往下倒的时候那被子就反过来把他裹住了,他愣了一瞬,接着听到被窝外传来一句:“困,别闹了。”   林洋脚还在地上,他把北冥搂在他身上的手打开,“你特么……”   林洋话说一半就停住了,眼睛里倒影着另一双疲倦的眼睛……北冥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瞬吻住了他。   这个吻很短暂,主要是北冥现在也按不住跟年猪似的林洋,他把人松开,皱眉忍了会儿发疼的心口,说:“林哥,睡会儿,很冷,难受。”   “谁特么是你哥!我特么弄死你!”林洋从被窝里钻起来。   与此同时北冥躺回去,并说了一句:“何必等到现在?”   林洋闻言冷笑了一瞬,“你该庆幸你生在这个国家。”   但北冥按了按有些发晕的脑袋,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他看着林洋说:“怎样才能让你解气?我配合你好么?你想拿命也行。”   林洋怔了怔。这个问题的答案,林洋也很想知道啊。   他想看这死狗痛苦不堪、着急慌乱、发狂崩溃,要比他被强迫的那段时间还要更狼狈的样子。而不是这样四平八稳不管发生什么都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他简直恨透了北冥这无所谓的样子,不管他怎么做,花了多大力气,最后都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看到这死狗发狂崩溃的狼狈模样?   【作者有话说】   北子的好日子倒计时:0 第79章 不淡定了   林洋睡了一个好觉,不过睁开眼的时候心情却并不愉快。   北冥一胳膊从他脖子下横过来手肘向下弯曲,另一只手搭在他崾间向上打折,然后十指在他身前相扣,锁扣似的把他锁在怀里,温热的鼻息呲呲呲的全都打在他后脖颈上,惹得人神烦。   林洋垂眸看看身前的“锁”,又看了看掀得只剩一床的被子,反应过来这是通电了。   这死狗估计是半夜热醒了掀被子,然后跑他被子里来了。   林洋往后偏头,余光看着北冥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一个肘击朝后砸了过去,他没收力气,砸出来“咚”的一声响。   这声音,听着就疼。   不过林洋倒是听漺了,他翻了个身,双手垫在脑袋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北冥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北冥则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了眼,他看着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林洋,“解气了?”   他刚睡醒的声音总是很低沉,带着磁性的沙哑,听着是很好听的,但狗嘴吐不出象牙,话的内容总是惹火。   林洋眯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身手撑着脸,问了一句牛头马尾的:“睡得还好吗?”   林洋问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很灿烂明媚的一个笑,语气还挺友好。   北冥不太理解林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也不明白林洋准备做什么,盯着他,“嗯”了一声。   林洋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接着,北冥就飞下了床,连带着那床被子一起砸在了地上。   ……   北冥缓了缓神从地上坐起,抬眼看着林洋,“开心了没?要不要再来一下?”   林洋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他冷眼冷面下地,没再看北冥,踩着拖鞋去了裕室。   北冥看着林洋的背影,腹部被踹得有些疼了,他索性靠在床沿,一直到林洋合上门才勾勾唇收回视线。   ……   林洋这几天都休息,早上清雪通了路,陈笠开着车就溜了,佣人也退到了后院的小楼,所以主楼这边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林洋洗漱后找来了昨天的相机。   视频还在,他捣鼓了一下把相机丢进相机包,然后回身看他身后的人。   结果就见北冥蹲在他放边台小玩意的箱子前,伸手在里面翻翻捡捡。   林洋单手插兜眯了眯眼。看来这狗东西是把他所做的事情全特么的都当成晴趣了,乐在其中。   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喜欢他。   林洋把在三脚架上的手指尖敲了敲。……所以想让他在意这些,就得让他不喜欢。   ……怎么感觉这逻辑好像有点怪怪的?   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了,北冥回头看,发现林洋眼神没有聚焦发呆似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今天不上班么?”他合上箱子起身问。   林洋还是看着他,但眼神看着不像在发呆了,甚至有点发亮。   北冥走近,站定在林洋面前,再次问:“不上班?”   林洋没回答,却是挑眉一笑,也不给北冥套狗链子了,直接转身就走。   北冥偏头扫一眼被林洋挂在三脚架上的铁链,在看着他出门的背影,略微疑惑地跟上。   下了楼,北冥就直觉不对劲了。   林洋不再对他发难,心情似乎很不错地去餐厅吃早饭,然后让他吃药,一切都很平和随意的模样,甚至还有心情哼歌。   等吃过饭就躺在沙发里玩手机,还让他累了就上去睡。   北冥预感他准备做点什么,但无法琢磨具体。   这种不对劲,一直到吃过午饭林洋换了衣服要出门的时候到达最顶峰。   “你要出去?”北冥看着拿着车钥匙的林洋问。   “?”林洋伸手捏了捏北冥的脸,笑着问:“我还得给你汇报啊?”   北冥皱皱眉,把他手拽下来握住。   林洋没抽手,把车钥匙收到口袋里,在他脸上拍了拍,居然主动和他解释:“我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乖乖等着吧。”   他身上披了件灰黑色的风衣,里面不是西装,而是一套米色的休闲服,不是去公司的模样。   北冥第一反应是林洋估计找到什么折腾他的玩意了,不过可以排除走他后门的那一类。   他可以肯定林洋暂时不会动他,因为要动早动了,不会忍他到现在。   所以是什么?北冥看着林洋,“下着雪,路上危险,让人送过来。”   嘿嘿?林洋在心里笑了两声。当他两是情侣呢?还路上危险~   林洋看着他把手抽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给你惯的。”   他不再看北冥,直接走了。   但他冷淡的态度反而削减了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让北冥的神定了下来。   窗外雪还是下得那么大,早晨才扫过雪的院子这会儿又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北冥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合上的门,到底也没想出来林洋准备干什么。   ……   林洋和他出门前所说的一样,很快就回来了,前后不过三个多小时。   不过他是从小院那边绕过来的,进来主楼的时候,他环视一圈没看到北冥,脱了外套在沙发上坐下。   他不用想就知道北冥那玩意估计又睡了,而且八九不离十还睡他床上。   那死东西现在虚的很,一天的精力就只够他吃喝拉撒再跟他来两下。   林洋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过多睡睡也好,身体能恢复得快一点,早好早糙。   他这么想着,看了看时间,发现也不过才四点。   左右没事儿,林洋琢磨琢磨,跑上楼也跟着打了个盹。   等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乌漆嘛黑了,屋里没开灯,也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林洋睁开眼,伸手往边上探,一探手就被抓住了。   “醒了?”北冥问。   “几点了?”林洋脑袋里突然闪过以前的一个很痛苦的记忆画面,或者说是他痛苦的开端。他的脸沉了下去,一把挥开北冥的手。   别墅里没有钟表,北冥也没有电子设备,自然回答:“不知道。”   林洋伸手在床头摸索,摸了个空才记起来手机放大衣口袋里了,没拿上来。   他拍开灯,回身看北冥,“我允许你睡这了?滚下去。”   林洋想起以前被北冥折腾得死去活来的那些事情就来气,语气发寒,面也冷着,恍惚间仿佛续上了早上他踹完人的那一幕。   北冥看着林洋,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他没搭话也没撩欠,下床去了。   接着两人穿衣洗漱下楼吃饭。这期间北冥一直观察林洋。   林洋一直没有好脸色,除开接了一个应该是来自他旅游回到家的母亲的电话外,都冷着脸。吃饭的时候呛他好几次,还故技重施说他的药是用狗屎和蟑螂死老鼠熬制的。   总而言之,一切好像都恢复了正常,北冥也没看见林洋顶着大雪天都要出去拿的东西,仿佛上午的那个古怪的林洋只是梦境里的虚幻。   直到洗完澡,北冥珖着被林洋关到那个铁笼里。   北冥打量着重新布置过的这间屋子,昨天乱糟糟的东西都已经被清理,但笼子里和笼子外都放了床和被褥,   北冥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等着看林洋要做什么,但林洋却把笼子的铁门锁上了。   ?北冥看着林洋皱皱眉,以为这是让他今晚睡这里的意思。他问:“如果起夜呢?”   林洋拔了U形锁的钥匙,抬眼看着北冥,笑笑,说:“起夜的前提是你得睡得着啊。”   话落,林洋过去打开了f间的门,他冒雪出去拿的“东西”随即也终于映入北冥的眼帘。   北冥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腾的一下就站起身,脸直接黑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说】   周五的补上了。   晚安ZZZ 第80章 我不叫纪司律   从门外进来的,赫然是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个黄头发,一个黑头发,都身高腿长,肌肉线条紧致漂亮,身材养眼还有那么点眼熟。   不过最妙的是,这两个青年的脸长得完全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双胞胎。   他们身上穿戴倒是还整齐,白体恤灰裤子的运动风格,小麦的肤色,只是蒙上了眼睛,连带着蒙上了半张脸,只露出来两鼻孔和一个嘴巴。   林洋把人带到铁笼外的床C上坐下,一手一个左拥右抱地看向绷着脸的北冥。   “还需要起夜吗?”他饶有兴趣地问。   北冥死死地盯着他,双手紧握,“你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林洋看着他那动气的表情,心情愉悦死了,转头就在小黑毛脸上啄了一口,又让小黄毛给自己的脖子种草莓。   没两下,铁笼里北冥那张脸就跟锅底差不多了,可能比锅底还要黑上两度,他从床边站到了小铁门口,抓着根铁柱子,那手背的青筋绷得也真漂亮。   林洋终于解一口气了,他心里简直跟过年了一样,劈里啪啦放鞭炮,喜庆欢乐极了。   “看懂了吗?够形象生动吗?”林洋问,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漺,甚至觉得把北冥关里面看他糙别人糙一辈子也不错,那张脸黑得实在太得他心意了,简直漺歪歪。   但北冥看着他,不知道在思量什么,最后却是来了一句:“为了报复我,不惜找两个人上你?”   “这有什么稀……”林洋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差点被北冥这脑回路气笑了,“你说什么?”   他看着北冥,北冥也看着他,他反应过来北冥说了什么,北冥也知道了他准备做什么。   北冥在明白自己想岔的同时在某种程度上松了口气,但林洋却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肚子里的坏水开始往海啸上酝酿。   各怀鬼胎,以至于空气一时间有点安静,最后是北冥先打破沉寂。   “林洋。”   林洋眯着眼琢磨,等着看他准备放什么臭狗屁。   结果听到一句:“让他们走,我给你糙。”   这话要放在车祸前,林洋听了能笑开花,但现在,嗯,也笑开花,不过只是纯粹觉得搞笑而已。   他要糙,随便按着就一顿糙了,还用他给?   北冥余光落在地上的铁链,盯着在林洋脖子上作乱的小黄毛,眼睛隐隐发红,声音听得出隐忍与克制:“找两个身材和我相似的人,不就是想糙我么?我可以,你来。”   林洋哑言一瞬。敢情这死狗不仅是笃定他不会杀人,还料定他顾及他身体暂时不会糙他啊,怪不得那么镇定自如呢。   林洋在心里啧了一声,与此同时,肚子里的海啸也差不多成型了。   他看着北冥,唇角勾起,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谢谢你啊。”   北冥:?   只见林洋托着把椅子走来,放到铁笼前,把小黑小黄也拉过来按在脚边,看着北冥对两人说,“今晚,你们糙我。”   这话像天雷,轰隆一声劈下来,北冥最后的一点希望小苗给雷得焦糊彻底。他想林洋是疯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要疯了。   ??小黄小黑显然也没想到这剧情的走向,都愣了愣。   林洋揉揉他们的脑袋,眼睛盯着笼子里瞳孔大地震的人,笑着低头亲了亲小黑毛的耳后根。一小会儿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北冥,又笑着叮嘱一句:   “麦粒点,轮流糙,再一起糙,糙漺了,有奖励。”   小黄小黑看起来十分听话,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开始拿出他们的看家本领,扯崾帯的扯崾帯,拉链子的拉链子,画面顿时就荒银了起来。   林洋视线始终看着北冥,靠着座椅,蟕芭开了一条缝,时不时荷荷,看起来听起来都十分享受,十分银迷,也十分y或。   某人这回儿是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了,脑袋里想什么现实就给他来什么。在这真枪实刀的场景下,再也绷不住了,什么四平八稳,什么淡定自若,全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眼里只剩下实打实的着急慌乱无措与愤怒!   “林洋!”北冥怒吼一声,发了疯似的踹那把锁,把铁笼踹得哐哐作响。然而那锁锁得牢靠,实心铁杆的笼子也纹丝不动。   “停下!”眼看那小黄毛要把林洋馁苦给雕下来,北冥眼睛瞬间就红透了。   他脸上再也没了原先的那种笃定泰山的平静,神情近乎狰狞,狂怒着踹,暴怒的用椅子砸,甚至把腿从铁杆缝隙伸出去,试图把那两个人从林洋身上踹走。   “滚!你们两个给我滚!”   但林洋那把椅子放的地方刚刚是他脚尖够不到的距离,踢不着也扯不到,只能像一只困兽,在笼子里无奈咆哮。   林洋如愿看着他发狂崩溃的模样,继续往里倒冰渣子:   “咦惹,你发的哪门子火嘛~我也不是你男友啊。如果睡一下就是你的了,那我都能组个军了。消消气哈,别这么吓人,都吓着我两个宝贝了。”   他说着还轻轻拍了两下小黄小黑的头,活像那两人真被北冥吓着了似的。   小黄小黑也确实被吓着了,不过不是被北冥吓的,是被林洋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给吓的。   两兄弟也不知道这闹剧什么时候才会结束,配合的同时一边祈祷着林洋可别把笼子里的不知道哪个谁放出来。照这动静,放出来能把他两给刀了。   北冥胸膛剧烈地起伏,把笼子里能砸的都砸碎了,椅子都废成渣了,但那锁和笼子一点皮毛都没有损伤,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黄毛咬住了林小二,再看着小黑毛扌包着林洋的脚,从脚背开始一点点往上忝,到达脚踝的时候像是刻意一般逗留很久,再一路北上。   北冥发红的眼睛近乎要爆裂出血,完全接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血液沸腾,徒手去掰铁杆子试图从铁笼缝隙挤出去,但缝隙太小了,完全不可能实现。   于是他急的,怒的,疯的,咬着牙狰狞着握拳砸向铁笼,怒红着眼一拳又一拳,砸碎的手背血肉模糊,血滴甚至甩到了林洋脸上。   林洋看着那双红透的盯着他的眼睛,皱了皱眉,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嘴里扔继续用戏谑好笑的语气说:“哈,这么气啊?”   北冥此刻的状态很吓人,仔细看会发现其实有点不正常。他颓败地抓着铁笼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如冰,细听是打着颤的,“林哥,停下,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别这样……糟蹋自己。”   久训不下的野兽甘愿臣服的场景莫过于此了,林洋心里那个漺啊,越漺主意就越多。   他揉着小黄毛的脑袋,咂摸片刻,说:“你求我啊。”   笼子里关着的是撒尿占地的完全疯了的野狗,只在乎自己的地盘有没有被别的狗刨,哪还管那么多,“求你,林哥。”   林洋挑了挑眉,勾唇:“贵下求我。”   北冥闻言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死死盯着没有停下的小黄小黑,抓着铁笼杆子的手缓缓下滑,然后膝盖也缓缓地砸到了地上,他重复道:“林哥,求你。”   林洋和北冥对视着,喉结滚了滚,放在小黄毛后脑勺上的手却是锰地按了下去。   他牰了口气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可你算什么东西呢?求我就得听?”   北冥的嘴巴抿成了没有血色的一条线,某种被他压制的东西似乎陡然间就反过来将他淹没了。   他看着小黄毛,无异于看着一个死物,是真的动了杀心的模样,阴翳如鬼煞,声音里也满是狠戾:“你们两个,敢动他,我就让你们死。”   小黄小黑虽然知道这是一出戏,不会真的做到那一步,但听了还是卡顿了好一会儿。   林洋扫了一眼小黄小黑,觉得有些没劲儿,倒是没按头再继续了,起身走到铁笼前,“口气不小啊,小狗。”   他隔着铁笼,弯腰近距离看着北冥,伸手把北冥下巴抬起,拇指擦去北冥脸上飞溅的血渍,“吓得人都不敢动了,坏我好事啊。”   “糟蹋……”   北冥还没说完就被林洋甩了一个结实的巴掌。“你也配和我说这个词?全天下就你不配。”   北冥仰着头看林洋,余光却还是凶神恶煞的停留在林洋身后的两个人身上,“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不要……”   还是没说完,又被甩了一巴掌。   “可怎么办呢?我就想这么报复了。”林洋扯着他头发,“谁人不知我风流?是不是就你一个不知道呢啊?前后有区别?”   “也许是有一点,但已经被开过了,再被其他人开一开又如何?”林洋松开他头发,伸脚轻踩北小二,“你现在跟我谈糟蹋?什么是糟蹋?给你一个人开就是爱护了?谁给你的脸?”   林洋垂着的眼眸扫过北冥两只手背见骨的手,看了几秒,抬脚。   但……纹丝不动。   林洋看着死死地把他蹆和铁杆焊在一块抱住的人,好笑地笑了出来,好一会儿:“我是不会弄死你,但砍你两手臂还是可以的。”   他边说边伸手去掰北冥的手,没注意到北冥那就跟杀疯了的狼似的眼神。   北冥就看准林洋双手都伸进来的那个空当,把他蹆一松,转而一把缠住林洋的手。   林洋一惊,本能撤回,但却已经被北冥拽住,接着往下一扯再往里一拉,他的脸就跟铁笼贴了个瓷实。   北冥已经管不了什么了,血液在奔流,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念头,把林洋锁住,把那两个人杀了。   如果可以,他想把林洋从缝隙里扯进来,锁在笼子里。   他反手拿过地上的铁链直接把林洋双手牢牢铐在了笼子里,林洋起身不及,脖子还被铁链缠了一圈。   北冥在笼子里扯着铁链,颓败地看着林洋,“林哥,让他们走,我求你。”就连语气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诡异气息,阴森狠戾。   只是林洋并没有察觉,他的脸卡在缝隙里,以一个很憋屈地姿势蹲在地上,“我走你玛卖批!松手!!”   北冥近乎魔怔地看着林洋,紧紧地拽着链子不给林洋离开半步,只重复这一句:“你让他们走。”   小黄毛和小黑毛是被蒙着眼睛的,直觉不对劲,但也不敢擅自解开蒙眼带,在原地听的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林洋发生了什么。   北冥看着林洋,得不到回答,就自己命令,“你们两个,现在滚。”   “站住!”林洋随即吼了一声,但动弹不得,他气得咬牙,“过来,就这样直接糙!”   “?”小黄毛小黑毛都有点不知所措。这样是哪样?不是说演戏吗?甚至不知道林洋人在哪。   “敢过来我就弄死你们!”北冥拽着链子威胁。   林洋:“他不敢!过来!你们到底听谁的?我花钱看你两傻站着吗?起身往右边直走过来!”   小黄毛小黑毛犹犹豫豫,但最后还是听了林洋的。   可没走几步,小黄毛就被一根棍子砸了,砸了一脸血,“啊”一声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小黑毛听到动静,脚步也顿在了那里,但他即使顿住了也还是被砸了,砸在他胳膊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的,疼得他哟哟叫。   小黄毛哭丧着脸:“老板……”   “滚。”北冥死死地盯着他们说,声音冷如冰渣:“转身,摘掉黑布,背对着这边出门,敢看一眼我就弄死你们。”   话落,小黄毛的头又挨了一下,带着钉子,那东西掉下来的时候钉子刮了他手臂,血哗啦地流,他被吓得抱着头头也不回地直接跑了。   “抱歉,老板。”小黑听到动静,也跑了。   林洋:“……”   北冥看着被合上的门,然后把拽在手里的铁链的另一端拉紧系在笼子的另一边,他空出手来,捧着林洋的脸,一点点地吻去刚才不小心擦在林洋脸上的血,最后看着林洋的眼睛,勾起一个阴翳的笑,说:“林哥,我爱你。”   “我爱你二舅姥爷!!放手!”   但下一秒,却听了一句:“林哥,我把你杀了好不好?把你藏在我的骨头里,锁住你,你就永远是我的了。”   林洋愣了愣,后背像是爬上了一条蛇,“你特么疯了吗?”   “嗯。”北冥一下下地用拇指擦过林洋的眼尾,眼神像是怜惜,又像是苦恼,“只有你能治。”   林洋这时候终于察觉出来北冥的那点不对劲了,他看着北冥的眼睛,那眼睛明明是看着他的,但感觉却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其他的什么东西,仿佛他真死了一样。   诡异。   “纪司律。”林洋叫了一声。   北冥勾着他下巴,“我不叫纪司律。”   “?”林洋砸吧砸吧眼睛,“里昂。”   “嗯?”北冥的手像游蛇一样环住了林洋的脖子。   “你听我说。”林洋后背僵了僵。   “说什么?”北冥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刚才就逗你玩。不是真的让人糙我。”林洋抿了抿唇,继续说:“我……咳咳……我喜欢你,你没发现吗?”   林洋脖子上收紧的手停了下来,北冥看着他,若有所思。   “我在车祸现场急着救你,在医院花大价钱救你,高价请医疗团队,疗养团队,还让你睡我床,我如果不喜欢你,早把你弄死了不是吗?抢救无效,车祸事故,你想想,是不是?”   “喜欢?”北冥垂着眸看他。   “昂,喜欢,咳咳……”林洋眼睛都不眨。反正喜欢身体不也是喜欢,他也不算说谎。真实话实说,说不定会被掐死在这里。   北冥松开了他脖子上的手,定定地看着他。   然后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林洋的手机响起。   但北冥被锁在笼子里,他怕那两个人返回来,所以也不给林洋解开,就这么沉默地熬着。   半小时过去,手机响了不下二十次。   林洋深知这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了,但他好说歹说,北冥就是不搭理他,就跟他杵在那大眼瞪小眼。   一小时过去……   林洋看着不远处地上的衣服,连哄带骗:“你先给我解开,解开我跟你在一起,永远,我永远是你的了。”   北冥却只是看他,不动也不说话。   两小时过去……   这回儿可热闹了,不只是他手机响了,连门都砰砰的响。   ?林洋疑惑一瞬,接着听到一句:   “林洋!给我滚出来!”   林洋蒙圈地张张嘴巴,眼睛顿时都瞪大了,他急忙低吼:“纪司律!我爷爷!快给我松开!”   北冥也才像是回神,看看砰砰作响的房门,视线再回到林洋脸上。   “你特么快点!你再慢点我特么等会就要被他打死了!”林洋直觉一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还是十成十的坏事!   北冥又看了他几秒,终于开始动手解铁链。   林洋一被松开,急忙回头去看那门,门外已经有人在大力地踹了。   好在这门经过改装,可以自由出去,但进来每次都得用钥匙开。钥匙在地上躺着呢。   林洋起身,火急火燎往自己身上套內苦,完了把北冥的也丢进去,“赶紧穿上!”   他把地上收拾了一下,但铁笼前和铁笼里甚至铁杆上都是北冥的血,他一时间也收拾不过来,气得想死,只好先去开笼子。   但在他拿起钥匙的一瞬间,门却“轰隆”一声先被踹开了。   门外站着他爷爷,北冥老头,他爸,他妈,还有陈笠……   ……   【作者有话说】   好多人啊(周迅脸)   两章并一起发了哦 第81章 耍我好玩吗?   门内是懵的,慌的。   至于门外,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再看向里面,开始恼的恼,怒的怒,惊的惊,懵的懵,外加心疼的心疼。各种脸谱大锅烩似的,简直不要太精彩。   对于老一辈,这场面实在有点逆天。   巨大的铁笼,一地的衣服,砸碎的残渣,飞溅得地板铁笼全部都是的血,可用残暴可怖来形容。   尤其F内两人都珖果着只有一条苦茶,而林洋站在笼子外安然无恙,但笼子里被锁着的人,脸上身上都是血,手背还血肉模糊,一身未消退的疤痕十分吸睛,再加上他那一双发红的眼,看起来十分之可怜,像被欺负惨了一样。   这无异于瓜田李下,咋一眼看过去,这简直妥妥的**现场,林洋百口难辨的罪证。   空气被这场景凝固,时间在这一小段间隙也流淌地特别安静,特别缓慢,给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留出了十足的蒸腾空间。   终于,“林洋!!!!!”林爷爷的怒吼似要震碎这雪夜的空,窗外树梢的积雪都簌簌掉落。   时间在这声咆哮中恢复流速,脱兔似飞窜,事态有如热锅浇水,开始兹拉作响。   林洋站在那,张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说啥啊?他是在场所有人里最蒙圈的那一个。   他看着门外的空降的几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特么的到底是啥情况??   林爷爷则已经怒气腾腾冲进去,手里的拐杖把地板敲得震天响,林爸紧随其后,然后是北冥老头,他看看里头的笼子,又看看林洋,最后视线落在自己那被锁在笼子里的大孙子身上,缓慢地也走了进去。   这下可热闹大发了,热油加冷水,直接沸腾起来了。   屋外陈笠的头皮替林洋麻着,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他把他老妈支走。“阿姨,那个,我先扶您下去休息一下吧。”   林妈妈一直捂着嘴缓不过来神,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儿子会有这些癖好,同时在脑袋里脑补了林洋被甩后开始强制爱北冥的一场大戏,心疼北冥心疼得不行。   她挥掉陈笠伸过来的手,捂着心脏走一边去了。里面实在不适合女性出现。   屋里,林洋摸不着头脑,往身后看了一眼,从地上捞了条苦子开始往蹆上套。   但还没穿好,肩上就挨了一棍子。他念着有外人,忍着没哼声,把苦子拉上。   “你是无法无天了你!”林爷爷的怒吼一声比一声高,他吼完,余光瞥一眼北冥老头,又敲了林洋一棍子。   林洋解释不了,只有埂生生受着。   主要是这实在也没法解释,眼下这情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该解释点什么。另外,真解释不如不解释,真实情况对于这群老头来说,估计比眼前看到的还要荒唐。胡编乱造的话,纪司律一露馅他就更得完蛋。   总而言之说多错多,闭口不言就是最优解。经验之谈。   “老林啊。”这时候,北冥老头幽幽出声,“歇歇火,再打坏了。”   林爷爷闻言余光扫过铁笼,“坏?不打他才是真坏彻底了!”   于是林洋又接着挨棍子,邦邦邦的,砰砰砰的,真特么疼!但凡没外人,他能满屋子窜起来。   他崾帯也不知道被那两临阵脱逃的瓜皮扔哪儿去了,他站着当外人面挨揍就算了,还得傻不愣登提着苦子,生平第一次。   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哼,任林爷爷‘连珠妙语’狂轰滥炸。   “老林,老林。”北冥老头试图上手拉住开了机关枪和坦克就停不下来的林爷爷,“好啦好啦,可以了,先……”把我孙子放出来。   话没说完,被上头的林爷爷一把挥到一边。他摸摸鼻子,干脆站着不动了,也谁都不看,余光不小心和北冥对视上的时候,还飞快地挪开,改去看天花板。   林爸这边参不上手,收拾林洋也从来不是他的活,他从地上衣服里随便拣了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递给北冥,“先……先穿上。”   结果北冥没接,反而看着那件衣服黑脸,看上去似乎恨不得要把它撕碎。   ——是那两瓜皮落下的衣服。   ?林爸爸则有点蒙圈,但因为北冥只有一件苦茶,到底也不是自家的孩子,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他不好多看,把衣服放下,转身没好气地问林洋:“钥匙!”   钥匙在林洋手里踹着呢。他被揍得也没了好脾气,没给他爸,抬手就丢进了笼子里,就砸在北冥脚边。   林爸伸手指了指林洋,嘴巴动动,不知道无声说着什么。   北冥则捡起钥匙,打开锁,从笼子里走了出来。   铁笼的门打开又合上,发出“哐哐”的声响。   林老头短暂地停下来了,所有人都看过去。   北冥旁若无人地弯腰拣起他被锁进去前月兑下来的裕袍,沉默地披上,这才看向在场的人,他视线也就粗略地扫过两老头和林爸,然后就定定地看向林洋。   林洋没好气地和他对视着,结果又挨了一棍子,他在心里骂了声糙的,又恶狠狠移开目光。   林爷爷看看北冥,再看向边上看天的老头,“建城,对不住了,你先带你家小子回去吧,我改天再登门拜访。”   ?林洋有一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家小子’,谁家小子?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爷爷,然后一手缓缓抬起指着北冥,问林爷爷:“头儿,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死你个混账!!!!”林老头哪管他脸上的错愕与难以置信,再一次举起棍子。   林洋这回儿眼都不眨,更没有躲,他转头看向北冥,余光看着边上站着的北冥老头,眼神里像是嘲讽也像是自嘲,最后无声笑了起来。   哈哈,北冥家小子?纪司律=大孙子?天天跟他在床上掰扯的人就是他看来看去也没看着的大孙子?   真是……特么的有趣!极了!   怪不得年初的时候他出现在茶山上,怪不得每次贬低他他都一副油盐不进无所谓的模样。   原来是真·名门贵族啊。   原来也是真·特么耍他玩啊!   与此同时,林爷爷的拐杖也砸了下来,“咚”的一声,很响,砸在横过来的一只手背血肉模糊的手臂上。   林爷爷停滞一瞬,也看向北冥。   北冥视线回避林洋,淡淡地扫向林爷爷,问了两个字:“理由?”   这一下子倒是给林爷爷整不会了。什么什么理由?   “打他的理由。”北冥站到了林爷爷和林洋中间,垂着眸看林爷爷。   林爷爷怔愣地看看北冥,又看看被他挡在身后的林洋,最后回头去看北冥老爷子,略显出一点无措来。   这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三小时前。几则新闻在社交媒体上以一个迅猛的速度爆发,标题都十分吸睛显眼:   ——北冥集团迟迟未敲定继承人原因揭晓!【林洋照片误入】   ——频繁出入北冥老宅,疑似北冥集团继承人!【多组北冥的照片】   ——北冥氏后继有人!   ——北冥太子露脸照!【偷拍角度,北冥从老宅出来那天的照片,高清】   ——迟迟未公布原因揭晓,北冥太子车祸昏迷!【配图车祸现场,混乱无人脸露出,但有林洋的车】   ——北冥公子与林家大少关系匪浅!【配图林洋一身血满脸焦急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照片,照片还标注了时间】   林妈妈饭后无事,一家人坐着闲聊的时候,就热爱网上冲浪,这一刷就刷到了。   林妈妈当时惊讶不已,惊呼说小样前男友居然就是北冥家的孙子!   这一喊,完蛋了。   那是前男友吗?那是被你儿子强迫的人!   但这话林爷爷和林爸爸都忍着没说出来,沉默着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林爷爷一把拿过手机,眼睛盯着那张标注着时间的照片,心下惊慌不已,开始顺着逻辑把事情往下捋:   林洋强迫北冥,未果,答应他不再犯后续也没做到,背地里还是把人强迫了。肯定还仗着自己在F市鬼混多年的势力威胁了北冥,把人囚在身边,所以才有了车祸的事情。   现在林洋口中的关于车祸的事情估计都得重新查一遍才能确定是不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样一捋,林老头那个心啊,是真的抖了好几抖,地震了似的——北冥老头念叨着不回家也没个电话没个消息的孙子,差点就静悄悄地死在他孙子头上了!   他都不敢想要真死了,他该怎么给北冥老头交代?   他当即联系医院问北冥现在的情况,结果得知人刚被林洋带走,于是赶紧找林洋,但死活打不通林洋电话,最后抓着个陈笠,逼问了好久才知道个地址。   结果他刚出门,就碰上了找上门来的北冥老头,在雪中颤巍巍地攥着个心脏病的药问他林洋在哪?他孙子在哪?   那种感觉,就跟被要债似的,还是一笔他可能还不上的债。   最后就一块到这儿来了。   结果呢?开门看到的是什么?   看到的是那差点一命呜呼、现在刚出院还没有痊愈的北冥建城的大孙子被他自个儿的孙子锁在笼子里,还一身疤一身血!   鬼看了都要理所当然以为林洋在犯浑!给他那个血压彪的,比天还高!   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林爷爷看着站在他面前问他要理由的北冥,又看看不知道在鬼笑什么的林洋。   可是无人和他解释。   他疑惑地不哼声,所以北冥也就不再看他,视线越到北冥老头的身上,眼神发冷,声音更冷,用命令的口吻说:“出去。”   接着就听北冥老头叹了口气,点点头,那是一个十分宠溺孩子的模样,他上前,拉住林爷爷,说:“好好好,出去出去。老林,孩子没事儿就好,我也安心了,我们先出去。”   林爷爷是真懵啊,这两小子是什么意思?然后就被拉走了。   等到门板“卡擦”一声合上,北冥转过身,看着靠在铁笼上勾着一抹自嘲笑意的林洋。   “林哥。”   “耍我好玩吗?”林洋看着他问。   北冥沉默了下来。无从解释。想说没耍,但又更加想吻他。北冥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组织语言。   林洋也沉默,无声地勾着唇。   良久,林洋直起身,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踮了踮脚尖,像是放下了很多东西,他吐了口气,然后扔给北冥很简单的一个字:   “滚。”   【作者有话说】   你老婆不要你咯~ 第82章 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林洋说完,一个眼神都不再给北冥,长腿往门口迈。   北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   北冥这回儿是打心底失去了章法,一贯善于分析问题对症解决的脑袋在这一刻乱成浆糊,千千万万字在脑海里盘旋,可都组不成句,他强行逼迫自己冷静地挑挑拣拣,竭力修饰,到最后却还是只有一句最原初的:   “我没有耍你。”   林洋舌尖抵了抵脸颊,没回头看北冥,视线虚落在房间里的不知名处,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到极致又艰难松开,来回循环。“松手。”   他的语调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很平稳,只在最后一个尾音处夹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北冥闻言却抓得更紧,“林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洋余光扫过北冥紧握着他的手,抬头看天花板,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忍无可忍再也不忍地反身,抬拳。   “砰——”   完全没收力气的一拳,十成十的重量,照着北冥的脸爆砸了下去。   北冥向后倒退两步,颧骨瞬间见青,血直接从嘴角溢了出来。   林洋势如火山爆发,压根没给北冥缓神的时间,揪着他狠狠地一把又朝着铁笼猛地掼了过去,铁笼被砸得“哐当”作响。   林洋拽着他的裕袍领子,双手近乎颤抖地全力提起,怒红着眼,“我想的哪样?啊?我该想成哪样?!”   “耍猴好玩吗?扮猪吃老虎好玩吗?前看我狼狈屈辱,后看我沾沾自喜骄狂无知如跳梁小丑,很好玩是不是?现在游戏玩够了没有?漺够没有!!!”   这是林洋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难以自抑的怒吼,他想他该冷静下来的,暴怒不过是再一次让自己陷入狼狈又好笑的境地,他该以无所谓的态度冷静,冷静,再冷静。   其实他原本也已经算是冷静下来了的,他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再也无法以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这人锁起来随意报复了。   同时迅速做出了有利于两个集团长久发展的选择,以大局为重,私人的恩怨咬碎咽下,尽量既往不咎。   最后以自己理想中的冷漠态度说了滚,标志以及告诫自己,这一切都到此结束。   这是十分妥当的做法,十分合理,也十分体面。是他作为一个生意人,林氏集团的话事人,在处理关乎利益问题时该有的第一反应。   一如他和寒珒那死癫子私底下斗来斗去不死不不休的样子,但不管如何,他不能真一枪毙了寒珒,也不能真伤了对方。   可被北冥拽住的那一刻,他在火山口浇筑下去试图掩埋封锁住岩浆的混凝土还是被冲了出来,火山到底还是爆发了。   毕竟这情况,弥勒佛来了都特么的忍不了。   原以为这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等到他林洋翻身的那一天,一切就会迎来彻底的逆转。对于一个废物,那些狼狈的过往他慢慢还回去就是了,难受一阵,熬过去他就还是从前那个潇洒不羁的公子哥。   结果呢?是个暗网闻名的黑客,背后的团队势力可怖。   事情到这里也还好办,反正纪司律人在国内,在他的地盘,而且还孤家寡人一个,把他那群傻不啦叽的朋友都支走,再收了设备就还是任他拿捏。   可现在呢?   深冬雪夜,他全家集体出动,棍棒招呼着告诉他,这人是北冥老头家的宝贝大孙子,北冥集团太子爷,北冥集团唯一的准继承人。   可笑吗?可笑死了!   他林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一只被耍得团团转的猴,比马戏团里的吗喽都还吗喽!   他自以为拿捏在手里从此任他随意把玩的那个人,从最开始就站在高处,冷眼看他狼狈万状,玩弄他到不堪彻底,再逗狗似的看他自以为是翻身做主狂傲万般,表面不动声色,实则背地里说不定早就笑弯了腰,笑他跳梁小丑愚笨无比。   大半年的打斗纠缠一场,他丢脸丢身,什么都丢了,结果连人家真实身份都没弄清楚。最后把他全家的脸都在某种背离事实的逻辑里丢光了,才开始知道这人到底特么的是哪个谁。   他简直比不知官位浅显的弼马温还要惹人发笑。   林洋越想越怒不可遏,他揪着北冥,胸口剧烈起伏着,再一次把人往铁笼上狠狠掼下去,在铁门撞击铁笼发出的“哐当哐当”声中,最后一句怒吼:   “漺够了就特么的给我滚!!!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少在我面前晃!!听懂了吗?!滚!!!!”   他说完,忍着再来一拳的冲动逼迫自己松开北冥,提起自己掉到月夸骨下的苦子就准备走,但却又一次被北冥抓住。   北冥擦掉自己嘴角不断流出来的血,拽着林洋,“我被他绑回来的,我跟他除了血缘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间,你想怎样依旧还是怎样。”   林洋听着一言不发,在倒地的椅子背后发现了自己的苦崾带,他扬了一下下巴,说:“捡起来。”   北冥愣了愣,过去把崾带拿起来递给他。   林洋接过,低着头沉默地系上,然后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北冥,问:“我想怎样就怎样?”   “嗯。”北冥此刻的面容属实狼狈,但眼神还是死死地盯着林洋,生怕他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林洋歪着头看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往旁边让了一步,指着铁笼门口的那一块地,说:“站这。”   北冥不明所以,但照做。   然后林洋来到他身后,站定。   北冥回头去看林洋,林洋也抬眼看他,但于此同时,他高抬腿,接着猛地一脚就朝北冥辟谷踹了过去。   “哐当”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北冥迈进笼子两步才站定。   林洋在铁笼外看着北冥,一字一句地:“我、特、么、想、让、你、滚!!!”   他吼完,不等北冥再来拉他,三步并作一步离开。   林洋下楼,楼下站着方才从楼上下来的人,都看着他。   他在楼上的那句怒吼多多少少都听见了,大抵是明白了林洋并不知道北冥的真实身份,外加刚才楼上北冥对林洋明显的袒护,事情变得迷离起来,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林家一家子都懵,只有坐在沙发上的北冥老头心里门儿清。   楼上有脚步声跟下来了,林洋扫一眼陈笠,一刻也不想再多呆。   他对着自家林老头,“有什么想问的,问那位太子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罚我随意,想好怎么罚再叫我。”   “老爷子。”林洋转向北冥老头,“他给我挡了一次灾,我认,您想问责,都可以,但我事先并不知道他就是您的孙子,至于其他的,我没什么好说。”   他说完就走,再也没管他们要说什么。   “站住!”林老头下意识要把他留下,但林洋已经走没影了,连带陈笠也跟着跑了。   这一摊子,相当于直接留给了跟下来的北冥。   几人显然没想到北冥又被揍了一顿,脸肿的老高,嘴角全是血。林家三口,愣是再次哑言。   他们除了跟北冥老头赔不是还是赔不是……   北冥显然没想搭理这群人,尤其是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那一位,看着已经出了门的林洋,拔腿就要追。   “建城孙子!”   “哎——”   “里昂!”   “北冥!”   四人同时出声,林妈妈先朝他走来,把他拉住了。   抛开北冥老头,林家三人在路上已经问了北冥伤势,明白这一身伤再出去受会儿寒,指不定真会怎么样了,他们可没有孙子陪给人家。   “阿姨,我没事,请松手。”这估计是北冥最后一点耐心。   这些人的到来,完全打乱他的计划,林洋没解气,反而更恨他。   “让人拿医药箱过来。”林爷爷吩咐,同时也朝北冥走过来,问:“建城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冥抬手又擦了一下嘴,把林妈妈的手掰开,垂眸沉默一瞬,然后抬头看向林爷爷,十分简洁明了又霸气坦荡地解释:   “晴趣。”   “……”   这个词一出,场面霎时间就恢复了安静,几人被这直白的词打得脸上的自然全散,脸色各异,眨眼的眨眼,咳嗽的咳嗽,十分繁忙的模样。   “还有什么要问的?”北冥心里的不耐烦一点也没藏着,“没有我就先走了。”   几人自然要拦他,但他身高腿长,拔腿就往外走了,谁也没来得及抓他。   他没管身上的伤,亦没有顾及不能受寒的身体,过去就一把拉开了门,冷风掼了进来。   可林洋的车子已经扬长而去了。   “里昂,我们先清理伤口好吗?”林妈妈追上来拉他。   北冥避开她的手,沉默地站在那看着林洋逐渐消失的车影。   他回过头,看着北冥老头,冷着脸沉声问:“吃饱了撑的?”   林家三口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会有人跟他们解释,于是林爸林妈继续懵这,林爷爷这个知道这两爷孙不和的则以为这是北冥对他外公的不欢迎。   只有北冥和他家老头自己知道这句话背后都是什么成分。   ……   而此时,车子里,林洋坐在后座,浑身都还在发抖的感觉,他极度想找人打一场狠的。   “怎么回事?”他松开一直咬着的牙,问陈笠。   陈笠只能事情一五一十的一件件说完,接着又说:“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   林洋打断他,“新闻从哪冒出来的?”   “本地的一个比较大的八卦网站,因为八卦性质比较大,所以当时应该是传播的比较快,阿姨刷到了,不过很快就压下去了,现在网上都搜不到了,我也没看到,还是听阿姨说的。”   “有查出来谁最先发出来的吗?”   陈笠摇摇头,“没听说,我没敢问,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网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处查了。”   林洋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头冷着脸,心里跟闷了两个爆炸的煤气罐一样,极其难受。   他看向窗外,甚至幻想这是不是梦?   纪司律居然就是北冥老头的大孙子。太梦幻了。   林洋想到这,再一次勾唇笑了出来,但却比哭还要苦涩。   做梦都没想到这场闹剧会以他自己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而结束。就连这两天短暂的报复快活的日子都在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原来对方镇定自如的原因,不只是对他行为预测的笃定,背后还有真实身份的自持。   “林哥,我们现在去哪?”陈笠在前面问。   林洋从窗外收回视线,同时收了那个苦涩的笑,然后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双手在今晚气得发僵的脸上揉了揉,声音捂在手掌里,闷闷地说:“随便。”   【作者有话说】   北子:原想着让老婆消消气,解解恨,这死老头吃饱了撑着来找什么存在感?   北冥老头:孙子活了,但孙媳妇儿飞了 第83章 销声匿迹了   林洋消失了,谁也联系不上他,连他的小尾巴陈笠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北冥老头和他孙子则一起进了医院,一人一间病房躺着。小的高烧不退炎症四起昏迷不醒,老的揣着犯病的心脏愁眉苦脸担忧不已。   这情况,把林老头和林爸林妈担心死。也快把医院给紧绷死了。   “所以,意思是,这人真就是北冥老爷子的孙子?”沈问靠在墙上偏头问拿着公文包等林爸爸的陈笠。   陈笠闻言左右看两眼,周围无人,他点点头。   网上那几则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內被捂死,但多少还是流传开了,现在F市上流层里基本无人不知晓这件事儿。   只是北冥老爷子迟迟不公布,听到风声的人都在等着看真伪。   沈问自然也是听到风声的一份子,心里挺好奇的,但也着实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人。   这人不是林洋的孤儿司机小男友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北冥老爷子的大孙了?   还有他不好好当大金孙,跑来当什么林洋的司机啊?   陈笠看着沈问脸上震惊的表情,心里十分理解,因为他当时比沈问还要吃惊。   沈问:“你林哥一开始就知道吗?还是?”   他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早偏向于林洋压根不知,不然当初这大孙躺里面生死未卜那么久,哪能不通知北冥老头?   果然陈笠摇摇头。   这就有趣了。沈问想。一个太子爷隐瞒身份给另一个太子爷当司机,再发展成小男友,最后舍命相救。   他琢磨着不禁挑起眉头。这不就是妥妥的爱情故事吗?这大孙子是暗恋林洋吧?骗个司机的职位搞日久生情那一套,最后还真把这浪荡子搞到手了。   他这么想着,又问:“那他去哪儿了?”   “林哥吗?”   沈问点头,“嗯。”   那大金孙已经昏迷两天了,林洋一次也没来过,倒是林妈妈一直在床边陪着。昨天林妈妈私下悄悄问他有没有看见林洋,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点讳莫如深的感觉。   陈笠盯着地板的缝隙,眼睛眨巴眨巴,说:“我真不知道,我也联系不上他了。”   沈问盯着陈笠扣公文包的手,眯眯眼,但没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他把人带出院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   陈笠抬起头,说:“我不在,我也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陈笠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项目接下去该怎么办,明早的会议咋整?后天的行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无数个怎么办,他脑袋都快爆了,沈问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脑袋更加大,本能想溜,于是说:“沈哥,我去一下厕所。”   沈问闻言从墙壁上直起身,不置可否地看着陈笠转身,但在陈笠转过去的那一刻,他突然伸手拉了一下,把陈笠拉得又转了回来,还往他那边倒了一步。   陈笠在和他相隔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站定,懵圈地看着沈问,“怎么了?沈哥。”   沈问没回答他,而是又突然朝他伸过去一只手。   这实在有点突兀和莫名其妙了,陈笠本能地把头往后仰了点距离。   然后他就听到沈问突然笑了一下,笑出声来,声音磁性中带一点清扬的感觉,同时陈笠感觉到领子被翻动了一下。   再接着,沈问的声音就悬在他耳边脑袋上方继续响起,对他说:“领子歪了。”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陈笠的耳畔,他讷讷地“啊”了一声,沈问的手还在他脖子上,他突然愣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等了几秒,沈问松开他。   他眨巴着一双显得有些忙的眼睛,在沈问后退的同时也后退一步,机械地回:“谢谢沈哥。”   沈问笑着看他,掰着他肩膀把他转了一个方向,又在他辟谷上拍了拍,想以前很多次那样十分8自然,然后指着卫生间的方向,好哥们似的跟他说:“谢什么,去吧。”   沈问说完自己先一步走了,留陈笠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子,然后脑袋卡机似的愣愣地朝卫生间走去。   ……   “老公。”病房里,林妈妈担忧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北冥,“还是找不到小洋吗?”   林爸爸松了松领带,摇了摇头,“不肯接电话,留了消息说让别烦他。”   “这一直醒不来怎么办?”林妈妈叹了口气,“小洋不肯出面解释,里昂又昏迷不醒,老爷子心脏也不好。爸现在里外不是人。”   林家没人知道两小孩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都懵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北冥替林洋挡了条命,北冥现在躺在医院和林洋也脱不开干系。如果北冥醒不来了,他们林家就真是造孽了。   林妈在这件事儿出来之前,是不知道林洋遇上了车祸的,也不知道北冥替林洋挡了一命。现在又折腾成这样,她心里庆幸的同时又满是内疚,这两天一直来医院陪着。   “会醒来的。老爷子那边的佣人来陪护了,老婆,我们先回家。”   林爸爸是从公司下班过来接林妈妈的,林洋一声不哼跑了,集团一摊子事儿,他眉宇间也满是疲惫。   林妈妈把被子往上捏了捏,“老爷子那边没事吧?”   北冥老头这两天也住在医院里,说是心脏的问题。   “说是无大碍,就在医院监测着,爸现在在老爷子那边,我们过去找他一块回去。”   林妈妈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北冥才起身和林爸爸一起往外走。   林妈妈:“妈在家肯定也意识到什么了,她今早问了,说小洋好久没回家了。”   林爸爸:“不要告诉她。”   林妈妈点点头,忧心忡忡。   出了病房,林爸爸看着林妈妈脸上挥之不去的担忧,突发奇想,问她:“老婆,你怎么看?”   “嗯?”林妈妈:“看什么?”   “小洋和里昂。”   林妈妈再一次叹了口气,“之前他两不是闹分手吗?可能是之前的矛盾没解决好,或许是里昂还是想分开,小洋这性子,恼起来什么都敢干,就把人关起来了吧”   “两人肯定还是都有感情在的,不然里昂也不会在生死关头去挡那么一下,那晚上也明显在袒护洋。”林妈妈说,“之前妈还说让他两在一起得了,这也是阴差阳错了,谁能早早走到了一起,又闹成了这样。”   林爸爸沉默不语地听着,心里想的却是当初是林洋犯浑招的北冥这小子,还被他爷爷抽了顿狠的。后来两人难不成真走一起去了?   林妈妈:“你说里昂为什么要瞒着小洋呢,小洋那晚上在楼上发那么大火,是真的生气了才跑了吧。”   林爸爸心里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儿子的性子他这当爹的多少还是了解的。如果只是因为北冥瞒着他身世,他火气不会那么大,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但他没说出来,猜测着回答林妈妈的疑惑:“可能老爷子和他孙子合不来吧。那天晚上你也见着了,里昂看老爷子的时候,脸色都是黑的,十分嫌弃的模样。”   两夫妻边说边往北冥老头的病房去,到了病房门口,病房里面有交谈声,林爸抬手要敲门,还没敲下去,就听到里面林爷爷的声音突然高吭起来,字眼清晰可闻:   “不管两小孩发生了什么,恩情就是恩情,你家小子想怎样小洋他都认,我们家也都认!让他打理你的集团,还是娶了你孙子,都可以。你现在就不要多顾虑其他的,好好养病,等着你孙子醒来,一天到晚皱着眉头你心脏怎么好?”   林爸听到那句‘娶了你孙子’的时候皱了皱眉,和林妈对视一眼,敲门进去。   林老头回头看见两人,似乎想证明一下自己这番话的可信度,又加了一句:“你看,他两都在这,我说到做到,你就安心休养,你孙子肯定也很开就会醒来。”   林爸爸对着病床上面容疲倦的北冥老爷子,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那晚上林洋自己放话怎样都认,现在这老头又这样讲,况且也却是欠恩了,他还能说什么?   ……   北冥是两天后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恰巧没人,他缓了缓神,举手想掀开被子的时候,发现了手上输液的滞留针头。   他看了几秒,直接抬手就撕了,也很快在病床上飞了一条鲜红的线。   他扔了针头,没在意手上的血,打量这熟悉的病房布局,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明白过来这是医院。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医院,更没心思回想,从醒来的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林洋。   但他浑身无力,甚至都坐不起来。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林妈妈和沈问打开门进来,打眼一看就看到了被子上鲜红的血,吓得林妈妈捂了嘴,但当她看到北冥睁开的眼睛时,又转而化为惊喜。   “里昂,你醒了!”   沈问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针头,跟在林妈妈身后走近。   接着听病床上的人问:“林洋呢?”   林洋呢?沈问在心里说鬼知道他去哪了?倒是你没事儿拔什么针头啊……   林妈妈一时间被问住,有些犯难,她没想到林洋一次也没来过,甚至不接她电话。   “小洋他……在忙,他公司有急事处理。”林妈妈看着北冥的眼睛,有些不忍心,说了谎,然后转移话题:“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难受?”   林妈妈不擅长说谎,一听就假。不过现实对于北冥来说,本身也不需要说谎,他和林洋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   北冥没说话了,但把视线移到了沈问身上。   沈问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片刻,他对林妈妈说:“要做一个检查,我先去通知北冥老先生。”   “我去,我去,你是医生,你在这。”林妈妈说着就往外走,走得飞快。   “……”   沈问和北冥面面相觑,被看得哪哪都不自在,活像他藏了林洋似的。   沈问在心里无语片刻,回头看了眼门口,转回来说:“我不知道他在哪,你看我没用。”   北冥没说话还是看着他,沈问寻思你看出花来我也真不知道,倒是叮嘱了一句:“你这身子得好好注意一下,调理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恢复。再出现这种重复感染的情况,下次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北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视线倒是移开了。   沈问让护士来收走了安置在北冥身上的一些东西,然后给他做了检查,情况暂时是稳定了下来,但得在医院住一阵。   病房里很快就充满了人,沈问退出去,尝试给林洋打电话,但依旧无人接听。   林洋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电话不接,所有社交软件都不在线,所有房子沈问也都去找过了,但连个影都没有。   这小子到底上哪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有宝子发现我修改了前文一些东西,火车法棍什么的,我也舍不得,但没办法,必须得修改,不清理缓存就还是在的,清理了缓存或者刚看的就没办法了,看到过的宝子就当是追更福利吧。 第84章 隔着墙头看见狗   “还是没起吗?”   一道房门外,一个年纪约莫四十的高大沉稳的男人携着橘黄夕阳从走廊尽头朝立于廊下的长发男子走来。   长发男子要年轻些,看起来是三十出头的模样,他看了眼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男人对着门锁沉默地看了一会儿,随后说:“去拿钥匙来吧。”   男子面色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认可了这个做法。   长发男子拿来了钥匙,男人接过,对长发男子说:“你站外边,别进来。”然后就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酒气瞬间扑面而来,屋里昏暗没有一丝光线,像一个藏酒但酒缸被尽数打翻的地窖。   男人不禁皱眉,打开灯。   灯光洒下,房间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凌乱,只是地上横七竖八堆满了酒瓶。男人转头看,果不其然,门关柜里收藏的酒已经被尽数搬空了。   而床上则合衣躺着一个人,这人连鞋都没脱,四仰八叉着不省人事,一头白毛乱得堪比鸟窝,衣服更是皱成了拖布。   男人走到床边拍了拍他手臂,“醒醒。”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皱了皱。   男人叹了口气,伸手拽着拖布衣服,直接把人从床上提溜了起来。   林洋理所当然被摇醒了,他坐在床上,睁着迷茫发懵的眼睛,眼睫毛在青黑的眼圈上扇阿扇的,像一只没睡醒的白化考拉。   “去洗漱,然后出来吃东西。”男人站在床边对他说,边用脚把酒瓶扫到一旁堆在一起。   听了好一会儿酒瓶子叮叮当当的声音,林洋终于回过来神,他抓了抓头发,对男人说:“叔,几点了?”   男人名叫寒彻,是寒邃的小叔,小时候带着他和寒邃一起干坏事的小大人,后来脱离了寒家。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人的性子也不像从前了,变得沉稳板正。   这大概是他们寒家男人的通病,除了寒珒那个死疯子之外,随着年纪增大,性子一个比一个沉。   不过虽然寒彻脱离了寒家,但和他两的关系却没有变淡,林洋还是一口一个叔的喊着。他这叔前两年在东郊远山下和爱人开了这家山庄,也不接客,就自己住,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悠闲生活,把林洋羡慕得不行。   “傍晚五点了,天都要黑了。”寒彻回他。   林洋点点头,但却打了个哈欠,一副马上又要睡回去的模样。   “你再躺下我就把你扔雪地里。”   林洋闻言揉了把脸,不情不愿地:“知道了知道了。”   “洗漱完自己给寒邃打电话。”   ?林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逼迫自己睁开眼,问:“打给他干什么?”   寒彻看着他,突然失笑,然后下巴往地上的酒瓶子扬了扬,又指着空掉的酒柜,“他的珍藏。”   林洋盯着那个酒柜,眼睛砸吧砸吧,最后看向寒彻,“叔,那个,我们打个商……”量   “打十个也没用。”寒彻打断往外走,“快点去洗漱。”   “……”   寒彻走后,林洋看着那一堆酒瓶子,有些回忆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了,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更记不得自己来这里已经第几天了。   他下了床,揉了揉发昏的脑袋,走到窗户前,打开了窗帘。   橘红的夕阳在窗帘收走的那一瞬间,张扬着飞奔进来,把林洋裹了个满脸满身。   窗外原是一片麦田,一年碧绿与金黄不断交替,这会儿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白,窗户下原本蜿蜒曲意的溪流也结了冰,冬意浓厚。   这场雪似乎怎么也停不了了,纷纷扬扬浩浩荡荡,风一吹就漫了天。这会儿映着橘红的夕阳光,看起来就好像末日要来临了,浪漫,诡异,又疯狂。   林洋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好困,他索性打开了窗。   冷冽的风夹带着飞雪猛地就掼了进来,凶狠得一批,完全不似看起来的那么可爱唯美。   林洋被冰得狠狠打了个哆嗦,睡意瞬间飞走了,他急忙把窗户给拉回来。   关好窗户,他搓了搓冻麻的脸,然后跑进了浴室。   这房间是寒彻给寒邃那小可怜包留的,装修得特别豪横,可以用一掷千金来形容。   林洋没有这待遇,以前寒彻都让他睡隔壁简装的屋。主要他家庭美满也没什么空来这,给他造也是浪费。   这次来看他情绪不对,他爱住哪寒彻就让他住了。   结果把寒邃的酒柜全给造光了。   林洋从浴室出来,对着那些酒瓶头皮微微发麻。他左思右想,最后摆烂地把空酒瓶全给寒邃摆了回去。   刚摆完,门就被敲响了。   “小洋。”有人在门外喊他。   林洋紧了紧身上的裕巾,走到门边,想了想还是没开门,在门后回答:“咋了,易哥。”   喊他的人叫易书,寒彻的爱人,因为岁月很是优待他,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十几年过去都没什么变化,所以林洋和寒邃跟约定好一起气寒彻似的,一直都管他叫哥。   “怕你又睡了,叫叫你。洗漱好了吗?吃晚饭了。”   “洗好了”林洋,“哎,易哥,有没有没穿过的衣服?我没衣服换了。”   他只随手带了一套,换下来的还丢浴室里忘拿去洗了。   易书在门外听着他的要求,不禁失笑片刻,然后回答:“那你得冻着了,我的你穿不合身,你叔的衣服都穿过了,柜子里寒邃的应该也都穿过。回市区得两三个小时。”   林洋挠挠头,“那没事儿了,我穿寒狗的吧。”   “好,早点出来吃饭。”   林洋回到柜子前,自欺欺人似的闭眼合上了柜子,然后跑到寒邃衣帽间里挑挑拣拣,但最后还真给他找着一套看起来是没穿过的贴身衣服。   他把封衣袋拆开,穿上,又扒拉了一件寒邃的毛衣和外套,最后出了门。   这山庄建在山脚下,占地很大,好几个院子弯弯绕绕地衔接,配着这漫天飞雪,林洋走在连廊里,总感觉自己是那江湖大侠,戴个草帽披个蓑再来把剑。   但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耍就是了。   洗过澡,脑袋清醒了,那些个破事也跟着回到脑壳里了。   他边走边驱赶那挥之不去的憋屈和郁闷,走出连廊,给了不知道谁堆的小丑雪人一脚,再继续往前走。   “寒叔,易哥。”林洋走进餐厅。   寒彻在捣鼓着调料还是什么,回头过来说,“坐。”   易书包着一个小孩,调侃他:“我还寻思你会不会披个被子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林洋勉强笑笑,坐下。   “洋洋。”易书怀里的小孩朝他伸手。   “小寒数数,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林洋伸手去抱他,但一手上臂一手蹆的就准备提过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易书眼疾手快把他按住,“你们哥两是真的虎,寒邃这么拎猫,你这么拎小孩。”   林洋尴尬地收回手。心想那他也没抱过小孩啊,但他可没寒邃虎。   这小孩是寒彻和易书领养的孩子,三岁半了,叫寒数,很乖。   只是易书到底也没让林洋抱,太危险,所以寒邃坐下后几人就开始吃饭。   饭菜都是寒彻亲手做的,很多还都是林洋爱吃的东西,但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估计是酒喝多了,胃还隐隐有些疼,一顿饭下来也没吃几口。   “走走?”   吃过饭,寒彻收拾了碗筷放进洗碗机后,下巴往门外扬了一下对他说。   林洋无可无不可,但被寒彻拽着出门了。   到了山庄外院,寒彻递给他一只烟,问他:“遇事了?”   林洋接过烟,借火点上,吸了一口,直到这口烟都吐完了也没开口回答。   寒彻就没再说话,静默地缓慢往前走。   好半响,林洋弹了弹烟灰,问:“这是我来的第几天了?”   “半年。”   “那这雪可真能下。”   寒彻笑笑,“第三天。”   第一天,林洋跟一颗被霜打焉吧的白茄子似的大清早出现在山庄,见面就叫寒彻给他做点吃的,说饿死了。   他吃完就跑去睡了,一觉睡到了晚上,起来吃一顿饭,然后拉着寒彻在火炉前喝酒,一直到喝到了大半夜。   昨天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吃了一顿饭,又把自己关屋里去了,让人不要叫他。一直到刚才才出来。   三天啊。林洋吸了口烟。才三天。   寒彻:“说说?”   林洋吐着烟,说:“没什么好说的,破事儿,缓缓就过去了。”   寒彻挑眉,视线在他淤青的手腕扫过,挑眉看向远方,点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随后边走边唠嗑些别的,一直到一道哭啼声响起。   寒彻闻声就往回走,林洋自然跟随其后,等回到院子,寒数哭得喘不上气。   “怎么了?”   易书抱着他哭笑不得,说:“他的雪人塌了。”   林洋想起那只小丑雪人,在一旁摸了摸鼻子……   ……   林洋这一缓就缓了大半个月,呆在山庄里,每天无所事事就逗猫逗寒数堆雪人。期间陈笠来过几趟给他送东西。   今天陈笠又接旨来送货,他把东西给林洋,然后近乎哀求地看着林洋,说:“林哥,那个,你啥时候回去啊?”   他都快被问死了,快忙死了,也快急死了。   林洋拿过包潇洒地甩到背上,转身对他挥手,“回去吧,我亲爱的小笠子。”   陈笠的脸顿时就像个十分标准的痛苦面具,他看着林洋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直接把人绑回去算了。   结果林洋又突然转回来,说:“老规矩,你的头和我的行踪挂一起。”   “……”陈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再开着车心如死灰地往回走。   但陈笠的头最终还是掉了。   林洋在他无所事事赖着不走的第23天,隔着墙头看见了北冥的脸。   【作者有话说】   北子:终于看到老婆了   林哥:陈笠你死定了   陈笠欲哭无泪:哥,冤枉啊!   ——   我在小红薯刷到一位追更的宝子推林哥和北子了!啊啊啊,爱你!!我点进你的主页,特别感动地出来,然后动力满满怒码了这一章!爱你宝贝!!   好啦,俺洗澡去了~~晚安安~~ 第85章 带着你的破名字给我滚   林洋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眼花,他甚至低头去看了一眼鞋尖才又抬起头去看墙外。   但那人影依旧立在那里,没有消失也没有变得浅淡。真是那条死狗。   林洋所站的这个地方是山庄的外院,可能是为了造景,所以围墙中上部分是镂空的,他和北冥就隔着这片镂空的围墙,视线透过两片呼出来的白雾交错。   林洋穿得少且随性,米白色的毛衣围着一条驼色的围巾,围巾挡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两只眼睛,懒洋洋的,头发也让冷风吹得凌乱,泡在浅金色的阳光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反观北冥,一袭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同为黑色的西装,跟要去演韩剧男主似的。但脖子就那么空落落地吹着冷风,鼻尖颧骨眼尾都通红,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了,他这会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洋。   林洋是刚吃过早饭出来遛弯的,手里还牵着小寒数。   他看着北冥,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变冷,原本因为逗小寒数而微微上扬着的嘴角也渐渐地放了下去,压平。23天累积下来的一点点小愉悦在此刻荡然无存。   “洋洋,你在看什么?”寒数就一小不点,视野够不着墙外,仰着小脑袋问林洋。   林洋淡淡地收回视线,让自己恢复到先前正常的表情,蹲下去,用温和的语气对寒数说:“洋洋在发呆呢,没看什么,你回去帮洋洋拿个东西好不好?”   “拿什么?”   “手机,在房间里,找到它再拿来给我,可以吗?”   寒数思索片刻,然后很乖巧地点头,“好。”   “去吧。”   寒数小跑着去了,林洋起身,手揣进兜里,摸着里头的手机,铁寒着脸往门口去。   墙外的那道影子也随着他的步伐逐渐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院子的大门是关闭着的,林洋走到门口,没有开门,而是站在左侧的围墙下,透过镂空的格子,冷冰冰又疏离地看着北冥。   “林哥。”北冥在墙外喊他,细看眼里全是血丝。   林洋在兜里拽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了白,面上却慢条斯理,带着毫不保留的嘲讽,笑问:“太子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片刻后,北冥声音沙哑但坚定,说:“追你。”   林洋闻声哑言片刻,接着就笑了出来,接着好半响没能说出来话。   “我认真的,林哥。”北冥盯着林洋。   林洋缓了好一会儿,找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北冥,说:“我知道阿。”   北冥接着想开口说什么,但被打断。   林洋笑起来,问:“但那又如何呢?”他往前一步靠近到镂空的格子边,更近地看着北冥,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极度的讥讽,鄙夷和不削:   “谁稀罕你的喜欢?谁稀罕你的认真?我么?我稀罕吗?嗯?”   北冥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眼里隐隐带上了几分急躁,但不回应于林洋的嘲讽,而是维持着冷静,解释道:“关于我的身世,我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只是没有必要提。他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干涉我生活的人。”   林洋笑着退回原位,语气里满是嘲弄:“太子爷玩得开心就好,不用和我解释,我也不在意,望周知。”同时伸手按了一下门旁的一个按钮,   北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急切和克制,“我让你报复回来,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这样可以么?”   按钮旁边的拉杆被往上推了推。林洋视线再一次移到北冥脸上,“太子爷说笑了。”   “林哥,别这么叫我。”   “那我该叫你什么?纪司律?还是北冥司律?又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称呼?”林洋盯着那个拉杆,两秒后,直接推到了底部。   这个问题对于墙外的人,似乎有些难以回答,他看着林洋好半响才吐出两个字:“北冥。”   “北冥什么?”   “北冥,就两个字。”   “哦,北冥先生。”林洋挑了挑眉,双手收进口袋里,耸了耸肩,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掉,语气再慢慢地由缓到急再到重:“那么现在呢,就请北冥先生,带上你的破名字,给老子滚!”   他所说的恩情,欠的从来都不是北冥,那只是他给一无所知的北冥老头的一个关于他孙子差点为他丧命的交代,与北冥本人无关。这死狗不配!他就该死。   他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看见这死狗、死瘟神、死神经病、死边台!最好给他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见到他就晦气!   林洋说完转身就要走,但身后却传来一句:“可你亲口承认过你也喜欢我。”   林洋迈出去的脚步,愣是又被这句话给拽了回来。   他看着北冥,像是看天底下最大最好笑的傻子,止不住笑地问:“你信了?哈哈?缓兵之计你都信了啊?”   北冥看着他,下颚紧绷。   林洋都忍不住伸手挠脑袋,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食指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戏谑又无情:“有病,就赶快去治咯,来这碍什么眼?晦气。”   他说完再次转身,再也不理会北冥。   几秒后,他身后果不其然传来一道痛苦的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动静。   荒郊野外,宅院墙头自然不止玻璃碎片,还有一层低电的铁丝护栏网,通上电,一爬一个不吱声,包酸爽,包痛快。   林洋勾着唇,身心舒畅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墙头外,北冥靠在墙下,浑身刺痛发麻,头抵在膝盖上,缓了好久也没缓过来。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两个保镖模样的人从远处走来,对视一眼,想扶起北冥,但刚触碰到北冥就被他毫不留情一把挥开了。   北冥抬头,赤红着双眼,撑墙站起,声音森冷:“滚。”   ……   下午,易书补觉,寒彻在后院工作室里雕木雕,林洋带着寒数在边上玩。   寒彻幽幽说了一句:“庄里监控被黑了。”   林洋举着一只木鸟的手顿了顿,咬了咬唇,片刻后问:“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   “今早你电倒那小子之后。偶然发现的。”   “……”   寒彻“好心”地给他解释:“电网接有警报器,电到东西会自动报警,喏,就你左边墙上那玩意,它会响,不过声音不是很大,你可能没听到。”   “……”   寒彻跟玩他似的,“放心,门口那监控收音坏了。”   林洋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问:“那……庄里现在监控还能用么?”   “能是能。人只是看一看,不搞破坏。”寒彻手里不停,“但有点烦人,虽然也不看我们一家三口。你要方便的话,沟通一下。”   完了又补充了一句:“人没走,车子停在拐弯路口那,左侧。停那两天了。”   寒彻是背对着林洋这边的,林洋看着寒彻的背影,闭眼咬牙暗自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应下来,“嗯。”   但他迟迟也没起身。   好半响,寒彻转过头来,调侃地问了一句:“一个毛头小子让你躲了二十多天?”   “……”林洋扔下木鸟,起身,“什么什么躲二十多天,我只是工作累了歇歇而已。那人就一神经病,又不熟,我躲他干什么?”   他说着飞也似的溜出门去。寒彻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   小寒数:“爸爸,洋洋去哪里呀?”   “渡劫去了。”   ……   林洋穿过一条条弯弯绕绕的长廊来到前院,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瞅了一眼门边那个按钮的装置。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破玩意还能连有警报器……   也着实没想到那死狗来两天了。   还有陈笠那死叛徒是想下个月喝西北风么?   林洋满腹牢骚打开山庄的大门,顶着大冷风径直朝拐弯的路口走去。   那路口的位置挺隐蔽的,不注意看还真不容易看到,也不知道寒彻是怎么发现的。   走了两分钟,林洋看到了停在那里的车子,不止一辆,隔了大概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处还停着一辆。   他朝着前边那辆熟悉的牧马人走过去。   原以为他走近这辆车就会开门或者落下车窗,结果一直到林洋站在车前了,这车都没有动静。   车子是开着火的,估计是开着空调。不过这么冷,不开得冻死。   车窗是单向膜,外面看不到里面,林洋在叫人和敲窗之间选了一个更和他心意的方式。   他在地上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再在车上找准位置,接着一把就敲了上去。   他这阵子在山庄里没事儿就锻炼力气,这一砸下去,车窗就开了花,大窟窿漂亮得很,十分具有艺术性。   他扔了石头,拍了拍手,从那窟窿探头往里看。   驾驶座是空着的,反而是后座里有人,里面的人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睁开眼皮的时候眼神有些迷蒙,好一会儿才聚起焦来。   车里倒是挺暖和,但被林洋这一窟窿砸破下去,估计离冷飕飕也不远了。   北冥看清楚林洋的时候,手紧了紧,遮盖住了攥在掌心里的白色瓶子,在林洋伸手进来开车门之前,把白色瓶子收进了口袋里。   与此同时,车门也被林洋打开了来。   林洋没看北冥,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视线在车里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隔壁座位的电脑上。   砸错边了,应该砸另一侧侧窗的。   他这么想着,也没在意,探身横过北冥的蹆,伸手就去拿那电脑包。   北冥看出来他的目的,没有阻拦,顺了他的意。   林洋把包拿出来,北冥跟着下了车,站在一边,看林洋打开包,拿出电脑,再一把掼到地上,然后几脚下去剁得稀巴烂。   电脑足够碎了,林洋才停下来,不削地盯着北冥,嘲讽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不太适合太子爷的身份阿。”   北冥没管地上的电脑,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某种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模拟着擦打火机的动作,甚至难得地把目光从林洋身上移开。   自动移开目光这倒是个稀奇事,但林洋可不愿探究,他巴不得。   他踢走脚边的废铁块,对北冥说:“滚。别再来烦我,也别让我再重复这个字。”   林洋拍拍手,转身就要走,但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猛地被拽了一把。地上本就有很多未融化的积雪,有一部分化过的又变成了冰,很滑。他一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就被拽着往后跌,天旋地转,最后跟烙饼似的被贴在了车壁上。   接着唇间一热,他被盖了一个结实的吻,然后听到一句克制隐忍又像是在摇尾乞怜的:“林哥,别走,陪我呆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晚安&早安(秃头)(秃头)   ——   昨天刷到那个帖子可能是因为IP和我相同,所以就刷到了,看了评论区里才知道有些宝子也推了,很高兴,很开心,谢谢宝子们,爱你们!muamuamua~~~ 第86章 登门   嘴唇微麻,手腕腕骨处传来摩擦,伴随着扑打在他侧脸上的呼吸节律,急切地一下又一下。   林洋看着北冥那双困兽般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等反应过来……他一拳就砸了出去。   北冥偏头躲了,林洋砸在了他肩上。   他还是按着林洋,把林洋抱得很紧,“林哥,之前是我过分,对不起,你给我个机会,好么?”   他偏头抵在林洋肩上,林洋看不见他的脸,但觉得他的声音疯疯癫癫的,跟真有那什么大病似的。   林洋深呼吸一次,闭了闭眼,挣开北冥的手,蛮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了下来。   北冥现在的力气显然没有林洋大,即使他反应很快,但两人的位置还是很快就颠倒。   林洋反手把他抵在车门上,照着他那没什么血色的脸,一耳刮子就呼了上去,“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机会?你想要什么机会?”林洋笑了一声,揪着他的衣领,逼近在他跟前,“能让你名正言顺糙我的机会?”   北冥没回答,只是盯着他,像在游离,但眼神又专注。   想抱。想吻。想在他身上刻下专属烙印。想把他熔化藏进身体里。   林洋对眼前那颗脑袋里疯狂的思绪一无所知,忍着把人打散架的冲动,“你该知道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生厌恶,个晦气东西,还做你的美梦呢?”   林洋说完这句话,抓着北冥在车门上恶狠狠地怼了一下,北冥被砸得咳了几下。   林洋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然后冷漠地转身,像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但身后的人却又再一次地缠了上来,问了一句显得天真的:“怎样才能让你开心?”   林洋闻言回身,看着北冥,失语地扬起了唇。他看着北冥,好半响,才用一个玩弄的口吻,轻声说:“这个简单,等你彻底康复后再自己去死就好了。”   北冥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否在思考。   “至于在那之前的时间。”林洋伸手在那印着巴掌印的脸轻拍了两下,“滚离我的生活。”   他说完要走,却再一次被抓住,北冥:“我做不到。”   林洋忍无可忍,反手抓着他的手,在北冥眸光转明的那一瞬,干脆利落地就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北冥腾空砸在了地上,砸出来沉闷的声响。   与此同时,一个无标签的小白瓶“啪嗒”一声也随之滚到了地上,里面的颗粒撞击瓶身发出“呲呲呲”的声音。   林洋泄愤地扯掉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胸膛起伏。他看了眼那个白瓶,没看出什么名堂,不解气地一脚给踢飞。管他什么药,给爷死。   “……”他最后扫一眼地上的人,咬牙窝火,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说再多也是废话,他携着狂风带着暴雨转身返回。   在林洋走出去几米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保镖,眼看是径直朝着北冥去的,林洋停下脚步,冷声说:“把人带走,或者回去准备棺材。”   两保镖愣愣地立在原地,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北冥从地上站起,他看着林洋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彻底看不见的时候,眼底隐藏的狂躁汹涌成流。   ……   这一天之后,山庄的监控再也没有被黑过了,因为林洋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他这阵子原来的那部手机没开过机,让陈笠带了个新的用。   他这会儿坐在陈笠来接他的车上,一开机,看着满屏的红点,都想把这手机扔了。   “我爷爷咋说?”林洋眼不见为净地熄了屏问。   陈笠刚被冤枉过,心里委屈巴巴的,所以捡了句坏的说:“把你嫁了。”   林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陈笠则以为他又要生气,闭着嘴不敢再吱声。   林洋等老半响,皱眉问他:“你是不是要造反?”   “是这样说的,如果你不解释清楚,后续就任他安排,接管北冥集团,你再……你再结个婚,和那个谁……”陈笠不敢再犯皮了,支支吾吾地把话说完全,“他在等着你回去和他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林洋听着腮帮子紧了紧。他看着窗外想,解释些什么?   说他倒了个大霉遇到了个看顺眼的,结果磁场不合,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又一架,又是断骨头又是搓筋的,被揍了一顿又一顿,然后他报复心起了就犯了浑,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人捉去当了星奴百般羞辱折磨?   再然后呢?人糙着糙着爱上他了,所以拿肺换他心脏,但丢了半条命的同时又把他的小视频往全世界的网上发?   林洋看着窗外,边回想边气呼。   ……   车子开了将近三个小时后,终于停在林家老宅。   “我奶奶在哪?”林洋进门就问。   管家回他:“和太太一起去孙太太家了。”   “老头呢?”   “书房写字。”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到:“少爷,老爷子最近心情不太好。”   林洋点点头,心说他能高兴才是见鬼了。   他上楼,径直来到书房门口,屈指敲门。   “咚咚——”   林老头估计没想到林洋会突然跑回来,还以为是管家来劝他休息了,在里面说:“知道了。”   林洋就推门进去了。   林老头听着动静心想这管家是要上天?扭头一看,结果是林洋。   他的视线从老花镜上沿飞出来,沉默地盯着林洋,好一会儿后才收回去,幽幽说:“回来了。”   这稍显平静的开场白有点出乎林洋的意料,他都做好进门就挨揍的准备了。   林洋走近到书桌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了林爷爷,“嗯”了一句。   “这阵子都去哪了?”林老头边运笔边问,语气还是很平静,像平时普通询问那般。   “寒叔那。”   林老头没点头也没再出声,专注于写完笔下的字。   林洋收在口袋里的手捻着手指,越捻越急躁。   好半响,林老头才放下笔,说:“看看写得怎么样?”   林洋低头去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明辨是非。   林老头:“最近每天都写写,这四个字虽然看着简单,但写起来却是不简单阿,一笔一画都有讲究。”   那四个字,写得遒劲有力,可一撇一捺都全特么在点他呢。   但他和那神经病之间有什么是非对错可言?追根寻底都不是好鸟。要论也只能论谁更过分。答案明显也是那死神经病过分,过分十倍百倍。   好半响,林洋移开目光,“又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分出个是非对错。”   “意思是一人五十大板?”林老头盯着他问。   林洋看向林老头,好一会儿,掷地有声地说:“我五十,他一百。”   林爷爷听着渐渐动气了,语气幽然转冷:“分不出是非对错,你倒能分得出清楚谁该多挨几下板子了?”   林洋本就憋屈着,一听也来了脾气,“那意思是让我说我错了你才满意?”   “我要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摆给我听!而不是往人老头面前甩一句你林洋特么什么都认,他想怎么着你都特么随意,然后拦都拦不住地一走了之!”林老头像鼓胀的气球终于爆炸了。   “你是要气死我吗?啊?你要认什么?如果人死了,你要认他当爷是不?改姓北冥是不?”林爷爷指着林洋,当真是气到不行:   “还把人当狗关笼子里揍!那还是个病患!救过你命的病患!即使不是你北冥爷爷的孙子,你也不能这么干!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林爷爷指着林洋,“冥顽不化!我特么老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你知不知道他老头找上门来,颤巍巍地问我他孙子在哪里的时候我心里有多一言难尽!知不知道那门打开我看到那笼子的时候,我那个脸有多火烫!”   “你欠着人的恩呐,我让你把人好生安顿,你倒好了,把人锁起来糟蹋!躺医院里差点又醒不过来!全家上下都被你折腾得不得安心!这就是我教出来的种吗?!”林老头越说越气:   “我告诉你,林洋,我给了你二十多天了,我这老脸也赔了二十多天了!你不给我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原由,我今天非得一巴掌拍死你!”   林洋胸膛也剧烈起伏着,克制着涌上来的脾气,“你到底要知道什么?”   林老头:“全部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   林洋咬着后牙槽左右看了看平复自己,“我让你问他你怎么不问?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说的你也不一定信。”   “晴趣?从年初到年末?”谁也不是傻子。   林洋顿了顿,接着就笑了。都不知道是被林老头这脏话给逗的还是被北冥那张烂嘴给气的。   但他这一笑,把林老头气得不轻,“你还笑!你是不是要上天?!”   只是林洋也气,他气得干脆摆烂,反正他也不愿说自己被威胁着做了个飞机杯,谁特么能说出口?让他说出来不如让他跳楼。   所以嘴皮子一磕一碰就是一句:“恩,晴趣。”   “我晴你二舅姥爷的趣!”林爷爷都怀疑祖坟的风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老头:“你再不好好说,你明天就收拾东西滚他北冥家去。”   “咋,以孙子之身相许啊?”   林老头:“你不是什么都认吗?老鲲头话里话外就想要你接受集团,他以后好两眼一闭安心西去。既然你晴趣都晴到这地步了,你还问什么?两家结缘,顺特么老子的意了!”   林洋:“人孙子又没死,谁要你赔了?再说了,人家自愿的,又不是我逼迫他为我挡。我也花重金给救回来了,还找了团队做康复疗养,我又不知道他是北冥家的人,还要我怎样?”   “那你把人关笼子里做什么?”   林洋耸耸肩,站得桀骜,“晴趣啊,说了你又不信,来回问个什么劲。”   林老头有点摇摆,他心梗着皱眉好一会儿,才挤咬牙出来一句:“我看你是要造反了。”   林洋笃定自己要挨一顿揍了,所以越来越无所谓,“要造反我还回来你这里?”   “不回来你去他北冥家当他上门女婿?”   “当个屁!到底谁告诉你晴趣只有情侣才能玩?你别盯着年轻人的私生活了行不行?我风流你第一天知道?他本人都没有怨言,你倒心疼上了。胳膊肘怎么天天往外拐,你到底是谁的爷?”林洋越说越无语:   “再者,你亲眼看见我把他锁起来揍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得那么恶劣?我是那种一点分寸都没有的人?”   “把人当狗锁笼子里就是有分寸了?”   林洋回想着北冥那疯疯癫癫的模样,索性给他按一个神经病的名头,这样一来还前后都能说通了,即使以后北冥否认,他也可以说是脑子有病的人都不愿承认自己有病。   林洋:“他脑子不正常,发疯了我给他关进去冷静一下怎么了?放出来让他杀人么?那血全特么都是他自己发疯了砸出来的。那就是一条疯狗,就你把他当宝!”   林老头:“人是不是疯狗,轮不到我们来定论。但我就好奇了,你明知道他是疯狗,你跟他混在一起做什么?!我当初明令禁止你不要再犯浑,不要再犯浑!你为什么还继续跟他扯上关系?!你在这其中是个什么成分?你说!”   “噢,意思是我林洋这辈子就只能是一犯浑的成分了。”林洋听着想笑,“合着全世界就你孙子会犯浑!他北冥家的就不会了!”   “在F市别人还能犯浑犯到你头上来?!你不乐意,他能犯浑到你头上来?”林老头反问。   林洋咬着腮帮子好半响才松开,心里堵得想炸,闭眼平复,但再开口怎么也忍不住了,开启超级无敌大摆烂模式:   “是,我乐意!乐意死了!他是疯狗,我是边台!我为了刺激,为了晴趣,非得浑一起行了吧?满意了吗?”   两爷孙真吵起来,都一嘴脏,祖传的。林老头:“你特么到底说的哪句话是真?!”   “全特么都是真!就是疯狗遇上边台,他爱得死去活来了!”   林老头被他这一通真真假假的话给虎得一愣一愣的,“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那晚上揍他鼻青脸肿干什么?”   “我特么一不喜欢他,二被他骗了,我能不气吗?我是人机还是神啊!”   到这里,房间开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林洋气得叉腰,“还要问什么?我全给你说。”   林老头脑袋被林洋带得有些绕,过了好一会儿才绕回来,:“那你那晚上跑什么?!当场说清楚你能死啊!非得让我去赔着个老脸去安抚他外公,生怕那老鲲头一个担心过度就一命呜呼了!”   林洋沉默着没话应对。   “说话!”   “对不起!”   “你这什么态度?!”   两人一嗓子比一嗓子高,跟打仗了似的。   林洋把火气压了压,静下来,重新说:“对不起,头儿别生气。”   “我早气死了!没大没小的崽种!”林老头背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良久,说: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不追究你这个。但不管如何,你都得去一趟你北冥爷爷那。为人不能没了礼教,无论什么,命都最大,恩就是恩。他不替你挡那么一下,按钢筋扎你心脏上,我今天就没有你这个孙了。”   林洋沉默着没说话。想着如何再把故事编得更具有灵活性。   就听林老头说:“事不宜迟就今晚。”   “我……”   林洋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林爷爷打断:“我现在打电话,你特么别再给我唧唧歪歪!”   免了顿揍,也够了。林洋索性闭嘴。大不了看到那神经病的时候他闭眼睛,两老头都在他总不能再发神经。   ……   与此同时,北冥老宅里,昏暗的房间散落着一地的打火机,床尾地上坐着一个人,手里擦着打火机,擦两下换一个,擦两下换一个,一直换到最后一个。   北冥捏着那枚打火机,指节泛白,最后那枚打火机,只擦了一下就被他砸了出去,砂轮解体,叮当作响。   都不对。都不是。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抱着头,脑子里全都是那双脚踝,那对手腕,还有那个人,急切的渴望有如蚂蚁在啃食他的血肉,痛苦难耐。   门口保镖和佣人面面相觑,显然没人知道北冥这几天天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先前一阵虽然沉默寡言,但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佣人,即使和老爷子吵架了也不会对他们发脾气,说话做事情绪稳定,但这几天不仅黑脸,有时候还会摔砸东西,叫他们滚。 一整个很暴躁的状态。   无人知道这样一个转变到底是为什么,他经历了什么事情,总之一夜过去突然就这样了。   早上让保镖去买了好几摞打火机,几乎是能买到的所有类型都买来了,不知道用来做什么,只偶尔有一些细微的声响传出来。   茶山着火的传闻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佣人们心里都一清二楚的,所以不放心,就只能在这守着。   而楼下,北冥老头无声笑着把挂断电话的手机收进口袋,而后缓步上楼。   他上到二楼的楼梯口,原本在北冥房门口围站一圈的佣人和保镖就散开来。   “在说什么?”他边走过来边问。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是保镖低声说:“少爷要了很多打火机。”   北冥老头闻言愣了愣。好几摞打火机?那小子有一枚几乎不离身的,要好几摞做什么?   他诧异着,转头对佣人说:“没什么就散了吧,站在这做什么?”   于是佣人和保镖都纷纷散去,老爷子抬手敲门。   “咚咚——”   “北冥,外公有事情想跟你说,开门我们谈谈。”   但屋里很安静,里面的人压根不搭理他。   隔了一会儿,北冥老头再敲,没回应;再敲,还是没回应;再继续敲,这次有回应了,是一声沉冷厌烦的:   “滚——”   北冥老头伸手摸了摸鼻子,倒是没有难堪的意思。   昨天把人捉回来,北冥就一直不搭理他,连看都不看他。他也不想触霉头,但不捉回来,他这孙子能冻死在那郊外的雪地里。   “晚点小林他家一起来家里吃饭。我们谈谈。”   大概过了半分钟,北冥双目猩红地打开了门,他看着北冥老头,眼里的厌烦毫不保留地展露。   他看上去十分阴沉,背后的昏暗里仿佛隐藏着巨大的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疯狂地彻底卷起。   好在鼻青脸肿,那未来消退的巴掌印给这份可怖带来了一点削弱的效果。   北冥老头看着他脸上的伤,皱了皱眉,北冥不乐意见他,所以昨天把人带回来之后他都很自觉地避开,也就不知道他这脸的情况。   怎么又成这样了?   “搽药没有?”他问北冥。   北冥此刻没有任何一点耐心,对于这种废话他只想把这老头赶走,不耐烦的冷声道:“说正事。”   “他家里来吃饭,你正式和他们见见。还有……”北冥老头停顿了一下,“你的目的是小林,我知道你想要他。”   “然后呢?”   “接手集团,他就是你的。”   北冥闻言,好笑地看着北冥老头,语气轻蔑地问:“他欠你了?你凭什么安排他?”   北冥老头沉默了下来。   “我的命和你有关系?”北冥:“你不干涉我的生活会死?不插手会死?”   “好,他不欠我的,是外公说话有失偏颇,我道歉。”北冥老头妥协下来,换了个角度:   “但我不插手,你以为你让他关在那里玩一玩,你就能得到那小子的心了?他就愿意跟你纠缠下去了吗?”   北冥老头垂眸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让他关一辈子他也不会正眼看你一次,你在他那,顶多只是一个玩具。但这座城市里,他随手扔掉的玩具,你可能都数不过来。”   北冥没出声,只是看着北冥老头的眼神和善完全不沾边,或者可以称得上恶。   “整个F市,能让他正眼看的没几个。”北冥老头:“你知道他当时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怎么在短短两年内就坐稳林氏那个位置的吗?”   北冥看着老头,等待他说下去,结果北冥老头:“网上搜搜你就知道了。”   “总而言之,这小子,他傲,想让他正眼看你。”北冥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你还不够格。”   北冥老头晓之以情,动之以无形的刀剑,“慕强的人,你得在他的领域征服他,才能吸引到他。而不是以一个玩具的身份,用顽劣的手段妄想占有。”   北冥的脸跟涂了墨水似的,沉默不语。   “以前是外公对不起你,你给我个机会弥补,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北冥始终不开口。   北冥老头:“好了,外公就说这么多。哦,对了,你晚上要注意一些礼貌,不能像那天那……”   “砰——”   他话没说完,房门已经一把关上了。   “……”北冥老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摸着鼻子走了。   ……   晚上,林老头带着一大家子,十分隆重地登门,心意礼数齐全。   可唯独少了一样,道谢对象没了。   北冥不知所踪。两家人大眼瞪小眼。   “你家小子呢?”林老头问。   林洋也有些好奇,看着北冥老头。   但北冥老头其实自己都傻眼了。好端端那么大一个孙子,明明一直呆在房间里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他跑了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林老头:&%*¥¥&*(   林洋:说的什么屁,没一句我爱听的。   北冥老头:*%#@^&()T^   北冥:滚,没一句我爱听的。   ——   论对象外公是我的真爱粉~   扎刀,还得是亲外公~   ——   昨天今天,两章并一起更啦~~ 第87章 好久不见   “他下楼你们一个人都没看见?”北冥老头有些不愉地问管家。   林洋他们一家人都在客厅里等着,他里外都有些尴尬。   管家摇了摇头,“没下楼。”   “?”   管家有些欲言又止,几秒后才继续道:“院子里的监控显示少爷是从……阳台翻下去的,带着电脑包从后门走了,半刻钟前。”   北冥老头疑惑了起来。半刻钟前,那不是他出去迎人那段时间吗?明知道林洋要来他到底跑什么?   他对管家命令道:“去,把他追回来。”   “……怕是追不上了。”管家犹豫了一下,又说:“少爷脸上的伤,可能看起来不太……雅观。”   昨天到家的时候,虽然青的青紫的紫,但还没有肿得那么严重,整体还是帅气的,但今早就有点……管家回想着北冥青肿的脸,咳嗽了几声。   北冥老头闻言看向管家,对视好半响,反应过来什么,他收回视线,好笑地说了一句:“出息。”   北冥老头回到客厅,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开口问北冥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还在状况外以为北冥偶然救了林洋的林奶奶问,这孙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叫北冥。”   林奶奶:“北冥,有姓无名,你这怎么给取的名字,不得力呀你。”   北冥老头笑笑,最后说:“不是我取的,是那畜生……哎,不说这个。”   都是活络人,所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倒是林洋有点好奇这畜生是指谁?   “那他在哪呢?楼上吗?”林奶奶又问。   北冥老头:“说来惭愧,下午起了口角,刚才看监控才知道他半刻钟前跑出去了。”   林奶奶和林妈妈信以为真,林洋两父子从林老头那听说过北冥不认这北冥老头,所以心里各自有想法。   几个人围绕这个话题叽叽喳喳,林洋坐在最远的一个位置上,身心舒畅。心说跑得真有灵性。   他刚才进门后有模有样地表达感谢,还有对姗姗来迟的歉意,然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主要是几个老人说起话来也没心思注意他,特别是还有他奶奶在场这种情况。   他低着头刷手机,也不去注意他们在聊些什么,只是刷着刷着,突然就听到北冥老头拔高音量“欸——”了一声。   他抬眸,接着听北冥老头说:“这就见外了,孩子们都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多的我们这些老的也就不必去问了,也不必太过于纠结什么恩情。”   他说着视线从林老头身上移开,落到林奶奶身上,“北冥能救他一遭,这就是他们的命数,也是他们的缘分。”   林洋闻言挑了挑眉,视线移向林老头,却见林老头好似感到很诧异,看着北冥老头的眼神像是看见鬼了。   林洋真不懂他这亲爷爷脑子里都装些什么,人都不追究,就他在那很不服气似的,活像没把孙子赔出去他很不高兴。   但其实林老头是感觉自己被背刺了。这北冥老头怎么前后各有一套呢?前阵子还话里话外跟他抢孙子的,惨兮兮的说自己可怜,今天就改口自有命数了?玩他呢?   所以最后这个晚饭,吃得奇奇怪怪。   林老头和北冥老头话里话外感觉像在较劲,也没人知道他两在较什么劲,可能老了脑袋都不太正常。   林奶奶则前程状况外,北冥老头一个缘分,一个命数,把她带上了媒婆的道路,觉得这两孩子有缘分,天造地设了,使劲撮合。   林妈妈和林爸爸没怎么说话, 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洋作为当事人,坐在座位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偶尔回应几句,感觉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庸俗喜剧。   饭后,时间还早,所以没急着走,围在一起聊天。   林洋看戏看得心烦,借口出去吸烟。   他去了后院,刚点上烟还没抽几口,林妈妈就跟了过来。   “小洋。”   林洋回头,只好灭了烟,“妈。”   “这阵子都去哪儿了?”   林洋回她:“瞎逛。”   “你和里昂,是不是还在闹分手?”   林洋真没心思解释这些乌龙,人都有自己的思维逻辑,强行纠正,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让他们将错就错。   所以他干脆不说话,保持着沉默。   “小洋。妈妈不是责怪你。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如果他不情愿,你的强迫,只会加剧他离开。”林妈妈始终认为是两人在闹分手,林洋不肯分,所以把人囚了起来。   “给彼此一点时间。”她说:“妈妈相信他肯定还对你有感情,不然不会舍命帮你挡。”   “……”林洋擦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假把式地点点头,说:“嗯,知道了,这里冷,妈你进去坐着吧,我抽根烟。”   林妈妈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进去了。   结果没一会儿,他爸又出来了。   “……”林洋已经烦了一晚上,这会儿都想长两翅膀飞走算了。   他爸私底下也抽烟,林洋这回没灭烟了,点起来叼在嘴里。   林爸爸走过来,回身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给老爸来一支。”   林洋磕一支给他点上,两人立着吸烟,居然都没再开口说话。   直到抽了半截,林爸爸才开口:“儿子。”   “嗯?”林洋偏头看他爸一眼。   林爸爸吐出眼圈,好一会儿,说了一句让林洋感到意外的:“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说实话,林洋鼻尖真有那么一瞬间发酸,不是他矫情,是真特么憋屈。   全家现在才终于有一个脑袋尚且清明的了。他看着院里光秃秃的盆栽,感动得真想唱一首我亲爱的父亲。   林爸爸:“说话。”   “是。”林洋吸了口烟,难得的坦诚一次。   “所以他做了什么?”   烟雾在肺里走了一圈,林洋才慢慢吐出来,边吐边说:“一系列破事。你别寻根问底,一开始就莫名其妙的,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惹了我了。”   “说不清楚就意味着半斤八两。”林爸爸看他一眼说。   林洋瞬间不想说了,白感动了,他叼着烟看着林爸爸说:“我刚还以为你脑袋正常呢。”   林爸爸皱眉:“啧,没大没小的啊?”   “你才没大没小,半斤八两,那不还有三两的区别么?八两和半斤谁重你分不清啊?白活几十岁了你。”   “……”林爸爸被他diss得一鼻子灰,“你就说是不是你当初自己犯浑在先?”   “我都说了那之前的事情说不清楚,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我说你半斤八两有问题?发什么火呢?”   林洋心想自己还是长翅膀飞走算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爸爸又问:“现在呢?”   “什么现在?”   “你和他现在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能有什么回事儿?”   “没怎么回事他帮你挡么?”   林洋叹了口气,看他爸好一会儿,无奈地说:“你儿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疯子来了也上头,就这么着,懂了吧?”   林洋说完就走,留林爸爸带着没问完的问题无语地站在原地。   ……   翌日,傍晚六点,老破小居民楼里,洛克背着一个小背包敲开三楼的门。   “一个人?”他进门打量了两眼就问。   开门的人冷眼看他,不想交流的模样,状态看上去极其不好。   又犯病了。洛克耸耸肩,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东西。   “你要的那款打火机。”他扔给北冥一袋子,“都停产了,我跑了几个州才收集到的,火急火燎给你送过来。”   北冥接在手里,打开袋子,里面大概有二十来个。   洛克又翻出来一个小白瓶,扔给他,说:“利亚姆非要给你带,现在看来你正好需要。”   北冥没说什么,拿着小白瓶和打火机,返回到沙发上。   洛克跟着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电脑屏幕。他看着上面移动的红点,挑了挑眉,问:“你老婆跑了?”   北冥从小白瓶里倒了两片药吞了下去,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可以走了。”   洛克置若罔闻,往沙发里窝得更舒适了一些,看着放在电脑边上的 一些消肿的药,又问:“你这脸挺有艺术性,谁的杰作?你老婆的?”   洛克吃瓜吃得起劲,但北冥不搭理他了,他撩欠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跑去倒时差了。   北冥把小白瓶收到口袋里,从袋子里拿出打火机一个一个试。   但结果还是不如人意,不是一样的手感,不管是心理因素还是物理因素,总之就是不一样,压根没有任何作用。   他烦躁地把所有打火机都扫进了垃圾桶,赤红着眼,继续去看电脑。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红点不移动了,固定在那里已经有半个多小时。   北冥看了一会儿,带上了耳机。但依旧没有声音。   可能是去开会了,没带手机。他想。   ……   林洋这边,他第二天就回归公司了,他没再见过北冥,也不再去回想那些破事,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没日没夜。   真不是他想要借工作麻痹自己,也没必要,而是他真忙。在山庄里有多悠闲现在就有多繁忙,将近年关了,事情本就多,他忙得脚不着地,黑夜都恨不得当白天来用。   一连转了一周,陈笠都快被他转吐了,累得半死。   林洋自己倒是感觉良好,这天难得在傍晚下班,他还有精力和陈笠说去健身房。   陈笠跟在他后头下电梯,一脸苦涩地跑去开车。   林洋自己则插着兜往大门外走,只是他刚迈出大门紧跟着就听到了一句:   “Hi,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提前祝宝子们中秋快乐呀~ 第88章 我特么离不开你!   林洋透过金丝框眼镜看着后面那双眼睛,潜意识想掉头。   如果没记错,这人叫洛克,和他印象里的大差不差,眼里透着斯文败类的精明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虽然这样下定义可能会显得有些武断,但林洋想,和那死狗玩的能是什么好人?   “好久不见。”林洋保持着面上的淡定,但心里暗骂自己刚才没直接从车库离开纯属是脑抽了。   他走出去,和洛克并排站在大门左侧。   洛克:“没有预约无法上去见你,所以只好在这碰碰运气,看来我运气不错,希望不会太唐突。”   文绉绉的说些什么屁。林洋余光看着不断从公司里涌出来的下班的员工,面上配合着笑笑,礼貌问:“有什么事吗?”   虽然眼前这个人帮过他,但他给的钱可不少,而且和那死狗沾上关系的他现在都一律平等地视为罪臣,压根不想搭理,甚至想打入地牢一起鞭打几顿。   洛克没有急着表明来意,而是说:“方便一起喝杯咖啡吗?”   喝个屁的咖啡。林洋往车库路口那边扫了一眼,陈笠还没把车开来。   他不确定洛克到底有没有弄清楚情况,索性也打起太极来,用一个抱歉的语气说:“我晚点有应酬,时间有点赶,可能不太方便。”   “有点遗憾。”洛克说着,但看起来却没有感到意外的模样,他挑了挑眉,笑起来,“我找你确实有点事情,既然你赶时间,我就在这说吧,占用你几分钟。”   放个屁还要脱下绣花苦茶铺垫酝酿。林洋静静地看着洛克,等着看他要说什么。   “我不确定你和里昂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果然。林洋收了笑,平静地说:“其他的忙可以,和他有关的不行。”   洛克似乎还是没有感到惊讶,点点头,随后说:“我想把他带回M国。”   ?林洋偏头看洛克,对这说法感到些疑惑。   洛克:“你没有听错,我准备把他带回M国。”   普天同庆,带啊,立马的。林洋心想。但同时又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个词,带?   “他状态不太好,不能再拖下去了。”洛克似乎看出林洋的疑惑,“我原本是想请你和我去见一见他,但现在看来有些强人所难。”   “所以,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帮忙把他的证件带来。他的状态不适合再在华国逗留太久。”   林洋回想起来他家老头说过,北冥老头把他孙子护照给扣着了,那死狗是过年那会儿被抓回来关在国内的。   “证件不在我手上,你问错人了,抱歉。”林洋很平淡地回应以拒绝,但心里在骂爹。   敢情全特么都知道那狗东西是北冥老头的大孙子,都跟着在这满他一个呢。   也难得当初那狗东西躺ICU里半死不活,这几个歪果仁还能淡定地一声也没跟北冥老头说。   爸了个根,多余给那笔钱,糙。   洛克有几秒没说话,两人沉默着。   陈笠迟迟不来,林洋低头看手表,不想在原地呆着了,心里一阵鬼火冒,他朝车库那边走去,说:“我先走了。”   洛克无言地看着他走出去几步,突然又开口叫他,问:“是因为视频吗?”   林洋脚步因为视频两字停住,回过身,定定地看着洛克。   但洛克最后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林洋收回视线,直接走了。   洛克站在原地,看着林洋毅然离去的决然背影,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收回视线的时候无声笑了笑。   ……   林洋到底没去成健身馆,他半路改道去武术馆了。   “林少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了?”教练探头问捧着个手机躲在柱子后面减少存在感的陈笠。   陈笠蹲在地上,闻言抬头看一眼教练,又小心翼翼探头往林洋那边瞧。   只见他大Boss跟疯了似的一拳又一拳,那肌肉绷得老好看,与他拳头下几乎要被锤爆的沙袋的惨养形成鲜明对比。   陈笠都不敢想这要是换他上去陪练,他得被锤成啥样。   教练被陈笠鬼鬼祟祟的模样带着也蹲下来,声音都不知觉放小了,跟密谋什么大事一样,说:“沙袋都爆了一个了。”   陈笠从林洋那边收回视线,看着蹲下来跟他挤在一起的教练,心想这熊玩意是想拿他当枪使呢。他琢磨片刻,说:“你先离开这里,沙袋坏了我陪你几个新的。”   “不是,我意思是……”   “你别意思,快走。”陈笠看着林洋那边,挥手示意教练赶紧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去去去——”   教练只好闭嘴离开。   馆里砰砰的拳击声和时不时爆发出来的低吼不断响起,陈笠听着这些动静继续躲在柱子后低头刷手机。   刷着刷着,一道阴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但他太过于专注了,所以一直也没发现,直到那影子的主人开口。   “在看什么?”   陈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机差点飞出去,耳朵也被吓得失去了辨别声音主人的能力。   他被电着似的飞速站起,结果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眼前就突然一黑,猛地又踉跄了两步,等到他眼前恢复清明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林洋,而是沈问。   但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事——他在沈问怀里。   对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虚虚环着他的崾,低头皱眉担心地看着他。   “……沈……沈医生。”陈笠说不清自己是尴尬还是怎么的,急忙从沈问怀里退出来,还顺带推了沈问一把。   不过沈问虽然后退了一步,但却还抓着他一只手不放,眉眼忧虑,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突然站起来 眼睛黑了一下。”陈笠挠着头呆呆地笑,边笑边把沈问的手也拂开,“沈医生怎么在这?”   沈问不答,眼神似乎有些发沉地盯着他,不过陈笠并没有察觉。   好几秒后,沈问把手收进口袋里,恢复平时温和谈笑的模样,打趣道:“怎么又开始叫我沈医生了?是想让我给你治治吗?”   “啊……不是,我刚被你吓一跳,我以为是林哥呢,下意识就……”陈笠卡顿住了,就口误?   但转瞬他又想,叫你沈医生算什么口误?   “就怎么?”   沈问颇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陈笠有些心里感到有些奇怪,思索着说:“就……忘了。”   沈问闻言,垂眸看着他笑了笑,“逗你玩呢,这么紧张做什么?”然后随性地揽过陈笠肩膀,玩他似的:“叫声哥听听?”   “……”陈笠摸不着脑袋,但想着毕竟是和林洋玩一起的人,脑子奇奇怪怪也算是个正常事儿,所以他喊:“沈哥。”   沈问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说:“你这是低血糖的征兆,吃晚饭没有?”   陈笠诚实地摇摇头,主要是他也没有跟沈问撒谎的必要。   “走,吃饭去。”沈问揽着他就要往场馆外走。   陈笠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赶忙止住脚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沈问带离那根柱子了,林洋就在对面发狠地砸沙袋。   陈笠:“沈哥,我得等林哥,晚点我两一块吃,他也还没吃。”   “我两?”   “不是,我和林哥一起。”   沈问侧脸低下头看着陈笠,又莫名其妙笑了一声,他松开手,问:“他打完就去吃吗?”   “嗯。”陈笠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沈问也点点头,放开他,伸手摸外套的兜。   陈笠退到一旁不知所以看着他,结果沈问朝他塞过来一块巧克力,说:“先吃着吧。”   沈问说完就往林洋那边去了,陈笠拿着巧克力在原地看着沈问的背影挠脑袋,心想他过去找揍吗?   陈笠看看手里的巧克力,犹豫再三,也跟了过去。   刚走近,林洋就已经停下来站在那里和沈问说话了。   “怎么才来?”林洋问。   “路上有车祸,耽搁了一会儿。”   沈问说着脱去外衣,接过林洋递来的拳套,两人一起擂台里。   陈笠了然,原来沈医生是他Boss叫来的。他看着林洋身上被汗水浸湿露出肌肉线条的衣衫,余光不免担心地去扫沈问。   但陈笠的担心显然多余了。   台上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且局势失控。   沈问脱了那身衣服,身量并不比林洋逊色多少,动作间显然是有好好练过的。   两人可能是没有提前商定好点到为止,总之几分钟后林洋“嗷”了一声,被沈问锤了拳狠的。   他又气又懵地问沈问是不是找打,结果沈问来了句打呗。   从这开始就失控了,真的打了起来,先是沈问被林洋压在角落里揍得起不来身,再是林洋被沈问按地上摩擦,你来我往,丝毫不留手。   陈笠在台下都看懵了,先是担心,但担心也没用,所以他后来干脆跟着热血沸腾,谁占上风他就给谁加油。   最后的结局就是,一小时后,陈笠领着两个这青一块那紫一块的人一起坐在餐厅里,边吃边遭人围观。   不过刚打完的两人却是痛快得很,一点也没影响兄弟感情的模样。   特别是林洋,完全出乎陈笠的意料,他以为林洋会diss沈问一路。但没有,他一直到吃完饭都乐乐呵呵的,仿佛打那一架把他所有气都打顺畅了。   直到三人从餐厅下来到车库的时候,林洋鳖在心里的坏水才涌了出来。   他在陈笠准备去开车的时候,从陈笠手里拿过来钥匙,说:“我自己回去。”   完了又叮嘱沈问:“你把他送回去。”   沈问挑眉,“嗯”了一声,伸手自然而然地去揽陈笠。   因为两人的车靠着停,一左一右,林洋先一步上车,沈问为了他好开出来,就没急着上车,和陈笠站在原地等。   林洋则吹着口哨启动车子,但在开出去的前一刻,他落下车窗伸出脑袋,喊了一声:“陈笠——”   “怎么了?林哥。”   车外两人都看过来,林洋没搭理陈笠,对着沈问迷之微笑一瞬,接着:“这老处男在泡你——”   “……”   “……”   平地一声雷,炸得窗外人红温,而罪魁祸首坏笑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   林洋心情愉悦地一路绿灯回到自己家。   他不住原先那个公寓了,换了一处,昨天搬过来的,并不是他自己名下的房子,算是特意找的,距离公司也不算太远。   他停好车,按了电梯往上走,边看陈笠下班前给他发的明天的行程。   真特么事儿多。他感慨着把手机扔兜里,同时电梯刚好停下。   公寓楼一梯一户,电梯门外就是家门。电梯门一打开,林洋把外套搭在手弯迈出去。但刚迈出去,脚步还没站稳,人就定住了。   他看着背靠墙站着的人,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死神经病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阴魂不散。   他看着北冥,北冥也看着他,但眼神沉沉地压着他,如有实质缠住他一般。   “林哥。”北冥叫了一声,朝林洋走来,声音像是被粗糙的沙砾滚过声带,沙哑震颤。   他脸上的淤青红肿已经消退,恢复到原先的容貌,但脸色却掩不住的白,眼下一片青黑,像刚从地狱里跑出来似的。   状态看起来确实如洛克所言的那般不对劲。   林洋看了一眼,随即反手按开即将合上的电梯,正要走进去,却被拽住拖离几步。   林洋是被他倒着拽的,踉跄着还未站定,又被北冥按着面朝墙壁扌氐在墙上,不管不顾地死死抱着他,问:“为什么来这里?”   林洋盯着眼前的墙,深吸一口气,双拳握紧。   但身后的人却好似陷入呼吸都疼痛的境地,携狂风带暴雨,阴寒暗哑地重复:“为什么要来这里?”   林洋感受着崾间的力道,咬了咬牙。接着他脱手扔了外套,铁着脸徒手去掰北冥的手臂,最后力量压制把北冥撕开,再一手肘把北冥撞得后退。   他转过身,冷眼看着北冥,弯崾拾起地上的外套。但电梯已经下去了,他不得不站在原地。   北冥再次向他靠近,这次没有红着眼上前搂抱,视线落在林洋的下颚,哑声问:“谁打你了?”   林洋不答。他是真没心思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没劲儿,真的。   北冥身世大白的那一刻,他气得不能自已,愤懑于自己无法再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找回场子,哑巴吃了黄莲。   但从山庄离开后,或者说是所谓的“感谢宴”之后,他就只觉得没劲儿。也想明白了,一味的愤怒只会浪费他自己的人生,纠缠是,搭理是,总之和这个人有关联的一切都只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他有工作,有事业,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无数任他挑选的小0,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一个他不能动的人身上,最后把自己摔得浑身伤?   总之,他再因为这人产生任何情绪都多余,不搭理,无交集就是最优解。   “纪司律。”林洋在这时候,选择用这个虚假的名字来称呼北冥。   北冥显然没想到林洋还会这样称呼他,所以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他。   林洋让自己保持情绪的稳定,他说:“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过去的一切,到此为止。”   北冥呼吸重了起来,但林洋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以后我糙我的小0,你当你的黑客或者太子爷。请不要再来烦我。”   北冥显然不同意这样的安排,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极度的抗拒。   林洋捡起地上的外套,搭在臂弯,“还有你所谓的感情,我不稀罕,你也别再来我面前晃。”   北冥上前来伸手要靠近他,“林哥……”   林洋抬手挡下,侧身避让开来,生疏冷落地喊了他一声:“北冥。”   许是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林洋觉得莫名拗口。而北冥看着林洋,以为他要说什么,但等来的却依然是决绝的话语。   林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人前人后都互不相识,你也不要再这么喊我。”   说罢,林洋站到家门前,低头按下指纹,头也不回地说:“你走吧。”   然而门刚解锁,林洋还未拉开,一只手就猛地按在门板上,“砰”一声,门锁重新闭合,宣布林洋刚才的一通话作废。   “你敢进去,里面的人就会死在你面前。”北冥朝林洋逼近,近乎威胁地看着他,声线里全都是灰黑的压抑。   林洋闻言却是嗤笑了出来, 抱臂靠在墙上,良久,他看着北冥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劲儿?撒泼打滚死缠烂打的,你在要求什么?”   “我的爱?”林洋十分好笑地问北冥,手搭上他肩膀,顺势一推,把北冥推往后了一些。   “世界上那么多美梦破灭的人,多你一个不是很正常?”林洋理了理北冥翻乱的领子,半笑着说:“梦醒了,就该回去了,太子爷。”   但北冥不肯罢休,拉着他,陷在某种固执的状态理,克制隐忍地问:“一点也不可以给吗?”   林洋看着他抓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估计在今天彻底成熟了。他此时此刻,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的幼稚。   他无情地做以回复:“半点都不会有。松手。”   “我松了你就要走进这个屋子,是不是?”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林洋彻底失去了耐心,抽手,厉声道:“最后再警告你一次,我从今往后做什么都与你无关,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然而北冥却比他更具怒意,他强势地拽着林洋的衣领,近乎怨恨地指责怒吼:“我做不到!”   “既然一点都不可以给,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顺走我打火机?!为什么要代替我的打火机?!”   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指控,让林洋都发愣。   “我现在离不开你!!我离不开你!听明白了吗?!我特么离不开你!!我满脑子都是你!它每时每刻都在说,只有你才行!!”   北冥的怒吼不停,愈发癫狂,他掐着林洋的脖子,却又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而及时撒手,最后捧着林洋的脸,如痴如狂:   “别让我滚!林哥,把我锁起来,做你想做的,报复我!别这么轻易就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   补上啦,粗大长!   ——   想起来北冥之前的另类表白哈哈哈   北子(傲气硬核版):是又如何~   林哥(未来版):谁知道会如何呢,也就是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喊我特么离不开你吧 第89章 你特么个死疯子!   林洋被北冥怒吼着怼在墙上,他看着北冥失控狰狞的脸,茫然逐渐褪去,眉头蹙起。   北冥额头下压抵着林洋额头,眼睛紧闭着,嘴里还在重复:“别再赶我走。”   林洋有几秒钟的时间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北冥的唇要压下来亲他的时候,他才偏头躲避,顺势将北冥踹开。   北冥后退两步靠在另一面墙上,两人相视而立。   林洋忝了忝后牙槽,沉默着看看家门又看看电梯的方向,然后像是拿定什么主意,他出乎人意料地打开了房门,对北冥说:“进来。”   北冥怔愣,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又肯定自己没有听错。只是他脑海里在回想东郊别墅他被锁在铁笼里那晚上的场景,所以并不想进去,也不想让林洋进去。   他查过,这公寓并不是林洋以及他生活圈里的人名下的房产,林洋昨天就来过这里,今天还来,并且是下班之后,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里面有小0在等林洋。   但林洋像是看透他在想什么,打开门回过头来,说:“我住这里,刚搬过来。”   意料之外十分平静的解释,听起来像是某种妥协,让人燃起希望心花怒放,北冥眼眸微动。   林洋见他没动作,把着门,开始有些不耐烦道:“进不进?”   北冥很快抬腿跟进去。   合上门,林洋把外套随手扔在沙发,给自己接了杯水。   北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余光打量这套公寓。   林洋给自己灌了整整一杯水,深深吸了口气又狠狠吐出,才放下水杯,然后来到沙发前。   “过来。”林洋朝北冥招手,说完他开始动手檞皮帯。   北冥盯着他的动作,微皱眉,眸光异动,不作声地朝他走近。   林洋边看他边缓慢抽出皮帯,扬了一下下巴,又说:“转过去,背对着我。”   到这里,北冥心里是狂喜的,抑制不住地激动,但同时也抗拒,本能的抗拒,二者在疯狂拉扯,叫他迟迟没有动作。   只是林洋没给他时间犹豫,伸手拽了他一把,直接把人压了过来。   双手反剪,皮帯束缚,林洋动作干脆利索,三两下完成,然后一把将北冥推翻到沙发上。   北冥挣扎着起来,又被林洋一脚踩住,同时他自己崾间的皮帯扣也“卡”的一声弹开,接着被林洋拽住一端,“嗖”地扯了出来。   “别动。”林洋踢了北冥一脚,抬起一条蹆,把他双蹆按在沙发上压实。   北冥看着林洋瞧不出情绪的脸,目光又向下移,然后他皱了皱眉。林洋没有埂。   林洋此刻正低着头,用从北冥身上扯下来的那条皮帯把他双蹆也一起捆住。   北冥刚想开口说什么,林洋就挑开了他身上的外套,然后抓着他里y的y摆,猛地一下卷起到月匈前。   “……林哥。”北冥喊了一声。   林洋没搭理他,在他身前的伤口疤痕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松开手,让y服归位。   再之后,事情就开始脱离北冥的意料。   林洋站起身,看着他拍了拍手,然后一声不哼地拿起外套就走。   “林哥!”北冥犹如大梦恍然惊醒,惊惶问:“你去哪?”   林洋拿起车钥匙,回头扫了他一眼,“在这呆着。”   他语气冷淡地说完,再也不理会身后北冥在说些什么,把人关在屋里,反锁,毫不犹豫地离开。   北冥急红眼跳下沙发,但双手双脚都被皮帯捆着,他栽到了地上,头还磕在了茶几边缘,迟迟起不来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洋的身影消失不见。   林洋下了楼,坐进车里,拿出手机翻通讯录,然后拨通一个电话,开口就问:“你在哪?”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洋撂了手机,踩了油门开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后,林洋在咖啡厅里搅动咖啡,而对面坐着洛克。   “他脑子什么毛病?”林洋平静地看着洛克问出这个疑问。   洛克“呃”了一声,像是陷入困难。   林洋默不作声等着。好半响,洛克坐直身子,看向林洋,说:“他脑子没毛病。”   他放下咖啡,看到林洋直直盯着他,洛克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无奈,“他智力正常,甚至超出常人很多。”   林洋腮帮子紧了紧,“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洛克和林洋对视着,摘了眼镜,微笑地看着林洋,说:“你把他护照带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林洋没说怎么样,只是双手撑着桌面,作势起身。   洛克横手过来拉住他衣袖,“开个玩笑,别动气。”   林洋面无表情看他,洛克收回手,思索一会儿,说:   “实话和你说,其实不能准确概括他到底是什么毛病,你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你可以把他这毛病理解为非典型的躁狂症,或者是……”   洛克说着停顿下来,林洋不耐烦,“是什么?”   “反社会人格倾向。”   林洋有好一会儿的怔愣。   洛克观察着林洋的表情,片刻又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感知的一个倾向,不是指他就一定是这个人格。”   洛克说到这笑了一下,“他能把所有的测评都做出正常人的结果。”   林洋盯着他等下文。   洛克:“一般情况是他会变得暴躁,易怒,破坏裕增强,持续亢奋无法入睡等等,然后……呃你别觉得可怕,他没那么可怕。他发作起来只会没日没夜的敲代码,如果不了解他的话,可能会认为他只是敲代码敲入迷了,而不是犯毛病了。”   “他能感知到自己的不对劲,然后远离人群,再通过一些方法手段控制安抚自己,逼迫自己安静地熬。”   “当然,也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这时候他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太理性的事情。但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到失控的地步,除非发生了什么刺激他的事情。”   林洋听完,沉默着没出声。还真让他给骂对了,真是神经病……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洛克重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林洋盯着桌上的咖啡,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问:“不太理性的行为指什么?自残?伤害他人?”   洛克摇摇头,“难说。破坏裕没有特殊针对性,他破坏什么都可以。”   林洋想起北冥在铁笼里用铁链把他捆着掐他脖子的那一幕,窒息感到现在都还很清晰。刚才在门口也无意识想掐他。   玛德,好皮囊上按了个漏风的脑袋。   他林洋今年是水逆之王吧?摊上个真疯子。   “没得治?”林洋问。   “他这情况没有治好不治好的说法。也并不是固定多久来一次,一个月或者几个月又或者几年都有可能,甚至可能这一次发作完,以后都不会了,也可能以后更频繁,很难说。”   林洋回想起北冥说把他杀了藏骨头里时的疯疯癫癫的模样,心说这不赶紧弄走远远的,留在这发疯索他命呢?   林洋:“他在我那,你把他带走。”   洛克听着蒙圈,“在你那?”   “在我公寓。”林洋在手机里输入地址,“门锁密码也发给你,他应该是发病了,你尽快。”   洛克闻言,叹了口气,拿掉他手机打断他,说:“带走一次他还能找你无数次。除非你把他护照带给我,我暂时把他带回M国。”   “护照你找他外公要。这个我没办法帮你。”林洋夺回自己的手机,把剩余的字打完,发送,起身,“带不带他走,随便你,反正他无法行动,病死还是饿死,你自己选择,我走了。”   “华国的法律相对完整。他在你的公寓里无法行动,不管是病死害死饿死你也会被追责。”   林洋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住,“威胁我?”   “不是威胁,我拿到他的护照就可以帯他走,在此之前,客观来说,他在你身边会比较安全,帯他走反而 可能会是错误的选择。”   林洋垂眸,气笑了,“你说放在我身边就放在我身边?我欠他的?”   洛克没回答,沉默地看着林洋,最后再一次重复一个问题:“你们闹翻是因为被上传的视频吗?”   接连两次的提问,不免让林洋心里有了更多猜想,怀疑洛克是不是在破解过程中看了视频。   林洋面色控制不住发冷,也不回答,只说:“你尽管让他死在那公寓里好了。”   说完林洋拿着外套径直离开,留洛克在那沉默不语地搅拌咖啡。   林洋坐上车之后,心里一股子气,邪气,气着气着又觉得自己是脑抽了才会觉得这人模狗样的洛克会把那神经病带走。   直接打包送会北冥老头那里不就好了?   林洋深呼吸了一口,踩下油门又往回跑。   结果刚到小区门口,林洋的车就被迫让道而停了下来。   消防车呼啸着小区里飞奔,林洋等消防车过去后,疑惑地踩下油门继续往里去。   直到他开到单元楼前,看到停在楼下的消防车时,心里的疑惑没来由地就演化成了心慌。   他把车胡乱停在路边,下车,抬头朝自己的18层看去,这一看,顿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血液浑身逆流,双目欲裂!   滚滚浓烟正从他那套公寓里一股又一股地冒出,黑烟缭绕中火势已经蔓延到了窗口,火舌不断地从屋子里吐出!   林洋感觉自己的心脏立马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来不及管车子,三步并作两步就朝电梯跑。   但电梯口已经被围堵住不给再上去,也要切断电源停运了。   林洋额头全都是冷汗,六神无主地被拉住,又一把把人甩开,然后急忙往消防通道跑。   他跑得快,一路提心吊胆地飞奔,上到十八层的时候追上了也刚到达的消防员。   消防员正在准备锯子破门,见到他眼睛一瞪,“火灾!你跑远点!!不要站这!离开!”   仅仅是站在门口温度就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温度,但林洋却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其中一名消防员要赶他,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别管我,救火!里面有人!”   他不说消防员也已经在努力,他说完还被两个消防员架到了通道里。   门很快被破开,火舌瞬间就扑了出来,里面的火势已经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林洋远远看着消防员举着灭火器和消防水管灭火。   林洋手脚发抖得感觉自己要站不稳,消防员已经进入门内,但温度还是十分地高,靠近都感到烫人。   林洋目光落在消防员扔下的湿水布上,他走过去捡起,披上,走到门口。   客厅的落地窗已经被击碎,源源不断的有水冲进来灭火消温,屋里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林洋走进去。   整个客厅和厨房入目之处皆已经化为黑炭,沙发甚至烧得都只剩下半截框架,而周边空空如也。林洋捂着心脏狠狠地松了口气。   但客卧的门已经被烧没了,里面燃着熊熊大火,消防员正在扑火。而走廊尽头的门正在燃烧,但不确定火势是否已经燃及里面。   “出去!”消防员看见林洋后大声地吼他,因为屋里实在太多浓烟,保不齐哪里就会爆炸一下。   林洋捂着口鼻,想起主卧的门原本并没有关上,他顾不得消防员劝阻,惊惶失神地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朝主卧的方向奔去。   “你要找死吗!”消防员大吼,要抓住他把他丢出去。   但林洋已经奔到门前了,手里不知道从哪抄着一罐灭火器对着门上的火就喷。“里面有人!”   他身上的湿布已经被蒸干了,眼看要着火,消防员烦死他了,但大体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所以消防员索性一管子水朝他喷过去,连带着主卧门的火也一起灭了。   林洋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眼里全是泪水,他趁着水流抹了把脸,直接踹开门。   主卧里没有火,但全是浓烟,乌黑滚烫叫人睁不开眼。   “纪司律!”林洋奔进去声音颤抖地喊,但没有回音,也没看见人影,他望向浴室,那里的门关着。   林洋跌跌撞撞跑过去,隔着湿布拧开门。   林洋在看清北冥的那一瞬间,闭上涩痛的眼睛狠狠地吐了口气。   裕室里水龙头的水开着,留到地上又从地漏流走。   北冥依旧被束缚着双手双脚,坐在马桶上,眼睛被熏得通红,也全是泪水,他一眨不眨地弯着唇看林洋,嘴里无声说着什么,看唇形是在叫“林哥”。   这里还有很多烟雾,林洋管不了那么多,他把北冥一把扛到肩上带走。   消防员在看到北冥脚上手上的皮帯时困惑地皱眉,但林洋已经飞速带着人离开,不给他们疑问的时间。   出了屋子,林洋来到消防通道里,往下走了一层,将北冥放到台阶上,再把消防员给的水往北冥嘴里灌,灌了几口下去,他弯腰去解北冥脚上的皮帯。   他膝盖压在地上,手是颤抖的,浑身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清水,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北冥喝了水下去,缓解了一些,沙哑着勉强能发出声音,“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林洋解开北冥的双手双脚,擦了一把被熏得一直在流泪的眼睛,再艰难地站起身,手握拳撑在膝盖上,盯着北冥,声线不稳地问:   “是不是你放的火?”   北冥看着林洋,闻言沉默,好一会儿后,却是无声笑了一下,他问:“你觉得呢?”   还我觉得的呢!我觉得特么就是你这死疯子放的!   林洋看着北冥嘴角那抹笑,所有的胆战心惊惊惶失措再这一刻化为了滔天的怒火,他揪着北冥的头发,一巴掌就狠狠地甩了过去,难以自控地怒吼:   “你特么个死疯子!!!”   【作者有话说】   很久之前就没有存稿了,所以后面都是打当天写完就发,我写得慢,很多时候都要后半夜才能更新,长佩更新后我就不看主页的评论区了,都是直接点进章节看的评论,所以一直没注意置顶的更新时间忘了修改,一直以来都让宝子们久等了,抱歉啦(鞠躬)(亲亲)   也谢谢宝子们等待,每次写到很晚很痛苦想摆烂的时候就点进章节里看看等更的留评,然后再吭呲吭呲接着干,动力源泉哈哈哈 第90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北冥伸手抓上林洋扣住他脖子的手腕,用诡异的笑容下离奇的定义:“你失控的模样,很杏感。”   林洋简直被他气得没边,像是气哑了,都说不出话来,又照着那张气人的脸甩了一巴掌。   北冥左手手肘撑在身后的台阶上,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收敛,他就着林洋手上的力道仰起头,扬起左脸,问:“这边要打吗?”   林洋感觉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忍无可忍地颤抖。他看着北冥对这场火灾满不在乎的疯样,怒气冲霄,用力掐着北冥的脖子,终于近乎爆炸地吼出声来:   “你是不是要死?啊!你是不是要死!!!”   北冥却面色不变,像不知疼痛,任林洋一点点收走他的空气,嘴角还勾着,反驳他的观点:“你还没来,我怎么会想死?”   林洋怀疑自己也要疯了,额角手臂的青筋通通暴起,盯着北冥的眼睛,从牙缝里挤出来愤怒又冰寒的声音:“要一起死是吧?”   北冥看着他没说话,主要是也说不出来,窒息感让他止不住地咳嗽。   “要拉我一起死。”林洋握着他脖子的手持续收紧,到达某一极限的时候,才恢复理智松手,而后音量再一次爆破:“可你特么在楼里纵火做什么?!!”   北冥继续咳了几下才停下来,唇边又是那抹笑,隐约间似乎带着一点自嘲的意味,林洋看不明白也没心思细究,只恨不得把他嘴巴撕了。   “至少见到你了。”北冥这样回答,他伸手去够林洋的衣袖,像是不清醒地梦呓:“每时每刻都想见你,想触碰你,像下了蛊,中了毒,上了瘾。可是你走了,我很难受。”   “疯子,疯子!”林洋受够了他的疯言疯语。一把打开他攀来的手,抬头望着楼道里黑漆漆的天花板深呼吸让自己顺气。   北冥捡起脚边的皮帯,是林洋的那条,他给自己扣上,然后脱了外套缓缓站起身,“是疯了。你要锁起来吗?”   他说着,向林洋靠近。   林洋正望着天防止肺被气炸呢,以为北冥又要贴上来动手动脚,本能地挥手,然后冷不丁被布料裹住限制了活动,接着身上就多了件外套。   他被消防员喷了水,衣服全都湿漉漉的,这样气着,寒冬腊月的,居然也没注意到冷。   而反观北冥,除了被浓烟熏黑了点之外一切正常,他自己则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林洋没好气地扯下北冥的套外一把摔在地上,完了不解恨,又跺了好几脚,把衣服当作北冥,把楼道跺得“砰砰”响。   他恶狠狠盯着北冥:“我锁你十八辈祖宗!有病去治!别特么来这里祸害人!!”   北冥低头看着地上的外套没说话。   林洋:“反社会你特么就给我滚出中国!躁狂就特么去锤沙包!想死你特么找个湖淹了一了百了!!”   北冥在这时候猛然抬起头,眼神微闪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他看着林洋的眼神算不上好,略显阴鸷,声音也冷下来,“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你好哥们亲口说你特么是个疯子!死疯子!死神经病!滚你特么痹!”林洋一口气连着怒骂出来。   北冥沉默着看他,赤红的眼睛幽幽,看了还久,最后却是轻笑了一声。   林洋已经不去试图理解这种疯子的脑回路,也像是不愿再看见这死东西,他移开目光,想联系陈笠,习惯新伸手去掏口袋,摸了空,才意识到手机落车里了。   他正要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结果肩膀却被猛地一推,他受力脚下踉跄,人直接面朝墙壁砸了过去。   “你……呃——”   话还未说出口就尽数被堵在了喉咙里,北冥疯了一般柢着他膝盖,将他双手反剪按在墙上,一手掰过来他的脸,发狠地吻他。   林洋感觉嘴唇要被撕咬掉了,可偏生这姿势让他使不上劲,手还被掐了麻筋,一身力气在这卑鄙的手段面前纯属白练!   血腥味横溢,过了许久,这个充满兽性的野蛮的吻才终于停止。   林洋手臂是麻的,唇也是麻的,不止麻,还痛,流了血,分不清是谁的。   他耳后根有热气在扑打,急促,隐忍,克制,然后传来声音:   “很嫌弃么?”北冥这样问。   林洋偏着脸,额角磕在墙壁,他动了动被扌觉得像没了知觉的蛇头,彻底回过神来,“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杀人害命的疯子,还妄想我看上你?”   话落,他身后就安静了下来,连那道呼吸都轻了,仿佛已经停止,又好似林洋的听觉出了差错。   时间在这份安静里缓慢流淌了好久,林洋身后才再次有了动静。   北冥额头柢在林洋颈窝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很简单的一个音节,听不出情绪,或许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受伤,只是当下分不清他是在回答林洋的话,还是对这样一个现实表示已知。   他在林洋脖子上不舍地亲吻,然后松手,还给林洋自由,同时也迎来了不知道第几个巴掌。   这个巴掌不痛,因为林洋被掐了许久的麻筋,手上还没恢复力气。   “滚!”林洋朝他吼。   北冥舌尖抵了抵脸颊,片刻,很邪乎地来了一句:“送我。”   “我送你上黄泉!”   北冥没看林洋,偏头看着虚中的某一处,说:“或者我送你。”   “神经病,滚。”林洋骂完拾阶而下,飞奔,像一刻也不愿再看见身后的人。   只是等他终于跑到楼下的时候,却发现北冥已经坐在他车里了,正看着他。   电梯恢复运行了。他下车跑的及,车门都没关。   “……”林洋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过来。   寒冬腊月,三更半夜,还有湿透的衣服,林洋这时候觉出来冷,他不得不走过去。   “我让你特么滚啊!”他骂道,但禁不住夜里温度实在太难熬,他打着哆嗦钻进车里,关上车门从车后拿出衣服。   北冥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他从楼上下到楼下这期间心境发生了什么变化,他突然来了一句:“你嫌弃也没用。”   林洋拿着衣服袋子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好一顿气笑,脸都快要气扭曲了。   北冥没管林洋面上讥讽的笑,他坐的位置是驾驶座,于是伸手把车内的空调调高。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面对北冥的死缠烂打死乞白赖,林洋除了嘲讽根本别无他法。   本是劝诫自己放下,也已经付诸行动让自己放下,结果那些被他压下去的情绪,今晚一把火又特么的全都给烧了回来。   肺疼,如有实质,林洋甚至都伸手出来捂胸口,怀疑自己要炸了。   他看着窗外深呼吸着,好久,才转回来,说:“你放过我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像是被欺负到了不愿再做任何挣扎的地步,只剩下可怜的祈求了。   北冥喜爱看林洋求他,但眼下这份求却极其刺耳,他看着林洋,冷声道:“呵,痴心妄想。”   他的语调听起来像在斥责世界上野心最大并且试图毁灭人类的坏种。   不过林洋并没有对这个可笑的答案感到意外,也并不在意从那张嘴里能吐出来什么象牙,甚至狗牙都没有抱以期待,不是狗屎都不错了。   林洋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然后开始月兑身上被水淋湿的衣物,也不管北冥就在边上看着。   北冥的状态似乎在那个像野兽分食猎物的吻里安定下来了许多,他侧着身,目光毫不收敛地全都落在林洋身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裕望。   直到林洋换上干净的衣服,他的目光才不舍地收回。   林洋把脏衣服装进袋子里,然后拿手机给陈笠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挂掉电话后,他重新看向北冥,一看心里情绪就翻涌,怎么也压不下去,只有移开目光。   结果北冥还来了一句:“你今晚在担心我。”   林洋瞬间在脑子里幻想过百八十个让北冥挂掉的死法。良久,他咬着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我真特么要疯。”   然而恢复一丝正常的人像是打定主意要在今晚气死他,在旁边也用相同的音量说:“刚好一对。”   林洋有一瞬间想就这样开车出去一起撞死算了,但又觉得一起死去又恰巧如了北冥的愿,以至于作罢。   他深呼吸着要打开车门去丢脏衣服,结果北冥飞快把车门一锁,他开了个寂寞。   林洋简直忍无可忍了,但神特么还是又别无他法!   骂他不痛不痒,打他极度配合,无畏生死甚至还能放火烧自己!刺激他他能直接发疯叫谁也别活了。   林洋打咬牙闭眼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把手里的脏衣服狠狠摔到北冥脸上,“滚去扔掉!”   北冥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垃圾桶,又定定看了林洋几秒,然后伸手拔了车钥匙,这才拿着脏衣服下车去。   林洋在车里看着北冥的背影,感觉牙都要咬崩碎了,脑袋砸在座椅上,一度想把自己撞死过去算了。   他上辈子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上天要派这么个疯子来折磨他?到底能不能弄走了?!   北冥丢了垃圾又往回走,林洋看着他,发现无解,除非这疯子爱上别人。   目前看来不太现实。林洋搓了搓手指,偏开视线。   或者也可以给他找点什么麻烦,让他脱不开身,至少不这么烦人。   “去哪?送你。”北冥回到车上问,仿佛这是他的车。   林洋看他几秒,觉得自己脑袋还是抽筋,总忽略掉一些东西。   “我自己开。”他说。   北冥无可无不可,只是没给他钥匙,直到他绕到副驾里坐瓷实还系上安全带之后才把钥匙给林洋。   林洋发动车子,余光扫了北冥一眼,而后踩下油门。   【作者有话说】   早安~ 第91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路上林洋都没有说话,北冥也没有出声,因为睡着了。林洋发现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从车上扔出去。   前方是一个60秒的红绿灯,林洋踩下刹车,偏头扫了一眼。   那死疯子睡得很沉,完全不像刚从火场死里逃生的样子。   神经病就是漺啊,折磨留给被人,痛快留给自己。林洋这么想着,觉得要不自己也病一个算了。   前方绿灯亮起,林洋郁着气收回目光,在心里骂了一声脏的。   一小时后,林洋的车子停在景园公寓楼下。   这套公寓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搬动,他搬过去住只是想清净清净,可惜狗鼻子还是嗅到他的行踪了。   他熄了火,拔了车钥匙,但副驾里的人依旧没有转醒的痕迹,林洋看了几秒,越看越气,于是靠过去,狠狠地揪了一把狗耳朵。   北冥被疼醒,睁开眼睛有些迷茫,他看着林洋抬手摸了摸像要掉下来的耳朵,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张嘴只要一打开林洋就来气,真该毒哑。   林洋没说话,下车关门上电梯,身后的人自动就跟过来了。   电梯上行,林洋低头看手机,北冥站在旁边一直观察他,但林洋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北冥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林洋怎么会带他回来这里?   下了电梯,他跟在林洋身后进了公寓,看着没有变化的公寓,北冥仍旧觉得有点不真实。   “林哥。”他喊了一声。   但没得到回应,林洋脱了外套进卧室去了。   北冥呆立在原地,脑袋不由自主地胡乱想些什么,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又抬起手来看,能看到指甲印,也有痛感。   他也朝卧室走过去,发现门并没有反锁,他就走进去。   裕室里有水声传来,淅淅沥沥,林洋在洗澡。   北冥走到裕室门前,站定,看着门把手,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但到底没去拧。   与此同时,门内的林洋也偏头看着裕室的门。他反锁了的,但门锁没有被拧动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林洋洗完澡,没急着出去,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的自己。   他现在心里平息下来了许多,可能是太累了,累得没劲儿再生气。   上一天班,锤一晚上沙包,再来一趟18层上下狂奔,感受心脏的极致跳动以及肺的极限承压,此时此刻除了疲倦就只剩下疲倦。   好一会儿后,他偏头往门口扫了一眼,走了出去。   北冥靠在门边,插兜看着他从门里出来,“林哥。”   林洋抬眼看他,疲倦的同时也神烦,“你到底在狗叫什么?去客卧洗澡睡觉。”   “我和你睡。”北冥说。说得认真,不是表达想法,而是阐述结果的语气。   林洋攥着毛巾,吸了口气。他带北冥回来,一个是因为三更半夜不方便办事,另一个则是避免他再酿祸完了他也脱不开关系。   虽然他知道肯定会有诸如此刻的场景出现,但还是不免心梗。   “你适可而止。”林洋心累地说。   北冥看着他,沉默一会儿,然后说:“睡不着。”   他眼下的青黑印证了洛克所说的,他犯毛病的时候会严重失眠。   可,“你在车上不睡得好好的?”林洋问。   北冥言简意赅就两字:“你在。”   “……”林洋眼皮子磕在下眼睑都不想掀开了。好半响,他问:“你会烧了我这公寓么?”   “不会。”北冥回答得爽脆。   “那你特么就给我睡客房去!”林洋提起最后一点心力吼了一句。   但北冥紧跟着就改口了,“那就会。”   “……”林洋哑言,睁开的眼皮子重重磕了回去,心想要不就这样两眼一闭死了算了吧。他真要疯了。   时间安静地流淌了好一会儿,许是上天终于玩弄够了,北冥终于有一点眼力见了,他说:“我睡沙发。不影响你。”   你活着呼吸就影响我。林洋睁开眼,心累得实在不想说话了,沉默地妥协。   睡觉吧,睡着就暂时解脱了。他想   林洋去了床上,倒下去就闭眼。北冥真要做什么,他也无所谓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做了千八百回儿,多一次就当被狗多咬了一口。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天一亮就好了。   而北冥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进了裕室。   他没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去拿林洋的,洗完就那么珖溜着出来。   林洋已经沉沉睡过去了,可能是累得也可能是气晕了,总之呼吸绵长。   他走到床边看着林洋安静的睡脸,然后蹲下,目光落到林洋搭在被子上的手腕,流连许久,但可能是脑袋恢复了些许正常的原因,他最后没上C也没伸手去碰林洋,只蹲在那捻了会儿指尖,然后裹着条毛毯躺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他听着林洋的呼吸,眼睛在昏暗中幽幽盯着天花板,感受着奔流在血液里的裕望,难耐地翻身背对林洋。   屋里暖气很足,北冥只裹了条毛毯也暖融融的,在深冬季节很舒适,适合睡觉。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就这样过去了大概有半小时,他还是坐起了身……   ……   林洋睡得很沉,但后来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哪里在发痒。可意识被困顿拽在睡魇里回不来,眼皮子也跟宕机了一样睁不开。   他继续睡着,睡着,直到那股痒意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具体的时候,他终于把眼皮子扯开了一条缝。   昏暗的视野里,一颗毛脑袋靠C边,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左手搭在C上,只露出后脑勺和肩背,而他原本放在身前的手被拿到了C边,手腕突起的骨头正一下下被摩擦着。   林洋被整的真没了脾气了。他看着北冥的后脑勺,把手抽回来。   北冥随着他这个动作猛地回头,但林洋已经重新闭上了眼,北冥以为他没醒,就把呼吸放轻静静地看着。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林洋突然开口,“你睡觉能死吗?”   他的嗓音带着浓浓地睡意,同时也带着浓厚的不耐烦。   北冥难得沉默着没顶嘴,但也没动,依旧坐在那。   良久,林洋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北冥和他在昏暗中对视,像是解释,他说:“睡不着。”   林洋伸手摸过来手机,凌晨四点半。   他看着北冥,无力地叹了口气,最后像任命了,说:“上来。”   北冥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这么轻飘飘地落到他头上,再一次怀疑真实性,愣着没动,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林洋可能没意识到他睡不着的本质原因。   林洋也确实没意识到,加上室内昏暗,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北冥底下也没有穿衣服。他掀开被子,疲乏地拍了拍床铺,说:“睡这。够近了吗?能睡着了吗?”   北冥喉结滚了滚,将信将疑地起身,膝盖跪压到C沿上,做好林洋踹他的准备。   但林洋没踹他,他接着躺下。   林洋翻身背对他,说:“别吵我了,我很累。”   他是真的很累,明天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只是打发北冥这一件事。所以他就当身边睡了个小0,说完就闭眼继续睡了。   而北冥听着那句累,刚伸出去的手攥了攥,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他侧身看着林洋的后脑勺,靠近了一些,尝试着闭上了眼。   ……   第二天,林洋醒来的时候是被北冥从身后环抱着的。他这时候才发觉北冥昨晚是珖着的。但也无所谓了。   他翻身将手搭到眼睛上缓神,好一会儿后,他从手臂下露出一点目光去看北冥。   北冥睡得正香。   按照以往,林洋肯定要把他打醒,但他这次不了,醒来也是给他添堵。   他小心翼翼地把北冥环在他身上的手拿开,然后起身离开卧室。   他在客厅里开手机看时间,发现特么的已经十点半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糙的,然后去冰箱拿了瓶水,拧开边喝边走进书房。   他在书房里打电话,交代完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过十一点了。   熄了手机屏,他摸了摸肚子,决定还是让饭店送饭来。   北冥是十二点半才醒的,被林洋踢醒的。   林洋踢完他脚还踩在床上,结果被他捞过去摸了一把脚踝。   林洋没好气的把他踹开,把手里的衣服扔北冥头上,对他说:“起床吃饭,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北冥坐起问。他看着状态好了很多,至少面色不像昨天那样病态。   “到了就知道了。”林洋撂下话就走。   北冥跟了出去,然后在储物柜里翻出来洗漱用品。   说实话,林洋自己都不知道家里这些生活用品都放在哪,平时都是佣人定期准备好然后放在各个该放的地方。   他此刻看着北冥这熟门熟路的模样,都不知道该气笑还是该匹佩服……   饭菜已经送来,林洋没等北冥,他把香辣的给自己,那些看着就没什么食欲的清汤饭菜扔一边。   北冥洗漱出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吃了一半了。   林洋扫北冥一眼,筷子指着那些病人专属饭,说:“快点吃完。”   北冥看得出来他在急,但不了解具体急什么,只当林洋等会要赶去公司。   但等到出了门,他才发现所走的路,和去林洋公司的方向相反。   北冥疑惑但没问。   林洋一路上车速不算慢,开到一半,他去买了水,还顺道给北冥买了一瓶。   “不喝就扔。”林洋把自己喝了一半的水瓶拧上,偏头过去,对副驾驶里拿着水看他一直不喝的北冥说。   他的语气不算好,像在说北冥不知好歹。所以北冥就拧开喝了,也喝了一半。   林洋视线不留痕迹地瞟过北冥那瓶水的水量,然后踩下油门,继续开动车子。   大概过去十分钟,他再一次偏头看副驾,坐在那里的人已经没了意识。   林洋收回视线,暂时解脱般地吐了口气,然后一路行使,将车子开进一串四周高墙的建筑。   车子停下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人在等。   林洋没下车,只落下一点点车窗,和带头等他的人点头招呼,之后就冷眼看着副驾的门被打开,再看着北冥被几个人扶下车又放到担架车上带走。   等到那些人离开,林洋没有多一秒的逗留,他飞快地掉转车头,没有任何犹豫地驶离这个地方。   而在他身后,镶嵌在建筑墙体上的烫金字——“XXXX精神病院”,在冬日暖阳里光华夺目。   【作者有话说】   早~今天是被老婆关进精神病院的北子一枚~ 第92章 视频只是你纨绔的证明   北冥老宅里。   管家凝着眉问:“真不干预吗?”   在他左侧,北冥老爷子没有抬眉也没有哼声,专注于摆弄着围炉上的茶具。   管家见状,叹了口气,但也只能闭口不言。   过了许久,北冥老爷子放下茶杯,才缓缓道:“去打点一下,疗养队跟着住过去,做隐秘些。”   管家:“林少已经安排有了。”   “那还干预个什么?”北冥老爷子说:“出来也是不要命地折腾,在里面还能趁机把他身子养好。”   北冥老爷子在围炉上扔了把桂圆,又喃喃着补充道:“他那脑子我这么多年就没指望他肯治,别说治了,看都不给看,臭犟种,就得让小林来治治他。”   管家闻言叹息,其实是心疼的,毕竟北冥之所以这样,最大的原因是成长环境恶劣,几乎从小就没有人关爱,也没有所谓家人、家庭的概念,说是野狗都不过分。   但管家也认同现在把人留在神经病院里比较好,即使不治脑袋,至少能把身子养好。   他点点头,去联系人安排了。   ……   另一边,林洋赶回公司开完会,坐在办工作后低着头擦着北冥跟他嚷嚷了好几次的打火机。   北冥疯疯癫癫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顺走,又为什么要代替这打火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林洋勾唇笑了笑。   他之前还以为这打火机是那死狗初恋之类的重要的人送的什么定情信物呢,现在看来,是发疯时候的安抚剂啊。   他把打火机拿到眼前近距离地看。是可拆卸上油的款,砂轮滚出火苗,黑金的金属外壳摸起来非常有质感,且十分光亮。   所以没少发疯。林洋得出结论。   他按下桌上的快线,把陈笠叫了进来。   “林哥?”   林洋把这枚黑金色的打火机随意地扔到桌上,扬扬下巴,“把这枚打火机送去给XXXX神经病院的张院长,就说我给的,再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陈笠昨晚是没看到北冥的,也并不知道北冥被他Boss送关进了精神病院的事儿,所以不免疑惑:“XXXX神经病院的……院长?”   本可以让陈笠直接交给北冥的,但经过上次他全家雪夜造访东郊别墅的事情后,陈笠就被林洋列为了薛定谔的可信人员。   所以这次林洋并不准备让陈笠知道这件事,但他使唤陈笠又使唤习惯了,用着比较安心,他说:“你照做就是了。”   于是陈笠带着打火机走了。   一个半小时后,林洋的手机开始来电震动,他拿起接听,言简意赅的吩咐:“把里面的煤油倒光了再给他,注意别弄坏。”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林洋撂下签字笔,懒洋洋地说:“他吃了点辅助睡眠的东西,再过一两小时自然就醒了,不用着急。”   电话挂断后,林洋后仰在老板椅里,一身轻松。   不想让家里知道是嫌麻烦,但他并不怕这事儿被北冥老头知道,反正他前后都在理。   孙子有这么个大病,你老头不是不管吗?那他只好代劳把人送去治病咯,谁叫他孙子烧了他公寓?   这可不是他的茶山,在居民公寓楼里纵火,已经属于危害社会了。   林洋这么想着,悠然架起长蹆。   眼不见心不烦的清静日子林洋一连过了一周,但工作上他每天都很忙,马不停蹄的,晕头转向。   以至于他把精神病院连同北冥一起抛了个干净,自然也想不起来去过问精神病院里北冥的情况,当然,即使想起来他也不愿意去过问。   这天傍晚,林洋把自己打扮得贵气,他要出席一场酒会。   只是他刚出家门就被洛克拦下了。   洛克不知道意识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里昂在哪里?”   林洋低头整理着袖口,没着急回答,让洛克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反问:“病人还能在哪?”   洛克皱皱眉,“他怎么了?”   林洋没好气且颇有阴阳怪气的成分道:“疯了呗,你不知道?哦,你确实可能也不知道,毕竟烧的不是你的房子。”   “他烧了你的房子?”洛克凝眉问。   林洋翻了个白眼当做回答。   洛克不免担心问:“他在哪家医院?受伤很严重吗?”   林洋插兜,无语地看着好似听不懂人话的洛克,好几秒,问:“疯子除了疯人院还能去哪个院?”   洛克闻言,眉头完全展不开了,面色严肃,称得上发冷。   他用十分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林洋,再用略微责怪的语气地问:“你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关?我好心送他去治病OK?”林洋被洛克的神奇整得不舒服,而且还有点莫名其妙。   洛克看着林洋,好一会儿,他语气很认真严肃地说:“看来我不该告诉你他的情况。我没想到你这么恨他。”   他说完不等林洋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林洋真觉得莫名其妙。让你带人走你不带,我给送去医院你在这放臭屁?你是个什么东西跟我在这叫?   他看着洛克的背影,心里烦躁,提高音量故意气人似的喊了一声:“在XX区最大的那家疯人院!待遇条件都最好的那家!”   洛克没有回头,像是被林洋把人关进精神病院的这个行为气着了,又或者只是单纯着急,他走得很快。   林洋猜测他应该是要去把北冥带走。   他在心里说,最好赶紧带出国去,别再来烦他。   酒会邀请的人不多,但决定着接下去华东这片区域好几个蛋糕的分配,林洋难得上心。   酒会要求出席需要带伴侣,他原本想给陈笠套一件裙子凑凑数,奈何陈笠不同意,他只好带了个女伴。   一般这种酒会,前半程各个带着人皮面具,个顶个的商业精英,人模狗样。   而中后场就不再掩饰了,女伴等闲杂人外场等候,内场里的全脱了人皮面具,人性自然也就没了,脑里想的,眼里看的,手里玩的,全是限制级。   荧幕上光鲜亮丽男男女女的一圈戏子在这里的地位比地毯都低贱,不像人,也没有了性别的区分,场面恶乱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林洋相比起桌上一圈人,年纪最小,也算得上是最纯良的一个,他没有什么恶趣味,说他平日风流,也不过是单纯的解决生理需求。   他我在沙发里,有一把没一把地薅着被塞到他怀里的“小狗”的头发,冷眼看着眼下荒唐的场面,心里犯恶心,但面上也不好显露,   “林少还不开始?”一个老秃头抄着恶臭的嘴巴探头过来,贼眉鼠眼意味深长的问,因着林洋的性取向的私生活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笃定林洋和他是一类人。   林洋不着痕迹的往后移了些距离,佯装笑意:“缓缓,孙总尽兴。”   也就是这句话,让林洋后来醉得找不着北。   他没注意到这老登阳痿,尽兴一词直愣愣地把人心给扎了。   这老登不仅变态,还是个酒蒙子,喝酒就跟喝白凉开似的,本着整蛊报复的心态你一杯我一杯的说着好话灌林洋,还拉着其他老登一起灌,嘴上夸他后生可畏,一句后生可畏就是一大杯酒。   都是这片区域的翘楚,家世背景都差不多,但林洋就亏在年纪上,老登就拿年纪压人,这姓孙的是他爸那辈的。   林燕有翻脸的资本,但他并不想把前期的布局作废。他在生意场上本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习惯等事儿成了再回手掏,报复个痛快。   林洋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兜里的手机好像在震动。   但他实在醉得过火,靠在那里忍着没吐出来,一动也不愿动地等着陈笠进来接他。   手机震动很久,应该是很久,林洋感知不清,到最后可能是来电的人不再拨打,也可能他手机没电了,总之兜里恢复了安静。   陈笠也终于来了,林洋安心地两眼一闭彻底昏睡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林洋才醒来。但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想吐,他缓了会儿,最后猛然坐起身,忍着要裂开的头疼直接冲进浴室。   极致的呕吐感面前却只有干呕的份,他胃里空空。   林洋撑着膝盖弯在马桶前,胃疼,头疼,哪哪都难受。   他闭着眼,回想起那姓孙的老登,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脏话。   估计是把胃喝坏了。林洋起身捂着胃来到洗漱台前刷牙。   他边看着镜子边刷,刷着刷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加速了洗漱的动作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跑过去翻衣物篮里的衣服。   他拿出手机,发现关机了,于是把电充上又进去浴室洗澡。   等洗完出来,他开机,紧接着就看到了一堆的红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点……他手指悬在屏幕上,最后视线落在横在屏幕中央的消息上。   是洛克发来的。林洋本不想搭理,但消息内容里却有一条是视频的格式,地下附加着一行字:   【我不是有意观看,但你也许应该看看。】   林洋对视频这两个字特别敏感,洛克还和他提了两次视频的事情。   林洋盯着洛克的备注,心里渐渐的生出来不安来,紧张,甚至是恐惧,胃也疼得越来越明显,他难受得用手抵住胃。   什么叫他应该看看?这视频到底是什么?   “嗡——”   林洋心脏正沉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把林洋吓了一条。他吞了吞口水,只是一条天气预警。   他站在原地胸膛起伏好一会儿,额头都微微有点冒汗,最后,他咬牙点开了视频。   视频一共半小时,开头没有画面,但声音很嘈杂,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交织混响。   林洋疑惑地继续往下看。   视频漆黑的页面有光亮晃了一下,接着画面就完整清晰了起来。   再接着,林洋就愣了。他极度懵圈地打开最高倍速,然后眼睛不眨地死死盯着。   一直到十分钟过去,视频播放结束。尘埃在金光里安静地漂浮,林洋则安静地低着头。   视频里的内容,不是他以为的小视频,而是他跟个纨绔渣渣一样醉醺醺地抱着一个小0上下其手的画面……是他和沈问喝醉后在“别故”里发疯撒钱的那一段。   林洋看向窗外,眨了眨眼睛。   这段视频,他看过很多次,在北冥的那套小破房里,在床上,在北冥折腾他的时候。   林洋静静地立在原地发呆许久,最后他拨通洛克的电话。   “你什么意思?”他问,似在求证心里无比清楚的答案。   洛克在电话里说,“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个视频不值得我们当初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拦截。”   林洋抓着手机安静站立,此时此刻,他形容不来内心是什么感受,像是各式各样欢喜的滋味都有,但又好像是茫然的一片空白。 第93章 不疯你跟我在一起吗?   在林洋呆愣的时间里,洛克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出:“我为昨天冒犯的语气向你道歉,但我希望你能够让医院放人,我今天下午会再去一趟。”   林洋复杂又空白的脑袋终于转出来一点实质,他不禁感到疑惑。   他什么时候不让医院放人了?   但林洋没来得及问,洛克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林洋发懵着把手机拿下来,视线刚落到屏幕上,脊背就凉了一瞬。   在一列未接来电里,张院长的来电次数是27次。   林洋眼皮不由得狂跳,立即回拨,捂在胃部的手垂到身侧卷了卷手指。   电话被接起,林洋还没开口,张院长慌张焦急的声音率先蹦了出来。   “林少,不好了,您来一趟吧。”   ……   在开车去精神病院的途中,林洋依旧形容不出来自己在想什么,脑袋乱糟糟的,各式各样的情绪可能都有,懵圈迷茫、慌神紧张……像大杂烩大乱炖,而锅底是糊烂的米粒。   此外他胃疼,脑袋也疼,疼得他脊背冒汗,手脚控制不住地发抖,还差点追了别人的尾,把前后车都吓得不轻。   要不是他那车价格豪横,被他吓了一跳的车主非要跳下车骂他一通才肯放他离开。   也不知道是怎么开到精神病院的,林洋下车的时候,脑袋疼得像要裂开了。   他撑着车门缓了缓,才往里走,走了几步,院长就迎出来了。   林洋的脸色实在糟糕,脸色苍白眼底暗沉,并不知晓他此刻身体状况的张院长只以为他是单纯为了医院的失责而愠怒如此。   张院长神色慌张额头冒汗,料定自己这回儿是真要没好果子吃了。   他带路,林洋一声不哼跟着往里走。张院长就边解释。   “他一直都处于失控的状态中,喊着要见您。只有镇定剂能让他安定下来,但也不能一直注射,昨天早上,他醒来后把床铺护栏的铁杆掰断了,敲断了李主任的手。”   林洋走着停顿了一下,额角有汗珠流下来。   张院长胆战心惊地跟着停顿,但继续说:“后来就不敢让他出来活动了,我们紧急把房间内所有的物品都替换成了棉质物品。但……他藏了一小块掰断下来的铁片。”   接下来的事情张院长在电话里说过了,北冥用铁片划了自己,大量失血。   林洋抬手擦了把脸,继续走,“他都划了哪里?”   “手臂,手腕,大腿。”张院长观察着林洋脸上的表情,一直不断地抬手擦汗,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他到昨天才知道,里面那位可能不仅是林洋的人,还很可能是北冥家的准继承人。他知道的时候都想一头撞死了算了。   北冥所在的那栋楼在最靠后的位置,因为配备了医疗团队,所以并不需要送去医院。   林洋紧抿着唇沉默着走过两栋楼,越过病人乱晃悠的草坪往最后面那栋楼走去。   在即将彻底穿过草坪的时候,张院长小心翼地再次开口说:“林少,我们院里可能无法对他进行合适的治疗,无法测评他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疾病。”   林洋咬牙忍着疼得钻心的胃部和脑袋,沉默不答,继续行进。   直到走到楼下那一块草坪,楼上却突然传来喧嚷声。   因为声音太过于惊恐,慌乱,且巨大,他和张院长都不由得停下。   林洋抬头看去,定睛聚焦,紧接着,他的瞳孔猝然震颤坍塌。   “别——”跳……   “砰——”   阴影落进草坪,传出来巨大声响。   草坪上晃悠晒太阳的其他病人有的惊惶逃窜,有的驻足旁观,还有的似看死物一般麻木上前想要抬腿踢一踢。   而林洋,哑声僵立原地,心跳在这一刻暂停,呼吸凝滞,浑身血液都翻涌着倒流。   同样僵住的张院长感觉天要亡了他,率先反应过来朝楼上大喊:“快!来人!救人!”   林洋看着三米外的人,脑袋突刺尖锐的疼,耳朵嗡鸣,感觉自己的双腿像被灌满了铅,移动困难。   他的视野里全是血,地上的人浑身都是血,红彤彤的血。   林洋控制不住地想呕吐,身子止不住地发冷,发抖。脑袋好疼,胃好疼,他感觉自己要疼死了,双腿无力再支撑他的身体,于是他缓缓地蹲了下去。   但一道沙哑残破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浑身血的人带着笑朝他喊:“林哥。”   林洋蹲在地上,冷汗从他额角滑过眼尾又掉落,他闻声,抬眼望着从地上坐起来的血人,良久,直到北冥从地上站起,挥开周围的人朝他走来的时候,他才像是终于缓过来了一些,发颤的呼吸从气管里没有均匀可言地重重嗬出。   北冥坡着脚站定到林洋面前,又蹲下来,伸手去捧他的脸,微笑着,似疯似傻,语气透着隐约的癫狂:“我好想你。”   林洋的身体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于疼痛和轻松中拉扯,只有呼吸是他能做主的唯一活动。   他看着北冥靠近,用唇触碰他的额头,眉毛,脸颊,鼻尖,和嘴唇,最后拉开一厘米的距离,对他说:   “可是这里的人很碍事,所以我把他的腿折了。可惜,腿骨没有你的好看。”   他低哑的声音继续说着如痴如狂的话,林洋从死机中渐渐得以恢复,耳朵仍旧嗡鸣,他艰难地捡了几个词,也分不清北冥到底折了谁的腿。   他用控制不住还在发抖的手掰下来北冥捧在他脸上的手指。   他吞咽着被倒吸的冷气拔干的嗓子,膝盖向前砸在地面上,从北冥的手指一寸一寸地nie过,到达北冥的肩膀,然后往上f摸检查北冥的脑袋。   在林洋的手来到北冥肩背的时候,被北冥抓住了。   “没受伤。只是二楼。”北冥说。   他的眼底盈着逐渐浓郁的愉悦,享受般地看着林洋眼底的紧张。那是只为他一人的紧张。   下一瞬,“啪——”北冥的脸偏向一侧。   林洋维持着原姿势不动,抬手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把周围的人都看懵了。   他的左手仍然停在北冥肩上,偏头看向张院长,声音同样暗哑,且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冷冷吐出两个字:“封口。”   张院长求之不得,连连点头,肯定要封口的。他为北冥的安然无事狠狠地松气,示意抬着担架的医生护士先背过身。   但林洋说:“把他送去做检查。”   北冥闻言,霎时就变了脸,一把扣住林洋的手,狠厉的眼神落到张院长的脸上,语气阴森:“如果你想把这里变为平地。”   张院长见识过北冥的疯,闻言顿了顿。   “啪——”北冥再一次偏过脸,他转过头看着林洋,眼里是至死方休的狠劲。   “闭嘴。上去。”林洋撑着北冥的肩头艰难站起身,然后撑着膝盖,手指着边上的担架说。   两巴掌把北冥的脑子扇回正常范围内,北冥这时候发觉了林洋的不对劲,双手把着他的肩膀,低头皱眉看他一会儿,果断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担架!”北冥朝边上吼了一句。   林洋浑身都难受至极,攥拳极力地忍着呕吐的裕望,再动一下真的就要吐出来了,他闭眼捂着自己的胃,索性任由北冥抱着放到担架上。   很难说这是什么离奇的故事走向,发疯的人突然稳定了,甚至从楼上跳下来都还活蹦乱跳的,而正常的人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下。   不过周围的医生护士包括张院长也顾不上惊奇就是了,慌里慌张把两人都送到临床医疗楼里。   林洋神经性肠胃炎直接高烧昏睡了,而北冥从楼上跳下来确实没受伤,只是身上被他自己划出来的伤口全崩了,血淋淋地坐在林洋的病房里,不给人靠近,也别提让人给他处理伤口。   他甚至把门反锁了。一直到林洋输液的药水快完了才把人放进来。   “纪先生,先处理一下伤口吧。”张院长寸步不敢离开,站在病房门口说。   林洋把人送过来的时候用的是纪司律这个名字。   北冥沉默着,护士拔了针,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张院长还是没得到回答,他和站在他身边的医生对视一眼。   然,北冥这时候转过头,“你要想死,就尽管用麻醉枪。”   麻醉枪是这里的常用品,北冥这几天受了很多次。   张院长和那位医生面面相觑,判断北冥身上的崩开的伤口不会影响他的生命体征,最后把门关上。   林洋是四个小时后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北冥正坐在他病床前眼睛不眨地看他。   “醒了。”北冥靠近了一些问。   林洋额头的头发被拨了拨,他又闭上眼睛缓神,然后感觉嘴角被压了一下,分不清是什么。   林洋睁开眼,和北冥近在咫尺的眼睛实现交错。   良久,“你其实也喜欢我吧?”北冥说。语气里有试探,有期盼,也有罕见的不安。   可林洋像是没听到北冥的问话,完全不予理会。   他此时此刻看着眼前北冥的脑袋,心里想的是北冥是否已经疯入膏肓?以至于在某些该说话的时候却选择成为哑巴?   林洋很疑惑,但他并没有在这时候提视频的事,其实于他而言,也没必要追问。   他并没有因为视频的更改而产生什么愧疚,他当初说过,如果视频没有发出去,他看在北冥一条命的份上,顶多不再追究北冥对他做的那些混账事,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后续这些事,既然北冥选择了当哑巴,那就是他自作自受,而且他也给林洋带来了更多的烦扰。   那些把林洋压得几乎喘不过来气的憋屈郁闷的情绪原本不需要存在,他也可以更早释怀,但被蒙在鼓里,难受了这么久。   林洋从自己的思绪里转出来,看着北冥的眼睛。   既然视频没有发出去,命和那些恶劣行径相抵,他可以放下了。   但……怎么解决这个人依旧是一个问题。   林洋此刻对北冥依旧是无奈的状态,他看着眼前这个死缠烂打的疯子,良久才问出一句:“你能不疯了吗?”   北冥摩擦着林洋的腕骨,靠在椅子靠背上,“不疯你跟我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老公从天而降】   -   北子(脑洞极大版):你也喜欢我吧?”   林哥(发呆中):他说了些什么屁?   -   神经性肠胃炎可能由精神过度紧张、饮食不当、感染性胃肠炎、食物不耐受或药物副作用等原因引起(狗头) 第94章 没什么,该走了   林洋视线落在北冥摩擦他手腕的拇指,静静地看了几秒钟的时间,抬起头直视北冥,他很平静且认真地突然说:“我不恨你了。”   北冥听出来林洋的语气不同于在他公寓门前时的伪装勉强,这次是真能听出来要释然放下的意思。   北冥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发乱,他看着林洋,止不住地想:你不恨了,那我怎么办?   “然后呢?”北冥木着问。   “然后你放过我吧,真的,算我求你。我对疯子不感兴趣,其次不管你是不是疯子,我也都不想再和你产生任何联系。”林洋说到这里,顿了顿,他的手腕被掐得生疼。   他皱眉抽手,但没抽动,索性由北冥抓着,继续说:“我很忙,很累,没精力也没兴趣陪你玩这种要死要活的游戏。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离我远点吧。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北冥冷凝着脸沉默。   林洋说完去掰他的手,但北冥死死攥着不放,僵持间,林洋余光突然在北冥外套袖子里扫到一抹新鲜流动的红。   他停下动作,手比大脑快一步伸过去把北冥的外套走袖子猛地往上一捞,定睛一看,眉头狠狠一皱,接着不信邪地把北冥外套直接给扒了。   ……眼前一整个血人。还是那套素色的病号服,还是哪哪都是血,两条袖子,两条裤腿,衣摆上也星星点点,手臂上的伤口往外渗着血丝,手腕的纱布都红透了。   林洋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响,他说:“你特么是没死成心里不痛快是吗?”   然而北冥没搭理这个问题,他盯着林洋的眼睛,说:“我离不开,我做不到。”   面对北冥没脸没皮的坚定的无赖,林洋打心底感到无力,他撒开北冥的衣服,用强调的语气说:   “我不喜欢你!你到底在纠缠些什么?你再怎么死缠烂打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到底需要我告诉你多少次?”   “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来?”北冥沉沉地盯着林洋反问,“为什么给我配医疗团队?为什么冲进火场的时候惊惶到失魂?在我跳下楼去的时候为什么紧张到神经性肠胃炎?现在又为什么要掀开我衣服看伤口?为什么要皱眉?又为什么要生气质问我没处理伤口?”   林洋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没有声音,和北冥大眼瞪小眼,一个迫切且肯定已知答案的不死心模样,一个不知是无语还是什么,总之心情复杂。   林洋也难得有耐心解释,他失笑地说:“你不认你外公,你外公认你啊,你死了我拿什么赔?肠胃炎是昨晚喝太多酒导致的,你不处理伤口我看着觉得碍眼。”   “只是这样?”北冥的眼神像是要把林养盯出长鼻子。   林洋唇边的那抹笑意不减,不过倒也没再增加,他和北冥对视几秒,像是终于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垂眸伸手从床头柜上拿来水杯。   他刚准备要喝,就被北冥一把夺了过去,重新放回桌上,还撒了一些出来。   “又要疯?”林洋攥了攥抓空的手问。   北冥绷着脸死死盯着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犟劲:“回答我。”   林洋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我求你去治一治你的脑子好吗?我给你找医生。”   “为什么要回避我的问题?”北冥声线又开始出现异样,“正面回答我。”   林洋他咬了咬腮帮子,好几秒过去,他深吸了一口长气,缓缓道:“是,仅此而已。我林洋对你没有任何一点喜欢。听清楚了吗?可以不要再纠缠我了吗?”   北冥视线移到林洋的唇上,牙关紧了又松,他像是在通知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说:“休想,不喜欢,那你就只能恨我一辈子。”   林洋都被他这脑回路给整不回了,眼皮子盖了好几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然而北冥不再等林洋开口,拿着水杯起身,把杯子里已经凉掉的水倒了又接来一杯温的。   林洋心里依旧是被北冥的神逻辑给搅和出来的荒唐劲儿,他瞅着递到眼前的水杯,倒是没矫情,接了过来。   只是不等两人再有什么无厘头且无效的对话产生,门就响了。   “咚咚——”   北冥充耳不闻专注于盯着林洋看,林洋的视线则被敲门声引了过去。   玻璃外是张院长的脸。林洋收回目光,对北冥说:“去开门。”   “不开。”北冥坐得四平八稳,再开口就显得有些滑稽,他说:“你喝完水我送你回家。”   林洋不想搭他话茬,但实在没忍住,放下水杯,吐槽:“11路吗?你有打车钱吗?你有车吗?还是你这身血可以召唤什么巫术能瞬移?”   然而某人脸不红心不跳,“你车钥匙在我这。”   “你们疯子真不需要脸是吧?”   北冥没回话,林洋掀开被子下床,但脚刚着地就被北冥攥住了手。   “松手!”林洋看着门外的张院长,显然是有事来找他。   北冥的手有点抖,看得出是在压抑什么,他说:“别开,陪我一会儿。”   “开了我能原地起飞还是怎么?”林洋一把把他甩开,扫一眼北冥攥紧的右手,说:“你要敢再疯我……”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北冥抱摔进了病C里,他本就刚退烧,好一阵头晕眼花。   接着北冥随即倾f而上,头柢在他颈窝里,困兽般:“我控制不住,你别开,再单独陪我一会。求你了。”   一系列的大动作,林洋眼睁睁看着北冥手臂上的血流瞬间又崩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看着天花板,良久,真的服气了。“起开,你弄脏我衣服了。”   北冥没理会,只是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磨着他手腕骨。林洋咬牙忍着,一直到北冥张口咬林洋脖子的时候,他忍无可忍地一把将他掀开,“你再对我动手动脚,你就别想再见到我。”   这话经不起仔细推敲,但威力暂时比任何一句都要强。北冥闻言不动了,长腿撑地坐在病床上,冷眼看向门外的张院长,眼底不知道酝酿着什么。   林洋走过去打开门,“怎么了?”   张院长被刚才病房里那一幕吓得背过身,现在才转回来,说:“有位男士,自称是您的朋友,说是要接走纪先生。”   哦,洛克。林洋刚才还想给这人打电话让他来接人。“他昨天也来了吧?怎么没让他接走?”   “昨天是来了,但我打您电话您没接,加上纪先生身上有伤,而且状态十分不稳定,没敢让他接走啊。”   林洋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张院长点点头,连忙去接人了。   林洋对边上几个医生护士说:“进来给他处理伤口。”   经过他们内部选择,最后是两个男医生进到病房内,而北冥又隐隐进入了攻击模式,不让人触碰他分毫,靠近他就要踹人的架势。   医生端着托盘立在那束手无策,无奈地看向林洋。这阵子他们都被北冥揍怕了,简直是活阎王。   林洋叉腰看着北冥,拳头紧了紧,他拿过医生的托盘,放到病床的床头柜上,指着床边北冥原先坐的那把椅子,说:“坐这。”   这场景看起来像是林洋要准备亲手给他处理了,于是北冥坐到了椅子上。   “脱。”   北冥动作很快,把伤口扯得皮开肉绽的。林洋也终于看清了他身上自己划出来的那些伤痕。   伤口边缘粗糙,能看出来铁片并不算锋利,几乎是蛮力撕扯开的口子,左手臂伤疤从手腕的纱布下蜿蜒至手肘,而右手臂横着排布三道,深浅不一。只有左手腕上裹着纱布,看不出具体情况。   两条大腿上的伤口和右手臂上的相差无几,但要深一些,其中一条伤口最深,密密麻麻缝了针,都已经裂开。   身上一堆青的青紫的紫,不知道怎么撞出来的,到处淤血惨不忍睹。   林洋磨了磨牙槽,心里一阵鬼火冒,在消毒水里挑了瓶酒精,开盖,往那最深的那条伤疤直接倒了下去。   “——”两个医生目瞪口呆,但木已成舟,来不及阻止了。   北冥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咬牙受着,愣是一声没哼。   林洋扯了团酒精棉,把酒精在北冥右腿的伤口涂抹均匀,“漺吗?还割吗?割够没有?”   北冥没分神回嘴,微微吐着气,痛苦又不易察觉地享受模样。   后边的医生磕磕绊绊开口了:“林……林少,不……不能这样处理,还是我们来吧。”   “?”林洋寻思不就消毒上药然后包扎么?还有什么好讲究的?他也只是想泼个酒精给这瘟神醒醒脑。   “容易产生嗜痛心理。”另一位医生解释。   林洋微愕,垂在一侧的手指卷了卷,往边上让了一步。   但北冥就是不肯让人靠近,凶神恶煞地:“滚——”   林洋扔了手里的酒精棉,抬手想扇又半道改为揪耳朵,“你再凶一个试试?”   北冥在失控边缘徘徊,额角冒汗。他今天本来就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不然也不会从楼上跳下去。   林洋松了他耳朵,“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处理好伤口就回去。你再磨叽我就让你家老头来接你。”   北冥闻言抬头看林洋,暗哑着声音说:“你给我处理。”   “你是我祖宗还是咋?你觉得我一大少爷干过这伺候人的活?是你身板太皮实还是我太心灵手巧?”林洋一手叉腰,说得急了,还偏头咳了好几下。   “我会控制不住把他们手折断。”北冥相对平静地陈述。上一个被他折断手的人就是上药的时候挨的。   后面那两个医生清楚这件事,闻言有明显的停顿,林洋余光扫过他们,思索两秒,解了自己的苦崾带。   “手伸出来。”   北冥不愿,没动。   林洋没管他,被他手捞起来直接绑了。偏头,“处理吧。”   林洋在床边坐下,因为面对面,北冥就把膝盖往他膝盖上抵,靠在一起。   林洋没鸟他,捧着水杯喝水。   不多时,张院长带着洛克进来。   洛克看着眼前的场景,对北冥的情况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反而是好奇林洋怎么没穿鞋脸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   “你没事吧?”他问林洋。   林洋摇摇头,觉得有趣,“这话你不该问他么?”   洛克看着北冥身上的伤,笑笑,调侃着说了一句:“他没死就是没事。”   “你来做什么?”北冥冷着语气问。   洛克算是对北冥的情况最了解的人,他随口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林洋默不作声看着洛克,洛克对他使了眼色,林洋没开口说什么,垂下眼眸看着北冥和他抵在一起的膝盖,沉默地喝水。   北冥控制着把医生踹开的冲动,看着林洋垂下的眼睫毛,说:“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洛克咳了一声,把林洋的视线引起来,打了个手势,出去了。   林洋看着他的背影,又收回目光看北冥。可北冥这疯样是真糟人心,林洋索性移开目光。   手臂腿上的伤处理好之后,只剩下左手腕。   医生:“林少,需要檞开皮帯。”   “解啊。”林洋理所当然地说,说完看到医生犹豫的面色,他才又想起来什么,放下水杯,把北冥的手解了,然后把他右手锁在皮帯里攥着,再抓着他左手的爪子。   医生剪开他手腕的纱布,把剪刀立即送出病房后开始把粘连的纱布缓慢拆下来。   林洋也看清了北冥手腕的口子。   不是太深,但铁片撕扯开的那片薄薄的肌肤,正血肉模糊,林洋看着觉得胃疼。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盯着虚空的一处沉默。   一直到重新包扎好,医生撤离,北冥拽了拽皮帯,林洋才回过头来。   “好了,我们回去。”北冥说,他额头都是汗。   林洋檞了皮帯系回自己身上,起身,又看了看只有一条苦茶的北冥。   林洋摸了摸兜,问:“我手机呢?”   “你没带手机。”   应该是落车上了。林洋又瞥了北冥一眼,转身走向门外,对门外医疗团队里的医生说:“带套他的衣服过来。”   林洋说完转回身对北冥说:“你在这等,我出去一下。”   北冥自然不肯,林洋把在门把上的手搓了搓门把,连哄带骗地:“很快就会回来,我去问问医生你回去之后需要主意些啥。你没穿衣服跟着乱晃什么?我车钥匙还在你那,我能长翅膀跑了不成?”   北冥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才没有跟着。   林洋出门后余光回头扫一眼立在病房门口的人,拐过弯,往里走,但径直越过了医生的办公室。   到第二个拐弯时,洛克的身影出现,他手里摇着一瓶水,里面可见还未完全溶解地浑浊白色颗粒,问:“好了?”   林洋看着他手里的那瓶水,点点头。   洛克突然说:“我拿到他护照了。”   林洋:“偷的?”   “人家给的。”   林洋挑了挑眉,挺意外。“什么时候走?”   “今晚。”   “他估计不会再上当了。”林洋下巴点了点那瓶水。   洛克顿了一下,“你用过了?”   林洋没回应,只说:“交给我吧,你去把车准备好。”   水瓶被扔进垃圾桶,洛克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才说:“很抱歉,但他确实很喜欢你。”   林洋插着兜笑笑,说:“我知道。”   洛克没再说话,耸耸肩转身,但走出几步,又被叫住。   “有找好医院么?”   “有几个,但还在找更适合的。”洛克转回身,“但他其实不适合医院,特别是这种地方,他以前呆过,伤得很严重,也加重了他的病情,两年才缓过来。”   他说完看着林洋等了两秒,只是什么也没有再等到,他笑了笑,再次转身。   林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有点想抽烟。他捻了捻手指,往回走,途中进了一趟腾出来给医疗团的临时办公室。   不多时,他一只手收在兜里返回到病房。   北冥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等着林洋来把他领走。   林洋走近,他想要站起来,但被林洋从后面按住肩膀,又坐下,他回头看林洋,“怎么了?”   林洋垂着眸,和他视线交错,没应声,按着他肩头的那只手转去捏他的后脖子。   好久,林洋才说:“没什么,该走了。”   北冥“嗯”了一声,可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他的右手上臂突然传来一抹尖锐的刺痛。   林洋拔出针头,扔进垃圾桶,和皱眉不可置信地人对视。   “睡一觉就到地了,醒来听话点,别瞎折腾。”   这是这一年里,林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一年里,他见林洋的最后一面。   ……   机场里,飞机不断起飞又不断降落,为人间百态架起交错纵横的桥梁。   洛克带着昏睡的人登机,他兜里的手机在航班起飞前一刻传来震动。   他拿出手机,是两条新消息。   第一条是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   第二条是一句话:去这里,到地联系这个手机号码,会有人带路。   洛克挑了挑眉,道了谢,把手机扔进兜里,偏头看向隔壁扔在昏睡的人,低声喃喃了一句:“Poor guy or Lucky dog.”   【作者有话说】   粗不粗长不长?(戴墨镜) 第95章 请问先生贵姓?   12月28号,林洋今年经历的所有荒唐都在这一天随着一趟国际航班的起飞而宣告彻底结束。   倒也不是什么伤春悲秋似的感慨,纯粹是因为只有两天就要元旦了,马上又是新的一年,更多的荒唐也已然来不及发生。   29号,林洋在医院输液,住了一天。30号飞北美谈合作,再之后的时间就跟长了腿的妖怪,飞快地往前跑,林洋就被陈笠撵着使命地往前追。   日复一日机械又重复的忙碌,具体忙些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和陈笠每天都像两陀螺顶着他那颗转得快要变成浆糊的脑袋飞奔狂跑,跑得他都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天上是日还是月。   行程表上的一个又一个的时间对他而言仅仅只是工作的标签,他所有的时间都只能依靠各个他根本也没有休息可言的各种节假日以及寿辰来划分。   从元旦到一个多月后的春节,再到元宵节,接着从二月到五月,他家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生日一人占一个月,期间再加一个清明节,时间就这么一溜烟地跑进六月了。   六一儿童节这一天,林洋终于喘了一口气。   他睡了一个超长的懒觉,然后洗漱吃下午饭,再把自己打扮一番,在傍晚五点的时候出门——去应他大爷那总也应不完的酬。   其实这半年时间里他本可以不用这么忙的,全都拜他家老头所赐,接下了北冥集团那几个甩手掌柜似的合同。   项目不可能一直等着他去耗,最后没法子了,他只能埂着头皮干。   林氏,北冥集团,外加一个HL风投,把他一个人掰成三份使,没猝死都算他走运。   前方是一个120秒的超长红绿灯,林洋把着方向盘,边等边把后视镜朝自己掰过来。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把头发染回了原本的金棕色,到现在一直都没再染过。   他全家就他一个长这种颜色的头发,是从他奶奶那早亡的歪果仁老爸那遗传来的基因。   林洋小时候总觉得他爷爷老是隔三岔五就揍他的原因,有一部分是他这一头与他家里一水的黑毛格格不入的金毛惹的。   以至于他在B国上房揭瓦的那段纨绔日子里,执着于用各种颜色掩盖这头金毛,当然,每次染他都得挨一顿揍。   后来老头麻木了,林洋自己也不爱皮了,一直就在白毛和金毛之间换着来。   林洋对着镜子扒拉了几下,又摸了摸脸。怪沧桑的。   糙蛋的几把日子。林洋在心里骂了一声,把后视镜拍回去。   林洋今天没带陈笠,只让结束后来接他就行。原因有二,一是陈笠那个睡觉精需要补觉,二是这场应酬与其说是应酬,不如说是相互猜忌的一场聚会。   小道消息传出来上边在下半年将会在医疗方面做出改革,这样一来,桌上的蛋糕不管是样式还是材质都必然会发生变化,商业版图触及这一块的几个大腕心里自然也就都有了各自的小九九。   林洋不贪,他只做老大。今晚出席,也只是想去看看谁有意见。   到地后,林洋把车扔给门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预定的包厢走。   电梯上行,下电梯,直走再拐弯,林洋插着兜走得悠闲。一直到他走到距离包厢还有大概七八米距离的时候,走廊左侧的包厢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他本能循声望一眼,可这一望,他迈出去的脚步就僵在了半空,身上的那份悠闲也陡然凝固。   ——时隔半年未见的人一身黑色西装从门里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   相比于离开时的病弱,现在的身量看上去已经恢复到了当初的健硕。前刺的头发蓄长了一些,微微分着垂在额前。   这个发型把他眉宇间的犀利削弱了一些,身上那股傲气和野性也被掩藏了些许。配上那身成熟稳重的西装,让人很难把他和半年前的那个疯疯癫癫的人联系在一起。   林洋收在兜里的手攥了攥,不留痕迹地把脚踩实,偏回头,把视线放在前边服务生的后脑勺上。   他完全没想到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就在这里再次见到北冥,以至于他的身子和脑子似乎产生了某种矛盾,陷入了某种莫名的细微的无措里。   北冥显然也看到林洋了,他朝林洋递过来视线。   但很奇怪,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林洋身上过多停留,仅仅只是一眼,就……迈步离开了。   仿佛只是出门看路时余光扫到这么一个人影,而后完全无意地看了这么一眼,好似从来也不曾相识。   这是林洋完全没想到的走向。   “林少?”   前方引路的服务员见林洋停下来,以为他有什么需求,就停下来回过头问。   林洋捻了捻垂在身侧的手,垂眸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从鼻尖轻呵出一道细微的气。至于什么意味就不知道了,或许连他自己也形容不好。   不过不耽误他理智聪明的脑瓜对眼下的剧情走向做出总结:最好不过如此。   林洋这么想着走向自己的包厢。   再之后,这个包厢席间的气氛怎么也起不来,若有似无地沉重着。但也没人对林洋要做老大这事儿有意见,所以这份沉重来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原由何起。   至于林洋,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小酌了两杯,之后就再没动过酒杯了。   但他也没离席,只是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偶尔吃一筷子东西,偶尔倾听,又或者是在发呆,以至于席间原本就有些沉重的气氛显得更为奇怪。   有人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提议换场合欢乐,完了转过来看林洋的意思:“林少,一起去难戒玩一玩如何?”   林洋似回神,他抬眼看说话的人,笑笑,婉言拒绝:“家里老头有诏,得回去听旨,各位尽兴吧。”   没人不知道这是借口,而且还都知道这是林洋一贯爱用的借口,所以桌上的人面上假装惋惜,实则心里乐呵地招呼散场。   林洋最先离席,他下了楼,站在饭馆别院的连廊里等陈笠。   虽是六月一了,但这两天刚下了雨,天气还挺凉,林洋松了松领带,把外套搭在肩上,站在背风处点了支烟。   尼古丁的味道卷进肺里游荡又吐出,林洋靠在连廊柱子上,盯着院里倒挂的凌霄花,说不上出神,只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也说不上来不得劲儿个啥。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装作不认识?在这样所谓最好不过的局面里没能及时先发制人,以至于觉得丢了面?   林洋自嘲地分析着自己,又吸了一口烟。   这饭馆其实是个会员制的私人庭院,来往的人多半都是生意场上有头有脸的。   他抽掉半截烟,期间不断有认识他的人上前来打招呼,林洋敷衍几次,本就不明朗的心更烦了。   他索性离开,去马路边等陈笠。   可左等右等也没见陈笠来,他掏手机准备打电话,结果拿出来才发现是自己手机静音了,陈笠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着。   他给陈笠拨了回去。   电话一解起陈笠的声音就慌慌张张传来,都快要带哭腔,“林哥!你在哪?你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没事儿,在路边,你在哪?”   “我在饭馆里忙着找你呢,我以为你又出什么事儿了。”   林洋抽了最后一口,灭了烟,说:“出来拿钥匙吧,我在门口马路右边。”   陈笠满头汗地从里头赶出来,“我听说那刘氏的老总私底下是个变态,就喜欢你这种年轻有为长得帅的,我打你电话一直没见你接,吓死我了。”   林洋终于真正地乐出声来,他把车钥匙扔给陈笠,想起沈问那家伙,没忍住笑说:“你自己小心点才是,去开车。”   上次林洋当着陈笠和沈问的面嚎那一嗓子,陈笠后来尴尬得当场就想死亡。   在那之后,不管林洋说什么,只要和沈问扯上关系的,只要是有吐槽意思的话,他都以沉默招呼林洋。   这会儿听出来林洋话里的意思了,他又一声不哼地走了,不给林洋笑的机会。   但林洋还是看着他背影乐了好一会儿。   一直男傻不愣登的被人泡了都不知道;另一个是老处男铁树开花结果却喜欢上了个直男。   林洋止住笑,收回目光,拿手机刷消息,刷着刷着,林洋突然感觉到左脸一凉,被人洒了一脸水。   他眉头控制不住地皱成了川字,抬眸看向三米外的拿着喷射型可乐罐的碧眼歪果仁。   “sorry sorry,我不是故意的,汽水气泡太多,我一拧开它就到处喷。”   这绿眼睛看起来二十来岁吧,中文水平和黑豆那几个傻冒差不多,不过好在能听懂。   他着满脸歉意地把可乐罐子放到地上,着急忙慌翻包,估计是要找纸巾。   林洋无语地拿出手帕,把脸擦了,低头看,左侧衣袖和衣襟都沾到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任命地把衣服也擦了擦。   绿眼睛拿着纸巾,看着他手里走线精致的手帕,手足略微无措地站在林洋面前,没再递过来,他看着林洋,嘴里一直重复:“sorry.”   反而看起来像是林洋欺负人了似的。   “没事,你走吧。”林洋用礼貌的语气回复他,不过没再看他,觉着糟心。   就在这时,两道车灯晃过路面在路边停了下来,林洋以为是陈笠把车开上来了,下意识就转身要迈步,结果却不是他的玛莎拉蒂,而是一辆大G。   车窗贴了单向膜,看不清里面是谁。   但,“里昂——”绿眼睛突然喊了一声。   林洋眼皮子跳了跳,下一秒,车门就开了,一条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从车上迈了下来。不是北冥又是谁?   “怎么了?”他走过来问。   不过不是问林洋,而是问小绿眼睛,他甚至看都没看林洋。   林洋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搓了搓手帕,在小绿眼睛解释情况的时候,转身往车库的方向走。   “你好,稍等一下——”   林洋没走出几米,身后北冥开口叫他。   说实话,林洋心里觉得眼下这一幕以及这个称呼挺逗的,但确实这样最好不过。他脚步没停,往前走。   可北冥从身后追上来几步,将他拽住了。   他对林洋说:“先生这身衣服看起来并不便宜,我们愿意原价赔偿。”   林洋抿了抿唇,良久,他偏头看回来,看向北冥的眼睛,笑问:“你们?”   然而北冥那双眼睛里面一点波澜也没有,平静如水,看纯正的陌生人一般,仅存一点歉意。   他甚至这样回答:“是的。”   林洋移开目光,虚看着不远处路灯下的垃圾桶,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   北冥似乎对他的笑感到疑惑,问:“请问先生贵姓?可否给一个赔偿的方式?”   林洋的笑在这里止住,他的视线缓缓回到北冥脸上,“你,问我姓什么?”   “嗯。”北冥又自我介绍:“我叫北冥,你可以叫我里昂。”   林洋在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看着北冥,眼里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这是……不记得了?   北冥:“不方便说也无妨,还请给我们一个赔偿你的方式。”   林洋捏了捏提在手里的外套,低头不知道看什么看了好一会儿,再重新抬头看北冥,注视着北冥的眼睛,笑得嘲讽又开怀的模样,说:“赔偿就不用给我了,当作我给你们的祝福吧,祝99。”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绿眼睛捂着嘴偷笑,以及北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第96章 纪先生,期待下一次见面   翌日,林洋没去公司,给自己放假了。他歇在床上拿手机打字。   帅爆炸:陪我去打球。@小橙子@小问号   几秒后:   小橙子:【图片】   小橙子:今天走不开。   帅爆炸:@小问号。   小问号:[滚jpg]   林洋看着沈问发来的凶神恶煞的表情包,摸了摸鼻子。思索片刻,他发了个贱兮兮的龙图,图底下一排小字——去找小笠子玩。   刚发出去,沈问私人的消息框立刻就从他手机顶部跳了出来。   林洋眼看犯贱成功,扔了手机就下床去了,压根不看沈问发的消息,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走到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这会儿正值上午十点半,窗外阳光明媚, 还有一只灰扑扑的小丑鸟嘴里叽叽喳喳的站在楼层外沿线上蹦蹦跳跳,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求偶成功。   林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天气,被这小丑鸟衬得比它毛色还灰扑扑,它看了几秒。突然蹲下,然后伸手在玻璃上“啪啪”地拍了几下。   小丑鸟被吓得慌忙起飞,飞出去一段还不忘回头瞅,像是想要看看到底哪个坏人类没事儿跑来吓它一跳。   林洋看着小丑鸟飞走,满意地站起身,然后洗漱吃饭拿着车钥匙出门。   他联系了袁树,袁树组了几个人在F大等他过去。   林洋其实已经很久没来过这边打球了,或者应该说是很久没打球了。   可能昨晚应酬的时候喝了假酒,以至于他半夜两点都没睡着,脑袋胡乱转,最后在意识终于安静下去的前一刻决定今天来F大打篮球。   他照旧把车开进F大后街,停在胡同以前停的位置。   胡同里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墙角的草更新了一代,搬家的蚂蚁也换了条小道。   他锁了车提着运动包往F大走,在走到和北冥第一次撞见的那个拐角时,他微微顿了顿,而后拉开了和墙角的距离,从最外沿拐弯。   只是拐到一半就停住了。   大概四五米外,北冥一身黑色休闲服迎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   “……”   相比于林洋的怔愣,北冥则自然很多,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洋,缓步走近。   “你也住在这胡同里么?”北冥问。一个也字表明他住在这里面。   相机带子宽松地缠绕在他左手小臂上,和腕表表带一起遮住了左手腕,几乎没有皮肤露出。   那快表挺好看的,很有设计感,昨晚那绿眼睛手上也戴了一块一模一样的。   林洋默不作声看着他走近停下,接着又听他说:“昨天你走得太快,还没赔偿你的衣服。不过,那是我伙伴。”   后半句像是在说因为不是情侣,所以不能接受你的祝福,还是需要赔你。   林洋视线微垂,落在北冥手里的相机上,抿了抿唇,好一会儿,他抬眸看着北冥,冷淡地说:“不用赔了。”   他说完就错开身要抬脚离开,但北冥也跟着错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北冥把相机挎到肩上,又走近一步,保留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伸出手,说:“那认识一下,你贵姓?”   他伸出来的是右手,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林洋看着心里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可能是挺无语的,同时又莫名有点窝火。   “抱歉。”林洋直接拒绝了那只手,再一次错开一步,捏紧运动包的肩带,越过北冥往前走了。   他没回头看,也就不知道他身后北冥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步履匆匆,心里愈发添堵地走进了F大。   象牙塔里的人虽然眼里都或多或少地装着些愚蠢,但各个朝气蓬勃,生命鲜活。   林洋一向喜欢这种鲜活的无忧无虑的气劲儿,能洗掉他身上的活死人味。   他打了几场,到场下休息。一身大汗,但心里却没有感觉到痛快。   “林哥。”   有人喊他,林洋回头,是一个即将毕业离校的家伙。   这家伙问:“晚上一起搓一顿不?我发现了个新开的店,味道巨好!”   林洋把水瓶扔进包里,“看情况吧。”   “哎,我马上毕业了,以后不能和林哥打球咯。”   “下次让袁树叫你。”   男生笑笑,“我回家工作,H市,打飞的也赶不上啊。”   h市。林洋不知道想起什么,拉上运动包的拉链,笑笑没再说话。   “哎,林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眼熟,但每次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你。”男生问,“你是不是以前出道当过明星啊?”   F市的新闻社和娱乐媒体林老头都打点过的,林洋在网上的照片不多,但其实也不少,他的身影经常出现在金融相关的新闻里。   只是这几个小子不是体育生就是工科崽,专业和金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自然也不会去关注相关的新闻,平时除了打球就是吃喝玩乐谈情说爱,更别提关注财报。   眼前这家伙估计是在哪不经意晃过一眼,可惜没记瓷实。   林洋随口扯:“上班族,大众脸。”   “凡尔赛达人啊。”男生转开头不搭理他了,连带着那点江湖离别的情绪也被林洋给凡没了。   这个下午林洋都泡在了球场里,太阳开始在球场上泼洒残红的时候才停下。   倒不是打痛快了,是累痛快了,不过总归是漺了。   他站在场边拿着毛巾擦汗,浑身都湿透了。   有另一个男生问他:“林哥!一起搓烧烤不?”   林洋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半了。   他这一身汗,肯定要洗澡的,回去再过来,八点多了。累得慌,懒得跑。   “下次吧,你们搓,我请客。”林洋说着给袁树转了钱。   袁树“靠”了一声,“十万!”   接着其他几个直接蹦成了窜天猴,嗷嗷一顿疯狂输出夸奖,抽象至极,一会儿大爹一会儿造物主的。   林洋真心喜欢他们身上这股劲儿,跟草地里乱蹦的牛犊一样,一天到晚使不完的牛劲儿。   他挎上包,揽着即将毕业离校的那家伙,说:“去望江湖,给他来个离别宴。”   那男生跟失踪了八百年终于认亲似的,一把窜在林洋背上,嗷嗷叫着:“林哥!你是我爹!”   林洋把他抖下去,开玩笑地说:“我可没这癖好啊。”   周围一圈都哈哈笑出声来,跟要把这球场笑塌才罢休一样。林洋笑看他们打闹,挥手先一步离开。   他去卫生间换了身衣服,然后离开F大,慢步往后街胡同走。   他是真没想到今天在这还能碰上北冥那家伙,还是在同一个拐角,更没想到那家伙还住这胡同里。   是治好脑袋后只单独把他忘了?   挺好。   林洋把运动包搭在肩上提着,一手插兜踢着石子,又止不住想,那狗脑袋这样到底是算好了还是没好?   他边琢磨边走,又再一次来到那个拐角。这次倒是没有什么离奇事件发生了,但等到林洋远远看见自己车子的时候,人还是麻住了。   ——北冥正靠在他车头低头看手机,垂在身侧的手里还夹着一支烟,猩红在逐渐昏暗的胡同里明灭。   “……”   林洋是真看不懂了。这特么的是几个意思?   他站在原地,思考是该直接转身离开还是上去赶人。   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北冥突然朝他这边看过来。如果这时候林洋再掉头跑,就显得奇怪且怂包了。   他朝北冥慢步走过去,“你倚我车上做什么?”   北冥直起身,偏头避开林洋吐出烟圈,才看着他,吐出两个字:“等你。”   林洋心里瞬间生出奇怪的感觉,眉头皱起,而后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这是没忘脑子也没好?玛德逗他玩儿呢?   不过北冥接下去的话把林洋这个想法遣散,他问林洋:“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林洋松一口气的同时紧了紧手里运动包的带子,一时间沉默不语。   北冥灭了烟,又看向他的眼睛,说:“你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片刻,林洋错开视线,面无表情冷淡地回:“不认识。”   他拉开车门,把包扔进去,“麻烦让让。”   北冥倒是让开了,但他再一次问:“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林洋再一次肯定地重复答案,自己也坐到车里,关上车门。   但北冥还杵在他车前,他不得不降下车窗,“我要倒车,请你让让。”   北冥从车窗看他,挑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意思明摆着就是你不说我就不让。   林洋握着方向盘的手绷了绷。就不该来打球。玛德。   他偏头看弯着崾的北冥,良久,他忍着烦躁开口说了个名字:“纪司律。”   北冥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捻了捻指尖,脸上却挂起笑,他问:“是哪三个字?”   “纪律中间加个司法的司。”林洋眼不带眨地回。   “纪司律。现在认识了。”北冥:“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林洋木着脸看他,不禁怀疑到底是自己见鬼了,还是这年头治个脑袋能把人性格也给改装了?这狗东西虽然说话的逻辑方式没变,但林洋感觉他哪哪都透着一股怪异,活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看了北冥良久,肚子里搅和着坏水,最后念出来一串数字。   北冥重复了一遍电话号码,记下,而后起身退离林洋的车身,浅笑着说:“纪先生,期待下一次见面。” 第97章 里昂!快出来!   期待个几把期待。阴魂不散的死玩意。   林洋开出去一段,对着后视镜里身影越来越小的北冥暗骂了一声。   晚高峰,路面很堵,林洋驶入主干道之后就好像坐在了小乌龟里,被慢速裹挟。   他神烦地看着前方的车,不禁又开始在心里骂起北冥来。   都骂了些什么他自己倒记不得了,反正等他骂够的时候发现已经到家了。   还算有点用。   林洋卸包,扔了钥匙再走去浴室,打开花洒就是淋。   他心里不得劲儿,从昨晚见到北冥那一刻开始。   他边洗澡边琢磨自己到底在不得劲儿个啥。思来想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不服。   虽然站在理性的角度,他认为北冥把他忘了最好,但谁还没有个阴暗面?   他内心深处就是见不得北冥这么轻易就跨过那些狼狈的日子,现在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   凭什么他林洋就需要走那么长的心路历程才能翻过去,而他北冥只需要治好那颗破脑袋就忘个一干二净,轻轻松松把日子翻篇?   他该爱而不得清醒地继续痛不欲生才是。永远看着他,永远得不到他,永远骚动,永远痛苦。   林洋在心里这么恶劣地想着,围上裕巾,边擦头发边走出裕室。   今天没让阿姨过来做晚饭,林洋正准备去冰箱里看看有啥能吃的,茶几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他走过去看,是庄承发来的消息,说沈问在‘别故’,问他去不去一起喝酒。   庄承看出来两人这段时间的不对付,一直有人缓解。   沈问那场暗恋,被他那一嗓子给嚎没了,现在心里估计都还有气呢,喝酒都不叫他。   林洋边笑边回消息,说现在出发。   他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开了辆骚包的超跑往‘别故’去。   这回儿路上没有那么堵了,一个小时都到了地。   沈问不知道他要来,林洋推开包厢门进去的时候,沈问扫他一眼,啐他:“糟心玩意。”   庄承下去拿酒了,没在包厢里,林洋走到沈问边上坐下,“还气着呐?”   沈问翻了个白眼。   “他一直男,我也是为你好,长痛不如短痛。”   沈问哼了声,“我是不是该把你看上的小0都打跑?毕竟你个风流货,我也是为他们好。”   “你要上别人我肯定不坏你好事儿。”林洋坦诚布公地说:“但小笠子不行。”   “你是他爹啊?”   “不是他爹,但就是不行,他就梦想着娶个媳妇儿有个家呢,你别霍霍他。”   沈问白眼都懒得翻了,“闭嘴吧你,没一句我爱听的。”   “忠言逆耳嘛。再说了,那么多弯的你非得喜欢个直男算什么事儿啊?造福造多了想要造点孽平衡一下是吧?”   “谁造孽心里没点几把数?”   林洋吊儿郎当的笑,说:“一码归一码,我一个废墟造孽也就造了,你一个四好青年,造孽多不好。而且你把他霍霍跑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助理?”   “……”敢情是怕自己没了得力干将?沈问都气笑了,“我真特么是有罪才认识你。”   庄承拿着酒上来的时候,包厢里两人离得老远,林洋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的,但沈问五官错位了。   “你两到底在闹什么呢?这么久了还没闹完么?”庄承好笑地问。   以前是两个什么坏事都一起干的活宝,从去年年底开始就不对付了,问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这样,庄承觉得好玩的同时也觉得闹心。   沈问是不可能说的。至于林洋,他每次都插科打诨,说一些不痛不痒也不像认真道歉的话,比如“我有罪,小问号别气别气。”,然后继续僵着。   主要林洋道歉沈问也不鸟他,该气还是气。毕竟陈笠是真不理沈问了,见着他就跑,躲得远远的。   庄承倒酒,笑说:“有什么事儿是说不开的,闹这么久,小学生吗?”   “没事儿。”沈问说着锤了林洋一拳,无奈地很,骂他:“嘴贱的玩意。”   这是顺过气来了。   其实沈问也不是单纯气林洋,只是陈笠不搭理他,只好拿林洋这二货撒气而已。   林洋嘻哈着躲,嘴里道:“是是是,我嘴贱我嘴贱。咱还是天下第一好。”   哥两又好了,只是好着好着就好过头了,各怀心事又气氛到位,酒过三巡,醉得乱七八糟。把庄承搞得头大。   庄承自己也醉得厉害,残存了一点意识让吧里信得过的服务生把沈问和林洋送回家。   但两人醉酒了沾一块就烦人得很,堪比疯子牵着一头牛,哪热闹往哪莽,服务员拉拉不动,拽拽不走,一个头两个大。   等到好不容易把人分开弄到门外,林洋眼看着也正常下来了,结果他瞅着街边一辆甲壳虫,嘴里喃喃着什么“小猩猩”,又跌跌撞撞莽过去了,服务员还被他绊倒在地。   “林少——”服务员生无可恋地起身追过去。   却见甲壳虫的车门打开来,一个小年轻下车,皱着脸看着林洋,问服务生:“他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二位认识吗?”   “怪……怪猴子。”林洋指着路小星对服务员说。   路小星:“……”   “?”服务员尴尬地挠挠脑袋。   片刻,路小星看着林洋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微笑起来,转向对服务员说:“我是他邻居,你是要把他送回家吗?我可以顺道帮你把他送回去。”   林洋这时候脑袋就没办法正常思考话里的内容,靠在车门,捡到什么词就乱七八糟地理解,然后呵呵笑两声,告诉服务员说:“引路猴。”   “……”路小星打开后座的车门,“他这样一个人可能不好送,你一起吧,在后座看着点他,免得他突然扒拉方向盘,我开车带你们。”   路小星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于是,“那按麻烦先生了。”服务员:“但他的车怎么办?”   “放着呗,明天拿。”   林洋就这么被放进车里了,路小星开车载着两人离开。   车子在十几分钟后就停下了,服务员疑惑地看着路灯下的老小区,又掏手机看了看沈问给他的地址,肯定地说,“林少不住这里。你搞错了。”   路小星熄火下车,“他住三楼,我对门,他家里还有人呢,你不信送他上去瞅瞅不就完了?我骗你干啥啊?”   服务员抬头看,三楼一侧有灯光,但林少怎么会住在这种小区里?   “我打个电话问问。”服务员心里不信,拿出手机。   “打呗。”路小星打开车后座,盘算着如何把服务员手机拍掉,再眼疾手快把林洋扛上楼丢进他前男友的家里,让他丢一波脸。   让他再一口一个猴子的叫他。路小星在心里恨恨地想。   但服务员电话没打通!天助我也。路小星:“你把他送上去瞅瞅他进不进门,认不认识里面的人不就完了?他都住上面好久了。”   服务员犹犹豫豫,“我先跟你上去确认一下吧。如果真的是我再把他送上去。”   路小星:“那我待会可不和你一块扛了啊,你自己把他搬上去,步梯,三层哦。”   “不是有家人在吗?他家人下来带他。”服务员说。   他话音刚落,林洋就突然自己从车里歪歪扭扭地出来,下地,嘴里含糊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路小星还没想好怎么找补,林洋就歪在他肩上,跟拄拐杖似的把他拄着往铁门去,跟看见了什么童年秘密之地一样,嘴里呵呵两声笑着,然后抬手,在铁门的锁上输入密码。   几个滴滴的声音过后,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厉害吧?我是开锁……开锁神仙,掌管世界上所有的锁。”林洋醉醺醺看着那打开的门,十分骄傲地说,还打了个嗝:“额——”   “……”路小星心里发笑,他对服务员说:“信了吧?”   这哪能不信啊?都开锁了……   他上前和路小星一起开始把林洋往三楼松,林洋跟皮猴子一样,把两小身板折腾一身汗才终于走到三楼。   路小星吐一口气,拽着林洋的手臂,腾出手去按门铃。   林洋看着眼前熟悉的门,灌满酒精的脑袋似乎想起点什么,可是记忆是错乱的,熟悉的周围环境把醉酒的脑子带会了某段旧时光里,林洋皱眉好一会儿后,只含含糊糊地说出来一句:“死……死哪去了?开门——”   他还抽出被路小星拽着的手,“砰砰”两下拍门,嘴里念着:“芝麻开门——”   “……”路小星把眼睛挪开。幼稚鬼。   连着按了两下,终于有人来开门了,只是开门的是一个绿眼睛。   服务员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林少是住在这里吗?”   路小星没看见北冥出来,站在一边想着呆会林洋被这个绿眼睛现任轰走的话他得用什么借口把这个服务员打发走。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绿眼睛,结果,绿眼睛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洋突然推了人一把,把绿眼睛推得让出了道,神志不清地来了一句:“小绿豆儿。”   路小星傻眼,服务员也挺傻眼的,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林洋圈养的小情儿。   林洋拄着路小星,回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跌进去,再动歪西倒地往沙发上一砸,还一点不客气地顺手把沙发上的电脑给拨到一边,头仰靠在沙发背上,闭眼嚷嚷:“小二,上水。”   服务员还站在门口和绿眼睛大眼瞪小眼,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心里想这都不需要问了,说:“林少喝醉了,劳烦你好好照看。”   绿眼睛其实也挺懵的,他看着眼前的场景,眨巴眨巴眼睛,最后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压下来,对服务员说:“好的好的。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路小星这个始作俑者对这个局面意外得不行,心里有点慌了,只想把自己撇干净,他说:“我只是路过帮忙的,我先走啦。”   说完,他起身拉着服务员立马就跑了。生怕林洋记住他,明儿来找他算账。   路小星和服务员离开后,绿眼睛看着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砸吧嘴的林洋,脸上那个笑,简直了,狂热八卦至极。   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铁着头闯进北冥卧室,超级用力“哐哐”地拍北冥裕室的门。   “里昂!快出来!” 第98章 你在欲擒故纵么?   门板被绿豆儿拍得像要裂开,北冥低下头扫一眼,紧了紧腮帮子,无奈松开手,声音发冷,“你最好是有事。”   门外,绿豆的声音持续高亢,“有,巨大的事!你先出来!快点——”   他说完就跑出去了,都没具体,北冥在门内咬了咬牙压下热火,快速冲洗掉泡沫,穿上裕袍出去。   卧室门和客厅沙发位置相错,北冥出来第一眼只看得到绿豆,不耐烦地问他:“到底什么事?”   绿豆偏头回来,碧绿的眼睛眨啊眨,然后沉默地伸手往沙发上一指。   绿豆平时就咋咋呼呼的,北冥只当他又干了什么坏事。擦着头发走近,沙发上的光景混着逐渐袭来的酒气逐渐暴露在北冥眼下。   只见林洋歪着头斜塌在沙发里,闭着眼醉得一塌糊涂。   绿豆看看林洋,再看看北冥,邀功似的说:“刚才门铃响了,我一开门就把他开出来了。是不是大事?”   北冥没搭理他,收了停滞的擦头发的动作,沉默良久,才对绿豆说:“回房。”   绿豆脸上抗拒,但还是挪动了,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客卧。   “关门。”北冥转头看绿豆,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警告。   绿豆办了个鬼脸,不情不愿地合上门。   北冥视线回到林洋身上。   林洋此刻闭着眼,嘴巴不时砸吧两下,一手搭于额头,一手甩在被他拨得快掉地的笔电上,一双蹆则长长地在地上架拖着,像要把地板铲掉。   没人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脸是红的,脖子是红的,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是红的,灯光照下来就透着粉,此刻毫无防备地模样,看起来像在邀请。   北冥在原地站了几秒,抓着毛巾的手紧了紧,他走上前。   “水——”   沙发上林洋含糊的声音这时候清晰了一些,可能因为实在太渴,他勉强说出来一个字后就难耐地忝了忝唇,又吞了吞科藕水。   他的头是后仰着的,靠在沙发上,露出来修长的脖子,漂亮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滚动,在灯光下抒写极致的杏感。   北冥静静看着,喉结不自觉跟着滑动。良久,他松开绷得隐约暴起青筋的手,偏开视线。   除了歹念,北冥心里还有很多疑惑,但此刻体内热火朝天,他也没心思琢磨。转身往厨房走。   接了杯水,泡了蜂蜜,北冥回到沙发前。他看了看林洋,又去拿了根吸管。   可林洋醉得人傻了,北冥把吸管放他嘴里的时候,他用牙齿咬着嚼。   北冥皱眉拔也拔不动,僵持片刻,只好把指节卡到他蟕里。   结果林洋跟嚼上瘾似的,又或者是被掰着牙齿惹毛了,猛地给北冥来了一口。   北冥没卡他下颚,所以是毫无防备地被咬了,忍着痛拔出吸管扔进垃圾桶。   等他再抬眼,却发现林洋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林洋牙齿还没松,眼里带着被酒气熏染出来的红,醉醺醺地看着北冥,好久,他才松掉北冥的手指。   北冥本以为他要恢复一些神智,但林洋只是拿下搭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朝北冥伸过来。   他的指尖从北冥的下颚点过脸颊,一点点f摸到眉骨,再从太阳穴的位置x进发间,在发丝的间隙缓慢斿走,最后来到北冥的后脑勺,五指收拢抓着那一片头发,裹挟着浓郁的酒气,低声喊北冥:“死狗。”   某种不期而遇的暧昧陡然环绕流动,北冥掩了掩眼底翻涌的暗潮,整个人却不受自己控制地靠近再靠近。   但紧接着,林洋又迷迷糊糊着沙哑地来了一句:“——你丫给我拿水来。”   流动的暧昧短暂地僵固,时空在此刻似乎出现了错位,恍惚中好像重回某段时光。   北冥捻了捻手指,缓了缓神,拉回身子,拿起水杯凑到林洋唇上。   林洋渴过火了,咕噜咕噜狂灌,喝了大半杯下去,他终于舒服了,爪子“啪嗒”一下拍开北冥。两眼一闭,人一摊,睡了。   他真睡了,秒睡。打半天球,喝半夜酒,再耍一路酒疯,要不是想喝水的念头吊着他,他在半路就得睡过去。   北冥看了他许久才放下水杯,手在林洋手腕骨上磨着,垂眸,眉头不经觉皱起,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良久,他起身,还是把林洋抱回了卧室。   ……   林洋是被尿给憋醒的,晨曦微薄的光还没穿透窗帘,屋内依旧一片昏暗。   他迷迷糊糊转醒,于宿醉的头疼中感知到自己在床上,就理所当然以为是在自己公寓里。   于是闭着眼,靠肌肉记忆驱动自己坐起,从右边下……   林洋停住。他手里碰到了一片温热。   有手有脚还有头,是个人。   林洋呆了呆,试图回忆,但只记得自己在‘别故’里喝酒,以及确定自己并没有找小0。   他不信邪地伸手划拉划拉,然后却被抓住了。   “你经常这样?”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林洋感觉脑袋被踹了一脚,嗡嗡的。   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沙哑的质感像未经处理的鳄鱼皮磨砂过后背,林洋翁着脑袋发懵一瞬,来不及思考北冥说的这样是哪样,就不由往恶劣的极端联想,以至最后他一脚先踹了出去。   北冥似有先见之明,稳稳地接下这一脚,环着林洋脚踝卸了林洋脚上的力道。   接着灯被拍开,和林洋公寓卧室一样色调的光陡然倾泻下来,让林洋清楚地看见此时此刻他所处的环境。   北冥还抓握着林洋的脚踝,眼里睡意浓厚,他看着呆住的林洋,带着瞌睡的笑意以及略微的无奈,问:“纪先生经常入室耍流氓么?”   林洋此时此刻懵得完全说不出来话。那句纪先生和他想的也完全不对头。   北冥更具体地说:“三更半夜突然闯到我家里,吃我豆腐、抢我裕室、占我房间还要偷爬我的床,现在又在我睡着的时候爬我身上是准备做什么呢?”   林洋脑袋一片空白,白得他怀疑人生。   北冥侧身手撑着脑袋看林洋,又幽幽地、饶有趣味地问,“纪司律,你是不是喜欢我?然后背地里跟踪我?昨天下午故意在胡同里等我,假装遇见,晚上又故意喝醉酒跑我家里,你在欲擒故纵么?”   林洋的脑袋仍然在死机,眼睛眨呀眨,两秒后,他飞奔下床,不管想也不管问,直接冲进了浴室。   放完水,林洋杵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继续发懵。   糙?他怎么在这?!   林洋拼命地回想,但脑子里就只记得自己在‘别故’里和庄承沈问喝酒,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林洋见鬼地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回想刚才北冥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北冥在蒙他,越觉得北冥这人不管脑袋好没好,都一样臭不要脸。   他怎么可能喝醉之后三更半夜自己跑这里来?他发癫么?还吃他豆腐……行吧,吃豆腐这个有可能。但假装遇见?刻意醉酒?呵呵   不过,他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林洋想着,又朝自己脸上泼了一捧水。   但北冥还管他叫纪司律,那就意味着仍然不记得他。等价于,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过了片刻,林洋又止不住想,有什么是一定不能说的吗?只是那狗东西可能会发病罢了。   林洋擦掉脸上的水,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又想,发病意味着不清醒,痛苦不会深刻,不会永远被铭记,和他想要的走向不符。   林洋扔了纸巾,走出裕室。   北冥靠在床头看他,裕袍敞开着露出胸前的三角区,他笑着问林洋:“纪先生不解释解释么?”   林洋撩了把头发,在两个抉择间犹豫,沉默不语。   北冥:“欲擒故纵还是你走错门了?”   林洋看着北冥,良久,问:“你就知道我是gay?”   北冥抬手指着自己破口的唇,“你咬的。”   “……”林洋捻了捻手指。   北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林洋面前,说:“看在你已经上了我的床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事。”   林洋沉默着在心里猜测他要说些什么,甚至想过北冥是不是要说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忘,昨晚也不是他林洋自己跑来的,而是这疯子故技重施搞的鬼。   林洋不知觉后退,但北冥逼近,在大概三十公分的距离停下,注视着林洋,很认真地说:“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林洋捻了捻手指,片刻,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他问:“所以什么似曾相识,只不过是你勾搭人的伎俩?”   “和你的欲擒故纵相比,似曾相识要小儿科很多不是么?”北冥:“但手段终于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林洋扔在笑,心里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在弥漫,良久,他看向北冥,说:“抱歉,我只是走错门了,我住这栋楼里。”   北冥无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自己裕袍的衣摆。   林洋笑着,脸上是渣男式的歉意表情,继续道:“吃你豆腐,只是因为我生性风流,并不是喜欢你。” 第99章 风流人士的必备伎俩罢了   林洋接下去三天,每次回想起这个晨曦微薄的清晨就想乐。北冥哑口无言地、勉强维持微笑地静静看着他离开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心情愉悦。   林洋不否认自己人性里的恶劣,但同时也觉得北冥这人天生就是个爱找贱的麻瓜。   明明都忘掉所有,一切安好了,却还是晃到他面前来,就好像不把他骨子里的恶劣因子激发出来就不能活了似的。   最好笑的是,又喜欢上他了。还说什么我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呢~   林洋边想边忍不住乐。   看吧,恶劣的不止他林洋,上天也恶劣。   不过林洋这份恶劣与恨无关,他早不恨了,现在就单纯看北冥不顺眼,就想看北冥痛苦,北冥痛苦他就开心。   对于自己的恶劣人性,林洋一向接受良好。他愉悦地吹着口哨打开办公室的门,带着陈笠下班。   “你今晚回去没什么事儿吧?”林洋问陈笠。   陈笠眨巴眨巴眼睛,片刻才说:“没有的。”   “那回老宅吃饭。”   “我也吃吗?”   “废话。”   于是花孔雀提着呆栗子回了家。   但两人回到家刚进去就都傻眼了。   林家老宅主楼客厅里,北冥一身米色休闲服,额前的头发梳下来柔顺地垂在眉眼上,嘴角微微带着笑,看起来可乖的模样坐在开怀大笑的林奶奶面前……   陈笠呆呆地转头看看林洋。而林洋脚步顿在原地宕机。   “小洋,快过来——”林奶奶打眼看见林洋就伸手招他,“小笠也来,别跟你哥在那傻站着。”   林洋脑袋还在宕机,不过缓了一会儿之后,不至于完全宕机。   他一手插进兜里,一手揽上陈笠的肩,斜靠着陈笠,露出吊儿郎当的模样,走上前,“奶奶。”   陈笠也跟着呆呆地叫“奶奶”。   “哎,快坐下。”林奶奶把林洋和陈笠扒拉到自己左边,“奶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北冥爷爷的孙子,北冥。”   她说完,又转过去对北冥说:“北冥啊,这小子是奶奶的孙子,叫林洋,比你大两岁。”   陈笠是懵的,林洋则是挑起了眉。   那次上门的感谢宴,她奶奶虽然没见过北冥,但可是明确知道北冥给林洋两人之间认识的。   林洋饶有趣味的看向北冥,但林奶奶的手突然在他手臂上轻轻拍了三下。   这是祖孙两的暗号来着。   与此同时,北冥朝林洋伸出手,适应林洋这名字适应得非常好的样子,说:“林哥好。”   可能是因为以前北冥每次这么叫他的时候都不太正常,林洋不由得在沙发靠背上不易察觉地搓了搓背。   同时林洋又在心里发笑,看着北冥不吱声,直到林奶奶一巴掌拍他大腿的时候,才懒洋洋伸出去手,轻轻碰了碰北冥的掌心,“你好啊,北冥大少爷。”   林洋语气里满是揶揄,落在林奶奶耳朵里就是林洋没个正形,是坏蛋了,她又拍了一下林洋的膝盖,“啧,你正经点!”   林洋换了个边翘起二郎腿,“我又没有调戏他,哪里不正经了?”   “北冥啊,别见怪啊,他这人就是没个正形的。”   北冥看一眼林洋,淡笑着点点头,“不会。”   “小笠,你去茶室叫一下那两个棋鬼。”林奶奶说。   客厅里就他们四个人,林洋爸妈还在天上飞,明天才到。   “小洋,北冥,你们两个在这聊天,都是年轻人,有话聊,奶奶去看看厨房那边怎么样了。”   林奶奶说着就起身,至于她心里在想什么,林洋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看着林奶奶的背影,忍不住想笑。   不过林奶奶走出去一段,又停下来,回过头对林洋说:“小洋你过来拿点饭前的开胃小零食,你们边聊边吃。”   家里佣人那么多,什么时候需要他林洋去干这些杂活了。摆明有话要说。正好林洋也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他应了一声,看也没看北冥,起身追上林奶奶。   两祖孙走到连廊拐角,林奶奶才正色对林洋说:“北冥,他之前在国外治过病,病好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外公,也不记得你了,他救过你这件事更加没有印象了。”   林洋“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啧。然后就是你别跟他提那些事,不要让他想起来,对他的病情不好,好像说是会刺激什么,哎奶奶也听不懂那么多。”林奶奶说得挠头,“总之你就对他好一点,他可是你的大恩人呢,不要提以前的事就行,知道了没?”   林洋左看看又看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意点点头,说:“知道了。”   “奶奶真心疼他。”林奶奶突然说,“长得可俊,可乖。”   林洋在心里呵呵,还可乖,真是乖得要死了呢。   林奶奶又说:“却从小那么可怜。你北冥爷爷也是心狠。”   关于可怜不可怜的,林奶奶也只是粗略地说,林洋本身就没兴趣知道,话题终止于此,两人进了厨房。   林洋端着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所谓小零食再回来客厅的时候,北冥正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看什么。   他听到林洋的脚步声,手插在兜里转过身来,“林哥。”   “我没有弟弟,不喜欢人这么叫我。”林洋在独立沙发上坐下,端着盘子自己炫。   “林总。”北冥换了称呼,朝林洋走来,坐在林洋左手边的长排沙发上。   “我家里有三个林总。”林洋窝在沙发里,没有自己先前随口造假名感到不自在。   北冥没有再纠结于使用什么名字称呼他,“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   林洋闻言挑眉,扫了北冥一眼,没忍住乐,好笑地说:“是的呢,他的名字叫做纪司律,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   北冥沉默片刻,开口问:“为什么骗我?”   他的语气不恼,反而是带点笑,像是单纯疑惑,又有些无奈。   林洋揶揄道:“有什么奇怪的吗?风流人士必备伎俩而已。”   “这样啊。”北冥点点头说,片刻又说:“所以喝醉酒是伎俩,走错门也是伎俩,你就是为了吃我豆腐对么?”   “我说你也不信,随便你怎么理解咯。”林洋丝毫不在意地模样。   下一秒,北冥又继续问:“那你住哪一层?”   “五楼。”林洋说。他当天就让陈笠花重金把五楼给买了下来。   北冥静静地不出声。林洋又像拉家常那般,无意状补充:“F大可口的小0挺多,看顺眼的就带过去。方便。”   北冥左边的手掐了掐手心,扫一眼林洋,右手抬起来,做了一个擦脸的动作,收回来的时候不留痕迹地往下压了一下扬起的嘴角。   林洋边吃东西,偶尔抬眼看北冥,发现北冥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眼里也毫无波澜,不是那醋味的样,心里索然无味了,就懒得再说话。   只在心里腹诽,看来脑子是真治好了。   晚饭的时候,桌上三老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林洋和陈笠埋头苦吃,剩个北冥应付林奶奶偏移的疼爱。   林洋看着那盘所剩无几的糯米鸡,又看看北冥,默不作声地把剩下的全扔进陈笠碗里,没扔自己碗里是因为他吃饱了。   陈笠顿了顿,接着一口一块嘎嘎炫,边炫边抬眼观察桌上的局势。最后的出来结论是:他林哥不开心了,孤立桌上除了他和糯米鸡之外的其余人和其他菜。   陈笠不懂林洋和北冥之间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不过不影响他坚定不移地站在林洋这边。   所以在饭后,围坐在一起,所有人都点名林洋在生意场上多教教北冥的时候,他给林洋递过去了震动的手机。   林洋赞许地看了眼陈笠,陈笠端得可稳了,活像真有什么急事儿找林洋一般。   “我去接个电话。”林洋起身拖离念经现场,递给陈笠一个眼神,然后往门外走去。   可惜刚走两步就被林爷爷叫住了,他说:“去书房接。”   林洋和陈笠对视一眼,“……”   “门外凉快,我去门外接。”林洋试图挣扎。   林爷爷盯着他不说话。林洋肩膀塌下来,看了眼陈笠,拿着手机往楼上走。   糙。   林洋上了电梯,手机已经停止震动了,一看号码,是陈笠自己的。   林洋笑了笑,站在三楼电梯口,打字夸陈笠。   他出了电梯,假装接起电话的模样探头往楼下看,然后走到三楼的露台上。   他在露台边缘往楼下看,还是没忍住骂了句“糙。”   把手机扔进兜里,林洋点了支烟,边抽边抬头看天。   他在家里看见北冥,有60%的惊讶,40%的理所当然。   前者是因为北冥还住在那老小区里,他还以为北冥依旧和他外公僵着,没想到忘了,乖乖回家去了。   后者则是因为,两家本身就走得近,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在家里碰上,即使不是家里,也会是公司。   只是在重新见到北冥之前,他以理想中的两人再遇到的状态是彼此心知肚明,但互不打扰。   结果北冥忘了,那破脑袋治好又坏,全忘了,预想的轨迹又特么偏离了。   林洋止不住无语。   “咔——”   露台的玻璃门传来响声,林洋吐着烟圈转身看过去。   不是那麻瓜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呀~ 第100章 来日方长,林哥   视线在夜色里交错片刻,林洋把烟咬到嘴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北冥朝他走来。   等到北冥走到他跟前,“真当自己家了,随意乱窜呢?”林洋略带嫌弃地收回视线,看向远空。   “底下无聊。奶奶说你可能在这。”北冥这么说。   林洋吸了口烟,边吐烟雾边没好气地问:“谁是你奶奶?随便逮着一个你就认啊?”   林洋语气逼人,然而北冥却一改以前的针锋相对丝毫不让的姿态,谦逊有礼地说了句:“抱歉。”   这本也是正常的,可林洋听在耳朵里,刺挠的劲儿顺着神经直往他心里窜,再拉绳打结成团把他心口堵住了,不上不下的,很不得劲儿。   换句角度来说,其实是他此时此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low,像被剥夺了灵魂的人机,很没有意思,连带着他内心里的那点小邪恶都变得没有意思了起来。   林洋偏头打量着北冥,上下两次,然后朝北冥狠狠地吐了一口烟。就像两人第二次见面,北冥站在卫生间门口朝他脸上吐烟那样。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林洋自己也说不上来,鬼使神差,就是这么干了。   烟雾在北冥脸上炸开,两人视线在迷蒙的白烟里交织,谁也看不清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借支烟。”北冥突然说。   林洋举起夹着烟的手,晃了晃,戏谑道:“真是抱歉呢,这是最后一支了。”   他盯着北冥的眼睛,只顾着玩弄地乐,下一秒,他手里的烟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飞了。   “那借一口。”北冥两指夹着烟,送到自己嘴里。   他不等林洋反应,毫不客气地就咬着吸了一口,烟雾在肺腔里游走停留两秒,在这和两秒的时间里,游刃有余地朝林洋靠近,盯着林洋的眼睛吐出烟圈,烟雾又尽数还给了林洋。   林洋空空的手还举着,像是没反应过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怀疑北冥是不是人格分裂?   前一刻彬彬有礼的人模狗样,下一刻就从人嘴里夺烟。   北冥吐尽烟雾,舌尖忝过嘴唇,手里的烟调转了个头,x回了林洋手里,“烟不错。”   夜风微凉,徐徐吹拂,露台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麦烧?”林洋往后靠在露台栏杆上,好一会儿后找回声音问。   北冥脚踩到栏杆下沿,面朝和林洋相反的方向,偏头过来,“那有成功骚到你么?”   他的嘴角微微地弯着,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起来,眼里带着笑意看林洋,平时少有表情的脸此刻看起来有点坏,还有点浪。   林洋弹了弹手里的烟,转过脸和他对视,“这是你追人的方式?”   北冥的指尖在栏杆上轻敲着摇头,像卖关子似的,等了几秒才说,“只是勾引。”   一道轻笑从林洋的鼻尖泄出,他两肘撑在背后的栏杆,抬头望向夜空,又干干地笑了两声。   不愧是神经病,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他改不了没脸没皮。林洋一改方才没有意思的想法。真是精彩有趣得很。   “还没想好怎么追你。”北冥背过身和他一起用后背靠在栏杆上,又问:“有捷径么?”   林洋低头看那截被北冥含过的烟,闻言不答反问:“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林洋好奇两次了。   “不知道。”北冥顿了顿,又接着道:“心脏说它喜欢你。”   林洋好笑地挑了下眉,说:“那你告诉它,让它歇一歇,别白费劲了。”   北冥:“它要不愿意呢?”   林洋:“不愿意那就等着心肌炎呗。”   “可你埂了。”北冥扫了林小二一眼,又补充:“两次。”   林洋跟着低头,盯了两秒,“噢”了一声,又说:“被你骚到了呗。都跟你说了我风流。”   他的语气不甚在意,像是在说早餐吃了豆浆油条。   北冥点点头,似乎对林洋的这种回答没有感到意外,反而问他:“那做炮友么?”   “……”林洋嘴巴张张,好一会儿没找到话,手里的烟被他无意识地往嘴里送,吸了一口。   北冥看着他唇间的烟,扬了扬眉。   林洋才又记起这烟被他抽过了,吐烟的动作有微微地卡顿,但转瞬就恢复了自然,似乎觉得共抽一支烟是什么很正常的事,不值一提,同时仿佛是北冥在小题大做没见识。   “这是同意的意思么?”北冥偏生故意问他。   林洋把肺里的烟吐光,“同意你大爷。滚。”   他骂完又盯着北冥把烟咬在嘴里,狠狠抽了最后一口,然后边吐出烟雾边把烟头按灭在了北冥的衣袖上,人畜无害地笑着说:“一口烟的费用。”   林洋说完就迈步走向露台门。   北冥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幽幽说了一句:“来日方长,林哥。”   林洋脚步没停,也没回应,不以为意地勾着唇离开。   ……   来日长不长的,林洋不知道,但他生日到了,6月6号这一天。   说实话,自打接管公司这几年,林洋对生日这事儿都淡了,去年怎么过得他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想来也大差不差,无非是他家里给他大办一场,打着他生日宴的名号,宴请四方,亲朋好友啊,半生不熟的人啊,生意伙伴啊,乌乌央央的。   他这寿星就过去露个脸走一圈,完了再跑出去跟兄弟以及一帮狐朋狗友聚会嗨皮。   今年也差不多。   6号下午不到五点,他奶奶就开始打电话叮嘱他一定要去设宴的酒店,不许跑。   林洋寻思他往年好像也没跑过吧?只是呆在那的时间长短罢了。   他琢磨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来。   陈笠走进来说:“林哥,北冥集团那边召开了发布会,就在刚刚。”   “发布什么?”   “北冥集团将由……由那个谁继承。”陈笠卡顿地说完。   林洋挑了挑眉头,“噢”了一声。   陈笠又说:“原CEO将会在未来两年内下任。变相公布……那个谁会在两年内上任CEO。 ”   “董事有无变更?”   “暂时没有。”   林洋靠到椅背上,指尖在桌面轻敲了半响,幽幽说了个名字:“钱道闲。”   钱道闲是北冥集团现任CEO,北冥老爷子的一把好刀。   好刀谁不稀罕?   陈笠很了解林洋那一肚子黑水,回答:   “别想了,那可是北冥老爷子亲手磨了一辈子的宝刀。即使下任也不可能离开北冥集团,而且他在发布会现场,亲口公开说自己在任这几年,只是为了他们家太子爷,现在高兴得要死呢。一句直接堵死外界的口,媒体连造谣的余地都没有。”   林洋耸耸肩,“哦”了一声。   下班的时候林洋先回公寓换上他奶奶给他准备的礼服,然后开着大屏招摇无比地出席自己的生日宴。   流程还是往年那一套,他到达宴会厅,先是在里面应付一圈有头有脸的,再去台上说一些有的没的,最后再把蛋糕一切,完事儿偷溜。   但这次偷溜溜得不太顺利,因为北冥这块狗皮膏药把他贴得死死的。   先是一晚上都坐在他旁边,走哪跟哪,他上厕所都得跟着。   关键身上还穿着一身一眼就能看出来跟林洋身上那一套是同系列的礼服,走一块十分打眼。不知道是还以为他两今晚要订婚呢。   林洋想把他头拧下来。可衣服又是林奶奶送的,没处发火。林洋就后悔今晚没多带一套礼服来。   “你有完没完了?”林洋牙痒痒。   “嗯?怎么了?”北冥疑惑地看向站在隔壁洗手台前的林洋。语气听起来还很无辜。   “……”林洋:“你老跟着我做什么?欠糙?”   北冥一扬眉角,擦干手,“追你阿。”   “……”   北冥又说:“你今晚很好看。”   “用你说?”   北冥低头笑了笑,扔了纸巾,“你是想悄悄离开这里吧?”   林洋静静地看着他。   “带上我。”北冥突然说。   林洋还以为他要说不带他就去告状,“不带你怎么着?”   北冥耸了耸肩,跟耍流氓似的:“自己跟着,反正也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林洋无语失笑,错开视线落到虚空某处,少顷,抬头看向北冥,微笑着说:“行啊,来呗。”   他说完,真带着北冥走了,还让北冥坐了自己的车。   陈笠在前边开车,大气不敢出。   到了地,才发现是码头。码头停靠着游轮,上面已经有吵杂的喧闹声。   这游轮是寒邃给他送的生日礼物,这夜里的好时光,刚好用上。   上游轮的时候,北冥在林洋身后问:“上面那些鬼哭狼嚎的都是你的好朋友吗?”   这问题问的像傻杯,不愧是脑子有毛病的人。林洋这样想。“我有那么闲去认识这一船的人?”   这种场合,就图一个热闹,组局的人打着给他庆生的名号嚎一嗓子,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能窜过来。真正认识他的可能不过二十来个。   “你每年都过生日么?”北冥又问。   林洋直接停下来了,问他:“废话,你不过?”   北冥站在下两个台阶,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罕见地没有回他。   他不回答,林洋反而不爽了,当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较劲上,他语气不太好地说:“问你话呢。”   然而过了大概几秒北冥也没开口。   游轮上都已经有人发现林洋了,在上面喊他,依依幺幺的像大马猴。   林洋觉得自己是纯犯病才在这钻这种问题眼儿,转身就继续往上走。   直到他走到第五步,身后才缓缓传来一句:“不记得了。没有印象。”   林洋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上行,但嘴里没忍住说了一句:“破脑袋。” 第101章 海上不夜城   船行海上,夜色暧昧。   这座独行的金碧辉煌的海上不夜城里,热烈的摇滚鼓点似要搅起大浪以邀天地共沉沦,香槟不要钱地起瓶挥霍飞洒,嫩模无数环绕,一水的浪荡公子哥挥金如土,放纵意志淹没于这场纸醉金迷。   人群喧闹,当属林洋这寿星最惹眼。他身上那套缀满宝石的银色晚礼服早已没了严整的形。外套已经不知道送给了谁,更别提领带袖扣这些。   衬衫在狂欢中被撕扯得只剩最后一颗宝石纽扣,堪堪挂在腹前,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直达小月复的深V。   完全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浪荡做派,风流人士的不羁姿态。   他这会儿坐于人群围绕的牌桌前,左手揽着一个青春漂亮的小0,右手搭在伸手攀着他肩膀的小0的崾,让小0推出桌上堆叠着的所有的砝码,然后引得众人高呼。   此刻,几乎围在桌边的所有人的视线都紧张激动地集中于桌上的牌,但林洋自己却并没有看。   他是半坐在牌桌桌沿上,身高拔尖,视线就轻飘飘地越过眼前攒动的脑袋,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人。在确定那道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本就扬着的嘴角加深,而后于牌面翻开众人爆出狂叫之时,低头暧昧地贴了一下小0的脖子。   人群的喧闹声趋于平息,林洋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他的砝码终于全部送出去,他可以让出牌桌了。   “你们玩。”他说着揽着人离开,走了几步被小0绊了一下,他停下,扯了身前最后一颗宝石纽扣塞进小0的蟕里,暧昧地笑着说:“宝宝,去那边玩。”   打发掉一个,林洋带着剩下的小0走到相对安静的休闲区。   庄承和路沅在这,一些千金小姐的基本都在这一块,当然,北冥也在这。   不过他的位置坐的相对远一些,手边也围了一圈人。毕竟是北冥集团准继承人,消息一公布,未来有的是狗腿。   其实今晚到现在还挺出乎林洋意料的,他原以为北冥上船后得黑脸,结果他玩了一圈下来,亲的亲了,抱的抱了,过分的不过分的都做了,可北冥除了一直看他之外,脸色并没有改变分毫。   甚至还有兴致和手边的人偶尔聊天,嘴角时不时也浅浅勾一下,别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也点头回应,一副温和友好的姿态。   林洋坐下,心里冷哼了一声。装模作样,一个本是话少冷漠的欠揍玩意,治了一下脑袋之后居然可以做作到这个地步。   真是鲁智深绣花,张飞跳芭蕾。叫林洋看不顺眼。   林洋刻意避开北冥的视线,问庄承:“沈问呢?”   他其实喝了不少酒,肤色已经被酒气蒸得微微染色了,他拥着小0,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红酒。   庄承和路沅不知道在玩什么二人幼稚小游戏,低着头看手机,头也不抬的说:“在甲板上吧。”   林洋闻言转头望了望,又问:“陈笠呢?”   这回儿是路沅回答:“沈哥带着他一起走啦。”   林洋捻了捻手指,把小0扔一边,起身往甲板走。很快,北冥也跟着起身。   林洋注意到了,但没鸟他,反正北冥都跟他一晚上了。   可能是因为林洋刚上船的时候和北冥说过,今晚不要打扰他玩乐的兴致,所以北冥一直都不远不近的,确实不上前打扰,只在最开始他切蛋糕那一趴往他面前凑了凑。   但很神奇,他并没有跟林洋说生日快乐,一直到现在都没说过。   可能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妄想通过这种及其与众不同地方式让林洋铭记他。   林洋心里发笑着跑到甲板上。   不知道是哪个被鬼吸干脑汁的,好好的舞厅不用,在甲板开起了热舞趴,这会儿正放着骚包的萨克斯乐曲。   林洋一直都觉得萨克斯是个十分涩晴的乐器,每次一听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发烧。他这会儿看着这一甲板上的人,都像在发烧。   他一路应付着打招呼的人在甲板上搜寻,可手里的酒杯都空了也没见着沈问和陈笠的人影。问别人有没有见到他,结果一个都说没有。   林洋没带手机,放房间里了,当然他带了也没用,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收起来统一看管了。   他叉着崾站在甲板是上左右看看,一边说服自己没事儿,一边又明确地知道沈问真不是什么好鸟。   林洋摸着良心说,陈笠被他看上,是真遭殃。   林洋抬腿要离开甲板,但没走两步,就被北冥堵上了。   两人站一起,周围的目光就都看过来了,实打实惹眼。   “我有事儿,别挡道。”林洋想上手去推他,但碍于周围看着的人,忍了下来。   “什么事?”北冥问他。他面上很平静,眼里也没有什么波澜。   林洋没心思跟他在这掰扯,索性直接问:“你有没有见着我助理?”   北冥闻言,让开了路,林洋以为他要说不知道,结果北冥“嗯”了一声。   林洋迈出去的脚步又转了个圈回来,“在哪?”   “陪我呆一会儿就告诉你。”   林洋磨了磨后牙槽,“你先告诉我。我找完人再回来陪你。”   北冥看他一会儿,没出声,直接走了。   “?”林洋追上前,走近到北冥身边,压低声音:“你特么等一下。”   “你不是要去找人?”北冥偏头看他,“不走么?”   林洋眼睛眨巴眨巴两下,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带路的意思。   林洋无语片刻,跟上去。   他走在北冥右后侧,视线不经意打量过北冥身上的礼服。   还是晚宴上的那一套穿得整整齐齐,和他这一身已经报废的形成一天一地的差别,贵公子带着个落魄纨绔的既视感。   林洋低头扫一眼自己身上一颗扣子都没有了的衬衫,在心里呸了一声。再插着兜,昂首挺胸的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突然在北冥左手的手腕上看到了一道穿透缎面的微弱的橙色的光。   北冥今晚带的还是那款挺有设计感的不知道什么牌的手表。   这手表还带夜光功能?林洋好笑地想。   “哎——”林洋原本不想说,但没忍住,“你审美还挺独特。”他问。   北冥偏头看过来,“?”   林洋带着点嘲笑朝他左手扬了扬下巴。   北冥低头看,然后他顿了几秒,突然把手表拆了。   林洋看着他的动作,只当他不好意思了,移开视线吹了个口哨。   北冥把拆下来的手表收进兜里,带着林洋继续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口问:“今晚玩得高兴吗?”   “高兴啊。”林洋说,完了又补充:“晚点再糙糙小0,今儿就漺了。”   林洋说完,想去看北冥的反应,可北冥走在他前头,两人又已经走到通道,他只能看到北冥一个后脑勺。   继续往前走几步,北冥不回头,但语气平静地问他:“你在故意气我么?”   林洋仿若听了笑话,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气你做什么?可别因为喜欢我,就说这种容易令人误会的暧昧的话。”   北冥没再出声,但是回身看了他一眼,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带路。   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钟,从游轮的四楼走到一楼,喧嚣的音乐声已经小了许多,这一层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晃悠,玩乐的都在楼上。   “你逗我吧?”林洋站在楼梯口,不再往前走了。   “前边小渡台上。”   林洋听到这里,就断定他在鬼扯了。   “两个人,坐地上喝酒。”但北冥接着又说。   坐地上喝酒?林洋狐疑地看着北冥,“逗我?”   “不信你可以回到甲板上,右侧角落可以看得到。”   “……”林洋抓着扶手的爪子紧了紧,没好气地问:“你特么欠糙?在甲板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不也没问?”北冥所站的位置处于拐角,光线刚好被柱子遮住,林洋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眼底是什么情绪。   “……”林洋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船员,深呼吸一口,往他说的地方走去。   他原本可以叫船员去看的,但又爬沈问那厮在做些什么事儿。   那是下海的一个小平台,开门出去要拐过一个玻璃的小走廊才能到达,林洋边走边看,最后还真在那里看到了陈笠。   陈笠背对着海面坐靠在栏杆上,而面朝大海和陈笠坐靠在玻璃上的人,不用问,就是沈问那家伙了。   地上摆着不少空酒瓶,都明显喝不少了,沈问看起来比陈笠还醉,两人有说有笑的都没察觉到林洋的出现,一点不像先前老鼠躲猫的样子。   林洋收回视线,捻了捻手指,思索片刻没上前,退了回来。   北冥在边上,视线一直在林洋身上。林洋扫他一眼,没鸟他,转身上楼。   两人重新回到三楼的时候,北冥说:“你该陪我了。”   林洋瞅着他,没急着回答,把身上的衬衫脱了扔垃圾桶里,才重新看向他。   几秒后,林洋突然邪笑地勾起一边嘴角,回了北冥一个干脆利落的字:“陪。”   十分钟后。   牌桌前,林洋指着两杯他随手混的酒,对北冥说:“喝吧。”   两人没有拿砝码,输了直接喝酒,边上围了好几圈人。   先前短暂爆出来又及时被清理的消息虽然在圈内流传,但很少有人记得有关林洋的那一则,关注点都在北冥继承人这件事。   所以在场知道两人本就认识的也就沈问这一圈玩得近的。   这会儿看他两在这玩,只当看两集团的戏。   北冥愿赌服输,拿起来喝了。   味道难以形容。   但这味道难以形容的酒,他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里喝了足足十六杯。   林洋每把都赢。   “还玩么?”林洋问。   “继续。”北冥他的耳根有些红,盯着林洋,带着不轻的醉意道。   “ok。”林洋笑着示意荷官继续。   又过了小时,北冥醉得一塌糊涂,坐在那,低着头不声不响,醉得走不了路了。   林洋全程只喝了两杯酒,其余都是北冥的,一共二十一杯。高浓度混酒。   林洋起身,拍拍手示意周围的人散了。他招来两个服务员,“送房间去。”   服务员点点头,伸手去架北冥,但在触碰到北冥的时候,北冥突然冷声说了一个:“滚。”   林洋扬了一下眉角,扬了扬下巴示意服务员继续。   然,北冥:“想死?”   他说得有些含糊不清,但语气里狠戾不减,同时把手伸向林洋,醉红的眼睛抬起也看往林洋的方向。   林洋静静地按着他,周围人也静静地看着他两,僵持片刻,林洋把他拽起来搭在了肩膀上。   房间在最顶楼,一早就分配好了的,各自拿各自的钥匙。   但林洋把北冥的兜都摸遍了也没发现他的钥匙,前后又没个人影,北冥又跟八爪鱼一样烦人,他都想把人扔地上算了。   他架着北冥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最后无奈把人送到了自己的寿星房间。   他想着待会去找服务台换一间算了。   把北冥弄到房间里,进门,林洋打开灯,可北冥踉跄着往后倒,他把人拉回来,结果一起磕在门关柜上。   “砰——”   林洋揉了把月夸骨,想把北冥头砸碎。   “你特么。”他骂了声,急着把人往床上扔,但北冥却顺势埋在他脖子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林洋仔细听着,听出来大抵是什么想他的话。   他皱了皱眉,觉着不对,下一秒就听到一句:“差点就忘记你了。”   林洋觉得脑袋有个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翁的响了一瞬。   然北冥还在断断续续说想他,说难受,说快疯了,说为什么,说“我好了,别讨厌。”   林洋撑在柜台边缘的手握成拳抵在那,他问:“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他没指望北冥能回答,也不了解北冥醉酒后是什么状况。   但他问完之后,北冥醉醺醺抬起头,好半响,头搭回去他的肩颈,含含糊糊回答:“胡同,下午。”   林洋回想了一下,这个胡同应该是说他打篮球在胡同遇见那天。   怪不得傍晚的时候在他车旁边等。怪不得像精神分裂人格置换一样,前后割裂。   妈的,敢情在装!然后看戏似的看他编,看他出嗅!   “怎么想起来的?”林洋咬牙切齿问。   北冥隔了挺久才含糊回答:“视频。”   林洋的神经被这两个字拧了一下,不知觉僵硬地咽了下口水,“什么视频?”   “相机里。你和我的。”北冥这样醉态地回。   林洋呼吸滞了一瞬,猛然把北冥推得砸在墙壁上,“你特么给我死!”   “视频在哪!”林洋几乎是怒吼着问出声。   可北冥被砸这么一下,不肯开口了,闭着眼艰难维持身体的平衡。   林洋揪着他衣领,又把他往墙上狠狠砸了一下,誓要把他砸开口。“我问你视频在哪里!!!”   可北冥就是不开口,又重复地说想你。   林洋拿他没辙,把他摔床上,一肚子火气没处撒,面色铁青。   林洋叉着腰深呼吸,好几个来回后,果断离开房间。   再呆下去,他真会把北冥扔海里。   视频居然还在,他当初居然忘了相机储存卡。艹   林洋一路暴怒地走,看到什么踢什么,一直踢着来到庄承和路沅面前。   “怎么了?”庄承不明所以问。   林洋不解释,让服务员拿来酒,“陪我喝点。”   说完就灌。   原本陪在他身边的小0一直跟在这片区域等他,这会儿见他回来,又高兴地挨过来。   他坐下,林洋没有玩的兴致,但也没赶人,把酒放小0面前,几个人一起喝。   林洋几乎一口一杯。   这应该是他从小到大最糟心的一个生日。他感觉自己要炸了。   什么玩的兴致被北冥那两句话一下子给砸没了,他现在手都还是抖的。   他心里愤怒地想着这件事儿,喝起酒来像没了知觉,一杯,两杯,无数杯……   不知道多久过去,庄承喝得差不多不肯在喝了,小0早被他灌迷糊了。   林洋自己也醉熏熏,但还是没停。   庄承见他不对劲,也没停他酒杯,只让服务员去准备蜂蜜水。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洋倒在同样睁不开眼的小0身上不省人事了。   庄承掰着他嘴巴灌了些蜂蜜水,晃了晃眩晕的头,让路远搀扶着自己,一路跟着服务员把林洋送回林洋的房间,那小0顺道也一块了,反正也是林洋今晚准备玩的人。   服务员是先前林洋叫去扶北冥结果被北冥赶走的那俩个,到了房间门口,从林洋裤兜里找出来钥匙,开门。   庄承醉得不轻了,让路沅扶着在门口,就没进去。   服务员两人把醉死的林洋和那个小0送进去。   结果一进去,发现床上躺着的不正是先前那位凶巴巴的人么?林少后来自己送过来的,居然送到自己房间了。   两服务员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道:贵圈就是乱。   然后两人把林洋和小0放下,小0放中间,林洋和北冥各自摆在两边,再麻溜地退出去。   本着多做事少说话,少参杂贵圈事儿的基本准则,两服务生出门后,不多说任何一个字地关上房门,告诉庄承已经安置好两人了。   于是庄承带着路沅离开,两服务员对视一眼,摇摇头,一副这种事儿很常见的表情,也跟着离开了。 第102章 都是麻瓜都是麻瓜   林洋29岁的第一天是在一道充满恐惧和痛楚的尖叫中醒来的。声音之大,要把他的耳膜击碎。   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在这般怪叫,但宿醉的头很晕,林洋迟迟也没能睁开眼皮,无奈闭着眼缓神。   可一句狠戾的“滚——”在几秒后就紧接着响了起来。   声音暗哑,低沉,充斥着厌恶和愠怒,另外听着还挺熟悉……   林洋呼吸不由得滞了一瞬,脑袋有些空白,他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内窗帘密不透光,也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十分微弱的灯带。林洋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朝声源处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坐在床上的宽阔的背影,距离他一米左右,视线再往远处走,到达地面,林洋就见到了昨晚一直陪他身边的那个小0。   小0此刻摔在地上瑟缩着,即使屋内昏暗都能看出他正哭得梨花带雨。   林洋的脑袋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来事儿,懵得很。这特么什么情况?   他打量四周,确定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小0,盯着北冥的后脑勺,结合合理的推测,没好气地问:“你特么有病?跑我房间揍我的人?”   小0昨晚被林洋灌得烂醉,比林洋懵上一百倍,这会儿见到林洋醒来,委屈地哭着喊了一声,“林少……”   北冥隔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来,昏暗中,他的眼睛里闪过错愕茫然,显然他刚才都没发现林洋也在,他甚至以为这小0是林洋用来整蛊他的。   可没过两秒,这份错愕随即又被愠意取代,脑子被一个不愿接受的想法占据。   北冥身侧的手臂鼓起来青筋,眼底暗色堆积,他尽量克制着不让血流失控奔涌,凝着林洋,哑声问:“你的人?”   他昨晚是合衣睡的,但此刻,他身前的衬衫已经凌乱,脖子有若隐若现的吻痕,苦崾帯也被解开了来,扣子拉链皆敞着,露出的内苦有被打湿的痕迹。   林洋怔怔地愣了几秒,有什么东西闪现在脑海,接着陷入哑言。   糙!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昨晚忘了和服务台说了。   但特么的是谁送他回房的?!这里躺着这么大个人,还继续把他往这张床上扔???   林洋脸上的神情在短短的时间里变了好几变。   北冥则背着光盯着林洋,脸颊的肌肉紧绷,“你睡他了?”   “我睡谁轮得到你管?”林洋双手往脑袋底下一垫,扬着下巴反问。   “我问你睡他没有?”北冥的语调很慢,但细听却瘆人。   林洋不带怂的,“睡了!怎么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穿着裤子的下半身藏在被子下,桀骜不驯地模样,“你要尝尝么?我也可以送你玩儿。”   林洋话音落下,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光线昏暗,北冥背对着光源,林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良久,听到他从鼻尖哼了道冷笑。   北冥系好皮帯,下地站在床前,林洋正准备看他准备干啥,结果一直在那瑟瑟发抖的小0突然站起身,一副要说什么的样子。   “出去。”林洋眼尖地打断他。   可北冥的声音也随即响起:“站着。”   小0欲哭无泪,两个他都得罪不起。   林洋和北冥再一次僵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良久,北冥像是拉回了即将丢失的理智,松了一直紧着的手,让语言间的分寸落在刚相识不久的合理范围,他说:   “你带着你的人睡在我的床上?所谓的你的人……”北冥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比划示意了一下,“……还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   林洋看着他那不可言说的地方,持续哑言,想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可一边心里又堵着口气,觉得解释他大爷。   北冥不等他开口,继续问:“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林洋闻言,把被子踢开,“不是!我特么……”   可北冥打断他:“那是喜欢多人?你喜欢把小o带到喜欢你的人面前偷偷摸摸的干?上演在沉睡的老公面前偷晴的戏码?”   林洋被他说得冒火,组织起来的话也凌乱不成句了,先是大吼:“这特么是我房间!”   “趁我睡着把我搬过来?”北冥的声线里藏着愠怒的气息,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惹火,“看不出来林少有这等癖好。”   林洋气得语结,但心里知道跟北冥那张臭嘴说下去的结果只会是更气,况且他还一知半解地懵着呢,忍着火气,先去问小0,“怎么回事?”   小0怯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我以为他是林少你,半睡半醒地我……”   他没有说完,但后续都发生了什么已摆在眼前。   他错把北冥当林洋,半梦半醒就开始拿看家本领点火,结果火还没点着就被掀飞了,腾空而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林洋在心里无语了一阵,最后都不知道该怪谁……   他无视北冥在昏暗中看不清情绪的视线,对小0说:“出去吧。”   小0求之不得,他刚才都怀疑北冥要把他打死在这,壮着胆子不再去看北冥,低着头瑟瑟发抖地站起。   可他刚站起来,北冥随即就从床上下去,眼神幽幽盯着小0,边朝小0走过去,语气听起来似平静地开口问:“你跟他睡了?”   小0被他高大的身板遮得严实,求救的眼神都没处给,弱小又无助,还两边都不能得罪,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记得了。”   北冥逼近了一步,“我帮你回忆回忆?”   小0欲哭无泪,真怕了,选择弃掉看起来相对比较温良的林洋,哆哆嗦嗦道:“没……没有。”   北冥眼底的暗色才清浅了些,打开门,把小0扔了出去。   林洋对于小0的叛变,只能无语地磨了磨后牙槽,在心里骂脏话,然后翻了个白眼,说:“你出现在这纯属意外,滚吧。”   这会儿不知道几点,他的头很疼,酒劲儿也没过,以至于他此刻甚至都没有记起来他昨晚为何把自己灌得如此烂醉。   林洋躺下,拉过被子把头蒙住,两眼一闭又准备睡。   但床垫弹了几下,接着被子被拉开了。   北冥悬在他头上,挑起眉头问他:“意外?”   林洋不耐烦地睁眼,真不想在此刻跟北冥掰扯,吐了口气,解释:“你死不让服务员碰你,我把你送上来,但你身上有没有钥……”   林洋说着说着,话音忽地截然而止。   北冥静默等待,大概四五秒的时间,等来了一个爽脆的嘴巴子。   “啪——”林洋照着那张长得非常牛逼的脸狠狠甩了上去。   北冥偏头回来,没细想林洋这一巴掌的原由,反而带着一些好笑的意味,问林洋:“为什么骗我?喜欢看我为你吃醋?”   结果林洋从床上跳起,直接就是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北冥站在床下,看着林洋的脸色,潜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扔就着方才的话说下去:“被我说中了?”   林洋站在床上,居高临下,是炸了毛的模样,他拧着双拳,恶狠狠地盯着北冥。   然北冥继续:“小爱好?还是,你其实就是喜欢我?”   北冥话音落下,大概过了两三秒的时间,林洋才终于开口:   “你就跟被狗嚼过又沾满屎的口水巾一样令人恶心!”   北冥面对林洋此刻突然爆发的愤怒,感到些许茫然。   不过林洋的话音没停,他跳下床,揪着北冥的领口,死死盯着北冥的眼睛,“视频在哪里?”   林洋话落,北冥的表情就陷入了一瞬的僵硬,良久,终于回忆起某些醉醺醺的记忆片段。   他眼底盛着些许慌乱和林洋视线交错,暗哑出声。却只能喊出来一句:“林哥。”   林洋:“不装了?啊?继续装啊!演一手好戏!我是不是该叫你北冥影帝?”   林洋忍无可忍地把他摔坐到床边,又一脚朝他小腿踢过去,揪着北冥头发,逼迫北冥仰着头看他,“说话!视频在哪?”   北冥看他许久,突然轻笑了一声,像是无计可施,陷入了颓败,他说:“相机,储存卡里。”   “相机在哪?”林洋又问。   “F大后街的房子。”   林洋盯着他没说话,似在思考什么。   北冥:“不会再用它伤害你。”   林洋倒不是怕他再故技重施,护食的狗怎么会分享?只是一想到这个视频还存在就心里窝火,想把他头打烂丢海里喂鱼!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松开北冥,想找手机联系人去搜北冥房子,但没找着,手机不知道扔哪儿了。   他忍着眩晕的头,扫了一圈,最后拧了一瓶水,边喝又边忍不住嘴里拔刀:“装得过瘾么?”   北冥沉默着没说话。   房间也陷入了寂静,林洋扔了水瓶,开始在行李箱里翻找新衣服,看起来是准备离开的样子。   北冥在一旁看着,在林洋拿了一套衣服起身的时候,他上前抓住了林洋,在词库里挑挑拣拣,最后说:“一开始没装。”   林洋甩开他的手,没出声。   但北冥卸了伪装后,连带着嘴皮子也卸了似的,不再多余解释,只固执地拽着林洋。   林洋一点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然后盯着北冥,面色铁青地进了裕室。   合上门,林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这几天自己跟北冥之间的种种,以及自己人性里的那点恶劣,暗骂了一句:你特么也是个天生爱找贱的麻瓜。   【作者有话说】   俺上本周力荐啦!谢谢宝子们长时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爱你们!!!(飞吻~~~) 第103章 千分之一   林洋正对着镜子骂自己,门却突然被打开,北冥从外边追了进来。   “我找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北冥抓着他肩膀,语气急切,“我不记得你,你才愿意搭理我。”   林洋被他晃这么一下脑袋感觉要晃出脑浆了,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松手。”   北冥不仅没松,反而抓紧了一些,“别不理我。”   林洋闭眼忍了片刻,把他的手扒扯开,“你再去治治脑袋,把我忘掉。算我求你。”   北冥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呼吸重了一些,语气变得有些阴沉,几秒后才开口:“我忘掉你的时候为什么又招惹我?为什么醉酒后去我家?为什么在你家露台上撩我?为什么故意让我吃醋?”   “前者是意外,后者纯粹是我恶劣,看你不爽,只是恶作剧,懂?”   “承认喜欢我很难?”北冥问。   林洋:“你有值得喜欢的地方?”   北冥不答,盯着林洋,最终问出一句:“治疗的小岛是谁的?医生又是谁找的?”   浴室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林洋错开视线,没说话。   “回答我。”北冥盯着林洋逼近一步。   林洋被他逼得靠到了墙上,片刻,他勾着唇,不以为意地回:“那又如何?”   他这个答案摸棱两可,似在单纯回答这个问题,又像是回答这个问题背后所隐藏着的问题。   不过北冥也没有再追问,他的眼眸里狂澜泛滥,在林洋话落时,压着林洋就吻了过去。   林洋没躲,也没退路给他躲。被迫接受这个突兀又凶狠的吻。   血腥味很快就在鼻腔间弥漫开来,似在博斗,啃咬,撕扯,并不像吻。   直到一记巴掌响起,“啪——”   北冥微微撤离了一些,眼睛在不到两公分的距离压着林洋,眼里暗潮汹涌。   林洋视线和他对垒,伸手钳制北冥握着林小二的手。声音暗哑地说:“起开。”   北冥吞了吞喉结,拉开一些距离,却并没有后退,而是直接蹲了下去。   林洋牙关猛地紧了紧,不得不撒开他的手,转去攥紧自己的苦崾带。然而北冥手劲也奇大,紧紧扣在皮帯扣上不撒手。   北冥蹲在地上,虎视眈眈仰着头看林洋,林洋垂着眸,眼神里带着警告,愠怒。两人陷入某种焦灼的对峙,僵持不下,谁也不松手。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北冥突然有了下一个动作。   林洋随着他的动作,下颚绷紧的同时瞳孔微微放大,哼出了声。   皮帯并没有檞开,两人的手也依旧在较劲,但站起来的林小二被隔着布料咬住了。   视线碰撞在一起,林洋咬着牙不松手,但呼吸不自觉加重。   在这份相互的沉默中,口垂氵夜逐渐浸透银色的布料,轮廓渐明,渐明……   北冥不再看林洋,专注于所做的事情。   林洋垂着眸,眼里渐渐染上不该有的裕望,喉结↑↓滚动着。   最终,也许是昏了头,又或者是鬼上身,林洋撒开了手,拽住了北冥颅顶的头发。   北冥又一刻的停顿,抬起眼眸看了一下林洋,视线交错,听到一句高高在上的指令:“咬。”   皮帯扣弹开的“咔哒”声很快传来,接着是拉琏的“吱吱”声,最后是水声,还有断断续续的men哼……   ……   时间没过多久,大概十五分钟,林洋就交代了。   北冥贵在地板上,抬头看闭着眼把头靠在墙上的林洋。   他咽下东西,擦了一下唇角,“这么浓,你多久没有了?”   林洋在云端回不来神,恍惚间想多久了?玛德正儿八经和人做还是去年和这疯狗的最后一次。   后来一直忙得要死,昏天暗地,差点没猝死,哪来时间做?手都没几次。原本还想着今晚漺一漺,结果也被这死狗搅黄了。   林洋低下头,看着北冥,看一眼又偏头移开视线。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这鸟样了……   他抿了抿唇,越过北冥,走过去拧开了淋裕。   水声淅淅沥沥,林洋站进水流里,闭着眼冲,也不管身后的人。   北冥从地上起来,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的苦子月兑了。   林洋一直没看北冥,也没在意他在做什么,直到他关了水,准备打沐裕露的时候,余光扫过北冥,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跳。   不等林洋开口,北冥暗哑的声音率先响起,他靠在墙上,手前后来回着,燃着裕钬的眼眸盯着林洋,说:“就一会儿。”   “……”林洋移开目光,倒是没矫情,面无表情地把淋裕间透明的玻璃门关上。   ……   “回你自己房间去。”   林洋喝着服务员送来的蜂蜜水,站在窗前看着倒映灰蒙晨曦的海面,回头对从裕室里擦着头发走出来的北冥说。   北冥没回答,只是朝他走近,站到他旁边,然后说:“没了。”   两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连带着在裕室里那略显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也一并不再提起,仿佛那一小段时光不存在,氛围延续之前的不平和。   林洋听不懂北冥在说什么,“你不会说人话?”   “没有我的房间。我没有邀请函,客房已经安排满了。”   林洋捻了捻手指,倒是忘了北冥是自己临时带来的……   林洋把蜂蜜水喝完,撂下水杯,没再说话。   许久,北冥突然问:“有五分之一么?”   他问得没头没尾,像是裕室那份模棱两可的延续,但林洋难得没有出声呛他,只是嘲笑般哼了哼。   游轮在海上漂泊,海浪扶风作响,除了两人之外,无人知道在这个即将破晓的清晨里,北冥问的问题是什么,而林洋哼的那一声又代表着什么。   ……   游轮在海上继续飘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下午才靠岸。   林洋下船后先压着北冥去了一趟F大后街的小区。   他原本想让人直接来搜的,但后来想想,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   林洋沉默地走在上楼的楼道里,北冥在他身后也没出声。   走到三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了坐在门口打游戏的路小星。   林洋看见他的时候本来没在意,印象里这就是个怪小孩。但路小星抬起头看见林洋的那一瞬间,眼神古怪地躲闪,接着在看到北冥的那一瞬间又变成明显的嫌弃,不过他总体上隐隐有起身回屋的趋势。   林洋这时候也只是在心里说这小孩是真的怪。好笑地越过他,站定到北冥门口。   可当他侧身让北冥开门的时候,脑袋里却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林洋定了定,而后转回身看着已经背过身,揣着板凳和平板准备进屋的路小星。   林洋:“你等等!”   路小星小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缓慢回过头看着林洋,勉强地笑笑,然后脱兔一般飞也似地窜进屋里,再“砰”一声飞速关上了门。   “……”   “怎么了?”北冥问。   林洋咬咬牙,“就他把我从‘别故’给送这的。”说完,林洋又觉得多余解释,没好气道:“开门。”   “没带钥匙。”北冥说着抬手按门铃。   不多时,绿豆儿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林洋和北冥一起出现的时候,眼睛笑眯起来,“hi——”   没人跟他嗨,北冥把他挥开,带着林洋进了屋。   进了屋也依旧没人跟绿豆嗨,北冥和林洋两人直接去了主卧。   绿豆在客厅,呆呆地看着两人进了卧室又把门关上,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张大,然后面上一喜,飞速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而屋内,林洋接过北冥递来的相机,拔储存卡,头也不抬,说:“电脑。”   “?”   “你的电脑。”林洋重复,并补充:“包括备用电脑。”   北冥反应过来,说:“没有备份,也没有导出过。”   林洋拔了储存卡拿在手里,抬头看着北冥,简单地两个字:“拿来。”   北冥沉默了片刻,继续说:“真没有。”   “我让你拿来!”   两秒后,北冥把两部电脑放在了林洋面前。   林洋把储存卡踹在兜里,拿上电脑就走。   北冥在原地咬了咬唇,追出去,跟在林洋后面说:“别让其他人碰。”   “我带回去销毁。”林洋说。   北冥捻了捻手指,垂眸没出声。   倒是绿豆儿站在一边,闻言眼睛瞪大了一瞬。   林洋冷淡地看着两人,拿着电脑出了门。   他踩着台阶下楼,北冥在身后跟出来。   “林哥。”北冥喊他。   林洋没搭理他,继续往下走,北冥就追到了他车前,拽住了打开车门的林洋。   傍晚的夕阳从胡同的一头斜斜地在地上拖拉着弥红的线,浸泡地面两道相立又交错的身影。   北冥逆着夕阳,林洋偏过头看他,没开口说话,北冥似乎在组织语言,于是两人之间陷入安静,只有晚风无声逗留又轻盈地拂过。   良久,北冥的声音响起,他说:“有十分之一吗?”   又是一次无厘头的提问。   林洋闻言,把电脑扔进车里,勾唇靠在车身上,看着北冥,这次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北冥不知道,所以回答:“不是零就好。”   林洋挑了挑眉,吊够了那双狗眼睛,才终于舍得给出一个吝啬的回答,他说:“千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没有多少章了,很快就会完结了。 第104章 怎么忘的我?   过完生日,林洋的日子又恢复到了枯燥的忙碌里。   不过他这次多了个免费助理兼学徒。   林洋从公寓下来,看着杵车门前的北冥,探头往驾驶室里瞅,没看见陈笠。   “怎么,司机返岗?”林洋盯着北冥问。   北冥似乎有点疑惑,他说:“我以为已经经过你同意了。”   林洋:“?”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算计,林洋的手机在这时候震动响起,一看,是他家老头的来电。   其实林洋不用接心里都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又抬眼静静看着把副驾驶车门打开的北冥,几秒后,他自己拉开后座的门,坐进去接起电话。   北冥垂眸在原地站了几秒,把副驾驶的门关上,绕过去驾驶室里。   车子滑出去的时候林洋还在接电话,但一通电话下来,他只说了三句话,后续一直到电话挂断都还保持着沉默。   林洋把挂掉的手机扔进兜里,抱臂看着北冥的后脑勺。   和他想的差不多,这狗东西就是家里那几个老家伙给塞到他身边的,谁出的主意不知道,总之统一口径美曰其名让教教北冥,带带北冥。   北冥在前面通过后视镜看他,两人视线有一瞬的交织,林洋听到北冥说:“给我个加分的机会,林哥。”   给你个屁的加分机会。林洋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话,余光扫过边上的餐盒,拿过来沉默地吃。   北冥不知从哪学会了见好就收,知道林洋没当场拒绝他已经算好,坐在前面认真开车,不再出声。   毕竟千分之一的喜欢是真的微乎其微。   再之后,这件事就没再提到明面上说了,林洋算是默许了这件事,至于他的用意是什么,暂时无人知道,总之从此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   第一个月,林洋承认洛克说过的一句话,这狗东西的脑袋确实比常人聪明不少。   就挺牛的。   很多东西上手很快,稍微说一下他就懂了,事儿办得也靠谱,如果忽略过程的话。   七月底的时候,林洋让他去约一下某个市长。他以一个助理的身份第一次去没约到,林洋以为要泡汤,但最后还是在计划时间内见到了人。   不过见到的是一个刚上任的市长,原来的那一个涉嫌贪污进去了。至于这好事儿是不是北冥干的就没人知晓了。   林洋当时没说什么,就看看北冥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哼了意味不明的一声。   两人之间的相处也算和谐,当然,只是相对和谐。   北冥虽然办事儿按结果来看很靠谱,但他也没少犯浑,不是趁着应酬的时候把他看不顺眼的假想敌全都灌趴来上一脚,就是把林洋找的或者是有可能找的小0全都轰走。   结果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林洋一顿暴揍。前者容易坏大事儿,他狠起来压根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总统来了都得挨他一脚。后者坏小事儿,林洋身心都憋得慌。   但北冥乐此不疲,甭管你打他骂他还是揍他,他下次还敢。   林洋这会儿坐在车后座,颈窝里趴着醉酒的北冥,闭着眼无奈望天。   北冥在他颈窝里像狗一样蹭,嘴里模糊不清地碎碎念,林洋听不清他说什么,好几国语言混在一起叽里咕噜的,林洋自己本身也醉得晕乎乎,听得费劲。   “嘶——”突然,林洋被啃了一口。   他把北冥掀飞,将北冥的头按在座椅后背上,“你特么是不是欠*?”   北冥艰难睁开眼睛扫一眼林洋,又无意识向他靠去,手劲又大,林洋被他拽得烦,给了他一肘子。   前边陈笠在开车,听到北冥的闷哼,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忍住抖了抖,灵机一动,升起了隔板。   “……”林洋有时候就很想把陈笠也带去治一治脑袋。   一车三人,两个脑子都漏风。林洋磨着后牙槽把视线移到车窗外。   北冥被他捅那一肘子,暂时不作妖了,靠在另一侧缓神。   他今晚旧荤再犯,结果对面是个酒量好的,把对方灌迷糊,自个儿也倒了,连带着林洋都跟着醉。   直到车子停下,林洋让陈笠去扛北冥。   “呃——”陈笠站在林洋前面迟疑地挠头。   陈笠这阵子,挺清闲的,被北冥撵得几乎没活干了,退休了似的。北冥对他的敌意莫名的大,他一出现北冥准没好脸色,所以他基本绕着北冥走。   这会儿让他去扛北冥,他都怀疑自己会被他一脚踹死……   林洋按了按太阳穴,和陈笠对视两眼,几秒后啧了一声。   他一手撑着车门,把靠在车里闭着眼的玩意一把拽起来,“走了。”   北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林洋楼下那套公寓买下来了,这阵子就住在林洋这小区里。   北冥被他拽下车,身子不稳地踉跄靠在车身,抓着车门不愿动弹。   “不走你特么就睡这儿吧。”林洋撒开他就走,一副真不想管他的样子,刚走几步又被拽住。   “别走。”   林洋背对着北冥从鼻间叹出一口气,回身,抓着北冥的手把他从车门扯下来,搭到自己肩上,沉默地带着人往电梯走。   北冥一直在醉醺醺地重复“别走”两字,林洋被他念得脑壳疼,很想把他塞路边的垃圾桶里。   电梯现在北冥的那一层停,林洋把他送到屋里,扔在沙发上就准备走,但临走前发现北冥的额头有点烫。   他探了探,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确实是烫得有点不对劲。   在北冥这一眼看上去跟被洗劫过一样冷清的公寓环顾一周,林洋觉着医药箱这种东西大概率是不存在,于是打了个电话。   等人来的期间,林洋回楼上洗了个澡,刚洗完从浴室出来,沈问就风风火火地开门进来了。   “这么快?”林洋擦着头发走过去问。   沈问挎着个医药箱,“你发烧了还洗澡?不是……你特么不是快病死了?”   “不是我。”林洋把手里的毛巾扔在一边,把宽松的T恤往身上套,“在楼下。”   “我特么真想掐死你。”沈问没好气地咬牙回他。   电话里林洋跟他说发烧了,叫他快来,声音听着还很沙哑,他还以为真出事了,火急火燎地赶来。   林洋带着沈问下楼,他输入密码的时候,沈问在他后边幽幽地说:“你最好别告诉我,这烧是你睡出来的。”   林洋没回嘴,把门打开。   北冥这门锁密码故意设置成和他楼上的一样,还不止一次有意无意说一嘴。   林洋自己那串密码一直也没改,也没必要改。北冥要真想进去,他改一百次也没用。   进了门,沈问一眼就看到了北冥,他眼睛转向林洋,“啥意思?旧情重燃?”又伸手上下指了指,“有必要搞两套房?卖一套给我吧。”   沈问当初想在这里买一套,但没买到。   “你少看点爱情小说。”林洋懒得跟他说,走近,疑惑地盯着背靠沙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的北冥。   他走之前北冥是躺在沙发上的,这闹什么?酒后emo?   林洋踢了踢北冥,没得到回应,索性上手准备把他提到沙发上,但没提动,反而被北冥拽了一把,差点没站稳栽地上。   “你特么……”林洋开嗓要骂他,但没骂出来什么。   北冥眼睛通红,不言不语看着他,像在确认什么,伸手捻了捻他的衣摆,又低下头去。   林洋看不懂他这什么行为,把他手打掉,回身对沈问说:“就这么测吧。”   沈问在那站着跟看戏似的,嘴角勾着,从医药箱里拿出来水银温度计,两秒又丢回去,拿出来一把耳温仪。   林洋问他:“测哪里?”   “耳朵。”   林洋没管北冥的视线,把他的头拨起来。   沈问把医药箱放一边,耳温仪往北冥耳朵伸过去。结果刚伸到一半,手里的耳温仪突然就被打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   北冥像应激一般,手劲奇大地拧着沈问的手,面露凶狠冷冷地说:“滚——”   林洋沈问同时凝眉,林洋眼疾手快把沈问的手掰出来,推了一把阴沉沉的北冥,站起身。   沈问在一旁转手腕。林洋看了一眼,问他:“没事儿吧?”   “还好。”   林洋拳头紧了紧,走去捡起来耳温仪,在北冥面前蹲下,指着他,“你再犯神经我特么弄死你。”   北冥不再狠毒地看沈问,低下头来伸手拽林洋指着自己的手,拇指在手腕上摩擦,呢喃一般:“会忘了你。”   林洋眉间动了动,看一眼北冥,但没出声,按着他手,把耳温仪在他耳朵贴了一下,测了温度。38.3°。   林洋把温度计给沈问。   “也没有高烧啊。”沈问说着又问北冥这几天的身体情况。   林洋肯定说不上来,他又不是时时刻刻关注这狗东西。   沈问看了看北冥,“等他酒醒去医院做个检查,我给你留一点退烧药,烧到38.5就吃一颗。半夜要是烧起来你直接带到医院去吧。”   沈问说着又从医药箱里拿出来一个采血管,“抽个血,我先带回去化验。”   “你不是会把脉么?那神呼呼的把一下就看出来什么问题了。”林洋说。   沈问扬了一下眉角,对林洋说:“手疼,把不了。”   林洋:“……”记仇的玩意。   “手。”沈问拿着针走近。   林洋瞅他一眼,又看看北冥,把北冥手抓过来,捞起衣袖,按着让他扎。   然后沈大医生得偿所愿在北冥手弯处留下一大片乌黑的淤青。   沈问背着医药箱离开后,林洋蹲在北冥面前,撵着手指沉默地看他。   北冥在林洋按着他抽血之后就没抬头了,闷在那,与世界质壁分离。   林洋看了一会儿,喊他:“死狗。”   北冥似回神,抬眼看他,视线交织,两人都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北冥低头下去,说了一句:“liar.”   林洋心道我特么骗你什么了?但他现在也不纠结这个,只好奇于北冥刚才说的那句‘会忘记你’。   他问:“怎么忘的我?”   北冥这次没抬头,也没搭理他,静静地坐在那。   林洋问不出个屁,把他拽起来扔到沙发上。   茶几上有沈问留下来的体温计、药和一些降温的物品,林洋扫了一眼,拿过桌角的烟和打火机。   打火机不是那枚黑色的,是很普通无奇的款式。   再见面后,林洋见过北冥用过三种打火机,先前黑色的那一枚没再见过了。   他磕了一支烟走到窗前点燃,边抽边拿出手机给寒邃打电话。   电话接起后,寒邃在电话里问:“怎么了?”   “之前送你那里的人后来是怎么治的?”林洋吐了口烟问。   林洋没指望寒邃能回答出来,他想寒邃可能都没见过北冥。他当时没说北冥是谁,只打了个招呼告诉他放个人去他那里治治。   但寒邃却回答了,他先是问林洋:“你故意的是吧?”   “?”林洋有点疑惑这个回答。   “每天都吵着闹着要见你,毁了我一个仓库,还差点把我岛给炸了。”寒邃。   林洋滞了滞,捻了捻手指,“然后呢?”   “然后?”寒邃说:“他好了就走了,跟他一起来的人留在这干活赔钱。至于怎么好的,我让人选了个最方便快捷的方式,让他忘了你,就差不多好了。”   “……”林洋:“怎么让他忘的?”   寒邃无所谓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催眠对他不管用,好像是电休克疗法,后续我没关注,你可以问医生。”   寒邃说完又问:“这疯狗是谁?”   林洋:“北冥……老爷子的孙子。”   “……”   寒邃那边没再传来声音,电话挂断了。   林洋吸了口烟,回身看着沙发,回想刚才北冥拧沈问手的那一下,沉默地吸完剩下的烟。 第105章 你晚上不睡觉在干什么   半夜三点的时候,林洋还是扛着北冥出门了。高烧39°8.   “别睡,醒醒。”林洋把人放到副驾,边系安全带边拍北冥的脸。   每两小时测一次体温,前一次测明明已经退下去了,现在却又突然高烧起来。   北冥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又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低低地喊了一声:“林哥。”   林洋没应声,抿着唇合上车门坐进驾驶室里。   不知道为什么点这么背,撞了一路的红灯,林洋在一处60秒的红灯前停下,偏头去看北冥,见北冥右手捂在左腹下,头朝他这边偏着,眼睛又闭上了。   林洋看着他捂的地方,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伸手去推他,“别睡。”   北冥没反应,林洋只好更用力地摇他,“纪司律——醒醒!”   连续晃了好几次,北冥才缓缓又睁开眼,“为什么叫我纪司律?”   林洋没搭理他,见他睁着眼睛,松了口气,不再管前面的红灯,踩了油门直接往医院冲。   ……   沈问今晚不在医院,北冥在做检查,林洋自己坐在走廊里,沉默地盯着地板缝。   大概过了有十几分钟,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告诉他北冥的脾脏情况不太好。   具体是什么个不太好,一堆术语林洋都听不进去,只抓着医生问:“能治好吗?”   “能的,林少放心,但是要注意饮食作息。烟酒和刺激的东西都尽量不要碰,注意保证睡眠。他明显没有好好睡觉,还这样喝酒,不行。之前脾脏受损就很严重,虽然恢复得不错,但近两年还是不要这么折腾身子,要多注意一些。”   林洋听完有几秒的沉默,然后才问:“他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有点胃炎,注意饮食。”医生说。   林洋靠在墙上点点头。   医生把病床推回病房,北冥手上输着液,林洋坐在床边,幽幽地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亮后,林洋被查房的护士吵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病床上睡着了,北冥这会儿靠在床头看他。   “……”林洋揉了把眼睛,起身进了裕室。   等到林洋出来的时候,北冥坐在床沿,踩着一双一次性的拖鞋。   “你要走了吗?”北冥问他。   林洋甩了甩额前滴水的头发,没回他,站在那静静地看北冥,好一会儿,不冷不热地问他:“你晚上不睡觉都在干什么?”   “你在担心我。”   “回答我。”   “什么也没干,只是睡不着。”   林洋扫他一眼,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把水杯重重放回桌上,他才转过来,“你那破脑袋到底有没有治好?”   “好了。”北冥这样回答。   林洋用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北冥:“不信你去问,或者找医生测。”   “好了为什么睡不着?”   北冥定定地看林洋,几秒,他突然问:“千分之一也会这样担心吗?”   “……”林洋磨了磨牙槽,四处看看,最后抬手看了眼时间,“呆会你家里会有佣人来照顾你,我走了。”   北冥倒没有步步紧逼地追问,只说:“下午等我。”   林洋停下来盯着他没出声。下午要飞A市出差。但这死狗得住院三天。   北冥也看着他,一副林洋不答应他就立马跟着走的架势。   对视僵持好一会儿后,“行啊。”林洋说。   北冥进去医院后,林洋一脚油门开到公司,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然后在午饭前带上陈笠嗖嗖就往机场跑了。   F市与A市之间航班很多,林洋还让陈笠改签提前了一小时。   “林哥。”陈笠拖着行李箱跟在林洋身边。   “怎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这么疲倦?”陈笠问。   折腾一宿能不困么?林洋打了个哈欠,“没有。”   陈笠点点头,又弱弱的问:“他不来了是吧?”   林洋挑眉看着陈笠,“你希望他来?”   “不不。”陈笠果断摇头,顺带告了个状:“他老凶我,莫名其妙的。”   林洋插着兜笑了笑,“你凶回去啊。”   陈笠沉默一会儿,感慨又无奈地说:“……他一拳能打飞我。”   林洋:“就你这种下了班就只知道睡觉的懒鬼,谁都能一拳打飞你。”   ……   两人登了机,飞机起飞前一刻,林洋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空姐在提示飞行期间的注意事项,林洋拿出来瞥了一眼,没回,打开了飞行模式,闭目养神。   到A市的时候已经四点半,晚上七点半就有一个应酬,地点就在他入住的酒店。   林洋在酒店手机关机睡了两小时,醒来收拾收拾带着陈笠下楼。   这次出差不忙,只为了一份合同,在合同签订之前,明面上的唯一任务就只有吃喝玩乐,今晚这一顿,只是为了看看对方都是什么料子。   林洋进了包厢后,看着桌上的两个地中海,还有三个年龄相仿的两男一女,点点头,带着陈笠坐下。   叽叽喳喳打过招呼,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包厢门关上的时候,胖子地中海问林洋:“林总,还有个朋友没下来呢吧?”瘦子地中海也好奇地看着林洋,   这很明显是故意问的。陈笠估计在机场的时候就已经和这边沟通过了的,但座位还是空出来了一个。   北冥集团未来准继承人在他林洋手下当助理这件事F市人尽皆知,风大得吹出了F市,跟林氏有合作或者是未来有合作可能的人肯定也都知道这件事。   眼前这两老秃驴心里想什么林洋看得一清二楚,他笑笑,说:“没了。”   两老秃驴笑笑,开始打起场面话,招呼着酒肉,林洋都懒得听。倒是注意到坐在他左手边的男子。跟他年龄相仿,长得挺惹眼的。   不过林洋瞅了一会儿,又感觉缺点什么。不够带劲儿。   “林总,我叫赵序,有幸认识林总,我敬你一杯。”男子发现林洋看向自己,便端起酒杯。   姓赵。胖秃驴也姓赵。   林洋在心里琢磨了两秒,笑着点点头,酒由陈笠代他碰了。   “林总,这是我侄子,年纪小,但野心不小,今晚我带他来见见世面。”胖秃驴说。   这话细听可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林洋在合同敲定前一向不怎么开口,听完只是带笑看着闷头干了一杯的赵序,话都让陈笠来说。   接下去都是老样子,扯犊子的扯犊子,暗中为了利益占比较劲,一直到林洋闷得慌,借口接电话起身出门。   他走到一个小阳台点了支烟,无聊地抽,抽了大概半截,赵序跟了过来。   林洋沉默地看着他走近推开阳台的门,然后站定到他面前。   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最后是赵序先开的口。   说的话让林洋觉得挺有意思。   赵序:“林总,别签。”   林洋弹了弹烟灰,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哦?”   “未来三个月,赵氏会换一次血。”赵序自己也磕了一支烟执在手里。   “换你么?”林洋吐了口烟。   赵序没正面回,反而是问:“林总觉得我怎么样?”   还是挺有意思的一句话。林洋看了他一会儿,笑说:“没听说过你,不过长得还行。”   “今晚如何?”   聪明人之间说话往往高效。   虽然林洋最近确实很想打一炮,但没急着应邀,他看了会儿赵序,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只半开玩笑地问赵序:“想用和林氏的合作给你稳人心?”   赵序倒是坦诚,蓬勃野心一定也没藏着,点头认了。   林洋插兜靠在栏杆上,勾了勾唇没说话。   “不过选择权在林总。”赵序隔了一会儿,又说:“我们见过,可能林总不记得了。我对林总感兴趣已久了。玩一玩?”   林洋把烟咬在嘴里,隔着烟雾看他,良久,笑问:“怎么玩?”   “我带了套。”赵序靠近,胆子挺大地取走了林洋唇间的烟。   林洋垂眸看着赵序,手不知觉抵在他肩上没让他靠近。   “林总不喜欢这种刺激的么?”赵序抬头问。   林洋半笑着推了赵序一下,拉开了距离,“晚点再说。”   “那些人不用理会。”赵序以为他是碍于包厢里的人都还在,又凑上来。   林洋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撩拨,在赵序亲上来的时候偏头避开。   在他正要把赵序攘开的时候,一道爆炸声却猛地传来,劈里啪啦的在耳边炸响——   林洋怔愣地偏头,只见满地的玻璃渣,阳台的玻璃门只剩下一个框,而框里站着北冥……   林洋懵着回不来神,赵序不认识北冥,茫然地问:“这……呃——”   他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一个拳头就照着他面门猛地砸了下来,接着又被踹得后退几步。剧烈的疼痛让他直不起腰。   “够了。”林洋从怔愣中回神,眼疾手快拽住握着双拳还要上前的北冥,喝止。   北冥面色黑沉地转头盯着林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林洋转头看一眼赵序,横眉凝着北冥,“你在干什么?”   北冥他林洋的手扯开,冷笑了一声,“你又在干什么?”   走廊里已经有不少人听到动静过来了,现在也不是掰扯的时机,林洋深呼吸了几下,准备把赵序拉起来。   不过赵序自己已经站起来了,鼻青脸肿地看着林洋和北冥,面色也冷,语气不善地问:“这位是?”   林洋还没想好怎么回,却先被按到了墙上,紧接着,一个强势的吻就盖了下来了。   北冥的手扣在林洋的后脑勺,冰冻幽毒的目光从林洋侧脸擦出,死死盯着赵序,用一个很标准的法式深吻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过了好一会儿,林洋忍着当场揍人的冲动,将北冥推开。   不过,却听到赵序来了一句:“林总前炮友?可惜林洋今晚被我预定了呢。”   林洋有预感赵序要遭殃,即时去拽北冥,可惜没来得及……   赵序腾空砸在了栏杆上,鼻血飞了一地,车欠了。   林洋头疼地闭了闭眼,又薅了薅头发……   “林哥,还有预定吗?”北冥语气危险地问,嘴角勾着细微的弧度。   视线交错,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觉捻了捻,沉默着没出声。   几秒后,林洋扫了一眼堵在阳台门口的一群人,把明显又不对劲的北冥推到阳台柱子后错开里面投来的视线,背过身看着地上起不来身的赵序,掏手机打电话。   ……   拽着北冥上楼的路上,林洋心里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烦,有点燥。   他不说话,北冥也没开口,跟在他身侧。   一直到走到房门前,北冥终于还是没忍住,压抑克制地问:“甩开我就是为了这个?”   林洋没搭理他,推开房门,把他攘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绿豆:在干坏事 第106章 等你决定和我在一起   林洋踹上门,把北冥推靠在门关柜上,“你不在医院跟过来做什么?”   北冥索性倚在那,看着林洋忝了忝唇,回答道:“打狗护食啊。”   他没有再名不正言不顺地质问,林洋也就没有发挥的空间。说了句:“死神经。”   北冥:“死骗子。”   气氛很奇妙的没有陷入剑拔弓张,一个没否认神经,一个也没否认骗子。   林洋:“知不知道你打的人是谁?”   “不说了么?打狗。”北冥回答,边靠近林洋,盯着林洋眼睛,“我刚才在阳台吻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林洋和他对视着没说话,北冥凑近,在他耳边说:“你刚才埂了。”   林洋闻言推开他,没再提赵序,半笑着往里走,说:“你又知道是对你埂的了?”   “你对他埂不起来。”北冥肯定地说,“别自欺欺人了,你就喜欢看我为你吃醋,为你抓狂。”   林洋没反驳,走到桌子前拧了瓶水。   北冥一直没说话,跟在他后面,沉默地看着林洋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说:“你想打pao可以和我估攵。”   “。”林洋放下水杯转过身看北冥,静默地磕了支烟,摸打火机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没点,夹在手里。   过了一会儿,他下巴往裕室的方向扬了一下,说:“行啊,去吧,扌广弓长好能用了再出来。”   这会儿轮到北冥没声了,站在原地不动。   林洋笑了一下,在床沿坐下, “噢?又不了?”   好几秒过去,北冥走到他面前,“我给你。”   “谁稀罕你那张破蟕?”   “你不是用得很漺?”北冥蹲下。   林洋别开他的手,“滚。你给我糙你也会很漺。”   北冥眼睛黑幽幽地盯着林洋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反钳制林洋的手,趁林洋下意识抽手没有防备之际,把林洋的一条蹆拉到了肩上,“你在我给你的时候能撑过三十分钟再说。”   林洋揪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僵持。   “别拒绝。”北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很肯定地说:“你心里喜欢。”   “滚。”林洋踩着他肩膀把他推开。   北冥歪了一下又直回来,坐在地上和林洋对视。   林洋懒得再搭理他,想打电话问陈笠下边处理得怎么样了,可刚拿出来手机,北冥就突然站起来。   林洋下意识抬头看他,下一瞬人倒在了C上,北冥的脸悬在上方,神色不明地垂眸看着他。   “我知道你买了玩具,前面已经不能让你漺彻底了,只能解解馋。”北冥在这时候选择自爆。   林洋的脸难得烧了一回,腾的一下,火辣辣的烫。他瞪大眼睛看着北冥,哑口无言,好半响,“你特么监控我?”   北冥默认。   林洋恼羞成怒,一个翻身调转了位置,红着脸掐着北冥的脖子,“啪——”一声甩了北冥一个响亮的巴掌。   北冥吃了巴掌也不意外,手f在林洋的崾,不无y惑道:“林哥,真人比玩具更好玩。”   “你特么闭嘴!”林洋想把他毒哑,捅瞎,打傻,再毁尸灭迹!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只有我知道。”   林洋的脸滚烫热辣,脑袋近乎冒烟,急于做点什么,左右看看,突然一个主意锚定在脑海。   他奋力将北冥翻面,然而北冥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猛然挣扎,于是两人突然就在C上打了起来。   林洋羞着恼着下死手锤他,北冥主要防守,一来一回,决不出胜负,从C上打得掉下去,又扭打着滚到沙发边,路径来回重复,东西劈里啪啦砸碎一地,把整个f间都打得一团糟。   北冥的苦子被林洋撕得差不多了,剩一条苦茶护住城门,林洋则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下都抱着今天必须糙死北冥的决心出手。   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屋里安静了,两麻瓜相互铰死是C上,拆不开,谁也动弹不了。   过了良久,“松手!”林洋忍无可忍道。   北冥这会儿听话了,乖乖松手。   林洋怒火未熄胸膛起伏着,他坐起来,看看北冥的脸,又看看北冥那条一直没扒下来的苦茶,心口闷着烧。   他看了几秒,像是拿定什么主意,站起身,开始麻利地檞自己的皮帯,然后杵到北冥面前,扣着北冥的后脑勺就怼了上去。   “我特么糙死你!”   “烧货!”   “恶心的玩意!”   “神经病!疯子!”   “糙!”   林洋近乎恶劣地折磨,嘴里恶语频出。   ……   林洋躺在C上缓过来神的时候,伸手捞过边上北冥计时的手机,看一眼,17分46秒。   林洋没好气地甩开手机,把手搭在眼睛上。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拿开,看着收拾地上垃圾的北冥,眼神幽幽。   北冥把最后一个东西拣起来的时候,回神发现林洋看着自己,他问:“漺么?”   林洋没回,视线落在北冥小二上。   北冥跟着看一眼,没在意。   但林洋突然说:“过来。”   北冥闻言放好手里的东西朝他走过去,“怎么了?”   林洋幽幽地看着他有好一会儿,突然j惊死人地来了一句:“糙我。”   北冥茫然地和他对视很久,在林洋以为他要飞扑上来的时候,北冥却跟戒过du似的,说:“不糙。”   “????”   “什么时候你决定和我在一起了再说。”北冥很认真地说,“你现在让我糙也只是把我当pao友。”   “………………”   北冥说完就进了裕室,留林洋在C上噎得慌,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太了解自己……   【作者有话说】   善口技者,北子是也。林哥这辈子也没能撑过三十分钟(嘻嘻) 第107章 5%   七月过完,八月,九月,再十月,一转眼又入冬了。   林洋依旧忙得晕头转向,北冥依旧跟在他身后天南地北到处跑,该赶小0赶小0,该挨揍挨揍,依旧不许林洋糙别人,也不自己糙林洋,只给林洋,完再问他打不打算在一起。   林洋忍了几个月,心痒痒牙痒痒拳头也痒痒。   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林洋琢磨琢磨,把林氏和北冥集团那边合作的一个项目的中期很关键的一个点扔给北冥自己去做。   “他可以吗?”陈笠当时这么问林洋。   林洋当时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叮嘱陈笠:“去给他下点料。”   陈笠懵圈地看林洋,“啊?”   “我让你整整他,听不懂?”   陈笠挠挠头,“这可是咱自己的项目啊。这个关键点出了问题很麻烦的,后续的进度可能会慢很多。”   “噢。”林洋把陈笠推出门去,决定亲自下绊子。   于是从十一月中旬到十二月上旬的2号这段时间,北冥比狗都忙,然而项目却毫无进展,总在同一个地方卡的死死的。   至于为什么是2号这天,无他,只因为他发现了是林洋自己在背后悄咪咪地动手脚这件事。   这天傍晚下班,“林哥。”北冥边开车边喊他。   “怎么?”林洋靠在副驾里悠闲地哼着小曲儿。   “项目再拖,就超时间了。”   林洋勾着唇看窗外,“完不成?这么菜?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啧啧,菜鸟,第一个独立任务就没法完成。”   北冥打着方向盘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再之后,林洋都做好等着看他出洋相的好戏了,但最后也没看成,反而等来了一场庆功宴,他还在得在宴会上克制着抽抽的嘴角对着笑得意味深长的北冥夸了又夸……   挺能耐的,也挺让人郁闷的。   12月28号那天,林洋下班回家的时候,北冥在他下车的时候吻了他,林洋把他推开问他是不是找打,但北冥什么也没说,自己上楼去了,回的他自己的公寓。   林洋莫名其妙,但之后几天,北冥就突然不见了,辞了他助理的活。只是林洋发现自己去哪到绿豆就出现在哪。   林洋在5号这一天,拳头发紧地抓住绿豆,警告道:“你特么再跟着我,我把你头打爆。”   绿豆尴尬地嘿嘿笑了笑。   林洋没好气地松开他,临走之际,还是问了一句:“他去哪儿了?”   绿豆移开视线摇摇头,没说不知道也没说知道。   林洋呼了口气,心觉这绿豆怕不是也是个脑袋漏风的。   这天之后,绿豆还是一直跟着他,无所不用其极,比北冥本人还要过分,就差到林洋家门口守着以防他半夜带小0回家了,就连陈笠都要被他多盯几眼。林洋费老大劲儿才忍住把他锤成绿豆沙的冲动。   直到1月16日,绿豆的身影才消失,北冥重新出现。   林洋刚开完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北冥坐在里面,黑色皮夹克,头发重新剪成了前刺,跟要去演机车党似的。   林洋合上门进去,北冥就起身朝他走来,   “林哥,新年快乐。”他这么对林洋说。   “……”林洋把手里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不知道他迟了十天半个月的还在这乐什么。跟有病似的。   想着想着,林洋又不觉想起来,这死东西在他生日的时候不仅没有生日礼物,就连生日祝福都没有。有毒一样。   “诈尸啊?”林洋拧开水杯喝了口水问。   “只是有点事去办一下。”北冥回他,又问:“你有想我么?”   林洋:“我想给你把绿豆炖了。”   他说完,北冥毫无征兆地突然上前抱住他,把他an在办公桌上,发犭艮地吻。   林洋手里抓着水杯,北冥还故意攥着他这只手不由他放下,只要一动就得泼桌上,林洋被迫地由他吻,有点窒息。   吻毕,北冥微微撤离几公分的距离,视线和林洋交错着,嗓音沙哑地问:“要帮你么?”   林洋抿了抿还在发麻的唇,闻言错开视线,推了北冥一把。   可北冥拽着林小二,不动也不松手,暗暗上功夫。   “……”林洋忍着没出声,拿过盖子把水杯拧上。   他把水杯拧好,北冥也经蹲了下去。林洋垂眸抓了把他剪短的头发,默许了这件事儿。   他也是真憋得慌。   可皮帯扣弹开的时候,门也突然被拧开了来。   林洋在心里暗暗糙了一声,在门板被彻底打开之前,把皮帯飞速扣了回去。   但北冥没动。   于是从门口走进来的陈笠就看着这个场景呆若木鸡——他林哥坐在办公桌上,y摆微乱,而半个多月没见过的北冥单膝gui在他林哥面前,神色不愉地盯着他。   “……”陈笠眨巴眨巴眼睛,鬼使神差又拉上门退了出去。   林洋:“……”   北冥抬头看林洋,说:“休息室。”   林洋垂着眸看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你走吧。我有文件没看。”   北冥沉默着不起身。   林洋理了理衣服,静默良久,叹了口气,说:“晚上。”   “你这么杵着看文件?”北冥问。   林洋:“你当三味真火不会灭啊?”   ……   北冥最后也没走,距离下班不到两小时了,他坐在会客区等。   林洋下班时间提前了半小时,他从办公桌抬起头时,发现北冥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洋挑了挑眉,走过去。   瘦了一点。这是林洋看出来的结论。   他伸手推了推北冥的肩头,把北冥推醒来。   “忙完了?”北冥缓过神来问。   林洋没说话,视线落在他左手手腕的手表上。还是之前那款。自从他生日party后就没再见北冥戴过了。   北冥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再抬起头时,问:“喜欢?”   林洋盯着他看了几秒,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抬腿离开,“走了。”   下了楼,北冥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陈笠,陈笠不想接又不得不接,可怜兮兮地去看林洋。   林洋叹了口气,把车钥匙从陈笠手里拿过来,又将自己的那一把从北冥手里拿来扔给陈笠。   “回去吧。”林洋对陈笠说,然后坐进北冥的车里。   北冥不善的目光又落到陈笠身上,陈笠逃也似地跑了。   等北冥坐上车后,林洋没忍住说:“你老跟他较什么劲?有毛病啊?”   北冥没说话,启动车子往林洋的公寓开。   车开到半路等红绿灯的时候,北冥转过脸问林洋,“你怎么不问我?”   林洋莫名其妙:“问你什么?”   “问我去哪了。”   “你是我谁啊?”   北冥扫他一眼,淡淡地说:“未来男朋友。”   “……”林洋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车厢内安静好一会儿,在绿灯亮起前,北冥突然呓语般喃喃:“好想在这糙你。”   小雪的天,下午还下了雨,道路上喇叭声此起彼伏。林洋有点想扒开他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点什么玩意。   车子开起来一会儿,北冥突然又问:“你有自己玩吗?”   “……”林洋:“闭嘴。”   北冥瞥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蹆上磨了一把。   “你特么还想出一次车祸是吧?”林洋吼他。   林洋语气有些急了,北冥闭了嘴没再撩拨。   回到公寓楼,北冥直接跟在林洋身后上了楼。   一路上就有一股火在烧着,随着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越烧越旺。   进了家门,林洋还没月兑下外套,屋内的温度就已经焦灼起来了。   “吃饭。”林洋推了北冥一把。   北冥看着他喉结滚了滚,好一会儿才往饭桌走去。   阿姨做好的饭,在保温箱里保温着,林洋拿出来,也够两个人吃。   但吃饭也不安生。   林洋踢开桌下北冥的腿,“你再动一下就别吃了。”   结果他刚说完北冥就放下了筷子,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边看边伸手去跟林小二打招呼。   “林哥,你好埂。”   “……”林洋咽下嘴里的饭,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你最近真没自己玩么?”   林洋停下咀嚼,转头看着北冥:“你能先别麦烧了么?”   北冥闻言收回手,拿过水杯喝了半杯水,又擦了擦唇,把碗筷挪远了一些。   林洋看他就不像消停的样,边吃边看他要做什么妖。   不如林洋所料,北冥起身,将他的椅子从朝着桌子的方向掰成了朝着北冥自己的方向,然后就蹲了下去。   林洋嘴里还叼着一块小青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帯扣弹开。   ……   这顿饭吃的很饱。   林洋很撑,一点也不消化。林小二想哭,但被堵住了也哭不出来。   “你特么松手!”林洋忍着去掰北冥的手。   但北冥就是故意不放,“现在有百分之一么?”   林洋难受得很,“你再不松手千分之一也没有!”   “那就是有百分之一了。”北冥亲了亲,“再加一点可以吗?百分之五。”   林洋真的感觉自己马上要爆炸了,僵持好一会儿后:“加!你特么快点给我松手!”   北冥终于如他所愿松了手。   林洋靠在椅背眉头狠狠舒畅开,抓着北冥头发的手不知觉使劲,好一会儿后,北冥才抬起头。   北冥擦了擦嘴角,看着林洋有些放空的神情,起身吻他,说:“这么多,看来是没有自己玩过。”   “……”   林洋久久回不过来神,等到缓过来的时候,北冥已经吃上自助了,就坐在他面前吃。   “帮我么?”北冥边扌鲁边问。   “糙么?”   “跟我在一起么?”   “滚。” 第108章 有多喜欢就有多恨   水声绕耳,餐桌前北冥的呼吸也越来越重,濒临极点的前奏,冲击着林洋的耳膜。   林小二还没收,敞着在那,林洋倚着靠背,视线没有回避的意思,直白地在北冥身上蝣走。   过了挺久,“给我糙一下。”林洋突然忝了一下唇说。林小二已经又抬起了头。   北冥正扌鲁得忘忄青,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滚了滚喉结,好几秒过去才说:“除了这个,其他都听你的。   林洋磨了磨牙槽,扫兴地收回视线,开始回收林小二。   “等等。”北冥膝盖碰了碰林洋的腿,“等我蛇完再收拾。”   林洋不给回应,北冥只好伸手攥住他手臂,把他拽停下来。   林洋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但北冥不放。   ……又过了十来分钟,林洋极度不耐烦了,催促到:“你特么快点!”   “快了。”   林洋燥得很,越燥越气,越气越想不明白怎么发展成现在这鬼样子了?   他纯1的时候湖吃海喝,现在可攻可受居然特么的还吃上素了?!   他盯着北冥的脑袋,不由得再一次想,凭什么他北冥既不给糙又不让他糙别人?用一用他迪奥都还得赔一颗真心。合着天底下的好事儿都他家的是吧?可牛逼坏了。   林洋郁结着,寻思他就不信了,北冥还能一辈子这样无处不在地监视他不成?他必须得找个小0糙个漺。   他在心里愤愤的这么想着,北冥却突然站了起来。   去年在老小区的一些记忆林洋还没忘,本能地往后,但北冥却拉住了他的手。   下一秒,林洋掌心猛地传来温热。   林洋无意识地攥了攥手,北冥小二还在足兆动着……   林洋抬眼,北冥歂着气,胸膛起伏着看他,就着奶油在林洋的手心里戳。   视线交错,林洋:“……滚”没好气地抽手。   “别生气。”北冥松了他,从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林洋的手,翻过来手背亲了亲。   “再来一次?”北冥拉好自己的衣服,俯身去帮林洋整理的时候,拨了拨林小二的头问。   林洋打开他的手,自己把苦子拉上,二次道:“滚。”   碗筷明早佣人会来收拾,林洋起身离开餐桌。   该做的事也做了,想做的没做的也做不了,林洋开始赶人。   但北冥死乞白赖,愣是赖到林洋要睡觉了都没走。   林洋也懒得再费口舌,明儿还要上班,参照之前的经验,即使赶走了他半夜也还是会偷偷摸摸上来,第二天一早准出现在他床上。   打骂没用,报警又太low,传出去人估计还得笑他林洋立牌坊呢。   林洋放下电脑,踹了踹床尾的北冥,“去洗澡。”   北冥闻言很利索地起身去了,顺道去林洋衣帽间拿了衣服。   他关上门之后,林洋视线落在另一侧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北冥的手机钱包和摘下来的手表。   林洋看着裕室的方向,捻了捻指尖,在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时,朝床头柜挪了过去。   林洋才拿起那只手表。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他在游轮上看到的橙色的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他摸索着在表盘侧面扣了扣,突然不知道按到哪个地方,“咔——”的发出很细微的一声,接着表盘深色的背景板面突然开始出现一条蓝色的曲线。   林洋呼吸莫名滞了一下,没来由地一股做了贼的感觉,他回头看了眼裕室,里面水声没停,他才又转回来盯着手里的手表。   完了又觉得自己有病,他光明正大看的,在这虚什么?   林洋低下头,看着那条蓝色的曲线琢磨。总不能是情侣手表,但为什么绿豆手上带着一个?   过了一会儿,蓝色的曲线突然又消失了,表盘背景恢复成深黑色。   林洋没琢磨透,把手表放下,又拿起北冥钱包,瞅了瞅,打开。   里面有几张美元,几张卡,一张身份证和……一张林洋睡着的时候偷拍的照片。   林洋拇指磨了磨自己的照片,把身份证抽出来。   不再是去年林洋在胡同里捡到的那张假的,卡片表面有磨损,不过除了名字不一样之外,其余信息倒是都相同。   林洋盯着出生年月日那一行,视线落到1月16日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愣了愣。   1月16,不就是今天么?   北冥老头居然没有给他办个生日宴?   林洋茫然,又突然想起来个事儿。   那是去年林洋生日的时候,他带着北冥上游轮,北冥问他是不是每年都那样过生日。   他当时觉得这问题诡异,以为北冥故意没话找话,反问他‘你不过?’。北冥一开始还不回他,他追问,北冥才说是没印象,不记得了。   合着是真不过啊?   林洋捻着卡片,有点难以理解地挠挠头,又看了眼裕室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他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   等到他终于从裕室的方向收回视线,却发现北冥的手机在亮,静音模式下,屏幕无声跳动着一个来电提示。   林洋瞅了一眼屏幕,不认识,他不在意地把身份证插回钱包里,又窝回床的另一侧。   等到北冥从裕室里出来的时候,林洋发现他身上穿着一件自己的睡袍,没系带子,里边挂空挡。   北冥边擦头发边朝他走来。   林洋看着他近乎珖果,穿了跟没穿一样的衣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他烧货。   但他心里有挺多问题想问,可余光擦过北冥手腕和胸前露出来的余留的疤时,又没问出口,撤回视线,只说:“刚才有电话。”   北冥闻言过去拿起手机,没过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只跟对方说了句没事就挂了。   挂完北冥发现林洋在看着自己,“怎么了?”   林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怎么,收回视线,命令道:“睡沙发。”   北冥竟也听话,真在沙发上坐下了。   林洋扫他一眼,就扔了手机关了灯。   “晚安。”北冥在林洋躺下的时候说。   林洋懒得鸟他,闭目准备入睡。   可过了很久,林洋始终也没睡着,他不耐烦地在黑暗里对又偷摸跑到他床上的人问:“你是不是欠糙?”   北冥没想到他还没睡,躺下的动作愣了愣,“怎么还没睡?”   林洋叹了口气,都懒得再赶人。权当小宠物上主人床了。   实际林洋也确实把北冥当动物看,权当身边跟着一条狗了。   “林哥。”北冥在身后喊他。   林洋睁着眼睛没回。   “这里还恨我吗?”北冥在他背后指着心脏的地方。   林洋闻言翻过身,在黑暗里安静地看着北冥,好一会儿才说:“5%。”   北冥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回答。   “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恨你。”林洋翻过身背对着北冥,说得很认真,   北冥在好几秒的静默后才靠近去抱林洋,他把额头抵林洋肩胛骨上,闷闷地说:“对不起。”   林洋没回应,不再像以前那样说不恨,也没有说原谅,任由空气陷入寂静。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本该睡着的人都没有睡着,本该问出的问题也都没问。   但有人说了话,是一句祝福。   那道声音说:“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最多应该也只有5章了 第109章 你好像买错药了   凌晨天将要破晓,林洋被尿憋醒得半梦半醒,但意识在床上赖着身子还没动,等到手划拉过另一侧床时,却发现是空的。   林洋不信邪地左右都划拉两下,结果真没人,另一半被褥甚至是凉的。他挠挠头,爬起来,然后就发现阳台外有一个人影。   天没亮,也没开灯,只模模糊糊有个影,莫名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林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地,走了出去。   “你不睡觉在这坐着干什么?大半夜装13么?”他朦朦胧胧地趴在阳台门上问。   北冥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手往身下垂了垂,反问:“怎么醒了?”   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被烟酒熏的,也可能是熬夜熬的。   视线在北冥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林洋伸手打开了灯,接着就注意到了北冥手里的烟和桌上的酒。   两秒后,林洋:“你特么是皮痒还是欠糙?”   北冥弹了弹烟灰,和林洋对视着,几秒后还是抬手灭了,说:“就一支。”   林洋看了看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憋着,他都懒得再说话,去了厕所。   等出来的时候北冥已经从阳台进来。林洋看了看他,他也看着林洋,然后自觉去刷牙去了。   等他再躺下时,林洋翻了个身,还是没忍住问:“你那破脑袋到底有没有治好?”   “我脑袋没有病。”北冥这样回答。   “没病为什么不睡觉?”   北冥沉默着不肯说话了,侧过身来抱林洋。   “啧,说话。”林洋推他。   “不知道。”北冥的声音闷在林洋身后,片刻又补充:“你在,没病。”   “……”   林洋静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个问题:“手表是什么?”   北冥这次到没让林洋催,但答非所问:“看时间的工具。”   “……”林洋:“你别逼我揍你。”   “……监测仪。”北冥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又闷闷地传来,他问:“很嫌弃么?”   这个问题,林洋在这个即将破晓的清晨没有给出回答,再后来没人再问也没人再提。   ……   林洋去了一趟公园墓地。在1月17号下午三点的时候。   “林哥,我们来这做什么啊?”陈笠问。林家祖上也没人葬在这一片啊。   林洋没回答,把他留在原地,自己朝着模糊记忆里的地方走,一直到走到一个立在桂花树下的墓碑前。   墓碑前放有两束花,从花瓣枯萎的程度判断,大概是昨天放的。   林洋把手里的花并排放下,喊了一声:“晚姨。”   他视线落在墓碑照片里笑得温婉明艳的女子,看了一会儿,下移去看雕刻的日期。   XX年3月27——XX年1月16。   还真是……   林洋盯着1月16这个日期,捻了捻手指。   在墓前不知道啥滋味地站了一会儿,林洋往回走。   回到公司,刚好,他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北冥。   “你下午去哪了?”   林洋把门关上,“见合作方。”   北冥听完,垂在身侧的手指卷了卷,没有搓破这个谎言,只是朝林洋走近。   林洋半道被他逼停下来,“干什么?”   北冥没说话,又跟着往他跟前迈近一步。   林洋无奈叹气推他,却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紧紧搂着。   林洋偏头躲了一下北冥磕在他脖子上的牙,“你特么又在犯病?”   “想吻你。”北冥在他耳边说。   搞得多绅士一样。林洋把他头推开,“松手。”   “吻我一下。给你扣百分之一。”北冥慷慨地说。   “……”林洋:“你给我*一下,我给你加百分之一。”   “你能撑过三十分钟就给你。”   “你有本事别……”   林洋还没说完别怎么样,北冥就先打断了,说:“没本事。”   “……”   北冥讨不到就追着要,偏头自己贴上林洋的唇。   没有被揍。北冥搓了搓手指。   林洋:“行了,你丫的松手。”   北冥松开他,“我们现在算什么?”   “你该问你的嘴算什么。”林洋白了他一眼。   发泄桶。北冥很有自知之明的没再继续问下去,也很清楚自己在阻止林洋去打炮这件事上都做了什么。   ……   再之后,北冥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挨揍。   而林洋很忙,忙里偷闲和北冥打游击战,但一次也没胜利,较上劲了,他也不让北冥釦,就憋着,愣是把自己憋得脸上长了一个痘。   糙他大爷的。林洋边扌鲁边在嘴里骂了一声,低头在一堆玩具里,选来选去咬牙拿了个飞机杯。   这苦贝日子过得林洋日渐暴躁,气得他歹念再起,再次冒着被林老头胖揍的危险亲自去买了药,但北冥警惕性一直都很高,他没找到机会下手。   一直到除夕那一天。   林洋除夕这天基本都是在家里吃完晚饭,等到老人睡下就出门跟朋友聚,今年也一样。且聚会的地点就在他以前吃喝玩乐经常带狐朋狗友来玩的私人庄园里。   北冥自然也跟着去了,林洋被他黏得冒火,不让他进门,他就在车里等。   林洋还以为他变正常了,心想今晚终于能发泄一下了,结果没多久,庄园的门就被他一脚踹开,林洋怀里的人被他提起来就扔出去了好几米远。   在场的人早在林洋生日那次游轮party就基本都认识北冥了,见到他进来,又突然来这么一出,场面霎时寂静,就连音乐都停了下来。   今年庄承跟路沅回老家过年,沈问和陈笠也都不在,边上愣是没人敢上前打圆场。呆呆地看着。   林洋这会儿已经喝了不少酒,窝在沙发里,手里摩擦着一个还没有拆开的套,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面色黑沉的北冥。   好半响,林洋扔了手里的套,把北冥拉进沙发里,转头对边上的人说:“你们继续。”   一圈人闻言愣愣地回过神,该笑的笑,该打哈哈的打哈哈,把场子重新热起来。   不过没人再凑到林洋这边了,一整个长条沙发,就坐了他们两人,跟打了结界一般,冷清和热闹泾渭分明。   “怎么?”林洋转过头,带着酒气地眼睛看着北冥。   北冥把耳机摘下来扔进兜里,在林洋猝不及防地时候突然伸手掐了林小二一把。   他掐得很有技巧,不是太疼,但林洋直接萎了下去,弓着腰迟迟说不上来话。   北冥压着眼里翻涌的愠意,然后去摸林洋的兜,精准无误地从里面拿出来林洋这阵子一直都带在身上的东西。   林洋眼睛瞪大一瞬,抬手就抢,但北冥比他先一步含进了嘴里。   林洋懵了,完全看不懂。不清楚北冥怎么知道这玩意的存在,也不知道北冥这是闹哪一出。   是准备让他糙了?林洋看着北冥,茫然中滚了滚喉结。   北冥把袋子扔在一边,盯着林洋,在林洋逐渐深沉的眸光里拿过桌上林洋的酒杯灌了一口。吞咽。   林洋瞳孔陡然瑟缩了一下,接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北冥放下酒杯,闭口沉默着,然后一声不哼地,拽了林洋一把。   林洋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指引,在北冥拽他的那一刻,手掌随即扣到北冥后脑勺,反客为主将北冥拉了过来,就着微微仰头的姿势,按着北冥对着自己吻了下来。   不过,?,!——   从嘴唇接触到突如其来的酒水灌入喉咙,前后不过三秒时间,林洋扣着北冥脑袋的手改为掐着他脖子往外推。   但北冥死死钳制着他不松口,确保渡到他嘴里的那一半酒一滴不剩尽数喝了下去。   过了两三分钟,北冥终于松开了林洋,随后迎接该有的巴掌。   林洋摸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下,但咳了个寂寞。   北冥舌尖抵了抵被扇了一巴掌的脸颊,抬手擦过唇角,忝唇问:“味道不错,是什么药?”   让人变得无力的药,还能是什么药?林洋气得磨牙,拿过酒瓶灌了几口才觉得舒坦。   “有病!”林洋对着北冥小二抡起拳头就砸了下去,“下三滥的玩意。”   北冥没跟他探讨谁更下三滥,本能躲避,堪堪避开,被林洋砸在了大蹆上。   他按了按钝痛的地方,扫了一眼边上停下来看着他和林洋的人,靠近对林洋说:“放心,在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之前,我不会糙你,更不会趁人之危。”   他这么一说林洋更来气,“滚!”   林洋这时候还没发现这间屋子已经变得空旷,直到北冥起身,他才发现这个屋里毛都没有了,其他人全跑隔壁屋里,只剩音乐在律动。   ?林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你朋友挺有眼力见。”北冥突然弯下腰凑近吻他。   林洋浑身热火,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他一把推开北冥,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拿酒瓶又往嘴里灌酒。   刚灌一口,就被北冥拿走了。北冥把酒瓶放回桌面,抬手檞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边看林洋边檞,时而忝唇。   林洋感受着那股不对劲的燥热,视线触及北冥的某个地方时,电光火石间,猛然意识到什么,不禁脸色变了变。   “林哥。”北冥勾唇半笑着看向林洋,深邃的眼眸酝酿着和林洋眼里一样甚至更浓郁的东西,慢条斯理地说:“你好像买错药了。”   【作者有话说】   cp……毁灭吧 第110章 哔哔赖赖   林洋回忆了一下自己拿药时的场景,不知道想到什么,在心里骂了句脏的。   林洋滚了滚喉结,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缓缓站起身。   北冥面上仍气定神闲地盯着林洋,眼神观察他面部的细微变化,直到林洋朝着门口拔腿跑。   林洋倒不是怕北冥糙他,只是想把北冥锁在这里。   北冥很清楚他的意图,旋即追上去,在林洋即将得逞之际,很果断地把手伸进了即将关上的门板缝隙里。   !林洋看着横出来的手臂,惊了惊,但为时已晚,手比脑袋快一步把门板压下去了……   北冥的手臂被门板挤压变形,林洋眼皮子跟着跳了跳,飞速重新拉开门。   视线相错,北冥被门夹的左手垂下,放在身侧,林洋看不出他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问题。   北冥从门里出来,林洋咬牙深呼吸了一口气问,还是问了一句:“手,没事吧?”   北冥没答,在林洋准备去把他左手拉起来看看的时候,北冥却突然抬起左手,一把扣在林洋手臂上,劲很大。   林洋小小地松了口气同时也被北冥拽了进去。   北冥把林洋推进去,反锁掉门,又将锁帽打掉,断了林洋再飞速开门出去的念头。   他站在林洋面前,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林洋,“你想去糙谁?”他问。   林洋瞥了一眼他重新垂再身侧的手,说:“不给糙你特么就别哔哔。”   北冥眼眸已经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他似是拿定主意,说:“嗯,不哔哔,今晚你就在这熬着。”   林洋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他干干地气笑两声,然后看向北冥已经十分可观的地方,心意突起,突然an了一把,故意勾着尾音,说:“是么?”   北冥即使明显在压抑,但手上却是把林洋扯了下来,然后不顾林洋抗阻,一路拽着带到沙发,再一把扔了上去。   林洋被他扔得邪火冒眼睛花,撑着沙发沿晃了晃头。   两人其实都已经难受起来,药效很烈,额角渗出了汗,两个小二更不用提。   林洋抬眼重新看向北冥,谁也不比谁好受。   但林洋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可能是被扔这一下给仍断然后搭错位了,他看着玉火烧身的北冥,在心里“糙”了一声,开始较上某种奇怪的劲,他说:   “你特么今晚看谁熬死谁!”   北冥幽幽地看他几眼,似乎在理解他这句话的逻辑,大概几秒后,他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开始动手檞皮帯。   林洋看着,一开始不明所以,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不过来,意识掉线了一般,还不由得铤着月夸骨扌共了扌共。   直到北冥把皮帯全部抽了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北冥应该是想把他绑起来。   北冥看着林洋铤申的动作,眸里的晴裕翻涌,然后突然拉下苦茶,对着林洋,居高临下地、开始缓慢地扌鲁起来。   “……”林洋张着发干的嘴,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才骂了一声,“有本事你别麦烧。”   北冥像一个在锅边观察火候的合格伙夫,在林洋越来越直白的目光下,把衤寸衤彡月兑了下来,还故意扔到林洋身上。   林洋本能要甩掉,但抓起来后却迟迟没扔出去,攥在手里磨,感觉自己被关在火炉里烤,马上就要被烧毁。   汗水自额角流下,林洋看着北冥的动作,不甘示弱地把林小二也扌八出来,攥在手里,和北冥对视着,死死较劲着,也开始扌鲁。   屋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播放,子林洋开始扌鲁的第一下自动跳到下一首,曲调由诡异向着涩晴再一路奔向高亢激晴,像在为这对扌鲁的场景加油呐喊疯狂助威似的。   【Say that you want me every day~   that you want me every way~   that you need me~   got me trippin'super psycho love~   ……   Say you want me~   say you need me~   ……】   音乐越高昂,室内的揾度就越发蒸腾。   林洋怀疑自己喝下的药比北冥喝下的多,以至于北冥慢条斯理,而他则随着音乐的节奏,逐渐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发犭艮忘晴的状态。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猩x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像一条煮熟又扔进淀粉勾芡的汤汁里搅拌过的虾,汗水淋漓。   裕朢也越来越难以填满,不管怎么都不够,血液里奔腾着一股想要要将北冥粉碎糙透的冲动。   北冥虽然相对没有那么狼狈,但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哼,就打定主意要熬死林洋。   林洋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崩溃,理智在崩盘的边缘徘徊,手无意识地伸向北冥。   北冥停了停,也晃头维持清醒。他顿了一会儿,把林洋的手拍开,自己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   而沙发传导的栋感就如同某种奇异的魔术,在林洋的神经里游走,最后直达大脑,将他搭错的筋一下子全都震碎了。   一直绷着要跟北冥较劲的弦也陡然“啪”的一声断开。   林洋恍然大悟地想,这是在做什么啊?在熬什么啊?是要熬死北冥还是熬死他自己啊?林洋纳闷着停下手里的动作。   北冥刚坐下,坐稳,抬起眼就看到林洋停滞在那,直勾勾的如狼一般盯着自己,下一秒,北冥后脑勺就磕在了沙发扶手上。   “我特么糙死你。”林洋低哑地嘶吼着朝北冥飞扑了过来。   北冥在林洋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止不住地钭了钭,但下一秒就意识到什么,随即压下念头,跟林洋扭结盘打了起来。   药效作用下,各自的力气明显都大了不少,都在理智崩陷的边缘徘徊,像两头嘶吼着死命抢夺地盘的雄狮,荷尔蒙狂飙横溢!   两双血染的眼睛互相视对方为食物,都势在必得地死死盯着对方,你争我夺,就棍打腿。   北冥相对顾虑多一些,防守的同时避免伤到林洋而退让,动作就受限。   但林洋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糙了北冥,大不了被糙,左右都是漺,也不在乎北冥会不会受伤,豪无顾虑势如破竹。   北冥被他an在沙发上暂时动弹不得,但林洋在试图去探北冥厚门的时候被北冥铰死了一只手。   可林洋脑袋里要漺的念头胜过任何一种,于是想也没想就照着北冥的额头一头就“咚”地砸了下去!   反作用力作用在脑袋上传来的疼痛让林洋暂时的恢复了些许理智,晃了晃脑袋缓解。   可也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儿。   他整个人都有点癫狂起来,见北冥不为所动,就果断舍弃原有的上位优势,伸腿铲下沙发,下去的同时试图把北冥滚到地上好趁机翻面。   但北冥在他松开压制的那一刻,立即跟着起身,在林洋拽他的时候,长蹆一盘,将林洋盘歪,用力推倒在了地上。   林洋脑袋磕在沙发上,不疼,但下一瞬就跟被惹怒了的饿虎,抄着个酒瓶子照着北冥的脑袋就往下砸。   北冥迅捷躲开,被他砸在肩上,好在酒瓶没碎。   “不熬了?”肩头的疼痛反而是缓解了北冥的玉火,但声音其实也已经完全被晴裕覆盖,只是脑袋里绷着的弦没断,。   他死死钳着林洋的脖子,膝头按着林洋的肩,不让林洋起身。   林洋胸膛起伏着委在沙发前的空地上,双目猩红盯着北冥,浑身怒火玉火齐燃,又转手去缓檞自己。   北冥看着林洋,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此结束吧,给他个痛快,但一想到打了炮,林洋以后可能都不会把他从炮友这个位置摘下去了就又退缩。   他闭着眼,在蟕里咬出血逼迫自己继续熬着。   林洋却愈发痛苦,他已经彻底不螨足于隔靴挠痒,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只想要一个漺!   “给我……”他在药效里艰难开口,又很邪物的伸手直击北冥小二。   北冥不得不躲避,却也因此被林洋夺取了时机。   林洋拽着北冥的蹆,蛮力一把把他扯摔下了沙发,头着地,剩半截的苦子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被林洋连带苦茶撕走了。   北冥皱了皱眉,林洋又在下一瞬转回来,红眸对视,林洋扯着他蹆就要扌齐到他膝盖涧,北冥电光火石间趁机拧了他手,将他扳倒绞死在地,才及时拦下来。   一时间两人就彻底动弹不得了,僵持在地上,却又都玉火猛燃,真真达到了相互熬死对方的目的,近乎相互凌迟。   林洋的眉宇间的痛苦已经难以掩藏,像沙漠里失水即将死亡的鱼,锺锺地歂着,每一次呼吸都是对北冥的一次劫难。   但同样,北冥克制压抑的模样在林洋眼里也同样的一场天劫。   “别动了,我帮你。”最后是北冥先败下阵来,他松开了林洋。   但林洋没松手,走火入魔了一般,不死不休拉扯着,北冥只好带着他摔回沙发上。   “松手, 我给你釦。”   “给我,糙。”林洋狰狞着说。   “那就熬着。”   林洋如死鱼求水,僵持到完全绶不了了,才终于松了北冥。   北冥没有废话,拼尽全力不让自己脑子里的那根弦绷断,蹲下给林洋釦。   可林洋仍觉得像在隔靴挠痒,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只想要漺,彻底的漺!   他痛苦地掐着北冥的脖子,在北冥给他申侯前,命令道:“糙、我!”   北冥眼眸也已经是要喷火,他盯着林洋,不忘谈判,“跟我在一起。”   林洋脑袋都要冒烟了,理智近乎全无,闻言火气更盛,不管北冥在帮他做什么,余光扫过方才没有砸碎的酒瓶子,论起来,再一次砸了上去。   这次砸了个正着,一半砸在北冥格挡的手臂,一半砸在脑壳上,力道刚刚好,蒙蔽不伤脑。   林洋将北冥从地上揪起来摔进沙发里,然后x开蹆就马奇了上去,   “哔哔赖赖。”林洋反手给自己粗暴地()了几下,在北冥推他下去前,抓着北冥小二就坐了下去。   ……   【作者有话说】   《Super Psycho love》by Simon Curtis 第111章 在一起是什么程度   “烧货,糙漺我。”林洋牰着气的声音带着某种杏感的命令响起。   北冥脑里的那根弦旋即“啪”的一声,断了,盘旋在心头的顾虑也霎时间灰飞烟灭。   ……   音响在夜里喧嚣了一整晚,临近黎明才歇息。   “……不来了。”这已经是林洋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他抓着桌沿反手去推北冥,但处在月兑力的边缘使不上劲。   北冥沉默着,用行动代替答案,握在他月夸骨上的手转去攥住林洋的那一只,拉着林洋往自己身上狠狠扌童了一下。   林洋瞳孔颤了一瞬,电流窜起,脑袋随即白茫一片,他整个人都jingluan着钭。   北冥视线落在林洋的肩胛骨,稍作停顿,给他缓神的时间。   等林洋好不容易缓过来,第一时间便是急于叫停:“纪司律,停……嗬——”   可声音断在了半截,他被拉着又连扌童了几下,顷刻钭成了筛,崾塌得一塌糊涂。   北冥的呼吸不由得滞了滞,他自己也绷了起来,跟着缓了一会儿,才将林洋从桌面拉直起来,桎梏在身前。   林洋扔在钭,北冥掰过他的下巴,看着他失神的脸和眼睛,一点点细细地吻他,在他耳垂琢磨着,低哑着声音问:“为什么叫我纪司律?”   林洋的声音稀碎,回不来神也久久给不出完整的回音。   北冥微微低头,蟕滣贴在林洋跳动的颈部动脉,停在那,再一次问:“为什么叫我纪司律?”   林洋终于得到歂息的机会,脑袋搭着北冥,缓慢回收破散的神智,“叫顺口了,一直问个什么劲儿。”   “是么?”北冥又开始磨他。   林洋拧着眉,用最后一点力气踩他脚趾,“难受,别磨了,让我歇会儿。”   北冥偏头看他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倒是善良的没再继续,带着他后退了几步,在沙发上扌累着坐下。   “……出来。”林洋皱眉歂着气说   北冥没应声也没动,又去吻他,边吻边问:“我是谁?”   林洋半个脑袋都还空白着,对这略显神经的问题转不过弯。   北冥不满于他的沉默,在林洋月复部按了按,又找准了角度糙他,逼问:“我是谁?”   “你特么……”林洋真被磨得没了脾气,“北……嗬……北冥……”   但北冥却说:“不是。”   “……里昂。”   “不是。”   “你他丫的,出去!”林洋崩溃又气急地出声。   但北冥就是跟他犟着,灵活地僵持着,更具体地问:“我是你的谁?”   “……”林洋反应过来什么,牰气的同时又止不住有些想笑。   或许也知道是自己太过于心急了,北冥转而改为祈求,他说:“林哥,叫一次,就一次。”   林洋还真开口了,只不过他叫的是:“死狗。”   北冥停顿一瞬,没有失望也没有太多情绪,无声笑了笑,说:“嗯,你的狗。”   林洋偏头后斜着瞥北冥,北冥于是又吻他,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汗,在林洋松懈下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又开始麦粒……   ……   等到林洋再睁开眼,天色都已近黄昏。脑袋像是被昏黄的夕阳灌满了似的迷蒙,他看着天花板,好半响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何处,今夕是何夕。   直到一道声音传来:“林哥,新春快乐。”   他转动脑袋,旋即看到北冥坐在床边,头低下来,就悬在他面前,眼神深处帯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重看着他。   林洋此刻看起来有些像一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北冥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他,又拉起他手腕亲了亲。   “有没有不舒服?”北冥垂眸捋开林洋额前的头发问。   林洋的眼睛这时候才完全聚焦的样子,他先是问:“几点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沙砾磨过声带,完全沙哑。   “四点半。下午。”北冥拿过水杯拧开,“你家里的电话我帮你接了,奶奶让你六点半回老宅吃晚饭。”   林洋略微松了口气,今天大年初一,要是没接着电话,他回去少也得挨顿骂……   林洋勉强坐起来,这时发现自己躺在庄园的主卧里,身上干净清爽。   北冥把枕头放在他崾后,递水给他。林洋看了北冥片刻,才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些。   他不太乐意回想昨晚到底有多癫狂,但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提醒他都发生了什么,浑身跟被坦克压过似的,特别是某个地方不可言喻的疼痛最为致命。喝完水,林洋没好气地扫了北冥一眼,又难受地躺了下去。   “不舒服?”北冥收了水杯问他。   “嗯。”林洋罕见地没有嘴埂,但只说:“头疼。”   北冥皱了皱眉,伸手去探他额头,又对比了自己的,“没发烧,应该是副作用。”   “你说药啊?”林洋掀开眼皮看他,“你怎么没头疼?”   “个人体质不一样。”北冥说。   “滚,纯粹被你给糙的。”   北冥捻了捻手指,嘴角不禁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在林洋太阳穴上轻轻地按。   林洋后知后觉这句话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视线交错又移开。   就这样过了好半响,北冥:“林哥。”   林洋睨着他,“你最好什么也别说。”   北冥按在林洋太阳穴上的手顿了顿,却也真没再开口,两人又一次陷入寂静。   直到林洋想去卫生间。   他掀开被子,却感觉自己仿佛只剩下半截了,另一半不存在了一般,撑在床沿,久久没有站起来。   北冥见状伸手要抱他,被林洋挥了一巴掌,北冥停下来看着林洋,两秒后,不管林洋抗拒,一把将他抱起来几步走进了裕室。   林洋站在马桶前的时候,北冥靠在洗漱台没出去。   林洋扫他一眼,倒也坦然,反正早看过八百回了。   林洋放完水,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兜里有药?监控我手机了?”   北冥到没隐瞒,“嗯。”   “死疯子。”林洋都不意外了,有力无气地骂了句,按下冲水。   北冥沉默着没说话,等林洋挪过来的时候把寄了牙膏的牙刷递给他。   洗漱完,林洋很认真地说:“你别异想天开地想着我这辈子会因为你或者是某个人而收起玩心改掉性子。”   “不试试怎么知道?”北冥:   林洋:“你尽管试,守得住我算你牛逼,守不住你别发疯。”   “所以是愿意和我在一起?”   “我有这么说?”林洋甚至想问问他语文是谁教的?   “那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么?”   林洋捋了把头发,很认真地说:“别跟我完这套诡辩逻辑。我不否认我有那么一点喜欢你,这‘一点’其中的大部分都来自于你的身子,但不管如何,都够不到能让我和你在一起的程度。”   “在一起是什么程度?”   林洋被问住了。他又没想过和谁在一起,这问题自然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了,但总归不是现在。   不过北冥也没死追着不放,他说:“等你想好。”隔了两秒,又很肯定地说:“你接受不了别人糙你。”   林洋这次倒不否认,他宁愿买玩具都没找人试,在这一点上反驳没什么意义。愿意让北冥糙,一个是真憋得慌,一个是因为早发生过无数次了,糙起来没有什么心理障碍。   但,“不代表以后都没法接受。”林洋勾着唇,说完走出裕室。   …… 第112章 林哥很好,我在追   昨晚没有准备就急匆匆开始,上头时是漺了,现在走路都别扭,好在是没裂开。   北冥被林洋这句话钉在原地沉了会儿脸,视线虚落在洗手台上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脸色清明,才追出来,在林洋刚猫回床上的时候拿出来一管药膏。   “消肿。”北冥见林洋看着自己便说。   其实还有些话想说,但考虑到林洋可能会跳下来揍他,完了扯着再伤到,北冥还是把嘴闭严实。   林洋看看北冥又看看他手里的药膏,没什么所谓,坦坦荡荡让北冥涂药。   上药上到一半的时候,林洋盖在眼睛的手臂抬了一下,他凝着北冥低在他蹆涧的脑袋,没好气地:“你特么老实点。”   北冥滚了滚喉结,没说话,不过也没再作妖,老老实实把药上完。   拧好药膏扔一边,北冥抽了张纸,擦干净手指的同时,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林洋,“怎么了?”   林洋从刚才就一直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沉寂了五六秒,林洋往枕头上更舒适地靠了靠,才懒洋洋问:“你什么时候回你家公司上班?”   北冥扔了纸巾,没怎么思考地就回他:“都在代理,不用上……”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话音戛然断在半截,抬起眼来看林洋,思索好一会儿才重新回答:“年后吧。”   林洋琢磨他前半句话,反应过来意思是这死狗有自己的公司,“都”意味着还不少,只是不露面,当幕后老板。   林洋倒没感到太多意外。照寒邃说的,这死狗毕竟是M国黑白两道通吃的黑客,有一些明面走账的公司,也正常。   他挑了挑眉,没再问更多。   傍晚六点15分,林洋回到老宅路口。   他估摸着路程,在距离老宅大门大概一百米距离的地方,说:“停这,我走过去,你把车开走。”   北冥偏头扫他一眼车速却没减。   林洋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挑个地,但北冥却开始提速,直直朝着大门开了过去。   “你特么停车!”林洋从副驾里弹起。   结果动作有些大,把自己给扯着了,他话音刚落就立马又吸着气倒回去。   “小心点。”北冥打着方向盘,边说边把车子开进大门。   林洋就眼睁睁看着,然后无力地闭眼,开始想如果呆会他家里那几个戏精看到北冥的话,肯定又要在心里上大戏了,完了肯定又要追问一通。   哦不,这戏估计在北冥接他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林洋想到这就脑壳疼。   车子停稳,林洋还没头疼完,就听到北冥解开安全带,淡淡地说:“我今晚在你家吃饭。”   林洋眼睛欻地睁开,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北冥,“滚,我大年初一家宴你个外人参和什么?别逼我揍你。”   外人也挺好的。北冥在心里想。今天从林洋醒来那一刻起他就挺庆幸,至少林洋没有把他当炮友。   他略显无辜纯真似地回答:“不清楚。北冥建城那个老头说你家邀请我们晚上来吃饭,问我来不来,我答应了。”仿佛自己也很疑惑。   林洋磨了磨后牙,不信邪地、气势汹汹却又只能慢吞吞地走进家门,结果还真在客厅看到了北冥老头。   一家子人听到动静停了话音,视线齐齐朝林洋这边打,而北冥就在这份短暂地安静里,从门外跟了进来。   那一刻,打过来的那几道视线果然不出林洋所料的,肉眼可见的立刻就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打量、揣测、好奇,还有喜悦。   这最后一个词是属于林奶奶的,她站起身,“两小的回来了,咱们准备开饭。”说着朝林洋和北冥招手。   林洋捻了捻手指,慢步走过去,跟长辈大招呼。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嘴,就差把爸妈也一块儿叫了。   “一道来的?”林爷爷问。   去年北冥到林洋手下当助理那事儿,林洋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回老宅,林爷爷包括林爸都以为他在生气。   后来这事儿也就没再管过,对于两人之间如何相处也并不了解,只从陈笠那里听过一嘴,说北冥不少挨林洋揍。   林爷爷心里觉得两人应该是又不对付了,毕竟听说北冥恢复记忆了,年底的时候也已经不在林洋手下当助理。所以今天上午林奶奶说两人在一块的时候他还不信,结果这真是一块回来了。   “啊。”林洋简单地应了一声,半着辟谷坐在林奶奶边上的扶手,“昨晚跟朋友聚会,碰上了,顺路。”   他说完不给人再追问的机会,“饭好了么?饿了。”   “坐好来。”林爷爷见不得林洋这奇怪的姿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看看北冥再看看你。”   “……”林洋没动,假装没听到。   林奶奶:“你是一天也不给小洋安生。耳根都没个清净的时候,看看建城再看看你。”   北冥老头在边上笑,林爷爷哼了一声,视线又在林洋和北冥之间打转,完了开始跟北冥抖北冥老头的黑料。   林爸坐在林洋左边的沙发给林妈妈剥橘子,和林洋偶尔说几句有的没的。却在视线转动间,发现林洋因为坐姿裤角上拉而露出来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一个深红的牙印,牙印周围绕着脚踝十分显眼的一圈红痕,甚至有些发青发紫。   “怎么了?”林洋见他一直低着头,剥桔子的动作也停在那,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爸收了视线,继续剥橘子,同林洋小声说了一句:“天冷,袜子穿长一些,保暖。”   林爸不是说这些的人,林洋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太自在地“啊”了一声,抻了抻,把裤脚遮下去,在心里骂了北冥一顿。   吃饭的时候,一开始一切都还算正常,北冥话不多,不cue他他不会乱说什么。   但后半程的时候,他却平地炸了个雷。   林洋本就腰疼辟谷疼坐立难安的,桌上叽叽喳喳的,他没心思听,闷着头吃东西,只想快点结束这顿饭,所以压根不知道到底是谁问了句什么以至于北冥回了这么一句:   “林哥很好,我在追。”   “………………”林洋正喝着饮料,闻言差点没喷出来。   桌上在北冥说完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这种无声的状态在林洋咳起来的那一刻,直接演化成了打趣看戏的状态。   最后是林奶奶先开口,“好好好,追到了我就多一个孙子了。哎,一对英俊的孙子,奶奶可要高兴死了。”   林奶奶打头,饭桌再次叽叽喳喳了起来,甚至已经开始联想到林洋和北冥以后该去哪个国家领证,在哪里置办婚房,领养几个小孩等等……   林洋安静地拿纸巾擦嘴,一股莫名其妙、难以言说又史无前例的尴尬将他包裹住,想骂人又碍于长辈都在,想驳一句他追不到又像在打脸北冥老头,想起身离开又太不像男人。   他忍了忍,最后伸手到桌底下,照着北冥的大腿就狠狠地拧了下去。   却不知这一幕刚好落在左侧的林爸眼里,林爸想说的话最后也没说出口,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给林妈妈夹菜。   再后来,桌上的话题逐渐被转移,变成了追忆老一辈的爱情故事。   等到晚饭结束,林洋在无人的庭院里,仍旧浑身刺挠着捣了北冥一拳,嘴巴张张,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一股邪气。   北冥被他锤完,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却是说了一句:“你在害羞。”   林洋噎了一下,片刻提高了音量:“我羞你大爷!我特么是烦!”   北冥不作声,在林洋愠怒的目光里,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放低声音说:“嗯,知道了。”   可他越这样林洋心里就莫名越来气,邪乎得很,像被棉花闷住气管了。   但北冥突然凑近,在他唇上琢了一下,说:“别生气,我走了。”   林洋没处撒火,抬手就扇了他脑袋一巴掌,“滚。”   北冥没急着滚,“一天两次,记得涂。”他从口袋里拿出药膏塞进林洋的衣兜,“还有,记得给我答案。”   林洋被他整愣住,“……什么答案?”   “在一起的程度是什么。”   ……   在一起的程度,鬼知道是什么。   林洋后来没想过,春节过完后恢复忙碌,更是没时间想了。   北冥在二月中旬回了自家集团。   但很怪,他一天也不去公司,就挂个名,北冥集团依旧在钱道闲的手下运转着,和林氏的所有合作也依旧是林洋自己一个人在拿主意。   北冥每天就跟在林洋身后。林洋开会他敲电脑,林洋看文件他敲电脑,林洋应酬他跟着,林洋出差他也跟着,反正林洋干啥都跟着。   并且所到之处,他都要说一次自己在追林洋,即使不说他也有办法让别人知道自己在追林洋。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北冥集团准继承人在追林洋这件事儿,并且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追,谁敢打林洋主意他就弄谁。   于是渐渐的,往林洋身边凑的小0就少了,所到之处周身都冷清了下来的,甚至‘难戒’里的小0都不盼着他来玩了,因为他三月初去了一次,结果‘难戒’差点没被砸稀碎。   林洋因为这事儿黑了好几天的脸,但他压根就撒不出来火。   因为北冥不找他茬,只找别人茬,反正就是你想怎么样都行,是你的权力,但你做不做得到要另说的态度。打骂他无所谓,反正不给林洋找别人,虽然没立场,但理直气壮。   自那之后,林洋像是被磨掉了兴致,没再琢磨找人糙这事儿了,心累。有需求了就用北冥,省事省心还省力了。   北冥也没再追着林洋要结果,什么在一起的程度,什么喜不喜欢,都不问了,主打一个强势陪伴。   四月底,林洋因为合作的项目出差M国,北冥自然也跟着去了,但他对合作的事情一点不了解,跟他说他也不听,就捧着个电脑胡乱点头,然后左耳进右耳出。   这天傍晚,忙完所有事情后,林洋和钱道闲从合作方的公司出来。   他忍不住对钱道闲说:“你能不能把他抓回去?指望他这样废着以后管理啥啊?”   合作多了,相处起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对的随意,钱道闲也就三十五岁,勉强算个同龄人,合作之外的话题两人平时说的也不少。   只不过钱道闲对于自家太子爷的所作所为心里门儿清,闻言没忍住咳了两声,“可能……他有自己的安排。”   林洋一听就知道这人是北冥那边的,懒得说话,出了楼就带着陈笠分道扬镳。   走出去一段,林洋又停下脚步,盯着陈笠。   “怎……怎么了?林哥。”陈笠茫然。   “你病了?”林洋突然问。   “没有啊。”陈笠茫然底回。   “没有你怎么瘦得跟条竹杆子似的?我饿着你了还是咋的?”   陈笠以前也挺瘦,但真没这么离谱。之前天冷穿得厚林洋还没发现,最近换了天,衣服少了,发现这崽子怎么只剩皮包骨了?   陈笠眨巴眨巴眼睛,眼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打着哈哈道:“没有,不是的,没瘦多少啊,可能是换季衣服少,看起来就像突然变瘦了。”   说着还挠着头嘿嘿的傻笑两下缓解林洋突然认真起来的气氛。   林洋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继续走,边走边说:“等回去你去做个体检。”   陈笠在后面追,“真没病,二月底才做过体检,健康着呢。”   林洋盯着他看了几秒,“去做,你死了谁给我干活?”   陈笠:“……”   ……   两人没多久上了车,陈笠很自觉地拿着公文包钻进副驾里。   结果开门一看,发现原本坐在后座的北冥这会儿坐在驾驶室里,正抓着方向盘幽幽地看着他。   陈笠呆了两秒,已经坐到椅子上的屁股又挪了出去,站在车门前望林洋。   林洋也纳闷,疑惑地看向北冥。   “你去后面那辆车。”北冥对陈笠淡淡地说。   陈笠向后望,又看了眼林洋。林洋叹了口气,对陈笠说:“去吧。”   于是陈笠走了。   “坐前面,带你去个地方。”北冥回过头对林洋说。   林洋有点累,不想和他掰扯,坐进副驾,说:“累了,回酒店。”   北冥扫了他一眼,点点头,启动车子,真把话听进去了一样。   林洋就没再管他,闭气眼睛休息,等到眼睛再打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醒了。”   林洋揉了揉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问:“这是哪?”   “我家。”   林洋坐起来,打量了片刻,   北冥递了杯水给他,“晚饭想吃点什么?”   “随便。”林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   “不是。”   林洋看了北冥一眼,还以为带他来着是因为这里有什么纪念意义。   “我小时候在国内。长大一点了才来的M国。”   “?”林洋有些意外地看着北冥,“国内哪里?”   “H市。”   “H市?”林洋想起来前年他因为绑了北冥被揍了之后带着陈笠去H市就碰到了北冥。   “嗯。”北冥看起来不是太想继续说,他说:“我做饭,你歇着吧。”   北冥离开房间后,林洋挠了挠脑袋,十五岁才来的M国?不是说一直在国外长大吗?   他看了看北冥合上的门,在北冥房间里四处看了看。   屋子很大,从窗外看这里应该是个独栋别墅,但房间的装修没什么特色,很禁欲的黑白灰,几乎没有装饰品,但有一架子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设备,以及……一条断了的项链。   林洋盯着那条项链,驻足在玻璃柜前。   如果林洋没记错,这链子还是被他扯断的,第一次在胡同遇见北冥的时候。   银色的锁骨链,坠着一个十字架。   林洋盯着瞅了一会儿,插兜,开门下楼。   北冥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不知道做什么,林洋在楼下逛了逛,然后走到厨房门口。   “你们不是一个团伙么?”他问。   北冥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嗯。”   “他们在哪?”   北冥如实说:“不知道,最近没事,世界各地玩去了。”   “一共多少人?”   “八个。”   林洋点点头,没再问,视线落在北冥系着围裙的崾,停留片刻又往下移了一些。   林洋捻着手指滚了滚喉结。   北冥正在案板上切着什么,身后许久没听到动静,于是转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发现了林洋眼里翻涌的裕望。   林洋被抓到也没有感到不好意思,他靠着门冲北冥挑了挑眉,甚至吹了声悠扬的口哨。   北冥扫了林一眼林小二,又低头看了看身上黑色的围裙,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眸暗了暗,但没搭理林洋,继续切菜。   林洋到没想到他会不理人,反骨的性子窜上来了,走近,探头在案板上扫了一眼,手在北冥辟谷上拍了一下,又吹了声口哨。   “想了?”北冥问,刀没停。   林洋勾着唇又用力糅了一把,挑衅似的,说了句:“想啊,天天想,想得不得了,可惜你不给糙啊。啧,浪费。”   北冥任他玩着,把切好的东西装到盘子里,洗了手,然后把林洋捉到身前,“别惹火,先吃饭。”   然而林洋却来了一句:“月兑。”   北冥喉结滚了滚,算一算时间,上一次已经是十天前了。   “我想在这糙你。”林洋揪着北冥小二,凑在北冥耳边,声音不无撩拨。   北冥无声笑了笑,说:“嗯,给你糙。”   可虽是这么说,他手上却是将林洋转过身柢在岛台前,只不过林洋也没反抗就是了,仿佛这颠倒的对话,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仪式开始前的导语。   过了挺久,林洋珖果的身上穿着那件黑色的围裙,撑在料理台前,扭头看着窗户问:“窗户外是什么?”   “院子。”北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又说:“玻璃贴了单向膜。”   林洋松了心,又转头催促,“你特么能不能快点?磨磨唧唧。”   “好了。”北冥起身,将准备好的牛排放进煎锅里。   林洋也跟着被移动到燃着明火的灶台前,他盯着锅里冒水的兹拉作响的牛排,过了一会儿,说:“饿了,快点。”   北冥从他身侧拿着锅铲在锅里用力捣了几下牛排,回答到:“嗯,快了。”   ……   等到牛排煎好,林洋已经被灶火烤了一身汗,他看着盛着牛排边缘淋了汤汁的盘子,嗬了口气,对北冥说:“别弄里面。”   北冥反手将盘子端到了岛台,回他:“没那么快。”   他说完取了餐刀餐叉,带着林洋一起站到岛台前。   林洋面对着那两块牛排撑在岛台上。而北冥在用餐刀切,他叉了一块牛排送到林洋嘴边,说:“尝尝。”   林洋躲不开,只能把牛排吃进嘴里。   “味道如何?”他问着,扣在林洋月夸骨上的手悄然抓紧。   最后这块牛排好吃得林洋“呃”了一声,“你特么……”   北冥没给他骂出声,掰过他下巴吻他,堵住了他的声音。   ……   吃过饭,林洋撑得瘫在餐桌上不愿再动弹,一身汗。   北冥把餐具扔进洗碗机,出来站在餐桌前欣赏了一会儿,然后取掉林洋身上脏污的围裙,抱着他上楼。   “先洗澡还是先歇会儿?”进f间的时候北冥问。   林洋一身汗,当然是:“洗澡。”   北冥在裕室里倒腾了一番后,林洋泡进了裕缸里。   “不来了。”林洋在北冥跟进来的时候说   北冥没强求,安静地给他打沐浴露。   洗着洗着,在林洋眼睛半眯着的时候,灯却突然灭了,视野顿时陷入了昏暗里。   “停电了?”林洋跑了睡意,直起身问。   “不知道。”北冥摸黑起身,“我去看一下,你在这别动。”   林洋听着觉得幼稚,寻思他还能摔死不成?   过了一会儿,北冥拿着手机从门外进来,皱眉道:“这一片都没电了。”   林洋并没那么在意,“可能哪里出故障了。”   北冥没回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在置物架上,就着光把林洋冲洗干净。   林洋乐得被伺候,继续眯着眼。   “你在这别走动,我出去一会儿。”北冥把林洋放到床上。   “去哪?”   北冥没说去哪,“很快回。你别出门。”穿上衣服就走了。   林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很快消失不见,挠挠头,打开了手机地图。   这里的位置在林洋大致的记忆里是富人区,也不偏僻。   林洋扔了手机,没再管北冥去哪,躺下刷手机。   大概过了有半小时,北冥就打着一个手电筒回来了。   “拿的什么?”林洋看着他手里的一个黑色小包问。   北冥把东西扔进抽屉里,扫了一眼,回答:“手电筒的电池。”   林洋没在意,继续刷自己的手机。北冥熄了手电筒,也躺到床上。   过了一会儿,林洋说:“你那玻璃柜里的项链挺好看啊。”   北冥停了一下,“你喜欢?”   林洋没回,问他:“哪里买的?”   “别人送的。”   林洋捻了捻手指,“哦”了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   “林哥。”北冥侧过身来。   “干什么?”   “你喜欢什么?”   林洋扫他一眼,“喜欢你辟谷,给糙么?”   “别的。”   林洋觉得他有毛病,不想搭理他,但不搭理又觉得他能在这问一宿,于是学着陈笠那套,胡乱回:“钱。”   得到回答的人安静了,林洋关了手机,任北冥抱着开始睡觉。   但半夜,林洋却被尿憋醒,他半梦半醒地睁眼,拿开北冥环在崾上的手,坐起来,然后双目陷入茫然,接着再猛地瞪大!   【作者有话说】   俺回来了。   昨晚忘记上传了。之前都是半夜写完,然后上传,再上个厕所就睡觉。昨晚尿急先去了厕所,回来脑袋晕了,记成已经上传了,就直接睡了,今天中午了才发现没上传(哭笑) 第113章 完结章(上)   房间昏暗寂静,只有从窗户漏进来的一道微弱的光,从床尾倾斜着打到保险柜前。   林洋就在这份昏暗的寂静里,和隔着几米距离的黑影大眼瞪小眼。   黑影一共两道,一个蹲在保险柜前捣鼓着什么,另一个站在床尾,也许是没想到床上的人会突然坐起来,所以先是滞了滞,然后就飞速举起枪对着林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洋看着那把家伙,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脏突突地跳,没敢出声也没敢动。   举着枪的黑影无声退到保险柜前,推了推蹲着的黑影,示意快走。但蹲着的黑影似乎不愿意,两人隔着头套用眼神打架。   不过站着的那个黑影手里的那把枪依旧对着林洋的脑袋。   糙。林洋看着身边呼吸依旧绵长的北冥,闭眼祈祷那两贼快点离开。   可他刚祈祷外,保险柜那边就发出来一道沉闷的“砰——”一道黑影被另一道黑影推得撞在了柜子上。   林洋嘴巴张张,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他飞速捂住睁开眼的北冥的嘴。   北冥有些茫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因为原本用枪指着林洋的那道黑影随着扳机的扣动猛然倒在了地上。   那道斜光正好打在未闭合的瞪大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骨碌碌从地上看着林洋,里面写着恐惧、不甘心与不可置信。   被夜色染成乌黑的血在地上流淌蔓延,爆了同伴头的人在昏暗中再次举起了消音枪。   而林洋,是呆滞的。   之后如何被北冥拽着翻滚落地又如何躲避,林洋都不太记得细节了。   只知道当他左磕右碰的被塞在倾倒的沙发、柜子以及北冥的身体形成的围挡区的时候,那乌黑的血已经出现在了北冥的身上。   但北冥全程都没有哼过一声,以至于林洋以为那黑影一枪也没打中,以为自己是幸运儿。   那黑影没有动,只站在原地开枪,子弹耗尽就停下来,边装子弹边说:“Tell me the password or Die.”[说密码或者死,二选一。]   林洋吞咽了几次干哑的喉咙后逼迫自己缓过神,然后失张失智地去捂北冥左手臂上的血窟窿,可手臂被子弹打穿了,一股一股的血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死命地捂,可当手臂擦过北冥侧腰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也已经被血染糊了一片,又是一个血窟窿。   林洋喉咙止不住地发紧,心脏无法自控地抽抽起来,声线颤抖;“告诉他密码,里面有什么,我都重新给你一份。”   北冥背对着林洋不出声,低着头,手臂上的肌肉在牵动,林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耳朵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换装弹夹的声音里,惊慌中都带上了失控地无措,“密码!”   话落,黑影上好子弹,声音就再次传来,“It's time.”   北冥转头看了眼林洋,他们在的死角也没有光线,林洋在昏暗里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眼神里有些什么,只是直觉这眼神挺复杂。   林洋没心思细究,死死捂着他手臂的血窟窿,急声催促:“说啊!”   北冥拇指摩擦着手里的东西,面色黑沉着仍旧不出声。   林洋急得都想上手抽他,“你想死吗?!告诉他密码!!”   “砰——”黑影又开始开枪,打在沙发上,“Which one”[选哪一个]   “告诉他啊!”林洋想把北冥的头打爆看看里面都装些什么。   北冥紧了紧腮帮子,几秒后从林洋脸上移开目光,报了一串数字。   “Good boy.”   几秒后保险柜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林洋松了口气。   但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把保险柜里的东西装走后,那人邪恶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他们说:“Faggot.Go to hell.”[死基佬,去死吧。]   林洋眉心跳了跳,压着北冥的手骤然抓紧。   那人笑了两声,然后脚步声开始传来,接着是枪弹上膛的声音。   这一切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林洋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倒着流。   脚步声越近,林洋的脑袋就越空白,冷汗越流越多。   突然,格挡在身侧的沙发被掀翻,林洋的脑袋随之嗡了彻响一瞬,眼睛不由瞪大!接着身子快过大脑先一步就朝北冥猛扑了过去!   巨大的枪声响起,林洋发出一道闷哼,与此同时,那道黑影轰然倒地,枪支掉落在地“啪嗒”作响。   林洋怔怔地看着北冥手里的枪,又抬起眼在昏暗里看北冥模糊的脸,嘴巴张张,哑言着,没能说出来话。   北冥面目黑沉地扔着手枪,然后双手止不住颤抖着把呆滞的林洋抱到床上。   林洋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回过神来,痛觉神经也跟着回神,他疼得要死,但咬牙忍了忍,说:“只是肩膀,死不了。”   北冥摸过床头的手机按亮,看了一眼。确实是肩膀,左肩。   北冥重重地松了口气,然后将林洋狠狠地搂在怀里。   林洋被他嘞得喘不上气,肩膀疼得钻心,好半响才被松开。   但紧接着,北冥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声线颤抖着就朝他吼出声:“你扑过来做什么?!知不知道子弹再往下一点你就死了!!”   林洋人生中被吼的次数其实不少,林老头经常吼他。但没有哪一次是这样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他嘴巴张张,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他本身就没有北冥那么耐疼,还被这么一吼,脑袋嗡嗡的,心里乱乱的,感觉肩膀更疼了,干脆咬牙沉默。   北冥后怕着吼完人,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抿着唇拨打急救电话报警,按手机的手指都还在发抖。   林洋在手机的光线里看着他紧绷着的下颚和颤抖的手,直到北冥挂断电话后才缓缓移开视线。   挂断电话,北冥扯了块布咬着扎住自己的手臂,然后重新看向林洋,他按着林洋肩膀的血窟窿止血,再一次将林洋搂进怀里。   好半响,声音平定下来,他才磕绊沙哑地说:“抱歉。林哥,我就是……害怕。”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不要怕我。”   林洋余光扫到地上的尸体,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心里很复杂,闷闷的,堵得慌,不想搭理他这没营养的话。   他都快被人开枪打死了,还怕?怕啥玩意?他是什么只许自己死不许别人死的圣父吗?神经。   北冥不知道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心里发沉,只能继续解释:“他们入室偷盗抢劫,开枪射击,蓄意杀害房主,在M国打死他是无罪的。”   林洋疼得额头全都是汗,仍旧不出声,。   北冥心里越发沉,他干干地说:“我有持枪证。枪支有备案。”   他的声音里那抹虽然经过克制却还是不免流露的某种害怕讨嫌的情绪听起来太扎耳了,让人不舒服,心脏闷闷的。   林洋终于抬眸看他,“别说了。没怕,没嫌弃。”   ……   后来的事情就是常见的流程。   那两死人是在逃的杀人犯,趁着停电在这一片偷东西,隔壁那一家老小都被他们杀光了。   而北冥也自然是无罪的。   林洋靠在床头,后知后觉地想,差一点就没命了,还好那死狗有枪。   还好……都没死。   “林哥。”   林洋回神,看向坐在床前椅子里的陈笠,“咋了?”   “你想不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陈笠听到林洋中枪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火急火燎赶来,从昨天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即使北冥黑脸他也不走了,甚至都敢和北冥瞪眼。   林洋揉揉耳朵,叹了口气道:“这句话你今天已经问过我五次了,你回去睡觉吧。”   陈笠不说话了,低头看手机,就是不走,头铁得很。   “你就走吧,你再不走呆会他醒来真揍你了。”林洋也头疼,不知道北冥和陈笠为什么这么不对付。   陈笠:“揍我也不走,好端端地带你去吃枪子。”   林洋:“……”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但傍晚的时候陈笠还是得先离开。   林洋留下养几天伤,让他先回去交差,公司的事情交给林爸,对家里就说他有事耽搁了,也没敢说实话,不然他奶奶非得杀过来。   北冥腹部的枪伤要严重很多,虽然没有伤及内脏,但伤口反复发炎反复发烧,一直在输液,醒一会儿又睡过去。   林洋肩膀的骨头被子弹打得有点狠,现在打着个支架,浑身不得劲,在陈笠离开后,他下床走动。   两人没住在医院,在医院取了子弹处理过后就住到了北冥的一个庄园里,黑豆大手笔的带了支医疗团队来。   林洋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去了隔壁房间。   北冥还在睡,额头贴着退烧贴,手上扎着滞留针。   林洋走进去,在床边坐下,安静地盯着北冥,渐渐的思绪又回到那天命悬一线的夜晚。   心脏的抽痛的感觉还很清晰,脑袋空白着身体主宰意志让他扑过去的那一幕在事后也反复回闪。   林洋记得当时明明对这些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但这两天却反复想起,越想就越清晰……   北冥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洋盯着自己发呆的样子,他咽了咽干哑的嗓子,没出声,等着林洋自己发现。   可过了好久林洋还是一动不动。   北冥只好伸手去攥他手腕,“……林哥。”   林洋眼睛转动终于回过来神,他看着北冥,视线偏移几秒后才转回去,“啊,醒了。头疼么?”   北冥盯着他的眼睛摩他的手腕骨,缓缓说了句:“疼。”   林洋怀疑他在撒娇,但语气听起来又不太像,他捻了捻手指,“我去叫医生。”   北冥拉着他没松手,他用的是左手,手臂上有一个被打穿的血窟窿,还没愈合,林洋没敢用力,又被他拽着坐回去。   “陪我呆会儿。”   林洋没说话,但也没起身,眼睛望向窗外。   “你刚才在想什么?”北冥问。   林洋视线从窗外收回,瞥了他一眼,沉默着没回答。   “能亲我一下么?”北冥又问,他盯着林洋,脸色疲倦看起来有些可怜。   林洋盯着他,没动。   北冥:“脸也行。”   林洋仍是沉默地看着他,不过几秒后,林洋伸手掐着他的下颚,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哎,我预估能力真不行哈哈哈,还以为五章能写完。不过也就剩一章啦,明天就完结了~ 第114章 完结(下)男朋友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北冥有些诧愕,但只一瞬就反客为主,抬手扣住了林洋的后颈。   这个吻相较于以往的亲吻,要轻柔很多。   两人都没有闭眼,视线在极近的距离里纠缠交错,都看着对方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的眼睛。   两双眼眸里都没有怒不可遏的愠意,没有挑衅,没有不服,也没有恶劣的逗弄和失控的晴欲。   而是鲜少罕见的平静,带一点点的柔和,像风和日丽的午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他们彼此都很陌生的感觉。   北冥看着林洋,在这种奇怪的感觉里,恍惚中好似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变化,某种可能不会被表达的变化。以至于扣在林洋后脑勺的那只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林洋的蛇根随之刺痛了一瞬,他皱了皱眉,意图后撤,但最后仅拉开一小条缝隙。   鼻尖相抵,北冥的眼睛起了些克制的涟漪,他看着林洋,声音在灼热的呼吸间低哑着响起,“林哥。”   林洋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舌头,“干什么?”   “在一起的程度,现在够吗?”   呼吸很热,林洋在这份热气里沉静地看着北冥的眼睛,声音久久也没有响起,像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思考,又仿佛只是单纯看看,什么也没想。   正安静着,门却突然被打开了来,“咔哒——”   林洋没来得及起身,北冥也不松手,以至于他索性不动,以俯身亲人的姿势就这样转头朝门口看过去。   只见黑豆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几秒后:“sorry.”又转身带上门出去。   “……”   门板被重新关上,屋里原先的那份被某种浓稠物质包裹的气息仿佛被门板给扇没了。   林洋有种游离的魂魄突然归位的错觉,眼睫毛蒲扇几下,反手就把北冥扣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手拿下来,然后坐直起身。   他没再看北冥,也没回答那个话题,视线虚落在一旁,擦着唇起身,边往外走边说:“呆着别动。”   北冥捻了捻空空的手指,暗暗咬了咬牙,想把黑豆磨成粉。   林洋走出门后,抿了抿唇,又抬手摸了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去找来医生。   医生进门后林洋就下了楼,他走到院子廊下,悄么声地点起了一支烟。   院子里铺草坪,不像国内喜爱盆栽,林洋吸了口烟,盯着一处,视线在绿野里渐渐放空。   在一起的程度。现在够吗?   林洋眯着眼睛吐出烟雾。在一起之后是什么样?   林洋又吸了口烟,低头看着手里的烟,又缓慢吐出烟雾。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就是不能再糙小0了,或许要一辈子都当下面那个。   林洋弹了弹烟灰,靠在墙上,望着远处沉默地吸完最后一截烟。   刚抽完就被抓了。   北冥站在他身后面色不愉地盯着他,将他手里的烟头夺过来捻灭,“叮嘱过你不可以吸烟,容易留下后遗症。”   林洋难得没说什么,转而问:“下来做什么?”   “找你。”北冥朝他靠进了一点,不等林洋出声,又说:“我不问了,不要再抽烟。”   再之后,北冥真没再问过了。   在M国养了半个多月的伤,林洋拆了支架,北冥也差不多好利索了,两人回了国。   林洋没说自己回来了,躲在公寓里给自己继续放大假,把陈笠和林爸忙得焦头烂额。   北冥自然是赖在他公寓不走的,负责了一日三餐,包揽了全部家务活。   一直到林洋终于决定回去上班的前一天,他约了庄承沈问喝酒。   与此同时,有一件事的发生挺令他惊讶——北冥居然没跟着他去。   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问了他一句:“地址在哪,晚点去接你。”   林洋撑着门把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不去?”   “你希望我去么?”   林洋挑了挑眉,没再搭理他,拿着手机车钥匙出门了。   老地方,“别故”。   林洋到的时候庄承和沈问都已经在里面,沈问看着他的眼神奇奇怪怪。   林洋莫名其妙:“要帮你挂个眼科么?”   沈问瞥他一眼,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林洋随意地回,“怎么了?”   沈问没说怎么,只是好一会儿,古怪地问了一句:“回来怎么没去上班?”   “偷懒呗。”林洋没细想,笑说:“你当时谁都和你沈医生一样热爱奋斗啊?”   庄承在一边倒酒,边笑边看他两贫嘴。倒好酒后,他停下来后问了林洋:“你自己来的?”   林洋抬眼看着他两,莫名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说:“废话!”   沈问幽幽来了句:“把人钓跑了?”   “……”林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钓人了?”   “两只。”   林洋没好气地锤了他一下,“滚。老处男,天天装恋爱圣体。热爱胡思乱想眼睛又瞎。”   沈问抿了口酒,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没人知道他笑什么。不过林洋和庄承都没在意,反正他们几个呆一块的时候脑神经都不太正常,笑一笑,也就脑抽的事儿。   酒过三巡,林洋没有喝太多,微醺半醉,只是聚一聚,解解闷,毕竟伤刚好,明儿也还要上班。   从楼上包厢下来的时候,沈问拽着林洋去人群里玩,林洋却没什么兴致。   他有模有样半搂着一个贴上来的小0,可转了会儿就兴致缺缺地到把人推走了。然后坐到吧台前,拿了杯无酒精的饮料无聊地打量人群。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没意思的?其实也想不起来了。   挺神奇的。林洋无声笑了一下。回想这大半年来跟北冥斗智斗勇似的,时间久了,有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单纯为了戏弄还是真的想了。   林洋笑笑,低头嘬了一口饮料。   没一会儿,身边就坐下来个人。闻味道就给闻出来是谁了。   林洋没转头看,盯着人群里今晚情绪都不太对的沈问,把口感不咋滴的饮料推过去,“几点来的?”   北冥拿起喝了一口,“刚到。”   林洋这才偏头过去,在五颜六色的灯光里看他,带着酒气的眼睛映着跳跃的光:“出息了啊。”   北冥没说话,盯着林洋喝掉半杯饮料。   林洋笑了笑,幽幽说:“手机电池耗电太快,你该升级升级。”   定位,监控,监听,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没撤。林洋没提,也没管北冥,所以一切都还照旧。   北冥滞了滞,片刻后“嗯”了一声。   “回去吧。”林洋手掌在北冥大腿上撑了一下,站起身。   “现在么?”   林洋又笑起来:“那找个小0糙糙晚点再回?”   北冥站起身,拉着他就出门了。   回到车上,林洋窝在副驾里,在北冥启动车子滑进主干道的时候,望着窗外,问:“我在钓着你么?”   北冥磨了磨方向盘,“我在追你。”   林洋转过头来看着北冥,没再说话,街道路灯的光线飞移着从他脸上划过,安安静静的。   等回到家,林洋插着兜进了门,然后靠在门关,没动,眼睛幽幽盯着北冥。   北冥拿出来拖鞋放在他脚边,“头疼么?”   林洋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接着嘴唇勾起来,叫了一声:“死狗。”   北冥看着他带着些酒气的脸和眼睛,“怎么了?”   林洋没说怎么,把自己从墙上撑直起身,踢掉鞋子,往卧室去了。   北冥把他鞋子放进鞋柜,然后听到卧室那边传来一句:“进来。”   后面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从wo室到裕室,从衣冠整齐到相互撕扯束缚。   林洋今晚有些格外火热,北冥不太清楚原因,但又仿佛有预感到什么。   他檞着林洋衬衣的扣子,在被林洋咬了一下后,索性直接撕了。   林洋听着扣子劈里啪啦坠地的声音,隔着水雾看北冥急红的双眼,无声笑了笑,伸手扣上了北冥的后脑勺。   在愈发激烈的吻里,两人逐渐珖果……   水流淅淅沥沥,林洋靠在墙上,垂眸看着北冥,手在他头顶的头发上无章法地抓,手指偶尔也去f他的眉眼,然后再扣回去,朝自己按一按。   北冥单膝贵着,伺候着林小二的同时,眼睛虎视眈眈地往上看,紧紧地盯着林洋。   过了十来分钟,林小二还没吐,林洋掰着北冥的下巴,先撤了出来。   这与以往有点不同,他每次都要现在北冥的蟕里先漺一发,才肯继续后面的。   “怎么了?”北冥扔单膝跪再在那里,抬起头问他。   林洋靠得更慵懒了一些,隔着水雾朦胧地看着北冥,好一会儿后,轻飘飘地对北冥说:“糙我。”   这个词,很久之前林洋就不说了。他基本都说我糙死你。   北冥的喉结滚了滚,某种预感如有实质的愈发强烈了起来,眼里的晴裕翻涌,北冥站起身。   那强烈的预感催促着他去追寻,去印证更确切的答案,于是他情难自控地捧起了林洋的脸,吻他,糅他,紧紧地抱进怀里。   最后呼吸失控着,沙哑着声音,追问出那个克制又期待了很久的问题:“现在够吗?”   林洋任他紧紧锢着,然后伸手到北冥的后脑勺,将他的额头压向自己,视线在极短的距离里纠错。   他没回答,只是勾起唇,说:“男朋友,糙漺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本躺公交车已到达终点站,请全部乘客有序下车,然后坐上石酒月专列,让本司机带你们前往下一个旅程(哈哈哈)   ——   好啦,本文正儿八经地完结啦,感谢宝子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的陪伴,鼓励和支持,爱你们~~~   -   林哥和北子的番外后续会慢慢写,另外我可能会放一些林哥和北子日常的小段子在微博,一些切片日常,比较短的不好写成章,宝子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微博。番外想看什么的也可以跟我说~   -   最后求一波预售,下一本应该会开《玩物》那一本,喜欢的宝子帮我收藏一下到书架,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