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闪婚翻车日常   作者:山多令   简介:   影帝顾斯年x大明星盛岁意,有头脑和小高兴,1v1,HE   *   求婚那天顾斯年戴了顶绿帽子,结婚那天盛岁意拿了瓶速效救心丸。   单身直接变已婚,车速令人震惊。   洞房那日,顾斯年压着盛岁意低语:“这是我认识你的第19年,现在我要吻你了。”   盛岁意眼尾泛红,贴在顾斯年耳边:“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你吃包子都没褶。”   次日晨,盛岁意睁开眼睛,对上顾斯年的炯炯目光。他满脸通红声音沙哑:“你好,欢迎来我家做客。”   do都do完了,从牵手开始不好意思了。   *   娱乐圈绯闻大王盛岁意和著名黄金单身汉顾斯年结婚了,谁信?谁都不信。   公路旅行综艺《哇哦!哇塞!》即将开播。   镜头扫到双唇紧闭的盛岁意,正瞪视他那烫嘴的老公。顾斯年低哑地笑,目光瞟向盛岁意漂亮的锁骨。细看,那里有可疑的红痕。   主持人:“顾影帝,你在美什么?”   顾斯年立刻应道:“我老婆说我不要脸。”   嗯?你俩着实有点暧昧了呢。   节目开播后,弹幕:   【还挺好磕???】   【他俩是真的??】   【能不是真的吗?没看他俩睡一张床吗?】   ……   那真是,好大一张床。   *   盛岁意方方的,因为他翻车了。大家说他不是闪婚,是日久生情;说他不是协议结婚,是真爱;说他明明就是喜欢顾影帝…   顾斯年舔舔嘴唇,说这事好办。   白日翻车,夜夜开车。   道路千万条,真爱第一条。   注:无原型无原型无原型,请不要提任何明星的名字!全靠我瞎编! 第01章 咱们结婚吧   “大你!”   “顺子!”   “飞机——”   盛岁意窝在沙发一角,嘴里哼着《斗地主之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闪过。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再战还败,盛岁意一贯如此。   又听得一句阴阳怪气的“你的牌打得也太好了”之后,盛岁意揉了揉脸蛋,把手机扔在一边。   他在心里劝自己,胜不骄、败不馁。不过他一般用不到前半句,主要靠后半句支撑。   人说牌场失意,情场会得意。这话到盛岁意这里,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昨天拍大夜戏,盛岁意没睡多久又被薅起来。晚上有个娱乐盛典,他要走红毯还要表演。现在他得去试服装,对流程,搞妆发。   正迷瞪着,盛岁意的经纪人余洋刷卡进入房间。他瞧了眼盛岁意带着水汽迷蒙的双眼,知道盛岁意这是欠觉了。   “有两个消息,一个简单,一个复杂,你先听哪个?”余洋问道。   盛岁意抬起头,神色无奈,别人不都是从“好消息”和“坏消息”里面选吗?   他现在脑袋里一片浆糊,自然想听点不用动脑子的,抬了抬下巴:“简单的。”   余洋坐下,双手按在膝盖上。这架势,让人感觉这事,且得说一会儿呢。   “上个月《风与山》剧组的林靖翔,问你能不能炒个cp?”余洋望向盛岁意。   盛岁意眯着眼睛,像是很困,又像是在仔细思索。过了会儿,余洋才听到他回了一句:“哪位先生?”   得,果然是脑内搜索失败,没定位到这是谁。   不过这要是让外人乍一听,可能还会觉得盛岁意挺渣,人也记不得,像是处处留情呢。   可事实是,盛岁意这个迷糊蛋,确实是记不清楚了。   他本来就脸盲,拍完戏又无间隔入组,本来接触就不多,一段时间不联系,他可不就忘得干干净净的。   余洋找了张杀青的照片,给盛岁意比划了下,他这才有了点微茫的印象。   “怎么的呢,为啥突然要前缘再续?”盛岁意语气随意,看起来这是熟练工作了。   “林靖翔论文答辩没过,要延毕。”余洋解释道,“被对家粉丝扒出来了。”   盛岁意一脸嫌弃地说:“这什么理由,我不帮不好好写作业的人。”   余洋也笑,他听到林靖翔经纪人提出这个想法时,嘴角直抽抽。当时对方还说,趁着《风与山》刚杀青,炒一炒,对盛岁意也好。   这盛岁意如今的咖位,是需要炒绯闻来巩固热度的吗?   不需要,但他绯闻还真不少。   然而,没有一次是真的。要让余洋说,全赖盛岁意这大暖炉太热心。   第一次盛岁意帮别人挡了个家事之后,接二连三地有人来找盛岁意帮忙。   偏偏盛岁意不觉得啥,还为了自己能帮助别人而快乐。   因为这些事情,盛岁意确实获得了更多的关注,尽管他不想要这样的流量。   所以余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但也不鼓励。   要让余洋说,娱乐圈第一缺心眼,非盛岁意莫属。   绯闻很多,一个真的都没有,但盛岁意的“多情”形象,却架在那里了。   他不解释什么,但余洋着急。   于是余洋给他出了个招,找个人结婚,把这些有的没的全都挡在外面,重新立个专情的形象。   嚯,连结婚都要弄假的,这招好真哦。   见盛岁意又快睡着了,余洋清了清嗓子,像是怕吓到盛岁意,又带了那么点郑重,声音轻但沉:“顾斯年带话给我说,如果你需要人结婚,他可以。”   盛岁意脑袋发晕地听完这句话,接着他一盹,腾地坐直了身体,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余洋。   就在余洋想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时,盛岁意喃喃开口:“顾斯年?是那个影帝顾斯年?”   看来盛岁意理解了自己的话,余洋点了点头。接着,他看着盛岁意拿出手机,快速地点着。   “你瞅啥呢?”余洋不理解他的动作。   “我看看还有没有同名同姓的其他顾斯年。”盛岁意点了下拉箭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页面上的内容。   余洋乐了,肩膀抖了几下:“甭看了,就是那个黄金单身汉,刚刚二次拿了影帝的顾斯年。”   盛岁意坐不住了,他指着自己:“顾斯年要跟我结婚?”   余洋点了点头,盛岁意又问:“我穿书了?不对,他脑袋被门夹了?”   “你要不听听理由再拒绝。”余洋拽他一下,怕他一不留神摔倒,“他说…”   “我拒绝啥啊我拒绝?那可是顾斯年!”盛岁意声如洪钟,斩钉截铁。   *   “阿嚏!”正在试妆的顾斯年打了个喷嚏。   化妆师闻了闻手里的粉饼,皱着眉头:“我查了,这里没有你过敏的成分啊?”   顾斯年抬了抬手,没说什么,示意化妆师继续。   有一张金贵的脸,就会配上敏感的皮肤。顾斯年这过敏体质,从内到外。   上个月二拿影帝,顾斯年的身价又涨了。他行事本就有些神秘,如今业内更是传闻,他高不可攀。   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他不常去饭局,是怕吃不对了浑身麻木,不参加出海聚会,是怕太阳暴晒长红斑。   可这些,也不好对外人说,总会有人听后说他矫情。   橡树台这场娱乐盛典,顾斯年本不想参加的。他才杀青,还没从电影里走出来,不是很想与外人接触。   奈何橡树台老板同他的恩师是好友,搬出恩师来请他,他不得不来。   助理小草把今晚的参与嘉宾最终名单递给顾斯年,他浅浅扫了眼,视线停留在最上方,便没再往下看。   他和盛岁意的名字,并列排在第一行。   按照今晚所有参与嘉宾的咖位,他俩理应一起待在最上面。   见顾斯年很快把名单递了回来,小草并不意外,他知道顾斯年对这些事情一贯不感兴趣。   小草接过名单时,似乎听见顾斯年自言自语了一句:“还不理我。”   等小草再看过去时,顾斯年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冷淡神色,让小草觉得刚刚自己是幻听。   走红毯、接受采访,接着进入主会场,顾斯年始终都是一副不热不冷的样子。   只是他这张脸太优越,只要一出现,镜头就不会放过他。   英气的脸型,流畅的骨相,配上深邃的五官,不论从哪个角度去拍,都十分上相。   整场活动,顾斯年坐在位子上像是个木头人,只在两处动了动筋骨。   一次是他要上台领奖,简短发言后他又回去坐好。再一次,是盛岁意登台表演。   劲歌热舞,盛岁意表演卖力,现场的粉丝嗷嗷叫。   顾斯年抬起头,直视台上的盛岁意。他还是这么耀眼,在所有顾斯年能看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   等盛岁意谢幕后,顾斯年也在暗光里起身。他找了个工作人员,说自己要去后台。   工作人员一愣,顾斯年面色一凛。对方当然想知道他这会儿去后台干什么,可他不能真把理由说出来。   因为,那会吓着人的。   顾斯年正了正领带的位置,他要去讨老婆。   *   晚会快结束了,盛岁意准备换了衣服提前溜。橡树台安排了晚宴,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需要睡觉。   独立化妆间里,盛岁意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擦了把汗。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以为是经纪人余洋,随口说了句“请进”。   盛岁意背过身去扔垃圾,再回身,发现门口那道身影没动。他不得不看过去,却又定在了原地。   “把外套穿上。”顾斯年先开了口。   好嘛,几年没讲话,开口竟是这个。   深秋的夜晚确实有些凉,盛岁意穿着短袖,额头还在冒汗,这要是受了风,怕是明天要请假了。   他觉得顾斯年说得对,捞过外套披上了。   但显然,顾斯年来找盛岁意,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个。   盛岁意心跳很快,他站在原地低了低头,挑了句话说:“你认识余洋?”   “认识挺多年了。”顾斯年没想瞒他,实话实说。   这就对了,结婚这个提议,也就余洋和盛岁意知道。   过了会儿,盛岁意终于抬起头看向顾斯年。顾斯年目光坦然,明白地写着就是来找盛岁意要个答案。   “你就不怕我给你戴绿帽?”盛岁意挑眉看向顾斯年。   顾斯年轻笑一声,靠近盛岁意一步。盛岁意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自然地快速眨巴着。   “我不用你给我戴。”顾斯年掂了掂手上的绿色平顶帽,然后扣在了自己头顶,“我自己有。”   盛岁意立刻笑弯了腰,这笑声把趴在门边听动静的余洋吓了一跳。   余洋推门进来,对上了顾斯年无奈的眼神。   “让岁岁笑完。”顾斯年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造型师为啥给我配了这么个颜色。”   等盛岁意再站起身时,顾斯年发觉他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盛岁意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抱歉地说:“你等我想想,我好久没睡觉了,脑子太乱了。”   这一说,顾斯年扭头瞪了余洋一眼,余洋连忙摆手,想说那都是导演赶进度不赖他啊。   “好。”顾斯年抬手,把绿帽子压在了盛岁意头上。   *   夜深人静,盛岁意平躺在酒店宽阔的大床上。他看着天花板,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什么。   他太累了,可又迟迟舍不得睡去,眼前全是顾斯年那张帅脸。   左翻右翻,盛岁意原地打滚。他坐起来,胡乱地抓了把头发。接着,他翻身捞过床头的手机。   点开微信,盛岁意的手指停在了早早就置顶的对话框那里。   “顾二狗”三个字下,空空如也。   他们没说过话。   盛岁意吸了口气,没管现在几点,快速地敲击键盘,赶在自己反悔之前,把消息发了过去。   坐在窗边的顾斯年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手机提醒音轻盈响起,他只淡淡瞧了一眼,笑意就荡在了眼底。   顾斯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   [能吃是福:咱们结婚吧。] 第02章 领证   之后大半个月,盛岁意在剧组继续忙得昏天黑地,结婚要准备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余洋在忙。   其实主要也就是他的财产问题。   虽然他自己觉得没大有所谓,但是余洋说这一码归一码,他认真准备了,也是对顾斯年负责。   到目前为止,顾斯年并没有悔婚的意思,但也没有再和盛岁意联系过。   听余洋说,顾斯年没在国内,也在忙乎事业呢。   行,两个事业批,也不知道结这婚干什么。   盛岁意揉着脖子扭了扭,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于是他在片场瞎琢磨的时间多了,时常对着空气发呆。   化妆师给他补妆,他放下剧本,神色认真地问:“周老师,你说婚姻,到底是什么?”   “哟,小意哥还整上哲学问题了?”周老师按了按粉底,小手指推着盛岁意的下巴尖,“怎么,林靖翔让你迷途知返,想安定下来了?”   “林靖翔是谁啊?”盛岁意一愣,顺口就问出来了。   这时候余洋走了过来,正听见这么一句话,一点不客气地抬手就拧了下盛岁意的胳膊。   “哎哟!你有劲儿去参加掰手腕大赛啊!”盛岁意眼泪汪汪的,想用手揉眼睛,又被化妆师拦下。   余洋把他拽到一旁,靠近他小声说:“后天下午,去和顾斯年领证。”   “这么着急?!”盛岁意的发觉自己声音大了,赶忙捂上了嘴巴。   捂住嘴巴,可疑的粉红色却在耳尖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盛岁意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顾斯年。   在他那条“咱们结婚吧”的留言之下,大片空白的屏幕下终于有了第二句话。   [顾二狗:盛岁意,谁不去领证谁是怂瓜。]   “顾二狗!!!”盛岁意用力捏着手机,像是要把发信者碎尸万段。   能吃是福怒了,回复了顾斯年满屏的感叹号。   *   秉持着尽量低调的态度,顾斯年提议他俩去领证时只开一辆车。但是坐谁的车,他俩产生了分歧。   顾斯年是不明白为啥盛岁意把坐谁的车这事看那么重,看盛岁意来劲,他也坚持不松口。   最终,他俩采用了传统的比大小的方式,在微信上来了三轮没时差的亮数字之后,结果显示他们需要坐顾斯年的车。   盛岁意按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他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又鬼鬼祟祟地对着来往车辆的车牌。   开着车的顾斯年瞧见他时,瞬间一乐,手下用力按了喇叭,“叭叭”的响声惊得盛岁意跳了一步。   “你怎么怕成这样?”顾斯年看着盛岁意和安全带斗争,想伸手帮他,又缩了回来。   “好家伙,我是去领结婚证啊。”盛岁意嘴上叨叨开了,“这要是被拍到了,我能住在热搜上。”   顾斯年抖着肩膀笑:“你住的还少?”   “那都是…”盛岁意住了口,这才想着瞄了顾斯年一眼。   领证要拍照,盛岁意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这会儿他看顾斯年,瞧着人额前的头发梳了上去,还做了固定。深色西服里面,和他一样,穿着白衬衫。   车都开出一段了,盛岁意才琢磨出那么点不寻常。尽管他和顾斯年数年未见也没什么联系,可这一开口,却像是很熟悉。   盛岁意抠着安全带,咬着嘴唇,小声开了口:“顾斯年,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我和那个…”   “我知道。”顾斯年声音是轻的,拦在盛岁意报名字之前,“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嗯,都是假的。”盛岁意点头,嗓子发干。   顾斯年越坦荡荡的,盛岁意越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可他搞不明白顾斯年,他就能说清楚自己的动机了吗?   明明打一开始就不同意团队给他出的结婚的破主意,却又在一听到结婚对象是顾斯年的时候,脑袋里叫嚣着,答应啊!   想来想去,盛岁意觉得,都是因为顾斯年太帅了,他无法拒绝。   这张在盛岁意看来略逊于自己,但是在圈内能排进前十名的脸,确实让他推不开。   正想着,这张俊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顾斯年皱着眉头拨楞了下盛岁意翘起的呆毛,问他:“又琢磨啥呢?”   “没有,哈哈。”盛岁意干笑道,总不能说在想他的美貌。   到地方了,盛岁意正要下车,被顾斯年拽了一把。顾斯年靠近盛岁意,压低声音问他:“你都带齐了吗?”   这阵仗,对暗号似的。盛岁意也凑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带齐了。”   “给我看看。”顾斯年说着要去拿他怀里的文件袋。   “去现场验吧,不就几个证件嘛。”盛岁意不依他,“你怎么这么不放心我。”   “对啊,你迷糊啊。”顾斯年说得理所当然。   盛岁意眉头一拧,瞪着眼前人:“顾斯年,你闭嘴。”   被说了的顾斯年一点不生气,笑着解开安全带,还好心地帮盛岁意也按了按钮。   他没再纠结材料的问题,好像逗逗盛岁意,能让他更快乐似的。   顾斯年的手指放在开门按钮上时,右手的袖子被揪了揪。这一揪,挠了下他的心口。   他回过头,瞧见盛岁意朝他伸出手,又抬抬下巴。   于是顾斯年顺从地摊开手掌,接过盛岁意放在他手心里的东西。   “给你一瓶宝葫芦。”盛岁意认真地说,点了点他手心的速效救心丸。   这下轮到顾斯年犯迷糊了,他盯住盛岁意,等着听解释。   盛岁意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看你,行程那么密,万一有个啥,能,能应个急。记得是,舌下含服哟。”   哟~   听着这毫无逻辑的前言后语,顾斯年双眉越挑越高。他抬手,直接按在了盛岁意后颈上。   果不其然,盛岁意的身体立刻僵直了。   顾斯年稍稍靠近,让自己的声音和气息,全都打在盛岁意耳畔:“岁岁,跟我结婚,你都高兴地要昏过去啦?”   下一秒,盛岁意闹了个大红脸。他猛地推开顾斯年的胳膊,虚张声势地大声嚷嚷:“瞎说八道!”   “嗯,对对对,我胡说呢。”顾斯年抛了下手中的速效救心丸。   *   提前预约了人少的时段,□□房间里很安静。   盛岁意和顾斯年一人一支笔一张表,低着头刷刷地写着字。   “姓名…”盛岁意写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盛岁意。”顾斯年补上。   盛岁意手下的笔一顿,没理他,继续叭叭:“性别…”   “男。”   盛岁意伸出了左手,握成拳头:“生日…”   “......二月二十二日。”   “顾斯年!”盛岁意怒了,“就你有嘴是吧?”   被吼了一嘴的顾斯年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看向盛岁意。一双桃花眼不含情快要泛泪,把人一瞧,立刻让盛岁意没了气势。   “自己写自己的。”盛岁意把登记表一推,背过身去。   屋内又恢复安静,只有刷刷的写字声。没多久,盛岁意那边传来一声懊丧地惊呼。   “姐姐啊,能再给我一张表不?”盛岁意抄错了住址。   顾斯年憋笑,盛岁意眯眼瞅他,恨恨地问:“好笑?”   “不好笑。”顾斯年立刻收声。   “不好笑?!”盛岁意急了,“你居然说我快乐王子不好笑?!”   要不是工作人员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盛岁意非得跟顾斯年掰扯明白。现下,他只能握了握拳,继续填表。   为了结个婚,他可真是忍辱负重呢。   “咔咔”的快门声响起,肩搭肩的合照拍好。大钢印一盖,这事算是成了。   短短一小时,单身直接变已婚。   顾斯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包糖,走出大门时,抓了一把塞给盛岁意。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道。   盛岁意看看糖,又抬头看顾斯年,看他眼神里那实实在在的喜悦,心想这人结个婚,可真高兴啊。   望了望蓝天的顾斯年收回目光,转头朝盛岁意扬唇一笑。他靠近一步,说道:“我们......这也领证了。你以后能不能......别接跟人组cp的活儿了?”   “啊?”盛岁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又很快点了点头,“好,我会遵守法律的。”   顾斯年轻叹一口气,不忍心似的,揉了揉盛岁意的后颈。盛岁意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一脸严肃:“别动手动脚的。”   “我!”顾斯年一口气差点没倒过来,“我合法的!”   “略略略!”盛岁意蹦蹦跳跳地拿着他自己的红本本,往停车场跑去。   望着盛岁意的背影,顾斯年如释重负地松了下肩膀。那背影在车与车之间顿住了脚,转了两圈之后,投降般无奈地扭头找顾斯年。   指望盛岁意能记住车牌号,还不如指望这车轱辘自己动。   临上车前,顾斯年按了下盛岁意的肩膀,开口道:“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解释一下。”   “就是我的白......”顾斯年没说完,被盛岁意截胡了。   盛岁意眼角闪过两个黑衣人的身影,又听到顾斯年要说他那什么白月光,便更加烦躁。   “白月光,谁没有啊,不说了。”盛岁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顾斯年一愣,直觉盛岁意心情不好,似是不想听这个话题一样。   胸口闷闷的,顾斯年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宝葫芦,好想舌下含服几粒药丸哟。   他们有太多话没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所有人都知道顾斯年有个白月光,盛岁意也知道。   但无人知晓,顾斯年的白月光,叫盛岁意。 第03章 洞房   领完证,因为工作他俩又各奔东西。   对此,盛岁意的状态看起来还好,可能是还没反应过来。而顾斯年颇为闷闷不乐,他的助理小草在机场接到他时,一眼看出了他的低气压。   小草小心翼翼地把手机递过去:“晓姐的电话。”   余晓是顾斯年的经纪人,从他拍第一部 电影就开始合作。除此之外,她还有个身份,是盛岁意经纪人余洋的亲姐姐。   接起电话,顾斯年刚听了一个音,就把手机拿远了。   晓姐的嗓门实在是大,小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都听得一抖。   “你结婚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晓姐嘶吼道。   顾斯年的脸皱起来了,等那声音的余波散了他才对着手机说:“那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听着还挺善解人意的。   那边晓姐的声音弱下去了,这边的小草腾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杵在顾斯年旁边,嘴唇直发颤。   “老,老大,你你你?”   顾斯年笑了声,从相册里翻出结婚证,点了点:“我我我,结婚了。红本本,钢印印,我和盛岁意,一家子。”   这里是公众场合,小草不能大叫,他掐着自己的胳膊,嘴巴张得能放鸭蛋,捧着顾斯年的手机好一通看。   刚刚余晓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为顾斯年送上了祝福。   这段时间余晓在休假,顾斯年确实没提前跟她说这事儿。主要吧,也是想给人一个惊吓。   一分钟后,小草缓过劲儿了,把手机递给顾斯年后重新坐下,羞答答地说:“老大,你倒也不用因为我勉强自己。”   “嘿,说什么呢!”顾斯年差点没跟上小草的节奏。   顾斯年当然知道小草一直很喜欢盛岁意,只要有空就跑去看演唱会。可他结婚这件事,确确实实和小草没什么关系。   “草儿。”顾斯年语重心长地喊他。   小草眨巴着眼睛抬头:“咋了,老大?”   顾斯年指指自己:“是我,喜欢你嫂嫂,和你没关系哦。”   “嗯?喜欢?可是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啊。”小草抓抓头发。   “哎…”顾斯年淡淡地笑了下,“新婚燕尔,远赴他乡,夫夫分离,我心忧愁。”   小草一脸震惊,他沉默寡言的老大怎么还吟上诗了呢?是他脑瓜子短路了,还是老大拿错剧本了?   “我不信。”小草双眼坚定地说。   顾斯年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咳嗽了几声,换了副表情,看着远处:“这是个差点儿比你命长的故事…”   坐在飞机上,顾斯年戴上口罩。想了想,他不甘心地给余洋发了个消息,说自己19号有空。   人精余洋立刻回:[小意19号也有空,我保证。]   洞房花烛夜,那得自己创造条件。   *   盛岁意看着日程表上19和20号的空白,抬起头看余洋。余洋会意,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和小顾刚结婚,一个星期不见肯定想得很吧。那两天空出来,你俩待待。”   “哎哟喂,听听,你都快信了。”盛岁意一脸嫌弃地说。   “宁推一饭局,不拆一桩婚嘛。再说了,中年男人和顾斯年,二选一吃饭,你选哪个?”余洋循循善诱。   这盛岁意没话说了,他用剧本盖着脸,也盖住了红红的耳尖。   成年人了,他当然知道他那合法老公上门要干什么。可是他就是,不好意思嘛。   19号当日,盛岁意一大早就回了宁城。他没补觉,手脚麻利地把房子打扫了一通。   忙乎完了反应过来,他这收拾完备的,是为了等顾斯年。坐在沙发上,他脸红脸烫,猛灌了一大杯水,可心还是扑通扑通跳。   这事儿吧,盛岁意不敢细想,因为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听到“顾斯年”三个字,就浑身发热,一阵悸动。   自己在这儿坐立不安呢,可顾斯年那老六,迟迟不来。   那盛岁意当然是不会催的,不能显得自己太急。等到下午,顾斯年给他发了个消息,先道歉,说飞机延误,终于落地了。他回趟家,很快就去。   看着顾斯年发来的几行字,盛岁意的心情跟着静下来。   然而,等顾斯年按响门铃,又打碎了盛岁意来之不易的平静。   因为顾斯年站在门口,身旁堆着三个大行李箱。   盛岁意震惊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嘴巴张着却出不了声。顾斯年一点不客气:“来,让我进去。”   听到声音,盛岁意机械性地退了两步,露出门口地毯上的大字——“门都没有”。   “嘿!”顾斯年气笑了。   他脱了两只鞋,一只盖一个字,把四个字压成俩字,“门有”。他从右往左读道:“有门,嗯,有门。”   说完,顾斯年拖着三个箱子挤进来。盛岁意下意识地就帮他拿箱子,一手还拉不动,不得不两手齐用。   “你这是搬家呢?”盛岁意喘着气问。   “啊,我入赘。”顾斯年微笑着说,“不空手来,带了一些东西,在巴黎拍的如意,伦敦拍的作家手稿......”   这就没见过谁把倒插门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平常伶牙俐齿的盛岁意也熄了火。   这时,一只狗子冲了出来,直奔顾斯年,然后一头撞上了比它高比它壮的大箱子。   “哎哟,我的二狗啊!”盛岁意扑过去心疼地抱住狗子,“傻不傻啊你。”   顾斯年憋着笑,也跟着坐在地上,心里说啥人养啥狗嘛。不过他也就是念念,嘴上可不敢说。   “它叫什么?”顾斯年伸过手去,让狗子闻了闻。   “二狗。”盛岁意应道,“它哥哥叫大狗,在老家。”   “哦,姓盛啊?”顾斯年摸了摸狗头,狗子乖顺地蹭了蹭。   “那当然跟我姓,我是它爸爸。”盛岁意放开狗子。   顾斯年抿唇,眨眨眼睛:“哦,盛二狗。”   “听着像说你自己呢。”顾斯年补了一句。   “嗯???”盛岁意惊了,“胡说,你才是顾二狗。”   “哦。”顾斯年还挺平静,挠挠二狗的下巴,“娃,听见没,你又多了个爹。”   合着在这儿等着呢,盛岁意明白了,这人就是要进入他的生活。各方各面,各种角度。   自打进这屋,顾斯年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现在屋里安静了,二狗窝在他俩身边啃手手。   顾斯年看向盛岁意,目光灼灼。不在布景下,也没有任何剧本,顾斯年的眼神直白地写着炙热。   好像是跨越经年,终于又可以这样看着眼前人。   这眼神让盛岁意心跳不稳,他偏开头不敢细想,又宁愿顾斯年的眼神是演出来的。   看见盛岁意的反应,顾斯年低下头,没再勉强他。   “二狗,饿了没?”顾斯年摸了摸狗子的手,站了起来。   “你干嘛?”盛岁意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   “给你们做饭吃。”顾斯年语气轻快。   盛岁意下巴垫在膝盖上又在地上坐了会儿,二狗也趴着,只是不知道它主人的所思所想。   谁想到,只是结了个婚,结出了千头万绪。盛岁意有些苦恼,但又确实不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没有让客人自己动手主人丰衣足食的道理,盛岁意大步走进厨房,二狗“哒哒哒”跟上,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逗乐了顾斯年。   但顾斯年根本不让盛岁意动手,转头看他:“你饿了可以先喝个酸奶。”   盛岁意木木地点点头,又摇头,直愣愣地看着顾斯年。   顾斯年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心里软软的,很想去抱抱他,可又觉得会吓到他,只轻声说:“你和狗狗玩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的困劲儿上来了,盛岁意一顿饭吃得晕晕乎乎的,也没抢到洗碗的名额,稀里糊涂地洗了澡,躺在床上想起还没有给顾斯年铺床。   他坐起来时,顾斯年擦着头发进来了,特随意地问他:“吹风机呢?”   “你那三大箱行李,还少了吹风机?”盛岁意调笑道。   顾斯年瞧见桌角的吹风机,走了过去:“感觉你的能吹出花,我要试试。”   盛岁意笑得偏了下头,眼神又追过去看着顾斯年的背影。   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怎么这个只能在屏幕上看到的顾大影帝会穿着浴袍出现在他的卧室里呢?   就是裹着浴袍,也挡不住顾斯年的好身材,成日在花美男丛中掠过的盛岁意竟然也喉头滚动了下。   再回过神时,顾斯年已经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顾斯年扫了眼床头柜,上面放着个电子表,表面写着“出入平安”。   还是个挺应景的祝福,顾斯年笑了笑。   “你睡哪儿啊?”盛岁意呆呆地问,真诚地征求意见。   顾斯年没回答他,只微微弯腰,低头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二狗睡哪儿?”顾斯年问道。   盛岁意没来由地紧张:“它,它有自己的房间。”   “哦,那就好。”   接着,盛岁意感觉到顾斯年的手一点点上滑,直到他的半边脸颊嵌在了温热的掌心里。   “岁岁,这是我认识你的第19年,现在我要吻你了。”   顾斯年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让盛岁意晕头转向。   “这么久了吗?”盛岁意竟然抓住这样一个重点。   顾斯年有些无奈,俯身啄了下盛岁意的唇。柔软触碰柔软,两人都定住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盛岁意双手抠住床单,绝望地想,再这样下去,他今晚一定要交代在这儿了。   毕竟,谁能抵抗得了如此温柔却又有控制欲的顾斯年呢。   “可以吗?”顾斯年的嘴唇并未离开,张口说话时,气息打在盛岁意的脸颊上。   这个问题如此的不合时宜,提问者似乎也并不纠结答案。   因为他,胸有成竹。   就在顾斯年准备吻下去时,盛岁意开了口:“顾斯年,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你吃包子都没褶。”   显然,这话让顾斯年噎了一口,他顿了下才说:“我可真是拿你没辙。”   “咦,好油腻的发言,你在哪个电视剧里学的。”盛岁意不满地说道。   顾斯年气笑了,揉了下他的脸蛋:“你说我怎么办,你的梗都太难接了。”   盛岁意自暴自弃地伸出手,勾住顾斯年的脖子,把他拉下来,然后闭上眼睛,下巴微微抬起。   太乖了,顾斯年心头一颤,拥着人倒在了床上。   宽大的床自被摆入这间房子,第一回承受两个人的重量。还好它够坚强,没有煞风景的吱咛。   他们已经认识19年了,记忆依然鲜活,可此时此刻,顾斯年固执地牵着盛岁意的手做着自我介绍。   盛岁意像是被烫到似的,手握成拳不敢往顾斯年身上放。顾斯年笑了笑,又情意绵绵地吻他,直到他放松下来。   “这是胸肌。”顾斯年带着笑意说着,“这是腹肌。”   交叠着的手继续向下,探进危险地带。   盛岁意分神去想,顾斯年如此赤诚,似乎从戴着绿帽子来求婚开始,就在他面前毫无保留。   “闭嘴!”盛岁意快要受不住了,抽出手按下顾斯年的头狠狠吻过去。   盛岁意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他陷在温柔乡里的他,又犯了迷糊。   顾斯年的身体再次覆上来的时候,他竟然笑了笑,满意地评价道:“你还真是双开门。” 第04章 协议   盛岁意在这一晚就该料想到,他这场协议闪婚,定然是要翻车的。   谁家随手结个婚把两个人都结这么激动的?等这一通胡闹完,天都亮了。   盛岁意眼角泛红地趴在顾斯年身上,腰被圈着,累得直喘气。他想挨着床,身体挪了下,又被顾斯年按住。   “别动,让我抱会儿。”顾斯年揉了揉他的后背。   “你都抱一宿了。”盛岁意懒懒地说,自暴自弃地把力气全卸在他身上。   卧室里安静得很,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却有差不多的满足。除了情绪高昂,体力消耗也大。   “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个早饭?”顾斯年视线向下,瞧着盛岁意,“......或者,夜宵?”   暗光下,盛岁意看了他一眼,慵懒里似乎带了一丢丢娇羞,嘴唇抿着没说话,胳膊动了动,箍在他腰间。   熬了个大夜,顾斯年却觉得自己脑瓜子还挺灵敏的。他反应过来,搂紧了人:“好好,哪儿也不去,抱着抱着。”   盛岁意可能真是困迷糊了,朝顾斯年甜甜地笑了下,然后把脑袋埋在他胸口,还伸手摸了摸。   “顾斯年,年......”没说完,他就昏睡过去。   顾斯年舍不得撒手,又抱了会儿,才把盛岁意平放在床上。他凑过去,仔仔细细看着幼时玩伴。经过漫长的青春,他们终于又走在了一起。   “我爱你。”顾斯年轻声说。   这话,顾斯年在心里念过太多次,却是第一次从嘴间溢出。想让盛岁意听到,又怕他听到。   要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的心意,又怎样才能让你表达对我的心意?   尚且清醒的人,挺犯愁的。   *   再醒过来时,只有盛岁意一个人在床上。他挺起身体,四下瞅了眼,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问问这间房子的卫生间在哪儿。   用力拍了下脑袋,他觉得自己迷糊狠了。这里,是他自己家啊。   这时,顾斯年进来了,瞧着盛岁意的样子,笑了下,又心疼地揉揉刚才被他拍过的地方。   “你......你好。”盛岁意小声打招呼,“欢迎,欢迎来我家做客。”   顾斯年哭笑不得,隔着被子拥住他,压着声音说:“岁岁,你这待客之道可真让人宾至如归啊。”   “客气,客气。”盛岁意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尴尬地说。   什么都做了,爽也爽了,叫也叫了,清醒过来却不好意思了。   顾斯年抓住盛岁意的手,顿觉他一僵,然后脸上的红蔓延到耳朵上,整个人跟个蒸熟的虾似的。   想必他身上也一样红了起来,可顾斯年这会儿不敢掀被子,怕被一脚踹出家门。   “起来吧,我熬了羊汤。入冬了,喝点暖暖身。”   “哦,好的好的,谢谢你哦。”   顾斯年盯着盛岁意,想说点什么,又瞧着他一脸的难为情,终是没忍心开口,拍拍他:“起吧,要我帮你吗?”   “不用,不用!”盛岁意一个挺身坐了起来。   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前胸后背的星星点点。这回他反应极快,又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顾斯年眨了眨眼睛,不甘心地偏开头,走了出去。   自己是盛岁意的持证合法老公,在这儿装什么克制呢!他后悔了,刚才就该扑上去。   懊恼的顾斯年捶了下冰箱门,一扭头瞧见二狗坐在他脚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狗狗的眼神永远那样明亮真诚,特别是闻到有肉味的时候。   “刚才不是给了你一大块吗?”顾斯年俯身摸摸狗脑袋,“没吃饱啊?”   二狗眨巴眨巴眼睛,舌头伸出来舔了一圈,浑身就写着仨字,“还要吃”。   “你做饭好好吃哦。”再次被顾斯年喂饱的盛岁意由衷地说,“谢谢你。”   顾斯年并不居功自傲,反倒是格外满足地点了点头,还说:“那以后我多做给你们吃。”   盛岁意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只见二狗的尾巴是越摇越快,还主动走过去用屁股蹭了蹭顾斯年的小腿。   “懂了!”顾斯年一把抱起二狗,开心地说。   *   顾斯年晚上就得飞走,这回不是跑通告,要回趟老宅见他爸。   收拾完,他拉着盛岁意在沙发跟前坐下,从文件袋里拿出先前拟好的协议。   盛岁意并没有细看过这一沓纸,吃饱饭懵腾腾的,嘴巴比脑袋快,先秃噜出来:“啊?这就离婚啊?”   “想什么呢?”顾斯年乐了,推了下他的脑袋。   “别动手动脚的!”盛岁意拍了下顾斯年的手背。   顾斯年又差点一口气没倒匀,他反手一抽,在盛岁意震惊的眼神里拿出了结婚证,“啪”一声按在桌子上。   “我合法的!”   “你,你怎么天天带着!”盛岁意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指着结婚证。   顾斯年挑眉:“嗯,带着时刻提醒你的已婚身份。”   盛岁意瞪圆了眼睛,顾斯年立刻改口:“我的,我的,我已婚。”   这话说的,已婚这事儿,一个人也做不到啊。   揉了会儿狗头,盛岁意闷声闷气地说:“顾斯年,俗话说,露水夫夫不长久。”   顾斯年没应声,看了盛岁意一会儿,面上表情也敛了起来,喃喃重复道:“长久......”   只是片刻的功夫,盛岁意觉得顾斯年大概是想了很多,可一句都没说出来。   是了,他俩有好几年没怎么好好说过话,现今又变成了这样的关系,可真是不好理清楚了。   可谁又能说清楚,这冲动背后不是酝酿已久呢?   顾斯年把他的财产明细摆好,手指点了点说:“你可以看看,在我名下的,都写好了。还有一些没转到我名下的,近期也会弄好。”   “哦。”盛岁意扫了一眼,“我也挺有钱的。”   顾斯年无奈地看他,感受到他那点胜负欲,于是嘴上说:“那比比?”   好嘛,分开时各自辉煌,只要凑在一起,各种小学鸡操作上线。   怎么就不是一对卧龙凤雏呢?   这几年盛岁意的收入都有专人帮他打理,顾斯年手里那一张张表,他还得听着讲解才看明白。   “顾斯年,你的钱怎么还能生出这么些小钱呢?”盛岁意两眼放光地问道。   顾斯年潇洒一甩头:“做了一些小投资。”   那不是小投资,盛岁意心里有数。这种关键时刻,为了长久之计,他决定服个软,面带微笑地凑近了一点,问道:“顾财神,顾老师,你看,这是我的钱,都给你。”   “怎么的呢?”顾斯年眯着眼看他,指尖抠着手心才忍住没亲上去。   盛岁意一脸狗腿样,和地上窝着的二狗期待肉肉的表情如出一辙:“你帮我生点小钱钱呗?”   “我可以付你管理费。”盛岁意下着诱饵。   顾斯年倒是善解人意,挑了挑眉,挠了下他的下巴:“不用。”   “嗯?”盛岁意顿了下。   没钓到鱼反被钓的盛岁意被吻住时绝望地想,他可能真不是顾斯年的对手。   “岁岁,肉偿就行。”顾斯年说着,勾着盛岁意张开了嘴。   原本以为他俩又得滚到床上去,盛岁意强撑着精神想劝劝顾斯年悠着点时,顾斯年支起了身体,抬手擦了擦盛岁意的唇角。   “那个,我得回家一趟,两个小时后回来,然后从这儿去机场。”顾斯年详细交代着行程。   “哦。”盛岁意闷闷地应道,“你可以不回来。”   “那不行,这是我家。”顾斯年义正辞严地说。   “哦。”盛岁意又应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等人匆匆走了之后,盛岁意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变态的。怎么这就睡了一个晚上,就对人有占有欲了呢?刚才听顾斯年说要离开一趟,他还挺不高兴的呢。   盛岁意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想叫醒自己。他决定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于是翻开了写满了字的协议。   他随手翻了一页,定睛一看,顾斯年的那份上白纸黑字写着,如有意外,财产全部交由盛岁意处理。   手指一僵,盛岁意的心跳加速。他下意识地咬着指甲,眼神飘过“顾斯年”三个字,又觉得手背有点疼。   因为小时候他一咬指甲,顾斯年准保要打他手。   过了会儿,盛岁意弯下腰,终于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这并非是一份简单的结婚协议,这是一份除了婚姻期限之外,都写得清清楚楚的承诺。   *   顾斯年再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听见家里佛音缭绕,盛岁意放起了《大悲咒》。   “怎么的呢?”顾斯年换了衣服问道。   盛岁意双腿盘着坐在地毯上,面色平静地说:“听听,有没有觉得清心寡欲?”   顾斯年走了过去,单腿跪下,憋着笑瞅着盛岁意这假把式。   “佛祖说,他也有成人之美。”顾斯年耳语,引得盛岁意浑身一颤。   接下来的事,二狗不能看,它乖乖地跑去玩球球了。   盛岁意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抓不住任何东西。顾斯年善心大发,捞过他的手亲了亲,让他悬着的身体有了着落。   “顾斯年,你刚才干嘛去了?”盛岁意分神问了一句。   顾斯年顿了下,俯身拢住他,低语道:“你这么在乎我啊?” 第05章 爆料   洗完澡,发丝还打着水珠,盛岁意站在门口送顾斯年。   顾斯年赶他去吹头发,他不依。这会儿他又觉得自己挺变态的,因为他有点舍不得顾斯年走。   “那我给你吹。”顾斯年放下背包,拉着盛岁意进了浴室。   盛岁意难得手上不反抗,嘴上也不犟,坐在小凳子上,感受着顾斯年的手指翻着他的头发丝。   他其实挺想问问顾斯年要去哪儿,他俩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可他又怕自己太黏人,于是把话都塞进了肚里。   平日里,盛岁意总是大大咧咧的。说话好玩,心直口快的同时不失幽默,挺讨人喜欢的。   可结了婚,面对顾斯年,他还拿上劲儿了,反倒是拘谨起来。   这点心思,顾斯年尚且猜不透,只觉得他眼巴巴的样子有点可怜,于是柔声说:“我今晚去见我爸,明后天要去见一波导演。快的话,我周四晚上去找你。”   “不过你别太放心上,我可能随时有个什么事儿,就把时间耽误了。”顾斯年把吹风机放在一边,蹲下来看着盛岁意。   心情和双眼都迷茫,盛岁意瞧着面前的顾斯年脸红心跳。一时间他觉得顾斯年还是太帅了点,不然他为什么总是一阵阵心悸呢。   “你想多了,我不会想那么多的。”盛岁意肯定地说。   “哦,好。”顾斯年挑眉站起来,点着头,“我自作多情呗。”   浴室里有回声,盛岁意听这声音觉得他不太对劲,忙抬起头想找补,却只瞧见个背影。   再次跟着顾斯年到门口,盛岁意抠着手心,想说点什么但嗓子眼跟被灌了水泥似的,堵住了。   顾斯年从包里掏出个钥匙扣,抬手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盛岁意看过去,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是两个小木头人,嘴上有磁铁,这会儿吸在一起亲嘴呢。   顾斯年用手指挑了下,轻快地说:“你一个,我一个。”   “现在都是密码锁,用不上钥匙扣。”盛岁意咬着牙说。   “这就对了。”顾斯年笑起来,声音撩着盛岁意的心口,“用不上才能让他俩一直亲着。”   “变态。”盛岁意立马关门谢客。   *   顾宅。   进了书房,顾斯年瞧见他爷爷顾虎坐在正中,有些惊讶。爷爷推了下眼镜,还没说话银白的发丝先动弹。   “爷爷,您来了。”顾斯年乖乖地打招呼。   顾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太多反应。   瞒着一大家子结婚这事儿,顾斯年不怕他爸知道。但他从小就怕他爷爷,即使长大了,也没好哪儿去。   “你本事挺大啊,就这么去结了个婚?”他爸顾军皮笑肉不笑地抖了下肩膀。   有爷爷在,顾斯年不敢太激进,应道:“是的,上周领的证。和盛岁意,你们都认识的。”   听到这个名字,顾虎动了动,双手压在拐杖上,身体微微向前倾,审视地看着顾斯年。   “不是胡来吧?”顾虎严肃地问道,“那可是小意。”   顾军不太懂这祖孙俩在说什么,他对盛岁意了解不深,可现在听这对话,似乎只有他不知情。   “是,因为是盛岁意,我才想结婚。”顾斯年认真地说。   顾虎的表情松动了些,杵了两下拐杖,语气依然硬,像是嘱咐又是告诫:“对他好一点,不然我替老盛收拾你。”   老盛,这说的就是顾虎的老友,盛岁意的爷爷盛裕隆了。   顾斯年淡淡地笑了下,又用力点点头。此刻说再多的话只会让语言更苍白,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盛岁意过日子,自然要用行动证明。   一边是不敢惹的老爷子,一边是不太熟的儿子,顾军很清楚自己没说话的份,于是直接问:“我之前说的一部分给你的股份,在你结婚后生效,现在怎么处理?”   “我和岁岁共同持有。”顾斯年应道,“另外,我还有意向对贵公司追加投资。”   这顾军可来了劲了,谁会对钱不感兴趣呢。转念,他又对儿子没能继承家业有些遗憾,这不很有商业头脑嘛。   顾斯年想得也简单,他也一样不会跟钱过不去。虽然不咋认同顾军这个人,但还是看好他手下的产业。   “我要赶飞机,有空细谈啊儿子。”顾军拿起大衣,拍拍顾斯年的肩膀。   等书房安静下来,顾老爷子冷哼一声:“这会儿又认你这个儿子了。”   当初顾斯年要做演员,顾军是极力反对的,认为这是不入流的职业。即使他一获影帝,顾军也没太多表示。   直到听说顾斯年投资的公司一个接一个上市,顾军才多看了看这个儿子。   “诶,今天,是我爸和我妈离婚一年的日子啊。”顾斯年叹了句。   他爷爷抬头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难得叫了他的乳名:“斯儿,他俩是他俩,你是你,明白吗?”   顾斯年抬起头,望向在他心中一贯威严的爷爷。似乎是找不到答案,他的表情有些纠结,声音带颤:“爷爷,婚姻,是可以长久的吧?”   眼前这个大孙子,在顾虎的印象里是个和盛岁意一样的皮猴。小时候那么不省心,现在倒是早早结婚了。   从前他对一众孙辈不是打就是骂,可这会儿听到这个问题,倒有些于心不忍。   “长久与否,全在你自己。”顾虎应道。   *   盛岁意回到影视城,坐在椅子上拿着两根树枝。左手的长一点,右手的分了叉。   他的戏份还没到,没人理他,他就自己玩。   “冬天了,你们也该歇歇了。”盛岁意笑笑,用左手碰碰右手,“我还要继续上班,这个剧本很不错,我喜欢。”   “周末要开演唱会,今年最后一场了,在宁城,我的家。”盛岁意低了低头,阳光打在他的半边脸颊上,“不知道顾斯年在干嘛,我是不是应该请他来看演唱会啊?”   自顾自嘀咕着,盛岁意瞧了眼那个分叉的树枝,脑瓜子里一闪,竟然想起了顾斯年的双开门。   他一惊,手一弹,俩树枝子都掉了。   “咋的,这玩意儿烫手啊?”经纪人余洋走了过来,好笑地看着他,“你老公怕你在戏上,给我打电话说今天过不来了。”   盛岁意立刻脸红了,嘴硬道:“去去去,你老公。”   余洋忙摆手:“不敢。”   等盛岁意面色平静一点,余洋打趣道:“怎么样,顾斯年还是帅的吧?”   说这个,盛岁意可就不困了,他这人没那么多弯弯绕,此刻也赞同余洋:“确实,我服气。再来这影视城,不瞒你说,这花花世界都入不了眼了。”   “哎哟呵,感触这么深啊,这婚结对了。”余洋打了个响指。   盛岁意在点头和摇头之间选择抬头,他看着余洋,认真地说:“那什么,咱得有契约精神,以后再有人让挡枪炒cp,别接了啊。”   余洋挑眉:“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吧,我估计即使大家都知道了,也还得有人来找你。”   “为啥啊?”盛岁意皱眉。   “你好说话,还记不住事。”余洋精准点评。   盛岁意“啧”一声:“说得跟我多迷糊似的,不行,这事儿对顾斯年不好,不能再做了。”   余洋憋着笑,心里暗自替顾斯年高兴。不过时间不多了,他得跟盛岁意对演唱会的事。   对待工作,盛岁意一贯认真。记不住的事情,他会写在手机里。   “这次最后几首歌,你会站上花车,巡场唱。”余洋给他看了下舞美设计,“车有点高,你小心点,别太激动。”   对自己一站在舞台上就亢奋这点,盛岁意心里还是有数的,他点点头,认真地记了下来。   末了,盛岁意眨巴着眼睛对着余洋欲言又止。   余洋耐心地等他说话,听他支支吾吾地吐出三个字:“顾斯年......”   那边导演已经开始喊人了,余洋拍拍他:“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   看老婆演唱会,顾斯年当然有时间。余洋把票给他的时候,他立刻把自己买的那张给了小草。   原本小草没抢到票可难过了,现在天上掉下来一张内场票,他差点抱住自家老板亲一口。   但他不敢,老板是有夫之夫,不能抱更不可能亲。   不但要去看演唱会,头一天晚上,顾斯年还亲自去接盛岁意到场馆彩排。   这是他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地看盛岁意准备演唱会,一看眼睛就移不开了。   他拿出手机,静静地拍了几段视频。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当然得充分发挥这一点。   见不到人的日子,看看视频也好嘛。   收官演唱会开得顺利,尽管入冬的宁城有些冷,也耐不住粉丝过于激动。   庆功宴上,盛岁意喝得有点多,但没见到顾斯年的影子,他隐隐约约记得顾斯年来后台抱了抱他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中午,盛岁意被余洋的电话吵醒,话听得云里雾里的,说什么爆料。   等他清醒过来,看到了余洋发过来的视频。   他坐在顾斯年的车上,安全带卡住了,顾斯年凑过来帮忙。镜头里,他俩脸快贴在一起了。   评论里,有人气势汹汹:【盛岁意这个小妖精!】   “哎哟......”盛岁意笑了笑。   接着,又有记者撂了第二段视频,竟然是拍到了他俩去领证的画面。   “啧啧......”盛岁意翻了个身。   过了会儿,他瞧见有人传了昨晚顾斯年在他演唱会上用力挥着荧光棒的片段。   【太吵了,有人知道顾斯年在喊什么吗?】   【我在现场,他跟着我们一起喊“老公”呢......】   盛岁意按了暂停,手握着拳压在抵在心口,想努力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 第06章 牵手   盛岁意从大床这头滚到那头,心口正发烫呢,顾斯年发来了消息。   [起床了吧?昨晚你喝太多了,起来吃点饭。]   [抱歉没陪你,我今晚能赶回宁城。]   这结了婚之后,盛岁意对顾斯年的“忙”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即使是一部电影拍完,他也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   换成以前盛岁意可能不太理解,现在他知道了,顾斯年在忙着给钱生小钱钱。   这人长得帅就算了,怎么还这么有经济头脑呢。   真是完全戳中盛岁意,他可是既财迷又喜欢美色哦。   不过他只沉迷顾斯年的美色,毕竟在以前,他没发现自己这个属性。   顾斯年自顾自发完消息还没等盛岁意回复就消失了,只字未提爆料的事。   盛岁意琢磨着顾斯年是不是从来没有过绯闻,也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   他没有没关系,盛岁意坐起来,是时候让绯闻大王出场了。   兴奋刚起了个头,盛岁意顿住。可是以前那都是假的,今天这是真的。   他也没经验啊......   这事关系到顾斯年,盛岁意不能坐以待毙。以往这些事他全交给余洋处理,今天他得亲自过问。   这时,顾斯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爆料的事就放着,事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一句话,盛岁意的腰杆立刻直了起来。   他说得对啊,真的有啥要澄清和解释的?说清楚了,让大家掏份子钱吗?   他俩还至于缺钱到这个地步。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按照惯例,越不解释的事情越真,大家被动地接受了盛岁意和顾斯年领了结婚证的事实。   只是这个事实,没人信。   【盛岁意的cp有真的?这回也是假的。】   【玩这么大吗?还整上持证营业了?这是雇了个长期cp?】   【顾斯年脑子进水了陪盛岁意炒cp?他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   【楼上的你去看看今天顾斯年被拍到的视频吧】   顾斯年确实被拍到了,确切地说是有一堆记者在机场堵他。他穿着风衣大步走进候机楼,大大方方地朝大家挥了挥手。   余晓和小草一边一个,拦着那些长枪短跑。   “请问你是真的结婚了吗?为什么选择盛岁意?结婚是有什么隐情吗?”   顾斯年站定了,皱着眉头看过去,有些奇怪地看着提问的人。   “结婚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隐藏的感情终于得到合法认证了。是的,我结婚了,和盛岁意。”顾斯年笑了笑,抬脚继续往前走。   余晓和小草对视一眼,赶忙跟上顾斯年的步子。   顾斯年之前专注荧幕,线下甚少露面,这次专门拉着他俩走机场,他这点心思,不难猜。   把火力引到自己身上,好让盛岁意能歇歇,这就是他的目的。   只是话都这么说出去了,还是没人信。   【他俩毫无交集,哪里来的感情?】   【我有一个猜测,他俩是不是要一起拍戏了,提前炒作?】   【不过影帝确实是条汉子,敢领证敢承认!】   【对啊,那个盛岁意怎么一句话不说呢】   因为他在睡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一直睡到睁眼瞧见了顾斯年,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二狗我已经喂过了,饭做好了在煨着,你可以再睡会儿。”顾斯年俯身轻声说。   盛岁意还没回过神,眨巴着眼睛顺着自己心意说:“顾斯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盛岁意啊。”顾斯年挠了下他的脸蛋,在他没反应过来前又咬了一口。   “顾二狗!”盛岁意揉着脸蛋,瞪着人。   顾斯年只是看着他笑,真二狗“哒哒哒”跑进来,对着主人摇尾巴。摇了一阵,二狗又去蹭顾斯年。   “睡饱了就起来吧,我回我那儿一趟。”顾斯年支起身体,“去去就回。”   怎么又要回家?为什么上次也是这个时间要回家?顾斯年那个房子里究竟藏了什么?   盛岁意心中警铃大作,翻身下床,可是追到门口,人已经走了。   刚刚心中那点温情即刻散去,盛岁意不禁琢磨,难不成他和顾斯年之间,拿的是替身文学的本子?   心口麻麻的,但是鼻间香香的。盛岁意循着味道走进厨房,瞧见顾斯年煲的牛肉汤。   这人什么时候练得一手好厨艺,盛岁意咂咂嘴,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真香啊,怪不得盛二狗现在这么爱顾二狗呢。   喝着汤,啃着肉,就着清脆的小黄瓜,盛岁意觉得自己这会儿比较清醒,可以思考问题了。   就他所知,他的一些同仁是隐婚装不熟,可是大家不信他们没一腿。这怎么到他俩这儿了,真结婚真有点熟却没人相信他们有一腿呢?   盛岁意挠挠脸蛋,话说回来,他也有点不信。   可顾斯年表现出来的情意绵绵,又不像是假的。毕竟盛岁意也做演员,他分得出什么是演的,什么是真的。   但是要让他接受顾斯年真喜欢他,他怎么那么不敢信呢?难道是顾斯年对白月光求而不得,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了?   想到这里,盛岁意心口又有点酸涩,他收拾完碗筷,带着二狗出去撒欢。   二狗在小区里有个好朋友,最近被送去绝育,比较郁闷。二狗只能自己溜达,闻闻这儿嗅嗅那儿。   太阳渐渐落山,盛岁意朝着落日的方向看去。冬日的阳光总是懒洋洋的,但他觉得,有总比没有好。   他喜欢明亮,喜欢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过,他觉得那都是希望。   人要快乐嘛,盛岁意想。和顾斯年结婚,他是快乐的,这没什么不好。   正想着,前方有个人逆着光走了过来。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太久,盛岁意有点看不清那人的身形,只觉得他高大,步伐锵锵。   可这人说起话来,又那样温柔,他从盛岁意手里拿过狗绳,低语着:“岁岁,我回来了,咱们回家。”   *   年底,各种娱乐盛典多。盛岁意和顾斯年手里接到的邀请函都能拼成折扇了。   对了对时间,他俩要一同去参加一个影视方面的大会。   头天,顾斯年给盛岁意发了一堆视频,内容主题一致,都是些情侣或者真夫妻一起走红毯的。   盛岁意十分不解啊,他为什么要看这个?台本上没说要拉手啊?   顾斯年无奈地为他答疑解惑:[你能不能记住你现在已婚?哪有两口子一起走红毯不牵着不挎着的?]   只看着“牵手”两个字,盛岁意的脸就红了,开始发烫,快要燎出泡了。   “怎么那么多事儿呢。”盛岁意搓了搓自己的手。   什么都做完了,说个牵手还让人脸红心跳呢。   下午,顾斯年来接他,两人一起去做妆发再出发去会场。到这会儿了,盛岁意才反应过来,“余洋”和“余晓”两人为什么都姓余。   “你俩真是姐弟啊?”盛岁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长得挺像的啊,你再看看。”余晓瞧着盛岁意就喜欢,说话也和气。   盛岁意的眼睛跟着脑袋左转右转,最后点了头下结论:“还真是。这么巧吗?”   “可不是巧吗?你跟顾老师真是有缘。”余洋应道。   顾斯年特乖巧地微笑道:“洋哥说笑了,叫我小顾就行。”   都是熟人,盛岁意挺高兴。等小草拿着他俩的衣服来了,这场面更热烈了。   “小意哥,我是你的铁粉!!!”小草捧着盛岁意的手大声说道。   顾斯年“啧”一声,站起来拍掉小草的手,自己抓在手心里,指了指:“那儿有饭,你快吃点。”   “哦!”小草边说边退,眼睛直勾勾盯着盛岁意。   同品牌同系列的两款西装,顾斯年打了领带,盛岁意戴着领结。胸针也是一对,顾斯年的是树叶,盛岁意是朵玫瑰。   镜子前一站,高挺的两个年轻人顿时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真帅!”这句是余晓说的。   “真配!”这句是余洋念的。   “真是小意!”这句是小草秃噜出来的。   一屋子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小草闭上了嘴,露出一截胡萝卜。   去会场的路上,顾斯年又把视频翻出来。他知道盛岁意会烦,没放到他面前,只自己一边看一边念叨。   盛岁意拍拍开车的小草:“我连下蓝牙,给大家放一下我的新歌demo,你老板太吵了,看视频外放就算了,怎么还带解说。”   顾斯年深深地看了盛岁意一眼,没解释也没反驳,只是用专注的眼神把盛岁意看的心里发毛。   车厢内传来轻轻的吟唱,大家都在静静欣赏盛岁意的歌声时,小草冷不丁冒了一句:“小意哥的声音能救人。”   “哎哟!”余晓先喊了嗓,“草儿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呢。”   他们的车刚停稳,门一开,四周的闪光灯顿时划破了昏沉的夜晚。要不说顾斯年了解盛岁意呢,只见他的合法伴侣,头也不回地就要往前冲。   “岁岁!”顾斯年伸手想拽他。   前面的盛岁意猛地刹住了闸,停了几秒,没回头,只向后伸出了手。顾斯年低头去看,在一阵阵闪光里瞧那葱白指尖。   顾斯年握住这手,把人拉到身边,眼睛里是压不住的笑意。他稍稍靠近一点,故意压低声音说:“对咯,这不就记住了,你有老公。” 第07章 校庆   顾斯年的手掌温热,可能是刚才在车上一直抱着暖手宝的原因。盛岁意完全不排斥这种感觉,在一片嘈杂里,他竟然想起了第一次和顾斯年牵手的情景。   那时候盛岁意5岁,顾斯年7岁。小哥俩因为谁去放炮吵起来了,谁也不理谁。   结果是谁也没放成,一个躲在被窝里哭,一个自己在水坑边罚站。   盛岁意的爷爷无奈地叫过他俩,握住他们的手腕,强行让他俩牵起了手。   “记住,以后你们闹别扭了,只要把手拉在一起,就谁都不可以生气了。”   这句话,盛岁意记住了。只是后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和顾斯年连话都没好好说,更别说生气了。   而现在,牵手似乎有了更多的意义。比如此时此刻,这是他俩是两口子的证明。   踏上红毯,一步步往前走,听着周围人的起哄,盛岁意觉得好不真实。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牵着手走红毯,而未来,他大概都要和顾斯年一同向前。   走到了采访区,他俩也没松手。盛岁意瞧着顾斯年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就没抽手。   主持人和盛岁意是老熟人,先提问道:“小意最近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吗?”   这个问题,问得符合盛岁意对外的一贯人设。在多数人的印象里,他就是那种每天都挺忙,忙得挺生动,过得挺有趣的人。   盛岁意眨眨眼睛,拿过话筒:“我前天开高速,走过了出口来着。”   “哎,你们别那样看我,我开了导航。”盛岁意解释道,“它说最近的出口关闭了,我就瞅着,没关啊。我就跟它说没关啊,它说关了。我俩吵了一会儿,就开过了。”   说完,盛岁意点了点头,总结道:“有时候,这个导航啊,也不能全信。”   顾斯年先笑了起来,他知道盛岁意不是故意搞怪,和导航吵架这事儿他真能干出来。   加上盛岁意对自己的识路能力不信任,所以会依赖导航。结果导航坑他,他只能认栽。   “看来小意需要一个能吵过导航的司机了。”主持人说着,眼神就瞟向了顾斯年。   顾斯年不负众望地转过头看着盛岁意说:“我很乐意。”   尽管这里灯光太亮,照的每个人都发白,但顾斯年还是瞧见了盛岁意耳尖发红。   这网上评论盛岁意脸皮厚,假的吧,顾斯年想。这不是一说就脸红,又薄又软呢。   主持人没想这么快就放他俩走,反而抓住机会直中要害:“小意啊,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这问题,先前和盛岁意的团队对接的时候没说不能问,那当然要问了。   盛岁意和顾斯年看起来也不慌张,只是手牵的时间太长出了汗,不得不松开。   盛岁意清清嗓子:“嗯,顾斯年结婚的时候我也刚巧结了个婚。”   顾斯年偏过头笑了下,又看向主持人,不问自答:“俺也一样。”   主持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这一年的精彩采访KPI,就在今天要完成了!   “哎哟,那先恭喜二位了。只是我们大众感觉二位似乎没什么交集,这就结婚了,实在是令人意外。”   这个问题,多少有点犀利。顾斯年举起话筒,不疾不徐地说:“我们自然有我们的缘分。”   盛岁意小鸡叨米似的点头,不知道是赞同顾斯年说的话还是他说话的方式,也可能是二者都有。   后面走过红毯的嘉宾已经微笑而不耐烦地等着了,主持人有眼力见地说:“最后一个问题啦,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你们怎么保持联系呢?”   呵,这是故意用问题找他俩的破绽呢,语气挺轻松,暗地里憋着坏。   盛岁意和顾斯年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漂流瓶。”“脑电波。”   好嘛,插科打诨让他俩弄明白了。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默契呢。   等再次走到嘉宾通道的一片黑暗中时,盛岁意和顾斯年狠狠击掌,为自己欢呼。   *   现如今他俩说点啥,都会被拿到网上放大了解读。目前的形式,还是觉得他俩在演的多,相信他俩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产生了真感情的少。   这事吧,盛岁意也不愿意细想。他活在当下,就会弱化一些事情的因果。不然想太多,难免想不通,然后不快活。   那边的顾斯年就坦然得很,有人送上祝福,即便是为了试探,他也照单全收。   真心与否,外人看不看他不关心,他只想盛岁意知道和接受。   但显然,现阶段的盛岁意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他也不能逼他。   在顾斯年生日前一周的周末,宁城十五中要举行校庆盛典。作为优秀毕业生,顾斯年和盛岁意都要去参加。   这事儿半年前就定下来了,只是他俩现在结婚了,会手牵手一起去去。   盛岁意发现顾斯年对牵手这事儿执着得很,也不知道在坚持个啥。   参加校庆那是要给母校捐款的,盛岁意直接问了顾斯年他捐的数额。巧了,他俩捐的一样。   盛岁意评价道:“嗯,这说明我混得不错,你也不差。”   顾斯年也不明白盛岁意为啥突然来了胜负欲,颇有种要是没顾斯年出的多,一准要追加的架势。   “行吧,记得下了车要牵手哦。”顾斯年嘱咐道。   “哎呀,知道啦!”盛岁意恼火地跺脚,“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做啥事都要手拉手。”   “啊,幼儿园没牵过,现在补上。”顾斯年大方点头。   盛岁意“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抠手机,单方面掐断了他的脑电波信号。   顾斯年转身凑上去,一手握住盛岁意的肩头,轻声问他:“生气了?”   气息打在耳边,惹得盛岁意浑身痒。他立刻就忘了刚才发生的事,软软地说:“没有,我们快乐的人不轻易生气。”   “有气就生,跟我不用憋着。”顾斯年循循善诱。   盛岁意向后伸手拍了他一下:“没有,真没有。”   “哦......”顾斯年拖长了音。   盛岁意直觉这声音不对,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却看见顾斯年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那英气立体的脸盘子上,一双桃花眼灼灼有神地盯着自己,把盛岁意看得不知道怎么出声了。   下一瞬,盛岁意被顾斯年搂着腰抱到了身前。那低沉的声音又近了,这一次是无限接近而后毫无间隙。   “那我们做点让你更快乐的事情吧......”   “哎!二狗喂了吗?”   “喂了喂了,放心吧......别乱动,专心点!”   *   宁城十五中也是个百年老校了,老到顾斯年的爷爷和爸爸都是从这里毕业的。   他在这里上了初中和高中,其中有四年,和盛岁意同校。   盛岁意初中的时候,在顾斯年爷爷顾虎的帮助下,来到了宁城上学。在这之后,他就一直生活在这座城市。   如今24岁的他站在校门口,身旁是即将26岁的顾斯年,这缘分,还挺奇妙的。   说是缘分,大概更有事在人为。   “我第一天来上学,你在门口杵着值日来着。”盛岁意笑了笑,“你那会儿比我高一头,我看你得仰着头。”   顾斯年完全没想到这样细节的事情他都记得,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盛岁意只是笑笑,像是离开了聚光灯回到校园很轻松,主动牵过了顾斯年的手。   “可是在校园里牵手,会不会不太好啊?”盛岁意有些犹豫。   顾斯年美滋滋地拉起他的手卡在自己臂弯:“我合法的!”   说来也巧,顾斯年的班主任是盛岁意的语文老师,跟他俩都熟。   她瞧见他俩就迎了上来,还跟教导主任打趣道:“老吴啊,你看看,有人金榜题名,有人喜结连理。人家一个个的出去,回来就成一双了。你呢,还是一条单身狗。”   “吴老师还没结婚啊?”盛岁意有些惊讶。   “结了,又离了。”吴主任微笑道。   盛岁意瞧了顾斯年一眼,同时松开了手,以防他们的幸福太扎眼。吴主任看出来,拍拍他俩:“没事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事儿。”   这话听的怎么意味深长的,顾斯年皱了下眉头,盛岁意歪了下脑袋但是没想通。   “去转转吧,回忆回忆。四点准时去大礼堂就成。”   太久没在校园里晃悠了,他俩走走停停,处处都是回忆。   “有一次你在那个花坛那儿等我,非要给我一兜子牛奶。”盛岁意笑起来,“明知道我不喜欢喝牛奶,还忽悠我不喝长不高。”   “还有一次我一边下楼一边看数学题,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拽住我,我一准得摔骨折了。”   顾斯年随着盛岁意回忆的声音,好像也回到了那青涩但明亮的岁月。他看着眼前人,和记忆里的少年面庞重叠。   “那儿,你在那儿做过英语演讲排练,练胆量的。好多人围着你,我都挤不进去,只能远远地看,也没听到声音。”盛岁意低了低头,“一直到后来你给动画片配音,我才知道你英语讲得那么好听。”   听到这儿,顾斯年呼吸一滞。他有些急切地往前跨了一步,握住盛岁意的手腕。   “岁岁,不会了,再不会这样了。”   顾斯年抱住盛岁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都是小事。   可顾斯年过不去。站在校园里,似乎给了他开口的契机。   他开了口,问了盛岁意一个格外纯情的问题:“岁岁,你喜欢我吗?” 第08章 生日   盛岁意仰头看顾斯年,顾斯年料定了他不会回答,便也没勉强,放开了箍着他的胳膊,松松地环着他的背。   “睡都睡了,你说这?”盛岁意抓抓脑门,脑袋抵在顾斯年肩头。   顾斯年笑起来,抬手想揉怀里人头发又止住。他怕给揉乱了,盛岁意得张牙舞爪地骂他破坏精心整理的发型。   “反正我挺喜欢你的。”顾斯年小声说。   不止是喜欢,是特别喜欢,好爱的那种。顾斯年在心里念着。   盛岁意浑身酥麻,他揪了下顾斯年的衣角,吐了口气:“好,只要你此刻是喜欢我的就好。”   这话说的顾斯年有点不明白,他何止是此时此刻喜欢呢。他敏锐地想到,盛岁意是不是在误会些什么?似乎正在吃着什么小醋?   可是他从来没有绯闻,每天按时报备行程,这飞醋是哪儿来的?   只是这样欲言又止的盛岁意有些好玩,顾斯年决定不急于解释,再观察观察。   表白完的顾斯年心情大好,和盛岁意一起把学校里里外外走了一遍,走到身上微热,才一起去了大礼堂。   十五中的校庆热热闹闹的,看着少年人的面庞,盛岁意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巴掌拍得卖力,几次带着观众一起吆喝起来。   顾斯年凑过去小声问他:“校长没请你表演吗?”   “他给我打电话了。”盛岁意点点头,“但是我不想喧宾夺主,还是把这个场合留给孩子们吧。”   顾斯年笑了笑,表示理解。盛岁意是这样的人,看着粗线条还迷糊,但是关键时刻,总能分得清主次。   过了会儿,顾斯年的左手一点点往左移,在盛岁意鼓完掌放下来的空隙,眼疾手快地抓了上去。   果然,身旁的人僵了下,侧过头瞪了过来,顾斯年不慌不忙地摸了摸他的手背,耳语着:“上学的时候没机会拉你的手,现在可以了。”   还好台下灯光暗,不然盛岁意红透了的耳朵又要被顾斯年看去了。他闭了闭眼睛,心想这个顾斯年啊,真是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迷瞪。   牵吧牵吧,盛岁意放松了身体。他的思绪走远了一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顾斯年站在聚光等下,拿着话筒侃侃而谈。   那时的顾斯年总是耀眼的,让盛岁意移不开眼睛。   可是看着顾斯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让盛岁意很烦躁很不安。于是盛岁意做了个决定,他一定要站在更大更亮的地方,让所有人看到。   这样,大概顾斯年也能关注到他了吧......   一想,就想得有点多。   灯光亮起,盛岁意抽回了手,瞪了顾斯年一眼,牙缝里溢出几个字:“万人迷,真讨厌!”   *   这么些年,盛岁意一直记得顾斯年的生日。每年,他都会通过顾斯年的爷爷顾虎,送个礼物给他。   同样的,盛岁意的生日时,顾斯年也会托人给他送来祝福。但每一年找的人都不一样,盛岁意没总结出什么规律,只觉得他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今年就不一样了,他俩结婚了,于情于理盛岁意得当面表示。可顾斯年生日当天,他还要拍戏。   想了想,一起回家吃饭的时候,盛岁意端着碗坐在顾斯年身边,给他夹了一筷子他自己炒的红烧带鱼。   “有事说事,不必用小恩小惠麻痹我。”顾斯年眨巴着眼睛。   “啧,你这人。”盛岁意叹口气,“还不让人对你好了。”   顾斯年笑起来:“你对我够好了,不用再努力。”   “我就没努力过。”盛岁意小声嘀咕。   在顾斯年跟前,盛岁意极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拍了下脑门,问道:“你周三有没有时间啊?来趟云逸,我想给你过生日。”   “你忙你的,不用操心这事儿。”顾斯年拍拍他的后背。   盛岁意很执着,微微皱眉:“可是我想给你过生日。”   顾斯年吸了口气,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但说出口的话还在假客气:“你那么忙,不用费心......”   “嗳,顾斯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磨叽了呢?从你16岁我就没给你过过生日了,这都十年了,我给你过个生日怎么了么......”   说到最后盛岁意的尾音里还带了点小呜咽,勾的顾斯年心口一阵阵抽。   “好,对不起,是我不好。”顾斯年给他夹了块排骨,“我排一下行程,一定去找你。”   饭后,顾斯年把自己的衣服往盛岁意的衣柜里挂。手拨了拨,瞧见了一套年代久远但又印象挺深的校服。   他伸手取出来抖了抖,定睛一看,发现上面竟然是自己的名牌。不对啊,他自己的校服在家呢,而且这尺码也不对。   正琢磨着,盛岁意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他随意地看向顾斯年,发丝带着水汽,眼神也一样。   “怎么把校服翻出来了?”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拿着衣服走过去,手指捏着名牌边,让盛岁意看。盛岁意愣了下:“诶?怎么是你的名字?”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思。顾斯年不记得他把名牌给过盛岁意,盛岁意也确实没找他要过这玩意作纪念。   这情这景,多像两人厮混后错拿对方衣物的场景。挺暧昧,挺意犹未尽。   然而这间卧室里,毫无旖旎的氛围,只有抽丝剥茧的分析。   他俩盘腿坐着,一起回想上次穿着这校服同处一室是什么时候。   “是那次吗?我大二回国,穿了校服去十五中参加活动。那会儿你刚高考完,爷爷让你来家里玩。”顾斯年摸着额头说着。   “哦!”盛岁意拍了下大腿,“那就是了,我反正没想起来其他的。”   顾斯年抓抓头发:“那可能柳阿姨洗完衣服之后,给咱俩装反了。可是这么多年,你就没发现吗?”   “没有。”盛岁意立刻摇头,“要不是你找出来,我可能再过十年也不会发现。”   顾斯年笑了笑,这话他信,盛岁意确实能干出来这事儿。讨论完了,顾斯年也没把这校服放回去,眼睛紧紧盯着。   准备去吹头发的盛岁意手刚撑住地面,就被顾斯年抓住了手腕。   “岁岁,我想起来那一年回来,我事儿太多了,都没跟你好好说说话。”顾斯年无奈又满含歉疚地笑笑。   盛岁意大咧咧地说:“我知道,想见你的人一根草上站两个。”   “对不起。”顾斯年轻声说,“我最不该忽视你,岁岁。”   这话说得盛岁意一怔,说实话当时的他是挺气的。可这都过了这么几年了,他本来就不记坏事,顾斯年确实也不用道这个歉。   他刚想摆手,顾斯年压了过来。面前人一点点靠近,他的心越跳越快,怔怔地问:“干啥啊?”   顾斯年没应声,先吻住了盛岁意。湿漉漉的眼睛颤巍巍的唇,顾斯年忍不住轻叹,伸手裹住怀里人。   “岁岁,再穿一次校服给我看,好不好?”顾斯年晃晃他,“我想看你穿,好不好?”   “啊?这算啥啊,我都不是那个年龄了。”盛岁意不解地看着顾斯年。   “算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提前拿了,行吗?”顾斯年笑笑。   盛岁意顺嘴说:“那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东西啊......哎哟,说出来了。”   顾斯年还是笑,伸手就把校服外套搭在盛岁意的肩膀上,压低声音无限蛊惑地说:“岁岁,我想看。”   瞧着顾斯年眼睛里的期待,盛岁意觉得自己刚才吃的饭里一定有哑药,不然他怎么会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也可能是他从来就不会拒绝顾斯年,拒绝不了这张脸,更拒绝不了这个人。   刚吹完的头发有点乱,却像极了上学的那些年早起来不及打理自己的盛岁意。他通红着脸走进卧室,发现顾斯年早就等在了门口。   没有任何妆发修饰的盛岁意,与顾斯年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了。   盛岁意十八岁那年,顾斯年匆匆回国见了他一面,惊讶地发现他长大了。   那时的那一眼好像今日这一刻,都让顾斯年看得心头发颤。   “同学,你的名牌呢?”顾斯年尚且保持着理智,歪着头问盛岁意。   好嘛,这是整上角色扮演了。   盛岁意来了戏瘾,乖乖地站着,头低下来,小声说:“找不到了,学长,你说怎么办?”   顾斯年不装什么正人君子,揽过他的腰,捏住尖尖的下巴,渐渐靠近怀里人。   双唇无比贴近,只要一个呼吸便能吻上,但是顾斯年堪堪停住,近距离地盯着盛岁意。   “那就戴学长的好不好?”顾斯年用手拨了下名牌,听得盛岁意一声轻呼。   顾斯年的名牌是盛岁意的,但盛岁意,是顾斯年的。   这个夜终是归于旖旎,盛岁意的校服挂在他的手肘。顾斯年在床上总是有点凶,可搂着盛岁意的时候,又格外珍视。   一刚一柔间,盛岁意晕晕乎乎地捧着顾斯年的头,喃喃地说:“年年哥哥,生日快乐。你要健康、平安,每天都开心。”   明明是没有任何修饰语的话语,甚至时间都不对,可顾斯年偏偏落下了泪。 第09章 烟花   11月11日,是个周三,也是顾斯年26岁的生日。虽然是光棍节,但顾斯年凭实力,不单身。   按照惯例,他的影迷会组织聚会。他每年都参加,这是为数不多的他会线下露面的时刻。   往常是晚上,今年他请余晓调在了中午。   “所有人的费用还是我来出。”顾斯年看着流程表点了点头,“结束后我自己开车去云逸。”   余晓打趣道:“小意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啊?”   说起盛岁意,顾斯年脸上是压不下去的美滋滋:“不告诉你~”   余晓笑起来:“你让我觉得啊,先结婚再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个嘛......”顾斯年想了想,“因人而异吧。我俩都有心结,到现在也不能说都打开了,但我不想等了。”   这部分事情,余晓知道一些,但顾斯年愿意说的她知道,多的她也没问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自己的槛也只能自己迈。   “现在什么舆论风向?”顾斯年难得关心这事,看向余晓。   “嗳,目前还是不信的人多,咬定了你们就是协议婚姻,早晚拆伙的那种。”   “岁岁那边是什么态度呢?”顾斯年问道。   余晓显然和余洋通过气:“小意不在意,他说婚是他自己结的,他会负责。”   顾斯年笑笑:“俺也一样,大家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对了,有导演闻着味儿就来了,想请你参加综艺。”余晓料到顾斯年会拒绝,又补了句,“公路旅行综艺,双人的,你和小意一起。”   顾斯年双手交握放在下巴上,顿了下说:“行吧,我没意见,看他意思。”   生日会和往常一样办得挺温馨。   顾斯年和大家一起看了一部他过去的作品,听了不少对他演技的意见和建议。   他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这行,真实面对观众的机会太少了。多数时间,是一拨人凑在一起自娱自乐。观众到底怎么想,有的人没渠道听,有的人不屑于听。   而他恰恰相反,只要有机会,好好说的话,他都愿意好好听。   小草这时候变成了速记,胳膊旁边放着录音笔,手上还拿着本子。   顾斯年表达了对所有人的感谢,切了蛋糕,挨个分给大家。   除了他的作品之外,今年无法避免的,有人问到了他的婚姻问题。   他依然坦然,笑得和煦,由衷地说:“我认真对待我的作品,也认真对待我的婚姻。我跟大家保证,不是儿戏。不过确实是闪婚,速度快了点。”   顾斯年对外说的话少,所以每句的分量都重。听他这么说,其实很多问题,就不用问了。   很快,他的这段话就被传出了这间屋子,搁在了网上。   多少人相信,多少人不信,这已经不重要了。   别人看了在判断顾斯年说的是真是假,而盛岁意看到了,只觉得双颊发烫,心跳加快。   顾斯年逗他跟他开玩笑,他都能泰然处之。但他受不了认真深情的顾斯年,因为他会一秒沉沦。   *   按照约定的时间,顾斯年开车去了云逸的影视城。车开进去,没少碰到熟人。   有人跟他说生日快乐,他愉快地道谢。有人问他来干什么,他轻快地说找盛岁意。   不瞒着,一点不瞒着。反正里外没人信,瞒不瞒都一样。   盛岁意还在拍摄,顾斯年把车停在酒店后,提着一堆东西去了剧组。   余洋等在外面,看到大包小包的顾斯年有些惊讶,赶忙迎上去帮他拎东西。   “来就来吧,还带东西呢?”   顾斯年笑起来:“都知道今天我过生日,空手来不合适。买了点小甜品,麻烦你分给大家。”   余洋“啧”了一声,心想顾影帝真会做事。   《景和之年》讲述的是大岳国景和帝的一生,盛岁意饰演景和帝的青年和中年时期,是男一号。他已经在这个组里待了四个月了,每一天的戏份都重。   这是部正剧,从剧本到现场拍摄,每一环都透着严谨。顾斯年没问过盛岁意,但他能感觉到,这部剧不在盛岁意的舒适区。   总导演顾斯年认识,但这会儿在这里的是B组导演,叫尤然。顾斯年想了会儿,发现自己跟他没交集,出于礼貌,去打了招呼。   尤然挺惊讶,摘了耳机站起来和顾斯年握手。   余洋在旁边介绍:“斯年过来看看大家,等小意下班。”   “哎呀,顾老师大驾光临,求指导啊。”尤然说着要给顾斯年搬凳子坐。   顾斯年抬抬手:“您忙您的,我在旁边看看就成。”   尤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盛岁意正坐在龙椅上。尤然会意:“来,下一场,开拍。”   他们离得远,听不清盛岁意说台词,顾斯年只能通过布景和演员表情判断情节。   余洋瞧见顾斯年皱了眉头,靠近了一步小声说:“这两天小意拍的有点吃劲儿,导演没说什么,他自己总不满意。”   果然,尤然想切下一幕时,盛岁意要求再拍一条。   顾斯年沉思了会儿,点点头:“晚上我跟他谈谈,他状态太紧了。”   “是啊,我也跟他这么说,但他确实很在意这一部戏,没招儿。”   制片人听说顾斯年来了,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余洋看出来顾斯年不想寒暄,立马拿了小蛋糕来堵他的嘴。   “顾老师有没有兴趣来客串一下?”制片人吃的两嘴奶油,眼睛冒着八卦的光,“和盛老师演个对手戏?”   这提议很不靠谱,找顾斯年演戏,那不能顺口就来。余洋皱着眉头想拒绝,却被顾斯年拦了下。   “有合适角色吗?”顾斯年还真问了。   制片人笑意吟吟:“有!小皇帝有个一起长大的陪读,为他挡箭死了。这场已经列在计划上了,顾老师有兴趣,客串这个角色?”   “还真行。”顾斯年若有所思地应道,“明天我有空,时间可以吗?”   “没问题!”   盛岁意拍完今天的戏份,一边摘头饰一边脱衣服的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   “顾斯年?!”盛岁意眨巴着眼睛,“他跑这儿来犯戏瘾呢?”   他话音刚落,顾斯年走了进来,大方承认:“啊,想跟盛老师同台飙戏,给个机会呗。”   “别捧杀我。”盛岁意擦了把汗,“能近距离看顾影帝演戏,是我的荣幸。”   天色已晚,盛岁意抓着顾斯年的胳膊就走。余洋在后面追了两步,嘱咐道:“你俩先去吃口饭啊。”   这话他俩没听,开上车就奔着城外去。顾斯年被盛岁意带的情绪有点激动,侧过头去瞧开着车人的眉眼。   盛岁意看起来很开心,高挺的鼻梁下是扬起的嘴角。从顾斯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骨相极好。   “岁岁,谢谢你给我过生日。”顾斯年笑了笑。   盛岁意兄弟似的大声说:“哈哈,应该的!”   车开到了一出空旷的地方,周围是破旧的厂房,毫无人烟。还没等顾斯年发问,盛岁意先开口:“我有一次开错方向了,发现了这儿。”   “哎......”顾斯年叹口气,“下次还是小心点。”   “好呢!”盛岁意应道。   接着,盛岁意从后备箱搬出一个大纸箱,顾斯年大步跨过去帮他,发现这竟然是一箱子各式炮仗。   “按说应该过年的时候放,但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有没有空。”盛岁意笑笑,“今天这个时机也不错,就今天吧。”   点火,升空,砰砰啪啪一通响。离得近,声音很大,盛岁意又捂着耳朵大叫着向后跑。   顾斯年被他带动,跟着又笑又闹。   “盛岁意!”顾斯年点燃一个呲花,冲着盛岁意跑过去。   “哎哎哎,离我远点,顾斯年,你干嘛!”盛岁意叫唤着,迈开腿瞎跑。   火花在顾斯年手上绽放,光亮追逐着盛岁意。   他们好像回到了幼年时,那样无忧无虑。   只是曾经相伴的岁月里,他们并没有这样不管不顾地放过烟花。   一个接一个窜天猴冲上夜空,间隔着带来短暂的光亮。顾斯年把盛岁意困在车门前,吻得喘不上气。   盛岁意不说,顾斯年却懂。   8岁那年,顾虎答应顾斯年,元宵节的时候让他去找盛岁意。   他俩说好的,可以一起放炮。   能跟顾斯年一起玩,盛岁意当然高兴。他还动用了自己的压岁钱,去买了他喜欢的炮。   顾斯年喜不喜欢他不管,他觉得自己喜欢,那顾斯年肯定也喜欢。   然而两个小娃娃的期待最终落空,那一年的元宵节,顾斯年被他妈妈带出国去游学。   对8岁的孩子来说,游学哪有放炮有意思。顾斯年蔫蔫的,还被他妈骂了。   如今自由的他们,下意识地想补偿童年。   盛岁意把那一次灿烂的烟花补给了顾斯年,顾斯年在这夺目的光彩里下定决心,他不会再缺席盛岁意的生活。   “对不起,那一年让你白等了。”顾斯年亲了亲盛岁意的眼睛。   盛岁意受不住,快速地眨着眼睛,胳膊挂在顾斯年脖子上笑着说:“没有啊,爷爷说你不来了,我就去找三顺把炮全放了。”   “三顺?”顾斯年捏住盛岁意的腰,咬着牙问,“你怎么背着我跟别人玩!”   “嘿!是你不来的!”盛岁意气势渐弱,撒着娇,“你轻点儿,别咬我嘛......” 第10章 客串   回到酒店,时间太晚了,匆匆吃了口饭,他俩爬上床裹上被子。云逸的冬天又湿又冷,空调不太给力,还是抱团取暖最舒服。   虽然今天是顾斯年的生日,但他俩还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一开始是一人盖一床,盛岁意吵着冷。   顾斯年掀了被子钻进盛岁意的被窝,又把自己这床搭上去。   “你的手脚怎么这么凉啊?”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腿脚缠过去。   “不知道啊,一到冬天就这样。”盛岁意应道。   顾斯年皱了眉头:“早几年冬天拍戏往冰水里跳,伤着身体了吧?”   “你怎么知道?”盛岁意笑了起来。   顾斯年轻叹,亲了亲他的额角,格外珍惜地说:“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一片黑暗里,盛岁意没应声,只侧过身把手搭在顾斯年腰间,脑袋也往前拱了拱。   他心想,我喜欢你这件事,你应该不知道。   过了会儿,盛岁意小声问:“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望啊?”   顾斯年听到问题先笑了声,手指背擦着盛岁意的脸蛋,语气轻松:“你问了,我可就说了啊。”   这话勾起了盛岁意的好奇心,他拍了下顾斯年的后背:“快说啊,挺急的。”   “我想和你一起看很多很多烟花。”顾斯年回答道。   盛岁意一怔:“就这个?”   顾斯年点点头,脸颊擦在枕头上窸窣作响。黑暗里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也给了盛岁意脸红的机会。   “行吧......”盛岁意尾音拖得长,“我努力帮你实现愿望。”   “谢谢你。”顾斯年倾身过去,搂紧了盛岁意,“睡吧,很晚了。”   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   *   第二天,顾斯年跟着盛岁意一起去换服装和化妆。导演来给他俩讲戏,顾斯年拿着剧本,不多时就把台词背下来了。   这是盛岁意第一回和顾斯年一起工作,他看向顾斯年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他比顾斯年小两岁,从前不论做什么事情,总有顾斯年给他做榜样。只在入圈之后,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顾斯年现在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的,能这样近距离看着,他觉得还挺有趣。   不止有趣,单是看着顾斯年这张脸,他就觉得世界充满了阳光。   顾斯年看着剧本,感觉到那道定在他身上的目光。他似是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对上盛岁意的眼睛。   “看够了吗?”顾斯年声音里带着笑,伸手去捏了捏盛岁意的下巴。   被戳中了的盛岁意歪了下脑袋,应道:“咱俩对一遍吧。”   这场戏不难,逻辑清晰,只是得把情绪拉满。陪读芦岭的死,是景和帝一生的转折。他身边再无亲近之人,凡事只当依靠自己。   念完所有词,顾斯年拉了拉盛岁意的手。盛岁意凑过去:“顾老师,再指导指导呗?”   顾斯年笑了笑:“你只管演好你自己的,我的部分我负责。”   “啊,好。”盛岁意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   进入拍摄场地,他俩走了几遍,盛岁意怕顾斯年不了解这剧的前情,指着各处布景给他解释。   尤然走了过来:“哎哟,这小意还把我的活干了。”   “给你省点儿力气。”盛岁意笑起来,“你这每天累得就差吸氧了。”   “你俩再喝口水吧,等这片云散了,咱们就开始拍。”尤然点了点头。   这部戏之所以拍得慢,就是因为在细节上做得足。芦岭挡箭而亡时,需要有一缕光从大殿缝隙落下,此时,他们就是在等阳光。   “光没了,他走进了黑暗里,自此开始挣扎,只为再看到那束光。”盛岁意站在顾斯年身旁,喃喃自语。   顾斯年转头去看他,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变了,样子看起来也有点脆弱。   没多想,顾斯年转过身抱住盛岁意。他俩都穿着厚重的戏服,挨不了太近,他没说什么,只朝盛岁意点了点头。   正式开拍后,顾斯年觉得这场戏进展得无比顺利。过去拍戏,他经常要想办法带动对手戏的演员。   可今天,他所有的表达,不管是情绪还是动作的设计,盛岁意都接得住。   有那么一晃神,顾斯年分神想了下,这盛岁意得把这个剧本吃透到什么地步了?   “停一下!”尤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顾老师你走神了。”   “对不起,对不起。”顾斯年忙欠身。   盛岁意吸了口气,低下头缓了缓情绪。   顾斯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盛岁意以为他想道歉,连忙说:“没事儿,再来一条。”   *   刺客冲上前,剑锋只指景和帝。景和帝认出他来,是跟在他身边挺久的小太监。   年轻的皇帝并未立刻拔出利刃也未喊人上前保护,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试图劝说他。可刺客死意已决,自己没想活,一定要带走景和帝。   决一死战之际,芦岭不顾景和帝的呼喊,冲了上来,以身挡剑。侍卫压住刺客,但景和帝失去了最亲近的芦岭。   景和帝扔掉手里的剑,抱住血流不止的芦岭:“阿岭,阿岭!快,快叫太医!”   芦岭在景和帝怀里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他抬起带血的手,抚住景和帝的脸:“楚齐弟弟,好好活......”   这个名字,芦岭太多年没喊过了,不合礼数,不敢越轨。只是如今他要离开他的楚齐弟弟了,只想遂了心愿再喊一声。   “哥哥,阿岭哥哥,你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离开我,不要!”景和帝不管不顾地大喊。   可是芦岭还是闭上了眼睛,他握着景和帝的手腕,把最后一丝温度传给了他。   也许这就是景和帝最后的温和,在此之后,他将杀伐果断,为亲人复仇,直到站稳脚跟。   导演没有喊停,盛岁意抱着顾斯年,所有情绪在看到他闭上眼睛之后爆发出来。   他后仰起头,对天嘶吼:“不!!!”   眼泪汹涌着奔腾出盛岁意的眼角,噼里啪啦全都打在了顾斯年的脸和手上。   还紧闭双目扮演死人的顾斯年心中一惊,知道盛岁意这是刹不住闸了。   盛岁意哭得撕心裂肺的,再没说台词只是哭,双手抓住顾斯年的身体,用力到带着怀里人一起颤抖。   开拍时还晴朗的天此时竟也阴沉下来,顾斯年想喊停,但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似是在等待盛岁意演完最后的留恋。   只有顾斯年在想,他的盛岁意,也许不是演的。   尤然喊了停,盛岁意还没撒手,顾斯年睁开眼睛时,明显看到盛岁意晃了下身体。   “岁岁,让我动动,麻了。”顾斯年轻声说。   “哦,好。”盛岁意扶着他坐了起来。   顾斯年动了动腿,拉过盛岁意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你摸摸,我是热的,没事儿,刚才是拍戏呢。”   被说中了心事,盛岁意没扭捏,往前靠过去,抱住了顾斯年。他还在抽泣,眼睛肿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尤然离开监视器走了过来,拿了一包抽纸递给他俩。顾斯年抬头朝尤然笑笑,说道:“缓会儿吧,他有点难受。”   刚才的戏,尤然也很动容,躲在监视器后面擦干了眼泪才走过来。   他完全没想到,顾斯年的出现,能激发出盛岁意这么强烈的情绪。原本他觉得这场戏,拍个八十分就可以,但显然实际情况远远超出预期。   这为景和帝之后的行动铺垫了更扎实的动机。   这不是有点难受,是相当痛彻心扉。尤然看出来,应道:“我们先去拍其他组,小意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等人群散去,顾斯年扶着盛岁意起来。他现在手和身上都是黏糊糊的红色素和蜂蜜混合物,实在是有些难受。   “陪我回去洗洗,好不好?”顾斯年轻声问道。   盛岁意像是要表现他不嫌弃一样,主动拉起了顾斯年的手,边抽抽边说:“好,回去。”   等他俩脱了重重的戏服,再开车回到酒店,天色已经黑了。   顾斯年拿了浴袍赶忙进了浴室,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盛岁意趴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岁岁......”顾斯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走过去抱紧他。   软乎乎的盛岁意不知道被打开了哪个开关,靠在顾斯年颈窝,呆呆地说:“我刚差点就进去了,可这会儿我不太想做,但挨着你我肯定忍不住......”   “嗯,不做,我抱着你。”顾斯年哄他,“我哪儿也不去,陪你。”   盛岁意脑袋里一团浆糊,这场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他不愿意多想,只想顺着心意挨着顾斯年。   等盛岁意洗完澡,顾斯年又哄着他喝了杯牛奶。两人腿压着腿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拉着。   安静了片刻,盛岁意突然问道:“你今天不用回你那家吗?”   “不回。”顾斯年坚定地回答。   原本他确实是要回的,但他刚给小草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去喂鹦鹉。   “你不是每天都要回吗?”盛岁意好奇地问。   盛岁意拐着弯,就是不直接问,以为自己的试探藏得挺好:“今天为啥不回了?”   顾斯年靠近一点,轻轻摸着盛岁意的脸:“老婆,你在哭啊,我怎么走?” 第11章 鹦鹉   盛岁意脑袋里一团浆糊,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平常他分得清楚人物是人物,演员是演员。可今天,他怀里抱着的是顾斯年,他却没那么清醒了。   想到这儿,盛岁意环住顾斯年的胳膊,把头搁在他肩头。   这让顾斯年有些诧异,毕竟这些天,他俩的亲密接触,多是他主导。这是头一回,盛岁意这么主动。   可这主动并非为了求欢,而是带着脆弱。   顾斯年收了开玩笑的心思,侧过头亲了亲他的额角,伸长手臂把他揽进怀里。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   盛岁意身体动了下,又放松自己,笑了笑,软软地应了声:“哥。”   “嗳,真乖。”顾斯年叹了一声,似是没想到盛岁意会这么叫他。   从小到大,能让盛岁意心服口服叫顾斯年哥哥的时候不多。往往是盛岁意被训了委屈的时候,会窝在顾斯年身边,扒着他的胳膊叫一声。   这是个信号,顾斯年知道他是需要人陪着了。也不用说什么问什么,只是陪着他,一点点把情绪消化掉。   老人们都说盛岁意没心没肺,不开心了也不往心里去。只有顾斯年知道,盛岁意是会难过的。   那时候的顾斯年也是个孩子,并不知道他如果能说点开导的话,盛岁意好得更快。   现在顾斯年知道了,于是他在一片安静里开了口:“岁岁,你为了塑造好一个角色,付出了很多。你的部分已经做得很好了,其余的部分就不要把责任压在自己身上了。”   “就像今天,我跟你说,你演好自己的部分,我的就交给我,你有没有轻松一点?”   盛岁意坐直了看向顾斯年,片刻后点头:“可是不是人人都是你啊,今天拍这么顺,其实很少。”   “瑕疵,也是这个作品的一部分。”顾斯年捏捏他的耳朵,“你一遍遍地拍,有时候效果不好,也不是你的原因。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好的地方,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如果真不好,导演会说,而不是让你自己反思。”顾斯年拍了拍他的后背。   “真的吗?”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   顾斯年点了点头:“至少尤然是这么说的,他说你有时候状态紧了点儿,可以适当放放。”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和你拍的这场太入戏了?”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笑了声,把他抱了起来。盛岁意吓了一跳,赶忙抬腿缠住他的腰。   “如果我们俩互换角色,我也一样受不了。”顾斯年把他放在床上,倾身吻住他。   也许盛岁意没有这么想过,但在他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失去顾斯年就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盛岁意的毛衣被顾斯年脱了下来,他喘着气问:“你真不用回家吗?”   顾斯年被气笑了,拍他屁股:“你想撵我走啊?我偏不。”   这一晚的温情脉脉让盛岁意再次忽略了那些隐隐的猜测。他想,顾斯年至少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他不再细想,放纵自己沉溺在欢愉中。   盛岁意撑着顾斯年的身体坐起,仔细地看着顾斯年的脸,自顾自地念着:“我可不当替身。”   “什么?”顾斯年没听太清楚,摇着他的腰让他再说一遍。   可这一下让盛岁意得了劲,深深吸了几口气,再次陷入温柔乡。   盛岁意想,如果现在的顾斯年心里还有一个白月光,那他就把那光给抹了。   *   第二天一早,盛岁意先醒过来。顾斯年这一晚把他抱得很紧,这会儿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顾斯年,我得起来化妆了,五点多了。”盛岁意推推人,没推动。   “嗯?闹铃响了吗?”顾斯年睁开眼睛,迷瞪着看盛岁意。   像是醒了神,顾斯年朝盛岁意笑了下,松了手臂的同时又翻身压上去,吻住他。   “老婆......”顾斯年的声音含在嘴里,听着格外撩人。   盛岁意不太受得住,昨晚开始顾斯年就这么喊他,喊一次他抖一次。   “我真得走了。”盛岁意耐心地说,“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好的,老婆。”顾斯年蹭蹭他的脸,“谢谢老婆赚钱养我。”   这下盛岁意不惯着他了,抬手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起开,别耽误我搞事业。”   顾斯年到晚上才有行程,他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好心地帮盛岁意收拾了房间。   被收到柜子里的东西,他还贴了便签,生怕盛岁意犯迷糊找不到。   到现在为止,顾斯年觉得他跟盛岁意的感情进展还算顺利。他知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也不能把人逼狠了。   反正人就在身边,总有一天,能听到他的心里话吧。   离开之前,顾斯年又去了一趟片场。他不空手去,大手一挥请大家喝了咖啡。   余洋带着一个年轻人来了片场,说是给盛岁意找的新助理。他上一任助理去读书了,这是他表弟。   男生叫小卓,长得挺喜庆,胖乎乎,跟年画娃娃似的。   “这是顾老师,打个招呼吧。”余洋拍拍小卓。   小卓连忙双手握住顾斯年的手,双眼发亮:“顾老师好,我是小卓,小意哥的新助理。”   “你好,我是顾斯年,盛岁意的老公。”顾斯年微笑着。   余洋在一旁差点没笑喷出来,顾斯年却很平静,温和地开口:“你小意哥刚睡醒的时候比较懵,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要在那个时间说,等他缓过神。”   “吃喝上他要求不高,但尽量不要让他吃冷了的饭,他打小肠胃就不太好。”   顾斯年顿了下,先笑了笑又说:“还有啊,千万别让他看见大鹅。”   这事儿余洋都不知道,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他啊,有个错觉,总觉得自己能打过村口的大鹅。”顾斯年看向远处,“每次见着鹅了,总要比试比试。”   小卓想笑但又不好意思,脸憋得通红。顾斯年拍拍他的肩膀,轻快地说:“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好他,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应该的。”小卓受宠若惊。   顾斯年站在人群外又看了一会儿,看到盛岁意和群演大爷聊着天,聊开心了还大笑起来。他放下心来,终于开车离开。   回到家,小草正在帮他喂鹦鹉。鹦鹉瞧见主人,吐了嘴里的鸟粮,在桌边走了几步。   颜色格外鲜艳的小鸟张开了嘴巴,大咧咧地喊出声:“回来啦,回来啦!”   “嗯,回来了。”顾斯年有问有答。   鹦鹉又喊:“岁岁呢,岁岁呢?”   “他工作呢。”顾斯年穿上拖鞋,走过来把小家伙捧到了手心里。   小草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瞪大眼睛瞅着他老板和小鹦鹉的互动。顾斯年转头朝小草笑笑:“谢谢你帮我喂它。”   “它会说话啊,见我怎么不吱声呢?”小草问道。   顾斯年想了想:“它大概是个i鸟吧。”   小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刚才它喊的岁岁,是我知道的那个岁岁吗?”   “你说呢?”顾斯年给小鸟的小碗里添了点水,“我不会有别的岁岁。”   小草瞧着他眼角的淡淡笑意,愣了片刻。这分明是没说出口的深情,被小小鹦鹉喊了出来。   小鸟跳到了顾斯年的肩头,小草问可不可以拍张照,顾斯年点头,随意地靠在柜子边。   这样子有些慵懒,但因为小鸟的存在,又带了点俏皮。   “老板,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意哥呢?”小草还是问出了口。   顾斯年叹口气:“舍不得,不愿意他因为我纠结难受。”   “我们已经结婚了,慢慢来,不急。”顾斯年回答着小草的问题,又像是在宽慰自己。   小草吐吐舌头,觉得他俩真行,先结婚,其他的以后再说。   *   接下来两周多,顾斯年在试镜。他二拿影帝之后,经纪人余晓原本建议他歇歇。但他说他老婆忙里忙外的,他怎么能闲着。   余晓差点抽他,秀恩爱就秀恩爱,说什么工作。   《景和之年》拍摄进入了尾声,盛岁意的戏份即将杀青。快杀青了他才想起来问余洋,接下来他的工作有什么安排。   “你这两年多拍戏没歇过,我做主给你停一段时间。”余洋应道,“空点时间,你能写写歌。”   “我拍戏也能写歌。”盛岁意眨巴着大眼睛,露出单纯的眼神。   余洋顿了下:“那你就歇歇。”   “还有啊,有个公路综艺找你了。嗯,还有顾斯年。”余洋说道。   盛岁意抬起头:“嗯?让我俩比赛谁开车快吗?”   “这个节目邀请的,都是一对一对的。”余洋言简意赅地说,“我觉得你俩可以多相处相处。”   “哦。”盛岁意抿唇低头。   过了会儿,就在余洋想再说点什么劝他答应的时候,盛岁意抬起头:“好,我去。”   《景和之年》杀青宴当天,顾斯年从国外飞回来,去酒店找盛岁意。   以前他不在就算了,以后这样的场合,他都要陪在盛岁意身边。   盛岁意和余洋的电话都没通,他只好带着小草进了宴会厅。他四处张望,想早早看见盛岁意。   十几天没见,顾斯年的步子和他的心一样急。他大步走,小草差点没跟上。   顾斯年猛地顿住脚,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人。   一个白发苍苍但脊背很直的老人家回过身,正用鹰一样的眼神地看着他。 第12章 醉酒   “盛爷爷!”顾斯年跨了两步,扶住盛裕隆的胳膊。   老爷子这才笑了笑,仰起头看他:“都长这么大了啊。”   顾斯年有些愧疚地欠了欠身:“对不起,爷爷,我应该多去看您。”   “你们年轻人都那么忙,不用看我这老头子。”盛裕隆笑起来。   盛岁意不在跟前,顾斯年拿不准老爷子知不知道他俩结婚的事儿,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不敢贸然提。   他不说,老爷子自己开口:“你俩结婚这么大事,我还是从报纸上知道的。”   “报纸还登这个呢?!”跟上来的小草惊讶地说。   “哎,我给小意攒的聘礼是没啥用了。”盛裕隆看了顾斯年一样,“那点钱,你大概是看不上的。”   “爷爷,爷爷,您这说的。”顾斯年扶着他坐下。   “你家老顾出了点啥?”盛裕隆问道。   顾斯年顿了下,应道:“出了个微笑。”   小草憋着笑,就见盛裕隆拉过顾斯年的手,握在掌心里搓了搓:“小意去做雾化了,他嗓子不太舒服。”   “怎么会这样?”顾斯年急了,想站起来去找人。   盛裕隆拽住他:“他那么大个人了,小毛病自己能解决,你坐这儿。”   可是这之后顾斯年就有点蔫蔫的,耷拉着肩膀,伸着长腿,盛裕隆问他什么答什么,听不出太多情绪。   盛裕隆询问地看向小草,小草摇摇头,也不知道顾斯年怎么了。   半个多小时后,盛岁意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下午他让小卓去接爷爷,他咳嗽得太厉害,被余洋押去医院。   没想到爷爷和顾斯年先碰上了。不过这也让盛岁意放了心,有熟人陪着爷爷。   盛岁意还没说话,就被顾斯年握住了手腕。那眼神里含着心疼和着急,让盛岁意看得一怔。   他现在嗓子哑得很,为了更好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片,纸片被剪成了问号的形状。   顾斯年低头看着他的手,无奈地笑了下:“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   盛岁意眨眨眼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句号。顾斯年看懂了,他的意思是,事已至此,说不说都一样。   “不行,要跟我说,我心疼你。”顾斯年觉得盛岁意不说话也挺好,都他来说好了。   盛岁意脸红起来,拿出一个省略号。他觉得跟别人一般也用不上这个符号,于是把这六个点,送给了顾斯年。   庆功宴上,话都让导演说了,毕竟能说会道的盛岁意此时情况不允许。   想找盛岁意喝酒的人很多,他确实是喝不了,都灌顾斯年嘴里了。   盛岁意看他那一杯一杯喝的劲儿吓了一跳,他以前也没听说过顾斯年在这个圈里有什么“酒蒙子”的称号啊。   实在是怕顾斯年喝太多,盛岁意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给他看:[不要勉强自己。]   顾斯年笑意很深,眼神水润,双颊微红,盛岁意赶紧扭过头。   “不勉强,这是你的喜事儿,我也高兴。”顾斯年说话带了热度,打在盛岁意的耳畔。   盛裕隆在一旁端起酒杯:“来,小年,咱俩喝一个。”   盛岁意立刻坐直了,打了下他爷爷的手,张开嘴跟破风箱似的。他瞪着人,摸出一个感叹号,拍在桌上了。   “哟哟哟,这就护上了。”盛裕隆嫌弃地看着盛岁意,“你不知道吧,他们顾家,祖传的能喝。”   要是盛岁意能出声,他一准要好好理论理论。能喝归能喝,自家人怎么能互相灌酒呢。   顾斯年笑起来,握住盛岁意的手,还是跟盛裕隆碰了酒杯。喝了酒,他更加放松,声音带了点哑,听着挺慵懒。   “爷爷这是祝福我们呢,是喜酒,我要喝。”   就见这盛岁意的脸蛋,是一阵白一阵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喝了酒,还得是假的。   最后回酒店的时候,是盛岁意揽着顾斯年的腰回去的。顾斯年把力气卸在盛岁意身上,走了几步抱紧了他。   “......”盛岁意不敢乱动,怕他头晕,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   “岁岁,我喜欢你。”顾斯年亲了下盛岁意的耳朵。   盛岁意闭了闭眼睛,用气音“哦”了一声,这动静,顾斯年应该是听不见的。   不过顾斯年似乎只是自己想说,并不需要盛岁意回答。他捧住盛岁意的脸想吻,唇和唇几乎贴上,盛岁意也闭上眼睛时,他又移开了。   “喝酒了,味儿不好。”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脸蛋,拉起他的手。   这下盛岁意看出来了,顾斯年确实没喝多,还能走直线。这要是换成他自己,应该已经撞玻璃了。   “爷爷呢?”顾斯年还能顾得上别人。   盛岁意还是用气音努力回他:“余洋陪着呢,你放心吧。”   “嗯,好!”顾斯年用力点了下头,这下把自己整得有点晕。   他俩进屋的时候,盛岁意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能发出一点声音了,跟他解释道:“爷爷来宁城走亲戚的,顺便俩看看我,我们。”   “哦,好的。”顾斯年认真地看着盛岁意。   顾斯年似乎是在等盛岁意说点别的,但盛岁意抓抓脑袋,没想起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就站起来换衣服了。   望着他的背影,顾斯年深深叹了口气。他用还算清明的脑瓜子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多依赖依赖我呢?   “咱俩要一起上综艺你知道吧?”过了会儿,顾斯年开了口。   “知道知道,《哇哦!哇塞!》,哈哈,这综艺名字挺有意思。”盛岁意说完这一句,又开始猛烈地咳嗽。   顾斯年起身烧水,给盛岁意拍背,刚刚的郁结散开了。   *   12月初,宁城下了一场雪。   盛岁意在家睡得天昏地暗,是二狗窜上跳下把他弄醒了,他才发现窗外白茫茫一片。   虽然他怕冷得很,但又很喜欢下雪。他觉得这样的天,最干净。心血来潮,他翻身起床,带着二狗去雪地撒欢。   二狗用小手交替快速扒拉,刨出一个坑。盛岁意疑惑地看着它:“你是要把自己埋进去吗?”   狗狗不会说话,但他用实际行动给了答案,他噗通一下跳了进去,带着周围蓬松的雪花一阵跳动。   跳进跳出,二狗玩得不亦乐乎,伴着盛岁意的笑声,一人一狗在这白茫茫里格外突出。   盛岁意望着二狗的坑,突然也想跳进去试试。可是二狗小,它的坑,盛岁意睡不下。   那就自己给自己刨一个好了,盛岁意瞄了瞄,喊二狗:“儿砸,过来帮忙。”   扒拉着,盛岁意想起小时候,冰天雪地也是他撒欢的好时候。他身旁还会有个顾斯年,站在那儿看着他。   他手□□湿了,就把顾斯年的脱下来带。顾斯年想说他,最后也只是小大人似的叹口气。   “玩够了早点回家,小心生病。”给盛岁意戴好手套的时候,顾斯年会这么说一句。   盛岁意看久了白花花的雪,觉得有点恍惚,一瞬间仿佛听到了顾斯年的声音。   他笑了下,嘟囔道:“幻听了。”   “没有,我回来了。”身旁的声音清晰有力。   盛岁意立刻扭身仰头看过去,对上顾斯年的眼睛。他张着嘴巴,愣在了原地。   小时候,顾斯年总会在每年最冷和最热的时候出现在安静的小乡村里。他会给盛岁意带来许多外面的小东小西,每一件盛岁意都能玩好久。   时过境迁,盛岁意可以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可此刻发现,他心底里最渴望的,是顾斯年这个人。   “拉我起来,腿麻了。”盛岁意朝顾斯年伸出手,脸上带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   顾斯年一时没动,瞧着盛岁意怔愣。在顾斯年心里,盛岁意永远是这样明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阳光。   “好,我们回家。”顾斯年终于回过神,握住他的手。   二狗欢腾得很,对几天没见的顾斯年报以最热烈的欢迎。进了屋二狗就窝在顾斯年怀里,没骨头似的让人给洗给擦。   不得不承认,盛岁意还有些小嫉妒呢。于是他走进浴室找存在感:“顾斯年啊,咱们中午吃啥?”   “烫火锅?这天多适合吃点牛羊肉,再喝个小酒。”顾斯年应道,声音里带着笑。   “好呀,好呀。”盛岁意拍了拍手。   瞧盛岁意开心,顾斯年也跟着笑,做饭的时候哼着歌,让二狗误以为今天会有什么大餐。   顾斯年用清水涮了几片肉,放在了二狗碗里:“今天就这么多啊,吃完睡觉去。”   二狗伸长了舌头,屏蔽了顾斯年的话,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我给你写的前采话术你看了没?”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皱了下眉头:“还没顾上看,采访嘛,你放心。”   盛岁意没应声,觉得顾斯年应该是靠谱的吧。谁想到第二天他俩坐在椅子上,对着摄像机,刚回答第一个问题,盛岁意就想把顾斯年给踹到南极去。   主持人:“二位对参加我们节目有什么展望?”   “我们摆烂!”   “我们不摆烂!”   齐齐地开口,盛岁意却落后顾斯年一步收尾,他瞪着顾斯年,咬牙切齿。   顾斯年也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气:“我去,看漏一个字......” 第13章 综艺前采   主持人还没开口圆场,盛岁意和顾斯年先吵吵上了。   “你看你就不该给我写话术,我都不主动思考了。”顾斯年心虚,先掰扯。   盛岁意抬手点点他肩膀:“顾爷爷说得对,你就是粗心,数学才总错计算题。”   “好吧,我的错。”顾斯年张张嘴,干脆利索地认错。   这打小一起长大,就是这点不好,有翻不完的旧账。   “干脆你就凹人设吧,就是那种一开始摆烂,然后被我的精神感召的感觉。”盛岁意扬起下巴,“咸鱼影帝。”   “我不干......”顾斯年皱起眉头,“我要跟你保持一致,再说了我就是眼花没看清......”   盛岁意吸口气,嫌弃地不行:“别说了,咱就是没默契!”   这真是让顾斯年哑口无言,毕竟他有错在先,此刻只能委屈巴巴地瞅着盛岁意。   他头一次参加综艺,没想到凡事都有讲究。盛岁意说他,他认。但盛岁意说他俩没默契,他难过。   瞧着顾斯年那么一大个儿,耷拉着肩膀,盛岁意心里挺不舒服的。他“啊”了一声,跟主持人说:“继续问!”   “二位还记得对对方的初印象吗?”   盛岁意立刻回答:“他长得很贵。”   主持人笑起来,顾斯年惊讶地看他:“我小时候就长那样了吗?”   “对啊,我当时就觉得得离你远点儿,把你弄磕着碰着了,我可赔不起。”盛岁意说。   顾斯年听不了这话,又往盛岁意那边挨了挨。盛岁意推他一把:“你再挪我要掉凳了。”   “那斯年呢,第一次见小意是什么情况?”主持人问他。   “第一次见他啊,我正在和爷爷遛弯。碰到他抱着个收音机,坐在土墩子上听评书。边听边乐,小脸红扑扑的,一头汗。”   “我当时就想啊,现在还会有这么快乐的孩子啊?他不用写作业不用挨打吗?”   盛岁意冷哼一声:“没人管,只要我不主动惹事,就不会挨打。”   他说完,又问道:“诶?有这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斯年耸下肩膀:“你记得啥。”   “嘿!那我还是记得点儿的,我记得你拿小石子丢我。”   “那时我瞧着大鹅都快咬上你了,再不撤来不及了。”   提到大鹅,盛岁意就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什么不砸鹅?”   “我倒是得能打得过它啊?制服不了它,只能喊你撤啊。”   盛岁意捋起袖子,气势满满:“早晚我得回去一趟,跟村口那只单挑一次。”   “它没了......”顾斯年叹了口气,“早成盘中餐了。”   盛岁意睁大眼睛,眼神里满是震动,嘴巴张张合合。顾斯年扶住他的后背,拍了拍。   主持人没跟上他俩的节奏,又有种无法插入这种氛围的感觉,于是没有插话打断。   过了会儿,盛岁意捏了捏顾斯年的手,顾斯年才让主持人继续问下去。   “能跟我们说说,二位都喜欢对方什么吗?”   盛岁意转头看向顾斯年,动动嘴:“你先说。”   顾斯年笑起来:“太多了,喜欢他好多地方。比如喜欢他像青松,倔强不弯。”   这话说的盛岁意一阵脸红,小声嘟囔:“你不如说是电线杆子。不弯?我不弯咋喜欢你呢?”   “喜欢我啊?”顾斯年欣喜地重复。   盛岁意屏蔽了这句话,看向镜头回答问题:“我喜欢顾斯年回到我身边。”   说完,他抿着嘴唇,没有去看顾斯年,也不知道后者正深深地望着他。   主持人觉得这俩的回答在有意思里又带了点抽象,在之后的节目里应该会有很多精彩的碰撞。   《哇哦!哇塞!》共邀请了三组嘉宾,因为每次拍摄路途遥远,只录制三期。有各组嘉宾独自行动的,也有一起探险的。   这档公路旅行综艺主打随机,嘉宾在十几个目的地中自己抽取每一程要前往的地方,自己设计路线,完成任务。   盛岁意碰碰顾斯年,让他去抽。   顾斯年手伸向抽签桶,问他:“你想去哪儿?”   “暖和一点的地方吧。”盛岁意应道。   于是顾斯年抽到了林海雪原。   “12月去冰天雪地里赶路?!”盛岁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顾斯年手里的卡片。   顾斯年难得紧张起来,声音还打了颤:“啊......啊,啊。”   “离婚吧顾斯年。”盛岁意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真诚,“或者咱俩去参加个离婚综艺。”   “这日子咋过!”盛岁意咬着牙说。   “别啊,我给你多带点儿衣服。”顾斯年抓他的手,“不要抛弃我嘛。”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盛岁意握起拳头:“好!我们要迎难而上!”   *   为了让各组嘉宾熟悉起来,也给节目组留下筹备的时间,在他们各自前往第一站之前,节目组把他们聚在了一起,先录制破冰之旅。   盛岁意现在听不了“冰”这个字,即使此刻在南方暖和的城市里,他还是哆嗦了下。   这几天顾斯年一直在给他做心理建设,但是他的状态起起伏伏,有时候要豁出去了,有时候又想当缩头乌龟。   瞧盛岁意这个样子,顾斯年甚至偷偷去翻了他的体检报告。结果显示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健康得很。   这让顾斯年有点苦恼,明明也见他能在雪地里玩得挺快活,可一提到去寒冷的地方待一段时间,他就有些害怕。   顾斯年敏感地想到,这不止是盛岁意怕冷的缘故。于是在录制先导片前,他开车去了趟盛岁意老家,去找盛裕隆。   这阵仗吓了盛裕隆一跳,说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聊啊,何必跑这一趟。顾斯年郑重地说,这事儿得当面说,他想知道真相。   果然,从盛裕隆口中,顾斯年才明白为什么盛岁意那么害怕寒冷的地方。   盛岁意有个赌鬼老爸,说是在外打工,挣了点钱全拿去赌了。偶尔回家,对幼年的盛岁意不是打就是骂。   有次喝多了,他把盛岁意扔到雪地里,不让进屋。   那时候盛岁意才三岁多,哭喊着没人应他。他家位置偏,周围个把个邻居走亲戚不在家,没有人发现他。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去探望老友的盛裕隆骑着摩托车回来,才把冻僵了的盛岁意抱进屋里。   从那之后,盛岁意极其怕冷,每到冬天一定要把暖气温度调得高高的。可他又矛盾地喜欢看雪,因为幼年时在雪地里玩耍的情景也是美好回忆。   说起这个事,盛裕隆总是表情落寞:“是我对不起小意,没能给他一个好爸爸。”   顾斯年握着盛裕隆的手:“爷爷,以后有我,我帮他走出来。”   回到宁城,顾斯年仔细地做着攻略,不停和节目组沟通,让盛岁意觉得他录个综艺也太认真了。   盛岁意想,原来他不是咸鱼影帝,是卷王。   盛岁意开口说要帮忙,顾斯年拒绝了,特认真地看着他说:“都交给我,我要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旅行。”   话说的盛岁意心里麻麻的,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三组嘉宾凑在一起,六个人之前没什么交集,需要先认识认识。   年龄稍大的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都是演员,不过近些年没什么作品,叫林耀和林艺文。   听他们自我介绍完,盛岁意看向顾斯年,顾斯年小声说:“我二姨好像和艺文老师认识,我应该小时候见过她。”   “待会儿你问问。”盛岁意说道。   顾斯年摇摇头:“先不问了,这么多年他们不在国内工作,也许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吧。”   盛岁意觉得有道理,笑了笑。   接着做自我介绍的是一对离了婚又复婚的夫夫,陈明宗是导演,丁羽是编剧。曾经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档,结了婚之后又因为工作产生矛盾分开。   去年再续前缘,今年决定一同上综艺。   “我看着节目策划不错。”陈导评价道。   丁羽笑得温和:“几位编导是我学生,来支持一下。”   盛岁意挑眉看顾斯年,顾斯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到这对新婚夫夫了,大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毕竟之前外界的诸多猜测,在场的人都有所耳闻。   盛岁意先开口:“很高兴认识大家,也期待这次旅行。嗯,旁边这位是我......是我,嗯,搭档,顾斯年。”   这磕巴打的,也不知道“老公”两个字有多烫嘴呢。   顾斯年不在意的样子,伸手搭上盛岁意的肩膀,嘴上说:“大家好,我是盛岁意的老公,顾斯年。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请多多指教。”   “哦——”周围呼声四起。   这三组嘉宾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话题。   为了破冰,节目组首先让他们玩一个“我有你没有”的游戏。一人伸出五个手指头,轮流说出一个关于自己的事实,如果没有相同经历,就放下一根手指。谁先握成拳头,谁输。   盛岁意做着抓握动作,跃跃欲试。顾斯年瞧着他乐:“这是个脑力活动,你不用这样热身。”   “切,你懂啥,手活动开了,脑子也跟着动起来了。”盛岁意抬抬下巴。   游戏开始,林艺文率先开口,她望了眼右边,微笑道:“我见过小时候的顾斯年,活的,你们没人见过吧?”   瞧着她志得意满的表情,盛岁意猛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可是他刚准备开口,耳边传来痛苦的一声“哎哟。”   顾斯年掉凳了! 第14章 先导片   他们坐的是个长条凳,需要保持平衡。   盛岁意这没打招呼突然起身,顾斯年根本没防备,重心一挪,他就摔地上了。   凳子扑腾两下,倒是自己站稳了。   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好笑,盛岁意咬着嘴唇转身去扶顾斯年。顾斯年没立刻起来,双手交握搁在膝盖前,叹了口气。   “你能不能记得你身边还有个人呢?”顾斯年气笑了,没什么力度地控诉。   盛岁意忙道歉:“哎哟,单身太久了,还没习惯。”   顾斯年张张嘴又合上,认了,握住他的手撑起身体。   周围人笑成一片,导演上前来看顾斯年的情况。顾斯年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盛岁意这回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上,心虚地看着顾斯年:“我再动,你按着我。”   “好。”顾斯年揉了揉后腰,又看了他一眼。   盛岁意随着他的手看过去,惊叫道:“摔着腰了?有没有事,让我看看。”   “先不管了,晚上试试就知道了。”顾斯年捉住他的手。   “嗯?”盛岁意没明白,“试啥啊?”   他俩这对话,全被收了音,编导们捂着嘴,脸通红,互相对视,眼睛格外有神采。   场面稳定下来后,盛岁意终于能接上林艺文的话了:“姐,不好意思啊,我也见过。”   林艺文一愣:“啊?我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呢。”   “哦......”盛岁意挠挠脸蛋,“我第一次见他,他还在上大班呢。”   顾斯年笑起来,望向林艺文:“是啊,姐,他确实见过。”   这让林艺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俩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那这一题,她确实没赢。   原本她是想送顾斯年一分的,没想到让这两口子都稳住了。   游戏继续进行,陈明宗沉了口气,惨兮兮地说:“我有结节。”   林艺文大笑起来:“这年头,谁还没几个结节啊?”   “让我看看,在场谁没有啊?”丁羽跟着起哄。   盛岁意和顾斯年对视一眼,高高举起手,同时缩回一根手指。这个他们没有,他们很开心。   “哎,还是年轻好啊。”   到盛岁意了,他骄傲地说:“我摔到井里过。”   众人顿了下,陈明宗问:“拍戏吗?布景还是真的井。”   “真井。”目击证人顾斯年无奈地说,“挺深的,当时吓坏我了。”   确实,盛岁意摔进去之后,顾斯年魂都飞了,难得不冷静地大叫着。还好来了很多村民,有经验的大爷下去把盛岁意救了上来。   盛岁意呛了不少水,可恢复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下面真凉快啊。”   听到这儿,林耀吆喝道:“小意小时候啥样啊?斯年跟我们说说呗。”   “他啊,哎……”顾斯年先叹口气,惹得盛岁意拍了他一巴掌。   顾斯年抿唇笑:“和现在一样,可可爱爱的,挺皮的,但是心里也有数。”   “小时候你就挺喜欢啊?”林耀打趣道。   顾斯年坦然应道:“是啊,我最喜欢跟他玩了。”   众人一脸暧昧,盛岁意狠狠一拍顾斯年的大腿,声音洪亮地喊道:“下一位!”   下一位就是顾斯年了,只见他狡黠一笑,沉声说:“我有盛岁意,你们没有。”   好家伙,这说法,在场的人都可以仿照着说。可是年长者不好意思,还收着,到这俩小的这儿,可就百无禁忌了。   “哎哟哟哟哟......”大家一边吃着狗粮,一边放下了手指。   盛岁意脸通红,他急了,抽了下顾斯年的后背:“要点脸!”   “要脸能赢比赛吗?”顾斯年振振有词,“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的不摆烂人设嘛。”   行吧,盛岁意摇摇头,顾斯年这真卷王,可是什么都卷啊。   率先败下阵来的是林耀,别人有的他都没有,很快他就握上了拳头。林艺文无奈地说:“他这个人啊,就是这么无趣。”   正是顾卷王那一击,还真把他俩留到了最后。谁不喜欢赢呢,盛岁意美滋滋地往住宿地走去。   *   今夜三组嘉宾要共同留宿在这座民宿里,第二天一早,节目组还有其他活动安排。   当晚嘉宾一起做晚饭的环节,节目组突然安排了直播。   “哎哟嚯,直播就看烟熏火燎啊。”盛岁意搓着彩椒说道。   顾斯年换了轻便的衣服进厨房,瞧见盛岁意弯着腰就走了过去。他从盛岁意手上接过食材:“你歇着去,我来。”   【让本福尔摩斯看看他俩到底是真是假】   【盛岁意还真去玩了,真是脸皮厚啊,别人都在忙】   【这么小的厨房,挤那么多人干嘛】   【你们有谁注意到顾影帝的身材了,好香】   民宿里暖气开得足,加上做饭要用火,温度高,顾斯年去房间里换了一件衬衫,里面穿了件黑色的打底背心。   盛岁意看着平板上一条条闪过的评论,回头看了顾斯年一眼。他皱起眉头,努力压下心底那点小醋意。   直播呢,这个万人迷也不知道注意一点,穿成这样给谁看呢!   顾斯年回头看了眼,没瞧见盛岁意,只好喊了一声:“盛岁意,过来下。”   虽然在吃醋,但盛岁意还是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他站在顾斯年身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给我擦下汗,我腌肉呢,没手了。”顾斯年把脑袋往盛岁意那边拱了拱。   盛岁意赶忙去拿纸巾,抬头抬手认真地蹭过顾斯年的额头,以防纸屑粘在那里。   他轻轻抿着嘴唇,眼神专注,擦完之后还笑了下。   顾斯年吸了口气,放盛岁意走了。盛岁意刚挨到沙发,又听得顾斯年喊了一嗓:“盛岁意,过来!”   嘿,这人是水做的吗?这么能淌汗呢?盛岁意学聪明了,直接拿着纸巾过去了。   刚想开口,盛岁意就被顾斯年挤到厨房的角落里。盛岁意瞪圆了眼睛:“干嘛?”   顾斯年把他和盛岁意的领夹麦克风都关了,朝盛岁意温柔地笑了笑。   “我本来想忍,可是你那样看着我,我受不了。”顾斯年惯会耍赖,倒像是盛岁意故意勾他的。   “我哪样......”盛岁意一句话还没抗议完,就被顾斯年吻住了。   唇含着唇,盛岁意立刻软了身体。他俩也是今天下午在节目上才见到,说实话,确实有点想。   顾斯年找的这是个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他啄了几下盛岁意的嘴唇,声音低哑地说道:“去歇会儿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盛岁意抬手推他胸口,没推动。   他看着那块胸肌,想到了刚才的评论。于是他脑瓜子里噼里啪啦一通闪光,就咬了过去。   “哎哟!”顾斯年吃痛,“宝贝儿,这么热情啊?”   “哼!”盛岁意瞪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走了几步,还回头指指顾斯年,“再喊我你就是狗。”   顾斯年大笑起来,又转身加入厨师行列。这会儿厨房就剩两个人了,他和林耀。   “都不会做饭。”林耀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顾斯年笑笑:“盛岁意会的,但我舍不得让他做。”   弹幕已经炸锅了。   刚才顾斯年和盛岁意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偷摸亲嘴儿的场景,是没被拍下来,可是这年头,大家都爱脑补啊。   【他俩刚才干嘛呢??】   【剥蒜呢吧,听着那声音挺像的】   【没经验了吧,他们在打啵】   【卧槽,帅哥亲嘴儿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很快,微博上有人发了一条消息:刚刚,顾斯年和盛岁意接吻了。   余洋和余晓好不容易把俩祖宗送去参加节目,有时间一起回家看看老妈。正吃着饭呢,刷到这一条微博,差点没把排骨汤喷出来。   这节目才刚开播,就这么刺激吗?   余洋和余晓同时叹了口气,这对卧龙凤雏真是会给他俩找事啊。   这顾斯年果然是综艺新人,做什么事都不按套路还生猛。   然而此时此刻,网上的声音依然是不相信的居多。有人说他俩在炒作,有人说没有拍到一律按假的处理,有人说除非他俩当我面再亲一个,不然不信。   好嘛,余洋和余晓又同时放下手机,不处理了。没人信,有啥要解释的呢。   《哇哦!哇塞!》节目组的导演还没等让嘉宾发现让人惊叹的美景呢,自己先“哇哦”“哇塞”上了。   这费劲吧啦请的顾斯年和盛岁意可真是请对了,自带话题自带流量。   旋涡当中的两人正美滋滋地吃着顾斯年做的饭菜,小酥肉外焦里嫩,是盛岁意最喜欢的口感。   心情一好,盛岁意就笑眯眯的,软乎乎地问顾斯年:“你为什么学做饭啊?”   “投桃报李。”顾斯年揉揉他的后脑勺,“小时候你给我做饭,长大了我来。”   盛岁意吐吐舌头,继续吃水煮牛肉。   说是大家伙一起吃饭,可吃着吃着,都在各自吃自家的饭菜。所以说,能走到一起的俩人,也会吃到一起去。   顾斯年这人,做完一顿丰盛的饭后,就喜欢看着盛岁意吃,自己倒是不怎么动筷子。   瞧盛岁意腮帮鼓鼓的,时不时吐出一小块鱼刺,顾斯年就满足得不行。   那眼神、那动作,和盛裕隆看小时候的盛岁意吃饭一模一样。但顾斯年心里想的,可和爷爷完全不一样。   “岁岁啊,我满足了你的胃,能不能拥有你的心?”顾斯年喃喃念道。 第15章 两人三足   盛岁意愣那儿了,嘴唇上还沾着油,直直地看着顾斯年:“你咋了,泛酸水呢?”   顾斯年一秒破功,被这个浪漫粉碎机整的顿时没了感觉。   【哈哈哈哈哈顾影帝变脸记】   【我就说他俩是假的吧】   【怎么,这段台词没对好?】   【没想到吃瘪的是影帝哈哈哈】   “还直播呢,你配合我点儿。”顾斯年委屈巴巴的。   他俩全然不知这会儿弹幕是怎么议论的,也没发现这对话是越描越黑。   想着人家顾斯年做饭挺辛苦的,盛岁意觉得自己吃人嘴短,也不好太硬气,于是靠过去,用肩膀撞了撞顾斯年。   顾斯年一手拿着玻璃杯,里面是柠檬蜂蜜水。他转过头,手指还转着杯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盛岁意。   他明白,盛岁意这是又不好意思又想跟他撒个娇呢。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   盛岁意转过头时被顾斯年吻在了额头,温热的气息铺在他脑门上,立刻让他浑身僵直,心口噗通。   这突然来一下子,谁受得了呢!   “直播呢,你注意一点!”盛岁意瞪着顾斯年。   顾斯年左手依然握着杯子,食指抬了抬,挑眉道:“观众爱看。”   【啊啊啊就是说真夫夫就要大胆亲!】   【亲个额头而已,激动什么】   【为什么在顾影帝面前,盛岁意都显得纯情了】   【他俩还挺有意思的,入一股】   这边盛岁意闹了个大红脸,那边另外两组嘉宾,已经开始吵架了。   等盛岁意和顾斯年一同循声望去,发现他们已经吵得面红耳赤了。大概听了听,都是因为某个菜没按自己的想法做而争吵。   看来这六个嘉宾啊,都不把节目组和观众当外人啊,啥都给人看。   顾斯年拧起眉头,脸上也不像刚才挂着笑。抬头望过去的眼神有些复杂,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   只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的盛岁意没顾上管那边的情况,因为他发现了顾斯年的不自在。   他一时也想不出顾斯年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以为他是嫌吵,下意识地拉过他的手,小声说:“别看了。”   听到盛岁意的声音,顾斯年这才勉强笑了下,转过身点点头,和缓地问:“吃饱了吗?”   “饱了。”盛岁意笑笑,“谢谢你。”   说完,盛岁意倾身向前,抱了抱顾斯年。这让顾斯年完全没有想到,他只是做了一顿饭而已,还能得到盛岁意一个拥抱。   可他不知道,盛岁意这会儿看着他,觉得他快要碎掉了。   争吵在持续升级,导演组没有喊停的意思,盛岁意明白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拉上顾斯年的手,礼貌地朝镜头道别。   “我们先去休息啦,大家都注意嗓子,别哑了啊。”盛岁意带着顾斯年昂首阔步往前走,还撂一句,“我们有喉糖,可以来拿。”   顿时,所有人都噤了声。吵起来的时候不管不顾,只有被人点醒才能冷静。   多大点事呢,就得吵架。   他俩回到房间里,顾斯年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顾斯年坐在床尾,看着他翻箱子。   “顾斯年,你怎么了?”盛岁意大发善心,决定关心一下他的搭档。   顾斯年把手上的衣服放下,蹲在行李箱跟前,手臂搭在膝盖上,视线向下。   过了会儿,像是把情绪消化好了,顾斯年才开口:“岁岁,我不会跟你吵架的。”   “什么事儿都不会吵。”   盛岁意跟不上他的思路,想什么说什么:“那咋的,你冷暴力我,然后再离婚啊?”   这话一出,顾斯年干脆坐在了地上,小腿交叠,幽幽地看着盛岁意:“我心好痛。”   盛岁意不吃他这套,摸着口袋:“嗳,今天没带速效救心丸,你忍着吧。”   “哎......”顾斯年叹口气又笑起来,“你呀。”   顾斯年挪了过去,抱住盛岁意的小腿,把头搁在他膝盖上。   盛岁意感觉到此时他很脆弱,却不知道这脆弱的来源。   平时盛岁意看起来是大大咧咧的,可其实他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也是因为如此,他总让其他人觉得很好说话。因为他用自己的敏感,接住了他人的情绪。   “要聊聊吗?”盛岁意伸出手,摸了摸顾斯年的头发。   顾斯年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笑了笑握住盛岁意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抱一会儿就好了。”顾斯年抬起头,看向盛岁意。   缓过来的顾斯年像是又回到了平日里那个从容不迫的业界精英,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总让人关注和羡慕。   盛岁意觉得拥有顾斯年是一件很难的事,但结婚以来顾斯年总表现出来的情意深切让他恍惚得很。   他不敢问,可又贪心,希望顾斯年真的可以属于他。   可要是这只是一场梦呢?   盛岁意笑了下,俯身去吻顾斯年。如果是梦,那他就再梦得久一点就好。   *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盛岁意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   这一宿,他可是把顾斯年的各种肌肉都摸过瘾了。   他手下没轻重,把顾斯年摸的是心痒难耐,于是闹腾得更加激烈。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呢?”喘气的间隙,顾斯年问他。   盛岁意哼哼两声,搂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翻了个面压在他身上。床头开着小台灯,盛岁意在暖光里仔细地看着顾斯年。   即使到现在,盛岁意都觉得他俩结婚这件事不太真实,可在这负距离的接触里,他又觉得他确实拥有着顾斯年。   这样的时刻,盛岁意很享受,他看得出来,顾斯年也快活。   “顾斯年。”盛岁意轻声喊他,“我不后悔跟你结婚。”   顾斯年微怔,又淡淡笑起来:“盛老板,记得给个好评。”   盛岁意不想理他这插科打诨,拍拍他的脸:“动动......我受不了了。”   阳光斜斜地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盛岁意推了推紧紧箍着他的手臂,觉得自己终于能喘过气了。   顾斯年睁开眼睛,视线还没明朗就亲上了盛岁意。盛岁意呜咽了两声,软在了顾斯年的怀里。   此时此刻,顾斯年觉得他俩还算不上心意相通,可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一致。   比如他们都无比珍惜当下。   “给好评吗,盛老板。”顾斯年捏着盛岁意的下巴逗他。   在床上时,盛岁意总是乖乖的,可能是体力不支。他收起了白日的张牙舞爪,坦然地表达自己的欲望,因为他知道,顾斯年会满足他。   可能是刚醒过来,盛岁意的神志还不算清晰。他咬了下顾斯年的手指,窝进了眼前人的怀里。   像是无比依恋,舍不得离开。   这让顾斯年很受用,只想把最好的爱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盛岁意。   两人在没有镜头的地方腻歪了很久,又在闹铃响起时不得不爬起来。窗帘拉开,阳光让这个房间透亮时,盛岁意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黑夜放纵的情绪,在白日要收起来,不然眼中的深情便会肆意流出。   “走吧,直播已经开始了。”顾斯年笑了笑,恢复了平静。   *   节目组先安排了一项热身活动,非常简单,两人三足。   原本大家都以为最年轻的顾斯年和盛岁意稳操胜券,可谁知他俩的脚被绑在一起后,就进入了站都站不稳的状态。   盛岁意恨铁不成钢,狠狠地拍了下顾斯年的后背。别人不知道,盛岁意最清楚,顾斯年这人,根本没有任何运动细胞。   从小顾斯年的体育就是班里最后一名,拖后腿就不说了,他只要动一动,就可能把自己伤到。   “又贵又脆”,就是盛岁意小时候对顾斯年的评价。   此时此刻,夫夫上阵,可是把盛岁意急坏了。   顾斯年理亏,可他也委屈,他也不知道为啥他爷爷顾虎那样骁勇善战,到他这儿就基因突变一切全废。   瞧着他俩挪一步晃悠三下,其他人笑作一片。另外两组嘉宾直接坐在了终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着“加油”。   【哎哟我去,没想到堂堂影帝这么废物啊】   【盛岁意脸都要青了哈哈哈】   【他俩走完会不会要离婚啊】   顾斯年抱着盛岁意的胳膊,听着盛岁意的口令。可是他就是反应不过来,走着走着就走了神。   “哎哟喂!”盛岁意再次摔倒,无奈地捂脸。   好好的两人三足,被他俩走成了中风版本。   十分钟后,他俩可算是挪到终点处,其他人已经喝上了咖啡。   顾斯年小心翼翼地捏捏盛岁意的手掌,像极了想讨好盛岁意的二狗似的。   “行了,以后运动项目,咱就不参加了。”盛岁意拍拍他。   丁羽打趣道:“斯年你这四肢不协调的,平常运动吗?怎么保持身材的啊?”   “主要靠天赋和自暴自弃。”顾斯年解下绳子,给盛岁意揉了揉脚腕,“哎,快走和跑步我还是可以的,一般不给自己绊摔倒。”   众人笑了起来,盛岁意这会儿也不气了。毕竟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要习惯。   可是顾斯年不太好迈过这坎,总是可怜巴巴地瞧着盛岁意,那深深凝望的眼神,让盛岁意心口一阵阵发麻。   转场的路上,盛岁意拿出手机和家里的阿姨视频。他不在家的日子里,苗阿姨和她老公会来帮忙看看房子并且带二狗玩。   “来,二狗,给你看看二狗。”盛岁意用胳膊肘戳戳顾斯年。   “二狗,爸爸在这儿!”盛岁意喊着狗狗,声音变了调,夹起来了。   顾斯年把头伸过去,露出和二狗一样灿烂的笑容:“二狗,另一个爸爸也在这儿!” 第16章 攀爬   二狗听见顾斯年的声音,高兴地摇着尾巴转圈圈,兴奋难耐。   盛岁意脸颊发红,故作镇定地推开顾斯年的脸,自己对着屏幕和二狗互动。   苗阿姨摸着二狗的脑袋说:“今天给它做了牛肉饼,吃了两块!”   “嗳,它就是没心没肺,只要有吃的就行。”盛岁意笑起来,“随我。”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它的。”苗阿姨让二狗跟盛岁意道别,二狗不配合,在拱自己的小球球。   这边盛岁意放下手机,见顾斯年倒是打起了电话。他主要是在听,偶尔应两句。   只那么几个字,全蹦进盛岁意的耳朵里。   “好”“我放心了”“辛苦”......   盛岁意用余光看着顾斯年,第一反应是这跟顾斯年家里藏着的有关系。   藏着个人?应该不能,顾斯年没这么大本事。   那是藏着什么,他宝贝成这样?   等顾斯年挂了电话,盛岁意因为思考没有收回眼神,一下就被捉住了。   “琢磨啥呢?”顾斯年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盛岁意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顾斯年,作为你法律意义上的伴侣,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重婚是犯法的。”   “啥啥啥?!”顾斯年被噎了一口,“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法制咖吗?”   盛岁意知道自己是臆测,没什么气势,“嗯嗯啊啊”两声,双手搓了下脸蛋。   “岁岁,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的,我都会告诉你。”顾斯年嘴角扬起,起了逗人的心思。   都聊到这儿了,盛岁意肯定不会开口问,他支支吾吾的,把好奇写在了脸上,但就是不开口。   顾斯年的话说的明白,有问就有答,但他料定了盛岁意是不会主动问的。   那就继续看他吃醋好了,说实话,挺好玩的。   盛岁意扭过身,拒绝和顾斯年交流,选择当鸵鸟。   哎,盛岁意叹了口气,他挺矛盾的,想知道又不想知道。万一他就是顾斯年的退而求其次呢,这多没面子。   那不如不知道,拖一天算一天。   虽然这样不够磊落,但有用。   顾斯年瞧着盛岁意圆圆的后脑勺,抬起的手又放下。看来这趟回去,他还是主动告诉盛岁意是怎么回事吧。   也许盛岁意还不能接受他的深情,但他也舍不得盛岁意再胡思乱想。   午休时间,车上没收声,还留在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个图像,但是弹幕还挺热闹:   【那俩小的气氛不对啊】   【就说是假的吧,演不下去了】   【盛岁意可能还在因为两人三足生气】   【哎那事吧,哎,换我我也生气】   不过盛岁意确实没因为两人三足跟顾斯年生气,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小时候只要顾斯年来村里生活,那盛岁意带着他跟人打架,就没赢过。   原本的小霸王之位也没了,村口的大鹅更不把他放眼里。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盛岁意心里想着,他可是得到了顾斯年啊。   盛岁意打小想得开,所以现在他因为输了比赛就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过了会儿,顾斯年戳了戳盛岁意的胳膊,凑过去亲了下他的耳后,在他耳尖红起来之前小声说:“不用你问,我会告诉你。”   盛岁意缩起了脖子,用力咬着嘴唇。他没出声,只猛地抓住了顾斯年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俩这么纯情的嘛啊啊啊】   【这谁受得了啊啊啊】   【嚯,这么豁得出去的吗】   车子转弯,顾斯年重心不稳贴到了盛岁意背后,他干脆抱住了人,轻声笑了起来。   *   看着垂直高耸的岩壁,盛岁意下意识地就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哇哦,哇塞......”   念完,他扭头看向顾斯年,身旁人果然皱起了眉头,嘴唇微微打着颤。   现场导演开始介绍起这项活动,他说这个绳索攀爬技能啊,在野外旅行中说不准就能用上,所以今天带大家练练。   盛岁意想,他们出去开车,不都走正经有人的路吗,咋就要锻炼生存技能了?难不成,他即将要和顾斯年去做小野人?   导演说他也不为难大家,平常这个绳索救援邀请赛呢,要爬100米,今天嘉宾只用爬20米就行。   而且这个岩壁上,也做了一些辅助装置,大大降低了难度。   其他两组嘉宾,很快确定了各家出战的人员。到顾斯年和盛岁意这儿,他俩正在大眼瞪小眼。   今日份的直播已经结束,时间留的充足,导演组没有催进度。这个项目确实有难度,得给大家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   盛岁意前几天拍戏,做一些打斗动作时,被对手戏演员抽到腰了,顾斯年天天给他涂药,这会儿还没好透。   面前这项任务,眼见着就落在了顾斯年身上。按说顾斯年四肢格外不发达吧,但凑数拿个倒数第一问题不大。   可问题是,顾斯年恐高。   这事儿盛岁意太清楚了,小时候他让顾斯年爬上房顶看星星,每次都进行得不太顺利。   盛岁意看星星,顾斯年在一旁瑟瑟发抖,小脸埋在膝盖上,好像天上有什么大怪物。   “要不还是我来吧?我觉得我好差不多了。”盛岁意小声说道。   顾斯年立刻摇头:“20米挺长的,这腰得一直发力,会造成二次伤害的,我去。”   “可是你……”盛岁意欲言又止。   镜头转过来了,顾斯年豪迈地一甩头,肆意地笑:“为了我们的荣誉,怎么都行。”   郁郁葱葱的树林间,顾斯年和林耀、丁羽一起穿戴上防护装置,准备被送到出发位置。   顾斯年探头向下看了眼,又赶紧把头扭过来了。岩壁下方,绿油油的,越看越黑,像是探不到底。   刚才教练给他们讲了一个多小时,顾斯年觉得自己听懂了。可这会儿真站到跟前了,他头开始晕。   怎么可能不晕呢,他可是站在三楼都不敢往下看的。   盛岁意站在顾斯年身边,更加紧张。他不担心顾斯年拿倒数第一,这个没太大悬念。他是怕顾斯年晕半路了,这可让顾影帝的帅脸往哪儿放啊。   “顾斯年......”盛岁意抬起手,给顾斯年抹了把额头的汗。   “我没事儿。”顾斯年嘴唇发白地说。   刚刚在担心顾斯年面子问题的盛岁意,此时此刻有些心疼。顾斯年硬着头皮上场,盛岁意没法心安理得的心肠发硬。   “岁岁,看我。”顾斯年轻笑着说。   盛岁意抬起头,看他眼睛里的笑意和有些抽搐的嘴角。顾斯年靠近他一步,小声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以满足我吗?”   “你说。”盛岁意诚恳地点点头。   顾斯年顿了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能不能,能不能从你这里,预支一句‘我爱你’?”   “......”盛岁意睁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果然,他还是不愿意。顾斯年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头盔大,遮住了顾斯年的脸,却挡不住他周身的忧郁气质。   “逗你呢,不用。”顾斯年低声补了句。   盛岁意急了,他不想看到顾斯年有一点难过。可是让他开口说这句话,他又确实没有准备好。   因为他觉得他和顾斯年之间,还有太多的话没讲明白。他不想这样草率和不负责任。   现下,盛岁意开不了口,决定顺从内心用做的。他轻喊面前人的名字,然后在顾斯年抬头时,微微踮起脚尖,用力吻了过去。   顾斯年被勾着脖子时惊了下,但他很快调整自己,搂住盛岁意的腰,一样热烈地回吻过去。   他明白盛岁意的意思,所以他永远不会勉强盛岁意。   周围的人惊呼起来,五六个机位对过来,记录着这深情一吻。   盛岁意和顾斯年都没有被围着拍吻戏的历史,虽然这是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可他们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丢人了......”盛岁意把头埋在顾斯年胸口,装鸵鸟。   顾斯年朗声笑起来:“没事儿,咱俩是新婚夫夫嘛。”   比赛开始,一共三个人,有一个已经确定倒数第一,另外两个奋力地争起第一。   想爬得快而稳,那得头脑清晰、灵活稳健,加上强大的核心力量和协调能力。   这一切,被吊在半空中的顾斯年都没有。   在丁羽“呜呼”地叫起来时,顾斯年双腿发软,只敢面壁,哪儿都不敢看。他怕只看一眼,就会厥过去。   丁羽身量不宽,可人家小小的身板却有大大的能量,呼哧呼哧往上爬,也不用辅助装置。   顾斯年深吸了口气,嘴里念了句“盛岁意”,闷头往上爬起来。   盛岁意探头往下看,眼睛里全是关切。导演怕他太着急,一头摔下去,找了两个人拽着他的胳膊。   坊间传闻这俩结婚是有名无实,导演怎么就不信呢。瞧林艺文和陈明宗,都到小凳上坐着了。   眼见着顾斯年越落越多,盛岁意抹了把脸,决定刺激刺激他,不然一个镜头拍不下他们仨,摄像大哥也受罪呢。   “顾斯年啊!”盛岁意大喊一声。   听到盛岁意的声音,顾斯年发昏的脑袋终于找到一丝清明,他也高声回呼:“嗳!老婆!” 第17章 黏土   这一嗓子吼的,盛岁意忘了自己要说啥了。他干脆抱着腿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着下面。   真的,要不是受伤了,这项目他一定自己参加,可不让顾斯年当着镜头丢人。   丢人还拉着他,还“老婆”,怎么那么藏不住事呢。   先前的感动此时荡然无存,盛岁意皮笑肉不笑地瞧着出了一身大汗爬上来的顾斯年。   当然了,盛岁意一惯下不去狠心,他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过去,帮顾斯年脱装备擦汗。   顾斯年脱力地压在盛岁意半边身体上,撒娇道:“老婆,吓死我了。”   盛岁意拍了下他的脸蛋,终是没下狠手,扶着他坐在椅子上喘气。   不管怎么说,重度恐高症患者顾斯年完赛了,能重新站在地面上,就是胜利。   “真棒!”盛岁意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顾斯年抬头看他,不确定地问:“反话啊?”   “我是那种人嘛。”盛岁意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下顾斯年信了,抓住盛岁意的手揣在口袋里,俩人静静地待了会儿。   “我爬的时候,你在担心我吗?”顾斯年小声问道。   盛岁意大大方方点头,应道:“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影迷不会放过我的。”   “......行叭。”顾斯年耸了下肩膀。   等大家休息够了,顾斯年的面色重新红润起来,节目组才招呼大家离开去吃饭。   顾斯年最后又回头瞧了眼这个让他难忘的地方,没留神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他就趴盛岁意身上了。   “哎哟喂,后劲这么大呢。”盛岁意好心地扶住他,“下回真不让你做这种危险运动了,哎,你婚前买的保险,我能当受益人吗?”   顾斯年眯着眼睛瞧他,声音从牙缝中溢出:“走,回去把这条添协议里去。”   这顿午饭是不可能让嘉宾自己做了,脆弱的顾斯年甚至握不住筷子。他挺想让盛岁意喂他,但估计他要是开口了,盛岁意能立刻把他打残去拿保险赔偿款。   于是顾斯年要了个小勺子,慢悠悠地把饭菜挖到勺子里,小口小口吃着。   这个操作让顾斯年的吃饭速度远远落后盛岁意,他想快快不了,边吃边叹气。   盛岁意擦完嘴,饶有兴致地瞧着顾斯年,打趣道:“顾影帝啊,没想到您也有今天。”   “你嫌弃我啊?”顾斯年委屈巴巴地瘪瘪嘴。   “那不能。”盛岁意大方地摆摆手,“等老了,估计我们都得这样哆嗦,到时候我肯定会喂你吃饭的。”   这话听着有点损,但是顾斯年还是道谢:“谢谢你嗷,都把咱老了的事安排好了,俺真开心。”   说着,顾斯年还羞涩地低下头,跟小媳妇似的。   演上了,这就演上了,盛岁意嫌弃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小声哄道:“快吃吧,吃完休息会儿。”   “好嘞!”顾斯年快活地应道。   *   拍戏的时候,盛岁意都没过这么规律。午休之后,他精力好了很多。顾斯年还是有点虚,后劲上来了,胳膊和腿都酸。   等坐在手工操作台跟前,顾斯年发现他是真抬不起手了。他瞄了眼林耀和丁羽,发现大家都一样。   于是上午出任务的三人吊着胳膊,看着自己的伴侣拿着黏土开始搞创作。   这活儿盛岁意熟,他毕竟是打小玩泥巴长大的。   顾斯年去参加演讲比赛,他在玩泥巴。顾斯年收到第一封情书,他在玩泥巴。顾斯年跟人打架把小腿摔骨折了,他终于不玩泥巴了。   盛岁意选择了去宁城读书,以防他这金贵的年年哥哥再被人打伤。   现在拿着黏土,盛岁意驾轻就熟,在脑子里画了个草图,便开始操作。   五颜六色的黏土在盛岁意手里没什么章法地动着,顾斯年在一旁颇为忧心忡忡地看着。   林艺文很有野心,要做一条小吃街,陈明宗则要做一条小人鱼。别人生活的生活、艺术的艺术,到盛岁意这里,不知道他要搞点什么。   半个多小时后,盛岁意拍拍手,说他的作品已经完成了,导演切近景,让他介绍介绍。   盛岁意挂上笑脸,灿烂地看了眼顾斯年。顾斯年吸了口气,立刻把脸捂上了。   “请你住手。”顾斯年握住盛岁意伸向黏土小人的手。   “请你住嘴。”盛岁意果断地甩开手。   一点没出乎顾斯年所料,盛岁意说他做的是顾斯年,抽象派的。   “是不是很有贵族气质?”盛岁意捧着他的小人介绍着,“他眉骨比较突出,我特意强调了这一点。桃花眼不太好弄,大家理解就行。是不是能感觉到这个小人和顾斯年本人一样帅气啊?”   “抱歉,真没有。”看到导演面露尴尬,顾斯年绝望地出声。   盛岁意瞪他:“我小时候做了那么多个你,你不都收着了吗?”   “是收着了,攒了个你的翻车作品大全。”顾斯年冷静地说。   “嘿!”能吃是福向顾二狗发射一记眼刀。   顾二狗丝毫不畏惧,迎风而上:“回去给你看看,那些丑丑的我。”   “不丑!”盛岁意拧上了,“你怎么能说你丑。”   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绕进去了,盛岁意执意要掰扯明白。顾斯年觉得他太可爱了,稍稍靠近一点。奈何此时他手臂实在是无力,只能笑吟吟地瞧着他。   视线一转,顾斯年又瞧见了桌上的那个丑家伙。不论什么时候看,他还是会被丑到,只能无奈地转过脑袋。   导演无比同情地看着顾斯年,逃离现场,去采访另外两组。   镜头一到陈明宗那里,进入了他的专长领域,开始从艺术史讲起,最后落到他今天创作的作品。   丁羽明显表情不耐烦了,但还在忍耐,没有打断陈明宗的话。   在顾斯年看过去的时候,丁羽无奈地耸了下肩膀。顾斯年笑了笑,收回视线。   相比之下,林艺文的小吃街就好理解多了。她说自己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在夜市开个小摊,卖炸串。阴差阳错进了这行,怕是再没机会了。   “不当演员你也没机会。”林耀出声道。   “怎么的呢?”林艺文的声调抬高了。   林耀嗤笑一声:“你根本不会做饭啊。”   “嘿!我雇人干不行吗?”   “那就失去初心了......”   这两口子也呛呛上了,之前看起来是寡语稳重的一对,原来只是假象。   一天半的拍摄结束了,三组嘉宾算认识了。但是正式开始录制后,他们又要拆伙,各自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不过到第三站,他们会齐聚一处,共同开始奔驰旅行。   短暂的相聚后是快速的告别,顾斯年和盛岁意因为工作,也不得不分开。   小卓来接盛岁意,顾斯年扒在车门边恋恋不舍。   “你小班的啊?”盛岁意抠他手指,“整什么生离死别呢。”   “再看看你。”顾斯年不放弃,指甲盖泛白。   “我就去拍个广告,后天就回来了。”盛岁意硬的不行来软的。   顾斯年这才稍微往后站了点:“好,那我和二狗在家等你。”   后视镜里的顾斯年一点点小了,盛岁意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他揉了揉脸蛋,轻轻叹了口气。   和他从前想的一样,顾斯年是他一旦挨上就不想再分开的人。他不想自己困在感情上,也不想用感情困住谁。可他也一样,抵挡不了温情。   这一切仓促的开始,谁说背后不潜藏着某个人的期待已久呢?   到现在,盛岁意愿意正视自己的内心,也想跟顾斯年好好说说,他这颗心的归属。   可顾斯年的白月光啊,真烦人呢。   盛岁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得小卓一惊,生怕他给自己薅秃了。   想了会儿,盛岁意决定把问题抛出去。他直接给余晓打了电话,上来就问:“姐姐,顾二狗的白月光你知道多少?”   那边的余晓正在和余洋陪着老妈逛公园,脚步顿了下,干巴巴地回答:“我只知道,那月亮挺大挺圆,那光挺亮挺刺眼。”   “存在感这么强呢。”盛岁意总结道,语气淡淡地。   余晓瞧了余洋一眼,语速加快:“弟弟啊,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姐聊跟你洋哥聊都行啊,可别钻牛角尖。”   “放心吧姐,我不会的。”盛岁意笑起来。   不就是个白月光嘛,不值得他想不开。   可他怎么心口酸酸的呢。   “哎......世人难免为情所困呐。”盛岁意若有所思地念着。   小卓瞄了他一眼,心中又是一惊。这跟余洋描述的盛岁意不一样啊,不是说他每天可快乐可快乐了吗?   看来人啊,遇见爱情都容易感伤。可是刚刚他老板和顾影帝看起来挺好的啊,还互损呐。   算了,小卓不琢磨了,毕竟他还没谈过恋爱,不能对盛岁意感同身受。   车开上高速,盛岁意接了个电话。小卓瞥了他一眼,发觉他脸色很差。眉头皱起,眼神冷峻,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样子。   “要多少,卡号。”盛岁意沉声说道。   “盛勇,你做个人吧。”盛岁意挂掉电话前说道,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18章 路演   顾斯年的新电影即将上映,他告别二狗,飞去参加路演。   二狗摇着尾巴把顾斯年送到门口,特别不舍得一样。他默默狗头:“爸爸晚上就回来了,你看家。”   二狗眼睛亮亮地看着顾斯年,歪了下头,听懂了似的。   “真乖。”顾斯年怜惜地揉着狗脑袋,“下次爸爸和爸爸去录节目,一定带着你。”   站在影厅里,顾斯年温和地看着观众,举着话筒仔细地听着问题。   “嗯,我确实承认,这个角色还在我的舒适区里。其实在熟悉的戏路上突破,比在新的赛道上更难。我努力了,如果大家觉得不够好,请一定告诉我。”顾斯年笑了笑。   “前两天你的综艺直播我们都看了,参加综艺习惯吗?”有记者提问。   顾斯年歪了下头:“要是我一个人参加,我肯定不习惯,和家属一起,好多了。”   记者原本想坐下了,没想到顾斯年自己又补了个问题:“怎么样,我的人夫感强吗?”   哄堂大笑,连余晓都笑得直摇头。   她发现了,盛岁意就是顾斯年的开关,只要一提,他准保得来点出其不意。   等路演结束,余晓陪着顾斯年上车,还在乐这事儿。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藏不住事儿呢。”余晓问他。   顾斯年眨眨眼睛:“我只藏不住这一件事。”   “我不多说说,盛岁意过两天就忘了他有这么大一个老公。”顾斯年补了句。   余晓等车子发动了,欲言又止,顾斯年很了解他这个经纪人,平日里一贯雷厉风行,能让她不好开口的事情,不简单。   “晓姐,说吧,怎么了?”   “啊,你别怪姐多嘴啊,我是真心想看你和小意好好的。”余晓缓缓开口,“你们录完综艺那天,小意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知不知道你的白月光。”   “我就知道那么点,可能不比他多,就照实说了。”余晓撇了下嘴角,“今天我听余洋说,感觉小意状态不对,我就想,是不是和这事儿有关......”   顾斯年明显愣了下,他皱起眉头,显然是没料到这个问题会带给盛岁意这么大震动。   “斯年,不是姐说你,你都和小意结婚了,过去的人就放下吧。”余晓拍拍他的胳膊。   顾斯年这才回过神,自嘲地摇摇头,看向余晓:“哪有什么其他人啊姐,过去也是他。”   “没有白月光?”余晓愣住。   顾斯年纠正她:“有白月光,是盛岁意。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他。”   “之前总说心里有人,其实也是不想被外界多关注这件事,更不想有绯闻或者被人示好。”顾斯年解释道,“这么说不是挺好的吗,挡了挺多事。”   “嗯,是,差点把小意也挡住了。”余晓冷笑。   顾斯年有些苦恼地挠挠额头:“我会尽快把这事儿跟他说清楚的。”   *   回到家,只有二狗和苗阿姨在。顾斯年把二狗抱进怀里,被二狗来了通贴面礼。   苗阿姨说盛岁意上午急匆匆地出门了,一直没回来。   “他走的时候就说有点事要办,在外面吃,看着挺冷静的。”苗阿姨说道。   顾斯年点头,感激地朝苗阿姨笑了笑。苗阿姨擦干手:“那我先走了,你早一点带二狗出去转转,天冷了。”   “嗳,好的,谢谢苗阿姨。”顾斯年送人出门。   等屋里转为安静,二狗瞧见顾斯年在思考,乖乖地卧在他脚边。   要是因为白月光的事难过,以顾斯年对盛岁意的了解,他应该会在家等着顾斯年回来,然后气势汹汹地让顾斯年全交代。   难道自己想错了吗?顾斯年有些丧气,他竟然不了解盛岁意了吗?   也是,成年后这些年,他们联系并不多。小时候是好得不行,可记忆总会被新的经历覆盖。   想到这儿,顾斯年什么胃口都没了,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家门。那俩木头小人还在亲嘴呢,可顾斯年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亲不上盛岁意的嘴了。   顾斯年就在这里玩了半个多小时的emo,等到盛岁意回来,他依然蔫巴巴的。   “你咋了?”盛岁意好奇地看着他,“今天路演挨骂了?”   “没有,很顺利。”   “那你怎么一脸褶?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盛岁意开玩笑道。   顾斯年抓住一丝线索:“你不开心吗?”   “我......”盛岁意张张嘴,只叹了口气,“一般的事儿我都能想开,这事儿吧,确实有点困扰。”   盛岁意轻笑了下:“不过暂时解决了,没事了。”   别介啊,怎么就解决了呢。当事人还什么都没解释呢,可不兴单方面撤案。   “岁岁,你听我解释。”顾斯年抓住盛岁意的手腕。   盛岁意奇怪地看他:“你解释啥啊?这事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啊。”   顾斯年彻底愣住,合着不是因为白月光的事呢?但他下定决心要讲明白,于是主动开口:“岁岁,关于我的白月光,我想......”   “哎,对!”盛岁意抿着嘴唇,瞪他,“你先让我睡一觉,睡醒了我再收拾你!”   气势很强,把顾斯年瞪得一抖,可是他望着盛岁意的背影,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   这一觉,盛岁意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半夜顾斯年忙完工作爬上床时,盛岁意还嘀咕两声,主动窝进他怀里。   于是早上起来,他们也是这样的姿势。顾斯年的手搭在他腰上,他的腿跨在顾斯年的大腿上。   真是亲密无间的姿势啊,顾斯年要是不搂着他,他就要掉地上去了。   “岁岁,你是做噩梦了吗?”顾斯年一睁眼,声音嘶哑地问他,“一晚上都睡不安稳,左翻一下,右踹一下。”   盛岁意微怔,手撑住枕头半坐起来,不好意思地问:“弄疼你了?”   “没有,你那点力气。”顾斯年翻身坐在床边,“就是没太睡好。”   盛岁意瞧着他若有所思,过了会儿,凑过去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光洁的后背上,手向前伸,环在腰间。   顾斯年察觉到那一片温热,不禁软了身体,碰碰盛岁意的手背,轻声问:“还是不开心?”   “嗯,顾斯年,你能不能借我抱会儿?但是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开心。”盛岁意小声说。   从这两句话里,顾斯年察觉到盛岁意那一点不易捕捉的脆弱。他转过身,把盛岁意整个兜进怀里。   “抱,随便抱。”顾斯年吻他额角,“我是你的,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盛岁意全然忘记了要收拾顾斯年的事。他现在只想尽快整理好心情,再面对镜头时,他还是那个快乐的自己。   以前出现这种情况,盛岁意都得自己消化。今天情况好了很多,因为他有了除爷爷之外的合法亲人。   于是盛岁意第一次这么开口道:“顾斯年,有你挺好的。”   顾斯年似是没想到能得到他这样一句夸赞,轻声笑起来,带着暖意的手掌扣在他的后颈,用力搓了搓。   盛岁意觉得他这个动作,应该也对二狗做过,就抬起了头。   “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顾斯年亲了下他的额头,“把二狗也带着。”   *   顾斯年开着车,盛岁意坐在副驾上打哈欠。明明昨晚为了照顾人,没睡好的是顾斯年,结果哈欠全让盛岁意打了。   二狗很兴奋,从前排座椅中间探出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   盛岁意揉揉狗头,高兴地说:“嘿嘿,全家一起出来玩呢。”   等红灯的时候,顾斯年看向盛岁意一眼:“我有一个想法,不知......”   “请讲。”   “咱们去录节目的时候,带着二狗吧?”顾斯年说道,“这样,全家都能出去玩了。”   这句话从顾斯年嘴里重复一遍,怎么让盛岁意听得有点烫耳朵呢。不过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立刻应了。   车渐渐开向城外,绕过一片水库后,开上了一段石子路。越往山上开,路越不好走。   二狗警觉起来,狗狗从来没到过这儿,要不是两个爸爸都在,狗狗一定要叫一叫。   盛岁意从来不记路,主要是也记不住路。从他记忆里,没有搜寻到这个地方。   “嘶,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剧情,这将是一条通往犯罪现场的道路。”盛岁意编上了,“谋杀亲夫,抛尸荒野,骗取巨额财产。”   盘山路不好开,顾斯年目视前方,对向来了辆车,他按了喇叭。   “你要是想这么做,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顾斯年认真地说,“二狗看着呢。”   二狗听到自己的名字,“汪汪”两声。   盛岁意吸了口气,手拍在储物箱上:“那要是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呢?”   “我不可能。”顾斯年接得很快。   “为啥?”   顾斯年瞧他一眼,在停车的时候说:“爱你啊,怎么会害你。”   就这么一句话,把盛岁意美得双腿发软。下车之后,他一手扶在门上,二狗已经冲出去飞跑了。   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不远处是一个还没开发完成的景区。周围毫无人烟,安静空旷。   只是此时盛岁意没太有心思看风景,他像踩在云上似的,不太能挪动步子。   顾斯年大发善心地走回来揽过他的腰,看着他通红的脸,无限蛊惑地笑了下:“岁岁,你再这样,我要觉得你爱上我了......” 第19章 纾解   盛岁意心跳得很快,他看着顾斯年的脸,心中有点甜蜜,又有点委屈。   于是他睁大了眼睛,瞪了眼顾斯年,嘴上嘟囔着:“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这下轮到顾斯年难以置信了,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拽了下盛岁意的手又被甩开。   “盛岁意,你再说一遍!”顾斯年跟在他身后嚷道。   话不能多说,盛岁意想着,于是步伐越来越快,他在风里喊:“不说了,没听到拉倒!”   盛岁意想,好家伙,你心里还有白月光呢,就让我表白,我可不傻!   很快,顾斯年追上来,他从背后搂住盛岁意,用力亲在耳后。   “岁岁......”两个字裹在顾斯年嘴里,变了调,勾着盛岁意的心。   盛岁意吸了口气,按住顾斯年的手,头依然冲着前方,声音不稳地说:“顾斯年,你带我来这儿干啥的?”   这里不是说清楚一切的好场合,时机也不对,顾斯年只抱了抱盛岁意,就没再逗他。   盛岁意被顾斯年牵着手,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这是个开发了一半的景区,说是资金链断了,就扔这儿了。”顾斯年解释道。   石头城墙围起的区域明显有人为修建的痕迹,盛岁意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儿的呢?”   “之前跟一个导演来勘景,无意中发现的。”顾斯年并没有领着盛岁意往城墙里面走,而是沿着墙根没修好的小路往右边走去,“慢点儿,容易被绊着。”   “那你经常来这儿?”盛岁意觉出几分不寻常,敏感地问道。   顾斯年还拉着他的手,回过头瞧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偶尔来,不太那么开心的时候,会来转转。”   手被轻轻拽了下,顾斯年顿住脚步,他安抚地看着盛岁意:“岁岁,现在是你不开心,不用替我担心。”   “......好吧。”盛岁意没再坚持。   没想到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峡谷映入眼帘。蓝天白云下,峭壁高耸,湾流深深,看不见底。   一瞬间,一贯胆大的盛岁意心中也惊了下。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顾斯年,发现这人十分局促地站在一块大石头旁。   “我没事。”顾斯年勉强笑了下。   这能是没事的样子吗?大冬天的,脑门都冒汗了。   盛岁意心疼得不行,走过去抱住顾斯年,软软地说:“你不必为了我这么豁得出去。”   “这才哪儿到哪儿?”顾斯年的声音在风里有点飘,他揉了揉盛岁意的后脑勺,“我缓缓就行,没事儿。”   “顾斯年......”盛岁意小声地喊着。   二狗也奔了过来,咬着盛岁意的裤腿。盛岁意站好之后,顾斯年朝前指了指:“那里向下的位置,有块石头,能站上去,我陪你去待会儿吧。”   说着,顾斯年要往前走,盛岁意按住他,格外认真地说:“顾斯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就这一会儿,心情都好多了。”   “你恐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掩饰。而且有些路,总得我自己走,对不对?”   顾斯年眨巴着眼睛,盯着盛岁意,欲言又止。他能感受到盛岁意的坚持,又确实不想拖他后腿,最后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点。”   大石头独独地倚在这座山上,像伸出去的触角。盛岁意先坐在地上,手撑住地面,往下跳。   等他站稳后才发现,从上面看过来,这块石头挺窄,要不是他胆大,肯定不敢下来。   但真站这儿之后,又发现再窄的面积,也有容身之地。加上抬头之后眼前辽阔的风景,让他什么都忘记了。   波光粼粼的水面没有行船,这季节连只鸟都没有,周遭太过安静。远处水汽蒙蒙,不够清透,太阳隐在了云朵之后。   自然与静谧,有时会让人生出那么点害怕的情绪,可盛岁意不会,因为他知道,顾斯年就在他身后。   他们已经一同来到了这里,最后一步,盛岁意可以自己走。他不想顾斯年为了陪他,连恐惧都要压抑。   那样对顾斯年不公平,他也舍不得。   “顾斯年!”盛岁意脸朝前大喊了一声。   很快,顾斯年虚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哎,盛岁意!”   盛岁意又喊了声,顾斯年继续应,这次声音稳了很多。一个喊,一个应,乐此不疲。   他们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炎热的夏天里,蝉鸣不绝,小哥俩躺在竹席上睡不着。   盛岁意举起小手,玩着自己的手指。一条腿屈起,另一只脚搭在膝盖上,嘴巴不停地喊着“年年”。   小小的顾斯年觉得自己快中暑了,淌着汗迷迷糊糊地应:“岁岁,弟弟......”   二狗瞧见盛岁意跳了下去,急得跑来跑去。它跑到顾斯年腿边,用力咬着他的鞋。   “二狗,没事儿,让爸爸单独待会儿。”顾斯年抱起二狗,轻轻摸着它的后背,“虽然我很想陪着他,但现在可能让他自己消化比较好。”   在顾斯年怀里,二狗平静了点,它把头倚在顾斯年胸前,轻轻叹了口气。   顾斯年笑了起来:“所以你盛爸爸是为什么不开心啊?他还没告诉我,好像也不太想说。”   太阳终于慢慢从云朵后面探出头,顿时,万物生光辉。在这一刹那,盛岁意心中太多的情绪都散去,他只想拥抱当下。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他伸开手臂,抱住晴朗,大声嘶吼出来:“啊——”   “爸爸叫出来就好了。”顾斯年摸了摸二狗的小鼻子,“他压抑太久了。”   全世界都说盛岁意快乐,只有顾斯年知道,快乐是有代价的。   等回声都散去,顾斯年抬起脚,把二狗放下,走到台阶边缘,朝盛岁意伸出手。   不管第几次来,顾斯年还是觉得这里太高了,他不敢往下看,只能盯着盛岁意。   盛岁意笑了声,打趣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哎,基因突变,顾虎也没办法。”顾斯年自嘲道。   借着顾斯年的力,盛岁意爬了上来,他回头望了眼,“呜”了一声,这会儿又觉得这里挺吓人的。   见盛岁意终于上来了,二狗激动地蹿起来,用前爪拍盛岁意的肚子。盛岁意忙按住它:“别激动,快厥过去了。”   二狗趴在地上,尾巴猛烈晃动着,呼吸急促。顾斯年弯下腰把二狗再次抱起来,牵着盛岁意的手往回走。   太阳渐渐落下,山上起了风,顾斯年心里有点着急,想带他们赶紧下山。   他把二狗放在后座,关上车门一回身,被盛岁意堵在了原地。   “那个......”盛岁意揪着顾斯年羽绒服的拉链,欲言又止。   顾斯年挑起眉毛,极有耐心地等着盛岁意开口。他有些好奇,此时的盛岁意想说点什么。   原本顾斯年是不想催的,奈何一阵风吹过来,他瞧见盛岁意打了个摆子。   “岁岁,我有点冷了......”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差点破功,白了顾斯年一眼,片刻后,先笑了起来,抬起手拍着他的肩膀:“兄弟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斯年一怔,随手抓住了盛岁意的手腕。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想笑,又突然理解了盛岁意的意思。   他带着盛岁意来这儿的目的,本就是想让人放松心情。现在盛岁意肉眼可见的状态好了起来,他当然跟着高兴。   不管盛岁意嘴上怎么说,顾斯年理解到了他心里的意思。   “不客气,老婆。”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头发,笑得坦然。   就在顾斯年想开车门的时候,盛岁意踮起脚尖,搂住顾斯年的脖子,吻了过来。   像盛岁意说出口的话一样出其不意,顾斯年竟然在寒风里得到了来自盛岁意的热吻。   顾斯年还睁着眼睛,却瞧见盛岁意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是风沙会迷了眼,只是盛岁意觉得,自己的眼睛,会泄露出更多的情绪。   他怎么能不懂顾斯年呢,又怎么不感谢顾斯年呢?   如果当初提议结婚的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盛岁意不可能同意。   一切只因为这个人是顾斯年。   唇很热,可顾斯年还是察觉到了盛岁意的微微颤动。他按住盛岁意的后脑勺,贴着脸颊柔声安慰:“好了,岁岁,我都明白。太冷了,咱们回家。”   “好。”盛岁意退开身体,终于笑了下,“回家。”   这时,二狗“汪”了一声,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它俩爸。顾斯年大笑起来,揉着二狗的脑袋。   卸去紧绷的情绪,回程的路上,盛岁意很是疲惫地窝在副驾上。顾斯年看了他一眼,说道:“睡会儿吧。”   盛岁意听着他的声音,没多久就闭上了眼睛。   至于盛岁意究竟遇见了什么事,顾斯年没有再追问。想必盛岁意已经解决好了,可如果没解决好,他会向自己求助吗?   顾斯年不愿意再细想这个问题,因为一想啊,心口就抽抽。   快到家的时候,有人给顾斯年打了电话,他没背着盛岁意,直接通过车载蓝牙接起来。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斯年哥,我回来啦,我放你家里的东西,可以拿回来啦。”   盛岁意猛地惊醒,锐利的眼光投向顾斯年。   白月光回国了! 第20章 揭秘   顾家和曹家是好几代的好友,到现在生意上都有颇多牵扯。   来电人是是曹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曹昶。他以前也在宁城生活,大学时出国,去的学校离顾斯年的不远。   盛岁意挺早就知道他了。   那能不知道嘛,这也是当初围着顾斯年团团转的小男生之一。   后来曹昶追着顾斯年出国的时候,盛岁意也知道。   在顾斯年公开的社交平台上,盛岁意没见过他发曹昶,但是曹昶可是没少发和顾斯年有关的东西。   去他学校了,打个卡。去看他演的话剧了,打个卡。参加顾斯年影迷会了,打个卡。   那么爱打卡是属啄木鸟的吗?   不过盛岁意还真没看到过他俩的合影,可能是顾斯年不爱拍照的缘故吧。   那边顾斯年挂了电话,盛岁意刚想说点什么,他手机也响了。屏幕一亮,他眼睛也跟着亮了。   “行,给我发地址,太久没见龙哥了。”盛岁意爽快答应。   “不好意思,晚上我带二狗去聚会,就不管你啦。”盛岁意完全不见之前的酸涩,快活地说。   顾斯年愣了下:“连二狗都不留给我啊?”   “哈哈,我那几个朋友,二狗都认识,还很喜欢。”盛岁意解释道。   顾斯年心酸得不行了:“我可太孤单了!”   “你不去见曹昶吗?”盛岁意有些疑惑,“他都回来了,你不主动去找他吗?”   “我为什么要主动,找他?”顾斯年持续心酸,没仔细想盛岁意的话。   这下盛岁意不说了,他又不能主动提白月光的事,只跟顾斯年说了个地方。   “去吧,去见你那几个属喇叭的朋友吧。”顾斯年欠欠地说。   “什么玩意儿?”盛岁意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看吧,你这个小喇叭。”顾斯年揉了揉耳朵。   不过顾斯年确实说得对,盛岁意这几个能玩到一起的朋友,坐在一起的分贝数确实高。   原因是其中有个朋友是体操教练,日常给队员喊口令,嗓门天生大,然后把他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带着大了起来。   说来盛岁意这几个朋友,来自各行各业,有宠物医生,有大学老师,还有摄影师。   奇奇怪怪一群人凑在一起,就都不奇怪了。   他们的相逢源于一次飞机延误,大家都在焦急等待时,盛岁意和那位体操教练先聊了起来。接着,另外三位看他俩聊得火热,心里痒痒地加入。   一来二去,他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但是像盛岁意这样的工作,经常见不到人,所以后来线下见得不多。有时候他在家跟他们聊天时,会把语音外放,顾斯年偶尔听见就能被吓一跳。   盛岁意兴奋地到了饭店,抱着二狗推开包间门,却听得齐齐的一声叹气。   “你怎么不带你老公啊?”   盛岁意愣了下:“我老......哦,顾斯年有事儿呢。”   “啧,我们今天就是想看他呢,还给你们包了红包。”   话说的盛岁意脸热,打着马虎眼:“哎呀,看那个二狗干嘛,来看这只二狗狗!”   团宠二狗摇着尾巴挨个蹭过去,兴奋地停不下来。只是它蹭到那位宠物医生跟前时,明显小脚丫子顿了下,想跳过这位,但被一把抱起来了。   “哎哟,二狗啊,我不就拆了你的蛋蛋嘛,至于记到现在嘛?”   二狗不会讲话,二狗只会瑟瑟发抖。   盛岁意笑得不行,瞧着二狗的怂样,想起了家里的另一只二狗。就这么浅浅想了下,盛岁意的心情稍稍低落了一点。   “小意啊,你老公对你怎么样,说说啊?”摄影师开了腔。   正端着热茶抿了一口的盛岁意立刻吐了出来,杯子里的水也泼到他手背上。   “哎哟我的天,咋的啊,你老公烫嘴啊?”   盛岁意一边擦手一边哼哼道:“今天是老公,明天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他声音小,又有周围几个大嗓门的压制,大家没听见他这句话,开了酒,热热闹闹地喝了起来。   这两天盛岁意的心情都不好,虽然下午宣泄了下,但又被曹昶的突然出现弄得有些低落,于是他端起酒杯就没放下。   盛岁意随了盛裕隆,酒量相当可以。以前余洋带他去一些场子,起初还顾忌着,后来发现盛岁意一个顶仨。   站稳脚跟后,这样的场合少了些。所以盛岁意喝酒,一般都是想喝了。   清醒的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总让人困扰,那就醉一醉好了。   时间渐渐晚了,二狗窝在宠物医生身上睡着了,盛岁意抓起手机,想给小卓打电话。   但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了一排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全部来自顾斯年。   盛岁意已经有点看不清数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点对了没,反正没多久顾斯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有些疲惫,有些无奈。   “岁岁,我在停车场,结束了我接你回家。”   “你怎么不去,不去找曹昶?”盛岁意大着舌头问。   等了一晚上的顾斯年早已没了脾气,哄着喝多了的人柔声道:“我不找他,我找你。”   “骗子,大骗子!”盛岁意控诉道。   顾斯年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盛岁意的手机被人拿了去,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吓得顾斯年手机差点掉了。   “他老公啊,快来带他回家,要说胡话了!”   很快,顾斯年戴着口罩帽子出现在了包间,屋里的人东倒西歪的,只有二狗清醒地摇着尾巴冲到他跟前。   “顾斯年?我眼花了。”盛岁意眯着眼睛迷茫地看过来,“他不会来找我的。”   顾斯年已经抱住盛岁意了,听到他的话心疼得不行,揉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亲额角:“走,咱们回家。”   几个酒蒙子很想好好吃个瓜,可是此刻眼太花,连顾斯年的帅脸都没欣赏到。   盛岁意喝多了还挺老实,歪在顾斯年身上,被半抱着上了车。顾斯年没着急开车,给他喂了点温水。   二狗一上车,就自己扒了个窝开始睡觉,累得不行。   盛岁意把脑袋靠在顾斯年心口,缓着劲儿。听着平稳的心跳,盛岁意似乎清醒一点了。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去找曹昶?”   “我不去。”顾斯年又回答了一遍,“我跟他没有关系。”   盛岁意手撑在他大腿上,努力让自己坐直了,张嘴控诉道:“你这个,不守男德的骗子。”   顾斯年惊了,按住盛岁意的后背,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确定地问:“岁岁啊,我怎么了?”   “你看你,每天都要回家,背着我干什么了?”盛岁意委屈巴巴的,“雷打不动的,比我遛狗都准时。”   “哎,岁岁......”顾斯年揽住他的腰,把他往身前带了带,“我正准备跟你好好解释这个事呢。”   盛岁意捂住耳朵,不愿意听,继续自说自话:“曹昶也回来了,我这个替身该下岗了!”   “咱们一别两宽,后会无......”   盛岁意还没说完,就被顾斯年狠狠吻住了。唇磨着唇,力度很大。只是盛岁意醉得厉害,没发觉顾斯年正在发颤。   “岁岁,先回家,等你醒了,我们好好聊聊。”顾斯年抱紧他,“都是误会,我们说清楚。”   盛岁意头晕得不行,他处理不了太多信息,于是让自己进入省电模式,坐在车上,神色忧伤地看着顾斯年。   这眼神,让顾斯年难受极了,后悔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可是那时候说,盛岁意未见得会相信,甚至可能会成为他的负担,因为盛岁意绝不会利用任何人的感情。   今时不同往日,再不说,他就没有老婆啦!   一直到睡前,盛岁意都不发一语。顾斯年给他擦洗,他就乖乖地脱衣服伸胳膊。   顾斯年想搂着他睡觉,他就直挺挺地躺着,单方面隔绝世界。   深夜,顾斯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纯纯是有病。长了好好一张嘴,就会逗盛岁意。   结果呢,把人逗急了,把自己装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没怎么睡的顾斯年靠在床头看平板,等着盛岁意醒过来。   好巧不巧,盛岁意爬起来凑过来的时候,顾斯年正刷到盛岁意曾经的绯闻男友的采访。   ……场面微微有些尴尬。   顾斯年手指顿了下,显然没想纠结这件事,很快就刷了过去。然而下一条,也是盛岁意的绯闻对象。   这一次,没等顾斯年反应,盛岁意先上手滑屏幕。   可是这软件在这一时刻,拿捏了他俩,当他们又看到一个绯闻对象时,盛岁意把顾斯年的平板扔到一边去了。   “那个,我......”盛岁意抓了抓头发。   瞧着盛岁意窘迫的样子,顾斯年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都是假的,我知道。”   “起床吧,岁岁,带你去看点真的。”顾斯年笑了笑。   站在顾斯年家门口,盛岁意还有点没缓过神。他好像能感觉到他即将面对什么,却又不敢多想。   “密码是你生日,你按吧。”顾斯年抬抬下巴。   “嗯?这么不安全。”盛岁意回过神,瞧了眼顾斯年。   顾斯年笑意更深:“先进去,回头再改。”   盛岁意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暗自用了力。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着自己的心跳。   可他无法平静,因为这扇门口,有着关于过去和未来的答案。 第21章 三合一   都这时候了,顾斯年绝不会让盛岁意再犹豫。他倾身上前,按住盛岁意的手背,和他一起把门打开了。   他们脚边的二狗首先蹿了进去,又在客厅正中来了个急刹车。   盛岁意还没来得及细细看看顾斯年的房子,一只小鸟轻巧地飞了过来,落在顾斯年肩头。   “回来啦!”小鸟高兴地说道。   地上的二狗震惊地朝上看着,它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奇怪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不止二狗没跟上节奏,盛岁意也睁大了眼睛盯着小鸟。   顾斯年笑了笑,伸出手指,让小鸟站在他手背上,轻快地应道:“嗯呢,我回来啦。”   “岁岁呢,岁岁呢!”色彩鲜艳的小鹦鹉又问道。   这一次,顾斯年没有再神色落寞地回答它,而是揽住盛岁意的肩膀,稍稍抬起手臂,让小鹦鹉瞧见了盛岁意。   “这就是岁岁,我的岁岁。”顾斯年轻声说。   “岁岁,岁岁!”小鸟也许并不理解顾斯年的意思,只是重复着盛岁意的小名,“回来了,岁岁!”   答案就在眼前,就在这只小鹦鹉的嘴巴里。   顾斯年带着盛岁意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小鹦鹉在茶几边站着,有些戒备地盯着二狗。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其实事情很简单,我每天需要回来喂小鸣,实在回不来的时候,才让小草来。”   盛岁意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慢悠悠地消化着顾斯年的话。   鹦鹉说话,当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训出来的,是顾斯年一年又一年唠叨的结果。   可是盛岁意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于是他开口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现在挺喜欢我的,但这也不妨碍曹昶是你的白月光......”   又回到曹昶了,顾斯年摸了下脑门。这要是夏天,他准保得流汗。   盛岁意喃喃自语:“你看你俩,青梅竹马,志同道合,互相理解,恩恩爱爱。”   “你要不要再说一遍?”顾斯年无奈地笑,“你确定你这四个字四个字的,不是说咱俩的?”   盛岁意手指抠着沙发,傻乎乎地继续说:“啧,你看曹昶对你,一往情深的,跟个小陀螺似的,打小就围着你转。这回来了,估计要继续转。”   “你再看你,从他出生就认识他,两家又这么熟,看着他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一个学校,大学一个城市。默默陪伴,默默守护,你很深情啊。”   盛岁意分析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眼神坚定起来。顾斯年顿了下,给曹昶发了条微信。   “明天中午没事吧?”顾斯年问盛岁意,“带你去见曹昶。”   “我不去。”盛岁意睁大了眼睛。   “你吃醋啊?”顾斯年笑着看他。   盛岁意立刻摇头,又觉得不太对,僵在那里。   顾斯年捉住盛岁意的手握在手心,声音低沉地开了口:“岁岁,你因为我吃醋,我还挺高兴的。”   话音刚落,盛岁意就要把手抽回来。顾斯年不依,也加了力度:“听我说完。”   “岁岁,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不要低估自己啊。”顾斯年有些无奈,“我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   “......嗯?”盛岁意疑惑地看过去。   “我只看过一个小孩子出生,那就是你。你妈妈难产,被送到宁城来了,我爷爷带着我去医院陪你爷爷。”顾斯年笑了下,“但是我也不记得了,最近爷爷才告诉我。”   “和我一起长大的是你,我想陪着的,想护着的人只有你。可是你总站在远远的地方,我只能看着你,怕离近了你不高兴。”   “我出国之后托爷爷问过盛爷爷,如果你想出去读书,我帮你,但是你拒绝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围着我转,但是我想围着你转。盛岁意,你看看我好吗?”   这句话,顾斯年说得甚至有些哽咽。   盛岁意懵了,从小到大他都没这么懵过。他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指指天指指顾斯年,最终指向自己。   “白月光,我啊?”盛岁意张大了嘴巴。   顾斯年被他的样子逗笑,身体稍稍向前,捏住他的下巴:“你是不是已经把那些你知道的人,全都地毯式搜寻了一遍?”   “我要是不说实话,你觉得每个人都可能是白月光吧。”   “嗯,是的。”盛岁意应得很坚决。   “怎么就不会是你呢?”顾斯年有些苦恼,摇了摇头,“只会是你啊,盛岁意。”   盛岁意依然处于震惊状态,毕竟他们中间确实有几年联系很少,他可以默默喜欢一个人很久,但他不会要求别人也这么做。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快急疯了。”顾斯年继续加码,“再当不上你老公,我都拍不了戏了。”   “每次网上一传你和谁谁谁疑似恋爱,我都想冲过去狠狠抱着你,让媒体拍,让大家看。”顾斯年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怕你不高兴,我不敢。”   盛岁意赶紧抓住顾斯年的手:“假的,都是假的。其实后来我也想过,不该心软帮一个又一个,被人利用了还在那乐。”   顾斯年捏了捏他的耳垂:“是啊,比起吃醋,我其实更心疼你。”   “都过去了。”盛岁意笑了笑,“以后这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再答应了。”   “那不能答应了,我不会同意的。”顾斯年点了点头。   那边小鹦鹉跳到地上,一步步靠近二狗。二狗戒备起来,匍匐在地上,耳朵支棱着,盯着小鹦鹉。   “岁岁!”小鹦鹉又喊了一嗓,冲着二狗。   这下盛岁意看出来了,这小鸟,词汇量不太大,“岁岁”好像指代很多东西和情绪。   “它叫二狗!”盛岁意试图教会小鹦鹉。   “岁岁!”小鸟也执着,抬起脚,跳到了二狗身上。   瞬间小狗炸了毛,吓得弹起来,撒开腿四处跑。小鹦鹉腾地飞起来,呼扇着翅膀回了自己的鸟笼。   刚刚室内的一片温馨,被这鸟飞狗跳打碎了。盛岁意手指抵着额头笑,顾斯年看看他又看看小鸟和小狗。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顾斯年轻声问盛岁意。   “......你为什么不早早告诉我呢?”盛岁意敛了笑容。   顾斯年顿了下,眼睛移开,看向别处:“盛岁意,我也有我的不自信。”   “不,你就是个锯嘴葫芦。”盛岁意肯定地说。   “我......”顾斯年对这个结论倒也无话可说。   过了会儿,盛岁意手撑在沙发上,双脚交替摆动,显露出他的好心情。   “我就说怎么会有别人呢。”盛岁意嘀咕道。   屋里没别人,小狗和小鸟又安静下来,他的话全落进顾斯年的耳朵里,惹得人一阵笑。   绕一圈又绕了回来,听完表白,盛岁意又自信起来了。   顾斯年没说什么,只捏了捏他的后颈。在他炸毛之前,快速地说:“明天你还是跟我见下曹昶吧。”   “我从来就不喜欢他。”顾斯年补充道,“因为他说过你坏话。”   “哎哟,背后蛐蛐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用......”盛岁意大咧咧地摆手,却看到顾斯年表情不太好。   “我知道小时候你还把他当朋友的,但是他总是拿你当对手,处处和你作对。我劝过他,他没听。”顾斯年沉声道,“岁岁,我烦他。”   盛岁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听着他孩子气的话,盛岁意反倒想劝劝他了。   “只是你知道的,成年人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家里牵扯太多,我没办法真跟他闹掰。”顾斯年拉过盛岁意的手,“所以你陪我见见他,亮个相,让他死心吧。”   “怎么,他难道想挖墙角?”盛岁意坐直了,被激起了胜负欲。   顾斯年歪了下头:“说了些有的没的,但我没理他,没必要解释。”   短暂地思考了下,盛岁意应道:“那我跟你一起去跟他解释,我知道,你缺证人。”   “好啊。”顾斯年高兴得两眼放光。   即使到了现在,盛岁意还是觉得一切非常不真实。他怎么就成了顾斯年放心里好多年的那个人了呢?   说出去,余洋不会信,他姐余晓应该也不信。   盛岁意很想一探究竟,但他现在脑子里全是粉红泡泡,看顾斯年也像是浸在泳池里,瞧不清楚脸。   见盛岁意傻乎乎的样子,顾斯年伸出手,按住他后心。一点点靠近,直到呼吸相闻。   “岁岁,我能亲你吗?”顾斯年在盛岁意唇边堪堪停住。   盛岁意心痒难耐,睁开眼睛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笑了下,却很坚持,啄了下盛岁意的嘴角,嗓音低哑:“岁岁,你说,我要你说。”   这双含了情的桃花眼,这样专注地看着盛岁意,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他好像听懂了顾斯年的意思,知道他是要一个答案。但他同时又觉得,顾斯年想要听得更多。   要说的话太多了,盛岁意决定先说眼前这句。他往前蹭蹭,把自己的身体嵌进顾斯年的怀里,然后深深地看着顾斯年,开口道:“顾斯年,亲我。”   这一吻,带着再也不必隐藏的热切,顾斯年克制不住地想要和盛岁意挨得更近一点,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一样。   盛岁意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他从来没想过,只是一个吻,都能让他这样热血沸腾。   明明结婚这一个多月来,他们也没少亲啊,怎么今天顾斯年就能把他亲醉了呢。   顾斯年压着盛岁意的身体有向下倒的趋势,盛岁意根本无法分神去想他们还没去卧室。   意乱情迷之际,他俩都没注意到身旁那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汪汪!”二狗看到俩爸纠缠在一起,着急地叫了起来。   小鸣不甘示弱,站在沙发扶手边:“岁岁,岁岁!”   盛岁意慌忙推开顾斯年,对着两个小动物难为情起来。顾斯年也回过劲,头埋在盛岁意肩头,吃吃地笑起来。   “走,我抱你去卧室,咱不能欺负二狗。”顾斯年说着就要把盛岁意兜起来。   “嗳,我自己走。”盛岁意说着,却没从顾斯年怀里退开。   说实话,盛岁意这会儿是有点腿软,他喘了口气,冲着顾斯年笑了笑。   顾斯年忍不住似的,又低下头用力嘬了他一口。   “哪儿哪儿我都喜欢。”顾斯年捏了捏盛岁意的耳垂。   这一句又一句,一口又一口的,盛岁意根本受不了。他彻底软了身体,勾住顾斯年的脖子,不好意思地趴在他身上。   顾斯年了然,抱起他的腰,打开卧室门,再用脚勾上,动作一气呵成,把二狗和小鸣定在了门口。   小鸟站在小狗头上,一起傻乎乎地盯着卧室门,完全不明白它们的人类爸爸要做什么。   屋里起初是一阵笑声,接着是轻喘,之后的声音,就难以描述了。可能是疼,也可能是爽,总之在这亲密无间里,他们什么都不想管了。   不知趴了多久,二狗觉得有点无聊,自己走到阳台边的落地窗跟前,晒着不怎么暖和的太阳。   不过家里暖气足,二狗的肚皮暖暖的,它很开心地睡着了。   小鸣无聊得很,在屋里跳来跳去,偶尔喊一声“岁岁”。没人理它,它无趣地叹了口气。   等盛岁意和顾斯年洗完澡,终于从卧室里出来时,小鸣正卧在二狗后背上休息。   对于这和谐的一幕,盛岁意很是惊讶。他穿着顾斯年的毛衣,尺寸有些大,袖子耷拉着一甩一甩地走了过来。   二狗懒懒地看了盛岁意一眼,小鸣张了下嘴巴,又合上了。   顾斯年从后面拥住盛岁意,他心满意足地亲着盛岁意的耳后,又抓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   怎么就这么喜欢呢,顾斯年也不知道。他就是想时时刻刻和盛岁意挨在一起。   那会儿顾斯年哄着盛岁意喊了好几声“老公”,可把顾斯年美得脑袋都懵腾腾的。   刚做完,盛岁意浑身透着慵懒,索性卸了力倒在顾斯年怀里,和他一起看着小狗和小鸟。   “我们一家四口,真好。”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笑了下,似是有些触动,他握住了顾斯年的手指,抓到手边亲了亲。   夜色落下,房间里的暖光包裹着他们。盛岁意回过头,勾住顾斯年的脖子,主动吻了过去。   温柔又黏糊,带着深深眷恋。   谁会不惦念来自家的温暖呢?   “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顾斯年用力搂了搂盛岁意,终于舍得站起身来。   二狗巴巴地跟着顾斯年,小鸣“哎”了一声,也飞了过去。   盛岁意望着一大一小一小小,温和地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中午,盛岁意雄赳赳地跟着顾斯年一起去见曹昶。他俩的目标一致,就是让曹昶死心。   这不用猜来猜去的,盛岁意心情舒畅了许多。顾斯年似乎心情更好,一早上逗逗鸟摸摸狗再碰碰盛岁意。   临出发前,盛岁意在门口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土坯,里面放着一根蜡烛。他顿住脚步,被激活了某些记忆。   “二狗,去喊你二狗爸。”盛岁意揉了下狗狗的脑袋。   不一会儿,二狗叫来了顾二狗。盛岁意指着小土坯,不太确定地问:“这个,不会是我小时候做的那个吧?”   “啊,你看出来了。”顾斯年有些欣喜,“你手艺不错,至今没坏呢。”   盛岁意瞪大了眼睛,把蜡烛取出来:“这尺寸不对啊,外面没有这种规格的蜡烛卖吧?”   “没有,我定制的。”顾斯年微笑地说。   盛岁意吸了口气,鼓起掌:“好好好,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坐上车了,顾斯年非要亲自给盛岁意系安全带,系完了还要亲一口。   “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小动作啊?”盛岁意脸红着说。   “啊,我也不知道。”顾斯年大咧咧地应,“现在知道了。”   这真是没法交流了,盛岁意无奈地偏开头,但耐不住自己心里也是一阵阵冒粉红泡泡。   相爱总是美好的,谁也无法抵抗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   尽管盛岁意并没有大声表白,但顾斯年还是明白的。不管盛岁意的感情从何而起,顾斯年觉得只要他当下是喜欢自己的,就够了。   曹昶穿着正装等在餐厅,还带了花,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当顾斯年和盛岁意牵着手出现时,曹昶的眼神明显怔愣了下,而后他又调整过来,笑脸相迎。   “你们是怕被记者拍到不恩爱的证据吗?见我还牵着手。”曹昶微笑着说。   盛岁意顿了下,顾斯年直说道:“别乱说,我俩就是单纯的感情好。”   这话要是盛岁意说,曹昶能争辩两句,可顾斯年一开口,他就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斯年哥......”曹昶愣愣地喊了一声,“你们......”   顾斯年笑着点了点头,按了按座椅,觉得够软才扶着盛岁意的腰让他坐下。   瞧着他俩的亲密互动,曹昶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顾斯年,眼神震动。   “你们明明,明明没什么联系的。”   顾斯年还是笑:“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在暗度陈仓。”   “那确实没有度,不过现在是真的。”盛岁意补了句。   曹昶这才看向盛岁意,他一直没把盛岁意放心上,或者说在他心里,盛岁意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   毕竟追着顾斯年出国的是他,成天在顾斯年面前晃的也是他,盛岁意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赢他?   “吃饭吧,这家菜不错的。”顾斯年拿起筷子,给盛岁意夹了块带鱼。   这哪还有心情吃饭,曹昶味同嚼蜡。他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以前顾斯年从未透露过他喜欢盛岁意啊。   而且盛岁意的绯闻对象那么多,顾斯年就愿意接盘吗?   可是看着人俩卿卿我我的样子,也不像是演的。难不成,是真结婚?   “快吃饭吧,瞧你这脸,蜡黄的,在国外饿坏了吧。”盛岁意和善地说。   曹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他还是不理盛岁意,头扭向顾斯年一边:“斯年哥,我留给你的东西,我能去你家拿了吗?”   “盆栽啊,在我爷爷那儿。”顾斯年应道,“我没养,直接放老宅了,你跟我爷爷的秘书说一声,有空去拿吧。”   盛岁意咬着嘴唇憋笑,原来先前曹昶说的一直放在顾斯年那儿的东西,是盆栽啊。   在他的印象里,顾斯年不是很喜欢摆弄花花草草,没放在自己家,也算是挺负责了。   但是人家曹昶不这样想啊,那是代替他守在顾斯年身边的东西啊。不在顾斯年跟前,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一说,曹昶更加吃不下东西了。他本就是小少爷性格,生活里遇到点不如意,就要发泄出来。   此刻,曹昶仿佛站在情绪崩溃的悬崖边,他把矛头对准了盛岁意,怒气冲冲地说:“斯年哥,你知道盛岁意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绯闻不断,和许多人都暧昧不清。经常耍大牌,被多个品牌方批评。歌不好听,戏也难看。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听着曹昶的话,顾斯年眉头越皱越紧,嘴唇也在微微颤动。盛岁意察觉到他生气了,赶忙在他发火之前开了口:“哎哟,曹昶啊,你不会是我黑粉吧?”   “好家伙,顾斯年说带我出来吃好吃的,结果活捉一个黑粉?你也不黑啊,怎么这么闲?”   这话术确实是盛岁意极其熟悉的,他听多了,倒也不是很生气,但顾斯年受不了。   毕竟顾斯年从小到大,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诋毁盛岁意。   盛岁意按住顾斯年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抬起头看向曹昶,缓缓开口道:“你是我黑粉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的歌,我的戏,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也不在乎。”   “我只在乎顾斯年,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了。”盛岁意“哼”了一声。   曹昶怒火中烧,声调更高:“是你!是你欺骗斯年哥,和别人不清不楚,还要玩弄他!”   “闭嘴。”顾斯年终于开了口,“你这个爱说闲话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你说岁岁跟人搞暧昧,有证据吗?你说的那些绯闻,我不在乎。”顾斯年语速有点快,“如果你是想来拆散我们,我劝你不必。”   “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姻缘,你没有破坏的能力。”   这话让盛岁意听着觉得顾斯年有点卑微呢,盛岁意连忙开口:“哎,我也很喜欢顾斯年的,不然不会结婚。”   好好好,合着这俩是来秀恩爱的。曹昶看明白了,曹昶心死了。   曹昶手指点在桌面上,喃喃自语:“我究竟是输在哪儿了?”   顾斯年直视曹昶,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从小,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包括择偶这个问题。可能在你和你身边人看来,我是你所有的择偶对象里最好的那个,所以你一定要得到我。”   “为了这个目标,你做了很多,却没有真的问问你自己,究竟是否需要我这样的伴侣。”顾斯年顿了下,“其实我并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我有很多缺点,你真能忍受吗?如果不能,你为了要面子硬着头皮和我在一起,这对得起你自己吗?”   曹昶一愣:“你有缺点吗?”   这问题盛岁意会答,他欠欠地说:“那可多了去了,比如说他睡觉爱卷被子。”   “我卷被子?”顾斯年有点意外地看着盛岁意,“那你怎么没把我踹地上去?”   “我挺想的。”盛岁意由衷地点头。   “你没有,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爱我。”顾斯年笑起来,双眼发亮。   盛岁意双颊发烫地推开他的脸,小声嘀咕:“不要脸。”   被骂了的顾斯年只是笑,眼睛里只装得下盛岁意。曹昶闭上了眼睛,想着顾斯年的话,还没缓过劲。   不管曹昶承认不承认,但顾斯年说得都是对的。追到顾斯年是他的执念,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为数不多没有做到的事情。   越做不到,他越想成功。而在过去,他认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有些固执。   现在让曹昶祝福他俩是不可能的,他冷笑道:“现在可没人信你俩是真有感情,舆论对你们不利。”   “在乎那干嘛。”顾斯年笑道,“时间会说明一切。”   盛岁意吃饱了,不想再和曹昶纠缠,他站起身,歪了下头:“再见了,曹先生,我们要去旅行了,度蜜月那种。”   “度蜜月”这三个字戳中了顾斯年的心口,他美滋滋地抓住盛岁意的手,搂着人的腰离开了饭店。   盛岁意倒是有些忧心忡忡:“不会给孩子惹急了吧?”   “什么孩子?”顾斯年瞪他,“他还比你大一岁呢。”   “怪可怜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盛岁意撇撇嘴。   顾斯年揉他脑袋:“你心疼心疼我吧!我差点就没老婆了!”   “说什么呢!”盛岁意推开他,小跑着逃离。   只是跑了一小段后,盛岁意发现他完全不记得去停车场的路怎么走。他扭头看向顾斯年,看那人优哉游哉背着手。   “过来啊。”盛岁意喊道。   顾斯年这才伸出一只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要盛岁意牵着他。   “你小班的吗?”盛岁意走过来,抓住顾斯年的手,“干啥都得拉着手,这么怕丢。”   “啊,怕你丢啊。”顾斯年神哉哉说着,握紧他的手。   走了几步,顾斯年顿了下说道:“嗳,盛岁意,我发现你人生有三大错觉。”   盛岁意头上的神经立刻竖了起来,瞅着顾斯年。   “第一,你觉得你能打过村口的大鹅。”顾斯年笑了声,“第二,你觉得你不迷糊。”   “嘿!”盛岁意张口就想反驳,又发现顾斯年似乎没说错,他耸耸肩,“那第三呢?”   顾斯年笑了下,在他面前站定,手指捏着他的下巴,盯住他的眼睛:“第三啊,我也费解,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呢?”   “啊!”盛岁意大喊一声,浑身跟过电一样酥麻。   *   自打顾斯年表白完之后,他的心情一直持续位于高峰状态。而这股子使不完的牛劲,全都用在了盛岁意身上。   在参加综艺前这小一周里,他俩天天腻在一起。盛岁意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随便说句话,就能招上顾斯年。   他明明在夸奖顾斯年买的草莓好吃,顾斯年就要压着他种草莓。等他清醒过来时,看着胸前被嘬出的一个又一个印,真的挺想跟顾斯年分居的。   顾斯年觉得自己这处房子待腻了,就载着盛岁意还有二狗和小鸣,换回盛岁意家。   可算是放松精神的盛岁意冲进浴室泡澡,但是还是慢了一步,没拦住也跟着挤进来的顾斯年。   “明天就出发了,再来一次吧?”顾斯年搂紧盛岁意,这摸摸那捏捏。   盛岁意在热气里双眼迷蒙,掐着顾斯年的脸颊往两边扯:“你怎么没完没了呢?”   “乖乖,我为了你守身如玉26年啊。这才哪儿到哪儿,都是小菜。”顾斯年越说越来劲,手也不老实,“就一回,宝贝儿。”   盛岁意被亲得晕头转向,不一会儿就答应了顾斯年。可是顾斯年的一回和他的一回,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等他清醒过来时,气得直踹顾斯年。   顾斯年握住他的脚踝,亲了亲他的额头,珍视地抱在怀里。张开口说的话,委屈巴巴里又带了点理直气壮:“我说一回就是一回啊,你看我都没说再要。”   “你可别要了,祖宗。”盛岁意直喘气,“你再要,我就没命了。”   “你就说爽不爽吧。”顾斯年捏了捏他的手指,“刚才是不是你这样那样的,扭得跟丝瓜藤似的。”   盛岁意一巴掌就招呼到他脸上了:“什么破比喻!”   等盛岁意睡熟了,顾斯年满脸温柔地又抱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放平,起身去整理这趟行程要用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盛岁意的这套房子里,布满了顾斯年的痕迹。顾斯年现在对这里,可能比盛岁意还熟悉。他驾轻就熟地找着各种东西,还能哼着歌把俩人的衣服都搭成情侣装。   做这些事情,顾斯年一点都不烦,乐在其中。外人看来,他似乎对什么都淡淡的,其实他自己知道,他只在两件事上执着。   一是拍戏,二是爱盛岁意。   只要想着盛岁意,顾斯年心中就一片柔软。他翻看着自己的攻略手册,暗自希望这是一场能让盛岁意满意的旅程。   第二天一早,是盛岁意把顾斯年从被窝里薅起来的。他睡得太晚,没听见闹铃。   “再睡会儿。”顾斯年说着就要把盛岁意往床上裹。   “哎哎哎!”盛岁意用力拍他的手,“快起来,不要拖我后腿!”   还没出发呢,这俩就呛呛上了。等坐上车,盛岁意瞧着那盖不住锁骨吻痕的毛衣,狠狠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抖着肩膀直乐,好心地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给他裹上,覆在他耳边轻声说:“好漂亮的岁岁,我可不想让别人看到。”   盛岁意脸红透了,嘴唇抿得紧紧的,导演让他开口说话他也不吱声。   “顾老师,你在美什么呢?”导演好奇地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顾斯年。   顾斯年“嗯”了一声,开口哑声道:“我老婆说我不要脸。”   正在屏幕前围拢,等着找顾盛二人□□据的众人呆住了: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确实do过了】   【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顾影帝看起来好开心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盛岁意这个厚脸皮还会红脸?!】   不管弹幕说什么,盛岁意这会儿就很想让顾斯年下车。最好让他自己跑到机场去,别在他旁边嗡嗡。   到了机场,盛岁意浑身酸疼,有点走不动道。他蹲在一旁,等着顾斯年去办手续。   镜头对着盛岁意,他也顾不上形象管理了。顾斯年走过来,索性跟他一起蹲下,两个人头对头说着话。   “我手机呢?”盛岁意摸了摸口袋。   “在我这儿。”顾斯年应道。   “我身份证呢?”盛岁意又问。   “在我这儿。”   盛岁意看他一眼:“我脑子呢?”   顾斯年笑起来:“在我这儿。”   听着盛岁意是把自己全托管给顾斯年了,他选择闭嘴不问了。但是顾斯年还没挺过瘾,戳戳他的胳膊:“你也在我这儿。”   “在这儿。”顾斯年按住自己的心口。   盛岁意猛地站起来,他还是不太能适应顾斯年这随地大小情话的风格。好好的一个大帅哥,怎么满嘴的情啊爱呢。   只是他也走不快,很快被顾斯年追上来搂在怀里了。不得不说,寒冷的冬天,还是抱着最舒服。   盛岁意这人,最会顺坡往下滑了,他靠在顾斯年肩头,安稳地睡着了。   等飞机落地北境,盛岁意刚吸了一口凉气,顿时瑟瑟发抖。   顾斯年这究竟是什么手气,怎么就能在一众目的地里,抽中这极寒之地。   他哀怨地看着外面,冷冷地踹了顾斯年一脚,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就给余洋打过去:“哥,给我接个离婚综艺!” 第22章 林海雪原1   这里白雪皑皑,目视的一切皆晶莹剔透。和看惯了的春夏秋相比,冬天别有一番精彩。   从暖和的室内走到室外,盛岁意瞬间被冻住了。下炕再上车,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如今却如此难以完成。   “你们,你们穿得够暖吗?”盛岁意吸溜着鼻涕,还不忘关心工作人员。   “放心吧,我们比机器扛冻。”众人笑了起来。   顾斯年跟民宿老板结完账,走出来拥着盛岁意上车。一上车,就扔给他一个暖手宝。   这才出来不到一天,盛岁意觉得顾斯年跟个心愿口袋似的,他刚想着要点啥,顾斯年那边就能拿出来。   顾斯年当然看得懂盛岁意的眼神,但他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没说什么。   为期四天的旅程即将开始,公路旅行综艺《哇哦!哇塞!》正式开拍。   他们会面对许多未知,但因为有身边的人在,好像也没那么紧张。   出发前,三组嘉宾连线直播,瞧着别人还穿着单衣,盛岁意羡慕的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   顾斯年抬手往盛岁意嘴里塞了个豆包,噎的他顾不上表达溢美之词了。   【哈哈哈哈哈让盛岁意张这么大嘴,刚好堵住】   【他俩这个炕,看起来挺好睡的】   【等等,顾盛睡一张床吗?】   【…这可真是,好大一张床啊】   说实话这土炕睡得真舒服,他俩昨晚纯睡觉啥也没做。暖意从后背传遍整个身体,热得均匀。早上起来,盛岁意觉得他颈椎病都好了。   另外两组嘉宾对盛岁意和顾斯年表达了同情和嘲笑后,旅程正式开启。   这节目和其他综艺比,略有些随意。路线嘉宾定,路程中做什么嘉宾定。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们去探寻那些能让人叫出“哇哦,哇塞”的景色、美食或者经历。   两手空空的来,要带一兜子叫声回去,这事,也不那么容易。   瑟瑟发抖的盛岁意再次觉得他最终没同意让二狗和小鸣跟着来,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这天,得给小鸣冻结巴了。”盛岁意搓搓手,“你…你…不好了…哈哈!”   “二狗来了肯定不愿意下地,太冷了,小脚丫子可不能挨地,它能疯。”   想着二狗的样子,盛岁意笑了起来。   顾斯年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了,好在你坚持不同意,不然我真是对不起那俩小的了。”   “放心吧,交给苗阿姨吧。”盛岁意安抚地拍了拍顾斯年的胳膊。   “好啊,那我们就享受二人之旅吧。”顾斯年舔了舔嘴唇,“蜜月那种。”   “都是镜头呢。”盛岁意不好意思地抓脸。   “这轱辘掐了,我老婆脸红了。”顾斯年很认真地对着车内镜头说道。   盛岁意立刻对顾斯年怒目而视,顾斯年却悠哉哉说:“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好像,还真挺对,盛岁意熄火了。   今天他们要行过漫漫长路,在下午抵达雪乡。他俩说好了换着开,只是路况比他们想得稍微差了点。   一周前这里刚下了一场大雪,路已经清过一次,但耐不住时不时再下一场小雪,路面无法恢复干燥。   每每开到大拐弯处,他们总能看到堆放在一旁的煤渣或者灰土。顾斯年看了一眼,起初以为是垃圾,又遇到一次之后,盛岁意开口说:“那是防滑用的。”   这超出了顾斯年的生活经验,他只知道每次要下大雪前,会有工作人员提前在路面撒盐。   “我小时候和爷爷也会用煤灰,不然我这眼神,一下雪准得摔大屁墩。”盛岁意笑出了声。   顾斯年把着方向盘,拿出十成十的注意力开着车。车速不敢太快,怕轮胎打滑,也因此比他预计的行驶时间长了很多。   开着开着,顾斯年心里有点急,倒是盛岁意安慰了他。   “安全为上,别忘了家里还有等着我们的二狗和小鸣啊。”盛岁意声音平稳地说。   前方是一段直路,顾斯年分神瞧了盛岁意一眼,发觉他并非故意安慰自己,语气十分自然。   以前,顾斯年只觉得盛岁意是心大,很多事情不往心里放。现在他感觉到,盛岁意并非仅仅如此,他是真的情绪稳定。   这冰天雪地的,加上又不是自己想来的地方,换位思考,顾斯年不觉得自己能像盛岁意表现的这么坦然,还能安慰自己。   他老婆可真好啊......   顾斯年心中阵阵暖流滑过,真想抱住盛岁意亲一亲。   路上根本没车,除了他们这辆和后面跟着的节目组用车,四周就只有山和树。   白茫茫的一片,瞧不见尽头的路,风一吹过从树上刮下一团雪,雾一样遮挡住视线。   渐渐的,初见旷野的喜悦被磨平了。在这样的天地间行车,时间久了,会愈发觉得人类的渺小。   坐着车的盛岁意尚且有这样的感受,他觉得开着车的顾斯年更会如此。   “待会儿换我开吧。”盛岁意跟顾斯年打着商量。   顾斯年顿了下才应道:“我,可以。”   “我开吧。”盛岁意很坚持,“我也心疼你。”   顾斯年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反驳的话,最终还是同意。   换座的时候,盛岁意配合着节目组念出了赞助车辆的广告语。他在心里暗自许愿,希望这车不是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顾斯年拉过盛岁意的手,想给他搓搓,盛岁意笑着把手抽回来:“不是说这方向盘能加温嘛。”   “那能有多热,我给你暖暖。”顾斯年又伸出了手。   盛岁意依然不配合,跳开一步:“快走了,赶路啦。”   虽然不认路,但盛岁意也是开车老手了。以前他到山坳坳里拍戏,进出的盘山路都是他自己开的。   就是车上不能就他自己一个人,因为他一定会迷路。   现在有顾斯年在他身边,出发前给他讲了一遍路线,盛岁意心中有数,车开得很稳。   这样的景致和道路,自己开和坐在车上看,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而黑色的轮胎与这景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连片的白色静静地看着他们,等着那抹黑色冲出这山野。   “前面一段路,离山体比较近。”顾斯年的手握成了拳头,“小心点。”   “好的,我会注意。”该紧张的时刻,盛岁意也不会插科打诨。   层层叠叠的雪花下,一棵棵树木笔直而生。即使这样的极寒里,它们一样讲述着关于生命的故事。   盛岁意看到这样的场景总会触动,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挺想写首歌的。”   顾斯年笑了下,应道:“那我帮你多拍些照片,留些素材。”   只是很平常的一句对话,盛岁意却在此刻彻底放松下来。他终于可以来享受这次录制,因为他身边,是一个这样懂他的人。   这么想着,盛岁意的心情好了些。那些因为环境带来的局促之感,也消解了不少。   下午四点,他们离雪乡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顾斯年有些遗憾地说:“本来想带你到那边找个地方看落日呢。”   “遗憾也是旅途的一部分嘛。”盛岁意笑眯眯地说,没有一丝不快。   起初顾斯年还因为计划被打乱而有些懊恼,可听盛岁意这么一说,他也觉得,坦然地接受事与愿违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顾斯年降低了预期,觉得今天能够安全到达雪乡就好。   可是现实还是给他们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天渐渐转黑,能见度也低下来。但是路况不够好,盛岁意也不敢开太快。   顾斯年坐在副驾上,一个瞌睡不敢打,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路。   他们是头车,有什么情况,顾斯年还会通过对讲机告诉后面跟着的车辆。   开过一个拐弯,雪乡更近了一点。   突然,顾斯年耳朵一动,听见了“隆隆”的声音。他立刻开口:“你听见了吗?”   “什么?”盛岁意微微侧了下头。   顾斯年没回答,沉声说:“降速,慢一点。”   再开出十多米,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车上的两人。不远处的山上,一个硕大的雪球滚落下来,轰地一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我停车。”盛岁意脑袋反应很快,脚下开始点刹。   巨大的雪球在惯性作用下晃悠着停下,把不宽的道路堵住了。车灯照亮这块拦路物,大得有些狰狞。   顾斯年赶忙和后车联系,让大家保持间隔停在安全的地方。   他们先前降了速,盛岁意操作正确,避免了急刹车,慢慢让车停住。   要是他们提前没准备,正巧被雪球撞上,或者离得很近才发现,后果都不堪设想。   那真是,刚刚出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我的老天爷......”盛岁意揉着心口,想下车去看看,被顾斯年按住了手。   “掉头,尽快离开。”顾斯年沉声说道。   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他们把车上的警示牌都拿下来,防止后面有车过来。   一直等到抢修人员过来,他们才准备离开。现在绕道再往雪乡去,到那儿得半夜了。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忧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顾斯年尤为挫败,毕竟行程是他定的,现在没能完成,他觉得对不起所有人。   “没事儿,你别这样。”盛岁意察觉到顾斯年的不自然,捏了捏他的手指,“意外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顾斯年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盛岁意,勉强扯了个笑。他面色犹疑,脑袋里对接下来的事一筹莫展。   导演走过来和他们商量方案,是干脆掉头回出发的城市,还是找个附近的城镇落脚。   顾斯年有些担心天气,拿着手机看气象云图。这时,盛岁意一拍脑门,大声说道:“我小青姐好像就在这附近呢。”   “谁?”大家一同看向他。   盛岁意拿出手机,扒拉着他的微信联系人:“小青姐1013,来,打个语音问问。”   “喂,姐啊,你在家不?我领我家那口子上你家去吃小鸡炖蘑菇啊?” 第23章 林海雪原2   节目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盛岁意他小青姐家,炊烟袅袅,饭香味扑面而来。   连导演都没想到,这盛岁意临时找的救场歇脚地点,这么像样。   而且小青姐一点不怵镜头,见着这么多人也不怯场,麻利地招呼着大家卸设备放东西等吃饭。   这里是个农家院,能吃能喝能住宿。节目组很快勘景取材,和小青姐商量好拍摄角度。   小青姐高度配合,让整件事进展地无比丝滑。   盛岁意和顾斯年坐下来接受采访,摄像机还没开,盛岁意拍了拍顾斯年的手:“放轻松,没事儿的。”   “嗯,好,你可真厉害。”顾斯年笑了笑。   这也是编导想问的问题,大家都想知道盛岁意和小青姐的渊源。   “嗳,小青姐以前在云逸影视城门口开了家炒面店,特别好吃!”盛岁意咽了口口水,“我时不时去吃,就和她熟悉起来。我就问她为啥到这儿开,她说谁还没个演员梦呢。”   “我介绍她去了几个剧组,演得可高兴了。后来她又说回老家,搞个农家乐,安定下来,我就说有机会来吃,没想到这就碰上了。”盛岁意拍拍手。   编导问顾斯年这个安排怎么样,顾斯年点着头说:“非常好,岁岁说得对,我要学会接受这些意想不到的事。”   “别那么紧张嘛。”盛岁意拍了拍顾斯年的大腿,“你也可以学学随遇而安啦。”   盛岁意的话总有种能让顾斯年安定下来的能量,他用力点了点头,应道:“我会努力学的!”   “得嘞,我得去看看菜,别把你吃过敏了。”   盛岁意跳下炕,小跑着去厨房,顾斯年伸手没抓住他,摇摇头跟上。   土灶大锅菜,稍微闻闻都能觉出香。盛岁意皱着鼻子这儿闻闻那嗅嗅,问他小青姐:“没放花椒吧?”   “没有没有,你都嘱咐过了,就是估计味道得欠点儿。”小青姐忙不迭地答应,“头回见花椒过敏的人,真稀奇。”   盛岁意笑了笑,没说什么。顾斯年这过敏体质,他已经习惯了,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习惯。   本来跑这儿来,就给小青姐添麻烦,就算小青姐没留神放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来,小意,炒两下,这锅你平常见得少吧。”小青姐拽了盛岁意一把。   盛岁意接过锅铲,挥起胳膊开始翻动,动作很是熟练。小青姐惊得“呀”了一声,夸他深藏不露。   站在门边的顾斯年心中一阵酸涩,盛岁意并未解释,他却知道缘由。因为这曾经也是盛岁意生活的一部分,那些年里,小小的盛岁意站在小板凳上,高兴地给顾斯年做饭。   有时候是蒸两个红薯,有时候煮一碗面卧两个蛋。小孩子也做不出什么花,可那味道,让顾斯年记了好多好多年。   “太宣了......”盛岁意尝了块鸡肉,嗦着自己的手指。   一抬头,他瞧见顾斯年跟门神似的杵在那儿。   “傻站着,过来跟小青姐打个招呼。”盛岁意挥挥手,“姐,正式跟你介绍一下,这我家属,顾斯年。”   小青姐熟络地笑起来:“我认得,认得的,之前在云逸瞧见过几次,不穿戏服更帅啊。”   “是吧,我也觉得他帅呢,就比我差一点点。”盛岁意抬起下巴,一脸得意。   顾斯年站到他身边,抬手用拇指把他嘴角的酱汁擦去,顿了下:“你说得都对。”   “哟哟哟,恩爱得嘞。”小青姐起哄道。   “哎,我看到你结婚的消息,给你发微信了啊。”小青姐说着摸出手机,“但是你没回我。”   “发了吗?”盛岁意不确定地问。他一贯迷糊,所以在这些事上不会先反驳别人。   小青姐划拉了会儿他俩的对话,“啊”了一声:“没发,脑子里发过了。得,发给我二侄子了。”   顾斯年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这可真是,迷糊蛋和他的迷糊朋友啊。   很快,饭食上桌。农家乐里所有的房间都开了灯,一桌又一桌的美食让所有人都能大快朵颐。   盛岁意发现顾斯年特喜欢吃酸甜口的锅包肉,就把盘子端过来,放得离他近了一点。   顾斯年察觉到盛岁意不仅要照顾其他人,还格外关注自己,于是靠近他一点,小声说:“你也多吃点,不用管我。”   喝了点本地酒的盛岁意脸颊微红,他笑着说:“你过舒坦了,我才高兴。我不累,别操心。”   这顾斯年可不依,他俩如今是一体的,盛岁意招待别人,他不能傻坐着。肚子已经吃得圆鼓鼓的,顾斯年干脆站起身,换菜倒酒,俨然把自己忙成了服务员。   “姑爷进门,小鸡断魂。”小青姐往顾斯年碗里盛了一大勺鸡肉,“这你一定得多吃。”   盛岁意笑着捂住脸,顾斯年听明白之后,脸皮也有些发烫。虽然他很不喜欢吃蘑菇,但小青姐这道拿手菜,鸡肉滑而不腻,鲜汁极其入味,让他也有些欲罢不能。   导演喝得有些高,大着舌头说这是提前的庆功宴,预示着他们之后的拍摄会很顺利。   大家高声应和,只有小青姐神色忧伤地看了眼外面:“哟,又下雪了。”   听见下雪,盛岁意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下。他转而又握住顾斯年温热的手,轻声说:“陪我出去看看?”   “好。”顾斯年转身去拿他俩的羽绒服。   外面冷得无法形容,他俩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皮肤露在外面。   盛岁意跳起来蹦了蹦,无奈喝了酒头有点晕,他一头倒进顾斯年怀里。   穿得太厚,顾斯年抱他有些费劲,根本圈不住。盛岁意吃吃地笑,搂着他的胳膊大声叫:“我好开心啊,顾斯年,我好开心!”   感动先于快乐涌入了顾斯年的心口,在房门灯泡投射过来的微光里,他紧紧盯着盛岁意的笑脸。   有那么一瞬间,顾斯年不合时宜地想哭。   他怎么会不懂呢?他想治愈盛岁意,却又在这一分一秒里,被盛岁意安抚着。   盛岁意攒起雪球,“嗖”一下就朝顾斯年扔过来。顾斯年没防备,雪花在他肩头绽开。   接着,盛岁意瞧见顾斯年朝他张开了双臂,露出的双眼中带着笑意。盛岁意会意,一点不客气地把一个又一个雪球砸了过去。   他们都需要释放,把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交出,才能给对方一个完整的自己。   小青姐出来喊他俩的时候,盛岁意正连续挨了顾斯年好几球。他气鼓鼓地弯腰做雪球,听得小青姐扯着嗓子喊:“回来吃饭!大酱炒鸡蛋好了,小意你不是喜欢吃吗?”   “来了,来了!”盛岁意边应边朝顾斯年进攻。   两人一边砸一边往回走,顾斯年没留神,一脑袋撞上了电线杆。他揉着脑门,想回头提醒盛岁意。   就在顾斯年转头的瞬间,盛岁意“咣叽”一声也撞上来了。   “哎哟喂!”盛岁意叫得老大声,“你看见了?”   “没看见啊。”顾斯年疼得抽气。   这倒是互相怪不了,他们抬脚准备继续走。也不知是灯光太暗还是太默契,他俩脚底打滑,又撞了上去。   目睹了一切的导演手里夹着烟,遗憾叫道:“怎么没拍下来,你俩是怎么办到的?!”   盛岁意来了脾气,跟自己生气,又跟电线杆生气,连带着气顾斯年:“都是跟你待一起,我都傻了。”   “哎哟呵,那我可真是荣幸,终于得到了你的肯定。”顾斯年笑得抖肩膀。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盛岁意叉腰坐下,“拿鸡爪挠你!”   顾斯年夹起鸡爪,晃了晃:“不好意思,无骨的,抓不住呢。”   “叉出去,快把顾斯年叉出去!”盛岁意嚷起来,“怎么就没你接不住的话呢。”   顾斯年搂过他的腰,终是耐不住地亲了下他的额角:“我只接你的话。”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大家又合力烧水洗碗。忙乎完,节目组把机器设备收拾好,天色很晚了。   小青姐有些担忧地说:“我们这儿也没暖库,今天这个温度,我怕你们的车晚上得冻上。”   顾斯年瞧了导演一眼,开口道:“那我们轮班每小时起来把车启动一下,让发动机保持温度?”   “......也就这个办法了。”导演点了点头,“你和小意就别操心了,我们人多,分班起来就行。”   顾斯年摇了摇头:“我俩那辆我来负责就好,盛岁意喝得有点多,让他睡。”   安顿好盛岁意,顾斯年还不是太困,起身去看小青姐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青姐拉着他坐下,说都弄完了,让他别这么客气。   “姐说话直,我能看出来小意挺喜欢你的。”小青姐塞了个刚烤好的红薯到顾斯年手里,“你得对他好啊,不然姐不乐意。”   顾斯年笑了笑,把滚烫的红薯从左手扔到右手再扔回来。他点点头,应道:“好,你监督我。”   小青姐看着俊朗的青年眼睛里温柔的神色,也笑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我在影视城遇见过那么多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跟我客气的时候,说要带我去演戏。”   “最后啊,只有你家小意是真安排了。虽然就是几个小角色,但我也算实现梦想了。”   “后来我搞这个农家乐,就跟他提过一嘴,他真在微博上帮我宣传了。”   “这孩儿心真实啊,别看他傻乎乎乐呵呵的,但是心里有数。”小青姐拍了拍顾斯年的手,“他不容易,你要对她好。”   “姐,放心吧,我很爱他。”顾斯年瞧着小青姐的神色补了句,“我们的爱情,作数、管用。”   夜里顾斯年没怎么睡整觉,看着时间喊节目组的人一起去查看车辆状态。   盛岁意喝了酒,睡得跟小猪似的。顾斯年从外面回来,拿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   手指冰凉,盛岁意迷迷糊糊的“嘶”了一声,又伸出手握住顾斯年的手指,闭着眼睛哄道:“给你暖暖,暖暖。”   顾斯年挺想亲他的,但怕自己嘴巴凉,只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第二天一早,所有车辆都没出问题,安安稳稳地排在小路上,等待出发。   小青姐特舍不得盛岁意,握着他的手跟他和顾斯年告别。   “哎,常来姐这儿啊。”   盛岁意抹了把眼角的泪:“好,有时间我们就来。”   “啊,小顾,有啥戏想着点儿姐,姐还没息影。”小青姐又转向顾斯年,“咱俩不像,我是演不了你妈妈了,演你二姑奶的小表妹还是可以的。”   顾斯年失笑,牵住顾斯年的手,朝小青姐点点头:“演我们的姐姐就好。”   小青姐心口一热,眼眶里盈了泪,望着一对人的背影,又哭又笑。   盛岁意拍了顾斯年一把:“你瞧你,给人弄哭了。”   “手劲真大,疼!”顾斯年抓住盛岁意的手,“还不是你铺垫的。”   “我铺垫,你就非得加一把嘛......”   “盛岁意,你怎么跟小时候似的?”   “嘿,说到小时候,你小时候偷吃我凉皮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声音远了,却让看着他们的人都笑了...... 第24章 林海雪原3   再次踏上前往雪山的路,顾斯年的心情比头天好了很多。原本他的旅行计划,恨不得精确到分钟。可现实给他上了一课,告诉他凡事不可强求。   盛岁意状态就更好了,昨晚见了他小青姐,他仿佛充满了电,坐在车上唱着歌。   听着轻快的歌声,顾斯年嘴角也噙上了笑。他突然觉得,到达一个又一个定好的目的地,也许并不是最重要的。   能与身边的人走过一程又一程,格外美好。   “岁岁,要是哪里安排的不好或者天气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顾斯年轻声说道。   盛岁意奇怪地问:“我有哪里表现得不高兴了吗?我很高兴啊!顾斯年,你别瞎想了。想得多,老得快。”   “老了你走不动道,可别指望我帮你推轮椅啊。”盛岁意补了一句。   顾斯年吸了口气,“啧”了一声说道:“你看看,我就说了一句,你接了几句。就没你接不上的话呢。”   好嘛,这还来了个回旋镖呢。   盛岁意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理人了,顾斯年又上赶着来了:“理理我。”   “哼!”盛岁意扭过身看窗外。   “岁岁,理理我......”顾斯年的声音变了调,撒娇似的。   盛岁意被撩得心口痒,身体稍稍偏过来一点。   “老婆,别不理我嘛......”   盛岁意原地弹了下,惊叫道:“顾斯年,要点脸!”   镜头下,两人还都收着了点,不然按照往常的节奏,这会儿应该滚到床上去才符合流程。   “顾斯年,我必须跟你约法三章了。”盛岁意红着脸义正辞严,“第一,你注意点;第二,你得注意点;第三,你必须注意点!”   “嘿!”顾斯年笑起来,“我逗你怎么了,我合法的。”   “嗳,顾斯年,我发现你就是仗着有结婚证为所欲为!”   “哎嘿,我就是。”顾斯年抬了抬下巴。   要不是顾斯年在开车,盛岁意会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但现在,为了他俩的安全,为了节目能顺利进行,他,忍了。   可是仔细想想,顾斯年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嘛。他俩就是有证,合法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顾斯年懂得适可而止,特别是对着盛岁意,他万不敢把人逼急了。   现在的顾斯年有三个爱好,除了演戏和做饭,第三个就是逗盛岁意。前两个他敢大胆承认,第三个他只能放在心里。   但是这第三件事情,他可太喜欢了。   这次开向雪乡的路顺畅了许多。天放晴,行车的人心情也好起来。他们顺利地开到了雪乡,盛岁意蹦蹦跳跳地下车去搬行李。   他一手拖俩,等顾斯年走过去的时候,只瞧见一个撒开腿往前走的背影。   顾斯年笑着按了下额头,追上盛岁意去办入住。   这个时间,雪乡的旅游季还没开始,人不多。盛岁意推开房间门,瞧见又是大炕,快活得很。   这就是盛岁意为什么总是快乐的原因,他容易满足。即使是别人觉得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盛岁意这儿,他也会高兴。   “来,喝点热水。”顾斯年拧开保温杯。   路上,他俩实在是怕再有什么意外,水都没敢放开喝,不想上厕所耽误时间。   这点小心思,他俩没告诉导演,却又相当默契地了解了彼此的意思,并且坚决执行。   一说水,盛岁意还真觉得渴了,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喝。三杯喝完,他仰起头,想起了什么好主意似的,眼睛亮起来。   “顾斯年,我们去玩那个!”盛岁意抬起手,在空中摆了道弧线,“嗖,咣,哗啦啦。”   顾斯年笑了下,了然地应道:“洒水成冰是吧?”   “嗯嗯!”盛岁意像狗狗等食似的满脸期待。   顾斯年明白了盛岁意的意思,摄像却没跟上他俩的意思。这怎么盛岁意来了点拟声词,顾斯年就能理解他的要求了呢。   屋外,顾斯年找民宿老板要了一暖瓶刚烧开的开水。   “这事儿的重点是水要烫,温差越大,成功率越高。”顾斯年头头是道地讲着,把热水倒进小保温杯里。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地方了,盛岁意一脸崇拜地看着顾斯年,欣喜地说:“你玩过呀?”   “没有,只是浅浅研究过。”顾斯年酷酷地说。   盛岁意没去分辨顾斯年语气里那点小臭屁,催促道:“快快,给我倒一杯。”   架势拉得足,各机位全都聚焦在盛岁意身上。这一泼,仿佛寄托了所有人的期待,让早已习惯了面对镜头的盛岁意有些紧张。   “顾斯年,真的可以吗?”盛岁意声音发干地问了句。   顾斯年笑起来:“没问题,泼吧。”   “啊啊啊,我来啦!”盛岁意握紧了手中的暖杯,做足了气势。   顾斯年也蹲了下来,拿出还没冻关机的手机,对准了盛岁意。   阳光下,盛岁意伸直了手臂,跳起的同时手臂发力向后甩。热水从瓶口喷涌而出,瞬间变成了小冰晶,散花般滑过盛岁意周身。   视线中央的盛岁意看不到全景,但他仰着头瞧见了水雾一样的冰晶绕过了他的头顶。清晰又像梦,带了那么点不可思议。   这是自然的力量,可也是有心人周密准备的结果。   每个机位都记录下这一刻,所有人都跟着“哇哇哇”地叫起来。盛岁意最为高兴,他蹦得很高。   顾斯年站了起来,微笑着看着盛岁意。接着,盛岁意转过身朝他奔了过来。   顾斯年张开手臂,牢牢接住了他的雪地精灵。   “开心吗?”顾斯年撩开盛岁意的帽子下沿,吻他额角。   “好开心啊!”盛岁意用力点头,箍住顾斯年的腰。   顾斯年双眼里尽是盛岁意,看着这张笑脸,他好满足。一个没忍住,他还是低下了头,亲上了盛岁意的嘴。   “哎哟哟哟!”导演带头起哄,“快拍,偶像剧啊!”   也许等节目组剪片子的时候会发现,录制过程里,嗷嗷叫最多的,怕不是工作人员。   *   午饭过后,盛岁意拖着顾斯年睡午觉。   盛岁意没说,但顾斯年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呢。   昨晚盛岁意酒后睡得挺香,早上得知顾斯年还有几个工作人员没睡好之后,满脸的歉疚。顾斯年没觉得累,但盛岁意记在心里了。   这会儿不论顾斯年咋说,盛岁意一定要让他睡觉。   像是怕顾斯年跑了,盛岁意手脚并用,把顾斯年箍在他身前。顾斯年毕竟比他的体型稍微大那么一号,这动作可是有点费劲。   “宝贝,松开点,我不跑。”顾斯年无奈地说。   盛岁意装作没听见,手又紧了紧。顾斯年叹口气,劝道:“松点儿,我喘不上气。”   听到这话,盛岁意这才向后撤了点,虚虚地抱着顾斯年。   过了会儿,室内安静下来。虽然盛岁意没说话,但顾斯年确定他没有睡着,他瞧了眼被蒙住的摄像机,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   “岁岁。”顾斯年轻声喊他,在被子下握住他的手。   盛岁意似是察觉到顾斯年要说点什么,手指紧了紧。顾斯年把这当作回应,开了口:“你不必那么在意我的感受,或者说,其他人的感受,这样你会很累。”   “没有人责怪你,你就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太顾着别人的感受了,岁岁,我都替你累。”   “我知道你是真的快乐,但别人是否快乐,不是你的责任。”顾斯年挠了挠他的手心,“我并不是要强求你改变,但至少在我这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考虑我。”   盛岁意紧紧闭着双眼却睫毛微颤,顾斯年没催他,只是侧过身静静地看着他。   一直等到顾斯年都有些困了,盛岁意终于开了口,小小声应道:“好。”   雪乡的游玩项目很多,盛岁意和顾斯年撒开了跑起来。许是他俩笑得太开心,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没耐住,跟着他俩一起玩起来。   盛岁意尤为喜欢玩冰滑梯,从上到下“滋溜”一下就下来,他觉得自己像火锅里的牛肉丸。   滑梯底部没有遮挡,顾斯年有点担心盛岁意因为惯性会冲出去太远,于是一遍又一遍地站在出口处接住他,再目送他上去。   导演走过来问顾斯年怎么不上去玩,他笑了笑,朝着盛岁意的方向抬抬下巴:“他玩就是我玩了。”   出发去爬小山之前,顾斯年和盛岁意去雪乡邮局买了两张明信片。他俩背着对方在写,镜头却如实地记录了他们写给对方的话。   盛岁意写道:年年,谢谢你不厌其烦地回应我,一遍又一遍。   顾斯年像是看到了盛岁意写的内容,笔下的语句似是回应:岁岁,只要我们相爱,什么都好。   等他俩把明信片装进信封里封好,一抬头瞧见导演竟然在抹眼泪。盛岁意瞪大了双眼,顾斯年也微微弯下腰,不知所措。   “磕到真的了,终于磕到真的了!”导演激动地说。   山顶不高,他俩没费什么劲就爬上去了。太阳还挂着,但没什么温度。   不远处的乡村里,一幢幢小房子顶部,全都盖上了雪花,像香菇似的。   虽然顾斯年不喜欢吃任何蘑菇,但是盛岁意还是把这个他觉得有趣的比喻说了出来。   “行吧,香菇就香菇。”顾斯年笑起来,“你说是就是。”   盛岁意转头看了顾斯年一眼,悄咪咪把脚往他那边挪了一步。   “待会儿我们下去堆个雪人吧?”盛岁意笑着说。   顾斯年侧过头,似是不经意地靠近盛岁意,嘴角擦过他的脸颊,在耳畔说道:“好啊,堆个小岁岁。”   这样的撩拨,盛岁意哪受得了,他刚刚还沉浸在顾斯年真好而且从来不扫兴的感动里,瞬间他又转换成浑身酥麻,心口发颤。   顾斯年笑起来,搂住盛岁意的腰,结结实实地亲了过去。   节目组众人吸了口气的同时又放松下来,心想他们可能要喜提嘉宾接吻最多次的综艺了…… 第25章 林海雪原4   回到山下后,盛岁意和顾斯年还真去堆雪人了。   他俩总是在这些事情上有着别人意想不到的默契。一个铲雪,一个压雪,堆出了一个圆圆滚滚壮壮实实的雪人。   导演站在一排摄像旁边远远地看着,摸了摸下巴,跟旁边的人嘀咕道:“他俩为什么有一种别人融不进去的感觉呢。”   “我也感觉到了,这可能就是俗称的CP感。”   “非也非也。”导演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你说的那种氛围可以用一些手段营造,他俩这就是自然流露。”   “你不觉得,他俩待在彼此身边这种轻松感,是演不出来的吗?”   正在堆雪人的二人对远处的议论浑然不知,正卖力地想要把雪人做得更漂亮。   顾斯年有使不完的力气,没留神一铁锹把盛岁意刚给雪人安上的胳膊削掉了。   盛岁意堆在地上,两手按在雪人的肚子上,瞪着顾斯年嘴巴张张合合。   “对不起,我的错!”顾斯年立刻滑跪。   这认错速度实在是太快,盛岁意闭上了嘴,只“哼”了一声。   顾斯年笑出声,小声说:“我快点认错,这样你就不用生气啦。”   一瞬间,盛岁意浑身一阵酥麻,他可真受不了顾斯年这随时随地来一句的风格。   但盛岁意又知道顾斯年并不是故意要说些好听话,他就是这么想所以也会这么说。   想到这一层,盛岁意果然更麻啦。   在顾斯年的小心翼翼下,这个雪人没再受到其他打击,很快就成了型。   夜灯亮起,一个有鼻子有眼,还有嘴巴和胳膊的雪人,立在了光束下。   它笑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冰雪世界,展露出创作者的好心情。   盛岁意很是满意,拉着顾斯年拍了好多张照片。顾斯年也高兴,每张照片都要黏着盛岁意合影。   “给我照张单人的吧,好发微博。”盛岁意眉头微皱。   顾斯年得寸进尺:“发什么单人的,都有老公了,得发双人。”   “你倒是不怕你粉丝来刀我。”盛岁意瞅他,“我还要保命呢。”   “那不能,你看我那微博,都长草了,没几个活粉。”顾斯年捏了下他的下巴。   这话盛岁意可不信,余洋跟他科普过,说顾斯年的影迷粘性很高。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一旦顾斯年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战斗力可强得很。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个道理盛岁意还是懂的。   趁顾斯年去做访谈,盛岁意赶忙给自己咔嚓了几张单人照。   拍完照,盛岁意小跑着进屋,从顾斯年手中接过一杯热水,挨着人坐下。   导演乐呵呵的,问他俩为什么堆雪人这么默契。   “我从小到大堆雪人的机会不多,每次堆都是和岁岁一起。”顾斯年微笑着答。   “哦,是嘛。”盛岁意对这个答案表示惊讶,“那我是因为堆得多,熟练。小时候家里一下雪,就有小伙伴拉着我去堆。”   顾斯年立刻看过来,严肃地说:“你还跟别人堆过雪人?”   “啊……这不是很正常吗?”盛岁意抓抓头发,“雪又不会只在你来的时候下。”   “那你,那你……”顾斯年急了,但又没说下去。   可不咋的,盛岁意凭啥只能跟他一起堆雪人呢,他又没天天陪在盛岁意身边。   瞧着顾斯年这一脸的挫败,盛岁意心口一揪。他察觉到自己此刻的那点情绪,叫做心疼。   片刻后,盛岁意晃了下顾斯年的胳膊,又对着镜头笑着说:“不过我人生中堆的第一个雪人,是和顾斯年一起的。”   “爷爷帮我们铲雪,我俩做形状,手冻得通红,但是特别开心。”   “我是有点不太喜欢冬天啦,但是和顾斯年一起堆雪人的话,就没什么了。”盛岁意补了句。   顾斯年抬起头去看盛岁意,仔细分辨他眼睛里的情绪。   显然盛岁意没有说点好话哄他的必要和心思,说的也确实是所思所想。   这让顾斯年又雀跃起来,他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吃个甜枣立刻就能高兴起来。   导演的小眼睛在两人身上飘来飘去,他放下台本,问道:“那个,想必你们有许多人生第一次是跟对方一起做的吧?”   “能聊聊吗?比如,第一次拥抱?”   屋里安静了片刻,盛岁意带笑的声音便响起:“那还用问,我当然是和顾斯年了。”   “那时候我有六岁吗?应该没有,五岁多。我下水去摸鱼,被爷爷抓到揍了一顿。我也知道我错了,可是我就是想吃鱼嘛,心里也委屈。”盛岁意抓抓脸,“顾斯年来了,看我难过,他就抱着我。就那样的姿势……跟抱儿子似的。”   “嗳,你说说你……”导演无奈地摸了把额头,“正感动呢,你这比喻。”   顾斯年却没什么反应,抬手按住盛岁意的后颈捏了捏,接着他的话说:“当时我觉得他太可怜了,鱼也没吃到,还挨了顿打。也没多想什么,就抱他了。”   这时盛岁意抬起头,瞅着顾斯年:“那在那之前呢,你有没有抱过别人?”   瞧着这张倔强的脸,顾斯年如果顺从内心的话已经亲上去了。但怕盛岁意害羞,顾斯年只抬起手按了下他的嘴角。   “没有,怎么会有别人,从来就没有别人。”顾斯年安抚道。   淡淡的红色很快爬上了盛岁意的脸颊,他不傻,当然听得出来顾斯年这话不止在回答这个问题。   为了让自己不失态,盛岁意连忙岔开话题:“顾斯年第一次下地干活、上山捡柴禾,都是和我一起的。我俩还一起在窑洞里睡过一觉,把我爷爷气坏了。”   导演眼睛一亮,为挖掘到顾斯年这鲜为人知的一面而激动。他看向顾斯年问道:“那对斯年来说,这样的童年生活给你带来了什么?”   “永远美好的回忆。”顾斯年很快就回答,像是早早就有答案,“太美好了,以至于后来想起的时候,我都怀疑那是梦。”   “还好我醒来时,看见盛岁意还在我身边,我就想啊,真好,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在一起。”   顾斯年说话速度和缓,语气淡淡的,却又让人能感受到他深切的情意。他话音落了,导演一时没出声,留着时间给盛岁意反应。   “……”盛岁意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顾斯年拍拍盛岁意的大腿,主动换了个话题:“明天我们要徒步翻过野岭山,山上信号不好,需要咱们自己拍摄。大部队开车翻到山另一面等我们,这个安排可以吗?”   “啊,好。”盛岁意呆呆地点了点头,显然没听明白顾斯年的话。   顾斯年轻叹一声,没再纠结,反正他已经跟向导弄明白路线了,盛岁意只管跟着走就成。   洗漱完躺到炕上,盛岁意还没缓过劲儿,喊了顾斯年一声。   顾斯年把毛巾晾起来,翻身裹住被子也裹住盛岁意,这才应他:“咋了,一直在发呆。”   盛岁意没说话,手一撑,翻到了顾斯年身上。顾斯年没防备,吓得狠狠吸了口气,又赶忙抬手圈住他的后背。   “顾斯年……”盛岁意声音极为黏糊。   “嗳,岁岁。”顾斯年语气里带着笑,对这投怀送抱很满意。   “你心跳好快。”盛岁意把脑袋搁在顾斯年心口,“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怎么不是呢?别琢磨这个,接受就好。”顾斯年轻轻拍着盛岁意的后背,“咋了,突然问这个?”   盛岁意抬起头,稍稍往上挪了挪。屋里很黑,月光微弱,透过窗帘也照不进太多光亮。   “就你那会儿,采访那会儿说的话……”盛岁意没说完,凑上去亲了亲顾斯年的嘴角。   小猫似的,拿着劲儿却又忍不住想和人亲近,这动作逗笑了顾斯年。   顾斯年用指背勾了下盛岁意的脸蛋,放缓声音说:“岁岁,我们好好走下去,我不会让你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我不后悔,没后悔过。”盛岁意很快地说。   顾斯年笑着点头,松开手想放盛岁意下去。盛岁意赶忙用手拍了他一下,双手双脚箍住他,嘴唇紧抿。   “又怎么了?”顾斯年不解地问,“还不想睡啊?”   “我都爬你身上了,你说怎么了?”盛岁意用气声说着。   顾斯年身体僵了下,转而声音里满是笑意:“真挺晚了,先攒着吧岁岁。”   “你做不做?”盛岁意拱起身子,在黑暗里瞪着顾斯年。   这可真是太过热情,顾斯年动了动身体,又被盛岁意按住。顾斯年无奈地解释:“我去拿个套,不然不好清理啊宝贝。”   “不让你去,就这么地!”盛岁意虚张声势。   顾斯年还想再跟他讲讲道理,却发觉他的手直接向下,一步到位。   都这样了,顾斯年可没有本事再忍了。他兜住盛岁意的腰,声音里尽是满足的喟叹。   土炕足够大,供他们打了好几个滚。事儿是盛岁意撩起的,率先受不了的也是盛岁意。   顾斯年吻着他眼角的泪,心疼地问:“是不是难受?”   “不难受,爽的。”盛岁意搂住他的脖子,吻了过去。   雪夜里,周遭格外宁静。他们紧紧相拥,尝着泪的咸和爱的蜜。盛岁意觉得寒冷并没有什么可怕,因为他有爱人的温暖。   夜里顾斯年是怎么给盛岁意清理的,他睡熟了完全不知道。第二天一早,盛岁意醒来的时候,听到顾斯年在屋外跟人说话。   “堆个雪人堆兴奋了,还没醒,让他再睡会儿。”   盛岁意红着脸翻身窝进被子里,抓住顾斯年的枕头拍了拍,嘴角挂着抑不住的笑。 第26章 林海雪原5   顾斯年整理好行李也整理好盛岁意,摸着他的脸问:“行吗?今天得走好几个小时。”   “没事儿,我是谁啊!”盛岁意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拍了拍胸口。   穿得暖,盛岁意这会儿是唇红齿白,顾斯年看着他跟着心里发软。只是时间不等人,顾斯年只能简单地抱了下他。   刚出门,一股风吹过来,盛岁意立刻打了个摆子。顾斯年握住他的手,关切地问:“冷吗?”   “不冷啊!”盛岁意仰起头,“明明脆皮的是你,怎么反倒关心起我了。”   顾斯年笑了笑,戴着口罩,笑从眼睛里露出来。他越笑而不语,盛岁意心里越痒,最后索性不看他了。   “出发!”盛岁意握拳冲天,迎着风雪上山去。   平常盛岁意没啥事是不会去爬山的,他嫌累。但是现在这条路线是顾斯年设计的,他没意见。   在需要做决定的事情上,盛岁意很顺着顾斯年。他俩是爱斗嘴,但那都是小乐趣,大事盛岁意不反驳顾斯年。   主要是顾斯年总跟他有商有量的,也不勉强他,啥都征求他意见,尽管他没意见。   盛岁意想啊,能把脑瓜子外包的感觉,真好。   “那我们走了,随时联系。”顾斯年和导演握了握手。   要是没雪,这山爬起来不费劲。现在下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顾斯年和盛岁意都不同意让工作人员扛着机器上去。   顾斯年和盛岁意一人背了一个登山包,防寒保暖的、补充能量的,在向导的指导下,他俩都备齐了。   向导姓彭,在山脚下等他俩。   “昨天下了一阵雪,又加了点难度,做好准备了吗?”彭哥挺壮,但说起话来声调温柔。   盛岁意拍拍自己胸口:“准备好了,出发!”   一脚深一脚浅的,他们一点点上了山。雪被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来爬山。脚底下都是新鲜的雪,踩起来有种格外的爽感。   “今天真是踩过瘾了,哈哈!”盛岁意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闷闷的但依然生动。   彭哥走在最前面,顾斯年断后,盛岁意在中间沿着彭哥的脚步走着。   但他又不往彭哥的脚印里踩,要自己在一旁踩个新的雪坑。   顾斯年在后面看得直乐,笑他小孩心性。虽然走彭哥走过的路更安全,但显然盛岁意这会儿玩得正开心,顾斯年就随他去了。   “真白啊。”盛岁意抬头往上看了眼,入眼皆是白茫茫。   树枝上压着雪,显得格外坚韧。这样不屈的生命力,让人看了难免惊叹。   再往高处走,渐渐远离人声嘈杂的雪乡,环境更为静谧。此刻盛岁意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前后的踩雪声。   声音种类太少太少,和平日里完全不成比例。盛岁意获得了难得的安静,他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顾斯年捕捉到了那点清脆的笑声,问他:“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盛岁意回头瞧了顾斯年一眼,看他帽子上挂了雪,等了两步,帮他打掉。   “我很喜欢这里,谢谢你的安排。”盛岁意乖乖地说,眼睛亮亮的。   要不是觉得自己这会儿嘴唇肯定是凉的,顾斯年一定要吻他。   “喜欢就好。”顾斯年由衷地说。   小两口这么短暂腻歪了下,彭哥已经走出去好远。盛岁意一回身,发现人没了,着急地大喊:“彭哥,大哥,别丢下我们!”   “就丢!不跟秀恩爱的玩儿!”彭哥气势汹汹地嚷嚷。   “不秀了,不秀了。”盛岁意脸发烫,“诶,不对啊,我们也没秀啊,我们就这样啊。”   这话让单身狗彭哥更气了,一步一步走得要把雪地踩个洞出来似的。   顾斯年的脸埋在口罩和围巾里,他乐眯了眼睛,但这点笑意又都被遮盖上了。   “吱呀”一声,不堪重负的树枝坠下,随之掉落的雪连成片如同幕帘。盛岁意站在原地瞧见,惋惜地叹了口气。   “见不到春天了。”盛岁意有感而发。   “春风吹又生。”顾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除开最初的新奇,越往深处走去,脚步越沉。彭哥心里有数,开始主动说话调动他俩的情绪。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身体逐渐有些沉重,但他俩情绪还不错。不多说话,是想保持体力,但彭哥一开口跟他们聊天,他们又会很快接上。   “你俩可以啊,一点不拿劲儿。”彭哥笑着说,“我以前也给其他综艺做过向导,不瞒你们说,事儿可多了。”   “这儿不能走,那儿不安全,哪哪累。一通折腾,我不快活,他们也不开心。不像你俩,啥话不说就是跟着走。”   “我们在努力伪装成当地人。”盛岁意解释道。   彭哥笑起来:“那就留这儿呗,老乡啊。”   林间的大树裹着银白的外衣,静静地看着他们。在这里待得久了,难免会恍惚。   瞧着盛岁意脚步慢了,顾斯年跟了两步上去,握住他的胳膊。   “不太舒服?”顾斯年小声问。   在顾斯年面前,盛岁意不想伪装,他点了点头:“有点头晕。”   “彭哥,咱们歇会儿吧。”顾斯年朝前喊了一嗓。   彭哥找了块石头,扫开上面的雪,让盛岁意坐下来。顾斯年拥着盛岁意,手拍在他后背。   “没事儿,岁岁,我在呢,不害怕。”顾斯年轻声哄道。   “嗯,好。”盛岁意也小小声应。   顾斯年知道盛岁意在努力克服,但还是耐不住那一年寒冷的记忆暗暗作祟。   “哥,是不是我走出去了,我就能好了?”盛岁意看向顾斯年。   顾斯年握住他的手,耐心地说:“岁岁,这不是任务,也不是要求。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下去。”   “没有,哥,我还好。”盛岁意扯了个笑,“你在我身边,我不害怕。”   彭哥在一旁站着,听着他俩的对话没出声。他不是第一次见明星,以前没什么感觉,这次觉得这俩小的还挺有意思。   说话跟讲相声似的,也不会提什么无理要求。   只是这盛岁意看起来确实不太舒服,似乎有什么隐情,彭哥不太好问。   过了会儿,盛岁意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他按住顾斯年的肩膀:“哥,陪我走下去好吗?我要克服这个问题,不能让,不能让那些不好的事情打败我。”   “好,我陪你。”听了他的话,顾斯年努力压过那一阵心酸,虚虚地抱了抱他。   彭哥瞧着他俩,感觉怎么这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好像还有挺多故事呢?   之后的路,顾斯年时不时就找盛岁意讲话。他知道盛岁意在努力走出那片阴影,尽管那阴影比他预想得要深,但此刻的他还是相信,盛岁意能做到。   在顾斯年心里,盛岁意身上有种韧劲,就像这山林里高高低低的树一样。也许不曾被注意到,但他始终在顽强生长,用他自己的方式,抵抗着困难和挫折。   以前的日子,终究过去了,顾斯年不想盛岁意陷在原地,所以以后的路,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走着走着,最前面的彭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拿着手机说:“看来基站又有问题了,没信号了。”   “啊?那导演他们该着急了。”盛岁意应道。   这也是顾斯年担心的事情,有彭哥在,他们倒是不担心在山上的问题。本来导演就对没人跟着他们有些疑虑,这下联系不上了,估计能急得原地乱蹦。   “我们能按原定时间到达吗?”顾斯年问道。   彭哥立刻点头:“能的,这你放心,后面的路好走些。”   顾斯年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点,他们仨重新踏上行程。   只是闹了这么个小插曲,顾斯年先前的那些担心又涌现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自责情绪。   这些,盛岁意都看在眼里。他落后几步,等到了顾斯年,笑着跟他说:“要是真出不去了,咱们就在这山里做小野人吧?”   “吃野果,喝泉水,在山里乱窜。”   顾斯年想了想,跟着笑起来:“能跟你一起当野人,我挺高兴的。就是怕导演着急,他可能会急哭。”   “导演那么聪明的人,我们要是真下不去,他会想办法的。”盛岁意应道。   “可是……这会麻烦大家。”顾斯年语气低落。   盛岁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而且凡事都有办法解决,对不对?咱们又不是去了外太空,就这个小山,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真这么想?”顾斯年问道。   盛岁意立刻用力点头:“我是有点迷糊,但如果你这个提议真不可行,我不会跟着来的。”   “我还得回家照顾我的二狗,嗯,现在还有小鸣呢。”   顾斯年笑了笑,捏了捏盛岁意的手,轻声说:“谢谢你,岁岁。”   “跟我客气啥!”盛岁意大咧咧地拍着他的后背。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快速流淌,他们上来时太阳当空照,这会儿已经渐渐隐在了云层之后。   彭哥怕气温下降太快,带着他们加速前进。   “是他们,是他们!”这急吼吼的声音,来自导演,“没事吧!你们都没事吧!”   盛岁意先听见,大声应道:“没事儿!我们打猎回来啦!”   “真厉害啊,这联系不上了,给我吓的,差点报警。”导演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   “有彭哥在呢,都把心放肚里。”盛岁意拉着彭哥的手腕,让他走到镜头跟前。   “俩小的没给你添乱吧?”导演打趣道。   彭哥摇头:“哪能啊,除了他俩想留山上当野人。”   导演朝顾斯年和盛岁意看过去,盛岁意摘了墨镜酷酷地说:“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下次来拍荒野求生。”   众人大笑起来,边走边说着。担忧惊惧过后,能热热闹闹聊聊天,很能安抚心情。   “小意啊,摔屁墩儿了吗?”导演拍了下盛岁意的肩膀。   “摔了!”盛岁意应得响亮。   “崴脚了吗?”   “那倒没有,咱们腿脚麻溜呢。”   “那打滚儿了吗?”   盛岁意笑起来:“打了,滚出个大雪球!”   听着这老父亲似的问话,顾斯年也舒心地笑起来,他拉住盛岁意的手,虽然只能碰到手套,却一样触到了温暖。 第27章 林海雪原6   下了山,全节目组的情绪都放松下来。盛岁意被顾斯年牵着,往屋里走去。   盛岁意蹦蹦跳跳地跟着顾斯年,一脚深一脚浅的脚印,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脱掉厚重的外套,顾斯年终于可以好好抱抱盛岁意了。   盛岁意笑得格外甜,仰着脖子:“没有,都挺好的。身体暖烘烘的,心情美美的。”   “那就好。”顾斯年低下头,和他唇挨唇。   这个吻没再深入,只是浅浅地贴着,像是一种确认。   没有人跟着,也没有摄像机,他们放松下来,听着彼此的心跳。   盛岁意闭上眼睛,主动抬起手环住了顾斯年的脖子。这下顾斯年可以认定,盛岁意真得很开心。   如果时间没能抚平一段阴霾,那最好能有新的温暖覆盖那些难过。   盛岁意觉得至少今天,他和顾斯年共同待在冰天雪地的这几天,他既快乐又坦然。   他为自己能勇敢地跨过这座山而开心,也为顾斯年对他的爱而感动。所有这些,都是他的力量。   “你真好。”盛岁意紧紧搂住顾斯年的腰,特乖巧地说着,还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顾斯年眯着眼睛看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向后伸,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严肃地说:“少给我来糖衣炮弹,手长冻疮了怎么不跟我说?”   “啊,你怎么发现的?!”盛岁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不藏得挺好的嘛!”   顾斯年捏了下他的鼻子,拉着他坐下,又去行李箱里翻冻疮膏。   “我对你多敏感,你应该知道。”顾斯年解释道,“这两天,不戴手套的时候,你根本不让我模你的手。”   “你脑瓜子里为啥都是色色的东西!”盛岁意虚张声势。   顾斯年吸了口气:“我合法开车好不好。你别岔开话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哎呀,又不是啥大事。”盛岁意晃荡着手指,挺灵活。   顾斯年很想从医学上跟他说说冻疮病的发生与发展,但他又明白盛岁意这是从小忍习惯了,他也狠不下心多说什么。   “岁岁,生病不是你做错什么了,以后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顾斯年认真地看着盛岁意。   这话没太说进盛岁意心里去,他还是大咧咧地摆手:“哎呀,你不用跟看小孩儿似的看着我,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不也过得挺好嘛。好胳膊好腿儿的,没事儿。”   一时之间,挫败感猛地袭向顾斯年,他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应盛岁意的话,只张了张嘴巴,勉强笑了下。   盛岁意举着手机刷了刷,眼前一亮:“明天晚上可能有极光!顾导游,能安排一下不?”   瞧着身前人眼巴巴的表情,顾斯年心里刚刚那点皱皱的感觉,瞬间又没了。他觉得自己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总巴望着盛岁意向他求助呢。   深的东西他想不了,现在他要满足盛岁意的愿望。   其实先前他也查过去看极光的线路,只是当时无法确定能否看到,所以他做了两套方案。   那既然现在有这个希望,就可以采用备选路线了。   导演对这个提议也很高兴:“我们也没看过极光,走啊!”   短短三天,全节目组已经被盛岁意和顾斯年带动起来了,透着一股下定决心要找到最令人惊讶的美景的决心。   决心大大的,燃烧着经费。盛岁意有些心疼,好心提醒了导演一句。   导演拍拍他的胳膊:“想这,哥自掏腰包也得让你们看上,走吃大鹅去!”   和盛岁意以前录其他节目不一样,这次他们每顿都和工作人员一起吃。这铁锅炖大鹅确实盘头太大,他和顾斯年两个人真吃不完。   “来来来,上炕,真香啊。”盛岁意招呼着大家。   瞧着锅里肉烂脱骨的鹅鹅,顾斯年表情有些为难。盛岁意知道他不爱吃这个,没勉强他,给他夹了些其他的菜。   “你垫吧垫吧,等拍完了,我再给你找其他吃的。”盛岁意小声说。   顾斯年望向盛岁意,淡淡地笑了笑。盛岁意是第一个看到他在面对不想吃的东西时,不会要求他试一试的人。   可能因为他们太了解对方了,盛岁意知道他不是故意拿腔调不吃,而是以前在某个时刻已经尝试过,发现真不能吃。   “是能吃吐吗?”盛岁意又靠近一点,更小声地问。   顾斯年无奈地点点头:“真能。”   盛岁意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不要做小野人了,我养不活你。”   睡前,顾斯年和盛岁意在屋里的暖光下,聊了会儿天。   顾斯年想了想,把心中藏了挺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岁岁,你爸爸后来……”   “不要提他。”盛岁意有点烦躁地转了个身,还卷了被子。   只是起了个头,盛岁意就拒绝讨论。顾斯年不会因为一个外人坏了他俩现在的关系,就没再问下去。   屋里黑了下来,顾斯年盯着天花板,迟迟合不上眼。   过了很久,盛岁意那边有了动静。他转了个身,蛄蛹着窝进了顾斯年怀里,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小时候,他俩一吵架,爷爷就会让他们拉住手一起罚站。站得汗淋淋的,小手黏糊在一起,没力气较劲了,爷爷才会让他们坐下。   “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失去真正对你好的人。”爷爷总会这样语重心长地说。   现在,他们长大了,盛岁意依然像小时候那样拉住了顾斯年的手,主动开了口:“对不起,顾斯年,我语气不好。”   “没事儿,不是你的错。”顾斯年轻轻抚着他的手背,“而且我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嗯?你什么时候难过了?”盛岁意空着的手撑住炕,微微抬起身子。   顾斯年怕他受凉,揽着他的背把他按在自己胸前。   想到那件事,顾斯年先自顾自笑了,胸腔震动惹得盛岁意浑身发麻。   “请关闭你的震动模式。”盛岁意作势点了下顾斯年的脑门。   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后心,缓缓开了口:“我最伤心的事啊,是你八岁那年跟我说,你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啊?!我……”盛岁意张了张嘴巴。   “我太伤心了,盛岁意,我回家都哭了。”顾斯年吸了吸鼻子。   “哎哟喂!”盛岁意捧住他的脸,“我那不是气话嘛,谁让你偷吃我的小饼干。”   顾斯年抿了下唇,偷吃小饼干这事儿确实是真的。但是隔壁大齐跟他说是大齐爸带回来的饼干,他不好驳大齐面子才吃了一片。   谁想到让盛岁意抓了个正着。   事后顾斯年也给盛岁意道了歉,但盛岁意就是委屈得不行,抹着眼泪说不跟顾斯年天下第一好了。   这句话对顾斯年的杀伤力太强了,他没想到吃了一片小饼干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时过境迁,现在提到这样的童年趣事,他俩都笑了起来。盛岁意抓了抓脸蛋,又躺回顾斯年胸前:“其实我就是看你和大齐好,不高兴。”   兜在盛岁意腰间的手紧了点,盛岁意“嘶”了一声,接着就天旋地转被顾斯年压在身下。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顾斯年的语气里竟然有一点点欣喜。   屋里黑,盛岁意脸红也没被发现,他压着声音说:“你那么聪明你没发现啊?”   “我哪敢往那儿想啊。”顾斯年说,“这么多年,我不论去哪儿,都会买一盒小饼干,想补偿你。”   “合着是因为你吃醋啊。”顾斯年不可思议地说。   “你买了小饼干为什么不给我?”盛岁意环住顾斯年的后背问道。   顾斯年俯身吻他,声音沙哑:“怕你不要,怕你还生我气。以后,以后我给你买,好不好?”   “好。”盛岁意啄了下顾斯年的唇。   这一夜,他俩还算节制。一是想到头天做得有些久,二来明天还要赶路。只是这情绪到了这儿,不抒发不行。   雪乡的夜格外静谧,屋外的风呼呼叫,屋内的呜咽也未曾停下。但是极端的寒冷也无法盖住这温存的快乐。   *   临时改了行程,他们第四天的行车里程陡然上升。   盛岁意和顾斯年换着开车,争取天黑之前赶到目的地。   一路上盛岁意的精神都很亢奋,顾斯年开车他哼歌。他开车的时候,听顾斯年给他人工导航也比往常耐心得多。   导演也变成了精神小伙,在对讲机里不停地给大家鼓劲儿,俨然把这次极光之旅当成了团建。   “看来大家都有看极光的愿望啊。”盛岁意笑着说。   顾斯年点头应道:“是啊,这毕竟不多见,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过。”   “你去过那么多国家,从来没见过吗?”盛岁意有些好奇地问。   顾斯年摇了摇头:“小时候你说你想看,我就一直记着这事儿。总觉得还有机会,最好还是和你一起看。”   “这不就碰上了吗?”   盛岁意歪着头眨巴着眼睛瞅顾斯年,瞧着这个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他生命的人。   此时太不适合煽情,盛岁意笑出了声,大咧咧地说:“好啊,咱们一起看。”   年少时说过太多话,不止盛岁意当了真,顾斯年也放进心里。   谁说小孩的话不能信?他们正在一点点实现。   只是这常在路上走,总会有点意外要发生。他们拐进一条小路时,连续两辆车,都陷进了雪里。   顾斯年连忙通过对讲机叫停后面的车,盛岁意跳下车,环顾四周,惨兮兮地说:“难不成真要当小野人啊!” 第28章 林海雪原7   这下看来,不是盛岁意对留在这林海雪原有执念,而是这里不断地给他和顾斯年创造更深的记忆。   “别动别动,我先往后倒试试。”顾斯年换挡,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挺顽强,呜隆隆响了几声,原地没动。驾驶座旁的窗户开着,轮胎原地打转激起雪花飞舞,直往车内灌。   “哎哟喂,吃刨冰了!”盛岁意抹了把脸,又伸手去拍顾斯年身上的雪。   顾斯年伸头看了眼:“掉沟里了。”   雪地行车,得努力在路中间走。路两边的沟沟坎坎此刻被大雪掩埋,不知深浅,轮胎一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下去看看。”盛岁意戴上手套,开了车门下去。   前面导演坐的车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他本来就心急,这下更是怒火中烧,嘴里的话不好听。   盛岁意看了几眼,大声说道:“哎呀,把雪挖出来就好了,你别说脏话,都录着呢!”   “背景音也不行。”盛岁意又补了句。   后面没遭这一茬的几车人纷纷下来帮忙,围拢在陷进深雪里的轮胎跟前,徒手扒着。   顾斯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转身回车上翻找。不多时,他拿着饼干盒盖子、杂志还有地上捡的木板回来了。   “来,用这个扒,别冻着手了。”顾斯年把木板递给盛岁意。   有了工具,他们扒得更快了。不一会儿轮胎周围就平整下来,顾斯年坐回车上,启动车子,轮胎原地摩擦着,没动。   盛岁意赶在所有人说话之前大声说:“来,推一把。”   顾斯年抿着唇回头看着,听着盛岁意的口令,打着方向踩油门。终于,车子轰地一声,驶出这个小沟。   众人欢呼着鼓起掌,又跑去前面的车子那儿解救导演。盛岁意也跟着跑过去,就是没领到活。   再次上车之后,盛岁意忍不住感叹:“这次我可真是,全面脱敏啊。”   顾斯年握了握他的手:“困难的路都走完了,以后全是坦途。”   “借你吉言。”盛岁意笑得很甜。   盛岁意得空还关心了下另外两组的情况,这一对比,那四人的行程显得容易了许多。   毕竟气候暖和,降低了遇见突发状况的可能性。   不过到这会儿了,盛岁意不是很羡慕他们了,他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们这一趟,才够刺激够哇塞。到时候节目一放,赢的是我们!”   听着盛岁意激越的语气,顾斯年也被带动起来,他握拳挥了挥:“必胜!”   瞧着顾斯年的样子,盛岁意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何时起,他们回到了小时候,待在彼此身边最放松。   日出开到日落,一行人赶到了极光营地。舟车劳顿,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可是每个人都很兴奋。   条件有限,盛岁意去营地老板那里要了五暖瓶的水,给大家泡面吃。等大家都倒上水了,他最后才给自己倒。   “你倒不倒?”盛岁意问顾斯年。   顾斯年还在慢吞吞地擦手,应道:“你先倒,我待会儿。”   到达了目的地,顾斯年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在盛岁意把热水泼到他脚边的时候,他嚷嚷了一句:“烫着你老公对你没什么好处。”   “嘿!我手滑。”盛岁意用力盖上暖瓶盖。   “你负责。”顾斯年往他那边挪了挪,“你老公受伤了。”   盛岁意扭头震惊地看着顾斯年,指了指摄像机:“拍着呢,你要点脸。”   “行吧。”顾斯年悠哉哉地说,“你不管我,哼,你以后吃泡面里面都没调料。”   “呵,你的里面没叉子。”盛岁意冷冷地说,这种级别的呛呛还能难为他嘛。   顾斯年三下五除二打开自己清淡的鲜虾鱼板面,然后又猛地按住盖子。盛岁意瞧了眼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问道:“咋了?”   “嗳,怎么真没叉子!”顾斯年震惊地说。   盛岁意反应了下,转而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他笑出了眼泪。   *   吃完饭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顾斯年有些担心这样长时间的无所事事会消解美景到来时的喜悦。他把这个想法小声告诉了盛岁意。   盛岁意按着他的肩膀笑了笑,又凑过来亲了下他的脸颊。   “哥,你不要总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即使没那么高兴,那可能是因为它不够好看、天气太冷等等原因,不一定就是因为等的。”   “可是……”顾斯年嘴唇动了动。   盛岁意捂住顾斯年的脸颊,他一直抱着泡面盒子,手掌温热。顾斯年下意识蹭了蹭,引得盛岁意一声笑:“跟二狗似的。”   “没有什么可是,哥。你做得很好,安排得周全。真得很好,相信我。”   顾斯年不确定地又问了句:“真的?”   “真的啊,我没事吹你彩虹屁干啥?”盛岁意抓了抓脸蛋。   说的也是,盛岁意确实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顾斯年相信了。   等啊等,盛岁意和顾斯年都玩了四轮成语接龙还吵了两小架之后,时间到了十一点多。   盛岁意刷着手机软件,看着微弱的电量,终于有点不确定地问:“这,这预报不能是忽悠我们的吧?”   天空平静得出奇,一点也不像是要降下极光的样子。   这会儿反倒是顾斯年握着盛岁意的手安慰他:“会有的,再等等。”   又是快一个小时的等待,盛岁意有点打瞌睡,脑袋撞了下顾斯年的胳膊。   就在这时,盛岁意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晃他,他迷糊地拍了拍身边人:“没事儿,再等等。”   “不等了,出现了!”顾斯年声音高亢,双手按住盛岁意的肩膀用力摇他。   “啊!!!”盛岁意醒过来,发出了极具穿透力的惊叫,“都醒醒,醒醒!”   极光出现,点燃天空。天幕拉开,染上瑰丽的色彩。   这一刻,他们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盛岁意拉着顾斯年拼命往前跑,追着那绿光,却不求终点。   他们仰着头努力看着,想要用眼睛记录下这壮阔的景象,甚至忘记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   “看到了,真看到了。”盛岁意喃喃地说。   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心中一样满是感慨,手指不停地抚着盛岁意的手背。   “顾斯年,谢谢你。”盛岁意吸了口气,凉得发颤,“谢谢你做的一切。”   “我愿意,我愿意的。”顾斯年扭头看着盛岁意,满脸笑容。   宇宙辽阔又神秘,渺小的人类却拥有爱意,让温暖直达内心。   这幅精致的画卷依然在天空中绽开着,所有人都直直地看,时不时惊叹一句。   直到这抹壮丽渐渐淡去,大家才找到了呼吸。   持续了四十分钟的极光让他们不虚此行,四起的掌声说着大家此刻的满足。   顾斯年转身准备走回营地时,盛岁意拽住了他的袖口。   “流星,好像是流星。”盛岁意蹦起来,“顾斯年,有流星!”   银白色的光束瞬间划过,来过又无痕。人群沸腾起来,如同见到奇迹。   “顾斯年,你可真是福娃啊!”盛岁意紧紧抱住顾斯年,和他一起原地转了一圈。   一条条闪亮的银带极速穿越天空,陆地上的人们纷纷许起了愿。   盛岁意只是握着顾斯年的手,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做出祈祷的姿势。   稍稍高大一点的顾斯年也没动,只微微侧了身,对着天空轻声念:“岁岁年年,岁岁和年年。”   肆意笑着的盛岁意没听见,顾斯年也并不想他听见。但盛岁意感受得到,在这每一天的行路中,品尝着顾斯年对他的爱。   原来爱情从不是虚无缥缈的,它可以具象,可以落在点点滴滴中。   太美好了,盛岁意偷偷擦了下眼角的泪,觉得自己回去,能好好写情歌了。   折腾了半宿,三点多了,大家却都不困,围坐在一起看着照片和视频。   导演说这趟真是太值了,各方面都值。   “瞧瞧你俩,依偎着,跟幅画似的。”导演拿着相机给盛岁意显摆。   这话点着顾斯年了,他没出声多看了两眼,想着到时候真可以请人,把这一瞬间画下来。   然后摆在家里,天天看。   后半夜有一小部分人睡着了,大部分人依然精神亢奋。   顾斯年靠在盛岁意腿上稍微眯了会儿,睁开眼睛看到盛岁意戴着耳机,手里拿着手机。   “早上好。”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腕,拉下来亲了一口。   盛岁意探出头,挠了下顾斯年的下巴,转而又面露难色:“起来吧,我麻了。”   “你早点拍醒我啊。”顾斯年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   “哎呀,咱俩还说这。再说了,我也该尽点,尽点伴侣的义务嘛。”盛岁意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的脸说红了。   可能是刚睡醒还有点懵,顾斯年竟然没有抓住他这句话继续开玩笑,只是抱住盛岁意的腰,亲了下他的嘴角。   “今天就要回家了。”顾斯年声音沙哑,微笑了下。   盛岁意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睛:“但我们后面还有两次旅程,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真的吗?”顾斯年眼睛一亮,神色清明起来。   盛岁意吻住他:“你究竟在不自信些什么,能跟你一起出来玩,是我从小的梦想啊。”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全都远了,顾斯年看着近在眼前的盛岁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曾经他以为他怎么也抓不住盛岁意的手,可现在,盛岁意蹦蹦跳跳地跑进了他的生活,他又不敢相信了。   “傻了?”盛岁意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顾斯年整个裹住盛岁意,声音闷在他肩头:“没傻,想哭。” 第29章 翻车   第二天一早,他们驱车前往机场所在的城市。摄像机跟拍到市区,便全部关闭。   《哇哦!哇塞!》第一期节目,顾斯年和盛岁意的部分录制完成。   这节目过于努力,要边录边放,工作人员赶最早的高铁回去,加班加点开始剪辑。   顾斯年和盛岁意回宁城的航班在下午,等送走节目组的人,闲来无事,他俩决定去市区转转。   “这个点还能有早市吗?”盛岁意四处瞧着问道。   司机大哥很热情,搭话道:“能,这才八点多,还能吃上早饭呢。”   于是他俩就这么愉快地去赶集了。   在顾斯年的记忆里,他上次赶集,还是八岁的时候,跟着盛岁意和他爷爷盛裕隆。   爷爷拉着板车,他俩坐在上面,好奇地看着路上的一切。   虽然顾斯年打小就被父母带着经常出国,可每次都是去研学或者参加其他活动。按部就班的日程让他没什么兴趣,哪有这样走进自然快乐。   镇上的集市一个月只有两天,得早早来,不然就赶不上好玩好吃的了。   爷爷会给小哥俩买一模一样的玩具,再去买个煎饼,分成两半。   所以尽管顾斯年知道盛裕隆其实挺严厉的,但在他的印象里,盛爷爷总是那个站在不远处抽着烟看着他们小哥俩吃东西的慈祥老人。   是盛岁意和盛裕隆撑起了顾斯年的童年,让他一成不变的日子,有了新鲜的颜色。   “哎呀,我都好久没逛过早市了。”盛岁意的声音把顾斯年拉了回来,“上次逛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呢。”   “你呢?”盛岁意用胳膊肘戳了戳顾斯年。   顾斯年回过神,微笑着说:“我上次逛啊,还是上次。”   “……”盛岁意眼珠子一转,问道,“不会是你想买小兔子,爷爷没给你买,你气哭了的那个上次吧?”   顾斯年微怔,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瞧着他的表情,盛岁意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也不是不想给你花那个钱,是怕你照顾不好小兔子。万一小兔子没了,你更伤心。”   提起糗事,顾斯年难免难为情,他笑了笑说:“我知道爷爷的意思,也没有怪他。只是觉得我小时候,挺不懂事的。”   “哎哟,你还不懂事呢。每回你走了,爷爷都要拿你念叨我。什么你看看人家年年,衣服叠得多好。”盛岁意笑得直抖肩膀。   晨光里,他们谈论着过去的事情,真好啊。   一下车,盛岁意就刹不住闸了。他买,顾斯年付钱并且自觉地提着东西。   水果、坚果、小玩具,琳琅满目的东西让盛岁意挑花了眼。   要不是顾斯年拦着,盛岁意可能要割二斤鲜牛肉回去了。   “嗳,给小鸣买个小伙伴吧。哈哈,你看这只假的,还会抖呢!”盛岁意蹲在地上,指着一只毛绒小鸟。   顾斯年笑着拉他起来:“小鸣那脑瓜子,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假的。你想玩了可以买一个。”   “我才不……嗯,你给我买一个吧。”盛岁意抓了抓脸蛋,小声说。   给盛岁意花钱,顾斯年一点意见都没有,利落地扫码,捏起那小鸟,放在了盛岁意头上。   “哎,哎你……”盛岁意看不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双手无措地想伸又不敢伸。   顾斯年拍了张照,帮他把小鸟拿了下来。盛岁意凑过去看照片,也被自己的傻样逗乐了。   偏远的小城市里,没什么人认识他俩。他们便获得了片刻清闲,可以肆意大笑。   逛了会儿,盛岁意拉着顾斯年坐下吃馄饨。旁边有个大爷在卖热乎乎的烧饼,盛岁意又去买了两个。   这个点吃饭的人不多,卖馄饨的大娘坐在稍远一点的小凳上跟他俩搭起了话。   “两口子上雪乡去玩了?”   盛岁意抬头和顾斯年对视了一眼,他俩同时笑了下,盛岁意转头应大娘的话。   “对,前天去的,昨天去看极光了。”   “好呢,年轻人就该多出来玩玩。”   许是这句话触动了顾斯年的某根神经,他在小桌下捏了捏盛岁意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咱们每年,都一起出来玩玩,不是做节目,就是出来玩。”   “好啊,没问题呀。”盛岁意笑起来,“找些偏僻的地方,不用戴口罩和墨镜,大大方方玩。”   热闹和喧嚣属于他们,可他们又离这样的人间烟火很远。好在现在他们身边有对方,可以一同感受生活。   *   回到宁城,一打开家门,他俩立刻受到了二狗和小鸣的热烈欢迎。   小鸣现在住在盛岁意这里,和二狗一起被苗阿姨和她老公照顾得很好。   “岁岁,岁岁!”小鸣站在二狗身上,但二狗一个翻身,它不得不飞起来。   二狗激动地转圈,又打了个滚朝盛岁意露出肚皮求摸摸。   盛岁意和顾斯年立刻坐在地上,轮番揉着二狗的头和肚子。   小鸣轻巧地落在顾斯年的肩头,嘴上还叨叨着:“回来啦,回来啦!”   顾斯年抬手,修长的手指点在小鹦鹉的脑袋上:“嗯,回来了,我和岁岁一起回家了。”   小鸣点数似的挨个跳到二人一狗身上,跳一个喊声“岁岁”。盛岁意被它喊的心里发毛,问顾斯年:“你能不能再教它说点别的?别总喊我名字。”   “你教呗。”顾斯年摸着二狗的小手,“你现在也是它的监护人。”   盛岁意下意识地想拒绝,但他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那我教啥你都不能反对哦。”   这话这语气,顾斯年一听就知道盛岁意没安啥好心。但以他的了解,盛岁意无非是让小鸣说几句“顾斯年是大傻瓜”,也就随他去了。   果然,没过几天,顾斯年回家的时候,听到清脆的一声“年年,傻傻”。   回来之后,先前积压的工作要集中处理。顾斯年飞去参加电影节,盛岁意在宁城见了几个品牌方之后就钻进工作室写歌。   他一进入自己的音乐世界,用余洋的话说,那就是入定了。手机响了也听不到,如果不是把饭放他嘴边,他能把这事儿也省了。   冬天本就容易肠胃不适,顾斯年嘱咐了余洋好几次,请他务必让盛岁意好好吃饭。   余洋心说,你说话都不好使了,我能有啥用。   好在盛岁意一听见“顾斯年”的名字,会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这点反应就够了,能让他在饭凉了之前扒拉几口。   《哇哦!哇塞!》还有三天就会正式开播,而他们的下一次行程也将在两周之后开始拍摄。   这节目组的后期团队效率不是一般得高,据导演跟盛岁意说,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看极光那块的成片,所以剪得飞快。   采访做得足,盛岁意和顾斯年只分别在不同的城市补录了一些旁白,第一次旅程的全部素材就齐全了。   《哇哦!哇塞!》第一期开播。   盛岁意没时间看,只草草看了下先导片,看到顾斯年攀岩时究竟吓成了啥样。   那边顾斯年把节目下载到平板上,坐上飞机就戴着耳机美美地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各处的观众纷纷打开了这个节目,上来先听得盛岁意一句让人忍俊不禁的“给我接个离婚综艺”。   看到这儿,顾斯年自己也笑。不过他们的旅程已经结束,如果时间倒流,顾斯年大概是不会后悔抽取到这个行程的。   毕竟现在回头去看,他们这一趟的收获,比预想的要多得多。   【盛岁意情绪好稳定啊】   【顾影帝还是帅的,什么妆发不做也帅】   【雪景好美啊好会拍】   【感觉他们这个行程很累啊,雪地不好开啊】   节目一点点往后播着,离线的顾斯年没法看到更多的弹幕,他认真地看着节目剪辑的思路,基本满意节目组的取舍。   在顾斯年合上平板闭目休息后,网络上开始了热议。这些正在越洋飞行的顾斯年是不知道的,盛岁意也不清楚,他在专心写歌。   余洋找到盛岁意时,盛岁意正在给吉他调音。余洋喊了他两声,他才懵腾腾抬起头眨巴着眼睛。   “你还不知道吧,外面都在传,你翻车了。”余洋神秘兮兮地说。   盛岁意眉头一皱:“不能,我今天就没开车。车让小卓开去保养了。哎!不会是他出事了吧。”   “哎哟,不是,我刚还给他打电话了,啥事没有。”余洋拉过凳子坐下,“这是个抽象的说法。”   见盛岁意还没反应过来,余洋继续解释道:“你看啊,之前大家都不信你和顾斯年是真的,结果节目一播出,大家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的呢?”盛岁意好奇地问。   “现在啊,好多人从节目里发现了蛛丝马迹,觉得你俩是真爱呢!”余洋深不可测地说。   听着这话,盛岁意脸发烫,他嘟囔着:“一会儿假,一会儿真,怎么话都让他们说完了呢。”   “那谁想到你俩真是真的呢。”余洋摊开手,耸了下肩膀。   盛岁意胡乱抓了下头发,无奈地说:“你去找顾斯年说这事儿,我还要写歌呢!”   余洋笑眯眯地离开了工作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姐打电话去了。   下了飞机之后,事情原原本本地传到了顾斯年的耳朵里,包括盛岁意苦恼的样子。   做好了一首歌的盛岁意回到家里,听着自己的哼唱,心情挺好。   手机震动了下,盛岁意摸出来一看,嘴里的姜汤差点喷了出来。   顾斯年发来的消息:宝贝,不用担心,咱们白天翻的车,我保证夜里都能开回来。 第30章 跟拍   要是能隔空封嘴,盛岁意一准要把顾斯年的这张嘴牢牢封死,让他不能再瞎咧咧。   奇了怪了,这顾斯年为什么总有办法让盛岁意一秒脸红。而且顾斯年似乎以此为乐,不逗得盛岁意脸红心跳他不罢休。   盛岁意手指点在顾斯年的头像上,嘴里嘀咕着:“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为所欲为!”   不一会儿,顾斯年就收到了好几个“拍拍”。他坐在车上笑得抿嘴,余晓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赶忙坐直,故作镇静地清了清嗓子。   “你有没有发现,自打你结婚之后,笑得都比以前多了。”余晓微笑着看向顾斯年。   顾斯年挑了下眉,没否认:“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哟哟哟,瞧你这样子,说的我都想结婚了。”余晓笑道。   顾斯年歪了下头:“姐,不过说真的,结婚这事儿,还是得慎重。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能草草解决。”   “这我懂。”余晓笑意更深,“那也不能像你那样,等啊等啊的,小意都快跟别人跑了。”   “哎,姐……戳我心窝子了。”顾斯年孩子气地嚷嚷道。   余晓摆摆手:“我还想跟你商量呢,咱们明年是不是稍微减少点工作?你也好多陪陪小意。毕竟刚结婚,太忙也不好。”   “Bingo!”顾斯年满意地笑起来。   *   平安夜那天,盛岁意开车带着二狗和小鸣去顾斯年家。   他自己这处房子最近因为他写歌,到处都被贴着见证他灵光一闪的便利贴。所以他觉得这里不适合带着两个小家伙过节,得换个地方。   正巧顾斯年办事需要取一些文件,他提前到了这边,索性在家布置着,顺带等盛岁意。   搁着别人,等人这件事只是一个词语,但对顾斯年等盛岁意来说,这是一个状态。   因为顾斯年不信盛岁意能自己找到这里,盛岁意自己也不信。   盛岁意不仅线下路痴,线上也看不明白地图。脾气上来了,还得跟导航吵架。   于是顾斯年时不时问下盛岁意到哪儿了,通过他描述的周边建筑物确定他的位置。   二狗和小鸣很乖,窝在车后座盯着盛岁意,生怕他把自己带跑偏了。   顾斯年在家里琢磨,这他和盛岁意都结婚了,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共筑爱巢的问题了。   到现在他俩说话还总是“你家”“我家”,这让顾斯年觉得可见外了。   只是他俩名下都不止一套房产,他要是跟盛岁意提再买房的事,盛岁意肯定觉得他浪费。   但顾斯年可想要一个上面同时写了他和盛岁意名字的房本了,这多美。   想来想去,顾斯年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二狗和小鸣,需要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这样有利于小动物成长。   顾斯年抠着手心,觉得盛岁意应该不会拒绝这个理由。   他正想着,手机叽叽哇哇响了。原以为是盛岁意,他心情立刻由晴到万里无云。可定睛一看,是他妈妈,他又让那片云飘了过来,心情转了阴。   “喂,妈,你好。”   林念女士顿了下,才放开声音:“斯年,你结婚了怎么不和我说。”   “我说了你能同意吗?”顾斯年自嘲地笑了笑。   “确实,我不会同意。你跟你爸一样,都把婚姻当儿戏。”   顾斯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我想说我没有,我是基于爱情才结婚的。”   “爱情,有什么用?”林念嗤笑一声,“我跟你爸结婚的时候,多少也是有感情的。”   “妈,你跟我爸都分开几年了,该向前看了。”顾斯年揉了揉额头,“我的感情,我自己做主。”   “……”林念好一会儿没出声,“行吧,你长大了,主意也大了,我管不了你了。”   “妈,我们各自安好就是最好。”顾斯年轻轻笑了下,“我会好好过日子,证明我不是儿戏。”   也证明,我和你们的婚姻,不一样。顾斯年在心里念道。   挂了电话,顾斯年发了一会儿呆。他必须要承认,父母的爱情,对他影响很大。   曾经父母共同打拼闯天下的时候,心那么齐。困难那么多,他俩却一直坚定地在一起。   可生意上顺风顺水之后,他们的感情却出了严重的问题。互相看不惯,拆台甚至诋毁对方。   不仅父母身心俱疲,顾斯年只是看着,也心有余悸。   他开始怀疑,婚姻是有必要的吗?或者说,婚姻注定要走向另一边吗?   如果是这样,那不如不开始。   他妈妈曾经疲惫地跟他说,她不再需要他爸爸,他爸爸也一样觉得她没有用处了。两个人丧失了生活的基点,谁也不再挽回感情。   顾斯年难免把这样的结论投射到自己身上。盛岁意那么独立,工作生活都井井有条,他会需要自己吗?   一直到今年,顾斯年才想尽办法把自己调理好,重新走到盛岁意面前。   “岁岁,你到哪儿了?”顾斯年看了眼时间,给盛岁意打了电话。   盛岁意语气很着急:“顾斯年,我迷路了,你们这里也太绕了吧。”   “怪我,我应该去大门口等你。”顾斯年站起身,抓起外套准备出门,“你还能找到大门吗?”   “找不到了。”盛岁意坚定地说,“哎,我看到一个湖!”   顾斯年吸了口气,心想他这都跑到小区的最南面了。他语气和缓地说:“那你就在那停下,我去接你。”   让顾斯年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接到了盛岁意,还接到了跟着盛岁意偷拍的娱乐记者。   二狗在车上待不住了,顾斯年牵着狗绳带它下来。盛岁意跟着下来,往后一看,瞧见了一个熟人。   “赵大宁,你跟我呢?”盛岁意惊叫道。   赵大宁放下手里的相机,从掩护他的车子右边走出来,悻悻地说:“你今天挺能绕路啊,我差点就跟丢了。”   “你跟着我呢?”盛岁意显然没发现他,语气震惊。   原来盛岁意不是故意在避开赵大宁,而是压根没发现他,还迷了路。   顾斯年无奈地笑了下,又站直身子,搂住盛岁意的腰,冲赵大宁说:“来,拍吧。”   “啊,嗯???”赵大宁没跟上节奏。   “你不是就是想拍我俩嘛,拍吧。”顾斯年又说了一遍。   赵大宁呆住了,只会机械性地按着相机快门,咔嚓咔嚓拍着眼前的顾斯年和盛岁意。   谁家偷拍拍出来的是高清图片啊,赵大宁直冒冷汗。   顾斯年和盛岁意像是找到专业摄影师似的,换着花样摆姿势,可是过足了拍照瘾。   拍完了顾斯年还要现场看一看,提出修图意见。末了,他拍了拍赵大宁的肩膀:“兄弟,技术不错,回头照片都发给我一份。”   盛岁意也很兴奋,拉过顾斯年的手说道:“要不咱们请大宁吃个饭吧。”   “好啊,就去湖边这家私房菜吧,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顾斯年高兴地应道。   赵大宁跟在他俩后面,嘴上喃喃道:“你俩人还怪好的嘞。”   这家饭店让带宠物进去,顾斯年找了间安静的包间,让老板给二狗和小鸣也安排了饭食。   坐在餐桌前,赵大宁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他不知道顾斯年和盛岁意这是唱哪出,是不是马上就要喊律师来跟他谈谈起诉的问题。   可是顾斯年和盛岁意只是很认真地抱着平板点菜,还抬头问了问赵大宁有什么忌口,完全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嘿嘿,别人都没忌口,就你忌口多。”盛岁意用胳膊肘怼了怼顾斯年的腰,“这个菜有口蘑。”   “我只是不喜欢吃蘑菇,吃了不会出事。”顾斯年解释道,“你点上吧,这是老板的得意之作。”   瞧着这俩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赵大宁一时之间呆愣住了。   《哇哦!哇塞!》一播出,所有人对顾斯年和盛岁意的真正关系充满了好奇。   明明业界都在传他俩是协议结婚,可现在赵大宁觉得,他俩好像是真爱呢。   等点完了菜,顾斯年和盛岁意一起抬头看向赵大宁。瞧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盛岁意先笑了起来。   “你是想跟着我,然后拍拍我和顾斯年到底是真是假吧?”盛岁意开口道。   顾斯年扭头看了盛岁意一眼,发现他啊,在一些事情上是挺迷糊,却在关键时刻,脑袋清楚得很。   赵大宁支支吾吾的没说出话,顾斯年微笑了下:“你别紧张,我们没想找你的麻烦。大众想一探究竟,可以理解。只是最好换个方式,看看节目就很好嘛。”   “那你俩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赵大宁终于问出了口。   顾斯年歪了下头:“你说呢?”   问题又抛了回来,可答案昭然若揭。   等送走了赵大宁,盛岁意问顾斯年:“你觉得他这篇报道会怎么写?”   “他不会写的。”顾斯年低头吻了下盛岁意的额角,“现在就把答案放出来了,热度很快就会过去,谁还关注他的追踪报道呢?”   盛岁意歪着脑袋想了下,按照娱乐圈的法则,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盛岁意眼睛里都是求知欲。   顾斯年搂紧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比如现在,我要回家办了你。”   “哎,顾斯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盛岁意伸手推他,根本推不动。   顾斯年正色道:“难道我不正经吗?别动了,让我抱一会儿,好想你。”   盛岁意泄了力气,这话戳中他了。他俩一周多没见面,可不是想得很嘛。   “我给你买了好多小饼干。”顾斯年亲在盛岁意的眼睛上,吻掉他的泪。   正迷茫着,听到这一声“小饼干”,盛岁意差点破功。他狠狠拍了下顾斯年的后背,腿脚也用力勾住他的腰,发着狠说:“你专心点!” 第31章 受伤   时间转眼来到了年底,盛岁意坐在车上回忆,觉得这一年和往年一样匆忙。   但是今年,他完成了一件大事,还是人生大事。   他竟然就这么跟顾斯年结婚了,过了三个月没羞没臊的日子。他俩还上了综艺,收视率挺高。   当时没觉得,现在回想的时候,才发现一切这么不可思议。   在顾斯年跟他求婚的前一秒,他都觉得结婚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换句话说,他结婚只和顾斯年有关系。   想到顾斯年,盛岁意心中一动,在他意料之外,生出了那么点思念的情绪。   盛岁意觉得顾斯年这人,肯定给他下蛊了,不然怎么总让他心神不宁。   他气呼呼地裹上毛毯开始补觉,晚上还有跨年晚会,他得养精蓄锐。   跨年这样适合小两口待在一起的时刻,顾斯年和盛岁意因为工作,不得不天各一方。   往前顾斯年是不参加跨年晚会的,他觉得自己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去舞台上站着,主要起装饰的作用,属实是没有必要。   今年制片方有宣传电影的要求,主演都必须到场,顾斯年只得飞去当个灯箱,起安静但发光的效果。   单为了工作,顾斯年大老远飞一趟倒没什么。可是他和盛岁意去的不是一家电视台,录制地一个北一个南,不能一起跨年,让他有些不开心。   顾斯年想啊,这结了婚的人还真不一样。以前他哪关心这样的节日,都当做普通的一天过。   可结了婚,他自然有了种仪式感,觉得这种时刻,就得跟盛岁意在一起。   搂着亲,抱着睡,一起从天黑到天明。   登机前,顾斯年打开了自己的微博。既然人不能在身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发条年终总结了。   他这一年,还挺值得总结的。参与制作的三部电影上映,二拿影帝,事业丰收。更重要的是,他结婚了,和爱的人。   于是顾斯年的总结微博里,只写了最后一件事。配了九张他和盛岁意的合影,写了一句话。   “我的岁岁和年年”。   发完之后,他关了手机登机去了,完全不管这条微博会炸出多少层浪。   顾斯年的微博,日常都是余晓安排人在打理。在这些事情上,他其实挺老派的,不怎么喜欢在网上冲浪。   以前闲下来的时候,他可能会选择去钓鱼、画画或者喝茶,这是跟他爷爷和盛岁意爷爷学的。   这次发了条活人微博,他粉丝的第一反应是他被盗号了。   可是又不像啊,这一张张照片都表达了一个共同的意思,炫耀他有老婆呢。   好不容易等来一条内容“丰富”的消息,粉丝们决定紧紧抓住这条微博,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一场P图大赛。   不一会儿,顾斯年的微博评论区就盖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高楼。   “这张你俩登上月球了,满意吗?”   “南极行吗?我把老大你P成了企鹅。”   “老大喜欢钓鱼,看,他掉了条小意!”   ……   等余晓听到消息打开顾斯年的微博时,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她觉得这事情的走向,顾斯年应该也没想到。   顾斯年当然没想到,他哪知道他这批平常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粉丝,原来这么有创造力呢。   等他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到微博评论涌来,确实吓了一跳。可不得不说,大家的二次创作很不错。   于是顾斯年在每张图下面,都提醒了盛岁意来看,外加他自己的一句点评。   “谢谢,我还想去外太空。”   “企鹅很可爱,岁岁更可爱。”   “是的,是我钓到了小意[得意]。”   余晓看着顾斯年一条条的回复,乐开了花。现在顾斯年真是个成熟的艺人了,已经知道如何熟练与粉丝互动。   正在全力彩排的盛岁意还不知道顾斯年正在疯狂呼叫他,他还在调着伴奏的音轨,力求晚上的表演能够精彩。   1   原本电视台是想安排盛岁意在零点前最后登台表演,不过盛岁意听余洋说这个表演位置,几家撕得特别凶,他就主动说把他往前调调。   “就表演个节目,怎么整成兵家必争之地了。”盛岁意摇摇头,“早点唱,我嗓子条件也好点。”   余洋理解他,比起争番位,盛岁意更看重表演效果。于是余洋去找了导演,重新对了上台时间。   候场的时候,余洋抱着手机笑。盛岁意好奇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你家顾老师还挺有幽默感。”   可能是怕盛岁意这一惊一乍的性格看到微博之后反应过度,余洋在盛岁意探过头来的时候又把手机拿远了。   “等你唱完了再看。”余洋拍了拍盛岁意的肩膀。   尽管盛岁意觉得自己的声音条件不在最好的状态,但舞美和整体效果,他还算满意。   盛岁意连唱了六首歌,还做了新专辑的预告。加上互动环节,他在台上待了半个多小时。   场馆挺冷,氛围很热,盛岁意擦了把汗准备跟大家挥手告别。他听见耳机里工作人员开始催促他快站到升降台上,可台上的主持人又拖住了他。   盛岁意大半个脚掌垫在升降台上,在主持人要跟他互动广告词时,机器动了起来。   盛岁意一个趔趄往下坠,还没站稳他就赶忙伸长手臂,挥舞着的同时对着麦克风说:“新年快乐,再见!”   直到降到舞台底部,盛岁意才捂住了自己的小腿。刚才这突然的震动,他没来得及反应,直直地站着被猛地一震,感觉膝盖狠狠折了一下,脚腕也跟着不舒服。   小卓跑了过来,扶着盛岁意:“小意哥,你没事吧?”   “嘶……”盛岁意还在判断,“还好没摔屁墩,不然得丢人了。”   余洋走过来,愣了一下,赶紧蹲下看盛岁意腿的情况。他也不敢用力摸,只加快了语速说:“走,去医院。”   “跨年去医院,不吉利吧。”盛岁意讪讪地说。   余洋瞧了他一眼:“你还信这?赶紧去,不然我告诉你家顾老师。”   “别跟他说。”盛岁意立马求饶。   离开场馆之前,导演组有人找了过来,左道歉右赔罪。小卓扶着盛岁意一瘸一拐地上车,留下余洋跟人交涉。   “先检查一下再说吧。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但这不是理由。无法保障艺人的安全,以后还怎么敢跟你们合作。”   很快,盛岁意疑似受伤的事情被发到了网上。他在台上趔趄那下当时就被粉丝截了屏,加上有人在医院偶遇了他,晚会还没结束,他又成了话题中心。   这下让那些争着当零点C位的艺人团队可是青了脸色。怎么算,也没算到会让盛岁意半路截胡了热点。   那边顾斯年完成了现场倒数计数之后,赶紧下场换衣服。他穿着一身板正的西服,周围人多,他热得直冒汗。   刚找到小草,小草神色紧张地把手机塞到了顾斯年手里,小声说:“小意哥受伤了?”   “什么?”顾斯年瞬间睁大了眼睛,脱外套的手也顿住了。   “他怎么不跟我说!”顾斯年匆匆看了眼小草打开的微博消息,抬脚往场馆外走去。   顾斯年这会儿又慌又急又气,坐上车之后直喘粗气。他怕耽误盛岁意在医院治疗,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   “草儿,看看飞你小意哥那儿去的航班还有没有了?”顾斯年平静一点之后说道。   小草询问地看他:“咱不回宁城了?”   顾斯年摇头:“我得去陪着他,虽然他没告诉我,但是我要去……”   从顾斯年的语气里,小草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的挫败感。小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顾斯年经历了各种情感体验。他格外的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很无能。   他已经努力站在盛岁意面前了,可总还是在这样的时刻,不被盛岁意需要。   只是此时此刻,对盛岁意的担心超过了所有其他的情绪,顾斯年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准备给小卓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顾斯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吸了口气,看了眼,怔住了,然后忙不迭地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的是顾斯年一直念着的人的声音。   盛岁意抽抽着,委屈巴巴地嚷嚷着:“顾斯年,我好疼啊!”   只这一句话,顾斯年刚才所有的情绪全部烟消云散。他张了张嘴,手心搓在膝盖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岁岁,我现在就过去,过去陪你。”顾斯年终于能出声了,“你别怕,我就来。”   盛岁意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拍了片子,医生说没事,就是有点扭到了。我就是觉得好疼,跟别人说怕被笑话,所以,所以……”   听着盛岁意支支吾吾的,顾斯年竟然心情挺好,他轻轻笑了声:“我不会笑话你,我只是心疼。”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盛岁意才又开了口:“那什么,你不用过来了,太远了。我们都回宁城吧,你在机场等我,把我驮回家。”   “真挺疼的,顾斯年,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给我来这么一下。”   “橡树台,你是不是有人脉啊顾斯年,你一定要骂骂他们。”   “嘶,这药还有点凉,我慢慢涂……”   盛岁意一点不怕顾斯年听到他的碎碎念,相反,在这样的频率里,他们俩都格外舒适。   “早点睡,岁岁,明早咱们就能见到面了。”顾斯年轻声哄道。   夜色深,夜归的人却无比安心。 第32章 黄金海岸1   第二天顾斯年在机场接到盛岁意,盛岁意没骨头似的歪进顾斯年怀里。   “哎哟哟。”顾斯年笑着搂着他的腰,“还疼得厉害吗?”   “不能吃劲,一用力还是有点疼。”盛岁意实话实说。   但现下的状况,加上他俩的姿势,盛岁意这话倒有点撒娇的意思了。顾斯年笑意更深,亲了下他的嘴角说:“行,哥哥抱着走。”   “你这身份可真够复杂的。”盛岁意红着脸,低下头。   顾斯年不放过他,继续逗他:“那你说说,我除了是你哥还有啥身份?”   “……”盛岁意抿着唇不出声,无声地控诉这总爱逗他的人。   转过连廊一角,前方骤然出现许多来接机的人。瞧着泛着白光的闪光灯,盛岁意灵光一闪,拽了下顾斯年的袖子。   顾斯年以为盛岁意是怕人多,箍着他腰的手臂更紧了。   盛岁意又拽了下,顾斯年低下头,询问地看着他。这时,盛岁意动了动嘴巴,在一片嘈杂中听不清声音,他索性用唇形对顾斯年说了两个字。   “老公。”   说完,盛岁意根本不给顾斯年反应的时间,拽着他继续往人群中走去。   顾斯年深深吸了口气,又舔了下嘴唇。他明白了,盛岁意这就是瞅准了人多他不能做什么,才如此直白。   虽然盛岁意是在逗顾斯年,但顾斯年心里美得不行,笑眯眯地跟粉丝打招呼。   这是他俩头一回一同在机场露面,那顾斯年可得好好把握,生生在拥挤的机场走出了红毯的感觉。   “注意安全……小心脚。”顾斯年提醒着粉丝,“请稍微让让,谢谢。”   顾斯年把盛岁意牢牢护在怀里,长臂一伸隔着拥挤的人潮。小草和小卓跟在他俩后面找不到活干,面面相觑。   两家粉丝意外地凑在一起,不管什么属性,竟然在此刻和谐相处,全然没有了原本在网上的争吵。   大概是因为这顾斯年和盛岁意太过亲密,且那种自然的相处,是演不出来的。   节目还可以剪辑,但这真人现场直播,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场的大家纷纷在心里念叨,难不成,他俩真是真的?   所有这些,顾斯年和盛岁意不清楚,他俩一门心思要早点回家,好陪着可怜的二狗和小鸣。   冬天了,二狗嫌外面冷冻爪子,导致它无法四只小蹄子同时着地。于是它越来越不愿意出去玩了,只窝在家里趴在阳台边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好像一个思想者。   这时的小鸣就会站在二狗的脑袋顶,一起看着窗外,时不时喊两声“岁岁”。   苗阿姨把视频传给盛岁意,惹得他一阵心疼,再舍不得让这俩小的当留守动物。   于是《哇哦!哇塞!》的第二次拍摄,盛岁意就揣上了二狗和小鸣。   *   因为工作安排,顾斯年没能和盛岁意一道从宁城出发。   头天顾斯年打着视频看盛岁意整理行李。   盛岁意一边念叨一边找东西,二狗跟着他晃悠,小鸣站在高处,脚丫子一踩一踩的。   “你琵琶呢?”顾斯年打趣道。   盛岁意转头朝着屏幕瞪了一眼,嚷道:“那是吉他!”   顾斯年直笑:“管他呢,我单押了。”   “嘿!”盛岁意一口气没提上来,噎那儿了。   按照计划,他们这一程要和大导演陈明宗和大编剧丁羽同行,还要来个海边音乐会。   这场合,怎么能少得了盛岁意的弹唱,他首先就要带着他的宝贝吉他。   “收拾得还行啊。”顾斯年赞叹道。   盛岁意笑了一声,叠着衬衣:“这话说的,我以前没你,也没丢了我自己啊。”   “也是,有我没我都一样……”顾斯年故意拖着长音说道。   听他这么说,盛岁意更急了,转过身直直地朝顾斯年走过来:“哎,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   顾斯年还是不应声,悠哉哉挑眉,似是还想听他继续说。盛岁意心中着急,没法仔细分析顾斯年的表情,他盘腿坐在地上,急切地说:“顾斯年,有你真挺好的。”   “哦~~~”一个音被顾斯年拐出三道弯。   这下盛岁意反应过来了,顾斯年就是等着他说这句话呢。他坐直了身体,瞪着屏幕里的人:“你幼不幼稚?”   “我高兴。”顾斯年答非所问,眼睛里全是笑意。   第二天下午,飞了一程的盛岁意在机场见到了也飞了一程的顾斯年。他们还要转一次飞机,但是这一程延误了。   和他们同行的陈明宗和丁羽不知道因为什么正在争执,吵完之后,谁也不理谁。   盛岁意看着顾斯年,顾斯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劝这俩人。   “时间未知”这四个字,重重地拍在了他们心上。这意味着他们后续的行程都要受到影响。   陈明宗可能是职业所致,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有些烦躁,不停地抓着头发,来来回回地在登机口走着。   丁羽瞧着他沉不住气的样子有些气,但他又不会在镜头下发脾气,于是坐在那里一个人生闷气。   反观顾斯年和盛岁意,这俩就要平静多了。盛岁意找人要了一张纸两只笔,在上面画了个棋盘,拉着顾斯年玩起了简易版五子棋。   这游戏人人都会玩,但不是谁都有心思在一片焦躁中安静地坐这儿下棋。   “顾斯年,你输了。”盛岁意轻巧地把圆圈涂黑,五子连珠。   “嘿!”顾斯年笑了声,“行,让你一盘。”   丁羽听到他俩的对话,不动声色绕到背后,在一旁望着玩闹的两人。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无聊且幼稚的游戏,竟能被他们玩出花。   手上不管下成啥样,两人嘴上都是不服输的。赢了就是自己厉害,输了就是给对方台阶下。总之不看棋局的话,两人听起来都是最棒的。   而且不管嘴上怎么吵,顾斯年和盛岁意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并不会生气。   他们真的投入到这个比赛里,认认真真在下棋。   这让丁羽完全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待在伴侣身边完全不急不躁的人。   可能是一直低着头脖子不太舒服,盛岁意放下笔:“换个游戏吧,有点累。”   顾斯年抬手伸进盛岁意的衣服里,轻柔地按了起来。他摸索了几下,把他后背的膏药揭了下来。   “谁给你贴的?歪了。”顾斯年把膏药揉吧揉吧扔了。   盛岁意白他一眼:“你不在家,我自己bia的啊。不然让二狗帮我吗?”   这话说的顾斯年直乐,又亲亲蜜蜜地把人搂着亲了亲,小声说:“对不起,我的错。”   大庭广众地犯腻歪,盛岁意不太受得了,他推开顾斯年的脸,虚张声势地嚷道:“换个游戏,累了。”   “那……成语接龙?”顾斯年歪了下头,脑袋点在盛岁意的肩头。   他们背后的丁羽听得心中一动,谁想到“成语接龙”这四个字能从顾大影帝嘴里说出来。   可是这在外人看来更加无聊和幼稚的游戏,又被盛岁意和顾斯年玩得很开心。   其实他俩也没接几个来回,主要时间都花在了争执对方口中说的词到底是不是成语。   自己说出口的是否正确不知道,但一定要认真核查对方说的。   望着窗外的大雨,丁羽淡淡地笑了下。他明白了,玩什么游戏不重要,玩成什么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玩。   盛岁意和顾斯年玩得脑门出汗声音沙哑时,终于停了下来。到这会儿了,他们才注意到丁羽就坐在他们背后。   “原来是你啊羽哥,我还以为是摄像老师呢。”盛岁意摸着后脑勺笑了笑。   眼神清澈的盛岁意挂上了笑脸,总带着感染力,让人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丁羽点了点头:“你们继续玩,不打扰你们了。”   盛岁意按了下丁羽的肩膀,微笑道:“没事儿,我俩玩够了。你在这儿待着舒服,就在这儿坐着,不碍事。”   这下丁羽有些惊讶盛岁意观察事情的能力,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陈明宗和自己的低气压。   “给你。”盛岁意笑着递给丁羽一个小玩偶。   小人拿着把扇子,扇面上写着“莫生气”。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该去珍惜。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盛岁意在丁羽耳旁熟练地背诵起来,把丁羽背得直乐。   一直没出声的顾斯年也惊讶地看着盛岁意,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你这脑瓜子里都装的啥啊?”   “人生哲理。”盛岁意深不可测地说。   被这么一闹腾,丁羽确实没之前那么闷闷不乐了。他干脆和这俩小的聊起了天,说了些他当编剧的故事。   “明哥做导演是很严格,但他从来不随便改我的本子,这一点我是很赞赏他的。”丁羽说道。   盛岁意和顾斯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微笑了下。   盛岁意推了推丁羽的胳膊,凑近一点小声说:“陈导一直在看你呢,你俩有啥好好说说,吵一架都行,别憋在心里啊。”   “吵架能解决问题?”丁羽疑惑地看着盛岁意。   盛岁意摆摆手:“不让你真吵,就是加点气势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啊。”   “嗯嗯!”顾斯年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丁羽笑着站起身,向他俩道谢:“我预感这趟旅程,会很开心。”   等丁羽走了,顾斯年戳了戳盛岁意的脸蛋,小声嘀咕:“你怎么一套一套的,都哪儿练的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套一套的,我不得一套一套的?”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   顾斯年“啧”了一声:“我怎么一套一套的了,明明是你……”   盛岁意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别念了,登机!” 第33章 黄金海岸2   航班到达时已经是半夜,盛岁意挠了顾斯年好一会儿,才把他弄醒。   顾斯年拢住盛岁意的手指笑得直喘,按住他的后脑勺亲了下。   盛岁意红着脸推开他,不好意思地朝四周瞟了眼,正瞧见丁羽目光灼灼地瞅着他俩。   顺着盛岁意的目光,顾斯年也看了过去。他倒是大方得很,朝着丁羽抬抬手。   丁羽扯了个笑,琢磨着,这怎么和外面传的不太一样呢。网上不是说,厚脸皮的是盛岁意吗?   可他眼前的这俩,明明是盛岁意更纯情啊。   不过他也顾不上琢磨太多,陈大导演到了目的地就开始拉肚子。一路上走走停停,还顺带去了趟医院,摸到民宿时,已经清晨了。   也是这一通折腾,让盛岁意在晨曦的微光里,瞧见了跨海大桥。   “哇!”盛岁意脑袋看着外面,胳膊肘杵着顾斯年,“大…大海!”   要说这盛岁意虽然一年四季是飞来飞去,但其实吧,去的地方挺固定的,主要就是影视城和各种录音棚所在地。   所以他一直想好好走走跨海大桥,在沙滩上自由自在地跑一跑,最好还能去海上钓个鱼。   小时候,盛岁意看着盛裕隆钓鱼总是不耐烦。爷爷说他心性不稳,顺带还要夸一句在旁边假模假式也拿个鱼竿的顾斯年。   不比不要紧,这一说,可是激起了盛岁意的胜负欲,他也一屁股扎在小马扎上,戴上草帽,希望鱼儿快上钩。   就这么的,盛岁意和顾斯年在钓鱼这件事上,是可以达成一致的。   这座跨海大桥酷得很,上面走汽车,下面通铁路。汽车火车一齐飞驰而过,仿佛在竞速。   到了南方海岛,温度骤然上升,盛岁意的心情好了很多。穿衣服慢,脱衣服可就快了。他咣咣几下就把厚重的外套和毛衣脱了,只剩了件短袖。   顾斯年看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穿个小外套吧。”   “外套就外套,咋还小外套?”盛岁意也没忍住,顶了句。   顾斯年想了下,还是回答了:“表达一种要穿但是也不用穿太厚的意思。”   丁羽坐在他俩前面,听见这对话笑了起来。他正要回头,又听见顾斯年补了句:“别着凉了像陈大哥一样拉肚。”   “……”丁羽尴尬地回过头,心想顾影帝你倒也不必这么直白。   陈明宗吃了药,闹腾的肚子总算平静下来。到了民宿他倒头就睡,丁羽无奈留下来守着他。   俩小的倒是一头劲,放下行李就要乘着朝霞去玩耍。   “能玩到一起去也是好事啊。”丁羽望着那俩雀跃的背影笑了笑。   导演趁机多问了句:“丁老师觉得小顾小盛和你印象里的差别大吗?”   “你这么问就是你也觉得差别挺大。”丁羽瞅了导演一眼,“我觉得他们在彼此身边状态很自然,让人看着就挺舒服。”   “所以网上说他俩不熟,为了利益结婚,我是不信的。”丁羽摊摊手,“这分明是认识了很多年,甚至不止是认识。亲近是装不出来的,他们可能都没意识到。”   导演眨巴眨巴眼睛,心想这大编剧就是编剧啊,对人物关系真是手拿把掐。   而正在被分析的那俩,丝毫不知道这些对话,兴奋地扫了电动车和自行车,要来个环岛骑行。   盛岁意骑自行车,他说得自己脚蹬才更有参与感。顾斯年不是不想骑自行车,但是他,不会。   “也是,顾大少爷自出生就是坐的四个轮子,无法兼容两个轮子。”盛岁意毫不含糊地笑话着自己的伴侣,“三轮车行吗?估计也不行。”   顾斯年竟然没反驳他,还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想:“可能……行吧,三轮车自己就能平衡。”   阳光洒下,沐浴着温暖的海风,沿着海岸线骑行,无比惬意。   顾斯年慢速跟在盛岁意身后,还分神拿出手机录了好几段视频。只是看着盛岁意的背影,他就觉得心情特别好,也不觉得周身疲惫。   他俩这骑行环岛梦只做了三分之一就停下了,因为盛岁意不停地爬坡、爬坡、爬坡,成功地把自己爬累了。   “这一圈,还挺长啊……”盛岁意声音发虚,双腿发软。   顾斯年捞起他的胳膊,扶着他到长椅上坐下,应道:“那可不咋的,老大一圈呢。”   听着顾斯年这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盛岁意叹口气,眨了眨眼睛。他俩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导演兴奋地说:“你们的狗和鸟,到了!”   腾地一下,盛岁意和顾斯年都从长椅上弹了起来。   小草和小卓开着车来了,带着二狗和小鸣。狗、鸟、人相见,场面十分混乱却又温馨。   二狗扑了过来,高高跳起要舔盛岁意。闹完盛岁意又去挠顾斯年,一个都不放过。   这样一比,小鸣就显得稳重得多了,它喊了声“岁岁”,就自己跳到岸边的石头上待着。   可是风大,它两脚还没踏稳就被刮得趔趄了一步。无奈顾斯年没教它骂人的话,不然高低它得整几句。   小鸣飞了回来,落在了顾斯年的胳膊上,从上到下看着二狗。不多时,顾斯年听到这小鸟叹了口气。   顾斯年乐了,点着小鸣的脑袋,问它:“晕车没啊?”   小草大咧咧地回答:“没晕,小狗也睡得香着呢。”   “这一路风景真好啊。”小卓嘿嘿两声,“开过来真舒服。”   盛岁意立刻戳了戳顾斯年的胳膊:“回去的时候,咱们也开车吧。”   “没问题。”顾斯年笑着应道。   *   幼崽总是可爱的,小狗和小鸟加入旅行队列,让这个节目都更有活力了。   这一次另外一组林艺文和林耀是单独行动,去了大西北。   “哎哟,这可真是轮流挨冻啊。”盛岁意感叹道。   上一次和双林一同旅行的丁羽接话:“他俩还嫌南方热呢,巴巴地要去冷的地方。”   “真扛冻啊。”盛岁意由衷地赞叹道。   小鸣停在了盛岁意的箭头,张了张嘴巴,“啊呜”一声之后学了他的话:“扛冻,扛冻!”   基本恢复的陈明宗大笑起来:“这小鹦鹉的性格和小意一样活泼啊。”   顾斯年和盛岁意对视一眼,觉得好像还真是陈大导演说得那么回事。小鸣像盛岁意,而二狗呢,更像顾斯年。   “哈哈,我们都养了一只,对方?”顾斯年抓抓后脑勺应道。   盛岁意伸出手,让小鸣跳到他的手指上,然后抬起头说:“现在也在养对方。”   “谢谢你哦。”顾斯年很快道谢,“吃软饭的感觉真好。”   丁羽笑着摇头,看着盛岁意通红着脸想躲又没处躲,叹道:“就没你俩接不上的话。”   “我是想让这话掉地上来着,谁想到他非要接呢。”盛岁意戳了戳顾斯年的后背。   午饭过后,节目继续拍摄。他们又一次踏上海岸边,这一次四个人都选择了骑电动车。   游人多了起来,路上的车也多起来了。二狗跟着盛岁意和顾斯年的车跑,高兴得不行。   小鸣飞飞站站,时不时“哇”一声,似是要把这一期的“哇哦”和“哇塞”全都说完。   这个季节选择来海岛旅行的人很多,不像在林海雪原时,几乎没人认出他们。   一路上跟盛岁意和顾斯年打招呼的人很多,他俩笑着应,等停车休息时,发现嗓子都哑了。   傍晚时,他们来到了帆船基地。   接下来,四人组是要乘上帆船踏浪出行,随着激流翻腾,在乘风破浪的快乐里尖叫吗?   当然不是。   他们要来一场海上瑜伽比赛。   这个计划,不可能是因为盛岁意和顾斯年,他俩都不会这项运动。加上盛岁意知道顾斯年四肢不协调,不会主动要求他出丑的。   原来是丁羽和陈明宗都是瑜伽爱好者,他们曾经挑战过在高山做瑜伽,这次来到海边,也要一试。   “咱就是说……你们做,我俩在岸边鼓掌,就好啊。”盛岁意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哪行,得让你俩也有参与感啊。”陈大导演很是坚定。   看着长长的瑜伽板,顾斯年抓了下盛岁意的袖子,面露难色。盛岁意声音发涩,干干地问他:“你会游泳吧?”   “会的。”顾斯年应道。   盛岁意点点头:“那我不用准备渔网了。”   顾斯年被噎了一口,但他不放弃,又贴近一步,撒娇道:“我水性不好,你多看着点我。”   正当丁羽面露愧色,觉得不该拉着他俩参加这项活动时,就见盛岁意推开顾斯年的脸,嚷道:“你还水性不好呢!以前下水闷气就属你积极。”   这丁羽就不懂了,不懂顾影帝小时候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游戏。是为了锻炼肺活量然后当运动员吗?   当然不是,顾斯年就是单纯地喜欢憋气,以至于现在他和盛岁意接吻,总是他能坚持得比较久。   等顾斯年和盛岁意游过去爬到瑜伽板上时,岸边的二狗快急疯了。它来来回回地跑,“汪汪”叫,不能理解他俩爹怎么就离它而去了呢。   相比较之下,小鸣就稳重多了,它停在了一个树桩上,望着海里的方向叫着“岁岁,岁岁”。   在盛岁意和顾斯年第三次翻到水下,而丁羽和陈明宗正美美地做着动作时,盛岁意狠狠拍了下水面。   “我喝饱了。”顾斯年抹了把脸上的水。   盛岁意深深吸了口气,四周瞅了一眼:“生命在于静止,我们要以静制动。”   虽然没听懂,但是顾斯年依旧狗腿子似的“嗯嗯”了两声。由于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二狗,盛岁意没忍住,笑得呛了口水。 第34章 黄金海岸3   盛岁意这“以静制动”的招式很简单,他指挥着顾斯年爬上瑜伽板,匍匐着,不再动弹。   等盛岁意也爬上去之后,瑜伽板保持着平衡不再晃动。   那边丁羽和陈明宗正稳稳做着金鸡独立,这盛岁意和顾斯年羡慕不来,也不敢羡慕。   这会儿顾斯年明白了盛岁意的意思,他俩既然动不得,那就保持静止好了。   至少能少摔下去几次,少喝几口水。也能在这样的静止里,体会“静止”的意义。   岸边的二狗瞧见自己俩爸不动弹了,更慌了。离得远,它也没办法冲过去试试爸爸们的鼻息,只能一下下往海里冲,再被浪下回来。   小卓赶紧抱住了二狗,以防这小狗想爸心切,真跳进海里去了。   就这么静静地趴了好一会儿,顾斯年先出了声,他喊了声“岁岁”,听见盛岁意闷闷地回答:“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得动动,有点麻。”顾斯年一句一顿地说。   只见顾斯年刚说完,盛岁意呲溜一下就爬起来了,力道晃了顾斯年一下,吓得他赶紧抓住瑜伽板边缘。   好嘛,盛岁意就是在等这句话呢。   等顾斯年颤颤巍巍也站起来后,盛岁意想过来扶他,被他抬手止住:“别乱动!”   好不容易站在瑜伽板上了,可不能再摔下去了,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往前一点点……”顾斯年沉声说,同时朝盛岁意伸出了手。   盛岁意咽了口口水,脚指头紧紧扒着瑜伽板,稍稍挪了下。顾斯年不慌不忙的声音给了他底气,让他能挪动步子了。   就这样,他俩互相搀扶着,头对头手握手,腿向后伸,做了第一个动作。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因为他俩身形修长,特别是腿长,动作舒展开来,就自带好看滤镜。   摄像老师狂喜,对着他俩又是远景又是近景,拍个没完。   那边丁羽和陈明宗继续挑战着高难度动作,一直没有掉下水去。看来这二人在瑜伽这件事上,很能达到一致。   精神高度紧张地站在瑜伽板上,耗费了盛岁意和顾斯年大量体力。终于在他俩又一次跌下水后,丁羽于心不忍叫停了这个活动。   结果不必多言,自然是丁羽和陈明宗从各个方面全方位赢了盛岁意和顾斯年。   原本丁羽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俩拖着俩小的玩这个,但看盛岁意和顾斯年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他也放下心来。   连陈明宗对顾斯年和盛岁意都有些佩服了:“他俩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重在参与嘛。”盛岁意擦着头发,“我们精神可嘉!”   顾斯年换了身衣服走过来,应和道:“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   二狗和小鸣总算放下心来,乐呵呵地跟着主人,一家四口重新骑上小电驴。   海风拂过,盛岁意舒爽地抖了抖身体。顾斯年的长腿在地上挪了两下,赶上盛岁意,问他:“想看落日吗?”   盛岁意抬起头望向蛋黄一样的太阳,笑起来:“好呀!”   顾斯年点点头,又回头问陈明宗和丁羽。俩大哥考虑到刚才是他们非要拽着他俩做瑜伽,现下立刻同意去看落日。   根据顾斯年做的攻略,他们需要骑到山顶。在整个小岛的最高处,能获得看落日的最佳位置。   微风抚在脸庞,二狗坐在顾斯年前面的车筐里,眯着眼睛扭着小脑袋。   “快点儿,快点儿!”盛岁意的声音在风里飘散开。   追着落日跑,这本身就很浪漫。片片橘红色的晚霞引着他们想要骑得更快一点,能够在最后时刻,看见壮丽的金色。   然而他们的电驴速度,没能赶得上太阳落下的速度。那片光辉始终洒在他们的身上,可在所有人登顶时,只追到了半个圆弧。   “哇……”盛岁意还是叫出了声,伸出手向着光亮的方向。   顾斯年握住盛岁意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盛岁意有些担心地看向顾斯年,怕他又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没有安排好时间。   可这次,顾斯年扭过头,朝盛岁意笑了笑,轻声道:“能和你一起追落日,这本身就够让我开心得了。”   “没看到,是有些可惜,但又不遗憾。”   盛岁意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所有摄像机,倾身过去抱住了顾斯年。   “嗯,我也不遗憾。”盛岁意应道。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自成一体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但大家是会起哄的,丁羽率先鼓起掌,嘴巴发出惊呼。   盛岁意把脑袋埋在顾斯年的颈窝迟迟不肯抬头,顾斯年也不催他,转头轻啄他的额角。   此时此刻,在最后的余晖下,顾斯年什么都不想管了,不想问陈明宗和丁羽有什么想法,不想问要不明天要不要再追个日出。   是盛岁意教会他不要那么患得患失,最重要的是抓住今时今地。   落日每天都有,看见了有看见的心情,而没看见的时刻,也一样值得珍惜。   盛岁意最懂顾斯年,也只有他,能帮这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大影帝调理好心情。   这并非盛岁意的义务和责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如同他们小时候,盛岁意一次又一次拽起顾斯年的手,非要带他出去玩一样。   顾斯年被盛岁意拽出了童年的高压环境,在广阔天地里高兴大笑。长大后的今天也一样,是盛岁意陪着他,慢慢活出自己。   “我爱你。”顾斯年贴着盛岁意的耳朵说道。   这冷不丁的表白仿佛烫到了盛岁意,他浑身酥麻地抖了下,然后搂紧了顾斯年。   顾斯年笑起来,胸腔震动惹得盛岁意更麻了……   俩小的把偶像剧演完,大家骑上小电驴返程,准备回民宿美餐一顿。听说这是顾斯年和丁羽一同拍板的海鲜宴,一下把大家的期待值拉满。   然而大快朵颐之前,天气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行人正满怀热情地飞速往回骑行,突然,下起了大雨。   “啊!!!”盛岁意和丁羽一起叫起来,瞬间已经被浇了个透。   顾斯年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前,他皱起眉头,一时间有些紧张。   这下雨和追不到落日是两个性质的事情,人人都浇透了,再生个病可就麻烦了。   就在顾斯年回头想和导演商量一下时,就听得前方的盛岁意大喊着:“冲啊!”   这一声没掉地上,接着是丁羽的叫声。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头天才生过病的陈明宗也跟着叫了出来。   浑厚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顿了下,接着大笑起来。   生活里处处有意外不是吗?不容易改变的时候,也许接受是最好的办法。   顾斯年终于笑了起来,加了点速撵上盛岁意。盛岁意扭头看他,在连坠的雨里睁不开眼睛,却笑得开怀。   雨还在下,小狗和小鸟已经被抱到车上了,它们透着窗户好奇地看着淋雨的人们。   不期而遇的大雨,没有浇灭他们的心,却带来了片刻的自由与洒脱。   迎着风雨跑,感受着雨滴砸在身上的痛感,这么明晰。   “好浪漫啊!”到了民宿,陈大导演对这场收尾活动下了定义。   顾斯年确实没想到陈导和丁编对这件事接受度如此之高,毕竟他们比自己大了十来岁,不像是会这样疯狂的人。   可也许是今天一件又一件事激发出了每个人心底的渴望,让他们觉得,就这样疯一次,也很好。   民宿老板早早煮了姜茶,洗完澡换上干燥的衣服,暖呼呼地喝下去,盛岁意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他坐在顾斯年身边,身上还冒着热气,带了一点慵懒,脸颊微微发红。   瞧着眼神湿漉漉的爱人,顾斯年笑了笑,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   “大家都很开心。”盛岁意握住顾斯年的手,“这会是难忘的一天。”   顾斯年专注地看着盛岁意,看他眼睛里的自己,嘴上轻笑道:“你总是这么说。”   “我实话实说呀,不信你去问问羽哥。”盛岁意摸了摸顾斯年的眼角,捡起一根睫毛。   “你真是个睫毛精。”盛岁意把指尖这根长长的睫毛吹开,耸了下肩膀。   顾斯年不再纠结,拥了下盛岁意的背,在他耳边说:“你开心我就开心,我相信你。”   以前盛岁意不觉得自己是个耐心百倍的人,拍戏和写歌的时候他也会急。可面对顾斯年,他总觉得自己没有了什么底线。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也一样被顾斯年无限包容着。   一起玩了一天,到晚上大家明显热络起来。陈明宗喝了点酒,拉着顾斯年要跟他约戏。   丁羽拉不住,索性加入,说可以为顾斯年量身定做一个本子。顾斯年笑着摆手,说自己想歇歇,多陪陪盛岁意。   陈明宗一拍巴掌:“那要不你俩一起,小意的电影首秀就交给我吧!”   “陈导,咱们出来玩就别谈工作啦!”盛岁意大声说着,手上还在拆螃蟹。   顾斯年这小少爷,喜欢吃海鲜,但不喜欢动手处理海鲜。可这海岛上的海鲜餐,都是简单加工就直接端上来的。   吃了几口鱼,顾斯年就把筷子放下了。盛岁意看了他几眼,最后干脆上手给他剥。   “不用。”顾斯年压住盛岁意的手腕,“我不是很饿。”   “我喂你吃你吃不吃啊?”盛岁意做足了气势。   顾斯年笑得直耸肩,松开手:“吃吃吃,老婆喂哪能不吃。”   盛岁意红着脸往他嘴里塞了块皮皮虾肉。   深夜,盛岁意睡得不太踏实。等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时,他彻底醒了过来。   “哥,你怎么了?”盛岁意坐起来,俯身去看顾斯年。   顾斯年满头是汗,抓住了盛岁意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自己没事。 第35章 黄金海岸4   深夜的医院比白日里安静得多。   急诊医生对海鲜过敏的游客已经司空见惯,加上顾斯年对自己的病史知晓得十分详细,输上液之后,他的状态好了很多。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现下透着几分病态,让盛岁意更加自责。   “对不起,哥,我不该让你吃那么多海鲜。”盛岁意咬着嘴唇,握住顾斯年的手,想温暖他。   顾斯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能真正宽慰盛岁意的心情,他只努力回握住盛岁意的手,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岁岁,我就是这么脆皮,以后你可得多担待。”   “说啥呢,我不会不管你的。”盛岁意认真地说。   顾斯年刮了下他的鼻梁,笑意更深:“有人管真好,我有点困,让我靠一会儿好吗?”   盛岁意立刻靠近他一点,扶着他的脑袋,压在自己颈窝。   他们像两个相互依偎的小动物,在静谧的深夜相互取暖,想用自己的能量,赋予对方慰藉。   不一会儿,顾斯年就睡着了,呼吸均匀,一下下打在盛岁意的锁骨上。温热的触感惹得盛岁意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其实盛岁意一直知道顾斯年喜静,但是他俩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闹闹腾腾的。   所以盛岁意明白,这是顾斯年在配合他,怕他觉得太安静不自在。   “从小你就迁就我。”盛岁意小声嘀咕着,“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意说,总让我猜。”   “我有时候能猜到,有时候一马虎就猜不到啊。”盛岁意勾着顾斯年的小手指,“我这人多迷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想办法多关注你了,可没留神还是让你生病了。”   这些话,顾斯年醒着的时候盛岁意不会说。他总觉得腻腻歪歪的风格不适合他俩,好多话也就憋在了心里。   可是今天,看到脆皮又脆弱的顾斯年,盛岁意是真心疼。就是那种恨不得这会儿虚弱的是自己,好让顾斯年好过一点的心疼。   但是如果真是他生病了,顾斯年又该着急了。急了也难受,更加寝食难安。   原来把亲爱的人装在心里,会牵动这么多情绪。   这是盛岁意从没有过的体验,他拿出手机,想写几句歌词。接着他扭头看了顾斯年一眼,觉得是该给这只狗子写首歌了。   说不出口的话,那就让歌来说吧,他相信顾斯年能够听懂。   等两瓶水挂完,顾斯年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正瞧见盛岁意那修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微微皱着眉头忙碌着。   “事业咖,我都生病了你还要工作。”顾斯年声音沙哑地说。   “嘿!我一直守着你没动好吗?”盛岁意放下手机,“厕所都没去上。”   “嘶……”顾斯年揉了揉肚子,“我要上厕所。”   晨光里,盛岁意和顾斯年回到民宿,碰上了刚起床的丁羽和陈明宗。俩大的现在才知道顾斯年夜里突发过敏的事情。   “没事儿了,羽哥,扎上针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好了。”顾斯年信誓旦旦地说。   盛岁意一副没眼看的表情:“我懂了,你就是想去医院来个夜间游,是吗?”   说着,盛岁意抬起手就给了顾斯年的后背一巴掌,把人震得一趔趄。   “哎哟嚯,我还是个伤病员呢!”顾斯年反手抓住盛岁意的手。   陈明宗笑得眼睛眯了起来:“我们这个小团体啊,真是能生病。得,你俩赶紧休息吧,换我们俩单溜。”   “玩得开心!”盛岁意忙不迭地说,打着哈欠回屋。   顾斯年在医院睡饱了,眼睁睁瞧着盛岁意沾了枕头就开始打小呼。顾斯年笑了声,侧过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就这么一直看着盛岁意。   怎么都看不够,怎么也爱不够。想把最好的给他,还是觉得不够。   曾经的顾斯年,陷在父母失败的婚姻关系里,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经营一段亲密关系。   哪怕他早早知道自己喜欢盛岁意,却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   但现在,他这样真切地爱着盛岁意,发现自己的感情,早已无法抑制。   今天可真是神奇的一天,顾斯年想。不是盛岁意看着他睡,就是他看着盛岁意睡。   小狗和小鸟也在休息,节目组大部队跟着陈明宗和丁羽出去了,民宿这会儿很是安静。   于是顾斯年就忘记了时间,就这样静静地盯着盛岁意看,一直看到眼睛有些发涩。   等盛岁意睡了一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正对上顾斯年含笑的双目。   神志比眼睛先清醒,盛岁意愣了片刻,问他:“你一直在看我啊?”   “嗯。”顾斯年轻轻地应,像是怕吵着盛岁意。   “好点儿了吗?”盛岁意说着手撑着床面想爬起来。   顾斯年按住他的胸口:“没什么事儿了,你再陪我躺一会儿。”   “……”盛岁意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啥药,不过还是乖乖躺下了。   “谢谢你照顾我。”顾斯年挠了下盛岁意的下巴。   盛岁意浑身一麻,抓了下自己的脸蛋,大咧咧地一甩手:“别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这都是伴侣间应尽的义务嘛。”盛岁意脸颊有些发烫。   顾斯年饶有兴致地挑眉道:“就这?”   这个问句,把盛岁意的心勾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完全醒过来了,竟然能品出顾斯年想听的不是这句。   不知怎么的,盛岁意这会儿心软软的,话也跟着软了。既然顾斯年问了,那他就勉强答一下吧。   “还有嘛,就是我喜欢你,想关心你,爱护你。”盛岁意闭着眼睛说,不太敢看顾斯年的样子。   “是我打动你了吗?”顾斯年声音还是很轻,“你被我的感情感动了?”   “我是挺感动的……”盛岁意顺口应道,转而反应过来,“嗳,顾斯年,我对你的喜欢,在你心里,这么肤浅的吗?”   “嗯?不是吗?”顾斯年愣了。   盛岁意终于睁开眼睛,瞪着顾斯年:“我没这么肤浅!”   “嗯???”顾斯年的脑瓜子成浆糊了。   可是再让盛岁意多说,他就不开口了,只张着嘴巴巴地控诉顾斯年:“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居然觉得我才喜欢你这俩月?”   “良心都让海风刮跑了吧。”   “埋了吧,顾斯年,把我的心埋了吧,它碎了。”   顾斯年乐得不行,拥住盛岁意,亲他耳朵:“不嘛,你给我,我好好收着。”   虽然盛岁意没再多说什么,顾斯年却跟捡了一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似的,抱住盛岁意就不撒手了。   原来盛岁意对他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还要早还要深,那他可真是错怪盛岁意了。   他想着要是盛岁意只是因为感动而跟他生活,这对盛岁意和他来说,都是负担。   可现在看,并非如此。   顾斯年一瞬间觉得自己可太幸福了,可更具体的他暂时不想问了,偏要给自己来个延时满足。   “岁岁……”顾斯年嘴里含着身下人的名字,翻过身来。   盛岁意结巴了:“干……干嘛……”   “干点咱俩都喜欢的事情吧。”顾斯年低下头用力吻住盛岁意。   “你生病了!”盛岁意嚷道。   抗议无效,顾斯年用实力证明他身体倍儿棒。   *   镜头再次对准盛岁意和顾斯年的时候,盛岁意正想办法拉高领子,试图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顾斯年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锁骨处的抓痕。   丁羽暧昧地看着他俩,开口帮忙解释道:“嗯,蚊子咬的,二狗抓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二狗“汪汪”两声,不解地摇着尾巴。   盛岁意抄起二狗抱在怀里,小鸣忙不迭地飞起来跟上他们。顾斯年望着一大两小的背影笑得抖肩,从身到心皆是满足。   一行人准备出发去海钓,上了游艇呜隆隆就开出去了。   这场景和动静是二狗从来没见过的,它惊得趴在了地上,小手和小脚紧紧抠着地面,机警地注视着周围。   船一开起来,风太大,小鸣站不稳,顾斯年赶忙把它放进笼子里挂在避风又能看景的地方。   忙完小鸟,顾斯年又把二狗抱进怀里,安抚地跟它聊天:“凉快吧?”   二狗放松下来,用脑袋蹭了蹭顾斯年,憨憨地笑了起来。顾斯年抱着他走到盛岁意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不见尽头的大海。   “我小时候好像说过,想在海里钓鱼。”盛岁意喃喃自语。   有个一起长大的人在身边的好处就是,自己记忆里那些不确定的事,总有人帮你记得。   “是的,有次我们去河里摸鱼,你说这小河沟不够你发挥,要去大海钓鱼。”顾斯年笑了笑。   盛岁意转过身看向顾斯年,微微仰起头。二狗扑棱着小手想去盛岁意怀里,顾斯年没依,把二狗放在了地上。   海风里,顾斯年觉得还是他抱着盛岁意比较好。   “哥,你有什么愿望,也要告诉我好吗?”盛岁意揉了揉眼睛,努力压下那点酸意,“我也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   “我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啦。”顾斯年搂着盛岁意的腰晃了晃。   盛岁意傻乎乎地抬起头,又傻乎乎地问:“你最大的愿望,不会是和我结婚吧?”   “在下正是此意。”顾斯年笑意更深。   盛岁意脸一红,推了顾斯年一把:“你可真是,好大的志气。”   “反正我成功了。”顾斯年志得意满地双手叉腰看着大海。   二狗像是感觉到两个爸爸的情绪,欢快地绕着他俩跑来跑去。   丁羽和陈明宗掐着导演的胳膊,让他赶紧多机位拍摄顾盛二人。陈明宗说这场面,偶像剧可演不出来。   盛岁意撞了下顾斯年的肩膀,顾斯年侧过头看他。   只见盛岁意双手做出个喇叭状,对着前方喊出声:“大海,你听着,我盛岁意,这辈子只爱顾斯年!” 第36章 黄金海岸5   这是盛岁意第一次在顾斯年面前说“爱”,可又说得这样坚决。   盛岁意就是如此,洒脱又坚定,温柔但又力量。   就站在盛岁意身边的顾斯年,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听不见海风的呼啸,听不见众人的笑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所有的神志也随即飘荡。   “岁岁……”顾斯年猛地抓住了盛岁意的手。   明明是自己在跟顾斯年表白,可转过头的盛岁意却眼泪汪汪的。他甚至没有像过去一样找个理由为自己辩白,只抬起头注视着顾斯年。   下一秒,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心跳连着心跳,呼吸掺着呼吸,怎么抱都嫌不够近。   丁羽和陈明宗又开始起哄,虽然他们不太理解为什么俩小的会这么激动,可磕CP的本能让他们跟着心潮澎湃。   人太多,顾斯年不会做太多亲近的动作让盛岁意不好意思,他稍稍退开身体,用指腹抹去盛岁意眼角的泪水,格外认真又仔细地吻了下眼前人的额头。   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让盛岁意心中一动,又搂紧了顾斯年的腰身,把头埋在他胸口。   顾斯年笑了笑,抱着盛岁意晃了晃。   “我都懂,不哭了,宝贝。”顾斯年揉了揉盛岁意的后脑勺。   等情绪稳定下来,盛岁意终于笑了出来。这一会儿情绪大起大落,弄得他有点累。加上海风吹着,头有点疼。   顾斯年牵着盛岁意的手,走到众人跟前,满面春风地问:“导演,录上没啊?”   “录上了,你这句话也录上了。”导演乐呵呵地回答。   顾斯年满意地点头:“到时候全片都发我一份啊,没剪辑的那种。”   “干嘛,回家反复观看啊?”盛岁意声音还带着哽咽。   顾斯年瞧他一眼:“那肯定的,天天听。等我以后没了,我就做个二维码刻我墓碑上,谁来看我一扫码一看视频就知道我是盛岁意的人。”   “哎哟……”盛岁意捂住半边脸,“下辈子的事都让你操心上了。”   顾斯年笑意更深,握着盛岁意的手也更加用力:“没办法,你都这么爱我了,我不得更爱你。”   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盛岁意转身去拿鱼竿,准备正经来场海钓,实现自己儿时的愿望。   夜钓的鱼竿都带着夜光灯,坠在海面上像是星星落下,远远望去,俏皮里带着生动的美丽。   在钓鱼这件事上,盛岁意不怎么得法,重在参与。他把钓上大鱼的希望,全压在了顾斯年身上。   这会儿他们都穿上了救生衣,稍显厚重,没法挨得很近。   “你们就这么一坐坐几个小时,不无聊啊?”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笑着摇了摇头,应道:“平常生活太吵了,钓鱼的时候能安静片刻,挺好的。”   这话盛岁意觉得在哪儿听过,大概率是他爷爷盛裕隆说的。   盛岁意左边坐着陈明宗,陈大导演也有钓鱼的爱好,很是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   丁羽就活泼多了,他连鱼竿都没拿,跑去找跟船的老师傅,看着人家一只接一只地钓墨鱼。   一阵接一阵的惊呼声涌过来,顾斯年和陈明宗是稳坐泰山,只有盛岁意有些坐立难安。   毕竟那边的小墨鱼一只接一只上岸,他们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仿佛与大海融为一体。   “哎……”盛岁意拖了老长的音叹了口气。   这一声把顾斯年和陈明宗都逗乐了,顾斯年笑着问他:“还是在小河沟里摸鱼好玩吧?”   “我懂了,你就是让我来海钓一次,然后死心。”盛岁意品出味儿了。   顾斯年感觉鱼竿有动静,站了起来,嘴上还不忘回一句:“对咯,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鱼儿上钩了,顾斯年赶忙收竿,盛岁意放下自己的鱼竿跑过去看,兴奋地踮着脚。   “好小一只啊。”盛岁意探头看过去。   顾斯年的手顿了下:“放了吧。”   “嗯嗯,听你的。”盛岁意头点得特乖。   陈明宗仔细地观察这俩小的,发现他俩在一起是真不会无聊,主要是吧,他俩都不扫兴。一个说话,另一个肯定捧场。   在这一点上,陈明宗自问他和丁羽都做不到。他俩在工作中都是强势的主,这习惯也带到了生活中,经常是谁也不让谁。   他们又有各自独立的爱好,而对方的爱好他们又并不感兴趣,不会像顾斯年和盛岁意这样总觉得对方很有趣。   这就是每对伴侣相处中的不同特点。如果彼此之间有默契,那日子就好过。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会像他和丁羽这样分分又合合。   盛岁意已经彻底不管他的鱼竿了,开始集中精力给顾斯年加油。顾斯年笑得开怀,歪着头听盛岁意讲话。   “我觉得这一期节目播出后,大家又得说我翻车了。”盛岁意后知后觉,“要不我表白那段,就别播了。”   “那哪行啊。”顾斯年睁大了眼睛,“那将是综艺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一幕。”   “我还不想出名。”盛岁意开始胡扯了,“我要低调。”   顾斯年摇摇头:“你太优秀了,实力不允许你低调。”   “别捧杀。”盛岁意不知不觉地被带跑偏了。   夜幕彻底降临,导演催着大家回岛上。顾斯年最终钓了两条鱼,但是又给放了。盛岁意很高兴,觉得这事儿有始有终的。   晚上盛岁意说什么都不让顾斯年吃海鲜了,尽管顾斯年有点馋。盛岁意按住他的手:“可别了,再熬一宿我都得有黑眼圈了。”   顾斯年乐得不行,端过没有浇头的汤面,哐哐吃起来。他也确实不能再生病了,不然盛岁意也累生病了,他们可真成脆皮团了。   睡觉前,岛上的四个嘉宾和去西北的林艺文和林耀来了个视频连线直播。   他们这个发病的频率,把在低温里瑟瑟发抖的双林逗乐了。   想到下一期录制将是六人同行,林艺文无不担忧地说:“现在锻炼身体还来得及吗?”   隔了很久才等来《哇哦!哇塞!》直播的观众刷起弹幕:   【顾影帝怎么吃这么素啊,盛岁意虐待老人啊】   【那是盛岁意的狗狗吗,好可爱啊啊啊】   【丁羽怎么又跟陈老头复合了,想不开吗】   【这个节目的每对cp我都不太能理解】   相较之下,顾斯年和盛岁意在不断翻车之余,似乎一点点在被大家接受,因为他俩看起来还挺好磕的。   不过现在外面怎么说,盛岁意已经不太想管了。毕竟他已经表白过了,他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负责的方式也很简单直接,就是关了灯他俩并排躺在一起时,盛岁意主动爬到了顾斯年身上。   “这么热情啊?”顾斯年摸着盛岁意的后背,手感好极了。   盛岁意亲他鼻梁,声音小小地说:“你说的,白日翻车,夜夜开车。来吧,开车。”   启动,直接上高速。   *   这接力生病一人病一天的,转眼就来到了在小岛旅行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他们要筹备一场海边音乐会。   真海边,走几步就能踩到海水那种。   导演虔诚地祈祷不要下雨不要刮风,老天挺给面子地配合他了。   唱歌和舞台表演这事儿对盛岁意来说手拿把掐,他拿着吉他试音的时候,有点担心顾斯年。   “没事儿,我跟着哼。”顾斯年一眼就看穿盛岁意的所思所想,“不耽误你表演。”   “人家陈导和丁编都要上二重唱,我怎么能独美呢?”盛岁意嫌弃地看了顾斯年一眼,“就是你这个跑调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啊。”   顾斯年嘿嘿直乐,他也是打小学乐器的,还学的是“乐器之王”钢琴。他耳朵好使得很,谁唱歌跑调他一下就能听出来。   可换成他自己唱,就不行了,一张口那调就跑盛岁意老家去。   打小盛岁意就听不得顾斯年唱歌,一听就捂耳朵,说还没池塘里的癞蛤蟆叫得有节奏。   所以此刻盛岁意颇为忧心忡忡,害怕晚上那音乐会的直播一开,顾斯年要给他拉个大的。   “别担心,不会是惊吓的。”顾斯年信心满满地说。   顾斯年越气定神闲,盛岁意越担心。可是时间紧任务重,盛岁意没功夫再和顾斯年纠结,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选择闭上。   等到他们搬着乐器来到海边时,盛岁意才反应过来顾斯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光盛岁意担心这场晚会的效果,导演也一样担心。毕竟那么多金主爸爸看着呢,他不想也不能丢人。   节目组按照顾斯年的要求,给他找来一架键盘。他往那一坐,挺直的腰背,修长的手指,活脱脱一个刚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哎哟嚯!”连盛岁意都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顾斯年笑了起来,对盛岁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问他:“准备先来哪一首?”   “嗯?”盛岁意没跟上,抱着吉他呆呆地看着顾斯年。   顾斯年悠哉哉眨眨眼睛:“你尽管说,我今天给你伴奏。”   盛岁意张了张嘴,说道:“先练《秋收冬藏》。”   “没问题。”顾斯年俏皮地奏出一组和弦。   在盛岁意和众人的惊讶中,顾斯年稳稳地弹出了前奏。他也不需要曲谱,更是从未跟盛岁意配合着练习过,却恰如其分地融入了盛岁意的歌声里。   乐声毕,盛岁意站起来放下吉他,难以置信地走到顾斯年面前,轻声问他:“你这是练了多少回啊?”   “太多太多回了。”顾斯年手指点在白色的键盘上,并没有抬头,“想你的时候就弹,你的歌,每首我都会。”   “我见不到你,但觉得在你的歌里,可以离你近一点。” 第37章 黄金海岸6   海风里,盛岁意长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把自己呛到了。   顾斯年赶忙站起身扶住盛岁意,有些无奈地笑了下说道:“你别这么大反应,弄得我以后都不敢说实话了。”   “……”盛岁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你别没事总给我来个大的,这我哪受得了。”   正在海滩上飞奔的二狗瞧见他盛爸爸咳得弯下了腰,赶紧跑过来。背风处的小鸣,也在笼子里收紧了小爪子。   在顾斯年身上靠了会儿,盛岁意的情绪稍稍平稳了些。这会儿事情还多,他没办法细想。   他只是稍稍动动念头,就能感受到顾斯年对他的情意深重。   这份爱,在点点滴滴间,更在他未曾知道的地方。   盛岁意抬起头,朝着顾斯年傻乎乎地笑了笑。顾斯年了然地看着他,又抱着他晃了晃。   “没事儿,我爱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什么负担。”顾斯年轻声说。   盛岁意摇摇头:“不,我已经知道了,这就不只是你自己的事了。”   过了会儿,盛岁意红着脸踮起脚小声说:“我会好好爱你的,年年哥哥。”   “哎哟,天爷啊,你俩怎么就又演上了呢!”丁羽的声音飘了过来。   顾斯年还没来得及抒发刚刚听到盛岁意表白的感想呢,就被丁羽的大嗓门生生打断。   他眼睛还盯着盛岁意,嘴上的话却是回丁羽的:“我们可没演,全是发自肺腑。”   “好好好,你们恩爱你们般配你们是比翼双飞的小小鸟。行啦,来试音了!”丁羽一急,竟然蹦出这么一段。   哄堂大笑之后,盛岁意和顾斯年各回各位,开始试音。   尽管导演已经尽可能去协调了,但是场地搭建条件还是有限,供他们发挥的机会不多。   盛岁意心里有数,明白这一场啊,能稳妥地唱下来就不错了。所以他在编曲上,也没有上太高难度。   换谱子的间隙,盛岁意往顾斯年那儿瞧了一眼,觉得这人往键盘那儿一坐,气质就上来了。   小时候盛岁意刚和顾斯年认识,就知道这个小哥哥会弹钢琴,尽管他不知道钢琴是什么,只觉得顾斯年很厉害。   后来顾斯年给他看过自己弹钢琴的视频,盛岁意觉得是比弹棉花好听。   等顾斯年回城里上学了,盛岁意还找来了小石头和小棍子,摆成钢琴的样子,也比划着弹琴。   他的石头琴自己是不会出声的,但他会配音。   顾斯年弹钢琴练的是指头,盛岁意练的是嗓子。   想到这儿,盛岁意笑了起来。即使是多年之后,盛岁意还记得视频里那个小小的顾斯年,坐得板正,手指轻盈地动着,奏出好听的乐曲。   也许细细算来,顾斯年是盛岁意在音乐上的启蒙。所以后来盛岁意又因为顾斯年的刺激选择了走音乐这条路,倒是让他自己不意外了。   关于自己和顾斯年的缘分,盛岁意并不纠结,他早早就知道,和顾斯年的故事,远没有结束。   顾斯年一直在他心里,压得很深,谁也不知道。可实在是太深了,连顾斯年差点都没发现。   带了感情,多少有点技术,这场海边的音乐会,开得温馨又浪漫。   和自然为伴,本就是极其难得的机会。不是所有歌手都有机会唱着唱着歌,听见大家一声疾呼,原来是鱼儿跳出了水面。   顾斯年在盛岁意一侧脸就能看到的地方,这一次,他再忽略不了顾斯年的眼神。   他只要微微向右看去,便能对上顾斯年的灼灼目光。   他们终于不是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他们终究可以并肩而立。   音乐会开了直播,抢不上盛岁意演唱会票的粉丝全涌了进来,隔着屏幕听着没有复杂伴奏的歌声。   从这一首首歌里,大家都能感觉到,盛岁意如同他的歌声一样,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人。   真诚而快乐,他珍惜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也可以获得最好的爱。   而此时此刻,最让他快乐的,就是身边有了顾斯年。   年少的梦,灿烂又美丽。而长大后的自己,也终于有力量让美梦成真。   快到结束时间时,主持人请各位嘉宾聊聊这一趟旅程的见闻感受。   俩小的先说,盛岁意指了指嗓子有点哑,话筒就到了顾斯年手里。   “这一趟啊,主要的时间都花在了生病和恢复上。”顾斯年笑起来,“很感谢节目组的照顾,更感谢我的伴侣盛岁意,一点都不嫌弃我。”   “这几天的每时每刻我都记下来了,留着以后好好回忆。”   “也谢谢陈哥和羽哥,大家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顾影帝挺会讲话啊】   【顾影帝还是一如既往的脆皮啊】   【居然是真爱,他们居然是真爱!】   【鉴于你们今晚的默契配合,我决定站一秒年岁】   陈明宗接过话筒,大导演清清嗓子:“这个,用当下时兴的话说啊,我和小羽啊,都磕到真的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挺腻歪,但是真香啊。”   “别的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住了一件事,小意翻车啦哈哈哈!”   盛岁意格外无奈地看着开始发癫的陈大导演,揪着顾斯年的袖子,意思是让他给自己出头。   这动静也让丁羽有些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家这位磕到真的也这么疯。   主持人顺势就问了句:“小意要不要解释一下翻车这个问题,毕竟大家现在都这么说你呢。”   “哎,我该说什么呢。”盛岁意捂脸,“难道在大家心里,我是个随随便便就会结婚的人吗?”   “我跟顾斯年结婚,当然是喜欢他啊。”   “哦!!!”话音一落,陈明宗又嗷嗷叫起来,要不是丁羽抓着他,他可能已经跳起来了。   【啊?就这么水灵灵地承认了?】   【不然咧!!我们小意就是这么敢爱敢当啊!】   【看姓顾的美的,我们小意怎么看上他了???】   【我的天,知足吧,顾影帝还不够好??】   弹幕在说什么现场已经顾不上管了,因为从嘉宾到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在起哄让盛岁意和顾斯年亲一个。   这氛围,说是这二人的婚礼现场也不为过。   顾斯年搂着盛岁意的腰,手下发紧。他也有些害羞,毕竟这是盛岁意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表白啊。   谁说是他会搞个大的,分明是盛岁意拿捏着他的心跳啊。   “这不能播吧!”盛岁意往顾斯年身边缩着身体,显然是极其不好意思。   “能播能播!你们合法的!”导演大声吼着。   顾斯年转过身,手捏住了盛岁意的下巴,稍稍靠近一点说道:“我,确实很想吻你,可以吗?”   下一秒,盛岁意抬起手臂,箍住了顾斯年的脖子,两人吻在一起。   自家老公开口,那有什么不可以的!   整期节目的录制,在这一刻到达了最顶端。导演再次感叹,他们真是请对人了。   有盛岁意和顾斯年在,这收视率,稳了。   之后盛岁意晕晕乎乎的和顾斯年一起回了民宿,收拾行李之后,捞起二狗和小鸣,离开了小岛。   第二天一早,盛岁意就要去参加一部新剧的开机仪式。顾斯年没事,决定陪他去。   这事是临时通知的,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在机场候机时,顾斯年摸着下巴荡着脚丫子在品味导演给他发的未剪辑视频。   “真动听。”顾斯年评价道,又憨憨地笑起来。   盛岁意觉得这人真完了,给个甜枣能美一个月。这不跟二狗似的嘛,成天傻乎乎的。   原本他们是计划带着二狗和小鸣开车回去,可这兜风的美事,又让小草和小卓领了。   有二人世界更好,顾斯年想怎么抱着盛岁意就怎么抱。   导演那句“合法的”,不知道是戳中顾斯年哪根神经,但确实是涨了他的志气,他现在是和盛岁意贴得更近了。   “你是哪里来的贴贴怪。”盛岁意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向右挪了一屁股。   “喜欢你。”顾斯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真好啊,这一年可太美好了。”顾斯年美滋滋的,也不需要盛岁意跟他互动。   盛岁意看着他乐呵呵的,心情也跟着飘忽起来。原来爱情会这么奇妙啊,看着喜欢的人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   想到这儿,盛岁意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他往顾斯年那边挪了挪,小声说:“贴住。”   就这两个字,彻底打开了他俩日日夜夜厮混的大门。打那之后,他俩夜夜都搂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以各种姿势叠在一起。   盛岁意觉得自己本来就迷糊的神志,是彻底醒不过来了。顾斯年还挺注意,要是第二天要出门,那就不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印子。要是他俩都不出门,那可就刹不住闸了。   这下盛岁意明白了,从结婚开始恋爱,流程那就是不一样啊。他们这蜜恋,似乎才刚刚开始啊。   *   转眼就到了过年,顾斯年早早就跟家里说了,他要陪盛岁意过年,除夕那天不回老宅子。   盛岁意听着他打电话,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他确实也说不出让顾斯年自己回去不管他的话。   毕竟这会儿啊,他也很上头。   在盛岁意的记忆里,成年之后,他就没跟谁这么长时间地待在一个空间里。   这段时间他俩都没什么工作,新剧暂时还没到盛岁意的戏份,于是歇在了宁城。   “好,我会去看爷爷的。嗯,你挑个我爸不在的时间告诉我。”顾斯年还讲着话,手捏了捏盛岁意的后颈,“没事我挂了啊,我要跟我老婆聊天了。”   盛岁意臊得脸红,手向后抓住顾斯年的手腕,仰起头看他。   “没事儿,你别有负担,我本来就不想回去。老宅过年小孩太多了,吵。”顾斯年只是看到盛岁意眨巴眨巴眼睛,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去看爷爷吗?”盛岁意问道。   顾斯年在盛岁意跟前坐下,学着他盘起腿,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然后问道:“我想跟你商量来着,咱们年前一起去看看他吧。”   “我总说带你去见他,一直没找到时间。”   “嗯,好。”盛岁意乖乖地答应,“按说是我不对,应该早早去看爷爷的。”   顾斯年勾住他的手指,笑着搓了搓。盛岁意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把话说完了:“那是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顾斯年从不要求盛岁意这样去想,他觉得这样的事顺其自然就好。可现下听盛岁意这么说,他当然也会有些感动。   “爷爷对我很好,我记得的。”盛岁意笑了笑。   至于顾斯年的父母,盛岁意并没有主动提。因为他知道顾斯年不想多说,那他作为伴侣,选择站在自己的爱人这边。   毕竟盛岁意打小,就跟顾斯年站一边。   “嗳,好。”顾斯年轻轻碰了碰盛岁意的额角,“你不勉强就好。”   “不勉强,我想去。”盛岁意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的盛岁意对顾斯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的身体很诚实地给了反应。   很快,盛岁意觉得天旋地转,他又被顾斯年抱到了床上。   “顾斯年!早上才做过啊!”盛岁意控诉道。   顾斯年耍起无赖:“谁让你这么看着我?”   “我怎么看你了?我就用两颗眼珠看你,还把你看出反应了?”盛岁意震惊道。   “不聊了,开始!”顾斯年伸手就扒开盛岁意的衣服,低头吻了过去。   二狗歪着脑袋看着卧室门,不明白它和小鸣怎么又被锁在外面了。小鸣轻巧地落在二狗的脑袋上,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临到快过年的时候,盛岁意竟然接到了顾斯年爷爷顾虎的电话。这电话太重要了,他一把推开正撑在他身体上方的顾斯年,正襟危坐:“爷爷,有事吗?”   电话那边的顾虎倒是乐乐呵呵的,问盛岁意这会儿忙不忙。盛岁意登时脸通红,瞪了顾斯年一眼。   顾斯年凑过来想听电话,盛岁意心里没底,索性开了外放。   “我没什么事,就是邀请你来家里过年啊。”顾虎跟盛岁意说话的语调,明显温柔多了。   “那什么,我跟你爷爷商量好了,他也过来。”   “明天我就开车去接他。”顾虎高兴地说。   盛岁意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向顾斯年。顾斯年也没想到这个安排,他结结巴巴地说:“爷爷,你,你自己去啊?”   “那当然得我亲自去啊,怎么说我俩现在是一家人啊。”   盛岁意由衷地佩服顾爷爷的执行力,也深刻理解了顾家人身上的特质。   这一家人啊,祖传的喜欢搞个大的。 第38章 扫尘   盛裕隆到了宁城之后,盛岁意都没排上队见他老人家。每次一打电话,就说和顾家爷爷在外面玩呢。   俩爷爷看着身体比这俩小的可好多了,寒风中爬山不带喘,蹭蹭蹭就上去了。   顾虎还是个喜欢发朋友圈的老爷爷,顾斯年和盛岁意这几天在家,主要靠评论留言和他联系。   “真有活力啊。”盛岁意再次感叹道,“自打我爷爷来,他俩好像就没停过吧。”   “没有,太厉害了。”顾斯年由衷敬佩,“等我到这个岁数,我还能独立行走就不错了。”   “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盛岁意叹道。   顾斯年笑着挠挠盛岁意的腰,拉着他一起收拾东西。计划改变了,他俩要去老宅过年,得提前把家里做个清洁。   他们的计划是今天打扫盛岁意这处房子,明天再去整理顾斯年常住的那套。   也不是不能请人打扫,但热恋中的小夫夫,就喜欢凑在一起干活嘛。   “岁岁,要不过了年咱们去看看房子吧?再买个大点儿的,算作婚房。”顾斯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不出他所料,盛岁意果然立刻反对:“钱多也不能烧着用,我名下两套房,你是两套还是三套来着?就咱俩人,最多加一条狗一只鸟,怎么都够住了。”   “不买,买房不保值。”   这一通说给顾斯年噎着了,但盛岁意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也确实只是想有一套同时写着他俩名字的房子。这动机单纯又不单纯,他还是选择闭嘴。   然而,顾斯年没想到他这点小心思,竟然被一向心大的盛岁意猜到了。想明白的盛岁意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似的拍着顾斯年的后背。   “哎哟喂,你怎么跟十来岁的小男生似的,这么在意这些仪式感。”盛岁意咳嗽两声,“这么招吧,咱俩去走个手续,我所有的固定资产,都可以加上你的名字。”   “嗳,这话说的,听着像是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图你的钱似的。”顾斯年咂咂嘴。   “我知道你不是。”盛岁意大咧咧地说道,“对了,咱俩那协议咋签的来着?”   说着,盛岁意抬脚就去找那份协议,顾斯年伸手捞也没捞到,只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多事。   “找到啦!”盛岁意的声音听起来挺雀跃,“怎么这么多字儿,看着真晕。”   作为协议方的另一位当事人,顾斯年不得不站起来走过去,挨在盛岁意身边。   “我瞅瞅,财产这一块怎么写的。”盛岁意翻着协议,又感叹了一遍,“顾斯年啊,你可真有钱啊。”   顾斯年忍俊不禁,从背后搂住盛岁意的腰,在他颈间蹭了蹭:“别看了,分什么你的我的。”   “我知道,就是好奇嘛,顺便学习一下这份严谨的合同。”盛岁意自己说着也笑了。   顾斯年握住他的手,翻到第一页,轻声说:“不严谨,没写合同起止时间。”   “……”盛岁意低头抿了下嘴唇,“咋的,你要跟我离婚啊?”   盛岁意腰间的手瞬间紧了,顾斯年吸了口气,语速有些快:“不可能的,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你要是跟我离婚,我还要死缠烂打,绝对不同意。”   听到这无赖的话,盛岁意笑出了声,摸了摸他的手背安慰道:“我不会的,顾斯年,我这人实心眼,把你装心里了,就拿不出来了。”   顾斯年把盛岁意翻了个面,抵在了书柜跟前。他面上看着是挺平静的,但是微动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情绪。   这会儿倒是盛岁意比较稳重了,他环住顾斯年的腰,仰头咬了下他的下巴。   顾斯年“嘶”了一声,和盛岁意头抵头。   “我们好好的。”顾斯年笑起来,满眼都是盛岁意。   这笑容感染了盛岁意,他也跟着笑。那份有用又没用的协议,又被扔在了书柜深处。   *   下午睡了个觉,他俩起来开始收拾杂物间。盛岁意这个杂物间啊,是真“杂”,他从小到大的东西都在这儿堆着。   盛岁意每年都会来收拾收拾除除灰,但是已经很久没好好看过了。   顾斯年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个文件夹,他疑惑地翻开,觉得这东西为啥藏在这儿,没放在书房。   打开一看,顾斯年笑出了声:“这怎么都是零食包装袋啊?”   听到动静,盛岁意放下了手头的活也凑了过去,坐在顾斯年身边,探头去看。   “这都是你给我的吃的啊。”盛岁意快速扒拉着文件夹内页,尽是花花绿绿的袋子,“我想想,应该还有一本,我记得我都存下来了。”   顾斯年有些惊讶,扭头看向盛岁意。盛岁意又伸头去箱子里翻,果然,又翻出了两本。   三本文件夹,是盛岁意攒下来的零食族谱。他还得闲整理了一番,同一款产品换了包装袋,他就放在了一起。   这一眼看过去,还能看出某个品牌的变迁史。   “你都,都留下来了?”顾斯年惊讶地问。   盛岁意点点头:“啊,小时候就拿小夹子夹着,后来才想着这样收,整齐又美观。”   “小时候我都吃不上什么零食,像你给我的这些,又好吃又好看的,我连见都见不到。”盛岁意抓抓脸,“舍不得吃,吃完也舍不得扔,最后就存下来了。”   顾斯年捏了捏盛岁意的脸蛋,点头笑了笑。   说到这儿,盛岁意拍了下脑门,起身四处看着,然后在一个矮一点的箱子跟前停下,指着里面的书本说:“你看,这都是你给我的书,我也都收着了。”   “我记得那时候,每次放假前,我会给你写一封信,把想看的书告诉你。”盛岁意回头看向顾斯年,“我想要的,你都给我了,每次都是。”   “嗯,你写的信,我也都留着。”顾斯年轻飘飘地说,眼睛直直地盯着盛岁意。   “看吧,我们有好多过去,走不散的。”盛岁意抬头看了眼墙面上从窗帘缝隙打进的阳光。   “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关于外面的认知,都来源于你。后来我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也只想找你。”   “你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让我有了想法,去冒险。”   盛岁意吸了口气,伸手摸手机没摸到,嘀咕道:“我这句话说太好了,我要记下来。”   正在感动情绪顶峰的顾斯年听到这话一秒破功,抬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先记我这儿吧。”   “好嘞!”盛岁意快活极了。   顾斯年双手撑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就像盛岁意说的,他们散不了,也不会散。   曾经的顾斯年衣食无忧,面对未来有着太多选择。他对自己要求高,凡事都做得不错,可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直到盛岁意站在了聚光灯下,顾斯年也看到了自己的方向。他要和盛岁意并肩而立,一起站在塔尖。   虽然一面对盛岁意,顾斯年这颗恋爱脑就自动加开了一千八百层滤镜,不论盛岁意做啥,他都觉得可爱有趣还美好。   但顾斯年分得清楚,他在说盛岁意是他的白月光时,那意味着什么。   盛岁意给他的意义,远超过爱情。他们之间这散不了的缘分,也不仅仅是爱情。   这一点,顾斯年懂,盛岁意也明白。他们心照不宣,只是不想太过煽情。   毕竟啊,吵吵嚷嚷的生活,也很有趣。   *   顾斯年和盛岁意可不敢卡着除夕的点回老宅,他俩年二十八就主动回去,帮忙打扫,准备年夜饭。   盛裕隆把二狗的哥哥大狗也带来了,俩狗一见面,立刻在顾家的小院里翻滚起来。   瞧见他们来了,顾虎走了出来,热情地朗声喊了盛岁意一嗓子:“小意,好久不见啊。”   正分神看二狗的盛岁意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顾斯年没憋住笑了出来。   “爷爷好!”盛岁意立刻换了表情,“我早该来看您的。”   顾虎拉住盛岁意的手,完全没搭理自己的亲孙子。顾斯年耸了下肩膀,无奈地笑了笑。   “我一老头子,有啥看的,你跟斯年好好过日子就行。”顾虎引着盛岁意往屋里走。   “咱也是没想到,我和老盛真成一家人了。”   盛岁意琢磨着这话,听起来感觉顾老爷子早就有此打算似的。顾虎瞧着盛岁意的样子,凑过去说:“斯年老早就喜欢你了,你不知道?”   顿时,盛岁意的脸就红起来了。他知道归他知道,但被长辈直接点出来,他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虽然他日常在圈里因为敢说绯闻多而以脸皮厚而著称,但他面对和顾斯年的一切,就成了纯情模式。   这样子逗乐了顾虎,兴致起来颇有要好好跟盛岁意聊聊顾斯年是怎么喜欢他的。   “顾斯年告诉你的啊?”盛岁意小声问。   “不是,我自己悟的。”顾虎得意地说。   盛岁意立刻鼓掌比大拇指:“您真厉害!”   顾斯年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瞧这爷孙俩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咕啥。不过以他的推测,八成跟他有关。   这边顾虎不理顾斯年,盛裕隆逗完小狗也走了进来。他朝顾斯年招招手:“你们那个节目我看了,小意现在还真不怕冷的地方了。”   “嗯,我们玩得挺开心的。”顾斯年笑了笑。   盛裕隆拿出手机:“对咯,今天好像又更新一期,我们一起看啊。”   于是两老两少就这么一起坐在了宽敞的沙发上,整整齐齐看综艺。   “老盛,这小岛看着风景不错,回头咱们也去一趟呗。”顾虎眼睛不离屏幕,“斯年你把路书发我一下。”   真洋气,还知道路书呢。盛岁意由衷地朝顾虎抱了个拳。   画面里的顾斯年和盛岁意头发被风吹得蓬起,身边有小狗和小鸟,一副欢乐的模样。   顾虎和盛裕隆的嘴角就没放下来,看起来是真为俩孩子高兴。   原本和家人一起看自己的节目,让顾斯年稍觉尴尬。时间一长,他也放松下来,胳膊都搭在了盛岁意腰上。   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水果,盛岁意指了指芦柑。顾斯年伸手拿了一个,剥开之后直接喂给盛岁意。   盛岁意正张嘴想再要一个呢,就听得两位老人齐齐“啧”了一声。   两道有力的目光闪了过来,把盛岁意和顾斯年定在了原处。一个张着嘴,一个手里还拿着一瓣芦柑。   “你俩是什么亲亲怪吗?这一期还没播完,你俩都亲了多少回了?”顾虎皱着眉头,“是亲嘴加钱吗?”   ……   真活泼,真洋气,还知道“亲亲怪”呢。   没顾虎网速这么发达的盛裕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压着声音说:“是该注意点儿。”   顾斯年赶忙想接话,嘴巴还没张开,又听见盛裕隆补了句:“但是估计忍不住。” 第39章 不速之客   盛岁意很久都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他是,他爷爷也是。   往年盛岁意会尽力抽出时间回去陪盛裕隆,如果时间不允许,就把爷爷接来一起过年。   今年和顾斯年一起回顾家老宅,不但有爷爷,还有顾家很多其他的孙辈。   可能是怕顾斯年不高兴,又怕盛岁意不自在,总之顾虎没通知顾斯年的父母来参加家宴。   顾斯年父母离婚之后,顾虎和他们分别有联系,但尽量不让他们往一起凑。   凑一起准吵架,老爷子也嫌烦。   今年这个人员构成,让顾老爷子很满意。尤其是能和老朋友盛裕隆一起过年,高兴得让他也端起酒杯多喝了几口。   “欢迎小意来。”顾虎抬手和盛岁意碰杯。   盛岁意受宠若惊地双手握杯,弯腰和顾虎相碰。顾虎笑得格外和蔼,手指点了点顾斯年的方向:“这小子要是欺负你,就来找我告状。”   “哎哟,我爱他还来不及呢!”顾斯年难得不顾形象地嚷嚷道。   盛岁意握住顾斯年的手,笑弯了眼睛,跟顾虎说:“爷爷,我们挺好的。”   “好就好啊,好就好啊。”顾虎感叹道。   顾斯年知道爷爷这是想起了他那对父母,这件事同样困扰了他很久,他也没有能力去劝爷爷。   现在他能过好日子,就是安慰爷爷最好的方式。   让顾斯年和盛岁意意外的是,顾虎和盛裕隆都给他们包了超大的红包。厚度是前所未有的,惊得他俩差点把红包摔地上。   没等他俩凑点感谢的辞令,就听俩老人比较上了。你送多少,是新钱吗,还准备给孩子送点啥。   顾斯年和盛岁意相视一笑,这下看明白了,这再好的朋友啊,还是得争那么一争。   他俩喝得稍微有点多,坐在客厅一角的懒人沙发上,远远地瞧着这一大家子。   “那一坨,都是我的小侄子小侄女。”顾斯年搂着盛岁意抬了抬下巴,“闹腾啊,怎么这么吵。”   盛岁意嘿嘿笑起来,往远处指了指:“你看大狗二狗,都躲起来了。”   “可真是七八岁,狗都嫌。”顾斯年懒洋洋地向后仰头,捋了捋头发。   这时,一个小男孩盯上了这俩大帅哥,哒哒哒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小表叔,小表婶儿!”   “好家伙,这么大嗓门。”盛岁意揉了揉耳朵,拍了顾斯年一巴掌,坐直了身体。   顾斯年赶忙摸兜,迷瞪瞪问盛岁意:“这个娃的压岁钱给过了吧?”   盛岁意笑起来:“给过了啊,你这是被我传染迷糊了吗?”   “那就好。”顾斯年长舒了一口气。   以前他就犯过漏给压岁钱的错,被小孩子念叨了好些年。这次家里还来了久居海外的双胞胎,可是不好辨认。   好在他现在身边有盛岁意,两个人的记忆总好过自己硬记。   “不,没有给!”小男孩指着自己的左脸,“你们给了弟弟,他的痣在右边,我的在左边。”   盛岁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孩子。顾斯年倒吸了一口气,也不信:“真的假的啊?”   “弟弟!”小男孩脆生生地喊道。   接着,顾斯年和盛岁意眼前又来了个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他的痣,还真在右脸颊。   于是顾斯年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压岁钱,递到了哥哥手里。   “谢谢小表叔小表婶儿!”双胞胎齐齐道谢,还鞠了个躬。   顾斯年和盛岁意忙摆手说不用,等他俩走了,同时拍着心口:“差一点儿啊。”   说完,他俩又对视着一同笑出了声。   “完了,我被你传染了。”顾斯年重新搂住盛岁意的腰,和他一起窝到沙发上。   “没事儿,不耽误啥。”盛岁意以过来人的姿态安慰他,“左右不过点压岁钱,出不了大事。”   顾斯年挠挠耳朵,想起了那一年孩子们对他的口诛笔伐,心有余悸地说:“我知道了为啥堂姐给过压岁钱要给孩子拍个照了,好对数。”   “哈哈,这是你家孩子太多了,容易对不上。”盛岁意应道。   说到这儿,顾斯年扭头看向盛岁意:“这人这么多,你能习惯吗?嫌吵的话我们先上楼吧。”   盛岁意正看着电视里的小品,推了把顾斯年的脸:“你别这么担心,我挺好的。”   “真的,很开心。”盛岁意又补了句,还凑过去亲了下顾斯年的脸。   刚刚拿了压岁钱的双胞胎躲在小木马后面,捂住了嘴。可是笑声还是暴露了他们,顾斯年看过去时,孩子笑嘻嘻地跑远了。   对盛岁意来说,这样的生活不常有,他没说假话,确实是挺喜欢。顾斯年放松了自己,头搭在盛岁意肩头继续醒酒。   两个老人没等到十二点,早早去睡觉了。盛岁意拉着顾斯年一起守岁,顾斯年饶有兴致地亲他,嘴巴里还小声念着“守岁岁”。   迷迷瞪瞪的,盛岁意也没管那么多,手搭在顾斯年肩头闭上眼睛回吻过去。   越来越沉醉之时,盛岁意听见外面突然炸开了烟花,孩子们的笑闹声和凛冽的风一同吹了进来。   这时顾斯年也睁开了眼睛,他摸了下盛岁意的嘴角,又凑过去咬了一口,笑盈盈地念着:“新年快乐,我的岁岁。”   原来他们在深情的吻里,一起跨过了这一年。盛岁意笑了起来,倾身搂住顾斯年的背:“年年哥哥,万事如意。”   顾斯年手向后摸了摸,摸出一个厚重的红包,在盛岁意诧异的眼神里,把红包放到了他的手上。   “不许不要,以后每年我都要给。”顾斯年来了劲,霸道总裁上身。   盛岁意手心向上掂了掂,感觉似乎比俩爷爷给的还要多。谁会跟钱过不去,于是他歪着头,眼睛弯弯笑眯眯地说:“谢谢哥哥。”   “好乖……”   面对这样的盛岁意,顾斯年根本忍不住,他又靠了过来,想继续刚才的吻,但盛岁意哆嗦了下,止住了他的动作。   一阵冷风吹来,他俩清醒好多,这才发现客厅里除了他俩,都跑到了小院里。   大狗和二狗站在门边,瞅瞅外面,又看看屋里的俩人,有些不知所措。   顾斯年先笑起来,伸手拉着盛岁意站起来。他拿过一条毯子披在盛岁意身上,和他一起站到门边,看着孩子们手里的烟花棒。   “这我小时候玩过,每次都能烧到手。”盛岁意微笑着说。   “你好幸福,我就没玩过,我爸不让玩。”顾斯年也笑,“我过年的时候,总会想起你。想着什么时候能跟你一起过年,给你发压岁钱。”   “真是钱多烧的。”盛岁意揶揄道,“以后我们年年都一次过,我不会丢下你的。”   说完,盛岁意抬手好兄弟似的拍了拍顾斯年的肩膀。顾斯年没跟他纠结,笑着望向远处。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顾斯年想不到。他只希望以后的盛岁意,可以更快乐和自由。   *   顾家这点温馨和淡然没持续太久,年初一晚上,两位不速之客,打乱了顾虎努力营造出的美好氛围。   顾斯年的父母不请自来,奔着盛岁意来的。   顾军和林念的车一前一后停在了老宅门口,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毕竟这俩人,得有好些年没同时露面了。   他俩的感情在很早之前就出了问题,但是顾军要面子不提离婚,林念又太爱顾斯年,选择了隐忍。一直到顾斯年成年,他们才办了手续。   因为财产牵扯太深,之后扯皮到筋疲力尽,让跟着一同经历的顾斯年也备受打击。   后来顾斯年和父母两人的联系都不多,必要时问候,没什么事就各自安好。   这会儿父母二人奔着盛岁意来,让顾斯年有些紧张。毕竟这俩人能放下隔阂一同出现,这说明在某些事情上,他俩达成了一致。   下意识地,顾斯年就站在了盛岁意身前。   盛岁意立刻就察觉到顾斯年的紧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顾军和林念不请自来,让顾虎也没想到。老爷子皱着眉头,没给他们留面子,直接问:“你们来干什么?”   被噎了一口,林念瞪了顾军一眼,顾军不敢在顾军面前造次,点头哈腰地说:“我们这不是听说了小意在这儿,来看看嘛。”   顾虎拧着的眉头没散开,声如洪钟地问:“谁说的?”   “哎,你别急啊,大过年的,大家都发朋友圈了嘛。”顾军解释道。   “呵,平常不见你们看到个啥就往家跑,听说小意在就来?”顾虎清清嗓子,“那我能相信你们是安的好心吗?”   听着顾军在这儿说不到重点,林念立刻和他划清界限,和颜悦色地跟盛岁意说:“小意,阿姨没别的意思,就是趁过年,来看看你们。”   “你们结婚,我也没表示,别家孩子结婚该有的,我们也不能少。”说着,林念就坐下开始掏东西,“这都是阿姨用自己的钱买的,和顾军没关系啊。”   盛岁意瞄了顾斯年一眼,心说他们这家人还真挺有意思,拼了命地和对方撇清关系。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呢,盛岁意也不是扭捏的人,朝顾斯年笑了笑之后,主动坐在了林念身边,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啊小意,阿姨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林念把文件递给盛岁意,“斯年这孩子,心思太重了......哎,不说了。你看看,这些拍品你都喜欢吗?不喜欢有时间阿姨再给你挑。”   那盛岁意不敢不喜欢,连忙点头,再次道谢。   林念不光给盛岁意准备了东西,还给盛裕隆买了好些保养品,嘴上的话也说得漂亮:“我知道老爷子身体好着呢,也不知道您缺什么,就当一份儿心,请收下吧。”   这一通操作让顾虎也说不出撵人的话,毕竟儿女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对林念,顾虎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满意的。   等林念和大家寒暄完,安静的环境凸显出一旁顾军的局促。因为他,空手来的。   林念只说要去见见盛岁意,也没说带东西啊,更没说送的是那么贵重的东西。   这一道,可是把顾虎摆着了。   可这种基本礼节,是顾军自己没想到,也怪不着林念。   顾军尴尬地拿出手机,试图给秘书打个电话,让人速速买点东西送过来。   解锁键还没按下去,就被顾虎识破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心不诚的事情不要做了。”   这出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盛岁意瞧见林念眼神里对顾军的讥讽,赶忙解围道:“开饭啦,叔叔阿姨,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林念有些惊喜地看着盛岁意,顾斯年也微笑道:“妈,一起吃个饭吧。”   盛岁意和顾斯年一边一个,和林念一起走到餐厅。被晾着的顾军耷拉着肩膀,又听见自家老父亲一声“呵呵”。   “我不拆散你们,我坐这边。”林念主动让了座,挨着盛岁意坐下。   和自己寡言的儿子相比,林念觉得盛岁意更开朗一些。她必须要承认,回到顾家总还是有些紧张的,但盛岁意似乎能够包容这一点。   一顿饭吃得有些冷清,顾虎对顾军不满意总说他,顾斯年得防着他爸他妈呛呛起来,够提心吊胆的。   只有盛岁意和林念聊得开心,俩人还约好了以后一起去看展。   顾斯年就怕弄巧成拙,本来是带盛岁意回来过个开心的年,可别被他爹妈弄坏了心情。   不过等林念快要离开,还和盛岁意相谈甚欢的样子,让顾斯年稍稍放下心来。   盛岁意和顾斯年牵着手笑吟吟地把林念送上车,又面无表情地送走了顾军。两人长熟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难为你了。”顾斯年抱了抱盛岁意。   “哪里的话,那是你的父母,我会好好对待的。”盛岁意笑了笑,“你别想那么多啊,我好着呢。”   “好。”顾斯年应道,决定停止这一刻的内耗。   晚上吃得有点多,他俩决定在小区里溜达一会儿。四下安静无人,更没有人跟拍,牵在一起的手就没松开。   顾斯年想,这年过得还是挺惊心动魄的。他捏了捏盛岁意的手,没说话,只用力。   盛岁意扭头瞧他,跟他较上劲,手上也用力,拧得自己手都疼。   “你松手。”顾斯年眨眨眼睛。   “我不,你松。”盛岁意不依不饶。   “同时松。”顾斯年吸了口气。   盛岁意倒数了三个数,但谁也没松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是想较劲还是牵手。   就在顾斯年快要憋不住破功笑出来的时候,盛岁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拧着身体不松手,用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   下一刻,顾斯年的手心空了。盛岁意盯着手机屏幕,大喘着气。 第40章 往事   来电者才是今晚真正的不速之客,是盛岁意努力防备却还是没有防住的人。   如果此时盛岁意在独处,他的状态会好一点。可此时顾斯年就在他身边,他没法让自己装得更平静。   那样关心盛岁意的顾斯年当然一下就察觉到他的不自然,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关切地问:“岁岁,怎么了?”   听到顾斯年的声音,盛岁意猛地抬起头,像是找到一个支点,神志也渐渐回笼。   顾斯年见他不说话,抬手捧着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亲,然后抱紧他,轻声说:“没事儿,我在呢。”   “哥,你别嫌弃我……”盛岁意喃喃地说。   “哎,哪里的话啊,我怎么会啊。”顾斯年安慰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盛岁意又缓了下情绪,才慢慢开了口:“哥,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我真没什么事瞒着你了。”   顾斯年笑了声,揉他的头发:“岁岁,我是给你解决问题的,这不是坦白局。人都有小秘密,你不用什么都告诉我。”   “那你现在还有小秘密吗?”盛岁意眨眨眼睛。   顾斯年又笑:“对你没有,连我喜欢你这个秘密你都知道了,我对你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怎么,喜欢我那么难以启齿啊?”盛岁意伸手拧顾斯年的胳膊,惹得人“嘶”了一声。   顾斯年赶忙双手双臂箍紧盛岁意:“那哪能啊,我多想说啊,但是怕你听了给我踹远远的。”   “我不会,我怎么会……”盛岁意偷笑,“我顶多跑你爷爷那告你状。”   “那不就是了。”顾斯年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先上车后买票。”   顾斯年觉得盛岁意跟小孩子似的,打个岔就会忘了先前的不开心,好哄得很。   虽然不忍心,但顾斯年知道还是得问问盛岁意刚才那个电话的事。   心结要早点解才好,顾斯年是一点都不想盛岁意因为这些事不快乐。   果然,顾斯年一问出口,盛岁意的情绪立刻低落下来。他看了眼顾斯年,主动伸出手勾住顾斯年的手指,像是想要获得某种力量。   顾斯年用指腹贴了贴他的手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你知道的,我爸很早就离开家了,偶尔回来那么几趟,不是跟爷爷吵架,就是揍我。”盛岁意语速很慢,说说停停。   随着盛岁意的声音,顾斯年的心跟着一揪。盛勇打盛岁意的时候,被他撞见过一次。   那阵仗吓得顾斯年一哆嗦,但他顾不上想那么多,冲过去把盛岁意护在身前。   小小的盛岁意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爸的对手,功夫不行就靠嘴,朝盛勇嚷嚷:“这是顾虎爷爷的孙子,你打坏我没事,你打坏他你就等着吧!”   盛勇听到这话之后,抬起眼皮瞧了顾斯年一眼。同样也是孩子的顾斯年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这村里的小孩。   于是盛勇收了手里的家伙,朝顾斯年讪讪地笑了笑。   有顾斯年在,盛岁意有能借势的人,相对安全一点。可等顾斯年走了,盛岁意直面他爸的时候,只能抱着头努力躲避棍棒。   每每顾斯年听说盛岁意又跑不见的时候,就知道他一定是又挨了揍。这时候,顾斯年会朝村外的一处窑洞跑。   那是盛岁意的宝藏乐园,也是他最后的港湾。他从小到大,只带顾斯年去玩过。   小时候的顾斯年弄不明白盛家的情况,只懂得陪在盛岁意身边,听他说话,陪他玩游戏。   等后来他们长大了,顾斯年没再听说过盛勇的事,以为这茬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困扰盛岁意多年的噩梦。   “中间我在宁城读书那些年,我没见过他,可能是爷爷警告了他什么。后来我出名了,他背着爷爷来找我。”   盛岁意叹了口气:“理智告诉我我不该答应他,可是我怕他老去烦爷爷。我想着我现在有经济能力了,打发他也不是难事。”   “只是你没想到他会这么贪得无厌。”顾斯年按着盛岁意的肩膀补充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盛岁意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坦然地点了点头:“是的,从一开始一年要一次钱,到后来半年一次,三个月一次,现在几乎一个月就要打个电话。”   “我知道是我没处理好,我……”盛岁意抬起头看向盛岁意,眼睛里有些脆弱。   顾斯年抱了抱他,轻轻揉着后脑勺说:“不是你的错,岁岁,不怪你。”   “他要钱都干什么去了?”顾斯年问道。   盛岁意顿了下说:“他后面又结婚生子了,花销不小。其他事,大概他都沾了点吧,不干不净的事情最花钱。”   “哥,我只是说给你听听。”盛岁意连忙补了下,“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顾斯年挑眉:“我可不觉得我会放手不管啊。你别护着我,咱也是有社会经验的,不至于这点事就接受不了。”   “哎,你这样的身份。”盛岁意笑了起来,揉了揉脑门。   顾斯年追着他的手凑过去亲他:“我什么身份?我就一个身份,盛岁意的合法伴侣。”   “简称,老公。”   盛岁意笑着偏过头,这会儿清醒得很,他是没法喊出一声“老公”。于是他抱住顾斯年,在他耳边说:“谢谢哥。”   这带点脆弱的撒娇样,让顾斯年心头软软,伸手回抱住他:“哎,没事儿,岁岁,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是一大家子人。”   *   回到家,顾虎和盛裕隆都还没睡觉,坐在躺椅上盖着薄毯聊天。家里的小孩子跟着父母走了一批,剩下的几个正在一起拼积木。   盛裕隆瞧见盛岁意眼睛红红的,稍稍坐直了身体,问他怎么了。还没等盛岁意出声,盛裕隆就腾地站了起来。   “是不是盛勇?”盛裕隆声音很大,震得搭积木的小朋友们小手一抖。   顾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老友的胳膊:“别激动,咱去书房说。”   事情的原委在盛裕隆和盛岁意的讲述下已经完整,盛裕隆痛心疾首地握着盛岁意的手:“孩儿啊,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不用盛岁意回答,在场的人也明白,盛岁意是不想老人家在跟着操心。   “是爷爷对不起你,没给你一个好爸爸。”盛裕隆有些颓唐地坐下,长叹一口气。   顾斯年瞧着这场面有些于心不忍,脑袋里正在盘算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就听他家老爷子说:“不就是处理个赌鬼嘛,这事儿顾军经验多。”   说着,给顾虎就拿出手机给顾军打过去,张口就问:“你能不能为你儿子儿媳做点事?”   又被噎了一口的顾军赶紧应道:“能啊,我太能了。”   顾虎点点手指,朝盛岁意点点头:“交给这小子吧。”   夜深人静,盛裕隆和盛岁意在空旷的客厅里相对而坐。祖孙之间许久没有这样静静待着,颇有点不适应。   “这一家子都挺护着你的,我放心了。”盛裕隆拍了拍盛岁意的手,“我以前总教你不要欠别人的情,结果弄得你什么都自己往心里咽。”   “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和斯年商量着来。他是好孩子,也是真心对你好。我放心了……”   “小意啊,对自己好一点。”盛裕隆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盛岁意,“好好爱自己,也好好爱斯年。”   回到卧室,顾斯年正抱着平板看剧本,盛岁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几月进组啊?”   “二月底,等你过完生日。”顾斯年笑了下,伸长胳膊搂住盛岁意。   盛岁意在顾斯年心口蹭了蹭,无比满足地闭上眼睛:“爷爷让我好好爱你呢。”   “爷爷也让我好好爱你。”顾斯年笑起来。   盛岁意抬起头朝上看着顾斯年,眼睛黑亮,惹得顾斯年受不住,翻身压住他。   “我爱你。”顾斯年摸着盛岁意的腰侧轻声说。   盛岁意身体一阵阵发麻,但还是努力抬起手臂搂着顾斯年的脖子。他终于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看着眼前的人,再用力说:“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   《哇哦!哇塞!》最后一期录制在年初十开始,比计划早了整整一周。   提前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这节目在春节档表现突出,催着节目组提前开工,加快拍摄进度。   粉丝们吵累了,渐渐接受了顾斯年和盛岁意有事实婚姻且感情还不错的结果。   渐渐地,网上出现了他俩的双人视频剪辑,剪得还不错,顾斯年时不时就转发一个。   娱乐圈好久没出现顾斯年这样的活人明星了,一时之间大家更为激动。   余晓和余洋对顾斯年、盛岁意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习惯了,随他们去了。自从这二人结婚,他俩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些。   可能两个事业咖被对方转移了注意力,不再那么有事没事给自己找事干。   顾斯年总在微博上喊盛岁意来看这些视频或者照片,盛岁意哪有功夫啊,从来不回他。   虽然从未得到过回应,可顾斯年还是执着地在每个自己看过的视频和照片下喊盛岁意。   要真问顾斯年图个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个情趣。   再次出发录制综艺时,顾斯年和盛岁意的情绪是空前的轻松。该解决的事情已解决,剩下就是该好好相爱了。   一大早,车队准备出发。   丁羽打着哈欠出来,陈明宗还在慢悠悠喝咖啡。林耀和林艺文真是有力气,这就开始吵架了。   镜头对准另一边,顾斯年穿上羽绒服先出现了。他笑眯眯的,对着摄影师点了点头。   “小意呢?”丁羽问了句。   顾斯年无奈地笑:“他啊,隐形眼镜戴错了,一开始以为眼镜掉眼睛里了,急了一头汗。这会儿理明白了,重新戴呢。”   林耀有些诧异地问顾斯年:“他这么耽误时间,你不生气啊?”   这下轮到顾斯年不理解了:“这么可爱,我为啥生气?” 第41章 奔腾不息1   嘉宾们是头一天陆续从各地赶到这一期节目的录制出发地的。和另外两组不一样,顾斯年和盛岁意选择了开车过来。   他俩要带着小狗和小鸟,换着开了两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没想到的是,他俩竟然是最快的。因为天气不好,坐飞机的嘉宾遇到了延误。   虽然路途遥远,可跟小草和小卓说得一样,这样开过来,确实爽快。于是一路上,小草和小卓就没找到摸方向盘的机会。   之前和别的艺人小助理交流,都说自己累得很。一天到晚得守着,会收到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可小草和小卓一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啊。他们俩的老板,可省心了。   经常是跟他们反复强调,没事不要找老板,老板要过二人世界。   小卓就以为顾斯年是结了婚之后才这样,小草说哪能啊,他就这习惯,以前他们就经常半个月见不到面。   “他不在剧组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谁也不知道猫哪儿躲清净去了。”小草解释道。   这小卓就不明白了:“可是斯年哥现在看起来,挺喜欢热闹的啊。”   成天在微博和网友互动,上节目话也不少。整个人和“高冷”不沾边,感觉下一部戏可以去演个情景喜剧。   小草笑着说:“那是你老板比较厉害,把我老板带动了。我就说啊,谁不喜欢热闹呢,还是没碰上想要一起热闹的人。”   小卓进入这个圈子晚,对前情不了解,只能听老前辈的话,继续好好做工作。   二狗和小鸣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这第二次坐车旅行,明显没有第一次亢奋了。   要不是有小肉干吊着二狗,它可能都不愿意出来。   但是能跟俩爸一起出来,俩小的又确实很开心。于是车里时不时安静得很,时不时又能听到狗狗鸟鸟的叫声。   他们在途中整休了一晚,在微茫的晨光里继续前行。   搁着以往,这样漫长的行驶,会让盛岁意不太舒服。他不是很喜欢坐车,多少有点头晕。加上他不认路,沿途的风景大差不差,很容易让他心情不好。   但这次,确实是不一样。身旁有顾斯年,身后又小狗和小鸟,还有俩巴巴地跟着想开车的小助理。   熟人局,让盛岁意无比放松,让这乏味的路程都有趣起来。   即使是没人说话的时候,盛岁意也能耐心地看路牌。仿佛那上面一行汉字一行字母,都充满了可以发掘的乐趣。   小草的话说对了一半,不止是盛岁意带动了顾斯年,顾斯年也在影响盛岁意。   *   他们一路奔驰到了录制出发地,原以为会是最慢的,可见到导演一脸干笑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最快的。   这一延误,整体拍摄都要向后推。   但是节目组也不能指责谁,毕竟是他们临时要提前开拍,这三组嘉宾没有一个说不来,配合度让节目组很是感动。   “先歇歇吧。”导演讪讪地笑着,“喝喝茶,遛遛狗。”   盛岁意懵腾腾地,隐约想起台本上写的第一个活动好像是吃饭,于是顺口问:“晚上吃啥啊?”   “包饺子。”导演应道,“就是包的人,都还没到全。”   看到顾斯年和盛岁意坐在桌前开始揉面的时候,节目组真是很想给他俩磕一个。   任务量有点大,盛岁意思考了一下之后,把小草和小卓都喊来了。终于有活干的小草和小卓兴奋地拿起擀面杖,手法娴熟地做出了圆溜溜的饺子皮。   顾斯年喜欢和馅,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魔法师,能把各种调味料混合在一起,奏出一首美味的交响曲。   “事儿真多,和和得了。”盛岁意打断了顾斯年施法,破坏了他心中的奏鸣,“这小词语说的,一看就是看的外国美食节目。”   被噎了一口的顾斯年一点不气,乐呵呵地笑,挖了一小勺馅让盛岁意闻闻味道。   许是他俩的氛围太好,导演眼珠子转了转,征得同意后,干脆开了直播。   【过年好啊过年好,各位年年岁岁观察小分队的朋友们好】   【现在这么和气的吗?】   【和气生财啊刚才那位朋友】   【好家伙,过了个年怎么画风都变了!!!】   没功夫看评论的顾斯年和盛岁意还在努力包着饺子,可真是“忙内忙内,又忙又累”。   盛岁意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顾斯年瞧着他眼角弯出的弧度,不自觉地也跟着笑。   镜头直直对着他们,把这一笑一闹都原封不动地放了出来。   盛岁意瞧了顾斯年一眼,嘴巴嘚啵开了:“我是想起小时候啊,我和爷爷包饺子,你根本不会包,还非要参加。那小手,拿不住皮儿。”   “爷爷看不下去了,给了你一个小碗,把皮放进去包。”盛岁意继续笑,“太有意思了。”   谁想到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顾斯年悠哉哉点了两下手:“不瞒你说,我到现在包饺子,都得用碗。”   没忍住,盛岁意笑了出来:“你这可真是,还没从童年走出来呢。”   “不想走出来啊,小时候多快活啊。”顾斯年晃了下脑袋,是未曾在荧幕上出现过的放松,“跟你出去爬爬树放放羊挨挨揍,充实又快乐啊。”   盛岁意扭头瞧顾斯年,手指动了动,一个胖胖的饺子就包好了。顾斯年立刻竖起大拇指,还用脑袋撞了下盛岁意的。   “嗷哟!”盛岁意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坏人。”   “只对你坏。”顾斯年挑眉。   这怎么还有越说越上脸的人呢,盛岁意抬脚就是一踹。可顾斯年笑意更深,看着盛岁意那是满脸柔情。   【哦哦哦好好磕】   【他俩真是一点不把网友当外人啊】   【看吧,我早就说吧,他俩就是真的】   【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   导演适时出现,贼兮兮地提问:“顾老师是从小到大脾气都这么好吗?”   顾斯年抬头看过去,还没回答就听盛岁意说:“那怎么可能啊,那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脸臭的啊,跟我偷吃他小饼干似的。”   这话倒是没冤枉顾斯年,他憋着笑,没出声,听盛岁意继续说。   “后来好点儿了,可能是认可了我在村里的大哥地位。我去哪儿他去哪儿,让他干啥就干啥,挺好。”   导演好奇地问:“怎么的呢,斯年转性了?”   顾斯年笑起来:“全被盛岁意磨平啦。”   在盛岁意惊讶的眼神里,顾斯年继续说:“他太皮了,上蹿下跳的,我要是不管他,他成天就是找鹅打架,跟羊斗殴。我一想啊,这娃才这么点大,我可不能带毁了,干脆好好做起了哥哥。”   “合着是这么回事啊......”导演意味深长地总结道。   这结局是盛岁意万万没想到的,他也从来没听顾斯年这么说过。还好这会儿的灯光强烈,盖住了他脸上的红。   原以为盛岁意会说点什么反驳的话,顾斯年饶有兴致地等着呢,却听得盛岁意说:“确实,他从小就对我好。”   弹幕嗷嗷叫起来,这才是正经总结嘛。   盛岁意低着头,似是陷入回想,顾斯年擦擦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说:“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你别有负担。”   谁知盛岁意再抬起头时,眼眶竟然有点红。顾斯年善解人意:“迷眼了?”   “你胡椒放多了,好辣!”盛岁意眼泪汪汪地仰起头。   顾斯年忙不迭地给他擦眼泪,笑意更深。   【我不管,盛岁意就是感动得哭了!!】   【原来是小竹马啊,更好磕了】   【我觉得另外几个人要不就别来了,我能听他俩聊一晚上】   一边包饺子一边等一边聊,时间过得还挺快。坐了大半天车的二狗和小鸣已经睡下了,人类还在无望地等待。   “落地了!”终于有了好消息。   烧水下锅,大肚子小水饺挨个蹦进锅里,扑腾腾好不热闹。迟来的四人瞧见这满桌香喷喷的热食,眼泪都要下来了。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丁羽总结道。   终于聚齐了,趁着年节的欢乐,大家举杯共饮,吃吃喝喝。   盛岁意和顾斯年有差不多的习惯,就是如果是自己做饭,等饭上桌了反而没什么胃口了。   所以他俩都没怎么吃,坐在那儿陪人聊着天。聊着聊着,俩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牵上了。   直播间已经关闭,只留了一个远镜头,拍着脸蛋红通通的嘉宾。   丁羽感叹了一句:“斯年和小意感情真好啊。”   盛岁意很快接上:“嗯,我也是最近发现我俩感情挺好的。”   哄堂大笑,盛岁意跟着笑,额头抵在了顾斯年肩头。不论说什么,顾斯年都不生气,只扭头问他是不是头疼。   盛岁意摇了摇头,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还是小声说:“喜欢你。”   顾斯年一愣,差点没跟上。他控制着酒量,没喝那么多,这会儿稍微清醒一点,因此脑袋还算能转。   他很快反应过来,轻轻亲了下盛岁意的额角:“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在我这儿,怎么都行。”   盛岁意抬起头,眼睛晶亮地瞧着顾斯年,看他眼睛里的温柔和深情。脑袋发昏的盛岁意抓住一个遥远却又清晰的念头,他觉得跟顾斯年能过一辈子,太幸福了。   “谢谢你,哥哥,早早地就来到我的身边。”盛岁意笑起来。   其实顾斯年刚刚就把他俩的麦关了,但似乎盛岁意这会儿并不在意这些,只想表达自己的心意。   顾斯年心中有阵阵温流滑过,他摸了摸盛岁意的脸,轻声说:“还不够早。”   盛岁意一愣,转而点点头:“嗯,如果有下辈子,你要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我,好不好?”   夜晚有些凉,顾斯年把盛岁意的手拢在自己手心,他顿了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我们还没出生就认识了,那就指腹为婚。如果是小时候认识,那我就给你当童养媳。”   “中学呢,我就当暗恋你的狗腿子小弟。大学的话,我会对你一见钟情……”   盛岁意觉得自己脑子根本不会转了,为什么眼前的顾斯年这么好看,他这么想抱着,最好还能亲一亲。   顺着顾斯年的话,盛岁意开口道:“不论什么时候遇见,我都会给你说,我愿意。”   氛围太好了,他俩的眼睛里只有彼此,自动隔绝了周围的声音。意识甚至都有些模糊,双唇也渐渐靠近。   就在盛岁意的胳膊已经搂住顾斯年的脖子时,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惊呼:“没录上?!没录上嘛!!!” 第42章 奔腾不息2   晚上回了房间,顾斯年和盛岁意迷迷瞪瞪地又聊了挺久。   自打两人之间没什么藏着瞒着的事情,那感情就一直持续在高点,顶得很。   心里感动,可他俩行为上还真挺规矩,坐在那里盖着厚厚的被子,纯聊天。   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做那么频繁,这会儿纯纯情情的,他俩真挺不习惯。   “做吗?”盛岁意眨巴着眼睛,特单纯地问。   顾斯年立刻摇头:“都喝了点酒,把不住劲儿,怕你难受。”   盛岁意往顾斯年怀里一拱:“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顾斯年确定他这是懵了,脑袋里被自己对他好这一个念头牢牢占据,基本丧失思考能力。   这不是趁人之危的时候,顾斯年是真怕明早盛岁意起来难受,哄着他躺下。   盛岁意乐乐呵呵的,摸着顾斯年的下巴。过了会儿,他不满足似的,手继续向下探,在顾斯年的腹肌上作乱。   顾斯年闭着气,肌肉邦硬,盛岁意摸着不舒服,还“啧”了一声。   “祖宗,睡觉。”顾斯年双手双脚箍住盛岁意,试图制止他的乱动。   屋里就留了一个床头柜上的小灯,盛岁意晕晕乎乎的,可是心里美滋滋的,回抱住顾斯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乖乖闭上了眼睛。   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顾斯年的话,盛岁意每句都听。   等盛岁意睡熟了,顾斯年才轻轻地把胳膊抽了出来,又俯身亲了亲盛岁意的额头。   爱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顾斯年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力量,来自盛岁意这个人。   盛岁意像小太阳似的,照亮了他的人生,让他学会了去寻找生活的乐趣,去努力向前。   所以顾斯年总觉得,他如果没有爱上盛岁意,才是奇怪的事。   一夜安眠,睡迷糊了的盛岁意搞错了自己的隐形眼镜度数,吓得以为镜片掉到眼睛里了。   率先完成佩戴的顾斯年立刻凑过去扒拉他的眼皮:“这不在里面呢嘛?”   “在呢?”   “在呢。”顾斯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盛岁意的眼泪。   怕其他人等急了,盛岁意催着顾斯年先出去,他留在房间里继续捣鼓。   不在外面的盛岁意依然是全场的中心,他也不知道为啥戴错眼镜的他在顾斯年嘴里成了“可爱”。   想不通,真想不通,顾斯年究竟对盛岁意有多少层滤镜?   *   最后一次拍摄,三组嘉宾聚齐,共同探寻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旅行趣事。   六个人都是爱热闹的主,一上车就叨叨个不停,吵得导演差点把耳朵塞上。   “幼儿园的……”导演自顾自念叨着。   副导演瞅他:“谁不想要活泼的嘉宾,没事儿偷着乐吧!”   这话不假,台里年前的总结会上,《哇哦!哇塞!》被拿出来表扬,其中一点就是说嘉宾选得好。   赞许,导演都收着了,但其实他自己知道,一开始他只是想找点有话题性的人,这才选上了顾斯年和盛岁意。   他的镜头,记录下了真实的他们,也让人看到了真诚的他们。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选对了。   不过这个问题要是拿去问盛岁意,他会说这节目好啊,记录了他和顾斯年恋爱的过程。   但出于各种原因,顾斯年是不会让他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留着他们自己回忆好了,并不需要每个人都祝福,也不需要谁羡慕。   在这一点上,顾斯年一贯坦然,他知道盛岁意也是。有时镜头前的真情流露是抑制不住,但更多的,他们不会去作秀。   爱情是自己的,生活更是。不论何时,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站,三组嘉宾来到了黄河边,准备体验一种特殊的摆渡工具,羊皮筏子。   对盛岁意和顾斯年来说,羊皮筏子并不陌生,他们小时候见过。那时候他俩都很想尝试,被盛裕隆打回家了。   盛岁意觉得盛裕隆不一定是宝贝他,可能是在是害怕顾斯年受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心底的念头还在,顾斯年和盛岁意跃跃欲试地在岸边搓手。   丁羽是个小胆儿,和林艺文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担忧安全问题。   全场最放松的要数小草小卓了,他俩带着二狗和小鸣,在遮阳伞下,悠哉哉喝着热豆浆。   瞧见主人和奔腾的大河站得那么近,二狗急得不行,冲着河边汪汪叫。   小鸣看二狗急,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岁岁,岁岁!”   俩小动物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显得可关心主人了。   小草磕完一把瓜子,不紧不慢地抱起二狗,喂给它一小块肉,安慰道:“没事儿的,你的爸爸们可勇敢了。”   小卓抖着肩膀笑,觉得小草在哄幼儿园小孩。   没错,羊皮筏子是关于勇敢者的生存故事。   黄河奔涌不息,波浪滔天,变幻莫测。想要成功到达彼岸,需要智慧,更需勇气。   今天要为节目组划羊皮筏子的水手,是个能说会道的大爷。他指着面前翻滚的黄河水,乐呵呵地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就是筏子客,我们家啊,很久以前就在黄河上讨营生。”   “这条河阴晴不定,我们又畏又喜,只希望能和它和睦相处。”   吴大爷声音很沉,听起来便带着岁月的厚重感。盛岁意牵着顾斯年的手紧了紧,顾斯年用力回握过去,算作回应。   曾经的黄河上并无大桥,百姓便用这一个个筏子托送货物。在黄河上下游各处,都会有筏子客的身影。   这是生活,并非是旅行打卡点。   想到这儿,六位嘉宾吸了口气,收了些嬉笑的表情。   吴大爷倒是轻松:“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现在有桥有路,多好啊。”   “来嘛,今天我带你们好好感受感受。”   节目组自然不会让嘉宾在面前这片水域飘行,那难度太低,以这几位的心性,搞不好要在筏子上睡着了。   六个人穿上救生衣上了快艇,吴大爷抡起筏子搭在艇前,手臂一伸,下了口令:“出发!”   他们要前往水浪更大的区域,好好体验一下在筏子上,随着波涛自然起伏的感觉。   快艇开出去挺远,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林耀率先紧张起来。他坐在靠近吴大爷的地方,扯着嗓子问:“大爷啊,我们除了救生衣,没别的防护了吗?”   吴大爷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抿着嘴笑了声,然后用更大的声音回:“有我呢,怕什么呢。”   陈明宗和丁羽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睛却看向别处,并不在对方身上停留。   只有顾斯年和盛岁意很是放松,盛岁意甚至试图伸手去试试水。快艇速度快,顾斯年怕他失去重心,搂着他的腰把人拖回来了。   “等会儿有喝水的时候。”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哈哈直乐,他没什么反应,这话却让旁边的林艺文听了吓一跳。   林艺文犹豫地说:“会不会,喝拉肚子啊。”   顾斯年忍俊不禁,又不敢真笑出来,宽慰她:“姐,你别张嘴就行。我家这个,肯定是要嗷嗷叫的。”   “好吧……”林艺文笑了声,稍稍放松了些。   他们这只羊皮筏,配了13个羊皮胎,分成三行,以四个、五个和四个排布。   上了岸,见吴大爷在做准备工作,林耀又走过去攀谈:“大爷啊,这筏子要是破了一个羊皮咋办啊?”   “不能咋办啊,一样能靠岸。”吴大爷笑了一声,“你当时小汽车啊,爆一个胎就慌神呢。不会怎么样的,毕竟我们以前一上了河,很难回头,总得想办法到对岸嘛。”   这话说的林耀又安心又紧张,最后是林艺文狠狠拍了他一下:“走吧,你不是买保险了吗?出了事,咱娃也有的生活,别怕了。”   盛岁意差点没跟上林艺文这安慰人的方式,他皱了下眉头,扭头看顾斯年:“咋办,我受益人写的你啊。”   “那要不给爷爷打个电话嘱咐一下这事儿,请他记得去领钱?”顾斯年顺着盛岁意的话,似笑非笑地说。   “边儿去!”盛岁意毫不客气地推了顾斯年一把。   不管此刻什么心情,六个人坐上羊皮筏子之后,都不得不稳住了情绪。   能在这里感受击水中流的激烈,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坐稳了吗?”吴大爷举起了手。   只有盛岁意大声应他:“好啦!!!”   他身旁的顾斯年也挺想应的,奈何盛岁意一屁股坐在了他衣角上,他在努力整理。   吴大爷声音昂扬地吼出声:“出发!”   顿时,快艇上的人松了手,筏子随着水波,瞬间被推离。一阵风刮来,瞬间打起了浪,冰凉的水扑面而来。   “啊,凉凉凉凉!”盛岁意激动地喊,被顾斯年捂住了嘴。   顾斯年是真怕他拉肚子,所以觉得此时不让他张嘴是最好的选择。   丁羽和陈明宗激动是真激动,害怕也是真害怕,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终于看向了对方。   “陈导……”丁羽艰难开口。   陈明宗“哎”了一声,以为丁羽也会像盛岁意那样真情流露。   丁羽点了点头:“我有个好点子,回去就写。”   这话全被坐在他们背后的顾斯年听去了,他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只是这风大浪大,他没法跟盛岁意解释,只能自己笑,对上了盛岁意不解的眼神。   不过很快盛岁意就顾不上问顾斯年在笑什么了,因为筏头的吴大爷高声唱起了歌。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里几十几只船哎。”   ……   浑厚的声音配上滔滔河水,瞬间让所有人被定在了原地。时空的悲怆感仿佛交织在此刻,让人看到了千百年的岁月变迁。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岸边竟有筏子客同吴大爷对起了歌。   “我知道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   “九十九道湾湾里九十九只船。” 第43章 奔腾不息3   水喝饱了,凛冽的寒风吹够了,可下船的人总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瞧着盛岁意发呆的模样,顾斯年脱了救生衣,从后面兜了下盛岁意的脖子。   “哥……”盛岁意转过身,动了动嘴巴。   顾斯年笑得温柔,挠了下盛岁意的脸颊。盛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耸耸肩膀,脑袋撞了下顾斯年的肩膀。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顾斯年明白盛岁意的意思,他把人圈在怀里,轻声说:“没事儿。”   “想再来咱们就抽时间再过来,虽然我不想你总是想很多,但这里要是能激发你的灵感,对你来说是好事,我就陪着你。”   盛岁意仰起头,脑门磕了磕顾斯年的下巴。顾斯年揉着下巴“嘶”了一声,眉毛轻巧地皱了皱。   此时盛岁意的心中本就翻涌着许多情绪,激动又感动,偏偏顾斯年还要再给他加一层。   可顾斯年又太了解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不矫情,这没什么。他就是这么个感情充沛的人,顾斯年充分理解并且宠着。   “谢谢哥。”盛岁意憋了会儿,终于决定放过自己不再纠结。   “嗯,真乖。”顾斯年笑开。   天实在是冷,节目组也真是怕嘉宾冻出个好歹,录完这一段,就带着人回去休息泡澡。   盛岁意没休息,回了住处就拿出吉他开始边回忆边记下灵感。顾斯年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倚在沙发上瞧着盛岁意。   创作时的盛岁意,顾斯年还真没见过。演唱会看过不少次,他又贪心地想了解盛岁意其他的工作过程。   偷着去看盛岁意演唱会时,顾斯年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然后买一个远一点的看台位置,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想到这儿,顾斯年笑了起来。笑自己当时的谨小慎微,也笑那些暗恋的岁月。   “咋了?”盛岁意懵腾腾地抬起头看向顾斯年,“笑啥呢?”   “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顾斯年由衷地说。   盛岁意皱起眉头,搞不懂他这没来由的感慨。就在他把双手又放在琴弦上时,顾斯年轻轻地开了口:“唱首歌给我听好吗?”   这个要求让盛岁意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顾斯年。顾斯年抱着靠枕屈腿坐着,手背支在下巴上,面带微笑。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顾斯年没再催,只是静静看着盛岁意。   一片安静里,盛岁意心口却揪了揪。因为他从这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身上,竟然看出了那么点落寞的感觉。   “哥……”盛岁意张了张嘴。   顾斯年这时候却不解风情了:“唱歌,快。”   于是盛岁意清了清嗓子,给顾斯年开起了专属演唱会。一首是满足不了的,盛岁意唱了一首又一首。   可顾斯年哪舍得他唱干了嗓子,在第四首结束时,顾斯年站起身,走到盛岁意身前,拿开了他手里的吉他。   “岁岁。”顾斯年随手拨楞了下琴弦,听那蹦跳的音调,“我爱你。”   “哥。”盛岁意被顾斯年的身体压着往后仰了身体,他怕自己往后摔,抬手搂住了顾斯年的脖子,“怎么了?”   顾斯年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确认盛岁意属于他时,总会难忍自己的激动。   “岁岁我爱你。”顾斯年又说了一遍。   盛岁意顿住,仰头仔细地看着顾斯年,读懂了他眼睛里的珍视和舍不得。   “我也爱你,年年。”盛岁意软软地说,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   *   车子一点点开向沙漠深处,拍摄的第二天,他们要一同在沙漠中徒步,并去寻找荒野中的种树人。   早上盛岁意和顾斯年犯了起床困难症,成了最后出屋的一组嘉宾。   起因是盛岁意先醒过来爬了起来,他洗漱完发现顾斯年还在睡,走过去伸手拽他。   没想到顾斯年非但没睁眼,还往相反的方向用力,倒是把盛岁意拉到自己怀里了。   盛岁意诧异地趴在这宽阔熟悉的胸膛上,竟一下忘了自己刚才是要干啥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等这回笼觉再醒过来,时间就格外紧迫了。   他俩一边笑一边收拾东西,顾斯年感叹:“我真是变了,以前真干不出这事。”   “色令智昏。”盛岁意咬着后槽牙总结道,“我虽然迷糊,但是相当守时,都怪你。”   “嗯,怪我。”顾斯年一点不气,对盛岁意的指责全盘照收。   穿上鞋套,站在茫茫无际的沙漠里,一行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   盛岁意傻乎乎的“哇”了一声,原地站着就蹦蹦跳跳起来。落地踩不实,他左脚陷进沙地里造了一个小窝,周围的流沙顺着滑下,弄得盛岁意趔趄了一步。   没睡饱的顾斯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盛岁意的手,又跨了一步搂住他的腰。   “嘿嘿。”盛岁意又说了个语气词。   顾斯年也跟着笑,知道他这是兴奋的,于是改成了同他十指紧扣,嘴上说:“走吧,傻岁岁。”   三组嘉宾跟着向导一点点往前走,向导对这路途是格外熟悉,走着走着难免步伐迈得大。   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则是坐上了沙漠越野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嘉宾们。   对比之下,六个用双腿当交通工具的嘉宾就显得有些艰难了。   “哎……那个王导啊,能稍微走慢点儿吗?”年龄最长的林耀喘着气开了口。   向导哈哈大笑:“林老师得多锻炼啊。”   林艺文走在林耀后面,冷笑道:“每天昼夜颠倒,他锻炼?可拉倒吧。”   要同时考虑穿行时长和嘉宾脚力,向导也不能把速度放得太慢。他向后看了眼,瞧见那俩最年轻的嘉宾正在逗狗。   二狗进了沙地,可算是找到了欢乐天堂。那小爪子一伸,轮换用力就是扒拉。   小鸣搭在顾斯年肩头,无奈地看着他的狗伙伴,嘴里依旧一阵阵地叫着“岁岁”。   对于小鸣说话这件事,盛岁意已经从惊讶走向平静。这个小鸣啊,会说话,但词汇量着实有限,且它还不愿意学新的知识,抱着一个“岁岁”准备说到天荒地老。   “小卓小草!”顾斯年喊了一嗓,“给这俩小小带车上去吧,这么玩下去,得体力透支了。”   小狗和小鸟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二狗的小手扒拉在车窗上,瞪着它俩爸。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沙漠深处走,嘉宾们腿和脚把着力,后背就没挺直过。   这让盛岁意想起了先前和顾斯年翻越野岭山那次,当时入目的是一片白色,如今是沙黄。   温度不同,景色也不一样,相同的却是走久了之后,木木的脑袋。   盛岁意的思维一向发散,他顺着思路想下去,琢磨着要是自己一个人走在这茫茫大漠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该是怎样的孤寂和无助,忍着饥饿和干渴。又会在何时绝望,察觉到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那些想见的人了?   想着想着,盛岁意心口一慌,张口就喊道:“顾斯年!”   语气有些急,吓了顾斯年一跳。他赶紧停下步子,有些艰难地转了个身。   盛岁意追了两步,主动抓住了顾斯年的手。顾斯年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   “拉着手走。”盛岁意眼睛亮亮的,透着坚定。   “好,拉着走。”顾斯年吻了下他的眼角。   原以为真就要这样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沙直到拍摄结束,走在中间的丁羽开始担心起陈明宗的情绪问题时,向导大声喊了一嗓。   “到了,快看!”   听到召唤,盛岁意撒开腿就往前跑,然而这路可不好跑,他像是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悟空,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摄像边拍边笑,引得顾斯年也没忍住。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了一片湖边。沙漠中竟然能有这一汪碧池,让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原本稀松平常的水源,却在此时显得弥足珍贵。他们是从干涸之地一步步走来,更能体会这水的珍贵。   这湖水并非常见的颜色,透着碧绿,从高空俯瞰,像一颗宝石。   暴脾气陈明宗今天很是反常,非但没有对行程提出不满,这会儿看到湖了,又是所有人里面最兴奋的。   顾斯年站在丁羽旁边,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这人是转性了吗?”   顾斯年扭头看向盛岁意,俩人对了个眼神,一同憋起笑来。   就在众人不解时,陈大导演自己解开了谜底。他拍够了照片,双手背在身后,神哉哉地说道:“这会儿了,觉得这一湖水这样珍贵,想要好好珍惜,难道平常就不这么做了吗?”   “这就像爱情和生活,不能总是到感情枯竭的时候再去好好经营啊。”   话说到这儿,顾斯年和盛岁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丁羽无奈地摇头,林艺文林耀夫妇没跟上趟,大眼瞪大眼。   陈明宗“啧”了一声,放弃了这几个煞风景的,转而问导演和摄像:“我说得对吗?”   “对对对!”   顾斯年靠近盛岁意一步,小声说:“我每天都很珍惜呢。”   盛岁意也学着他小小声说:“我也好珍惜好珍惜呢。”   说罢,两人又因为心意相通笑了起来。这笑惹得陈明宗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叉着腰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听到了吗!”   顾斯年和盛岁意同时抬起手,让陈明宗瞧着他们从未松开的手。   陈明宗愣了下,转而又笑开:“挺好。”   “嗯!挺好!”盛岁意大声说。 第44章 奔腾不息4   徒步穿行出沙漠之后,一行人又坐上车,一同去寻找大漠种树人。   起初车窗外的景色还是一片片无穷无尽的大漠,再往远处开去,道路两旁渐渐起了绿色。   一棵棵小树立在黄沙上,那样的倔强和坚韧。   顾斯年原本在闭目养神,这会儿被盛岁意戳醒了,拉着他一起看窗外的景象。   车里的人慢慢都醒了过来,齐齐地望着连片的绿色惊叹。   他们今天要见的沙漠种树人徐老师很忙,甚至于节目组的车已经开到了,还等了他半个多小时。   徐老师来了,对着他们一通道歉,把导演弄不好意思了:“哎呀,是我们来添乱了,您太客气了。”   “抵抗自然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徐老师边走边说,“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为了更好的环境,为了我们的后代。”   徐老师已经在这里坚持了二十多年,他皮肤黝黑干燥,脸上和手上尽是岁月的痕迹。   林耀走在徐老师身边,问道:“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吗?”   “那太多了。”徐老师笑了起来,“但总要坚持不是吗?”   大风能卷起漫漫黄沙,却掀不起一株小草。徐老师就如同这小草,深深扎根,不屈不挠。   这一趟他们过来,要在沙漠里种下绿树,亲自动手了解种树人的工作。   说起专业,徐老师更是认真,他挨个指导,一丝不苟。   “对,往里压,要下到湿沙层,这样就不用额外浇水了。”徐老师蹲在顾斯年身边,看他下杵。   盛岁意也蹲着,叹了句:“现在的方法好先进啊,我爷爷那会儿,说是每天揣个馒头,带着锄头就去刨地开种了。”   徐老师神色一喜,盛岁意继续解释道:“我爷爷是第一代种树人,后来年龄大了,就回家了。”   “那更令人敬佩啊。我们现在有很多科技的办法,那时候,可真是凭力气啊。”徐老师叹道。   盛岁意没再说什么,看着徐老师宽慰地笑了笑。   一棵棵树苗被种下,之后它们将在这荒野中顽强生长。   看着小树苗,盛岁意想起了盛裕隆。老人家并不会经常说起这些事,但盛岁意知道,这是他最骄傲的事情。   察觉到盛岁意的情绪,顾斯年握住他的手:“等时间空下来,咱们回去看看爷爷。”   盛岁意笑起来:“好!”   临走,陈明宗喊着大家把附近的垃圾收收带走。徐老师“哎哟”着,向他们表达感谢。   大家笑起来,和徐老师告别。徐老师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   节目录制到了尾声,嘉宾们似乎刚刚熟悉起来,转眼就要分别。他们也似乎没有一同经历太多事情,不过印象却足够深刻。   晚上吃饭时,大家轮流去做备采。   顾斯年先去,盛岁意留下来和丁羽又喝了两杯。丁羽很喜欢这个弟弟,喝高了还说以后要专门写个本子给盛岁意演。   “你写个我和顾斯年一起演的吧。”盛岁意大笑出声。   丁羽也笑:“好啊,但是我怕影帝太贵,请不起呢。”   “嘿!”盛岁意惊叫道,拍了他一巴掌,“咋的,我便宜啊?”   陈明宗瞧着丁羽带笑的眼角,自己抿了口酒。一旁的林耀看到,端起了酒杯跟他碰了下。   “都好好的。”林耀说。   情绪到位,丁羽凑了过来,沉声问盛岁意:“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和顾斯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盛岁意一下没反应过来。   丁羽只是带笑地看着盛岁意,等懵腾腾的人想明白问题。   过了会儿,盛岁意吐了口气,笑着关掉了麦,又示意丁羽也关上。   “我觉得心里的喜欢和爱,是件私人的事情,所以就不让更多的人听见了吧。”盛岁意笑了笑。   丁羽了然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等着盛岁意开口。他在等,结束了采访的顾斯年也在等。   就在丁羽问了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斯年回来了。丁羽示意他等等再坐回来,于是他坐在了盛岁意的正背后。   以顾斯年对盛岁意的了解,只要他不动,盛岁意是发现不了他的。   果然,盛岁意就这么在顾斯年的听力范围内说了起来。   “我小时候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年年哥哥从城里来。他会给我带很多书和零食,玩具很少,我爷爷不让他带。可能到现在他都以为我是因为这些东西高兴,不是的,我看到他最开心。”   “他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憧憬的未来。为了看清楚,更为了走到他身边,我一点点努力,我做到了。”   “我很难去用几个词说清楚我对顾斯年的感觉,但说到底,说到最后还是,我爱他。”   盛岁意自顾自笑了笑:“这事儿上,我从来都不迷糊。”   顾斯年的手指动了动,他嘴角噙着笑,眼角却有星星点点。   “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但那个时间应该比你们甚至比他以为的要早。我们之间,大概也没有别的可能。”   “我接受不了他身边有别人,他也一样。”   “其实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哈哈,最后还是被他抢先了。”   丁羽点了点头:“见面就结婚,你们好猛哦。”   说到这儿,盛岁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脸蛋:“反正结果都是结婚嘛,早点结了,大家都放心。”   丁羽笑开,盛岁意身体微微倾斜,小声说:“刚才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嗷。”   “斯年呢?能告诉他吗?”丁羽眨了眨眼睛。   盛岁意坐直,舔了舔嘴唇,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声音闷在手心里:“那我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丁羽朗声大笑起来,等盛岁意再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发现顾斯年竟然蹲在了他跟前。   “睡醒了?”顾斯年微笑着握住了盛岁意的手。   “我做梦了?”盛岁意喃喃地问。   顾斯年手指一顿,转而抬起手摸了摸盛岁意的脸颊,柔声说:“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刚刚和丁羽说了那么一通,盛岁意再见到顾斯年难掩激动,他倾身搂住顾斯年的脖子,眷恋地蹭了蹭。   顾斯年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走,该你采访了。”   盛岁意走进采访室后,顾斯年没走远,倚在墙边垂着头。刚刚盛岁意说在做梦,可顾斯年觉得,做梦的大概是自己吧。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去相知,又花了一段时间分离。重逢时,即便相伴的记忆那样鲜活,但依然会因为那些横亘在其间的空白而忐忑。   顾斯年觉得自己错了,他总是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没有问过盛岁意的心思。   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在等待,在努力把更好的自己带给对方。   原来是盛岁意一直在包容自己,他不言不语,只有一颗真心。   盛岁意结束采访,轻飘飘地走了出来,迎面撞上顾斯年,他吓了一跳。   “慢点儿。”顾斯年拉住他的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盛岁意笑着问。   “等你。”顾斯年简洁地说。   盛岁意捏了捏他的手,又踮脚亲了他一口:“舍不得让你等。”   *   录制的最后一天,一行人驱车赶往最后的拍摄地,大瀑布。   早上起来,六个嘉宾感冒了四个。剩的俩是昨晚早早回去睡觉的林艺文,和脆皮的顾斯年。   “奇了怪了,啊秋!”盛岁意打了个喷嚏,“按说应该是我好好的,你生病啊。”   顾斯年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冲好的感冒药递给他:“毕竟我睡觉不蹬被子。”   一路人昏昏沉沉地坐上车,盛岁意倚在顾斯年身边睡觉。顾斯年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察觉温度正常便放下心来。   等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晕乎乎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震撼的景象。   “天呐!”盛岁意瞧着这飞流直下,嘴巴张张合合。   水流砸下的声音太大,顾斯年得靠近盛岁意才能听到他说话。但靠近了又发现,他也就是说些语气词。   再看看其他人,大家的状态也都一样,对这壮阔的景致表达着原始的惊叹。   就在盛岁意指着那在空中飞溅的水花让顾斯年看时,导演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拿着两个盒子。   顾斯年先转过身,导演嘿嘿一笑。盛岁意也看过来,朗声问:“又有什么任务?”   “二位为咱们奏一曲吧!”导演高兴地说。   接着,工作人员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把唢呐、一把二胡。   顾斯年和盛岁意显然都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俩又相视一笑,接过了乐器。   上一次他俩一起合奏,那还要追溯到小时候。那时候在盛裕隆的指挥下,他俩也不知道都奏出来点啥。   至于原本弹钢琴的顾斯年,为什么会学唢呐呢?那纯属是因为盛岁意会拉二胡。   盛裕隆让盛岁意跟着村里的老人拉二胡,是因为怕盛岁意长大了没别的本事饿肚子,学个手艺总比啥也不会强。   就这么的,居然时隔许多年后,他俩又重操旧业,站在这茫茫飞流之间,奏出了鸣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顾斯年和盛岁意身上,唢呐和二胡齐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比瀑布的重响还要震耳。   天地之间,乐声里尽是生命的宽阔。节目结束在此处,又余下了意犹未尽。 第45章 完结章   《哇哦!哇塞!》录制完之后,节目组是马不停蹄地就剪辑播放。   最开始对于盛岁意和顾斯年是假结婚的讨论,如今竟全变成了从节目里寻找他们相爱的证据。   找就找吧,观众们还成天嫌给他俩的镜头太少了,要求看直拍记录。   对此,盛岁意是有点哭笑不得,而顾斯年却颇为得意。顾大神悠哉哉说啊,他自己的开的车他能把控,翻了能给翻过来,什么都不耽误。   至于他俩结婚之初签的那份协议,也确实没撕毁,改改弄弄又添了一些内容。   主旨内容呢,就一个意思,他俩兜里的钱,不管谁挣的,反正夫夫共有。   这让小财迷盛岁意颇为高兴,他总觉得自己的钱跟着顾斯年比较有保证。不会丢,而且还能生小钱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顾斯年的状态挺不错的,他经纪人余晓跟着也高兴。   “不是前几年成天皱着眉头的样子了,爱情让人开心哟。”余晓打趣道。   顾斯年接过他的行程安排,瞧了余晓一眼,应道:“姐,为了我的爱情,把活都整到一起,我好多去看看岁岁。”   “哎,我就是这么安排的,你放心吧。”余晓拍拍他,“我就是你俩的爱情小保安。”   这样安排的结果就是盛岁意发现顾斯年变得特别黏人,不管他在哪儿工作,只要顾斯年没什么事,就会过去找他。   “你懂不懂距离产生美呢?”盛岁意瞧着顾斯年说。   顾斯年立刻摇头:“知不道一点儿,我就知道看着你我可美可美了。”   “嘿,还可美可美了,你就没点别的事了吗?”盛岁意无奈地说。   顾斯年又摇头:“我现在主要就是谈恋爱,挺忙的。”   盛岁意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索性不再跟他争辩。说来也是,他俩结婚还不到一年,恋爱也就谈了不到一年。只是有时候盛岁意犯迷糊,总觉得他俩已经在一起好多好多年了。   还是认识太久了,很多感受渐渐模糊,只能记得身边这个人。   不过盛岁意也就是嘴上说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喜欢这个千里迢迢来陪床的。   谁不想每天搂着美男子睡,早上醒来也可以再看到这张帅脸呢。   如今在外,他俩也不避讳任何人和镜头,手牵着就牵着,碰到人也大大方方打招呼。   没有想过秀恩爱,却能让所有人感觉到,他们的眼里确实只有对方。   娱乐圈对恩爱眷侣的兴趣远小于那些抓马的,时间一长,也没什么人再反复说这件事了。   顾斯年和盛岁意本就是独立的,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而爱情,是珍藏在心底的情感,他们选择自己去感受,偶尔和大家分享。   渐渐地,两人的微博图片里,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有时候只是简单地搭个肩膀拍个照,也让人觉得那么相配。   *   夏日转秋时,顾斯年拽着盛岁意回了趟村里。   这段时间盛岁意的行程很满,被顾斯年塞上车之后,才知道是要回他老家。   “跟爷爷说了吗?”盛岁意刚睡醒,揉着眼睛问道,“别吓着他老人家了,再揍咱俩一顿。”   “说啦说啦。”顾斯年笑眯眯的,“我还跟我爷爷说了声,他明天也去。”   这下惊着盛岁意了,眼睛睁得滚圆:“家……家庭聚会啊?”   顾斯年瞧着他怔愣的样子,没忍住揉了下他的眼角:“他俩先约好的,我们是插足的。”   “哦!”盛岁意高声应道。   顾斯年给他系好安全带,又凑过去亲了亲,笑着说:“睡吧。”   路况很不错,顾斯年车开得稳,盛岁意一觉睡到中途的服务区才醒过来。   他伸了个懒腰,刚下车就被人认出来了。   “哎哟嚯,大明星也来服务区上厕所啊!”   盛岁意难得一瘪,轻笑着说:“那可不咋的,大家都是憋一路的。”   这时顾斯年走了过来,粉丝眼前一亮,又说:“哎哟嚯,一对儿啊!”   顾斯年揽过盛岁意的腰,大大方方点头:“我俩一起回家呢。”   “百年好合哦!”   再上车时,换成盛岁意开。心情愉悦,盛岁意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盛裕隆早早等在家里,准备了一桌俩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老爷子平日里是经常说盛岁意没事少回来,别来烦他。但其实吧,他想孙子也想得狠。   家里的小辈不止盛岁意一个,但这个孩子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感情太深。   盛裕隆最心疼的就是盛岁意,尽管他很少表现出来。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怎么给盛岁意打电话。在盛岁意结婚后,他倒是时不时给顾虎打个电话,问问俩孩子的情况。   听到他们一切都好,盛裕隆就放心下来。日子说到底得是盛岁意和顾斯年自己过,旁人能使上力的地方太少了。   “爷爷!我们回来啦!”皮猴的声音一冒头,盛裕隆就叹了口气。   这声“爷爷”啊,听不到的时候想,可一听到,就开始有点烦了呢。不知道这俩小的还会出什么幺蛾子,是要烧谷堆还是炸房子呢。   顾斯年也亲亲热热走了过来,主动拉着盛裕隆的手,还和盛岁意一起抱了抱老人家。   这从来没有过的动作,让盛裕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可等三人分开之后,他率先背过身,不太想看俩孩子似的。   盛岁意没明白,有些着急地想问问,被顾斯年拦下了。顾斯年摇了摇头,微笑了下。   等盛裕隆调整好情绪,顾斯年和盛岁意从车上把带回来的东西卸下来。   吃的用的,可是没少带,惹得盛裕隆一阵阵拍他俩:“哎,我这儿什么都有,你俩搬家呢?”   “啊,我俩都布置上,你不用我们用,我们想回来就回来。”盛岁意顺坡下驴应道。   狠狠收拾完一通之后,顾斯年和盛岁意又跑到厨房开始生火做饭。这让盛裕隆很不放心,生怕他俩久不用灶台,把房子给烧了。   “哎呀,爷爷,我们有数呢!”盛岁意嚷道。   盛裕隆哼哼着:“是是是,你们有数,不是拿着火柴到处点的岁数了。”   听到这句话,盛岁意和顾斯年相视一笑,低下头去干活。   小时候刚来村子时,顾斯年对这里不熟悉,还拘着点。后来嘛,被盛岁意这只皮猴带着,也暴露了皮猴的本性。   于是盛裕隆每天都拿着棍子撵这小哥俩,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要狠狠揍他们。   盛岁意和顾斯年长大了,盛裕隆是打不动了,看着他俩的眼神里多了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疼惜。   在盛裕隆心里,两个最好的孩子在一起了,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能让盛岁意没有负担快乐下去的人,顾斯年再合适不过了。   饭后,盛裕隆的呼噜声从房间里传来,盛岁意和顾斯年没有困意,干脆撒腿去村里溜达着玩。   如今的小乡村已经和他们小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是水泥路,不用再在下雨时淌着泥走路了。   盛岁意快步往他小时候的私家小山洞走去,顾斯年差点没追上,喘着气喊:“慢点儿哎!”   然而让盛岁意失望又不意外的是,那块地,连个山洞遗址都没给他留。山坡也不复存在,整个被平整好,种上了果树。   盛岁意可怜巴巴地望向顾斯年,顾斯年也叹了口气。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来这里和盛岁意玩的小孩。   他俩曾在这里躲过雨,吃过野果子,打过牌,还吵过架。   太多回忆现在被夷为平地,顾斯年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拉过盛岁意的手,抱了抱。   盛岁意瞧顾斯年情绪不对,反倒是安慰上他了:“没事儿,我们还有以后呢。”   顾斯年笑了出来,没撒手,又紧了紧。他觉得盛岁意说得对,他们已经完整地拥有对方,也会有更多共同记忆。   午后阳光还有些大,他们找了个树荫的地方,一起靠在树干上,望着远处。   这个时间,还没有人出来忙农活,周围很是安静。偶尔有小猫小狗路过,带起一片沙沙声。   顾斯年想到了什么,先笑了起来。盛岁意不明所以,跟着笑。   顾斯年稍稍靠近盛岁意,抬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磨盘,轻声说:“就在那儿,你跟我说,再也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倏地,盛岁意转过头直愣愣地看向顾斯年。顾斯年耸耸肩膀:“怎么,你不记得了?”   顾斯年还是太了解盛岁意了。果然,这事儿吧,盛岁意模模糊糊有印象,但是时间和地点,他确实是没印象了。   揪着过去,那是有些场合的情趣。现下这个场面,顾斯年当然不会一遍遍回顾往事。   他张开了嘴巴,轻轻地问了句:“岁岁,你还跟不跟我天下第一好了?”   “跟跟跟!”盛岁意大声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盛岁意都和你顾斯年最最好!   说完,盛岁意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特讲义气似的。   顾斯年笑起来,拉过盛岁意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盛岁意乖巧地笑,歪着头看他。   “我永远最爱你。”顾斯年望着盛岁意,极尽深情。   太多情绪在盛岁意心口流动,他扑了过去,直接把顾斯年压在了草地上。   顾斯年搂着盛岁意的腰,抬起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身上的人。盛岁意仔细地望着顾斯年,过了会儿,才俯在顾斯年肩头。   气息和声音一同传到顾斯年耳边,他听见怀里的人温柔地说:“我爱你,顾斯年,爱了很久很久。”   天为被,地为席,与爱相拥的人最幸福。   年年与岁岁,岁岁与年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