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 天空灰蒙蒙的,飘着若有若无的雨丝,落在脸上有微寒的冷意。 杜邦站在窗前,靠着深红色的厚窗帘,俯瞰下去。 黑色的加长凯迪拉克停在院子里,发动机的声音微不可闻。 白色制服的侍者拉开车门。 一双黑色尖头微带鞋跟的皮鞋探出来,然后是修长笔直的腿,然后披着毛质大衣仍然是略显单薄的肩,然后是柔软长至锁骨的酒红色头发。 文森特?佩雷拉。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诱人无比的家伙。无论是谁看了,都想推倒他去蹂躏的家伙。 杜邦就是其中之一。 事实上,他们已经至少7年没见了。 佩雷拉家族是法国贵族,表面上经营奢侈品牌,实际上家族60%收入来源于毒品交易。但家族与政界关系千丝万缕,每次竞选的背后,都有大量来源于佩雷拉家族的资金和选票。 照理说,这样强势家族的少爷,无论谁也不敢把脑筋动到他头上。只可惜,文森特?佩雷拉虽然是佩雷拉家族名义上的二少爷,实际上只是一个家族内部斗争的牺牲品。他十岁时,同父异母的哥哥唐?佩雷拉接管佩雷拉家族,不久之后,他被送往英国贵族学校,其母因车祸身亡。 就这样一朵未开放的玫瑰,还在幼芽的时候就被粗鲁地从温室中拔出来,扔进了荒野。 文森特拉了一下白色的手套,感觉到杜邦目光似得,忽然抬头看向那个窗口。 天蓝色的眼睛,纯净无比,如同一颗切割完美无瑕的蓝宝石。 太过于夺目,让周围的一切,瞬间淡褪了色彩,变成了毫无存在感的灰色。 杜邦觉得体内一阵热流。 七年前的画面在大脑中飞快闪过。诱人的赤裸肢体,无力的挣扎,皮肤丝绸般的触感,那双充满了恐惧的天蓝色眼睛。 时隔七年,他来找他是为了什么?报仇? 杜邦嘲讽地扬了扬嘴角。 一个被唐?佩雷拉那样冷血而残酷的人夺去了一切的家伙,有的只是一具漂亮的躯壳,我为什么要害怕?更何况,这是在我杜邦的宅邸。 他这样想着,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拿起桌上的手枪。 文森特跟着侍者迈上高高的石阶。 杜邦的庄园很符合英国贵族的审美,繁复而华丽。潮湿的水汽,让爬墙虎显示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艳绿。 文森特迈进屋,脱下厚重的大衣交给侍者。 “佩雷拉,真是稀客啊。”杜邦走下铺着红色地毯的楼梯。 “我也是刚回到伦敦。多年前承蒙您的照顾,这次回来不来拜访总是说不过去的。”文森特笑笑,摘下了手套,露出瘦削纤长的手指。 他微微躬身,伸出手。 杜邦却没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微屈一膝,将他的指尖轻轻提起,亲吻。 “我很荣幸,美丽的公主。” 文森特没有生气,保持着他一贯的优雅和绅士,歪头轻笑,带着蛊惑般的魅力。 极长的餐桌。杜邦和文森特各坐在一头。 文森特低头,手边餐盘两侧摆着各种不同形状的餐刀、叉子和勺子。 他像饶有兴味地那起餐刀掂量了一下,然后放下。 仆人在两人面前的高脚杯里斟上香槟。杜邦拿起酒杯对他摇摇致意,“为了重逢。” 等他放了酒杯,发现文森特都没有去碰面前的酒。 “我还未成年。”文森特笑笑。 杜邦暗暗咒骂了一句。装什么,你这个专爬男人床的荡妇。 那杯酒里,他可没少做文章。 第一道菜是开胃浓汤,然后是冷盘,接着才是主菜,最后是甜点。 文森特似乎吃得很开心,手指弯成漂亮的弧度,切着盘中的食物,切开刚好一口的大小,然后以叉子送人口中。每一口咀嚼,都缓慢而优雅,充溢着诱人的魔力。 杜邦看着他的动作,差一点克制不住扑上去压倒他的冲动。 这是他的府邸,到处都是他的人。文森特孤身一人,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他要把他锁在笼子里,剥掉他所有的衣服,把他像一只动物一样豢养起来,蹂躏他,折磨他! 他这样想着,刀触碰到盘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文森特恍若未闻般,低着头,嘴角慢慢挑起。 当该上甜点的时候,文森特在仆人退出时,走过去,反锁上门。 他走路的姿势端庄而优雅,又隐隐透出挑逗的意味。 “是不是到时间,该享用我的甜点了呢?”文森特轻声自语,眼角弯成一个妖异的弧度。 “你现在应该不知道,消息还不会传来这么快。” 杜邦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近在眼前的人,“什么?” “詹姆斯、艾伦、玛菲尔,都死了。” 杜邦笑容僵在脸上。 他们四人,七年前轮奸了文森特。 “小宝贝,你在吓唬谁呢?”手慢慢伸向口袋,手指碰到冰冷坚硬的物体。 一瞬间,文森特按住他的手。 “喀拉”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的响起。 并不是太大的力气,只是角度拿捏得太精确。 “其实,死的不仅是他们。”巨大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震动着这所古老的房子,发出轻微的颤动。 “你……”杜邦虽然不是彪形大汉,但是平日要制服文森特这样瘦弱的少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却动弹不得。 “你喝的那杯酒,本来是给我的。”文森特漂亮的蓝色眸子泛出愉快的笑意。 巨大的恐惧袭来,杜邦拼命想要逃离。颤抖着从椅子上滚落,在地上爬了几步。然后看到面前尖尖的皮鞋。 “求我也是没用的,所以你只要留着力气尖叫就好了。”文森特好整以暇带上白色的手套。 餐刀从骨缝间穿过去,手腕稍一用力,那人一只手被齐齐削断。 惨叫声回响在杜邦庄园。整整四个钟头,终于才戛然而止。 文森特打开锁着的餐厅大门,迈过一路横七竖八的尸体,踩着吸了鲜血的红色地毯下楼。 黑色西装黑色墨镜的男人走过来,替他披上大衣。 门口的加长凯迪拉克车门上,靠着一个男人正在抽雪茄,微微仰了头,半眯着眼睛。 “有必要折腾这么久吗?” “有必要大阴天的都带着墨镜吗?” 有时候,人们总是喜欢做多余的事情,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却从中得到乐趣。 那人拉开车门把文森特扔进去,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喂,你弄疼我了,休斯顿。” 引擎声轰鸣,数十辆黑色轿车在微雨中,滑入灰色的雾气。 —————————————————— PS:锵锵~~~~~午夜飞行终于正式开坑了~~~~~~~~~~ 大家有钱的赏钱没钱的赏个脸~~~~~~~~~沙发大家抢啊~~~~~~~~ PS2:午夜飞行专门群:86940607,快点来加啊!!!!!!!!!!!现在还是空闲状态~~~~~~~~ PS3:端午节快乐~~~~~~~么么么么,好好过节哦!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2 文森特看上去太无害,太单纯。无数的人被他的外表所欺骗。有些人就是这样矛盾,明明什么低级下流的事情都做过,偏偏还能让你觉得他干净地如同一张白纸,偏偏还能勾引起人们去玷污他的欲望。 文森特坐在休斯顿的腿上,看着他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男人有着深陷的眼眶和优雅挺直的鼻梁。他的眸子太深邃,淡淡的浅灰色,如同伦敦的雾气,神秘而危险。 他看人的目光很沉静,带着一个神灵俯视众生的高傲和怜悯,会让人产生奇怪的依赖感和信仰感。 只不过……他做的事情就不像他看上去那么高雅了…… “妈的。”文森特低低咒骂了一句。他很不喜欢在车里做,狭小的空间让他无法伸直腿,只能别扭曲着。 “告诉过你了,贵族不应该说这么低级的字眼。”休斯顿的手在他衣服里游走,牙齿和舌尖色情咬着文森特细腻的皮肤。然后提起文森特的腰,再重重压下。 文森特翻了个白眼,放弃般趴在休斯顿的肩膀上,“好吧好吧,像您这样优雅的流氓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 几年前,文森特逃离了贵族学校。他不是傻瓜,等着有一天那个人突然不高兴的时候,把他像他的母亲一样悄无声息做掉。被像狗一样有吃有喝豢养着随意打骂,倒不如像老鼠一样靠自己生存在最阴湿的水沟。虽然两者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13岁的时候,他去了伦敦的苏豪红灯区。 纵横交错的狭窄街道,两侧是格外陈旧的破落建筑。夜晚,嫣红色的广告牌霓虹闪烁,上面写满了挑逗性的字句。店铺门外都贴着Licensed(有执照)的字样,然后光明正大敞开大门。 和那些穿着裸露的内衣,站在路边的女人们一样。他每日抽着细细的女士香烟,靠在阴湿小巷的巷口。然后,拿钱,办事。 有些事情你做多了,就会习惯,慢慢也感觉不到什么了。特别是羞耻。在生存面前,这种奢侈的东西有点多余还有点碍事。 有些人就一辈子蜷缩在这种习惯里,苍老下去。红灯区里的人大多如此,最后死于酒精麻药或者尼古丁。 但是有些事情,你做得再多,还是不会喜欢它。 所以,当文森特发现他有机会摆脱出这种境遇时,他抓住它,摆出宁死也不愿放手的架势,像一只咬住了肉的乌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我完全按照内容分章节。所以字数多少不一定啦~有长有短(不上架不参赛就是舒服……)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3 那一天,白羽开着软顶敞篷宾利Azure,缓缓驶过红灯区。 他刚刚在慈善晚会现场,数千人注视下,狙击了佩雷拉家族的伦敦代理人。一枪爆头,螺旋形的子弹炸开了那家伙丑陋的后脑。 他悠闲开始收枪,拆卸完毕,然后亲吻了一下。放进琴箱。就像所有电影里的杀手们,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优雅而有气质,用如此扎眼的琴箱来藏杀人的工具。 窗外,三十层高楼下,蚂蚁大小的警车,闪着红色的光从各个路口涌过来。 白羽拿起丢在床上的外套,把门卡扔在了琴箱上,锁门。 他走到一处电梯前,按了向下按钮。然后轻松扳开电梯门,抓住曳引钢丝绳。 电梯呼啸着从一楼飞快升上去,从他身边擦过。钢丝绳带着他,安稳降落在一层。 他从无人注意的角落转出来,气定神闲穿过大厅时,有警员走过来准备拦下他。此时,手腕上的手表发出清脆的滴滴声。白羽的甚至还微笑着对警员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地面都摇晃起来,人们发出刺耳的惊叫。 三十层楼数十个房间同时发生爆炸。一时,火光冲天。 通常来说,杀手都是极其珍爱自己的枪的,如同珍爱情人。不过白羽是个例外。刚才那把枪,已经在爆炸中化为废铁。他不在乎枪,却极其在乎子弹。银色的蛋壳,有流线型的头部和美丽的螺旋形弹尾,防止追踪的子弹类型。 “该死!第一分队刚上了三十层!” “快叫医疗组!” 人们混乱不堪,拥挤着在大厅中奔跑,从他身边经过。 而他,淡定而从容。与周围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比。 世界上也许真的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带着笑容出生,带着笑容死亡。他们高贵而优雅,任何时候都不会显露出狼狈的一面。 白羽走到空旷的停车场,拿出带着毛绒钥匙圈的车钥匙,坐进车子,发动引擎。 当他在第二个红绿灯前停住时,他调转了方向,漫无目的开始游荡——他被人跟上了。 然后,不知不觉,驶进了红灯区。 通常来说,妓女们不会没事来勾搭这些开着上百万跑车的人。她们不笨,不认为那样的有钱人会冒着染上疾病的危险来找她们那样的女人。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可以勾引名流淑女,想要疯狂野性的也有高级妓女。找到她们,极有可能是为了满足更加疯狂更加变态的欲望。比如杀戮。 白羽很抑郁开着车,他沿着路边开得很慢,然而却无人去搭理他。如果他一无所获从红灯区开出去,估计麻烦就大了,跟在他后面的人,必然会有所行动。 他一点也不知道是自己开着的扎眼跑车惹的祸,他在这方面经验为零。 “喂。”忽然,一个男孩子叫住他。 白羽停了车,打量着站在车门边的那个孩子。妖冶的酒红色头发长到了胸前,皮肤苍白而嫩薄,可以看到皮肤下淡色的血管。他穿着不合身的衬衫,衬衫一直长到大腿,领口微敞。修长的脖颈从中裸露出来,带着不动声色的挑逗。但是他那双眼睛。纯净的天蓝色,让人不由自主想到天空,那么清澈而圣洁。 那一刻,他居然想到了堕落的天使。 男孩子手指间夹了细细的女士香烟,他抽了最后一口,然后那烟旋转着划出弧线,在地上摔灭,星火零落。 “先生,你要服务吗?”他微笑,淡淡的巧克力味弥散开来,那是香烟的味道。 白羽看了一眼后视镜。 他不是同性恋,更没有恋童癖。不过目前的情况好像不容他选择。 “上来吧。” 男孩没有从另一侧上车,而是直接拉开车门,坐到了他腿上。 “喂,你这样我没法开车。” 男孩带着巧克力香味的柔软唇贴上他的皮肤,轻轻摩挲,带来细小的酥麻感。 “我帮你开,你踩住油门就好了。” 白羽扬眉笑笑。 两人极有默契,这样配合着开在狭窄的街道上竟然一路顺畅。 “你有枪么?”男孩突然问。 “有。在座位底下。” 男孩突然打了方向驶进一个幽仄的巷口。里面很黑,没有路灯。他突然又一转方向盘,看上去一条笔直的小巷,竟然还有个岔口。 白羽大概也明白他要做什么,于是带着点好奇,不加阻拦。男孩从座位下摸出枪,默默装上消音器。 很快,跟在后面的那辆车也驶进来,然后停下车,两个人从车中走出。 不远的距离,但是机会只有一霎那。 “噗”子弹破空而出。第一人闻声倒下。“噗”第二发子弹几乎同时射出,第二人倒下。 男孩跳下车,如同一只猫,步伐优雅。 白羽跟过去。 然后看着那男孩平静对着那两个在地上毫无抵抗之力的人射击。 通常新闻报道中出现受害者被连刺无数刀或者身重无数弹的杀人案件,都是杀人者在极度惊慌或者兴奋的情况下,不可控制的冲动而为。 但是,那个男孩不一样。 他每一枪都极其有耐心,寻找合适的射击部位,开枪。仿佛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他十分享受其中的乐趣。 当弹夹中剩下最后两枚子弹时。他才射击他们的头部。 即使白羽这样的职业杀手,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天生的嗜杀者。 “喂。带我回家好么?”那个孩子站在尸体旁边,却丝毫没被鲜血溅到半分,依旧干净而纯洁。他回头看着白羽,带着淡淡的期待和恳求。 他在赌。他分明可以留下最后一枚子弹然后对着白羽的脑袋开枪,然后开走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但是他没有。后来,他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当他认识到白羽是怎样级别的一个杀手之后。 “你叫什么?” “文森特?佩雷拉。” “嗯?我今天还真是和姓佩雷拉的过不去。” 白羽很久以后也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一枪杀了他? 白羽把他带回了家。他们在地板上做爱,激烈而疯狂。 文森特被他按在落地玻璃窗上,他的背后,灯火蒸腾的伦敦城华贵而优雅得无声伫立。 白羽知道他们是同样危险的人。但是,即使这孩子是野兽,也只是牙没长全的野兽。他需要他的庇护,所以,一段时期内会乖乖趴在他的脚边,乖乖摇着尾巴。 文森特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平白的好运,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他想要在白羽身边生存下去,必须对他有用。他的作用……泄欲的工具吗?好像除此以外,也没别的了。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4 白羽是休斯顿手下最得到信任的王牌杀手。 他是个漂亮的东方人。身材高挑,头发柔软。但是一眼看上去很居家很谦和,这样的感觉让他很容易被淡忘在人群中。当然,这也是一个杀手的职业素养之一。 休斯顿接手父亲的帮派时,开了个内部PARTY,在休斯顿豪华的私人别墅。 出席的人,都是帮派内部人员,因此气氛很随意,大家喝着香槟,熟人之间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白,你把你的小猫咪带来了?”休斯顿亲自递给白羽一杯伏特加。休斯顿对待手下从来是不加过多干涉,对于他们的私生活更是很少过问。只要不会影响到你为我做事,随便怎样玩都随你。只是对于白羽这样兢兢业业,生活过于刻板的杀手来说,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尤物才能让白羽留他在身边两年之久,这一点,让太多人好奇,连休斯顿都忍不住想探听一下。 白羽浅浅饮了一口酒,微微侧头,“他在那儿呢。” 角落,那个少年垂着手,指尖托着一杯红酒。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他看向他们。 白羽微微一点头。 于是,他很听话离开背靠着的墙壁,向这边走过来。步伐优雅。他一路走过来,吸引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的小猫真像这世界上已经绝种了的贵族。” “他的确是。纯正的巴黎的佩雷拉家族血统。” 休斯顿脸上浮饶有兴味的笑意。 “您好,我是文森特?佩雷拉。该死的佩雷拉家族的弃儿。” “您好,我亲爱的失去了王冠的公主殿下。”休斯顿弯腰,亲吻文森特的指尖。 他灰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宝石蓝的眼睛,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倏然发生,又倏然停止。 事实上,休斯顿的床绝对不是好爬的。并且,似乎没有男人爬过的先例。 但是文森特几乎是轻而易举就躺在了休斯顿身边。他对于人们有多么大的杀伤力,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无害的眼神,需要人保护的脆弱姿态,却又时时刻刻透露出危险的杀机,潜藏于血液的强悍。他丰富无比的床上经验让任何人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无上的快感,征服感。休斯顿也不例外。他喜欢和他做爱。并且因此,把他从白羽那里要了过来。 文森特在白羽身边呆了两年。从十四岁到十六岁。 这两年间,他当然不是一直在床上呻吟,做活塞运动。他成了真正的嗜杀者、杀人机器,学习了一切杀手应该学习的东西。 与其说是文森特背叛了白羽,倒不如说是白羽把文森特推给了休斯顿。两年间,他给这只温顺的小猫咪装上了毒蛇的牙和狼的爪子,他可不想某天不明不白曝尸街头。难以应付又舍不得杀掉——毕竟是自己慢慢养大的——白羽只好把这个扎手的玫瑰丢给休斯顿。 文森特已经在休斯顿身边呆了两年。两年间,他替休斯顿料理了不少麻烦人物。从政要名流到街头混混。像白羽一样,在安全的距离,一枪毙命。也跟着休斯顿参与了不少黑市交易,火拼之类的麻烦事。但是在休斯顿家族中地位一直很尴尬,不上不下,没什么实际权利。 人们似乎只能看到,他是踹了白羽后爬上休斯顿床的男妓。很容易忘记,他是个有残虐倾向的杀手。这也没办法,谁叫他那双宝石蓝的大眼睛如此有欺骗性。 他从没有向休斯顿要过一分钱酬劳。但是在他十八岁生日时,他向休斯顿要了一份生日大礼。 ——那四个该死畜生的命。 他想杀掉他们易如反掌。但是他要大张旗鼓杀死他们,做得彻底而绝情。 休斯顿问过他,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呢? 文森特回答,我不是猎人,而是只猎犬。我撕咬猎物不为了抹杀他们,而为了拯救自己。 休斯顿也这样问过他,不想向佩雷拉报仇? 文森特很轻蔑地笑。猎犬去咬老虎,不是找死么? 实际上,这句话包涵了很多的深层含义。 猎犬虽然咬不死老虎,但是猎人可以一枪毙了它。但是就怕,对老虎的猎杀,是以牺牲猎犬这个诱饵为前提的。 文森特不傻,他才不会要和谁谁去同归于尽。 **************** 并不算娇媚的呻吟,还带着刻意的压抑。却能轻易挑起人的欲望,让人竭斯底里。 文森特看了一眼车窗外,皱眉,“已经到了。我说你是不是该停下了。” 加长的凯迪拉克缓缓驶入高大的黑色铁门,驶入灰色的高大城堡。 文森特仰头,透过天窗看着城堡尖尖的哥特式房顶,轻轻抱住了休斯顿的脖子。 休斯顿看着他因为高潮而染上淡淡血色的脸,不得不再一次赞叹他完美艺术品般的美丽。 美丽而危险,温顺而叛逆,高贵而堕落,优雅而放荡。 像一个折翼堕落的天使。 同时诱使着别人因他而堕落。 如果他是个笨蛋,休斯顿会更愿意把他留在身边。因为笨蛋没有威胁。 休斯顿家族和佩雷拉家族是世仇。两方的摩擦从十九世纪初开始,持续了两个多世纪。休斯顿留文森特在身边,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羞辱佩雷拉家族——道上人都知道,佩雷拉家族的二公子,是躺在休斯顿床上的男妓。 这种程度的羞辱,对于贵族来说,与拿着尖刀去捅他没什么区别。 唐?佩雷拉,佩雷拉家族的此任教父,文森特的哥哥,以叛逃罪,在道上对文森特下了一级追杀令。 不过除了佩雷拉家族的杀手,道上也没谁愿意牵扯进这两方的恩怨。钱固然诱人,那要有命花才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钱还没花,人没了。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5 文森特下了车,黑色宫廷制服的侍者替他开门。 休斯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等他,对他伸出一只手。他黑色的头发被风微微吹乱,背后是炫目的灯火。 那一刻,文森特突然有种错觉。 他仿佛一直站在那里伸出手,等着自己。把自己,从黑暗中,带进光明。 不过也只是错觉而已。 是光明还是黑暗。他再清楚不过。 文森特的高跟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响亮的回响,一声一声,节奏从容而均匀。 古堡顶层,巨大的半圆形阳台。文森特背靠着栏杆,吹着冷冷的夜风,指间弥散着淡淡的烟火。他一直只抽低焦油低尼古丁的女士香烟,那修长而纤细的烟身与他的气质很相称。优雅又带着些许懒散。 有时候他会做一些无聊的思考。 比如,我为什么活着? 文森特从来不是个不自量力的人。他虽然恨唐?佩雷拉,但是没有想过要去杀他,因为他不想因此死掉。他想活着。虽然他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着。也许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目的。 他也不会异想天开地认为,休斯顿会为了他去和唐?佩雷拉火拼。这两大家族虽然摩擦不断,但极少出现正面冲突。两只野狼相互仇视的同时,不会忘记天上飞着的秃鹫和周围虎视眈眈的狐狸。 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有温暖的床,虽然经常睡不好;有精致的衣服,虽然肯定要被剥下来。他在休斯顿身边,只要乖乖听话,就很安全。 只是,会觉得缺少什么。 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空虚而糜烂。 “小孩子不要总抽烟。”休斯顿的手从文森特背后环过来,拿掉他指尖的烟,“但是又不忍心就让你戒烟了。” “为什么?”文森特把樱桃味道的烟雾慢慢吐出来。 “你不知道,自己抽烟的样子有多美。” 文森特只是淡淡的笑。 他是男人。不需要这种恭维。但是这样的恭维如果是从休斯顿嘴里说出来就另当别论了,谁叫他是他的饲主。 淡色的唇轻轻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我猜,你总是用这样的话来勾引女人。” 休斯顿笑了笑,眼神很温柔。他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文森特。“打开看看。” 文森特愣了一下,拿过去,手指灵巧地拆开丝带和包装。 一个精巧的玻璃瓶,瓶身装饰法国的空军军旗。 VoldeNuit午夜飞行。 娇兰1933年出品。融合了清新、优雅、冒险而刺激的特质。绽放于美丽女人的发际,每夜每夜,浅浅飘散在空气中,带着魅惑人心的妖冶。 文森特修长的指尖轻轻把玩着这精致的小玻璃瓶。 女士香水? “很早以前就觉得它是为你而存在的。喜欢么?。” 文森特打开瓶盖,轻轻把香水喷在手腕上。 有多少年没收到过礼物了?虽然是没用的东西,虽然有着些许羞辱的意味。 休斯顿无时无刻不在对文森特彰显着自己的强势,自己主人的地位。 而文森特,也不厌其烦,一遍遍向他表明着自己的忠诚和温顺。 倒是很合拍的两人。 粉色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手腕上的香水,然后带着微笑亲吻面前高大的男子。 “谢谢你,休斯顿。” 午夜的钟声在灯火氤氲的古老城市中,穿透迷蒙的雾气,悠悠回响。 中世纪欧洲的正统和古典,似乎一直存在于这个城市,从未离去。 深蓝解说:提到午夜飞行,顺便说说娇兰——在140年前,为拿破仑三世皇後创制香氛而闻名于世的Guerlain,它们的产品充满了贵族气质和传统的浪漫。 [午夜飞行:法文名字:VoldeNuit 中文译名:午夜飞行,又名长夜飞逝 诞生:出自1933年,JeanPaulGuerlain之手。 名称由来:《午夜飞行》是《小王子》的作者圣修伯利的另一部作品,叙述的是在南美洲飞行的故事。1933年,娇兰为《午夜飞行》创作了同名香水,据说圣修伯利曾有签名。 ************* 文森特经过走廊,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看见大厅里的蜜拉贝尔。 蜜拉贝儿一套深红色的制服,一头华丽的卷发直落到腰际。她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淑女的矜持。 “哎呀,我的文森宝贝。”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文森特,蜜拉贝尔一声甜甜的尖叫,从沙发上跳起来扑过去。 文森特很绅士对她微笑,不着痕迹从她的魔爪下躲开。 蜜拉贝尔?休斯顿。休斯顿的表妹,帮派里出了名的母老虎。做事手段雷厉风行,丝毫不逊于男人。执掌着休斯顿家族俱乐部酒吧之类的娱乐产业。据蜜拉贝尔自己说,看到文森特的第一眼,她就陷入了疯狂的热恋,曾经无数次试图把文森特从休斯顿手里抢过来,都宣告失败。 “听说你今天过生日?” “差不多吧。”文森特走到沙发里坐下,习惯性双腿交叠。 蜜拉贝尔打量了一下文森特。“二十?” “事实上,是十八。” “哎呀,这么重要的生日,就这样冷冷清清的过吗?休斯顿居然没有给你办PARTY?”蜜拉贝尔漂亮的五官浮现出愤愤不平的神态。 “小姐,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应酬。” 蜜拉贝尔大惊小怪得看了他一眼,“文森,你总是这么谦虚。” 文森特只是温和而谦虚得微笑。 “啊,对了。送你的礼物。”蜜拉贝尔把茶几上的箱子推到文森特面前。 “不会是一大堆欧元吧。”文森特边调侃,边打开了皮箱。 然后他愣了一下。 蜜拉贝尔认真看着他的神色,然后得意得笑,“很对你胃口吧——蜜拉贝尔限量黄金珍藏版达姆弹套装。比休斯顿送你的停产香水强多了。” 达姆弹,入身变形弹的一种,杀伤力极强。100米距离上遭到达姆弹的直接命中,头部-90%的人会死亡,四肢-20%死亡,剩下的全部截肢,左胸-100%死亡,右胸-70%死亡,腹部-70%死亡。根据海牙公约,现已被国际禁止使用。 文森特纤长的手指拿出一颗子弹,手指捏着子弹的两端对着灯光欣赏它细长优雅的金属线条。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情人。 “谢谢你,蜜拉贝尔。我很喜欢。” “喂……”蜜拉贝尔突然靠近,手放在他的腿上,“感谢我,不如和我上床。” 文森特想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蜜拉贝尔的手上,温柔而轻柔把她的手拿开。 “真的很抱歉,我今天很累了。” 蜜拉贝尔不满哼了一声,然后不死心追问,“改天?” 文森特又想了一下,才慢慢点了下头。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6 尖锐的刹车声。红色的保时捷发疯一样冲进停车场,然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甩尾停住,扬起一层灰尘。 文森特泊好车,甩上车门。脱下厚重的长风衣扔进座椅,解开衬衫领口第二颗扣子,带着珍珠般色泽的皮肤若隐若现。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深夜不眠的灯红酒绿之处。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映在他苍白的皮肤上,诡异而旖旎。然后推开一家陌生PUB的门,侧身走进去。 人并不太多,文森特余光扫过全场,最后坐到吧台的高脚椅上。 点了一杯Margarita。龙舌兰酒作基酒,青柠调和的鸡尾酒。入口是龙舌兰的辛辣火热,随之又被青柠冲淡。像简?杜雷萨和玛格丽特的爱情一样,热烈,又有一种淡淡的哀思。 食指和中指托起酒杯,手腕轻晃,冰块与杯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没过多久,PUB的门再次被推开,杂乱的脚步声穿越嘈杂的音乐和人声,落进文森特的耳朵。 脚步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背后停下。 “文森特?佩雷拉?”男人说话的语气很恶劣。 高脚椅慢慢旋转,文森特抱着手臂,双腿交叠优雅坐在上面。 一群黑色西装的男人挡在他面前,把他围住。 “什么事?” 那男人看到他的脸,怔了一下。 文森特用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瞥了他一眼,重复,“什么事。” 男人受了侮辱,恶狠狠骂了一句,“臭婊子装什么清高。” 下一秒,他突然惨叫了一声,捂着下身矮下身子,然后脑门正中一脚,向后飞出去。 “还轮不到你这种小角色来教训我。” 文森特依旧坐在高脚椅上,交叠的双腿悠闲换了一下位置。 “埃文,你没事吧?臭小子!找死!” 一群人在后看的眼都红了,眼见就要动手。 “等一下。” 一声缓慢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让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酒吧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透过人群,文森特向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端起酒杯走过去。面前的男人五十岁,却丝毫不见一点苍老的迹象。灰色的短发,脸上的线条如同刀刻,儒雅的做派下透露着隐隐的暴戾。他懒散靠在沙发上,手臂搭在沙发背上。 文森特可以闻到对方身上于自己相同的嗜血的气味。 “先生,你找我?”他微微笑着,指尖拨开挡在眉心的酒红色长发。 男人微弯起嘴角,眯起眼睛,视线毫不避讳上上下下打量他。 “陪我一夜,你开个价。” 文森特挑眉,慢慢仰起头,喝了一口酒。然后涵养极佳微笑着说, “Sorry,我不是moneyboy。” 男人打了个响指。身后一个人丢了一打钱在桌上。 文森特依旧微笑着,手放进裤子口袋,优雅转身欲走。 “喂……那么,one-night-stand怎么样?” “先生,”文森特回头,裸露的脖颈上漂亮的骨骼线条显露出来,“我对床伴是很挑剔的。” 那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碧色眼眸中滑过冷厉的光,如同一只野狼。 “而且,我对老男人没兴趣。”文森特很遗憾似得,耸了一下肩膀。 “有没有兴趣,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文森特的后背。然后他被人粗鲁拽着,推倒在沙发上。 灰发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左轮,抵着文森特的额头,另一只手拽着文森特的衣领,把他拉近,强迫他直视着自己。 男人色情舔了文森特的脖子,声音沙哑,“过来好好伺候我,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么?佩雷拉家族的男妓。” 衬衫被撕裂,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裸露出来。文森特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瘦弱,他的身体漂亮得像一头小豹子,野性而充满力量。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别开眼。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瞬间。文森特突然抓住那人的手腕,手肘重重击向他的头部。下一秒,上了膛的左轮手枪的枪口,已经塞进那个男人的嘴里。 “SHIT!” “BOSS!” 掏枪上膛的声音响起,数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文森特。 文森特弯起眼睛,表情很愉悦。他拽着那男人的头发,把手枪从他嘴里拿出来。“你们最好瞄准一点,打到自己人,就不好了。” 他话音没落,右手突然扬起,划出完美的弧线,轰然枪响。正对他的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震恐之下,有人慌乱扣下了扳机,那时,文森特已经和灰发男人换了位置。 男人低低闷哼一声,左臂中枪。 “别开枪!蠢货!” “该死的!” 场面一片混乱,男人手臂不断渗着血,一滴滴落在文森特白色的衬衫上,斑斑点点。文森特看着他,神态像一只玩弄着老鼠的猫咪,兴奋而无辜。 场面混乱而失控,又仿佛被牢牢控制在某人的手中。 突然。酒吧的门大开,轰得一声震响。 银灰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走进来。 “文森特,玩够了吧。”他这样说着,口气中带着责备和宠溺。 文森特撇了撇嘴,忽然推开男人站起来,手枪在手指上绕了一圈丢在地上。“OK。” 立刻,数把手枪抵上了他后脑。 灰发男人看了一眼站在几步之外的休斯顿,狠声下令,“都把枪收起来,像什么样子!” 手下们不情不愿慢慢把枪收回去。 “好久不见,卢卡斯。”休斯顿完全无视面前人的狼狈,神态自然如常涵养极佳点头致意。 卢卡斯捂着受伤的手臂,冷冷一笑。“你养的小猫还真辣。” “我回去会好好教他规矩的。”说着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手一丢,正好罩在文森特脑袋上。 文森特没什么表情,把外套拿下来披在肩上,很温顺走到休斯顿身边。 手下看着文森特和休斯顿走出PUB,很愤愤不平问,“老板,就这么算了?” 卢卡斯握紧的手,骨骼发出喀喇喀喇的错动声。 冷冷哼了一声。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7 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高速奔驰在路上。 休斯顿一直看着窗外,眉头微锁在思索着什么。 “他是谁?”文森特开口。 “奥斯顿?卢卡斯。我父亲的老部下,前些年一直负责家族在美国的生意。” 文森特看着昏暗光下线休斯顿的侧脸,微微笑了。 原来他就是卢卡斯,那个碍事的老家伙。美国那边那么有油水的地方,能交给他管,说明当年地位不低。现在休斯顿坐稳了教父这把椅子,自然要开始削夺他的权利。现在,应该是被逐渐架空,而狗急跳墙了吧。 休斯顿回头,正对上文森特的目光。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撩起文森特鬓间的头发,嘴角弯出迷人而性感的弧度。 “人不能得意忘形。” “被逼疯的狗咬起人来,不知轻重。” 文森特轻叹了一声,“没想到惹了个麻烦的人物。” 休斯顿掌心托起文森特的手,轻轻吻他的指尖,“你这只欠管教的小猫,我今天要好好教你规矩。” 休斯顿深邃灰色眸子中折射出流动的异彩。文森特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下意识有想要逃跑的冲动。 手被反剪在背后,休斯顿抓住他手腕的力度,让他挣扎不开,腕骨钝痛。 “你干什么?”文森特微微皱了眉头,看着休斯顿用自己的衬衫把自己的手绑起来。 “管教你。” 实际上,文森特确实很奋力在挣扎,因为从以往的经验来说,休斯顿的管教都让人很难以忍受。可惜,以往的经验也提醒着他,在格斗术方面,文森特逊了休斯顿不止一个段位。 文森特被剥得一丝不挂,他半躺半卧在休斯顿那张暗红色的KINGSIZE床上,珍珠色的皮肤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的皎洁,美丽得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画作。 休斯顿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他的指尖蹭着文森特的侧脸,亲昵而温柔,语气也是温柔得腻人,“你知道么?你很容易挑起别人去蹂躏你的欲望。” 文森特躺着,淡淡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 休斯顿看着他的表情,很满意笑了。 他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取出一瓶XO级白兰地,和一只郁金香形高脚杯。然后向杯中斟了四分之一杯。 休斯顿把被子托在手指间,轻轻摇晃着。 “不加冰么?”文森特对他微微一笑。 “你想要么?”休斯顿举杯齐眉,透过透明的酒杯看着床上的文森特。 一瞬间,文森特猜到他要做什么。 下巴被用力捏着,强迫他张开嘴。辛辣的酒从纠缠的唇舌间从休斯顿口中度到文森特嘴里。文森特只能咽下去,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Jerk,文森特暗暗咒骂。他从不喝烈酒,他向来认为,烟让人清醒和敏锐,而酒让人变得迟钝。但因为他很少喝,也就缺乏相应的抵抗力。 休斯顿拇指顺着文森特的嘴角抹下去,滑过他细长的脖颈,抹掉那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的淡淡酒痕。 文森特喘息着看着他,如同蓝宝石的眼睛氤氲着朦胧的水光,但是神色又是那样镇定和平静。 “那么,剩下的,你都要喝掉。”休斯顿晃了晃手上剩余的酒,笑容有一丝残酷。 文森特的脚腕被他一只手拉起,一直拉过头顶,身体被折成屈辱的姿势,把最不堪的部位展露在那个男人面前。 “休斯顿……不要那样做……” 文森特终于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用哀求的语气说。 休斯顿的手指却已经沾了酒精,经过润湿,慢慢探进他的后穴。 酒精刺激敏感的皮肤,火烧一般的灼痛。 文森特紧咬着下唇,没有痛得哼出声。 随着手指的深入,摩擦,不断有酒精顺着手指滑进。疼痛更加剧烈,如同无数的蚂蚁,爬着,啃咬着,疼痛却有混合着被虐的变态快感。 文森特身体微微颤抖,冷汗在酒红色的发丝上凝结,低落。让那红色更加妖冶。 终于,那杯半透明的液体全部被他吞进去,休斯顿才抽出手指。 文森特沉重喘息着,瘫倒在床上。身体难耐得摩擦着床单。刚才被侵入的地方现在麻木而疼痛,有被灼伤的感觉。休斯顿的退出并没有让那折磨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休斯顿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床单里微微轻颤的文森特。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而温柔,“你知道么?缅甸人珍视红宝石,因为他们相信在武士身上割开一个小口,把红宝石镶进去,他就会刀枪不入。”然后,他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修长的指尖挑开盒盖。 文森特的目光先是很茫然,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惊恐看着他,一瞬间,漂亮的脸上血色褪尽。 休斯顿打开盒子。一颗鸽血红宝石。价值连城。 “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它绝无仅有的美丽。” 文森特只是摇着头拼命向后退。 “你在怕什么?”休斯顿忽然笑了,拿出那颗宝石——拖着一根长长的银色挂链。 他把项链戴在文森特脖子上,然后站远欣赏了一下。 文森特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链子,神色再一次迷茫。 “你总是这样,随便揣测我的意思么?”休斯顿轻柔抱起他,解开他手上的束缚。 然后环住文森特腰,激烈吻他苍白的唇。 亲吻。拥抱。歇斯底里的做爱。 文森特用力抱着他,回应他,目光无神看着天花板。然后,淡淡微笑。 他没有快感,只觉得疼痛。 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把爱说出来,却用暴力作为表达的方式。 爱得太激烈,太狂野。爱得,想用自己的手亲手扼杀了对方。 只是最终。 冰海与火焰,最先毁灭的,是哪一个?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8 文森特侧躺着,看着窗外幽蓝色倒映着霓虹光影的天空。 休斯顿从背后搂着他,他身体的温度很暖很舒服,让文森特很喜欢被他这样抱着。 说我喜欢随便猜测你的意思么? 是么…… 真的是这样么…… 曾经,文森特养过一只猫。 那是一个下雨的黄昏,雨扫落在玻璃窗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那只猫蹲在窗台上,借着屋檐躲避雨水。白色的毛沾着泥水,贴着身体,显露出瘦骨嶙峋的皮肉。它微微颤抖着蜷缩着,孤独而无依。文森特看着那只落魄的小猫,它也抬头看着玻璃后面的他,水蓝色的眼睛透露出微微的怯意。然后终于,它试探着抬起一只爪子挠了挠玻璃。 柔弱而脆弱的生命。卑微却美丽。 然后文森特打开了窗子,把它放进房间。 他把它丢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却发现这只猫竟然违背本性得不太反感水。他用香波给它洗澡,揉起大团大团的泡沫,用干燥的大毛巾把它擦干。猫儿眯起眼睛享受他的服务,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他的手指。它毛柔软而蓬松,像一个毛茸茸的小肉球。 文森特抱着它到厨房里找食物。把它放在餐桌上,用高脚杯喂它牛奶。小猫把脸挤在杯口上,样子笨拙而可爱。 临时返回的休斯顿看到了这一幕。他经过,又折回来,随意说,“喜欢就留下它吧。” 它比一般的猫儿要更加温驯,它不像一般的猫儿那样冷漠而高傲。 文森特从来不会给它挠痒痒,也不会逗它玩。它却总是亲昵蹭着他的脚,在深夜跳上他的床,钻进他的被子里睡觉。它也会乱跑,然后把黑黢黢的脚印印在白色的床单上。 它认得出文森特的脚步,每一次文森特打开门,都能看到它飞快跑出来,在地板上滑行一小段,然后在他脚边打着滚,快乐看着他。 动物比人要好多了。那时候文森特总是想。 它们无条件给予你全部的信任,它们不会背叛你,永远用单纯的目光看着你,陪着你。 它们不会贪得无厌,只要求最简单活下去必须的食物。 文森特看着它的时候总会想到自己。虽然有本质的不同。 所有人都喜欢温顺的动物。恨不得周围的人都变成顺从自己的动物。 一次小规模火拼,休斯顿家族的十多人落入陷阱无法脱身。文森特丢下他们,自己离开。他从来就是一个惜命的人,他与他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弟情谊,他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他回到休斯顿的宅邸后,打开自己的房门。 他站在门口,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那只猫没有像往常一样撒欢地扑过来。 它蜷缩在墙角里,地上有斑斑的血痕。看到文森特,它哀哀叫了一声,艰难站起来,一瘸一拐向他挪过去。 它的一条腿被砍掉了。 文森特站在原地,看了它很久。然后蹲下来,第一次把它抱起来。 它依旧温柔而安静看着他,无辜得低声呜咽。 第二天,文森特把它放进一个纸箱里,丢弃在了教堂门口。 文森特很喜欢它。但是它太脆弱,他也太脆弱,他无力保护它。 注定要失去的东西,不如在自己变得在乎它之前,放弃。 那天晚餐,休斯顿坐在长长餐桌的另一头,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的猫呢?” 文森特想了一下,微笑着回答,“跑出去了吧?” 那天晚上,佣人敲开文森特的房门,拎着那只脏兮兮的小猫。 它依旧很热切看着文森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丢弃的这个事实。 怎么回来的呢?那么远的路,三条腿的小猫。 “好脏啊……”文森特看着它低声说。 然后把它从佣人手中抱过来。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9 文森特开枪的时候,保镖看见了他,于是子弹从目标人物头顶擦过去,击碎了他背后的电子屏。狙击失手,这是第一次。 他迅速收拾东西,离开那里。习惯性安置十二枚小型炸弹。 当他通过高空滑索,在对面楼顶着陆时,背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他开着车以时速45公里悠闲开在马路上,却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路口被警察拦住盘查。 文森特很客气摇下车窗,递给他们驾照。 COP看了他一眼,却把他拖出车,按在车盖上。给他做硝烟反应。 谁都看得出,根本就是有人下了圈套。休斯顿家族内部的人出卖了他。 他拧断了那些警察的脖子。开着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拿着火箭筒炸飞了追他的警车。 事情闹得很大。伦敦警局出动了上百名的警力围捕。 午夜,他回到休斯顿的宅邸。那栋坐落在荒僻的山林中的古老哥特式尖顶城堡。 他从窗户潜进自己的房间,在幽冷的夜色中,他拿出自己最爱的那把斑蝰蛇手枪。精巧而优雅的设计,可以的轻易穿透任何防弹衣,9X26毫米口径的子弹。他默默装上消音器,装上弹夹。 拉下保险栓。 举枪。 小猫远远看着他,因为动物天生的夜视能力,眼睛发出银白色的光。它没有跑,也没有哀求。 适者生存。这是上帝的法则。我保护不了你,只能让你免受更加深刻的痛苦。 硝烟的味道弥漫在屋里,很浓,熏得人的眼睛很痛,很酸。 文森特靠着墙壁慢慢坐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秒针转动几圈的时长,也许已经迟得来不及向休斯顿请求宽恕。 门被推开,橘色的光线在地板上拉长,由一条细长的线,逐渐展开成为一个扇形。 休斯顿走进来,看了一眼墙壁上溅的血迹。微微蹙了眉,却没有说什么。 他走到文森特面前,文森特看着他的鞋尖。 文森特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去竭力讨好他,去道歉,然后旁敲侧击告诉他家族有内鬼。但是他觉得很累,累得懒得去解释,懒得开口。他只是低头坐着,从头到尾没有开口。 “COP那边已经搞定了,洗个澡好好睡个觉吧。”休斯顿这样说着,弯下腰,温暖的手心摩挲文森特的发顶。这动作看上去那么亲昵。 那么温柔的休斯顿。 文森特忽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在被宠爱着。 几天之后,蜜拉贝儿打电话给文森特。 “文森,宝贝儿,你简直太帅了!我一打开电视,新闻里全都是你们在高速公路上的追车录像!” 女孩高出平时八度,大出一般人60分贝的声音从听筒中爆发出来,文森特立刻把话筒拿得远离耳朵。 “是么,谢谢您的夸奖。”依旧是万年不变,客气疏远的口气。 “你知道么?把你卖给警察那个人已经被处决了。” 文森特把电话拿近了一点,“不知道。” “啊,怪不得你听起来那么没精神。休斯顿已经帮你报了仇啦。对了,还有,那只猫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猫?”文森特抬头,透过玻璃远远望出去,神色有些落寞。 “就是你养的那只嘛!那只猫的腿,是休斯顿原来手下比较得宠一个家伙干的,自作聪明的笨蛋,你没看见他手被剁下来时候的表情……” 蜜拉贝尔喋喋不休叙述着当时的情景,声情并茂。电话的这一端,文森特回头看了那原本溅成一片的血迹——已经被新的壁纸修复,不见一丝痕迹。 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 文森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任何表情看着。 ********* ********* “想什么呢?”休斯顿低沉性感的声音在文森特耳边响起,微热的气息扫着文森特的皮肤,苏苏麻麻地痒。 “休斯顿。我可以对你撒娇么?” 休斯顿带着点惊讶,撑起身体看着枕边的少年。指尖挑着他的下巴,他就顺从转过脸来。 低头伏下去,轻轻吻住他淡色的唇,舌尖温柔细细爱抚着他唇上的每一个角落。 绵长的吻结束,休斯顿小拇指慢慢抹掉文森特玫瑰色唇上沾染的那一缕银丝。 “像这样么?”休斯顿挑起嘴角,看着文森特。 “也许吧。”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0 文森特拿起球杆,右手大姆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轻握球杆,左手展开成V形,将球杆架上去。然后身体慢慢俯下。 文森特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白色的衬衫,透过微敞的领子,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细细的银色链子。酒吧昏暗的黄色灯光迷蒙笼罩在他身上,让他更显出一份中世纪贵族的古典的高贵。 清脆的撞击声响。黑球落入球袋。 “你又赢了,文森特。”伊恩泄气得叹了口气,拿起啤酒灌了一口。 文森特无所谓笑笑,放下球杆,走到一边的小沙发坐下。 伊恩是一个情报贩子,同时也是个电脑hacker。当年他盗取了休斯顿家族的资料,贩卖给第三方,结果被休斯顿家族抓住。文森特是休斯顿家族执行私刑的负责人,那天,在地下室的小牢房里,文森特站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伊恩面前。尹恩被打得无法站起来,抬起头可怜兮兮看着文森特,然后很无辜得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休斯顿家族这么可怕,要不然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呐……” 文森特本来应该弄死他,制造伦敦又一起人口无故失踪案。 但是,他顺手,把伊恩救了。 “你看起来还有些用处。”那时,文森特淡淡微笑,这样说。 文森特从来不会吝啬施舍自己的恩惠,不过,这不是出于他的慈悲,而是意欲获得更多的回报。 人情是一种回报率很高的投资。 “唐?佩雷拉,最近找了个情人。”伊恩压低声音说。 “哦?我对八卦新闻不感兴趣。”文森特手指撑着额角,微笑着说。 伊恩翻了下眼睛,“你听我说完。那个女人现在来伦敦了。这可是个好机会,文森特。你又不是不知道,佩雷拉家族的情报不是一般的难挖,你要是逮住那个情人,说不定能撬出点情报。” 文森特微微摇了摇头。 唐?佩雷拉这么放心得让那女人来伦敦,要么就是她一文不值,要么就是个陷阱。想从她身上捞到好处,根本不可能。 伊恩喋喋不休开始对着文森特唠叨,文森特点了一根烟,躺进沙发里,异常耐心听着。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文森特和休斯顿在私家运动场打网球,管家福斯特忽然神色有些匆忙走过来。 “老爷。出事了。” “怎么?”休斯顿停下来,走到场边,放下球拍。 文森特自然而然拿起毛巾,很贴心替他擦掉额角上细密的汗珠。 “白羽先生执行任务,遇到了埋伏。” 文森特手停了一下,也转头看向福斯特。 “现在情况怎么样?” “已经送到了您的医院急救。据前去救援的人报告,白羽先生……身中七枪,情况不太好。” 文森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又仔细继续着手上的工作,神色也没有什么改变。 “我们立刻去医院。”休斯顿抓住他的手腕,强势把他拽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D长评说,我终于不端着架子了,终于写尖锐的文了。 啊哈哈。也就是说我本性终于暴露了。。。。 第一次尝试这种文风,跟原来写古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黑暗。尖锐。现实又浪漫。 啦啦。 我好想是看了N多黑帮文之后,突发灵感了~ PS2:好多人怕这文虐。 我大言不惭保证一句,这次还真的不是一虐文。 要虐,也是主角高高兴兴拿着刀子虐别人,所以大家放心吧……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1 休斯顿把文森特推进车里,然后自己坐进来,甩上车门。 文森特有些不高兴得皱起眉头。 “你很担心。”休斯顿开口,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 文森特怔了一瞬间,然后笑了,“怎么会?” “你在乎他。” 文森特笑得更加无辜,“您在开玩笑么?” 休斯顿沉默,忽然他转过头,深邃的灰色眸子静静注视着文森特。 那深邃,仿佛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深海,会让人一不小心失足溺进去。 那一刻,文森特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你以为他是海水,实际他更像沥青,溺进去,是会死得很难看的。 休斯顿笑,毫无温度的笑容。再开口,语气有一点嘲讽,“除了你自己的命,你还在乎什么?” 文森特努力维持着微笑。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笑得很扭曲。 因为,这一次,休斯顿好像是不幸言中了。 休斯顿的私人医院,条件一流,环境幽雅,更加像一个私人的疗养胜地。 休斯顿拽着文森特下车,他手上的力量很大,让文森特觉得手腕都钝钝得痛。 白羽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期,被转入加护病房。 休斯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听着属下报告具体情况。 文森特在角落里靠墙站着,也一直一语不发听着。 “白羽先生失去意识之前,有一句话说了一半。他好像提到了,出卖的人,这样的字眼。” 休斯顿微微眯起眼睛,如同鹰隼般狠厉。 “哦?他这样说了?” 身着神深色西服的属下立刻弯腰点头,语气十分肯定,“是。” 休斯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等所有人报告完毕,休斯顿挥了挥手,下属们便迅速鱼贯而出,一时间,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文森特和休斯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一种是浓重的雪茄,一种是清淡的女士香烟。 烟雾在空气中扭曲着,伸展着,然后支离破碎,弥散不见。 文森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休斯顿,你打算让白羽一直呆在这里?” 休斯顿吐了口烟,看向文森特,口气仍旧有些不悦。 “是又怎么样。” 文森特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来,“你明明知道,从刚才的报告来看,分明是有家族内部人陷害白羽,而且白羽很可能知道那人的身份。你这样把他留在这里,那些人可定会想尽办法来刺杀他……” 文森特忽然止住了,他微微咬了唇,“这才是你的意图,把白羽当做诱饵?” 休斯顿勾起嘴角,把手里的雪茄在烟灰缸放下。 “你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在乎他。” 文森特忽然笑了,眼中的海蓝色结上一层冷冷的霜。 “我的确不在乎他,我只是有点兔死狐悲罢了,我只是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躺在那里……” 休斯顿忽然站起来,走向文森特,然后重重把他按在墙上。 他的棱角分明的脸逆着光线,显得更加有几分阴鹜。 文森特下巴被狠狠捏住,被强迫着抬起头,他挣扎了几下都是徒劳。 “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休斯顿一字一句说。 文森特别开视线。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失态?文森特自己也有些迷茫。是在为白羽受到的对待而生气么? 文森特有些自嘲得想,原来,我还有人类的感情啊。 酒红色的发丝滑下来,扫过他微垂的眼帘。然后他抬起手,轻轻覆上休斯顿捏着他下巴的手,“对不起,休斯顿。我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休斯顿的手,瞬间就放松了力道。他俯视着文森特,感觉自己的怒意只是一瞬间就灰飞烟灭。 文森特闭上眼睛,等待着。等待着意料中霸道的侵占。 但是,休斯顿带着烟草香味的气息,只是在他面前短暂逗留了片刻,就退去了。 “去看白羽。”休斯顿拉开门,走了出去。 文森特看着休斯顿的背影。一瞬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 Have-I-already-made-him-sick? 在休斯顿这样的男人面前,即使是文森特,也变得不那么自信了。 ———————————————————————————————— PS: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主角呢。 文森特大人~~~~~~~~~~~~·· (花痴状) 我第一次喜欢上自己写的小受哎~~~~~ (话说我以前都是攻粉,凉粉,雪饭,秦扇子团)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2 加护病房,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药水味。这种味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降生和死亡。 文森特推开门,走进去。 那个人头发依旧柔软,神态依旧柔和。一切都与往常一样,仿佛是睡着了而已。只是,扣在他脸上的呼吸机,他缠满了绷带的手臂,手上插着的输液管,提醒着所有人,这个叱咤风云的杀手,现在却脆弱不堪。 文森特站在门边,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漫不经心。 灰眼睛的男人抬眼,对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文森特看上去有一丝不愿意,但他还是顺从休斯顿的意思,走到床边。 其实,文森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白羽。 白羽,在他记忆里,始终是从容并且淡定的,轻声得说话,语气平和而沉稳。微笑着抽着烟,微笑着喝着伏特加,微笑着举枪杀人。 他不想看到现在这样的他,落魄无比,脆弱无依。任何人随便动动手指头,都可以置之于死地。这让他觉得,无论你这一刻怎样强悍,下一刻,你就会离死亡很近。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糟。 无论你怎样强悍,怎样有用。你也逃脱不了终有一天被上位者舍弃的命运。 “面对你的老师,此刻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休斯顿在文森特身后,带着些许戏谑的口气说。接着,他手探进西装里马甲的口袋,习惯性摸出打火机。 文森特没有回头,“说些什么?你指获奖感言之类的么?还有,BOSS,在病房里抽烟,会被医生诅咒的。” “噢,抱歉。”休斯顿耸了下肩,把打火机放回口袋。 当然,他注意到了文森特在叫他“BOSS”,一般情况下,这只小猫只有被触到了眉头才会这么喊。 “好吧,”文森特弯起眼睛笑,极其好看的一个弧度,宝石蓝色的眼睛泛出耀眼的光。忽然他手扶着床边自然而然坐下去,然后俯身在白羽额上轻柔印下一吻。 “I‘m-praying-for-you-and-for-myself。”他轻声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细腻如瓷的皮肤上投射出淡淡的暗影。 “要是你死了,你银行账户里的钱我能分到多少?你有立遗嘱吧,嗯?白羽?”文森特细瘦的指尖轻轻触到白羽微微蜷起的手指,“是不是足够我立刻隐退了,舒舒服服得在一个郊野的大房子里过完下半生?如果是这样,你这辈子总算做了件善事。”他带着笑意,微微侧着头,淡淡注视着白羽。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几年前白羽训练他时的情景。 刚遇到白羽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对其他人没有任何威胁的瘦弱孩子,唯一会的,就是在年幼时学习的射击术。这样的自己,竟然硬是被那家伙用了两年给训练成了个怪物。 那时候魔鬼式训练,文森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每天的训练日程是:早晨5:30起床,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10:00在私人健身房举15公斤哑铃150下,拉力器100下,臂力棒100下。下午2:00训练射靶1个小时,之后练自由搏击,泰拳,散打等等……以便能适应巷战、夜战,并能搜捕、脱险逃生。 此外,平时训练还有全能训练方案。包括各种枪械、手榴弹、枪榴弹、小口径火炮和反坦克武器,摩托车、各种类型车辆,并且能够熟练地排除故障和使用机动工具上的设备及武器。另外还有侦察谍报技能训练:观察潜伏、窃听、捕俘、审俘、照相等。 这还不够,还得加上每7天一次25公里负重30公斤越野训练。每15天一次跳伞训练:从8000米高空被白羽一脚踹下。 曾经,文森特拒绝去游味道实在不怎么让人舒服的泰晤士河。结果被白羽在伦敦桥上从车里一脚给踢下去,被迫穿着厚重的大衣游了一个晚上。 总之,白羽的训练绝对是魔鬼式,变态式的。 但是,白羽。与他训练时的严格和苛刻相反,他又的确是个温柔的情人。 他在床上总是很顾及对方的感受,有时甚至会问文森特:痛吗?难受吗?累不累? 他第一次这样问文森特的时候,文森特几乎是不知所措。 那时候,文森特喘息着,无意识低声呻吟了一声。白羽从没和男人做过,他也不认为被人从后面X进去,会有什么快感。他以为文森特的呻吟是因为他感到痛了,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所以很无辜停下来,问了句:“弄痛你了么?” 文森特当时正HIGH着,他已经很久没碰到和他在床上这么合拍的人了,所以基本没听清白羽在说什么。 白羽突如其来这么一停,文森特还以为白羽不想继续下去了,他愣了一会,才慢慢回神。 ———————————————————————————— PS:看天…… 不知道大家对白羽SAMA啥想法咧…… 其实白羽大人也不错嘛…… 提着琴箱笑着杀人用毛绒玩具钥匙圈的温柔杀手……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3 忽然文森特就对自己无比失望:难道是自己勾不起他的兴趣?自己做这一行以来,似乎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文森特的兴致也消减了大半。他推开白羽,自己有些困难得向后退了退,想要让白羽从他身体里出去。 但是立刻,他就被白羽一手按住,同时感觉到身体里那个滚烫的东西又涨了一圈。 “你别动,不然我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 “嗯?” “我怕会弄伤了你。” 文森特被他压住,动弹不了,很迷茫用眼角撇着白羽。他看到白羽看他的眼神,平静,但是那如同镜子般平滑的冷静之下,又燃烧着强烈的欲望,那燃烧在镜子中的火焰让白羽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和美丽。 一瞬间,文森特就明白了,是自己会错了意。 白羽每次出任务还会给文森特买各种各样奢侈的护肤品和衣服,他似乎是很喜欢打扮文森特,不希望他因为自己的训练,而破坏了一点点文森特的完美性。 有一些清晨,他会在下楼买面包和牛奶的时候,买一束淡色的雏菊,放在高颈的玻璃瓶中,摆在文森特的床头。 每一次文森特睁开眼睛,看到阳光从床前的玻璃窗落在地板上,落在那些小小的花朵上,都会莫名觉得这一刻的时间那么美丽,那么珍贵,甚至希望时间会停在这一刻,让他永远都躺在软软的床褥中,晒着清晨的太阳,看着床前的雏菊花。 除了白羽在的温柔和体贴之外。他也的确是个专情的人,这也许就是东方人的特性吧。 白羽的家里钱包里和手机里,从来只有一张照片,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坐在窗子边安静的微笑,仿佛像一个天使。 看到她,文森特都会有一点点嫉妒。 不是为了白羽,只是为了那个女孩看上去那么干净和纯洁,仿佛从未沾染过一点尘埃。 黑暗中的生物,多少都是在嫉妒者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生物的。所以,他们乐于猎杀他们,寻找慰藉。 白羽虽然对文森特很好,照顾他,体贴他,但是文森特从没有觉得,他爱上过他。 白羽就像是一匹森林中的狼,桀骜孤寂而专情。失去了陪伴他的人之后,从此形单影只,终老一生。 文森特也从没有试图探听关于白羽私生活的一切,杀手的生命,不容许别人介入太多,同样,介入了杀手的生命,你就要做好随时为之殒命的准备。 文森特从不会为谁做这样的准备。 所以…… 白羽,你碰上了这样的老板,就自认倒霉吧。 文森特在心里嘀咕。 他从床边站起来,刚想转身,忽然,感觉手指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文森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是什么东西倏然滑过脑海。 文森特忽然走向休斯顿,忽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温驯,轻轻揽住休斯顿的腰,拥抱他,“休斯顿,白羽会好起来的,对吧?” 他微微抬起头,宝石蓝色的眼睛变成了忧郁的深蓝色,显得那么悲伤和无措。 休斯顿当然不会辜负了文森特这绝佳的表演,他抬手,温柔抚摸那个显得多么悲伤的小猫咪的侧脸,“嗯,你相信我,我会不惜一切治好他。” 白羽,一个王牌杀手。他对于休斯顿的价值绝对不逊于一个家族内部的反叛者。用他的命来换抓到那个背叛者,怎么看都觉得似乎有点不值。 所以。 一切不过是场演给那个背叛者的戏而已。白羽根本没有受伤,他只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重伤者,引诱那个背叛者对他下杀手,如此,揪住那个家伙的狐狸尾巴。 原来,一切只是一场安排好了的戏。文森特不幸就成为了一个毫不知情的群众演员,被休斯顿和白羽涮了一把。 文森特缩在休斯顿的怀里,眼神哀怨看着白羽。 躺在那里装死的白羽,忽然觉得被谁的目光盯得全身发冷。 文森特的确觉得很哀怨。这该死的白羽,害他刚才像个发情期的猫一样变得那么多情易感,还不小心招惹了休斯顿。 实在是太失算了。文森特的眼神变的更加哀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 晕了,废话不能多说了,虽然还想凑点字…… 我童鞋喊我出去啦~ 哈哈哈。 先去做头发,好久没护理了--毛的像把稻草。 然后给同学过生日去。 昨天给他买了一套性感内衣做礼物——我真恶趣味……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4 坐在高脚椅上看书的人,穿了米色的V字领毛衣,瘦版黑色牛仔裤,加上一双高筒军靴。 柔和的灯光下面,那人酒红色的头发泛出淡淡的橙色,让他看上去比平时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些沉静的气质。 书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伫立在阴暗中一排排巨大的书架,以及上面散发着油墨馨香的古老书籍,还有它们投下的巨大阴影。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文森特看了一眼号码,摘下鼻梁上的银丝框眼镜。 “喂。” “文森特先生……” 文森特不再说话,静静听着电话另一端那人急迫的叙说。他只是偶尔“嗯”一下,证明自己仍然在听着。他站起来,慢慢从灯光中走进昏暗,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沉默看着窗外。 “这样么?我知道了。” 最后,文森特阖上手机。那一刻,他似乎是听见了玻璃窗外风呼啸着盘旋的声响。 与此同时。休斯顿正在于卢卡斯会面。 休斯顿坐在扶手椅上,双手交叠,优雅托住下巴。卢卡斯站在他身边,把一叠照片甩在桌子上。 “这是文森特?佩雷拉与情报贩子交易的证据。” 休斯顿微微勾起嘴角,他抬颜,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瞥向卢卡斯,而后才懒洋洋拈起一张照片。 照片中,幽暗的灯光下,红色头发的少年靠着台球桌坐着,正擦拭着手里的球杆。 “拍得不错。”休斯顿轻轻赞了一句。然后饶有兴致拿起所有文森特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起来。 实际上,文森特对于拍照非常反感。休斯顿书桌抽屉里为数不多的几张他浴后的,或者躺在床上的照片,不是趁他睡着了偷拍就是捆起来强行拍的。并且他还曾经在黑市中高价收购一些情报人员或者是小报记者偷拍文森特的照片,导致在一段时间内,文森特成为众菲林追杀的对象,让文森特闹脾气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休斯顿一边仔细看着,一边把文森特单独的照片放进外衣口袋。 卢卡斯看到休斯顿这样的表现,并不是他意料中的勃然大怒或者毫不在意,一时也难以搞明白休斯顿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卢卡斯拿起一张文森特与伊恩说话时的照片,“这个伊恩曾经盗取了休斯顿家族的情报,卖给第三方,这次文森特与他的交易,我怀疑……” “你怀疑和白羽被出卖有关?”休斯顿打断他,把视线从手里的照片移开,回头注视着卢卡斯。 他灰色的眼睛,在那一刻显露出一股如同狼一般的桀骜与阴鹜。 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他就恢复了笑容,“有确凿的证据么?” 卢卡斯也轻轻笑了,眼中却是十足的挑衅,他丢出一盒磁带,“这是伊恩招供的录音。” “哦?”休斯顿垂眼看着桌上的那盒磁带,却没有去拿的意思。 卢卡斯于是继续向他施压,“我已经把这盒磁带复制了几份,送给了家族几位长老。您作为休斯顿家族的BOSS,最好不要出于私心袒护一个佩雷拉家族的丧家狗。” 卢卡斯话音没落,会议室的电子屏上显示出秘书的图像。 “BOSS,刚才几位长老集体致电,要求您立刻召开一次长老会议。” 那一刻,卢卡斯站在休斯顿的背后,慢慢挑起了嘴角。 休斯顿身体慢慢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有些疲惫得吐了口气。最后他按了一下联络器,“通知各位长老,半个小时之后召开会议。”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5 文森特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在关了灯的黑暗房间中,手机的屏幕闪着莹白色的光。 “喂。” “文森。”电话那头传来那个男人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好听声音,而且是很亲昵又柔软得称呼他“文森”。 “嗯?”文森特蜷缩起身体,靠着落地玻璃窗,坐在铺着长毛地毯的地板上。 “这么晚了还没睡?” “外面在下雨么?” 休斯顿修长而指节鲜明的手指挑开深红色天鹅绒窗帘,看向窗外,“不,没有。” “噢……”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嗯。” “伊恩招供了。” “嗯。” 文森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仿佛,那浓密长卷的睫毛在眼睑上,都碰撞出了细微的灰尘。 文森特太清楚了,让一个人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多么简单而令人愉悦的事情。 伊恩。 沉默了一段不知是长久还是短暂的时间,休斯顿的声音又响起来。 “还在听么?” “嗯。” “会没事的。I-promise。” 电话这一端的文森特慢慢笑了,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把手机拿离耳边,按下了挂机键。 Promise。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相信谁呢?有谁又可以让我们去相信呢。 长老会议。 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另休斯顿感到厌恶的东西之一。 一群顽固不化,尽想着怎么维持自己既得利益,并且老奸巨猾的老家伙们,道貌岸然得用一些正统、原则之类的东西来对你指手画脚。只是想想都令人恶心。 光线幽暗的华丽大会议室内,六位休斯顿家族的大股东分别坐于巨大的会议桌两边。休斯顿走进去,他们都慢悠悠站起来,对他点头致意,等休斯顿落座,才又坐下——对于礼节几近偏执的遵守,从中世纪流传至今,几世纪以来仍旧被作为贵族的象征。 穿着黑色牧师长袍的所罗门?加菲尔德大约六十岁,他的资历很老,他表面上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牧师,实际是控制休斯顿家族与有“毒品之都”之称的哥伦比亚的毒品交易。在长老会议中一般都由他首先发难。 “佩雷拉家族与我们休斯顿家族的冲突,从十九世纪初持续到现在,已经接近两百年了。您当初收留那个佩雷拉家族的男宠,我们把这件事当作对佩雷拉家族的羞辱,也就没有因此而提出异议,但是最近,我听说那个男宠在家族内的地位日趋稳固,并且甚至居于许多休斯顿姓氏的人之上,我也就不能再对此保持沉默。” 所罗门的语速很慢,仿佛说每一句话之前都很慎重,需要斟酌一下自己的遣词。 “您也知道,唐?佩雷拉早就对文森特下了追杀令,并且将他名义上逐出佩雷拉家族,他也就不再算是佩雷拉家族的人了吧……更何况……”休斯顿抬起头,看向所罗门,淡淡微笑,“上帝借着救赎,在世代与永恒间显明他的恩典。上帝要“拣选之人”以善行回应他的拣选。您说,我说的对么?加菲尔德牧师。我们要宽容别人的罪,文森特的罪在于他的降生,这是他无法选择的。” “但是,BOSS,”带着金丝半片眼镜,身材发福的奥图?肯接话,“卢卡斯先生送给我们的那盘磁带我们都听了,根据那个情报贩子的招供,文森特把白羽的情报给了佩雷拉家族。既然您已经指出,文森特?佩雷拉已经退出了佩雷拉家族,成为我们休斯顿家族的成员,那么,按照家族惯例,背叛家族是很严重的罪行,不知道BOSS您要对这件事情如何处理?” 休斯顿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两个老不死的,一唱一和,是想下了套子让他钻进去么。 “至于这个问题。”休斯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仪态优雅,微笑着,目光自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悄无声息滑过。 然后他按下了手边的铜铃,随着一声清脆空灵的声响,会议室的大门忽然大开。 所有人不自觉回头看过去。 奥斯顿?卢卡斯的瞳孔骤然微微收缩,露出一抹愤恨。他和身后的手下叫唤了个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从侧门离开。 另外五位长老,有的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有的冷哼,所罗门在胸口慢慢划了一个十字,奥图摘下眼镜轻轻擦了擦,又戴回去。 他们又回头看向休斯顿,但是没有人说话。 门口,两个黑衣黑墨镜的保镖,架着一个垂死的人——不用明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就是被卢卡斯抓住的那个情报贩子。 ———————————————————————————— PS:啊--。 为啥午夜飞行反响平平呢。。。 童鞋们,要记得收藏啊!! 童鞋们,要记得发票啊!! 同学们啊!!!!!!!! 多点几下增加我的点击率吧!!!!!! (路人:BS之……蔑视之……无视之……)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6 休斯顿家族的《审判守则》中,对于在对被审讯人进行积极审讯的过程中毒药、鞭打、刀锯斧钺等刑罚的使用和用度,都有明确的规定和限制,以保证审讯的有效性和真实性。而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刚才录音带的提供者,而他在这里,肢体残缺,半死不活。不言而喻,说明了那盘磁带是在超出了审讯范围的情况下逼供招认,并不具有可参考的任何价值。 休斯顿好像很遗憾似的,耸了耸肩,也不说话,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等着看这群老家伙还能耍出怎样的花招。 通常,他们最后的杀手锏只有一个——厚颜无耻摆资历。 长老们的叹气,看似是对眼前血腥一幕的反感,事实上更多是对卢卡斯的嗤之以鼻——卢卡斯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逮住那个情报贩子,录下录音带,把长老们都召集起来。却轻而易举让休斯顿把人救走,全盘计划落空,前功尽弃,实在是愚蠢到可笑。 “我感到很遗憾,”一个看上去是欧罗巴人种的高大男子站起来,他有浅蓝色的眼睛和浅色的柔软中发,他是继承了父亲在休斯顿家族中的地位的第二代长老,专门负责家族东欧生意的列昂尼德,“虽然我不赞同卢卡斯先生的做法,但是我深信他此举只是出于对家族的极度忠诚。并且,我个人认为,我们也没有充足的理由因此就放弃对文森特?佩雷拉的怀疑,毕竟他是现在唯一的嫌疑人,为了家族的安全,我希望仍然能对其进行防备。” “那您的意思?”休斯顿耐心听他说完,然后挑眉看向他,嘴角犹自挂着一丝笑意。 “将他逐出家族。”列昂尼德也对休斯顿微笑,语气轻松说出来。 休斯顿灰色的眼睛看着那个人,“您不觉得在没有证据下,就这样作出轻率的决定,有违休斯顿家族公正的传统么?何况我们休斯顿家族上百年来一直尊崇着兼容并包的品质,我们的家族中也有不少曾经的敌人,有色人种,无神论者,异教徒——啊抱歉,我忘记了您是伊斯兰教徒——您不觉得这样的做法,会引起他们的恐慌和不安么?”随着他一个一个词慢慢说出来,他的眼神愈发犀利,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嘴角上挂着的那一丝微笑,也显露出挑衅的意味。 休斯顿硬是把“‘无恶不作’,把势力渗透进每一个角落”的原则解释成“兼容并包”,这让诸位长老明明心里明白,却就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您说的很有道理,您的考虑非常周详,”最后,在一片沉默中,卢卡斯突然站起来,他点头向每一位长老执意,然后对休斯顿慢慢弯了一点腰,致敬,“我为我过激的行为而深感羞愧。但是,为了休斯顿家族的荣耀和稳定,我仍然不会放弃我的立场,在这里想提出一条建议。” “您请讲。”休斯顿对他点头,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深邃的灰眼睛里却无半点笑意。 “文森特?佩雷拉是休斯顿家族中的顶级杀手之一,我提议,请他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刺杀唐?佩雷拉的情人,据我所知,她现在正在伦敦旅行。”卢卡斯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在休斯顿开口之前又说,“我希望,可以将我上述的提议上升为一条正式提案,经过投票来决定是否执行。” 经过长老会投票通过的决定,即使是家族的BOSS,也无权否决。 哼。无赖的手段。 休斯顿慢慢向后,靠在椅背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十指交扣。他无声沉沉闭上眼睛。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 PS:本来今天不打算更了。无奈被群里的小7同学苦肉计加威胁。。。 只好爬上来更。。 我这个人脸皮薄嘛。。。。。。。。。 大家的票子别忘记给我了哦~ 嘿嘿 PS2:六一儿童节快乐~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7 文森特坐在黑暗餐厅的吧台边的高脚椅上,手里拿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牛奶。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玻璃杯的杯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和着摆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中空空得撞击,回响。 手机再次震起来,嗡嗡嗡,边闪着莹白色的光,边在光滑的吧台面上微微滑动。 文森特接起电话,这次他没有像先前那么漫不经心。 “救出来了么?” “……” “我立刻到。” 亮着屏幕的手机被塞进口袋,躺在沙发上的瘦款长风衣被抓起来,茶几上的车钥匙被细瘦的食指挑起,然后落进掌心。 甩门。 一切重又安静,回归黑暗和寂静。 ******* 休斯顿私人疗养院。 “文森特先生,您终于来了。”等在病房门口的黑西装男人站起来,他身边穿着蓝色手术服的主治医生也立刻站了起来。 文森特在几步之外站着,微微点头,“辛苦你们了,情况怎么样?” 医生犹豫了一下,“病人现在并无生命危险。但是……但是,病人的手脚由高温滚筒引起断离,因高热而使伤口蛋白质凝固,并且血管床的完整性遭到严重破坏,所以,无法进行断离肢体的再植手术。也就是说,病人已经是终身残废了。” 文森特安静听着,最后,等医生说完了,他慢慢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很黑,在玻璃上,只能看到自己苍白而模糊的影子。 医生悄悄擦掉额角上掉下来的冷汗。 对于他们这样为黑帮卖命的dirty-white-collar-workers,仿佛始终有人提着镰刀站在自己的背后。说不定哪一天,这些他们暴戾的雇佣者,在上一秒还对你客客气气,下一秒就会举枪爆开你的脑袋。 文森特?佩雷拉他是听说过的,休斯顿家族中出了名的私刑审判者,出了名的手段残忍,出了名的不择手段,出了名的,是靠脱裤子才爬上去的男宠。 “辛苦你们了,你们请先去休息吧。”文森特回头看着他们,然后轻轻歪了一下头,笑起来。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荡出一个优雅的弧度。那一刻,他酒红色的头发,宝石蓝色的眼睛,忽然就因为那一抹干净到毫无杂质的笑容而变得耀眼无比。被日光灯映得白得发冷的走廊,因为他的笑容竟然令人觉得有一丝温暖。 “我想有一点私人时间。” “当然可以。”黑西装的男人对他微微弯腰,推开病房的门,示意里面其他的医护人员离开。 文森特对他微微点头,进了房间。然后,黑西装的男人才细心关上门,离开。 摆满了各种仪器的房间,却给人一种空旷的错觉。所有冰冷的仪器中间,躺着一个,也许是还可以被称为人的东西。 伊恩。只是几天之前,他们还在俱乐部一起打桌球。 那个总是大大咧咧不知轻重的家伙。那个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带着着一排耳钉的家伙。现在,只剩下一摊烂肉了。 他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有用了。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不被人需要的垃圾,很快就会被这个残忍的世界遗忘和抛弃,成为19世纪以来“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又一个殉葬者,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上位者的游戏中,最后被牺牲的,往往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们。 文森特的目光淡淡从他身上滑过,滑过他缠满了绷带的脸,滑过床头的监护仪屏幕上一下一下跳动的心电图,最后落在了他缠满了绷带的胳膊上。 本来应该是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厚厚的绷带。 忽然,他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另外一个黑夜。 同样幽冷的夜色。 同样一个脆弱而痛苦的生命。 文森特转过身,面向着玻璃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手指伸进口袋,碰到一个冰冷而坚硬的金属。 上一刻还完美无缺的东西,只在一瞬间,就被摧毁了,碎得残破不堪。并且,我们不说,却都深谙,被破坏了的东西,就再也无法复原。 是任它碎在角落,任人践踏;还是彻底把它一把火烧的干净,只留下最美好时的回忆。 流线型的斑蝰蛇手枪,被握在红发少年的手中。只在一瞬间,他就完成了拔枪,转身,瞄准。 拉下保险栓。 拇指上膛。 刹那寂静。 巨大的枪声穿透在每一个空旷的房间,每一条空洞的走廊。 久久得回响,回响。 鲜血开出的花,在洁白的枕上绽放,蔓延。在洁白的墙壁上,溅射出殷红的斑点。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犹豫,他的手指也没有一丝颤抖。 谁在舞台上谢幕?在最终章,唱出了雄浑悲壮的诗?谁在画布上收笔,用最艳丽的红,刺痛了谁的眼? 弥漫的硝烟引发了自动火警装置。 瓢泼的雨,没有预警,从天花板上洒落下来。 文森特慢慢放下了手。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透过阖上的眼帘,感觉白色日光灯刺目的光。 水雾打湿了他酒红色的头发,在他长而浓密的睫上凝结成一滴泪珠的形状,坠落。 所有人向着枪响的方向回头。 黑西装黑墨镜的人在角落窃窃私语。 “那个人被杀了?” “当然,你刚才没看到文森特?佩雷拉走进去么?那家伙出卖了他。” “够狠的,连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都不放过。” “话说回来,他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红发的少年自他们身边走过,米色的V字领毛衣,黑色的高筒军靴,大衣被随意挂在手臂上。他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发着短信,神情懒散。 所有人都噤了声,默默退向两边,注视着他走过。 “God-bless-you。God-is-watching-everyone Wish-you-have-aeternal-rest。 Amen。” (上帝保佑你。万能的主注视着他的臣民。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永息。 阿门。) 文森特在电话簿里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按下了发送键。 然后,他对着那个名字,按下了DELETE(删除)。 手机提示:Delete-contact(删除联系人)? 文森特按下“yes”,接着轻轻阖上手机。 —————————————————————————————— PS:花痴中……文森特大人真帅…… PS2:《何处觅广寒》咳咳。目前休耕,停业整顿中。因为6号上架VIP,七号推封。编辑建议我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也需要休息啦。大脑内存不够了=-。 PS3:票票……投广寒和午夜都行啦~~~大家看着办吧~~~不行一边一半??呵呵呵……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8 索菲亚,伊莎贝拉,还是黛丝? 管他呢,文森特并不在意这只猎物姓名,面貌,身价以及除了性命以外的一切。 反正他只是把杀人的枪,只是被告知,只要杀掉开着这辆车的女人,反正他早就知道这次刺杀不过是卢卡斯设下的一个圈套,知道卢卡斯必然和自己的“哥哥”——唐?佩雷拉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协定。同时,他也清醒得知道,这场游戏的掌控者,不是自己,不是卢卡斯,也不是唐?佩雷拉。 而是,他的饲主,休斯顿。 此刻,他再一次深感,跟对了人实在是个值得庆幸的事。 文森特靠着自己的黑色悍马H3的车门,带着黑色的大墨镜,手里拿着一盒软包装草莓味牛奶,嘴里咬着吸管。 好像有谁说过,咬吸管的习惯代表了性欲旺盛——哼,无稽之谈。 今天的文森特红发黑衣,黑色大悍马,格外扎眼。仿佛他不是来实行刺杀任务,而是来拍封面写真的。 今天的文森特因为手里的东西,而看上去十分不协调又十分可爱。 杀手并不是靠喝马丁尼过日子的,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爱喝牛奶的莱昂,对于他们来说,牛奶的确是很好的饮料。 文森特用余光看着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和银灰色抹胸小礼服的女人从HOTEL里走出来,看她卖弄风骚般甩了甩金色的长发,坐进自己的红色跑车里扬长而去。 文森特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悠闲喝光了手里的牛奶。然后,他并没有转头,手腕轻轻得随意一抬,手中的空牛奶盒就腾空翻了几个圈落进了他背后的垃圾箱。 文森特打了个呵欠,拉开车门,坐进车子,发动。 车上的内置电子屏上立刻显示出那女人车子的坐标——她的车子早就被装上了跟踪器,科技让一切变得越来越便捷同时也越来越复杂。 悍马黑亮的车身反射着阳光,显得格外扎眼。它逐渐驶出了城区,沿着高速公路越驶越偏僻。最后,当夕阳完全落尽,靛蓝色自东向西占据了整个天空的时候,文森特的车进入了山区,沿着盘山公路驶上山顶。 文森特开车总是很狂野,他似乎丝毫不知道全世界每年有120万人死在公路上。他从不会系安全带,被绑在什么东西上面让他觉得缺乏安全感。他总喜欢把车速提一个令人咋舌的速度,并且,即使在转弯的时候他也丝毫不会降低速度。 休斯顿说过,如果他不当杀手,也许会是个不错的赛车手。 天完全黑的时候,他追上了那辆红车。 时间把握的刚好,地点也与截杀地点相去无几。 文森特的职业素养绝对是令人钦佩的。 他从副驾上拿起装配好的枪。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她的脑袋射击——虽然对于文森特和他特制的子弹来说,击穿几层防弹玻璃再打入人的后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只是打中了她的后车胎。然后慢慢减速,看着那辆高速奔驰的跑车失去控制,发疯一样打着弯,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轮胎与地面发出可怕的摩擦声。 最后它撞断了护栏,向着山崖冲下去。 不过,它卡住了。 文森特慢慢挑起了眉毛。 因为之前的缓冲减慢了速度,那辆车并没有直接掉下悬崖,而是卡在了悬崖边上,车子的前半段戏剧性悬在了半空。 文森特慢慢把车开过去,悠闲停在断裂的护栏边上。 从这个角度,他能够清楚看到车内那女人流血的脸和惨白脸上极度惊恐的表情。车还在摇晃,摇摇欲坠,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她想要逃出来,却又不敢动弹。 “真是可怜呢。”文森特摘下了墨镜,摇下车窗。 他对着车里的女人微笑,宝石蓝色的眼睛在黑夜和刺眼的车灯下,闪耀出一种柔和淡薄的光泽,如同通透的水晶,清澈又迷离。 “您需要帮忙吗?,Miss?” 酒红色头发漂亮得如同天使的男子,在距离你一步之遥的地方,对你伸出他的手。 “随时乐意为您效劳。” 然后,那只伸出的手,把你推了下去。 悍马的295马力的发动机发出轰鸣。它的车灯猛然亮起,后退,然后朝着半悬着的红色跑车冲过去。 飞沙走砾。 ———————————————————————————————— 票票不要忘记给哦~~~~~嘿嘿。 不知道文森特大人今天的表演是否让您满意呢。 (深蓝呐喊ING:午夜新文人气不高~~~全靠给位替小蓝推荐推荐啦~~推荐给您的朋友看吧~~~~我爱你们!!在这里先谢谢你们啦!!!!!!么么)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19 黑色的悍马停在悬崖边。 文森特坐在车顶,夜风吹乱了他长及锁骨的头发。 他把快要燃尽了的烟,在车顶上碾灭,然后又抽出一根点上。 海潮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以一种不曾改变,永不停息的节奏,响着。 悬崖之下,黑色的海水涌向礁石,然后在上面撞成无数碎片。 海面上,漂浮着红色跑车因撞击而散落的零星碎片。 文森特仍旧可以看到那辆车,它在黑暗的浅海下面静静躺着,不知为何,车前身似乎没有被完全破坏,车灯仍然亮着,那两束幽暗的光穿透海水,映出来。 文森特食指轻轻磕掉烟灰,无聊地想, 这车真是邪门。先是卡在了悬崖上,现在又在海底亮着车灯。 山腰处传来枪响声,一声一声,激烈回响在山崖间。 看来,前来截杀他的人已经和来保护他的人交锋上了。 文森特微微眯起眼睛,扬起下巴,目光不知落在这无尽黑夜的何处。 目前,他似乎是没什么事可做了。 也许他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冒着被哪个狙击手一枪给爆头的危险。 或者,也许他应该加入山腰处的枪战,然后射杀掉几个人,为自己多获得一些在休斯顿家族可以立足的理由和口碑。 但是,他只是漫无目的想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无聊地抽着烟。 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文森特自嘲得想着。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震动起来,文森特用两根手指捏起它,放到耳边。 “HI,休斯顿。”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顺利么?听起来,你心情不错。” 文森特吐了口烟,微笑,“你知道汽车沉在水底,橙色的车灯映在海面上是什么样子么,能想象得到吗?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那一点光,随着海浪在摇晃。很美。” 电话那边的男子沉默了一瞬,仿佛在随着他的描述而想象。 “文森,你想来一次世纪末的午夜的飞行吗?” 文森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笑出声,“休斯顿先生,现在是格林威治时间(英国标准时间)三点四十四分,已经过了午夜了吧?您可以让时光倒退吗?” “呆在原地等我。” 电话那头的人带着神秘的笑意。而后,电话里传来开始大步行走的脚步声。 文森特慢慢眨了下眼睛,轻声说,“好啊,我在这里,等着你。” 天开始蒙蒙亮起来的时候,山腰处的枪战基本已经结束,只有零星的一两声枪响空旷得回响在山间。 文森特依旧抱着腿坐在车顶,他的脚边烟灰和烟头垒成了小小的一堆。 “it’s-fucking-cold。(真他妈的冷)”文森特低声咒骂了一句,掐灭了最后一根烟。 直升机扇叶的轰鸣声忽然突兀在一片沉寂中响起来。 手机再一次震动。文森特看了一眼屏幕,在车顶上站起来。 他来了。在幽深的黑夜中,打破海浪喧嚣的宁静,从云端中前来接他。 文森特忍不住笑起来。 这真是个充斥着最烂情怀的,最好的年代。 文森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有直升机的噪音,但是休斯顿的声音还是清晰落进他的耳朵里。 “有没有在云端上看过日出?” “没。” “那么,我陪你来看。” 直升机放下了悬梯,文森特抬头看着在机舱口等着他的休斯顿,他的头发被吹乱,在狂乱的风中舞着。 文森特第一次发现,原来。 偶尔,不那么一丝不苟的休斯顿,也是很有魅力的。 休斯顿用毯子把全身冰冷的文森特裹起来,让他舒舒服服被自己圈在怀里,如同一只被冻坏了的小猫。 直升机越升越高,飞上了云层。机舱外,灰蒙蒙的天空,在遥远的地平线云端,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橙黄渲染的火烧云,在那云的中心,金色的光线缓慢向外扩散,暗黑的云层上可见它辐射的一丝一缕的光芒;天尽头的云端,除了中间部分的火烧云外,暗黑色的云端上泛出了一片黄白色的亮光,光斑上方各翳着一条玫瑰色的彩条,而后,暗红色的光衍射出来,很快就浸染了半边天际。 刺眼的光线,毫无预警从云底折射出来。 文森特慢慢把头埋进休斯顿的颈窝里,“好刺眼。” “好像……我们快要到了天堂,上帝都打开了大门,在等着我们。” 休斯顿低头亲吻他的发顶,“不喜欢这种感觉么?” 文森特抬起头,微微笑了,宝石蓝色的眼睛那样纯净和天真,仿佛一个从未经过世俗侵染的天使。 “太虚幻了,休斯顿。对于我们来说,太过美好的,反而变得太虚幻了。”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丝疲惫,“天堂的门,不会为了我而打开的,你也这么认为吧?休斯顿。” 休斯顿低着头看他,柔软的头发垂落到眉间,在他深邃的眸子中投下温柔的阴影。 “那又怎样呢?无论哪一扇门向你打开,总是有我陪着你走进去的。” 文森特怔了一瞬间。 有的时候,甜言蜜语即使是对于一个尖锐并且过分理智的人,也是很受用的。 “我累了,休斯顿。抱着我睡一会好么?” “嗯,你该休息了。”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 PS:文森特大人~~~~~~~~~~~~~~~~~~~ (花痴尖叫ING) 深蓝滴午夜飞行都19章鸟~为啥点击率还是这么低?~~~~~ 我发现自己真TMD的时运不济啊。。。为什么这年头大家都爱看父子? 有啥好看的啊。。。不明白。。。。我不喜欢大叔和幼齿。。。 我喜欢大叔受年下攻。。。。。。。。。。。。 最近我还比较迷都市。。。。。。。啧。 只能等着我转运的一天了。。。。KAO。。。茫茫无期啊。。。。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20 文森特睡醒的时候,得知白羽那边也有了好消息。 休斯顿日前放出消息:白羽伤势转好,近两天就有苏醒的可能。 卢卡斯似乎是狗急跳墙,派人前去刺杀白羽,被躺在那里好整以暇等着瓮中捉鳖的白羽抓了个正着。 文森特洗完澡,穿着米色的宽松棉布裤子和白色的宽大棉布衬衫,一边用大浴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休斯顿的书房,赤着的脚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文森特。”靠着墙壁站着的白羽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文森特走过去,踮起脚轻轻拥抱他,“你还是这样子看上去让人舒服些。” “没有人喜欢被包成木乃伊的家伙,”白羽习惯性得轻轻摸摸文森特的脸颊,漂亮的黑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你今天看上去格外具有诱惑力。” “可惜,他可不是来诱惑你的。”坐在扶手椅里的休斯顿笑道,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表达遗憾的手势。 “的确很可惜。”白羽又重新站回屋角,懒洋洋靠着墙壁,依旧谦和得微笑。 文森特走向休斯顿,随意靠坐在书桌上。 他们三个人怎么总是会出现这样暧昧不明的气氛?真让人觉得寒毛直立。 文森特幽幽得想。 “那么,人既然抓到了,下面审讯的工作就是我的咯?” 文森特,帮派中出了名的残虐份子,并且施虐的手段层出不穷,更可恶的是,他尺度把握的极好,让那些委员会的人完全抓不到把柄,指控他超出了《审判守则》的规定范围。 什么人,落到了他的手里,最好是识相一点,一开始就招了,因为任你怎么坚持下去,都是徒劳。 “别紧张,不会有人会和你抢这个活的,宝贝。”休斯顿回答,有些无奈得笑了一声。对于文森特这一点小癖好,作为同样一个残虐份子的他,也实在没什么立场来指责。 “这项工作,除了您——休斯顿家族最出色的私刑审判官——再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了。”白羽也附和。 “休斯顿家族第一把交椅的杀手,您有没有兴趣也加入到这个游戏里来呢?”文森特微微侧头,带着点挑衅笑着看白羽。 “哦,不了,谢谢您的好意。躺了太多天,我实在需要好好地活动一下。” 优雅的东方男人毫不迟疑拒绝了他,难得向来从容不迫的他显露出一丝仓皇。 审讯室是一个封闭的小屋,四面是有着最好的隔音效果的铁板墙壁。房间中装置了摄像头和传声器,直接连通到监控室内,可以清晰看到小屋内的一切。 文森特走进房间里,熟络得微笑着对里面的每一个彪形大汉们打招呼。 “文森特先生,”负责人走过来,对他微微点头致意,指着墙角被捆成粽子罩着眼罩的人说,“这就是审讯对象。” “照例,我们来猜猜,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来搞定。”文森特笑着说,显得开朗而活泼。 “三十分钟?” “四十分钟?” “他能撑这么久么?” “希望能,现在时间越来越短,都少了乐趣了。” “我猜十五分钟,今晚我要为我祖母庆祝生日。” 文森特在屋子中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他拍拍手,招呼所有人,“好了伙计们,我们开工。” 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们立刻不再言语,方才生动的表情也都隐去不见。他们迅速动起来,粗鲁的把那人拖到文森特面前,扯下他的眼罩。 那男人跪趴在地上,愤恨看着文森特,嘴里因为咬着布条而无法说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咽。 文森特饶有兴味看着那男人的表情,“让他说话。” “呸,”那男人轻蔑瞪着文森特,“你这个佩雷拉家族的耻辱,舔男人下面的娼妓,你以为你还能笑多久吗……唐……” 文森特只是微微抬了一下腿,速度让人快得开不清。那个男人瞬间就惨叫着仰面飞出去。他的下颚被文森特尖尖的皮鞋踢到,再也说不出话。 “至少我现在还笑着,可惜你永远都笑不出来了。”文森特勾勾手指头,手下立刻又把那个男人拖回来。 “你以为有《审判守则》,有你背后的老板,你就可以平安无事得出去了么?”文森特弯下腰,水晶一般的眼睛里透出一抹让人觉得心惊的残忍和兴奋,“请不要太天真。” 那男人吐掉嘴里的血,冷哼了一声。 他和大部分愚蠢的人一样,总是被文森特柔弱的外表和纯净的眼神所欺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怎样一个疯狂而残忍的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谢谢大人们的鼓励啦……大人们真是好人啊……………… 叹…………………… 这几天我一直认真仔细拼命写文==我真是太乖巧了~~飘~~ 所以今天我要逛街去~啊哈哈哈…… 买鞋买包买衣服~~啦啦~~~~~~~~~~~~ WISH-EVERY-LADIES-HAVE-A-NICE-WEEKENDS~BYE~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21 天生残虐狂 “先生们,请帮我把他吊起来,给我一个舒适的下刀角度。”文森特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身边的助手们立刻递上去一副黑色皮手套和一整套各种尺寸的刀具,银色的刀子数目多得惊人,大概有一百把。 文森特戴上手套,动作缓慢而优雅,他走到被审判人面前——他已经被捆起双手,吊在房顶上垂下的铁链上。 文森特慢慢围着他转了一圈,“出于休斯顿家族的人道主义精神,有一点,我想我有必要提前告诉你。” “实际上,审判过程是保密的,审判过程的录像一般情况下都会被销毁,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最丑陋的姿态会被很多人看到。委员会会根据你身上的伤势,来判断我的私刑是否超出了《审判守则》的标准。” “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吗?”文森特轻轻笑着,从一排排闪着冷光的银色刀具中抽出一把,在指尖把玩。 “废话少说,婊子。”那男人依旧丝毫没有屈服的迹象,人不到咽气前的一秒,似乎都会抱着上帝会救我一命的可笑侥幸心理。 “SO,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文森特涵养极佳得微笑,没有一丁点生气的表现,“根据《审判守则》,对于后臀肌肉组织的伤害等级是最轻的——所以,先生们Please-do-me-a-favor,把他的裤子脱下来。” “你这个变态,骚货,你要来舔我么?来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被吊着的男人依旧不知死活得叫嚣着,狂笑着,不住的咒骂着文森特。 不过文森特完全没有理会他,他正在一心一意专心挑选着合适的道具,如同一个在挑选着甜点的小孩,神情专注而快乐。 手腕轻轻一提,一把刀飞出皮袋,落进文森特的掌心。 长25CM,厚1。0mm。 毫无预兆,男人死生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来。文森特背对着他,手里的刀却已经插进了他的肉里,刀刃没入3CM。那男人之所以叫得这么惨,是因为文森特下刀的角度实在太刁钻,正好切断臀大肌和阔筋膜张肌,插在两块肌肉组织之间的连接处。从此这家伙的腿再也无法内屈和外伸,不过话说回来,人都没了,要腿干吗。 文森特对他的惨叫声充耳未闻,留下那把刀仍插在他的屁股上,开始物色下一把凶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从皮质的刀袋中挑出另外一把刀,长25CM厚0。95MM。接着,又是毫无预警,更加凄厉的一声惨叫声在囚室的铁壁间回荡起来,震得人耳膜发疼。上一把刀被拔出的同时,新选择的这一把代替了它的位置,不过更加深入了1CM。 文森特并没有停下,接着是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沿着同样的刀口一次又一次扎进同一个血洞,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血从那个洞里不停涌出来,顺着光着的下身一点点低落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当第十把刀戳进那个男人的身体时,他就求饶了,那时,刀已经贯穿了他的屁股。他用微弱的声音祈求着,哭爹喊娘,难看无比。 文森特掂着手里的刀,失望得摇了摇头。 “我不过是在你屁股上戳了‘一个’洞,你就什么都招了?实际上,我今天还为你预备了不少新把戏来招待你呢。” “不要了不要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好吧,”文森特轻轻叹息了一声,走到他的面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是谁指使你刺杀白羽的?” “是唐……” “啪”得一声闷响,文森特在那人来得及说出后面几个字之前,忽然站起来,抬腿就对那个被吊起的人脸上一脚踹过去。那人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满嘴是血。 “什么?休?休斯顿么?你耍我?”文森特眯起眼睛,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残忍笑容,“果然,只是戳一个洞对你来说,太轻了些。也许,我不得不要采取一些更高级别的手段了。” 男人惊恐而无力得拼命摇着头,只能无力看着那个披着天使皮的魔鬼再次对他举起了屠刀…… 三十分钟之后。 “现在肯说实话了么?”穿着一丝不苟的修身西装,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少年和蔼微笑着,对着眼前已经被折腾得崩溃的男人说。 “刚才是骗我的吧?这次要说实话。” “我错了,错了……我说的是……”那男人被注射了药物,在强烈的刺激之下无法昏厥过去。他痛苦得呻吟着,不知如何开口,生怕一个说错又要遭受变态至极的残虐。 “卢?”文森特装出侧耳细听的样子,假装重复了一句。 男人的脑中闪过一道白光。他现在已经什么也顾不上,即使让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只求快一点结束这非人的虐待。 “呃?对,对!卢卡斯,是卢卡斯……” “啊……这样么?那么出卖了休斯顿家族,把情报卖出去的人,也是他?” “没错,是他……” “是么。”文森特很轻蔑反问了一句,然后转身,摘下手套扔到椅子上。他对着周围的人一一点头,“今天你们都做得很好,辛苦了。” 然后,忽然他抬头,对着墙角上的监视摄像头露齿一笑。 “OK,伙计们,可以收工了。” “这个人如何处理?”负责人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请示文森特。 “按惯例吧,”文森特边说着边向外走,他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止步,回头,带着微笑加了一句,“既然他是那个人的手下……那么,就不用做得那么利索了。” 宝石蓝色的美丽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狡黠而又可爱,让所有人的心跳都忽然微微加速。 —————————————————————————————— PS:向邪恶的文森特殿下致敬。 PS2:o(╯□╰)o刚才吃了好多切片面包,撑死我了。加油写广寒去鸟。。进入到最让我心动的情节了。。。写得都不想停下了。。。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22 正在文森特进行血腥拷问的时候,休斯顿召开了家族会议——它不同于长老会议的地方在于,家族高层全部参与会议,这些人其中有不少休斯顿接任家族之后新扶植上去的势力。 如果说长老会议是一对六单挑,那么家族会议就是人数对等的群殴了。 这次会议讨论的内容是——对奥斯顿?卢卡斯背叛家族罪,作出最终审判。 一天之间,一切就发生了戏剧性的颠覆。 昨天,卢卡斯还在以六大长老之一的身份担任判决者,今天,他就被送上了审判席。 其他五位长老忽然接到召开家族会议的通知时,都立刻紧张起来。审判卢卡斯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这意味着休斯顿在削夺长老权利的路上,走得越来越远,手段越来越狠厉。也许,下一个遭殃的人,就可能是自己。所以,他们立即动用自己的全部帮内势力,力图保下卢卡斯,争取这一次审判的胜利。 偌大的圆形会议厅,上百个席位座无虚席,众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会议厅中央。 审判进行中。 “刚才,我为尊敬的各位呈上的,就是奥斯顿?卢卡斯背叛休斯顿家族的几项证据。一,与唐?佩雷拉的私人通话记录;二,他在荷兰帐户内巨额非正常收入;三,与佩雷拉家族伦敦代理人私自会面的影像资料。我代表休斯顿家族审判所,正式指控奥斯顿?卢卡斯背叛家族。下面,我们将通过表决的方式,决定对奥斯顿?卢卡斯是否执行处决。”休斯顿的代理人首先发言。 “我反对。”又是所罗门?加菲尔德长老首先发难,他的助手站来,替他陈述,“众所周知,奥斯顿?卢卡斯跟从上一代休斯顿教父,出生入死,兢兢业业几十年,他对于家族的贡献是巨大的,他对家族的忠诚是为我们所有目共睹的。仅仅凭借的这些微不足道的证据来判定他是有罪的,难以令人信服。” “呵,就像美利坚可以抛弃大不列颠一样,你能够保证在利益的驱使下,卢卡斯先生不会抛弃我们吗?”会场中,休斯顿一方的新势力中有人反驳道。 “我觉得您举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长老派立刻反击。 会议就在唇枪舌剑,无休止的争吵中继续着。 休斯顿对于混乱的场面不加制止,看好戏般坐在豪华的扶手椅里,十指交扣搭在腿上。 五大长老们也都不发言,不动声色间相互交换眼神,同时观察着场上的情况以及休斯顿的反应。 争论达到白热化,两派人几乎要拍桌子打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从侧门进入了会议室,递给休斯顿一卷录音带,紧接着,一名审判委员会的委员也进入了会场。 很多人发现了这一变化,都噤了声,默默注视着正悄悄发生着的这一切,等待着休斯顿的反应。 休斯顿笑了。 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脸部线条,因为那笑容而显露出一分柔和。 上一刻还如同炸了锅一般的会场,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他笑了。 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人们就明白了,没必要再吵了,这场争斗已经有了胜负。 那是一个帝王般的笑,是只有胜利者才会拥有的笑。 灰眸男子斜飞的吊梢眉微微上挑,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代理人勾勾手指。 代理人立刻走过去,俯下身。休斯顿只是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代理人恭敬的对他点头,然后走回自己的位置。 午夜飞行 沉默的羔羊 Act.23 “我手上的这份音像资料,是刚刚从私刑审判所里拿来的。经过审判委员会的认定,型量为R级,此音像有效。被审讯人是刚刚被捕的企图行刺我方人员的杀手。” 代理人对全场展示了录音带,然后把它交给播放人员。 一段噪音之后,经过剪辑的录音带播放出来,在静默的会议室上空盘旋。 “‘是谁指使你执行刺杀的?’ ‘卢卡斯,是卢卡斯……’ ‘啊……这样么?那么出卖了休斯顿家族,把情报卖出去的人,也是他?’ ‘没错,是他……’” 短短的一段录音,随着“咔嚓”一声,戛然而止。 会议室内仍旧一片静默。 长老派的人一片死寂,面对这样的证据,再也没有谁敢去说一句争辩的话。休斯顿派的人,都微微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他们等待着自己的教父,做最后的审判。 “那么……”休斯顿从椅子里站起来,慢慢走到会议厅的中央,巨大玻璃吊灯的下面,经过玻璃折射的灯光聚拢在他的身上,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讨论到此结束,开始记名投票吧。” “所罗门?加菲尔德先生——同意。” “奥图?肯先生——同意。” “列昂尼德先生——同意。” “……” 五大长老首先投票,全部是同意票。 休斯顿对他们微笑着一一点头致意,然后他不再管接下来的计票工作。无声从灯光下离开,一步步踩着深红色的手工羊毛蚕丝地毯,走出会议室。 “喂。”落地玻璃窗边,灰眼睛的男人接起电话。 “休斯顿先生,对卢卡斯老巢的清剿已经基本完毕,已经确认卢卡斯本人被擒获。” 休斯顿嗯了一声,挂机。 挺拔高大的男子透过玻璃窗,看向这座古老的繁华城市。黑暗中,窗外闪烁的霓虹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容颜也映得斑驳陆离。 投票?公正? 所谓的民主,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不过是决策者用来显示他大度的手段而已。 你在左右为难考虑着要怎样投出自己手中看似至关重要的那一票时,却不知道,实际上一切早就已经成为定局。 此时,卢卡斯的别墅,枪战仍未结束。 白羽从一个人的背后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接起从刚才开始就震个不停的手机。 “喂,白羽!”电话那头,文森特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明显带着点兴奋。 “我在呢。”优雅的东方杀手一边打着手机,一边举枪,扣动扳机,二楼的一个家伙应声从楼梯上滚落。 “SHIT!”文森特被突如其来的枪声震得耳朵发痛,“你就不能装上消音器么!” 白羽摇头笑笑。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然后,他对文森特的抱怨充耳不闻,又连开四抢。 文森特把听筒拿的远离耳朵,对着话筒大吼,“卢卡斯的老命给给我留着!” “行了,别再张牙舞爪得叫唤了,小猫咪,”白羽笑着说,“我知道了。” 其实,白羽以及参与此次行动的所有人,之前都得到了命令,务必活捉奥斯顿?卢卡斯。 其他人都以为这是休斯顿教父对昔日长老卢卡斯念及旧情的一丝怜悯,只有白羽知道——卢卡斯,不过是休斯顿用来逗他的小猫咪的一只活老鼠。 文森特带着愉快的笑意,轻轻哼着没有调子的歌,手指在鼠标上点动。 页面上显示着货品信息。 没错,文森特正在网上购物。 商品介绍:大型绞肉机。 特点:采用德国技术,具备最优越的性能且可以与进口刀具通用,采用SUS304不锈钢材质制造。绞龙螺距设计合理,使原料肉顺畅地通过,杜绝出油现象,并减少绞龙对肉产生的挤压,使肉料颗粒度好,边缘清晰…… 文森特毫不迟疑殿下了“购买”。 然后他在宽大的转椅里伸了个懒腰,转身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 ——他砍了你的手脚,那么,我来把他的绞成肉末。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伊恩。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 《午夜飞行》第一部分:沉默的羔羊 到此完结。 下一部分是《午夜飞行》外传 是一部温馨搞笑的。。腹黑攻VS腹黑受的文~~各位期待吧~~~~~~~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一 午夜访客 生活就像一场凌迟。 不会给你干脆利落的一刀让你死干净了了事,要一刀一刀,一片一片把你鲜活的血肉剥离下来,最后把你最后一滴血也盘剥干净了,才让你在虚弱的喘息和呻吟中最后咽气。 *********************************************************************** 厚底靴,缀满薇薇安维斯特伍德的金属骷髅饰品的细瘦手腕,成排的黑色耳钉,破破烂烂的T-SHIRT和同样破破烂烂的磨白牛仔裤。乱糟糟的被染得五颜六色的,并且挡住眉眼的头发,背上背着大琴箱。 少年?或者青年?(那人脸完全看不出年龄的水嫩……)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晃晃荡荡出了机场空旷的大厅,弹飞指尖只吸了一点的BLACKSTONE香烟,拦了一辆的士,钻进车子。 “先生要去哪里?” 少年抬起头,迷茫得看了一眼黑发黑眼黄皮肤的司机。突然跳起来拽出塞在后口袋里的机票,把机票贴在眼皮底下,看清了目的地是中国-北京。猫一般的大眼睛眯起来,低低咒骂了一句,“fuck……接错生意了……” 然后,少年无视司机大叔的惊愕,在裤子、上衣、靴子里一阵乱翻,最后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电子仪器里找到挺像手机的东西——超级老式带天线的板砖大哥大。 少年拿起手机就一阵狂吼,“靠你奶奶的,不是说是马来西亚的‘货’吗?!我怎么会在中国啊!” 电话那头很谦和很温柔纯正的英式英语回答,“是马来西亚货没错,但是货目前在中国,属于您那一部分的工作也需要在中国完成。” “我靠,你们这是诈骗!右拐!迷奸!……”抓狂的某人英文骂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是个机器一般,丝毫不被他的怒火和乱七八糟的咒骂影响,和善得继续用播音员口音说“很抱歉,凌先生,是我们的过失,我们应当承担起责任。不如这样,凌先生,为了弥补我们的疏忽对您的损失,老板愿意支付给您额外的补偿费。” 姓凌的人立刻不闹腾了。 靠,明摆着早有预谋嘛……道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自己工作要求的第一条就是:绝对不接中国生意。这帮英国佬,真TMD阴险狡诈啊……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悦,“多少?” “原本支付费用的20%。” 凌某人也没再犹豫。他也知道这是自己不能拒绝的条件,他只是个“打工”的,“生意”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再辞了他换人了。而且,毕竟对方可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自己要是破事太多了太难伺候的话,说不定就被人家翻脸不认人一棍子闷过来,小命呜呼了。 “DEAL。”少年对着电话轻轻吐出个词,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平气和收线,一点狂躁的迹象都不见了。 “师傅。带我去个有好吃的东西的地方。”少年拍了拍前排已经呆掉的司机大叔,甜甜笑了笑,露出可爱的酒窝和小虎牙。然后就往后座一缩,打了个呵欠,卷起身体睡大觉了。 司机大叔刚才听他满口外语乱飞,还以为是个国外友人,正满肚子搜刮着:HELLO啊,OK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纯正的中文。这才意识到,人家是个海龟。于是悻悻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 好吃的东西? 得了……拉到世贸天阶,啥玩意都有。 此海龟姓凌,名迟。全名凌迟。 在国外混迹多年,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一直逃避回到自己的祖国,唯恐祖国的大好河山被自己肮脏的脚给践踏了。 此人做人的原则: 一切向钱看。 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但是很奇怪,虽然此人十分精通揽财之道。但是他的生活怎么看上去也不像个富翁,反而总是穷得叮叮当当响,总是过着有这顿没下顿的生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其实外传的文风又变了。。大家也看出来了吧。。。 外传的题目我纠结了一上午。定不下来。。。各位给我拿个主意吧!!!!!! 琉璃假面 假面之城 假面告白 影夜假面 一定要留言告诉我!!!!谢啦~~~~~~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 社会主义蛀虫 凌迟下了车,问司机师傅要了发票——留着报销嘛。 然后乱七八糟把一堆零钱和发票一起塞进皮带上挂的已经鼓鼓囊囊的皮质小包里。 话说凌大少爷一坐飞机就晕机,所以飞了N个小时连个面包片都没敢吃。现在可怜的胃饿得都缩成了一小团。 人在最饿的时候该吃什么?答案只有一个——自助餐。 凌迟兴高采烈拎着他的黑色大琴箱,冲进一家巨大招牌的自助餐厅“金钱豹”。 凌迟小心翼翼进了自动门,拘谨得看着装潢典雅而气派的大厅。 偌大的厅堂内似乎是有什么公司在办庆功宴,到处是鲜花彩带和气球,还有穿着小礼服的俊男靓女端着香槟,微笑着相互交谈。 凌迟不由心生感叹。 祖国这些年来发展真是日新月异啊……**的领导就是英明啊……社会主义就是符合历史潮流啊……美国金融危机都闹翻了天了,自杀枪击案连绵不绝……咱们人民还是安居乐业啊……云云云云…… 终于,凌迟同学杵在大门口,害的自动门一直没办法关上,而且还完全无视服务小姐鄙视的眼神。一边星星眼一边肚子咕咕叫得发完感慨,去前台交钱进去,才发现,这自助餐赫然写着238/位。我们可怜的凌同学手抖了一下。 没想到——祖国发展这么快,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真是不得了啊,这物价都翻了多少倍了,过去吃个不错的自助餐也就十多块啊,现在怎么就上了两百多了呢?我心疼我滴钱啊,红彤彤的毛爷爷啊…… 本来想干脆算了转头换家便宜的吧,但是里面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实在又让馋猫凌童鞋迈不开腿,最后眼一闭心一横——我吃!实在饿得走不动了!TMMD天大的事,我报销! 正在想着一定要开发票的时候,忽然背后又一声低沉而好听的男声响起来,带着一丝丝不确定的意味,“凌迟?” 凌迟有些惊愕得回头。 不至于吧,我幻听了还是怎么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竟然有人跟我重名!话说我一直引以为豪的独一无二的名字啊!? 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微微拉开,解开一颗衬衣的扣子,露出性感的脖颈和锁骨。他至少有185,高大却不厚实,显得儒雅而清秀。那人眉毛是难得的吊稍剑眉,加上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漂亮桃花眼,让原本棱角分明的脸立刻显露出几分媚态。鼻梁秀挺,薄唇,嘴角微微上挑,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总之,是个难得一见的极品美男。 咦?WHO啊,愣眼生啊…… 凌迟左右看了看,发现那男人居然是在看自己。 “我是沐寒音,不记得了么?” 沐寒音…… 凌迟脑中有什么,倏然闪过。 但是他脸上仍然只是呆呆的神态,没有显露出半分。 “我比你大两级,大学时我们一起组过乐队。”沐寒音对他的忘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悦和窘意,只是继续优雅淡淡笑着提醒。 “啊……”凌迟微微张了张口,随即,眼睛笑得弯弯眯起来,神情像一只无辜的小猫咪,“有点印象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不起来的。” 沐寒音走过去,很自然站在他身边,低头看比他矮了一头的凌迟,“没关系,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向来记性都不好。” 凌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依旧傻笑,露出尖利可爱的小虎牙。 “来吃饭吗?” “是啊,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车来北京,饿得我眼睛都花了。不过没想到这里东西这么贵呢,真不是咱小老百姓消费的地儿。见到你很高兴啊,哈哈,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凌迟依旧傻笑着,一边挠头一边准备开溜。 沐寒音微微一笑,很熟络揽过比他矮一头的凌迟的肩。 凌迟目光不着痕迹从那只手上滑过去,低头的瞬间脸隐没在头发垂下的阴影中,没人看清他的神色。 沐寒音丝毫未觉,笑着对前台小姐说,“这位先生的帐记在我们公司上吧。” 前台小姐笑得标准而甜美,露出三颗牙齿。“好的,沐总。” “咦?”凌迟好像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发怔看着沐寒音。 暗地里却开始磨牙。 靠——谁要你请啊——自作多情——社会主义蛀虫—— —————————————————————————— PS:那个~~鉴于各位大人的意见,我就把本章的题目起作:假面之城了。 咦==那不是影射北京。 其实也差不多了。搞政治的地方,没几分真心实意的。 呃……话说我不是个愤青……我不是左派0。0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 星际宝贝 凌迟端着N个碟子,一边吃一边拿,所经之地如同风卷残云,一片狼藉。不过他本人正不亦乐乎。 忽然他感觉背后一暗,猛地站了一个人影。 难道是吃得太多,被大堂经理发现了…… OH-SHIT。 一惊之下,不小心被噎住,又不好意思对着一堆食物乱没形象咳嗽,一时间被噎得眼角都泛了红。 还好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替他接下了手中的盘子,又伸出一只手递给他一杯红酒。 凌迟被噎得喘不过气,也不管那人给的是什么,就抱着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一杯下肚,最后又轻轻打了个嗝,样子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咬一口。 “没事吧。”沐寒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还好……”惊魂未定的某凌,可怜巴巴用带泪的眼睛透过过长的头发看着他。 沐寒音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有微微的失神。 然后凌迟吃饭就规矩多了,面对着堆满了碟子的餐桌,拿着餐叉一口一口吃着。 沐寒音悠闲坐在他对面,微笑着看他吃东西,不说话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觉得不耐烦的神情。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沐寒音轻笑着开口。 暗念:永远是一副吃不饱的惨相,抓住东西就狂吃,就好像有了这顿没下顿一样,真像个流浪的小狗…… “唔?”凌迟用叉子叉起一块鹅肝,塞进嘴里。微微歪头。 沐寒音没有回答他,只是一直笑。 某腹黑沐腹诽:一样无辜的神态,迷糊而没有防备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 “算起来,我们都八年没见了。”完全没有表现内心的想法,沐大少和蔼微笑着说。 “都八年了吗?”凌迟也露出吃惊的神态,呆呆重复了一遍。 沐寒音点了点头,“自从大一你突然退出乐队,离开学校,整整八年。不过,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你真的二十六了吗?看上去还是像十六岁一样……”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语气中不知为何有一丝丝带着诱惑的迷茫。 “呃?”凌迟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抬起油腻腻的手指放在嘴里,把黏黏的酱料轻轻舔掉。 沐寒音换了一个姿势,修长的腿优雅叠起来,故意忽略凌迟带有挑逗意味的动作。 “这些年都做什么了?还留在北京吗?还在做音乐?”说完,他看了看凌迟手边的琴箱。 “音乐?早就不做了,”凌迟说着,丝毫不介意得把手边的琴箱打开,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螺丝钉扳手电线电板……然后又重重阖上,“装我糊口用的东西罢了。当年离开学校也是没办法呀,发生了些……事情。” 沐寒音身体微微向前倾了一点,手肘撑在桌子上,用手指抵着下巴,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凌迟也不在意,想了一下这几年的境遇,接着开口,开始满嘴跑火车,“后来我就转了校,去外地的大学混了个本科。不过你也知道啦,现在有个本科文凭根本算个P啦,”凌迟无奈状摊摊手,“我没办法又去学了机电,现在就在做这个混饭吃。我转校之后就离开北京了,这里房价又高交通又堵,我又办不下户口,所以就四处飘着,打打零工。最近接了个活要在北京做,今天才刚回来,就碰上你了。” “真是巧呢。”沐寒音轻轻笑着,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狐狸,“你没有行李吗?” 他话音刚落,凌迟的脸却一下子白了。 倒不是因为被沐寒音发现了破绽,而是,他真的把行李给忘了…… 下一秒凌迟开始惊慌失措得碎碎念。 “糟糕了,糟糕了,怎么办……”像丢了尾巴的小狗一样,不知所措看着沐寒音,“没有了……” 沐寒音好笑得看着他,“什么没了?” “行礼。”囧。 “去哪了?” “放在车上忘记拿了……”某人越说越伤心,撅起嘴巴,眼角又红起来。 沐寒音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是什么车?的士还是长途车?” 惊慌的某人更加惊慌,“啊?呃,那个……我也不知道啊……” 好像是,上飞机之前就不知道被丢在哪里了…… 沐寒音有些无奈得苦笑着看他,“小糊涂蛋。” “呜……” 凌迟这次是真的慌了,貌似大部分现金和信用卡都扔在那个行李包里了…… 在这次的顾客联系他之前,凌迟在这座对他来说已经陌生了的城市中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东西吃,没有地方住。 然后,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的凌某人,突然扑到食物上,疯狂开始吃。 沐寒音赶紧拉住他,“凌迟凌迟,你冷静一点,这样吃会吃坏胃的……” 凌迟挥舞着爪子,“你别管我!我没事!这顿一定要吃够本了,下一顿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沐寒音:“……-_-|||” “小迟。” 沐寒音按住凌迟的手。 某凌奋不顾身用另一只手继续吃。 “小迟,你等一下。”沐寒音于是按住他另一支。 于是某凌直接妄图把脸埋到盘子里去吃。 “凌迟你给我停下!”涵养再好的沐寒音终于也恼了,低声吼了一句。 人笨一点是可爱。笨得过分就要讨人嫌了。 凌迟终于恋恋不舍把脸抬起来,用被抢了食物的小动物般的目光,凄惨得看着沐寒音,弄得沐寒音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虐待小动物的变态大叔。 ———————————————————————————————— PS: ╮(╯▽╰)╭。人气还是这么低这么低这么低。 伦家不服啦不服啦不服啦。 童鞋们帮我推荐一下嘛…… 宣传一下嘛…… T。T 拜托你们啦~~~ PS2:凌迟像某种动物?我觉得像……某种看上去呆呆的,实际腹黑得了不得的东西——星际宝贝…… PS3:今天明道来我们学校了……囧……我远远瞅了一眼。。没兴趣…… PS4:事实上,凌迟不是杀手==。黑帮里不止有杀手哦。嘿嘿,猜猜他是干嘛的?估计你们猜不到。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四 谁为盘中餐 沐寒音轻轻拍了拍凌迟的脑袋,“没关系,丢了就丢了。你要是缺钱我会借给你的。” 凌迟却像被吓了一跳,无比果断,义正词严,“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让你请我吃饭我就够不好意思的了,你工作也不容易,现在又赶上全球金融危机了,话说你也结婚了吧?要养家糊口的,如果你有孩子了,家里还有一张嘴要喂。如果你生了双胞胎,家里就有两张嘴要喂,如果你家里有三……” 某凌一边心不在焉说着,一边暗自忖度中:虽然说看这个人就不怎么爽,不过跟着他有吃有住的……其实委曲求全一下也未尝不可嘛……大丈夫能屈能伸…… 沐寒音却愣了一下,然后憋不住似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听说过我?” “啊?”凌迟呆呆看着他,傻兮兮张开嘴巴。 “是做什么的?”然后乖乖问了一句。 暗念:靠还能干什么的。压榨劳苦大众的剥削阶级。投机倒把,挖地皮,抢银行,印假钞…… 沐寒音这次是真的有点吃惊了。 从前的同学,不管隔了几届,都是对他如雷贯耳。逢人便炫耀:我当年的同学……攀亲带故巴不得跟他沾上点关系。经常莫名其妙就冒出一个声称是自己老同学的家伙跟自己套近乎。 像凌迟这样,当年他们也算是不错的朋友,竟然对他的事一点也不了解? 所以从刚才开始,态度才会这么放松吧? “没关系的,凌迟。我现在还是单身,没有人要我养,凭我现在的收入,再养下你也不成问题。”沐寒音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带着点宠溺的笑容对凌迟说。 养我? 凌迟瞪大眼睛盯着沐寒音。 咦……他到底有多少钱啊……凌迟童鞋小算盘打起来。 沐寒音把这个眼神理解成了不知所措,立刻解释,声音里全是安抚的味道,“凌迟,你刚到这里,也没什么熟人亲戚。不如先去我家住一夜吧,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问题明天再去解决。” 凌迟仍旧呆呆看着他,没有什么反应。 沐寒音表面上保持着温柔优雅的微笑,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是在诱拐未成年儿童。 (蓝:未成年的你又不是没上过……装啥好人……) “真的不会麻烦吗?”终于,凌迟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嗯。”沐寒音仍旧笑得优雅。背后的大灰狼尾巴却在悠闲得开始甩来甩去。 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后来,沐寒音又连哄带骗灌了凌迟几杯酒,然后凌迟这个小绵羊,就理所当然不出所料得作柔弱状倒在了大灰狼的怀里。 沐寒音开着自己的奥迪A8L,缓缓驶进高档别墅区。 凌迟已经蜷缩在副驾里睡着了,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如同一只需要人爱抚的小猫咪。 沐寒音把车停进车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叫醒他,而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把瘦弱的男子(深蓝:靠,26岁的男人还叫少年?!太没廉耻了! 凌迟:年龄也就是个数字而已,老子我长得青春你管得着么!)抱起来,走进了家。 沐寒音的房子如同他的人,如同他的车,一片优雅的低调之中尽显华丽和张扬,细节中处处透着执著的完美。高档地板上铺着白色绒毛地毯,舒适简约的布艺沙发却比最好的皮质都要贵上几个段位,空调永远打在最适宜的室内温度,灯光设计完美到毫无瑕疵。 沐寒音没有把凌迟放进客房。其实他本来对凌迟并没用太多的念头,只是凌迟看上去很有趣,激发了沐大少爷的好奇心,想去逗逗。吃惯了满汉全席的沐大少,忽然就想试试这街边小甜点了。但是抱着他柔软而温暖的身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一种很想抱着睡的欲望。目前还只是单纯——抱着睡。 GAY在他这个圈子里实在是正常普遍见怪不怪的事。因为这圈子里的人99。9%都是超级自恋狂,而有自恋癖的人中99。9%都是GAY……沐寒音也不否认自己有自恋倾向。 凌迟的身体比他抱过的任何男人都要柔软,就像一个没有发育的孩子,皮肤光滑到令人发指,触感极好,摸上去就拿不开。而且他虽然一路劳顿,身上没有沾染任何旅途的污浊,连一点点的汗味都没有,散发着自然的柔和清香。并且因为喝了点酒,体温有些偏高,抱着舒服的无法言喻。 沐寒音把凌迟放到床上,他弹钢琴的修长而漂亮的手指轻轻抚开凌迟那没什么审美可言的头发。 凌迟少年般的脸庞终于完整展现在他面前。 那一瞬间,凌迟却鬼使神差般的睁开了眼睛。 平静。清醒。淡漠。 那双黑色的眸子深的吓人,在昏暗的房间中,甚至闪现出淡淡的深蓝色,有一种诱人深陷的妖异。 惊艳。 原本看上去只能算是好看的人,现在看上去却美的让人心惊。 但是下一秒,那双眼睛就忽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变得迷蒙而困惑。下一刻,眼皮就轻轻的阖上了。 沐寒音在那一刻就震在了原地,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直到确定凌迟真的又睡着了,那颗不齐跳动的心才缓和下去。 他一向喜欢漂亮的东西,并且对这些东西有近乎偏执的执着。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凌迟闭合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 好想再看一次,那双漂亮的眼睛,毫无预警突然就睁开来,太美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少年一身朋克的装束上。最后,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一串薇薇安维斯特伍德的手链上。 沐寒音微微蹙起了眉头。 (迷糊的某人启程换装时,本来是脱下了手链。但是脱的过程中,走神,然后就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了,把手链又套了回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大家不要太想念文森特了~~~文森特大人外传之后就王者归来了== 午夜飞行不算是短篇集,主角儿一直是文森特大人。凌迟与文森特也有联系滴。只不过我突然想写搞笑,文森特大人那妖精怎么也不像能高效的样子……只好让凌迟大人出马了…… PS2:做护理去咯--哦呵~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五 居家生活 凌迟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舒适的白色被衾里,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被换成了质地极佳的睡衣(谁脱的就不用说了)。 他睡眼朦胧得打量了一眼四周讲究的布置,倒头往温暖的被窝里拱了拱,迷糊得想着:这家酒店品味不错嘛,然后就继续会周公去了。 不过下一刻就被某人拎着后领,像只小猫似的被拖出了被窝。 “呜……放手啦……我要睡……”凌某挣扎挣扎。徒劳。 这家酒店的服务业态粗暴了吧……一边迷茫得抱怨着。 “都几点了小懒猫,快点去洗漱吃饭。”沐寒音笑着把他拖出被窝。 今天他沐大少爷一起床,发现自己怀里窝了个毛茸茸的脑袋,立刻心情大好,于是破天荒自己做了次早餐,当然也给那颗脑袋的主人做了一份,为了不浪费他的心血,他必然要把脑袋的主人给抓起来喂食。 折腾了半天,凌迟才终于从一片混沌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和站在面前的男人。 “咦……?这是哪里?” “我家。” “咦?……”就在凌迟张口想问:您是哪位?的时候,凌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张嘴换了一句,“衣服你帮我换的啊?” 看到凌迟问得那么坦然,沐寒音也答得泰然自若,“对,昨天你醉得太厉害了,我就自己动手了。” 当然,这主要是为了方便能够充分享受凌迟皮肤的超级柔滑手感。 “谢谢你啊……”凌某人丝毫不觉一般,露出个天真坦然的微笑。 江某人很客气回答,笑得一副君子风范,“举手之劳。” 然后,凌迟就穿着过于宽大的睡衣,露着细白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光着脚踩着地毯跑来跑去洗漱,好奇的看着房子里的一切。 从厨房的打浆机到客厅的黑胶碟机都被他观察了个仔细。 最后还是沐寒音把这个上蹿下跳的小猫给捉到桌子边,开始喂饭。 凌迟吃着盘子里的糖心鸡蛋,一脸满足的傻笑。 “今天打算做什么?”沐寒音喝着咖啡,手里还悠闲拿着早报,一双漂亮的凤眼微笑注视着凌迟。 “唔?”凌迟心里想的是:吃喝玩乐,为了革命的全面胜利而养精蓄锐。 进而想,我身上又没钱玩个西北风啊。 进而又想,实在不行我卖身得了,不知道跟沐总睡一次多少钱…… “是要找工作么?” “嗯。”凌迟因为在出神,所以带着点迷茫点了点头。 “凌迟,”忽然,沐寒音的目光变得认真,话也说的坦率,“我觉得你很有潜力,不如来我们公司吧。” “潜力?”凌迟眼睛睁圆。 凌迟思维自动跳跃:若是一个人能够发挥一半的大脑功能,就可以轻易学会40种语言、背诵整本百科全书,拿12个博士学位。 想着想着,脱口而出,“人类的潜能是很神奇的……” 沐寒音:“-_-?” “SL娱乐公司知道么?”沐寒音掩饰着咳嗽了一声,指了指电视里正在播的一个演唱会,“这个组合就是我们公司的。” 凌迟马上点头,“啊,对。知道,大街小巷整天都听得到这首歌。” (蓝:满嘴跑火车……你才回来一晚上,搁哪听的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沐寒音淡淡笑着,说得云淡风轻。 明星这个东西,就是靠人捧。现在这世道,娱乐圈里五音不全的能变成歌王,长相普通的能变成全球最美丽的脸之一。原本就是个宋祖英你包装出来反而没劲,那说明不了是你制作人的本事,要是能把杨二车娜姆芙蓉姐姐包装成刘亦菲、张静初,那才说明是你手腕高。 凌迟对这些事一点概念都没有。不过在他看来,做明星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就是一丁点小时也能吵的天翻地覆。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发毛。 于是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要不要不要。”配合着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沐寒音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应该是有几分诚意的啊? 若是一般人多少都会考虑一下吧…… 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凌迟,你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凌迟思考了一下应该怎样回答,然后慢吞吞说,“就是组装一下机器啊,维护一下一些设备什么的……” 沐寒音知道他没在说谎。凌迟的手很纤细皮肤很好,但是手心确实有磨出来的茧子,并且还有很多细小的割伤,能够看出来是整天和螺丝扳手打交道的。 “你不适合做那些……”沐寒音用有些心疼的语气对他说。 “习惯了,挺好的,挺有趣。”凌迟继续低头吃他的荷包蛋,笑得单纯明朗。 凌迟内心在吼叫: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能体会到我工作的博大精深啊! “不如来我们公司吧,做个后勤或者文职什么的。” 凌迟这个掉钱眼里的家伙,想都没想,抬头就问,“工资呢?” “头三个月实习一千五,正式录用四千五。”沐寒音眯起眼睛笑笑,“我们公司向来对员工福利不错,还会有年终分红,节日补贴什么的。怎么样?跟你以前的工作比呢?” 凌迟慢慢嚼着嘴里细嫩的鸡蛋。然后抬眼看沐寒音,“连个零头都不到……” 沐寒音怔了一下,浅浅笑了,低头去喝他快要冷掉的蓝山咖啡。 凌迟的意思是:一年的工资还不到我干一票的零头。 至于沐总是怎么理解的……就不好说了。 凌迟慢慢想,你桌子上放鸡蛋的青花瓷碟子是民国烧制的,一个都要好几千。TMD,你们这些家伙,资产阶级啊……社会主义蛀虫啊…… 不过后来凌迟还是跟着沐寒音去了SL公司。 反正也闲着无聊啊,他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得把沐大少爷哄开心了来养着他嘛。 身上穿着CUCCI的白色休闲衬衫,DIOR的牛仔裤,凌迟站在镜子前面觉得全身都在恶寒。 哇塞,这个装乖假斯文扮小资的BT真的是我吗…… 凌迟看着镜子,不自在摸了摸耳朵上那排耳钉,找安全感。 因为凌迟的衣服全被沐寒音拿去干洗了,他只好穿沐大少爷替他挑的衣服。 而沐大少爷因为有H前撕衣服的癖好,衣柜里配备了各种型号衣服若干件备用。 凌迟摸耳朵的这个行为却不幸被沐某人理解成了害羞,“很适合你啊,真可爱。”沐寒音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凌迟乱糟糟的头发。 “好奇怪……”凌迟别扭得看着镜子里的人。 “对了,这个是昨天从你手腕上取下来的。”沐寒音说着,若无其事拿出那串薇薇安维斯特伍德的纪念款手链递给凌迟。 凌迟也没什么大反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套在手腕上。 沐寒音本来以为他要解释的。 毕竟这么贵,而且还全球限量的东西,不是一般人就能随便搞来的。 但是凌迟似乎安然得很,丝毫没有想要隐瞒却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是我想太多了吧。 沐寒音想。 大概是谁送他的,毕竟我能看上的人,不算差啊…… ———————————————————————————————— PS:最近午夜飞行忘记更新了……我汗……啊哈…………抖…… 大家喜欢外篇么==喜欢就投票吧。。就推荐给朋友吧。。。谢谢啦。。因为人气还是好低。。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六 大变身 于是自我排解得很开心的沐寒音,开着他那辆奥迪A8L,把凌迟直接送到了美容顾问那里。 然后干净利落把凌迟往镜子前的椅子上一按。 “给他把头发弄正常了。”沐总吩咐道,“等我回来让我看到成果。” 美容师立刻操起剪刀,立正站好,敬礼,“是,总裁!您就等着瞧好吧!” 呆掉的凌某人回神,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被拿剪刀顶着脖子的凌某人不甘心得问一句,“我现在的发型就很适合我,对吧?” 刚才笑得一脸和谐的美容师当即变得凶神恶煞,“适合?!开什么玩笑!你看你这一头杂七杂八的颜色,乱七八糟,跟掉染缸里了一样!还有,前面留这么长干嘛?很见不得人吗?还有……” 凌迟可怜兮兮听着自己最爱的发型,被眼前这个家伙批了个体无完肤。最后在头上闪亮亮的刀子威胁下,只能摇着小白旗,放弃了抵抗。 沐寒音一阵打仗似的忙下来,企划部广告部市场营销部,这个部那个部一大堆的文件和企划案需要看需要签;新闻发布会他需要到场露脸;连他手下负责的艺人的MV的女主角都要他来过目。 接近中午,沐寒音才终于摆脱掉无休无止的纠缠,回来接凌迟。 进了化妆室,看到蜷缩在椅子里打瞌睡的凌迟,沐寒音不由怔了一下。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也突然就变得阳光灿烂。 凌迟一头乱发被柔软的黑色头发代替,鬓角和后面的头发微微长出来,沿着脖颈优雅的线条垂落。美容师似乎是觉得凌迟是个可造之材,还自作主张给他修了下眉毛,把原先的那套衣服也换了,换成了格子衬衫,牛仔裤,黑色厚底马靴,配上一条黑色的长围巾一顶圆顶小礼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凌迟苍白的皮肤和微挑的眉,沐寒音脑子里就突然蹦出了两个字:冷艳。 美容师对自己的杰作也是颇为满意的,看到沐寒音的表情就更加得意,他走过去,推了推凌迟,“嘿,小猫,你主人来领你了。” 然后还不忘记拍拍总裁的马屁,“沐总,这个是你发掘的新人吗?底子真不错,您老眼光真好,一抓一个准。” 沐寒音笑而不答,只注视着凌迟,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美容师看在眼里自然心里明白。慨叹,沐总后宫佳丽三千,这正宫娘娘的位子,那个叫萧安的还没坐几天,就又要易主咯。 凌迟惊醒过来,迷茫得看了看四周。然后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伸展了一下四肢,从椅子上蹦下来。 “凌迟。”沐寒音不由自主轻扬起嘴角,对凌迟伸出一只手。 凌迟自然而然转了下头,看到了面前的镜子,然后,足足呆了三秒。 凌迟终于把头很机械得赚回来,忽然他就摇摇晃晃从沐寒音身边径直走过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凌迟……” “喂……”沐寒音笑着把闹别扭的小猫抓住。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凌迟依旧摇着头,试图挣脱沐某的魔爪。 凌某的内心在呐喊:镜子里这个长得像我的变态是谁啊!太变态了!! 看来,要凌迟接受自己的新形象,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现在带你去人事部,先去登个记。就把你安排到进行录音和后期制作的唱片制作部吧,普通的电脑维护你会么?” 沐寒音笑得满面春风,走在前面大步带着凌迟走。 相反的,凌迟跟在他身后,垂头丧气,恨不得把脸能埋进自己的肚子里,“能……” “好,我会吩咐他们照顾着点你,不用担心。” 沐寒音说完,发现身后的凌迟已经与自己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于是停下了脚步等他。 凌迟只顾埋头走着,结果一头撞进沐寒音怀里。 沐寒音当然是顺势就搂过凌迟的腰,还假装的十分关切,问,“有没有撞痛?” 凌迟摇了摇头,揉揉脑袋。 同时郁闷得想,这姓沐的肚子是什么玩意做的?怎么这么硬棒…… 然后,沐某人的狼爪就一直搭在凌迟的小细腰上再也不拿下来了。偏偏人家当色狼还能一脸理所当然,大义凛然。 凌迟也好像什么也没察觉一般,任他搂着,继续垂头丧气得向前走。 ———————————————————————— PS:啊哈。。。好久没更了。。今天更两章好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七 正宫娘娘驾到 虽然目前正是午休时间,办公区走廊中仍旧有不少人。所有抱着文件从两人身边经过的,没有一个不是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凌迟,然后一边笑得满面春风得向沐总问好,离开之后立马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 ——肯定是沐总的新宠。 ——哎?其实我觉得没有萧安好看呐,一副呆呆的样子。 ——莫非沐总最近喜欢冷漠受了? ——这孩子年龄也不大吧?就来混演艺界?遇到沐总这样的情场高手,以后有他受的了。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凌迟基本上是不会在乎那些人别有意味的目光——无聊的人就让他无聊去吧,走自己的路,让说的人去死吧。 “寒音!” 忽然,两人身后响起一声带着些磁性,一听就让人觉得骨酥的声音。 下一秒,沐寒音的肩膀被一只手臂熟络得搂住。 “修仪?你怎么在这?”沐寒音侧头看着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笑得阳光灿烂的男人。 杨修仪,圈中非常著名的经纪人,为人热心爽朗,总给长不大的孩子的感觉,并且父母都是上一辈的著名影星,因此在娱乐圈中享有极广的人脉。虽说杨修仪长了一张综合了父母优点的极品面孔,以及一副天生磁性浑厚的好嗓子,但是这家伙就是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要进演艺圈,最后与父母斗智斗勇之下,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做经纪人。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啊?”杨修仪笑着挑眉,“就算我是给你打工的,也得让我休息啊。不能把我当黑奴压榨啊。” 沐寒音笑,无奈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修仪不再与沐寒音贫嘴,他的注意力忽然被站在沐寒音身旁的凌迟吸引,不等沐寒音引荐,就径直伸出一只手,漂亮的桃花眼笑成一条线,“你好,我是杨修仪。” 凌迟正处于情绪低落状,没什么表情快速握了一下那只伸过来的手,“凌迟。” 杨修仪微微一怔。伸出的手一时都忘记要拿回来。 那个沉默男孩一瞬间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实在是……让人觉得心跳加速呢。 “是你挖掘的新人?”杨修仪很快回神,用胳膊肘戳了戳沐寒音,一脸坏笑,“品味不错呀,冰山美人。” 沐寒音瞥了瞥被自己圈在怀里一脸低落,背后都散发着怨气的凌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这杨修仪眼睛出问题了?冰山美人?谁?凌迟吗?开玩笑…… “不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正要带他去人事部登记一下,安排在制作部。” 杨修仪在他说到“朋友”的时候,用不信任的眼神鄙视了沐寒音一次。 ——有这么搂着“朋友”的么? “制作部”的时候,又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严重鄙视了一次。 “这么颗大钻石你当雨花石用?”杨修仪漂亮的眉毛皱成一团,“你不要包装他我来做啊,到时候我把他捧红了你可别后悔。” “喂,你可还给IRIS做着经纪人呢,一次吃这么多,你不怕撑死?”沐寒音也笑,讽刺他。 “沐总,你也太小看我杨修仪了吧?就凭英明神武的我,一次接手十个IRIS也不在话下……” 所谓人不可得意忘形,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杨修仪话音还没落,沐寒音搂在凌迟腰上的手忽然就顺着他后背滑下去,最后插进了自己的裤袋,动作一气呵成。 凌迟忽然不着痕迹扬了扬嘴角,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 ——呦,你小情人来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杨修仪,你说什么?”少年明显带着愠怒的声音冷冰冰响起来。 “啊?萧安啊?”杨修仪转身,他脸上的表情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由趾高气扬变成低眉顺眼,笑得一团和气,“我正向沐总夸你们呢,你们IRIS啊,年纪虽然小,但是特别懂事。都不用我这个经纪人操什么心,当你们经纪人真省力嘛……” 萧安不爽得狠狠瞪了杨修仪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径直经过他身边,双手勾住沐寒音的脖子,踮起脚尖就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 PS:大家表忘记给票票啊-- 啊……我明天考四级…………抖…………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八 腹黑之王 “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了……”萧安微微撅起嘴,神情和语气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咪,万分无辜和可怜。 “上午的录音结束了么?”沐寒音好像完全无视萧安的动作一般,手依旧放在口袋中,脸上的微笑也十分公事化。 萧安立刻察觉到沐寒音态度的冷淡,猫一般的大眼睛立刻瞪向罪魁祸首——凌迟。 “他怎么在这里?!”完全的正宫娘娘训斥小妾的口气。 凌迟懒洋洋瞥了他一眼。 萧安觉得自己被蔑视了,气结。 不过他这个眼神在沐寒音看来,就是迷茫加无辜;在杨修仪看来就是冷淡与清高。 “我在这里工作啊。”凌迟慢慢小声说,语气却是理所当然。 正宫娘娘的尊严受到如此挑衅,萧安忽然拽住沐寒音的胳膊,摇啊摇啊摇,“寒音寒音……我不……” “凌迟是我的朋友。”沐寒音被他的无理取闹也弄得有一点烦,不等他说完就打断。 他抽出被萧安拽着的手,“我现在带凌迟去人事部。” 萧安面色一下就变得苍白,他咬着嘴唇,脸上是说不出的委屈。 杨修仪眨眨眼睛,看了看凌迟又看了看萧安。 前者沉默跟着沐寒音走开,后者站在原地快要掉下眼泪来。 于是杨修仪这个心地善良又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开腔,“等下啊寒音,我也去。不如萧安你也来吧?” “嗯……”萧安犹豫了一瞬,拖着步子跟上去。 出了电梯,杨修仪这事儿精,突然又突发奇想,说,“寒音,我和你进去吧?凌迟和萧安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沐寒音微微挑了挑眉——你是想让他们打起来? 杨修仪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给了他个眼神——我有话问你。 萧安随意往背后的墙壁上一靠,语气不爽,“随便。” 凌迟打了个呵欠,抬手抓了抓头发,把造型师九牛二虎之力做得发型蹂躏得一片狼藉。 “等我一会,马上就好。”沐寒音扬起嘴角笑了笑,转身与杨修仪推门进了人事部。 至于他这个笑容是抛给谁的,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寒音,你打算甩了萧安和凌迟在一起?”杨修仪与沐寒音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对他这个人面兽心的朋友的老底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一开口当然是开门见山。 “没,”沐寒音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为什么要那样?萧安比他漂亮,比他懂事,比他年轻,比他有意思的多。像凌迟那样老实巴交的家伙,很容易让人腻歪。” “那你现在跟他是……” “我只是想偶尔换换口味罢了。”沐寒音面无表情,如此禽兽的话说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杨修仪翻了个白眼,叹气,“凌迟看上去挺单纯的,你别害了人家。” “大不了完了之后,我给他份安定的工作,送他套房子呗。他跟我在一起还能吃亏?” 对于沐寒音来说,围绕在他身边等待着他的人太多了,他的爱情更像是施舍。 不过在这样的社会中,这也没什么错。我们各取所需,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一直以来,沐寒音虽然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绯闻不断,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换得勤快。但是在圈内,想和他发展一段罗曼蒂克爱情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因为他还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出色的要风度有风度,要全是有权势,并且无微不至,贴心且浪漫的好情人。 杨修仪耸耸肩,对于沐寒音这种朝三暮四的行为,他也无可指摘。因为他和沐寒音基本上属于同一类人,只不过他是初级版,沐寒音是进阶版。 与此同时,电梯边空荡无人的走廊上,凌迟和萧安指尖的气氛那是相当的微妙。 “喂!”萧安终于压抑不住怒气,对凌迟语气不善得说。 凌迟懒洋洋瞥他一眼。 “我告诉你,沐寒音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再缠着他了,他不会看上你的!” 凌迟微微歪头,眼角瞥他,“男朋友?你不是男人?难道你是个女的?” 萧安脸一阵青一阵白。 凌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也开得是有点低劣了,拐着弯不是把自己也给骂了——凌迟本人就是个纯SUB。 “我没有缠着沐寒音,他要是让我离开,我保证二话不说转脸就走。”凌迟伸了个懒腰,然后忽然对萧安笑了一下。并不是他平日里那种无神经的傻笑,他那双深黑色的眸中充满了挑衅,嘴角微微勾起,一百二十万分的妖媚,“你对我发脾气没用。是沐寒音他自己带我回的家,把我扔在他床上,怪就怪你那个花心的男人吧。” 他说完,转身朝着人事部的方向走过去。 萧安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石化了接近三秒,他才气急败坏叫出来。 “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脸?”凌迟慢慢转过身,然后一个灿烂到让人觉得眩晕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值钱吗?” 萧安怔怔看着他,被他身上瞬间散发出的巨大压迫力吓得无法开口。 “又不值钱,要它干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论腹黑……天上天下……谁与争锋…… PS:看。。两只的腹黑本质。。更加显露出来了。。 蓝蓝暗念:太黑了太黑了……好口怕吖……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九 腹黑者共存法则 沐寒音从卧室里走出来,下巴青青的,没刮胡子,衬衫扣子扣了一半,一副刚睡醒的邋遢样子,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样子用另一个词来形容可以称之为——性感。 “小迟!看到我的手表了没有!!” 他把头探出栏杆,对着楼下喊。 凌迟正端着平底锅煎鸡蛋,听到声音,于是穿着印着小碎花的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 “哪一只?”凌宝宝仰着脑袋,一脸呆呆的表情问。 “Rolex1950年款。” 凌迟微微皱眉,不自觉嘴巴嘟起来,抬起手挠了挠头发,“浴室的壁柜。” “呃………是么?怎么会在那里……”沐寒音边嘟囔边走向浴室,不一会就传来惊喜滴声音,“啊,真的在。” 凌迟面无表情挑了挑眉。 废话。 凭他凌迟的那智商那记忆力,怎么可能记错? 对于沐寒音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凌迟基本也习惯了。沐少爷起床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不清醒状态,游魂一样飘来飘去。并且还喜欢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奢侈品到处乱丢。凌迟曾经亲眼看到他把Smythson的日记本和废文件一起丢进碎纸机。 等到沐寒音收拾妥当,坐到餐桌边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光芒加身温文儒雅,对人一笑就会让对方晕过去的沐总了。 凌迟正盘着腿坐在高脚凳上,一边用叉子吃火腿一边看一个长的貌似电子词典的东西。 凌迟有一堆这样奇奇怪怪看上去很古董的家伙——板砖大哥大,却从来没有一通电话一个短信。沐寒音问他要号码,但是面对面打过去提示音是——不在服务区; 天线收音机,但是好像收不到任何台,打开之后屋里的无线网络会无缘无故崩溃掉; 还有这个电子词典,整天看着凌迟没事拿出来看一眼,沐寒音曾经好奇得瞄过一眼——一堆不可识别的乱码。 可能……凌迟是有搜集这些出了故障的破烂货的癖好吧——人们经常有搜集稀奇古怪的东西的癖好,不是么? 沐寒音这样解释道。 “一会我送你去公司吧。不过要参加一个首映式,中午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不用了。”凌迟头也没台,伸手又抓了一片吐司,“我自己搭地铁去。” 沐寒音也不坚持,用刀子切下一片火腿,“晚餐想吃什么?我带回来给你。” “唔……”说到吃,凌迟总算来了兴致。很认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小笼包……” “嗯?”小笼包……越是简单的东西,对他来说就越难搞定。拜托给助理去买吧。 “要多少?” “十笼吧……” “噗……”沐寒音刚喝进嘴里的咖啡一口喷出来,放射状铺在米色的桌布上。 凌迟刚才说话的神情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确也不是在开玩笑,凌迟——大胃王。 看着咳嗽得很惨的沐寒音,他很贴心递给沐寒音面巾纸,一脸担忧问,“你还好吧?” “没事……呛了一下。”沐寒音掩饰着笑笑。 “对了,你晚上是要和那个什么娜约会吧?别忘记带你答应她的BIRKIN包。” 沐寒音临出门之前,听到凌迟提醒道。他坐在铺着白色长毛毯的单人沙发上,浅浅笑着着自己。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镶嵌上毛茸茸的微光,让他显得那么安静和美好。 沐寒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温柔微笑,“我晚上会早点回来。”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沉沉叹了口气,开始郁闷的腹诽:我和凌迟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完全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发展啊,完全是在我的期望之外啊!现在凌迟就像是一只游走在饵食周围的鱼,时不时小咬一口饵料,就是不肯咬钩,让他这个钓鱼的站在岸上干着急。 现在凌迟完全变成了一个房客,虽然会帮他做早餐,帮他找东西,但是,感觉却客气而疏离。随着每一天的接触,他内心的挫败感就越发强烈。 面对自己,为什么那个人就一点不会心动? 他自认为对他已经足够温柔体贴,送他上下班,承担他的饮食起居。若是一般人,就算是不动心,好歹也会有感激之心吧?为什么凌迟享受着这一切,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为什么凌迟丝毫没有一点依赖上他的迹象?就好像,即使沐寒音现在把他和他的行李丢出自己的房子,凌迟也只会对他笑笑,然后头也不回走得不见一丝痕迹。 沐寒音调了调后视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多少年来,沐寒音第一次对自己的男性魅力产生了怀疑。 —————————————————————————— PS:最近考试真的够忙的……我们系纯文科到最后全是背的东西--最近都背疯了……而且北京TMD都40°了!!!我TMD快热死了!!!我们宿舍没空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出去开房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 小笼包没了 周助理这一天过得实在不怎么顺。 下午沐寒音吩咐他去买十笼小笼包的时候,他极其没有涵养,当着以注意仪表出了名的沐总的面,把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喷了整个电脑屏幕,结果换来了老总一个略显鄙视的眼神。 然而,祸不单行,接近傍晚,他的手提电脑突然出了严重故障。他自己玩电脑业算玩得不错,但是就是摆弄不好。等他注意到时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七点,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他赶紧抱着电脑去技术部,远远看见里面一片漆黑,大概是技术部那帮小伙子早就跑干净了。不过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他还是推开了门。 技术部里黑洞洞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让房间显得更加阴冷。而黑暗中,却又有一抹朦胧的微光,透过一台电脑屏幕射出来。 当他看到电脑前面的人时,心底刚刚燃起的那一抹希望的小火苗,“嗖”得一下就熄了。 那个最后没走的人——竟然是凌迟…… “凌迟,你还没走啊?”周助理想来都来了,总得打个招呼吧,毕竟人家是老总的人。 “嗯?”凌迟猛地回头,眼中有一抹让人读不懂的凌厉和锋利没有来得及隐去。 不过周助理并没有注意到。 “是你啊,周助理。有什么事么?”凌迟边说着,边不着痕迹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荧幕上的画面换成了宫崎骏的动画片。 小周现在看到了当事人,突然想到了那十笼小笼包,顿时尴尬起来,“啊,那个……呵呵……” “电脑坏了吗?”凌迟看了他的神色,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百分之七八十。他指了指小周手里抱着的笔记本,猫一般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眨了眨,“要不我帮你看看?” “好的。麻烦你了。”既然凌迟都主动提出来,小周也不好意思拒绝,把电脑递给他,心里想着也许凌迟也不想表面上看得那么呆,真的会修也说不定——虽然全公司都知道凌迟是被老总插在技术部,一天到晚就会看动画片玩游戏的米虫。 然后在小周还在自己出神,凌迟突然把电脑推了回来。 “是要开机密码吗?”小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凌迟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扬,黑暗的光线隐藏了他眼中的那一抹戏谑,“不是啊。修好了。” “啊?”当时小周他就震惊了。呆呆转过电脑,看着它正在进入系统。然后他又检查了所有的数据,没有一点损失。 “你怎么做到的!”周助理推了推眼镜,把脸猛地凑向凌迟,声音兴奋如同发现新大陆。 “哦。本来也是小问题而已。”凌迟向后缩了缩身体,拉开与他的距离。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东西,“好饿啊……我该走了。” 小周看着凌迟收拾东西的动作,暂时就把他刚才的神乎其技给丢在了脑后,有点尴尬得道歉,“你还没吃饭吧?对不起啊凌迟,今天老总吩咐我去买小笼包,结果刚才被电脑这么一折腾,我就忘记了……” “啊…………”凌迟顿时动作顿在了那里。张大了眼睛,眉毛簇成一团,可爱的小脸露出被遗弃的小动物般可怜的表情。 “我的小笼包……” “没了……” 某凌越说越可怜,巨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滚动ING。 小周没想到小笼包对凌迟打击这么大,手忙脚乱哄他,“哎呀凌迟,你不要这么失望。要不我请你去酒吧?算我赔偿你的。” “酒吧?” 凌迟忽然挑了一下眉。他这个若有所思的动作让小周突然怔住,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过下一秒,小凌同学就换了副嘴脸,笑得万分纯良,“好啊好啊,我都很久没有去过酒吧了呢。” 凌某人暗念:好像……今天沐寒音今天晚上的行程里,有跟某个富家女的约会吧? 凌迟张着大眼睛,满眼期待盯着周助理,那样子根本就让人丝毫找不出想要拒绝的理由。 “你想去哪一家?” “Ritz-CarltonBar。”某人嘴角那一抹笑容,在灰暗的光线下,更加的明显。 —————————————————————————— PS:忽略这个诡异的题目吧……答应群里的童鞋今天两更,然后我又要赶去图书馆于是没时间想题目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额呵呵……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一 捉奸 Ritz-CarltonBar。位于北京最高的酒店ParkHyattBeijing的66层,这里有俯视CBD中心区最好的视角,整个长安街如同一条华美的珠链将北京的夜色装点得楚楚动人。胡桃木色的厚重与沉韵伴随着爵士乐和威士忌,有种拥人入怀的魅力。很有欧洲Boutique酒店的气质,精致并彰显独特的韵味。在这里,你能找到北京年份最老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豪华区,沐寒音一身黑色的特质修身西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懒懒撑着额角,另一只手指尖推着一杯1952年的Macallan。他嘴角挂着慵懒的笑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面,英俊的五官更显出一份魅惑。他不时轻声对着对面穿低胸小礼服的女孩在慢慢说着什么,让对方一直微笑不止。 “这里的Martini的基酒都用上乘的Vodka,Cosmopolitan和Chocotini都很值得试一试。” “嗯……”女孩轻轻笑,有几分羞涩,“我已经喝得太多,再喝要醉了。” 沐寒音的脸在柔和的光下下面,更显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和神秘,他总挂在嘴角的那一抹笑,有十二万分的杀伤力。 “有我在呢,你还担心什么?” 此话一出,对方那颗小心肝就开始小鹿状乱撞了。 凌迟一迈进PUB,立刻就眼尖得在豪华区最隐蔽的角落里看见了沐某,发现那两人似乎正调情得热乎,不过他并不急着现在就动手。最聪明的猎食者总会选择最适当的时机,一击即中,一击之下,取得最血腥也最绚烂的画面感。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通常处于是物理上层的凌迟竟然也碰到了个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与自己同级的家伙。 酒吧中最闹的一桌,是四个人正在玩纸牌。这几个人中十分抢眼得夹杂着一个外国品种——金发碧眼的波霸妞。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她,莫过于——正点。大红色露背旗袍露出瘦削的肩膀,并且完美勾勒出她胜似AV女优一样的身材,标准的大S,罩杯少说也有个D吧。金色挑染了几缕红色的直发柔软直垂到腰间,耳朵上带着一排直长的金属耳坠,显出几分复古的诱惑气质。 “哦,天哪。D,你又赢了!”一个男人甩了手中的牌,泄气倒进沙发里。 没想到,那个御姐的名字还真叫D。 “今天真是运气很好呢。”一出口,一句流利得中文,甚至还带着点婉转的港台腔。叫做D的女子,抿了抿嘴,涂着蜜色唇膏的唇轻轻印上玻璃杯。 看得对面三个人都一阵发呆。 忽然,D敏感得侧了侧耳朵,似乎是在分辨什么声音。而后,回头看向入口。然后她“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喂,D你要去哪里?”背后的男人赶紧问。话说今天他们撞了大运,碰上这么个超级大美女,不过连个电话号码他们还没要到呢。 D却头也不回,翻脸不认人。敷衍得回答了声,“抱歉,失陪。” 让那三位男同志无比幽怨坐着不知如何是好。 小周正带着显得怯怯的凌迟往大厅里走,忽然远远望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极品美人向自己风风火火走过来。美人的头发因为走动微微扬起,她微微挑着一侧的嘴角,越是靠近,那笑容越是明显。小周的心跳也随之加速,并且越跳越快——做梦吧……艳遇?! 而后,美女身上mygivenchydream的香水味弥漫而来,让小周也如坠云间。 而后,美女径直走过了小周身边。 哎……意料之内嘛,这样的美女,能擦肩而过已经是种幸福了……某周自我安慰。 不过下一秒,他就定住了。 “Hey,boy。有烟么?” 幻听……幻听了么……某周石化在了原地。超级美女竟然去搭讪凌迟了……难道现在真的流行凌迟这种类型的弱弱的小男生?! 凌迟看着面前,踩着高跟鞋差不多跟他一样高的D,眉头渐渐皱起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好吧……在可爱的娃娃同学在群里疯狂的催促下……我先发一张……晚上写完再发更多……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二 海兰卡·D 海兰卡?D,荷兰籍,赏金猎人,职业窃贼。 身高170,三围90、66、92。脱光之后,足以令世上一切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标志是挂在耳朵上的一串电磁万能钥匙。 凌迟回忆着他的“电子词典”上对方的资料,从头到脚把D打量了一番。 看来是没错了,真的是这个家伙——和他一同被雇佣来执行这次任务的猎人——一个胸大得都要撑破衣服的女人…… 哦,真让人郁闷。我宁愿跟一个头童齿豁的小老太太在一起…… 凌迟又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低了点头,黑色柔软的头发轻轻扫落,挡在了眉间,“抱歉小姐,我没有。” 说完,错开身就打算离开。 没相到D却侧了一步,又挡在他面前。 “那么,先生,你有火么?”D从她的CHANEL手袋里拿出一只烟匣,倒出一根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夹在手中。 凌迟翻了个白眼,用眼神暗暗递给海兰卡?D一个威胁的眼神,转身向另一边又打算走开。 靠……死女人,没完没了了? 注目的人都开始暗暗说,这小子也太不识相了,这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多说不过去啊,况且还是一国际友人,这不是破坏外国友人心目中中国人的形象么…… 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凌迟,海兰卡眉梢微微一挑,手轻轻拢了拢肩上垂下的长发,一回身,直接拉住了凌迟的手腕。 “HEY,去开房怎么样?” “噗——” 此起彼伏一阵喷水声。 这、这大庭广众之下,也太露骨点了吧……为啥那臭小子这么大艳福…… “你!”凌迟非常厌恶别人无端的肢体接触,尤其是女人。他用力挣脱了一下,却发现海兰卡的手指头硬的像钢筋水泥,她看上去细瘦的手臂力气大得让他完全动也无法动一下。 “怎么样?考虑一下啊……”海兰卡说着,涂着鲜红色甲油的漂亮手指抚上凌迟光洁的侧脸,她慢慢贴近他的脸,他看到她涂着睫毛膏的浓密睫毛下面,那双海蓝色眸子中闪动的戏谑光泽。 “小姐,你是不是玩的有一点稍稍过了呢?” 忽然一只手径直挡在了D和凌迟中间,然后轻轻向后一带,凌迟就感觉自己向后跌了一步,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沐寒音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出现,英雄救美一般把凌迟从海兰卡的魔爪里解救出来。 海兰卡微微挑了挑嘴角,看着凌迟的眼神比刚才更加热切的露骨。 ——呦,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咯。 某D暗念。 “是我先发现他的。”海兰卡抱起手臂,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很孩子气的表情。她用很不满的口气对沐寒音说。 围观着的众人,看着一个英俊年轻,却沉稳而有魅力的人也加入战局,内心一阵感慨——今天还真是看到好戏了——异国美女和本土帅哥的争夺床伴之战。 “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沐寒音开口,凌迟就挣脱了他的手臂,盯着他惊慌失措得问。 海兰卡姐姐立刻露出一个很失望的表情,耸了耸肩膀对凌迟说,“你应该早告诉我你的PARTNER也在这里,或者,你应该早告诉我,你是个HOMO。” 围观众人看着直叹气:哎,原来这帅哥是小男生的姘头啊,这下要引起国际纠纷了…… 凌迟脸色猛地就白了一下,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通常来说,示弱这一招非常能博得舆论的同情。 不过凌迟躲在沐寒音怀里看向海兰卡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挑衅和幸灾乐祸,当然,这只有海兰卡一个人能够发现,毕竟他们是属于相似的人。 “小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爸妈会担心的。” “啊?”凌迟抬起头,呆呆看着沐寒音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 爸妈?亏你编的出来。 “小周。” 沐寒音一开口,某个正企图偷偷逃离现场的家伙,只好尴尬回过身。 小周一边暗叫:完蛋了完蛋了,铁定被炒鱿鱼了。一边努力维持着微笑的表情,非常狗腿得问,“总裁?”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不要太宠着我弟弟了,不要他说怎样你都答应他,他还小不懂事,你还小吗?”沐寒音皱眉,声音不太大,语气也不太严厉,倒有点语重心长的感觉。 弟弟?算了管他呢…… 小周一边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总裁,不会有下次了。” “走吧,小迟。” 沐寒音对小周点了点头,就搂着凌迟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万一有人认出来他,恐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同时,沐某人的内心也在忐忑,为什么刚才看到那女人要去吻凌迟,自己就不顾一切就冲了出来呢?实在是太莽撞了一点…… 围观众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点失望:哎……原来是兄弟啊…… 再转头看哪个勾引小弟弟的异国御姐,却发现那个无比引人注意的美女在不知何时已经走得连个影子都没了。 只剩下与此事无直接关系的小周,尴尬得站在原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 而那个被沐寒音中途放了鸽子丢弃的小姐,左等右等等不回去洗手间的沐寒音,打过去手机,却只能听到一连串的盲音。 —————————————————————————————————— PS:啊哈哈哈……D,你雷去吧……雷吧雷吧……啊哈哈哈…… 御姐D……啊哈哈哈…… 我在厦门了哦~~~~~有厦门的孩子要告诉我~嘿嘿~~~~~~ 鼓浪屿上很PL~~明天去拍照片~拍好了传到空间里~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三 怪味KISS 银色的奥迪A8L在高架桥上驶过,路灯的黄色与夜的黑,交替在车内人的脸上闪过。 凌迟蜷缩起身体,抱着膝盖坐在副驾上,侧着脸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如墨的眸中,倒映出绚丽的色彩,然而他的脸却是如此清漠,苍白而透明的皮肤下面,可以看得到青色的血管。 这一刻的凌迟,与那个平日里总是傻傻笑着、活着,傻傻发呆的人,是同一个人,又不是同一个人。他的全身,此刻都透露出如同夜色一般神秘而幽暗的气息。 “凌迟,你不开心么?” 车里响着小红莓乐队卡百利轻柔的嗓音,沐寒音的声音打碎了那女人所唱着的柔和曲调。 凌某人暗念:我快饿死了……饿死我了……饿…… 边想,边抱紧了膝盖,来抵御胃部强烈的蠕动感。 “没有。”饿得心情不爽的凌迟,冷冷的低声回了一句。 沐寒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开始不安得以烦躁的节奏敲起来。 凌迟是因为发现我和女人约会所以不高兴? 还是因为我说他是我弟弟? 或者是两者兼有? 沐寒音有些焦躁得想着。 “前面靠边停。” 沐寒音惊愕了一瞬,不过还是减了车速停下来。 “凌迟……” 他话音还没落,凌迟就拉开车门,拽起他送给他的鹿皮TOD’S包,甩上车门走人。 WHAT’S-WRONG?! 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的沐寒音不可置信看着凌迟快速远离的背影,再顾不得其他,锁了车子就跟着追了过去。 …… “老板!给我三十串羊肉!三十串肉筋!十串臭豆腐!五串烤翅!五串油腰子!还有烤茄子!快快快!我要饿死了!啊!!” …… 沐寒音追上凌迟就看到这么一幕……小绫同志左手一把肉串,右手一把臭豆腐,左一口又一口,两面开工,狂吃不止,连个换气都不带的。 沐寒音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他只是饿了而已啊…… 也是,像凌迟这样的小白性格,他真的懂什么叫吃醋么?他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吃醋? 为什么刚才自己会那么慌张得追过来?我是真的……在乎他么? 难道这一次,我…… 沐寒音拉开凌迟身边的凳子坐下。 他从没在这种街边占道经营的小摊上吃过东西,看到凌迟吃得如此之香,也拿起筷子,夹起一点在他看起来脏兮兮的蒜烤茄子来,放进嘴里。 嚼了一下。 没吃过的味道,粗糙、平民、但是,说句实话,味道不错。 凌迟,大概也就像这盘蒜烤茄子一样吧? 凌迟侧着眼睛,瞥了一眼正在默默吃着茄子的沐寒音。 一边嚼着臭豆腐,一边腹诽:那家伙想什么呢?怎么看着茄子的眼神像看爱人一样……有这么好吃么?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凌迟心满意足抚摸着撑得饱饱的肚子,打出一个咯。 沐寒音只吃了两盘蒜烤茄子,结果付了全部的帐。 “小迟,刚才……你有没有一点生气?” 凌迟想:是有生气啊!被那个该死的女人破坏了计划,没有看到你的窘态。 不过脸上却呈现一种犹疑不定的神色,“生气……?为什么呢?” 模棱两可是暧昧期中必用手段。 “凌迟。” 沐寒音忽然一只手搂住凌迟的腰,拉近了和凌迟的距离。 他的眼睛很漂亮,因为鼻梁很高的缘故而显得异常深邃,被他近距离看着,没有人不会心跳加速。 作为一个纯SUB(受)的凌迟来说,这一点对他也不例外。 沐寒音对他来说,是一个还不错的猎物,无论从外貌、性格、家世背景各个方面来说,不然小凌同志也不会愿意陪他玩这么久。 “你有生气对不对?”沐寒音的声音很低,带着诱惑的磁性。他如此近距离得盯着凌迟的眼睛,淡色的唇一张一合。 该死的。 凌迟按骂了一句,却不由自主嘴唇微微向前送了一点。 这只是一点点的试探,但是对沐寒音来说,已经够了。他等待这条鱼上钩已经等得太久了,让他丧失了耐心。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人英挺的鼻梁磨蹭着他的皮肤。凌迟没有挣扎,顺从闭上了眼睛,主动放松了齿关,让沐寒音的舌滑进了他的嘴里。 沐寒音只是稍稍挑逗了凌迟一下,就发现对方绝对是一个高级玩家。他从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接吻有过如此的感觉,极度的热情,极度的深邃和极度的征服感。 当他吻他的时候,有一种触碰到了对方灵魂的错觉,也有,自己的灵魂正被窥探的危机感。 如同毒品一般。 迷幻,失落。让人上瘾,不想从那幻觉中清醒过来,宁愿永远沉浸。 终于,凌迟猛地把沐寒音推开。 他是在坚持不住了,再吻下去会大脑缺氧的,他可不想让自己聪明的脑袋被这家伙给吻傻了。 凌迟手搭在沐寒音的肩上,另一只手撑着他的腿,急促得喘息着,苍白的皮肤泛上一抹嫣色的潮红。 “凌迟……” “嗯?” “你……” 沐寒音的话还没说完,凌迟忽然蹙起眉,撅起嘴巴,露出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好奇怪的味道……” 沐寒音当然明白他在指什么。 凌迟刚才吃了十串臭豆腐……沐寒音刚才吃了一大堆蒜…… 这两种味道碰到一起,呃,那是够…… 沐寒音尴尬得笑了笑,“的确。” 头一次接吻之后竟然是这么窘迫的情形…… “不过,”凌迟忽然弯起嘴角,露出浅浅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唇,“感觉还不错……” ———————————————————————————————————— PS:啊……我不行了…………………… 我今天被同学带着先去吃了鱼丸、又吃了麻糍,然后吃了菠萝冰,然后吃了沙茶面,然后吃了绵绵冰……然后就开始腹痛不止了………………………………………… 啊…………………………………………………… 看我太勤劳了,腹痛不止还在更文………………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四 拆吃入腹 这样的凌迟,仿佛一只伪装成树枝的螳螂,在美味猎物的诱惑下,忽然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凌迟总是在笑着的。眼睛完成一个自然的弧度,露出酒窝和小虎牙,鼻子微微皱起来,很可爱,却显得模糊。当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就流露出一股英气和媚色,他脸上的线条也就完整显露出来,干净而锋利,如同一把古老而锋利的刀子,散发着由内而外的锐气和神秘。 凌迟微微挑起眉角,就那样带着放荡和挑衅的味道看向沐寒音。 下一秒,他的后颈忽然被沐寒音大力捏住,然后唇被狠狠吻住。 唇舌想碰的地方,刹那,仿佛燃起一把无可抑制的火焰。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沐寒音已经进入了兽欲大发的狂躁状态,恨不得一口把眼前的人吞下去,他现在变得进攻性十足。 这样的沐寒音,实在是很对凌迟的胃口。 呃,忘记说一句,凌迟是个比较奇怪的人,他是个只受不攻的纯SUB,并且还有一点轻微的受虐癖,对方越是粗暴,他就越是喜欢。 沐寒音捏住他的动作,沐寒音的唇齿在他嘴里的侵入,沐寒音微微皱起的眉,这一切都让凌迟觉得兴奋。 于是。现在两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狂躁的欲求不满状…… 然而,当两个人离开那个烟熏火燎的烧烤摊,走到刚才停车的地方时,囧然发现,那里已经虾米东西都么有了…… 沐寒音头疼得扶了扶额角,“该死,肯定是违章停车被拖走了。” 凌迟没有像沐寒音那样,把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他慢吞吞打了个呵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然后,沐寒音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凌迟丢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上去关上车门。 沐寒音恶狠狠对司机报了地址,然后又嘱咐司机,“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急事。” 凌迟上了车就手撑着下巴,转头看向窗外。听到这句话,他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呵——这事,是挺急的。 “你的车要怎么办?”凌迟没带什么情绪,随便问了一句。 “明天我让小周替我去提。”沐寒音似乎完全不在乎这档子事,他现在在乎的是凌迟!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剥光了扔到床上去! 凌迟不一样了。 他分明得清楚这一点,然而,男人这种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兽欲总是能战胜理智。不管凌迟有什么目的,不管凌迟到底是什么人,先做了再说。 凌迟在出租车中,故意坐在离沐寒音最远的地方,并且一直看向窗外。他这样的冷淡表现不仅没有让沐寒音觉得降温,反而让他更加急不可耐。 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了。 最后沐寒音还是没有实现他把凌迟剥光了,丢上床的宏伟计划。 因为,他刚打开门,就把凌迟扯进屋里,按在墙上,一边疯狂的吻他,一边直接把他的上衣撕了个粉碎。 扣子绷飞的一刹那,凌迟突然觉得,他开始喜欢沐寒音了。 激烈狂暴,沐寒音深邃的眼睛在幽暗的光芒中闪着野兽一般的光,让人发狂。 “不要……” 沐寒音一边啃噬着凌迟脖颈细腻的皮肤,一边扯开了凌迟的裤子。 凌某人一边口是心非喊着“不要不要”,一边用尽技巧挑逗沐寒音,几乎把自己勾引男人的毕生所学都用上了,弄得沐大少爷差点没半途就泄了。 两个人一路脱一路吻着,最后倒在沙发上。 唇舌交缠着,吻得极深,深的都无法呼吸。凌迟骑在沐寒音的腰上,光洁的腿隔着衬衫摩挲着沐寒音的腰。他已经能感觉得到身下那硬挺起来的东西火热地抵着他。 狂躁的吻终于结束,嘴唇微微分开的时候,在黯淡的光线下,看到他们唇间牵出一道银色的丝线,淫靡而充满诱惑。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在这样的距离下,凌迟的眼睛漂亮的简直无懈可击,无与伦比。那漆黑中闪烁的光芒,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 凌迟忽然嘴角又微微挑了一下,然后飞快吻了沐寒音。接着,双手拽着沐寒音的衬衣领子,向后倒在宽大的沙发中,微微扭动着腰,磨蹭着沐寒音的身体。 沐寒音已经被撩拨得全身发烫,无法自拔,无法停止。 “你这妖精……”沐寒音低声说,几乎是咬牙切齿得说出来。 然后他手探进凌迟的底裤里,有些粗暴揉着他的臀部,同时,咬上了凌迟胸口淡色的凸起。凌迟无法抑制得呻吟,在凌乱的沙发中微微挣扎,低声叫着沐寒音的名字。 他的身体干净纯洁得仿佛一个处子,皮肤有婴儿般的触感,染着淡淡的粉色,这样的他,从没有人能够拒绝。 “腿张开。”沐寒音确实是急不可耐,向来在床上也以温柔著称的他,现在却是个十足的S样。凌迟很容易能激发起人内心深处的邪恶内质,凌迟深知这一点,并且一直善加运用。 沐寒音把凌迟按在一堆软绵绵的靠垫里,没有用润滑剂,只是用手指和自己正无比兴奋的部位爱抚他的入口。 “沐……呃……”凌迟半张着眼睛,眼神中带着点脆弱带着点畏惧,十足小绵羊的样子。 大灰狼正情色意味十足地揉着他的臀部,炽热的东西在缓缓推进,在凌迟的呻吟里越进越深。 他们做了很久,中间从沙发挪到了床上。 凌迟是在半昏迷状态下被沐寒音强行抱过去的,而且是维持着他在他身体里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切底线,只剩下疯狂,尽情的放肆。 火焰,灼烧和毁灭。 沐寒音的眸子也很好看,很深邃。他不像一般人,会在过程中闭上眼睛。他始终居高临下看着凌迟,他眼中燃烧着的东西,让凌迟有迷幻的错觉,如此炙热如此热烈,如此美丽。 在那张KINGSIZE的大床上,沐寒音拥抱着他,将他填满,将他撕裂。让他,在那一刻,不会空虚。然而,他却又一直一直吻着他,缠绵悱恻,温柔如斯。 幽蓝色的夜幕下,被神遗弃的孩子,放纵的毁灭自己。 身边的人已经睡熟。凌迟拿开沐寒音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如同一只猫一般,无声起身。 半圆形阳台上面,他靠着白色的扶手,点燃一根BLACKSTONE。 那一刻,他幽深的瞳孔中,只剩下火焰燃尽的灰烬。 ———————————————————————————— PS:究竟是谁把谁拆吃入腹呢-- 反正这次沐少爷也是爽到了-。-,他也8吃亏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五 纵欲过度 “嗡……嗡……嗡……” “该死。”沐寒音挣扎着伸手在床边摸索半天,未果。 最后是凌迟从床单里钻出来,爬到床尾从地上捡起手机递给沐寒音。 “喂,是。今天行程取消。” “你照做就行了。顺便帮我把车提回来。” “在交警队。” “就这样。” 沐寒音一只手挡在眼睛上,讲着电话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最后他按掉了挂机键,接着扣掉了电池,把手机像垃圾一样扔下了床。 凌迟一只像小猫一样乖乖趴在他的胸口,任沐寒音的一只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中摩挲爱抚。 沐寒音刚才取消掉了今天所有的行程。 他今天不想有任何活动,不想见到任何人,不想做任何事。 只想—— 压着凌迟,继续做!要把那个人榨干,要让他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 和凌迟做爱,简直就像是吸毒,也许比吸毒更要可怕,更要让人上瘾。 在那一刻,获得极上的征服感,极上的快感。 那种强烈到几乎在热烈中燃成灰烬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 那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片段他现在回想起来,如同黑夜中绚烂的焰火盛放和凋谢,美丽得让人觉得心碎。 凌迟,他比任何人都要野性、激情。却丝毫不会让人产生觉得放荡和不洁的感觉,反而那样的纯粹和美丽。 沐寒音仅仅是这样想着,都会让他全身如同灼烧一般,让每一个神经都叫嚣着要发疯。 凌迟当然读得懂沐寒音眼中浓重燃烧着的情欲。 他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放纵了,这一回,就彻彻底底让自己玩个痛快吧。 凌迟这样想着,慢慢撑起身体,跨坐在沐寒音的身上,低下头,手肘撑在沐寒音的脸侧。 这样的姿势,他们离得极近,凌迟柔软的头发都扫落在了沐寒音的眉间。 “小妖精,你想怎么样?”沐寒音搂上凌迟柔软的腰,手指轻轻抚摸,感受他肌肤丝绸般的手感。 “好痒。”凌迟微微皱起眉头,臀部故意缓慢移动着,摩擦着沐寒音腹部的皮肤。 沐寒音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轻笑,“这里么?”他说着,手指慢慢顺着凌迟的脊椎骨滑下,直至尾骨,直至那个最私密的部位。 “嗯……”凌迟微微皱起漂亮的眉,下巴扬起来,轻声哼了一声。 下一秒,凌迟和沐寒音就换了位置。凌迟被沐寒音压在了身下,无力趴在凌乱的床单中。 沐寒音亲吻着凌迟淡薄的脊背,一路向下,最后,他轻轻掰开凌迟嫩滑的臀瓣,舌尖转着圈,滑入了凌迟正在兴奋地微微收缩着的***。 “唔……不……” 然后,某凌又开始上演出神入化的口是心非功,一边娇叫着“不要”,一边腰晃着娇喘着,撩拨得人无法自持。 于是,缺乏忍耐力的沐寒音,毫无招架之力得低吼了一声,饿虎扑食一样又一次扑倒了凌迟,固定住他的腰,把自己已经火热坚硬的部位深深埋入凌迟的身体。 “不……啊……” …… 然后,这淫乱的两只就开始到处做。 床上搞得一片狼藉之后,又祸害了沐寒音的豪华浴室。 沐寒音是极其喜欢浴室,因为有成片的镜子,另外狭小的空间使得声音效果极好,让凌迟那本来就低低哑哑好听的要死的声音更加性感,更加能够刺激人的欲望。 不过凌迟就不喜欢了,因为大理石台实在是太硬了,硌得他的骨头生疼。 虽然他喜欢粗暴派的,但是可不想把自己弄伤。 接着,他们继续转战四放:地毯上,餐桌上,甚至连阳台上他们都做过了。 如果阳台外面有人,就能把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凌迟扶着栏杆的时候,沐寒音一直捂着他的嘴,让他无法大声叫唤出来。 最后,是凌迟实在饿了,激烈反抗,才让沐寒音不得不作罢停手。 凌迟在沐寒音怀里扑腾的样子,像只落水的小猫似的,一边扑通一边叫唤,“不要不要,我要吃饭~~~~~呜,你这个淫魔~~~~” “好吧,好吧。”沐寒音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压制住全力挣扎的凌迟,无奈,只好放开他。 沐寒音一放手,凌迟就“嗖”一声窜出去,躲在墙角两只眼睛闪着威胁的光,警惕看着他。 沐寒音觉得好笑。 刚才不知道是谁享受得一塌糊涂,怎么现在就像自己在强暴他一样。 “我去洗个澡。”沐寒音说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向浴室走过去,拉开门时,回头又加了一句,“我想吃焗饭。” “啊……那个好麻烦……”凌迟边抱怨了一句,边从衣柜里拽出一件沐寒音的大T-SHIRT套上,肥肥大大的衣服里露出两条笔直好看的腿。 沐寒音一只手撑着门框,目光如同流水一般在凌迟身上滑过。他眯起眼睛,微微露出个坏笑,“小迟,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性感……” 凌迟畏惧得看着目露兽欲的沐寒音,怯怯得小声说,“我给你做还不行么……” “乖,不要放葱。”沐寒音对他温柔眨眨眼睛,转身进了浴室。 ———————————————————— 凌迟正在“唰唰唰”拿着菜刀切菠萝的时候,门铃声“叮咚叮咚”狂躁得响了起来。 听着门铃响的速率,凌迟皱眉想, 那按门铃的家伙难道是个癫痫? 边想,凌迟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凌迟看见门口的人,微微侧了头,扬了扬眉毛。 门口的人看见他,先是一怔,接着眉宇间浮现了浓烈的愤恨情绪。 “你……你竟然真的住在他家!” —PS分割线————————————————— 在群内童鞋的强烈要求下,俺终于更了…… (我今天更了两章广寒,又更午夜,我实在是太勤劳了我……泪) 午夜人气不高T。T,所以大家多帮蓝蓝推荐推荐吧…… 推荐给朋友看…… 拜托你们啦…… 最喜欢你们了…… 亲~~~~~~~~~~~~~~~~~~~~~~~~~~~~~~~~~~~~~~~~~~~ 啵啵~~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六 分手 “你……你竟然真的住在他家!他……他怎么可能让你这样的人留宿……” 萧安一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凌迟,脑袋就“轰”一声炸掉,一团蘑菇云在其脑袋上方盘旋。他也顾不上自己的什么身份,也顾不得什么狗仔队,当场失声尖叫。 凌迟当时就觉得搞笑了。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 他靠在门框上懒洋洋看着萧安,那双挡在碎发之后的眼睛,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的目光。 “你这个贱人!”萧安被他一看就疯了,冲上去,扯住凌迟的衣领。 这一扯不要紧,近距离之下,凌迟皮肤上面堪称壮观的成片吻痕就被萧安看了个一清二楚。 凌迟本来就是细胳膊细腿,再加上被折腾了一天一夜,被萧安一推,就向屋里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你!”萧安压着凌迟,揪着他,手都已经高高扬起,要照着凌迟的脸扇下来。却在这电光火石,必定当有英雄救美的时刻,被那个“英雄”抓住了手腕。 沐寒音的出现有那么一点囧…… 他是直接从浴室里冲出来的,头发湿淋淋,半裸上身,腰间围着浴巾。 萧安抬头看见沐寒音,当场就嘴巴半张状呆在了原地。 沐寒音面色很不好得甩开萧安的手,把凌迟从地板上扶起来。 “你……你怎么没去公司。”萧安听说凌迟住在沐寒音家之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了过来,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凌迟,却怎么也没料到,沐寒音竟然在家! 沐寒音不耐烦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萧安,不要像个泼妇一样,这样大家都很难看。”他说完,把凌迟扶到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替他检查膝盖上的伤。 萧安看着沐寒音对自己冷言冷语,却对凌迟关怀备至,声音气的都在发抖:“我是IRIS的主唱!这家伙只是个修电脑的工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又老又丑的家伙!” 沐寒音慢慢抬起头,虽然是仰视的角度,却从他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得出鲜明的不齿。 “你在这里等我。”他这句话,是说给萧安听。他说完,离开客厅,进了里间。 “你、你只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对不对?”萧安看着沐寒音的背影,神情又后悔又恐慌,他不想分手。他宁愿自己未曾来过,他宁愿忍受沐寒音的花心和不忠,也不想要分手。 凌迟曲起食指托着下巴,微微扬眉看着萧安,似笑非笑。 “怎么说呢……不是为了钱。” 萧安有些惊恐得看着凌迟,“你爱他?” “啊?”凌迟有些无奈得笑出来,“爱?男人之间还有爱么?” 萧安看着凌迟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露出如此妖艳却诡异的笑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如此可怕。 “我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无聊,需要打发时间罢了。” 凌迟轻声吐出这句话。神态,却是淡漠得却又夹杂了一分寂寞的复杂。 他语落,沐寒音从房间中出来。 他甩出一张信用卡丢在桌上。 “拿走吧。”他说着,在凌迟身边坐下,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算什么……萧安怔怔看着桌上那张蓝色的卡片。 分手费?…… 猛地,萧安推翻了桌上的所有东西,失控得叫起来,“沐寒音沐寒音!你醒一醒啊!你张开眼睛看看!你身边的这个人,他根本就不爱你!他是个疯子!你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我爱你啊!我爱你啊!不要丢下我!!” 大滴的泪,不受控制跌出眼眶,一滴滴掉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摔成碎片。 凌迟看着一滴滴掉落在桌上的水滴。睫毛不着痕迹得轻轻颤了一下。 沐寒音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那根只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在桌上按灭。 “萧安,你不是不如凌迟……” 一片压抑的抽泣声中,他冷漠的声音响起来,“你根本没法和他比。” 他语落。 一直在抽泣着的萧安,忽然再也不发出声音。 萧安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用陌生的目光注视着沐寒音很久。 后来,他再没有说话,默默拿起桌上的银行卡。 然后慢慢转身,走出了房间。 在他阖上门的前一瞬,他突然笑了。 “你的下场肯定会比我惨。” 说完,轻轻阖上了门。 沐寒音看着他最后的表情,忽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有一点太过分了。” 凌迟在沐寒音身边,蜷缩起身体,微微皱着眉说。 沐寒音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无法确定,凌迟所说的过分——究竟是他过分,还是萧安过分。 而事实上……凌迟他所说的,应该,是自己吧。 —————————————————————————————————————— PS: 我的个天……被追文追的无路可躲了,于是更文…… 哈哈…… 抱歉啦各位,我保证下个月狂更午夜,让你们看得过瘾。先让我把广寒完结了先。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七 生活如此淫荡 自从那一天开始,凌迟就不再去公司上班。沐寒音则突然由花花公子化身为好好先生,每日提早半小时下班,推掉一切应酬,优先回家陪凌迟。 沐寒音印象里,凌迟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家伙。 现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费尽心机打扮凌迟,给他买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 他带着凌迟去逛名品店,坐在沙发上看凌迟在镜子前试了一件又一件各种款式的各种衣服,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刷卡付钱。 因为,他实在享受把凌迟推倒在桌在上,推倒在沙发上,推倒在床上,然后撕裂那些衣服,听到那清脆的碎裂声时所获得的快感。 他还给凌迟买各种各样巨大的毛绒玩具,从狮子到兔子,高矮胖瘦各种型号。 因为,他实在是喜欢看着凌迟裸着全身,抱着毛绒绒的玩具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可爱样子。 他们通常都是去燕莎,国贸这样人迹罕至的店,所以逛街的时候倒没碰上过什么尴尬的事。 不过呢,其他地方就不那么幸运了。 沐寒音生平第一次走进了甜品店,去陪凌迟吃甜点。 “喂……那个不是那个王牌制作人沐寒音吗?”突然,一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女生指了指坐在角落里,带着大墨镜的沐寒音。 “啊!就是那个比明星还帅的SL的总裁啊!”另外一个立刻激动地小声叫出来,然后迅速掏出手机就一阵狂拍。 沐寒音手托着下巴,对身边的异动置若罔闻,只是微笑着看对面正在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冰淇淋的凌迟。 “你不要吃一点吗?”凌迟抬起头,发现沐寒音一直盯着他,于是指了指精致磁碟中滑嫩的冰淇淋,然后粉色的小舌舔了舔嘴唇,诱惑道,“味道很好哦。” 沐寒音挑起嘴角,露出一抹媚人的浅笑,“是么?” “真的啊,你来尝尝。”凌迟说着,用小勺挖起一点,递到沐寒音面前。 沐寒音低下头,张嘴,吞下送到嘴边的美味。 顿时,身边又是一阵尖叫声,手机拍照声此起彼伏响起来。 不知何时,甜品店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前来围堵沐寒音的粉丝。 凌迟侧眼看了看身边疯狂的粉丝,小脸可怜巴巴皱到一起,眉宇浮现出一点尴尬之色。 沐寒音看得出他已经没有再吃下去的兴致,于是起身揽起他的肩膀,轻声在他耳边安抚,“没事的,我们走吧。” “好。” 沐寒音搂着凌迟,涵养极佳得优雅笑着,“对不起,请让一下。” 还好那里人数还并不太多,两个人很快就突围成功,从人群中挤出来。 凌迟迈出甜品店的一刹那,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忽然按下了一个装置。 随着门铃“叮铃”一声轻响,所有人的手机忽然同时黑屏。 “怎么回事?”一瞬间,现场炸开了锅。 等到他们再次开机的时候,却惊愕得发现相册储存卡内的一切数据都被删除干净。 无独有偶,他们也曾在离沐寒音家不远的超市中被人认出。本来,两个人为了避开人群,已经找了人迹罕至的小超市。 因为超市中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沐寒音的动作就有些放肆了。 那时候,沐寒音在冷冻品区从背后环着凌迟的腰,撒娇一样在凌迟耳朵边,一遍又一遍吵闹不休:“我要吃火锅……我要吃火锅……我要吃火锅……” 凌迟对其视若无睹,专心挑选特浓牛奶。 然后背后,一个正在看监视器的售货员突然发出惊天动地一声尖叫:“是沐寒音啊!!!!!!!!!!!!” 吓得我们的沐总猛地撒手,还顺带推了一把凌迟,害的弯着腰的凌迟,惨叫一声一头栽进了酸奶堆里。 凌迟和沐寒音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八卦杂志的头条总是能看到关于两个人恋人关系的新闻以及沐寒音的大幅照片。然而却从没有两人一起的照片曝光,沐寒音这个神秘恋人的身份,一时间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并且爆出了种种猜测——有的说是圈内名演员,有的说是SL公司的练习生,也有说是黑帮世家的公子,还有说是大政客的公子等等…… 随着八卦新闻越来越难以控制。后来,凌迟就开始拒绝出门,整天窝在家里。 凌迟毕竟本职是赏金猎人,要是被人查出身份的话,那可就不好玩了,事关身家性命啊。 而且凌迟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到处去追查自己的照片,然后再给把对方电脑黑掉。 某天晚上,凌迟又被沐寒音给狠狠折腾了一通。 “啊……快……拿出来……”凌迟难耐得仰着下巴,腰不住的扭动着。那张平日里看上去平凡无奇的脸,在这一刻,白得透明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显得媚色撩人。 他现在双手被绑在背后,而后穴中被塞进了跳蛋。 沐寒音坐在床边手指慢慢控制着开关,把功率调到最大。 随着他手指的推动,凌迟呻吟的声音也是一声高过一声,最后都带上了委屈的哭腔。 最后,沐寒音觉得折腾够了,才把不住震动着的东西,从凌迟身体里抽出来。 “凌迟……”沐寒音俯下身解开凌迟被衬衫绑在背后的手,轻轻亲吻凌迟被水汽氤氲了的眼角,“现在你要什么?……” 凌迟小口喘息着,抬起微微颤抖着的手,环住沐寒音的脖子。 他半张着眼睛,幽蓝的夜色倒映在他的眸中,闪出魅惑的蓝。 “我要你……” 随着凌迟轻轻吐出这句话,沐寒音无法压抑得猛地冲入了那个正在微微张合着的入口。 “啊……” …… 【H想象区】飘过飘过 …… 现在沐寒音对凌迟做的事越来越出格,不仅经常用道具,而且动不动就喜欢把凌迟的手绑起来。每次做完,凌迟都要死要活得躺在床上半天都下不了地。 凌迟正趴在床上停尸,可怜兮兮揉着自己的腰。沐寒音却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拿出一个东西套在了凌迟的手指上。 凌迟感觉到无名指上被套上一个细细冷冷的东西,一瞬间,他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他有些愕然得看了沐寒音一眼,上一秒还水汽氤氲的眼睛,这一霎那,却清澈明亮得如若碧潭。 沐寒音一只手支着侧脸,侧躺在床上,对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凌迟翻过身,用疑惑的目光盯着沐寒音。然后他慢慢抬起手,看见手指上cartierlove的白金陶瓷钻戒,在透过落地窗落在床上的银白月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凌迟,一直呆在我身边好吗?”沐寒音伸出手,手指埋入凌迟柔软的头发,轻轻爱抚。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有着蛊惑的性感味道。 凌迟看着手上的戒指,定定看了很久。 这一刻……自己的心里也许真的有一点所谓幸福的东西吧,即使所有这一切都是虚伪的。 凌迟这样想着,然后,他脸部的线条慢慢变得柔和,最后露出一抹恬淡的微笑。没有人能看得出,那所谓的恬淡笑意之下,隐藏得是怎样的冷漠和无情。 ——不好。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他这样想着,带着嘲讽的味道。 但是,他嘴上却回答,“嗯。好啊。一直这样在一起吧。” 浓黑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下面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干净而透明。 他说着,身体往沐寒音身边蹭了蹭,搂住了沐寒音窄紧而肌肉流畅的腰。 沐寒音顺势环住凌迟的后背,指尖细细抚摸着凌迟如同婴儿一般柔软嫩滑的皮肤。 “你爱我吗?” 忽然,凌迟听到头顶,那人这样问道。 又来?好像不久之前有人这么问过他。 “嗯。”凌迟轻声应答。 这样的问题,他不屑于给出答案。而此刻“嗯”是一个很好的回避方法。 “那么你呢?”凌迟也好奇沐寒音这样的花花公子会给出怎样的答案,于是反问了一句。 “我也一样。” 几秒之后,他听到沐寒音这样回答道。 头埋在沐寒音怀里的凌迟不由讽刺得扬了扬嘴角。说到底,他和沐寒音都是相同的人,他们对于感情都未曾交付很多,因为对他们来说,爱情,不过是消遣用的附属品罢了。 ———————————————————————— 午夜飞行正式参赛了哦~~~~~~~~ 以后日更三千,所以大家不要怕追文了…… 呵呵呵…… 大家的橄榄枝!!!!!!都给我吧!!!!!!!!!!!!!! 么么么么!!!! 狂亲!!! 小蓝的未来就靠大家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八 预谋出轨 一个月之后。 “嘟嘟——” 房间中,忽然一阵急促而怪异的声音想起来。 沐寒音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工作。他疑惑得抬眼,却看见对面沙发上的凌迟突然跳起来,从地板上的工装裤口袋里一阵狂摸,最后掏出一个老式大哥大。 “喂,凌迟。” 电话那头,海兰卡·D的声音响起来。仍旧是第一次见面时轻佻而语气。 “你好。”电话这头的凌迟态度却比上次要客气的多。他向来是公私分明,工作中不参杂任何个人情感。 “任务要开始咯。”海兰卡用肩膀夹着电话,她歪头的瞬间,华丽的金色长发瀑布一样垂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随身带的小锉刀,开始细细修正自己的好看的指甲。 “嗯。” “你家的MR·沐和目标的关系,似乎是非同一般哦。” “我知道。” 凌迟回答时,沐寒音刚摘下眼镜从沙发上起身,从他背后经过。他居高临下用手勾起凌迟的下巴,然后俯身给了他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凌迟玩闹似得轻咬了一下沐寒音的嘴唇,然后才放开。 “我住在ParkHyatt,11102房,我等着你……” “我知道。”凌迟不耐烦打断她。 “哎呀,讨厌啦,你什么都知道。”海兰卡撒娇似地轻笑。 凌迟不由翻了个白眼。 女人还真是够麻烦的…… “明晚我们就开工哦~非常期待与你的合作,HONEY。” “So-do-I。” 凌迟收线,把大哥大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一边。 要开始了么?我的假期,似乎也到时间,该结束了…… 凌迟放松身体,侧着倒进柔软的沙发里。 这个沙发还真是舒服呢……有点舍不得……干脆一起带走算了…… 凌迟百无聊赖幽幽想。 “沐寒音,你今天不用上班么?”忽然,凌迟翻了个身坐起来,趴在沙发背上,对着沐寒音的背影喊。 “下午有个会,上午的工作我就在家里做好了。”沐寒音回头,微笑着说,“中午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订。” 凌迟人生第一大爱好就是吃,所以为了在艰苦环境下,也能满足自己的嘴,而练就了一手厨艺。但是同时,他也是个极其懒的家伙,如果有现成的美味,他才懒得自己动手。这一点沐寒音是知道的,所以,即使他很喜欢吃凌迟做的东西,大部分时间还是叫外卖。 凌迟想了一下,突然从沙发上跳下来,径直走进了厨房,拉开双开门的冰箱。 “前天我买了鸡胸脯,今天烤来吃好了。” 今天不吃掉,以后它就只能放在冰箱里长细菌了啊…… 凌迟淡淡想着。 然后一股脑把冰箱里所有储存的食材都拿了出来。 祖国教育我们,浪费是可耻的。虽然我挺可耻的,但是我拒绝浪费。 凌迟边想着,边卷起袖子。 “老婆,我们今天吃大餐吗?”沐寒音走进厨房,从背后环住凌迟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一脸幸福笑着说。 凌迟一瞬间隐没自己脸上疏离冷漠的神色。 “少废话啦,快点来帮忙。”凌迟嘻嘻笑着,用抓生鸡肉的手狠狠在沐寒音脸上抹了一把,把他推到一边。 沐寒音丝毫不生气,笑咪咪乖乖卷起袖子去洗青菜。 这样的生活,安逸又平静,真的好像可以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一样。 吃着一起做的菜,喝着对方煮的咖啡,黑暗中,有人搂着你入睡。 一个爱你的人,和一个你爱的人。 没有矛盾没有纷争。 然而,充斥着最烂的谎言。 虚假得让人觉得可笑。 客厅角落里的唱片机缓缓转动着,夹杂着如同微弱雨声一般杂音的音乐柔柔得如同水波一般在房间中流淌开来,男歌手寂寞的嗓音轻轻唱, “钢琴师的手指,有点无耻。为了薪水,不顾爱已死…… 这场电影,大师的配乐,显得不够专业…… 脸有被泪水做成阉肉的危险,咖啡甜点无一幸免,全部在即将吻别的唇中入殓…… 无论结局多难看,保持风度的买单,最后的晚餐……” ———————————————————————————————————— 杨修仪刚参加完一个访谈,开着车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公司,忽然手机响起来。 他拿起来瞄了一眼屏幕,愣了一瞬间,“呃?” 怎么是沐寒音家里的号码……他不是在开会么…… “喂,宝贝?”杨修仪拿起来电话就调侃。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陌生的笑声,那声音丝毫不轻浮却隐隐透出一股诱惑的味道。 ……这是…… “凌迟?” “是我。”电话那头,凌迟站在巨大的壁镜前,开始一颗一颗解开衬衫的扣子。 “杨先生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 “沐寒音有一份文件忘记拿了,他现在在开会,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带过去?”凌迟脱掉身上厚厚的棉质衬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而轻薄的换上。 文件? 杨修仪怎样聪明的一个人,凌迟话中隐约中透出的话外之音他怎么会听不懂? 朋友妻不可欺,他当然听说过。 不过沐寒音这样的花花公子,他经手的男人女人没有成百也有数十了。他挑出来的,可都是极品。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好东西分享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严重问题。更何况,自己本来对那个身上带着淡淡冷冽气质的男孩就很有意思…… “好,我很快就到。” …… 杨修仪在院子里泊好车子,手刚放上门铃,门就神奇得开了。 凌迟懒懒靠在门框上,对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很快嘛……” 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杨修仪看着凌迟长衬衫下露出的笔直而修长的腿,心“咯噔”一声。 完了,完全就是我最爱的类型…… “杨先生,要喝咖啡吗?”凌迟用眼角看向杨修仪,那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一直挂在嘴边。 “好。”杨修仪自然而然脱下外套,走到沙发边坐下。 不过一会,凌迟绕过沙发走过来,在杨修仪身边坐下,指间拖着的确是一杯红酒。 “咖啡的味道好香。”杨修仪扬了扬眉毛,别有意味看了凌迟一眼。 “是么?” 凌迟微微眯起眼睛,那双向来显得迟钝而无辜的眼睛,这一刻却是充满了诱惑和危险的味道,勾起人潜在的征服欲。 “那份文件……” “嗯?”凌迟很无辜得歪了歪头,“不尝尝吗?”说着,把酒杯用食指和中指拖着,晃了晃。另一只手,放在了杨修仪的腿上。 赤裸裸的勾引啊…… 可是,为什么? 难道沐寒音喂不饱他?还是沐寒音另觅新欢了? 杨修仪正在走神,凌迟忽然把红酒放到唇边,自己啜饮了一口。下一刻,他忽然倾身贴近杨修仪,嘴唇贴上杨修仪的。 玫瑰色的液体从两人亲吻的唇边溢出,顺着杨修仪颀长的脖颈滑进了衣领里。 凌迟灵巧的舌轻触着杨修仪的唇,狡猾得一吻便逃,让人忍不住想去抓住那个调皮的家伙。同时顺势跨坐在杨修仪腿上,赤裸的腿时轻时重摩挲着杨修仪的下身。 再忍下去还是个男人么…… 杨修仪这样想着,猛地捏住凌迟的下巴,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小妖精……” —————————————————————————————————————— PS:今天我跟我情人讨论剧情。我告诉他夙逸和秦楼月的一段: 我:夙逸朝着秦楼月扑过去…… 正当我想要说“替他挡住了秦封雪一掌” 结果我情人插话:然后……他们合体了…… 然后我就喷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十九 捉奸在床 他的唇很软,贴着自己的摩擦吮吸。他的舌带着清香干净的味道,极富挑逗得于自己的纠缠。 这个吻,让他连呼吸都已经忘记。 只是唇舌的爱抚,身体就像被点着了一半,瞬间火热起来。 杨修仪微微张开眼睛,看着凌迟尽在咫尺的脸。 凌迟没有闭眼。他那双一直隐藏在微长头发后面的眼睛,突然就毫无保留展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杨修仪第一次看见如此亮的眼睛。他瞳仁之中,闪着淡淡妖媚的蓝色,勾人心魄。 天。 他现在突然觉得不妙了。也许,这一次是沐寒音被甩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已经没可能停下了,只是一个吻,他就已经很兴奋了。 杨修仪本来就赶时间,再加上真的很久都没这么兴奋过了,几乎没什么前戏就硬把凌迟按在沙发里,把他的腿架到肩膀上,硬是进入了他的身体。 “啊,啊……” “痛……” 凌迟压抑得小声叫出来。 “放松,乖,一会就舒服了……”杨修仪一边亲吻凌迟的唇,手指一边搓揉着他胸前的红樱。 凌迟变换着角度回吻杨修仪,同时微微动着腰肢,摩擦体内火热的硬物。 杨修仪没几下就被他撩拨得无法压抑,猛地按住凌迟的大腿,“小妖精……这么迫不及待么……” 然后就不管不顾得剧烈律动起来。沙发在两人的动作下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凌迟抱着他的脖子,梗咽着大声呻吟。 “再进去一点……嗯……啊啊……” …… “嗯……快一点……” …… 后来,为了追求身体更加激烈的刺激,杨修仪倚着交合的姿势,抱着凌迟和他在沙发上换了个位置。 “你自己动。”他咬着着凌迟的下巴,命令道。 “这样的姿势……”凌迟小口喘息着,迷蒙着水光和欲望的眼睛看着杨修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合我意。 凌迟开始自己动作起来,抬起,再重重坐下去。杨修仪按着凌迟的臀,加大他动作的力度。 一时间,房间中充溢满了两人粗重的呼吸和破碎的呻吟声,无比淫靡。 …… “喀喇。” 直到。突然想起一声轻微的声响。 时间仿佛骤然停止,一切突然都卡在了原地。 连空气都凝结成冰。 “杨修仪。凌迟。” 沐寒音站在门口,看着沙发上赤身裸体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如同刀刻一般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如若冰封。 他的语气和音调很平稳,英挺的眉没有丝毫蹙起的迹象。但是那双墨色的眸中,却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凝结,黑得吓人。 凌迟抬头定定看过去。 两人的目光骤然在空中相交。 下一刻,凌迟却笑出来。他轻佻得扬起嘴角,抱怨了一句,“哎呀……正在兴头上呢,可惜被发现了。” 然后他按着杨修仪的肩膀起身,丝毫不觉的尴尬反而坦然无比得走进了浴室。 杨修仪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向后倒进沙发中。 “我的天……你真不开眼呐……”他翻了个白眼,“亏心事果然不能干……” 沐寒音走过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出一根烟,默默无声点上,深深抽了一口。 他的脸色很阴沉。自从凌迟转身离开,他仿佛是被扯掉了脸上的那一层面具,终于把愤怒和失望全然写在了脸上。 “你怎么回来了?”杨修仪不露声色观察着沐寒音的脸色,虽然他觉得心虚,但是还是强装镇定。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语气尽量自然得搭话。 沐寒音现在却丝毫不想理这个“密友”,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答道:“会议取消。” 杨修仪有些尴尬得笑了笑,“是么……真巧……” 沐寒音更加懒得理他。难道他要说:“真的好巧,欢迎下次光临”吗?! 杨修仪发现沐寒音身边的气压骤然又降低不少,决定保命要紧,赶紧开溜。 杨修仪干笑着,“那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爸妈等我回去吃饭……” 他说完,拿起沙发上的西装搭在手臂上,一步三回头,小心翼翼向门口。 然而,当他手覆上门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寒音……”他回过头,“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偷腥而已……下次你家的东西我再也不碰了……” 沐寒音不耐烦得按灭了抽了大半的烟,“我知道!” 杨修仪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虽然有色心也有色胆,但是若不是凌迟主动勾引他,他也不会来动自己的人。 凌迟…… 沐寒音恶劣的语气让杨修仪不禁缩了缩脑袋,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件事……” “你有完没完!”沐寒音低吼一声,他的手猛地捏住了烟灰缸,要不是最后一刻克制住了,他真的把那个水晶烟灰缸砸出去了。 然而这一次杨修仪站着没动。他既然已经打算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说出来,即使沐寒音打他一顿,他还是要说。 “这个凌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修理工那么简单。我觉得你留他在身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沐寒音静默了一会,一语不发盯着自己的指尖。 然后,抬眼深深看了一眼杨修仪,又在指间点燃一根烟。 烟丝和烟纸闪出红色的火光,而后瞬间化为灰烬。 “我知道……” 他扬起下巴,吐出一口烟,眯起眼睛轻声说。 —————————————————————————————————— PS: 参赛文必须写满3000一篇。但是我到这里就像停住哎~于是以下是访谈废话篇…… 特约嘉宾2群:D、蒂朵、康宁。 蒂朵:第一部,算是结局不?我没看懂。酒红色头发的主角。跟黑帮老大凑成一对了?? 深蓝:当然文森特大人故事没有结局,不过第一部主要是故事背景和主要人物登场,讲得是休斯顿家族内斗。家族内斗这一篇是告一段落了。 D:咱还是对凌迟的职业好奇 蒂朵:赏金猎人呀哇00 D:凌迟是电子高手? 蒂朵:对,这是肯定的。 深蓝:乃们无视我……自问自答…… 康宁:凌迟到底爱不爱寒呀??还是渴望一种温柔??凌迟有几个男人??好像比较爱受虐来着。 深蓝:康康的问题还真有深度。凌迟表面上是那种可爱单纯又爱犯迷糊的家伙,看上去总也长不大,很需要别人的照顾。有时,做事有极端、狠厉不留一点余地。其实多少是有些双向人格的。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爱上寒公子,这个问题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等着时间来回答吧。 凌迟是个纯SUB,也就是纯受。男人嘛……呵呵,下一篇就有回答。有受虐癖。 蒂朵:寒音是不是很上上上流社会的人?他是否有一点喜欢凌迟呢,或者只是寻找填补寂寞空虚的工具-- 他给凌迟带戒指是什么意思。他以前也给别的床伴送戒指么-- 深蓝:沐氏家族的势力非常庞大,横跨金融界商界。因为沐寒音是小儿子,所以不存在继承家业的问题,父母兄长也比较宠他,所以任其发展,他喜欢娱乐界,就支持他去娱乐界了。 沐寒音身边从来不会缺人,当然不存在寂寞的问题。 那枚戒指,后面有写。 蒂朵:还有穆寒音父母去哪儿了--凌迟父母去哪儿了。 其实我还想问凌迟的身高三围-- 嘉(插话):耽美小说里,爸妈一般先忽略,只有最后要出柜的时候才会有爸妈的戏份 深蓝:支持楼上……身高三围……忽略飘走……凌迟父母的问题,后文有…… 深蓝:其实D同学一直对自己在文中扮演的海兰卡·D有很多疑问……但是D,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原谅我吧……郭X四状四十五°仰望蓝天……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 猎物 “哗——” 水声戛然而止。 凌迟慢慢从淋浴房走出来,站在镜子前。 他漠然抬手,慢慢抹掉镜子上氤氲的雾气。 对面,一张空洞的脸,一双死去的眼。 忽然,他无声绽起一抹愉悦的笑意,脸上所有的肌肉都自动调整到标准笑容的位置。看上去那么亲切而自然。 沐寒音一直坐在沙发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按满了烟头,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 仿佛在一瞬间内,这个英气勃勃的男人,就消沉颓靡下去。 凌迟穿着浴衣,悠然走到沐寒音身边,然后忽然俯下身,轻轻抬起手捏住了沐寒音手里的烟。 “抱歉,借我抽一下。”他微微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无辜而可爱。 然后他在沐寒音对面坐下,双腿交叠,熟练地把烟放在嘴边,吞吐着迷蒙的雾气。 沐寒音面无表情直视着他,眼神却复杂得难以言述,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凌迟看着他的神色,忽然轻蔑一笑。 “既然你不敢质问,那我来说好了。” 他的讽刺干脆而狠厉,如若一把刀子,不留余地。 “我跟你在一起一个月零十九天。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大学师兄的份上,我早就离开你了。”凌迟声音平稳如常,吐出这些话。此间,他的眼睛始终直视着沐寒音么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和闪躲,“沐寒音,你根本满足不了我。反正大家也只是玩玩而已,各取所需。现在这场游戏可以结束了,一拍两散,不用再联系了。” “你是认真的么。” 凌迟吐了一口烟,不耐烦挑了挑眉,“你听不懂么?我觉得已经够了。” 突然,沐寒音猛地从沙发里站起来。一瞬间,他已经在凌迟眼前,双手按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把凌迟禁锢起来。 “凌迟!你这是在耍我吗?!” 凌迟抬头看着暴怒的男人,慢慢骤起眉头,“耍?如果你是指我的性格,那只能怪你自己眼瞎,我是怎样的人,你自己不会看吗?非得我告诉你?至于我的身份,你遇到我时,我是真的丢了行李流落街头。如果你是指经济损失,你开个价好了,我给你开支票。一百万?两百万?够吗?” 沐寒音瞬间觉得背脊一阵寒气窜上来,他的手,都无法控制有微微的颤抖。 “你究竟……”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凌迟慢慢拿开沐寒音的手,想要从沙发中站起来。但是他刚刚起身,就被沐寒音一把推倒回沙发。 “如果那时你遇到的不是我,是随便一个男人,你也会给他回家么!” “对。”毫不迟疑。 “凌迟!”沐寒音猛地攥紧了手,他的头深深低下来。然后,用压抑得近乎窒息的声音说,“你以为我只是在玩玩吗?” “难道不是吗?”凌迟有些好笑得蹙眉,神态讽刺,“你连我是怎样的人都不知道。难道你想说你爱我?” “我不管你是谁!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沐寒音紧紧抓住凌迟的肩,他深黑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凌迟,让凌迟一瞬间有被那黑色瞬间吞没的错觉。 心脏不受控制得猛地震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 然而,那种深埋的痛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叫嚣着仿佛要破土而出。 凌迟像被吓到了一样,忽然开始奋力挣扎,用力挣脱了沐寒音的手臂。 “留在你身边?!”凌迟向后退了一步,大吼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忽然拔高,“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做爱吗?就像这一个多月以来一遍一遍无数次玩过的做过的一样?!沐寒音,你别在这里讲这些恶心的话了!你要的只不过是我的身体而已!你永远也别想否认这一点!你听好了,我就是一个专找男人操的贱人。只要是男人,只要他们能让我舒服,我就愿意跟他们做。知道为什么我床功这么好了?因为我跟无数的男人做过,跟各种男人都做过!” 沐寒音听到这句话,突然呆住了。 “你说什么?”他下意识脱口问道。 “你刚才没看到吗?只要是我看着顺眼的男人,我就会跟他们做。你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你才跟你上床的吧?我的天,亏你是在演艺界混的,不要这么单纯好不好?我会觉得搞笑的。”凌迟用极端鄙夷的眼神看着沐寒音,轻蔑哼了一声。 “你……”沐寒音怔怔站着,不可置信看着凌迟,他的瞳孔一点点扩大。 “现在我厌倦你了,麻烦你不要再缠着我。” “滴——滴——”忽然,别墅门前响起了突兀的汽车喇叭声。 一辆银色的凯迪拉克无声在窗外滑行停下。 然后,门前传来了敲门声。 凌迟越过僵在原地的沐寒音,走过去开门。 门口是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恭敬问道, “凌少爷,可以了吗?” 凌迟指了指放在屋角的琴箱,“就那一只行李。”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迈出了房门,走向那辆向他敞开车门的华丽轿车。 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那一刻,有一种无可抑制的冲动,让他回头去看上一眼。 但是最后,凌迟狠狠咬牙。 这种冲动还是被他亲手无情得掐灭。 车子发动,发动机发出微不可闻的轰鸣。 “凌先生,这是这次的任务资料,Target-man是马来西亚黑帮组织沙巴会的小公子,沙兹曼 。”黑衣黑墨镜的中年男人礼貌递给他一打资料。 凌迟默默接过来,一张一张飞快得翻过去。 “下周,沙兹曼将和大陆当红女星苏郁订婚。沙兹曼送给苏郁的订婚戒指,是巨型彩钻“光明之海”被改磨成重约60克拉的“光明之眼”,并镶在伊朗国王王冠的正中央时,留存下来的一部分。价值大约有三千万美元。” “哦……”凌迟在他述说的时候,已经把材料都翻看过了一遍,他轻轻阖上那本材料,忽然挑了挑嘴角笑道,“你们老板想破坏订婚,恐怕不只是为了那枚戒指吧。” “是。”那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异。毕竟这些国际赏金猎人的实力他们都是清楚的,想要瞒住他们什么,几乎不可能。 “苏郁小姐是SL公司当家花旦,是著名制作人沐寒音先生亲领出道的……” “我和沐先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凌迟当然听得出他的话外之意,有些不悦得打断。 “抱歉。”中年人立刻道歉,“我是想说……我家少爷,其实与苏小姐有过一段很愉快的经历……” 凌迟不由扬了扬眉。 这次他的雇主,是大陆最大的黑帮势力的小公子。 呦,两个黑帮为了抢女人而引起国际纠纷了…… “订婚的地点是位于北京CBD中央商务区核心,座落国贸地区银泰中心主楼,的北京柏悦酒店顶层。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柏悦酒店的豪华套间。” “嗯,知道了。”凌迟慢慢打了个呵欠,“总算要开工了,这段时间无聊死了……” “我要的设备都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 “嗯,OK。另外我有一点点要求。” “您请说。” “我工作的时候很讨厌别人来打扰,搭档也不行,所以,希望您能让D小姐与我保持安全距离。” “这……”中年男人忽然面露难色,尴尬笑笑。 “怎么?”凌迟立马骤起眉头。 “她的房间,就在您的隔壁……” —————————————————————————————————— PS:为了回报各位广大朋友热情投票投树枝~~~~~~~~ 小蓝今天二更~~~~~~~~~嘿嘿~~ 然后咱再写《广寒》的番外去鸟~~~~ 小蓝能爬到第二名真的很开心啊~多亏了大家了~~~ 狂亲亲~~~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一 游戏开局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光线全数隔绝在外。 房间中充斥着酒精和烟混合而成的黏腻味道,显得落魄而颓废。 原本雅致而格调高雅的房间,这一刻,却成了肮脏混乱的废弃之地。 桌上东倒西歪躺着几瓶珍藏了多年的名酒。 本来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这一刻,却被随随便便像垃圾一样抛弃了。 就如同人。 沐寒音躺在沙发里,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有新长出的渣滓,衣衫也凌乱不堪。 他这样躺了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记忆已经变得有些混乱。 只记得,他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坐进了别人的车,扬长而去,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然后,他记得自己疯狂地毁掉了凌迟存在的一切证据。 他曾经穿过的衣服,他曾经睡过的床单,他曾经用过的牙刷。 突然,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因为被抛弃而发疯的弃妇。 歇斯底里。不知所措。悲伤而绝望。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沐寒音啊,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什么感情,明明都是自己用来欺骗别人的东西…… 为什么…… 他竟然会被背叛。 他那样低声下气得求他留下来,却只得到了对方的轻蔑与鄙夷。 凌迟……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 很久之后,沐寒音忽然从沙发里坐起来,拿起了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 沐寒音犹豫了一霎那,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哥。”太久不曾开口,以及这些天恶劣的生活状况让他开口时,声音沙哑无比。 电话那边微微怔了一下,“……什么事。” “帮我查一个人。” “哼,你也只有用得到我的时候,才想得到我。” 沐寒音有些疲惫得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拜托了。” “出什么事了么?要我替你查谁?” 沐寒音慢慢用手指覆上自己的眼睛,吐出那个这些天他一直排斥着却又在他脑中徘徊不去的名字。 “——凌迟。” ———————————————————————————————————— “喂,凌迟,你真的不要来点么?”海兰卡·D穿着高叉低胸黑色晚礼服,优雅坐在沙发上,指尖托着一杯DomPerignon。 凌迟正面对着十二台屏幕,身边是无数各种颜色的光缆。 他对海兰卡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只是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着。荧幕上变换着的光芒反射在他鼻梁上的眼镜中,让他显得更加阴沉。 海兰卡眯起眼睛淡淡笑着。 她不得不承认,戴上眼镜工作中的凌迟更加让她着迷。 他们身上有着猎人共同的气息,让她在人海中可以轻易嗅出他的存在。 尖利而冰冷,伪善而狠厉。 面对同类,她不用刻意隐藏起自己的锋芒,这让她觉得放松和愉快,所以,她喜欢他。 “嘶——”忽然,十二台屏幕中的七台画面猛地闪了几下,最后切换到了同一个房间不同角度的画面。 “哇哦,amazing!”海兰卡不由微微一扬眉,小声赞了一句。 凌迟已经成功侵入了酒店保安系统,而画面中的这个房间,就是订婚仪式的宴厅。 凌迟没有理会海兰卡,拿起地上脚边一个手柄一样的东西,慢慢操控,随着凌迟的动作,然后又有几台电脑屏幕上依次切换了画面,分别是停车场、走廊、电梯等。 “好神奇啊,小凌凌,你真厉害~”海兰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凌迟背后,看见他停下手里的工作,她忽然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异常热情。 凌迟霎时感觉到后背上贴了一个软软暖暖的东西,让他顿时全身寒毛直立。 不过他还是压抑住身体强烈的排斥感,没有挣扎。 海兰卡细白柔嫩的手指轻轻覆上凌迟的脖颈,然后一点点向上,托起凌迟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我真的要被你迷住了,小可爱……” 海兰卡居高临下,金色的长发垂下来,扫在凌迟的脸上。 “谢谢夸奖,美丽的盗贼小姐。”凌迟毫不闪避得看着她,眼镜后面那双狐狸一般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海兰卡低下头,一只手缓缓地,轻柔地摘下了凌迟的眼镜,然后吻上了他淡色的唇。 凌迟的回应很棒。 她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想与他接吻,因为她看得出他是个吻技高手。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凌迟灵巧而狡猾得捕捉着她的舌,紧紧的缠住,吮吸,让她竟然无法逃跑。他的手慢慢覆上海兰卡的侧脸,然后指尖滑过她鬓角垂下的碎发,她的耳垂…… 突然,他毫无征兆放开了她,然后笑眯眯从她的手掌地下跑掉了。 凌迟面对着她,靠着桌沿坐着,指尖一弹,丢给海兰卡一个透明的小塑胶袋。 “这是什么?”海兰卡看也不看一抬手接住,语气里有点不爽。 “监听器。麻烦美丽的D小姐,把它们装在宴厅适当的地方。”凌迟依旧笑着,脸上凌厉的线条瞬间被一团柔和取代,浮现起单纯而无害的表情,“好吃的东西,一次吃太多可不好。” “哼。”海兰卡懒懒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抹掉掉了色的唇膏,然后便步伐优雅如若一只黑猫一般走出了房间。 凌迟拿起桌上的眼镜,缓缓重新架到鼻梁上。 曾经有谁说过——戴上眼镜不笑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你啊。 凌迟抬头,面无表情看着镜子吊顶中那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男人。 ……这就是我吗? —————————————————————————————————— “沐寒音!沐寒音!” 沐寒音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走廊上某个家伙熟悉的声音,以全楼人都能听到的分贝大吼。 “干嘛?”沐寒音止步,不耐烦回头,盯着乱没形象冲他奔来的杨修仪。 “呜……人家还以为你不要人家了呢……”杨修仪小鸟依人状抓住沐寒音的胳膊,眼中泪光闪闪,“不来上班,也不接电话,去你家按门铃也没人应。你吓死我了……” 沐寒音冷冰冰甩开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工作我不是都邮件传过去了么?” “我担心的又不是工作!我担心的是你啊!”杨修仪赶紧小步跑着跟上去。 “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沐寒音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转过身,手撑在门框上,“你现在看到了?我很好,快点去做你该做的事。”说完,就毫不留情,狠狠甩上了门。 杨修仪的鼻尖离门板只有一寸的距离,他贴在门前,眨了眨眼睛,小声补了句,“还有一件事……就在五分钟之前,你哥哥沐风涧派人送来了一份电子材料。” “在哪?” 突然,紧闭的门就又打开了。 杨修仪无辜眨了眨眼睛,“在你办公桌上。” “嘭”得一声响。 杨修仪再次面门而立。他慢慢抬起手,理了理被门风吹乱的发型,暗念一句:太没良心了…… ———————————————————————————————————— 沐寒音打开那份材料,一点一点耐心看下去,随着一行行的数字与文字在眼前划过,他自己也不知应该怎样形容此时的心情。 调查的着手点是凌迟与自己一同读的那所大学。 资料显示,凌迟突然中途退学,接着便是一年的空白。 下面的履历,就让沐寒音觉得震惊了。 退学一年之后,凌迟突然考入麻省理工工程学院,三年后以极高成绩取得电子工程与电子系统双学位,提前毕业。 此后,又取得了剑桥大学EmmanuelCollege的心理学学位。 毕业之后,凌迟取得英国护照,但是从事的工作一直不明。 凌迟的资料处理得相当干净,只能找到上学时的记录以及所发的一些论文。但是,沐氏家族的人脉极广,手腕也相当高超。沐风涧通过一些渠道,取得了一些凌迟与一些人交易的录像。 这些人有黑手党,有军火商,有国际银行家,甚至还有国际刑警。 他的职业,终于明了。 他是一个——国籍赏金猎人。他为任何人工作,不管对方的目的和动机,只为取得——钱。 “嘟——” 一片死寂中,电话突然响了,门外秘书的声音传进来,“沐总,您兄长沐风涧先生的电话。 “接进来。” “是的。” 沐寒音拿起听筒,“喂。” “寒音,材料看到了?” “嗯。” 对方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了点笑意,稍微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你整天招蜂引蝶,这次招惹的可不是个善角,怎么样?被蜇到了吧?” 沐寒音沉默了一瞬,盯着屏幕的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狠厉。 “被他这样耍了,我不会随随便便算了的。” “哦?要帮忙么?”沐风涧很有兴趣得问。 沐寒音狠狠打断他,“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二 偷猎者之夜 偌大的订婚宴厅,被布置成白、金相搭的纯西式婚礼风格。金碧辉煌,奢侈无比。 据说,光是宴厅的布置,沙兹曼就投入了一千万。 会场的保安非常严密,每个客人入门之前都必须经过安全检查,不能带任何危险物品进入。 海兰卡来得很晚,她挽着一个沙巴会中国区的重要人物,走进会场。 她的头发已经被染成了黑色,做成华丽的大波浪披在肩上。穿着一身典雅Armani晚装,胸部别致的镂空设计,让人的目光一下就会被她D罩杯身材吸引过去。 凌迟坐在监控录像前面,紧紧盯着面前的十二块屏幕,同时带着耳机,不停切换监听不同的内容,他也已经侵入了保安的对讲系统,随时注意着他们的一切动向。 “D,目标在你的一点钟方向。把窃听器装上去。”凌迟对着麦轻轻说了一句,同时画面切换到了身着着华贵礼服的沙兹曼与苏郁身上。 “MR·林,那一位就是您的上司吧?”海兰卡·D随着男伴的步子慢慢走着,显得优雅而随意,然后她很自然抬手问道。 “是的,那是我的上司沙兹曼先生。我们一起去打个招呼吧。”林挽着她,走过去。 沙兹曼和苏郁的对面,正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一身由Burberry定制的双扣notch-lapel领晚礼服搭配Burberry的礼服衬衫,优雅简洁,同时又时时透出冷傲的气质。虽然他不是主角,也不张扬,但是会场里女人的目光,总是忍不住都会聚集到他的身上。 沙兹曼是在一所豪华游轮上认识的沐寒音,他们的交情已经有了不少年。后来,沐寒音捧红了出道不久的苏郁,并且把她引荐给沙兹曼。说起来,沐寒音算得上是他们的牵线者。 “沐,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认识苏郁,你说我要怎么谢谢你?” 沙兹曼挽着美丽的未婚妻,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沙兹曼有着典型的马来西亚人种面孔。黑色微卷的头发,浅褐色的皮肤,鼻宽而低,嘴唇厚。并且,有着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有着这样眼睛的人,手段向来狠厉不留余地,沙兹曼也的确是这样的人。况且,在这条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的道上,想要活着,哪有不狠的。 “呵呵,沙兹曼先生的谢礼,我可消受不起。”沐寒音摇头笑笑。 沐寒音所指的是上一次自己生日时,沙兹曼送给他的一只濒临绝种的马来西亚巨龟。当时他看到那么大一只龟摆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我要把它炖了吃?! “沐老板当时看到那只龟,话都说不出来了呢,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礼,真是太有趣了。”苏郁也明白沐寒音所指的是什么,忍不住笑起来。 三人正在说笑,忽然沙兹曼抬起头,对着沐寒音背后抬手示意。 “老板。”林挽着海兰卡已经来到了三人身边。 沐寒音转身看见她,眼神微微一变,但是立刻就恢复了如常的脸色,没有声张。 这个女人…… 沐寒音已经彻底调查了与凌迟有关的一切人,当然也包括那天酒吧里遇见的这个女人。 同样是国际赏金猎人的职业盗贼,海兰卡·D小姐。 不可能两个国籍赏金猎人这么巧,出现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他们必然是被同时雇佣,服务于某个雇主。 通过海兰卡,他大致查出了这次他们行动的目标,就是那颗价值三千万美金的钻石戒指。 “林,你的女伴还真是个美女,不介绍一下么?”沙兹曼的眼神毫不避讳,别有意味在海兰卡身上流连。 苏郁脸色有点尴尬,但是仍旧保持着端庄的笑容。 林笑了笑,“这位是海兰卡·D小姐,是一位职业模特。” “您好,沙兹曼先生。对您早有耳闻。”海兰卡微笑着伸出一只手,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出一道诱人的弧度,自雪色的胸前滑过。 沙兹曼立刻伸出手握住她,“你好。” 海兰卡抽出手时,指尖故意带着暧昧轻轻挠了一下,同时给了他一个挑逗的眼神。 微型窃听器到位。 …… 凌迟盯着屏幕,眼睛后那双漂亮到无懈可击的眼中,却是阴郁而复杂的神色。 “D,他认出你了,小心点。” “那个沐先生是谁?真是一表人才呢。”D忽然笑着对男伴说。 “怎么?你看上了?”林玩笑道。 “嗯……”D耸了耸肩,不否认,“这样的男人,别说女人了,就连男人看了也会动心吧?” “他是SL公司总裁,家世背静很硬。” “真的?身边的情人肯定不少吧。” “没错,非常风流。” 凌迟知道D是故意招惹他,她明明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愿意提起那个人的名字,还一直唠唠叨叨说着那个人的事。 女人果然,又麻烦又恶毒。 “三十七分钟之后行动。”凌迟冷冷吐出这句话,切换了频道。 …… 三十七分钟之后…… …… 订婚戒指放在一个防弹玻璃密封保险柜中,由十三名持枪保镖看护。现在,这只保险柜,将被由这十三人护送,经过一个走廊,送入宴厅。 这个过程,经过模拟,一共需要一分五十秒。 而海兰卡只有不超过十五秒的时间,来取出那只戒指。 海兰卡借口去拿香槟,离开了男伴身边。 她走到侍应生身边时,故意轻轻撞了他一下,以致红酒洒在了她的晚礼服上。 借此,她离开会场,走向洗手间。 她进入洗手间,打开洗手间内的消防栓柜,从里面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女侍应装,套出手包里的假发。只用了十七秒换装完毕。 凌迟用了假的模拟音,调开守在走廊出口的守卫,D在无人注意的一瞬间,闪进了走廊中。 “他们出来了。”耳内的微型耳机里传出凌迟的声音。 同时,走廊尽头的门发出轻微的响动。 海兰卡此时,已经藏在了走廊天花板顶上的通风口里。 “五秒钟后释放乙醚。五,四,三……” 护送着钻戒的保镖,一步步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响亮得回响。 海兰卡挑眉一笑,带上夜视镜。 “Action!”耳机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忽然,走廊里的中央空调忽然发出奇怪的声响,接着猛地喷出大量不明气体。 于此同时,整个一楼电力系统突然崩溃。 走廊,大厅,一时间陷入一片混乱。 大厅里,充满了尖叫以及玻璃碎裂声,还有着保安大声的维持秩序的声音,以及咒骂声和酒店工作人员解释的声音。 一片嘈杂和纷乱,场面失去控制。 “快!快去保护钻石!”有人在黑暗中,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狂躁喊着。 凌迟面沉如水,眼睛飞快扫过一行行不断跳转的数据,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直接杀入酒店中央控制中心,控制电子门锁,封锁了走廊。 保安大声的咒骂,和沉重的撞门声响在海兰卡背后,她身边是一堆乙醚中毒昏迷的黑衣保安,脚下还踩着一个。 然而她眼中却没有一点紧张,只有兴奋。手指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只是用从耳朵上取下的伪装成耳坠的万能钥匙,用了五秒就打开了玻璃柜。 “哇哦,真是够美的。”海兰卡轻赞一句,把戒指藏进了胸口…… “他们要从窗户进去了。”凌迟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时,海兰卡拉了一下腰上的伸缩装置,轻松而优雅得回到了通风口。 她盖上通风口盖子的一瞬间,凌迟迅速从酒店电脑系统全面撤出,跑得不留一丝痕迹。 让那些差点抓住他的电脑抓家一阵抓狂。 一楼的供电系统也瞬间恢复了正常。 “怎么?”沐寒音站在宴厅外的阳台上,接起电话。 “差一点就查出他的IP,让他给跑了。”电话那边,自己高价请来的所谓顶级黑客沮丧的声音传来。 沐寒音没等他说完,就狠狠按掉了。冷冷吐出一句,“废物。” ———————————————————————————————— PS:写完了觉得好像在看电影一样…… PS2:大家要多留评啦~~~~~乃们的评是我莫大的动力呀!!!!!!!!! 票票别忘记哦!!!还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橄榄枝!!!橄榄枝!橄榄枝!橄榄枝!!!!!!!!!!!!!! PS3:我爱你们~~~~~~~~~~~啊哈哈~~~~~~~~~~~~~~~~~~~~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三 身陷囹圄 沐寒音靠在阳台上,烦躁得抽着烟,忽然,手机又响了。 “寒音。” “哥?怎么了。” “你不想知道那个女人在哪里么。” “什么?”沐寒音的脸色变了一下,虽然沐寒音警告过沐风涧不要干涉,但是这个对弟弟爱护过度的哥哥还是出了手。 “哪里?” “员工通道C出口。” —————————————————————————————— 海兰卡已经换上了连帽衫,穿着牛仔裤,拿着凌迟为她假造的员工身份认证,刷卡上了电梯。 凌迟正在销毁数据,还要等一下才撤出。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忽然一只手按在电梯门上。 “D小姐,乖乖合作,不要让我在你脑袋上开一枪。”沐寒音轻轻笑着,手里一把柯尔特蟒蛇左轮顶着D的脑袋。 D脸色一变,后退回了电梯内。 沐寒音跟着她优雅得走进去。 “喂,沐先生,这样不好吧?”D指了指监控摄像头。 “凌迟已经让它停止工作了,不是吗?”沐寒音依旧笑着,眼神却冷冽。 D盯着沐寒音。她的时间很有限,必须迅速离开,她可不愿意栽在这种阴沟里。 “好吧……”D叹了口气,“沐先生,我知道你不是要找我的麻烦,也不是为了那颗钻石,开出你的条件。”D抱起胳膊,摆出愿意妥协的姿态。 “凌迟在哪。” “我告诉你,你就放我走?”D挑了挑眉。 “可以。我说到做到。” “豪华套间11104房。” 沐寒音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沙曼兹,我是沐寒音。犯人在豪华套间11104房……” 忽然正在此时,海兰卡猛地出手,扭住沐寒音的手,夺下了那把枪,与此同时电梯门闪开一条缝,她如若泥鳅一般滑了出去。 “喂?沐,你没事吧!”电话那边,沙曼兹听到了打斗声,大声追问。 沐寒音从地上站起来,发现海兰卡已经跑得没了影,他也没有打算去追。 “跑了一个同伙,另外一个你快去抓,别让他跑了。” 沙曼兹当机立断下令,所有警卫出动包围。 “一定要把他抓住!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沐寒音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沐,你怎么知道的?”沙曼兹有些警戒,低声质问。为什么自己的婚礼,沐寒音要派人监视?他怎么会比自己还要快一步抓到人? “我正好在查那个人。” “哦?” “他原本是我的情人,前两天卷款逃走。” “哦?真的?”沙曼兹语气中透出一股惊讶,“竟然有敢同时招惹你我二人的家伙,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 凌迟正在销毁资料,突然,一个监听器显示停止工作。 他快速切换,却发现是D毁掉了通讯耳机。 他出于怀疑,迅速倒回监听器被毁前的录音。 凌迟听着耳机,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他切换显示屏上的画面,发现所有的通道都被封锁,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的房间而来,最近的已经在门口。 “那个该死的女人!”凌迟狠狠甩掉耳机。 突然,门猛然被撞开,十几把黑洞洞的手枪指着凌迟的脑袋。 “不许动!” 凌迟任命一般举起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就是你?”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 凌迟忍得他,这就是沙兹曼。他现在西装大敞着,衣领扣子松开,看得出相当狂怒。 凌迟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人就被揪着头发从椅子上拉起来,狠狠按到了墙上。 他惨叫了一声,就这样一只手被他按着,丝毫没有挣扎之力。 “钻石在哪里!” “不在我这里……被一个女人带走了……”凌迟惊恐得看着他,身体都因为惧怕而微微发抖。 “她在哪!” “我不知道……” “啪”。 沙兹曼一只手拽住凌迟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扇过去。 凌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一时大脑中一片混沌,眼前一片白光。半天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凌迟被人架着往外拖的时候,沐寒音正好走到门口。 凌迟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又低下了头。 两人擦肩而过。 “沐,这次多亏你。”沙兹曼拍了拍沐寒音的肩,“你的气,我来替你出。” 沐寒音不知为何,看见凌迟被拖走,却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开心,甚至心情愈发的糟糕。 “沙兹曼,你打算怎么做?” 沙兹曼冷冷扬了扬嘴角,“他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先废了他一双手。” 沐寒音看了一眼凌迟被拖走的背影,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凌迟这样的人,落到沙兹曼手里,就真的毁了吧…… “他在床上还是挺漂亮的,别把这么漂亮的身体毁了。” 最后,他听到自己这样说。 沙兹曼用眼角瞄了沐寒音一眼,毫无温度得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沐寒音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夹在指间,立刻有人上来替他点烟。 “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审讯这家伙么?” “不了。”沐寒音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优雅站着,看着凌迟消失在走廊尽头。 烟雾迷蒙,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告诉你们。” 凌迟话音还没落,对面的壮汉又是一拳挥过来,凌迟惨叫了一声,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空旷的审讯室,他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沙兹曼坐在屋角的转椅里,一边抽烟,一边轻笑着看着凌迟。 凌迟重新被扶起来,他眼角渗出一道血迹。那张苍白的面孔却没有因为疼痛而扭曲,只是微微皱着眉。 “我是赏金猎人,那个人同样也是,她叫海兰卡·D,职业盗贼。我们只合作过这一次。” 他语落,面前的人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 凌迟当场一口鲜血吐出来,无可抑制得剧烈咳嗽起来,半天没办法重新直起腰。 “雇主是谁。”终于,坐在角落里的沙兹曼吐出一口烟,慢慢开了口。 “大陆……某个黑帮。” “电击。”沙兹曼冷哼了一声,夹着烟的手指支住额头,显得很不耐烦。 手下立刻准备,接通高压电,拿出电夹。 凌迟剧烈挣扎,拼命尖声喊出来,“雇主只是通过中间人交易!我真的不知道!” “不要,放开我,不……啊!啊!……” 惨叫声和皮肉焦糊的味道顿时充斥着房间。 凌迟只能在在几双手的压制之下无力的挣扎,然后失去了全部知觉,只能眼神涣散得微微抽搐。 “哼,抓回来一个废物,既然你什么都提供不了,就来当我的出气筒吧。”沙兹曼冷冷俯视着地上清瘦苍白的男子,然后站起来,用脚踩住他的侧脸,让凌乱黑发之下的面孔显露出来,“沐寒音不让我毁了你的身体。既然如此,不如……我好好用用它,你不是很喜欢被别人操么……” 沙兹曼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极端残忍与变态的笑意。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曾经有人说……我笔下的男主都难逃一虐……咳咳……虽然我极力要否认…………不过……小凌这次也惨了……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四 黑夜尽头 凌迟被关在冰冷的地下室里,房间里充满了潮湿腐烂的味道,他被一只手铐在下水道管道上,背靠着墙角无力坐在阴湿的地面上。 身体很不舒服,呼吸困难,他知道自己的胃、脾、肺都受伤,肋骨也有碎裂。但是他的神智却很清楚,他微微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坐在角落里。 现在他没有别的方法,只有示弱,等到他们对他一点一点厌倦,放松警惕,然后再抓住机会逃出去。 其实,凌迟没有痛觉。所以对于那些虐待,他大部分惨叫都是装出来的。 几年之前,他因为受到强烈刺激,而中枢神经和大脑损伤,从此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即使被如此粗暴的虐待,他仍然没有一点点的感觉。也许,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是莫大的幸事。 仿佛在梦中,一切画面都在眼前剧烈的晃动,耳边充斥着喧嚣和吵闹的杂音。 但是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仿佛那个正在被撕扯着,毒打着的人,不是自己。 痛。 现在,他却开始怀念那种感觉了。 痛。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已经想不起来了呢…… 忽然,房间的门发出“喀拉”的轻响。 凌迟抬眼,透过凌乱的碎发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人。 他看着沙兹曼手里拿的东西,立刻明白过来——那是毒品。 沙兹曼在他面前蹲下,凌迟立刻像受惊了一般的小动物,拼命向墙角里缩,眼神飘忽而畏惧,全身都无法抑制得颤抖。 沙兹曼冷笑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吗?”沙兹曼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瓶透明无色的小玻璃瓶。 凌迟眼神闪躲着,飞快瞥了一眼那个小瓶。 The-seventh-heaven。世界上被严厉禁止的一种毒品,属于致幻剂LSD。 凌迟飞快掩藏掉眼底那一抹狠厉。再抬眼时,只剩下极度胆怯和懦弱。 沙兹曼欣赏着凌迟的恐惧,把瓶子递给一个手下。那个人把瓶子中的液体抽入针管。 “the-seventh-heaven,也叫极乐之巅,世界的顶级毒品,无法被任何毒品所取代。只要是尝过它的人,就没人再能摆脱,它让人为之疯狂。有多少人因为它而背叛一切放弃人格自尊,因为它而丧心病狂,因为它而沦落为人畜……”沙兹曼慢慢说着,语气越来越低沉,越来越狰狞。最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给人极度的恐惧感。 凌迟死死盯着那人手中的针管。 沙兹曼站起来,笑得愉快,“因为沐寒音亲自交代,我才会这样客气得对待你。极乐之巅的成本可是高得很呢。你也来感受一下极乐的滋味吧……”他说完,转身离去。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凌迟忽然爬过去,死死抓住沙兹曼的裤脚,“我不要那个……求求你了……” 沙兹曼停下脚步,忽然回头看着匍匐在地上不住颤抖的男人。 然后他忽然猛地拽着凌迟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狠狠按到墙上。 “我真不知道,沐寒音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凌迟的柔弱完全激起了沙兹曼的凌虐欲,他虽然不是GAY,但是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扯掉了凌迟的裤子,然后猛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哈……这么容易就进去了,看来你真的是被操惯了呢。” “唔……”凌迟被压在墙上完全无法动弹,“不要……” 后庭传来了鲜明的灼热和肿胀感。 这是他能感觉到唯一接近于痛的感觉。 身后的人粗暴得抽插起来,强迫他在众人面前张开腿,露出最耻辱的地方。 凌迟肩膀微微抖动着,似乎是想要挣扎却又不敢,就这样拼命忍耐着。 最后,沙兹曼泻在凌迟身体里。 他松开凌迟的一刹那,凌迟失去了支撑,抽搐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重量,身体滑落在地上。白色的浊液从后庭顺着大腿慢慢流出来,发出黏腻的声响。 凌迟拼命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在地上卷缩起身体。要不是因为胃里什么都没有,他也许就真的吐了出来。 沙兹曼整好衣服,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至少还能被当做玩具供男人爽爽。”他说完,冷冷抛下一句,“给他注射。”转身离开了房间。 凌迟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色惨白看着那人拿着针管一步步逼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下,拿起他的手臂。 针尖刺透薄薄的皮肤,刺进静脉,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推进了凌迟的身体。 手臂上一片冰冷。 凌迟的眼睛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却如同一潭胶着的沥青。没有恐惧,没有绝望,更没有希望。空洞,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从那一天开始,凌迟每天被人注射毒品,每天,被不同的人强迫交欢,他从来没有反抗过,仿佛早就放弃了一切抵抗和希望。第六天,他毒瘾发作。 他拼命叫喊着,嘶声裂肺,尖锐而扭曲,发疯一般求着那些人给他一些极乐。 然而,他的乞求,获得的不止是极乐,还有更多的凌辱和玩弄。 …… 十日之后。 这十日,沐寒音每日的工作量超过了平时的三倍,他一刻也无法让自己停下来,只要他停下来,就无法控制得想到凌迟,就会焦躁不安。仿佛一头困兽,在狭小的笼中嘶吼着愤怒着,无处发泄。 他这十日也不曾回家,他不想再看到那所房子,那里充满了凌迟味道,他无法在那里多呆一秒。 在第十天,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觉得自己快被自己逼疯了。 他以为自己恨他,恨那个欺骗自己背叛自己的人。 但是他又分明知道,现在自己正在没有骨气完全无法抑制得担心他! 他对这样的自己感到不齿! 最后,他打了沙兹曼的电话,要求见凌迟。 …… “沐先生,就在这里。”带路的人把沐寒音送进去之后,又重新关好了门,铁门发出沉重的响声。 沐寒音走进那间幽暗的小屋时,站在门口,半天竟然也无法移动一步,他站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忘却了自己为何而来,忘却了自己与那个人之间的一切怨怒。 阴冷又潮湿的房间中充斥着刺鼻的气味,以及消毒水的味道。 而在房间的最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赤裸着身体的人,他因为寒冷而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头埋在膝盖里。 只是十日,那个人就忽然一下消瘦下去,如同一朵花,在一夜之间枯萎凋零。 沐寒音那一刻根本就不记得什么背叛和仇恨,只想把那个受尽了折磨的人紧紧搂住,他要保护他,不让人再去伤害他一分一毫。 沐寒音一步步走过去,仿佛是察觉到有人过来,凌迟微微动了一下,木然把头从膝盖中抬起来。 沐寒音在凌迟面前蹲下,他刚想开口,凌迟却忽然跪在了地上,然后用颤抖着的手指摸索着开始慢慢解开他的腰带,然后把脸凑过去,想替他口交。 沐寒音猛地推开他,扶着他的肩膀,不可置信震惊得盯着凌迟,“凌迟……你……” 凌迟明明看着他,却仿佛根本没有认出他,那双本来如同璨如寒星漂亮得令人惊艳的眸子,现在却一片空洞,里面什么也没有剩下。 “给我……求求你给我……”凌迟微微颤抖着拽着沐寒音的衣袖,用一个乞讨者的语气和神情,凄哀得请求着,“给我……” 沐寒音这时才看到凌迟拽住他的手臂上,竟然密密麻麻遍布着针眼。 “毒品?!他们给你用了毒品!”沐寒音怔了一瞬,突然狂怒得抓住凌迟的手腕。 凌迟显然被吓了一跳,身体不住得开始颤抖,“不,不要……” 他下意识收起双腿往墙角里拼命缩着,仿佛在惧怕着什么。 沐寒音看出凌迟的异样,不顾他完全无力的反抗,诱哄着,让他给自己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迟,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沐寒音尽量小心缓慢得把他的腿分开。 “不要,不要!”凌迟凄厉得尖叫着,那声音中充溢的恐惧和痛苦,让人听在耳中都觉得心惊肉跳。但是他却不曾敢用力的反抗。 沐寒音最后还是看到了凌迟极力掩藏的地方。 那里被蹂躏的一片凄惨,根本就没法再用!各种伤交叠遍布着,甚至还有用烟头留下的烫伤,结痂的旧伤和新伤交错着,有的地方因为他刚才的挣扎,又开始流着血。 沐寒音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把凌迟搂进怀里,他抱得那样用力,想要把怀里这具受尽折磨的冰冷身体揉入骨血。 “凌迟!我是沐寒音,没事了,我在这里,没事了……我带你走……” 怀中的人脆弱得,仿佛一眨眼就能消失在空气中。 凌迟在沐寒音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很久之后,他才轻声重复,“沐寒音?” “对,是我……我在这里。”沐寒音稍稍放开了凌迟,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的脸。 凌迟扬起下巴,目光闪烁了一下,涣散而茫然的目光落在沐寒音脸上,“沐寒音……?”忽然,他仿佛突然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突然抓住沐寒音的衣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也不愿松开,“救救我!救救我!不要丢下我!” 沐寒音任由他抓着,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放心,我不会丢下你,我带你走。” 沐寒音一直温柔抱着凌迟,直到他在自己怀中不堪重负睡去,才小心放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 然而,沐寒音关门离去的一瞬间,凌迟突然张开了眼睛。 他原本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然后,他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再睁开时,那双黑夜般深邃的眸中不再是一片空洞,而是骤然出现清亮,傲然,冷漠。耀眼得令人无法逼视,令世间一切喧嚣繁华都黯然失色! 凌迟慢慢把眼睛转向房间里的监控录像,苍白的唇开启,慢慢吐出几个字。 Seigneur,ne-leur-pardonne-pas: Il-savent-ce-qu‘ils-font。 (深蓝解说:以上为拉丁文,英文翻译:Lord,forgive-them-not-for-they-know-what-they-are-doing。大致就是:主啊,请不要宽恕他们,因为他们的行为出于恶意)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五 破茧 “沙兹曼!谁让你给他用毒品的!”沐寒音怒气冲冲走进沙兹曼的房间,径直走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转椅中拎起来。 沙兹曼的手下想要冲上来,被沙兹曼抬手拦住。 “沐,你这是干什么?心疼你的小情人了?”沙兹曼扬了扬嘴角,眼睛里透出一抹讽刺。 “是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沐寒音已经怒不可遏,狂乱的怒气让他想要把眼前的人撕碎。 沙兹曼慢慢拽开沐寒音的手,冷笑,“难道不是你么?沐先生。是你把那个小贱种扔给我的,你忘记了么?” 一声巨响。 沐寒音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应之前,一记重拳挥过去,正中沙兹曼的左脸。沙兹曼整个人被打得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一秒钟后,房间中十几把黑洞洞的手枪同时指向了沐寒音的脑袋。 沙兹曼吐掉嘴里的一口血,目光如野狼一般盯着沐寒音,这世上还没有人敢这样把气撒到他的头上! 沐寒音也如同一头临战状态的野兽,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忽然,沙兹曼的专用电话突兀得响起来。 尖利的铃声刺破凝脂的空气。 属下迟疑了一瞬,还是恭恭敬敬把电话递过去。 沙兹曼一把抓过电话,一只手烦躁得扯松领带,“喂。我是沙兹曼。” “……沐先生?”沙兹曼猛地把头转向沐寒音,深陷的眼睛狠毒得眯起来,“是,在这里。呵呵,”他虚伪得笑着,“当然,我们是朋友。” 沐寒音看着沙兹曼的语调和神情,知道那个电话八成是自己的哥哥沐风涧打来的。 这个保护欲过度的中年男人,又派人来监视我? 他这样想着,轻轻吐了口气,同时也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如果没有这通电话,警告沙兹曼,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严密监控着,如果他敢动沐寒音一根手指头,他自己也会付出相等的代价。恐怕,沐寒音今天就难以脱身了。 沙兹曼微笑着按掉电话。 但是转眼间,他猛然一转身,把电话摔在墙壁上,刹那,电话四分五裂。 “沙兹曼先生,”沐寒音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抱着手臂,优雅而平静得看着那个发狂的马来西亚人,“如果您还念及我们之间的一点交情,可不可以把凌迟交给我。” 沙兹曼回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露出扭曲的笑,“交给你?” “他毁了我的订婚仪式,让我们沙巴会的颜面扫地,让我失去了那颗钻石,你说我能这样轻易的,随随便便把他交给你么?” “沙兹曼先生,”沐寒音轻轻弯起眼角,笑得客气而疏离,“沙巴会在大陆有不少商业利益,和我兄长沐风涧也有生意往来,您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凌迟对您来说,不过是个小问题,况且,您对他的惩罚也已经够了吧,他现在对您已经没有丝毫用处了。不如这样,我替他来赔偿给您钻石的那三千万损失。” 简单的几句话,不卑不亢,却把利害关系挑明,同时也作出了巨大的让步。 这样好的条件,其实,沙兹曼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沙兹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旁,身体靠在桌沿,从桌上的烟夹中取出一只雪茄,用火柴点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在口中吞吐着那灰白色的浓郁烟气。 片刻。 “好,可以。但是他必须立刻消失在这个城市里。”沙兹曼微扬着下巴,眼角斜睨着沐寒音。 沐寒音没有犹豫,“好,我立刻带他走。” “不!我会亲自,为凌先生,送行……”沙兹曼转过头,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鹜和狡诈。 沐寒音斜飞的剑眉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我会为凌先生定明天飞往香港的飞机,然后亲自将他送上飞机,确保他安全的离开。” “不行。”沐寒音厉声反对,“我不会把他继续留在你这里,一刻也不可以。” 沐寒音了解沙兹曼。 他是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人,这一次自己和凌迟已经完全激怒了他,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毁掉他们。 “沐先生,你听好了,我不是在与你谈判,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沙兹曼一字一句,压低声音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沐寒音深深吐了口气,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才又缓缓张开。 “那么,请您允许我留在这里,陪在他身边。”他直直注视着沙兹曼,眼中有一种名为兀定、坚守的东西。这是他的底线,他不会再继续让步。 沙兹曼忽然笑了,“三千五百万。” 这是沐寒音意料之内的数字,他嘴角冷冷扬起没有温度的弧度,“可以。成交。” 沙兹曼听到沐寒音嘴里吐出这四个字,忽然大笑起来,张狂的笑声久久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上空,盘旋不散。 “为沐先生准备最舒适的房间,如果有沐先生有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不要怠慢了客人。” 沙兹曼下令,然后负手离开。 —————————————————————————————————————— “喂,小周,联系我的私人医生。” “不,不是我家。在巴沙会总部。” “立刻过来,一秒也不要耽误。” 沐寒音按掉手机,看着躺在洁白大床上瘦弱而苍白的人。 他缓缓坐到床边,指尖轻轻抚开凌迟眉间的碎发。 忽然,一瞬间的恍惚,等到沐寒音定下神,却发现凌迟正张着眼睛看他。 那双漆黑如若无尽夜色般的眸子,定定看着他。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一直在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沐寒音……”凌迟勉强得笑了一下。 “已经没事了……你休息吧,医生马上就到。”沐寒音回给他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温暖的手轻柔覆上凌迟的侧脸。 “我能不能洗澡。”忽然,凌迟一些紧张得看着他,怯怯问。 沐寒音看了一眼凌迟身上斑驳的伤痕,他不想在医生确认之前让他的伤口碰水,但是他刚想开口,凌迟突然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抓住他的袖子,凄哀得哀求,“求求你……求求你……” “凌迟!”沐寒音猛地抓住他的肩膀。 他无法忍受凌迟低声下气的哀求,看到他这副样子,自己的心仿佛猛地被一只手狠狠捏紧,痛的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对、对不起。”凌迟被吓得全身一颤,猛然缩回抓住沐寒音袖子的手,眼神慌乱得游离,全身颤抖着缩成一团。 这一刻的凌迟,已经如若惊弓之鸟。 “对不起,凌迟……吓到你了么……”沐寒音的眼神明显得暗淡了一下,身上抬手轻轻抚摸着凌迟的头发,安抚这只惊惧的小兽。 “没事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洗。”他轻声说着,小心得把凌迟从被褥中抱起来,转身走进浴室。 那一刻,凌迟面无表情得躺在沐寒音的怀中。 他看到沐寒音看着自己时,眼睛里流露出的深刻感情,忽然胸中一涌起阵难以言述的窒息感。 他忽然觉得无比的厌倦。 厌倦那无休止的伪装,无休止虚伪的谎言,无休止覆盖在表面的脆弱。 所有人都有一层外壳,人们伪装坚强,他却伪装脆弱。 他是一匹披上了羊皮的狮子,混迹在狼群中。寻找贪婪的目标,然后一击咬碎它们的喉咙。 他已经这样孤独而寂寞得独自生存了很久,久到他都已经快要忘记,卸下面具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一刻,他却突然觉得,他已经受够了。 这一切都够了。 “沐寒音,你放我下来。”突然,他抬起头,直直盯着沐寒音的眼睛。 沐寒音看着凌迟脸,有了刹那的惊愕。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他想到了破茧而出的蝶。 忽然,从笨重而丑陋的伪装的壳中挣脱而出,带着彻骨的傲气与美丽,在你面前张开了自己绝世无匹华丽双翅。 ————————————————————————————————— PS:哦YEAH~今天开始重推~希望点击率能好一点吧……哎,大家记得帮我推荐一下…… PS2:后面就没虐啦-。-放心吧,宝贝们。我是说过不虐主角,不过外传不包括哈……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六 农夫与蛇 “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吧。”凌迟扶着浴室的墙壁,背过身。 沐寒音看着凌迟线条优雅的脊背,他的腿和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着,但是他的语气却丝毫不容人反驳。 “好……”沐寒音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但是几步之后,还是在浴室的门口停下。 水声突兀响起来。 “哗——哗——”空洞而寂寞。 沐寒音回头看着凌迟。 迷蒙的水雾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瞬间打湿他黑色的头发,顺着发丝流落眉梢眼角,最后顺着下巴,一滴滴掉落。他的手扶着着墙壁,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仅仅几秒之后,凌迟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忽然不可抑止得滑落倒下。 “凌迟!” 沐寒音身体自动反应,冲上去接住他。 冰冷的水浸透了他白色的衬衫,浸湿了他的皮肤,怀中的人,也如同这水一般,冰冷得毫无温度。 沐寒音突然燥怒起来,抬手关掉了淋浴头,低吼,“你在干什么!怎么能这么乱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拽起一条大浴巾,把瑟瑟发抖的凌迟裹进去。 “沐寒音。”凌迟忽然抬头,抓住沐寒音正在替他擦头发的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微微蹙着眉,雾气氤氲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迷茫和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 沐寒音怔了一瞬间,忽然却笑了,他抬起一只手,撑住额角,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你已经查出我的身份了吧?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嗯。”沐寒音抬起头,看着凌迟尽在咫尺的眼睛,“即使这样,让我放着你不管,我做不到。” 凌迟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要躲开沐寒音的视线,但还是忍住了,“我是个为了利益出卖一切的人,我骗过你一次,就还可以骗你第二次,第三次……” 忽然,凌迟的话被沐寒音打断,“那你为什么现在要对我说这些?”沐寒音反手轻轻握住凌迟的手,“是良心发现了?” 凌迟怔住。他认真的看着沐寒音,无色的唇慢慢开启, “你没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么?” “我就是那条蛇。” “你救了我,我却不会感激。” 凌迟淡淡说着,语气冰冷如霜。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隐隐潜藏着流动着某种感情。 沐寒音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此美丽。 透明,纯粹,安静而又深沉。 你明明知道,那深沉之中黑暗之处,必有危险,却还是无法克制得深陷进去,想要去看个究竟。 “那就来咬我吧。”沐寒音弯起眼睛,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我真的会……” 凌迟虚弱得扬了一下嘴角,下一刻,苍白的唇上传来温暖湿热的触感。他顺从得闭上眼睛,任那个人温软的舌撬开他的齿关,探进嘴里。 沐寒音调好了水温,让凌迟趴在他的肩头,抱着他替他清洗。 “衣服都湿了。” “没关系,等一下换一件……” 沐寒音的话却因为凌迟的动作而顿住。 凌迟慢慢抬手,开始一粒一粒解开衬衫的扣子,动作缓慢却还是流畅的。 沐寒音扶着凌迟摇摇欲坠的身体,安静站着,看着水雾中的凌迟。 最后,凌迟剥掉了他的上衣。 “可以了。”沐寒音按住凌迟放在腰带上的手指,“你不会是想看我出丑吧?” 沐寒音可不想对着这种状态的凌迟兽性大发。 凌迟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顺从得把手拿开,环住沐寒音的腰,把重量完全倚在了他的身上。 温热的水,顺着两人紧贴的皮肤缓缓流下,蜿蜒成暧昧的弧度。 沐寒音的手指轻柔拂过他遍布伤痕的背脊,带走上面粘附的污迹和腥气。 ————————————————————————————————— 沐寒音的私人医生没过多久就赶到,当他看到凌迟身上的伤痕时,都不免吃了一惊,尤其是私密处的伤痕,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太没人性了。 凌迟被注射了麻醉药,安静得躺在床上,神情安详得仿佛教堂中天使的塑像。 他从始至终半垂着眼皮,侧头看向窗外,不曾有过一身疼痛的呻吟和尖叫。 沐寒音看着医生用手术刀挖出伤口中的腐肉,用针线缝合,那过程鲜血淋漓,他都再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握住凌迟的手。 “痛么?”他跪在床边,手指爱怜得轻轻拂过凌迟的眉梢,指尖都有微微的颤抖。 凌迟慢慢转过头,神情中有一些疲倦。 “没有感觉啊。”他竟是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伤口处理完毕,医生走进洗手间处理清洗,沐寒音跟过去。 “情况怎样?” “外伤没有大碍了,感染没有引起并发症。再休息两三个月就可以复原。但是……”医生忽然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怎么?” “虽然说注射了麻醉剂,但是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事实上我用的剂量并不太大。但是,我为他处理伤口时,他只有肌肉的神经性抽动,没有因为疼痛而形成的自发肌肉活动。也就是说,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感觉不到?”沐寒音怔了一下,英挺的眉蹙起,“怎么会?” 医生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因为毒品摄入量过大造成的痛觉神经麻痹。他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也好,不然这样的伤,有他受的。” 沐寒音回头,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点了点头。 “沐寒音。” 忽然,凌迟轻轻喊了一声。 沐寒音立刻快步走过去,弯下腰,温暖的大手宠溺得揉了揉凌迟的发顶,“怎么了?” 凌迟可怜兮兮瞅着沐寒音,然后做梨花带雨状,“我好饿……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想吃什么?”沐寒音不由失笑,这种时候还光想着吃,凌迟还真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嘴。 “肯德基、麦当劳……什么都好……” 凌迟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医生走进屋里,笑着说,“不行哦,你现在只能吃很少量的流质食物。” 凌迟眼睛猛地看过去,刹那,医生那抹笑容就被冻在了脸上。 “什么?!” 明明那么虚弱的人,这两个字却说的声色俱厉。 “你……那个……”医生顿时话都说不利索,最后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你这些天都一直是通过注射营养素维持生命活动,如果忽然进食,胃会无法负荷的。”然后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沐先生,我这是为了凌先生着想……” 沐寒音眼中一抹狠厉倏然闪过又隐去。 沙兹曼…… “凌迟,乖乖听医生的话。”沐寒音食指轻轻点了点凌迟的额头,以示惩戒,“我让他们送点粥来,你吃完了就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带你吃什么。嗯?” 凌迟不满得瞪了沐寒音三秒,最后放弃,“好吧……” 角落里的医生长长嘘了口气。 真是没见过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凶神恶煞的病人啊。 新熬出锅的粥没多久就被送进房间。 凌迟拒绝了女仆的帮忙,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他一直很厌恶女人的触碰。 沐寒音从女仆手中接过热粥,坐到床边亲自为凌迟喂饭。 “你从来没这么照顾过别人吧?”凌迟看着他笨笨的动作,挑了挑眉毛笑道。 “当然没有。第一次献给你了,又便宜你了。” 沐寒音用勺子舀起一小勺,自己尝了尝冷热,然后又吹了吹,送到凌迟嘴边。 凌迟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被别人喂饭,迟疑了一瞬才张开嘴,吞下勺子。 “好烫……”一瞬间,凌迟眼角就泛出泪花。却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好挣扎着咽下去。 沐寒音心疼得用餐巾擦掉凌迟嘴角溢出的饭渣。 刚才那一口他尝过,根本就不烫。凌迟只是因为一直被关在在那个冰冷的房间,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温热的东西而一时无法适应。 “对不起,我没经验。这次一定不会烫了。”沐寒音抱歉得笑了笑,又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许久,才又送到凌迟嘴边。 …… 凌晨三点。 房间中一片寂静。 枕边的人身体蜷缩成抗拒的姿态,已经睡熟已久。 沐寒音看了一眼时间,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了床。 然后,卧室的门微微敞开一条缝,很快又合拢。 “老板。”门口的保镖见沐寒音从房间走出来,立刻站直。 “你们一定要保护凌迟的安全。不能出一点岔子。”他冷冷开口。 “是。” ———————————————————————————— PS:55555555555,凌迟宝贝,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虐你T。T555555 今天去看牙医,结果我被那个牙医给虐惨了……疼死我了…… 说是牙根炎,因为以前的牙髓炎恶化了……T。T 疼的我一天啥都没法吃…… 我这么惨还更文,票票啊…………!!!!橄榄枝!!!!!!!!!!!!!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七 逃出升天 凌迟坐在床头,手里握着玻璃杯,眉头微微蹙着出神。 碎掉的东西,还能再拼凑起来么? 忽然,修长细白的手指绝然松开。 “哗——” 一声脆响,玻璃重重撞击地面。裂痕爬上杯身然后破碎,一瞬间,变为一地碎片。 白水在地上溅开无色的水花。 少自欺欺人了,怎么可能拼得起来。 现在的你,就像这一地碎片,锋利而不顾一切,会割伤一切接近的人。 凌迟淡淡扬了扬嘴角,浓长的羽睫下,深墨色的眸子里闪出妖冶的光。 医生闻声走进房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医生立刻叫来女仆把地面打扫干净,神色有些紧张得问。 “没事啊……”凌迟撅了撅嘴,露出无辜的神色,像个闹别扭的小孩,“都没人理我,我还无聊啊……” 医生责怪得看了他一眼,却松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你干嘛那么紧张?”凌迟忽然手托住下巴,邪邪得挑眉笑问。 被凌迟用那样充满诱惑的目光看着,医生不觉心猛然一跳,暗念一句,这孩子真是个祸害啊……嘴上答着,“还不是沐先生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你安全,照顾你周到。” “哦……”凌迟懒懒向后倒回被窝,脸上明显写着“无趣”两个字。 “凌先生,还有三个小时您就要启程去机场了,我劝您还是老老实实休息一会,不然……” “其实,你不如给我一瓶the-seventh-heaven,这还比较靠谱。”凌迟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中满是无所谓。 医生一怔,作为医生他最看不得别人自己糟践身体,忍不住带着怒气质问,“你这孩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深蓝:咳咳,凌迟SAMA看上去也就16,容易让人产生“那孩子”的错觉) “毒品啊。”凌迟一只手支起头,侧躺着漫不经心得开口,“我现在这样的身体,等一会儿,肯定会扯沐寒音的后腿,搞不好不仅我活不了,沐寒音也有危险。为了你的BOSS考虑,你还是乖乖得去给我弄一瓶,我知道该什么时候用。” 医生微微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因为他也知道,凌迟是对的。 沉默了几秒,他轻叹一声,“好的,我知道了,凌先生。” 凌迟满意得眯起眼睛笑,像一只窝在床铺里的猫,他轻轻吐出一个字——“乖。” —————————————————————————————————— 三个小时之后,凌迟在沐寒音的保镖以及沙兹曼的手下,两拨人的护送以及押送之下,坐上开往机场的黑色奔驰。 凌迟坐在窗边,眸子没有焦距得看着窗外疾速倒退的景物,不知在想什么。 “凌先生,沐先生的电话。”忽然,一个保镖递给凌迟一只手机。 “喂?”凌迟接过手机,懒懒应了一声。 电话那边,沐寒音的声音传过来,同时还有喧闹而嘈杂的人声以及夹杂着的机场波音声。 “凌迟,现在你一直拿着这手机,保持通话,我现在通过手机讯号定位你。机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到时一切听从我的安排。” 凌迟微微抬眼,看见沙兹曼的手下正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 然后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单纯而明媚得让人觉得刺目的笑,“我知道了,宝贝。” 宝贝? 电话那头,沐寒音霎时一愣。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你的那个专属医生。” “什么?” 凌迟几乎可以想象到沐寒音不爽皱眉的表情。 “刚才他替我穿衣服,扣衬衫扣子的时候手都在抖呢,真可爱。” “……” “没见过你扣扣子也会手抖呢……”凌迟顿了一下,然后用惶然大悟得语气说,“差点忘记了,每次衬衫的扣子都崩飞了,没机会给你扣呢……” 沙兹曼的手下眼里明显露出一抹不屑,转开了视线。 那时候,医生帮他最后处理了伤,给了他针管和the-seventh-heaven,然后特别语重心长盯着他的眼睛说,“不到关键时刻,别用它。” 凌迟特别乖巧得点头,“嗯,我一定在关键时刻用。” 医生嘴角抽动,捂着额角一脸神经痛的表情,“我是说……你尽量别用……” “我知道啦,谢谢你。”凌迟最后抬起手,自己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然后轻轻在蹲在他面前的医生眉心印上一个轻柔的吻。 凌迟要走出房间的一刹那,医生才反应过来,“喂,你不是说你手抖得扣不了扣子吗?!”完全是悲愤欲绝的语气。 凌迟回头。 拜托,只不过吻了你,又不是上了你,干嘛这么强烈的反应啊?一副很纯洁的样子。 挑衅的话自然而然从优雅的唇间吐出,“这么明显的谎言你都看不出?你是心甘情愿被骗的吧?道貌岸然的doctor,看我在你老板面前参你一本。” …… 一路,凌迟拿着手机和沐寒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后,三辆奔驰车,在T3航站楼前缓缓减速停稳。凌迟被保安护送着一路通过安检,最后坐在了候机室。他身边,两拨黑衣黑墨镜的男人肃然伫立,相互凝视,企图用目光杀死对方。 凌迟的手忽然神经性抽搐了一下,他暗暗低骂了一句,可恶。 “你还好吧?”沐寒音突然问。 “还不错。”凌迟口气轻松地回答,其实身体已经超出负荷,冷汗无可抑制顺着额角滑下,“不过有点撑不住了。” “你……” “我要是当众注射毒品,会不会被抓起来啊?”凌迟忽然从口袋里拿出小玻璃瓶,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对着从机场落地玻璃投射进来的阳光,眯起眼睛打量它。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 “宝贝,等我一下。”凌迟对着电话轻声说,然后把电话递给身边的保镖,“帮我拿着。” 然后他拿出一次性注射器,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比镇静得从药瓶中抽出已经稀释的the-seventh-heaven,准确得在一片青紫的手臂上找到静脉血管,毫不犹豫一针扎进去,慢慢推动。 深刻的战栗顺着脊椎直窜上头顶,刺激着全身的神经。 未推尽的针管,从他指尖无声滑落。 凌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轻微的呻吟。 尖细的下巴扬起来,优雅的脖颈上,一瞬间,有青色的血管慢慢攀爬,仿佛妖异的藤蔓植物。 凌迟微微张开眼睛,似乎是因为眼前的幻觉,而露出一抹飘渺虚幻的微笑。 救赎与毁灭。 一瞬间,同时侵占了他的世界。 堕落就堕落吧。反正都已经堕落到这个肮脏世界的最底层了,还能再堕落到哪里去呢? —————————————————————————————————————— PS:我的个妈,我今天和我情人去看了《特种部队·眼镜蛇崛起》,被那些个高科技雷了个半死~~~~~~~~~里面那个特种部队里面玩武士道的,我一直觉得其扮相很像忍者神龟哎~~~~~~~~~~~还有电影前面有个预告片,有个港台拍的叫什么《机器人》的片子,乍一看,是个八十年代爱情戏,结果突然,反转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穿越了……呃,不是,他们变身了……有一幕,是一个人正站着,突然一个什么东西突然钻到他胯下,接着很华丽的变形动作(参照变形金刚2)之后,变成了一辆哈雷摩托=。=,我情人那时候异常激动,不顾周围的人群,大喊了一句:飞驰吧!我胯下的巨物! 我那个笑翻啊…… PS2:票子!!!!!!!!!!!!!!!别忘记给!!!!!!!!橄榄枝!!!!!!!!!!!都给我!!!!!!!!!!!!!狂亲!爱乃们!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八 wake-me-up 五分钟之后,凌迟平静下来,带着苍白的微笑,若无其事从目瞪口呆的保镖手里拿回电话。 “喂?” 然而,话筒中传来的却是空姐甜美的声音:“您乘坐的CA175次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速到22号登机口上飞机。” “凌迟,我要登机了。” 凌迟大脑中倏然飞快闪过什么。 他早就知道,凭他对沙兹曼的了解,那家伙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才不会宽宏大量放他走。 他还一直在纳闷,沙兹曼会在什么环节下手,原来,那白痴是想在飞机上弄死他。 造出一起看似意外的空难,同时除掉凌迟和沐寒音。这样沐家的人抓不到他沙兹曼的把柄,不好向他发难。 够阴险。够恶毒的啊…… 凌迟乘坐的小型飞机将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 而飞往上海的CA175将在几分钟后起飞。 原来沐寒音是要玩金蝉脱壳…… 忽然,凌迟站起来在候机室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轻叹了一句,“距离够远的啊……” 沐寒音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 从凌迟现在的位置到22号登机口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 “凌迟,他们一开枪你就跑,你一定要冲过来。他们会拼死掩护的,不用怕。” 此时,他已经正从商务舱专用通道登机,语气虽然沉稳,但是却给人一种狠狠命令的感觉。 “我现在必须收线了,我的替身已经过去了。凌迟,你听到没有!我等着你,你一定要来!” 语落,便是急促的忙音。 一定,一定。强调那么多遍干嘛?这个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凌迟不满腹诽了一句。放下手机。 不远处,四五个同样黑西装黑墨镜的人快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无论从身高还是面相来看,都与沐寒音有七分相似。 凌迟愉快得站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抬起手,大幅度挥着。 “沐寒音”走过来,弯腰轻轻抱了他一下。 就在他用身体挡住凌迟的一刹那,骤然一声巨大的枪响在空旷的候机室中响起。 那枪响仿佛被扩大了数倍,震耳欲聋。 刹那,对面一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如此近距离的枪战,根本就与自杀无异。 沙兹曼那一方的人因为来不及反应,暂时落于下风,连续好几人中枪倒地。 他们的火力也被沐寒音的人火力压制住,但是原本埋伏在机场各处的黑衣人,不断向他们的方向聚拢奔来。 忽然之间,整个场面就陷入一片混乱,人们四散而逃,尖叫声响彻整个机场。 刚才假扮沐寒音的人,不由分说,抓住凌迟的手腕,把他护在怀中,就带着他向着22号登机口狂奔而去。 震耳欲聋的枪响一声叠着一声,仿佛就在耳边,震得人头皮发麻。 一切仿佛都忽然被放慢。 人们凌乱的脚步,鲜红而粘稠的血液,机场巨大的回声,凄厉的惨叫。 不断的,一幕一幕切换着画面,从凌迟面前晃过。 凌迟忍不住回头,看见背后为自己断后的黑衣人不断中枪倒下。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十米。22登机口,眼看近在眼前。 “趴下!” 忽然,身边的人猛地按住他的头,自己的身体却挡在了他的身前。 连续两声枪响。 从左侧截击他们的一人头部中弹当场死亡。 “你没事吧!”凌迟分明感觉到身边人中枪时身体受到的巨大冲击力。 “没事,有防弹背心,你快走!” 那人说着,把一张登机牌塞进凌迟手里,猛地把凌迟往登机口推了一下。 凌迟踉跄了两步,看了一眼即将起飞的飞机,又看了一眼机场中越来越向这边聚拢过来的沙兹曼的手下。他迟疑了一瞬,忽然又跑回黑衣人的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跟我一起走!你在这里会没命!” 那人怔了一下,随即冷冷甩掉凌迟,答道,“别傻了。” 凌迟知道,已经一秒也不能耽误了,他急切得喊出来,“医生!” 没错,他就是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沐寒音私人医生。 “原来你认出来了?”他的语气有些许的吃惊。然后,他再次把凌迟推离了自己身边,背过身对着混乱的人群射击。 凌迟紧紧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仍然未曾挪动一步。 流弹击碎了登机口边的玻璃,碎片飞溅。凌迟只好向后退了几步,躲进通道。 “走吧,”医生回头,忽然,在一片混乱和喧嚣中对他微微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微笑,“乖。” 凌迟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有再犹豫。转身,拼尽全力飞奔进入通道。 玻璃通道内,沉闷的脚步声,一声声响起。如同沉闷而浑厚的鼓声,一下下重击在人的心脏。 值得么? 为了一个我这样的人……白白送掉性命。 真傻啊……傻透了…… …… 有时候,我们的生命中注定有这样一些人,默默的路过,然后,默默的离开。 如同一脉清风,滑过水面,了无痕迹。 然而,在这默无声息之中,他们却悄悄带回了某些我们遗失已久的,那些生命中无可缺少的东西。许多年后,他们的音容他们的面貌,早就消失在了记忆的深流之中,然而,他们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嘴里轻轻吐出的一个字,却从此再难忘记。从此刻在了我们以为自己早已坚如磐石的那颗心脏上。 在机舱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凌迟在空姐震惊的目光中冲进了飞机。 “先,先生……请出示您的登机牌……” “咔嚓” 机舱门在背后合拢。将外面的一切纷乱一切生杀隔绝。 凌迟虚脱般的向后退了一步,背靠在舱门上急促得喘息着。 “先生,您不要紧吧……”空姐担心得扶住凌迟的肩膀。 凌迟礼貌得拒绝她的帮忙,微微一笑,“没事,我很好。” “您的座位在商务舱,请这边走。”空姐引领着凌迟走进机舱。 凌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疲惫得躺进椅子里,闭上眼睛,大口得喘息,胸口剧烈得起伏着。 “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在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空姐声音没落,忽然却看见凌迟身边的乘客俯身过来,替凌迟将安全带扣好。 正在她惊诧的时候,凌迟却张开了眼睛,将那个人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顿时,一张精致完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孔展现出来。 “我来了。”凌迟微微笑了笑,那笑容明媚到有些苍白。 沐寒音没有开口,却忽然侧过脸,英挺的鼻梁擦过凌迟细腻的皮肤。 飞机发出轰鸣声,在跑道上逐渐加速。 舌默契得触碰了一下,而后,变换了角度,柔软的唇贴合。 阳光透过机窗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如此安静,如此旁若无人。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因为那一幕,美好得让人没办法移开视线。 却不知为何,又有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似乎在隐隐的流动。 机翼划破天空,划破流云。向着八千米的高空呼啸而去。 —————————————————————————————————— PS:写这篇文的时候,听着绿日的《wake-up-when-september-ends》有兴趣的宝贝们可以听听。我最近正好在练弹这首歌(电吉他) PS:大家对新封反应还不错啊……啊哈,我是很喜欢这个画家一系列的画啦。一点都不像在刻意摆POSE,不做作,很自然,很有FEEL~~星星眼~~~~ PS2:谢谢大家的那么多橄榄枝~~~~~~~~群MUA~~~~~~~~~~我都记得啦,各位支持小蓝的朋友们~~不管是一直以来最照顾我的佳佳,还是最近才开始看咱书的宝贝们~~~真的特别谢谢你们。你们就是我写文的动力啊~~~你们催文我就更努力的写了~呵呵~~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二十九 上海绝恋 银灰色的BMW七系在上海长宁区一个僻静的洋房别墅群中无声奔驰,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茂密的林荫洒落车身上,一片流光蔓延。它在一栋古老而奢华的老洋房前逐渐减速,然后驶进了黑色的巴洛克风格铁门。 发动机熄火,车门敞开,走下一个高大的男人。虽然他带着黑色的大墨镜,但是仍然无法遮挡住墨镜之下脸部如同雕像般完美的迷人线条。 沐寒音懒洋洋倚在车门上,摘下墨镜,扬了扬下巴,“就是这里了。” 这里是沐家在上海的本宅,始建于民国时期,是上海最典雅而奢侈的老洋房之一。 凌迟甩上车门,伸了个懒腰,打量一圈眼前幽静而古老的白色洋房,调皮得眨了眨眼睛,“你是打算正式带我出柜来见父母么?好紧张哦,万一岳母大人看不中我咋办。” 沐寒音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抬手,手指穿过打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爸妈倒不是问题,麻烦的是老哥。” “呀……”凌迟的眼神忽然暧昧起来,单纯无害的脸上闪过戏谑,猫眼一般的眸子眯起来,“莫非……你们……有着不可告人的一腿……” 沐寒音装作愤怒的样子对凌迟扬了扬拳头,“别以为我不舍得打你。” 这时,走来一个一身中山装打扮的仆人,他对着沐寒音毕恭毕敬鞠了一躬,“小少爷,你回来了。” 沐寒音把车钥匙丢给他,吩咐他把车泊好。他向大宅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来,对凌迟伸出一只手,眉眼弯出最温柔的弧度,“来吧。跟老公回家。” 凌迟的眼中倏然闪过一抹淡淡的光,然后蹦蹦跳跳跑过去,亲昵挽住了沐寒音的手臂。 “我父母都在国外,我大哥一般都呆在浦东,不会回这里。” 凌迟丝毫不介意得笑笑,他本来也没想过沐寒音会真的做出带他见家长这样的事,否则也不会心安理得跟他来了。 “那这里住着谁?” “只有一直跟着父亲的老管家和一些仆人。” 管家已经在大门前等他,“小少爷,欢迎回来。” 凌迟打量了一眼穿着古色古香的老管家,忍不住嘀咕,“你们沐家还真是像个古董封建大家族啊。” 沐寒音捏捏凌迟的脸,“我可是很前卫的。” 老管家看着眼前两个人打情骂俏,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打断,“小少爷,房间已经替您收拾好了,需要用晚餐吗?” “送到我房间里去吧。福伯,叫医生来我房间一趟。”沐寒音说完,搂着凌迟走进了大厅。他知道凌迟也很疲劳了,所以直接把他领着走上铺着手织地叹的旋梯,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凌迟也的确是累坏了。经过了机场的折腾和一路旅途劳顿,他一下扑倒在沐寒音软得让人能陷进去的床上,然后就趴在那里挺尸,手指都懒得在抬一下。 “喂喂,不先洗个澡么?”沐寒音坐到凌迟身边,手指爱怜得轻轻摩挲着凌迟柔软的头发。 “不要——”拖着长音撒娇的口气。 “那至少把外衣脱掉,一会医生来了替你换药。” “你替我换——”凌迟懒洋洋用眼角瞄沐寒音,口气颇有女王架势。 沐寒音没辙,只能连哄带拖,把凌迟的衣服剥下来,给他换上睡衣。过程之中,凌迟直接坐在床边,头搁在沐寒音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沐寒音刚把凌迟小心翼翼塞进被窝里安顿好,自己走进浴室里。 当沐寒音腰上裹着浴巾,正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来时,卧室门口正巧传来了敲门声。 “小少爷,李医生来了。”管家福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请他稍等。” “大少爷回来了。”福伯顿了一下接着说,“他请您过去一趟。” “来得够快的。”沐寒音自语了一句,回答道,“知道了。” 沐寒音边说边从房间巨大的壁柜中取出一件藏蓝色的日式浴衣,正在他穿腰封的时候,背后忽然一双白皙如雪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起来了?” “美色当前,怎么能不让人食指大动啊。”凌迟的指尖调皮地轻轻从他的腰间慢慢向下滑,色情得隔着衣料在结实的腹肌上跳跃。结果被沐寒音一把抓住他的狼爪。 “别闹了,乖乖回床上躺着。”沐寒音转身,不由分说把凌迟扛回床上,按回被子里,“我很快就回来,你老实点。” 在沐寒音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凌迟忽然拽住沐寒音的手,然后借力抬起身子,扬起下巴吻上了沐寒音的侧脸。 皮肤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还有着罂粟香般淡然的芬芳。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凌迟微微扬起嘴角,在沐寒音气吐如兰,一抹媚人却有着冷意的笑容绽放在嘴边。 沐寒音看着说着这样的话,有着这样的表情的凌迟,一时无法回答。 但是凌迟只是跪在床边,纤细的手指细心替沐寒音理好领子,然后拍拍沐寒音的胸脯,“去吧,别让你的宝贝哥哥等烦了。” 沐寒音轻叹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眼前的男子。时而天真,时而狡猾,时而温柔,时而狠厉。他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他的眼睛如此清澈透明,然而,那幽深的黑瞳中究竟埋藏着什么,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得透。 但是,正是这样的他,才会让他着迷,让他欲罢不能。人都是这样的动物,执着于追寻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越是难以得到,越是神秘,才越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沐寒音打开门出去,对等在门口的中年医生点了点头,就随着管家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凌迟背靠着床头,懒洋洋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轻轻一晃,一根烟跳出来。 “凌先生……你的情况沐先生都告诉我,现在你最好不要……” “你有吗啡么?”凌迟点上烟,深深抽了一口,“有就给我,我不想听废话。” 他冷冷开口,低垂着眼帘,墨色的眸子毫无预警看向医生。 医生看着床上的年轻男人,不由自主在他那种毫不掩饰的厌世而轻蔑的目光下微微一抖。 凌迟瞥了一眼医生下意识握紧的右手,和嘴角微微的下撇动作,不屑露出一抹冷笑,“在手边的箱子里么?拿出来,给我。” (蓝妈插话:资料提醒:凌迟有剑桥心理学硕士学位,会观察人的微动作和微表情。) 然后,他抬起右手撩开垂在而侧微长的黑发,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耳朵上那一排黑色耳钉中的其中一颗。 “吡——”的一声轻响。 窃听器开始工作,微型耳机中,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那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属于沐寒音,而另一个,就是沐寒音的哥哥,沐风涧。 ——————————————————————————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 vampire 管家敲响起居室的门,恭敬地开门请沐寒音进屋,然后又贴心把门关好。 半圆形的书房,古老的落地玻璃配上华贵雍容的厚重窗帘。一切,展示着老上海独有的沧桑而妖娆的美丽。 沐风涧坐在沙发里,他有着和沐寒音相似的眉眼,但是鼻梁上架着的银框眼镜以及更加粗犷坚硬的脸部线条,让他比沐寒音看上去更加成熟和稳重。 他抬眼,一开口就毫不留情得讽刺,“你还真出息了,闹出了一场震惊全国的首都机场黑帮火拼事件。你以为自己是谁?许文强?。” 沐寒音站在门口,不耐烦抱起胳膊,“如果你是来指责我,那么我想我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他说完,转身欲去。 “你给我站住!这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么!”沐风涧严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显然,他对今天的事件相当愤怒。 沐寒音顿了一步,头也没回就面无表情继续向门外走。 “你信不信我把那小子赶出去!”沐风涧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吼道。 沐寒音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狠狠盯着沐风涧。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离开,强压着怒意,走回书房,靠着檀木书桌坐着,修长的腿不耐烦交叠在一起,修长的指尖在桌子上敲着急促的节奏。 “寒音。”沐风涧沉沉叹了一口,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镜片后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沐寒音不耐烦瞥了他一眼。 “那个凌迟是什么人不需要我提醒你吧?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沐寒音冷哼一声,“那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沐风涧面对沐寒音的一再挑衅,强压住怒意,“好,那我问你,今天你突然调集名下的大笔资产做什么?” “无可奉告。”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要收购沙兹曼在中国上市公司的股票!”沐风涧终于压抑不住怒气,狠狠一拳垂在面前的茶几上。 “你要吞并他的公司!” 沐寒音更加不耐烦,修长的剑眉蹙起,“是又怎么样?” “你以为生意场上的事是闹着玩的么!搞不好你会因此输光一切!你有必要为了那个家伙做到这一步么,他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以为你只是爱玩,玩的过火了。没想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变得这么愚蠢!” 沐寒音看着眼前愤怒的人,沉默了一会。他的确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他也一直觉得,这次自己肯定是吃错药了。 “哥,”沐寒音轻轻耸了耸肩,“事情就如你说的那样。请你不要过问我的事了,我自己会处理的,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沐风涧有些头痛得抬手撑住额角。他也不想再在这个叛逆的弟弟面前发火了。 “好吧,寒音。反正你从小就是这种八匹马拽不回来的死脾气。不过,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听出沐风涧话中让步的意思,沐寒音微微点头,“我也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就在沐寒音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沐风涧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你和那个凌迟,以后打算怎样?” 沐寒音的手指按上冰冷的铜制门锁,然后缓缓按下。 “以后?”他玩味得重复了一遍,带着自嘲的口吻笑道,“谁知道呢。” ———————————————————————————————————— 沐寒音一回到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他毫不客气走到床边,把凌迟指间的烟夺过去,狠狠碾灭。 已经为凌迟重新处理好伤口的医生,又在门边对沐寒音使了个眼色。 沐寒音走过去,那医生边朝凌迟的方向看边低声对沐寒音耳语了几句。 凌迟把视线从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移开,投过去,抛给他们一记明显鄙夷的冷眼。 告状就告状,居然还偷偷摸摸当着我的面告,可真有本事。 凌迟想着,下意识就从手边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根放在唇边,摸起打火机就要点上。 “凌迟!你给我吐出来!”那边,沐寒音眼疾最快厉声呵斥。 “看你说的,我又没吃进去。”凌迟无辜得露出一抹可爱的微笑,听话得把烟放下。 沐寒音把医生送出去,重重关上门。然后“咔嚓”一声,反锁。 “你刚才逼医生给你注射吗啡?”沐寒音走到床边,手指挑着凌迟的下巴质问。 “嗯。”凌迟坦白得点头,毫不在意。 沐寒音眉间的沟壑更加深邃,“医生说,你以前就有注射毒品的习惯?” 凌迟眨了眨眼睛,“工作提神用。咖啡的替代品。” “什么?”沐寒音这次真的被雷到了,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疯狂的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 “八年之前。从上学的时候开始,一直在用。”凌迟轻声说着,眼神在一瞬间却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他抬起手指,轻轻抚平沐寒音眉间的褶皱,“别老是皱着眉,会有皱纹的。” 沐寒音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知道,凌迟面对的,是这个世界最黑暗最肮脏的一面。 他知道,凌迟所经历的,大概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 凌迟在经历了沙兹曼那样残暴的对待之后,现在可以泰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也许,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也说不定…… 凌迟。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也许,自己在慢慢地离真相越来越近。 然而越是走进他,靠近他,不知为什么,每接近一点,心中就好像被填上一把铅,变得更重更沉一点。 “你要吞购沙兹曼公司的股票?”凌迟忽然转换了话题,毫不避讳得问,“哦,对了,非常感谢你把我的设备也一起带回来。”凌迟指了指角落里那个破破烂烂的琴箱。 沐寒音一瞬间皱起眉,“你监听我?” “呵,是啊,”凌迟用带着迷离笑意的目光看着沐寒音,“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背着我干什么傻事,刚才你换上浴衣的时候,我趁机把监听器贴在你领子上了。” “你……还真是……”沐寒音丧气得摇摇头,“真是坦白得让我伤心。” “哦……下次我会婉转一些……”凌迟当然明白自己刺伤到了沐大少爷强盛的自尊心。本来沐寒音是想很MAN得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在凌迟不知不觉的时候狠整一下沙兹曼替他出气,上演一幕千金博一笑的戏码,结果还没开始就被无情得拆穿了。 “比起你的计划,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不过需要你手里的资产帮我一把。” “怎么做?” “请你造出大量吃进沙兹曼股票的假象,他们为了反收购,肯定会回吞自己的股票。然后……我会想办法让他的公司股票大跌。”凌迟边用平缓的语调慢慢说着,边从床头拿出细细的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反射出电脑屏幕的蓝光,那一瞬,凌迟纯净的脸上却透出一股与之相反的黑暗气息。 “你打算怎么做到?” “像他们那样的公司,window-dressing(美化账面)肯定没少做,说不定还联合会计公司作假帐。即使没有,我也会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们这样做了,让他们公司出现那么十几亿的亏空……”凌迟轻轻笑着,语气轻松。 那一刻,他瘦削的脸上,精致的吊稍眉,玲珑挺拔的鼻梁,以及淡无血色的薄唇,以及隐藏在镜片之后深邃的眸子,精细得极近极致的五官中,透出一股不似人类更接近吸血鬼那样俊美而妖异的气质。 —————————————————————————————————————— 这里是CCGV-H调教频道。 今日推荐的音乐:克雷格·大卫的rise-and-fall 今日蓝妈废话:马上就得回学校了,啊,蓝妈心中充满了和我情人的依依不舍之情……回了学校蓝妈有断网的危险啊……怨念!!!!!!!!愿GV大神保佑我……要有网啊……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一 做出来的爱 白色的洋房安静伫立,茂密的藤蔓植物带着潮湿的气息爬上斑驳的墙壁,巴洛克式的尖尖圆顶,上等木质的白色百叶窗。 一段时间以来,凌迟和沐寒音就呆在沐家大宅中,享受着阳光,轻柔的音乐,以及精致的美食。 凌迟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身边一片诡异的格式仪器;沐寒音趴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手边放着一壶极品的普洱茶,也在办公。 “你说,‘恋’这个字是不是很变态?”凌迟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笑出来。 “嗯?” “你看,它上半部分是‘变态’的‘变’字;下半部分是‘变态’的态’。中国的文字艺术实在是太博大精深了!”凌迟边说着,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从眼中流淌而出。 沐寒音摇头笑笑,“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 “刚才用到一个我以前自己设计的病毒,那个病毒叫“恋空”,当年我设计病毒的时候,正好看了那个电影。啊……”凌迟忽然又陷入了回忆,“那个电影真是经典的狗血啊……强ooxx奸,怀孕,男朋友的前女友,图书馆里H,癌症,流产,日记,梦幻美少年……真是集苦情少女的一切幻想于一身,偏偏最后还看得我泪流满面……由此可见,恶俗才是王道……” 忽然,凌迟推了一下眼镜,一百八十度转变了话题,“咦,你在看财务报表?” “嗯。”幸亏沐寒音脑子够快,跟得上凌迟话题跳跃的速度。他轻叹一口气,“美国市场缩水很严重。” 凌迟鼻梁上的精致眼镜忽然反射出一道白光,那张少年般的面庞上显露出于年龄不符的成熟,继而,滔滔不绝,“哎,那也没办法。谁叫他闹出个金融危机。美国经济就像一个人的身体,金融业是心脏,资金是血液,实体经济就是身体其他器官。金融业遭到重创如同一个人得了心脏病,心脏供血能力受到影响,继而可能引发其他器官的不适甚至病痛……” 忽然,沐寒音打断了他,“喂,你在踩哪里……”沐少爷的眼角不爽得撇着凌迟放在他背上的脚,额角三道黑线。事实上,刚才凌迟一直在帮沐寒音踩背按摩,不过现在,那只小色脚已经滑到了腰部以下。 “嘿嘿嘿……”凌迟掩唇淫ooxx笑,脚底继续色情的在沐寒音紧翘的臀部画圈。亏他刚才满嘴义正词严,脚底下竟然在干调戏良家美男的龌龊勾当。 沐寒音的身材漂亮得不逊色于任何男模,瘦腰窄臀,笔直而修长的长腿,肌肉刚刚好,不多不少,全身没有一丝赘肉。让凌迟这只色狼,不由自主就兽性大发。 见凌迟踩得更加起劲,沐寒音嘴角抽了抽,“你想干嘛……” 凌迟突然猛地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上你上你上你上你上你……” “反了你了!” “啊!~~~” 下一秒,凌迟被沐寒音从沙发上拖下来,被他抱着滚到地板上,最后被沐寒音压在了地板上。 说时迟,那时快,门猛地敞开。黑衣黑墨镜的保镖神色紧张向屋内伸头张望,然后目光与地板上趴着的两人,六目相对。 “啊~~~~~~~寒音,寒音你好棒~~~~~~~”凌迟突然紧紧抱着沐寒音的脖子,意乱情迷状,娇声叫起来。 结果“嘭”得一声,那名保镖窘得连抱歉都忘记说,就飞关门快逃走了。 “喂……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喊什么……” 凌迟这会已经在沐寒音身下笑成一团,闻言张开都笑出了眼泪的眸子,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沐寒音,“那就来做啊……” “这可是你招惹我的……”沐寒音低头,轻柔吻咬凌迟的耳朵,然后把凌迟从地毯上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因为治疗得当,凌迟的身体在这些天中已经基本恢复。只要沐寒音控制好尺度,不会给凌迟的身体带来太多的负担。 两个人在沐寒音那张软得不像话的床上赤裸得拥抱。 沐寒音温柔得吻着凌迟的唇,然后是鼻梁,眉心,同时,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温热的手指轻重缓急抚摸着凌迟大腿内侧柔嫩的皮肤。 凌迟在沐寒音身下放松得展开身体,微凉的指尖,顺着沐寒音的背脊来回缓慢得抚摸。那条没有被沐寒音照顾到的腿带着媚惑的色彩,轻轻蹭着沐寒音两腿之间已经有反应的部位。 凌迟微微蹙着眉,微启的粉色唇间溢出轻轻的呻吟声。 沐寒音粗重得喘息,压抑住欲火,耐心得一路亲吻。 凌迟每次都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然而,真正被撩拨得无法自持的,其实都是沐少。 沐寒音低头吻住凌迟胸口的红樱,一只手覆上凌迟已经有了反应的部位。 凌迟有些难耐得弓起身体,腰背弯成诱人的弧度。他手指埋进沐寒音的发丝中,用力得抱住他。 “凌迟……”沐寒音低声呢喃,鼻尖一路滑过凌迟腹部的皮肤,最后轻轻吻了一下顶端溢出***的部位,然后手指分开凌迟的臀瓣,舌尖触碰到那个正在微微收缩的花蕾。 “唔……”凌迟无法自控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沐寒音边爱抚凌迟的前端,舌尖边转着圈煽情得进出凌迟的后庭。 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之下,凌迟难耐得扬起下巴,手指绞紧了柔软的床单,口中不断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溢出来。 “不行……别……呃……” “够了……别再舔了…………快点……” 忽然,凌迟紧绷起身体,声音突然拔高,激烈得叫出来。 “啊,啊啊,啊……” 他释放在沐寒音手中,而下一刻,在他还没来得及从高潮的余韵里解脱,沐寒音忽然压住了他的身体,拉高他的一条腿,从侧面的姿态进入。 “嗯……”凌迟紧闭起眼睛,长长的一声呻吟之后,开始剧烈得喘息。 沐寒音保持着深入的姿势却没有立刻动,他指尖勾起凌迟的下巴,浅浅吻他的唇,“怎么样?还好么?”呻吟低沉而沙哑,带着压抑着的情欲,煽情而撩人。 “嗯……”凌迟反手搂住沐寒音,轻轻摇晃着腰,让温热的内壁与体内火热的东西发生微弱的摩擦,“我要……快点给我……” 沐寒音受到这样的撩拨哪能无动于衷。 他开始大幅度得前后挺送着腰,一下一下重重撞着凌迟。 “用力……再用力一点……”凌迟紧紧抓着沐寒音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臂,半张着眸子,迷乱叫喊。 房间中一时间充斥着床垫挤压的声音,肉体摩擦间黏腻的水声,皮肤相碰的激烈声响,以及粗重的呼吸,媚人的呻吟。 遮光窗帘隔绝了屋外的光线,房间中一片昏暗糜烂。 沐寒音低头盯着身下因为他而辗转呻吟的人,一次又一次凶狠刺穿他的身体,看着他在自己激烈的冲撞之下身体随着自己的节奏无力晃动。 “凌迟……”沐寒音最后,突然俯下身用力得吻住凌迟的唇,用力得仿佛要把他的灵魂一起吸走。 “啊,啊……” 身体深处,温热的热流涌入。 凌迟身体一阵痉挛。 —————————————————————————————————— 欢迎收看CCGV-H调教频道。 这里是主持人深蓝。 深蓝携全体员工,诚挚感谢您的支持。 蓝妈:今天推荐欧美音乐系列:kelly-clarkson的because-of-you。最近发现自己写H愈发写得快了,啧啧,以后要考虑增加H戏份。╮(╯▽╰)╭,我果然是年纪大了欲求不满么……叹……那什么来拯救我,我的爱人~~~~~~~~~~那你们的票票来砸我吧~~~~~~~~~· 记得投票哦~~~~~~~~~~MUA~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二 放荡的解脱 沐寒音朦胧之中下意识摸了摸身边,却发现刚才在臂弯中沉睡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他坐起来,拿起床边的浴衣披上。 浴室的门没有关紧,一小道光线从门缝中透露出来,寂寥得在地板和墙面上映出一道微光。 沐寒音走过去,靠在墙边,默无声息看着门内的一切。 凌迟只穿了一件大号的男式衬衫,坐在宽大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身体微微发着抖,汗湿的黑发贴在苍白的侧脸和脖颈上。 他紧张不安得晃动着腿,然后终于压抑不住似得慢慢蜷缩起身体,脚趾都紧张得卷起。 凌迟急促的喘息着,终于,他从洗手台上下来,转身,哆嗦着从镜子后面的暗柜里拿出针管和透明的玻璃瓶。 标签上,罗马字体优雅写着——the-seventh-heaven。 凌迟强行压抑住身体的颤抖,用针管从小瓶中抽出液体。 然后弯下腰,在赤裸着的大腿上摸到血管,快速得一针扎下去。 随着液体顺着冰冷的针管进入体内,凌迟扬起脖子发出解脱般的叹息,他拔出针管丢在地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下去。 门后,沐寒音深邃的眸子中,有难以言述的复杂神情。 他转身,不再看下去,躺回床上。 不一会,浴室中响起了淋浴的喧嚣声响。 凌迟点着烟,穿着不整齐的衬衫,白嫩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他慵懒得从浴室中光着脚走出来,一路踩下湿润的水痕。 沐寒音也正靠在床头抽烟,浓烈的高度男士烟味弥漫了满屋。 凌迟顺手把指尖的烟在墙壁上碾灭,然后走到床边,爬上床尾。 凌迟如同一只猫,跨过沐寒音的身体,从沐寒音的脚边一路磨蹭着爬到腰间,最后坐在他的胸腹,隔着柔软的浴衣,情色得揉着沐寒音胸部的肌理。 他嘴角挂着一抹有些迷离的笑容,眼中迷蒙着斑斓的幻觉。 沐寒音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凌迟也不被他的冷淡所影响,扯开沐寒音腰间的带子,拉开他的浴衣,让浴衣之下包裹的美丽躯体展现出来。 沐寒音虽然不想在这种时候抱凌迟,但是那个放荡惯了的地方,却不受控制得对凌迟的挑逗起了反应。 “嗯……”凌迟感觉到那个顶着自己的火热硬物,扬起脖子发出轻柔的叹息,然后自己抬起身体,扶住那里,缓慢得坐下去。 “嗯……”身体瞬间被填满,药物让感觉变得异常敏感,身体深处灼热的东西,让他都仿佛产生了轻微的痛觉。 凌迟嘴边忽然荡开一抹不明意味的虚幻笑容,然后手臂撑着沐寒音的身体,自己开始猛烈的动起来。 沐寒音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吐出一口气。英朗的眉皱成让人心动的弧度。 身上的人疯狂的动着,手指紧紧扣紧沐寒音的身体。脸上的神情也如此痴迷和疯狂。 但是凌迟没有呻吟,只是咬紧了下唇,以让沐寒音都觉得有些疼痛的力度狠狠撞击着。仿佛,要让自己毁灭在这灭顶的快感之中。 紧闭起双眼。这个世界就不复存在。 吗啡,可卡因,无论什么都好。 我需要感觉…… 这样我才能知道死亡已不在身边,我仍旧温热。 凌迟无意识得笑着,凌虐一般寻求身体上的放纵。 最后沐寒音忍不住坐起来,紧紧抱住凌迟,把他箍在怀里,疯狂的和他接吻,变换着角度,用力得嘴中都弥漫开了淡淡的血腥味,芬芳之中带着腐烂。 然后他猛然用力压住凌迟的身体,低吼了一声,在他身体里喷薄而出。 凌迟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紧紧抓着沐寒音的后背,在背上留下了四道鲜明的血痕。 沐寒音一直维持着抱着凌迟的姿态,仰面躺在床上,让凌迟趴在他的胸口。 怀里的人,心脏跳动的感觉那么微弱,仿佛就要像消失不见了一般。 很久之后,沐寒音忽然开口,声音干涩。 “凌迟,你恨我么。” “嗯?”凌迟慢慢张开眼睛,手指顺着沐寒音皮肤的肌理来回滑动。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落在沙兹曼手里,不会遭到那样的对待,也不会染上毒瘾……” “不。怎么会……”凌迟打断了他,然后撑起身体,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疲惫,但是却透彻。 “凌迟……” “我会自己选择想要记住什么,想要忘记什么,”凌迟重新躺下,淡淡开口,“人何必与自己过不去?何必用痛苦和仇恨折磨自己?忘掉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不好么……我喜欢被你抱着,我喜欢你吻我,我喜欢对着你嘟嘟囔囔得说话……很奇怪对不对……我喜欢这样,我不喜欢恨你……” 沐寒音抬手轻轻摩挲着凌迟潮湿的头发。抬头,看着光影模糊的天花板。 喜欢……么…… 这样,已经很足够了吧…… 沐寒音啊,你真是够窝囊的…… 良久,他再次开口,“凌迟,戒毒吧。” “嗯?”凌迟听到这句话,突然一骨碌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沐寒音。 “戒掉吧。”沐寒音轻轻吐了口气。 “是不是我那个样子很可怕?”凌迟抬起一只手,指尖温柔触碰到沐寒音的侧脸,露出一个比天使更悲悯的微笑。 “不……凌迟,我害怕……”沐寒音有些痛苦的别开眼睛。 “我很害怕你会被毁掉……你也知道,这东西跟你平常用来提神的东西不一样……” 凌迟突然抬起食指,轻轻点在沐寒音的眉间,然后莞尔。 “好,我答应你。” ———————————————————————————— PS:蓝妈我今天两更了。 大家票子撒啊撒啊~~~~~~~~~ PS2:蓝妈今天看见1群里一群可爱的孩子们的聊天记录…… 神遣14:36:30 黑洞受是什么 深蓝14:38:37 私以为,是喂不饱的受。。。 嘉儿14:38:43 -。-原来素这意思。。 0,0知道了,我妈说我饭桶的时候都说我是无底洞 嘟嘟14:42:16 吃好多的受? 嘉儿14:42:44 -。-那要叫饭桶受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三渐行渐暖 沐寒音手放在门把上,又拿开。最后还是猛地打开了门。 幽暗的房间,混沌的空气。 被绑在床上的人,挣扎着扭动着身体。 “寒音,寒音……给我……我要,快点给我……” 沐寒音站在床边,手指有点神经性的颤抖。 “求求你了……给我……”凌迟低哀得哭求着,身体不停地颤抖抽搐。 猛然,沐寒音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张开。他快步走到床边,解开凌迟背后的手铐,然后丢出透明的玻璃瓶在凌迟身侧。 他转过身,攥成拳的手,狠狠砸在墙上。 背后,却忽然没了任何动静。 “寒音,手不疼么?”忽然,慵懒而带着笑意的生意在背后响起。 沐寒音诧异的转过头,看见凌迟猫一样蜷缩在床上,眯起来的眼睛,带着一抹戏谑看着他。 “骗你的啦,我根本没有犯瘾。” 沐寒音张口结舌,下一刻,他忽然爆发冲到床边,揪起凌迟的领子,“有趣么!耍我很有趣么!” “是啊……”凌迟无辜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装装样子,你就受不了,给了我。真正的毒发,比现在这样恐怖多了。我发狂的样子,你真的有勇气去看么……”凌迟忽然垂下眼睛,抬起一只手轻轻覆上沐寒音的侧脸。黝黯的光线里,他的眼睛闪着淡淡幽蓝的光,媚惑而美丽。 “沐寒音……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养不起我……” “你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沐寒音放开了手,低声狠狠说。 “沐寒音,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活过三十岁,能活到今天这把年纪,我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凌迟说着,懒洋洋重新躺回床上,“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凌迟顿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沐寒音低头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的凌迟忽然显得那么脆弱。那是真正的脆弱,虚无,而没有存在感。仿佛,下一秒就会蓦然蒸发在空气中。而不是一个无辜的眼神,一个可怜的表情伪装出的。 “其实……我没有痛感。” “八年之前,我失去了痛觉。也许,你在我背上砍一刀,血流干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凌迟说着,闭着眼睛低声笑起来,“这对你们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你们可能觉的,没有痛觉是一种幸福。没人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死了,精神却还活着。” “有时候,发生的一切在我看来就像电影一样,有声有色,却没有感觉。我总是无法克制自己去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也许我早就死了,只是一个怨念着不肯消失的幽灵,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飘飘荡荡。” 凌迟慢慢抬起一只手,覆在眼睛上。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继续说,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所以,我喜欢被激烈的拥抱,粗暴的对待。你知道么?你用力抱着我的时候,我多么努力在感受,想要找到一点仍然活着的感觉。那个药,会让我的感觉变得更加敏感,用它第一次的时候,其实我就迷上了那种感觉……它让我确定,我还活着……” 忽然一双手用力环住了凌迟的身体。 一点点用力,仿佛要把他揉碎在自己怀里。 “你身体炙热的感觉,比任何人都要强烈……让我着迷……”凌迟轻轻笑着,在沐寒音耳边轻声说。 那声音,妖娆而媚惑,如若一株妖异的藤蔓植物,慢慢将两人缠绕,榨取他们的血肉,开出妖异的花。 —————————————————————————————— 黑暗的房间中,电视机荧幕不断辐射出跳跃闪变的光。 “关于这次沙巴集团联合会计公司做假账事件,您有何看法……” 凌迟瞥了一眼壁挂电视里审计局局长那张很爱国的脸,面无表情一脚踩下遥控器,关掉电视。 十几天之间,沙巴集团公司股票狂跌了71%,陷入破产危机之中。 凌迟趁着沙兹曼手忙脚乱挽救公司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沙巴会总部的网络,COPY走了一系列沙巴会走私毒品军火,参与国际恐怖活动的资料。 他的报复,现在才开始…… 凌迟运指如飞,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关上电脑。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僵直的脊梁。然后摘下眼镜,走出房间。 走廊里很幽暗,没有开灯,只有幽蓝色的月光穿透百叶窗,斑驳落在地面上。 凌迟无声穿过走廊,走下盘旋的雕花铁艺阶梯。 同样黑暗的琴房中,木头散发出古老而陈旧的气味,繁复雕花天花板、银光闪烁的巨大玻璃吊灯下面,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默然伫立。 它反射着皎洁的月光,显得傲慢而高雅。 凌迟抱着手臂站在琴房门口,无声无息看着坐在钢琴前那人的背影。 白色的衬衫勾勒出身体优雅的线条,背脊好看的线条笔直而高傲。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得流转,让人眼花缭乱。 同音上的轮指、长串的半音阶进行、单手带旋律声部的颤音,连续的八度进行和左手远距离的八度大跳。 竟能把李斯特的《钟》演绎到这般境界,已经超乎一般钢琴家的能力。 那琴声,仿佛冲破了一切的风,呼啸着,飞旋着,在你面前舞出美丽的弧线,然后,毁灭一切。它割过你的面庞,温柔得带着嘲笑,重重击中你的心。 “真是适合你啊。”随着琴声渐落,凌迟鼓着掌走近,单调的击掌声在房间中回荡出重叠的和声。 “嗯?”沐寒音转过身来,线条完美的侧脸一般隐没在黑暗中,一般被月光笼上淡淡的光,显得温柔而神秘。 “钢琴中的炫技派,表现手法近乎辉煌。”凌迟走到琴边,倚着琴身,手指轻轻敲击着黑色的琴架,“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职业的钢琴演奏家。” 沐寒音微微笑了一下,手指放在琴键上,开始悠闲得弹起yiruma的《destiny-of-love》。 “我从五岁开始学钢琴,十七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能成个钢琴家呢。十七岁的时候,我跟我爸说我想考音乐学院,他当着我的面把那台陪了我十二年的布洛德伍德钢琴给砸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弹过琴了。”沐寒音手指舞蹈般在琴键上流淌而过,带着无所谓的笑容说,“当个弹琴的艺人,让我爸觉得很丢沐家的脸吧。不过后来我还不是进了演艺圈……” “哼,你骗人。”凌迟听到这些,却哼了一声,扔给沐寒音一个鄙视的目光。 “嗯?” “当年大学里组乐队的时候,你明明就是键盘手。作词加作曲,不知道迷死了多少无知少女。” “咦?你不是说不记得当年的事了么……” 凌迟愣了一下,无辜得开始眨眼睛,“这个嘛……” ———————————————————————————————————— 蓝妈:总算更了今天……昨天没更,因为上午去看牙医,下午坐车回北京--没时间啊…… 大家送票票吧……么么……我还是尽量日更滴…… 今天推荐的就是yiruma的《destiny-of-love》也叫《看见窗口的风景》。 今天新东方开始上课了……我的天,三点到九点,真是要了老命了-。0不过,咱还是把最后一节课翘掉了-。-。 YEAH,写了这么多废话,终于凑够3000字了,啊哈哈哈…… 今天纯白童鞋帮咱建了深蓝四群:71969822~~~~~~~~喜欢蓝蓝的孩子们都来加啊~~~~现在位子大大的空缺~~~~~~~~现在1群深蓝【腐烂基地】满员~~~别再加了~~2群【拜深蓝教】几乎满员~~~~~~~3群【暴力美学】这个是午夜飞行专门群,100人,还有一半位置~~~~~ 大家踊跃加啊~~~~~啦啦啦~~~~~~群里都还蛮热闹的~~~~不喜欢吵的孩子们可以屏蔽~偶尔露个面就行~~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四 一千零一夜 从某一天开始,当夜幕降临,黑暗无灯。 凌迟会在忽然掀开被子,从柔软的床褥和身边人温暖的怀里逃离。 他会独自一个人点起一根black-stone,光着脚,站在落满月光的半圆形的阳台上,一边静静抽烟,一边,开始旁若无人讲述一个故事。 就像一千零一夜故事一般,一夜一夜,用慵懒而平静的语调,揭开那些沉埋在尘土之中已久的秘密。 凌迟:“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改变的动物。就像老鼠一样,拼命改变自己,以求在本该毁灭自己的环境中苟延残喘得生活下去。” 他是以上面这句话,作为开始的…… “八年之前,我父亲为一个至交好友做生意担保人。但是后来,那个人生意失败,欠了一笔巨款之后潜逃了。我父亲作为担保人,必须替他偿还债务。那时候父亲的公司,经营还算不错。一年收入也可以近千万。但是要偿还上亿的债务,恐怕要卖掉公司还要抵上家产。不过,见过对方的老板之后,那个老板提出了一个条件,她说可以给我父亲更久一些时间来还债,不过,她有一个条件……那时候,我哥哥大学刚毕业,考上了MBA。我正在读大一。” “忽然,父亲突然给我办了退学手续,把我接回原来的城市。那时候家里人都对我好的不像话,我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追问他们,他们也不说。不久之后的一天,我父亲开车把我送到了一个女人面前。他把我推下车,我怔怔得看着他开车离开。然后那个人走过来,她说,‘他把你卖给我,当做债务的抵押品。你值好几亿呢。’那个时侯,我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我才知道,原来我被卖掉了。我拼命推开她,发疯一样开始向前跑,我想要追上那辆车。多傻啊,追上又能怎么样呢?追上了,我也已经被卖掉了……” “那个老板是个女人,快五十岁的寡妇,样子很干练,是什么优秀企业家之类的。其实,她有很多性事上的癖好……她很喜欢SM,有时候把我绑在床上,一绑好几天,用各种各样的情趣道具。不过她有洁癖,也讨厌同性恋,所以轮奸之类的倒是没有。” “她把我关在郊野的一个大别墅里。她允许我打电话,我曾经打回家里,但是,一听到是我的声音,对方就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开始的时候,我拼命的反抗。我觉得,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我的父母,我的兄长。他们卖了我,心安理得继续过着有钱人的奢侈生活,我却生不如死,我还曾经自杀过,不过我还是害怕,我不想死。我拼命想着,我一定会报复他们,报复所有出卖了我的人。” “但是后来,我想开了。这世上,没有人不是自私的,人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赖的只有自己。指望别人的下场,就是被抛弃和出卖。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慢慢习惯让身体的感觉和心分开。我跟她ml的时候,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微积分之类的东西,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女人,脑子里都会自动浮现各种曲线。”(笑) “从卧室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一条铁路。傍晚,听到火车经过时,与铁轨摩擦的声音。在一片幽暗的夜色里,车厢中白色的灯光会投射在我面前的墙壁上,飞快的出现,飞快的消失。那时候,我一直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坐在某一节车厢里,独自一人,去遥远的地方。” 凌迟每次讲完短短的一段,就会重新回到床上,背对着沐寒音躺下来。 每一次,他的身体都会很冰,被夜风吹透。 沐寒音知道,他在慢慢揭开自己早已腐朽的伤口,把自己的全部展现给他看。 但是,不知为何,沐寒音总是想阻止他说下去。 他知道他在痛苦,默无声息痛着,一层一层剥掉那层伪装用的漂亮外壳,露出鲜血淋漓的内里。 但是,他又无法开口阻止。 他欲罢不能,想要独占他,独占他的过去。 后来,有一天凌迟去取泡咖啡,晕倒在餐厅的门口。 沐寒音站在卧室门口,推开门想要进入的一刻,听到了医生和凌迟的对话。 “我戒毒的事不要告诉沐寒音。” “沐先生不知道?”医生显然吃了一惊,“那他肯定也不知道你交替注射兴奋剂和镇定剂?凌先生,戒毒不用这么极端。你可以慢慢减小剂量,服用戒毒药物。而且您的工作时间也太长了,身体严重超出负荷。我劝你还是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这样下去……” “我知道了,你很啰嗦。”凌迟不耐烦打断他。 沐寒音站在门。脸色慢慢沉下去。 他想起来那天凌迟开玩笑般对他说的话:“真正的毒发,比现在这样恐怖多了。我发狂的样子,你真的有勇气去看么……” 难道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背着自己悄悄戒毒…… 怪不得,这两天凌迟明显的精神很差,问他,只说是有点低烧,大把的吞阿司匹林。 凌迟…… 这是不是你最不为人知,温柔的一面? 医生边叹气边从房间里走出来,阖上门,抬头看见站在走廊里发呆的沐寒音。 “沐先生?” “我都听到了。”沐寒音低声缓缓开口,发丝顺着眉骨遮挡下来,遮住了表情,“有多久了?” “半个月左右。” “是么……” “您还是劝劝凌先生吧。”医生说完,又长叹一声,对沐寒音微微点头,快步离开。 我劝他? 我劝他会有用么。他决定了的事,又有谁拦得住。 沐寒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卸下脸上疲惫的神情,轻轻按下了门把手,进入房间。 那天晚上,沐寒音温柔把凌迟抱在怀里,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疯狂的和凌迟做xxoo爱,只是小心翼翼把凌迟清瘦的身体圈在自己胸前,像一只护窝的大猫,手指轻柔爱抚着凌迟柔嫩如同婴儿般的皮肤。 凌迟也没有像以前几日一样走到阳台上。他把头枕在沐寒音的胸前,闭上眼睛,在一片温暖之中,继续慢慢的讲述。 “后来,那个女人见我这么听话,对我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或者说,是失去了兴趣。有一天,我对她说,我想考SAT,她很诧异,那天她心情不错,所以开玩笑似得答应我只要我考上常春藤联校,就放我走。” “半年之后,当她看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商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怒不可遏。那几天,她疯狂的虐待我,后来因为深度昏迷我被送进一家私人小医院。不过,没几天我就醒过来,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她把一张合约书扔在我面前,告诉我,我自由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有痛觉。她告诉我自由了的时候,我也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 “出去之后,我检查了自己的银行卡,发现里面有数额不小一笔钱。大概是我家里人觉得亏欠我作为补偿的吧。我就拿着这笔钱去了美国,进了麻省理工学院。” “这就是我资料里空缺的那一年中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很漫长的一年。长的让我觉得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凌迟说到这里,无原因的,神经质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沐寒音忍不住问。 “因为行贿和逃税,被判了五十年。” 果然。他是个不会留下余地的人。 也用不着自己再做些什么。 “那……你的家人……” “别说长相了,我现在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凌迟飞快说完。 然后他忽然坐起来,眯起眼睛微笑,带着强烈的魅惑和妖异感,甚至不似人类。 然后他开始一颗一颗,解开睡衣的扣子。 “沐寒音,抱抱我。”他轻轻说着,手臂抱住赤裸的上身,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低声重复着,眼神却在挑衅,“抱抱我,好吗?” 一千零一夜,故事的结尾,国王和王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而今天,凌迟的故事讲完了。故事的结尾之后,又会是什么呢? —————————————————————————————————— ps: 蓝妈推荐音乐HouseOfMarionettes。《暮光之城》的配乐,带着宫廷般优雅,夜色版寂静,的音乐。 配乐来看文那才叫享受哦…… 对了,昨天忘记说了,大家可以搜一下《钟》的演奏视频,真的很震撼-。-,由此可以YY一下沐寒音弹琴时候的样子……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五 天亮,说晚安 天空灰蒙蒙的,夜还未走,黎明还未来。 凌迟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 苍白的不像亚洲人的皮肤,乱糟糟的头发,左耳上从耳垂到耳骨扎了一整排耳洞,带满了看上去很劣质的黑色的耳钉。身上是维维安伍德的苏格兰短裤,破破烂烂的T-SHIRT外面罩着一件半长黑色修身漆皮外套,脚上是长筒棕色马靴,细瘦的手腕和如同天鹅一般颀长优雅的脖子上缀满了皇冠、星球及骷颅形状,高彩度的色泽的手链、与项链。 总之,一看上去就像个非主流的朋克少年,简直就是从《NANA》里活脱脱走出来的家伙。 他满意扬了扬嘴角,然后拎起屋角的皮质琴箱,转动了门把。 “晚安,亲爱的。” 他轻声说,却没有再回头去看床上沉沉睡着的男人。 门轻轻又阖上,好像这一切都从未发生。 空旷的走廊,空旷的楼梯,空旷的大厅,空旷的院落。 厚底鞋踩上去,空荡的回响一声叠着一声,遥远得仿佛来自记忆,虚幻而不真实。 凌迟站在沐家大宅高大的铁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他搂着他站过的阳台。 沐寒音…… 你的眼中,世界是怎样的呢? 耀眼的闪光灯,纸醉金迷的PARTY,高档的豪华车,最漂亮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仿佛站在这个世界最耀眼的中心,众人仰望而望尘莫及的地方。 不染一丝尘埃。 而我呢。 我在这个世界的彼方, 一个同样耀眼的地方,却被肮脏埋葬。 我看到阴暗角落里的人们,用大麻,海洛因寻找慰藉。 我可怜着他们的同时,帮助那些泯灭人性的毒枭贩卖毒品,逃避法律责任。 我看到,单薄瘦弱的少年,被训练成拿着机枪的屠杀工具。看到他们成群得冲在前面,成群的倒下。我怜悯他们的时候,却在帮助军火商走私,销毁证据。 有的人在品尝着1980红酒的时候,有的人渴死在干涸的水井边。 有的人躺在柔软的床褥中等待仆人叫早,有的人流亡在街头检拾着垃圾桶边的碎渣。 我已经深陷在肮脏的底层中,再难以脱身。 我的生命中,无处不是血腥的战场。 我活着,为了金钱,权利,地位,为了自己的欲望。 你看不到吗? 你闻不到吗? 我看似华丽而坚强躯壳之中,散发出的腐烂铜臭,丑恶在我的灵魂,堆积如山。 你是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 已经有出租车司机等在门口,看着门前驻足不前的人,他不耐烦按了一下喇叭。 凌迟转身,寂寞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继而,又重新挂上了玩世不恭。 他拉开车门,钻进后座,微笑,“师傅,麻烦你去机场。” 林荫道中,车子迅速穿越无人的空巷。 黑色的大哥大忽然以急促的节奏响起来,凌迟飞快翻腾出电话,两根手指捏起来提到耳边,“hello~休斯顿先生。” “找我什么事。”电话那头,标准的英式英语被用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念出来。 凌迟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花痴表情,“哎呀,真是的,每次都用这么性感的声音对我说话,弄得人家每次都快难以自持了。” 休斯顿轻轻笑了笑,“谢谢你的赞美。凌先生不会是为了跟我调情,才费尽周折得联系我吧?”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凌迟飞快得说,“另外,我在想,休斯顿先生能不能把白羽借我用一下……确切的说,是租用一下。” “哦?” “哎,其实是这样……我惹了个不小的麻烦……”凌迟抓了抓头发,让本就乱七八糟的发型,更加惨不忍睹。 ———————————————————————————————— 新加坡国际机场。 金色大波浪卷发的异国美女,带着DIOR模特款墨镜,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咚,咚”的声响。比内衣模特更性感的身材和精致的面孔,一路上引起无数人的回眸。 她边等待办理登记手续,边不住看着手表,仿佛在赶时间。 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HI,海兰卡小姐,我们许久不见了。” 海兰卡·D听到那人的声音,惊诧得回头。 凌迟?怎么…… 眼中那一抹错愕被脸上的大墨镜阻挡。 “咦?这么巧。”海兰卡扬起一抹让人炫目的微笑。 “很惊讶吧?”凌迟挑了挑眉毛,然后他忽然凑近海兰卡,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果你不想引起骚乱让自己身份暴露的话,乖乖跟我走。” 海兰卡脸色一僵,但是随即又恢复了从容。跟着凌迟,不急不慢走出了机场大厅。 机场外一栋无人建筑工地上,凌迟站在水泥石柱前,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凌迟转身,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猫。 “失望倒是没有,”海兰卡冷冷勾了勾嘴角,“我只是在想,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凌迟忽然抬手摸了摸耳朵上黑色的耳钉,“不如我给你点提醒,还记得那天在酒店我们的KISS么?” 海兰卡慢慢蹙起眉,忽然她惊觉,手指也抚上自己一直从不摘下的耳坠。 那个时侯……凌迟吻她,手碰到了耳坠! “你在那个时候就给我装了追踪装置……”海兰卡眼神逐渐浮上一抹愤恨。 “是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容忍你粘糊糊的舌头伸进我嘴里?不过呢,我当时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卖了我,顶多觉得你有可能自己带走钻石抢走我那份报酬。”凌迟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童叟无欺。 沉默了一瞬,海兰卡让步。 “好吧,”海兰卡吐了口气,手指揣进口袋,“你想要什么?” “钻石。”凌迟毫不犹豫回答。 “我凭什么给你?”忽然,海兰卡眼底浮现一抹不明含义的笑意,下一秒,她忽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掠至凌迟面前,一只手卡主凌迟的脖子,指间有一片薄薄的刀片。 凌迟却依旧笑着,从始至终,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海兰卡看着凌迟的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海兰卡小姐,游戏到此结束了。” 柔和的男音响起。淡淡的,仿佛飘散在风中一般。 顿时,森寒的冷意顺着脚底一直爬上头顶。海兰卡感到,冰冷而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脑。 谁?! 居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 “大家都是惜命的人,为了一颗钻石,何必呢?”凌迟继续笑着说,眼神单纯而无害。 “你……”海兰卡神色阴鹜紧紧盯着凌迟的眼睛,然而却没有放下手里凶器的意思。 又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海兰卡呻吟了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刀片也没有伤到凌迟半分,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喂!白羽!很危险哎!我可是你的雇主,你怎么能这样那我的小命开玩笑!”凌迟反应却激烈,大惊小怪叫起来。抓着面前儒雅的男子,受惊的小猫一般撒娇。 白羽只是好脾气得微笑,任眼前蹦蹦跳跳的家伙扯皱了自己的名牌衬衫。 “好了,D,交出来吧……” ———————————————————————————————————— PS: 蓝叔今天推荐曲目:《so-much-more-to-say》 第一句就是:I-walked-away-and-heard-the-sound The-sound-of-my-own-heartbeat 还有昨天有亲亲说找不到《钟》,这个是地址: 现场版:http://v。youku。com/v_show/id_XMzcwMTY3ODQ=。html 这个手看的比较清楚 还有个MV版,那个意境比较好…… 午夜飞行 假面之城 三十六 The end 沐寒音:那天,我醒来之后,我发现他不在我的身边。 我没有试图去寻找他,因为我知道他走了,带走了他留下的一切痕迹。我甚至没有联系他的方法。没有电话,没有地址。 但是我丝毫不吃惊,他的离开,那样理所当然。 就如同他突然毫无预警闯进我的生活,突然来到我的面前一样,他又忽然得消失了。 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我只是,梦醒了而已。 沙兹曼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动用了手下的其他资产,想要做最后一搏,挽回残局。沐寒音为了阻止他,迫不得已也赌上自己名下的资产同他拼,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沐风涧毫不留情嘲笑他:现在你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你那个小情人却一脚踹了你。现在你高兴了? 沐风涧边说着嘲讽的话,一边背地里接手了沐寒音的烂摊子。 沐寒音向SL总公司请了年假,正式丢开一切工作,蜗居在沐家老宅里过起了名副其实花花公子,败家米虫的生活。夜夜笙歌,每日,沐家大宅里都有来往不绝的圈内著名俊男美女和名贵而色彩艳丽的各式跑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谁新开的俱乐部。 某夜。 “小少爷,门口有位先生找您。” 白衣的侍者走到正搂着美女边调情边喝酒的沐寒音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 “嗯?”沐寒音从吧椅上起身,吻了吻美女,“宝贝,稍等我一会。” 然后放下指间的伏特加,摇摇晃晃穿过喧闹的舞池和灯火通明的大厅。 门外,一片宁静。 只有月光和风声,还有细小的虫吟。 一扇大门,仿佛隔绝的两重世界。 沐寒音慵懒靠在门边,把有些被酒精麻痹了的头靠在门板上。 他平静得看着门口站着的人,慢慢扬起一抹虚幻的微笑。 “回来了?”语气平静得仿佛对方只是出门了片刻,去买他最喜欢的black-stone香烟。 “嗯。”台阶下,男人仰起脸,也缓缓露出纯净如同孩子般的笑容。 房间中眩目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渡上一层柔和的白色。 凌迟身着松松垮垮破破烂烂长袖上衣,瘦版破洞牛仔板裤,头发漂成发白的金色。他又一次,以一个叛逆少年的模样出现。就像第一次他们的相遇,同样是PARTY,同样是如此出乎意料。 “宝贝,有没有想我?”凌迟手插在口袋里,两步蹦上台阶,撒娇一般,踮起脚尖,环住沐寒音的脖子。 酒精让沐寒音的意识很模糊,他依旧慵懒的笑着,自然而然环住面前坏坏笑着的家伙的腰。 “那你呢,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啊……” 话的尾音,消失在轻柔贴合的唇间。 唇熟悉的触感猛然点燃两人之间的火花,一个吻,忽然就变得激烈得不可收拾,又轻触忽然就变成了极深的占领和掠夺,随着唇舌疯狂的纠缠和吮吸,搂着对方的手,也不觉加大了力度,仿佛都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变成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白羽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淡淡看着他们。 他漫不经心抬起手腕瞧了瞧时间。 “凌迟,我们还要赶飞机。” 白羽柔和的声线,生生把凌迟也快要混乱的意志拉回现实。 “真是的……你还真是没人情味……”凌迟回过头,丢给白羽一记白眼。 后者仿佛没看见一般,微微歪了歪头,柔软的深棕色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荡出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弧度。 凌迟开始再口袋里摸索起来,先是后面的口袋,然后是左面,然后是右面…… “shit——总算找到了。”凌迟带着惊喜的声音,费了老劲掏出来个东西,不由分说抓起沐寒音的手,然后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这样,三千万我就算还你啦。”凌迟拿着沐寒音的手,欣赏了半天,“配合着这个大钻戒,还有一句话……” 然后忽然他贴近沐寒音的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In-spite-of-you-and-me-and-the-whole-sillyworld-going-to-pieces-around-us,I-love-you。”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离开那个人的身边,走出灯光,走到另一个男人的面前。 白羽为他打开车门,他坐进车里。车子发动,极其漂亮得调转车头,扬尘而去。 沐寒音静静站在门口,自始至终默默看着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直到,他眼看着汽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之中,才慢慢转身回到一片喧嚣和纸醉金迷之中。 …… 第二天,沐寒音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喝了许多酒,他从床上坐起来,手扶着额角。身边的女人还在熟睡,原本精致的妆容现在一团糟,让他觉得实在有点倒胃口。 从客房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洗完淋浴。 始终觉得有什么不对。 沐寒音赤裸着上身,面对着镜子开始刮胡子。 越来越觉得不对。 最后他猛然停下来。盯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 上面赫然套着一枚精致的钻戒。 光明之眼?! 确切的说,是经过改制之后,男款的光明之眼。沐寒音猛地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不出所料,在戒指内圈上,找到了自己和凌迟名字的缩写。 昨天不是在做梦……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沐少爷,放着挂了一半的胡子,裸着上身猛地冲出了房间。 而此刻,凌迟正坐在一艘非法渡轮里,吐掉昏天黑地。 时间倒回昨晚。 “白羽,我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坐在副驾上的凌迟食指撑着下巴,蹙起眉头,一脸认真。 “嗯?”开车的人笑容里飘过不易察觉的异样。 “海兰卡明明这么久之前就拿到了钻戒,为什么拖到最近都没有交给买家……” “凌迟,其实有件事情,现在必须通知你。”白羽忽然露出一个公式化的抱歉笑意,仿佛他是机场的工作人员,“你今天不能坐飞机离开了。” “啊?” “机场里现在到处都是阻截你的人,你一出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哈?”凌迟惊愕得张大嘴巴,“怎么会?沙巴会的人明明没有行动……” “不是沙巴会。是法国的佩雷拉家族。” (深蓝解说:文森特他本家,他老哥的势力) “为什么?!”凌迟这次真的震惊了。佩雷拉家族那样的国际黑帮,自己怎么会招惹上?! “其实,海兰卡是双重间谍。她其实是先受雇于佩雷拉家族,要盗取沙巴会手里无意掌握的有关佩雷拉家族与马拉西亚军方进行军火交易的证据。她表面上与你一起受雇于中国黑帮,然后利用你把沙巴会搅得一团糟的时候,趁机盗取了证据,然后……” “靠……”凌迟猛然爆出一句粗口,聪明如他,当然立刻猜到了故事的后续,“然后她把芯片藏在了钻戒里对不对?!芯片已经被你取出来了,就藏在你身上对吧!!该死……该死的休斯顿!!”凌迟猛地抱住头,仰天长啸,“我果然不该找这个老狐狸帮忙,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啊!” “话不能这么说,凌迟……”白羽依旧笑得坦然,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如果我没有把芯片取出来,不仅你会被佩雷拉家族逮住,你那位英俊的情人恐怕也会落进他们手里。” “话是这样说没错……”凌迟耷拉着脑袋,“我现在成了佩雷拉家族的悬赏猎物了……我脖子上这颗脑袋壳可随时有开花的危险了……” “也不是。”白羽笑了笑,在红灯前悠闲停下。然后从车的暗箱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凌迟。 “这是什么?”凌迟狐疑着接过去,翻开。 “雇佣合同。” “靠,卖身契不得了。”凌迟唰唰唰几下翻完。 “签了这个,你就正式成为休斯顿家族成员。休斯顿家族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如此,佩雷拉家族也不能再公然对你怎样。” 凌迟冷哼了一声,“休斯顿倒是会打小算盘,不仅这次白白拿到芯片,我有拱手把自己献给他……不行……太不爽了……”凌迟边说着边开始念叨,“这次我给他弄来这么大的好处,他不给我丢快肉,我才不咬钩呢……不行……我得开附加条件……我要白羽每个月陪我一晚上……我要加薪……我要年假……” “凌迟,至于么?”白羽看着抱着膝盖蜷缩在副驾里一脸怨愤的凌迟,哭笑不得,“只不过是变成为固定的人服务。工作轻松,报酬丰厚,危险性也降低,并没太大差别。” “当然有差别!”凌迟瞪着眼睛一脸认真,“现在,当别人问起我的职业,我可以骄傲得告诉他,我是一个赏金猎人。但是,以后别人再问起我,我就得说,我是混黑社会的……明显低了一个档次啊啊啊……” “你这孩子……” 疾速驰远的轿车,尾灯划出一抹红色的光条划破夜色。 —————————————————————————————————— 假面之城。 他们,在大大的城市里, 在川流不息的背影和车灯里, 带着英俊的,卑微的假面,邂逅彼此。 他们,在一个又一个, 寂寥的深夜或凌晨, 以身体的温度温暖过彼此。 他们,在不说爱的城市里, 说着,maybe-love。 —by深蓝— —2009/8/19— PS: 蓝妈大跳上场:忍不住啰嗦一句。 凌迟对沐寒音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用琼瑶妈的话说就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当然,我知道这句话原作是司马相如他老婆,卓文君…… 正常翻译捏,简单点:世界末日,我仍爱你 复杂点:即使,世界在你我身边崩毁,我爱你。 今日强推音乐::LastDance歌手:ChapeauClaque http://www。cococ。com/play/241443。html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①天使之城 PART2 ①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Los-Angeles,别称the-city-of-angels,天使之城。 罗迪欧大道一家咖啡馆,年轻的男子早早来了,坐在约定的靠窗位置。 他有深色的柔软头发,有些长,斜斜扫下来,遮住了眉。他的脸很漂亮,确切的说,是精致得让人感叹。宝石蓝色的眼睛,笔挺精巧的鼻梁,薄薄的唇,线条流畅的下巴,修长的脖颈。 只是,整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无论如何也难以引起别人的注意。缺乏着一种生气,身上散发着懒洋洋并且卑微而慌张的气息,像每一个大都市里的乡巴佬,与周围的华贵相形见绌。 他目光散漫得看着窗外,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桌上的柠檬水也加了一次又一次。 忽然,一辆玛莎拉蒂GranTurismo悄无声息停在了马路对面。他的目光落在车里的人身上,再也没有转开。 罗迪欧大道以高档的名牌服饰闻名于世界,而且这里也是明星们偏爱的场所,因此如果在街上碰见劳莱斯斯或法拉利汽车,那根本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但是偏偏,那辆银色的玛莎拉蒂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车里的人走出来,甩上车门。 大概是哪个明星吧。 大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那人带着黑色墨镜,白金色的短发,脸部的线条如同刀刻一般,修身西装完全无法遮掩绝佳的身材。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有那么一瞬,你会想到俊美代名词的太阳神阿波罗。 他动作优雅得手自然放在裤袋里,穿过马路走向咖啡馆。 一瞬间,隔着一层玻璃的两人,目光不经意相交。 然后,他一直看着他,嘴角不自觉扬起柔和的弧度,向他走过来。 然后…… 只听异常响亮“咣”得一声…… 那位俊美的“阿波罗”迎头撞在了电线杆上…… 文森特脸色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但是那双一直暗淡着的宝石蓝色的眼中,倏然掠过一抹亮的耀眼的光,带着淡淡狡黠和戏谑以及与生俱来怜悯的光。 但是他垂下了眼睛,没有人看见。 然后,那位“阿波罗”迅速消失在玻璃窗外。不过几分钟之后,他已经坐在了文森特的对面。 金发的男人拿掉了墨镜,换上了黑色细腿无框眼镜。原本阳光健康的气质一下就变成了成熟沉稳以及些许的高深莫测。 “你好,我是伊森·里维斯。”男人递给文森特一张名片。 伊森·里维斯。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三十一岁,目前是政府的秘密代理人,手腕极其高超,抓住过不少黑帮的把柄,另他们不得不受制于政府,在黑道悬赏名单上,身价不菲。 文森特安静看着眼前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名片,就沉默把名片放进口袋。 “你还真是个冷漠的人,和你的样子不太相称。”伊森眯起眼睛微笑,却丝毫没有生气。 文森特冷漠耸耸肩,“反正上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你装模作样拿给我,我不见得就非得装模作样去看。” 伊森挑眉,拿起服务生刚送上来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眼睛,那双一直温和的眸中毫不掩饰流露出犀利,“说实在的,我不相信你。” 文森特轻轻皱眉,不经意般,流露出少年的骄傲,“不相信我的实力?” “有一部分,不全是,”伊森观察着他的反应,弯了弯嘴角,“十六岁开始就成为国际上有名的赏金猎人,听说你自从出道就没失手过?听说你接了不少中东的生意,有一次一个人干掉二十多个杀手?” “是。”文森特淡淡吐出一个字。 “为什么这次答应做我的保镖?” “中情局给的价码不低。” “哼,”伊森摇了摇头,流露出不屑的情绪,“我根本不需要保镖。政府那班人真是多事……” 伊森忽然抬眼看了一眼靠在沙发里的文森特,“你好像很累?” “……”文森特淡淡转了眼睛,把落在玻璃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看着伊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这座城市……很吵。” 伊森微微一怔。 说不上那时候文森特给人一种怎样的感觉。 仿佛一朵风干在古老盒子中的玫瑰,枯萎,却历久弥香,带着近乎妖异的美感。 但是他分明知道,自己是心动了。就像他无数次对漂亮的人心动一样,某种骄傲的雄性动物志在必得的情绪又开始作祟。 “好吧,希望以后这段日子里我们相处愉快。”伊森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文森特看着他,最终慢腾腾得把手放进了伊森宽大而温暖的掌心。 ———————————————————————————————— 不知什么地方,一个打扮极其朋克的男孩四仰八叉躺在沙发里,肩膀上夹着电话,一边看着面前的电脑监控屏幕。 “事情进行怎么样?”电话那头,迷人的嗓音通过电波传来。 “还不错哦,那男人握了文森特的小手。”凌迟笑眯眯说,笑容很恶劣。 “……”休斯顿那边沉默了一瞬。 (深蓝:嗷哟……小凌啊,你不怕惹了你BOSS,那个腹黑之王会报复你…… 凌迟:【不屑】哼,我怕他?我们可是签了劳动合同的……我可以去民政局告他……不,我直接去找城管……) “不过呢……”凌迟观察着文森特的表情,敏锐觉察到了什么,“你家的小猫,情绪不太好哦。” “是么。”闻言,休斯顿的声音里却带上了某种安慰的成分。 “BOSS,”凌迟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不假思索说出来,“您老人家是不是没注意看那个目标人物的相貌身材,就把您家小猫打发去了吧?” “……”休斯顿这边脸色又黑了一分。 的确,那个政府代理人,一直被密不透风严密保护,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资料。本来以为是个败顶猥琐的小老头……没想到…… 不等休斯顿开口,凌迟又开始叨唠,“哎呀,真是的,您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文森特这么根美味的肉骨头,走到哪里都会引得一条街的狗跟着跑,更何况这次是只狼。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啦,文森特这个肉骨头也不是吃素的哈……” “嘟嘟嘟嘟……” 耳机里一片忙音。 凌迟在这边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得前仰后合。 ======================================================== PS: 鞠躬。《午夜飞行》第二部《堕落天使》总算开坑了。我休息了两天,来调整一下状态。 第二部不会像第一部那样人情味那么缺失。 华丽依然,感情部分会加重。必须让大家看到腹黑之王休斯顿大人可爱的一面…… 这次的故事呢,文森特大人染了头发,假装低调,扮演一个保镖的角色。 律师和保镖。教父和杀手。 不知道这样的设定,有没有让你觉得兴奋了呢。反正我是挺兴奋的…… 《假面之城》虽然完结了,但是大家也看出来了吧,凌迟和沐寒音在正篇中,乱入的戏份也是不少的。 所以大家不要担心啦~凌迟和沐寒音不会消失的啦……而且再加上偶尔出来乱入一下的白羽大人,肯定会很热闹的…… 奇怪……怎么还没到三千字…… 继续凑字…… 大家票票收藏不要忘了~~~~~~~~~~~~橄榄枝~~~~~~~~~ 希望继续支持文森特大人~~~~~~~~~支持小蓝~~~~~~~~~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②肉体买卖 一个月前。 偌大的豪华会议室里,橙色的灯光很暗,洒落在会议桌两侧的人肩上。 文森特抱着手臂,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漠不关心谈判桌上的一切,目光不知落在哪里静静的出神。 “您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休斯顿对面的意大利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休斯顿食指交叉,淡笑着看着他,不作回答。他太清楚对方的底线,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吧。”意大利男人果然最终缴械投降。耸耸肩,做出一个放弃的动作,“不过我有个提议。” “请讲。”休斯顿依旧淡笑着,仿佛很感兴趣,但眼里依旧没有笑意。 “我可以同意您的附加条件,但是……”意大利人忽然也笑了,然后,目光毫不遮掩,带着情色的意味看向文森特,“您的下属非常迷人。” 休斯顿继续微笑,不动声色已经自然而然成为他气质的一部分。 “我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上司,这要问他自己的意思。” 文森特在那人露骨目光投过来的一刻,立刻敏感察觉到。他面无表情静静看向谈判桌,仿佛对面前自己面临的一切毫无知觉。 “文森特。” “BOSS。”文森特优雅离开倚靠着的地方,迈开修长笔直的腿,走到休斯顿身边。 他低眉顺眼站在休斯顿身边,红色的发丝随着动作而滑落。 那种沉静之中透出的诱惑让那个意大利人觉得身体已经开始燥热难耐。 休斯顿只是给了文森特一个眼神,根本就不用开口,文森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默契得让旁人都嫉妒。 “我没有任何意见。”文森特淡淡的说。 —————————————————————————————— 那个附加条件,看上去无足轻重,实际上关系到休斯顿家族势力在南欧的拓展。那个意大利人大概也是没看出这点,才会轻易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文森特,只是一直被主人豢养着的宠物而已。奉主人之命,去讨好别人,应该也是在指责范围之内吧。 文森特平静坐在床上,等着从浴室里的男人。 他不喜欢别人替他解开衣服,所以,在那个男人披着浴袍从卧室里走出来时,他站起来,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衣扣,脱掉长裤,毫不做作毫不矜持得把衣服丢在脚边,躺到床上。 “你还真够主动的。” “是么?你也够兴奋的。”文森特轻蔑笑了笑,瞥了一眼浴袍下面高高鼓起的地方。 意大利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扯下身上的浴衣,压到了他的身上。 这样交易性质的做爱,通常都很激烈。 你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别人怎么对你那都是你自己犯贱,活该受的。 眼前的人已经算是相当温柔的了,动作幅度虽然大,但是还不至于弄伤了他。 “你怎么那么紧?不习惯做这种事么?”意大利男人边喘息边说着。 他抓住文森特的腰,用力的挺进,额头上的汗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滴落。 文森特陷在一片白色的床褥中,侧着头看向一边,身体虽然向着眼前人放荡得敞开,思绪却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似乎休斯顿和白羽也曾这样说过。长久的锻炼,让他身体的肌肉韧性实在是太好了。 “难道,你是处的?”意大利男人忽然重重撞了他一下。 肉体碰撞,发出淫靡的声响。 文森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吃痛得哼了一声。 处? 我的天。真是个极其陌生的词,与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还不止。 见他没有回答,脸上反而浮现出古怪的笑意,意大利人的动作不自觉放轻了。 眼前的人,虽然能很大程度上引起别人的征服以及凌虐的欲望,但是同时,又无可抑制撩起别人的保护欲。 感觉到身上的人动作慢下去,文森特有点不耐烦得看了他一眼,“你不行了么?不行就快点结束。” 结果话音没落,就引起了对方一阵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喂,离开休斯顿,留在我身边吧。” 意大利男人躺在床上抽着雪茄,眯起眼睛看着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的文森特。 “做我的情人,我不会像他那样,把你这样一个尤物随推到别人的怀里。” 文森特手按在门把上,回头对着那个新继位的年轻黑手党教父轻微一笑。 幽暗的光线中,宝石蓝色的眼睛折射出的耀眼光泽,让人眩目。 不过,这实在是个不明意味的笑。看的意大利人不由一怔。反应过来时,文森特已经轻轻阖上房门离开。 文森特慢慢走在走廊里,穿过过于庞大的宅子,从客房一路走回自己的卧室。 然而,推开房门的一刻,发现床上已经坐着一个人。 “BOSS,您找我有事么?”文森特弯起眉眼,笑得与任何一个谄媚的下属无异。方才脸上那一抹疲惫,顿时不知去向。 只有当文森特不爽的时候,才会叫休斯顿BOSS。 这一点,不知文森特发觉了没有,休斯顿是心知肚明。 休斯顿掐灭指尖的烟,“你想要什么奖赏?” 文森特脸上笑意没变,宝石蓝色的眼睛却让人不易发现得黯了一下。 我在期待什么呢…… 文森特开始自嘲。 摇着尾巴,想要博得主人的什么呢?新的项圈,还是漂亮的铃铛? 这些东西,根本对宠物本身毫无意义,只是让它们使主人更赏心悦目,成为可供向别人炫耀的一项资本。 “我累了……请让我……”文森特解开西服的衣扣,慢慢脱掉外套。 然而,手腕却一瞬间被人大力得抓住。 文森特吃了一惊,“你干什么?” 下一刻,自己已经被高大的男人推进了浴室。 “脱光。”休斯顿毫不客气冷冷命令道。深灰色的眼睛里,怒气不再压抑。 文森特不想去深究休斯顿的怒气,也不想做无谓的反抗。 他早就在这个男人面前没什么自尊可言了。 文森特三两下脱掉衣服,疲惫得侧身靠着冰冷的墙壁,站在蓬头下面。 “你还想不洗就睡么?你这一身痕迹要留给谁看?快点洗干净。”休斯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脱掉了外套,手里拿着喷头,调试好水温。 文森特张开眼睛,看着眼前试着水温的人。 忽然笑了,趴在墙壁上,笑出了声。 休斯顿面部的线条依旧冰冷,他似乎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低压气场冰山脸,随时高深莫测着,不知道要撞沉哪条船。 “过来。”休斯顿低声说,对文森特伸出了一只手。 “休斯顿……”文森特张开眼睛,隔着慢慢浮起的一层水雾看着他,宝石蓝色的眼睛漂亮得让人心痒,他被水汽染上一抹绯色的薄唇轻轻开启,“你要帮我洗么?” “嗯。”休斯顿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灰色眸子里,似乎有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温柔的情绪。 文森特走过去,乖乖站在了他面前,又可怜又温顺,像一只小猫。 休斯顿替文森特洗干净,自己也湿了半透,于是也洗了澡。 文森特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浴室里沙沙的水声。 宠物也许最想要的奖赏就是这个吧…… 主人心血来潮的温柔。摸摸脑袋,挠挠下巴。就那么简单,却很难得。 休斯顿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文森特已经在床上睡熟了。 灰色眸子的高大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露出了难得疲惫的神情。 “文森特……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男人轻轻说着,手指温柔得拂过沉睡着的人,柔软的酒红色头发。 —————————————————————————————— PS: 蓝妈:休斯顿呐-。-,你那话说了一半是啥意思……看的咱们都云里雾里的 休斯顿:【瞥】为了扮酷,害我话只能说一半。话说写剧本的人不是你么,装什么无辜…… 蓝妈:【尴尬】呵呵呵,您帮我们解释一下您这潜台词吧…… 休斯顿:“文森特,我就是讨厌你这点。明明不想做,还装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难道就不会说个‘不’字么!我只是想亲耳听到他拒绝,听到他愿意表达出自己的情绪。” 蓝妈【眨眼】:没想到啊…… 文森特:“切……不想让我陪别人,你直说啊。干嘛还来问我?我有选择权么?我不记得有谁给过我选择权。” 蓝妈【摇头】:你分明就是想让休斯顿吃醋罢了……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③ 白羽的床 “嘟嘟嘟——” 房间中沉淀的安静被一阵急促的古怪声音打破。 一片米色和白色的柔软被褥中,探出了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那人小猫一般从被子里钻出来,赤裸着身体爬到床尾,粗鲁掀开一个琴箱,从里面摸出一块板砖大哥大。 “喂……” “怎么了宝贝?你那里现在是午夜吧……” “啊?我还在睡觉啊。”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啦……你还不是照样中午才起床……” 凌迟边说着,边慢腾腾爬回去,然后蹭进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白羽也醒了,但是丝毫没有刚睡醒的人应有的朦胧。他轻吻了一下凌迟的头发,丝毫不带情欲的味道。然后,拿起枕头下面的遥控器,随意按了一下。 卧室的天花板缓缓分开,露出透明的玻璃天窗。清晨熹微的阳光,漫漫洒洒落进昏暗的房间,落在宽大的双人床上。 凌迟懒洋洋枕着白羽的肩,手指不安分地带着挑逗得意味来回滑过白羽的腹肌。 白羽的肌肉比沐寒音要结实多了…… 某凌不守妇道得想着。 “嗯?我最近还好吧……没有接工作……你呢?最近累不累?” 凌迟一边听着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柔声细语。一边挑逗白羽结果把自己挑逗兴奋了,半梦不醒的已经爬上白羽的腰,撒娇的小猫咪一样蹭着白羽的身体。 这种挑逗,极其容易擦枪走火。 白羽带着些宠溺无奈摇了摇头,指了指凌迟手里的电话。 凌迟不由笑出来。 白羽这种宠死人不偿命的性格,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的眼角,杀伤力还真是太大了。 “我在干嘛?”凌迟甜甜笑着看白羽,“我在吃东西……甜点……” 说着,凌迟不由自主弯下腰,伸出粉色的小舌。 不过,究竟谁是谁的甜点,这可不好说。 白羽对于送上门的美食,当然没有不享用的道理。他忽然抬手按住凌迟的后颈,然后抬头含住了凌迟淡粉色的唇瓣。 “嗯……” 凌迟才刚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电话那头就爆出巨大声的暴吼,“凌迟!你在干吗!” 声音之大,连白羽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迟是完全的享乐主义派,今朝有酒今朝醉,这种时刻哪还顾得上沐寒音。身体感知到白羽给的信号,就很配合得抬起腰,让白羽搂着他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轻微的吸气和叹息声,一丝不漏化为电波,传到了万里之外沐寒音的耳朵里。 “凌迟!凌迟…………”暴跳如雷啊…… 再也不管电话,凌迟“啪”得关掉手机,随手扔到了床底下。 “不怕你男朋友生气?” “管他呢……白羽……啊……” ——(蓝妈人工分割线:真是个不和谐的清晨啊……打酱油……飘过飘过……)—— “啊……啊……”凌迟紧紧抓着白羽的手腕,意乱情迷晃动着腰肢。他的腿大大被白羽的手臂分开,仰面接受男人的侵入。 “再……不够……唔……” 白羽低垂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看着身下那个需要宠爱喜欢撒娇的孩子。 他对待凌迟,比起床伴,更像一个无论什么无理要求都会满足的哥哥。因此,两个人第一次上床就无比契合。因为大家感觉都不错,这种床第关系便从大概两年以前就确定下来。 在休假的清晨,没有温度的阳光下面,肆无忌惮。 赤裸的身体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汗,修长而美丽的肢体极近纠缠。 这样的时刻,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 休斯顿坐在床上看早报,一边喝着咖啡。 管家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差遣。 “文森特醒了么?”想到昨夜文森特的“劳累”,老板心情不错,关心一下下属。 管家据实回答,“文森特少爷天还没亮就开车出去了。” “嗯?”休斯顿微微蹙起眉,“说去哪里了么?” “没有。” “去查查他去哪了。” “是。” 不到几分钟,正在换衣间里穿深色衬衫的休斯顿,得到了答案。 “文森特少爷往白羽先生家的方向去了。” 事实上。这是一个暗示性很强的答案。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 因为在休斯顿家族中的所有人,对于文森特都有同一个认知——他是一个荡妇。 —————————————————————————————— “嘟——嘟——” 床头的电话,再一次不和时机响了起来。 凌迟正在高潮的边缘,他看见白羽要去抬手接,毫不客气一脚踢开了电话,带着湿气的眼睛愠怒得盯着白羽。 白羽也不生气,揉揉他的头发,“别闹,是BOSS。” 他说着,抬起身体,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电话。 “休斯顿先生。” 凌迟自然不能忍受这种对待,这种被吊在悬崖边上的感觉让他极端不爽。不满得撅起嘴吧。然后,他猛地起身,反压下白羽,骑在他的腰上,自己开始激烈得动作。 白羽除了苦笑只能苦笑。 这家伙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免费按摩棒了。 虽然白羽的语气足够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却阻止不住凌迟呻吟的声音钻进听筒。 而那头,休斯顿抱着手臂坐在转椅里,听到对方那里的响动,周身的低压气场又强了几分。 “也没什么事,打个电话看看你在做什么。”休斯顿目光森冷看着桌上的文件,语气却平静,听不出丝毫破绽。 白羽奇怪得挑了挑眉。 “既然你有事我就挂了。”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回答,就按下了挂机。 白羽莫名其妙得按掉电话,开始专心致志对付这只在自己身上惹事的小猫咪。 凌迟在白羽前后温柔的照顾下,很快就高潮了。 他大口喘息着趴在白羽胸口。 半晌,他回过神来,仍旧趴在白羽胸口,抬起头看着他,“白羽,你是不是和休斯顿也有一腿啊?” “怎么可能。”白羽失笑。 “咦……”凌迟挑了挑眉。 白羽不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相反,而是相当的检点。他和休斯顿怎么看也不像有床底关系……不过…… “刚才那醋意好重啊……”凌迟眨了眨眼睛,碎碎念。 “什么?” “那口气,简直就像抓奸的大老婆。” 而此刻,文森特正在开车赶回休斯顿的庄园。 车的副驾上,放着一盒新出炉的蓝莓布丁。 曾经,文森特还住在白羽那里的时候,很钟爱这种布丁。不久前,白羽给文森特带去一盒,休斯顿顺道尝了一点,无意间说过,味道很好。 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用过早餐吧。 文森特轻巧转着方向盘,穿梭在两边伫立着维多利亚时代建筑的窄街。 像每一个普通的在清晨开车的人一样,音响里,流泻着磁性的女声。 “don‘t-you-ever-need,I-do don‘t-you-ever-feel,I-do don’t-you-ever-want-someone-to-miss-you,cause-I-do” ———————————————————————————————— PS: 曾经和我情人讨论剧情,讨论到凌迟拿到关于文森特的哥哥,唐·佩雷拉不利证据。 我说:“那凌迟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我情人【缓慢摇头】:“他的处境危不危险……不取决于唐·佩雷拉,也不取决于休斯顿……而是……” 我接口:“取决于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志们呀~乃们要好好对我~~~~这样,咱家的孩子们也都有好日子过…… 深蓝好~才是真的好~~~~~~ 哇卡卡卡卡…… (众人:真是个卖儿子的后妈啊……) 今日推荐音乐:Maria-Arredondo《i-do》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④ 莫名的惩罚 “喀喇”。 门发出极轻的声响。休斯顿在书桌后面坐着,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错。 灰眼睛的教父冷漠沉静依然,脸上鲜有表情变化。 文森特踩着长毛地毯,如同一只猫,无声而优雅地走到书桌边。他无声站在休斯顿的面前,然而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他。 宠物虽然难以明白主人为何生气,却能极其敏感嗅出对方的怒意。 文森特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书桌的一角,清甜的香味,不可抑制蔓延出来,休斯顿却看也没看一眼。 文森特便乖乖走到屋角的沙发里自己惯常的位置坐下。 房间中,只有老式摆钟的声音,陈旧而缓慢,一声叠着一声。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打开。 靓丽的女人走进来,她看也不看休斯顿一眼,视线像探照灯一样,一下准确捕捉到屋角里的人。然后,她就尖叫着扑向文森特。 “宝贝,这两天都没见到你,想死我了。”蜜拉贝尔说着,丝毫不顾淑女仪态,俯下身,在文森特眉心重重一吻。 “早上好,蜜拉。”文森特轻松笑着,也轻轻吻了她的面颊回礼。 这样热情的文森特让蜜拉贝尔受宠若惊。虽然她知道,眼前的美人和对面那个面色阴冷的教父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但是美色当前,她岂有不趁乱咬一口的道理。 “文森,”蜜拉贝尔环住文森特的脖子,“新开了一家俱乐部,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听说那里的情趣房间非常赞。” “好啊,如果您希望的话。”文森特谦和而有礼的微笑着答应,仿佛对方只是在邀他去喝茶。 昨晚的意大利教父,刚才的白羽,现在的蜜拉贝尔。 休斯顿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而且,是极其有限度的。 “闲谈到此为止。”忽然,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冷冷突出一句话。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就下降至零度以下。 休斯顿丢了一叠报告在桌子上,有些疲惫地仰头靠进豪华坐椅的椅背。 “你们看看吧。” 文森特脸上的笑意随即隐去,只剩下公事公办。 他走过去,拿起那份资料。他看得极快,唰唰唰,一页一页翻过去。 “通篇废话。”阖上最后一页,文森特兴趣寥寥,把文件丢回去,冷冷嘲讽了一句。 休斯顿重新张开眼睛,灰色的眸子中也流露出一抹讥诮,“全是为自己罪责开脱的说辞。” “美国那边的军火出问题了?而且还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拿起文件正在看的蜜拉贝儿皱起眉头,“卢卡斯除掉之后,是卡洛斯那老不死的家伙接手了美国的军火生意吧?他到底在做些什么?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卢卡斯之前给我们就留了不少后患,倒也不能全怪他。这次的事情比较棘手,不仅涉及到美国方面也可能会牵扯到伦敦总部,这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休斯顿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慢慢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蜜拉贝儿看着休斯顿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有了对策。 文森特已经重新窝到沙发里发呆去了。虽然他是休斯顿的豢养宠物,也是他的御用杀手,但他也只是奉命杀人罢了,家族内部的事,他很少过问。知道得越少,你就越安全,这是千古不变的衡律。 “那些证据,都握在一个律师手里。”休斯顿微微一笑。 “做掉他?”蜜拉贝尔自然而然接口。 “不。那个人被中情局严密保护,无数黑帮想要抹杀他,都没有得手。恐怕杀掉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我们的资料,比他的性命重要得多。卡洛斯的建议是,派卧底。” “卧底?他怎么不派自己的人去?”蜜拉贝儿大惊小怪叫了一声,然后顿了一瞬又自言自语,“就凭他手下那帮废物,别把自己的情报泄露出去就好了,更别说去挖别人的情报了……” “你打算采纳他的建议吗?休斯顿?在中情局眼皮底下做卧底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派谁去?” 休斯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转头看向沙发上的文森特,极地狼一样灰色的眼睛中闪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光。 感觉到他的目光,文森特敏感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毫不遮掩的讶异。 蜜拉贝儿看了看文森特,又转回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休斯顿,开口时声音顿时拔高一个八度,“你不是开玩笑吧?!” 休斯顿依旧看着文森特,淡淡微笑。 清晨总算在这房间中有了清晨的味道。温暖而干燥。笼罩在房间中阴沉的雾气,在休斯顿看见文森特的表情时,悄然散去。 文森特忽然明白,休斯顿的那些不明不白的怒意究竟是朝向谁的。 不是愤怒不是诧异不是委屈。文森特忽然就释然。 无论是献身还是布丁,不过是又一次失败的讨好罢了。 这次的惩罚有点可怕呢。 他也微笑,嘴角眉眼,弯出最完美的弧度。 蜜拉贝尔看着对笑的两人,只觉得脊背发冷。为了转移注意,她忽然发现桌角的布丁纸袋。 “咦?我就觉得一直闻到香味呢。”蜜拉贝尔拆开纸袋,惊喜得叫道,“啊,就是城里有名的那家限量供应布丁吧?还是热的呢,我可以吃吗?” 休斯顿看了一眼蜜拉贝尔手里的袋子,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嘲讽。 带着种东西回来,你是什么用意呢?掩饰?还是安慰。 文森特从柜子里取出碟子和餐刀放在茶几上,“蜜拉小姐,我来替您切开。”他说着,从蜜拉贝尔手里拿过纸袋。 然而,他取出布丁的一瞬间,似乎手滑了一下,鲜嫩的布丁摔落在地毯上,碎成松软的几块。 文森特垂眼,目光滑过地毯。他抬头时,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小姐。抱歉BOSS,弄脏了您的地毯。” 傻瓜才看不出文森特在闹脾气。 蜜拉贝尔显然不是傻瓜。 “啊……没关系,就是有点可惜。这个布丁恐怕要天不亮就去排队才买得到。”蜜拉贝尔遗憾得轻叹了一声。 文森特依旧微笑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休斯顿却忽然抬起眼睛,难以发觉的是,那一瞬,他的目光有一点什么摇晃了一下。 “我有点困,抱歉,我想回去休息了。”文森特微微颔首,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 “咦?难道你是自己跑去买的?”蜜拉贝尔诧异得张大眼睛,“下次叫福斯特(管家)派人去买就好了。” 文森特回头,脖颈露出美丽的线条。 “谢谢您的好意。不会有下次了。” 文森特轻轻的声音,随着“咔嚓”一声门响,消失在走廊里。 “派文森特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蜜拉贝尔抱着手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休斯顿。 “派第三组去协助。” “协助?我看是保护吧。你这么大费周章……” “蜜拉贝尔。”休斯顿抬眼,深邃的眸子里潜藏着一抹警告。 蜜拉贝尔不敢再说下去,挑了挑修长的眉。 “把凌迟也派去。” 蜜拉贝尔瞥了一眼低头看文件的休斯顿,腹诽:好家伙,总部的精英你全调去好了……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男人…… —————————————————————————————————— PS: 本来想叫《一块布丁引发的血案》。不行不行,太狗血了。 昨天一个读者说……我的PS都很煞风景……上一句还是:文森特大人华丽丽的转身。下一句就是:蓝妈牙疼。 T。T。我真没地位,一块小小的PS土地都不留给我…… PS2: 今日推荐曲目:Chris-Garneau《relief》。 本来想推荐另外一首的=。=不过网上好像不太好搜…… PS3: 同志们,票票都给午夜吧……别给广寒了……么么…… 橄榄枝……啊啊……也别忘记投……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⑤ 同居开始 伊森把文森特带回了家。 路上,那个少年一直沉默不语,慵懒而漫不经心坐在副驾上。 伊森住在一幢高级宾馆的第九十八层,他用电磁钥匙打开门,“就是这里了,请进。” 文森特手放在口袋里,走路也懒洋洋的,有点驼背。 房间很奢侈,迎面就是一排巨大的落地窗户。地上铺着深色的长毛地毯,客厅的沙发上整齐放着一叠洗好烫好了的衣服。 伊森脱掉外衣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双开门的大冰柜前,拿出两瓶啤酒。 文森特自顾自慢腾腾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目光瞥过干净而整洁的卧室,卫浴,最后停在一扇紧锁的门前。 “书房?” “对。”伊森打开了酒瓶,走过来,递给文森特一瓶。 “我不喝酒。”冷漠而毫不犹豫的拒绝。 伊森也不介意,指了指房门,“想参观一下么?我猜会让你大吃一惊。” “不用。”文森特兴趣寥寥,转身离开门,“因为没有客房服务,所以乱成一团是么?意料之内。” “猜对了。”伊森笑着跟过去,脾气好的优点让他自己都不相信。 从来没有任何人说过,伊森·里维斯是个和善的人。他骄傲,自大,犀利,刻薄,并且目中无人。不过这些特质,似乎在文森特面前都消失无踪了。 “你有行李么?” 伊森盯着站在落地窗边的文森特,眼睛里全是审视。 他穿着不合身的休闲帽衫和质地普通的牛仔裤。黑色的头发长过了眉,垂下来遮住眼睛。整个人看上去邋遢而落拓,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可取之处。但是伊森了解,有一类人,明明出类拔萃,却极其善于掩藏自己的光芒,混迹于众人之中。不用问,文森特必然是这一类人。说实在的,他对文森特除了防备,更多了几分好奇。 文森特正眯起眼睛,观察着对面的一切。 “如果我是狙击手,这里起码有二十处地方,可以让我轻易得手。”文森特转过头,淡淡说。 “是么?”伊森无所谓得耸耸肩,“但我不会因此想要把它们改成一面墙。我喜欢俯瞰这座城市的感觉。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文森特闻言,忽然拉开外套,刷刷两下,摸出两把自动手枪和一个瘪瘪的钱包,仍在茶几上。 “我的所有行李,你来检查一下吧。” 伊森走到文森特的面前,没有去管文森特丢出来的东西,而是居高临下看着那个黑发的少年,低声轻语,带着轻微的压迫力,“我怎么知道,你身上还藏了什么……” 文森特抬头看着他,那双黯然无光的蓝色眼中,倏然闪过一抹防备和敌意。 “你要搜身?” “你介意么?”伊森发现少年情绪的变化,身上恶劣的因子开始作祟,想要看到这个沉默男孩更多的情绪。 “介意。”文森特向后退开一步,微微蹙起眉,“不过,为了让雇主放心,我亲自向您验证。” “哦?”伊森好奇得挑了挑眉。 眼前,文森特已经脱掉了外衣,丢在脚边,然后手放在腰带上,干净利落解开,脱掉了长裤,接着,面无表情毫不犹豫脱掉了T-SHIRT,最后只剩下底裤,默然无声站在伊森面前。 他脱得极其干脆,毫无多余动作,神情和气息也没有一丝改变。 但是伊森却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别开眼睛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事做得很猥琐。好像个变态的亵渎男孩的大叔。 “还要脱么?”少年华丽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伊森有些郁闷的转身,抬手挠了挠头发,“你在所有雇主面前都会这样随意得脱掉衣服么?” “会。” “有人这样要求过你么?” “有。” 天……看来我和那些中东毒枭也没差别了……伊森有些郁闷得想。 “我很抱歉,我先去冲个澡,你自便。” 他这一转身,正巧错过了文森特嘴角勾起的一抹浅笑,以及宝石蓝眸子里妖异而耀眼的光华。 “身为您的保镖,我恐怕要尽量二十四小时都呆在您的身边。”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文森特靠在浴室门边,说。 “我只是为了保护您,您可以无视我的存在。” 文森特慵懒的嗓音继续响着,这样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公式化的刻板。 “即便是您与他人发生性……” 忽然,水声停止,男人温和的嗓音传出来,虽然是命令,但是丝毫不强硬,“不要在房间里抽烟。” 文森特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指间刚点上的香烟,然后按灭在烟盒上。“抱歉。” 浴室的门打开,伊森围着浴巾走出来,沾着水珠的上身裸露出来,宽阔的肩,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住在这里,只有一条请你遵守,请不要在房间里抽烟。” “好。”文森特抬头看着伊森的眼睛,接着,一抹错愕滑过他的眼。 伊森意识到文森特在看什么,无所谓笑着解释,“我的眼睛是一只绿一只蓝。”还特地弯下腰,像哄小孩似的,让文森特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睛。 深邃的眼睛,相异的颜色,淡淡的如同玉石般的光泽。任何人被他这样看着都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吧?不过文森特貌似是个特例。 “你是混血?”文森特平静得问,直言直语。但是,这直言直语之下,却掩藏着更深的怀疑和算计。 “对。这样的眼睛太招摇了,我平时都会带隐形眼镜。”伊森不在意得向卧室走去,然后,背对着文森特开始毫不在意解开浴巾换衣服。 文森特习惯性靠在门边,头也慵懒得搁在门框上。 “原本我打算在隔壁开一间房,让保镖住进去……” “我拒绝。”文森特冷冷开口,“我不能离开你太远。” 伊森套上衬衫,勾起嘴角,“我知道,但是这套房子客房被作其他用了,要不……” “我拒绝。”文森特看着伊森那张KING-SIZE的豪华大床,飞快拒绝。 “嗯?”伊森转过身,一粒一粒悠闲得扣扣子,“你不想睡沙发?想要和我同榻而卧么?” 文森特噎住。还以为这个叫伊森·里维斯的家伙,会是个严肃的律师,没想到开这样没营养的玩笑…… “不想……我还是睡沙发……” “好。”伊森弯眉微笑,“可以帮个忙么?” “嗯?” “帮我打领带。” “……这个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文森特冷冷别开脸,不去看那张笑得一脸讨好和无辜的俊脸。 “啊……没办法,我叫客房服务。” “喂,等一下。你难道一直叫客房服务来替你打领带?”文森特盯着他,像盯着一个怪物。 “如果第二天早上床上没有别人的话,只能如此。” 文森特终于慢腾腾离开了原来站立的地方,走到他面前,从他手里扯过了领带。然后恶狠狠环住他的脖子。 “你的眼神仿佛想勒死我。” 文森特飞快得,灵巧把领带扎好。 “嗯,很漂亮。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很会系领带。”伊森整了整衬衫衣领,轻笑着说,同时手不着痕迹轻轻摸向文森特的后背。 然后,就是一声闷响。 “别随便碰我。”文森特冷冰冰丢下一句,转身出了房门。 伊森捂着胃,半天没有直起身体。 至于么……碰一下而已…… ———————————————————————————————— PS: 今日推荐音乐:Louis-Eliot的《Monday-morning》 很安静的的男声。 “It‘s-Monday-Morning5:19, and-I‘m-still-wondering-where-she‘s-been, is-this-the-end” 深蓝的《何处觅广寒》小颜和封雪的番外已经开始更了~~我还欠着1W字的H呢……请童鞋们关注啊~~~~~~~~~么么~亲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⑥ 蛰居生活 伊森摘下眼镜,活动活动有些酸的脖子,从书房里走出来。果不其然看见文森特依旧对着电视,没完没了得看。 两人相处了几天,伊森也发现文森特不少生活习性。比如,只要自己在书房里工作,文森特就必然开始看电影,从爱情片到科幻片到恐怖片,无所不包。而且看得异常认真,坐着一动不动,神态执着。 他坐在沙发里,犹如神话里那些忧郁俊美而身世悲凉的王子一般,不开口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那种冷淡孤傲的美感。 伊森环顾房间,上午被他礽得乱七八糟的客厅已经恢复了一尘不染。本来堆满披萨盒,餐具的桌子上被擦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几份金融时报。文森特很有某些野生动物的特性,对于自己的领地有近乎执着的维护,对着侵入领地的人,发威一般竖起脖子上的毛。比如沙发,自从文森特睡在上面之后,伊森就再也没有坐上去。 “嘿,看什么呢?”伊森亲昵得走到文森特背后,手撑在沙发背上。 文森特没有回答。 下一秒,伊森忽然惨叫,“喂喂,很痛哎。” 某人把狼爪伸向文森特头发的时候,被后者毫不留情拧住了手腕。 “我说过很多次了,别碰我。”文森特冷冷甩开伊森的手。这已经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第无数次偷袭,并且被教训,真是不知悔改。 伊森捂着被拧痛的手腕,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文森特。 “我肩膀很酸,你替我揉揉吧。”此刻也只能用死皮赖脸来形容某个金发帅哥了。 “不要。我不是保姆。”文森特冷淡依然。 “那我替你揉揉吧……”暧昧的气息吐在耳边。 不过,文森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不要。” 伊森终于悻悻得走开,不过没有多久,这只烦人的很像犬类的家伙又溜达回来。 文森特警惕得抬头,看着居高临下在背后看着他的伊森。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打一下领带……”伊森赔笑。 文森特宝石蓝色的眼睛阴沉的吓人,不过还是一声不响拽过伊森手里的领带。 其实,文森特很会做这样的事情。领带的各种打法他都熟门熟路。毕竟为白羽打过两年,也为休斯顿打过两年。 伊森看着站在面前,神情认真的少年,忽然觉得很平静。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自己的向来玩世不恭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他一直很享受每天这短短的时间。其实他从不习惯于别人同居,但是文森特却不同,仿佛一只优雅而无声的动物,只需要小小的一块地方,足够栖居就行。不惹麻烦,不会抱怨。一想到每天除了无聊的工作之外,还有只野生动物在身边可以随时去逗弄,心情就无由得愉快。 狠狠把领带勒紧,文森特便坐回沙发。 “要出门么?”听到伊森拿车钥匙的声音,文森特迅速关掉电视,站起来。 “我觉得你不像我的保镖,”伊森走过来,不着痕迹楼了一下文森特的肩,轻声笑语,“我觉得你在监视我。” 文森特脸色如常狠狠打掉伊森的手,“去哪。” “你跟着来不就知道了?” —————————————————— 洛杉矶的夜,从不宁静。 那夜幕如此浓重,然而,城市却如此喧嚣而纸醉金迷。 在这样的地方,人们总是不由自主得堕落,不由自主追求一切无意义的浮华。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家奢侈品店前。 伊森泊好车,熄火,扯开安全带。 文森特也跟着他下了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在一片霓虹中格外耀眼的店。 文森特一迈进商店,就察觉到无数目光的聚拢。当然,不是聚拢向他,而是向伊森。 伊森只是十分随意的一套很有东方韵味的浅色休闲装,但是那张有着混血特质的精致面孔,加上高大而如希腊雕塑一般黄金分割的身材,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文森特其实对伊森的感觉并不坏。 英俊,应该说,过于的英俊。高大,而且身材很极品。性格不错,还有点可爱。虽然不完全信任他,却从眼睛里只能看的出真诚。黏人的性格,其实也不坏……而且,对他也很纵容。 不过,既然冷酷的假面已经戴上,文森特也只能继续演下去。 只不过演的如此入戏,他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伊森忽然轻轻揽住文森特的腰。 文森特回神,漠然又警惕得瞪了他一眼,但是没有挣扎。 伊森是吃准了文森特在人前会特别低调不会给自己难堪,于是正大光明吃豆腐。 “我替你挑几件衣服。”伊森说着,走到货柜前。 “不用。”文森特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冷淡拒绝。 “这套衣服你已经穿了五天了……你的内裤可都是我的……”伊森低声在文森特耳边说,湿气喷在他的脖颈。 文森特脸色不着痕迹阴沉了一分。 这些天他已经尽量减少活动,不至于出汗。说实在的,一直穿着这套衣服,让他觉得极端不爽。 “先生,您需要什么帮助么?”漂亮的女店员热情得迎上来,盯着伊森的脸,眼睛都在放光。 不过伊森完全不需要店员的推荐,在文森特还在犹豫的时候,唰唰唰,飞快拽下几件,“就这些,你拿去试试。” 文森特几乎是带着退却的意味,向后退了一步。透过过长而遮住眼睛的头发,伊森准确捕捉到了眼睛里的尴尬和不易察觉的害羞。 “过两天你要陪我上庭,西装是必须一套了。”伊森宠溺得微笑,说着把一套黑色修身西装塞给文森特,然后接着碎碎念,“你似乎比较喜欢休闲装,这些颜色都很暗,款式也普通,应该符合你的标准。”说着晃了晃手里那一堆衣架上的服装。 “……”文森特蹙起眉,有些为难地看着伊森。 这个时侯,几个店员都凑过来帮腔,“这位先生的眼光真的很好呢,这几款都很经典,试衣间在这边……” “只试西装吧。”伊森又轻轻推了一下文森特,后者才不情不愿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拖着步子进了试衣间。 他前脚刚迈进去,伊森就又唰唰唰,扯下来一堆衣服,扔给店员。 “所有这些都拿一件。” 碰上这么爽快的客人,店员当然是心花怒放。一边包着衣服,一边小心翼翼打探,“先生,你们是恋人么?” 恋人? 伊森也愣了一下。和这种人畜勿近,不通人情的野生动物作恋人么? 听起来蛮刺激的…… 不过,现在他要先确定,这只蛰伏在自己身边伪装成猫的豹子,究竟对自己有多大的危险性。 伊森高深莫测得笑了笑,不做回答。 ———————————————————————————————— PS: 今日推荐曲目:jaci-velasquez的《Imagine-Me-Without-You》 很深情的一首歌,我听一遍就很爱。 “Imagine-me-without-you I‘d-be-lost-and-so-confused I-wouldn‘t-last-a-day,I‘d-be-afraid Without-you-there-to-see-me-through” http://mp3。gougou。com/search?search=Imagine%20me%20without%20you&suffix=&mtv=0&id=14049868&pattern=40000 我尽职尽责,把网址也贴上来。 PS2: 说到深情,记得以前红云妹妹说过,我看起来是个深情的人…… 看天,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我深情。 她说,看我的文能感觉到…… 擦汗……真的咩……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⑦ nine-night “你很麻烦。” 从不抱怨的文森特,在伊森的没完没了的纠缠之下,终于阴着脸一字一句说。 “把这个手表戴上。”伊森拿出一支德国的朗格精工机械表,递给文森特。 文森特站在镜子前,无奈得叹了口气,没好气得扯过那只表随便套在手腕上。 休闲的西装长裤,勾勒出完美而修长的腿型,修身白色衬衫——在伊森的强烈要求下,被打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白皙而优雅的脖颈以及纤细的锁骨。 这样的身体,实在难以不引起别人的浮想联翩。 伊森看着文森特漫不经心戴手表时,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出的贵族颓废而高贵的气质,有一点心跳的感觉——可以预想,这个人除却了伪装之后,该是怎样一种惊艳和绝美。 然而那也只有一刹那而已。下一刻,文森特就像虾米一样弓起背,手痞痞得往口袋里一插,“满意了?啰嗦的家伙。” 伊森丝毫不介意文森特的毒舌,其实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文森特张口说话,十句里面八句是直白而刻薄的讽刺。 “十分满意,真是杰作。”伊森手指轻轻推了推挺直鼻梁上薄薄的镜片,退后一步,带着品评的目光露骨打量着文森特笑道。 银色的跑车在霓虹摇曳的车道上平缓行驶,车内,女子用华丽如同东方丝绸般的嗓音,慵懒唱着颓靡的歌词。 伊森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文森特,每一次盯上一秒以上,都会迎上对方疑惑的目光。 “为什么要看着我?开车难道不应该看着路么?”最后,被视奸的文森特终于开了口,眉间皱起一道不耐烦的细纹。 “你很好看,比路有趣多了。”伊森厚脸皮微笑,打趣道。 不过文森特似乎不领情,冷哼了一声,“你要是自己撞死在马路上,我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我想合同里应该没有这一条吧……”伊森这一次总算没有在嘴上吃亏,毕竟人家可是学法律的。 “呵,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敬业,我不会像上百万人一样,甘心死在马路上。但愿你的安全气囊系统足够高效。”言下之意,到了关键时刻,文森特是真的不会管他死活的。 “嗯,我们有理由相信车里配备的十六个安全气囊能够全方位保护,不渗漏不测漏。” “……”文森特阴郁外加鄙视得瞥了一眼伊森,慢慢别过头看向车外。 某眼镜男此刻也觉得自己笑话太冷,干笑了两声闭上嘴巴。 最后,跑车在酒吧街的停车场停下。 为了争夺一个刚空出来的车位,伊森一个甩尾横在了另一辆正准备倒进车位的车旁边,顺便还对与自己车身不到一寸距离的另一辆车内震惊不已的车主露出一抹绅士而优雅的微笑,“have-a-great-time。”他说完,疾速换档,倒进车位,车轮扬起一层沙土。 嗯……开车风格和我很像。 文森特想。 技术好得……不太像一个律师…… 文森特最后跟着伊森走进了一家名为“nine-night"的酒吧。 酒吧人并不少,但是却并不喧闹。 暗黄色的灯光,一束一束打下来,或明或暗,营造出一种梦幻而颓靡的氛围。装潢别致、典雅且精致,文森特几乎是一瞬间就闻到了欧洲贵族的气味。 伊森领着文森特径直坐到吧台边,看得出,他对这里相当的熟悉。 吧台边靠着一个正在慢慢擦着高脚杯的男人,吧台柔和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在五官上留下温柔的阴影,显得暧昧而模糊。 “HI,塞伦斯(silence宁静)。”伊森很随意得打招呼。 “伊森,好久不见了。”男人的声音醇厚而华丽,带着微微的沙哑,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 文森特冷冷看过去,毫不避讳地打量他。 看不出年龄的东方男人。有着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纤细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嘴角略微上翘,一双细长的凤眸笑起来弯成媚人的弧度。最扎眼的,是一头直垂腰际的长发,被随意系在背后。身上穿的虽然是利落的衬衫,却尽显着神秘阴柔的东方美感。 “不过一个月吧?这么快就想我了?”伊森暧昧得笑笑。 “在你的partner面前开这种玩笑,会产生误会的。”名叫塞伦斯的男人转头看向文森特。 “你会吃醋么?”伊森又借机在大庭广众之下吃文森特豆腐,一只手轻松环住文森特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在他耳边暧昧得说。 “不会。”得到的,当然是当机立断的回答,以及反感的挣脱。 “喂,你如果不说你是我情人的话,会被无休无止纠缠的。”伊森贴在文森特的耳边,继续说。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顺便多占点便宜,却没想到湿热的触感之下,文森特的身体竟然有微微颤抖。 真敏感……很棒的反应呢…… 伊森感叹。 塞伦斯温和得看着两人,善解人意得微笑。 “伊森,看来你碰到了个不错的伴侣呢。难得有人能压制住你这种浪子。” “喂喂,塞伦斯……”伊森飞快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分明在说“别提我以前的事!” 塞伦斯无辜得继续微笑,转开了话题,“两位喝点什么?” “来杯MARTELL-Cordon-Bleu。” “咦?今天不喝烈酒了么?”塞伦斯的语气里有些惊奇。 “文森会讨厌我身上的酒气的……”伊森故意暧昧得把头往文森特肩上搁,后者便像躲病毒一般厌恶得迅速闪开。 “罗宾,调一杯MARTELL-Cordon-Bleu。”塞伦斯招呼吧台后的调酒师。 “你不亲自替我调?”伊森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失望。 “要老板来调酒可是要加收服务费的。”塞伦斯眨了眨眼睛,然后忽然笑得一脸奸诈,“咦,好像你的旧相识来了……” 伊森看着塞伦斯的表情,就感觉事情不妙,转头的瞬间看到一张艳丽而带着怒意的脸,“嘿!伊森,这个男人是谁!” 文森特的鼻尖被那人粗鲁指着,却没有丝毫不悦,应该说没有丝毫反应。 伊森一把拉过发飙的美人,把他带离文森特身边,“我们换个地方说……”然后转身有些尴尬得对文森特微笑,“抱歉,等我几分钟。” 文森特尽职尽责,冷冰冰问,“是麻烦么?要不要我跟过去?” 那叫嚣的美人更加狂躁。张牙舞爪似乎要扑向文森特。 伊森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苦笑,“不用不用……” 两人很快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线中。 “文森?我听到刚才伊森这样叫你。”塞伦斯手里依旧在擦着一只高脚杯,耐心而细致,却带着某种偏执的情结,“你要喝点什么?” “白水。谢谢。”文森特盯着他,目不转睛说。 “真是清淡呐……”塞伦斯轻笑,亲自替他用手里的高脚杯,斟满一杯水,顺便放进去几颗冰块。 文森特端起酒杯,习惯性摇了摇,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端起杯子凑到唇边,浅浅泯上一口。 “喝水的样子,很像在品酒。”塞伦斯又拿起了一只新的杯子开始悠闲得擦拭。 文森特却没有回答他,毫无温度得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危险,“你一直笑,不累么?” “伪装的确让人疲惫,”塞伦斯轻轻侧了侧头,似乎永远弯起来的漂亮眸子,慢慢张开,幽深如同黑夜般的瞳孔中折射出某种诡异的色彩,“一直绷着脸也很累吧?” —————————————————————————————— PS:宁宁,你终于出场了——宁久微大叔,也就是塞伦斯。 以后会专门讲到这位神秘大叔的故事…… PS2:今日推荐曲目:Corrinne-May《the-answer》 同志们一定要相信我的品位啊……信蓝哥,有好歌……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⑧ 王子的福利 杀机在一瞬间暴露无遗? 文森特有时会如此,他这一点永远不如白羽做得好。直到拔枪,扣动扳机,白羽都不会显露一丝一毫的杀气。倒像个慈悲的天使,温和悲悯得微笑着,替你开启天堂之门。 不过这一次,文森特却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因为他从见到这个美丽的东方男人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会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人,他不会让自己卷入任何麻烦之中,做一个忠实而尽责的旁观者。 “HEY,BOY,一个人么?”无聊的搭讪着总算出现,不负众望啊——中年,模糊的面孔,微微发福的身材,以及厚颜无耻的嘴脸。 文森特静静盯着手里的酒杯,对自己的处境似乎毫不在意。 中年人的手已经不安分地搭上了文森特的腰,发现文森特没有抵抗,于是更加放肆得开始抚摸。 完美的线条,有致的肌理,只是隔着衣服摸一下都让人觉得浴火焚身——今天真是运气好,碰到了个不露声色的极品。 “怎么样?我请你喝一杯?” 中年男人说着,另一只手,抚上了文森特的大腿。 然而,任凭这位大叔上下其手,文森特还是纹丝不动。 不过,这位大叔还没摸几下,手腕突然被人反扭过去,然后很轻微得“咔”得一声,那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伊森愤怒得把那人扔到一边,作势就要冲上去继续出气,不过对方突然出现了几个显然是同伴的人。 “哎呦,我的手,我的手断了!”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人被连拖带拉扯到一边。 “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敢在我们的地头上惹事!”其中一个人,生的膘肥体壮,五大三粗,卷了袖子抄起酒瓶就冲上来。 同时,还有另外七八个人在骂骂咧咧得卷袖子。 看来,文森特是招惹上了有点来头的人物。酒吧街的人一直很杂,nine-night是比较有名的GAY-BAR,来这里的不止有白领阶层,有时也会出现这样的好事之徒。 客人在陆陆续续结账离场,不想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塞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吧台里——看来的确是个避事的家伙,自己的酒吧要被砸了结果第一个先溜之大吉。 文森特稳稳当当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于身后因为自己而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悠然自得捧着玻璃高脚杯,品着毫无味道的白水。 闷哼和惨叫声,以及酒瓶碎裂,钝物撞击声响个没完,伊森的拳路很杂乱,似乎什么招式都有,从散打到泰拳,不过每一下都很切中要害,虽然刚开始被围攻有些被动,但是被他几拳撂倒了几个之后,各个击破变得轻而易举。 过程中也有人试图袭击看似毫无防备的文森特,不过都被伊森眼疾手快挡下,为此伊森背后还挨了重重一棍子。 最后,伊森一拳打中最后一个肌肉男脆弱的胃部,令其倒地不起,然后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甩掉下巴的汗,对着文森特勾勾手指,扬起嘴角,“嘿,公主。坏人解决了,跟着王子回城堡去过幸福的生活吧。” 文森特倒也听话,轻巧从高脚椅上蹦下来,捡起被伊森仍在一边的外套,“嗯,光荣的王子,我们从后门溜吧,CAP来了。” “哈,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你嘴角流血了。”文森特冷漠得开口,眼睛直视前方。 “刚才下巴上挨了一下。”伊森不在意得笑道。 挨了打还开心的人,真是少见。 “背后很痛吧。”依旧冷淡。 “你是在关心我么?”伊森声音里愉悦的成分更加明显,“我突然觉得我比较像是你的保镖,美丽的公主。” “你的身手相当不错,怪不得你说不需要我。”文森特瞥了他一眼,宝石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染上一抹深邃的黝黯。 伊森却似乎没有从文森特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不妥,继续调侃着,“啊……伤害到你的自尊心了么?早知道我应该隐藏实力。” “你又没见过我出手,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少年的声音里也难得带上了戏谑的成分。 还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孩子呢。伊森微微笑着,结果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痛的呲牙咧嘴。 不过回到家里之后,伊森却开始为自己身上的伤,尤其是后背那一道感到幸运了。 伊森用温水冲洗掉身上的汗,浸水的伤口丝丝缕缕疼痛着,不过这种小伤对他来说真的无阻挂齿。他穿着浴衣从浴室里走出来,却发现文森特正抱着手臂,懒洋洋靠在浴室门边的墙壁上等他。 “要我替你上药么?” 没有开灯的走廊里,城市绚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落在少年的眉眼肩头。冷漠的少年开了口,冰冷之中透着淡然若无的诱惑。 “原来,受伤之后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伊森趴在他那张KING-SIZE的意大利进口豪华床上,懒洋洋得开口,如同一只大型犬类。 文森特很擅长处理伤口,同时,更加擅长——挑起别人的欲火。 微冷的手指带着令人战栗的触感,轻柔自伤口处滑过,而后轻重缓急,力度拿捏得很好得在伤口附近按摩。 他跪在伊森身体上方,按揉着肌肉线条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背部上的淤青。 伊森享受着服务,身体放松,却出乎意料的坦然。 自制力很强的家伙嘛……文森特不露痕迹勾了勾嘴角。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伊森忽然转过身,侧躺着,撑起头微笑着看向跪在他身边的文森特。 文森特微微蹙起眉,似乎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碰你一下,你就恶狠狠的能把我的胳膊给卸下来。怎么刚才那家伙的运气这么好?” 伊森说出这句话,语气里竟然藏着一点不甘和委屈。 “我当他不存在。”文森特看着伊森的眼睛,平静吐出几个字。然后转身,想要从床上下去。 伊森顿时愣了一下。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他很在意我? 文森特转身的一瞬间,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用力带进了怀里。 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热烈而激情。只是刹那的触碰,就仿佛点燃了一团火,灼痛了皮肤。拥抱着自己的身体也如此热情和火热,那温度让他这种没有温度的生物有下意识想要接近的冲动。 下一秒,伊森被文森特反拧着手腕,用膝盖抵住背,压在了床上。 “喂喂……很痛,别碰到伤口……”伊森可怜得叫起来,更加像一只无辜被罚的大狗。 文森特狠狠放开他,瞪着伊森时,那双向来冷漠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愤怒。 伊森揉着背从床上坐起来,笑得却很开心。 今天总算是赚到了。 —————————————————————————————— PS: 怨念,你们不让我废话……我偏废话…… 昨天七夕我都给忘了,今天来个迟到的七夕祝福……宝贝们,情人节快乐…… 昨天一上街,满街情侣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搞得我眼睛都不知道应该往哪看…… 晚上下课,自己奖励自己,买了个包……T。T,怎么那么可怜啊…… 推荐曲目:《SOLO》——KateHavnevik演唱。 治愈系女声。我爱。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会开心起来。 愿有情人每情人的亲亲们,都开心。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⑨ 当妖精遇上妖精 这一天,是开庭日。 文森特背靠着巨大立体衣柜的门,懒洋洋替伊森系领带。后者在往手腕上带上手表。 这一次的开庭,不是秘密法庭,而是公众法庭。这也就意味着,无数媒体会出现在法庭内外,意味着伊森秘密代理人的身份,将会被公之于众。 如此,他得到的当然不只是公众的赞誉,更多的是黑道蜂拥而至的追杀。 “怪不得中情局要花这么高的代价,找我来做你的保镖。”文森特最近话已经变得多了起来,看来伊森的死缠烂打攻势,效果的确明显。 文森特系好了领带,重重拽了一下,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几分调情的意味在其中。然后懒洋洋把手插进口袋,转身走开。 “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我就满意了。”伊森从镜子里,看着文森特的背影说,雕塑般坚毅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无比柔和。 然而,这样温柔的一句,却引来了文森特强烈的反感。 在他听来,这句话中明显包含着不相信自己职业素养的成分。 “你死了没关系,但是我会损失剩下的50%酬劳。” 伊森转身,快步走上去,飞快搂过文森特的肩,“喂,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受伤。” 结果,换来的是文森特一记强力的肘击。 两个人开车前往法庭。 伊森这两天忙得不分昼夜,每日都埋头在书房里。 文森特并不进入书房,那是伊森的领域,如果他越界,将会触发到那人敏感的警觉。 文森特知道,伊森肯定有助手或者老板,但是大概两个人只是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系,尽管书房隔音效果极佳,但是他仍然能知道伊森每日电话通话时间高达五小时。 伊森从昨夜到今早都没顾得上吃一口饭,睡眠时间也少得可怜。不过他的精神依旧很好,超薄镜片后的那双淡绿色的眸子里,也找不到任何疲惫的痕迹,犀利如常。 路上,伊森忽然在路边停车,并且吩咐文森特乖乖在座位上等着他。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纸袋,里面是还烫手的三明治。 “抱歉,早上忘记叫客房服务,你吃吧。”伊森把纸袋递给文森特,发动车子。 文森特接过来,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一人一半?” 眼睛里有一丝嫌恶,丝毫不加掩饰,倒有一点像是可以摆出来的。 “全是你的,开庭之前我没有吃东西的习惯。消化会影响脑部供血。”伊森大度得笑笑,神情像个宠爱自私小孩的家长。 “是么?”文森特别开头,自顾自,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 “你能不能……”伊森转着方向盘,忽然欲言又止。文森特敏锐察觉他喉头的颤动。 “你想吃么?”文森特把头从食物中抬起来。伊森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仿佛一只吃草的鹿,正盯着跟它争夺草料的马。 “不……”伊森忍不住笑起来,“我只是想说,你的动作能不能不要这样诱人。” 文森特皱眉,“你还是想吃它?” “不,我想吃你。” 语落,文森特一脸被耍了的臭脸,大口嚼起来三明治,仿佛牙齿间咬的是伊森的肉一样。 文森特站在法庭后墙,看着伊森在庄严而肃穆的法庭上巧舌如簧。 面对着控方是穷凶极恶,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当然,那名老大在法庭上开始时还是人模狗样,振振有词。但是开庭并不久,就被伊森在狂轰滥炸之下,很快击破了防线,当庭发飙,叫嚣着要杀了伊森的全家,由此引起媒体一阵骚乱。 的确很有天赋。 文森特淡淡的想,然后,他转身走出法庭——在布满中情局人的法庭上,估计也不会有人能对伊森怎样。 文森特并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他只是懒洋洋得走下法院高高的台阶,绕过堵在门口无数的媒体,走进了一家不起眼的速食店。 门铃轻轻响起,餐厅几乎是空的,狭小而潮湿。文森特目光不着痕迹滑过每一个角落,然后走向点餐台。 “客人,您想来点什么?”服务生是个小姑娘,声音轻柔。 “B号餐。”文森特抬对她温和地笑笑,“麻烦你了。” 这一笑之下,服务生抬头看见他的眼睛,顿时满眼冒金星,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了文森特的钱,甚至在文森特离开很久,神情都是恍惚的。 一点十二分。文森特优雅用完餐,收拾好餐盘,走向洗手间。 在这么小的速食店里,出乎意料,洗手间却很宽敞。白色的墙壁,白色瓷砖地面,白色的门,白色的灯光。一切,有着一股陈旧的苍白感。 一点十五分。 洗手间的门被急促的推开。 “哇塞……这些黄毛的美帝……真疯狂……” 来人用标准的中国话嘟囔了一句,然后把手中的行李包往角落里随便一丢。顺便用脚踢上了房门。 “嘿,你听到了没,那个收银的女人对着每一个对她说话的人说:他对我笑了~~” “听到了,”文森特回头对来人笑笑,优雅而有礼,“的确是很疯狂。” 来人怔了一下,搔了搔脑袋,继续用中文自言自语,“啊……居然还懂中文,那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在你面前骂美国佬了……” “没关系的,我是持英国护照的法国人。” “咦?”来人又怔,开始从口袋里疯狂翻出各种各样的小型电子仪器,最后找出掌上电脑打开,仔细查阅了资料,“啊……真的哎,文森特·佩雷拉先生……” 文森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中国人,典型的纤细而皮肤偏白的东方人,头发被漂染成泛了白的黄色,似乎是因为旅途劳顿而变得乱糟糟的,左耳上从耳垂到耳骨扎了一整排耳洞,带满了看上去很劣质的黑色的耳钉。身上是“朋克教母”薇薇安维斯特伍徳的经典苏格兰格子裤,上衣是破破烂烂的长袖T-SHIRT,脚上是黑色的高底靴,细瘦的手腕和如同天鹅一般颀长优雅的脖子上缀满了皇冠、星球及骷颅形状,高彩度的色泽的手链、与项链。 总之,一看上去就像个非主流的朋克少年。 “您好,文森特佩雷拉先生,我是凌迟,特地为了大把的银子而不远万里远渡重洋来到美帝的地盘上助您一臂之力。”东方少年摘掉鼻梁上的巨大号眼镜,把掌上电脑和眼镜一起胡乱塞进口袋里,伸出一只手。 文森特对于他满嘴的成语有点不知所以,但还是十分有礼,点头,“您好,凌先生。” 凌迟似乎立刻就感觉到文森特在想什么,开口就换成了英文,“呵呵呵,真是抱歉,在大洋彼岸碰到个懂母语的结果一时没刹住车。其实我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我是很爱我的祖国和我的母语的……中国是一个……中文多么……(由此省略N千字凌同学对祖国的溢美之辞)” 文森特看似在耐心而温和听着他讲话,并且不是还会像一个好听众一样去发问,实际上他正在暗暗打探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普通毫无威胁力的东方人。 文森特一向喜欢东方人。他从他的老师白羽身上得到了对东方人的印象:他们优雅而神秘,温柔而体贴,并且,深藏不露。 “既然凌先生这么爱您的祖国,为什么据我所知,您大学毕业之后,就到了美国读心理学,接着又在英国读了精密仪器与机械学。并且此后一直以赏金猎人的身份一直驻留在欧美国家,并未回国呢?“文森特微微歪了头,用很好奇的语气问,并没有任何讽刺的味道。 凌迟翻了个白眼哀叹一声,“我这是曲线救国,勒索你们这些帝国主义国家的钱去支援国家建设。” “啊……原来如此……”似懂非懂的文森特轻轻笑。 任何人都能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几乎无法沟通…… ———————————————————————————————— PS: 今天更完了点……看了一天的《世界奇妙物语》 嗯,咳咳,废话不多说,继续推荐音乐。我觉得蓝妈都快成蓝DJ了 今日的推荐曲目:Johnta-Austin的《Call-You-Tonight》 同志们啊!!!橄榄枝啊!!!!!小蓝不争第一……只求保住第二……泪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⑩ 当妖精遇到妖精2 文森特和凌迟对视了半晌。 文森特有些吃惊。在自己不刻意掩藏自己的气质时,很少有人用如此自然如此平静的目光看着他,没有惊艳,没有亵渎,也没有胆怯。 文森特微微挑了挑眉毛,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来,轻轻抓了抓微长的头发。 一个普普通通的动作,被他做得十二万分的妖娆而诱惑十足。 凌迟忽然顿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似的抬起头,“忘记说了,您很漂亮,正如休斯顿先生给我开巨额支票时所说的一样。” 文森特微微眯起眼睛笑,“谢谢。” “我知道您刚才在诧异,为什么我看上去丝毫对您的美貌不为所动。” 文森特挑了挑眉,神色戏谑。 “事实上,本来休斯顿先生雇佣的第一人选不是我,而是本·申克,他是这方面工作的元老级人物,我只能算个新人。但是——他是个急色的老头,休斯顿先生不放心把他放在你身边。” 文森特好笑得看着凌迟,他已经越来越让文森特觉得好奇和有兴趣,“他告诉你的?” “不,我看出来的。我会中国古老的秘术——读心术,能看透人们在想什么。”凌迟调皮得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剑桥大学心理学的高材生。” 凌迟瘪了瘪嘴,“好吧好吧。不过我相信休斯顿先生的决定是正确的,无论您再怎么漂亮得胜过了维纳斯,再怎么会让这世界上的一切人类瞬间蜕化成只有兽欲的动物,我都无法对您做出什么。” “哦?” “你是SUB,我也是SUB,两个SUB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凌迟低下头,黑色如同珍珠的眼睛透过细碎的发丝看向文森特,闪着淡淡狡黠的光。 “您刚才的比喻还真是夸张。” “哦,我需要必要的讨好您先生,这第一关系到我拿到的酬劳,第二关系到我的小命。” “我不是个杀人狂。” “但我是个惜命的人,世界上我只在乎两样东西,我的命,和我的钱。” 凌迟淡淡说着,方才调笑的语气不再。 文森特看向那个随意靠着墙壁的东方男人。突然发现,他其实是那样的美。 凌迟总是在笑着的。眼睛完成一个自然的弧度,露出酒窝和小虎牙,鼻子微微皱起来,很可爱,却显得模糊。当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就流露出一股英气和媚色,他脸上的线条也就完整显露出来,干净而锋利,如同一把古老而锋利的刀子,散发着由内而外的锐气和神秘。 又一个有趣的人。 “好吧,我们也认识的足够深入了,来谈谈工作吧。”凌迟眨了眨眼睛,果然还是和男人一起干活舒坦,只不过这一次的伙伴只能看不能吃,不过这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热情……因为……似乎,猎物还挺好吃的。 “你现在住的地方,被中情局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不过房间内只有客厅和书房有监视器,”凌迟摸出一支烟,点上,“你要一支么?” 文森特靠着洗手池,从口袋里拿出清凉(Kool)——美国本土香烟品牌,“我抽这个。” 凌迟随即倾过身子,“不介意我替您点上吧?” “当然不。”文森特微笑着,接受凌迟用指尖燃烧着的烟,替他点上。 相当暧昧的点烟方法,程度不亚于接吻。 “大楼的一层和九十五层都有专门的特工人员保护,你现在的作用与其说是保护他,倒更接近于掩人耳目。经过这半个月,中情局的人基本相信了你的身份,对你的盯梢才有松懈。我试图查过伊森·里维斯,查到过他的学生资料和律师资料,内容很含糊,也没有照片。我也查过中情局的人事资料,也没有找到匹配。”凌迟长长吐了口烟,表情有些无奈。 “我也怀疑伊森的身份。”文森特毫不掩饰得赞同,“这次的公众法庭,很像个全套。我想政府不会牺牲真正的伊森·里维斯,来引出那些嗜血的黑道杀手。” “为了确认,我需要直接入侵他的电脑和手机。” “嗯……有困难。”文森特扬了扬眉,忽然岔开话题,“他经常去一家叫‘nine-night‘的酒吧。” “嗯,很好,”凌迟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真高兴他是个‘圈内’人。话说回来,你和他进展的怎样了?” “嗯?” 烟雾后面,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不着痕迹转开,侧过头看向洗手池上方那扇半身镜。 镜子中的男人,抽烟的姿势颓靡而唯美。 没有人看得懂,那双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眼睛中倏然滑过的戏谑究竟意味着什么。 “啊……好吧,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不再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凌迟皱皱鼻子,笑得可爱,“我只是个关心老板的体贴员工……老大很关心您的这次任务。” “是么?” “实力最强的第三组都被派来了,而且老大自己也……咳咳……呵呵。”戛然而止的话,“不小心泄露”得有点做作。不过凌迟追求的就是这种效果。黑眼睛的男孩坏坏笑着。 文森特准确捕捉到话中的信息,然而不为所动,只是表面不为所动。 “那么,文森特。”凌迟弯腰,拎起了琴箱,“我会随时随地,通过各种途径联系你。你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担心,你要相信第三组比中情局那些废物可靠得多。” “BYE。很高兴认识你。”凌迟挥了挥手,说完。消失在门口。 然后,文森特没有再回法庭,而是在法院的大停车场里,坐在伊森车子的保险盖上一边抽烟一边等着他。 五点零五分。 伊森终于摆脱了一切纠缠,出现在了文森特面前。 “大律师,被打劫了么?”文森特把烟在地上碾灭——壮观得一地烟头——他看向伊森的目光,显然是幸灾乐祸的。一向风度翩翩,优雅而泰然自若的男子,这一刻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头大汗。 “哦,该死的黑社会,该死的媒体。”伊森打开车门,把外套狠狠丢进后座,然后坐进去。 “嗯。的确是可观的曝光性,相信你的照片明天会出现在各大报刊、杂志、电视和网络上的。然后,您就可以一直在您的高档住房里享受龟缩生活。”文森特也坐进车子,嘴角的戏谑更加明显。 “喂……”伊森突然手肘架在文森特的座椅上,身体靠上来贴近文森特,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三寸。 伊森原本疲惫的眼睛里现在却放出一种文森特熟悉的光——与狗见到了肉骨头如出一辙。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简直是……哦,天哪,我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巧舌如簧的伊森,此刻也陷入了词穷。 “呵。”文森特没有像往常一样板起面孔,依旧勾着嘴角,只是别开了脸。 他只是无由的心情好而已。 连日来一直阴郁的情绪,仿佛因为某件事,而突然放晴。 “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会让你这么开心?”伊森重新直起身体,扣好安全带,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猛地倒出车位,“为了庆祝我今天成了名人,让我们来一个浪漫的二人烛光晚餐吧。” “去哪?”挑眉,神色警戒。 “沃尔玛。”眼睛弯起,神态无辜。 ———————————————————————————————— PS:今天我奋勇得又二更了。 哈哈哈…… 我真TMD勤劳啊……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⑾理智与情感 伊森真的拖着文森特到了walmart(沃尔玛)。 文森特走进超市的一刻,那表情还真是有的看。 说实在的,文森特活了十八个年头,这貌似是第一次进大型超市。面对着推着购物车走来走去的主妇们,文森特脸上露出一种异样的惊愕和警惕。 伊森也注意到了文森特诡异的表情,于是忍住笑意,挂上严肃的表情,推着购物车拽着文森特走向冷冻区。 文森特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目光不着痕迹扫过整个大型卖场——这令他有些头疼,货架实在太多,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射击训练场,四处都是可以潜伏的地方。 更可恶的是,伊森那个天然的目光吸引机,走到哪里都引起巨多回头率,让文森特根本无法分辨出他们是否在被人窥视。 伊森盯着像竖起毛的猫一样的文森,心情大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把他圈进怀里亲亲那淡色柔软的唇,上一次偷吻的记忆还在,那样温软而可口,美味得令人刻骨铭心。 “鸡肉和牛肉,你选哪个?”伊森一手拿起一盒速冻肉,举到在文森特面前。 文森特一脸“你很无聊”的表情,从他过长的发丝间隐约可见因不耐烦而蹙起的眉。他别开眼睛看向周围。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讨厌鸡肉。”伊森笑眯眯把牛肉扔进了购物车,脸上的神情像个猜对了谜题的小孩,得意洋洋。 文森特宝石蓝色的眼睛从眼角睨着伊森,“谁告诉你的?” “每次你都会把鸡肉剩在盘子里最后解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最喜欢鸡肉?” “怎么看你那副表情也不像喜欢。” 文森特转身走开,“你不是说要买土豆的么,在前面。” 伊森看着文森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着叹了口气。 文森特的确不喜欢鸡肉,应该说是深恶痛绝。但是他从未表现出过任何的厌恶,他会强迫自己把它们吃下去,即使会引起胃部极度的不适,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自虐行为了。 休斯顿从未发现过这一点,即使,他们已经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两年。 他当然不会发现,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 主人喂饱宠物已经是仁慈,谁还会管自己的宠物倾向于什么口味? 伊森斤斤计较挑选着食材,文森特走在他身边很近的位置,以便保证他的安全。当伊森询问文森特想要什么时,文森特毫不犹豫干脆得从货架上取下最大号的桶装牛奶——并且是折价品。 “嗯,跟你一起过日子不错,懂得节省。”伊森带着感叹的语气说。 “哼,我不觉得有人会为了节省不惜性命。”文森特毫不留情尖刻讽刺回去。 面对文森特的毒舌攻击,伊森照例以柔克刚,“我会。”他这样说着,那微笑宠溺温柔得能溺死一头鲸鱼。 ———————————开车回家分割线——————————————————— 伊森穿着居家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一只手里握着锅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煎牛排用的锅铲。 鲜蘑菇和甜椒已经被提前切成了小块的丁状,放在一边。 文森特靠在厨房的门边,安静看着伊森在一片食材和锅碗瓢盆之间忙碌,不知为何,心底有一种异样温暖的感觉。 温馨。大概是这样的词了吧。 从没有人与他这样相处过。可能房间里的暖气太足,或是厨房里黄色的灯太朦胧。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名为“家”的错觉。 “你喜欢几分熟?我比较喜欢六分。”伊森回头,征求文森特的意见。 牛肉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中淡淡蔓延开来,不着痕迹刺激着人的食欲。 “随你。” 伊森把煎好的牛排摆盘,然后在煎牛排锅里加一大匙橄榄油烧热,放进甜椒和蘑菇翻炒。煎锅中发出油与菜热烈的炸响声。 “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文森特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在他看来,做菜就应该是专业厨师的事,没想到伊森这样一个大男人应付那些带着血腥气味的肉还挺有一手。 “哈,我一年难得开一次伙,要不是为了勾引你……”伊森一只手拿起葡萄酒瓶,一只手拿起黑胡椒酱瓶,两手同时开工,倒进锅里,然后手指捻起一小撮盐,“哗”得洒进锅里。不得不说,即便是做菜,伊森也保持着帅气和风度。 “勾引?” “你没听说过‘厨房中的男人才是最性感’的么?”伊森说着,已经把制好的热气腾腾的酱料,淋在盘中的牛排上,“文森,过来帮忙。我现在去看看土豆烤好了没有。” “帮忙?我?”文森特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并且还有些无法隐藏的不知所措,“我……” 他话音还没落,就被伊森一把拽进了厨房,并且塞了一只西兰花在他手里,“做沙拉。” 文森特手里捧着绿色的西兰花,在原地呆了至少五秒。终于还是走到橱柜边,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刀,手段犀利得开始切。 文森特把伊森洗好的番茄、黄瓜、生菜切成他平时见过的沙拉那样大小的块状。 伊森不时转头看他一眼,文森特切菜时认真的样子,真的快要让他把持不住了。 “沙拉酱在哪里。” “你左上方的柜子。” “天,怎么又这么多种。” “用凯撒酱吧,味道比较香浓。” “哦……你懂得还真多……” “啊哈,我昨天在网上查的。” “……” “文森,帮我尝尝。”不知什么时候,伊森已经开始昵称文森特为“文森”。 “什么?”文森特扭头,发现伊森已经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他的嘴边。 “尝尝看。” 文森特先闻了闻,犹豫了一下慢慢张开嘴,吞下去。 肉质细腻,腌制的虽然不够入味,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 “文森,让我也尝尝怎么样……” 文森特抬起头,对上伊森浅绿色接近透明的眸子。 那么顺其自然的,伊森轻轻捧起他的脸,低垂着眼睛吻过来。 唇上传来湿热的气息,然后是火热的触感,灵巧的舌轻而易举撬开了没有防备的齿关,卷起藏在其中的柔滑小舌,尽情的吮吸纠缠。 一个吻,却让全身的热量瞬间被点燃,欲望之火如若燎原。 文森特的不拒绝已经让伊森喜出望外,吻至最深处,他骤然察觉到了文森特细小微弱的回应。想要占有文森特的欲望瞬间吞噬了他,文森特,这个名字仿佛一个魔咒,引诱着他堕落。 最终,他轻柔得放开了文森特。 天知道他为此耗费了自己多少的意志力。 男人真是可悲的动物,发情的男人是最可悲的动物。 伊森有些头疼,为自己感到头疼。 文森特静静站在他的面前。那带着透明湿感的嫣红的唇,那宝石蓝般眸子中折射出的迷离光彩,那微微不稳的鼻息,那骄傲优雅的下巴——他如此美丽,优雅而神秘的气质从每一缕发丝间溢出来,美丽得让人无法直视。 伊森的手温柔捧着他的脸,拇指轻柔得抚摸过文森特的唇,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那一刻,他的神情是近乎痴迷的。 那一刻,文森特看着伊森的眼睛,他确定,伊森真的爱上了他。并且,近乎是小心翼翼得珍视他。 人都是理智的动物,但是同时,人也是情感的动物。 伊森明知道不能爱上这个来路不明的赏金猎人,却还是无法控制得失去了底线。 文森特明知道刚才那个吻,对于他们来说太早了些,却还是在那种异样温暖的气氛下,选择的顺从。 To-chose-Sense-or-Sensibility,that-is-a-question。 ———————————————————————————————— PS: 蓝DJ推荐音乐~~~:仍旧是Corrinne-May的,《fly-away》 话说Corrinne-May,就是张韶涵唱的journey的原唱。她是新加坡长大,在美国发展了自己的音乐事业。所有的音乐都是自己写的……真的很厉害…… PS2: 我的妈……我感觉自己的橄榄枝真的要被超了……T。T。。同志们。。谁还有橄榄枝……一定要给我……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2 失败的骗局 文森特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超大屏幕电视,看一部无聊到让人都睡不着的文艺片,神情认真得如同盯着黑板的小学生。 于此同时,他的手边凌乱扔着一堆被拆散了的手枪零件。文森特一只手捧着枪筒,一只手拿着专用刷子,手法熟练而轻柔得熟练擦拭着,爱之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 客厅里没有开灯,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了屋外灿烂耀眼的霓虹——文森特认为,这样做,对于伊森来说是嘴安全的。只有屏幕的荧光,把文森特毫无表情的面孔映得苍白。 厨房里有哗——哗——的水声,以及杯盘碰撞的清脆声响,伊森正在洗碗。 现在的伊森,真算得上是新好男人的典范——英俊的面容,阿波罗般的完美身材,一手笼络人胃的厨艺,对待心上人的温柔体贴,不失幽默,百般宠爱,外加上一分丰厚的收入。 多么诱人的金龟婿,只可惜,他的心已经被名为文森特的妖精给谋杀了,普天之下的丈母娘们,也只有咬着手绢诅咒的份了。 “叮——”客房电话突兀响起来。文森特看了一眼厨房,又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男主角在海风中笑着哭的脸,然后慢吞吞挪到沙发的另一头,接起电话。 “喂……” “您好,是伊森·里维斯先生么?门口有您的快递,是您购买的金融产品的宣传品,请速来查收。”酒店人员机械的声音响起,他飞快而流利得吐出这些话,不等文森特回答就然后迅速挂断,着急得仿佛要赶着去投胎。 “是谁?”伊森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带着塑胶手套,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擦洗的碟子,样子很贤惠。 “快递。”文森特背对着伊森慢慢放下电话,房间幽暗的灯光掩藏了他嘴角嘲讽的微笑。 “快递?” “你买金融产品了?”文森特转过头,看向伊森,眼神恍惚而空洞,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呃……”伊森一边擦着盘子,皱眉想了一秒,“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现在就去取,乖乖等我。”伊森边说着,温和笑着转身,走回灯光明亮的厨房。 “你在这里刷盘子,我去取。” “你不继续看完你的片子么?”厨房中传出伊森扬高的询问声。 “不看了。” “为什么?” “日本人拍的东西。不明白。”文森特慢吞吞说完,放下手里的枪管,手放进口袋。没有等伊森回答,他已经无声走出了房间。 伊森看着文森特在过于宽松的长袖T-SHIRT下瘦削而略显疲惫的背影,不着痕迹慢慢敛起了眉。那双总是随和微笑的眼睛里,浮上一层阴霾。 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阻止文森特。但终于还是克制住了。 不会有事的。他这样想道。 快递被送到了酒店的一个侧门门口,身穿着绿色制服的年轻男子抱着一个纸包,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签名版。 文森特慢腾腾走向自动玻璃门外那个等待着的年轻人。 他低着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那年轻人看着来人,身边深秋的风凛冽,他的手掌却不觉微微汗湿。 自动门无声的打开,风吹起文森特额前的长发。 年轻人看清,这个男人,在笑。 然而不容他多想,他走上前,“伊森·里维斯先生么?” “是。”冰冷坚硬的回答。 “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好。” 文森特抬手,去接那个递给他的签名版。 然后,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然后,身着绿色制服的男人倒下去。 洛杉矶干燥冰冷的空气里,仿佛有硝烟的味道在弥漫,其实,文森特每时每刻都能在洛杉矶浑浊的空气中闻到这种令他熟悉的气息,而此刻,那味道中参杂了令他更为熟悉的血液的腥气。 这些气息他不仅熟悉,并且喜欢。它们让他兴奋。然而,这一刻,他却只觉得,乏力。 一切仿佛就此定格。轰然巨响之后,世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文森特站在原地,毫无表情看着脚边蜷缩倒下的人,右手手指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事实上,那个人是在枪响之前倒下的。那时候,文森特不着痕迹抬手,动作快的让人无法反应。下一秒,不,下一瞬,手腕轻巧的使力,那人的脖子便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几秒的寂静之后,场面忽然就变得一团混乱。 忽然冲出了几个人,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刚才在酒店大厅闲聊的客人,刚才酒店大厅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从快递运送车中冲出来的人。 他们冲过来围到那个倒在地上的快递员身边,把文森特粗鲁得推到一边。 “小子!”一个男人冲上来,扯住文森特的衣领,把他拽得踉跄了一步。 “你等着蹲监狱吧!”他愤怒得向着文森特吼道,“把手举起来!放到脑后!靠墙!” 文森特冷冷推开他,掩藏在碎发后面的眼睛里,闪出如同野狼一般的危险光芒,“我是正当防卫。”他的声音却平静,带着淡淡的嘲讽。 男人愤怒至极,几乎要揪着文森特的领子,一拳招呼过来。 “够了,奥兰多!”清洁工打扮的人一把抓住暴怒的男人的手腕,把他扯回来,“别再惹事了!” 文森特冷冷盯着混乱的现场。 忽然从小巷中窜出几辆警车横在酒店门口,尖利的鸣笛声回荡在高楼之间;拿着对讲机的便衣警员对着话筒大吼,语气与神色都很愤怒;还有一些人在对着躺在地上的家伙做着急救…… 短短的几分钟内,原本一片寂静到异常的现场,就变得热闹非凡。 呵,真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闹剧。 文森特冷冷勾起嘴角,抱着手臂退到一边,靠在墙壁的阴影中,慢慢收紧了手的力道。 穿着单衣就出来了,真的有点冷呢…… 左手摸了摸衣袋,“真该死!”文森特低低咒骂了一句——竟然没有带烟。 ————————————————————————————————— PS:看到晓童鞋写得文森特和休斯顿的对话……觉得很好玩,于是发上来大家一起看看……哈……欢迎大家同人……一小段也很好~~~~ 话说晓童鞋从《无邪赋》就追文,追到现在了……摸摸……都追了一年了……感动啊……抹泪…… 休斯頓:oh~no~文森特(偶不記得休小攻平時叫小受叫啥了--)原來你不喜歡吃鶏肉??本以爲你把鶏肉都留到最後才吃是因爲你特愛吃才特意留到最後呢(我:其實我也是這樣的人)~~害的我以爲你喜歡還叫人天天變着法子地煮不同的鶏討你歡心呢~~其實本來我也不喜歡吃的,以爲你喜歡就逼著自己喜歡~ 文森特:(面無表情,瞄了下某人)我以爲那時你看我不順眼,變着法子,柺着彎來懲罰我呢~~ 淩遲:哎呀,Boss!你知道嗎,剛才阿,你家寵物跟那只狼接吻了,看樣子還听享受的。不過也米法阿,人家用溫情攻勢阿,看著他們在厨房那個溫馨樣子阿,後面都冒粉紅泡泡了~~要是我阿,早就扑上去X*Y#$% 休斯頓:(面無表情,放下手中電話,拿起了手邊的文件跟鋼筆準備批改~~) 某手下:咦?爲什麼這文件的皺褶這麼嚴重??(看了下老闆的桌上)怎麼還有支斷2邉的鋼筆?? ———————————————————————————————— 怎么还没到3000……仰头望明月……我继续废话几句吧…… 推荐首歌好了……啊哈哈……占版面……不过今天我2更了,所以大家就别嫌我话多了,OK?~ 蓝DJ推荐:微蓝乐队(中国上海的乐队,相当不错)《rain》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3 失败的骗局2 “文森特!” 终于,男主角登场。无论现场怎样的混乱嘈杂,他的声音总是可以从中超脱出来,那样鲜明得落进女主角的耳朵。 伊森猛地抓住文森特的手臂,他盯着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在蓝色红色警灯的映射下,惊愕而愤怒,让文森特觉得那么陌生和恍惚。 “你究竟做了什么!”这几个字吐出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你问我?”文森特毫不用力得抽手,就拜托了他的牵制,“正当防卫而已。” “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对你做!” 文森特哼了一声,宝石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扬出妖异讽刺的弧度,“他看着我的眼神很慌张,我发觉他藏在制服第二颗扣子上的对讲机,他有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我认为是掏枪。我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直觉进行正当防卫。并且,我解决他之后,的确有人向我开了枪。” 伊森猛地按住文森特的肩,把他狠狠按在冰冷的墙上。 “就因为这样?!你就杀了他?!凭着眼神和细微的动作?!” 文森特忽然蹙起眉。风扫乱了他的头发。 苍白的探照灯从他的脸上扫过,那一刻,他的冷漠的神情里却透出了失望。 但也只是一刻而已,那种令人心疼的表情,一瞬间就足以致命。 文森特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绸缎一般迷人的嗓音说出尖刻如刀的话,“你们中情局果然是一帮废物,下次要试探我,换个聪明点的办法。” “你早就知道?!”伊森抓住他肩膀的手,不觉更加用力,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对!”文森特猛地爆发出来,用尽全力推开伊森,“不要碰我!” 然后在他一片混乱和吵闹中,走回了玻璃门内。 伊森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不可置信盯着他的背影,眼睛都因愤怒微微泛起了猩红的颜色。 “伊森。”忽然,一直在现场指挥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伊森的肩膀。 伊森回神,猛地想起刚才被文森特扭断了脖子的人,眼神顿时柔和下来,然后愤怒被深深的自责取代,“艾瑞克他……对不起,我……” 艾瑞克,他还太年轻了。这个任务,恐怕是他毕业以后接的第一个大案子,竟然…… “没事,只是昏迷。”男人打断了伊森的话。 “什么?可是他明明……”伊森愕然。 “那家伙没下重手,看上去像是扭断了脖子,实际上不是,攻击的手法很精妙。”中年男人忍不住耸了耸肩,然后他继续正题,“不过……事实上,艾瑞克在子弹发射之前倒下了,狙击手说,那颗子弹应该是击中了那家伙。” 其实,艾瑞克的确有表现出攻击文森特的意图,并且埋伏在对面大楼中的狙击手也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确定文森特并没有同伙而演出的一场戏。艾瑞克提前穿了防弹衣,按照计划,狙击手只会打中艾瑞克而不会伤害到文森特,造出一起黑帮报复行动误伤无故人员的假象,同时试探出文森特的可信度。却不想,原本精心安排的戏码,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文森特识破,造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不过还好,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中年男人说完,转身离开。 伊森怔怔站在原地,猛地想起被按在墙上那一刻,文森特眼中微不可见的痛苦。 下意识回头,果然,在刚才文森特被按住的地方,留下了一块斑驳的血迹。 他受伤了…… 一时间,这个念头轰然在心里炸响,心底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天哪,该死的!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伊森猛地捶向自己的脑袋,掉头飞奔进酒店。 ———————————————————————————————— 今天比赛最后一天啊!!!!!!!!! 橄榄枝橄榄枝!!!又橄榄枝的孩子们,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另外!!!!群收人啊!!!!! 深蓝【暴力美学】:86940607 很热闹的说~~大家大胆冒泡,大家都很热情~~~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4 分裂与欺骗 “文森特!” 伊森冲上九十八层,他打开门的一瞬,真的非常的恐慌。害怕那个终日不爱言语,神态冷然,然而却又那么干净不染尘埃的男孩,就这样带着失望和嘲讽的神情,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他是个从来不会后悔的人。为了试探文森特而欺骗他,令他受伤。这是他的职责和任务,他无法后悔,但是,他却深深的自责。 沉重的喘息声回响在安静的房间内。 伊森慢慢挪步,走进没有开灯的房间,最后停在沙发边。 文森特依旧坐在那里,手指飞快而灵巧得组装着枪械。 城市绚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落在他的背后,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表情模糊。 生气?愤怒? 不,文森特没有。 欺骗,时时刻刻反复出现在他的人生中,躲在暗处,讲着讽刺的笑话。 也许,他的人生就是一场骗局。 冷漠的保镖和温柔的律师?他们真的存在过么? 一切,只是一场戏。 只是…… 我们都知道,最逼真的演技,就是让自己入戏。 文森特,那么尽职得表演着一个冷漠保镖的角色,他的演技,令人叹为观止。 现在,他的隐忍的怒气,真的只是伪装么。 也许是太投入了吧……文森特慢慢蹙起了眉。 心底深处,那个别扭的,不爱说话的保镖,好像,真的正在别扭得闹着脾气,看到眼前的人,心底就泛起阵阵的委屈。 “文森特……”伊森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他的胸膛剧烈得起伏着,长距离的奔跑让他呼吸急促。 他轻轻的开口,动作和声音都那样小心翼翼。 “咔”一声清脆的响声,枪械组装完成。 金属枪管反射出一道银色的流光,在黑暗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文森特左手举枪,转身,直直瞄准玻璃窗外,不知他的目标在何处。 “原来,是我阻碍了你欣赏这片充满了铜臭味的肮脏城市。有中情局在,你哪里会怕什么狙击,我真傻,每天还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去拉上那块丑陋的窗帘。” 文森特淡淡开口,没有感情,话语间完全是讽刺。 伊森却放下心来。还好,他还愿意同自己说话,还好,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文森特……对不起……是我不好……”伊森说着,一只手轻轻覆上文森特的右肩。顿时,手指触摸到温热的湿意。 心脏猛然收紧,那是血迹! “你果然受伤了!” “放手。”文森特突然用枪毫不留情打掉了伊森搭在他肩上的手,然后站起来向浴室走去。 “让我看看,文森特!”伊森追过去,抓住文森特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说过了,不要碰我,”文森特慢慢回头,眼中掠过一道冰蓝色的光,寒冷得让人心惊,“不要再让我重复一次。” “该死的!”伊森骤然放开了手,转身拳狠狠揣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然后,他一语不发,挡在了浴室的门口。 “让开。” “让我看看你的伤。我有足够的药品,可以处理伤口。” “你很烦。”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生我的气你可以打我……” 一声闷响。文森特毫不犹豫左手一击肘击,打在伊森的肋骨上。后者一声闷哼,踉跄了一步。然而却还是倔强强忍着,没有挪开步子。伊森深深吸了口气,忍住肋下火烧一般的剧痛,咬牙慢慢说,“你拿我出气可以,不要那你自己的身体赌气……” “赌气?”文森特冷哼了一声,“您太看得起自己了,律师先生。” “让我看看……” 文森特已经被那无数次重复得“让我看看”弄得烦不胜烦,他冷冷盯着伊森,语气恶劣,“够了!让我先把身上的血洗干净!我自己当然懂,不会碰到伤口!” 伊森愣了一下,这才呆呆侧开身体。 文森特大步迈进浴室,“嘭”得一声狠狠甩上门。那时,门板距离伊森的额头,只有一厘米。 伊森轻轻呻吟了一声,那一记肘击,还真是……够狠。 文森特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 发现伊森正站在客厅的门口抽烟,他孤单得靠着门板,下巴微微仰起来,淡金色的头发在暗蓝色冷调的光线下,泛出月光般的白。 那一刻,文森特轻而易举看透了伊森一直深藏不露的颓靡。 其实,他抽烟的样子,也很迷人…… “喂。走廊里禁止抽烟。” 伊森听到了文森特的声音,才突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得掐灭了烟头,丢在门口的回收桶上。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文森特想着,开口依旧冷淡,“我讨厌你身上的烟味,不要再抽了。” 他说完,转身走向卧室。 房间中安静无比,只有挂钟的指针,发出恒定不变的“吧嗒”声。 子弹并没有留在文森特的肩膀里,堪堪擦过,虽然不算十分重的伤,却流了不少血。 伊森包扎的手法很熟练,消毒也做得很专业。 开始让人怀疑,他作为一个律师,怎么能这样全能。 “抱歉……文森特……” “除了道歉,我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别的话么?我听那两个字已经听得作呕了。”文森特靠在床头,看着正在细细帮他处理伤口的男人,语气比平时更为恶劣。 “好吧。”伊森有些无奈得叹了口气,开始老实交待,“我知道,你不喜欢被骗,但是我们必须确认你的可信度……我,我知道推脱之词毫无意义……” “那就别说。”文森特冷冷打断他。 伊森无奈得苦笑。真是个难哄的小孩…… “刚才那些人,的确也都是中情局的人,这里被中情局严密监视……” “那你呢?也是中情局的人?”文森特转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宝石蓝色的眸子,纯净的如同一颗钻石,其中没有丝毫的躲闪和退缩。 “真正的伊森·里维斯不会自行暴露自己的身份吧?”文森特眯起眼睛,紧紧逼问,“这只是个中情局设下的圈套吧?你们刚逮捕了以贩毒、勒索而出名的卢凯塞家族的老大,是想以你为诱饵来将余党一网打尽?”没有等伊森回答,文森特冷冷扬起一抹轻笑,“哼,没这么简单吧,你们是想引出更大的猎物来吧?让我猜猜,犹太帮?还是墨西哥的蒂华纳,不会是哥伦比亚的埃斯科巴吧?” 伊森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冷却下去。 他平静直视着文森特,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就是,伊森·里维斯,我为政府工作,中情局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呵,真是感人呢,伟大的伊森·里维斯先生。”文森特笑起来,“你把自己暴露在饥饿残忍的狼群中,把自己作为诱饵,让那些手没准头的猎人躲在安全的暗处,等着坐享其成。” “文森特……” “我却比你还倒霉。竟然落进这样可笑的骗局,为了那点赏金,扮演一个保护诱饵的猎犬角色。” 伊森静静坐在床边。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开始收拾摊开成一片的消毒药剂,剪刀,纱布。 淡金色的头发垂下来,那一刻,他的神色疲惫的有些让人心疼。 一直没心没肺,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的家伙,原来……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想睡了,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一时半会,请不要再让我见到你的脸。” 文森特终于收起讽刺的语调,有些疲惫得低声快速说。 伊森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出房间。 “放心吧,这间房间里没有监视器。”伊森似乎是发觉了文森特巡视的目光,淡淡说,“我会让他们把早饭送到门口,你安心休息,晚安。” 他说完,贴心得关掉刺眼的壁灯,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 PS:哼……我今天写的够多了…… 拜托,你们老说我PS多,其实PS真的没多少字,顶多200左右……真没良心……哼哼哼…… (深蓝闹别扭ING) 原创大赛结束。希望各位一如既往支持小蓝…… 票票拿来吧……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5 凌迟的勾引 “nine-night”紫色的霓虹在暗夜中闪着旖旎的光,与周围炫彩的霓虹交织在一起,斑斓陆离。 玻璃门打开,伴随着轻微的响铃,然后又合拢。 细腻的女高音如同裂帛般的嗓音飘荡在昏暗与耀眼交织的灯光下。 银灰色衬衫的男子推门而入,他边走着,边撤松了领带,动作,带着淡淡的疲惫却又潇洒无比。 然后,他走到吧台边坐下,随手把胳膊上挂着的西服扔在一边。 “咦?伊森,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 塞伦斯是个很会让自己舒服的人。从他向来品质不俗的衣着中可见一斑,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简单款式,却是低调之中尽显奢侈。今天是拉尔夫劳伦的一件米色低领毛衣,贴身穿着,露出细长优雅的锁骨。墨色的长发垂在背后,零散几缕随意得披在胸前。 他走到伊森面前,随意问道。 “给我一杯白兰地。” 塞伦斯看了一眼伊森的神态。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他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指了指架子上的Luxury-Cognac。 他向来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于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转身走回刚才的位置坐下,与刚才的人,继续刚才的谈话。 “咦?六年的极品干邑啊,这么好的酒你也舍得给客人?”黑眼睛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上,饶有兴致看着不远处独自喝酒的男人。 “我们是老朋友了。”塞伦斯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高脚杯,拿起方才擦了桌子的餐巾,开始细细擦着杯口,然后他看了一眼那男孩眼中偷腥猫一般的眼神,挑眉,“凌迟,你今天的目标不会是他吧。” “为什么不?”凌迟眯起眼睛,笑得暧昧。然后他忽然俯身过去,搂住塞伦斯的脖子,手指轻柔穿过他丝绸般的头发,“如果你愿意陪我,我可以考虑放弃他……” 塞伦斯手里依旧擦着杯子,神色与气息也丝毫未变,淡淡笑着拒绝,“不要。” “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凌迟装可怜般眨了眨眼睛。 “我不买。” “哎……强买强卖的生意咱不做。”凌迟失望得叹了口气,放开塞伦斯的时候,手还色迷迷滑过他的胸膛,吃尽了豆腐。 塞伦斯虽然看上去瘦弱,但是衣服下面,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让凌迟不免也小小激动了一把。 凌迟轻巧从吧台上跳下来,大摇大摆走到伊森旁边的吧椅上坐下,然后手肘搁在吧台上,手托下巴,明目张胆开始盯着伊森打量。 的确是个而英俊的年轻男人。有着如同阳光一般金色的柔软头发,和碧绿色如同玉石一般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让眼睛显得深邃而柔情,下巴上有浅浅的痕迹——看得出,他今天没什么心情料理自己。 “介意请我喝杯酒么?” 伊森饮尽杯中最后一滴琥珀色的液体,放下酒杯。慢慢转头,看了一眼凌迟。 “waiter,一杯马丁尼。” “再来一杯白可可利口。”凌迟笑眯眯加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nine-night’里也开始有mb了。”伊森微微扬了扬嘴角,薄薄的镜片中反射出犀利而冷漠的光。 “这是新开展的生意。自然需要您这样的老顾客捧场了。”凌迟直视着伊森的眼睛,笑得纯良而无辜。心里却在腹诽:这个死黄毛,怎么对文森特这么温柔,对我就凶神恶煞的。 没等伊森再开口,凌迟飞快说,“心情不好?是生意失败?还是老婆跟别人跑了?或者是与兄弟反目成仇?嗯……”凌迟慢慢凑近伊森的脸,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像您这样,有着一张迷死人的面容,应该不会是感情受挫吧……那么,是生意失败咯?” 调酒师默无声息将两杯酒放在二人面前。 伊森修长的手指捧起酒杯,浅浅啜饮一小口,有些无奈得露出淡笑。 他总是对这样的男孩子讨厌不起来。他们看上去如此单纯无害,带着一种仿佛未成长起来的稚嫩,需要别人的保护。 “我叫凌,你呢?”凌迟也捧起玻璃杯,浅浅喝了一小口。白可可的香甜化在一片酒精的浓醇之中,甜蜜而芬芳。他喜欢甜的东西,酒也不例外。 “嗯……就叫你MR·GREEN吧。绿眼睛的先生。”凌迟弯起眼睛,微微扬起嘴角。 自说自话与倾诉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关键在于,有没有一个倾听者。 “其实,我现在打算往拉斯维加斯去了,洛杉矶,好莱坞。呵呵,看到了之后也发现,不过如此,与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到处是穷人和丑恶。这个世界上没有乐土。” “你去过拉么?真的是一个很堕落的地方么?好想见识一下……” “我猜,你不是个医生就是个律师。对吧?戴上眼镜,显得很有学问的样子……呵呵……还是这样的职业好,永远不用发愁失业。你看,那遍街的无业游民,一半都是学金融的。” “已经很晚了呢……” 凌迟自顾自,微笑着在伊森身边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伊森慢慢一杯杯饮着酒,姿态优雅。他虽然没有搭话,但是的确在听。 只是,他在想的却是,如果文森特也愿意对他说更多的话,会说些什么呢。 那个沉默的,总是对他恶语相向的男孩子,大概永远也不会像正常的爱倾诉的小孩一样吧。 “要加冰块么?”凌迟忽然指着伊森面前的琴酒问道。 “好。”伊森一只手撑着额角,有些慵懒的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厉害呢,从白兰地到琴酒,烈酒都被你喝了个遍,还没醉。” “塞伦斯他太小气了,每次只供应那么一小杯。”伊森答话。 凌迟眨了眨眼睛,他手里的那杯白可可利口,仍没见底。 他知道。自己赢了。 “我和他吵架了……”伊森有些疲惫得闭上眼睛,手中的酒杯轻轻摇晃,冰块与杯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咦,我猜错了么?竟然你会遇到感情问题?”凌迟很感兴趣得追问,“怎么会吵架?” 每一个人,潜意识里都有倾诉的冲动。 越是不成熟的人越喜欢借倾诉来发泄。 然而,即便是隐忍沉默的人,不代表他不需要倾诉。当你给他一个安全的环境,一些推动力,他也会一吐而出。 “我骗了他。我没有选择……”伊森有些痛苦得摇了摇头,“他其实已经看得出我的把戏,还是配合着我把戏演完,我却还错怪他……” “嗯。你的确很过分。” 伊森仰头灌下一大口,一饮而尽。“是。我知道。我道歉了,但是他不原谅我。他说他不想看见我。我很害怕,怕他离开。” “真的么?”凌迟忽然不由自主轻声问。 难道我也喝多了么?凌迟看着手里的酒杯,挑了挑眉。 “嗯……”伊森慢慢趴在吧台上,朦胧的醉意渐渐浮上他的眼睛,“我这样的人……看上去很像个满嘴都是谎言的骗子吧……”然后他慢慢勾起嘴角,明明在笑,却比哭泣的表情更加让人难受,“我的确是个骗子……” “你爱他么?” “爱?”伊森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应该爱他……我不能爱他……”男人喃喃低语着,埋下了头。 凌迟侧眼看着趴在身边的男人,长长叹了口气。 文森特,你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所有人都会轻而易举得爱上你。 爱情这种东西,谁先陷进去谁先输。 我亲爱的MR·GREEN先生。很遗憾得告诉你,你已经输了。 ———————————————————————————————————— PS:谢谢各位投橄榄枝的大大…… 对了……编辑催我早日上架了…… 同志们……你们说捏……我几号上…… 呃,票子别忘记~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6 翻云覆雨的代价 打着红色暗光的房间,地板上扔着七零八落的衣服。红色的双人床上,两个疯狂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狭小的室内,充斥着粗重的喘息声与撩人的呻吟。 撕扯,亲吻,拥抱。 汗水浸湿皮肤。手指的力度让神经紧绷。 凌迟躺在床上,那个高大而有力的男人用力搂住他的腰进入的时候,他分明听到那人唇间吐出的名字。 文森特…… ——哎,算了。 凌迟翻了个白眼。 ——我干嘛在乎按摩棒在说什么。 伊森猛然一个挺进。 “唔……”凌迟忍不住低声呻吟。 这个意识不清的男人,想弄死他么!居然一次进到最深……靠……还这么大…… 不过,越是受到粗暴的对待,凌迟越是兴奋。不一会,他就再没力气胡思乱想,专心致志意乱情迷抓住伊森的肩痴迷得呻吟了。 …… 那时,在酒吧里。凌迟放进伊森酒里的冰块内有混合催情作用的致幻剂。然后,凌迟把神志不清的伊森拐到了酒吧附近的一间情趣旅店,再然后……凌迟就把他诱奸了…… 事后,凌迟悠闲得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乱糟糟的头发,穿着宽大的衬衫,一边叼着烟,一边蹲在地上七手八脚翻着伊森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钱包。一叠钞票,几张信用卡。没有照片,没有名片。 嗯?……钥匙。这个有用。 凌迟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形态诡异的工具,然后对着钥匙扫描了一圈,记录下了钥匙的数据,以便复制。 手机,哼哼,这个好。凌迟又摸出个诡异的东西,把手机里的资料拷贝下来。 然后,凌迟工作完毕,收工。 整理好衣服,从伊森的钱包里拿出房钱,丢在床上。接着,背起单肩包,叼着根烟,大模大样走出房间。 伊森在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事了。头有些痛,淡绿色的眸子扫过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立刻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然而,他只是懒洋洋靠在床头,捡起掉在床边的眼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愤怒,他只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损失,然后粗略洗完澡,从容不迫穿着好衣服,离开酒店。 然而,当他回到酒店的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妙。 当他走进大厅,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子突然叫住了他,把他领进了一楼的一个隐蔽房间。 “该死的!伊森,你跑到哪里去了!”奥兰多冲上来,一把抓住伊森的肩膀。他是中情局参与此次任务的特工之一,这人脾气总是很暴躁。冲动是年轻人的资本,可见他还很年轻。 “发生了什么?”伊森心底一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昨天夜里,因为行动暴露,所以上一组的组员全部撤出,而新一批的组员还没有到位……” 伊森骤然明白了哪里出了差错,那就是他们的保安系统!而昨天晚上,文森特服了镇定药物,完全没有防备能力。他猛地抓住了奥兰多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文森特呢?” 奥兰多轻吐了一口气,有些懊恼得盯着伊森,慢慢开口,“他被挟持了。我们赶到的时候,房间里一片狼藉,我们在卧室里发现了血迹。” 伊森用手背狠狠捶了捶眉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我支烟。” 奥兰多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伊森,然后帮他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烟,沉声问,“他们挟持了文森特?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做。” “专干下三滥勾当的KS帮。他们似乎把他当成了你的情人,要求你把一年之前掌握的有关他们贩卖人口的证据销毁。” “KS?竟然被这种老鼠钻了空子……”伊森狠狠碾灭烟头,“我去见他们!” 奥兰多眼中倏然闪过一抹迟疑,最后他低声说,“没必要了,已经展开强攻了。你不会以为上头会顾忌一个赏金猎人的性命吧?” “什么?!” ———————————————————————————————————— 文森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中。身边是一堆生了锈的废铜烂铁,发出淡淡锈蚀的腥味。手腕和脚腕上都扣着手铐。 一盏黄色的强光灯立在不远的地方,作为唯一的光源。 光线强烈,眼前的景物却愈发模糊不清。 文森特迅速瞄了一眼四周,确定自己的处境。附近一共有五个人,持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民用步枪、自动手枪、左轮。看样子,比较像一群乌合之众。 文森特慢慢支起身体,坐起来。后颈还有点痛,刚才被一个家伙从后面敲了一下。 “嘿,小子,你醒了啊?”一个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家伙,走过来,手轻佻得揪起文森特的头发,把他从阴影里拖到光线底下。 文森特吃痛,微微蹙起眉。他冷冷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然后别开眼睛。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强烈的拒绝的味道。孤高而冷傲,如同一只优雅却被陷阱困住了的天鹅。 事实上,文森特丝毫不会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他的一颗凿空的牙齿里有定位装置,即使他被抓到西伯利亚,也可以被休斯顿家族轻而易举找到;他的手表上有暗藏的麻痹针,他可以随时让接近自己的人昏睡不醒。 而且。他是文森特。即便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他也有至少十种以上的方法可以置面前的人于死地。 更何况,他知道,这,只不过是“那个人”喜欢的一场游戏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呦,够拽的啊……”那男人更加用力的揪住他,几乎把他拽离地面。然后他狠狠把文森特丢到地上,“你想吃点苦头?” “真是没想到啊,那个变态律师,会好这一口。”另外一个男人走过来,用手枪拨开文森特散乱的头发,露出他的面容。 然后,所有人,盯着文森特的脸,露出了一种文森特最为厌恶的神情。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个表情,莫不过——花痴。 几张各式各样的恶棍脸,满脸横肉,污浊的眼睛,却有同一种表情。这景象实在令人觉得诡异之中透着搞笑。 明明丝毫没有女性特征的脸,却只能让人想到两个字来形容——妖艳。 细腻几近透明的皮肤,钻石一般纯净而耀眼的眸子,淡色的形状姣好的嘴唇。 那微微挑衅而不耐烦的神色,无意是最好的催化剂,激起每个人心中强烈的征服欲。 果然,所有人脸上都浮上猥亵的神色。 “嘿,大哥,这家伙被那律师操过的屁股,不如我们也试试……” 淫亵的笑声窸窸窣窣响起来,在空旷的厂房上空回荡。 文森特却在这个时侯,头慢慢向后仰了仰。 从这个角度,透过重重纵横交错废旧机床,他的目光,穿过了破碎的玻璃,落在了黑夜之中。 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文森特忽然抬头,透明的眸子折射出迷炫的光彩。 “喂,你们想做什么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把我脚上的东西解开么?不然,我会很不方便……” ———————————————————————————————————— PS:我尽量再拖两天吧…… 过段时间再VIP……V了之后每天都要更,其实说实话,我觉得这是VIP部分文质量不如没V的高的根本原因……写文这东西考的是灵感……果然,商业化的东西没好货……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7 浴血天使 文森特被猛地按到在地上,手被粗鲁得按过头顶。 上衣被向上撕扯,露出线条流畅诱人无比的腰。 有人掏出了钥匙,塞进脚上手铐的钥匙孔里。 “咔嚓”一声轻响,沉重的金属手铐,跳脱开来。 “谢了。”文森特继续笑着,轻轻开了口。 下一秒,巨大而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一声叠着一声,频率高得让人无法分辨。 一片血腥四溅之中。四个人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脑浆四溅。 随着沉重的肉体倒地声。 那个蹲在文森特脚边解开手铐的家伙,怔怔盯着从地上缓缓站起来的人。 他已经完全无法思考,完全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蹲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有着宝石蓝眼睛的少年,带着天使一般的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当他终于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发疯一般吼叫着举起枪的一刻,那个少年只是一个转身,动作看上去那么轻松而悠闲,却一脚踢中他的头,同时夺下了他手中的枪。 文森特微笑着踩着那个人的头颅,拉下保险栓,看也没看脚下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扣动了扳机。 轰然的枪响。 灼热而带着腥气的液体,高高喷溅出来,溅上了他的手,他的衣袖。枪口中,有硝烟弥漫。 血流成河之中,他却在微笑。明明如此血腥,如此肮脏,那张不染一丝烟火气息的面孔上只有平静和与生俱来的淡淡悲悯。鲜红色的映衬下,他美丽如斯,如同一朵黑色大丽花,在黑暗中张狂着艳丽。 文森特从废弃的厂房中走出来。 黑衣黑墨镜的男人走上来替他披上外套。 深蓝色西装的高大男子懒懒靠在车门边,他的指间暗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 然后,他转身,看见文森特。然后的然后,他碾灭了那根烟,让它在脚下,零落成碎片。 他对他抬起一只手。 文森特顺从得走过去,站在那人的面前,轻轻开口,“休斯顿……” “做得很好。”休斯顿轻微勾起嘴角,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柔滑过文森特的侧脸,然后轻轻抬起他下巴,“有没有想我呢……” 文森特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休斯顿并不期待他的答案。明明,那个答案也许是他想听到俄。 文森特慢慢垂下了眼睛,他微笑闭上眼睛的样子,看上去如此安静而幸福,是另一种沉静至极的美丽。 唇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如同记忆中一般,绵长而从容不迫的吻。明明不激烈,却会令你越陷越深,越是吻下去,越是无法自拔。 如同休斯顿的眼睛,如同,伦敦的雾气。 ———————————————————————————————— “喂……你又发情……” 文森特被休斯顿按倒在后排座椅上的时候,象征性得挣扎了一下。 休斯顿轻笑着剥掉他的上衣,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颈间,“两个半月没被碰过,你不会觉得空虚么?” 文森特微微仰起脖子,手指穿过休斯顿的头发。感受着他的吻落在他的侧颈,动脉,喉结上。 身体下意识迎合压着他的这个男人,他的身体比他的嘴要诚实得多。 休斯顿的手托起他的后背,让他更加贴近自己。 一路从脖颈吻下来,轻轻的啃咬,吮吸。灵巧的舌滑过锁骨,胸前的红樱,腹部凹陷的肌理,肚脐,耐心而细致得亲吻,挑逗。然后他拽下了文森特的裤子。 “喂……”文森特配合着他的动作抬起身体,分开自己的腿。他支撑起上身,看着蹲在座椅前的男人,“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 华丽的嗓音因为喘息和情欲,听上去那样撩人。 休斯顿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昏暗的光线中,他灰色的眸子折射出窗外黄色的车灯光,耀眼而美丽。 他并没有脱下文森特的内裤,只是把文森特的腿架在肩上,而后开始亲吻他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 白皙的皮肤瞬间被染成一片粉色。 唇齿的动作可以被如此鲜明得感知,从这样的角度,文森特可以看得清休斯顿的一切动作,他的舌他的唇,每一丝每一毫,都不会漏掉。 身体的温度急剧上升,文森特有些难耐得低声呻吟出来。 忽然,休斯顿加重了动作,柔嫩的肌肤传来一阵阵刺痛,同时混合着快感,让人想要发狂。 前戏么……今天的前戏还真是长呢。 文森特有一点恐慌。他了解休斯顿,他就如同一只野生动物,可以敏感得感知休斯顿情绪的变化。他分明觉得,休斯顿没有要在车里做爱的打算。 “喂……过来。” 最后休斯顿放开了那一片已经被自己啃咬得青青紫紫的地方,坐回了沙发上。 文森特挪过去,顺从得跨坐在休斯顿的腿上,然后,帮他拉松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休斯顿微笑。这只小猫总是最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手环住文森特的腰,高挺的鼻梁滑过对方的鼻尖,然后默契得轻触,分开,再次得贴合,含住对方探进齿间的舌。 文森特搂住休斯顿的头,居高临下低头吻着他,无比热情无比主动。没错,他的情欲已经完全被休斯顿挑起来,而且,那个肇事者竟然没有去灭火,这让他欲火加怒火一起中烧。 黑色的加长凯迪拉克无声飞驰在高架公路上,车窗外,万千繁华灯火,落进车窗,不过是一道流光。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唇舌缠绵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肯放开对方。 休斯顿抬手抚开文森特眉间垂落的碎发,看着他因为氤氲了水汽而变得朦胧的眼睛,“签合作意向书。” “嗯?”文森特忍不住笑起来。 不会是和一个乡间乳酪厂签订的那个吧?这种无聊的事,竟然要休斯顿家族的教父亲自出面?那个农场主的面子还真是大呢。 休斯顿知道他在笑什么,惩罚一般捏了捏文森特的腰。 文森特不是故意不给休斯顿台阶下,只是因为这个借口实在蹩脚,一时没忍住。况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我们去哪?”文森特于是转移话题。 “KS帮的老巢。我们得把这个游戏玩到最后。” ———————————————————————————————— PS:啧……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写古文…… 那我再免费一段时间再VIP吧~ 哎~ PS2:休斯顿老大终于出现了……还是休斯顿有爱……啊……我有点迫不及待写塞伦斯……大叔受啊……啊啊啊……下一篇写塞伦斯~~~~美受……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8 缠绵之血 玩到最后的结果相当惨烈。 那个长的让文森特觉得诧异的前戏之后,便是一场激烈得让人觉得痛苦的冗长正戏。 文森特被休斯顿带到郊野一幢别墅中,拖进一间小黑屋。 休斯顿把文森特扯进房间,衣袖都发出了清脆的撕裂声,在黎明的黑暗和沉寂中,无比清晰。文森特被休斯顿扯得踉跄了一步,跌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个兽化了一般的男人踢上门,扯开自己的领带西服,衬衫。然后走向他,凶狠把他按倒在地板上,凶狠撕开他的衣服。 文森特却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想要笑场。 因为他想起了凌迟那一句:这世界上的一切人类瞬间蜕化成只有兽欲的动物。 真的是这样?连休斯顿这种不似人类的家伙都一样么? “喂,你在笑什么。”休斯顿没有经过任何润滑,食指硬是探进了文森特干涩的内部。 文森特淡淡皱了一下眉。在昏暗的光线中,他与他的眸子近在咫尺,文森特扬起下巴,目光有些迷离得看进休斯顿灰色的眼底,然后淡色的唇吐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好像真的有点想你。” 休斯顿的动作几乎是立刻就温柔下来,即便,他的本意是要尽可能的粗暴,尽可能弄伤他。 如此一来……除了达到做戏的目的之外,还可以防止那个碍事的美国佬,碰他家可爱的小猫。 “再说一次……” 休斯顿侧头,与文森特交颈缠绵。细细吻咬着他敏感的耳垂,手从腰间滑下,覆上在前戏中文森特已经有了反应的地方。 这算是撒娇么? “休斯顿。我想你。”文森特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爱抚。 撒娇是杀手锏。 因为他很少使出来。 任何招式,用的多了,就变得廉价了。 文森特深谙此道。 语言也许比任何身体的迎合更加能令人疯狂。 意乱情迷之中,文森特恍惚想着,身体被休斯顿放倒在地上。 两个人的热度已经快要把房间烧起来,文森特甚至可以看见脏而陈旧的玻璃窗上,晕起的薄薄雾气。 休斯顿用手指和前段轮流爱抚着文森特的入口,等到那里变得柔软而湿润,才缓缓挺进。 黎明已经到来。 赤橙色的光在天边化出一道流线,透过林立在晨雾中的高楼,仍可以依稀看见。 文森特手指紧紧抓着休斯顿的肩,在他背上留下暗红色的痕迹,一道一道,斑驳交错。 几个小时之后,折腾了四五轮,两个人都精疲力尽。 文森特替他家饲主一颗一颗扣好衬衫的扣子,然后细心地把休斯顿袖口被挣飞了的扣子找回来放进休斯顿的口袋,最后替他打好领带。 “休斯顿。” “嗯?”灰眼睛的BOSS正慵懒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 “憋太久了,对身体不好。”文森特把他领子的褶皱整平,轻笑着说。 “……”休斯顿慢慢张开眼睛,神态古怪。 金色的阳光斜斜投射进房间,落在文森特柔软的发丝,瘦削的肩,白皙的皮肤上。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淡淡的光芒中,显得那样安静而美好,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 “这样么?那么……我以后会经常看你。”休斯顿懒懒扬了扬嘴角,弯腰在文森特额角印上一吻,而后绝然起身离开。 最后,他阖上门的一瞬间,丢下不着边际的一句。 “我还是喜欢你头发原来的颜色。” 门锁轻轻落上。发出空洞的轻响。 轻薄的灰尘在金色的光线下旋舞无声。 文森特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一身狼藉的人,然后微笑。 “我也这么觉得呢。” —————————————————————————————— 中情局突袭KS帮的行动暴露。当他们赶到工厂时,人去楼空。 但是,他们又得到线报,找到了KS帮在郊区的老巢。 奥兰多接到命令,于是载着伊森,一路狂飙赶到现场。 正午时分,警力动员完毕,实施强突。 奥兰多带队,伊森被强行留在外面。 “第一行动小组,就位!” “第二小组就位!” “已经完成包围!” 拿着对讲机紧紧盯着屏幕的警官,深吸了一口气,下令。“行动!” 端着MP7A1紧凑型冲锋枪的警察瞬间撞开了房门、打碎窗户,在烟雾弹掩护下冲进房子。 奥兰多绕过客厅中的尸体,第一个冲上楼梯。 白色的日光灯下,触目惊心的暗色的血迹沿着走廊被拖出很远。奥兰多慢慢推开第一间房间的门,然后猛的举枪。 没有人。只有一个被一刀割喉的尸体,喷溅的血迹沾染了他背后的半面墙壁。他死去已久,血从伤口中奔涌出来,浸透了地板。 “到底发生了什么……”奥兰多自语了一句。 “还有没有活人!”耳机中,声音混乱。 “发现了!活人!在走廊尽头的房间!”耳机中传来紧张的声音。 奥兰多没有任何迟疑,握紧手中的枪转身冲过去。 全副武装的警察在那一扇紧闭的门前作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破门的一瞬间冲进去把里面的人打成个筛子。 不管他是谁,他一个人全灭了KS所有人,肯定是一个杀人狂魔。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发现目标!”耳机里再一次传来命令。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更加的紧张和严肃。 奥兰多对着周围的下属作了手势,指挥他们各就各位,按原计划破门。 “哐!”得一声巨响,门被重槌击碎。 “不许动!” 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一刹那都指向了屋子里的人。 房间中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的尸体,几乎全部是被一枪爆头。 浓重的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再加上那些面目狰狞脑浆四溅的死尸。现场简直就是恐怖电影的一个布景。 然而,所有枪口指向的地方,只有一个懒洋洋靠在窗帘后面抽着烟的人,轻轻弹落指间的烟灰。 那是一个有着宝石蓝色眼睛的少年。让人惊讶的是,在这样生死一线间,他的眼中没有一点混乱,只是平静的回头看着奥兰多和一干全副武装的持枪者。在他美到不可思议的眼睛里,连一丝一毫恐惧、紧张,甚至是惊讶都找不到。 “警笛拉这么响。你们不怕被投诉扰民么?” 少年华丽的嗓音在一片嘈杂之中响起。 一切,在他一句玩笑间,成为一场笑话。 —————————————————————————————— PS:今天我要更五章。同志们。等着吧…… PS2:这首歌必须推荐一下啊,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做《city-of-angels》CORRINNE-MAY大神的……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19 毁灭之前·坠落 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 文森特被客客气气(?)从浸满了鲜血的房子里请(?)出来。 一直焦躁等在房子外面的伊森,穿过人群,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站到了文森特面前。 文森特又恢复成了那个冷漠而沉默寡语的保镖。 他拒绝任何人触碰他的身体,相反选择让那些警察用冰冷的枪口抵着他。 他们分开,仅仅十五小时。在这十五小时中,世界仿佛都被整了个天翻地覆。 “怎么回事?”伊森指着文森特手腕上的手铐,厉声质问跟在他身后的奥兰多。 奥兰多有些疲惫得抓了抓头发,“要先请他回去,协助调查。” “协助?他是受害者!” “您的这位无辜的被害者,把所有害他的家伙都打成了筛子。我们现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控制,是否还适合担任你的保镖。” “失控?”伊森猛地把目光转到面前这个仿佛丧失了一切生气的男孩身上。 是什么样的事,会超越一个看惯了生死杀戮的人的底线? “等一下。这件事由我决定,你们不能带走他。”伊森忽然侧身,强硬将文森特和奥兰多那些人隔开,把他挡在身后。 “伊森,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奥兰多也揪起了眉,用敌意的目光迎上伊森犀利的眼睛。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点红光骤然穿透红蓝警灯交织的光线,如同一点血红的蜘蛛,爬上伊森的脚踝,顺着西装裤飞快上移,最后一路窜上脖颈,停在了他的后脑。 狙击枪。 下一刻,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那个男孩的动作,没看清他是怎样突然挣脱了,怎样在所有人的震惊中推开伊森,怎样轻轻的甚至是优雅地从一个警员手里拿起枪,射击。 没有一点一滴多余的动作,干脆而决绝。一切,只在一瞬间完成。 轰然一声枪响。 鲜血并没有溅出来,但是却穿透了皮肉。 文森特仰面躺在草地上,看着眼前火光四射枪声经久不息——那个狙击的家伙肯定被打成了筛子。 可惜没有看到呢。被打得稀巴烂肯定很壮观吧。 文森特微微挑了嘴角,想。 这世上总有一些勇于牺牲的人啊…… 以他们的牺牲来保护他们这些惜命的家伙…… 伊森的脸晃动在他的眼前,满脸震惊。 是真正的震惊。并且,失措。 世界很嘈杂,景物晃动的厉害。 文森特开了开口,只说了一句话。 ——带我回家。 于是。文森特没有被送回警局协助调查。 在伊森的坚持下,他被送回了伊森的住处,由私人医生处理了伤口。 子弹打在了肩胛骨处,与文森特从前林林总总受的伤比起来,不算重。 看来,那个狙击手还是个professional。 医生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免不了发现了文森特身上斑斑点点留下的那些奇怪痕迹。进而,自然发现了那些被凌虐过之后留下的东西。 即使被注射了全麻醉药剂,文森特还是听到医生与伊森低声的对话。 麻醉和抗生素、烟、酒、毒品什么的都一样。用的多了,身体就对其麻木不仁了。 也如同疼痛。总是疼,也就仿佛渐渐感觉不到痛了。 “在他身上发现了大量***残留,手腕也有长期捆绑的痕迹。他大概是受到了长时间的性虐。直肠有中度损伤。” 休斯顿那家伙,还真够狠的…… 文森特眼皮轻轻颤了颤,转念。 或者,这医生是个托吧。 那些痕迹看上去青紫一片,其实并不太重,都是在车里被休斯顿啃出来的…… 想到那时候休斯顿伏在在即腿间时的神态和动作,文森特微阖的眼帘上,浓长的羽睫有了轻微的颤动。 其实,在侵犯过程中,他这个当事人也是快感多余痛感。 不,这医生肯定是休斯顿安排的人。 休斯顿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他留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必然不能被那些中情局的家伙取回去化验。 如此滴水不漏,如此完美的上司兼饲主,还真是……让人觉得庆幸。 文森特慢慢张开眼睛,那颗宝石蓝色的眸子中,药物造成的混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地狼一般的冷酷和冷静。 下面,文森特也要正式盛装登台了——开始在这场好戏中认真扮演自己的角色。 午夜时分,最精彩的反转剧,即将上演。 —————————————————————————————— “文森?” 伊森推门走进房间,发现被褥有些凌乱的床上,不见了那个苍白的少年。 “抱抱我好么?我觉得有点冷。” 文森特没有回头,抱着显得有些单薄的手臂,轻声开口。嗓音,有一些干涩。 勾引。他与生俱来的才能。声音,动作,和神态。都能瞬间摧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你在想什么?”低沉的男声响在身后,温暖的双臂环过来,带着那人身上似乎高于一般人身体的温热,很暖。 “再……”文森特只说了一个字,便觉察到身后的人,微微收紧了手臂。 伊森轻轻把额头抵在文森特的肩上,从后面抱住那个只穿了长衬衫,站在落地玻璃前吸烟的男孩。 他看到他站在那里,宝石蓝色的眼睛沉淀成深蓝,倒映着城市绚烂的霓虹。 指尖火星明灭,烟雾迷蒙。 如此寂寞,孤独,深邃,遥不可及。 文森特,如同深海中唱着悲凉歌曲的海妖塞壬。 然后他被蛊惑。 文森特微微瑟缩了一下,伊森察觉到他肌肉的紧张,似乎是不习惯别人的拥抱,然后他放松下来,“抱歉,我去掐了它。” 文森特指的是手中的烟。 “不用了。”伊森环着文森特,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曾经是个无药可救的大烟枪,最近刚戒掉,所以才受不了房间里有烟味。” 文森特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找到了比烟更诱人的东西。”伊森微笑着侧过头,轻吻文森特柔软的黑发,不带有情欲的色彩,“而且……你抽烟的样子那么美,让人不忍心破坏这种美感。” 文森特睫毛轻轻颤抖,抖落了城市浮华的烟火。 美么?似乎……曾经某个家伙也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刚才在想什么?” “这里是九十八层……”文森特垂下眼睛,淡淡看着百米之下,如同蚂蚁一般川流不息的车海,“大约四百米。” “嗯?”伊森有些被他迷离的嗓音蛊惑,侧过头,痴迷得看着文森特幽暗灯光下绝美的侧脸。 “其实……我在想……”文森特眼角慢慢弯起来,嘴角缓缓挑出一个妖异的弧度,“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有9。0351秒,来享受毁灭前坠落的快感。” 伊森顺着文森特的目光看下去。镜片后那绿色的瞳孔,轻微收缩。 坠落……么…… “你知道一句话么?伊森。” 文森特慢慢抬起手,触碰到落地玻璃上反射的那个少年的倒影。 “如果你晚上回家卸下面具,对着镜子还说不出真话,那么你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 —————————————————————————————— PS:同志们,今天第二更。 票子啊。 马上就要到真正的高潮了。 我的文总是把高潮留在后头。啧,这是个坏习惯吧。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20 凌女王驾到 门把缓缓被按下。 门无声无息敞开一条缝。走廊橘色的灯光在黑暗的房间中映射出一道橘色的光,以及一道黑色的人影。 高底靴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凌迟飞快而无声得关上门。钥匙在手指上绕了个圈,然后落进掌心。 嘴角挑起,猫一般的眼睛滑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啊哈——游戏开始—— 凌迟走到客厅的针孔摄像头的位置,做了个夸张的装可爱动作。 房间里的监视系统已经完全被凌迟黑掉。 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进入书房,盗取他想要的一切资料。反正伊森那边——有文森特大人正拖着。 ——————————————————————————————————— “你饿了么?”伊森忽然问道,“我刚才煲了汤。现在差不多该好了。医生说,你最近最好多吃些流食。” 文森特怔了一下,回头看着伊森,那一刻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是么。”不咸不淡一句淡淡的回答。 “我去帮你端进来……”伊森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却在一瞬间被文森特拉住了手腕。 “我……” 伊森诧异回头的一瞬。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交。骤然间不经意的眼神触碰,威力却大得出乎意料。 文森特别开眼睛,抓住伊森手腕的手指不自然得松开。 “我和你一起去吧……” 伊森微微张了张嘴,惊异的神色从他的面容上一闪而过。之后,他的眼角眉梢荡开最温柔的弧度。 “来……”伊森环过文森特的腰,温柔搀扶着他走出卧室。 那动作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一只护窝的母鸡。 “我又没残废,你太夸张了。”文森特嘴里虽然依旧强硬,却没有挣脱他的手,任他搂着走向客厅。 这一刻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文森特的让步,而前所未有的温馨。 然后,伊森的脚步突然一滞。 文森特抬头,目光从伊森阴云密布的脸上淡淡滑过,落在了黑暗的客厅中,正坐在沙发上的男孩身上。 红黑的格子衬衫,黑色的皮质短裤,外加一双高跟厚底靴,有一双猫眼一般含着戏谑的眼睛。 凌迟双腿交叠侧坐在沙发里,一只手肘架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指间捧着一只高脚杯,里面血色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动作摇晃出妖娆的波纹。 桌上,伊森珍藏的帕斯图红酒被凌某人拔开了塞子,可怜兮兮暴露在空气中。 “你要来一杯么?”凌迟忽然遥遥对着文森特举起酒杯,嘴角微微上扬,十足的女主人架势。 文森特柔和的脸色一瞬间又恢复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 他没有再看伊森一眼,毫不留情打掉伊森搂在他腰上的手,仿佛是打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转身大步走回卧室。 “我累了,我要休息。”冷冷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是响亮的关门声,以及门从内反锁的声音。 一声震响之后,客厅内只剩尴尬的寂静。 伊森看着紧锁的门。 如果伊森有竖起来的狗耳朵和狗尾巴,那这一刻它们肯定从竖直状态一下下垂成了耷拉状态。 真是个忠犬型选手呢……凌某人腹诽。 “哎呀,生气了呢……”凌迟眨巴着眼睛,万分无辜对着伊森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如果伊森是只公鸡,那么此刻,他头顶的毛肯定都炸开了。 凌迟想着——哎呀,变身了变身了。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伊森气势如虹走向他,全身散发着愤怒燃烧的气场。 “你是怎么进来的!”伊森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 “那天我顺手配了你的钥匙,你看钥匙上还表明了酒店和门牌号呢。”凌迟回答得毫无愧疚,反而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炫耀一般把掌心握着的钥匙在伊森面前晃了晃。 “shit!”伊森低声咒骂一句,抄起桌上的红酒。 那一刻,凌迟下意识想要捂紧脑袋,防止被其用酒瓶爆头。 然而伊森只是把红酒的塞子狠狠塞紧,把瓶塞回了酒柜。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任何瓜葛了!” “我想要什么……”凌迟挑了挑眉毛,用眼角瞥着伊森,神情像一只盯着鲜鱼的小猫,浅笑反问道,“你说呢?” 伊森盯了他0。1秒,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走进房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张支票。 “这样可以了么。”伊森面无表情,“唰”得撕下支票递给他。 凌迟丝毫没有廉耻之心得开心笑着接过,然后认真得开始用指尖一个个点着,数着支票上数字后面的零。 “MR·GREEN,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这人温柔又多金。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客人了。下次再有感情问题还可以去找我哦,我经常在nine-night里。一定要来哦,拜拜~”凌迟蹦蹦跳跳出门,对伊森阴冷的脸色以及杀人目光视而不见,他没脸没皮不知廉耻果然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几乎是刀枪不入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支票,对伊森丢了一个飞吻,然后甩门离开。 窜进下楼的直达电梯,凌迟嘴角那一抹大大的笑容仍未收回。 啊啊……灶王老爷,财神爷……显灵啊显灵啊…… 凌迟远目状,画了一个十字在胸前,表情虔诚。 这笔生意,我真是TMMD赚啊……赚翻了…… —————————————————————————————— PS:第三更。 马上就要开始反转剧了…… 休斯顿大人腹黑本色…… 还有某个从中国冲过来捉奸的笨蛋…… 呵呵呵……以上就算预告吧……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21 反转剧 在讲这一章之前,我们必须来说说一个人。 一个美人。一个中国美人。一个长发飘飘,被腐女称之为大叔受的中国美人。 那个人,就是“nine-night”的老板,塞伦斯。 他的中文名,叫做宁久微。塞伦斯意为宁静,取了姓氏。而“nine-night”取了名字中的“久”字谐音。 为什么要说他呢? 因为自从他见到文森特第一眼开始,就认出了他——佩雷拉家族的小少爷,唐·佩雷拉的弟弟,佩雷拉家族的叛变者。 文森特并没有看错,宁久微的确是一个很会明哲保身的人,不愿意卷入任何一点一滴于自己无关的风浪之中。然而,这一次,他却有一点失算。宁久微,从前是佩雷拉家族的内部高层。对于佩雷拉家族的事,他无论如何,还是无法放任不管。文森特在伊森身边的行动,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把文森特的事,告诉了伊森。 所以,自从伊森带文森特去nine-night那一天开始,伊森就知道了一切。知道文森特是这次中情局行动目标——休斯顿家族的杀手,知道他潜伏在自己身边,随时会动手割断他的颈动脉。他甚至也知道凌迟对他有目的的接近,知道凌迟偷走了自己电脑里的资料。 他不动声色,配合着那两个人演戏。扮演着一个没有神经的烂好人律师的角色,小心翼翼对那个宝石蓝色纯净眼睛的男孩温柔。 每个人都在演戏。 他是伊森,但不是伊森·里维斯。他叫做伊森·格林,是中情局的特工人员。这一次,他假扮伊森·里维斯,以便引诱出休斯顿家族的杀手,抓住那滑不留手坏事做尽的黑帮家族的把柄。 只是,有些人,入戏太深。陷入了风流倜傥的律师与沉默安静的保镖,这如同童话故事一般的情节中,不愿清醒。 伊森早就可以将这些事通报给中情局,把他囚禁起来,然后严刑逼供。 但是他没有。 不等到最后一刻,他不想对那个沉默的男孩子下杀手。 伊森知道,他只是工具而已,他别无选择。 他相信,有着那般纯净眼睛如同天使般的人,即使身在黑暗之中,仍然是美好的。 他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溺毙这样美丽的生命。他不愿负上如此的重罪,不愿因此从此寝食难安。 只是,这最后一刻……最终还是快的令他也有些出乎意料得降临。 凌迟盗走他的电脑资料中,有真正伊森·里维斯的一切信息。 已经到了,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伊森在厨房里,倒掉了隔夜的汤。水从龙头中冲刷出来,哗哗得响着,声音嘈杂。 伊森摘下眼镜,那上面溅上了水珠。 “喂。” 厨房门口,文森特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如同水管中的水一般,落在皮肤上有冰冷的刺痛。 伊森把镜片在衣袖上随意蹭了蹭,回头,“怎么了?饿了么?” 脸上温和的微笑依旧完美,毫无破绽。 “我出去一下。”文森特盯着伊森的眼睛,一直看透他的眼底。 “去哪?我开车送你。”伊森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 “不用。我两个小时之内回来。” “你身上还有伤……”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 “小问题,不碍事。” “可以告诉我去做什么吗?” “取一样东西。” “取东西?我可以问那是什么吗?”这是最后的挣扎了。 “我不光只做中情局的生意,有关其他客户的隐私,我无权泄露。” “是么……”伊森低头,抬手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注意安全。” “你真啰嗦。” “是不是像你老妈一样?” “哼。”文森特冷哼了一声,眼角滑过淡淡的笑意。然后他转身。 一切,在一瞬间,仿佛成了一个慢放镜头。 苍白的日光灯下,少年耳边微扬的发,挺直的鼻梁,从侧面看上去浓密的睫,带着笑意的眼角——美丽的侧面在他的眼中滑过,就此定格,褪色成一张底片,沉落在心底,单薄却再不会消失。 伊森微笑着站在原地。良久,他回过神时,房间中已经再没有一个叫做文森特的少年了。 伊森拿起电话,平静得按了一个号码,平静得等待接通,然后平静得开口。 “奥兰多。” “伊森?”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里有一抹诧异,“怎么?” “文森特是休斯顿家族的杀手。可以以一级谋杀罪起诉他了。” “什么?!”奥兰多惊愕得吼起来,“你早就知道?!你怎么不上报!” 伊森肩膀夹着电话,走到了落地玻璃边,俯视着阴云密布之下依旧喧闹运转着的城市,“我在等待时机。还有一个叫凌迟的华裔,我有证据以盗取国家机密、危害国家安全罪起诉他。现在,他们要去杀真正的里维斯律师,立刻调动人员去埋伏……” “咔嚓。” 不轻不重的开门声响起来。 但在这一刻,那声音却如此可怕。刹那,伊森肩上的电话,落在了地板上。 而电话的那一头,奥兰多坐在酒店一楼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映出的图像,轻轻挂上了电话。 “哎呀,看不出,MR·GREEN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呢~”监控室的桌子上,穿着高跟靴的男孩语气夸张得评价道。 奥兰多苦笑,“我和他共事了五年,他一直都是个很有手腕的家伙。” “啧啧……可惜可惜,就算他是条很会捉狐狸的猎犬,碰上了狼,也逃不过被咬死的命运。”凌迟露出了假兮兮的怜香惜玉的神情。 “伊森,里维斯?还是该称您为伊森·格林呢?” 宝石蓝眼睛的少年懒洋洋背靠着门,手中端着一柄散弹猎枪。 他笑。 嘴角残忍,眼神悲悯。 他不是扛着镰刀的死神奥西里斯。 他只是堕落的天使。 在浑沌中坠落了九天后落到了地狱。 “陪我一起坠落吧。” 他笑。 扣动了扳机。 ——————————————————————————————— 某日。群里的华大人,和D大人的聊天…… 事情是这样的:D大人给我写了几千字的评,结果被LC给吞了……于是D大人出离愤怒了…… 华:超过一千字的评,我一般都存word。连叔的菊花松松垮垮,夹不住那么长的XX D,要不你在写一遍吧,开word写 D:恩,下午就写 华:word那个紧翘 【深蓝插话飘过。写长评的童鞋们发之前记得复制一下……】 —————————————————————————————— 我准备开新坑。和我最爱的情人一起写。写姊妹篇。大概十一能发。 爆笑武侠穿越。 倾本人毕生搞笑细胞。 敬请期待。 传说,多笑笑还能减肥呢。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22 再见,保镖 有时候。一个人爱了。爱得那么用力,爱得几乎耗尽了生命。 爱得放弃了一切,抛下了一切。 到头来,却换不来一个完美的,不,甚至是一个安慰的结局。 形同陌路,这样已经足够宽容。反目成仇,你死我活,咫尺天涯,天人两隔。 命运有无数戏弄生命的手段。 分岔路口,命运让我们猜,让我们做出选择。只是,黑暗的路的尽头不一定会有光明。每一条黑暗的路的尽头,都是同一个终点。 这就是命。让我们,连哀叹都无力。 ? 散弹枪经过特殊改造,威力减小7。5倍。子弹也是特殊制造,10米距离上的散布直径为100毫米,射出令多个组织,包括神经,血管,骨骼同时受创,这种伤害对人体的破坏往往比贯穿伤小,但作用更快。并且,弹托会造成另外一个伤口,或者起码一个淤青。 文森特扣动扳机。 冰蓝色的瞳孔中不曾有一丝动摇。 文森特开枪,他的手从来不会颤抖。 自从他第一次拿起枪,对着人的脑袋射击时,就不曾紧张过。他看着那人脑浆四溅,只有漠然。 面对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也会害怕,会退缩。但是,那只发生在触碰到枪械之前。 要么举枪杀人,要么,他不会拔枪。 只要他的手上拿着枪,就会变成那把凶器的一部分。冰冷,火爆,杀气腾腾。 所以白羽说,他是一个天生的杀人者。 只不过,白羽也说,他本不应该杀人。 选择了坠落,就不再有重见光明的一天。 鲜血溅出来,瞬间浸透了白色的衬衫。 伊森退后了一步,身体大面积受伤,不致命,却手段残酷。他手扶在沙发背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他没有倒下去。随着他困难的喘息,嘴角不断渗出殷红的血沫。 那双灰绿色的眸子,带着淡淡痛苦的色彩,没有其他感情得直直看向文森特。 文森特卸掉子蛋壳。然后上膛。 他们像一只受了伤的猎犬和一个与猎犬朝夕相处的猎人,无声对峙。 凌迟趴在电子屏幕前,抱着屏幕,紧张得盯着屋内的情形。 “啊啊!天哪!文森特你个白痴,快点开枪啊!那家伙……” 奥兰多被凌迟挡了个干净,无奈对方是上司,只好开了另外一个电子屏,把画面切过去。 屋内,文森特却慢慢别开了眼睛,有点苦恼似得皱了皱眉,然后,扔开了手里的枪。 动作干脆。神色厌恶。仿佛扔掉得是什么脏东西。 伊森的眼中滑过一抹错愕。然后不动声色看着文森特迈着无声的步伐,一只手懒洋洋揣在口袋里,微微驼着背,走过来。 “啊!文森特你个白痴!”凌迟抱头尖叫。 奥兰多不得不堵住耳朵。 此时,屋内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伊森手里的左轮手枪直直抵在文森特的额头上。 他把枪的动作很漂亮。干净利落。配合着冷静凌厉的眼神。让电子屏后的某人再一次花痴得尖叫起来。 “伊森。你没上膛。”文森特抬头,嘴角微微扬了扬,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瞬间,枪口被文森特按着,从头顶移到了左肩。同时,一声轻响,伊森已经上膛。 “我会开枪。”伊森英挺的眉微微蹙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文森特的手依旧稳稳抓着枪口,眉头微微皱着,似乎自己也在疑惑着这个问题,眼神冰冷却有无辜的情绪。 “不知道?”伊森也笑出来,眉眼,是温柔的弧度,扣住扳机的手指却依旧紧张。 “大概是…… 因为你给我买了衣服,袜子,给我买了三明治,替我租DV看…… 我不想欠你。” 文森特说着,苍白而骨节修长的手指滑到了伊森的握枪的手上,“这一枪,就算是我还债吧。” 语落,轰然枪响。 如此近的距离,子弹透体而出,他背后喷出血色的雾。 硝烟弥漫在他身体内。 他却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啊啊!疯了疯了!快点给休斯顿打电话!”凌迟在荧幕前,双手抱头,一头乱发,被他揉得更加惨不忍睹。 ? “我叫文森特·佩雷拉,是休斯顿家族的杀手。”文森特慢慢勾起嘴角,他微微低着下巴,抬眼看着伊森,眼神挑衅。 那一刻。伊森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一枪,自己杀死了谁。 那个爱看DV的沉默少年,那个只要开口必然对他恶语相向的雇佣保镖。 那个很像自己弟弟的人…… 已经死了。就死在了自己的枪下。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张狂而骄傲,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他是,文森特·佩雷拉。 他怔住的刹那,手腕被一股力扯动,力量不大,但是力道却极其精巧,根本让人无从抵御。接着关节狠狠一痛,手枪已经被卸下,踢出很远。 伊森挡住文森特一记有力的肘击,但是几乎同时,文森特已经边腿扫过去。伊森后退半步,右手由上向下划弧勾拨住他的腿上掠,接着抓住他的肩,将颈向下拉,左膝撞向文森特的胸口。 身体重心失衡的瞬间,文森特咬牙忍住肩上墙上剧烈的疼痛,硬是用手接下伊森膝盖的重击。 “不赖嘛。”伊森沉重喘息着,手背抹掉模糊了视线的血迹,不再意笑笑。身体的大面积创伤让他失血过多,现在已经连站着都很困难了,然而他却仍旧可以抵挡文森特的攻击。 “你也是。”文森特甩甩被伊森震得发麻的手。然后带着绅士得微笑,询问道,“那么,我们继续吧?” ———————————————————————————————————— PS:嗯。这几天在挖新坑。啊啊,对新坑好有爱啊。特别是那个第二号男主。。。萌死我了。。。。 嗯,这两天可能就V了。 诸位见谅吧。。。。哎。。。。T。T,谁叫我参赛了呢。。。。 提前拉广告:新文不开V。因为,新文的目标是——出书!!! 午夜飞行 堕落天使 23 the-snowy-city 纯粹的血腥搏斗。 没有谁怜悯让步,只有最直接的搏杀,至对手于死地的狠厉。 两只亮出獠牙的野兽,默无声息撕咬。撕、咬。 血。喷溅在米色的家具,米色的窗帘上。喷溅在曾经有人静默站立过的落地窗上。 最后。优雅的杀手慢慢撑起身体,从地板上站起来。而英俊的特工,仍旧躺着。 伊森被文森特摔出去,撞翻了酒柜,倒在一片碎玻璃和烈酒中,再也起不来。 “你真逊啊……从头逊到尾。”文森特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目光投向伊森,抹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见你,你就撞在了电线杆上。” 他说完,整了整满是血迹的衣服,走出了房间。步伐随有些蹒跚,但是脊背挺直,背影优雅。 …… 洛杉矶的夜,始终是那样。浓重,而又纸醉金迷。 走出自动转门,文森特站住了。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天空。 在林立的高楼中,天空只有小小的一方。 黑暗并且无光。 雪,从那窄窄的空洞黑暗里坠落。 寂静无声。大片大片,无穷无尽,以决绝的姿态,厚重得降临。 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文森特抬手,抹掉眼下雪落的痕迹。 瞬间,他被淹没在熙攘的人流中。 来往的人,匆忙的神色落进他的眼里。 兴奋的,担忧的,漠然的……世界,在人们的眼中,这样万般不同。 文森特穿过人流,走到了街角。 那里,一个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靠在车边,抽着一根烟。 灰眼睛的教父站在那里。他似乎是在等谁,以令人钦佩的耐心一直静默等待。他的肩头,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你怎么在这?”文森特站在他面前,抬手扫落休斯顿肩头的落白。说话时,他侧了侧头,疑惑的眼神很可爱。 “来接你下班。”对方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哭了?”忽然,休斯顿弯腰,平视着文森特的眼睛。他发现,这一刻,那双宝石蓝色的眸子异常的美丽。它不再像一颗坚硬璀璨的宝石。它是一双眼睛,倒影着这所城市斑驳的色彩,带着微微的疲惫,浅浅的兴奋。 文森特抬手,再一次抹了抹眼角。然后慢吞吞开口,“是啊。被打得好痛。” “看来,今天要在医院里过圣诞了……”某教父遗憾得叹了口气,寒冷的空气中随即凝结出小团白雾。 文森特怔了一下。 圣诞节? 原来。是接他过圣诞么…… “那个……”文小猫扯住某教父的衣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有礼物么……” “那你呢,有什么要给我么?” “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你本来就是我的。” “是啊。我的全部都是你的,我还能再拿出什么送给你呢?” “说得也是。” ———————————————————————————————— 后文预告: **说:骑墙是不行滴……沐小少因为小凌爬墙,于是万里迢迢飞到了美帝。结果,一下飞机……被一群(哗——【消音】)拦截。小凌凌同志,乃老公啊,被狗血血的(哗——)你该怎么办捏! 牛魔王说:俺的老婆乃不能染指……伊森这位人民的好公仆落到腹黑的休斯顿SAMA手里,啧……小伊,咱替你祷告…… 《诗经》有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塞伦斯(也就是宁久微,咱还是喜欢叫宁叔叔)。宁叔叔啊,你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乃现在,情况也不容乐观哦…… ?;?;?; 下一卷。是很有爱的年下攻大叔受。大叔自然就是宁久微啦,中国长发飘飘美男……攻,嘛,在《堕落天使》卷结尾会知道滴。《荆棘鸟》要比前三章更加注重感情戏份,呃,据说不少孩子用了抽纸……呵呵……当然,风格还是黑暗华丽依旧啦~ 《荆棘鸟》精彩内容提要: 你有一双悲悯着,忧伤着的眼睛。 你却不得不用这双眼睛,算计这个世界。 我想告诉你,你那么孤独。 我想触摸你,你空白却温热的掌心。 我想拥抱你,我张开自己的手臂。 我给你的爱,像羽毛一般飞翔,很高很轻。 我的世界,在你的面前,为了你,分崩离析。 我的心,却依旧爱你。 最后PS:咳。我要V了 堕落天使 二十四 圣诞大餐 “美国菲尼克斯当地时间25日7点15分,在市中心发生恶性枪击案,造成包括犯罪嫌疑人在内的5人死亡,17人受伤和1名警察受伤……” 空旷的废气厂房里,电视机里女主播不带任何感情叙述,她机械的声音响在屋子里,回身空旷且冷然。 凌迟懒洋洋靠在转椅的椅背里,长长的腿交叠着架在桌子上面,高跟鞋底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轻响。 他指尖敲了一下键盘,电视的画面定格在街头混乱的场面上。 “伊森·里维斯先生,里维斯太太,还有他们五岁的女儿。”凌迟抬手,指了指画面的角落,面无表情说。 伊森被反绑在椅子上,面对着巨大的电视机荧幕,屏幕光映在他的脸上,异常苍白。 “当场死亡。” 伊森慢慢转过头,看着凌迟,凌迟也正看向他。 漠然的对视,都不能在对方眼中发现什么。 片刻,凌迟扬起嘴角笑。 看来,中情局的特工,果然心理防线比一般人强得多呢。 “你拿到想要的东西了?”伊森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狭长的薄唇毫无血色。毕竟身上受那么重的伤,现在又受到如此不客气的对待,身体早已超出负荷。 “啊……你说话向来这么单刀直入么?”凌迟露出点委屈的神情,而后,对他调皮的眨眨眼睛,“你难道不怕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吗?” 伊森回答得淡漠,“我要是该死,早就死了,你们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把我捆来。” 凌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小声嘟囔,“人总是容易存在诡异的侥幸心理。” 然后,他回答伊森的问题,“伊森?里维斯电脑里的东西真的很让人惊讶。他拿着那么值钱的资料还能活到现在,说实话,我对你们中情局的能力要做重新判定了。” “是么?承蒙夸奖。” “事实上,亲爱的MR·GREEN,你对自己的情况太乐观了。” “嗯?” “你以为,是因为你对我们有用,所以才被抓来的?”凌迟把脚从桌子上拿下,转椅缓缓转向伊森。然后,他走到伊森面前,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近距离盯着伊森的眼睛。 带着冷冽气息的话轻轻吐出,那双猫一般的眼睛中,流露出一股让人难以言述的压迫感。 “你猜错了哦,帅哥。” 凌迟眯起眼睛笑,随即转身,大踏步走到电脑前,手指开始飞快操作。 伊森的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眼皮微微垂下,目光落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 “你也知道,那些掌权者啊,谁没点什么恶劣的癖好?碰巧,你不幸撞上了我们BOSS的枪口,他老人家看你超级不爽,所以……” 键盘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所以……”凌迟慢慢回头,嘴角带着一抹不明含义的笑意。 “已取得休斯顿家族谋杀证据……发现休斯顿家族在洛杉矶北部据点……请迅速调集突击组……” 电脑荧幕上,声波图随着声音高高低低波动。音箱中,伊森的声音响起。 伊森的神色骤然剧变。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盯着凌迟。 “我用电脑合成了你的声音,怎么样?完全没有破绽吧?现在,我就打给中情局。”凌迟发现了伊森神态的变化,立刻兴奋起来,他跳到椅子上,抱着膝盖蹲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过来,把伊森的手机递给他。 凌迟飞快拨了号码,接着把电话开成公放模式。 伊森的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愤怒的猩红。 “伊森·格林组长?” 是艾玛!秘密行动组的紧急联系人! “艾玛!不要相信他!”一直安静的伊森,突然发狂一般吼起来,他疯狂地挣扎,视乎要扑上去,将凌迟撕碎,“不要相信他!!” 不过,很快被他背后两个黑西装的男人轻而易举制服。 他倒下,头被狠狠侧按在粗糙的地面。 “伊森宝贝。”凌迟按掉电话,背对着他用怜悯的口气说,“你真笨,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用公放模式打电话?电话我昨天就打过了,现在,你们那个突击组大概已经全军覆没了。哎呀……中情局上层的那些老家伙们,肯定都气疯了……” “还有你带队的那个特别行动组,里面的人都是跟了你很多年的兄弟吧?大概……这次即使不死,也会被你连累而调职……” 伊森仍旧在挣扎,他狠狠瞪着凌迟,莹绿色的眸子如同一只受伤的狼。 愤怒,痛苦,强悍也脆弱。 凌迟坐在转椅上晃来晃去,饶有兴致观察着伊森的表情。 “滴,滴,滴,滴。”手表闹钟突然不合时宜吵闹叫起来。 凌迟却立刻撩开袖子,夸张得伸长胳膊看时间。 “咦。用餐时间到。我还真的感觉到饿了呢……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去吃海鲜大餐……啊啊啊……” 漆皮高跟靴从伊森面前蹦蹦跳跳经过。 “别忘记给MR·GREEN先生喂食,伤势也再处理一次。他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BOSS会很失望的。” 凌迟丢下这么一句,重重的甩上仓库的大门,消失在光线明媚的门外。非凡茗卿手打 此时,洛杉矶最高档的餐厅中。 文森特和休斯顿坐在小圆桌旁,正在享受世界上最精致,同时,也是价格最离谱的圣诞大餐。 文森特坐在宫廷造型的四脚凳上,看着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一个接着一个,把一立方米那么大的圣诞姜饼屋﹑圣诞老人和驯鹿形状的水果树根蛋糕和卡布奇诺慕思蛋糕,星星形状的黄油饼干﹑桂皮饼干﹑小姜饼,等等甜点,用小车推到自己的面前。 最后一个推上来的,是一个样子很眼熟的蓝莓布丁。 文森特扬了扬眉毛,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休斯顿。 “不喜欢么?圣诞节,难道不该吃这些?”休斯顿用手指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簇了簇眉,表情有点为难。 对于甜品,他向来没有特殊的喜好。 不,应该说,在他看来,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其实差别都不大。他对于食物的偏好,只限于——液体好于固体﹑鸡肉很恶心。 而奶油芝士这类介于固体和液体之间的东西……他觉得只适合偶尔尝试。 休斯顿当然看到出文森特在想什么。他给了侍应生一个眼神,指了指蓝莓派。侍应生立刻训练有素的切下一小块,放进文森特面前的小盘子里。 “这算是补偿。” 文森特拿起刀叉,嘴角微微扬起,“补偿什么?” “补偿几个月前掉在地毯上的那块。” 文森特切下合适的一小块,放在嘴里。咀嚼时,神情认真,无由来让人觉得可爱。 休斯顿看着他,眼神里透出的宠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不多时,考好的巨大火鸡被推上来。颜色金黄,香气诱人。 侍应生立刻帮文森特和休斯顿换好餐碟,然后开始将火鸡切片。 文森特看着那只巨大无比的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一小碟火鸡肉被摆在面前。对面的休斯顿已经开始动刀叉,然而文森特只是看着面前的肉,无动于衷。 “休斯顿,我讨厌鸡肉。” 终于,文森特开口。 休斯顿放下手里的餐具,然后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 “嗯,我知道。”灰眼睛的教父嘴角微微上扬,让人看不透的灰色眸子,流露出淡淡戏谑的光。 “你知道?”文森特这次倒是真的讶异了,“那为什么每次你都为我点鸡肉?” 某腹黑教父笑得邪恶,“你每次勉勉强强装作若无其事把鸡肉吃下去的样子,很有趣。让人忍不住想……” 文森特脸色迅速冰冻。“休斯顿……” “我只是替你点,并没有要求你吃下去。文森特,我每次都会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明白么?我不是一个严苛的上司。” 教父几句话,就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善解人意的和蔼老板。把一切责任,推到了一直受其压迫的苦命员工身上。 堕落天使 文森特的假期 文森特这几天一直住在郊区的一幢别墅里养伤。每天不是在半圆形阳台上晒着太阳睡觉,就是窝在沙发里面看电视。没几天,气色就比受伤前更要好上许多。 电视里播出的都是圣诞档特别节目,文森特盯着荧幕里飘满了彩带挤满了游行人群的大街,眼睛一眨不眨。电视里很嘈杂,电视外,很安静。 阳光斜斜从阳台透过玻璃落在灰色的长毛地毯上。暖融融的光斑上方,细碎的尘埃,悠闲飘舞。 “嘟嘟嘟——”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来。 文森特慵懒得爬到沙发另一头,接起电话。 “喂?” “文森啊~是我~~”电话那头,是熟悉的高亢女音。 “蜜拉贝尔小姐。”文森特四仰八叉躺在沙发里,用正经八百的音调平稳问好。 “我的圣诞礼物你收到了没?” 文森特抬起头,看了一眼放在圣诞树下面一个包装精致的菩提木盒,“收到了。” “是菖蒲造胁差日本刀哦,我一看见它就觉得它超配你的!下次砍人的时候记得带上它,我让MR·凌帮我拍照片~” 日本刀啊…… 文森特的嘴角慢慢上扬,宝石蓝色的眼里流露出眸中诡异又黑暗的神彩,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说。”蜜拉贝尔的声音里透出强烈的负面情绪,“昨天休斯顿那个白痴给我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国际长途,害的我到现在都觉得耳边他该死的声音绵绵不绝!” 没等文森特有什么反应,蜜拉贝尔接着愤愤抱怨,“你知道那家伙问我什么吗?他问我应该送你什么圣诞礼物!哼,他肯定是发现了自己上次送的那个什么狗屁绝版香水被你嫌弃了,这次犹犹豫豫一直决定不了要送你什么!我说你喜欢武器,他说不要;我说你喜欢车,他又嫌俗……麻烦死了!所以我就干脆直接问问你啊,文森,你要什么圣诞礼物?这回可要好好敲休斯顿一笔,我看,不如让他往你的瑞士银行里汇一亿吧。” 电话那头,蜜拉贝尔的声音越来越兴奋,文森特似乎都能看到她夸张得挥舞胳膊的样子。 “嗯……”文森特靠着沙发扶手,慢慢把头向后仰。光线落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仿佛融化在了一片金色之中。 “我想要一个长假。”光线有些刺眼,文森特微微眯起眼睛,回答。 文森特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宅男生涯。 他挂掉蜜拉贝尔的电话之后,开车出了门。 蜜拉贝尔挂掉电话之前,又告诉了文森特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 她说:“你们抓到佩雷拉家族的那个家伙了吗?” 文森特怔了几秒才回答,“谁?” “你竟然不知道?”蜜拉贝尔和他一样吃惊。“休斯顿之所以慌慌张张飞去美国,就是因为你的身份暴露了。你去过的一家酒店的老板,碰巧是以前佩雷拉家族的高层。” 文森特悠闲单手转着方向盘,没有紧安全带,然后开始打电话。 “凌迟。” “呀呀,这不是老板娘么?您老有何吩咐?” 这边拿着电话面无表情的文森特沉默了一瞬。 这个中国人,似乎异常得难以相处…… “我要见伊森·格林。” 那头凌迟还正在吃杯面,面前的荧幕上显示着地图,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向他的位置接近,那个小红点就是文森特车的坐标。 诶诶,老大的人派头就是大。这分明就不是请求,而是通知嘛。 “好啊,随时欢迎您的大驾光临,我将携全体员工竭诚为您服务。”凌迟嘿嘿笑了两声,忽然语调一转,开始吐苦水,“本来逼迫对方屈服的这种工作应该是您做嘛,谁不知道您是咱们休斯顿家族审讯女王啊。可惜啊,您老人家受了伤,BOSS就剥削我这种廉价劳动力,压迫我这种劳苦大众,硬让我来做着工作。我现在整天面对着伊森先生,真是身心俱疲,都要早生华发了……” “……” 文森特两只手扶着方向盘,手机离耳足足一米远。等凌迟唠叨完,他才把电话话筒对着嘴巴,简单说了几个字,“一会见。” 然后飞快挂掉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 凌迟嘟囔着脸,自言自语,“啊……真是冷漠……” 四十分钟之后,最新款的美洲虎XJ猛地一个甩尾在一处废旧厂房前停住,后车轮扬起灰尘,飞沙走砾。 凌迟抱着手臂靠着生锈的铁门上,吹了声口哨。非凡茗卿手打 文森特下车,甩上车门。 西裤,修身长款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细细脖子上挂着的红宝石链子若隐若现。 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妖艳。 文森特边朝凌迟走过去边摘下鼻梁上的大墨镜。 凌迟看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妖孽,心中开始纠结:完了……休斯顿的床……我没得爬了…… “人在里面?” “对,进门直走。”凌迟嘴角扬起标准服务式微笑,替文森特拉开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空旷的厂房,玻璃顶很脏。阳光从污迹间渗透进来,显得冰冷而昏暗。 厂房内部并不像外部那样破败,角落里灰尘浓重,但是设施异常齐备。 伊森被关在一间密封的小屋里,双手被反铐在身后,绑在椅子上。 听见脚步声,伊森慢慢抬起头。 “是你?” 金色的头发贴在皮肤上,微微遮挡了原本犀利的眸子。虽然疲惫而憔悴,伊森却仍旧透着某种坚不可摧的意念。 “嗯。”文森特走到伊森面前的椅子里坐下,双腿自然交叠,动作和神态泰然自若。 两人默默对视。彼此,目光平静。 “你的头发……原来是红色的啊……”伊森把目光移到文森特的发丝上,然后重新看向他的眼睛。 “对。” “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谢谢。”文森特微微扬了扬嘴角,不动声色转换了话题,“你只有二十七岁。” “是。” “你很出色。” “谢谢。”伊森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困难的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难免有点痛。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两人偶尔目光相交,然后错开,不知对方在想些什么。 “你不恨我?”文森特终于再次开口。 伊森定定看进他的眼睛,然后,眼角眉梢弯成柔和的弧度,“不。” 文森特忍不住蹙眉,眼前的人真的让他疑惑了。 他从他的眼中,真的找不到任何关于自己的怨恨。 难道,世界上真的仍旧存在这样的所谓的“善良者”?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为什么?是我骗了你。” 伊森却答得坦然,“我也骗了你,所以这个理由不充分,构不成我恨你的条件。” “的确。”文森特点头,“本来,你并不是毫无胜算。” 如果,伊森在休斯顿赶来英国之前抓捕他,也许,现在文森特和伊森的立场应该调换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失误,不关你的事。” “你不抓我,是因为我像你弟弟。” 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大概,这是文森特为了让自己脱罪,而把责任都推给了一个死人吧。 原来。 坠落的天使,也怕犯罪。 伊森别开眼睛,露出一抹苦笑,“你们……知道得还真多……” 文森特没有再多留。他站起来,抛下最后一句话给伊森。 “曾经有人说过,这世上有三样东西不能碰。毒品﹑赌博和黑道。因为,它们不仅会害死你,还会害死你身边的人。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世上最不能做的,是卧底。” 堕落天使 二十六 沐沐寻妻记 文森特离开后,凌迟又开始对MR·GREEN做深刻的思想工作。 头发漂成败金色,穿着破破烂烂磨白牛仔裤的不良少年蹲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手里还点着一根烟。 如此说教,恐怕,是丝毫说服力也没有吧…… “特工先生,其实文森特那句话说的真够中肯的。”凌迟弹了弹烟灰,一只手托着下巴,近距离把氤氲的烟气,喷到伊森的脸上。 “干什么,都不要干卧底这行!用我们中国话说,这叫‘里外不是人’。当卧底——死得最快,被遗忘得最容易,消失得最彻底。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你为国家死了,国家把你列入失踪人口,何苦啊?” “说真的,还不如来混黑道——休斯顿家族真的不错。危险系数又低,工资又高,福利也不错。最重要的是,美人一大把。面子上的事何必看得这么重?特工的确比黑社会好听得多,但是,你能大张旗鼓告诉别人,你是个中情局的特工吗?这年头,失业率这么高,到哪找这么好的工作?” 最后,凌迟又补充了一句,“你看,当个律师,都有家破人亡的危险。” 之后便瞪着双猫一般的大眼睛,眼巴巴盯着伊森,等着他的回答。 伊森缓缓抬起眼皮,没有什么感情轻声问,“你是在招降我么?” “是啊!”凌迟配合着夸张的语气,重重点头。承认得异常干脆。 “MR·GREEN,我本人真的是挺欣赏你的,要能力有能力,要身材有身材……” “我这次做得这么绝,把你逼上绝路,真的是,情非得已!”凌迟把最后四个字根根从牙缝里说出来,目光哀恸,演技无比逼真。 接着,又开始对手指装可怜,“上头的命令嘛……我一个打工仔,靠人家吃靠人家喝,靠人家庇护……没得选择权的……” 伊森看着眼前表情百变的家伙,陷入了无语,然后别开眼睛。 凌迟把吸尽了的烟屁股丢在地上,放下一条腿碾灭,一边根根碾着,一边口气轻松说,“你也该知道吧?在黑帮里,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说实在的,我们没人想做坏人,没人想带着罪孽活着,没人想害其他人。只是,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你死,我活。” “我是这样,文森特也一样。” 伊森目光重又淡淡投向眼前的男孩。 凌迟把脚放到地上,以正常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根BLACK-STONE。 香草软包。淡淡甜腻,淡淡的苦涩,弥漫在尘埃弥漫的空气中。萎靡又颓废。 “怎么样?伊森·格林先生,考虑一下吧,加入休斯顿家族。” 细细的女烟燃在指尖,扬起脖颈抽烟的样子,很诱人。 与此同时。 洛杉矶国际机场。 身着藏蓝色休闲西装的东方男子快步从人群中错身经过,从电梯上一路快步走下来。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精致的机械表,剑眉微蹙。 属于典型东方美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和焦急。 他没有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棕色皮箱。一看便是轻装简行。 一般人都会认为,这是一次商务飞行。 大概不会有人猜到,SL公司的亚洲总裁沐寒音先生,火急火燎丢开手边堆积如山的工作风风火火冲到美国,是为了……捉奸…… 沐寒音拿出手机,按了一个诡异的电话号码。 听筒中传来欢快的彩铃声:“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都不会去慌乱,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也当做游戏一场。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永远不会沮丧,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虽然我只是羊……” 沐寒音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概凌迟这会儿又该翻不着手机了吧…… 真是,他是哪门子的羊。吃起狼来都不吐骨头。 沐寒音想到凌迟,心情,突然就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发现这一点的沐少爷,又默然陷入了自我鄙夷之中。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沐寒音惊愕得回头,手里的手机,却在瞬间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掌中。 “你……” “对不起了,沐先生。”来人一口纯正的中文,礼貌对他微笑,“电话借用一下。”非凡茗卿手打 “中情局已经判定你叛变,认为你泄露代理人身份,并且提供假情报,造成了重大损失。在整个联邦发布了通缉令。你看你,为了他们出生入死,到头来呢——他们举起屠刀,像你砍来。我们要是现在把你丢出去不管,保证你三天之内蹲进监狱,保证你很快成为美国人民集体鄙视的对象……” 凌迟继续絮絮叨叨做着劝降工作,过程中,他差不多喝掉了5L水。 突然,巨大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唠叨声。 电话铃狂躁得响了足足一分半钟,凌迟才从一堆膨化食品袋中,翻出那只老式的板砖大哥大。 伊森看着凌迟蹲在角落里刨垃圾的动作,再次陷入了无语。 伊森神游:——我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在这样的家伙手里。 凌迟拿起电话,对方却沉默不语。 “喂?HELLO?莫西莫西?”凌迟晃了晃大哥大,然后对着话筒吼起来。 出问题了? “喂。”终于,对方有了反应。然而,却不是臆想中某家伙暴走又强装镇静的声音。 低沉而华丽的嗓音,有一点耳熟。 “喂?你是谁?”凌迟的语气猛然变了,向来玩世不恭的家伙,说话间却透露出强烈的暴戾。 “是你?!” “什么?!” “靠!等等!妈的!你别挂!” 愤怒的吼声响在审讯室中,在光秃秃的四壁间来回回荡。 凌迟最终还是拿着电话,安静下来。因为,对方已经毫不犹豫得挂断了。 “哎……”凌迟沉沉叹气,随手把电话扔回了垃圾堆,“真是……现世报啊……” “果然,做坏事就要倒霉……” “怎么了?”伊森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然后他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似乎自己的思维有点被眼前这个做事和说话都乱七八糟的家伙左右。 “伊森·里维斯的电脑资料里有一份是关于佩雷拉家族参与一起政要谋杀案的证据。现在,我男人被佩雷拉家族的家伙给劫持了。” “是绑匪打来的电话?” “绑匪?”凌迟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作义愤填膺状,“没错,没错!那些穷凶极恶丧尽天良恬不知耻丧心病狂的家伙,让我用资料去换人。” “你……要去?”伊森忽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盯着凌迟,仿佛从没认识过他一般。 “当然,不然呢?”凌迟又点了一根烟,回答得几乎不假思索。 “你不用汇报上级?” 凌迟瞥了他一眼,“开玩笑吧你?你以为黑帮是做善事的么?我要是告诉BOSS,他铁定带人去把那帮佩雷拉家族的窝给踏平了。我男人还有活路吗?” “刚才你不是说,黑帮中不听话的人会死得很惨么?你不怕?” “怕。”凌迟郁闷得眉毛拧在一起,他深深吸了口烟,而后缓缓吐出来。 “但是,怕就可以不做了吗?” 凌迟说完,走到堆在屋里的一片电子器械旁,开始整理资料和器械。 这个世上,并不存在完全正确的事。 同样,这个世上,错误的事,也不完全是错误的。 这个世上,有些事对你来说是错误的,但对别人来说,那可不一定。 伊森忽然开始动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怕我告诉别人?” 凌迟头也没回,一边埋头工作,一边带着笑意回答,“我要是不告诉你,那些人发现我不见了,你可能会告诉他们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但是我告诉了你,你只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伊森失笑,“你这么相信我?” “是啊……你是个好人。” 堕落天使 第二十七章 凌迟救夫 深夜,霓虹斑驳闪烁的洛杉矶依旧如白天般繁华。 因为是圣诞节休假日,比以往更要喧闹。到处是川流不息的贺岁人流和车流。 凌迟好像生怕自己不够显眼一样,穿着一件白色的毛绒外套,带着红色绿色条纹的毛线帽,外加朋克红的短裤和一双褐色翻毛靴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 好吧,这就是凌迟所谓的乔装打扮了吧…… 非常体现圣诞节主题……非常喜庆…… 凌迟无视门上挂着的大大的“打烊”,走进“NINE-NIGHT ”。 门框上的铃铛,随着他的推门而入,发出清泠的声响。 他进门后,门口的钢铁卷帘门缓缓降下来,彻底隔绝了酒吧和外界。 凌迟手插在口袋里,嘴角上翘,脚步轻快,来赴这场鸿门宴。看他心情愉悦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点被绑票人家属的自觉。 所有的椅子都倒扣在桌子上,房间里一片黑暗,所有的光都只集中在吧台上,那里,老板带着惯常的淡漠疏离的笑容,坐在高脚凳上,擦着永远擦不完的高脚杯。 “HEY,老板,有没有三明治给我一份?”凌迟熟门熟路跳到高脚椅上坐下,手肘撑着吧台,笑眯眯对着绑匪说。 绑匪抬眼,似笑非笑的神色。 白的的长款衬衫,修身的黑色西装马甲,黑色西裤,墨色的长发披在背后,零星的几缕垂在胸前——真是个有气质的绑匪。 优雅的绑匪头子从冰柜里拿出一个三明治,然后放进微波炉。 “我快饿死了。哦,天哪,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忙,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上。还有啊,为什么地铁站的热狗会卖的这么贵?根本就是敲诈嘛!我就猜你这里会有免费餐,啊哈哈,这下赚到了……” “是么?真是辛苦你了。”说着,绑匪嘴角带笑,把烫手的三明治丢给凌迟。 凌迟立刻像见到骨头的小狗一般扑向三明治,绑匪先生相信,如果他有尾巴一定会噼里啪啦刷起来的。 他撕开油纸包装,对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就咬下去。接着,就被烫得眼泪汪汪。 “赛伦斯,酒吧老板,中文名宁久微。曾经是佩雷拉法国总部高层人员,五年前,在佩雷拉家族进行内部清洗之后离开佩雷拉家族。母亲是浙江杭州人,父亲是中法混血。大学就读于世界第一的法国巴黎医科大学,接着考取研究生,再然后……” “你了解得很清楚嘛……”宁久微淡淡一笑,似乎不甚在意对方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他开始悠闲地调酒,拿起夹冰器夹取冰块,放入雪克壶。盖好壶,以其专业的姿势,握紧雪克壶,手背抬高至肩膀,用手腕来回甩动。 冰块的撞击声空洞地响起来,在一片静默中,很突兀。 “嗯,我还知道你有个妹妹。我也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凌迟边说,边做着咀嚼动作,眼神是和嘴巴无关的带笑的冷厉。 “不愧是休斯顿家族的情报专家,很厉害。” “啊……但是完全没有威胁到你嘛。你似乎不怕我把你的消息卖掉?或者是干脆捅给佩雷拉家族?据我所知,你是从佩雷拉家族逃出来的吧?” “你真是很奇怪耶,明明就被佩雷拉家族除名了,怎么还要为他们卖命?还是说,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佩雷拉家族手里?又或者……” 宁久微放下手里的调酒壶,然后按了一下服务铃,以行动打断了凌迟滔滔不绝的啰嗦。 吧台后的门被打开,几个男人拖着沐寒音从黑暗的房间中走出来。 沐寒音被他们强压着坐在一把椅子里,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面色也有些苍白,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们并没有太为难沐寒音。 “宝贝儿~想我了吗?”凌迟看见沐寒音,没有丝毫的急切和慌乱,依旧大口嚼着他的三明治,然后口齿不清边说边向沐寒音抛了个媚眼。 沐寒音看着他,眼神有些阴郁。 他的确很郁闷。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自己强攻的形象,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你怎么穿成这样?”沐大少皱着眉开口,打量了一下凌迟这身装备,目露鄙夷。 “很可爱不是吗?”凌迟说着,还摸了摸毛线帽上的彩色毛绒球。 “你的审美观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喂喂,我可是来救你的。”凌迟竖起眉毛,开始大声指责他,“你难道不应该做感动状对我说些肉麻的话吗?居然敢贬低我的品味!” “谁让你来救我了!”沐寒音声音比他还响,看来是真的怒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你傻吗?你的老板会放过你吗?!你有没有脑子!” 凌迟被他吼得一愣,然后面部肌肉慢慢缩紧,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然后他全身散发低气压,冷冰冰对宁久微说,“把他的嘴塞起来,太吵了。” 然后……可怜的沐大少,就真的被宁久微用来擦酒杯的布给堵住了嘴巴,只能瞪着那双漂亮的凤眼无声抗议。 宁久微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在沐寒音旁边的椅子里坐下,双腿交叠,手肘自然搭在椅子扶手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贵族的矜持和优雅。 “其实,你这么干脆就过来,我也有些惊讶。”宁久微微微挑了挑眉,“从我获得的情报来看,你应该是一个爱财如命,惜命如金的人。” “哎呀,好一个互喻。”凌迟露出一个崇拜的表情,然后开始解释,“为什么我来得这么积极呢?哎,我一向是个务实的人,与其等你砍了他一只手一只脚寄给我,再用他的家世背景来威胁我,我不如早点妥协,把损失降到最低。”凌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盯着宁久微的眼睛补充道,“我看得出,你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沐寒音瞪着凌迟的目光,骤然冷了一分。 宁久微淡淡看进凌迟的眼睛,依旧似笑非笑。 凌迟吃完最后一口,吮了吮手指,漫不经心说道,“情报嘛,我是很重视。钱嘛,我是很爱。不过,情报可以再偷,钱可以再赚。他要是没了,我上哪再找一个去?” 他语落,宁久微微微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沐寒音嘛,脾气暴躁的沐大少当然是内心感动得稀里哗啦,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顶着一张冰山脸硬撑。 “更何况……我男人家啥都不多,就是钱多。有他沐氏家族罩着我,我蹲在中国,也不用怕休斯顿……呵呵……”凌迟又不知廉耻笑着,加上了这么一句。 某些人,做了一些违反自己做人原则的事就会觉得良心,不,是黑心不安,一定要为自己的黑心找点借口。 沐寒音当然了解凌小妖这个特质,所以听到这句话,不仅没生气,反而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的确。那么,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交涉的了,交货吧?”宁久微眼角瞥过沐寒音,然后又看向凌迟。 “好。”凌迟说完,突然乱没形象把脚翘到吧台上,然后拔下脚上的毛靴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小芯片。 一屋子的人看着他拖鞋的麻利动作,陷入了沉默。 这家伙……007看多了吧…… 凌迟把芯片扔给了宁久微的时候,颇有洁癖的宁叔叔,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接住。 “检查一下,看它是不是原始资料。” 宁久微飞快把芯片转手扔给身边的一个人,然后那个人把芯片接入电脑,开始检查。 “放心啦,绝对原始资料,未经拷贝。我的职业素养是很专业的,职业道德是很高尚的。”凌迟手托着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夸着自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忽然,一个人跌跌撞撞从后门冲入房间。 然后,此人爆出了一句警匪片的经典台词: “宁,宁老板,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堕落天使 第二十八章 反派大魔王登场 宁久微嘴角的笑容终于隐去。他淡淡看向凌迟,却发现凌迟的神情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要惊慌。 “不是我!我绝对没有找人来!” 凌迟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动作极快冲到沐寒音面前,死死把他抱在怀里,用身体庇护他。 此时,屋内,七八把黑洞洞的枪口正直直指着凌迟。 “我不可能拿他的命开这种玩笑!”凌迟死命抱住沐寒音的脑袋,仓皇地解释着,他瞪着眼睛看向宁久微,希望他能够相信他。 一向冷静的凌迟,这一刻额角竟然渗满了细密的冷汗。 宁久微慢慢蹙起眉。 凌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很清楚,不按常理出牌,狡猾得胜过狐狸,他不排除凌迟是在演戏的可能。但是,要让他真的毫不犹豫开枪杀了他们俩,他真的做不到。 那个人说的很对。自己来混黑道,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是休斯顿。肯定是休斯顿!那老狐狸说不定早就盯上你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凌迟敏感发现宁久微眼里的猜疑,不顾一切拼命解释。 休斯顿家族的教父,竟然亲临。 怪不得,自己明明已经严密部署过,还是会被抓出来。 啊。看来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逃了这么久,总归,还是要被抓住。 宁久微想到这里,却露出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更有一分深藏不露的疲惫。 他抬手,拿起钥匙上挂着的电子钥匙,按下开关。 随着钢铁摩擦的声音,卷帘门慢慢升起来。 又是清泠的风铃声。 身着银灰色西服的男人优雅走进来,身后是阵势浩大的黑衣保镖。 宁久微站起来,对着来者微微弯腰致意。长发顺着他的肩膀滑下,在胸前荡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休斯顿先生,您亲临鄙舍,真是令我蓬荜生辉。” “宁先生,您太谦虚了。”休斯顿含笑回答。然后他看了看被人用枪指住头的凌迟,露出一个虚假的惊讶表情,“凌迟?” “老板……”凌迟在休斯顿强大的冷气场下瑟瑟发抖,勉勉强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这位是……”休斯顿继续笑着,微敛的眸子里闪着淡淡的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此刻,教父吧目光投向了沐寒音。 凌迟飞快扯出沐寒音嘴巴里塞着的布。后者丢给前者一记狠厉的眼刀。 “沐寒音。”沐少淡定无比回视休斯顿,吝啬无比只吐出三个字。 “哦……原来是大陆沐家的三公子,看样子……凌迟,是没少给您惹麻烦吧?” 沐寒音对于休斯顿那副“我是凌迟的主人”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 凌迟因为休斯顿那种“沐寒音你是我的了”的眼神感到极度恐慌。 “我知道了。”沐寒音盯着休斯顿的眼睛,沉默了一刻之后,突然这样说,“只要你不为难凌迟,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出这句话时,凌迟抱着他的手臂,微不可感得颤了一下。 而站在灯光下的休斯顿,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凌迟扳着沐寒音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 这一刻,他竟然也皱起了眉头。 沐寒音似乎是第一次看到他皱眉,下意识想要抬手把他眉心抚平,却发现自己还被捆着。 “当然知道了。”他轻声说,口气轻松。 “你知不知道,迈进了黑道,就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就像踏进泥潭一般,踩进去容易,却拔不出脚……” “那就把脚砍掉好了。”沐寒音弯起眼睛,“反正跟你这家伙在一起,早晚会陷进去的吧。” “那我们分手。” “休想。” “分手。” “除非我死了。” “沐寒音你这个白痴。” “也只有白痴才会爱上你。” “……” 凌迟盯着沐寒音的眼睛。 盯着盯着盯着。 然后距离越来越近。 然后,旁若无人,热吻起来。 唇舌相吸的声音轻微响起来,虽然轻微,但是在鸦雀无声的房间中极为突兀。 宁久微站在吧台边上,身体斜斜依靠着吧台,饶有兴趣看着眼前斗嘴的小两口,嘴角又挂上那抹淡然温和的笑意。 休斯顿这个罪魁祸首更是丝毫没有罪恶感,一如既往带着那张笑脸假面,笔直优雅地站在一边当看客。 “休斯顿先生,您真是如同传闻中的一段传奇。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攫取最大程度的利益。您出手的实际真的是选择得完美无疵。”宁久微打破了沉默,他示意手下人收了枪,“我不想给我们双方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您能告诉我,您这次的目标,除了沐寒音先生之外,还有什么?”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贪得无厌,忿类无期。” “对,”宁久微忍不住笑笑,“但是这类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这样么?”休斯顿也笑。 两位美男对笑。空气中的低气压值暴涨。 “宁久微先生,直言不讳地说,其实,五年之前,我就一直对您很有兴趣。” 凌迟刚刚帮沐寒音把绳子解开,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抬起头,狐疑的眼光“唰”地投射向休斯顿。 凌小淫腹诽:啧啧——早就想把人家拐上床么……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我只是个酒吧的老板而已。而且,照这个情形看,我是连酒吧也开不下去了……休斯顿先生,我把您的人,和您的资料还给您。请您……给我留条生路……” 宁久微话音刚落,又是一个人从后门冲进来。 而后,狗血的情节发生了。 此人用严肃而紧张的语气,说出了和刚才冲进来的家伙同样的话。 “老板,我们被包围了。” 凌迟和沐寒音对视了一眼,迅速眼神交流达成一致——条子来了,我们就说我们是人质! 休斯顿那张笑脸假面瞬间换成了冰山假面。 而宁久微,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庆幸的痕迹,反而浮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慌。 后门被人推开。 不,是撞开。 几个黑衣保镖的尸体被扔进房间。然后,同样黑衣西装革履的男人鱼贯而入,迅速包围整个房间。 两派人马举枪互指,空气中火药味浓烈,一丁点的火星,也能引发爆炸。 最后,后门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脚步,一声一声,从容缓慢地响起,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随着他走出黑暗,一步步迈向吧台,他的身影一点点逐渐清晰。 黑色的皮鞋。 深色条纹西裤。 同款的条纹西装。 披在肩上的厚重毛皮大衣。 扶着兽毛衣领的苍白手指。 长及肩头的深栗色柔软头发。 犀利的下巴线条。 毫无血色的薄唇。 同样无血色的脸。 笔直精致的鼻梁。 最后,是一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冰蓝色眸子。细长而深邃,看人时,带着居高临下的高傲和与生俱来的气势。 最后,他走到宁久微的身边停下,唇微微开启。 “休斯顿,很久不见了。” 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冽,冰冷,沙哑而低沉,缺乏感情。 休斯顿微微挑了挑眉。 “唐?佩雷拉。真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这里见到你。” 宁久微抬头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出小半头的男人。 刹那,英俊的面孔,已经血色褪尽。                              堕落天使 第二十九章 good-night-Los Angeles 洛杉矶的黄昏很美。万千座高耸的钢筋建筑的玻璃外表反射着橙红的光,构成一幅夜晚之前壮观的璀璨。 夜晚即将拖着深蓝色的华丽裙裾,优雅降临。 堕落的城市之中,堕落之人的堕落表演,也即将落幕。 保镖和律师,杀手与特工的故事,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您,是否猜到了呢? 爱德华?格林。黑发,碧眼,美国籍,七年前死于街头暴力。 黑白照片中的男孩,脸上缺乏表情,目光淡漠。 他就是伊森的弟弟,十七岁离世。 伊森永远也忘不了他在警局里看见亲生弟弟尸体的那一幕。少年苍白泛青的脸上溅满血迹。负责案件的警察说,现场有一部手机,上面有一个没有来得及按拨出的号码。那是伊森的号码。 爱德华六岁时父母离异,那时伊森九岁,兄弟俩被送到福利机构。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爱德华逐渐患上自闭症。 少年寡言安静,总是神情疲惫。在伊森的记忆里,他总是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伊森十六岁时开始自立,半工半读,同时抚养弟弟。 十八岁时考取耶鲁大学法律系。那一年,爱德华开始拒绝去学校,伊森也不强迫他,他只希望爱德华可以平静安全地生活,他可以照顾他,替他挡去一切压力。 伊森大学时,成绩极其突出,同时打着很多份零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顾爱德华。 知道爱德华死的时候,他才知道,爱德华一直在吸毒。 他是死在去购买毒品的路上。被几个街头混混拖进阴湿的深巷中,强奸致死。 从那一天起,伊森?格林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后来。伊森退掉了租在校外的小房子,离开了曾经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转住学校宿舍。 后来,他因为各项成绩极其突出,被中情局相中。 从此。他独自一人,流离失所,却活得潇洒。 他已经渐渐将那个沉默的少年深深埋进心底,埋进最黑最深的地方,连自己都触碰不到。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神情疲惫,坐在窗口看着天空的杀手。 他对他说:好吵。 爱德华也总是这样说:这座城市,很吵。 心的缺口一旦被打开,就变得脆弱不堪,越碎越大,最后,整个塌陷。 那个少年,和爱德华一样,喜欢穿舒适柔软的黑色衣服,和爱德华一样,喜欢无休无止地看DV。他看着他光着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他蜷缩起来睡在沙发里,恍惚中,好像他会忽然回头,叫自己——哥。 伊森爱着文森特。只要想起他,心底就开始轻微地疼痛。 只是,没有人知道。伊森,对那个已经死去的少年,抱着怎样的感情。 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手段。 金钱,尊严,身体,朋友。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出卖感情这种事,文森特似乎,已经做了很多年了。对他来说实在是驾轻就熟。做了无数次,他也不会有多少罪恶感。 对于伊森?格林呢? 大概,也不会有吧。 文森特躺在巨大的意大利进口床上,陷在一片凌乱的被褥之中。 他处于这样萎靡不振的状态已经有很多天的。 每天懒洋洋地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走动。 被随时发情的休斯顿抱到床上做爱,然后被抱着洗澡,然后被抱着睡觉,醒了之后就盯着八点档肥皂剧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接着,等待休斯顿回来把他按倒,如此循环往复。 但是今天晚上,休斯顿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 文森特看了看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慢慢撑起身体,拖着步子走向浴室。 一个小时之后。 文森特穿上一套军队制服款的外衣,拿起沙发背上的长款风衣,挑了一把车钥匙,出门。 走下盘旋楼梯,正好碰上管家。 “文森特少爷,您要出去?”管家惊奇地问了一句,人后恭敬替他开门。 “嗯。”文森特看了一眼门厅正中巨大的老式摆钟。 铁艺指针指向罗马数字七。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了,远处的城市笼罩在一片迷蒙的灯火之中,在漆黑的夜幕中,蒸腾出一片耀眼的光雾。 文森特去了废旧厂房。 门口的守卫看见他,有一刻的惊愕。 “文森特先生?您怎么来了?” 文森特漠无表情转头,平静看了看四周,然后猛地一记手刀砍在那人的颈后。 “我来,劫囚。”华丽的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沉寂已久的宝石蓝眸子,在那一刹那猛然觉醒。 其中耀眼的光彩,胜过了城市中最炫烂的纸醉金迷。 文森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工厂,他带着矜持的笑意,左手臂上挂着大衣,右手一路解决掉黑衣保镖。 最后,他走进了关着伊森的囚室。 伊森看见他,也有微微的惊愕。 “你怎么又来了?”绿色的眸子里,有一点点笑意。 “你很久没有刮胡子了。”文森特居高临下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你们可没给我过胡子的福利。” “这样子也不难看。”文森特说着,抬起指尖,轻轻自伊森的下巴滑过。 “你挑逗我?”伊森忍不住苦笑,“到底来干什么?” 文森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两指间,夹着一把钥匙。 “你猜我来干什么?”文森特狡黠地扬起嘴角的微笑,把大衣丢在伊森身上,走到他背后。 “咔嚓”手铐打开的声音清脆响起。 伊森猛然回头盯着他,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们……要放了我?” “不,是我要放了你。”文森特把手铐丢在地上,用刀子割断了捆住伊森的麻绳,“今天大部分人都被调离去抓另外一个人,你想走,只有今天晚上有机会。快点吧,大衣口袋里有一张身份安全的银行卡,里面的钱够你花一阵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伊森慢慢敛起眉,活动活动已经完全麻木了的手腕。 “你管的着么?”文森特眼角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催促,“你再不走还想连累我一起被抓么?” “文森特。”伊森从椅子里站起来,突然抓住了文森特的手臂,猛一用力把他拽得向前踉跄了一步。 文森特瞪大眼睛,看见伊森在眼前放大的脸。 他的唇很干涩,但是粗糙而带着疼痛的吻,却很诱人。 最后一吻么? 文森特想着,微微扬了嘴角,张开了嘴,开始回吻。 唇舌之间粗暴的碰撞纠缠很热烈,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灼热得烫伤了皮肤。 舌的触感很美妙,能够感觉到神经的战栗,他的饥渴和渴望如此鲜明而不加掩饰,赤裸裸的,无须怀疑和猜测。 夜风,很浓,带着城市灯红酒绿的味道。 风吹乱文森特酒红色的头发。 他靠在工厂的顶楼钢铁护栏边,指尖,星火明灭。 最终,伊森没有留下。 文森特也没有想过,让伊森为了他而留下,为休斯顿卖命。 至于,他为什么放走了伊森,他自己也不知道。 休斯顿会生气的吧,文森特想着,眯起眼睛,吐出最后一口烟。 烟头在空中画着弧线落下,在地上摔出万点红光,而后,归于寂灭。 文森特的故事,就此结束了。 用一支熄灭的烟,为堕落天使之章画上了句号。 堕落天使 三十 未结束的结束 然而。故事,还未结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休斯顿这次的确是做了黄雀。 只是,黄雀背后,一条蝮蛇无声盘踞。亮出了它的毒牙。 休斯顿,竟然也成了别人獠牙下的猎物。 但是,此刻休斯顿却忽然开始庆幸。 现在,文森特大概去放走了那个特工了吧?还好他不在家里。 如果让文森特见到了唐·佩雷拉,事情才会变的难以收场。 “休斯顿,这个人我要带走。”唐开口,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清晰并且带着无法言喻的压迫力。 他的脸苍白而疲倦。 他的睫毛与发色一样,比一般欧洲人要黑得多 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浓重的阴影,让本身就深邃的眼睛更加幽深,仿佛被画上了烟熏妆。 整个人裹在毛皮大衣里,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有一种近似于吸血鬼的苍白。病态美感。 他始终没有表情,也不曾看宁久微一眼。 宁久微在他身边。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他的慌张,坐立不安。 最后,他终于离开唐的身边,绕到吧台后面,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纯度极高的伏特加,拔开塞子仰头直接灌下去。 休斯顿别有深意得看了宁久微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不明含义的笑。 “你千里迢迢从法国赶来,难道,是为了他?” 唐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幽深的蓝如同凝滞的深海。 “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很多东西。”休斯顿平静的回答,直言不讳,“如果不是您也在这里,相信我一定不虚此行,还会斩获更多” “是么。你还是与以前一样,精于算计。”也许这样的话对于唐·佩雷拉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恭维。 “您也不差,我现在不是正被你的人用枪指这脑袋么?”休斯顿的灰色眼睛,淡淡环顾四周。 唐·佩雷拉的人比休斯顿要多的多,现在基本上是二对一的形式。 不过,这样两方拉开阵仗对垒,通常是不会打起来的,人命,杀一条少一条,黑道,也是要讲究成本的。更何况,家族的两位教父,正站在包围圈正中。 这样说起来,唐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一样自己走到中间来?通常聪明的做法,难道不是躲在最安全的后方坐山观虎么? ————也许,是怕宁久微被休斯顿挟持。 ————宁愿用自己去引开休斯顿的注意。 有时候,通常一个人的行为来解读一个人从来不表露情绪的人的内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哦。原来您注意到这一点了。您现在恐怕没有什么筹码同我谈判。”唐轻轻拽了拽肩上微微滑落的大衣,神态冰冷依旧,我要带走宁久微和资料。” “您这样做,让我很难堪。”休斯顿食指相交,摆出谈判的架势,“您这是让我白忙了一场么?” 这时,“啪”得一声脆响。宁久微重重把酒瓶按在了吧台的台面上。 他双手撑着桌沿,胸口起伏,苍白的脸色也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来是烈酒喝得过头了。 唐不动声色,深蓝色的眸子,却变得更加阴沉。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文森特,您的弟弟,也正在这座城市,他刚刚替我完成一项任务,不得不说,您弟弟的能力的确非同一般” “他已经被逐出家族,他的事与我无关。”唐微微蹙起了眉头,一个细小的动作,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被休斯顿准确捕捉。 看来,是开价码的时候了。 “佩雷拉家族的中情局卧底人员名单。” “不行。”唐干脆的拒绝,但是随后又解释一般,补充,“保护潜伏人员这是基本准则。” 休斯顿笑,他当然了解这一点,只不过讨价还价之前,他习惯性报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价码,留给自己更多的降价空间。 “那么……不如您拿掌握的关于休斯顿家族走私军火的证据来交换吧。” 唐冷冷盯着他。 三秒之后,佩雷拉家族的教父冷冷的给出一个词。 “deal”(成交) 休斯顿笑。眼睛和嘴角弯成没有温柔的弧度。 他知道,只要文森特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唐?佩雷拉,必然会落在下风。 家族内斗,兄弟相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想象中理所当然的故事只是一场污蔑? 当事人,永远不屑于解释。 真相,等待时间。 宁久微已经喝的醉了,醉,的确是一种很好的逃避方式,它麻痹你,它让你放纵。它让你不计后果。 “宁” 唐转过身,第一次叫了那个美丽长发男子的名字,明明语调于音色没有变化,那声音却忽然让人有温柔的错觉。 宁久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做反映。然后他笑起来,焉色的唇轻轻突出一个字。 “唐。” 然后,宁久微想要走过去,却被椅把绊了一下,笨笨的扑在了吧台上,他抬起头,长发散乱,神态委屈,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又喝醉了。”唐低垂着眼睛,看着正用被遗弃的小动物般目光盯着自己他的宁久微,无血色的唇中,用陈述句的语气说出感叹句的内容。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抬手轻轻一拨,脱下肩膀上的大一把宁久微裹住,然后毫不费力的把他抱紧怀里。 脱下了厚重大衣的佩雷拉教父,身体优美而高大的线条展现出来,他本人,要比看上去有力的多。 宁久微依旧在笑着,而且还不知死活的抬起手去拽唐脖子附近零碎的发丝。 唐没有再多留,转身向着后门走去,黑衣的保镖,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最后,他在通向黑暗的门前止步,清冷的声音,在压抑的空气中响起。 “休斯顿,七宗罪中的贪婪,是失控的欲望,希望占有比所需更多,在中世纪,这是重罪,贪婪者将在油锅中煎熬,你要……小心。” “好恶毒的诅咒啊。”休斯顿笑起来,低沉而磁性的声线让整个房间空气都震动起来。 “不是诅咒,是告诫,贪婪之人最终会失去一切。” “恩,听起来很有道理。” ――――半个月后,英国伦敦,休斯顿庄园―――― 厚重的遮光窗帘,细碎的呻吟,淫荡暧昧的气息。 宽大的软皮沙发里,是两个相叠交织的身影。 破碎的低吟声从红发少年的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来。 他微微张着嘴,目光迷离,粗重的喘气。 休斯顿自文森特后进入他,狠狠的贯穿,同时用手刺激着文森特的前段,一根手指侵入了文森特微张的嘴,逗弄他柔软的舌。 汗水密布在紧贴的皮肤上,交合的地方已经濡湿一片。 文森特无法承受这样强烈的刺激,身体微微痉挛,呜咽着,用手指紧紧抓住文森特的手臂,指尖都扣紧了皮肉里。 然而休斯顿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更加加重了力度。 激烈的做爱,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在文森特脱力嘶哑的叫喊中结束。 休斯顿从沙发里起身,走进书房特设的浴室。 文森特根本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了,趴在沙发上微微颤抖的喘息。 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狼狈的样子,恐怕要归功于休斯顿之前给他吃的某种药物。 二十分钟之后,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站在沙发前,垂首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小猫。 邪恶的休斯顿大人眼里带着腹黑的光,做了一件为人唾弃,很黄很暴力的事。 他用手铐铐住了文森特的手腕和脚腕。 然后,拿出了相机… “咔嚓,咔嚓。”一阵闪光狂闪。 ————半个月后。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弗朗西斯科(旧金山。卡斯特罗区——全球最著名的同性恋聚落,同性恋者集中点,类似纽约的格林尼治村)。 小巷中,穿着搬运工制服,带着粗线工作手套的男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的手里,捏着一个信封,以及一张照片。 小巷里的光线昏暗,男子凌乱微长的头发,以及下巴上的胡渣,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他的神情。 而那张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在苍白闪光灯下被凌虐之后的身体,很残忍,但却很美。 ——再怎么坚强坚定的人。都有他的软肋。 ——休斯顿喜欢把他们的软肋踩在脚下,任其蹂躏。 两个月之后。 联邦调查局经过调查,澄清伊森格林被黑手党要挟,遭人诬陷。洗脱其叛变罪名,正式复职。 弗吉尼亚州,兰利,中情局总部。 奥兰多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最新的报纸。 办公室门口传来电子锁经过刷卡自动开启的声音。 “组长!”艾玛听到声音,突然从一堆文件里探出头来,激动地叫起来。 “老大!你总算活着回来了!” “格林组长!” 组员围过去,热情得让伊森都有些吃不消。他微微笑着,打起精神同自己的兄弟们开着玩笑。 奥兰多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了抬眼,然后他继续去看报纸标题——《少年惨遭疯狂杀人魔强奸》。 题目倒是还好,可是再看看底下的文章,简直就是一篇SM的色情小说,写的实在让人倒足了胃口。 奥兰多随手把报纸丢进了纸篓。 “老大老大,晚上出去狂欢吧。” “不醉不归!”年轻的男人欢呼,“脱衣舞秀!” “你这小子,整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快点把档案整理了!你是不是今晚想通宵干活啊?” “呜……组长……你还是如此人面兽心……” 奥兰多摇头笑笑,眼看向那些吵吵闹闹的搭档们。 伊森的目光正好投向他。 热烈的气氛里,冰冷的视线相错。 他们已经堕为,黑暗中的同类。 当然。 这一切,文森特并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休斯顿关于他的私人藏品中,多了一叠相当令人赏心悦目的限制级照片。 ——————————————————————————————————————— 每个悲剧,都因为悲伤而悲伤。 就像人生,因为人类荒唐而荒唐。 在每个角落,都装满了封死看不见光的门窗。 很多时候,悲剧随着开始而开场, 而他不会随着故事的结束而止殇。 有时你甚至还看不到你对手的模样, 就被天使送进了生命的墓场。 每个人的灵魂形象最初都是原创 每个悲剧,都因为悲伤而悲伤。 就像人生,因为人类荒唐而荒唐。 在每一个角落,都装满了封死看不见光的门窗。 很多时候,悲剧随着开始而开场, 但它不会随着故事的结束而止殇。 有时你甚至还看不到你对手的模样, 就被天使送进了生命的墓场。 每个人的灵魂形象最初都是原创, 但是在弱肉强食中却不得不伪装。 只有阴谋伎俩才是人生的形状, 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胜者为王。 只有踩在尸骨堆砌起来的桥梁。 才真正可能达到所谓的天堂。 那个天堂不是幻象,可它只有欲望。 天使身上的翅膀是一张张的英镑。 黑翼飞翔,罪恶不断滋长。 在重见光明之前,凄凉的夜色依然未央。 看看上帝会用什么表情来结束这场殇。 放我们走出这个走不出的魔方。 ——剧终—— 《堕落天使》 ——深蓝 ——二零零九年九月十八日 悠长的假期 人气男配的悲剧 文森特的圣诞节礼物很快就被兑现了。 某一天,灰眼睛的教父在饭桌上随随便便开了口。 “圣诞节礼物还没送你。” “嗯?” 然后,休斯顿从衣袋里掏出一张A4纸,递给文森特。 文森特嘴角上扬,抬手接过。纸上面,是休斯顿亲笔笔迹。 简单明了。 特许休假一个月。 ——休斯顿。 休斯顿真的送给了文森特一场华丽而悠长的美妙假期…… 提到假期,我们不免会想到阳光、沙滩、泳衣、裸男。 似乎贵族的假期都是在高级餐厅高级旅馆高级游艇这样的地方,在奢侈中挥霍的。 不过文森特的假期,会是怎样的呢? 白羽住在一栋维多利亚时代建筑的顶楼,尖尖的哥特房顶,红色的砖瓦。他买下了整层顶楼,打通了各个房间,而使楼连成一片。 房间宽敞而舒适,家具都是充满阳光柔软气味的米色,窗口的花格里种着白、蓝、黄、红各种颜色的玫瑰。 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但是丝毫不会空旷,只显得简洁大方。彰显着主人低调却优雅的品味。 这段时间,白羽也正在休圣诞年假。 清早,他把中国进口的速冻元宵丢进锅里煮,然后拿起厨房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几声忙音之后,一个男音响起来。 “白羽?什么事。” 白羽瞄了一眼紧闭着的客房门,然后有点无奈得开口,“休斯顿,你什么时候把你家的小猫领回家?” 休斯顿声音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意大利的事还没办完。怎么?他给你惹麻烦了?” “……”白羽沉默了一瞬,“麻烦倒是没有……但是……他占领了我的电视,一天到晚看文艺片。害的我连CCTV-9都看不了。”语气中有怨念。 “因为休斯顿家里没有DVD机。” 忽然,少年带着睡意的慵懒声音想起来。文森特不知什么时候,神出鬼没的出现,靠在了门边。 “早安,宝贝。”电话机里,休斯顿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出。 白羽当然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讲的。 “早安。”文森特回答。然后他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浴室,然后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元宵是枣泥的?” “不是,是芝麻。” “啊,我想吃卤肉的……” 第二天。白羽煮了卤肉元宵。 文森特依旧是赖床、洗澡、吃饭、看文艺片—— 目光呆滞。 白羽正坐在书房的摇椅里看《厚黑学》,门铃却突然急促得响了。 白羽走出门,发现大门已经敞开,几个搬运工人抬进来一只巨大的壁挂电视。 “请您答收。”一个工人拿出本子递给站在大门边开门的文森特。 文森特刷刷写完,转头对白羽说,“洗澡你可以看CCTV了。” “啊……”白羽抱着手臂,盯着那个尺寸夸张的电视,微微蹙了眉头,“这东西……没地方挂呢……” 叮叮咚咚折腾了一早上,终于把电视安顿好。 白羽歇停下来,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正打算去准备午餐,门铃再次“叮咚叮咚”响起来。 然后,不等白羽和文森特有所反应,门上的电子锁自动打开。 “嘭”的一声,门被踢开。 某白已经站在门边,手中黑洞洞得枪管顶在来人的太阳穴上。 “咦?咦?宝贝,淡定淡定……你这是干嘛……” 头发挑染成了深褐和酒红得男孩,“唰”一下举起手,怀里的一大堆家当叮叮咚咚掉了一地。 “凌迟?” 白羽眼里闪过了一抹疑惑。 凌迟穿着宽大的斜肩条纹衫,裤子是瘦版黑色牛仔裤,脚上穿着厚底人字拖。 头发柔软得顺着脖颈优雅的线条垂下,额前的碎发并不太长,露出漂亮的眼睛。 总体来说,穿衣审美较以前有大幅度提高。 “你怎么来了?”白羽看着凌迟丢在地上的铺盖,有很不好的预感。 “啊!~~我被沐寒音那家伙搞疯了!”凌迟惨叫一声,做崩溃状开始把头发揉得惨不忍睹。 “怎么。”白羽很配合得问。 然后,凌迟就开始滔滔不绝,疯狂倾吐,同时加上夸张的肢体动作。 “他今天要逛海滩!明天要看电影!后天去博物馆!大后天去国家图书馆!大大后天又要去……除此之外!整天让我穿这个传那个!还批判我的发型!还嫌弃我的耳钉!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说我的内裤花哨!我稍微反抗!丫的,就用不上床来威胁我!啊啊啊!我疯了!” 白羽默。 —— 看来,沐寒音已经学会抵抗凌迟的诱惑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凌迟说完,树袋熊状扑进白羽怀里,搂着白羽的脖子使劲蹭,“收留我吧收留我吧!我无家可归了!” 此刻,凌迟越过白羽的肩头,看见了坐在沙发里淡定无比看着两人的文森特。 “HI。”文森特挥挥手打招呼。 于是。 凌小猫也加入了文小猫看文艺片的行列。 只不过,白羽的客厅,忽然就变得吵闹了很多。 凌迟占据了整个主沙发,文森特为了避免被看电视看得手舞足蹈的凌迟踢到,主动转移阵地,坐到单人沙发里。 凌迟这丫,看悲情剧呀也笑个没完。 “哈……男主嘴能张好大啊~~~~河马教~~~~~~” “喂~~白羽~~给我买包烟去!!!!!” 白羽:“……” “白~~~~~羽~~~~~白~羽~~”如此循环往复,不断嚎叫ING。 最后,白羽好脾气得从摇椅里站起来,放下一直停在一页,没有翻过的书,下楼去买烟了…… 半小时之后,白羽回来的时候,后面又跟了一个人。 “白羽白羽,我的烟呢?”某凌盯着电视机,伸出一只爪子,在空中摇啊摇。 “啪嗒啪嗒”,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在沙发后面停住。 “凌迟……”沐寒音疲惫外加无奈的声音响起来。 凌迟一怔,随之大惊。一下从沙发里窜出去,双手抱胸做良家妇女状,扯着嗓子大叫,“我绝对不跟你出去玩!你不陪我做!我就找大白!谁怕谁啊!” 沐少怒。 双手握拳,肩膀颤抖。细长的凤眸里寒光四射。 白羽站在角落里,黑线一排排垂下。 —— 小两口吵架,我是炮灰。 —— 老板放养小猫,我是保姆。 沐少,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好吧。”最后,把强大气压排出体外的沐少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出了门。 片刻之后。 沐寒音又回来了,并且心平气和。 只不过,这次,沐少爷是抱着一堆DVD影碟回来的。于是,白羽家的DVD,由清一色文艺片,丰富为色情片、暴力片、犯罪片、喜剧片、科幻片、动画片…… 沐寒音一屁股在凌迟旁边坐下,然后很顺手得把凌迟抱到自己的腿上。 于是。沐大少爷也脸皮厚厚得在白羽家住下了。 沙发后面,大白同志一阵脱力。 白羽:“……(口)” 悠长的假期 无尽的房客 三更半夜。 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超级大家庭影院前面,摆着一圈宽大得夸张的沙发(配合新电视买的)。柔软的沙发里,躺,趴,坐,千姿百态聚集了一圈人。 屏幕闪烁变换的光映在众人的脸上,在黑暗中,让他们俊美的脸显露出一抹阴森。 屏幕中,挂满了铁钩的屋子中央,一个头戴面罩的屠夫手起刀落,然后随着肌肉的撕裂声以及飞溅的鲜血,铁钩穿入暗红的肚腔。被剥皮开膛的尸体,由铁钩拽着升上天花板。 黑洞洞的房间中,只有钢铁摩擦的“吱呀”声,一声,一声回荡…… “原来……肠子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拽出来……” 沉默的众美人们,红发少年开了口。 口气一副“原来如此”的意味。 神态是一副“虚心好学”样。 言下之意:我下次试验试验。 凌迟、沐寒音、白羽齐刷刷转头,神色阴晴不定:“……” 时钟的指针缓缓由十二向着一挪动。 “叮咚、叮咚、叮咚” 一天都没歇停的门铃,再一次响起来。 电视机里,电锯在“哗哗——”转动。 到了经典情节了…… 凌迟、文森特和沐寒音都没有挪窝的意思,一个个面无表情盯着荧幕。 白羽无力的瞬间,文森特的手机开始震动。嗡嗡嗡的声音淹没在女人的尖叫声中。 门外,白羽手撑在门框上,皱眉看着站在门外的一排黑衣墨镜的男人。 文森特接起电话,“喂?” 黑衣人突然向两边让开,露出他们背后藏着的一巨大的大铁箱子。 “亲爱滴~文森宝贝~”充满活力,热情洋溢的女高音。 “蜜拉贝尔小姐?有事么?”口气隐约透露出“怎么又是你”的意思。 “文森!我现在在非洲度假哦~~这里蚊子苍蝇真是TMD多得让人发疯。” “……”文森特挠头,她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么…… “文森文森~我从非洲弄回去一个号东西送给你哦~~现在差不多也该送到了吧……” “好东西?”文森特抬头看向门外,轻声重复了一遍。 凌迟这拜金狂人立刻眼放金光——好东西?莫非是金砖?! …… 白羽一脸茫然签收了铁笼子,目送着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门口。 这头,文森特、凌迟和沐寒音同时走到了客厅。 众人围观,笼子晃动ING。 “是什么?”沐寒音抱着手臂,挑了挑眉。“把箱子打开看看咯。”凌迟说着,用脚踢了踢箱子。 顿时,一阵低沉的野兽咆哮从铁箱中间响起来。 众人:“……” 白羽用钥匙打开密封铁箱的巨大铁锁,门自动弹开。 黑暗的铁箱里,慢慢伸出一只爪…… 文森特手里的斑蝰蛇手枪,咔嚓,上膛。 “啊!” 铁箱众的东西出来之后,凌迟一声尖叫。 “啊啊~大黑猫大黑猫~”某凌,激动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背后一条猫尾巴欢快甩着,整个人飞扑过去。 沐寒音面部火星人化—— ——那个动物……好像不是猫吧…… 笼中的动物,通体乌黑,皮毛光洁,又如同绸缎一般的光泽。 一双属于猫科动物的琥珀色竖瞳,带着敌意和愤怒,看向屋子里的众人。 它发出低沉的呜咽,露出尖利的獠牙。 然后,黑豹被某凌猛地扑得踉跄了一步。 它出于本能,扭头向凌迟的近在咫尺的喉咙咬过去。 不过,它还没来得及露出牙齿,脑袋就被一只手狠狠按在了地板上。 凌迟抱着扑在“大黑猫”身上,在它身上上下其手…… 一边满头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大黑猫!大黑猫~” 众人:果然,他果然是个猫科动物。 …… 终于等凌女王蹭腻了,大黑才从凌迟的魔爪之下解脱出来。 大黑被白羽放开之后,极度郁闷。 从来没被扑倒过啊!怎么能被杂食动物扑倒呢?! 不过,大黑还是很识时务的。漂亮的金色眸子瞟来瞟去,自己开始忖度。 白羽——高度危险。 凌迟——有白羽保护——危险。 沐寒音——看上去又危险。 文森特——好欺负——软柿子——好捏! 大黑抱着文森特肯定好欺负的心态,眼睛眯了眯,如果它会笑,它嘴角肯定带着腹黑的笑容。然后…… 于是…… 众人眼睁睁看着大黑一击未果之后,被文森特一个手刀打得瘫倒在地。然后被文帅帅拎着后脖的皮毛,拖着走进了健身房…… 大黑的神态,很抑郁。 为虾米……看上去最弱小的……也这么强…… “我们……回去看电影吧……”沐寒音对着被反锁的房门说。 “好啊好啊,”凌迟立刻搂着沐寒音的脖子表示赞同,不过,还是小小声得自语了一句,“宵夜不会是猫肉吧……” “我看……明天可能你会多一件毛皮大衣……”沐寒音也小小声说。 第二天,时钟慢腾腾挪动着指针,由十二,向一运动。 夜猫子四人组,才开始叮叮咚咚折腾。起床的起床,叫床的叫床…… 蹲在衣柜顶上的大黑,目光炯炯盯着那四个人又开始向着电视和沙发的方向聚拢。 大黑是很会审时度势的动物。 它已经清醒认识到,自己是打不过这群BT杂食动物的。再加上早上白羽喂给它一堆肉骨头。大黑现在对白羽还是很有好感度的。 白羽——强悍——跟着有肉吃。 于是,白羽的家里出现了无比和谐的一幕: 巨大的沙发里,文森特双腿交叠,优雅坐在单人坐,手里捧着一盒坚果,不时拿起来一颗放进嘴里。凌迟枕着大黑软呼呼的肚子,用一只手给它挠痒痒,大黑舒服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沐寒音被大黑挤得坐在一边,看着电视的眼睛经常性瞄向旁边的一人一兽。 ——为什么凌迟和大黑都一脸享受…… ——又出轨的嫌疑…… 沐少脑中自动勾勒凌迟和黑豹OOXX的情景…… 于是,电视屏幕里面演着奥特曼打怪兽时, 沐寒音的鼻血,“噗——” 失禁了…… 悠长的假期 悲剧的诞生 传说中,男主们总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与其是小受,都堪比职业厨师。不过呢,这华丽丽的四只中,唯一因为嘴馋而物会做饭的只有凌迟。而这丫懒得掉渣,打死也不做。 与是,厨房工作就交给了保镖加保姆――白羽sama。 大白sama厨艺也是很好的,有各种拿手好菜--速冻水饺、速冻元宵、速冻小笼包、速冻烧卖、速冻叉烧…… 这天,众人终于在铺天盖地的速冻食品中爆发了。大白无奈,只好换了品味,在厨房里炖肉。 排骨和辅料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泡。 白羽一只手拿手书,懒洋滴灌靠着橱柜。 文森特别刚看完世界经典色情片《索多玛120天》,伸着懒腰磨磨蹭蹭摇摇晃晃走到厨房里。 “白羽。”小猫声音低低的,带着不动声色的诱惑。 “白羽,你身体好暖。”文森特抱了一会,抬起头,宝石蓝色的眸子带着某种迷离的色彩,淡色的唇一张一合,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下去。 于是,白羽就亲下去了。 指尖挑起文森特的下巴,挺而瘦的鼻梁磨蹭过以方的,舌在唇上撩过,文森特便默契得张开嘴巴,含住了他的舌。 于是,两人在厨房里肆无忌惮热吻。 文森特吻着吻着手就不安分地顺着白羽肌肉线条完美的腰向上摸。 吻啊吻啊吻啊吻啊。两个人,就吻到卧室里去啦。 凌迟一直躲在暗处严重关注两人的动向,发现他们竟然没有在厨房里直接上,大失所望。于是拖着沐寒音,趴在白羽卧室的门上,偷听。 “……” 几秒之后。 凌迟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操!这门怎么隔音效果那么好!” 沐寒音三道黑线。 于是,极度不爽外加看a片看得不兴奋不起来的凌女王,又把沐忠犬小攻拖回到了那张超级大沙发上。某凌挑出一张SM外加NP的高H限制级GV,电视机荧幕里几个裸男显影,音箱里发出夸张的声音…… 凌迟扑到沐寒音。“我要我要!啊!沐沐!” …… 大黑到电视房里转一圈,歪着头看着电视里各种诡异姿势交叠的杂食动物,又看着把沙发压的吱呀吱呀响的凌迟和沐寒音。看了一会,觉得无聊掉头走向了白羽卧室的方向。 大黑面对门蹲着。 “……” 静默—— 最后,大黑走到了厨房里。 炉子上的排骨“咕嘟咕嘟咕嘟”冒泡泡。 大黑坐着看了一会,厨房里肉的香味越来越浓,大黑的哈喇子,滴滴答答垂下来。 ——肉。想吃。 大黑于是跳到了灶台上,更近距离盯着咕嘟咕嘟冒泡泡的吵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砂锅里的味道越来越不对。 像是烧焦的木头味。 大黑于是跳到地上,跑到白羽门前。 咆哮——无果。 扰门——扰啊扰啊——无果。 白羽老大不理,放弃。 继续跑到喜欢抱着它的凌迟那里。 凌女王的声音有点奇怪,有点尖利有点凄哀,很像食草动物被咬到之后的反应。 大黑蹲在沙发边上,看着被沐寒音压着,凄惨叫着的凌迟,正在考虑要不要扰沐寒音。突然,凌迟把大黑当成了靠垫,很很抓住了大黑的毛。 大黑大惊。背后剧痛——毛被拔秃了一块! 大黑于是被吓跑。 跑回厨房蹲着。 流泪。 ——我的肉。 ——糊了…… 大黑又跳到锅台上,尽量压抑内心对火的恐惧,抬起爪子学着白羽样子,扰了一下冒着热气的砂锅。 然后一阵叽哩咣当。 混乱之中,大因数被烫到了爪子,接着打翻了砂锅,然后碰翻了食用油。最后,哗啦啦,厨房烧起来。 肇事者吓得魂飞魄散,蹿出厨房,钻到了饭桌底下。 几分钟之后,厨房淹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火警骤然乍响,接着,房顶的灭火装置“哗啦啦——”开始华丽丽得喷水。 白羽高级的白色大床上,赤裸拥抱在一起的人忽然停下了正在激烈做着的运动。 无语被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文森拨开眉间一缕乱发,语气平静,“怎么回事。” 白羽(黑线),“糟糕……我忘记了……炉子上炖着红烧肉……” 与此同时,电视房里的那两只却完全没有突如其来的降水影响到性致。 凌迟咬着沐寒音的喉结,色情得在他背上摸——身上一片汗水雨水混合的湿黏,让沐寒音看上去更加性感。 “好有情趣啊” 沐寒音(黑线),“这个……貌似是火警吧……” ……………………………混乱分割线……………………………………………… 当晚,休斯顿终于搞定了意大利那边的生意,班师回朝。 不过,他先绕到去了趟白羽家,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大概是想给他家文小猫一个惊喜。 “叮咚——叮咚——” “叮咚——” 半响,无人应门。 出去了? 一心疑惑的休斯顿只好空手而归,回到自家别墅。 不过,当管家带着窘迫的笑容为他开门时,他发现——自己的客厅里俨然一扯兵荒马乱。 大黑终于找到了正常的杂食动物,打到了可以欺负的对象,正亮着獠牙,满屋子追着一帮男仆跑来跑出。 (蓝蓝:大黑终于找到自信了……) 客厅里被摆了一个巨大的电视,以及一堆影片播放设备,凌迟正四仰信叉躺在沙发里,连吃薯条边看限制级人兽……不时爆发出“哇”“呀”“哦”这样的感叹词。 文森特不知道为啥爱上了X—BOX,正和沐寒音两人蹲在角落里一起用冲锋枪打僵尸。 体斯顿老大,灰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眸中诡异的情绪。 管家在其身边,“咕嘟”咽了口唾沫。 这时,高高挽着袖子,一身机油,手里提着工具箱——标准修车工打扮的白羽从门外进来。 休斯顿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的客厅,“这是怎么回事” 白羽坦然回答,“我家被水淹了。” 休斯顿带着点怜悯,看了一眼白羽,关心属下,“你刚才干嘛去了?” 白羽仍旧坦然,“修车。我正在开车,凌迟去玩大黑的XX,大黑被吓跑从后座跑到了前座,文森特不愿意大黑碰它,大黑就被打了,然后逃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还抓破了我的脸。然后我们就撞车了。” 休斯顿默了一会。 “……辛苦你了。” 白羽特别诚恳说。“BOSS,你竟然把这些火星人都搞定了。我比以前更加崇拜你了。” 午夜飞行 碟仙VS文森特的华丽反攻 是夜,沐寒音和文森特杀僵尸杀得筋疲力尽,躺在休斯顿家的放的柔软大床上会周公。而蜷在他身边的凌迟,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插着高射炮型的音响看鬼片。 巨大的噪音震得房间嗡嗡作响。 “啊!快看快看~~出现了!”凌迟忽然抓住沐寒音的胳膊,抱在怀里。 沐寒音张开眼睛,目光不聚焦,无语了三秒,闭上眼睛继续睡。 “啊!这个僵尸的肌肉好棒!” 沐寒音这次眉头皱了两下,眼睛都懒得张了…… “啊!”掐住沐沐的大腿。 “……”沐沐忍怒不发。 由此循环往复。 N个小时之后,凌迟又看完一部灵异片,忽然对碟仙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于是也不管现在到底几点,就对沐寒音进行各种威逼利诱他陪着自己一起玩碟仙。 “玩嘛玩嘛~~~” “无聊,不玩。”沐寒音不耐烦得把脸埋进枕头。 凌迟不屈不挠得把沐寒音从枕头里挖出来,撑开沐寒音的眼睛,“玩嘛!可以打听到关于对方的秘密哦~~任何想知道的碟仙都会告诉你哦~~~“ 任何想知道的? 听起来还蛮有诱惑力的…… 最后,被凌迟数次从睡梦中摇醒的沐寒音终于忍无可忍,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凤眼,恶狠狠地从床上蹦起来,做刘胡兰英勇就义状吼道:“行!玩!我陪你玩!还不行么!” 于是,奸计得逞的凌迟欢快的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关死窗户,拉上窗帘,在房间里点满了高高低低无数的蜡烛,从屋里反锁了门,在房间中央摆上一张小桌,桌上放好阵图和碟子。碟子则倒扣放在纸上的一个空圆圈内。 沐寒音坐在桌旁,看着围绕在身边的拉住……皮鞭……扩张器,头上垂下三道黑线。 “有蜡烛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这些东西……” 凌迟眨了两下眼睛,思索了一秒,“啊哈,惯性~” 游戏开始。沐寒音和凌迟用手指轻点在碟子背面上。 凌迟神秘兮兮缓慢低声说:“碟仙请出来,碟仙请出来……” 第一回合,实验环节。 凌迟:“房内中有几个人?” 寂静—— 纹丝不动—— 正在沐寒音想说“好白痴”把手拿开的一瞬间,密闭的房间中,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冷风。 屋内的蜡烛都齐齐倒向一边,倏然又直立。 沐寒音和凌迟同时怔住。 “是你……吹的吧……”凌迟盯着沐寒音。 “怎么可能……” 话音没落,忽然,两人放在碟子上的手指,不知是谁动了,碟子骤然挪动。纸上的碟子轻轻开始移动走出圆圈,碟子挪得不不快,摩擦在桌子上,发出嘶哑的声响。碟子慢慢向着阵图中的数字“2”移去,最后稳稳停住。 明灭的烛光中,两人对视,同时在对方眼睛里发现了不可置信。 那一眼对视,让他们都相信,对方并没有故意去挪动碟子。 “哇塞,有意思!”凌迟兴奋地叫起来。 沐寒音微微敛起眉,神态严肃。 第二回合。 凌迟抢先飞快发问:“沐寒音有几个床伴!” 沐寒音大惊,“你怎么能问这个!” 凌迟猫一般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嘴角挂着一抹阴笑,回答得理所当然,“要不然问什么?你银行账户有几个零钱我比你还要清楚,你背上有几颗痣我闭着眼睛也能指的出。要问当然问些敏感问题咯……” “……”沐沐脸色阴沉。 说话间,碟子已经开始挪动,缓缓朝着9挪去。 凌迟的目光也瞬间犀利起来。 沐寒音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大脑冷静运转,迅速主导凌迟话中的漏洞,开始再心中给凌迟的话加设限定:现在有几个床伴,现在,现在现在现在…… 碟子貌似犹豫了一下下,忽然停在了半道,拐了一个弯往回,最终停在了打打的“1”上。 沐大少爷内心常常吁了口气,表面上仍然是风淡云轻,不动如山,大义凛然。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模样。 这厢,凌迟盯着碟子看了几秒,然后抬起头,含情脉脉看向沐寒音,电眼飘飘,“良人……我会奖赏你的……” 第三回合。 沐寒音发问。 沐少爷国人也是个腹黑的主,他开口镇定,问题犀利:“凌迟从开始到现在有过几个SEXPARTNER?” 限定异常明确。 沐寒音话音一落,凌迟闻声色变,“你……卑鄙啊……” 只见那碟子像疯了一样“噌”从一到二,从二到三,从三到四……十九到二十,最后超出了最后“嗖”得一声从桌上飞了出去。 沐寒音和凌迟被碟子拖得东倒西歪,趴在桌子上,暂时言语不能。 此时此刻。 万般巧合。 文森提殿下正半梦半醒得从自己的卧室晃出来,经过走廊,到起居室找水喝,他刚经过客房门口,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于是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文森特回眸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劲风扑面袭来。 文森提少爷华丽丽的酒红色头发被吹的后飞起来,睡衣华丽丽向后飘起来。 然后只听“嘭”得一声。 碟子正正巧巧,打中了文森特的脑袋。 沐寒音‘黑线’:“我记得你明明锁了门。” 凌迟‘下巴脱臼,不知所措’:“完了……文森特会杀了我……文森特杀不了我,休斯顿也会杀了我……我们快点畏罪潜逃吧……” 沐寒音‘转念,冷然装’:“话说回来,你到底有多少床伴……” 凌迟‘看天’:“呃……这个嘛……其实,我没数过哎……” 碟仙VS文森特的华丽反攻二 休斯顿直到半夜三点才处理完公事回房休息。 优雅的教父打开卧室的虹膜电子锁,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然后习惯性的保持着房间的黑暗,撤松了领带,脱下外衣扔在沙发里。 夜风透过半开着的窗户,无声的悄悄钻进房间,撩起教父鬓角细碎的发。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充溢着杀机的旖旎气味。 休斯顿忽然拔枪。 冰冷的铁器稳稳、直直指着床上躺着的人。 月光在这一刻从云层中透出,银色的冷光透过玻璃,流泻进房间,流淌在深色的大床上。 躺在床上的人皮肤泛着如同冷霜一般的白,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但是他宝石蓝色的眸子却亮得出奇,那颜色在深红色之中,泛出诡异的浅紫色。 如此的妖异,如此的诱人。 那种冰冷之中透着油腻的感觉,像极了伊甸园中诱人堕落的蛇。 “文森特?”休斯顿拇指一松,手中的枪划了一个悠然的曲线落入掌心,枪口离开了床上的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休斯顿目光滑过半开着的窗子。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在风中起起落落。 这里是休斯顿别墅的最顶层,难道这小猫从窗子进来?真以为自己是九命猫么? 文森特闻言只是笑,他的指尖有意无意从唇间慢慢滑过。他侧身躺在床上,腰线舒展,长长的腿曲起的样子,说不出的诱惑和挑逗。 休斯顿这一刻才仔细观察了文森特的穿着:来历不明的黑色高跟尖头皮靴、镂空黑色网袜,和兔女郎抹胸高叉比基尼,手里,还拿着一根细细的皮鞭。现在那皮鞭的一头正被小猫咬在嘴里…… 休斯顿:“……” “hey,honey. How about fucking?”(宝贝,做爱怎么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文森特忽然开了口,他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响在房间里有诡异的回音的错觉。 休斯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脊背发冷。 在文森特开口的一瞬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文森特那双眸子是一对野兽一般的竖瞳。 休斯顿毕竟是《午夜飞行》中腹黑第一的教父。 面对自己驯养的宠物,当然永远都会气定神闲。 他微微挑了挑眉,信步走到床边,微微俯下身,勾起文森特一缕酒红色的发,缠绕在指尖。 “你今天是怎么了?” 文森特轻声笑起来,声音闷闷响在胸腔里,低沉而撩人。“I couldn't feel betten.”(我感觉不能再好了。) 语落,休斯顿忽然感觉手腕被文森特手中的皮鞭卷住,下一秒,自己就被整个掀到了床上。 文森特的动作快得惊人,那一刻,他的动作根本就不像人类,而似豹子一类凶猛而霸道的野兽。 文森特整个人压在休斯顿的身上,把他按倒在床里。 还好床足够软,要不然被那样用力甩下去,搞不好要摔个骨折骨裂的。 休斯顿被文森特反压在床上,文森特骑着他的腰,一只手就牢牢把教父的两只手用皮鞭捆在一起压制住。 “文森特?!” 休斯顿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平时很容易能被自己制服的小猫,这一刻竟然像吃了大力丸一样!变成了猫妖! 作为一个成功的黑帮教父,想要让所有的属下服从,首先必须具有的就是绝对力量绝对权力。如果没有自保能力,怎么可能服众?所以,休斯顿虽然从不出手,但绝对是个高手。他的格斗实力的确是在文森特之上。 文森特依旧在轻声的笑着,他背脊优雅的弯曲,俯下身,在休斯顿耳边轻轻的一下一下吐气,与此同时,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十分色情的滑过了休斯顿的尾椎,指尖隔着衣料,万分赤裸的摩挲。 这是个明确的攻击信号。 就算是休斯顿这时候也有点慌了。 文森特现在已经完全不对劲了,如果不阻止他,恐怕,今天,难逃……被这小家伙给……上了…… 此时,文森特已经伸出了那粉色的舌,像野兽品尝着美餐一般,一下一下舔咬着休斯顿的耳朵,耳垂,后颈。而他的身体体温也明显的在升高,正万分色情的一下一下摩擦着休斯顿的身体。 “Shit!”休斯顿郁闷得用力想要挣开手腕上的束缚,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摆脱身上人的用力。 文森特喉咙里发出野兽威胁一般低低的咆哮声,下一刻,一声清脆的布料撕裂声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 休斯顿的衬衣报废了…… 然后,兽化的文森特又强悍的把休斯顿的身体翻过来。 正面,狠狠地对头休斯顿的唇咬下去。 “喂,轻一点,很痛……”休斯顿含含糊糊的开口,然后居然十分配合的张开了嘴巴,让文森特侵略一般的舌滑入自己的口腔。 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那味道让人兴奋,更刺激人的兽欲。 文森特不知道是听话还是吻得太舒服,吻着吻着真的放松了力度,热情依旧,但是不至于再弄伤了休斯顿。 文森特按着休斯顿手腕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滑下,变成开始处理休斯顿的腰带。 休斯顿的舌极尽技巧挑逗文森特,引诱他。 银色的滤液都来不及咽下,顺着嘴角满溢出来,在月光之下,显得无比淫靡。 休斯顿的一只手安抚一般的搂着文森特的背,熟门熟路找到文森特最敏感的地带,挑逗刺激。而另一只手……悄悄地按下了床头的某个键。 白羽端着紧凑冲锋枪冲进休斯顿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样恐怖的一幕…… 休斯顿被文森特压在床上,腿非常那啥的分开,内裤半褪未褪,上衣脱了个精光。而文森特正在啃着休斯顿的胸口,一只手……咳咳……放在休斯顿咳咳完全不应该用的部位…… 白羽就这样华丽丽的僵直在了门口。 三人惊悚的对视。 文森特不爽的对白羽呲出了牙。 “MD白羽!快点TMD把他给我拉开!!!” 最后,出于愤怒,几近暴走的教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于是下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动作的职业杀手,一个饿虎扑食,把文森特从教父身上扑倒,直接扑到了床下。 休斯顿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嗖套上衣服,那速度职业模特也是望尘莫及。 等教父大人穿戴整齐,那边白羽又发出了一声惊叫:“文森特!你到底在干什么?” 只见滚在地上的两人已经完全交换了位置。文森特凶猛异常把他更低白羽压在地毯上,反扭着白羽的胳膊,然后“唰”的一下扯下了白羽的裤子…… 说时迟那时快…… 跟着白羽溜达过来的大黑,无声无自息也溜进了房间。在这一刻,发现它敬爱的饲主白羽竟然被欺负,于是奋不顾身“嗷”的嚎叫了一声,就扑了过去。 文森特刚要对白羽做出很黄很暴力的事,却在临门一脚之刻,被一个突然窜出来的不明物体扑到了墙上。 差点被破身了的白羽,于是得救了…… 白羽惊魂未定把裤子拉回去。转头看见,文森特拖着眼冒金星的大黑的一条腿,走向窗户。作势就要推开窗子把大黑从窗户扔出去…… “等一下文森特!”眼看文森特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要把大黑丢出去毁尸灭迹,白羽失口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晃过。 只听“咣当”一声。 文森特应声倒地。 他背后,暴走了的教父大人手里揣着一把古董狼牙棒。 “总算清净了……” 衣衫不整的教父大人冷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 三个小时之后—— 文森特才从昏睡中转醒。 “好痛……” 这是什么感觉啊?头痛欲裂…… 小猫低声呻吟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张开眼睛。 一张开眼睛,文森特就呆在了原地。 咦?奇怪,这不是休斯顿的房间么?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明明……在走廊上……然后…… 一片空白。 “你醒了?”忽然,一声低沉的明显带着阴郁气息的男音在屋角响起。 “休斯顿?”文森特迷茫的看过去。 “恢复了?”嘴角挂着一抹阴笑的休斯顿慢慢踱步到床前,弯下腰来。 “什么?”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文森特一低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穿得——如此情趣,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 “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非常不可原谅的事,还记得么?” “昨晚?怎么可能?” “喂……休斯顿……不要……” “唔……” 最后,小猫无力的挣扎声,就被另外的声音吞没。 ———————————————————————————— 此时,凌迟和沐寒音正在餐厅吃早饭。 凌迟压低声音小小声说:“你听说了么……据说,昨天夜里文森特像被撒旦附身一样,差点把大黑上了……” 沐寒音黑线,“靠,还不是你拿皮鞭扩张器,不知道引来了什么淫荡的小东西……” 流言的主人公之一的大黑,这会儿正舒舒服服趴在白羽的脚边,啃着饲主白羽奖励的一整只火鸡。完全不知道,它伟大的光辉形象,已经全然崩塌了…… 人兽的巨大奸情 话说我把白羽和大黑作为COUPLE配对,白羽大人一直对此充满了怨念。我做出此种配对,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下面,我就要揪出事实,来证明他们这一人一兽之间绝对存在着不容否认的巨大奸情。 证据一: 某日,正趴在沙发上呼噜呼呼噜睡觉的大黑,猛然被刚H完精神好好,无赖可做的凌迟揪住了尾巴。“大黑陪我玩陪我玩~”凌女王开心的背着大黑的尾巴,强行拖着大黑,向着休斯顿庄园的广阔草坪走去。只见,一边四道抓痕随着被拽着尾巴的拖走大黑,深深留在了地板上。 “嗖”——投掷声,凌迟一个完美的棒球投掷姿势,然后指尖划出一道闪亮亮的弧线,“飞奔吧!大黑!”凌小妖充满激情的喊道,他背后出现惊涛拍岸的背景图画。 大黑:“—?……” 大黑猫那双金色的兽瞳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用爪子挠挠耳朵,头无视的转向另一边。 凌迟嘴角滑过一抹腹黑的冷笑。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只听一声哀啼,大黑惊慌失措的向着球落的方向窜去。 这厢,凌女王手里一只电击棒正闪着蓝色的火花。 第二日。大黑依旧被拖到了草地上,只不过这次拖他的人变成了同样很无聊的文森特大人。 文森特,“唰”随便一扔,球化为一点金星,消失在天空中。 文森特,“唰”一只球的方向,“快去。” 大黑:“0—0……” 大黑猫盯着文森特手指的方向,陷入了犹豫。 文森特,又是“唰”一声,甩出一把飞刀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冷漠吐出几个字,“不然阉了你。” 大黑泪奔而去…… 大黑猫:“(   )b。” 某黑边飙泪边碎碎念: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三天。听说大黑已经学会了捡球的白羽,经过草坪的时候,发现了正在散步的大黑。 于是白羽打算试一试。 白羽轻轻一抛手里的球,指着球落下的方向,温柔的笑道,“大黑,去捡。” 清风吹过,扬起温柔的东方男人黑色柔软的发,荡出悠然的弧度。 大黑二话没说,转脸冲着球的方向,欢畅的甩着尾巴跑了过去…… 大黑:“(  )” 此时此刻,漫山遍野,空气中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证据二: 自从大家休假以来,所有人都各种无聊。其中最无聊的就要数凌迟,这不是指无可事事的程度,而是指此人的恶趣味。 凌迟网购了成箱成箱的各种制服——从美少女战士到蝙蝠侠,从葫芦娃到人形电脑使心,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宠物制服! 在休斯顿家里,除了大黑,貌似真的没别的宠物。 于是…… “别动!站好了我要拍照!” “屁股撅起来一点!” “头转过去一些!妩媚点啦!” “嗷~~~~~~~~~~~~~~~~~~~” “呜~~~~~~~~~~~~~~~~~~~” “啊~~~~~~~~~~~~~~~~~~~”(深蓝:大黑你终于变身成人了么……) 此类YD对话不断从客厅里满溢出来,满溢满了整个庄园。 刚做完运动的白羽从外面回来,他正在疑惑为毛今天格外得吵。结果,刚一踏进客厅,就见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就飞扑而来。 此物体嘴里扣着嚼子,穿着豹纹三点比基尼,尾巴上系着蝴蝶结,咳咳……某地方还带着贞操圈……总之……各种猥琐,各种淫荡…… 大黑被折磨了一天,终于看到了救星,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向着白羽的胯下钻去…… 大黑泪流满面的拱啊拱啊拱啊…… 毛茸茸的头对着白羽下面蹭啊蹭啊蹭啊…… 凌迟表情非常微妙的眨着眼睛。 白羽[尴尬的黑线满面]:“……” 下一秒,大黑被华丽丽的一脚踹飞。 白羽大人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汗,泰然自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哼着小曲漂移上了楼梯…… 证据三: 白羽在睡觉。 不得不说,白羽大人真的是各种帅,连睡着了都帅得让人觉得晕眩…… 一只手放在枕侧,靠在脸的侧边,皮肤干净得一尘不染,微微开启的嘴让人无由想犯罪…… (深蓝:我晕眩了……) 忽然。那双静静合拢的眸子猛然张开,丝毫没有一丝一般人刚清醒时的迷蒙,在黑暗中清亮得吓人。白羽出于职业敏感,在睡梦中也保持高度的警觉,身边稍微的异动就会让他醒来。 白羽抬眼,发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庞然大物——大黑正一脸淫荡的四个爪子跨过他的身体,近距离盯着他,两眼直放绿光…… (深蓝:好吧……这个应该算是夜行动物的天性吧……也许大黑流口水只是因为它饿了……呵呵呵……) 下一秒,大黑又被华丽丽的踹飞了。华丽丽的整只贴在了墙壁上,然后慢慢慢慢一点一点滑下来。 白羽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继续睡,轻声嘟囔了一句:“丫该洗澡了……” 荆棘鸟 一 夜的开篇 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 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 从离开巢窝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的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 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 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 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 曲终而命竭。 然而, 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本年度苍穹中微笑。 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这就是荆棘鸟的传说。 豪华套间,地毯很软。踩上去,没有丝毫的声响。 有淡淡烈酒的味道,从床上躺着的男人的皮肤上淡淡的弥散而出。 味道混合着巨大落地窗外霓虹靡彩的色彩,有独特颓废的诱惑感。 宁久微抬起头,那双素来犀利而平静的幽深黑色的眸子中,因为酒醉而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水气。一直平静淡漠又坚忍的人,现在却突然卸掉了一身的伪装,变得毫无防备,全身都透露出如玻璃一般易碎的脆弱。 “唐。”宁久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不开灯……” 唐俯视着他,然后抬手打开了光线暧昧的黄色床头灯。 宁久微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他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单纯而明媚。 但是清醒时,他绝不会露出如此诱人的神色。 “这样就好了,终于看得清你了……”宁久微挣扎了一下,用手撑起上身,侧坐起来。他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触碰到站在床边的唐。但是指尖只触到了他的西裤,随既就醉得重心不稳倒进了柔软的床褥里。 于是,又自顾自“咯咯咯”笑起来,身体慢慢蜷缩成一团,背对着床边的男人。隔着单薄的衬衫,可以看到他清瘦身体的背部骨骼线条,那样优雅美丽的弧度,又有惹人怜惜的脆弱。 “你想要用酒精来逃避什么?” 宁久微轻微的笑声被一声低沉冷淡的男音打断。 唐俯下身,双手撑在他的脸侧。 一直少有表情的唐,慢慢蹙卢了眉,“为什么你还要来插手我的事?已经够了吧……你已经,离开了……不是么……” 宁久微保持着蜷缩的姿态静默了一会。 然后他慢慢在唐禁锢的空间中翻过身,仰面看着唐。 俊美的人影,落入他美丽的的墨色眸子。 宁久微抬起一只手,和潮红面色相反,他的指尖如此冰冷。 修长骨感的手指覆上了佩雷拉家族教父年轻的侧脸。 “唐……”嫣红色的唇,轻轻开启。他淡淡笑着,迷乱的眼睛里却流露出难以言述悲伤。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做唐?佩雷拉的男人。 那时候,他坐在病床边。窗外午后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那时的他,有着冰冷的嘴角和温柔的眼睛。那一刻,宁久微只觉得,他仿佛是一个天使,如此美丽而圣洁,不空亵渎。 “你终于摸到了……”宁久微再一次开心得笑起来,像个淘气的孩子。他说着,又抬起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抚上了唐苍白的脸颊。 “是不是又长高了?好像比以前变得更高大了,站在我旁边,让我觉得好有压力……而且,也变得更加迷人了呢……”宁久微眯着眼睛,低声自顾自呢喃着。那神态,仿佛只是身在一个只有自己存在的虚幻梦境中。 “你在勾引我么?还是在转移话题。”唐依旧不动声色,藏蓝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片空阔和空洞,让人无法看透。 宁久微皱着眉,指尖开始不安分地捏唐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刻?小时候要可爱得多了……” “我一直如此。只是你不知道。” 宁久微的目光很明显得流露出挫败和失望。嘟囔,“真不可爱……” “……”唐不着痕迹轻轻吐了口气。 在这场对话中完败的宁久微,还是,成功的转移了唐的注意力。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翻着微红的眼角和嘴唇一点一滴细小的动作,都如此诱人,是引人犯罪的咒。 唐忽然有了动作,用指尖挑起了宁久微的下巴,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了陌生的触感。 宁久微有些慌乱,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尽在咫尺的脸。 然后他忐忑着,因为不知道所措而愣在那里。 深入口腔的舌头如此热烈,而面前的人神色仍旧冷漠,与发色相同的深色睫毛扫下来,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深邃的阴影。 柔软的嘴唇贴着自己的摩擦吮吸身舔咬,温柔得让人心痛。 宁久微有些茫然,开始迷惑吻住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唐?是他吗?他明明从来不会吻我…… 长久的亲吻,甚至因为过于热烈而无法咽下,有银色液体顺着宁久微的嘴角滑落。 宁久微开始挣扎,身体却被有力的手紧紧锢住。他被吻得差点直接高潮了,唐才放开他,然后一言不发,近在咫尺看进他的眼底。 “宁。”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冰冷,带着一点点名容和宠溺的味道。 也许,即使是唐,对待床伴也会温柔吧…… 宁久微想着,主动放松了身体。他知道唐想做什么,也知道唐正如此绅士而优雅,并且客气得征询他的意见。 带着一点苦涩,他笑,勾住唐的脖子,“嗯。” 接着又是绵长而煽情的亲吻。 衬衫和长裤很快被脱掉,宁久微被赤裸得压在唐的身下,无力在唐的唇和手指下呻吟。 前戏并不长,但是也并不是敷衍了事。 宁久微脑中一片混乱,但是身体却自然而然得配合着唐的动作,带着一种几乎是卑微的感觉迎合着唐的这种征服性的行为。 进入的时候还是很痛。 宁久微可以称得上是少有得清心寡欲。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就是人到中年,老了,没精力。 唐没有立刻开始动作,用手指爱抚着他的身体,等他慢慢适应了才开始抽送。 被自然溢出来的泪水弄得迷蒙的眼睛,能看见上方逆着的光线的脸。并不扭曲,也不像平日里那样冰冷得像座没生命的雕塑。 眼里有一点点混合着冷漠高傲的高傲的狂热情绪,那种眼神让宁久微正被插入戳刺的地方也格外敏感起来。 唐的身体很热,身体深处有被灼伤了的痛感。 沉重的大床断断续续发出如同老机器一般的呻吟。 宁久微觉得自己和这个床也没有什么差别,无法忍住的呻吟声,很干涩吧…… 唐已经换了姿势,从背后狠狠顶着他,不给他退缩的余地,翻来覆去要他。 为什么呢。 我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了吧…… 为什么呢,还要再来把我这个被丢弃的老家伙捡回去呢…… 宁久微手指深深嵌入唐的手臂。 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还肯碰我,我是不是应该暗自洋洋得意? 可以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幸福? …… 高潮之后激烈的呻吟之后,一切便沉寂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萦绕在暗黄色灯光的房间中。 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困乏让宁久微的身心都超出了负荷。唐慢慢从他身上移开,他就自动蜷起来,缩在被单里,很快便沉睡过去。 看着蜷缩在身边的男人,唐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铺散在床单上的柔软黑发。 然后拧暗了床头灯,起身走向浴室。 荆棘鸟 二 时光荆棘丛生   有人的记忆里,巴黎都是一个明媚而艳丽的城市。 有圆形飞满格子的广场,以及新古典主义建筑的博物馆、剧院和音乐厅。 无论是在房间里、阳台上、院子中,还是小街沿途在商店里,橱窗前和路边上,到处都有盛开的鲜花,到处都有迷人的芳香。 但是那一年,在宁久微的记忆中,巴黎却一直笼罩在一片充满潮湿气味的灰暗中。 那一年,雨。一直绵延不绝,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绵密的沙沙声。 2000年3月。 格里德?佩雷拉家族教父,因心力衰竭救治无效,在法国巴黎去世。 其长子,十七岁的唐·佩雷拉继承教父之位,但因年龄尚轻以及身体虚弱等问题,家族大权由几大长老暂时把控。塞伦斯·宁,作为家庭教父专属医生,担任唐·佩雷拉代理人职务。 教父的突然去世,佩雷拉本姓派在家族中被严重打压和排挤。长老派一夜之间夺权,掌控了家族内部大部分事物。把佩雷拉本性者排挤出决策权力之外。 家族长老派高层对个宣称,唐因过度悲痛,精神状态不稳定,需要严密的保护以及充分的静养。 唐究竟是静养还是被软禁?教父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家族医生为何一步登天进入决策圈? 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的佩雷拉家族中人,他们在压抑中保持沉默。真相,只在内心深处被来回咀嚼,嗤笑和抑郁,只做给自己人看。 身着黑色葬礼西服的人们,撑着黑色的伞,手里有白色的娇嫩花朵。 黑色的轿车,一辆接着一辆,无声在雨帘中,从黑色的铁艺大门驶出,碾碎一地积水。 灰色的古堡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雨中,它们的绿色如此鲜艳,却让这世界。更显得一片暗灰。 黑色的灵柩被抬上灵车,灵柩盖上覆盖着的白色花朵,在盛放。 金色的十字架在灵柩的中央伸展。仿佛一道巨大的裂痕。 “塞伦斯,去把我们的新教父带下来吧,他已经让我们等得够久了。”拉斯特把指尖的雪茄随手扔进烟灰缸。修长的手指上带着银色的骷髅戒指,指甲上涂着的黑色甲油。 拉斯特。佩雷拉家族大长老之一,掌管家族服务业、大部分这色情行业。 金色的头发配上浅碧色的眼睛,加上放荡不羁的脸部线条,还有高大的身材以及雄厚的家世背景。这此,都让拉斯特在巴黎十八区经灯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知道了,你真够没耐心的,拉斯特。”宁久微浅浅扬了扬嘴角,从沙发里站起来,走上楼 背后。拉斯特的大嗓门又响起来,这次是露骨的挑衅。“hey,塞伦斯,别用那种目光看我,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不对你出手。“ 宁久微连头也没回一下,发出一声轻蔑的低笑,“如果你愿意做AUB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啊,你怎么能对着至少比你重三十磅,高出十公分的人说这么无礼的话!!更何况,你去十八区问问!我拉斯特什么时候做过SUB!” 宁久微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并不矮,更不能说显得娇小。但是如果对方是个肌肉发达、营养过剩的怪物,那就另当别论。 宁久微推门走进不间房,把拉斯特叫嚣的声音挡在了门外。 随着轻微的关门声。世界忽然就寂静下来,寂静到,只剩下淅淅沥沥,雨水敲打在木叶和玻璃上的声响。 空旷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苍白的少年就从在那唯一的靠窗的椅子晨,静默无声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宁久微站在门口,那一刻,他觉得一阵窒息。 唐微微转过头,暗蓝色的眸子没有情绪看得过去, “时间到了。”宁久微说着,终于挪动了脚步,向唐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空荡的回响。 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沉默看着宁久微在他手边蹲下,拿出一支针剂,刺入他的静脉,缓缓把透明无色的液体推进去。 宁久微一直低着头,细碎的发丝扫下来,挡住了那张东方人精致的面孔。 他刚拔出针,房间的门就被踹开,一身皮衣的拉斯特挂着倨傲的笑容大模大样的走进来。 “塞伦斯。你对他太客气了!你忘了吗?你不再是你的主人了!” 他大步走近唐,背后跟着几个推着轮椅的黑衣下属。 下一刻,唐被拉斯特粗鲁得从椅子里拽起来,扔进轮椅里。 接着,他的手和脚都被人用手铐固定在了轮椅架上。用一块厚重的羊毛毯子盖住,没有人可以看得见看轻的教父竟然遭遇如此的待遇。 “给他打过药了吧?别让他在葬礼上突然发疯。” “不会的。”宁久微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于拉斯特质疑自己的专业素养非常不满,“你要相信现代科技。他的神经已经被麻痹了,现在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哈,真的吗?那我现在上他,他也没反应?” 宁久微无奈摇了摇了头,屏退了黑衣保镖,自己推着轮椅,把唐推出了房间。 “塞伦斯!你真是有奴性!现在还把他当成少爷伺候!”拉斯特大喇喇的讽刺声,很刺耳响在背后。 宁久微冷冷丢下一句话,“你要是不怕佩雷拉本性派暴乱,就继续一路这样囔囔下去吧。” 拉斯特哼哼了两声,终于在迈出古堡的时候闭上了嘴巴。 宁久微,华裔。母亲为中国人,父亲为中法混血。 他幼年开始,见过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然而,每月去能收到父亲汇来的大笔抚养费。母亲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淑婉。她从不工作,却能维持着奢侈舒适的生活,由此引来了不少非议。从小,宁久微就在那些细碎的流言蜚语中长大,渐渐的,只觉得那些以鄙夷实则艳羡眼光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人,如此卑微和可怜。 宁久微七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妹妹。 十八岁考取法国巴黎医科大学。 二十三岁,他读医研时,突然接到了佩雷拉家族的通告,命令他接任父亲的工作。 那时他才知道,父亲是一个dirty-white-collar-worker,黑帮组织的教父专属医生。一生为佩雷拉家族尽忠,最后在一场冲突之中为了保护佩雷拉家族教父,被乱枪打死。 那时他才知道,为什么母亲坚持自己学医。因为,这项工作,呵,原来是世袭的。 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宁久微看到了被子弹打得血肉模糊的尸体。严重的内出血让尸体看上去变形而扭曲。 宁久微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人的尸体,就像他学医这么多年来看过无数次的尸体一样,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宁久微没有什么宁死不屈的节操。虽然他不喜欢暴力,不喜欢混乱无序的生活。介是他仍旧心平气和接受了被安排好的命运,开始为黑帮卖命。 在他父亲丧生的这场冲突中,家族的教父格里德?佩雷拉也身中数枪,受伤颇重。 宁久微便开始担任他的专属医生,并且住在了佩雷拉家族的本宅中,他的房间和格里德、唐和文森物的房间同在一条走廊上。这样的待遇,实在是高得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格里德很喜欢宁久微。他说,他和他的父亲简直是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态和动作都很相似。老教父说,他会把欠他父亲的东西,补偿宁久微。 因为他不喜欢欠债,特别是一个死人的债。 格里德的健康状况在持续恶化。 宁久微已经尽力,但是对死亡,即便是现代科学也无计可施。 格里德并不期望自己能够恢复,他只是想再拖一段时间。 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想要拖到唐?佩雷拉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掌控家族。 佩雷拉家族本性派和长老派夺权的斗争一直十分激烈,而随着老教父的衰弱,长老派明显开始躁动,要采取和动。 长老派并不打算再给格里德更多的时间。 最终,长老派找到了宁久微。 作为私人医生的他,每日在药剂中增加一点药物最后造成病人死亡,实在是举手之劳。没有人比宁久微更适合这个叛徒的工作。 面对着长老的亲自召见,宁久微带着优雅的微笔,没有犹豫太久,接受了这个任务。 教父总会死。即使不是经由自己的手,也会有另个的背叛者。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不如,由他动手,让他不太痛苦。 但是宁久微有他的要求。他不要做工具,他要做合伙人。 他不要被用完即弃,他要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 长老们,以这个儒雅的年轻中国人也有很大的兴趣。于是他们打成了秘密协定。 三个月后。 也就是今天。 格里德,安详趟在了墓穴中。他的灵柩,被埋进了深深的地下。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趟卧在青草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漫溢。 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殿中,直到永远……” 黑衣的牧师捧着圣经,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吟咏着诗篇第二十三章,伴着细碎的雨声。肃穆而神圣。 宁久微撑着伞站在唐的背后,为他遮挡住了从天空中倾落而下的冷雨。 唐垂首坐在轮椅里。 幽蓝色的瞳孔如同一片凝滞的沥青。 那色彩浓稠得,让人窒息。 出场人物设定: 索罗斯(sloth懒惰)佩雷拉家族大长老之一,握有一大部分财权。 拉斯特(lust贪欲、淫欲)。佩雷拉家族大长老之一,掌管家族服务业、大部分为色情行业。 格拉特尼(gluttong暴食)。佩雷拉家族大长老之一,掌控与银三角的毒品贸易。 以上人物名皆出自是天主教教义人性的七宗罪。 荆棘鸟 三 敌我之分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有佩雷拉家族的四位掌权者。 拉斯特四仰八叉在一个单人沙发里舒展着身体,指尖的雪茄弥散出浓重的烟气。 宁久微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头顶是房间中的唯一一盏灯光,黄色的光线把他笼罩,让他从周围的黑暗区分出来。指尖,高脚杯中的红酒,摇荡出优雅的弧度。 索罗斯是一头灰白头发的中欧人,他一身银灰色西装革履,半垂着眼睛,一脸疲态靠在沙发中。 “宁,你打算怎么处理唐?佩雷拉?”索罗斯开口,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只见深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毕竟是佩雷拉家族的合法继承人,并且一直受到佩雷拉家族的精英教育,他不会甘心情愿在我们手中做傀儡,留着他,有风险。” “干脆一枪崩了他,不然让他变成个脑瘫了事。”拉斯特不耐烦喷了口烟,大大咧咧开腔。 “拉斯特,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屋子的另一端,靠墙站着的格拉特尼细声细气说。他是个干瘦的男人,一天到晚总是皱着眉头,“格里德才刚死,你再弄死他的儿子,这不是摆明了我们在动手脚么?” “干嘛怕本姓派的那堆老家伙?”拉斯特抬起身体,瞪着格拉特尼,恶狠狠反驳,“大不了干一场,把他们一个个都杀光!” “你这只只会打打杀杀的猪!” “别吵了……”索罗斯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声音不大,却有种强烈的压迫力,让另外两个家伙闭了嘴。“宁,你的意思?” 一直坐在灯光下面,带着浅浅笑意看热闹的宁久微把酒杯放在了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 “不能杀了他。佩雷拉本派现在看似平静,实际上正在一个很微妙的临界点上,我们不能触发那个让他们爆发的开关。现在要控制唐?佩雷拉并不困难,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鬼罢了。更何况,我们有太多可以要挟他的筹码。比如,他的弟弟,文森特。” “你是想……继续让他当你的傀儡?”格拉特尼微微蹙起了眉。 “是啊,”宁久微挑起眉角,垂着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嘴角是一抹略带妖异的笑。“我在佩雷拉家族里做了那么久的狗,也该当一回主人了。” “是这样么?”一直一脸疲态的索罗斯,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继续现状不好么?我可以让唐说出我们想听的话,借此控制佩雷拉本姓势力,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一点一点削弱他们。当我们有力量一举将他们铲除,再杀了唐?佩雷拉也不迟。” “我们仍旧有些担心。”索罗斯慢慢抬起手,抽了一口指间一直燃着的烟卷。红色的火星忽然明亮,然后熄灭。 宁久微没有感情的视线投过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出于为您的安全考虑,我们想要做一个小小的测试。”拉斯特忽然转过头,咧开嘴,那笑容很狰狞。 他语落,角落里的格拉特尼拍了拍手。 顿时,弥漫着浓重烟气和酒精的房间内,灯光大亮。 宁久微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三个人,表面上看去--一个慵懒,一个yin欲,一个贪婪。不断地争吵,相互攻击。实际上,一切都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对于宁久微,他们并不够信任。 这个测试,早就为他和唐安排好了,却非得在宁久微面前演前面那出戏。 游戏的规则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宁久微没有选择权。 房间灯亮起,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走进来,递给宁久微一个遥控器。 “MR?宁,请按下红色的开关。”白衣男子带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说道。 “怎么回事。”宁久微目光冷冷滑过在场的另外三人。 “没什么,”格拉特尼从角落里走出来,拍了拍宁久微的肩,然后走到索罗斯旁边坐下,“一出好戏罢了,宁,快点按开关吧,我们都在等呢……” 宁久微冷哼了一声,按下了红色按钮。 荧幕闪了一下,然后渐渐显示出图像。(非凡手打)房间中刺眼的灯光又慢慢暗下去,荧幕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得逐渐清晰。 那是一间屋子,光线是暧昧的昏黄。 屋子中只有一张床,床单是苍白的。床边,坐着一个同样苍白的男人。 那是,唐?佩雷拉。 “这是什么意思?”宁久微挑了挑眉。 “MR?宁,请按下黑色的按钮。” 宁久微这次不等别人催促,抬手就按下去。 拉斯特忽然从沙发里回过头,投给宁久微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宁久微没明白他这神情是什么意思,也不去理会,只静静地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屏幕。 忽然,房间里的门打开了,“咔嚓”一声轻响。 宁久微霍地坐直了身子,一时脑中一片空白。 “嘿!宁,把声音再开大一点!”拉斯特兴奋地叫道。 宁久微没有理他,只是眼神阴骛得盯着荧幕。 “MR?宁,请按……” 宁久微不耐烦抬起手,把音量调大,“行了!闭嘴。我知道遥控器怎么用!” 画面中,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进了房间。他们没有穿上衣,高大健壮的身影在屏幕上俯视的角度看起来更显威势。 四个人分立在床的两侧。 “你们要做什么。” 唐低沉平静的声音在音箱中响起。 宁久微第一次发觉,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唐的声音了。 “哇哦,好戏开演!”拉斯特亢奋得叫唤,又开始对宁久微指手画脚,“宁!这个仪器是我特别定制的高级货,可以三百六十度……” 宁久微从吧椅上走下来,不客气得把遥控器丢给拉斯特,“别对我呼来喝去的。” 拉斯特抬手接住砸向面门的遥控器,坏笑,“嘿,你还不是好奇得想看?要不要坐在我腿上看?绝佳角度哦。”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宁久微冷冷一哼,抱着手臂,在靠近沙发的墙壁上斜靠着身体。墨黑色的眸子,带着漠然的色彩,看向荧幕。 不知道拉斯特按了什么键,大荧幕切换出多个角度的小画面,最大的一个画面上仍然是俯视图。 四个男人已经粗暴得把唐按倒在了床上。一个按住了唐的手,一个控制住他的下身,另外两个人十分粗鲁得撕破了唐的衣服。 苍白的少年疯狂挣扎着。 一直保持沉默,一直温驯安静的人,这一刻却如发疯了一般,用尽力气作着无谓的反抗。 修长匀称的身体很快就暴露在了荧幕中。 他向来木无神色的脸,此刻是愤恨痛苦和扭曲。 然而,却不得不说,虽是负面情绪,但这样充满了生气的脸,有着异样的美感。 宁久微静静看着荧幕中的人,冷光反射在他的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狰狞。 拉斯特盯着荧幕,吹了声口哨。 格拉特尼眯起眼睛,轻声赞叹,“真是美景。” 然而,唐却不曾求饶。房间中只有粗重的呼吸,错综交叠着。少年一直狠狠咬着嘴唇,在全无血色的唇上咬下深深的嫣色印痕。 “早知道这么美味,我应该自己去试试。”拉斯特说着,别有用心似得瞥了一眼宁久微。 此刻,唐正在被迫赤裸着身体跪在床上,被扯住头发为他们口交。同时,有人正在将大量的润滑剂挤在他的尾椎附近,接着粗糙的手指侵入少年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 宁久微一直在盯着其中一个小画面。 从那副画面中,可以看到唐的脸。 粗大的凶器不断凶猛得进出,侵入柔软的口腔。下巴被迫扬起,脖颈的弧度优美却脆弱。 宁久微只是一直盯着唐的眼睛。 那双细长而深邃的眸子因为痛苦微微眯起。 那幽深的藏蓝色瞳孔中,宁久微无法从中找到一丝的恐惧、厌恶、愤怒。 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们这样对唐?佩雷拉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贵族的尊严不可侵犯呐。”格拉特尼嘿嘿笑着,带着讽刺的口气说道。 “哼。”索罗斯十指相交,冷笑了一声。松垂的眼皮下面,那双灰色的瞳孔中满是戏谑和嘲讽。 宁久微缓缓把身体从墙壁上挪开。 拉斯特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带着某种异样光彩看向他。 “我有洁癖。”宁久微不急不慢吐出这几个字,“我刚才说了吧……唐?佩雷拉,是我的狗……” “咦?MR?宁,您是要亲自上阵了么?”格拉特尼眨了眨眼睛,也看向宁久微。 “你们不就是如此希望的么?我也不介意表演给你们看。”宁久微优雅得笑笑,抬手解开了西装的第一、二颗扣子。 荆棘鸟 四 深渊之花 房间中的灯被关掉。当然,这是宁久微的要求。他可没有那种当众表演给别人看的变态表现欲。 宁久微优雅走着,走下盘旋的楼梯,走下地窖。他一边走着,一边拉松自己的领带。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高傲的笑意,神色轻佻而悠然。 关押唐的房间门口,有一排排神色冷峻的黑西装保镖。 他们礼貌对着宁久微点头。后者对他们视若无睹。 大门前,黑衣的保镖替宁久微开门。 他按动门把,等待宁久微迈进房间之后,又反手关上门。 房间里忽然暗下来,宁久微眼睛却马上就适应了黑暗。 他没有出声,静默看着床上的少年,困难得微微挣扎了一下。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唐仍旧非常警觉,立刻就察觉到有人走进来。 宁久微感觉到他让人无法说清的浓重目光重重落在自己身上。 “是我。”宁久微轻声开口。 屋内压抑的空气似乎都 随着他的声音而又了轻微的波动。 唐的气息明显平缓了一点,他收回了目光,仰面躺在一片yin靡凌乱的床单里。瘦薄的胸口微微起伏。 宁久微手指不着痕迹用力攥紧。脸上还是一派冷漠和讽刺的神情。 “佩雷拉少爷,您现在的样子,真是难看呢……” 床上的少年,慢慢把头转向另一边,没有反应。 宁久微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很空洞。 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夜空,因为连绵的阴雨而呈现出黑暗的玫瑰色。 那色彩投进唐深海般幽蓝的眸中,为它们染上一抹深紫。那种颜色和通透的亮度,美丽得近乎妖异。 少年的身体并不像平日里看上去那样瘦弱和憔悴。 他躺在那里,明明如此不堪,却不带一点卑微和怯懦。 舒展的身体修长而线条流畅,毫无瑕疵的皮肤上布满了被人凌虐后的痕迹。 那种被毁灭的高贵,被蹂躏的优雅,被践踏的尊严,让这具身体,这个人,在这一刻,充斥了引人犯罪的魔力。 宁久微轻轻吐了口气,扯掉自己的领带,把它随手丢在了地上,然后解开了衬衫的领扣。 “还动得了么?” 有东方丝绸般感觉的华丽男中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看样子,他打算直入正题。 唐沉默了一瞬,然后挣扎着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然而下一刻,他就开始不可抑止的咳嗽和干呕,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弯成痛苦的形状,死死扣住床边。 宁久微眼神动摇了一瞬。 但最终还是压抑住了想要触碰,想要安慰那个孩子的冲动。 终于,唐剧烈的反应渐渐平复下去,宁久微有点不耐烦得再次开了口。 “躺下。” 唐回过头,冷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看向他,没有下一步动作。 宁久微一步跨上床,拽着唐的胳膊把他按倒在床单里。 “别让我再重复第二次!” 宁久微居高临下按着唐的肩膀,少年柔软而微长的深色头发轻扫在他的手背上,很轻柔。 唐抬眼看着宁久微的眼睛。 这样的距离中,宁久微看见那浓稠的幽深之下,有一点点微不可见的波动。 少年的眼睛深邃而狭长,笔挺的鼻梁下面,是不带血色的薄薄的唇。 宁久微看着他,有一刻的失神——他们第一次,距离这样近。 然而,在唐平静的目光下面,宁久微却只觉得自惭形秽。 唐忽然挣扎了一下,阴沉得声音从薄唇中吐出。 “塞伦斯。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他阴冷的声音瞬间让宁久微回到现实。 “杀了我?就凭这样的你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宁久微微微斜挑,带着媚色的眸子闪着森然的寒意,“亲爱的佩雷拉少爷,您现在应该要感激我的临幸,而不是憎恨我。你能明白吗?即使你不明白,很快你也会明白,并且也会很习惯的……” 唐开始奋力得推拒宁久微压下来的身体,疯狂的踢打。然而他仿佛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他的动作越来越力不从心。宁久微几乎是轻而易举就制服了他,把唐反压进床褥里,抓过一只枕头垫在他的腹部,垫高他的腰。 没有亲吻,没有前戏。 因为宁久微知道,任何多余的动作对于唐来说,不是安慰,只是刺伤。不是爱护,只是侮辱。 刚才被那四个人折腾之后,唐的后穴仍旧很柔软,黏腻的润滑液还遍布在入口的附近。少年被迫趴在床上展露自己最脆弱地方的样子,很淫靡。 宁久微已经解开了皮带。他一只手反拧着唐的双手,另一只手拿起床边的润滑剂,用了更多,涂在自己已经很兴奋的地方。 然后,就着这样的姿势,他慢慢进入了少年的身体。 …… 荧幕之后,三位观赏者脸上都是相近的玩味之色。 “哦,塞伦斯还真是温柔。”格拉特尼手指摸摸下巴,眉毛簇起,嘴角却在笑。 “真可惜光线太暗……”拉斯特不满的死死盯着荧幕,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该死的……塞伦斯为什么连衣服都不脱……” “因为有你这个色 情狂在。”格拉特尼瞥了拉斯特一眼,(非凡手打)然后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块芝士蛋糕,开始饶有兴致边看边吃。 “拉斯特,你想要塞伦斯,总会有机会的。”一直沉默着的索罗斯,懒洋洋撑起眼皮,带着冷笑丢出这么一句。 …… 少年的身体并不像他的人看上去那样冰冷。 隔着衬衫,宁久微感觉到他背部传来的热量,很温暖。 宁久微大幅度的动作,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很激烈,实际上却在时时刻刻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更大成分上是在做戏。 他的手撑在唐的身侧,不让自己的体重压在唐的背上而让他太过难受。他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搂着唐的腰,带着他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摇晃身体,不至于受太多的伤害。 因为刻意的压抑,所以做爱的时间也被拉长。 宁久微的上衣几乎被两个人的汗浸透,扶在少年腰间的手也已经黏腻一片。 唐蜷缩在被单里,宁久微几乎把唐整个人护在身下。 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他,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刻唐的身体,唐的表情。 宁久微把脸埋在唐的颈侧,沉重的喘息,把灼热的气息都喷在少年的颈间。 唐的脸侧埋在床褥里,凌乱而微长的头发遮盖了他的脸。但是他同样混乱的气息,无法掩饰的全部轻吐在了宁久微的面前。 终于宁久微接近高 潮。思维太过混乱,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立刻从唐的身体里抽离。 然而突然发觉了他的意图的唐,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射在里面。” 迷乱的喘息、身体的碰撞以及床摇晃的声音中,宁久微听到唐这样说。 其实,他只是做了这样的口型而已。但是宁久微立刻明白。 他不能逃走。 他不能在那正在看戏的三人面前露出马脚。 他别无选择。 他唯一想要保护想要远远守护的人,却要由自己亲手玷污。 这种绝望之中的快感,瞬间将他灭顶。 宁久微压抑着,狠狠深入到了最深处。 热流涌进了唐的身体。 宁久微感觉到唐抓住他的手指,骤然收紧。 少年线条优雅的脖颈不自觉扬高。那一直冷静的眼睛,也失神得眯起,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气。 荆棘鸟 五 删除的记忆 宁久微从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都只觉得,欲望两个字,与他无关。在他身上,你甚至鲜能察觉憎恶、厌恶、恐惧、兴奋、热爱这样过激的情绪。 似乎,他从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家庭已经替他选择了未来。 母亲让他学医,他只是顺从的接受,毫无怨言,毫不抵触,并且一直以来,成绩突出。 佩雷拉家族突然拉他入伙,他看到了父亲满目疮痍的尸体,但是他仍旧是没有异议的接受了安排。 他对任何人微笑,对任何人温和,不管对方是善或恶,是一个教堂的神父还是一个黑帮的打手。 所有人都喜欢他,然而,没有人了解他。 宁久微住进佩雷拉家族本宅后,家族内从教父本人到随便一个仆从,都非常喜欢这个爱笑的男人。在他的身上,你可以感觉到一种东方人独特的儒雅感和神秘感。因为其父为教父牺牲的关系,他受到了家族更多的重视,然而他却从不会颐指气使。这让仆从和教父对他都很欣赏。 唐和宁久微几乎是两个极端。 一个二十四小时微笑,另一个二十四小时面孔僵硬。 唐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接受严格并且是全封闭式的精英教育。从他路还走不稳的时候,他就不再有朋友,有的只是,父亲,属下和敌人。 就连在佩雷拉家族本宅看着唐长大的老管家,在唐过了七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大少爷笑过了。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表情的变化越来越少,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不再表现,最后,那双深蓝色,如同深海般的眼睛里,也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到底是佩雷拉家族教育的成功,还是失败?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下定论。 宁久微第一次见到唐,是在老教父的卧室里。 年轻的继承人坐在父亲的病床边,午后的阳光从古老的栅格落地玻璃窗外懒懒洒下来,落在唐的肩头,他微长到肩膀的头发上也落满了毛茸茸的温暖阳光。   宁久微微笑着礼貌和他打招呼,唐只是对他敛了敛下巴,连点头致意也算不上。 唐和宁久微的交集,出现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家族的一个司机因为某些紧急情况,无法开车去市区接刚刚处理了某些事情的大少爷。于是拜托宁久微。 宁久微开着他自己那辆不新不旧的平民车去接佩雷拉家族的大少爷。 其实,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开车出去,他多多少少心里是不开心的。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展现在脸上,微笑着接受。 他开出这样一辆破车,多多少少有些让唐出丑的期待。 宁久微在底下停车场里,靠在车门上抽烟。 从前他是不抽烟的,但是在家族中,似乎每一个人没事就会递给你一根,慢慢的也就喜欢上无聊的时候指尖点根烟了。 唐没有让他等太久,便出现在停车场里。 十七岁的男孩,俊美却阴骛的脸上完全是成年,不,是沉淀了的疲惫和沉稳感。 唐看见宁久微,没有质疑也没有嫌恶。与上次一样,他看着宁久微的眼睛,而后,轻微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进那辆配不上他身份的破车。 黑色的轿车无声驶进滂沱的大雨中。街边辉煌的灯火,经过雨的润湿,落进车窗里。宁久微通过后视镜看着唐没有表情的脸。他的脸随着街灯从车窗边掠过,而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车里很静,只有雨刷按照特定频率挂刷车窗的响声,以及雨砸在车顶的声响。 宁久微喜欢雨声,喜欢这种喧嚣的寂静。所以他故意没有播放躺在CD机里的那张女高音唱片。 时间已经很晚了,过了堵车的高峰期。车子没有太久已经驶出了城区,开上了空旷幽暗的城郊公路。 落在玻璃窗上的雨点,突然变得更加猛烈。 “哗——哗——”的声响,让人产生一种与外界世界彻底隔绝的感觉。 “雨真够大的。”宁久微终于打破了沉默,轻轻开口。 唐有些疲惫的靠在后座力,侧着脸看向窗外。 宁久微看到他有微微点了点头。 “您很累么?” 仍旧是点头。 宁久微不禁失笑。难道这个男人吝惜言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宁久微最终还是打开了音响。 女高音如同裂帛一般的声音倾泻而出,在狭小的车厢内环绕。 几十分钟后,宁久微那辆老爷车,吭哧吭哧,有点要罢工的趋势。 “雨太大了,恐怕……” 宁久微话音还没落,车子就开始自动减速,最后很不给面子的在滂沱大雨中熄火。 “糟糕……”宁久微试着又发动了几次车子,可惜车子完全不给他面子,依旧纹丝不动。 “坏掉了……”宁久微回头,对唐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唐把视线从一片模糊的车窗外收回来,静静看向宁久微。 宁久微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任何不悦的表现,刚刚侥幸的安慰一下,又突然想起似乎这个唐?佩雷拉少爷是个即使天崩地裂了也面不改色的面瘫…… 迅速掏出手机。然后宁久微更加无语。 “唐少爷……”宁久微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尴尬的开口,“您……有手机么?我的恰好没电了。” 期望中,唐可以如同前几次一样,仍旧点头。可惜…… “我没带。”三个字,打碎了宁久微的希望。 这就是所谓的害人不成反害己吧。 谁叫他要开他的这辆破车呢? 不知如何是好的宁久微,继续努力发动车子,做无用功。 几分钟之后,后排的唐忽然淡定的开了口。 “我们走回去。” “啊?”宁久微手一抖,车子发出干涩的打火声,依旧不着。 “您不是开玩笑吧?这样的天气,不如我们在这里等一等……” “走吧。”唐这句不是建议,而是命令(非凡手打)。他语落,就拉开了车门,一步踏进暴雨之中。 疯了吧…… 宁久微目瞪口呆。无奈之下只好拿起副驾上的黑色雨伞,跟着唐冲进了暴雨中。 “喂!” 宁久微撑开伞,看见唐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不远处回过头来等他。 那一刻,忽然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个人,正在等着自己过去替他遮雨。他需要他。 宁久微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唐的背后,手里的伞非常明显倾斜向唐那一边。 “会着凉的。”宁久微说着,作势要把大衣脱下来。 “不用。”唐察觉了他的意图,按住了他的肩。 那一刻,向来面无表情的少年,微微蹙起了眉。 那表情不是厌恶,而是迷茫。 “你这是给我添乱。”宁久微也有些着急了,那时候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眼前站着的人是佩雷拉家族的继承人,而是一个和自己的妹妹同龄的需要照顾的孩子。“会着凉的!” “宁。真的不用。”唐慢慢开口,苍白骨感的手指覆上了宁久微的手。 冰冷的雨中,宁久微的手指也是冰冷的。然而,少年的手却那样温暖,带着与周遭潮湿阴冷气息完全不同的暖意,让人安心。 “走吧。”唐说着,自己脱下了身上被雨淋湿的灰色大衣随意挂在胳膊上。 “您要是生病了,无疑会给我增加工作量的。”宁久微走在他身后替他打着伞,几步之后又碎碎念。 “不会。”无比笃定的语气。唐说话,向来是这样不容置疑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或者说,只有当他有十足的把握时,才会把话说出来。这种近似于诚实毫不浮夸的品质,现在还真是难得。 宁久微也就不再多说。免得说多了回去受更多的处罚。 家族毕竟有自己的规矩,无论自己怎么受欢迎,自己这个失误实在是太愚蠢了,难逃掉惩罚了吧?好一点的结果是扣工资,糟一点恐怕要关禁闭。 当一声枪响骤然在雨水中爆发的时候,宁久微的第一反应是——这回真的惨了。我今天太背运了。等我回去一定要换辆车。 几乎是一瞬间,唐就做出了反应。 宁久微感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一下护住,然后扯进了路边的树丛里。手中的伞在那一瞬间掉落,翻到在了马路的中央。 对方人数也不多,很可能是尾随唐和宁久微过程中发现他们车子抛锚临时决定发动袭击。 唐背靠在一棵树后面,宁久微被他推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少年冷静的掏枪,等待时机,一瞬间举枪、瞄准、射击。 动作流畅而冷静。有着一种异样的优雅和冷酷。 真像是一只吸血鬼。传说中该隐的后代。寂寞、痛苦而高贵的嗜血者。 被雨水浸湿的头发贴在唐的脸上,透明的雨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在如同刀刻般的下巴上凝结,然后滑落。 周身弥漫着潮湿的火药味,黑暗中,不时有震耳的枪响伴随着火花。 不知过了多久,宁久微看到唐冷静的把枪收进了衬衣外套着的枪套。他的神色一直很平静,不害怕也没有杀人的狰狞。 “结束了?”宁久微抬头看着唐,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这好像是他头一次碰到真正的火拼。 唐点了点头,转身从树丛里走出去,走到马路的正中,捡起那把翻倒在暴雨中的伞。然后,他重新走会宁久微的身边,站在他的面前,替宁久微撑着伞。 雨依旧在下。 宁久微抬起头,看着漫天雨水轰然的坠落。看着在雨中替他打着伞的男人。 那一刻,世界很静。又很喧嚣。 荆棘鸟 六 往日时光 如果说世界上有谁会认为唐像个天使,那也只有宁久微。 传说中的天使,因该是带着悲悯微笑,衣衫洁白。 只有宁久微能从终日冰山面瘫脸的唐身上发现他和天使有什么共通之处。 一个观念一经形成,就很难改变。 宁久微开始固执的认定唐是个干净纯洁的如同天使一般的人。 尤其是当他从老管家那里了解到唐悲剧的成长历程之后。 没有童年,被迫学习黑暗的生存法则和生存技能的少年。 他的心灵,应该是最纯净最没有受过玷污的吧。 某种奇怪的同情心的保护欲开始作祟,宁久微开始时对那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大少爷投注更多的关注和关心。 宁久微和唐同住在佩雷拉家族古老的中世纪城堡里。两人照面的机会很多,只不过因为宅子实在太大,有时候需要刻意制造。 当唐呆在巨大的图书馆一样的书房里的时候,有时,宁久微也会走进去,拿出一本无关紧要的书呆在角落的沙发里安静的看。 唐从来不会赶他走,也不会与他对话。他会直接当着宁久微的面,靠着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打一些很机密的电话。电话内容从毒品走私到人口贩卖,到家族内部斗争,他不避讳宁久微的存在,这一点,让宁久微觉得欣喜。没有什么比得到一个人的信赖更让人有成就感,尤其,那是一个从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内心的人。 自从教父受伤以来,唐和佩雷拉本姓激进派的秘密联系就开始变得尤其频繁。只不过,相比较于长老派的大张旗鼓,唐的行动实在是十分隐秘。 宁久微去接唐的那一次,唐就是去一个地下酒吧见联系人。 唐和宁久微的关系,就抛锚枪击事件之后,莫名其妙变得“好”起来。 先是唐少爷亲自撤消了对宁久微的处罚,接着,把他的房间搬到了自己房间的隔壁,然后开始频繁和宁久微开车出去。 家族中的一些人开始对宁久微于唐的关系产生质疑。 厚道点的当面拐弯抹角询问,不厚道的背地里能造出各种谣言。 不过谣言大部分没有对宁久微的中伤,因为他好欺负和形象是在太深入人心,大家更愿意相信,他是被迫听从唐?佩雷拉的命令。 每周,唐都会带宁久微去那家地下酒吧。 在密封的小包间里,宁久微就靠着墙壁站在唐的身后,听着佩雷拉姓氏的贵族们,研究老头子死后的对策。宁久微不知道唐现在的行为教父是否知道,看着唐平静讨论自己父亲死后的事宜,宁久微仍旧无法对唐产生任何一点点负面的情感。 唐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不吝啬语言。并且是长篇大论,逻辑相当清晰的像一个大学教授一般能说会道。他的决定没有人反对,不是因为他的强势,而是因为他的口才让人无可辩驳。 在这样的时刻,唐几乎不会说短句子,除了滔滔不绝,便是无尽的沉默。只有一次,只有一个例外。 宁久微跟着唐的次数多了,有些本姓贵族也开始注意到这个沉静而有着东方美感的年轻男人。 “唐,这是你的司机?”中年男人打量着宁久微的眼神里,透露出很明显的色情暗示意味。 宁久微立刻把后背离开墙壁,换了个端正的站立方式。似乎唐提醒过他,动作不要太随意,但是宁久微是那种能做就不要站着的性格,有墙壁下意识就要倚上去。 “不是”唐慢慢抬起眼,如同水银一般令人窒息的目光投到男人的脸上,“他是我的人。” 在众贵族审视、鄙夷、怀疑的目光笼罩之下,宁久微尴尬的笑了笑。 腹诽:我不是教父的私人医生么,怎么被你纳为己有了…… 宁久微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他也只是态度暗昧不明的微笑。 古代,当两位皇子争夺继承权的时候,身为臣子,你必须堵上身家性命,选择你认为可能胜利的一方。如果你选对了人,便是飞黄腾达;反之,你站催了队,那么只能是死无葬身。 不久之后,宁久微也面临了这样的选择。 四位最有权势的长老向他递出了橄榄枝。 中国是最善于玩权术的国家,上千年的官僚历史,让权术和厚黑,已经成为了融入血液的一部分潜藏特质。宁久微不喜欢权术,不代表他不会。 面对四个人的邀请,宁久微给出了倾向于接受的暧昧回答,又不表明态度。 他需要考虑的时间,他不打算站在叛变者的一方,但是长老派现在的实力明显要强于本姓派,他需要一个对策来保证自己能够在这次斗争的漩涡中全身而退。 当晚,唐站在宁久微房间的门口时,宁久微没有什么诧异。 这个男人对一切的掌握程度,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宁久微被带到了唐的房间,并且一整夜莫能觉悟没有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索罗斯他们今天来找你了。” 唐没有开灯,他坐在有着银白色月光的窗口,冷光下,深邃的五官阴暗分明,有一种冰冷如同雕塑的奇异美感。 “对。”宁久微斜靠着墙壁,微笑着回答,“他们要我毒死教父。” “你的回答呢?” “没有同意,当然,也没有拒绝。”宁久微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开始佩服自己的勇气,竟然不怕唐掏出枪,一枪把他崩了。 唐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十指交叠,薄薄的眼皮垂下来,开口,“索罗斯,拉斯特和格拉特尼,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一旦教父去世,他们就会采取行动。如果我不妥协,佩雷拉本姓和长老派之间难免一战。但是,这就意味着无论哪一方胜利,佩雷拉家族将折损至少二分之一的实力……” “好了,你不必向我作解释,”宁久微忽然低声笑起来,丝绸一般的声线低低响着,挠的人心都会痒痒的。“我不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不是说过么?我是你的东西啊,你需要我怎么做?直说好了。” 唐慢慢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有实质的触感,落在宁久微的皮肤上,不是冷的确是和他的手心一样,很温暖。 “我需要时间。” 宁久微笑,“那我帮你争取。” 那天,宁久微答应的简单。 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如此,说起来,总是轻轻巧巧,做起来才知道,远不像想象中那般简单。 后来,宁久微开始与长老派频繁接触,教父去世之后,立刻公然倒向了长老派。 本宅内部,是由宁久微一人之力控制住的。他控制住了唐?佩雷拉,也就等于控制了整个佩雷拉本姓。于是,他理所当然成为了佩雷拉家族内,除了索罗斯、拉斯特和格拉特尼之外,第四个掌权者。 事情总不会朝着你预想的方向发展。 事情越来越疯狂,你也只能跟这个世界发狂。 老教父下葬后的第七天,他竟然在长老派掌权者的注目下,上了一个他甚至连触碰都不敢触碰的人。 仅仅一个月之前,他还在对那个人说,我会帮你。 他只想给唐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只想保护那个在他眼里纯净的不曾开心过的孩子。 然而,他却给了他玷污和耻辱。 测试后的结果——唐,成了他豢养在卧室里的宠物。 非凡手打完成 测试结束之后,宁久微把唐从阴潮的地窖里带回了自己的卧室。他的卧室已经从过去那个简朴却舒适的小屋搬到了最豪华奢侈的一个卧室。厚实的曼陀罗手编地毯,宫廷一般的挂画、宽大的四柱床,以及雕花繁复的壁炉,造型古典的组合沙发。 一切都让人想起十八世纪的欧洲宫廷贵族——堕落和放荡的代表。 唐赤裸的身体上只裹着一层单薄的床单,他身体一直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一路上很多次差一点无法支撑著身体而踉跄着跌倒。宁久微只能不耐烦的对他恶语相向,用看一直没有用的狗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他很痛苦。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抱怨? 他现在有权利金钱地位。 而唐呢。一无所有,连尊严都被践踏。 可是,宁久微觉得痛苦的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也许就快无法忍耐下去了。 宁久微一脚踢上门。 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努力而祸害过门,这是有生之年第一次。 巨大的关门声,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 “宁。” 压抑的沉默中,宁久微听到了唐轻声叫自己的名字。唐从不会叫宁久微塞伦斯,而是用一种柔软而沉缓的音调叫,宁。 宁久微喜欢他这么叫。 并且,在后来的时间里,慢慢喜欢的无法自拔。 荆棘鸟 七 豢养的宠物 房间很暗。但是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去开灯。 “宁。” 宁久微听到唐的声音轻轻的响在潮湿的空气中,花瓶中的玫瑰,香气中带着即将枯萎的腐败气味。 瞬间,宁久微狂躁的情绪,就忽然被自己硬生生的压抑住。 “抱歉。”宁久微别开自己的目光,勉强笑了笑。 他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轻薄舒适的新浴衣放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先穿上这个吧。我去放洗澡水。” 语落,宁久微掩饰住落荒而逃的心态,故作镇定拉开浴室的门,躲进一片暖色的灯光中,然后反手关门。 浴缸很大很宽,造价不菲。 拧开陶瓷的龙头,热水便汹涌着,顺着四个管道滑进浴缸。 水声响着。 宁久微背过身,看着巨大镜子中,那个西装革履,眼眶发红的男人。 方才地下室里狂乱的一幕又在脑海中不可抑止的浮现。 宁久微盯着自己染上了疯狂情绪的眼睛。 忽而觉得异常的陌生。 他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在睁开眼时,他看到镜子中那个陌生的男人在笑,莫名其妙的微笑。笑容很熟悉,也很让人厌恶——在拉斯特,格拉特尼和索罗斯的脸上经常可以找到类似的神情——阴险而老辣,不漏声色的急功近利着。 宁久微疲惫的摇了摇头,卸下了微笑的面具。然后转身走出了湿热的浴室,那些水汽已经让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潮红。 唐坐在床边,已经穿上了那件浴衣。他目光落在墙壁上,却又好像已经穿透了那面冰冷的墙,不知落在何处。 “洗澡水已经替您放好了,我会把外伤药放在床头……” 宁久微站在门边,低声说。 唐没有出声,慢慢敛了敛下巴。有些困难的撑起身体,站起来,腰背习惯性的挺直。 即使是在这样窘迫的境遇下,他贵族的骄傲和自尊还是不经意间流落出来。 宁久微看着他从眼前慢慢经过,忽然又开了口,声音里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怨艾。 “你为什么相信我?” 唐停住,转头看向宁久微。如同浓重夜色的眸子,带着疑问。 宁久微忍不住皱眉,“你难道没有想过如果我背叛你,你随时可能因此输掉一切么?” 唐慢慢敛回目光,低声回答,“因为,你想要的东西,他们给不了。” 宁久微怔了一瞬,随即后被重重靠在了墙壁上,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唐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沉默着走进了浴室。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么?我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都不知道啊…… 唐从浴室出来啊的时候,宁久微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许是睡着了吧。至少他的呼吸很平稳。 宽大柔软的四柱床深红色的床帘被放下来,整个床成了一个封闭而安全的空间。 沉默的少年冷冷盯着桌子上放着的外用药。 眸子里折射出的那种森冷光芒,让人无法看懂。 最后,他还是拿起了瓶子,掀开床帘。 宁久微一夜无梦。 只是无梦的代价,是超出正常剂量的安眠药。 非凡手打完成 佩雷拉本宅内的一切人员,从侍从到保镖再到管家,通通换了个遍。并且,走廊、客厅、餐厅等一些比较公共的房间还安装了针孔摄像机。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宁久微统一之下才进行的。 只不过这种同意,也是在被逼无奈之下。 第二天,宁久微起来的很晚。 佩雷拉家族新的执掌者走出房间。他一身休闲西装,配上剪裁完美的西裤,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细长骨感的脖颈。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温柔和儒雅的感觉。只是…… “早安。MR.宁。”新管家恭敬地引宁久微去餐厅用餐。 宁久微似乎是仍没有睡够,听到管家的问号,眉头反而淡淡蹙起来,露出明显的负面情绪。 唐跟在管家的后面,低着头。他看上去走的很慢,动作迟缓。但是始终梗着前面两个人的步子,没有落后。 少年的头发微微长过了肩头,身上是一套单薄的米色棉布衬衫和过于宽松的裤子。宁久微没有给他穿鞋,但是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并不会有太多的不适。 “别磨磨蹭蹭的!”宁久微忽然转身,没有预兆的揪着唐的胳膊把他向前拽了一步。 唐几乎有些惊讶。他踉跄了一步,扶着墙才没有跌倒。 “看着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就烦!”宁久微嫌恶的盯着他,然后恶狠狠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大步走进了餐厅。 用餐的时候也颇不平静。 宁久微故意推翻了唐面前的牛奶,虽然没有泼到唐的身上,但是唐面前的早点却被浇的一片狼藉。 “我去重新……”女仆慌张的跑过去想要收拾,却被宁久微冷冷打断。 “不用管他。” 女仆惊慌的看着宁久微,后者微微仰着下巴,嘴角拐着讽刺的笑意。 “狗没有资格挑肥拣瘦。”儒雅的男人,淡笑着开口,言辞是出乎意料的尖刻。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垂下头,不敢出声。 一时间,饭厅中只剩下宁久微手中的刀叉和陶瓷碟子碰撞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本就是粗鲁无礼的象征。 苍白的少年坐在桌子前面,默默看着面前被弄得一团糟的食物。 巨大的长方形餐桌上铺着奢华的餐布,高级陶瓷碟子上装饰着新古典主义的纯金纹样。巨大的水晶吊灯使各种冷色调完美结合,整个餐厅面弥漫着奢侈华丽的宫廷迤逦。 宁久微不时抬眼冷冷看向那个不曾动作过的少年。 最后,唐终于抬起手。 但是,他确只是拿起放在一边餐巾,轻微试了试嘴角,便又垂下了手。 宁久微几乎是一瞬间就发作了。 他随手拿起手边的高脚杯,朝着唐狠狠扔了过去。 玻璃碰撞在唐背后的墙壁上,摔得粉碎。 唐没有躲也没有动,依旧垂着眼睛。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哎呀,一大早,脾气就这么大。是谁惹你了,MR.宁?”皮鞋踩着地毯,没有声响。 宁久微听到来人玩世不恭的语调,不漏声色瞬间转化了表情。 “格拉特尼先生,您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宁久微站起来,双手优雅的交叉,似笑非笑看着毫不避讳走进来的人。 仙子啊佩雷拉本宅似乎已经变成了公共场所,一切人可以随意出入。而宁久微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动物园里等待被人参观的野兽。 “您心情不好,这难道不要紧么?”格拉特尼一点也不客气,径直拉开唐身边的椅子坐下去。 宁久微依旧在笑着,只是气息在一瞬间有些波动。 “只是小问题罢了,已经解决了。” “真的么?塞伦斯,你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格拉特尼眨了眨眼睛,样子有些无辜。 宁久微也坐回去,眼角不经意瞟向屋角的真空摄像机,“如果你们愿意把那些碍眼的东西拿下来,我会更开心一些。” “我们只是为了保护您。您不要误会。”格拉特尼眼角弯起,冰冷的笑只让人觉得如芒在背,仿佛又看不见的小虫,正在沿着你的背脊蠕动。 “好吧。那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宁久微拉下脸,冷哼一声,耸了耸肩。 然后,他对唐不耐烦挥了挥手,“你出去。” 那语气和神态,深的和驱赶一条碍眼的狗没有两样。 格拉特你看着唐沉默的推开椅子站起来,眼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幸灾乐祸。 “塞伦斯,你这样子做是不是有点过分?”虚情假意的话自然而然带着微微的同情说出来。 宁久微冷哼了一声,微垂下眼睛淡淡的笑。 “用中国话说,这叫,小人得志。” “哦?” “这个词,适用于中国历史上的很多权倾天下的官员。” “真的么?”格拉特尼很感兴趣的挑了挑眉毛。 “是啊。”宁久微笑道。只是后面还有一句,他没有说出来。 ——往往,这些人都会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 PS:作者写错章节号,第八章为空章节。 荆棘鸟 九 复日的扭曲 拉斯特那个精力旺盛的家伙,总是在半夜造访佩雷拉古堡。他不仅要去,并且还带上一帮他从十八区搜罗来的各种“玩主”。 在他看来,似乎佩雷拉古堡已经成了一个第十八区的高级贵宾俱乐部。而宁久微,已经成了高级玩家之一。 深夜,古堡隐没在褐色的夜幕中。一切都阴沉而安静,然而唯有宴厅里却一直爆发出喧闹的古典音乐声,欢呼声。长桌上摆着各种精致的餐点,吧台后的调酒师忙碌无比。穿着晚装的男男女女摸样高贵,行为下流。 “塞伦斯,怎么不把你的狗牵出来?让他也来一起玩玩……”拉斯特搂着坐在他腿上的金发美女的水蛇腰,不怀好意对着宁久微眨眨眼睛。 “大家都对你的宠物很感兴趣。” 拉斯热语落,身边很多一看就知道是放浪形骸的贵族子弟们开始附和。 宁久微仰着头靠着沙发背,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坐在他腿上,正在和他接吻。 舌间全是苦涩的烈酒的味道,鼻息里是女子浓烈的香水味。 宁久微推开女孩,英挺的剑眉不耐烦蹙起,微醺的眼睛眯蒙着一层酒气。他冷冷盯着拉斯特,“你少来……” “咦?”拉斯特忽然抬眼看着楼上,嘴角扯开一抹坏笑,“自己出来了呢。” 宁久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光着脚站在走廊上的少年,似乎是刚睡醒。他穿着皱褶的白色棉布衣,沉默看着楼下的纸醉金迷。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宁久微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下一秒,他就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猛然从沙发里站起来,气势汹汹走向站在二楼栏杆边的唐走去。 “你为什么要出来?!” 宁久微对他吼道。 整个房间忽然都静下来。所有人都带着惊诧、鄙夷或者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那两个人。 唐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宁久微抬手,一个巴掌就“啪”的一声甩在唐的脸上。 这样的殴打算不上暴力,只是在苍白清瘦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红痕。 但是宁久微的动作,语气和神态,都充满了侮辱性。他所做的一切,仿佛就是为了为彰显自己的主人地位。那不屑的样子,好像真的在教训自己的一条狗。 唐慢慢低下头。仿佛已经对这样的对待习以为常。 “我出来喝水。”唐轻声回答,声音带着初醒的干涩,“抱歉。” 他说完,缓慢的转身,顺着走廊,走向黑暗的深处,留下一个惨淡的背影。 “塞伦斯,你也太狠了,大家都被你吓到了。”拉斯特狂饮了一大口烈酒,咧开嘴笑嘻嘻的喊道。 宁久微走回沙发里,坐到原来的位置。 立刻又有年轻的男孩子凑过来,递给他一杯红酒。 “看见他就扫兴。”宁久微冷冷哼了一声,“一个连叫都不会的狗,很无趣。”宁久微说完,抬手把红酒泼在了那个脸上带着期待的男孩的脸上。 男孩愣在原地,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坐在沙发里的放荡男人们,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 宁久微是个性情古怪的人。 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观念开始深入人心。 喜怒无常,言辞尖刻,寡欢,挑剔,刻薄。 一切尖锐的负面词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 他对手下的人脾气很差。稍有不满就会对着他们摔东西,把他们赶出去,换新的人。 光是厨师,在两个月中,宁久微已经换掉了五个。 他经常砸碎东西。 玻璃高脚杯摔得最顺手,喝完了红酒就会随手砸在墙上,看它一瞬间变成无数碎片,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宁久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长久的压抑,他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会精神崩溃。 他时常沉默,沉闷的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然后把还剩下一半的烟头用力在烟灰缸中碾的粉碎。 他不再一直微笑。他漆黑的眼睛中不再全然是如水一般的温柔。 他的眼中映照着那一年巴黎灰色的天空,阴沉不见光彩。 宁久微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眼下时常都带着阴郁的青痕。 宁久微觉得自己像一只蚌。 在冷涩的海水中,紧紧收起坚硬带刺的壳。 只是,在一个人面前,他才会重新展开自己,露出柔软易受伤害的内里。 珍珠,都是由血肉研磨沙石,在痛苦中渐渐生出。 那是的宁久微还太年轻。 那时的他,还不懂真正的痛苦和悲伤。 很多年之后,当他习惯了哪些沙石蹭破血肉的感觉时,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不过只是个无病呻吟的孩子。 唐在夜里会通过经过严密掩饰的网络同长老派进行联络。这当然都是被事先安排好的。 “今天新雇佣的司机是长老派的内应。”宁久微俯下身,帮唐浮肿的侧脸上药。 他们那一刻距离很近。宁久微冰冷的指尖可以感觉到唐皮肤上温热的温度。 但是唐只是面无表情盯着电脑荧幕,微微敛了敛下巴,表示他知道了。 宁久微小心翼翼的在唐的脸上敷好消肿药,然后把药品收好,放回保险柜。 “你情绪不稳定。” 忽然,唐没有感情的声音空旷的在宁久微身后响起。 宁久微有些诧异的转头,但是唐仍旧眼睛盯着屏幕。 “……是么?” “你打我的力度没有掌握好。”唐平静的回答。 宁久微沉默了一瞬间,苦笑,“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已经和美国的军火商联系上了。可以让子爵的军火势力移入地下了。”唐转移了话题。 “好。” 宁久微现在在长老派中,负责打压佩雷拉本姓派的势力。然而事实上他只是在替他们打掩护,让他们把地上生意移入地下。 唐和宁久微每日的对话也仅限于此。 然而,这却是一天之中唯一让宁久微局的可以舒解压力的时间。 至少,这一刻的他是真实的。他还感觉到,自己仍然在活着。 所以,哪怕是和唐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公事对话也好。 如果唐可以叫他的名字,他甚至会很卑微的开心很久。 宁久微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带着沐浴之后清爽的味道。他放轻步伐,习惯性挪向沙发。 “宁。” 宁久微怔了一下。漆黑的房间中,一点声响也没有。 唐应该已经睡了……我是出现幻听么?看来自己的精神情况更加恶化了…… 宁久微想着,继续向沙发走去。 “宁,过来睡。” 唐不似少年的嗓音响起来。他的嗓音有一点天生的沙哑,又是比较低沉的类型。听上去很性感。 宁久微诧异转过头。发现四柱床的床帘没有放下来。唐坐在床上,正静静看着他。 “你别睡沙发,休息不好。” 言简意赅至极的用词。宁久微却觉得自己半天无法对那句话反应过来。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不应该对唐伴有任何一点点的幻想。 但是自己对那种纯净,那种温暖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理智。 宁久微明白。他太想要唐了…… 那种渴望,已经在夜以继日的压抑中,变得扭曲。 宁久微胆战心惊走到床边。 小心翼翼拉开被子,坐到床上。 床轻微产生了一点凹陷。 唐就睡在他旁边,平静的仰面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姿态优雅而美好,如同天使。 他浓重的睫毛垂下来,在深深的眼眶下落下一层柔和的阴影。 宁久微躺进被窝,只敢占据床边窄窄的一小块地方。 少年高于一般人的体温若有若无传过来,只是远远感觉着那种暧昧的温暖,宁久微就不自觉的觉得安心,安心的让他想要立刻睡过去。 那一天,他没有服安眠药,但是却睡的格外沉。 他的姿态从始至终保持着谨慎的蜷缩——那是一个怕受伤的姿态。 只是那一夜,唐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沉厚时,慢慢张开了眼睛。 冰蓝色的眸子看向了身边睡熟了的男子。 期中复杂的情绪,汹涌而出。无人能见,无人能懂。 荆棘鸟 十 献身的祭品 今天。宁久微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墙角的地板上,无声的抽烟。 烟气很浓,弥漫在光线阴暗的角落中,让那个人的面孔都模糊不清。有一种阴郁而迷幻的感觉。 宁久微走到他面前,逆着光线的身体在唐的身体下投下一道分明的阴影。 唐在不知不觉不到半年的时间内,消瘦了太多。 原来,少年虽然看上去苍白瘦削,身体却是肌肉流畅而紧致,充满了内敛的爆发力。而现在,全身的骨骼都在单薄衣衫下面若隐若现。锁骨从过于敞开的领子里露出来,突兀的有些吓人。现在的他,已经不能用消瘦来形容,而是成了一种颓废的病态。 “别抽烟。”宁久微慢慢弯腰,轻轻把点燃着的烟色烟圈,从少年苍白的指间取出来。 唐的眼睛被烟熏得有些痛。她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那一刻,宁久微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唐的嘴角好像闪过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从来没有笑过。 “为什么?”唐懒懒靠着墙壁,抬起眼皮盯着宁久微。 “如果你也解剖过尸体,看过抽烟的家伙的肺,你就不会想抽烟了。”宁久微说着,下意识把指间的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 宁久微缓缓喷出一口废气,才发现唐正在莫无表情盯着他。 …… 糟糕。拿着烟太顺手,没注意下意识就放到嘴里了…… 这个是唐刚才抽过的…… “为什么,你能抽?”唐似乎对于宁久微的差别对待,有微微的不满。 宁久微在他面前蹲下来,把烟头在地板上按灭。零星的火,灼痛了他的皮肤,但是他喜欢这种无关紧要的痛觉。 “我是出于无奈,和那些家伙混在一起没有办法。”宁久微弯起眼睛微笑。 其实宁久微很少在唐的面前抽烟。 他不想因为自己肺里吐出来的污浊气体而污染了唐。 他不想让这个孩子一直好好的,干干净净的。他能给他的保护也很有限,所以即使是一点点,他也愿意去做,多给他一些守护。 在他的印象,唐始终是那个坐在病床对他微微点头的安静男孩子。 那种,如果笑起来,会让人无端感动的人——虽然,他从未笑过。 宁久微忽然又想到了褒姒,也许唐和那个千年前风华绝代的人有些相似之处吧,可惜他不是周幽王。 唐沉默的看了他几秒。 “好。” 最后,他轻轻吐出一个字。目光从宁久微的脸上滑开,越过他的肩看向窗外灰色的天空。 “塞伦斯!” 门的隔音效果极佳,但是仍然挡不住某个发情期怪兽一般的家伙。 拉斯特不顾管家的阻拦,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 当然走进内室,看到了这样一幕—— 宁久微恶狠狠把唐按在墙角,把他的修长的双腿拉开。自己压在唐的双腿之间,正埋头狠狠啃着他的脖子。 “OH-SHET。”拉斯特象征性的耸了耸肩。不过没有别开眼睛的意思。 宁久微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细腻的亲吻着,嘴唇和皮肤之间发出暧昧的细小声响。 唐惊慌的看着宁久微背后的拉斯特,开始惊恐的退缩和挣扎。 拉斯特如同狼一般的目光与唐的视线相交。 唐像被烫到了一样,眼神慌乱的躲闪。 “不要……” 宁久微停下了动作,转过头,冰冷的目光冷冷投过去。 “拉斯特,你滚出去。” “别生气嘛,HONEY。”拉斯特挑起嘴角,笑的放荡不羁,“有没有兴趣玩玩3P?” “滚出去!”宁久微这回是真的发怒了,巨大的吼声在房间中嗡嗡震响。 拉斯特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最终终于收敛了态度,悻悻转回身走回去。 看来,任何男人被打扰了性致,都不好惹。 “我不习惯等待……十分钟之后,楼下见……” “咔嚓” 门被带上的声音响起来。 宁久微立刻放开唐,从他身上退开。 “你没事吧?” “没有。”唐面无表情把退到膝盖的裤子拉上去,面无表情绕过宁久微走向浴室。 宁久微的心情很糟糕。 他坐在酒吧的豪华区沙发,一根一根抽着烟,沉默看着不远处的圆形高台上,正在扭动着自己的腰肢,挑着挑逗的钢管舞的舞女。 坐在他对面的拉斯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郁闷——自己搅了人家做了个开始的事,正常的男人都会郁闷吧。 直到现在宁久微欲求不满,拉斯特格外殷勤。 “塞伦斯,现在那个佩雷拉家族的小狗,被你调教得不错啊?” 宁久微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探了探烟灰。懒洋洋抬起眼皮,瞥着拉斯特。 宁久微的脸线条不像欧洲人那样坚硬,但这种东方人特有的柔和感。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别是一番不动声色的挑逗。 “你要是玩腻了,也给我玩玩?” 拉斯特说着,不着痕迹挪到了宁久微的旁边,手臂暧昧的搭在了宁久微背后的沙发靠背上。 “哼。你会中意那种货色?”宁久微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开口,“那种女人被人上了无数次还像死人一样没有反应的家伙,你愿意碰么?” 拉斯特低声笑,低下头,嘴巴凑在宁久微的耳边,说话喷出湿热的气息。 “其实,我最中意的……是你……” 宁久微极其敏感,下意识挪开了一点,漆黑的眸子斜着看向拉斯特,带着淡淡的敌意和警戒。 “对了,还有一件正事。”拉斯特察觉到宁久微想要起身的意图,于是故意用公事诱惑他留下。 果然,宁久微犹豫了一刹那,没有动。 “什么?” “格拉特尼最近和索罗斯因为生意冲突还有势力争端,开始暗暗较劲了……”拉斯特嘴唇更贴近了宁久微一点,手臂也不动声色微微收紧,一点一点把宁久微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 “是么。”宁久微强行压抑住身体的反感,抽了口烟,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佩雷拉本姓的势力还没有消除干净,就沉不住气了,要开始窝里斗了么……” “他们想都就去都吧……对你对我,都不坏,不是么?”拉斯特轻笑,牙齿轻咬了一下宁久微的耳垂。 那些聪明的,锋芒毕露的家伙们,就让他们去厮杀吧! 看起来最没有头脑的家伙,最没有威胁力的家伙,往往可以笑到最后。 宁久微忍不住轻轻战栗了一瞬。 这么棒的反应,拉斯特这种高级玩家,当然立刻就察觉到。 这是邀请,也是交易。 宁久微可以推开他。 但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可以拉拢拉斯特……唐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拉斯特明白宁久微在犹豫,但是他不想给他犹豫的时间。 粗糙宽大的手掌伸向了宁久微的皮带。 荆棘鸟 十一 颓靡的夜 “嘭”的一声巨响。 接着便是一阵疯狂的机枪扫射声。 几秒钟之前,就在拉斯特想要对宁久微做什么的时候,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生,突然从托盘下拿出一支自动手枪对着宁久微射击。 拉斯特在千钧一发之际,推了宁久微一下,子弹堪堪擦过左胸,穿透了左臂。 霎时,伪装成服务生的杀手被拉斯特带来的保镖打成了筛子,同时,对方隐蔽在暗处的不少人马,也突然端出机枪向宁久微和拉斯特疯狂扫射。 一时间人们的尖叫声,玻璃的破碎声在震耳欲聋的枪响里混成一片。 天花板上奢华的玻璃顶灯和墙壁的宫廷壁灯在乱飞的子弹中接连破碎,满地都是如同水晶一般的玻璃碎屑,发出尖利的光芒。 在第一声枪响之后,宁久微就被不远处的一个高大保镖眼疾手快的一把从沙发里拉出来,按在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护住。 男人的左手有力的按住他,面前是一个厚实的沙发替他们挡住扫射过来的子弹。男人的左手有力的按住他的肩头,好像是为了防止他仓皇失措间乱动,但是同时,也带着某种安慰的成分。 宁久微在混乱中看向那个男人的侧脸。 线条干净而坚毅,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却丝毫不影响整张脸的美感,反而让本来显得普通的脸,多了一份凌厉。 宁久微并没有恐惧,甚至他还有些庆幸。 与被拉斯特上比起来,胳膊上中的这一弹,要好得多。 袭击者的火力十分强劲,使用的是MP7a1冲锋枪,射速100发/分,40发的装弹量,子弹如雨般倾泄而出,根本没有点射。 和宁久微不一样,拉斯特天生就是个战斗狂。子弹的呼啸声丝毫不能让他惧怕,反而会让他热血沸腾。 他在对方攻击之前,闪避到墙角,一时被对方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拉斯特佩戴身上的是一把有“ultimate—combat—piatol”(终极战斗手枪)的手枪。它可以装20发,弹匣后质量约820g,用起来简直就是一把小型冲锋枪。他本身就是个个性粗犷的家伙,这把枪倒是很配他。 子弹出膛的声音令他兴奋莫名。 拉斯特好整以暇的循着向他射过来的子弹的弹道,猛地探头开枪还击。在爆豆般的枪声中,不时响起有人中弹的闷哼声。 火拼大约进行了五六分钟。 火拼之后,硝烟中,拉斯特在第十八区的一家高级俱乐部,化成一片废墟。 整个大厅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弹痕累累,桌椅翻成一片,满地都是死伤呻吟的人。 宁久微从掩体后面站起来,才看到了这一切。 袭击是突然发起的,因此酒店里的客人都没有逃生时间。 舞台上跳舞的舞女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对在溅满血的钢管边。 宁久微捂着受伤的手臂,示意保镖替他披上大衣,脸色惨白。 “这里我来处理。”拉斯特踢了一脚地上的死人,让他的面孔露出来,然后抬头对宁久微说。 宁久微已经为自己做了紧急处理,但是过度失血还是让他眼前发黑。 他沉默点了一下头。 “艾略特,送MR·宁回去。” 刚才护住宁久微的高大保镖从一边走过来,站到宁久微身边,沉默看着他。 宁久微一阵晕眩,没有注意到保镖看他时,复杂的目光。 宁久微强撑着身体,不靠任何人,一直走到了车里。 回到佩雷拉大宅的时候,他已经疲乏的在后座里睡过去。 唐看见宁久微的时候,他是被艾略特横抱着进屋的。 艾略特和唐的目光在阴冷而苍白的空气中相交。 艾略特眼底猛然闪过震惊和痛惜。而唐,浓重的深蓝色眸子里,依旧没有任何感情。 “他怎么了?”唐抱着腿坐在窗子边的藤椅里,房间里是苍白的灯光,而窗外一片漆黑,唐的身体一半隐没在黑暗里,让人觉得琢磨不定。 “手臂上中了一枪,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问题不大。”艾略特小心翼翼把昏睡不醒的宁久微放下,跟在他身后的老医生立刻开始处理伤口。 西装和衬衫被脱下来,宁久微的白色衬衫左袖,已经被整个染红。 殷红衬托着他白的透明的皮肤,是一种凌虐后的绝美。 宁久微被注射了麻醉,但是中途还是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只是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他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正在替他缝针的医生,然后目光落在医生背后的艾略特身上,最后看向屋子角落里的唐。 他的嘴角下意识勾了勾。 唐知道,他是在笑。 另外两个人,对他这一个微弱的表情没有察觉。 “时间不早了……”宁久微微微张开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明亮的日光灯让他觉得晕眩。 没有人明白他这句自言自语,究竟意义何在。 很久之后,宁久微再次醒过来。 这次,房间里已经是一片漆黑。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完毕,被包扎得很完美。 宁久微想要动,身体却沉重的难以挪动。 然后,浴室的门敞开,浴室里面昏黄的灯光涌入黑暗的房间。 宁久微看到唐一步一步走过来,最后停在了自己身边。 “怎么了……”宁久微开口,声音嘶哑干涩的连他自己都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拉斯特今天想要你。” 宁久微苦笑,“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困难的转了一下脖子,看向唐的眼睛,“是这样……不要告诉我,杀手是你派的……” “是。”回答的干脆,毫不犹豫。 “我差点死了。”宁久微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不会。” “……”宁久微想摇头,只是那样会让头很疼,于是作罢。 真是个自大的小孩。 “我嫁祸给索罗斯。” “嗯……希望可以成功……” 唐忽然在宁久微的身边俯下身,一只手撑在了他的脸侧。 宁久微抬眼,看着唐的眼睛。 那一刻,少年向来不露声色的眸子里,骤然闪过某种亮的让人炫目的色彩。 强烈的占有欲,强烈的愤怒。 那眼神不似人,而似一头野兽。 “我不要让拉斯特成为第一个碰你的人。” 宁久微怔住。一时难以接受这句话中包含的语义。 唐……已经打算把他作为交易的贡品献给拉斯特。 唐…… 不是第一个,是什么……意思。 宁久微呆呆看着唐,眼睁睁看着面色冷峻的男人用仍然潮湿,带着沐浴后湿气的手解开了他的裤子。 “唐?”宁久微被蛊惑了一般盯着唐的眼睛,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第一次让我来做。” 唐没有感情的说着,他的动作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冰冷。和做爱比起来,更像是在例行公事。 “唐……停下……”宁久微仰头看着跨过自己身体,正俯视着自己的男人。 然而,唐已经扯下了他的裤子。 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对唐做过的一样。 少年高热的身体紧贴着他的皮肤,宁久微的腿被有些粗鲁的拉开,然后,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猛地被撕裂。 宁久微压抑的痛苦的叫出声。 唐才把手指拿出来。 他慢慢张口,没有什么情绪,“知道么?就这样碰,很痛。不过更多的不是痛……” 宁久微粗喘着,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 唐脱掉了身上的浴衣。 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月光中,带着淡淡的银色光泽。 “更多的是耻辱。” 唐轻声说。 然后,他俯下身,搂住宁久微的腰,低头亲吻他的胸口。 荆棘鸟 十二 施舍的温柔 宁久微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睛有些红。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被蹂躏之后,颓废如同枯萎的玫瑰一般的气息。 唐睡在沙发里,单薄的被子有一半掉落在地上。他背对着宁久微,不知道是睡是醒。 艾略特抱着手臂靠墙站着,目光冷冷的锁住宁久微。 八点整,老式的摆钟发出“咚……咚……”的厚重沉闷的声响。 女仆走进卧室,把精致的早餐放在小餐桌上,然后把餐桌又放到床上。 宁久微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热腾腾的食物,没有抬手去拿的力气,也没有想要咀嚼它们的欲望。 艾略特等待女仆走出房间后,冷笑着走过去,把食物从宁久微面前端走。 宁久微刚想说谢谢,艾略特却先带讽刺意味的开了口。 “你现在很饿么?不过我认为你没有吃东西的资格。”他说着,把小餐桌又放到茶几上。 唐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艾略特,然后又重新疲惫的合上眼帘。 “哼,受了伤还那么精力旺盛。” “你说什么?”宁久微睁开双眼,蹙起眉。 “昨夜很尽兴?”艾略特嘲讽道。 宁久微盯着他。喉咙不易发现的轻微颤了一下。 艾略特带着嫌恶的神情看向他,“你是想否认昨天夜里你做过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么?!” 宁久微手指暗暗握紧了床单。 昨夜…… 昨夜他做了什么? 宁久微只想苦笑。 现在被子下面,自己的身体是怎样的一片惨状,他清楚地很。 昨夜,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拼命忍耐。 他知道,即使唐被训练的再怎么完美,他终究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他现在所面对的压力并不比自己少,他也需要发泄。 宁久微死死的捂*紧自己的嘴巴,不让呻吟声泄露出去。 但是,唐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怜惜或者怜悯。 他在这方面并没有任何经验,粗鲁生涩的动作让宁久微受尽了折磨。 后来,宁久微再也无法忍耐,开始求饶。 那一夜,他哭了,哭得很惨。 用力抓住唐的手臂,求他停下来。 但是,无论他怎么哭喊,唐都不为所动。 他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让他伤痕累累,让他哭的声嘶力竭。 原来,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么……连外人都听到了…… 这还真是丢人,都这么大人了,还被一个孩子弄哭。 希望不要露出马脚。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宁久微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开口,眼睛冷冷的别向一边。 “塞伦斯,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立场!你做好清楚,你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傀儡,是佩雷拉家族的一条狗!”艾略特咒骂着,气势汹汹的向着宁久微走过去,看样子是想要把他从床褥里拉出来,狠狠揍他一顿。 然而,当他的受差一点就要拉起宁久微的头发时,猛然被一只手抓住。 细瘦苍白的手指却出乎意料的有力。 “艾略特,够了。”唐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艾略特怔住,随即带着愤恨的情绪叹道;“少爷!你究竟还要袒护这个男人到什么时候?!” 艾略特。 双面间谍,十年前被派到长老帕拉斯特的手下做卧底。 十年之后,又被拉斯特作为卧底,安插回宁久微身边做间谍。 事实上,宁久微明白,这不过是因为佩雷拉本姓派的老家伙认为自己不够可靠,需要艾略特在唐的身边保护他,并监视自己。 艾略特曾经是唐少年时期枪械训练课的陪练,他是为数不多真正接触过唐的人,并起是真心的敬重和想要保护唐,甚至可以为他放弃生命,也是因此,才会派艾略特担任这个要务。 “艾略特,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先出去。” 唐不着痕迹的放开艾略特的手腕,眼睛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的看向宁久微,没有看艾略特一眼。 艾略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却又无法说出,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艾略特阴郁的又瞪了宁久微一眼,回身走出房间,而后贴心的将门关死。 一时间,房间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声响。 宁久微和唐默然对视,从对方的眸子中,都无法读出那到底是什么情绪。 “我去放洗澡水……”唐说着,先转开了视线,转身向着浴室走去。 “唐。” 背后,是宁久微干涩嘶哑的声音。 “你恨我么……” 宁久微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昨夜,那个少年眼中的愤怒和疯狂,全然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也许,一直一直以来,都是他再一厢情愿的一位,自己为了唐而做出这样的牺牲可以博的他的丝毫好感。也许,再这种压抑的氛围下,唐对他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爱,任何的依恋,只会在潜意识里讲宁久微推进长老派,憎恨他,厌恶他。 唐回头,幽蓝色的眸子冷冷看向他。 那幽兰如此坚硬,如同深夜中的冰川。 “知道么?”宁久微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又苍白了一分,“中国有一句古话……” 他淡淡笑着,干涩的声音从同样干涩的唇间吐出。 “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唐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情。 “我是不是,就像艾略特说的一样,是佩雷拉家族的一条狗呢?而且,还是那个即将被烹掉的走狗呢?” 宁久微轻声笑。 眼角越发的红起来。 唐转身走回去,停留在了宁久微的身边。然后,他弯下腰,把宁久微身上的被子拉开。 宁久微赤裸的下身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皮肤白皙的腿上深深浅浅都是不堪入目的青紫,两腿间还沾着一丝一缕的血迹和干枯的白色痕迹。 宁久微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他被唐有力的手抱起来。 少年的怀抱和昨夜一样灼热,皮肤相贴,会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我昨天夜里失控了,对不起。” 唐已经大概明白了宁久微话中的意思。 他这句很像道歉的话,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想要稳定住宁久微,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无从知晓。 只是那一刻,宁久微的肩却无法抑制的开始微微颤抖。 唐把他温柔而小心的放进浴缸的热水里,他却依旧无法止住自己的眼泪一直掉下来。 人被压抑了太久。 都需要一些释放的方式。 有些人是向他人施暴,有些人是对自己残虐。 宁久微无疑是不属于这两类,他很平庸,很怕疼,不够狠。 他一生中从未流过这么多眼泪。 好像就要把自己哭竭了一般。 当他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床已经被收拾干净,换上了干净的床单和新的被褥。 唐依旧坐在电脑前面,冰冷的眼睛盯着冰冷的屏幕。 而浴室门口的吧台上,放着一杯被保温着的咖啡,是宁久微喜欢的蓝山。 荆棘鸟 十三 误伤 宁久微受伤之后的第二天,格拉特尼和拉斯特就亲自登门探望。而索罗斯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这让本就不平静的气氛,更加紧张。 四位长老出现分歧,拉格特尼与索罗斯发生摩擦,在近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而拉斯特和宁久微突然受到狙击,更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把火点燃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 有内部消息传出,从袭击者使用的枪械中,查出与索罗斯从东欧购买的最新武器中,有一把的枪支编号完全相同。这就让袭击拉斯特和宁久微的嫌疑,更重得落在了索罗斯的身上。 目前,四位长老中,索罗斯掌握财权,由于法国受金融危机波及,他的势力有很大减弱;相对的,宁久微在削弱本姓派的同时,将本姓派中很多势力收为己用,不知不觉间,势力增长很多。而拉斯特,表面上虽然负责色情行业,但是却在暗中培养了很多战斗力极强的亡命之徒;而格拉特尼,他们家族经营毒品生意已经有三代,根基很稳固。 现在的情况,无论怎么看,都对索罗斯十分不利。 拉斯特第一个来探望宁久微。 身着黑色皮质风衣的男人,完全不顾宁久微抵触的眼神,大大咧咧往床边一坐,就开始在医生、女仆、艾略特和唐的睽睽众目下,调戏病人。 “你躺在这里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就想蹂躏呢。”拉斯特半真半开玩笑似的说,一只手挑逗似的滑过宁久微的侧脸,最后用指尖挑了一下他的下巴。 宁久微疲惫得不想搭理他,有些无奈地把他的手拨开。 不过还好,格拉特尼正巧也在这时来探望宁久微,多少让拉斯特收敛了自己的挑逗行为。 和拉斯特比起来,拉格特尼更像是来探病的,还带着一大束香水百合。 “午安,先生们。”格拉特尼一身白色西装,抱着白色的百合,倒是和平时给人的感觉有很大出入。 格拉特尼把百合递给仆人,接着对着屋里除了宁久微和拉斯特之外的其他人,做了一个眼神——赶人的眼神。 艾略特和唐离开房间。 “索罗斯那个老不死的,这回是发了狠要弄死我?我会让他好看的。”拉斯特说着,点燃一根香烟,烟雾中他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 格拉特尼却笑,拍拍他的肩膀,“拉斯特老兄,你还是消消气,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太早下定论……” “查清楚?!”拉斯特眯起眼睛,“事实就摆在眼前,不要把老子当成傻瓜!” 躺在床上的宁久微不耐烦抬起腿,隔着被子踢了他一脚。 “喂……不要把烟灰弄到床上……” 拉斯特立刻把手从床单上拿开,乖巧地和坐在一边椅子里的格拉特尼咋舌。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宁久微神色舒缓了一点,开口道:“拉斯特,搞窝里斗可不好玩,这些话我们说说就算了,在外面你不要乱说话,逼急了索罗斯,万一他狗急跳墙……” “Darling,”拉斯特眨眨眼睛,对着宁久微放电:“他能怎么样?他已经不行了!现在佩雷拉家族旗下的资产,全部在亏损,他手里的亏空高达数亿美元,只要我们放着他不管,没几天他就会破产!” “……”宁久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拉斯特。我们和索罗斯现在仍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亏也等于我们亏……”格拉特尼也露出了相当无奈的表情。 “凭什么!凭什么要用老子卖‘肉’的血汗钱养那个老不死!!” 一时间,暴吼声响彻了佩雷拉家族的古堡。 …… 几天之后,索罗斯终于也姗姗来迟,拜访宁久微。 宁久微的伤势本就不是太重,只是某人让他伤上加伤,才害得他不得不卧床几日。索罗斯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大碍,他正在卧室里,躺在躺椅中看着格拉特尼和拉斯特近期的财政动向。 索罗斯的状态看上去不比宁久微这个伤者好到哪去,头发灰白得更加厉害,脸上的皱纹也似乎加深了不少。 “MR.宁。”索罗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门。 宁久微把手里的文件反扣在桌上,然后面带微笑站起了迎接。 索罗斯从前在宁久微面前,仗着自己的辈分和地位,多少都有些颐指气使。而如今,却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起来。 两人生疏而客气地寒暄了几句,索罗斯说有些公事想要和宁久微商量,于是宁久微把他引向走廊另一头的书房。 在这样的非常时刻,四大长老之间的利益纠纷已经不可调和。如今,正是四大长老寻找盟友,选择敌人的敏感时期。宁久微在这三人面前,不敢露出丝毫马脚。如果成功,可以很大程度地打击和削弱他们的势力;否则,之前的一切将功亏一篑,而且可能引起不可想象的可怕后果。 宁久微和索罗斯经过走廊的时候,唐碰巧从楼梯走上来。 他见到两人,似乎被吓到了一般,缩了一下身体,然后紧张地靠着楼梯的边缘低头站着。 索罗斯看见了他,带着些许调笑和嘲讽的口气说,“这不是佩雷拉少爷么?”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唐瑟缩得更厉害了,往后退了一小步。 宁久微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不用理他。”说完,在经过唐身边时,毫不客气推了他一下。 宁久微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几分力气。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何为作假演戏,何为真实。 唐被他推了之后,忽然失去了重心,手指在空气中无力地抓了一下,然后失去平衡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少年骨骼分明的身体被坚硬的楼梯割伤,他一直从二楼滚到了一楼。 唐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了动静。 宁久微那一刻没有任何动作任何表情。 他冷冷看着唐。 大厅中的女仆和保镖也没有一个敢上去扶他一把。 寂静不知持续了多久。 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秒,也许,已经是漫长得让人忘记了时间。 唐挣扎了一下,然后慢慢用手肘撑起身体。 少年单薄的肩膀,从宁久微的角度看下去,格外的脆弱。 “我们走,不用理他。”宁久微冷冷丢下了一句,别开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索罗斯看着宁久微的神情,然后跟着宁久微走进了书房。 之后,宁久微的情绪一直烦躁不安。他不停地抽着烟,明明拼命想集中精神,却总是让索罗斯不断地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宁久微快要发狂了,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都在指责。 他为什么要推他! 那时候他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推他! 索罗斯看到宁久微的漫不经心也觉得一身冷汗。 看来,宁久微已经相信自己就是袭击他的凶手了? 于是,两位长老,各怀鬼胎各有心思,在浓重的烟和虚伪的笑容中,结束了仓促的谈话。 两个小时之后,宁久微脱身,立刻奔向客厅。 但是刚才唐摔下的地方已经再也没有少年的身影。 宁久微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精神,他发疯一般冲向了卧室。 卧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宁久微气喘吁吁看着房间里的人。 还好…… 唐已经躺在床上,艾略特站在床尾,已经替他处理了伤势。 少年并没有什么外伤,只是膝盖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让我看看!”宁久微一把门摔上,就冲向床边。他自己都没有听出来,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都有些走音。 然而,他刚接近唐,就被艾略特一把推开。 “别碰他。”艾略特冷冷说。 宁久微踉跄了几步,碰倒了一座台灯。 “让我看看……我只想确定他有没有受伤……”宁久微说着,带着接近祈求id味道靠近唐。 宁久微话还没说完,艾略特猛地上前一步,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宁久微的胃部,立刻一阵针扎一般的痛感袭来。 他低低呻吟了一声,一下就捂着胃,无力跪在了地上。 喉咙里都涌上一股腥气。 “艾略特!”唐似乎也吃了一惊,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严肃。 “唐少爷……” “出去!” 荆棘鸟 十四 不可开交 房间里很静。两个人都无声地注视着对方。 宁久微眉心微微皱起,脸上是淡淡的无助和挫败。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安静而坦然。 “宁,过来。”唐终于先开了口,指了指包成粽子一样的腿,“艾略特搞得一塌糊涂。” 宁久微一刻悬在喉咙里的心,又重重摔回了原地。 “对不起……”宁久微却没有立刻走过去,他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种伤痛的神情,然后,慢慢抬起一只手,把脸埋进去,似乎,是想要掩饰住什么。 “只是小伤罢了,”唐平静地看着他,“对我来说,和平时的那些没有区别。” 宁久微听到了这句,丝毫没有觉得罪恶感减轻了一些,反而觉得更加痛苦。 “艾略特刚才那一拳很重吧。” 宁久微下意识感觉到胃又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下手的力度我很清楚。” 终于,宁久微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 一圈一圈,小心地把唐膝盖上裹着的厚重绷带取下来。 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但是很明显是伤到了骨头。 由于没有更加精确的设备,宁久微无法确定情况究竟坏到了什么程度,只能做了最基本的固定。 “必须去医院。”宁久微查看过伤势之后,下了结论。 唐沉默了一瞬。 “不能拿您的身体开玩笑。如果现在不进行系统治疗,搞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宁久微抬起头,执拗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医生,也作为唐的监护者,他不能容忍这个完美的人身上出现任何无法弥补的瑕疵。 但是唐比他要理智得多。 苍白面色的青年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冰冷而淡漠,彷佛根本事不关己。 “不行!”宁久微有些急了,抓着他的手臂。 “宁,这次听我的。不会有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唐难得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字字都很兀定,不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宁久微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他的决定,他果然没有办法左右分毫。 “何必呢……做这么多的牺牲……值得么……” 唐的目光很沉静。 他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宁久微的眼睛,那其中深得近乎于黑色的蓝,让人觉得快要沉溺其中,无法呼吸。 “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是么……”宁久微垂下了眼睛,躲开他的目光。 也许吧。 这就是他所接受的精英教育的成果么? 最大程度地保留佩雷拉本姓派的实力,牺牲掉个别人,包括自己,和自己的父亲在内。 不知道佩雷拉的老教父,会为自己的教育成果欣慰呢,还是悲哀呢…… 艾略特对宁久微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差。 如果不是唐拦着,他几次都要把宁久微照死里教训一顿。 在他,和所有人看来,宁久微根本就是在虐待凌辱佩雷拉家族的代表——他们的新任教父,唐?佩雷拉。 他们发生身体关系,并且是在唐被迫的情况下。 他时常殴打他,甚至,他还亲眼看到过唐被他从二楼推下楼梯。 宁久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族医生,只是幸运被唐选中,作为一个挡箭牌一样的存在,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是做戏,但是,在佩雷拉本姓派的内部看来,已经太过了,超出了做戏的范围,已经对唐的安全造成了威胁。 艾略特奉命监视着宁久微。 他时常想要给宁久微一些教训,但是都被唐阻止。 其实,只要唐愿意,他可以随时除掉宁久微,大不了再换一个挡箭牌。 只是。 艾略特总是可以在宁久微的脸上,找到一种难以言述的悲伤情绪。 尤其是当宁久微看着唐的时候。 也许,连宁久微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看着唐的眼睛里,有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 为什么呢? 宁久微不过是一个典型的小人得志得意忘形者吗?他不就是一个仗着目前的地位而无法无天的家伙吗?为什么他的眼里不是骄矜,不是肤浅,而是这样一种忧伤呢? 难道这是东方人的奇特特性吗? 艾略特有点弄不懂这个东方人。 当然,他更弄不懂唐。 当唐只有一点点大的时候,艾略特担任过他的射击陪练。在那个时候,和唐同龄的一般的孩子,连枪都扛不动,更别说能够抵挡住强大的后坐力。然而,那时候唐就能够以姿势标准,在射击场里打出很棒的成绩,比很多训练有素的保镖准头还要高。 那个时候的唐就很少有情绪外露了。 不过毕竟是孩子,受到了夸奖还是会腼腆地挪开视线。 而现在的唐,冷冰冰的像一台机器。 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和程序,机械地行使自己的职责。 在佩雷拉家族内部,所有人都对这个隐忍内敛的新任教父充满了敬意和尊重。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被训练出来的天生的领导者。 所以,在他决定全面蛰伏的时候,那些激进的老家伙才会听他的指令。 当然,这过程中,沉默寡言的唐.佩雷拉,也没有少费口舌。 一口气彷佛把一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似的。 “最近资料显示,拉斯特和索罗斯在做地下接触。并且开始大规模地秘密调动人手。” 宁久微坐在床边,低声开口。 天已经黑了,但是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片静谧的蓝色,以及唐面前笔记本电脑荧幕莹白色的冷光。 唐正靠着床头坐着,那条受伤的腿被宁久微搁在自己的腿上,耐心而细致地做着按摩。 “嗯。”唐敛了敛下巴。目光不着痕迹从低着头认真按摩的宁久微脸上划过。 谁能想得到呢? 唐如此明显地把袭击拉斯特和宁久微的罪责嫁祸给索罗斯,反而帮索罗斯洗脱了嫌疑。而让格拉特尼成为了拉斯特最大的怀疑对象。 拉斯特是个性情凶暴的男人,对于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 他已经认定了格拉特尼是真凶,故意在格拉特尼面前假装要合索罗斯较劲,而实际上在暗地里联系了索罗斯。 拉斯特,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格拉特尼和索罗斯也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聪明。 贵族们。 在数个世纪的腐化生活中,早就逐渐地退化了。 当然,也不乏像唐这样纯正血统的优良品种。 宁久微被三个长老排除在了斗争圈之外——这让人想到了欧洲的近代政治地图——欧洲大陆上斗得不可开交,争夺着路上霸权,而最终,隔着一道英吉利海峡的英国,真正成为了欧洲的霸主,靠它的均势理论,称霸海上数百年。 “索罗斯、拉斯特联手去对付格拉特尼,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宁久微淡淡地说,把一些特效药膏敷在唐红肿的膝盖上,然后用标准的中医推拿手法,继续不厌其烦替唐按摩,“格拉特尼是三个人中目前实力最强的,如果可以除掉他,最好不过了。反过来说,如果拉斯特和索罗斯被干掉,对我们来说也不错。” 唐慢慢眨了下眼睛。 宁久微忽然察觉,原来,这个动作是唐表示愉快的讯号。 唐忽然转过头,直直看着宁久微。 宁久微又突然明白,这是唐表达疑问的神情。 宁久微察觉到自己正呆呆盯着唐的脸发呆,他猛地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上的按摩工作。 唐又看了他一会,才慢慢转回头,继续飞快敲击着键盘,部署安排下一步佩雷拉家族本姓派的内部事务。 夜很长,也很静。 宁久微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最后,唐疲惫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中睡着了,柔软的深褐色头发已经在不知不觉长得很长,帖服乖巧地顺着修长的脖颈垂下来,落在锁骨上,铺陈在白色的枕头上。 宁久微的手已经麻木了,他一直不停地温柔地按揉着伤处,直到唐睡熟。 床褥里的男人,呼吸均匀而深沉。 宁久微小心翼翼靠近他。 那一刻,他无法压抑住自己想要触碰这个人的冲动。疯狂的欲望,已经让他快要发疯。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睡着的青年的头发。 那么柔软,还带着他暖暖的体温。 荆棘鸟 十五 第一个祭品 阴郁的天气仍然持续着。 天空低沉地压下来,绵绵无际的,是灰色的云层。 宁久微看了一眼客厅正中摆着的巨大老式摆钟。 雕花的黑色指针缓缓挪动,随着“啪”的一声,正正指向了“7”。 玻璃吊灯从拱形的天花板垂下来,黄色的暖光笼罩着摆放着黑色皮质家具的客厅。 格拉特尼坐在宁久微对面的沙发里,沉默地喝着茶。 茶几上摆着宁久微派人从云南特地弄来的普洱,身着着一身黑色旗袍的华裔女仆动作娴熟而专业地煮着茶。 拉斯特和索罗斯在这一夜动手。突击格拉特尼的伦敦总部。 本来,格拉特尼所认为的拉斯特和索罗斯应该是相互厮杀的对手,实际上,目标都是他自己。 宁久微呢? 也作为拉斯特和索罗斯的帮凶。 利益摆在眼前,岂有不分一杯羹的道理? “要下雨了吧。”宁久微抬眼看了看红色天鹅绒窗帘后的天空,淡淡说。 格拉特尼脸色不是很好。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 他的人手全部都被宁久微拦在了门外。他的贴身保镖也在中途突然失踪。 现在,他已经完全与世隔绝,无法联系到外界。 家族内部必然会来联络他的吧。 格拉特尼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分。 为什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转眼,看向带着一抹诡异笑容的宁久微。 “您饿了么?是用餐的时间了。”宁久微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客气询问道。 “您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呢。”格拉特尼弯起眼睛,瘦削下凹的脸颊有点狰狞,“差不多我也该……” “不如一起用餐吧。我今天特地为您准备了中国的满汉全席。”宁久微优雅地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格拉特尼,轻轻笑道,“满汉全席您知道吧?是中国最高级别的巨型宴席。全席上菜一般起码一百零八种,分三天吃完……” 格拉特尼扬了扬嘴角,笑得已经很勉强。 他抬手拽送了一点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MR·宁,您在开玩笑吧……” 宁久微转过身,慢慢走向楼梯,“玩笑?你觉得呢……” 突然,一声巨响。客厅的五彩玻璃门被人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进房间,然后,他只吐出几个字,就在一阵密集的枪声中,被打成了筛子。 “格拉特尼先生!快跑……” 格拉特尼霎时面色惨白如纸。 他震惊地盯着倒在地上被人像抹布一样拖走的人,然后猛地把视线转向宁久微。 “你疯了!” 宁久微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你他妈的疯了!”格拉特尼从腰后抽出枪,他的手指抖得很厉害。在他还没来得及举枪瞄准宁久微的时候,已经被艾略特轻松卸掉了武器,反拧过双手制服。 闻声冲进来的持枪的保镖,被宁久微挥挥手遣走。 “格拉特尼先生。”宁久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转身迈上楼梯。他的腿修长而笔直,迈步的样子,颓废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风度。 “您既然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们,就只能换一个没有饭桌的地方,来算算账了……” 同样是佩雷拉家族的地窖。 只不过,半年之前,关着的是佩雷拉家族的新任教父,坐在沙发里看好戏的是格拉特尼。而现在,被困在冰冷的钢铁脚手架上的是格拉特尼,而坐在对面豪华椅子中的,是唐。 封闭的囚室内,只有艾略特、唐、宁久微和格拉特尼。 门口以及整个通道里的守卫,都是经过反复调换被安插进佩雷拉本宅内部的本姓派人员。 宁久微靠着冰冷的石壁,因为冷,他不得不抽烟来取暖。 唐依旧是一身白色的棉布衣服,脸上淡淡的漠无表情。 宁久微并不喜欢逼供虐囚这样的行为,他并不是觉得血肉横飞的样子很恶心,作为一个有着医学学位的人,他早就对鲜血淋漓的东西见怪不怪。他只是不喜欢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它们与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一样,让宁久微觉得毛骨悚然。 宁久微感觉到格拉特尼盯着他的目光,在他开口之前先说话。 “并不是我要杀你。现在拉斯特和索罗斯正在围剿你们的家族在伦敦的总部。我只不过是帮他们一个小小的忙,把你留住而已。” 格拉特尼阴狠地盯着宁久微,冷笑。 “原来是这样……宁久微、唐……你们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 格拉特尼转动眼珠神情狰狞地盯着唐。 “佩雷拉少爷,你真是出乎我们的想象。” 唐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冷淡地看着他。 “哈哈……拉斯特和索罗斯?那两个白痴!哈哈哈……他们来对付我?” “我们和姓佩雷斯的斗了一辈子,弄死了格利特那个老家伙,却不想最后是毁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里……” 一时间,狭小潮湿的牢房中,只剩下格拉特尼疯狂的笑声。 宁久微目光自墙角那些冰冷的刑具上扫过,觉得有一点窒息。 “把你的毒品货源和客源名单给我。” 等格拉特尼笑完了,唐才又冷冷开了口。 宁久微因为唐的语气,不由自主觉得更加冷了。 格拉特尼愣了一下,随机更加扭曲地大笑,“给你?我为什么要给你?你把我当白痴吗……” 宁久微掐灭了一根烟,看到暗红色的火星从他的指尖掉落,然后在地上摔开,熄灭。 “我会让你说的。” 唐语落,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我出去一下。”宁久微说完,转身,打开囚室纷繁复杂的门锁,用力拉开门,闪身出去,然后重重阖上,铁锁自动落上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走廊里的灯光苍白,让宁久微的脸在灯光下更显得毫无血色。 没过几秒,囚室中开始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宁久微知道,这里的门隔音效果绝对没有问题。 但那声音却如同响在他耳边一般,震得耳膜发痛。 好吧。你不能要求那些娇生惯养的欧洲贵族们可以像中国革命先烈一样,在刀尖皮鞭之下也能咬碎一口银牙,保持沉默。 宁久微想着,揉了揉太阳穴,接着点燃了一根烟。 当宁久微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囚室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后,门被艾略特打开。 艾略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身上还有溅着的斑斑驳驳的血迹。 宁久微与他默无声息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侧身走进囚室。 唐站在水池边,正在洗手。 刺眼的灯光聚焦下,脚手架上方才被绑着的那个西装革履的家伙,已经…… 怎么形容呢。 宁久微觉得他有一点像是经过了一场极其惨烈的高速公路车祸。 宁久微从口袋里拿出当做摆设用的手绢,然后递给唐。 唐转过身的时候,宁久微还是呆了一下。 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染成一片猩红。 唐的眼睛中,原本那幽深而不见底的深蓝,此刻却显出一抹淡淡的几近妖异的绿色。 他递给宁久微一张名单,上面也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看得出来,这份名单是出于格拉格尼亲笔。 宁久微看见,全身都残破不堪的格拉特尼右手却是完好的。 宁久微把那张带血的名单折好,放进口袋里。 白衣的男人慢慢走到了灯光的聚焦之下。 优雅得如同一只懒散的豹子。 美丽而天性凶残。 “你的名字——格拉特尼。象征着贪食。” “知道吗?在中世纪中,贪食,是很重的罪,犯人,会被强迫进食老鼠,蟾蜍和蛇……” 已经被残虐得不成人形的长老,并没有死去。 他听到了唐的声音,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 宁久微也觉得有寒气从脚底一路窜上背脊。 不过。 最终,唐没有像中世纪的教会那样,使用如此惨绝人寰的刑罚。 他很慷慨地一枪打死了他。 哪是,眼神冰冷的青年轻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第一个。” 荆棘鸟 十六 the big blue 第二天。宁久微躺在床上看着早报。 并没有有关于恶性黑帮火拼的报道,毕竟,这是一个资本的社会,有钱,你可以搞定一切。 只有报纸角落里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报道了昨夜一家酒吧内发生了斗殴事件,几句话就草草带过,没有具体的任何细节。 唐坐在沙发上吃早餐。 餐碟放在腿上,吃得很随意。手里是一份早上刚送来的关于昨夜拉斯特、索罗斯与格拉特尼的火拼报告。 唐一页一页翻着密密麻麻打满了字的纸,眼神中透漏着淡淡的漠然。 宁久微手边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报告。 他草草得看完便丢在了一边。 暴力,不在他的爱好范围之内。 “你怎么看?”唐随意咬了一口吐司,淡淡得问。 阳光透过玻璃和透明的纱帘落进房间,缓慢而慵懒得洒在沙发上,让坐在沙发里的青年,也有了温暖的感觉。 宁久微穿着柔软的睡衣懒洋洋躺着,床上餐盘中的食物,却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照这样看,拉斯特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唐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会去干掉索罗斯吧……” 唐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为什么?” “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 宁久微笑了笑,仍下手里的娱乐版早报,端起了造型优雅的小茶杯,啜了一小口清香的茉莉花茶。 唐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报告上。 “他……昨天故意那样部署……”唐小声说了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知道,宁久微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其实,唐平时很少和宁久微说除非必要的话。 应该说,唐的惜字如金,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他对宁久微说的“闲”话,也许加起来比他对所有人说过得都要多。 “你还要再来点橙子么?”宁久微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被切开过却仍保持原状的橙子丢给唐。 唐抬手利索得接住。 “谢谢。” 唐喜欢吃水果。 宁久微很喜欢他这一点。因为水果中所含的果胶具有膳食纤维的作用,早上吃水果营养价值最高,人在早起时供应大脑的肝糖耗尽,这时吃水果可以尽快补充糖粉。而且,早上吃水果,各种维生素和养分易被吸收。 宁久微总是觉得唐的健康状况很糟。 他的皮肤太苍白了。 白得几乎透明,都可以看到薄薄的皮肤下面,青色的细腻血管。 唐不像一般的欧洲人那样显得高大粗糙。唐的父亲是法国人,而母亲有一部分中国血统。这让他的美感中,带上了一抹东方特有的细致。 宁久微总是想尽可能得对他好,想得他自己都开始嘲笑自己的卑微和可笑。 宁久微也想过自己对唐的感情。 唐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个上司?一个弟弟?一个监护对象? 宁久微不知道。 他对唐的感情太复杂。他爱他,想要保护他,想要容忍他的一切任性?——即使,他唯一的任性就是对自己身体的占有。然而,他又不敢触碰他,他在他的心中太完美而不可触及。 宁久微有些疲惫得揉了揉太阳穴。 轻声叹了口气。 最近他很累。一天比一天要更觉得疲惫。 某种沉重的压力压迫着他,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今天……难得天气很好啊…… 宁久微抬起头,看着窗外。 今天。一切都平静得出奇。 一切都静悄悄的。花匠在花园里除着杂草,女仆在洒着阳光的走廊中走过。 窗口的树枝上。有不知名的鸟,它们的叫声,悠长而清脆。 难得,空气中有了温暖的感觉。 “今天……如果能休息一下……”宁久微忽然就不自觉,自言自语说。 却没想到,唐竟然回答了他。 “好。” 宁久微有些诧异得转过头,看着坐在沙发里的青年。他已经把橙子切成了很多小块,正在优雅得把它们一块一块吃下去。 宁久微怔在床上。 休息? 这是什么意思? 他可以不用假装暴戾?还是说,他可以不用对唐小心翼翼?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休息到底是什么概念了。 唐见宁久微呆呆坐着不动,于是径自吃完了橙子,从沙发中站起来。他走到窗户边,然后把厚重的天鹅绒 窗帘放下来。 一时间,房间一片昏暗。 然后,不一会,巨大的房间的另一头,墙壁上的荧幕亮起来。 “看电影么?”唐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的牛奶,轻声问。 那时,屏幕上,淡淡浮现了柔和的色彩。 《碧海蓝天》。The-big-blue。 法国电影大师吕克贝松的成名作。文艺片的典范。 其实,这类影片的确不符合宁久微的喜好。 宁久微偏向于历史题材的战争片。 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严谨却又懒散,聪明却有时迟钝,柔软同时也很固执。 很难想象,一个喜欢小资情调,喜欢高档红酒和高级烟草的男人,会是不加修饰的,赤裸裸的,真实的战争片的爱好者。 电影并没有开始太久,宁久微开始觉得眼皮沉重。 长镜头固定,女主角乔安娜开始了亢长而繁复的叙述,独白。 宁久微的呼吸渐渐变得深长,眼帘阖下来,浓长的黑色睫毛在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浓浓的阴影。 他靠着沙发的头一点点偏移,最后倚在了唐的肩头。 唐没有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平静注视着色彩明亮的画面。 在海洋的背景下,躺在宽大的蓝色中听一首天籁,直到光滑的海水覆盖,一同回归生命最初的宁静之地。 唐不着痕迹得抬手,扶着宁久微的身体缓缓滑下来,最后让他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宁久微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 电影里,男主角在电话里轻轻的,带着梦幻般的色彩说: “你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见到美人鱼吗? 潜到海底。 在那里,海水甚至已不是蓝色。 蓝天成为了回忆。 你漂浮在寂静中。 决定留在那里。 要下定决心愿为她们而死。 只有这样,她们才会出现, 才会出来问候你,考验你对她们的爱有多深。 如果 爱为真。 爱为纯。 她们就会和你在一起。 永远的带你离去。” 宁久微的手指慢慢蜷起来。 你的明眸如若深海。在深蓝的深处,是我看不懂的色彩。 你的周身包围着静默,幽深之中,有海妖歌唱。 如果,我爱得足够真诚,爱得足够纯洁,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去。 荆棘鸟 十七 变数的开始 夜晚。当一切归于一片静谧的蓝色。 宁久微和唐第一次很自然而然得发生了关系。 十九岁的少年在被囚禁的一年之中,不知不觉身材已经变得更加挺拔,只是在终日蜷缩的姿势中让人难以察觉。 唐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穿着舒适宽松的睡裤,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气息。 宁久微侧躺在床上,看着他从浴室橙色的灯光里走出来,走到床边。 唐似乎是犹豫了一瞬间。 他停在了床边。然后慢慢俯下身,两只手撑在宁久微头的两侧,把他笼罩在自己的领域里。 宁久微心脏微微收紧了一下。 他明白唐这样的动作是什么的信号。 这是唐,第一次,在征求他的意见。 心中虽然慌乱无比,但是他还是平静得侧过头,仰视着俯瞰着他的唐,平静得开口询问。 “要做吗?” 唐静静看着他,直到,他身体的重量逐渐压在宁久微的身上。 宁久微看着唐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天知道,这一刻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快得都快要震破了胸膛。 下巴被唐两根手指捏住。 “你接过吻么?” 神色冷漠的青年,带着贵族的高傲和矜持,轻声问。 宁久微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得笑,“当然了……” “和男人接过么?” 思索了大概两秒之后,宁久微有些迟疑得回答,“没有……” 接着,有字的尾音就消失在了密合的唇瓣间。 宁久微惊愕得看着唐近在咫尺的脸,他温热的气息全部都与自己近在咫尺,与自己的呼吸相互交叠。 唐接吻的技术出乎他意料得要好。 宁久微和拉斯特混在一起那么久,什么样的高级妓女没有碰见过。但是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像唐这样,连吻中都透着一种尊贵,让人产生正在接受施舍的错觉。 那种吻让你甘心情愿沉溺其中,让你不由自主想要一直进行下去,永远都不要停止。 就仿佛,在接受神的洗礼。 宁久微迷乱得回吻,呼吸紊乱。 两人的衣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唐除去。 当唐放开他的时候,他柔软温热的舌顺着他的嘴角一路滑下,亲吻过喉咙和胸膛,动作娴熟而行云流水。 事实上,关于做爱,唐接受过专门的课程训练。 床上功夫,也是他的必备技能之一。 他可以轻易挑起任何人的欲望,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握住整个过程的主动权。 只不过。他本人,不喜欢这种方式。 这只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与他的个人感情无关。 所有,他第一次对宁久微那样粗暴。 一方面,因为他真的情绪不稳定。另一方面,他觉得,宁久微和其他人,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只是,第二天,他看到的是宁久微受伤的眼睛。那种强忍住哭泣的笑容,让他觉得很碍眼。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要细心地吻他,要适度得抚摸他。让他觉得舒服和享受。 但是这样做,他难道不是把宁久微当成了工作的对象?他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是不是就没有了区别? 唐,突然,有些困扰。 宁久微的身体很单薄,从背后抱着感觉很脆弱。 当他进入的时候,宁久微会不由自主抓紧他的手臂,咬紧淡色的薄唇,瘦薄的肩膀微微颤抖。让人不由觉得怜惜。 唐很有节制,并且很有技巧。让宁久微觉得舒服,让他在他的掌心中在他的怀里呻吟,意乱情迷。 在抽送的时候,他低头吻着宁久微光滑的脖颈,感受到他皮肤下面血管激烈的搏动。 最后,宁久微疲惫得蜷缩在被单里沉沉睡去。他的手指,还轻轻抓着唐的手臂,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唐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他长久得看着他,却开始觉得越来越烦躁。 ―――――――――――――――――――――――――――――――― 拉斯特在一夜之间,铲平了格拉特尼的总部,处决了格拉特尼手下几个心腹。用铁腕手段控制了整个格拉特尼势力。在第二天凌晨,拉斯特又出乎意料得,对这自己昨夜的盟友举起了屠刀。 索罗斯本以为,在铲除格拉特尼之后,自己至少可以获得一些苟延残喘的机会,却不料。拉斯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狠厉也更加卑鄙。 索罗斯乐观得选择了相信他,所以他最后输了游戏。 拉斯特在和索罗斯共乘一辆车的时候,在车内开枪打死了他。索罗斯在不明所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被扔下了泰晤士河。 索罗斯一死,拉斯特趁他的帮派处于群龙无首状态中,一举又扫荡了索罗斯的本部。 于是,一夜一昼之间,佩雷拉家族的四大长老,两名死于非命。 四支长老派势力,两支大势已去。 其后的几天里,佩雷拉本宅内部没有一点动静。而拉斯特却忙得不可开交,平定格拉特尼和索罗斯的余党,将他们的势力收入自己的阵营之中,已及吞并曾经他们管理的财产和生意。 由于行动的雷厉风行,整个佩雷拉家族的实力并没有很大的折损。城堡内翻天覆地,而城堡外依然风平浪静。 拉斯特的胃口,这次的确太大了一点。 处理了格拉特尼和索罗斯,他迅速扶持了格拉特尼的表弟和索罗斯的远房侄子作为新的长老。以便安抚两派的势力。只不过,这两人都如傀儡一般被他掌握。 与此同时,作为四大长老之一的宁久微,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做任何表态,既不去分一杯羹,也不做任何谴责。 他这样做,其实是当了唐的挡箭牌。 假意表露出自己毫无任何野心,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和怕事。 来降低拉斯特的警戒。 而背地里,实际上,唐已经暗中掌握了格拉特尼的生意源。佩雷拉家族最赚钱的一项生意――毒品。已经基本完全被本姓派收回。同时,唐也招抚了不少格拉特尼和索罗斯的旧部,让他们表面服从于拉斯特,实际上则服从于佩雷拉本族。 在半个月中,宁久微下令拆除了安装在佩雷拉本宅里的所有针孔摄像头和qie听器。 并且把从前格拉特尼和索罗斯安插进来的眼线保镖,一次性全部清除。 宁久微打电话把这件事,事先通知了拉斯特。 “我已经受够了整日生活在无数的监视中。请不要让我在忍下去了。” “宝贝,你想拆就拆了吧。”拉斯特,依旧是兴奋地大嗓门。 “哦?你这么大方?” “我会亲自好好监视你的……” 电话那头,拉斯特的声音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暗示意味。 宁久微哼了一声,“是么?好吧。”然后挂掉了电话。 手按在造型古典的听筒上,宁久微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粲然。 他明白。 自己,难逃被作为挡箭牌,躺在拉斯特的床上任其摆布的命运了。 拉斯特会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带走。 也许,这就是昨夜唐会对他如此温柔的原因吧。 走狗也是需要奖励的。 不过…… 现在,一切,已经离结束已经不远了。 宁久微安慰自己说。 至少,他已经不用再装下去了。 现在,至少在佩雷拉本宅内,他已经可以做回原来那个自己了。 他已经不需要在无休无尽的伪装中不得安宁了。 宁久微抬头。 天空在不知何时,已经重新阴郁了下来,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雨前的腥气。 最终,这出贵族间的血腥屠戮之戏, 将会迎来怎样的结尾? 荆棘鸟 十八 羊入虎口 拉斯特开着灰色的兰博基尼来接宁久微。 造型夸张的跑车,一路横冲直撞,压过草坪和花园,最后停在了正厅的大门口。 跑车中坐着一个穿着毛领皮草戴着墨镜的男人。 他很夸张得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嘴角带笑,对着门厅里的人勾手指。 宁久微漠然看着这一切发生。他接过管家递给他的风衣,交代了一句:晚饭不用等我。然后,就走出了佩雷拉古堡华贵的门厅。从辉煌交映的灯火里,走进了蒙蒙的夜色。 唐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裹着厚重的裘皮大衣,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这一切发生。 “艾略特。跟过去。” 最后,他轻轻丢下这一句,就转身走回了书房。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得发生了。宁久微作为稳住拉斯特的砝码被送给了他。 没有任何强迫和勉强的感觉 艾略特觉得有些困惑。 宁久微究竟是……根本没有节操,还是,已经习惯了为佩雷拉家族做出牺牲? 艾略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里若无其事翻着书的唐,眉心,不自觉微微蹙起浅浅的痕迹。 当他和宁久微和唐相处得越久,他越是觉得,看不清也看不懂这两人。 ———————————————————————————————— 拉斯特把宁久微带回自己在城郊的一处别墅。 三层的幽静白色建筑。外观看上去与普通的家庭住宅没有任何区别。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院子里长着一些绿色灌木。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别墅的周围,布满了荷枪实弹的保镖。 跑车驶进小院,然后开进了车库。 宁久微从头到尾都懒洋洋得靠在座椅里,脸转向窗外,目光散漫。 拉斯特的心情却一直很好,兴致高昂得把宁久微领进了房子。 房间内部的装潢和外部相比要精致许多。 充斥着奢侈的地毯、玻璃吊灯、华贵壁画和仿古的家具,规格甚至可以和有百年历史的佩雷拉本宅相媲美。 身着宫廷装的女仆替宁久微脱下外套。 拉斯特也卸下一身行头,眼镜、大衣,最后摘下手上的羊皮手套随手扔在高脚椅上。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宁久微目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而后漫不经心点了点头。 “这可是按照你的审美而布置的,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古老落后的风格么?” 宁久微沉默了一瞬,然后抬头看着拉斯特,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劳您费心,谢谢你。” 拉斯特突然想起来什么,“还有一个惊喜。” 他说着领着宁久微,最后停在一扇双开的古典的大门前。 “你不高兴?”拉斯特俯下身,盯着宁久微的眼睛。 宁久微平静得看回去,“没有。” 拉斯特挑起单侧的眉毛,“高兴?” “……也没有。” “哼。”拉斯特突然笑出来,“我就喜欢你这点。让人永远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然后,拉斯特一脚踹开了沉重的大门。 玫瑰的香气瞬间在空气中满溢开来。 这是一间卧室。满地铺满了新鲜的玫瑰花瓣,深红色的花瓣衬着暗红色的地毯,在暗黄色的灯光下,有颓靡梦幻的感觉。 拉斯特拉着宁久微的手腕,把他拽进屋里。然后一脚踢上了大门。 他拉着宁久微风风火火穿过房间,走进里间。 一路,无数单薄的花瓣在流动的空气中飞旋起来,然后又落下。 宁久微任他扯着,最后停在了一张KING-SIZE的华丽软顶四柱床前。 黑色的纱帘如同蛛网一般层层叠叠垂下。 床上铺满了白色的玫瑰花瓣。 这里,简直就像是童话中等待着王子的公主的沉眠之地。 宁久微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失神。 “知道么?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准备的。”拉斯特一只手轻轻捏住宁久微的下巴,让宁久微抬头看着自己。 “你没有丝毫的感动么?我从没有为任何人做过这些。”拉斯特微微扬起嘴角。 其实,他长得很英俊。 有不羁的眼睛和嘴角,鼻梁高挺,如同锋利的剑。整张脸,充满了一种属于野兽一般的狂野美感。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十八区的红灯区里可以如此得意的原因之一。 被他近距离看着,宁久微有一种被野兽的牙齿禁锢住了脖颈的感觉。 他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别开眼睛。 而后,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嘴唇被人用力的吻住。 宁久微没有躲闪,但是也无法回应。 他做不到。 拉斯特的拥抱无法给他任何兴奋的感觉。 拉斯特的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不同于唐的深沉而绵长。 宁久微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快被他整个吞掉。 最后,宁久微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的时候,拉斯特放开了他。 宁久微气息不稳,沉重的喘息着。 如果不是拉斯特搂着他的腰,他差一点就要跌坐在床上。 “你的反应这样冷淡,还真是让我觉得扫兴。”拉斯特抬手,指尖滑过宁久微被润成了玫瑰色的薄唇。 宁久微强打起精神淡淡一笑,“我一直如此,只能让您扫兴了。”他说着,用力挣开了拉斯特的束缚,“抱歉,我不是高级妓女,没办法做到您满意。” 他说着,转身要走出房间。 此刻,跟着赶到的艾略特正被女仆引向二楼的房间。 宁久微手扶在门把上,却在按动把手的一刹那,他背后伸出一只长手,快他一步把门反锁住。 “就是这里了。拉斯特先生吩咐过了,您可以站在外面保护您的主人的安全。”女仆把艾略特引到紧闭着的卧室大门前,礼貌得说。 艾略特刚想道谢,听到门锁一声清脆的闭合声。 宁久微想要去打开门锁,却被拉斯特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宁久微有些愤怒得质问,却无法摆脱拉斯特如同钢钳一般的手的钳制。 “干什么?”拉斯特冷笑了一声,嘴角挑出有些残忍的弧度。 下一秒,宁久微被他狠狠按住肩膀撞在了门上。 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门外的女仆倒抽了一口气,对着艾略特惊慌得点了一下头,就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门前。 艾略特看着厚重的大门,喉头慢慢动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拉斯特压近宁久微的身体,“我想干什么,你不是清楚地很么?”低沉的声音响在宁久微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和威胁的语气,让宁久微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你跟我来这里,不要告诉我,不是决定了要对我献身?” 带着嘲讽笑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宁久微咬住嘴唇。 然后,他慢慢平静下来。慢慢放松了身体。 “你弄疼我了。” 良久,宁久微有些疲惫得开了口。 瞬间,拉斯特就放松了对他的压制。 宁久微低声咳嗽了两声,抬手揉了揉被压痛的肩膀。 拉斯特看着宁久微低着头,脸上淡漠却又受伤的神情,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塞伦斯,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选择你做我的盟友,而不是和我相识了二十年的格拉特尼和拉斯特么?” “不知道。”宁久微低声回答。 “因为你没有威胁。” “你怎么知道?”宁久微抬头,直视着拉斯特的眼睛。 拉斯特笑了。 眉梢眼角,全是张狂。 “因为你很脆弱。无论你怎样掩饰——比如现在——你的脆弱还是让人一览无余。” 他说着,食指轻轻从宁久微的侧脸滑下,最后停在了他的下巴上,然后细细得摩挲。 宁久微也笑。 只是嘴角象征性得弯了弯。 “是么……” 荆棘鸟 十九 沉默与堕落 的确,就像拉斯特所说的,宁久微并不坚强。 当拉斯特把他放在床上,开始脱掉他的衣服时,宁久微明明厌恶得想要呕吐,但是却无法反抗。当然,让他做到可以肆无忌惮得迎合拉斯特,更加不可能。 他只能别过头,逃避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头自欺欺人的鸵鸟。 他看到床的侧面镶嵌在墙上的那面巨大镜子中的自己。 看到镜中人扭曲的脸,和脸上痛苦的神情。 拉斯特的动作并不粗暴,相反,却可以用耐心和绅士来形容。 他吻着宁久微赤裸的锁骨,一点点啃噬着他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点薄茧的掌心,摩挲着宁久微紧瘦的腰线,然后揉捏着他紧翘的臀部。 灼热的吻落在侧脸和唇角。拉斯特身体的重量一点点压下去,给宁久微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拉斯特已经上膛了的硬挺部位顶着宁久微,潜意识中的危险感袭来,让宁久微无法抑制得轻轻颤抖。 “你在想谁?”拉斯特突然停止了动作,在宁久微的上方,居高临下看着他。 宁久微被迫睁开眼睛,声音干涩,“谁都没有。” 他这样回答。这也的确是实话。他现在只是在拼命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 拼命告诉自己,自己不是妓女。 拼命告诉自己,自己这样做,是有意义的。 “你在发抖。” 拉斯特说着,手掌抱住了宁久微丝毫没有反应的地方。 宁久微的手指猛然绞紧了床单。他呼吸忽然急促,眉心蹙起一道浅浅的痕迹。 “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么?”拉斯特挑起嘴角,滑腻的舌游走过他下巴清瘦的线条,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 湿热的舌滑进口腔,宁久微不敢抵抗,只能任他缠着自己的舌,以及其色情的方式吮吻。 渐渐,随着拉斯特的动作,宁久微开始觉得恍惚。 他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顺从得任面前的人抚慰和亲吻。 身体的快感让他觉得迷茫。 他陷在一片柔软的被裘中,侧着头,看着墙上的镜子。 昏黄的光线中,那是谁呢?是谁以这样肮脏的姿态躺在男人的身下?是谁在敞开着腿,等待着别人的侮辱? 究竟,这个人是谁…… 不过禽兽终究是禽兽,即使他披着人的外衣,很快,衣冠除去,他就会露出本性。 拉斯特进入的时候宁久微无法忍受得惨叫出声。 门外的艾略特听力比一般人都好,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哀的悲鸣。绝望而不甘。 艾略特觉得手臂上的寒毛在他的惨叫声里都竖了起来。 宁久微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单,痛苦的喘息着。 身体本能的拒绝让拉斯特的行为成为了一场征服。 他的动作开始越发的激烈和疯狂。 入口被撑得快要裂开地痛,被那火热坚硬的巨大东西牢牢顶着,一点点往里挤。 宁久微只能颤抖着抓着床,强忍着疼痛,等待那硕大的硬物整个塞进来,简直就是一场酷刑。 拉斯特抓着宁久微的腰,猛烈地抽动。一下笔一下更加用力得撞击着他,发出一声一声身体碰撞的淫靡声响。 随着不断的抽插,后方的感觉由疼痛逐渐变为麻木,然后,在痛苦之中,竟然还出现了变态的快感。 宁久微变得越来越迷乱,最后开始一声声随着他的动作细小得呻吟。 耻辱和自尊是同等存在的。 如果你不看重它,它就无法伤害你。 拉斯特一只手极富技巧得抚摸玩弄他腿间可怜的性器,同时嘴唇舔舐着宁久微胸前的红樱,咬住那细小的突起,用舌头百般逗弄。没有几下,宁久微就受不了一般弓起腰,微微扭动着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宁久微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 拉斯特发泄了一次之后,又换了姿势,抬高他的一条腿,逼他敞开身体,把自己坚硬的性器深埋进去,从侧面再一次进入他的身体。 胶合的地方湿粘一片。这样的姿态下,宁久微看到镜子中的自己。 意乱情迷得喘息着,发出一声一声高亢的呻吟。 被侵入的部位被巨大的凶器一次又一次彻底得刺入。 他甚至看到拉斯特在自己身体里疯狂的进出。 宁久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他没有声音,只是眼角一直泛着嫣色,强忍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鼻息。 拉斯特做了很久,始终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后来,宁久微已经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瘫软在床上,任拉斯特摆布。让他以各种姿势进入自己。 艾略特一直站在走廊里,默无声息抽烟。 第二天中午,宁久微仍然没有从房间里出去。 拉斯特叫了女仆把餐点送进卧房。女仆推门进去放餐点的瞬间,艾略特又听到宁久微微弱的呻吟声。 傍晚,艾略特才见到了宁久微。 以前艾略特也没怎么觉得宁久微的瘦弱。只是,当他看到宁久微被一米九多的拉斯特横抱着走出房间的时候,觉得他简直就像是一只宠物猫。 宁久微看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凝滞,没有什么焦点。似乎是疲倦极了。 宁久微穿着浴袍,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然而面颊上却有着一抹病态的嫣红。 艾略特看着拉斯特抱着宁久微在餐厅里用餐。 满满一桌精致的高级餐点。 拉斯特一直把宁久微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一直兴致勃勃询问宁久微想要吃什么,然而后者却把头靠在他的肩窝里,一声不吭,似乎只想睡觉。 拉斯特抱着宁久微吃得很开心,风卷残云一般。时不时,从盘子里切一点食物喂给宁久微。 宁久微顺从得如同一只宠物,感觉到饭被喂到了嘴边,就张一下嘴吃进去。 艾略特看到那样的宁久微。 先是觉得惊愕,然后是觉得恶心,后来,竟然慢慢变成了恐慌。 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拉斯特起身去接电话,把宁久微一个人放在了椅子里。 那时候,宁久微突然张开眼睛。 那双空洞的黑色眼睛里,一片胶着,什么也没有。 艾略特被宁久微盯着,背脊突然冷了一下。 宁久微对他抬了一下下巴,艾略特于是走过去,俯下身。然后,他听到宁久微低得只有吐气的声音响起。 “你回去吧。不要告诉唐。” 他这样说,几个简单得字说完,他又疲惫得靠回椅子里,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了动静。 晚餐之后,宁久微被拉斯特抱回了房间,从此也没有出现在卧室外。 深夜,艾略特回到了佩雷拉古堡。 唐仍然没有休息,正在书房里打电话,通话的对方,似乎是本姓派的一位高干。 书房里的温度更加低了一些,唐开了窗户,寒冷的夜风争先恐后涌入房间。 此时,距佩雷拉家族内部发生变数,已经过了两年。 两年间,唐比以前更加阴郁,更加沉默寡言。他穿着一身惯常的白色棉布衣,外面披着厚重的裘皮大衣。苍白修长的脖颈从毛领中裸露出来,气质典雅而又森冷的感觉,仿佛传说中,优雅的嗜血怪物——吸血鬼。 不久之后,唐挂上电话。而后抬起头,看着艾略特。 唐的动作从来都是有条不紊,维持着均匀的速度,似乎永远不曾焦急,也不曾紊乱过步调。就如同他的呼吸,均匀平稳从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就仿佛不曾真正的呼吸过。 “塞伦斯让我先回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拉斯特把他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把他按在床上。” 艾略特平静得述说,他盯着唐的眼睛,想从中找出点什么,然后当然,他一无所获。 唐微微敛了一下下巴,表示他已经知道,然后便继续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塞伦斯的情况不大好。”鬼使神差一般,艾略特又加了这样一句。 窗外阴冷的风声发出低哀的呼啸。 然后,是纸张翻页的脆响。 唐开始继续看下一页资料。 艾略特又在书房里站了一会。但是终究,觉得那个房间实在太冷了。他已经有很久不曾觉得冷了。 于是,艾略特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去,然后又阖上。 自始至终,唐都没有再抬起一下眼皮。无色的薄唇微微抿成一条冰冷的线。 荆棘鸟 二十 折返 “宝贝儿,你的电话。” 宁久微被拉斯特摇起来,从凌乱的床褥中伸出一只手,接过了电话。不过那只手马上又拿着电话歪倒在一边。 拉斯特只好把电话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到他的耳边。 “宁久微先生吗?” 电话那头,却是极其陌生的声音。 “恩?……” 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宁久微哼了一声。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找到你真的好不容易。我几经周折才找到您家里的号码,打过去了,一位先生又让我拨这个号码……” 宁久微立刻就醒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奇怪,因为对方说的是中文。 “啊……抱歉,我刚好昨晚在医院里值夜班……”宁久微从拉斯特手里抓过电话,瞬间调整好了语调和气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 “原来是这样啊……”对方的声音明显放松了许多。 “您有什么事么?” “呃……是这样……”对方的吞吞吐吐,让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宁久微心底升起。 “您母亲她……心肌梗塞,现在正在抢救,不过情况……” “……” 宁久微猛然从床褥里坐起来。 拉斯特看到挂上电话之后,突然不太对劲的宁久微。 他一声不吭从床边拿起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穿起来。动作有些吃力,但是仍然流畅。 他的手指抖得很厉害,一个扣子,要很费力才能扣好。 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找不到什么倪端。 “笨死了……”拉斯特一只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看着宁久微的动作,有点幸灾乐祸。毕竟,宁久微纵欲过度后变成这副样子,他是始作俑者。 宁久微不理会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长裤。 “我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要回去一趟。” “家里?”拉斯特这次有点惊疑。 “中国。” “哦……”拉斯特不懂中文,当然也不明白刚才宁久微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派车送你回去。” “谢谢。” 宁久微的母亲河妹妹住在浙江杭州,宁久微每月寄回家大量的外汇,但是从没有一通电话一封信,更别说回去一次。自从他来到伦敦,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国。对于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他也是知之甚少。 宁久微没有回佩雷拉本宅,直接去了机场。 他不想以现在这副样子见唐。 无关于尊严什么的,只是觉得很疲惫,见到唐,他不知道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只是想一想那种情景,便会让他觉得更加疲惫。 打过电话之后没多久,有人为他送来了简单的行李,飞机两个小时之后起飞,直飞上海。宁久微坐在机场的贵宾休息室里,目光透过透明的巨大玻璃,看着面前的机场跑道上,不断一架一架轰鸣着腾空而起的巨大钢筋机器。 他拿着手机,迟疑了很久,终于从电话薄里翻出了一个号码,按了拨出键。 “嘟——嘟——”几声空白音之后,万里之外的电话那头,响起了女孩子清甜而令人熟悉怀念的声音。 “喂——?” 电话那头很静,似乎还有微微的回音。 “晓琪,是我。” “哥?”女孩子楞了一下,“哥?真的是你?” “恩。” 随即,女孩突然崩溃一般开始哭泣。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哥……” “哥,我一个人好怕……” “没事了,”宁久微低声细语安慰着宁晓琪,就像每一个温柔的兄长一样,耐心而给人安慰。他的妹妹宁晓琪和唐同岁,今年也只有十九。只不过,对一般人来说,十九岁,也只不过是一个还未成熟的孩子吧。容易惊慌,容易恐惧,需要照顾。 “哥,我在医院。医生说妈还没度过危险期……妈她会不会……” “没事的,不要乱想。我两个小时以后飞回上海,很快就可以回家。等着我,知道吗?” 宁久微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话了,他自己都觉得很陌生。 但是,这样的话语对宁晓琪却有着奇异的安抚作用。很快,女孩便停止了哭泣,声音也精神了很多。 “哥。你快一点回来,我等你。” 挂掉电话之后。心里有一点淡淡的暖意。 毕竟,在很远很远的中国,在喧闹而平和的人群中,还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可以让自己容身。无论怎样,家里还有一直记挂惦记着自己的人。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一段时间之后,广播中响起空姐甜美的通知登机的声音。 宁久微拿起手边的皮箱,把长大衣挂在手臂上,向着登机口走去。 当他准备登机的时候,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 “喂?”宁久微在玻璃窗边停步。 “喂,塞伦斯。我是艾略特。”电话那边,男人气息不稳的声音响起来,透出急切的情绪。 “怎么了?有事么?”宁久微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不自觉蹙起了眉。 “……拉斯特……刚才抓走了唐。” “什么?!” 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猛然握住。森然的寒气从脚底直窜到背脊。 “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拉斯特在十八区的一个俱乐部。”瞬间,宁久微掉转了方向,向着自动扶梯大步走去。 “本姓派的人察觉了没有?” “还没有。我没有通知他们,第一个告诉你。” 宁久微沉默了一瞬间。 “立刻派人带我去!先不要通知本姓派,我怕他们强攻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你能保证他安全么?”艾略特也有一丝犹豫。 “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他前面。” 低沉好听的声音,用少见的恶狠狠的语调从嘴里吐出来。 宁久微飞快跑下电梯,几步之间,已经走到了机场的大厅中。匆匆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了往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 冰冷的房间里,黑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幽暗的光。 猩红的液体顺着皮肤一路蜿蜒而下,最后,在漆黑的地板上,蔓延成小小的一滩。 唐被捆在十字刑架上,双脚离地。 苍白的脸上密布着细密的冷汗,他轻轻的喘息着,没有其他的声响。 俊美的脸依旧完美无瑕,没有一丝伤痕。 “塞伦斯喜欢你的脸,所以我不碰它。”拉斯特冷冷笑着,站在他面前,手指捏起他的下巴,“不过,这双腿,你留着实在没用。” 与毫无伤痕的上身形成了恐怖而惨烈的对比——男子的膝盖以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骨头在铁棍的闷击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折起的骨头刺破了皮肉,白森森得暴露在空气中。 血腥的气味弥散着。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拉斯特有些厌恶得甩开唐的脸,“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哼。昨天我和塞伦斯上床,他那种反应我知道,他肯定做过SUB。像他这样有洁癖的家伙,据我所知,他的床伴只有你一个吧?” “你竟然敢抢在我前面吃掉他?这就算个教训,你以后只要乖乖趴在他身下面就行了。那个上他的人,只有我一个……” 拉斯特狰狞得笑着。说出以上这些疯狂的话。 唐静默得看着他。 只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一个又聪明又愚蠢的家伙。 拉斯特扬了扬下巴,拎着铁棍的打手从四处聚集过来,铁棍在地上发出尖利的摩擦声。 荆棘鸟 二十一 救与赎 汽车急促的刹车声在狭窄街道的维多利亚时代楼房间回荡。 街区很静很安逸,仿佛与夜间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毫无瓜葛。 宁久微甩上车门走向了楼房间挂着巨大标牌的一栋,他的身后跟着四名黑衣保镖。 宁久微至今也无法形容那一刻,当他看到唐被一群打手围在中间,用铁棍凶狠得殴打着的那一刻,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仿佛是一片尖利的玻璃,被猛然刺入了心脏,然后,一点一点旋转着,向内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拉斯特,你在干什么。” 宁久微开口。 他听到自己语气冷漠得这样说,没人知道,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正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拉斯特扬了扬手,示意那些人停手。 他把高脚吧椅旋转了半圈,坐在上面的拉斯特手中捧着一杯白兰地,面向着宁久微。 “替你教训他。”拉斯特淡色的眼睛微微眯着,里面有野兽一般冷酷而嗜血的光。 宁久微站在原地,与拉斯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那一刻,他的声音单薄得有些刺耳,在空荡而光线黝黯的房间里响着,带着异样的压迫力。 “他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动。” 拉斯特听出来,宁久微是真的生气了。 那一刻,拉斯特嘴边一直挂着的笑容骤然消失。 他认识宁久微如此之久,从来不知道宁久微还有什么东西是特别在意的,会为之而动气。宁久微对待任何事物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昨天自己那么过分得折腾他,他也没有露出不满的情绪。 然而现在,宁久微竟然为了……一个一直被他当成狗一样的家伙,动怒? 宁久微盯着拉斯特的眼睛。 “拉斯特,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我也不例外。”他这样说着,忽然,长腿迈开优雅的步伐,如同一只猫一般,无声地从黑暗的入口走到了房间的中央,走到了拉斯特的面前。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把他当成宠物豢养起来么?” 宁久微手按在了拉斯特的椅背上,身体慢慢下倾,和拉斯特之间形成了一种很暧昧的距离。 “不是因为我恨他。” 拉斯特的眼皮神经性得抽搐了一下。 面对宁久微突然爆发了的愤怒,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宁久微从未反抗过他。更没威胁过他。 就像在身边摆放了很久的一束百合,突然有一天长出了尖利的刺。 你以为它永远只能无害,连自我保护力都没有,却被突如其来的刺扎伤。 “而是因为……”宁久微嘴角慢慢斜挑。 他墨黑色的眼睛,反射着灯光,有透明的幽黯。 他抓过拉斯特的肩,看向被吊起来的唐。 唐自始至终没有求饶,甚至连疼痛的轻哼也没有。 就连拉斯特,对他这一点,也产生了一点敬意。 感觉到宁久微的目光,唐慢慢眨了一下眼,汗珠顺着浓长的睫毛掉落。他抬起眼皮,最后,目光与宁久微的相遇。 “而是因为,我想要独自占有他。因为,我喜欢他。”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 “恨不得,吃掉他,把他据为己有。” 宁久微带着寒意的气息喷在拉斯特的耳边。 拉斯特怔了一瞬。 他从未想过,宁久微竟然会为了唐和他撕破脸。 在他看来,宁久微想要的不过是安逸,放纵,富有,堕落的生活罢了。 他本以为,宁久微是一个堕落得连欲望都丧失了的家伙。 没想到…… “塞伦斯。”拉斯特忽然一只手搂住了宁久微的腰,把他猛的压向自己。然而宁久微却死撑住椅背,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是没有倒进拉斯特的怀里。 两人较劲了一会儿,宁久微冷冷盯着拉斯特,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最后是拉斯特终于收回手,转而捏住宁久微的下巴。 “为了这样一条狗,跟我生气,值得么?”拉斯特放轻了语气,但是言语间,却有明显的威胁的含义。 宁久微冷笑了一声,“拉斯特,你要弄清楚,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这次真的触到我霉头上了。” 拉斯特突然另外一只手滑进了宁久微的大衣,隔着裤子手指滑过宁久微的臀间。 “今天早上你这里夹着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凶。” 宁久微抓着椅背的手不自觉猛然用力。一根指甲都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 他表面却平静得如同死水。 “此一时彼一时。”他说着,嘴角仍然带着冷然的笑意。 然后,他接着说,“如果你现在打算对我做什么,我保证,就算我不能拉上你为我陪葬,毁掉你在伦敦的整个势力对我来说,并不是不可能。”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态对峙着。 宁久微知道,现在,就如同是两头野兽的交锋。 谁先退却,谁就输掉了游戏。 最后,宁久微胜了。 “MR?宁,你难道真要为了一条狗,和我势不两立?” 拉斯特从齿缝间挤出这些话。放开了钳制宁久微的手。 宁久微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整理好自己的衣领。 “拉斯特,你要明白。你现在和我闹翻,不是明智的选择。”宁久微再次开口,这次,他的口气很淡,声音很轻,像平日一样与世无争,丝毫不见方才的气势。 “现在是你在逼我。”拉斯特一字一句,慢慢说。 “我没有,”宁久微微微耸了耸肩,然后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唐,“我只是要带走我的人。” 宁久微站在原地等待着,耐心而平静。 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之后。 拉斯特恶狠狠吐出了两个字。 “放人!” 立刻,有打手走到刑架前,解开了禁锢住的唐的锁链。 宁久微对自己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立刻又两个人走过去,小心翼翼把唐架住。 宁久微没有再多说一句,微微对拉斯特礼节性的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向台阶,走向了出口。 门被他苍白的手指推开。 苍白的光线落进他的眼帘。 那一刻,他竟然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黑色的豪华凯迪拉克在狭窄的街道间飞驰而去,碾碎一路细碎的尘埃。 在宽大的后座里,宁久微让唐占据了整个座椅,自己跪在唐面前,替他大致清理固定了伤口。 他的手一直在抖,仿佛,那些伤口,是在自己的身体上一般。 唐垂着眼睛静静看着他。 他的神智一直很清楚,宁久微不知道他有多痛,因为唐不会呻吟更不会因为疼痛而尖叫。 他的脸色很苍白,让那双蓝的如同深海般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我不该……” 宁久微不知所措低声嘟囔着,因为紧张而颤抖不止的手指,让包扎变得更加困难。 “宁。” 唐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只有微微的吐气声。 宁久微不敢抬头,但是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唔不该离开,我不该和拉斯特上床……” “宁。别说了。” 宁久微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是肩膀开始微微的颤抖。 仿佛,刚才和拉斯特的对峙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勇气。 这一刻,他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唐。 “我没事。” 唐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滑过宁久微的侧脸,最后揉了揉宁久微柔软的头发。 那动作,带着他这一生都从未有过的温柔。 荆棘鸟 二十二 如果爱 手术持续了十一个小时。 其间,宁久微一直站在手术台边,旁观着手术的进行。 唐的腿有多处开放性骨折,骨折附近的皮肤和粘膜破裂,伤口受到了污染。还有各种斜形骨折,螺旋骨折,粉碎性骨折密布在腿骨上。 手术进行的非常困难,请来的都是法国最尖端的骨科专家进行会诊,设计了最保险,最有效的全套恢复方案。 幸运的是,手术最后的结果很成功。只要恢复得当,唐康复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当所有医护人员都离开了病房,只有宁就微留了下来。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甚至连饭都不记得吃一口。明明身体已经接近了极限,他却还是坚持着不愿离开一步。 此时,已经是接近黎明。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的医疗仪器里,一闪一闪,跳动着红色和绿色的光。窗外的天空依旧在一片漆黑的压抑之下,只有天与地的交界处,有一道不甚清晰的橘色分割线。 宁久微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光线,静静注视在一片白色的被单中安静沉睡的男子。 唐睡着的时候,已经长到了胸前的头发柔软得铺陈在枕头上,他的眉心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平整得舒展着,嘴唇微微开启,显得那么安祥而没有防备。 仿佛,堕入了尘世的天使。 宁久微用药棉沾着水,小心翼翼替唐擦掉额角沾上的汗湿的痕迹和皮肤上零星的血迹。 隔着药棉,他冰冷而僵硬的手指,一点一点在男人的皮肤上摩挲着,勾勒着他脸部流畅的线条。 他们这样相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一年半了。 宁久微刚遇到唐的时候,唐是和他差不多高的。仔细看来,现在已经超出了他半个头。脸部的线条也不像先前那样那么的细致和清秀,现在更多了一些男人的坚毅味道。 宁久微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弓,细细得,小心得抚摸过他薄薄的眼皮。 鬼使神差一般,宁久微看着唐的眼睛,愣在了那里。 等他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冰冷的唇,已经不由自主吻上了唐的眼睛。 就如同一个虔诚的教徒,亲吻自己的神祗。 宁久微飞快起身。收回手。 自己在做什么…… 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偷吻么?…… 唐依旧睡得沉稳。呼吸均匀而轻缓,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全然未知。这一刻,那个精于算计而深沉不露的年轻教父,只不过是一个全无防备的病人。 这对于宁久微来说,实在是一个摆在面前的诱惑。 宁久微做贼心虚一般干坐了一会,然后用药棉沾了水,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用水润湿唐的唇。   男人干裂的唇上布满了被自己咬出的血印,他就是这样硬是忍着,不愿意发出一点声响。 唐被打手殴打的那一幕,在脑中闪电般闪过。 宁久微心底猛然得抽痛。 水润湿了唐苍白的唇,也带走了干枯的血迹。 宁久微屏住呼吸。慢慢俯下身。 然后,在一片静谥的色彩中,他微微侧过脸,温软的唇,轻轻触上了唐的。 那么轻,轻的仿佛飘落在一片花辫,有馨香潮湿的味道。 窗外,一片橙色的光芒穿透了黑暗,穿透了层层的阴霾,穿透了玻璃。 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黑色的剪影,有着安静亲吻的姿势。 异常的唯美。 宁久微没有发觉,唐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指,微微得动了一下。 艾略特被护士叫进了病房。护士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所以不明所以的他,进门的时候轻手轻脚,连关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阳光难得很灿烂,暖暖得撒落在病床上。 唐靠在床头,阳光为他渡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的精神很好,这也让艾略特放心了不少。 宁久微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他的身上盖着一件大衣。 护士进去查房的时候,屋里的情形就已经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宁久微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他自己盖上得,还是床上的这个无法动弹的病人替他盖上的。 唐对艾略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宁久微抱到隔壁的病房里去休息。 艾略特也知道宁久微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但是听到这个命令还是免不了震惊了一下。 为什么唐让他抱他?难道直接摇醒他不是更方便一点么…… 虽然很疑惑外加不满,艾略特还是遵从唐的命令,把宁久微轻手轻脚抱起来。 宁久微在他怀里微微簇了蹙眉,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是仍然睡得很沉。 艾略特翻了个白眼,无意间瞥到唐看宁久微的眼神——平静,一如既往的平静里,只是里面似乎隐藏了那么一点点的……宠溺? 艾略特定了定神,再看过去,只看到了唐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于是断定肯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尴尬得轻咳了一声,快步走到了隔壁,把宁久微放到床上,替他拉好了被子,才又回到了唐的病房。 “BOSS……这次的事,我有很大的责任,请求您……”艾略特一回到房间,立刻开始自我检讨。 唐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接受他的检讨。应该说,是没有理会。 他淡淡开口,“a方案暂停。” 艾略特愣了一下。 本姓派为了对付拉斯特,设计了一套针对拉斯特的刺杀方案。而这套方案当时并没有得到唐的支持。因为方案的第一步,就是使宁久微和拉斯特接近,博得拉斯特的信任和好感。这是一个不错的计划,成本低损失小。唐没有充分的理由表示反对,但是他的沉默已经让很多本派内部的人,产生了疑虑。艾略特也对唐的态度觉得迷惑,但是最后,唐还是亲自把这套行动方案指发给了宁久微。 “宁久微和拉斯特已经产生了嫌隙,拉斯特不可能再次信任他。”唐平静得解释道。 艾略特忽然感觉背脊有一丝寒冷。 因为,从唐的反应看上去,到目前为止发生的这疯狂的一切,似乎……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B套方案我已经发给了本姓派的各位领导者,我想,现在已经没有第二条更好的道路可走了。” B方案是对付拉斯特的备用方案。由唐亲自起草。 艾略特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得问,“您……是真的打算与休斯顿家族的教父做交易么?休斯顿家族与我们也算得上是世仇了,他真的肯与我们合作?” 唐冷冷转过眼睛,幽蓝色的眸子直直看进艾略特的眼睛,艾略特的目光下意识躲闪开。 “休斯顿家族会很乐意看到我们的势力被削弱的。这次,我们做出的牺牲足够多,相信,休斯顿先生,可以了解到我们的诚意。” 的确,把佩雷拉家族很大一部分利益让渡给休斯顿家族,对于休斯顿家族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那文森特少爷……” “作为佩雷拉家族的继承人之一,为家族做出牺牲……”唐沉默了一瞬间,才又慢慢接着说,“是命中注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艾略特微微屏住了呼吸。那一刻,他觉得呼吸困难。 这样的命运,果然,太沉重了。 休斯顿家族给出的回复中,添加了一个条件——将佩雷拉家族的小少爷森特·佩雷拉,送到英国,作为合作的见证人——也就是所谓的——人质。 “对了……BOSS,”艾略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轻声说,“昨夜接到电话,MR·宁的母亲,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么?” 唐忽然抬起头。但是随即又转向了一边。 “他有权利知道。” “是……等他醒了,我就告诉他。” “等一下,我来说。” 艾略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现在,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终日沉默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最后,他无法压抑,忍不住询问。 “BOSS,对你来说……塞伦斯,究竟是什么?” 唐眼睛淡淡从窗口移开,带着询问的意味没有感情得看向艾略特。 “他对您来说,是重要的人么?” 唐没有回避,微微敛了下巴,“是。” “那么……他对您来说,比文森特少爷更重要么?” 唐不着痕迹得微微蹙起眉。 他不是一个喜欢回避问题的人。 只是,这个问题,他并没有仔细得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竟然无法一下就回答出来。 理论上,无论从血缘还是家族来说,文森特更加重要。宁久微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但是唐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是。” 荆棘鸟 二十三 请珍爱 宁久微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反侧,却一直被无尽的噩梦纠缠着。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很需要休息,不然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好的自己,肯定熬不住多久。只是,他却无法控制梦境,不断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一会是看到唐带着血迹的脸,一会是看到父亲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会是看到母亲越走越远的背影。 宁久微越是睡越觉得疲惫,背后都浸满了冷汗。 最后他只好放弃了睡眠,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唐正坐在床上看着一份文件,面前的小桌上摆着午餐。 盘子里的餐点再简单不过,一片绿色的蔬菜配上一碗奶油浓汤。 唐似乎没什么胃口,连勺子都没有碰一下。 宁久微皱了一下眉头,转身问门外的女仆,“谁送来的午餐?” 女仆见了宁久微的脸色,就觉得不妙,紧张得小心翼翼回答,“是管家……管家说,您吩咐的清淡一些,所以……” “饭桶。”宁久微习惯性骂出来。 看来,好不容易养成的粗暴对待仆人的习惯,一时半会之内,还不太容易改回去。 “一个小时之内给我送一份新的回来。” 他冷冰冰说完,把门“嘭”得一关。 女仆咽了一口吃唾沫,飞快掏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 宁久微走进病房,把摆在唐面前除了碍事,没有其他作用的餐盘收到了一边。 唐正拿着笔修改一份资料。漂亮的花体字标注在打印文稿的一边,已经把旁边的空白处基本写满。看来,是对手里的这份计划书相当不满意。 他的表情很认真,下巴微微收敛的侧脸漂亮得完美无瑕,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情绪。 宁久微也不去打扰他,从果盘里拿出一只苹果,坐在床边开始灵巧得削皮。 苹果皮一圈一圈得剥落,最后,完全退干净。 宁久微打算切开苹果的时候,唐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但是也很悦耳。因为他特别的声音,以及他的惜字如金,宁久微很喜欢听他说话。 只不过这一次,话的内容…… “宁。”唐转过头,静静看着宁久微,蓝色的眼睛,很深很幽静。 “嗯?”宁久微抬起眼睛看向唐,眼神里面是全无防备。 唐忽然觉得难以开口。但是他立刻压抑了这种迟疑,不带感情公式化得说,“你的母亲,昨夜去世了。” 对唐来说,压抑感情是他学习的第一课,也是他最严厉的一课,同时,更成绩最好的一课。 宁久微脸上没有惊愕的情绪,只是,他周围的时间和空间,好像突然就这样被凝固住了,一切都停止了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宁久微才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慢慢低下头,继续削手里的苹果。 就好像,唐,刚才只不过说了一件于自己无关的事情。 “宁……”唐的眉心微微蹙起,看着埋头削苹果的人。 宁久微已经把苹果放在掌心里切成了八块。他抬手,把苹果递给唐。只是没有再抬头看向他。 唐忽然抓住宁久微的手腕。 “想哭就哭吧。” 忽然,那个沉默而缺乏感情的男人,轻轻这样对着宁久微说。 宁久微怔住。 下一刻,他忽然笑了起来,一只手挡住了眼睛,肩膀也微微颤起来。 “我不是幻觉吧?”宁久微直的在笑,笑得眼角微微湿润,“这样八点档的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唐面对宁久微的调笑,只是沉默。 然后,他从宁久微手里拿过了苹果。拿起一小辫,放进嘴里。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苹果在齿间被嚼啐的清脆声响。 “宁。” “嗯?” “……”唐静静看着宁久微低垂的脸,忽然,一句让他自己觉得莫名得话,从唇齿间吐出,“以后,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呆在我身边。很快,我就会有能力保护你。” 宁久微诧异得抬起头,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人,仿佛,这个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宁久微非常非常想让唐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刚才他的心跳得太快,快的耳膜都开始嗡嗡作响。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但是他不敢。他害怕,怕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宁久微怔怔看着唐,然后,他的眼眶,慢慢得越来越红。 唐没有别开视线,他始终坦然得任宁久微用露骨的眼睛盯着自己。只是他忽然转移了话题。 “宁,给你妹妹打个电话。” 唐语落,宁久微才如梦初醒一般,猛然从椅子里站起来。嫣红的血色瞬间顺着修长细白的脖颈一直爬到耳后。 “啊……是啊。我真是……”宁久微慌乱得自言自语着,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对方接听得很快。 “喂……”女孩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疲惫。 宁久微的心猛然的冷了下来。他在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强烈的眩晕感,手指差一点拿不住电话。 “对不起……”除了这一句,宁久微已经无言可语。 对方沉默了一瞬间,“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出了这样的事,你也没有办法,对吧……” 昨夜宁晓琪打给宁久微的时候,艾略特告诉宁晓琪宁久微的护照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已经被海关扣押。 宁久微手指微微发抖。宁晓琪强打起精神的声音,让他一瞬间被强烈无比的罪恶感包围。 为了自己的感情。他已经连作为一个儿子最起码的责任,都抛弃了。现在,他连自己都为自己不齿,为自己所唾弃。 “……晓琪,是我不好,我不配做……” “哥,”宁晓琪突然打断了宁久微的话,声音里有微微责怪的意思,“别这么糟践自己。我知道你很自责,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表面上装着什么事都没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最难受最受伤的人就是你自己。” 宁久微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 ——我是真的不配啊……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宁晓琪强作开朗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响起来,“哥。你放心吧,现在家里的事有叔叔阿姨帮忙一起处理,我都快二十了,早就成年了,没有你在我也能把自己料理好,别担心我。” “……晓琪……” “真的。哥。”宁晓琪似乎在强忍住声音里哽咽,强硬得保持着愉快的口气。 也许真的不知不觉之间,身边所有那些自己认为应该被照顾保护的人,都已经无声无息得成长了成熟了。只有自己,依旧那样的脆弱和懦弱。 宁久微疲惫得挂掉了电话。面对着墙壁,他无声慢慢阖上眼睛。 “宁。” “嗯。”男人的声音里又带上那种浅浅的鼻音,听上去那么委屈而可怜,让人无由就升起一种想要把他搂紧,让他能够躲进自己的怀里找到安全的地方的冲动。 “你回去一趟吧……” 回去?回家么……自己也的确是时候回去了…… “……好。”宁久微轻轻回答。 “我陪你一起回去。” “什么?”宁久微回头,再一次被唐的话,彻底惊呆。 唐平静得抬头看向宁久微,他下巴和颈部的线条,从宁久微的角度看过去,完美无瑕。 唐凝视了宁久微一会,淡淡说,“我不是说过了么,以后,你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荆棘鸟 二十四 夜香 半个月之后,唐出了院。 这半个月间,宁久微一直呆在医院里,照顾唐从饮食到起居的一切事宜。 也在这半个月间,宁久微一直被食欲不振和失眠所折磨。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宁久微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经常一个人靠着墙壁发呆,一日比一日更加憔悴。 但是他却固执得坚持着不肯离开唐身边一步,不许任何人接手照顾唐的工作。 豪华的黑色劳斯莱斯来接佩雷拉家族的教父和长老回家。一排排黑墨镜黑西装的人站在医院门口,场面很壮观。 宁久微拖着疲惫的步子在保镖护送下坐进车里。 他靠着车窗坐着,目光没有焦点得落在反光玻璃窗外。 唐被安置在他的身边。 两人都默然无语。 半小时的车程后,随着铁艺黑色大门缓缓敞开,轿车无声驶入了佩雷拉本宅的大院。 唐的轮椅在保镖的护送下,被抬下轿车。宁久微从另一侧车门下车,走到轮椅后,打发走护送唐的保镖,亲自推着唐的轮椅。 宁久微的头很痛。 一直有嘈杂的噪音萦绕着,挥之不去,让他焦躁不安。但是,他却连用力摇一摇头甩开它们的力气都没有。 太多天的疲劳和精神压力让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没有几步之后,宁久微在众目暌暌之下,忽然失去了知觉,身体微微一晃,而后倒在了青砖地板上。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唐坐在轮椅里没有动,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宁久微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脸色惨白,双颊却泛着高烧的病态红晕。 如若远山的眉紧紧蹙着,呼吸时缓时急,似乎正纠缠于无尽的噩梦中,却无法醒过来。 他的手臂上插着细细的针管,青色的血管在清瘦的手臂上很突兀。 唐坐在轮椅里,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宁久微。 “还没退烧么?” 房间里的医生是佩雷拉家族的家族医生。他对于这位阴郁的年轻教父早有耳闻,现在见到了他本人,果然和传说中一般阴鹜,冰冷。于是,更加紧张不已,生怕一点点的差错也会要了自己的命。 医生擦了擦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得回答,“已经注射了退烧针,但是……MR·宁这段时间大概是精神压力过大,过度疲劳,所以还需要更加充分的休息……” 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宁久微。 他没有对医生表示任何不满,只是微微敛了下巴,惜字如金得开口,“你出去吧。” 医生立刻如获大赦一般从房间退出去。 几个小时后,宁久微朦胧中清醒了一会,但是意识仍旧十分模糊。 “我怎么了……”宁久微疲惫得撑开沉重的眼皮,他刚开口,便觉得嗓子如同烧着了一般,干涩着刺痛。 唐在他身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安静得坐在一边。手里正翻着一分季度业务报表。 宁久微抬起手,冰冷的手背贴上滚烫的额头。 他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团火正在烧,烤炙着,让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唐把宁久微的手轻轻拿起来,然后放回被子里。 “没事,你只是累了。”唐说着,并没有抽回手,反而默默握紧了宁久微冰冷汗湿的手,“休息吧……” 唐的手指和声音对于宁久微来说,都有独特的魔力。 没有特别的原因,忽然,身体的焦躁和疼痛就好像减轻了许多,眼皮也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身体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被子里的手指,交叠纠缠在一起。唐感到宁久微的手指无意识得轻轻用力,于是也更加明显得反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 当晚,唐没有离开,留在了宁久微的房间里。 宁久微高烧仍旧没有退,全身在被子里,体温却异常得低,只有额头烫得吓人。 宁久微和唐同床共枕了已经一年多了。然而两人做爱的次数却是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之间却仿佛隔着无形的屏障一般,生疏得各自占据一边,中间留下了不可逾越的沟壑。 这一次,唐再一次躺在了宁久微的身边。 唐的身体与他的人相反,一直都那么温热,比一般人的体温都要高一些。 冷得瑟瑟发抖的宁久微发觉到身边有一个发热体,便无意识得靠了过去。 唐感觉到了宁久微的动作,于是侧过身体,让宁久微能够方便得钻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身体冰冷的宁久微就像一只落水的小猫,在唐的胸前蜷缩成一团,借着唐的体温取暖。 唐无声得抬起一只手,搂住了宁久微冰冷的后背,圈住他。 夜很静。 夜风裹挟着丁香幽眇的香气,无声自落地玻璃窗前嬉闹着飞过。 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遮挡住了窗外浓重的夜色。 这一刻,他们的距离如此得近。唐可以感觉到宁久微的心跳,隔着胸腔,一下一下的波动。 他们就以这样温暖得令人动容的姿态静静睡着。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人和事可以闯入独属于这两个人的空间里。 第二天,宁久微基本上已经退烧。接近中午的时候,他终于醒过来。 唐正坐在床边喝着咖啡。头发还有些乱乱的,身上披着很随意的睡衣,与平日里一丝不芶的冰冷模样,不仅是形象上,连气质上都有些不同。 “有水么……”宁久微疲惫得侧过头,困难得开口。 唐按了一下自动轮椅的前进控制键,把轮椅停到床边,亲自端起玻璃壶,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自然而然搂住宁久微物背,把他从被子里扶起来,然后把杯子送到他的嘴边。 宁久微的头仍旧很痛,昏昏沉沉的,对于唐亲自服侍自己的这件事,竟然就这样忽略过去了。 就着唐的手,艰难得但是坚持不懈得把一杯水都喝了个干净。 唐扶着宁久微让他重新躺好。 宁久微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仍旧想不起自己晕倒之后的一切。只是,在朦胧中,他记得自己仿佛深陷于一片黑暗的冰天雪地,无穷无尽的寒冷侵入了骨髓。却突然,有一种温暖将他包围。 他已经很久没有温暖的感觉了。 他不知道那种温暖从何而来,他只是无比得怀念那种感觉。 这两年间,他已经几乎忘记了温暖是什么感觉。巴黎无穷无尽的灰色,泥土的潮湿气味和阴雨天空,让他只能感觉到冷。 冷透了皮肤,然后冷透了血肉,最后,几乎啃噬了他的骨头。 唐叫来了医生。 沉默看着医生忙碌得为宁久微做检查,然后,在宁久微没有察觉中,悄无声息得离开了房间。 荆棘鸟 二十五 消失的纯洁 艾森特·佩雷拉。佩雷拉家族的小少爷。文森特的母亲——玛姬,是唐的母亲去世之后,佩雷拉教父续娶的一位著名女歌剧演员。 她嫁给格里德·佩雷拉的时候,仅仅二十三岁。那时,她的事业才刚刚起,在圈内,被冠上了——海妖的名号。因为她的歌声和人,就如同海妖塞壬一般,引诱着世人,迷惑着世人,让人甘愿为其堕落。 文森特完全继承了母亲精致如同艺术品一般的面容。 宝石蓝色的眼睛,比天空更要纯净,比钻石更要耀眼;面部细致的线条,光洁如同丝绸一般的皮肤,再加上一头柔软光泽的酒红色头发,美艳之中透着妖冶。然而,他却有比母亲还要更加诱人的特质——纯净。 文森特与唐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佩雷拉家族的一个小天使。活泼、天真、纯洁、善良……一切美好的赞美意味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家族中,他阳光一般的气息,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也让所有人把他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 格里德·佩雷拉去世之后,为了保护文森特和夫人玛姬的安全,他们被送往佩雷拉本姓派的一位高层的住所,由奥斯丁·佩雷拉,唐的叔叔照顾。 这天清晨,文森特被送往佩雷拉本宅。 他在佩雷拉家族发生变乱的这两年中,几乎没有再回过自己的这个家。 穿着整齐西装的男孩子,打着呵欠从车里走下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似乎对于即将见到的血亲,没有什么兴奋的心情。 管家恭敬地迎接他,微微鞠躬。 “文森特少爷。” 少年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又可爱,“您好。” 文森特弯起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领带好难受啊……”文森特说着,轻轻一拽,扯开了领带,然后灵巧打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修长雪白的领颈。 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任性动作,然而,却出奇得有一种引诱挑逗的意味。 管家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就加快。院子里所有保镖的目光,几乎此刻全部都悄悄聚拢在这个少爷的身上。 “您请跟我来。”管家躁了躁神,这才想起,要引领文森特去见唐。 古典而豪华的二楼书房中,唐坐在书桌后面,正在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 管家把文森特领进房间,便恭敬地退身出去,关上门。 唐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文森特也没有说话,他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然后随意得走到唐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毫不掩饰得直直盯着唐,放肆得打量他。 唐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苍白的指尖翻过纸页,没有感情的目光,一行行划过纸页上的字。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流失。 文森特微微侧着头,带着一点笑意,丝毫没有不耐烦得大量着唐。 只是。 这个十一岁少年的脸上,并不是惯常的那种无害而单纯的笑容。 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不属于孩子的成熟。 不知过了多久。唐翻过了最后一页,然后阖上了文件夹。 他抬起头,有些疲惫得把身体向后靠近宽大的座椅里。十指交叠,手肘架在椅子扶手上,手放在膝盖上。 这是掌控者的姿态。 文森特眨眨眼睛,弯起眼睛笑。 “哥。”他开口,声音甜甜的。 唐静静看着他。 “你瘦了好多,教父当得很辛苦吗?”文森特知道他不会回答,于是顿了一瞬间,用一种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的口吻轻声说。 唐抬起一只手,手指轻轻支着下巴。 “你看起来不错。”唐轻声说,对文森特的挑衅没有任何怒气。 文森特冷冷哼了一声,却是嘲讽的口气。 “的确不错。除了每天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叔叔在床上鬼混之外。” “你不满吗?”唐没有感情得问,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惊讶。 文森特沉默了一瞬。好吧,的确,他在告状。 “没有,这样很好。”少年的表情,有些倔强。 唐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温柔的感情。 其实,唐和文森特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扬的那样糟糕。文森特,比起自己的母亲,其实要和唐更加亲近。 只有在唐面前,他才会放下自己那个所谓“纯洁”的伪装。 文森特喜欢伪装,只是他的游戏。用单纯无害的表面欺骗着世人,看着他们对自己露出惊艳、喜爱的表情,然后嘲笑他们的无知和愚蠢。 曾经,在一个夜晚,文森特在天台上玩着烟火,唐站在他的身边。周围空无一人。 绚烂的色彩在天空中绽放。 文森特一个一个点燃它们,然后看着它们熄灭。 宝石蓝色的眸子映着烟火的颜色,绚烂得比烟花还要灿烂,还要美丽。 最后,唐抱着七八岁的文森特离开。 文森特趴在唐的肩头,轻轻笑着问他,“哥。所谓的‘单纯’这种东西,在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唐那时候没有任何惊异怀里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他平静得回答他,“存在。只是不存在我们的世界里。” 唐又开口,“玛姬还好么?” “好。”文森特简单得回答。他实在是对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他觉得她们因为爱情,失去了智商。 玛姬的自恋倾向导致了其及其的恋子。在遇到奥斯丁·佩雷拉之前,玛姬把自己的爱全部倾注在文森特身上,恨不得一天到晚把文森特抱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碰一下。 文森特从小就挣扎在玛姬过度的爱中,疲惫不堪。 所以,他对于自己的母亲实际上……感情非常复杂。 “文森特。” “嗯?”文森特眨了眨眼睛,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唐。身体稍稍前倾,把手肘搁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双手撑着下巴。 唐沉默了几秒,垂下眼睛,轻声问,“你把我当成什么?” 文森特立刻回答,不假思索,“哥哥啊。” 唐冰蓝色的眼睛抬起,看进对面于自己有着相近瞳色的男孩,“我没有把你当弟弟。” 文森特没有惊慌。 他歪了歪头,扬起嘴角轻轻笑,等着唐的后话。 “你对我来说,只是个有利用价值的筹码。” 文森特怔了一瞬间,笑容仍旧没有消失。 “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语气里有撒娇的味道。 唐直视着文森特的眼睛。 他看得出,文森特虽然伪装的完美,但是他害怕了。 再开口,唐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有一点温柔。 “想要不被别人随意丢弃,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存在和利用的价值。” 文森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得看着唐,表情看上去仍旧那么天真,但是那天真的背后,却藏着一种无可言喻的复杂和深沉。 荆棘鸟 二十六 宿命和偶然 恨是爱的对立面。 但是,很多时候,恨来源于爱。 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有很多理由恨自己所爱之人。 比如,对方的背叛,比如,对方的欺骗和抛弃。 黑道上开出的花,怎么会没有血腥味。 文森特不是无害而脆弱的水仙花。 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他生长在鲜血所滋养的泥土中。 嗜血和报复,是他的天性。 所以,当他被抛弃的那一刻,他暗暗地,愤怒得对着抛弃自己的家伙,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文森特被送走的那一天,巴黎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次阴沉了下来,将一切笼罩在了灰色的雾气中。 唐坐在有着深红色天鹅绒窗帘的窗子边。 文森特穿着整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眼前的人来来往往,任玛姬抱着他失声痛苦。 文森特将要被送往英国的消息,被玛姬从奥斯丁口中无意听到。玛姬不是个懂得深藏不露的女人,她感性而脆弱,对于她来说,文森特就是整个世界的重心。 她无法接受文森特将要被送走,将要成为一个家族斗争的牺牲品的事实,精神崩溃。 启程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玛姬死死抓住文森特不愿放开。仆从无奈,只好强行把文森特从玛姬的怀里拉开。 玛姬发疯了一般想要摆脱旁人的阻止,冲上去重新把文森特拉回自己的怀抱。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唐!”玛姬尖利而刺耳的叫声,在冰冷的古堡墙壁间回荡。 “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疯狂的尖叫着,歇斯底里,“你是没有人性的魔鬼!” “你根本就是佩雷拉家族的灾难!” 玛姬美丽的脸,因为恐怖的表情而变得扭曲。她酒红色的头发散乱着。 她尖声诅咒的声音落进每一个人的耳朵,也包括唐。 “唐!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你也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唐沉默得看着楼下混乱的景象,看着文森特被送上了黑色的轿车。 文森特酒红色的头发,在一片灰色的背景下,很突兀。 文森特上车前的一刻,忽然回头,看向二楼的窗口,迎上了唐的目光。 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依旧纯净而毫无杂色。 嘈杂混乱之中,他们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绝对寂静的空间里。 从头至尾,自知命运的文森特都要静得不置一词。 只是那双宝石一般坚硬透明的眼睛里,掩藏着深刻的恨意和不甘。 他最后深深看了唐一眼,转身坐上了黑色的轿车。 玛姬的疯狂咒骂声一直没有停下来。 “别看了。”清淡的男音响起了,响在混乱之外,有淡淡疲惫的感觉。 唐微微扬起下巴,冰冷的目光透过玻璃投向郁低沉的天空。 “要下雨了……” 站在唐身边的宁久微在他身前蹲下,手掌轻轻覆盖上唐的膝盖。 他小心摩挲着唐的腿,轻声问,“又开始要痛么?” “还好。” 意外这个词——accident。单词cid是源自拉丁语的词根,意为to-kale,to-happen,ac意为tourand,to,nean。因此,可以理解为“即将到来的不幸之事。” 偶然性悲剧,总是无可避免的发生,并且,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任何偶然背后都会有必然,只是这种必然不是宿命论的必然,而是可能性的必然。 比如,文森特的强制性离开,令玛姬彻底的歇斯底里,失去了一切理智。 奥斯丁·佩雷拉,唐的叔叔,他和玛姬的关系基本上在家族内部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既然唐默许,也就没有人质疑,但是这种关系毕竟是丑陋的见不得阳光的。奥斯丁一直因此而觉得在家族中地位尴尬。而这一次,奥斯丁害怕玛姬出格的行为会惹毛了唐,而对自己造成不利,并且他对于玛姬的任性妄为和无知已经到了厌恶。于是,他制造了一场车祸,令玛姬当场死于“意外”。 同时。 黑道,甚至连佩雷拉家族内部,都普遍认为,文森特是佩雷拉家族的弃儿,是一个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有谁会想得到,文森特竟然会是两个家族交易的筹码呢?毕竟,佩雷拉家族和休斯顿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势不两立,两个弹劾都不可能的家族怎么可能会有人想得到,竟然会合作? 所以,不久之后,那样的事情发生在文森特身上并不奇怪。偶然之中,包含着必然。 只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诡异的是,这个看上去丝毫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在这件事情之后,竟然毅然决然,自己与佩雷拉家族划清了界限,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下。也许是刻意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佩雷拉家族的小少爷,到底去了哪里。 休斯顿一直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 并且,他也一直派人在监视文森特的动向。 只不过这样一个并不是很重要的孩子,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休斯顿是认识老佩雷拉教父的,所以对他的儿子,印象也局限于一个与老教父相似的,干瘦阴鹜的模样。 直到几年之后,休斯顿第一次在party上亲眼见到了文森特。 那个有着宝石一般眸子的男孩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迈着轻缓的步伐向他走来。 白羽向他介绍:这只小猫,是纯正的巴黎的佩雷拉家族血统。 那一刻,休斯顿才知道白羽一直以来的情人究竟是谁。 深藏不露的休斯顿教父差一点无法掩藏自己的懊恼。 ——原来,佩雷拉家族还有这样的尤物……真是该死,这漂亮的小家伙几年前就该是我的了…… 命运的轨迹画了一个大圈,最终还是要稳稳回到了所有人设想的最初。 只是那时候,所有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他。 当年种下的因,没有按时结出预期的果,却开出了令所有人无言以对的花。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 蕴藏着无限悲剧的偶然性的命运。 荆棘鸟 二十七 放荡之宴 艾森特被送往英国之后,休斯顿与佩雷拉家族的谈判也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休斯顿的却有和唐合作的理由。 拉斯特掌权之后,扩张的也行尽显无疑,在很多领域与休斯顿家族产生了正面冲突,甚至还发生了几起火拼事件。 一个疯子要比一个聪明人更要可怕。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下一刻会干出什么疯事。 唐以一部分的确势力以及一部分军火交易源为代价,换取休斯顿对本姓派的支持。 没有什么比佩雷拉家族的内部火拼,更加令休斯顿觉得高兴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只要敲着手指,站在暗处放上一枪,然后等着收虎皮就好了。如此净赚的生意,岂有不做的道理。 唐与休斯顿协商之后,决定进行会面,讨论合作的具体事宜。由于必须要避开一切黑帮势力以及拉斯特势力的眼线,唐把会谈地址选在了中国——一个强大的中央集权社会主义国家,一个外国黑帮的禁地。 具体地点是,浙江杭州,宁久微的故乡。 唐的伤势恢复状况良好。现在,他已经可以正常的行走和活动,不需要借助任何器械。宁久微依旧每天为唐做针灸和按摩。唐靠坐在床头看文件,他就把他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不厌其烦得按摩。 宁久微向家族内发了长假申请,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目前,表面上的形式是佩雷拉家族内部宁久微和拉斯特半分江山,他们俩都没有互相干涉的权利。 走前,拉斯特却出人意料得向宁久微发了一封邀请。这是从几个月之前他们闹翻之后,两个人的第一次正式联系。 拉斯特名义是为了宁久微送行。宁久微为了打消拉斯特对他此行的疑虑,必须参加。 而且,拉斯特还提出了一个附加要求——带上他的小情人唐一起。 小型宴会设在拉斯特最新购置的府邸内。 小别墅只有两层,然而却大得出奇,无论从风格还是奢侈程度,简直就是按照希腊神庙的规格建造的。 黑色的轿车一辆一辆无声得驶进别墅。白色建筑物理耀眼的灯光在车身上流转而过。 宁久微下车。 在无数保镖的护送下,走向灯火通明的宴厅。 拉瑟特的品味始终离不开低俗两个字。宁久微早就知道。 典雅的大厅里,三角钢琴上,一个女人把身体伸展成淫秽的姿势,几个男人围着她正在玩什么龌龊的游戏。华尔兹舞池里,竖着几根扎眼的钢管,身材火爆的男女在舞池中央,正在淫亵得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宁久微收回目光。他对于这些东西,真是看的已经倒胃口了。 “亲爱的MR·宁。”沙发里,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却是衣扣全开,皮带松弛的拉斯特懒洋洋站起来,对着宁久微慢慢扯起嘴角,“很久不见了。” “坐。”宁久微对他点了点头,语气与以前一样,不屑而懒散,“你不见到我,还不是一样活得逍遥快活。” 宁久微说着,在拉斯特身边的位置坐下。 唐按照宁久微手指的指示,坐到屋角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那是不一样的……少了你,我可少了很多乐趣。”拉斯特低声说着,身体忽然倾过来,嘴唇都碰到宁久微敏感的耳朵,“我至今想起你在床上放荡的样子,都会全身发烫。” 宁久微脸色如常,微微侧开身体,和他拉开距离。 “您也不差。”宁久微顿了一下,也微微挑起了嘴角,神态和拉斯特如出一辙,“如果您喜欢意淫我的身体来得到满足,我没有意见。” 拉斯特耸了耸肩,倒回沙发里。 他身边的金发美女替他倒满了一杯伏特加。 宁久微身边,一个短发的身着暴露皮衣的女孩也凑过来,斟了一杯酒递给他。 “cheers。”宁久微对拉斯特微微举杯。 “为了友谊。”拉斯特扬了扬眉毛,笑容别有意味,“downthehatch。” 拉斯特说完,将整杯酒一口气喝干。 宁久微浅浅啜了一小口,然后就放下酒杯。 事件在堕落中,总是走得飞快。夜已深,灯火依旧璀璨。 “听说,你把佩雷拉家族的小少爷送到休斯顿的地盘去了?” 拉斯特终于扯上了正题。 宁久微毫不回避,微笑着直视着拉斯特,“对”。 “哦?为什么?” 宁久微的笑容更明显了一点,“因为……他的存在,让我缺乏安全感。” 拉斯特了然得点了点头。 “这回,怎么突然要回国?”拉斯特的提问一直直来直往,省了很多绕圈子的时间。 “这段时间太累了,我需要休息。”宁久微前段时间突然重病的消息佩雷拉家族内部也是闹得人尽皆知,这个理由很能说得通。 拉斯特目光绕过宁久微,落在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唐身上,“带着你的小宝贝一起?” “对。”一瞬间,宁久微的眼神有些冰冷。 拉斯特注意到了宁久微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他体内某些恶劣因子,又开始作祟。 “唐·佩雷拉少爷被您丢弃在角落里,似乎寂寞得很呢……要不要,我也替他找点乐子?” 拉斯特眼睛微微眯起来,眼中透露出明显的戏谑和玩味。 因为他明知,宁久微对唐的占有欲只能用赤裸裸三个字来形容,他很好奇,一直内敛拘谨的宁久微,会做出什么事。 宁久微盯着拉斯特的眼镜,墨色的眸子里,凝结着森冷的寒意。 “拉斯特,你真的很……”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 “怎样?”拉斯特笑容更加明显。 宁久微却没有像他期望那样爆发出来。他忽然笑了,眼角待着东方人特有的媚态和神秘,那种表情,让人无由心动。 “拉斯特,如果你是吃醋了,就不应该让我把他带来。”宁久微说完,从沙发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然后对拉斯特丢下一个挑衅的笑容。迈开优雅的步伐,向着屋角的唐走去。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瞟向宁久微。 宁久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唐的手。 “过来。”他居高临下,简单的命令道。 唐抬头看着他,然后,顺从得任宁久微牵着,站起来。 宁久微把唐扯进了洗手间。然后“嘭”得一声把门反锁。 冰冷的门板外,上一刻还喧闹沸腾的宴厅,一下子鸦雀无声。 而冰冷的门板内,气氛也同样尴尬。 唐被宁久微推进房间,背靠着墙壁。 宁久微的呼吸有些急促。因为,他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想要在拉斯特这样家伙眼皮下面蒙混过关并不太容易。 只是在洗手间你呆几分钟再出去这样小儿科的做法,无疑是个笑话。 宁久微烦躁得在洗手间里转了一圈,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停在了唐的面前。 “抱歉……”宁久微躲避着唐的目光,低着头,轻声说着,一边抬手去拉乱唐束在腰带里的白色衬衣。 唐沉默了一会,任宁久微动作僵硬得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 这样……也不可能过关吧…… 这一点,两个人都清楚地很。只是,宁久微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做出越轨的事。 忽然,唐一只手按住了宁久微的后劲。 唐的手很大也很暖,温柔得把宁久微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唐站直身体,他们的身高刚刚好够宁久微把脸埋进唐的劲窝。 那一刻,宁久微愣在了原地,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到底自己应该做什么。 唐没有说话,宁久微感觉到唐的手指灵巧得拉开了自己的皮带,然后解开扣子,拉下拉链。 西裤顺着修长的腿滑落,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寒冷,宁久微不可抑止颤抖了一下。 唐按住他后劲的手轻轻摩挲着他脖子的皮肤,带着安抚的意味。 唐虽然沉默,但是有时候,动作比语言,更加有魅力。 宁久微放松了身体,感觉到唐灼热的手指触碰到了自己冰冷的皮肤。 他的手探进底裤的时候,宁久微下意识想要退却。 “不……” 唐没有停止,掌心覆上了宁已经有反应的地方。 “没事,放松。”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宁久微的耳边。 让宁久微的理智,彻底的,土崩瓦解。 腿微微发抖,想要阖上,却被唐用膝盖分开。他的手指灵巧抚弄着,宁久微只能无力得抓住唐的肩膀,不让自己的身体瘫软下去。 他断断续续喘着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与唐想贴合的皮肤热的吓人。 湿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喷在唐修长的脖颈上,低低的呻吟声缠绕在喉咙里,听得人心痒。 感到臂弯里的人难耐的弓起腰,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唐垂着眼睛,看着宁久微失神的表情,眼中又什么东西在悄悄变化。 最后,宁久微发泄在唐的手掌中,那时候,他难耐得咬在唐的锁骨上。并不太重,只留下一圈浅浅的印痕。 事后,宁久微手撑着洗手池,过了很久,才平复下不稳的呼吸。 镜子中的年轻男子细长的凤眸里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裸露的细腻皮肤泛着浅浅的红色。 无论怎么看,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气息——诱惑。 唐仍旧靠着墙壁,他没有看宁久微,低低开口,“你先出去吧。” 宁久微正尴尬得无地自容,因此立刻顺从得点点头,逃走似的走出了洗手间。 PARTY已经恢复了喧闹。拉斯特看着宁久微穿过灯红酒绿中的男男女女,向自己走过来。 他只是看到宁久微的神态,就能够想象刚才宁久微和唐诗怎样一番翻云覆雨。 不自觉间,手指用力,掌中的玻璃高脚杯,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没有等宁久微走回沙发,拉斯特忽然扯过身边的一个女人,猛地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像发情了的野兽一般把女人带着挑逗意味的低胸衣服,扯成了碎片。 其实,这一刻,需要泻火的,不仅是拉斯特而已。 某个接近于冷血的家伙,这一刻也陷入尴尬。 唐抬起手,指尖轻轻扫过锁骨上某个家伙忘情时在身上留下的痕迹。 一声抑郁得叹气声之后,某人只能自己来解决问题…… 荆棘鸟 二十八 回家 在杭州这座城市里,除了看西湖,还有一样东西是必看的,那就是——美女。 宁晓琪无疑是个在人群中,扎眼而出挑的美人。 一米七零的身高,身体有挺拔而优美的曲线。再加上一头垂到腰际的黑亮直发,光是从背后看,就会引人无限遐思。 和那些所谓的“背多分”不同,宁晓琪的脸,当你第一眼看上去,就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大大的杏眼,瞳孔很大很亮,尖尖的下巴,自然白皙透明的皮肤,整个人仿佛一个精工制作的洋娃娃,丝毫不会有浓妆厚涂的那种低俗感。美得清新自然,让人们的视线忍不住被其吸引过去。 此刻,宁晓琪正站在接机口,脚跟不耐烦打着拍子,细细的高跟鞋,与地面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 她戴着一顶红色的毛线帽,上衣是黑色的开衫毛衣,里面是一件雪纺白色连衣蓬蓬裙,脚上配上一双及膝长皮靴。 她站在那里,俨然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的模特。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很多人偷偷街拍。 其实今天宁晓琪是特意打扮过才出的门。特意画了个精致的眼妆,特意穿了新买的衣服,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像个有艺术气质的淑女。 因为,她在机场等待的不是别人,是自己那个死没良心几年不回家的老哥——宁久微。 “喂?到底到了没有!怎么这么久!”宁晓琪等了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耐心耗尽。对方一接起电话,她对着话筒狂吼。 其强力气场,让周围对着她发花痴的家伙,集体打了个寒颤。 电话那边的人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感觉。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已经到了,我看到你了。” 宁晓琪于是抬起头,在人流中寻找。 突然,宁晓琪怔住。 “我的个妈呀……好帅……帅到让人眼晕……”宁晓琪忍不住喃喃花痴道。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没有听到她这句发自内心的感叹。 根本就不需要刻意的寻找,那两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一种爆炸性效果,仿佛有追光灯在跟着他们。 宁久微对着宁晓琪挥了挥手,宁晓琪却站在原地,完全木有反应…… 宁晓琪目光第一次聚焦到唐的脸上时,她就陷落了。 宁久微本来就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然而站在唐身边,也要矮了几公分。唐的头发很长,一直垂落到胸前,深色的柔软头发顺着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丝毫都没有搞艺术的摇滚青年的感觉,只让人觉得高雅而神秘,宁晓琪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留长发竟然能好看到这个境界。唐的面部没有一般外国人那样的粗犷的味道,反而是线条细腻,精致到让人发指。而他淡漠的神情和优雅的动作,活脱脱就是一个现实版德古拉伯爵。 宁久微穿着黑色的Dolce&Gabbana低领贴身毛衣,配着一条DIOR的订制牛仔裤。而走在他身边的唐他穿着GianfrancoFerre的深蓝色衬衫,袖子卷到肘处,底下配着和宁久微“情侣”的牛仔裤。手里提着一个LV的大旅行包。 说实在的,他们穿着很低调身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但是偏偏两人往那里一站,简直就是两个模特,就有磁场把所有人的目光噼里啪啦得吸引过去。 宁晓琪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然拿起自己八百万像素的手机,加入了众偷拍者的行列里。 “晓琪。发什么呆呢?”宁久微走到宁晓琪面前停下,习惯性地抬手捏捏宁晓琪粉粉的脸颊。 三个闪闪发光的家伙站在一起,整个机场的光线,都好像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对比,而暗了下来。 虽然已经几年不见,但宁晓琪这个生性泼辣的姑娘对待宁久微也丝毫没有生疏感,“嗷肥!(杭州话……类似于——靠)你怎么从法国回来就成了潮男了?害得我刚才吓了一跳都没敢认!” “是唐说,第一次见你,要穿得隆重一点给你留下好印象。”宁久微温柔得笑,开始胡编乱造,然后还扯扯唐的袖子,“是吧,唐?” 显然,他是抓住了唐不懂中文这一点。 唐当然不明白宁久微在说什么,按照他的性格,当然也不会帮腔,张口一句法语,“抱歉,你说什么?” 宁晓琪尖利的目光准确捕捉到刚才宁久微拽唐袖子的一幕。 宁久微的动作,是多么的自然啊!根本就是抓习惯了嘛! 宁晓琪的目光在宁久微和唐之间徘徊了一下。突然,一抹诡异的笑容悄然绽放在她的嘴角。 “你好,我是宁久微的妹妹,叫我琪琪就可以。”宁晓琪对唐伸出一只手,热情得打招呼,嘴里也是一串流利的法文。 宁晓琪大学的专业就是法语,为的就是有一天飞向巴黎和老哥团聚,她的法语口语极好,现在已经在帮外企做兼职翻译。 宁久微一瞬间突然觉得尴尬。 万一唐不愿意触碰宁晓琪的身体……唐很少愿意和其他人有身体接触,甚至连握手都不肯。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唐很自然地握住宁晓琪的手,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也是难得一见得柔和。 “见到你很高兴,宁经常提到你。” “真的吗?大概他不会说我的好话。” “不,他说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真希望我也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宁久微盯着唐,面露异色。 唐……好难得……说了好多话啊…… 宁晓琪被异国大帅哥夸奖,自然开心的有点找不到北,于是有点口不择言…… “我哥也经常提到你。听说你和我哥是同学呀?多亏了你在法国一直照顾我哥。我哥这个人啊,又温吞,反应又迟钝,而且还闷闷的,不解风情,不知道怎么和别人相处,也不会交朋友。长到大学毕业,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当年就是一呆瓜书虫。现在他俨然变成了一只型男,肯定是受到了你的熏陶,多亏了你,他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 宁久微见宁晓琪对着唐有滔滔不绝说下去,并且把自己当年的事全抖出来的嫌疑,慌忙打断她,“晓琪,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走吧。” 宁晓琪耸了耸肩,然后她又打量了一圈宁久微,转而开始意有所指得指责宁久微,“哥,你的行李呢?!” 宁久微很自然得指了指唐手里的袋子。 因为两个人除了证件和衣服,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的行李,想了半天也只收拾出来这么点东西,就只收拾在一个行李箱里了。 “怎么能这么剥削人家呢?!”宁晓琪却忽然语调升了八度,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指责道。 但是事实上,宁晓琪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宁晓琪心理活动如下: 有奸情……有奸情啊! 哥,虽然宁家不能无后,但是为了你和异国大帅哥的爱情,传宗接代的重任就交付给我吧……我甘愿为了你的幸福做一点牺牲…… 哥,请你自由的…… “我……”宁久微张口结舌,完全不知该作何解释。总不能告诉宁晓琪他们其实一直住在一起吧…… “这些事,我替宁做就好了。” 某人清泠的声音响起之后,宁久微和宁晓琪同时张口结舌。 唐忽然抬起手,搂住了宁久微的肩。 “你的哥哥,我会好好照顾的。” 宁晓琪眼睛瞪得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等着那句——把你哥哥交给我吧…… 不过等了半天,唐都没有要继续说下去。 宁久微是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哦……我明白了。”宁晓琪表面镇定,其实,她的身心已经荡漾在耽美的海洋里了。 “喂,你这样说会引起误会的。”宁久微轻轻推掉唐的手,表情复杂得推开一小步。 “我们之间是不是误会,你最清楚。”唐没有继续把宁久微拉回去,只是轻声,淡淡得说。 ——女王受?忠犬攻? ——多么有爱的对白啊…… 宁晓琪目光在唐和宁就微之间逡巡。 “那个……这些事,我们回家再说吧……”宁晓琪发觉他们三个已然被人群围观很久了,于是不得不提议道。 三个人在机场拉拉扯扯了一会,终于坐上了开往宁久微的“家”的车。 宁晓琪开车,宁久微和唐坐在后排。 “为什么要特意对琪琪说那些话?”宁久微压低了声音,轻轻问。 其实,他的心底还是有一点点的期待的,希望唐能给出一个让他想也不敢想的答案。 唐轻轻舒了一口气。 “宁,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中国么?” 宁久微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给出答案。 “因为在这里,中国政府会替我们清除那些窥视的眼线。” “嗯。所以呢?”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多想。” 宁久微沉默了一瞬,终于说,“你在转移话题……”然后默默转开了视线,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我说过,从此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就是这个意思。” 宁久微沉默。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唐,我该怎么揣测你的心意? “好。” 宁久微回答。 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没有退路的路,除了跟着你走下去,还能怎样呢…… 荆棘鸟 二十九 温馨生活 宁久微的家住在一处高级公寓的顶层。三十四层的建筑,有很好的视角,可以观澜整个城市,就连那西湖也如明珠一般,成为了镶嵌在窗外的一处布景。 房子是复式结构,上下两层,还有一个小小的天台。 房间装饰简单而雅致,浅色的纯木质地板,配上淡色布艺和草藤的家具。房间的取光很好,朝阳的一排落地玻璃,让整个房间充满了干净而干燥的温暖气息。墙上挂了很多油画,都是色彩鲜艳而明媚的风景。上面的署名,是宁晓琪的名字。 宁久微径直脱了鞋,走进房间。 宁晓琪因为要脱那双麻烦的高跟靴,于是只能抱着腿坐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宁久微领着唐走向屋内。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地板放射着阳光,一尘不染。 唐在沙发上坐下,宁久微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他自然而然走向了一个紧闭着门的房间。 宁晓琪刚好一抬头,就看到宁久微转动了把手。 只听“不要!”一声尖叫,宁晓琪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脱了一半的靴子,就冲了过去。 不过宁久微已然推开了门…… 于是,悲剧发生了…… 只见……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满地扔满了各种五颜六色,从夏到冬各种季节,乱七八糟的衣服,已经全然看不见地板。还有各种画面诡异的日本杂志,七零八落丢在桌子上,床上。鞋子也是东一只西一只,飞得到处都是。 另外……还有墙上贴着的各种诡异海报,正对着宁久微的,就是一张《春光乍泄》的巨幅海报…… 宁晓琪把已然陷入了石化状态的宁久微从房间里拖出去,“嘭”得甩上门。 然后眯起眼睛,捏着宁久微的胳膊,催眠道,“你什么都没看到都没看到都没看到……” 宁久微回了回神,尴尬得转身。 “那个,”宁晓琪翘起腿,猛地拔掉靴子,然后向着门口一扔,豪爽状对着一脸疑惑的唐和一脸尴尬的唐大手一挥,“刚才那个房间是禁区,不许进!你们的房间在对面!” 宁久微看着那间屋子,没有动,犹豫了一瞬间,“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是主卧吧……” “对啊。”宁晓琪纯良状眨眼。 “我们应该还有其他卧室吧?”宁久微突然切换成中文。 “一个被我改成舞蹈房,一个被我改成画室了。不好意思。”宁晓琪继续纯良地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唐大概也猜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轻轻巧巧地插了句话,“宁,我们住在一起,你应该已经很习惯了吧……” 宁晓琪和宁久微同时怔住。 然后宁晓琪嘴巴张成“O”型,夸张得对着宁久微飞了个电眼。 ——哥,你很可疑哦~~ 宁:“……” 然后,宁晓琪就殷勤得领着唐去看房间,“帅哥~这边这边~床很大的哦~浴缸也很大哦~~~” 宁久微无奈叹了口气,只好跟着他们走进去。 “中午去吃点什么吧……” 这边,宁久微碎碎念还没碎完,那边宁晓琪又叫起来。 “哥!”大义凛然状,“我们可是中产阶级!怎么能动不动就去下馆子呢?!” 宁久微,“……”委屈,“我只是,担心你不会做……” 宁晓琪呆,“……难道你不会吗……” 宁久微叹气,额角垂下三道黑线。 与此同时,唐已经抛下了中文二人组,自顾自开始整理行李,把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用衣撑挂好,放进衣柜里。 唐从小就生活在极度贵族的养尊处优环境中,衣服从来都是由仆人来收拾,宁久微看到他这样居家的一面,忽然,有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 而此刻,宁晓琪更加坚定了,唐是忠犬攻的信念。 “唐,你们俩平时都怎么吃?”宁晓琪本来觉得宁久微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做饭总是不成问题的,结果没想到这个老哥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唐把领带也挂进衣橱,回头淡淡回答,“有厨师。” 宁晓琪那句“我操”不由自主就蹦出了口。 “哥!原来……你竟然,嫁入了豪门?!” 宁久微无力。 ……几年不见……这丫头怎么变成了这副疯样子…… 宁晓琪忽然一卷袖子,双手握拳,做刘胡兰状。 “不行!我一定要让你们体会到家庭的温暖!” 于是,宁晓琪就拖着宁久微去做饭了,于是,茶几就出现了——上面摆满了杯具……(悲剧。) 唐被宁晓琪打发去洗澡,宁久微站在宁晓琪旁边,帮她打下手做饭。 做饭的时候,系着围裙的宁晓琪和系着围裙的宁久微很有派头,很像那么回事。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 “喂,哥。” 正在淘米的宁晓琪忽然开口。 “嗯?” “你和唐H过吧。” 宁久微突然呆住,完全没有防备得就反问出口,“你怎么知道……” 宁晓琪:“……………………………………………………………………………………………………………………………………” 我不知道……宁晓琪镇定了一下,继续装作高深莫测状,低声说,“而且,他是TOP,你是SUB……对吧……” 正在剥大蒜的宁久微,脸毫无预警就泛上了淡淡的血色。 我的GOD! 宁晓琪看到自己的老哥这个反应,立刻就完全彻底而明确得知道了——宁久微和唐原来真的是那种关系!! ——某腐女腹诽中…… ——原本,我只是yy,却不想,所有的yy都变成了现实……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我鸡冻得不能自己了…………………… 宁久微发现宁晓琪在发呆,觉得可能是这个消息对于宁晓琪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所以不免有些心虚,“晓琪,我……” 宁晓琪用0.01秒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肌肉,让自己露出一个尽量纯洁,不那么淫荡的笑容,“哥,你知道的啦,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然后,宁晓琪用自己沾满了油水的手,在宁久微肩上拍了半天。 于是,宁久微还为了宁晓琪的理解而乱感动了一把。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看着面前的搭配—— 凉拌黄瓜+鸡蛋炒饭+煮鸡蛋…… 宁晓琪沉默了一会。 最后终于还是放弃…… ——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宁久微站在一边无奈得笑,轻轻拍拍宁晓琪的肩膀,“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宁晓琪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门熟路拨打了一个订餐电话,熟门熟路报了一堆杭州特色菜名,然后啪得阖上手机。 “还是外卖好使……” “你早就该这样做……” 于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唐洗完澡又睡了一觉,才被两位宁姓兄妹请出房间。 唐头发睡得乱乱的,身上一件宽大的T-SHIRT,休闲肥肥大大的黑色长裤和一双棉拖鞋。 当宁久微看到这样像大学生的唐,唐看到围着围裙忘记拿下来的宁久微,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同时眼中有一抹不明的笑意滑过。 宁晓琪腹诽: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么…… 桌上摆着全套的精致菜肴——八宝鸡、龙井虾仁、西湖醋鱼、蒜香蛏鳝、片儿川、笋干老鸭煲…… 唐有些惊讶得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不过,没有任何不合礼仪的举止,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坐在了桌边。 “都是我做的哦,你要多吃些。”宁晓琪奸诈得笑着,用眼神示意宁久微不要戳穿她老底。 就向外国人认为中国人都会飞檐走壁一样,他们也普遍认为中国人各个都是美食大师,所以宁晓琪这种小伎俩骗骗地道外国人,而且是从没有任何烹调经验的外国人唐,丝毫没有困难。 “非常的好吃。”唐看到宁晓琪期待的眼光,于是很认真而中肯的评价道。 宁晓琪嘻嘻笑着,开玩笑,“唐,你还有没有兄弟什么的?介绍一个给我呀,让我跟着我老哥一起下嫁到你们家。” 唐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想了一下,然后温和回答,“好的。” 坐在他旁边的宁久微立刻用胳膊肘捅他,神色有点复杂,“喂……” 下一秒,宁晓琪和唐几乎同时开口。 “我开玩笑的啦!” “别那么认真。” 荆棘鸟 三十 温暖如故 也许是因为旅途劳顿,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晚上才十一点,唐就收起了笔记本电脑,去浴室里洗澡。 宁久微知道这是他想要休息了的表现,于是也阖上书,关掉了床头灯,缩进被子里。 十几分钟之后,他听到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然后,感觉到床微微的晃动,被子被掀开,有人微热的体温靠近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宁久微精神非常的清醒,丝毫没有想要睡觉的欲望。 他张着眼睛,背对着唐卷缩起身体,目光落在黑暗房间的墙壁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无数次得闭上眼睛又张开,仍然无法入睡。 “睡不着么?”忽然,唐低沉而带着忧郁味道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感觉到背后的男人撑起身体,靠近了他。 宁久微于是转过身,平躺着看向唐。 “嗯……大概是睡不习惯……” 他们的目光在如同流水的夜色中相遇。 唐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幽深而通透的眸子折射出夜的深蓝色,很美,也很诱惑。 “宁。” 他轻轻开口,温热的气息吐在宁久微修长的颈间。 宁久微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已经隐约有了预感,刚才对上他的眼睛,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避免需要发生。 他喜欢唐的拥抱。 只是单纯喜欢对象是他而已,不管是粗暴也好温柔也好。 宁久微抬起一只手,轻轻覆上唐的侧脸。他的皮肤很光洁,很暖,让人不想放手。 唐微微侧过脸,在宁久微掌心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轻巧翻身,跨过宁久微的身体,把他笼罩在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宁久微阖上单薄的眼皮,双手环过唐的脖颈,贴近了他温热的身体。 床异常的柔软,因为两个人交叠的体重儿微微陷下去。 这一夜,宁久微异常的有感觉。 因为害怕宁晓琪会听到他们ML的声音,不得不拼命的调整着呼吸,不敢呻吟出声。他的胸膛剧烈得起伏,身体如同张满的弓一般曲起,下巴和脖颈延长成一条性感的曲线。 唐的动作很温柔,小心的扩张,有力的撞击动作却很有技巧,不曾弄伤宁久微一分一毫。 当响动终于平息下去的时候,宁久微已经累得连手指都不想抬一下。自顾自卷了被子缩成一团就倒头睡着了。 后来床是谁收拾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第二天,宁久微起床已经八点,他磨磨蹭蹭爬起来,梦游状去洗澡。洗完了才发现竟然忘记拿换洗的外衣,只好先套上唐扔在浴室里大衬衫,然后开始洗漱。 忽然,浴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不用问,宁晓琪女侠正一脸淫笑抱着手臂站在门口。 宁久微定了定神,让自己倦怠的大脑快一点苏醒过来,“怎么了?” “哥……” “?” “你好性感哦……”宁晓琪大大的杏眼在只穿着衬衫晃来晃去的宁久微身上游走一遍,半掩朱唇,笑得淫荡万分。 宁久微叹气。 “行了,你小时候我还抱着你洗澡呢……” 宁晓琪头上掉下一滴冷汗,“您老人家能不能别老提那件事……” 宁久微不由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然后开始对着镜子刮胡子。 “唐呢?” 宁晓琪突然露出一个万分崇拜的表情,“大帅哥他做完五百个俯卧撑之后,到楼上玩跑步机去了!” 唐自从腿伤恢复,做复健开始,就重新进行锻炼。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明显的从过去两年的折磨中恢复过来。过去消瘦的身体,现在已经可以看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日常饮食都是经过营养师搭配,每日连用餐都如同完成任务一般。而身体训练计划更是经过特别定制的。每日,他就如同机械一般遵从着计划指令完成大强度的训练,常人根本无法完成的指标,他从来都是准确完成,并且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抵触情绪。 然后,宁晓琪继而开始鄙视自己的老哥,“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有反攻的一天呢!永远就只能被他压着!” 宁久微瞠目结舌,差点一刀割破自己的脸。 “你说什么……”宁久微突然想到昨夜,不禁有一丝心慌,“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 宁晓琪条件反射一般飞快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才怪了呢!老娘我可是拿着听诊器趴在门上在听! “那你怎么……” 宁晓琪看着老哥,然后做恨铁不成钢状摇头,抬起手指着宁久微露在衬衣外面的脖子、锁骨、大腿,“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到处草莓哎!各种草莓!” 宁久微倒抽一口冷气,趴在镜子上惊恐的看着的自己被宁晓琪指到的皮肤。 “哥……你还真是神经大条……”宁晓琪头上垂下三道黑线。 ——他难道没听说过吻痕这种东西么…… “你现在啊,根本就像一只金钱豹一样……不不,金钱豹是小攻,你现在就像个梅花鹿一样……”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宁晓琪于是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转身走出了主卧,留下了石化状的宁久微站在镜子前。手里的刮胡刀“啪嗒”掉进了洗手池。 早餐是豆浆和小笼汤包。 唐不会用筷子,所以用叉子吃包子,宁久微和宁晓琪破费了一番功夫才教会他怎么吃汤包。 早餐之后,唐又去洗澡。 宁久微正坐在沙发里看报纸,宁晓琪忽然丢了一块大浴巾给宁久微。 “哥,给你老公送进去。” 宁久微:“……呃?” “浴室里面没有干净的浴巾啦,我刚才全都扔进洗衣机器里了。你难道要看着你老公赤身裸体冲出来吗?”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宁久微露出一个“我怕了你了”的头疼表情,拿起浴巾,向着浴室走去。 他前脚刚踏进房间门,宁晓琪后脚就拿着听诊器,趴在了门上。 浴室里氤氲着迷蒙的水雾。 唐站在淋浴房里,透过毛玻璃,能看到他身体隐约的线条。 水声戛然而止。 “宁?” 唐拉开淋浴房的门,毫不遮掩大大方方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身体真的很漂亮。宁久微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他的裸体。 线条流畅,比例完美,如同一头漂亮而优雅的豹子,紧实的肌肉下流动着力量的感觉。 “那个……浴巾……”宁久微别开头,尴尬得把毛巾递给他。 “嗯……”唐接过去,毫不避讳拿起来围在腰上,然后拿起玻璃柜里的刮胡泡沫。 宁久微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在升高。 大概是浴室里太闷了吧。 他这样想着,手足无措转过身,打算从浴室里出去。 “宁。” 手已经按在了把手上,背后却传来唐的声音。 只要唐用这样低沉而温柔的语调叫他的名字,宁久微的思维就会出现中断。 “嗯?”他回头,看着站在那里温柔看着他的男人。 “帮我刮胡子吧。”唐开口。 那一瞬间,宁久微觉得,他看到了,唐在笑。 人是很容易得意忘形的动物。 现在的唐,太温柔,温柔得让宁久微几乎忘乎所以。 甚至,让他都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唐,只是他的恋人,他的同学。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一个黑帮的教父。 宁久微慢慢移动步子,走到唐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拿过刮胡泡沫。 “不要乱动……”宁久微微凉的指尖抚上唐棱角分明的下巴。 然而,他还没有能触碰到唐的脸。忽然被压在了洗手池上。 男子温热的身体贴上他的皮肤。灼热的吻落在他敏感的耳朵上。 “啪嗒”手里的瓶子掉落在脚边。 在湿润的地面滚动。 荆棘鸟 三十一 斯诺克professional 既然是以旅游的名义回国的,形式上如果不出门玩玩,第一没法向宁晓奇解释,第二对不起读者…… 宁久微:……第二条太…… 深蓝:作为一个称职的演员,你有义务随时为了广大的读者献身。 宁久微:我已然献了N多次了…… 于是,像所有前往杭州的游客一样,三个人开始了一天华丽丽的杭州之游…… 这一次,三个人为了避免上次在机场中出现的围观悲剧,集体乔装打扮,低调出门。 宁晓琪戴了副黑框眼镜,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黑色背心套格子衬衫,十足学生妹的模样。而宁久微比较像个报社记者,银边眼镜、白色无标衬衫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个单反相机。而唐呢,被宁晓琪套上了顶小礼帽,把长而扎眼的头发塞进去,然后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半边脸。衣服嘛,为了体现和宁久微情侣,完全相同的裤子和鞋子,衬衣是黑色。 (蓝:-。-你确定这是乔装打扮不是COSPLAY? 宁晓琪:【淫笑ING】好不容易让我抓住两帅哥,还不得好好折腾……) 一大清早,三个人开车出门。第一站:西湖。 宁久微和唐的话都不多,宁晓琪却是个话唠,一个人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说上大半天都不嫌累,三个人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丝毫的尴尬,更不会冷清。宁久微一直在替宁晓琪拍照,宁晓琪对着镜头就会超级有FEEL,各种姿态各种角度,水准堪比职业模特。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把唐照出来,如果他的影像资料流传出去,不仅会给唐也会给宁晓琪造成麻烦。所以,每次宁晓琪要拍他和唐,就会被他找借口搪塞过去。 不过,当三个人即将离开西湖的时候,宁晓琪又一次提议。 “哥,你和唐来合影一张嘛,多难得机会回来一趟。害羞什么啊,附近又没人。”宁晓琪拽着宁久微的胳膊,撒娇。 宁久微刚想再找借口拒绝,唐却开口了,“好。”他说。 自然无比,语气淡淡的,并不是不耐烦,也没有开心,淡漠如常。 “可是……” “没事的。”唐说着,自然而然把手搭在了宁久微的肩膀上,手心温暖,力度让人安心。 “咔嚓。” 一瞬间,在两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那一刻的光影被抓拍住。就此定格。 画面中,背景是夕阳金色的光,以及反射着金色光芒的平静湖水。宁久微侧着脸,扬起下巴看着唐。他的侧脸优雅而美丽,目光温柔而沉静。 唐的手轻轻搂住宁久微的肩。那一刻,他的嘴角微微有一点点微笑的痕迹,他的眼睛,很深邃。 “啊~~~~~~好有爱啊~~再来几张吧~~~~”宁晓琪说着,再一次举起了相机。 “别闹了。”宁久微一步冲上去,夺过了相机。 “哥~~你很扫兴哎~~~~还给我啦~~~~” 宁晓琪追着宁久微,拉拉扯扯,叽叽喳喳。 唐手随意的放在口袋里,跟着打打闹闹的两兄妹,悠闲得走。 宁晓琪是个相当会玩的主,玩了一天也不觉得累,晚上还非拉着宁久微和唐陪她去打桌球。 三个人刚选定了桌子,就有两个人拿着球杆走过来。 “琪琪,你朋友么?”唐立刻注意到了对方,靠着桌案,淡淡问。 “啊?”宁晓琪回头,看到了两个穿着很潮的大男生,小声嘟囔:“怎么是他们……” “恩?”宁久微观察了一下宁晓琪奇怪的脸色。 “同学啦……”宁晓琪小声对宁久微说,更低声补了一句,“死党的前男友……。” 然后忽然眉毛一挑,眼睛一瞪,叉着腰吼道,“你们干嘛啊?” “你男朋友?”其中一个叼着烟的男人,用下巴指了指宁久微。 “男你个头!”宁晓琪翻白眼,“这是我亲哥!” “哦哦,原来是大哥,你好你好。”男生说着,就上去敬烟。 “谁是你哥啊,”宁晓琪一侧步挡在男生面前,“去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们。” “哎,晓琪,你怎么能这样呢?好歹我们也是同学啊,你这样大家以后怎么相处?既然碰到了,总得一起玩一局吧?” 宁晓琪的脸色忽然变得有点难看,“你别把主意打在我头上……” “你想怎么玩?”宁晓琪背后,宁久微忽然淡淡开了口。 “哥……” 两个男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嘴角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二对二,斯诺克。” 宁久微转头,把情况大致向身边的唐说了一下,唐看着宁久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好的。”宁久微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侧了侧头说。 “哥!”宁晓琪急了,“这两个人专门混台球室的,就靠赌球赚钱!” “我知道了。”宁久微继续笑。 他这样的笑,让宁晓琪无由觉得有一丝不寒而栗。 宁晓琪:=。=好强大的气场……我哥……MASAGA真的是……女王受…… 赌局开始。赌局并不是太大,一分十块。一局三场。 由对方开杆。 那两个人的技术的确很好,第一个人一杆得分相当高,并且最后打出了一个位置很好的防守球。 换到宁久微击球。 他用巧粉擦了擦球杆,然后给唐一个眼神。 宁晓琪紧张得看着宁久微,这个球的角度很刁钻,能够不犯规就已经很考验技术了。据宁晓琪所知,宁久微在人生的前十八年中从来都没有碰过台球,是什么让他这么自信?莫非……唐是个高手? 俯身,架杆,瞄准,击球。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犹豫,甚至连瞄准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 母球险险击中红球。没有球落袋。但是使球桌上的球一下分散开来。 另外两个人又交换了一次眼神,看得出,他们对于宁久微的技术不怎么看得上。 宁久微并没有打出斯诺克。对方犹豫了一会,发现没有球可以得分,于是打了一杆防守球。 轮到唐击球。 当他打出第一杆的时候,对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碰到了对手。 唐第一球就打出了高难度的香蕉球,并且准确让红球落袋。 接着,他几乎丝毫不费力气得一颗球一颗球打了下去,最后,拿到了七十多的高分才收手。 对方几乎愣住。 这种水准……根本就是职业水准啊…… 而且,还是国际职业水准…… 宁晓琪双手交叉,嘴巴张成“O”型,崇拜状。法语倾吐而出,“哇……好帅……唐!你好厉害啊!比我哥哥那个笨蛋强多了~~~~~” 唐摇了摇头,优雅得拿着球杆,用巧粉轻轻摩擦着杆头。“是宁上一球给我留好了球路,他把对方逼到只能有一条路可走,算好了对方的路线。” 宁晓琪夸张得用不信任的目光盯着宁久微,“怎么可能啦……” “你往后看。” 唐放下球杆,抱着手臂,悠闲看向宁久微。 已经轮到他击球,这一次,他没有再给对方任何机会。在对方刁钻的角度之下,仍然一举清杆。 “哇塞……老哥也太狠了吧……”宁晓琪眨巴着眼睛,看着貌似被附身了一般的宁久微,带着崇拜的口气道。 “不,他太手软了。” “呃?” “如果是我。会把对方罚到一分没有,再结束这一局。” 唐淡淡的说。 从他的语气里,宁晓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她知道,如果不是宁久微,唐真的会那样做。做到不给对方留下任何余地,赶尽杀绝。 宁晓琪忽然觉得紧张,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咦,我哥怎么变得这么强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打过桌球。” “我加入了台球俱乐部。”宁久微忽然走过来,接过了话茬。 “打得漂亮。”唐轻轻说。 “很久不打,手有点生。”宁久微稍稍耸了耸肩,他的眼睛在桌球台灯光下,很亮,带着愉快的笑意。从里面,你会感到温暖,如同在里面发现了阳光。 唐抬起一只手,宁久微弯起眉眼轻笑,两人的手,默契的在空中击出清脆的声响。 荆棘鸟 三十二 不曾被记住的吻 一打到后两场,简直就变成了宁久微和唐的个人表演秀,引起了整个台球室的人集体围观。 宁久微和唐赢了对方两千多块,宁晓琪从输得一败涂地的两个家伙手里拿过钱,那笑得叫一个扬眉吐气、小人得志啊……于是,这笔意外之财,就被宁晓琪同志收入了腰包。 从桌球室出来已经接近零点,但是宁晓琪仍旧是精神抖擞,说什么也不肯回家。 于是宁久微和唐不得不陪着这个缠人的小姑娘,又去了酒吧。 在酒吧当然也不会无聊,三个人在宁晓琪的建议下开始玩骰子。ac 宁晓琪趁宁久微去洗手间的空,偷偷和唐商量,一起对宁久微出老千,灌醉之。 唐没有正面回答,表情依旧一直淡淡的,对于宁晓琪的建议不置可否。刚开始,宁晓琪还以为是唐疼惜宁久微,不舍得下手。但是游戏开始之后,她才发觉,唐骗起宁久微来那可是毫不含糊,没几轮,宁久微就已经好几杯洋酒下肚。 不过,宁久微喝洋酒已经喝得比较习惯,喝了这么多,也没有显现出太明显的醉意。宁晓琪这个没良心的腹黑妹妹,于是又生一计,让老板给他们上了一瓶五粮液…… 又是一局,输家还是宁久微。 “怎么还是我……”宁久微目光在宁晓琪和唐的脸上徘徊一圈,不确定得问,“你们不会是联合起来出老千吧……” “哥!你自己人品不行就不要怪我们!太没玩品了吧!输了就说我们出老千?!”宁晓琪对待这样的局面,那可是驾轻就熟,立刻义正词严插起腰,挺起胸,大义凛然指责宁久微。 宁久微被妹妹这么说,只能无奈,端起小酒杯,一咬牙,把里面透明的烈酒灌进胃里。 辛辣刺激的味道一瞬间冲上头顶。 混合两种酒来喝,很容易喝醉。 宁久微果然,没两杯白酒喝下去,就开始头发晕,摇摇晃晃坐不稳。 “宁?”唐察觉到宁久微的醉意,扶着宁久微的肩,轻轻晃了晃明显神志不清了的宁久微。 宁久微轻轻呻吟了一声。结果,一下就顺势倒进他的怀里,然后就此一醉不起。 “呀……倒了……”宁晓琪眨了眨眼睛,用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感叹的语气小声说。 唐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宁久微横抱起来。 “回去吧。” “嗯~”宁晓琪又被唐帅帅的动作迷了个七荤八素。刷卡付了钱,拎着她的背包,手指转着车钥匙,开开心心和唐一起走出了酒吧。 “老哥酒品不错哎,醉了也不吵不闹的。”宁晓琪看着宁久微安静沉睡的脸,小声说,“啧……不过可惜啊,我本来是想看他发酒疯来着。以前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被人灌醉过一次,哇塞,那醉得叫一个经典!你猜他干什么?” 宁晓琪打开车锁,坐进车里。 “嗯?” 唐把宁久微抱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 “我哥他啊,像被附身了一样,对着每一个他看到的人说:你看……我美吗?……哈哈~”晓琪模仿着宁久微当时的模样,模仿得惟妙惟肖。 唐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但是那抹笑容如同风一般,温柔,却一闪即逝。 “唐,为什么你不经常笑呢?” 唐没有回答。 他只是垂着眼帘,看着躺在座椅里,头枕在他腿上的宁久微,手指轻轻抚开他垂落到眉心的碎发。 宁晓琪也不追问,发动了车子,驶进了笼罩在橘色路灯光中的茫茫夜色。 不久之后,忽然,宁久微张开了眼睛。 他似乎过了好一会才弄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自己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在唐的腿上慢慢翻了个身,仰面看着那个眼眸深邃的男人。 “唐。” 宁久微轻轻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只有吐出的气息,但是却显得那么煽情。 然后,一只素白的手抬起来,轻轻抚上了唐的侧脸。 “宁?” 宁久微张着眼睛沉默看着唐。他的目光有些混乱,混合着迷离的水汽。 “唐……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吻我……” 唐知道宁久微真的醉了,大概,他自己根本就不清楚这一刻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宁久微只认为这一刻的这一切,都只是梦境吧。 既然是梦境…… 大概可以无所顾忌吧…… 于是,唐放缓了语气,“我吻过。”他也抬起一只手,覆上宁久微抚摸着自己侧脸的那只手,轻柔得摩挲。 “骗人……”宁久微撅起嘴巴,浓长的黑色羽睫,轻轻地颤抖。 “只是你每一次都不记得罢了……”唐眼中倏然闪过某种情绪。 那样的清冷而又哀伤,这样的眼神,其实,很接近寂寞。 宁久微怔怔看了他一会,直到自己的眼神也被那种深埋着的哀伤所感染。 然后,他挣扎着支撑起身体。 “我不信……”宁久微完全坐起来,轻轻呢喃着。他坐在唐的腿上,而后,双手环过唐的脖子,慢慢把他紧搂,慢慢低下头,吻上了唐的唇。 宁晓琪听到发生在后座的对话,已然热血沸腾了。听到了亲吻的细碎声响,终于无法按捺,悄悄看向后视镜。然后越看越入神,差一点没鼻血喷涌而出。等她突然回神,才发现车刚刚发疯一般冲过了一个红灯。 唐用额头顶着宁久微的,舌悄悄从他的口中退出,然后放开了他的唇。 宁久微终于可以从一个绵长得几乎让他窒息的吻中逃生。他急促得喘息着,身体已经完全瘫软在了唐肩上。 “认真开车。”唐淡淡说。 显然,这句话是对开着车的那位同志说的。 宁晓琪骤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好像车里的气压骤然就低了N多。 宁晓琪:“是~~~~”无比狗腿的语气。 此刻,宁晓琪对唐有了新的认识——此人非腹黑攻既鬼畜攻…… 唐等着宁久微的气息渐渐平复,他看着他近在咫尺,氤氲着水雾的眼睛,手指轻轻滑过他泛上了一丝嫣红的皮肤。然后慢慢捧住他的脸,再一次吻上了宁久微的唇。 唇上的触感很柔软,独特的清新味道让人着迷。 脑中已经扫除了其他一切杂乱的思绪,只想,就此一直亲吻缠绵下去。 宁晓琪一直开到了目的地,后座上那种煽情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继续。于是,宁晓琪童鞋很识相的把钥匙留在了车内,拿着包,轻手轻脚从车里溜下去,自己一个人径直上楼。 “嗷肥~~~~真的都能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热问了好久好久啊!” 宁晓琪抱着话筒,万分激动的和闺蜜侃着。 “真是的……干嘛吻得那么唯美!我说,他们的技术也太好了!真的就像拍电影一样!搞得我也好想试一试……” “啥?开玩笑!跟唐试?我哥会砍死我的!” “呀?跟我哥?!你太没人性了吧!” “哎~~~真的是超帅啊~~~我光是看他们两在一起就觉得眩晕了……不行,我鼻子又开始热了……你让我冷静一下……” 宁晓琪正讲得热血沸腾,门上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呀~他们回来了,我先挂了。明天说!” 宁晓琪飞快挂掉电话,哒哒哒跑到门口去开门。 “嗯?”宁晓琪刚想开口,看到被唐横抱着,正睡得熟的宁久微。于是立刻闭嘴。 唐又对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抱着宁久微回了房间,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宁晓琪看着紧闭的门,腐烂的思绪再一次开始自由得翱翔……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上,黑暗的房间中,有城市斑驳的霓虹透过玻璃,落进。 唐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额角,默默注视着在一片被褥中安然熟睡的男人。 男人睡得很沉,毫无防备,姿态脆弱而美丽。 他一直这样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偶尔,他会轻轻俯下身,轻啄男人微微开启的唇。 只是,他的眼中,不是幸福。 而是忧郁。浓重的,如同巴黎经久不散的阴云一般的忧郁。 荆棘树等待属于自己的荆棘鸟,荆棘鸟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荆棘树。 这样,不断地循环着,反复着,自古至今…… 对每个人来说,他的荆棘鸟与荆棘树,是不一样的。 但是对每一只荆棘鸟与荆棘树来说,他们的命运,不曾改变。 某种毁灭已经开始。并且,以无可阻挡之势而来。 只是寻觅着飞翔着的荆棘鸟,并不知道。 荆棘鸟 三十三 飞离温暖 几天之后,唐接到了休斯顿的通告。 两人约定,在一家酒吧见面。 那天,休斯顿家族派人来接唐。 宁晓琪眼睁睁看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恭敬敬把唐请走。 门一阖上,一直蹲在角落里没敢做声的宁晓琪跑到宁久微旁边,拽拽他的衣角。 “哥……唐他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 宁久微轻轻扬了扬嘴角。刚才眼中那一抹担心悄然隐去。 “是啊。你不是一直说我嫁入豪门了么。” “人家那是开玩笑啦,”宁晓琪瞪着大眼睛,神情很孩子气,“谁能想到他真的是!哥,俗话说豪门深似海呐……你要小心到处都隐藏着皇后娘娘和容嬷嬷……” “什么跟什么呀……”宁久微头疼得叹了口气。 他发现,现在跟这个小了自己七岁的妹妹越来越沟通不来了……真是代沟么…… 不过。唐和宁晓琪其实是同岁,明明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吧。为什么却比自己还要更成熟呢。 “刚才来的人,真是像黑社会……”宁晓琪忽然又自言自语道。 宁久微呆了一瞬间。随即回头,指尖点了点宁晓琪的脑袋,“你这小丫头,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真的啦,”宁晓琪避开,“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场。” 宁久微忍不住笑出来。 “那你看,我散发的是什么气场?” “你啊?”宁晓琪嘴角抽笑,做邪恶大妈状,“当然是……” “大叔受的气场……” “……”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唐被用车子送到了西湖边一个咖啡馆。 咖啡馆的门上挂着打样的字样,黑西装的男人替他开了门。 “MR.休斯顿在里面等您。” 唐微微敛了一下下巴,迈入了咖啡馆。 光线透过大大的玻璃窗,透过半掩着的窗帘落进屋子,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束一束的光线。 吧台里的老式唱片机上,黑胶碟缓缓地旋转,轻盈舒缓的爵士乐声若有若无飘散在空气中。 屋角,灰色眸子的俊美男人从藤椅里站起来,他扬起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如若希腊雕塑般的脸上划过。 休斯顿。 下一任休斯顿家族的继任者。人们只是叫他的姓,休斯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曾经试图打听过。 莎士比亚时代有一句谚语:Cunloslty-killed-the-cat。 Couloslty-can-do-none-things-than-kill-a-cat。 It-can-kill-you。 他已经暗中把持休斯顿家族很多年,自从他还是一个孩子开始。老教父依然健在,只是已经很少过门家族内部事务,或者说,已经无力再去干涉家族事务。现今,这个英俊非凡的青年,才是真正英国最大黑帮的统治者。 休斯顿今天的穿着并不是正式的谈判装束,却很随意。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精工的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自然随意得敞开。 不知是不是出于巧合,唐的着装无疑也相当的休闲。 白色的衬衫,没打领带。鼻梁上架了一副金属材质的眼镜。 “初次见面,我是唐?佩雷拉。”唐主动伸出手。 休斯顿微微弯腰,也伸出了手。 “您好,MR.佩雷拉。久闻大名。” “是么。”唐没有温度的反问了一句。 休斯顿没有因为唐冰冷的态度而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他邀请唐落座。 立刻,有穿着旗袍的女侍者,为两人奉茶。 茶杯中是西湖龙井中最好的狮峰龙井。幽眇的香气随着水汽的蒸腾氤氲而出。芽叶一旗一枪,簇立杯中交错相映,上下沉浮,栩栩如生。 休斯顿捧起茶杯,浅浅呷了一口。唐也端起茶杯,姿态和手势都是符合标准的中国茶道。 一时间,两人都不开口。 “你比我想象中更年轻。”一刻沉默之后,休斯顿懒懒靠在藤椅里开了口。 唐慢慢放下茶杯,抬起眼睛看着他,“你也是。” 休斯顿微微扬了一下嘴角。他的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交错,“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帮助你,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唐仍然静静看进他的眼底。 同样犀利的目光直直交汇,如果目光有实质,也许真的可以擦出火花。 休斯顿微笑,他知道唐在等待他的后文,于是继续说,“现在我们联手,无疑,我将得到丰厚的短期回报。但是,你知道中国的一句谚语么?叫做‘养虎为患’。你现在就是那只虎,现在虽然一时处于下风,但是,一旦给你时间和机会,你就会反扑。我好像……正在给自己埋下一个隐患呢……” 休斯顿说完,抬起一只手,轻轻支着下巴,带着玩味的目光,盯着对面的青年。 唐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有一丝波动。 “休斯顿先生,”唐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语气漠然,“我不想做任何辩解,因为这没有必要。您已经早就权衡利弊做出了决定,何须我多余的口舌。” 休斯顿挑眉,“你一点也不慌张。” “惊慌是人类最无用的感情之一。它改变不了任何事。” 休斯顿耸了耸肩,轻笑。 然后,忽然拿起了茶盏,站起身,把它当做酒杯一般举起来,“为了休斯顿家族与佩雷拉家族百年来的首次合作。” 唐毫不介意得也拿起茶盏,与休斯顿手中的杯子轻轻一撞,发出轻盈的声响。 That's-the-deal。就是这样简单。确定一个人是不是靠谱,本来也就只要一瞬间而已。 唐离开之前,似乎是犹豫了瞬间才开口提出了一个要求。 “文森特?佩雷拉,我的弟弟……” 休斯顿了然得点了点头,“他的安全我会权利保障。”他脸上的笑容,只是一种没有诚意的公式化。 唐看着他大概过了一秒才移开视线。 “希望您能记住自己的诺言。” 语落,苍白的长发男人转身,推开了茶馆古老的木门,消失在门外温暖的阳光中。 宁久微已经订了第二天的机票返回巴黎。 宁晓琪趁着唐不在家的几个小时,硬是拖着宁久微跑到河坊街。河坊街是杭州历史文化的缩影。南宋定都杭州后,筑九里皇城,开十里天街,形成繁华一时的河坊街。现街内有茶楼、药铺、丝绸、炒货、食品、古玩字画等商铺。 宁晓琪径直把宁久微拽进一间首饰店。 “姑娘你要买点什么呀?”老板一看到一对帅哥美女走进来,于是异常热情。 “老板,有没有情侣同心结呀?”宁晓琪一把挽住宁久微的胳膊,笑得阳光灿烂。 “哦,情侣结呀?”老板的目光别有深意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把宁晓琪和宁久微带到最精致的一个柜台前。 “现在的年轻人啊,竟喜欢些洋玩意,又是情人节又是红玫瑰的。不知道爱情还是咱老祖宗的最浪漫。看梁武帝的诗,‘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 宁久微有点尴尬得苦笑。宁晓琪趴在玻璃上挑的相当认真。 “老板,这一对!” “哎呀,姑娘你真是好眼光,你们俩带上一定很般配!” 老板一看她挑了价格最高的一对,立刻眼放金光。 “不是……”宁久微刚想解释。结果被宁晓琪狠狠掐了一把。 从店里出来,宁晓琪拿着精致的首饰盒看了又看,脸上那个笑就一直没停。 “晓琪,你买这个干吗……“ “笨死了……”宁晓琪鄙视得瞪了宁久微一眼,“当然是送给唐啊,让你们两带上之后~永结同心~~~” “……” “哥,你回去之后要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哦。”宁晓琪拉着宁久微的手指,眼睛弯起来,笑容如同午后的阳光一般,明媚而不含一丝杂质,温暖的让周围的人都能被深深感染。 宁久微轻轻叹了口气,也忍不住笑起来,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 “你这丫头……” 荆棘鸟 三十四 黑暗童话 “他回来了?” “嗯。” 他妈的和唐?佩雷拉都在中国做什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像只是休假而已……” “哼……”黑暗中,玻璃杯被随手丢开,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那个叫琪琪的。严密监控。” “是。” “FUCK。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您还要再来一杯么……” 一切都在按照这计划进行。 唐和休斯顿的合作很顺利,双方都是果决而聪明的人,不爱老家伙们拖泥带水的那一套。 佩雷拉家族本姓派已经在暗中秘密集结,如同一群在午夜中觅食的豺狼,他们已经被饥饿压抑得太久,他们莫无声息不急不躁,他们能够忍耐仇恨,只有在适当的时机,才会一拥而上。 唐与本姓派的几个主要成员会议仍旧在几年前的那个小酒吧里进行。 宁久微依旧和唐一起去。只不过,几年前,他只是个司机,而如今,他成了挡箭牌。 佩雷拉家族中,不会有自己的位置,宁久微很清楚。 本姓派的成员,说句实话,就如同英国议会的上院――保守势力的象征。他们深信贵族血统的高尚性,他们排挤一切于自己血缘差异的人。更何况――所有事实都证明了,宁久微就是杀死上位教父的凶手――即使,这是在唐的授意之下。这听起来相当的没有道理,但是,他们面前,你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他们说是黑,就不会给你机会反驳那是白。并且,这两年间,尤其是前一年里宁久微对于唐的虐待,他们认为那有损他们贵族的颜面,他们认为宁久微僭越、低速、下流。他对唐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刺伤了贵族的自尊。 唐和宁久微的关系一直很隐秘。或者说,没有人,想要,有必要,敢要揭穿真相。 他们只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仅此而已,所有人都如此默认。 在狭窄很暗的酒窖里,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们,讨论着对于长老派最后的围剿计划。宁久微靠着墙壁站在角落里,不置一词,他甚至不会把目光投向那些人,更不会试图和本姓派的人交谈,他知道,他很清楚,那只会自取其辱。 宁久微一直都记得唐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他问唐,为什么要相信他呢? 唐说。 “因为你想要的,他们给不了。” 宁久微无声的扬起嘴角,微微低下头,食指关节轻轻滑过凉薄的唇。 是啊。 无所求也就无所伤。 那些人自以为是的尖利的言辞,鄙夷的目光,对他来说和空气并没有什么区别。径直得划过透明无色无味无感的虚幻。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 只有你所爱的,才能够真正的伤害你。 宁久微抬起眼睛,无意中对上坐在沙发里的唐向他投来的目光。 宁久微一瞬间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正在整理报表突然就笑起来。于是掩饰着把laptop从腿上拿开,从床上下来,“要喝咖啡么?我去泡。” 唐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一会,然后慢慢移回了面前的资料上。 “和平常一样吧。” 蓝山。多奶无糖。 Cls-usual。多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句子。 幻觉的名字叫做――天长地久。 拉斯特接受了一个年度聚会的邀请,某种意义上,算是欧洲黑帮的聚首会议。 会议的发起者是一个匿名的贵族,会议会场被设在瑞典的卢塞恩。那里是瑞士的疗养地和旅游胜地。在那里举行这样奢侈而华贵的聚会,再合适不过。 拉斯特自驾私人飞机前往。一行全副武装高级保镖三十多人。 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聚会,时间不过两天,每年这样的邀请都数不胜数。 拉斯特没有想到,他在年老的管家引领之下,踏进那座堪称壮丽的宫殿时,再也没有机会,活着踏出那里。 老管家将拉斯特请入一个充满了丝绒和华贵银器的巨大会客房间,邀请他在宝座一般的椅子上落座。 “我这就去请家主来,请您稍等片刻。”老管家不急不慢,缓缓开口。 拉斯特微微拽松银灰色的领带,手指上的巨大骷髅戒指反射着头顶黄色的灯光,更加狰狞。 “好。”拉斯特笑。 老管家对他微微躬身,而后缓步走出房间。 当大门“咔嚓”一声落锁的时候。 一切,就这样,简单得,毫无悬念得。 结束了。 头顶的水晶吊灯,忽然全部熄灭。上一秒还灯火通明的房间一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那一刻,拉斯特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密集的机枪扫射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黑暗的房间中,瞬间充满了四射的火焰和飞溅的火星。 连一点点还击的迹象都没有来得及出现。 视频电话的这头,灰眼睛的男人轻轻开口,声音低沉,“这样的结果,您满意么?” 唐看着屏幕里的画面,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 没有喜欢也没有激动。 “尸体。”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求。” 休斯顿的声音离开话筒,对着属下吩咐,“验尸。” 一瞬间。 画面切换到了大厅中。黑衣的戴夜视镜的持枪男人猛地踹开被打得千疮百孔的门,进入黑暗的房间。 房间中仍旧一片黑暗,枪械上的灯,一束一束交错着,照亮了地面上被子弹穿透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三十多个人的尸体被一具一具拉开,确定死亡。 唐看着画面里一张一张惨烈的脸,神情默然。 然而,随着清点的继续,他们发现,三十多个保镖一个不差,唯独――拉斯特不在。 场面陷入了紧张。所有人开始地毯式搜寻整个房间。 最后,却在角落里沙发背后,找到了一个被扒光衣服的家伙。 ――拉斯特,在所有人只顾着清点尸体的时候,竟然杀掉了一个人,并且穿上了他的服装,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休斯顿指尖在桌子上打着急促的节奏。他左手撑着侧脸,神色有些阴冷。 “抱歉,佩雷拉先生,我竟然犯了这样低劣的错误。” “我希望您能想办法弥补。” “我正在非常努力的弥补……” 休斯顿放下电话。身体随着转椅上转了半圈。 背后的地毯上――一个全身是血的男人倒在地上,他的胸口仍在起伏。 “杀了太可惜了……”休斯顿轻轻自语。 “物尽其用才好,不是么?” 休斯顿灰色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残忍的气息。 拉斯特慢慢转动眼睛,其中,不甘和绝望,混合成一种复杂而胶着的混沌。 无论你怎样的凶狠。你也只是一头野兽。 无论你的爪牙怎样尖利,不要试图去和枪械搏斗。 因为,你力所不及。 荆棘鸟 三十五 亡灵的序章 拉斯特被休斯顿除掉的同时,佩雷拉家族内部的血腥大清洗也在一夜之间骤然如同风暴一般席卷。 长老派势力突然受到各种歼灭。内部叛乱、不明袭击、暗杀…… 本姓派突然从黑暗之中现身,脱去了羊皮伪装下的脆弱,亮出了尖利的獠牙。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弱肉强食而已。 在安逸中腐化的结果就是,被别人取而代之。 世界上,总有人饥饿着,虎视眈眈着你手中的面包。 佩雷拉本宅,宁久微的房间里在一个僻静却视野很好的位置。他站在半圆形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古堡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现在,就站在那里。 空气潮湿而阴郁,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宁久微站在那里,不知已经过了多久。他手中捧着的咖啡,已经从滚烫变得冰冷。 宽敞的大院里,不断有黑色的轿车无声驶入,开出。 经常有被捆绑的人,从后备箱或者车厢被拖出来,然后向着地窖拖去。 宁久微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在看一部与自己年代久远的电影。 现在,他已经脊背被排除在本姓派势力之外,成了本姓派和长老派之间很暧昧的一支力量。 宁久微的属下因为他的关系,大部分没有受到大清洗的殃及。但是也都被严密监控起来。 很多人对宁久微保持沉默的做法质疑,但是宁久微也只是继续保持沉默而已。 屠杀,正在继续着。 执刀的人,却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唐才回到本宅。唐从一辆悍马里下来,他似乎是无意得抬头看向宁久微房间的阳台,却出乎意料得看到了宁久微。 唐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衣领在一片黑色之中很鲜明。 他那一头长及后背的头发已经被剪掉。 宁久微觉得,这包含着一种寓意。 就好像褪去了原本柔软的伪装,再也没有什么去掩盖他有骨头中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 他脸部鲜明的棱角毫无遮蔽得显露出来,让他的脸,更加的成熟而冷厉。 这预示着,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挡他。 这预示着,一把从未出鞘的刀沾上了第一滴血。 这预示着,他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其实,唐早就不再需要了。或者说,从一开始,他的依赖只是宁久微的错觉而已。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交错了一瞬间。 而后唐便转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调转了视线,走进了大宅。 宁久微站在原地,没有动。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来,让宁久微从出神中恢复。 他轻轻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指,拿起造型古典的电话。 “喂。” “宁。”电话那头,唐低沉的声音传来。 “嗯?”宁久微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 唐沉默了一瞬间。 “不要着凉。”他的声音更加低,带着磁性的感觉,让人觉得像是梦呓。 宁久微回过神时,电话那头已经是一阵阵木然的盲音。 他放下电话。 然后拿起椅背上的羊绒大衣披在身上,转身走向门口,走出昏暗的房间,迈进灯光暧昧的走廊。 宁久微下了楼。楼道上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黑衣的保镖。 没有人阻拦宁久微,也没有人对他任何询问。 他畅通无阻得一直到了地窖的门口。 “让我进去。”宁久微裹紧身上的大衣,低低开口。 门口的保镖有一瞬间的犹豫,毕竟这里是非授权人士禁止入内的。但是,唐又吩咐过,任何人不要阻拦宁久微的行动。 “我需要征询一下BOSS……”保镖拿出电话。 但是这一刻,宁久微已经自己推开门,侧身走了进去。 地窖又阴又冷。宁久微不由自主轻轻打了一个冷颤。 他刚走下楼梯,就听到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从地窖的深处传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宁久微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在他即将转过转角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把他笼罩,一下抓住他的肩膀。 宁久微被那人抓住了手指,一直拖着向后走。 “唐……” “嘘。” 唐一直拽着宁久微,在所有人不敢直视又偷偷打量的目光下,被推到了起居室里,然后把门关上。 “我不是说了么?不要来地窖。”唐把宁久微按到沙发里,然后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有一点点的情绪。 宁久微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他开了开口,犹豫了一瞬,才小声说,“我不想被你像一只鸟一样豢养在笼子里……” 唐按着宁久微的手,微微放松了力道。 “你身体好冰。” “我很冷。” 唐沉默。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轻柔环过宁久微的肩,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 “我让他们把暖气打开。” “不用……” 唐撩开宁久微额前的碎发,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病了么?” 宁久微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弧,摇了摇头。 “你的手好暖。” 唐覆在宁久微额头上的手掌,于是,就没有再放下。 “唐。” “你说,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怎么样呢?”宁久微淡淡得开口,半垂着的眼睛,眼神映着昏黄的灯光,有些恍惚。 “被你一只这样豢养着么?直到你对我彻底厌倦的一天?” 唐察觉到宁久微的反常,眉心微微蹙起。 “宁。你喝酒了?” “你回答我……” 唐没有说话,却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拥住了他。 “呆在我的身边,一切都有我在。” 唐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带着某种魔力。让人安心。让人就此愿意陷落其中,只愿意相信下去,沉溺在旖旎的梦中,不愿意醒来。 休斯顿,你可以说他是一个成功的人,但是绝对不能说他是一个好人。 因为,他身上不存在丝毫正直的品质。 就如同希特勒曾经说过的:政治就是赌博,诡诈伎俩都可以应用,他的规律是依赌博人的技术,而随时变化的。 休斯顿看来,在黑暗中,他不承认除自己以外的一切法律。 谎言、欺骗更是他惯用的手法。 没有人的嘴是密封的,他乐于用各种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比如,从那个半死不活的拉斯特嘴里,他攫取了关于佩雷拉家族的更多的情报。 其中也有关于宁久微的一些情况。 当然,他还不至于为了进一步削弱佩雷拉家族而将拉斯特已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坏事,必须要在背地里做。 坏事,也必须要做的有水准。 让人能一眼揭穿的坏事,休斯顿,向来不乐意做。 有一种东西,它被叫做命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就会相信谎言。 谎言在黑夜了生灭,我们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 人,从来都没有资格去埋怨命运,因为,一切的因果都是由你自己亲手埋下。 即便是休斯顿,也想不到,自己正在做的一切,正在为自己埋下着怎样的一个未来。 荆棘鸟 三十六 荆棘开始唱歌 “喂?” 慵懒的男声轻轻响起。 但是随即,他的声音陡然转急,“你……你说什么?!” 佩雷拉本宅的顶层巨大会议室里,教父唐?佩雷拉,与本姓派高层干部正在里面开会。 会议室很暗,每一个与会者的头顶都有一束黄色的定光灯,把他们笼罩在三角形的光芒里。唐坐在长桌的尽头,灯光的笼罩下,他深邃的五官下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没有温暖,只有更加分明的阴鹜。 突然,一个人的发言被门口传来的吵闹声打断。 一声轰响之后,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猛地用力推开,重重向两边撞在墙壁上。 一向平和而优雅的东方人,此刻,全身却笼罩在一片狂躁的气息中。 “唐!快点想想办法!救救她!” 没有任何的铺垫,宁久微急切得切入了正题。 刚才,他接到了自己排在中国保护宁晓琪的保镖的电话。 ――宁晓琪,被挟持。对方要求唐放弃对长老派一些人的赶尽杀绝的屠杀活动。 这一次,他们真的押对了砝码。那样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一个女孩,却是这个世界上,宁久微在乎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宁晓琪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这世上他的最后一个亲热而已。他不能忍受一点点的意外发生在她的身上。宁晓琪的意外,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底线,让他在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与会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开始了交头接耳的骚动。 唐的脸色也有一些不明显的变化。 “宁。你冷静一下。”他淡淡开口,语气冰冷,与他方才主持会议的措辞语调没有区别。 宁久微几步走到会议桌前,隔着长长的桌子,盯着唐。 “你知道了?……”宁久微的眼神和语气中透出希望,如同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 本姓派的一位资历很老的家伙――巫诺?佩雷拉开了口,“MR?宁,请不要向BOSS提出任何无礼的要求。” 巫诺?佩雷拉是唐的伯父,他的语气傲慢而带着淡淡嫌恶的意思。 宁久微突然意识到,唐和佩雷拉本姓派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宁晓琪被劫持的事,他也明白这些贵族们,根本对宁晓琪的生死毫不在意。 “……我为你们做了那么多,你们……”宁久微再也无法按捺,针锋相对厉声反驳。 但是,他立刻被巫诺傲慢得措辞打断,“你可以得到现在的一切地位、财富、声望,都应该感激佩雷拉家族。你应该对佩雷拉家族,对教父心存感恩,而不是贪婪得要求更多。” “地位财富声望?”宁久微冷笑,“感谢你们?!”然后他猛地一拳捶在会议桌上,整个会议场都回响着嗡嗡的震动声,“你们一直以来,在地下像老鼠一样窝藏着!有什么资格……” “宁。够了。” 唐?佩雷拉的声音响起来。 声音并不大,却让宁久微突然张口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语气阴冷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宁久微怔怔盯着他,眼睛微微眯起来,越来越透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唐突然别开了眼睛,看向艾略特,“送MR?宁回房间。” 他冷淡得下令。 艾略特微微点了一下头。 对于宁久微,他比以前要了解得更深了一些,虽然他开始很厌恶宁久微,但是花了一些时间之后,当他渐渐开始了解这个人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对他怀有恶意。 “塞伦斯……”艾略特走到宁久微身边,低声喊了他一句,手轻轻搭在宁久微的肩上。 宁久微像是突然从震惊中惊醒一般。 出乎意料得,他没有再做任何纠缠,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冷冷甩开艾略特的手,快速得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门口。 “真是太无礼了……” “真是不知轻重,难道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么?” “可笑的家伙……” 鄙夷的嗤笑在那一张张高贵的面孔上滑过。 灯光下的脸,更加的扭曲。 唐交错着的十指不着痕迹的握紧。骨节泛出淡淡的青白。 宁久微猛地甩上门,把门锁从里反锁上。然后拉紧了一切窗帘,关掉了一切灯。 最后他冲进浴室,把淋浴调成冷水,猛地打开了龙头。 “哗――”冰冷的水倾泻而出。 宁久微手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得颤抖。 刺骨的水淋透了他的衬衫,他黑色的头发。 冰冷的水流过他的皮肤,侵蚀着他的体温。 然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只有麻木。 那一刻,针刺入心脏一般的疼痛,让他忽然失去了一切力气,无法说话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惊恐着不敢去理解。 宁久微的身体,慢慢滑下去,最后坐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哗哗――”的水声,一直普天盖地得袭来。 那一刻。 某个,一直支撑着他的东西,轰然倒塌。他的世界也在那一刻,彻底倾覆。 ――我为了他,放弃了一切。 先是人格――我为了他不惜成为自己最不屑的一类人,活在放荡和堕落之中; 然后是尊严――我甚至愿意为了他出卖身体,像一个廉价的妓女一样任人摆布; 最后是我的亲人――我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赶得上去见,也许,如果我赶得回去,一切会有什么不同。 我已经为他放弃到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舍弃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不求回报。我真的不求什么,他对我丝毫的示好,我都觉得那些都是恩赐,而不是我应得的东西…… 只是。晓琪是无辜的。她还不到二十岁。 我只是求他救救她…… 求他放弃一点点的利益,挽回她的生命…… 这些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却叫我住嘴。 他根本,不愿意理会我…… 宁久微慢慢抬起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 温热的液体落进冰冷的掌心,瞬间就失去了温度。 他单薄的身体在水雾中,那一刻,如此的脆弱而无助。 宁久微不知在浴室里呆了多久。 后来,他跌跌撞撞走到酒柜前,把所有烈酒在地上摆开,然后拔开塞子,开始一瓶一瓶狂灌。 他的头太痛,痛得他恨不得用酒精麻痹自己,杀死自己。 宁久微趴在马桶边上,无可抑制得呕吐。 然而,神智却残忍得仍旧清醒。 …… 我曾经以为,我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心,那颗冰封在极寒之地却依旧温暖的心。 我曾经以为,他如此完美,如同一个天使。 其实事实却是―― 他的心,从未温暖过。 其实,他是一个魔鬼。 我甚至没有资格指责他的欺骗和利用,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我在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 吐完了之后,他又发疯了一般靠着墙壁,拿起手边的酒瓶,仰头灌下去。 为什么要让他突然明白了呢?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残忍对待自己。 为什么,不让梦,再久一些再醒过来呢…… 荆棘鸟 三十七 牺牲在流血之前 当散会之后,唐才有机会可以赶到宁久微身边。 艾略特抱着手臂,站在宁久微房间的门口,正在等着唐。 “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艾略特知道唐的脾气,于是简明扼要的陈述。 “有办法打开么?” “除非破坏掉门。” “他在里面多久了。” “四个小时。”艾略特看了一眼手表。“四个小时零十三分,期间,我们敲门和打电话,里面丝毫没有反应。” 唐轻轻叹了口气,并不明显,只是呼吸稍微加重而已。但是艾略特却察觉出。 “破门。” 唐轻轻说。 艾略特无声点头,对下属吩咐了几声。 一分钟之后,结实的红木门被从门框上直接卸了下来。 唐走进房间,敏感察觉到浴室里轻微的声响,默不作声的一个人走过去。 艾略特阻止了其他人要想跟进去的动作。 宁久微倒在浴室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身边是一片东倒西歪的酒瓶,以及浑浊的酒精污迹。 他像落汤鸡一样微微发着抖。 然而他的眼神却如此清醒而痛苦,带着某种让人觉得心寒的笑意,抬着眼睛看向唐。 “宁。” 唐修长的眉微微蹙起,唇间吐出一个单音节。 “唐。”宁久微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终于放弃了。 “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宁久微依旧笑着,他仓皇得抹掉额前随发丝滴落在脸上的水珠,开口,慢慢的,一字一句的。 “一个工具,还是......一个玩具?” “用后可弃?廉价的消耗品?” 唐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从侧面看上去,浓密的睫毛画出一道让人着迷的弧线。 “你醉了。” 宁久微轻笑,“呵,醉了?”他的眉微微挑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过。” 唐没有继续说什么,一步一步优雅的迈过东倒西歪的酒瓶和碎片,走到宁久微的身边,把他横抱起来。 宁久微没有挣扎,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根本不想。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宁久微看着唐近在咫尺的侧脸,语气更加讽刺的说。 “唐。”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唐依旧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侧脸去看宁久微。他只是抱着他,再艾略特等人的注视下,把宁久微抱向卧室的方向。 “我后悔,遇到了你。” 唐在卧室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听的无比突兀,猛的,他优雅缓慢的步调就此止住。 艾略特忽然感觉到一丝原因不明的紧张,心脏都突然抽紧。 “艾略特,叫医生来。” 然而,唐只是淡淡的,轻声说出这句话,就抱着突然开始咯咯笑的宁久微走进了卧室。 宁久微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宽大的双人宫廷床上。 窗外阳光很明媚,医生逆着阳光的背影就在床边。 “我怎么了?”宁久微冷冷的开口,声音冰冷而清晰。 医生也吃了一惊,有些匆忙的转过身。 鉴于宁久微一直以来都比较糟糕的身体状况,这一次,宁久微比他预计中要清醒的更早一些。 “您因为饮酒过度造成了胃出血。” “把电话拿给我。” “什么?”医生有些诧异的不自觉重复了一遍,但是对上了宁久微明显不耐烦的眼神,立刻就改口“啊,是的,先生。” 监视荧幕背后,唐坐在高脚转椅里,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画面上,宁久微靠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轻轻诉说什么,语速缓慢,神色柔和。 昨天,唐下令在宁久微的房间中安装了针孔摄像机。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现在,宁久微对唐恨之入骨。 他已经全然否定了他与唐之间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甚至说出,我希望从未遇到过你,想要将过去一笔抹杀。 荧幕的光映着唐苍白的脸上,让那深邃的五官,显露出一种带着忧郁的伤感。 “现在还没有查到塞伦斯在和谁通话...” 艾略特站在他身后,轻轻的说,好像是害怕惊扰到了唐。 “恩...”唐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Boss......”艾略特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问,“您不打算把这件事向塞伦斯解释一下吗?” 唐没有回答。 艾略特了解唐.佩雷拉。 他从不对自己的行为辩护,他从不做任何解释。 从这一点上说,他才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固执的期待对方的理解,却从不尝试着把一个真实的自己给对方看。 一个总是急于解释的人,无法赢得任何人的信任。 这又是精英教育的误导造成的结果。 “您不去见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艾略特尝试着劝导。 几秒钟之后,他才接着轻声开口。 “boss,这对塞伦斯也不公平.....您应该让他知道您现在所面临的压力......” 唐依旧没有反应。艾略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 “您应该把已经采取行动的事情告诉他....” “艾略特。”终于,唐打断了他的话。 “我累了。” “......”艾略特无声的摇了摇头,终于还是转身走出了书房。离开前,轻轻地关上了门。 房间内重归寂静。 没有一丝自然光线的房间中,只有大荧幕闪着淡淡的冷光。 唐慢慢离开宽大舒适的座椅,走到书桌边,打开电子锁,拉开了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 抽屉右角,有唐和母亲的一张合影,安放在一个精致却老旧的相框中。 另一边,一条红色的同心结静静躺着,躺在黑色的丝绒中,并不细致的做工,却有着沉静而雅致的感觉。就如同...... 唐看向屏幕中的人。 然后,猛的合上了抽屉。 地下囚室。 正在休息的两个打手在无人角落里窃窃私语。 “boss的手段你们见过没有?” “怎么?” “我今天亲眼看到他用手指把一个家伙的下颚骨捏成了碎片。” “真的看不出来......” “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能下令屠杀整个拉斯特府邸,连两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还能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据说是拉斯特以前曾经打断过boss的腿,boss也只是报复而已,这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罢了,你何必大惊小怪的。” “你知道塞伦斯.宁么?” “知道,相当传奇的一个家伙呢......” ......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从来不亚于刀枪棍棒。 只不过,有些人可以刀枪不入。 因为,他本不在乎这一切。 比如唐。 他面无表情的从走廊经过,从那两人面前走过,两个正在兴奋低语的人,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艾略特跟着唐,无情的目光淡淡从那两个人脸上流过,然后转头对身后的随从交代了一句。 唐今天的确亲手杀了很多人。 他在泄愤。 即使是泄愤,就保持着淡漠的表情,漠然的眼神,以及沉默寡言的特质。 没有人是没有底线的。 尤其是,当一个人已经压抑了太久忍耐了太久而无法宣泄,当一个人明知不能爱,却无法在阻止自己正在被爱情煎熬着。 唐。 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还有多久,它就会崩毁? 荆棘鸟 三十八 命运撕裂你的脸 房门被大力推开,重重摔在墙上。 宁久微坐在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他看到唐如此失态的走进来,如他那一天不顾一切的冲进会议室一样。 他带着淡淡幸灾乐祸的表情,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看那细长而柔软的烟草在手指下化为一堆碎屑。 唐大步走进房间,把宁久微从沙发里拉起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 宁久微冷冷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扯疼的手腕,一边冷笑一边向窗口走去,“我做了什么?你说呢?” 他的声音尖刻而凉薄,配合着嘴角阴冷的笑容,全然不是以前那个宁久微。 窗外,一阵骚乱,有数辆越野车疯狂的驶进来,从里面下来一些荷枪实弹的人。 唐一把把宁久微从窗边扯到自己身后,冷冷的向下看了一眼,然后拽着宁久微快步走向外面。 “安静,跟我走。” 当唐拽着宁久微绕过走廊,从隐蔽的旋转楼梯下楼时,宁久微听到了那些人混乱的脚步声踩在楼下的地板上。 唐在带着他躲避那些人。 那些人都是本姓派,他们本想支走唐之后,杀进佩雷拉本宅杀掉宁久微,先斩后奏,却还是被唐抢先了一步。 “哼,”宁久微冷笑着,丝毫不领情,“你不是佩雷拉家族的教父么?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做贼心虚一般的躲着自己的手下?” 艾略特的车在后门等着宁久微和唐。 唐压抑这情绪,保持沉默。用力把宁久微推进车里,然后自己也坐进来甩上车门。 车子从偏门无声驶出去,开上了高速公路。 宁久微冷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里点上。 艾略特知道唐不喜欢烟味,于是把前车窗向下摇了一些。 急促的风从玻璃窗缝隙汹涌而入,掠过宁久微的发丝,让他的眼神和笑容都迷离了起来。 最后,车子在一处小庄园前减速,然后绕过一排整齐的红杉林,压碎满地细密散落的针叶,驰进了大门,绕过小小的白色大理石喷泉,停在了门口。 唐推开车门,把宁久违拉下来。 宁久微依旧无所谓的笑着,另一只手指还夹着一支细细的烟,在冰冷的空气中火星忽明忽暗。 这是唐的一处私密私人别墅,现在那里遍布着高级保镖,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 唐,艾略特和宁久微走进房子,两个黑衣保镖,为他们推开左右开的大门。 红色的地毯,玻璃吊灯。 宁久微环视一周,指尖把烟灰弹落在地毯上。 “你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唐放开抓住宁久微的手腕,把手指放回身侧。 宁久微转头,微微低下下巴,眼角微斜着唐。 “这算什么?软禁?囚禁?” 艾略特忍不住在一边低声解释,“这是保护。” 宁久微张狂的笑了一声。 “是因为,我派人暗杀了亚诺.佩雷拉,于是,你们这般该死的贵族们,就恼羞成怒,想要来宰了我么?” 宁久微把烟头丢在地上,黑色的皮鞋狠狠地将烟碾灭。 然后他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向唐。 “唐......你这是在保护我吗?恩?唐......” 宁久微已经几乎把身体贴上了唐。 艾略特他该死的预感在告诉他,最好阻止宁久微,他好像,将会说出危险的话,但是,他站在两个人几步之远的地方,却仿佛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壁,无法介入那两个人的领域。 “唐......”宁久微轻声开口,抬头看着唐深邃而精致的眼睛,那一刻,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无法压抑的痛苦。 但是,转瞬即逝。 “你知道我刺杀了亚诺.佩雷拉,让他死在了自己的浴室里,在自己的浴室里面氧化钾中毒,那你知不知道,有另外一起谋杀,就在几分钟之前发生?”宁久微侧着脸,看着唐,他的声音很轻,表情很冷。 艾略特下意识抬头看向客厅里的巨大座钟。 九点零三分。 唐直直的盯着宁久微的眼睛。 深沉的接近深海颜色的眸子,压抑之中,却有着奇异的透明感。 让渴望着深海,渴望着深海中沉睡的美人鱼的人们,不可抑制的想要深入其中。 宁久微喉咙颤了一下“我雇佣了英国最出色的赏金杀手,阻击了,你亲爱的弟弟。” 休斯顿不知道,现在没想到,以后,当一切都成定局的时候,也许仍旧没有意识到。 几天之前,他从拉斯特撬出了宁晓琪的情报,然后,为了进一步让佩雷拉家族混乱,也为了来试探一下唐——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把挟持宁晓琪的计划和建议,以一个赏金智库的身份,发给了佩雷拉家族的本姓派。 于是,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宁晓琪被劫持,这一切都是休斯顿一手策划的。 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佩雷拉家族鸡飞狗跳——宁久微杀了亚诺,本姓派愤怒的要处死他。 他也看到了唐的行事作风——似乎是不会为了感情牺牲利益。 只是后面的一切,他就不知道了。 宁久微派去的杀手,没有成功杀掉文森特,然而,却成为了一个逼走文森特的楔子。 那时候文森特就像一头敏感而惊恐的小野兽。 他想要活下去,于是,他逃走了,逃出了所有人的眼线,无论是保护的实现还是阻杀的视线。 那件事之后,他离开了贵族学校,去了英国的红灯区。 他从高贵的悬崖纵身跳下。 张开手臂,拥抱堕落和黑暗。 于是,我们又可以这样理解。 那个美丽而危险,温顺而叛逆,高贵而堕落,优雅而放荡。 那个一步一步引诱着他,一步一步煽动着他的折翼小天使。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命运。 闭上眼睛,你就可以听到,她清冷而残忍的笑声,飘散在满溢着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里。 宁久微又开始抽烟了。 长长短短,粗粗细细,一包一包,一盒一盒。 靡丽烟雾将他包围,如同一朵脆弱的花,收拢花瓣,包裹着脆弱的内心。 他一日一日坐在窗边,等待着自己的凋谢。 门被推开,是艾略特。 他现在又开始负责安全保护,只不过保护的对象不再是唐,而是宁久微。 “晚上想吃点什么?” 宁久微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这几天重复了上百上千次的话。 “让我出去。” 艾略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就退出了房间。 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感觉到了开门人强压的怒意。 连地面,都因为战栗而颤抖。 唐猛的摔上门,走到宁久微的面前,拉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椅子里拽出来。 “文森特,不见了!” 宁久微慢慢抬起眼睛,微微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 “你想说宁晓琪也不见了,对么?”唐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 宁久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唐。 他也许不是唐。 不是那个冷静沉默安静深沉的人。 这的确是宁久微想说的话,唐了解宁久微,比宁久微想象中要深入的多。 “放我走。” “我说过,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宁久微轻轻地开口,带着迷离的意味看着他。 唐盯着他,却无法给出答案。 “哼。” 宁久微打开拉住自己的手。 “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我是你的一个工具?一个道具,一个玩具吗?你凭什么支配我的人生。” “我要离开你。”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要见到你!” 荆棘鸟 三十九 你的疼痛我的伤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唐看着宁久微。 有一瞬间,他的眼神,让宁久微想到了受了伤的野兽。 宁久微后退半步。 他们之间过于紧密的距离,让他觉得难以呼吸。 《基督山伯爵》里有这样一句话——我常常发觉原始民族的法律,就是报复法,是最符合上帝的法律。 任何都有报复的权利。 千万年来,人类为此,忠于械斗,乐此不疲。 “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为什么,我不能报复你呢?”宁久微微微眯起眼睛,扬高了声音。 “你肮脏!龌龊!下流!和那些衣冠禽兽,拉斯特,格拉特尼,索罗斯没有任何不同!你和他们一样!” “你践踏我的尊严,还嫌践踏的不够吗?” “你毁掉了我!现在,连晓琪也会因为你被毁掉。” “你是个魔鬼!” 啪。 一个响亮的脆响。 唐的脸色很难看,他的脸色从未这样难看过,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他的人,都像一根拉到了极限的弦,随时都会有崩断的危险。 宁久微捂着脸,头偏向一边,微长的发丝遮盖了他苍白的皮肤。 他怔怔站了几秒,无法反应到底一切是怎么了? 直到,突然,宁久微发疯一般冲向唐,疯了一样的和他厮打。 唐已经失去了底线,他一直冷静的眼睛,现在都充满了血腥的红色。 宁久微的拳被他挡下了,他架着宁久微,不顾他的拳打脚踢,连拉带托,发狠的把他扯进卧室,然后按倒在床上。 “报复?”唐压着宁久微,他死死地盯着宁久微,额前的碎发都落在了宁久微的额头上,他的眼睛,是野兽一般犀利而嗜血的光芒。 宁久微仿佛是把一直以来的逆来顺受的愤怒全部一下子爆发出来,“对,我要报复你!我恨你!文森特死了也是活该!我要的就是杀了他!让你也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他红着眼睛,死命的挣扎,暴怒的吼出来。 下一刻,唐压在他身上,猛烈地撕扯,把他的衬衣撕扯成了碎片。 宁久微一刻也没有妥协的意思,用尽全力权利挣扎。 他并不叫喊,也不咒骂,只是沉默的奋力反抗。 他的手,抓伤了唐的胳膊,嫣红的血痕,一道一道的遍布唐的手臂,血丝从伤口一缕一缕渗透出来。 唐没有把宁久微的手铐上,或者捆上。虽然说,对待已经疯狂的宁久微来说,这是最容易最可行的方案。他只是搂着他的肩,让他无法从自己身下挣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沉重的时钟,一格一格,机械的挪动着冰冷的臂膀。 沉重的呼吸在越发寒冷的情绪和越发灼热的体温间流转, 他们不知道这样无声的,毫不退让的对峙了多久。 如同两只骄傲而没有退路的野兽,做着生死相拼。 最终,宁久微终于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失去。 宁久微再也无法抵抗唐的侵犯,只能任由他扒光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手指死死抓住唐的手臂,指甲都深深陷入了皮肉。 没有亲吻和拥抱,只有发狠的,发泄一般的侵犯。 深深地进入,重重的撞击,真实的疼痛。 与其说是做爱,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伤害。 宁久微侧着头,固执的不看向唐,不看那个人眼睛里,忽然鲜明的情绪,忽然让人一眼可以看透的愤怒痛苦。 宁久微恨自己。 恨这样下贱的无力的失败的自己。 他恨这样的世界。 这个冰冷的无情的血腥的残忍的狡诈的世界。 他恨唐。 因为他爱他,因为为了爱他,他亲手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变成了这幅模样。 一切都已经静止。 只有时间依然在走,一圈一圈,一格一格,从早到晚,从生到灭,至死不渝。 宁久微昏了过去,在一片混乱的床褥被单之中。 有血迹和汗水,没有眼泪。 唐坐在床尾,赤裸着上身,手指撑着额头。 他开始抽烟。 自从宁久微说过不喜欢他抽烟之后,他就从未再抽过。 可是现在,除了抽烟,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嫣红的血顺着他夹着烟的指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毯上。 瞬间,被那红色的地毯吸干,不留一丝痕迹。 宁久微。 宁。 这个字,是唐唯一会念的中国字,发音清晰,语调柔软,带着低低的后鼻音,很好听,很好听。 宁久微,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唐.佩雷拉。失去了自制力的人。 那是个没有什么威胁力的东方人,那个总喜欢淡淡笑着的男人,那个唯一一个喜欢直视唐.佩雷拉的眼睛的人,那是,让唐.佩雷拉无法压抑自己,让他灵魂伸出掩埋已久的躁动突然疯狂了的人。 唐无法忍受宁久微对自己的嫌恶。 他鄙夷的眼神,把他的理智推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 唐无法忍受宁久微要离开的事实,无法忍受他突然不愿意再爱他的事实。 其实,他知道,困住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把他推向毁灭。 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宁久微再也没有走出过那间房间。 他每天走在靠窗的扶手椅里,穿着单薄的衣服,面无表情的抽烟。 他不抱怨不发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更加沉默,连那句“放我出去”都不再提起。 唐也再也没走走进过那座庄园。 庄园里的人都不知道,其实那个阴鸷而让人觉得恐怖的boss,依旧会每天光临,只不过,是悄悄地,无声无息的。 唐如同例行公事一般,不管多么忙碌多么疲惫,每天,都要开车经过那栋庄园。 黑色的车停在一个隐秘的位置,然后,唐会摇下车窗,隔着阴冷的空气,沉默的看着那半掩的窗帘的窗口。 他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宁久微。 冷冷的,不显露任何感情。 他好像只是在出神,或者是在沉思。 一段时间之后,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摇上车窗,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艾略特每天向唐汇报宁久微的状况。 曾经他终于压抑不住,建议道。“boss,为什么不上去,如果您不解释,误会永远不会清除。” 唐对此不置一词。 依旧我行我素,做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无用功。 艾略特也曾经试图向宁久微透漏出一些唐对于他的关心。 试图告诉他,唐只是在保护她,唐在努力解救他的妹妹,唐每天都在像个莎士比亚时代的情圣一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 但是,他只是提到“boss”这样的字眼,宁久微就突然发狂了一般掀翻了摆在面前的每一样食物,打碎了所有他看得见的玻璃器皿,并且一整天,没有再吃任何东西。 那时候,艾略特觉得,唐与宁久微,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变得更加糟糕了。 爱与恨,两种最能让人痛苦的感情交织着,编制成带着利刃的网,凌迟着两个人的心脏。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各种各样的误会,竟然一步一步,走到了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互相折磨着,并且自我折磨着。 荆棘鸟 四十 扑向晨曦的挽歌 你要我怎样平息自己。在无穷无尽的暴怒的夜里。 ——宁久微。 几天之后,是一个像往常一样压抑而沉重的日子。 天空依旧阴沉。 或者,他早已放晴。只是,那阳光都已经成了灰色,与乌云和密雨没有区别。 对宁久微来说,烟,空气,房间一切都没有变,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是以固定的姿态,坐在固定的地方,抽着烟。一根一根,让烟灰和烟头一点一点的堆砌,直到把自己湮灭。 只不过,今天又一点点不同——来送餐点的人,不是艾略特。 艾略特暂时被调离,去处理一批刚到的新型军火。艾略特现在的地位在家族中并不低,他掌握了很大一部分武装。但是,现在却一直担任宁久微的安保。唐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无声的宣布——任何人,都不要向动宁久微。 不知道是不是被唐的冷酷所震慑,这么多天以来,本姓派的人对宁久微一直没有有所动作。 大约十点左右,两辆不起眼的商务车驶进了院子。 四五个人从车上下来,并且抬下来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礼盒。 礼盒是鲜艳的深红色,上面还扎着金色的丝绸缎带,看样子里面的东西并不轻,必须两个人一起才能抬进来。 几分钟之后,女仆敲响了宁久微的房门。 “MR.宁,有人给您送来了礼物,请您去一下会客厅......” 宁久微掐灭烟头。 没有说一句话,站起来,冷漠的从女仆面前经过,出了房门。 会客厅。是本姓派派来的人,那些人进屋之前已经被缴了武器。 “MR.宁。为了感激您和您的父亲这些年来为佩雷拉家族所做出的一切贡献,我们仅代表佩雷拉家族......” 黑衣的男人,西装革履的站在会客厅的中央,大声念着一封精装的信件。 宁久微面无表情的靠着墙壁站着,神色淡漠的抽着烟,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眼前的人在念什么。 “这份礼物,请您亲自查收。”男人垂手,退到了一边。他身后,是那个巨大的礼盒。 宁久微目光环视了一周。 “你们玩什么花样?想杀了我就直接来好了,何必玩这些手段,我都觉得厌烦了,你们还没觉得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对不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然后,宁久微冷笑了一声,在众人各种各样的复杂的目光焦距之下,一步一步,毫不犹豫的走向那个红色的礼盒。 一声沉闷的声响。 礼盒的盖子被整个,一下子掀起来,向后翻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巨大的长方形礼盒里,顿时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宁久微抬起手,保持着掀开盖子的动作,一时间,仿佛被定格,僵在了原地,无法动作。 离礼盒近的两个人同时闪过一抹震惊的表情,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那深红色的礼盒中,到底是什么被包裹在白色的天鹅绒内衬中? 福尔马林的味道,在空气中越来越鲜明。 那是尸体。 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肿胀而发着青白。 那身体一片残破不堪,遍布着弹孔,皮肤爆裂掀开,里面深红色的内脏翻露出来。 她的下巴扬起来,表情狰狞。 她至死,不得安宁。 宁久微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那具尸体。 所有人都在不由自主的后退,不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而是因为宁久微,所有人都因为他的眼神,而感到毛骨悚然。 那是——宁晓琪。 宁久微一直死死盯着躺在那里,那具冰冷僵硬浮肿的尸体。 久久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是一个梦,一个噩梦!!! 他不断的想要醒过来。 然而,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他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混乱。 仿佛是一台一直濒临崩溃的机器,终于,最后一个关键的螺丝滑落了下来,终于,整台机器,陷入了毁灭之前的疯狂运作。 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宁久微突然拔枪。 他的手快的惊人,他的眼睛也空洞的吓人。 他的手指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之后,前来送礼物的五个本姓派派来的人,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中数枪哀叫着抽搐。或者已经毙命。 保护宁久微的保镖们也不得不退到房间之外。 当他们所有人试图进入房间的时候,宁久微毫不犹豫的举枪对他射击。 一切硝烟和血腥平息之后,宁久微重新又走到了那个女孩的尸体旁边。 巨大的会客厅,有团花团的羊毛手编地毯和绘着天使诸神的天花板。 平时那样高贵和肃穆的地方,现在只让人觉得血腥,恐怖和扭曲。 地面上溅满了灼热的鲜血,倒满了纵横的尸体。 唯一站在房间里的人是宁久微,背对着门口,低头看着盒子里已经死去已久的女孩。 晓琪...... 晓琪...... 他轻轻的喊。没有人回答。 晓琪......你回来啊...... 宁久微冰冷的手指轻轻触碰宁晓琪的皮肤。 熟悉的手感,和他在医学院里解剖了无数次的尸体一样。 宁久微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 几年之前,他也是看到了这样的父亲。 满目疮痍不堪入目的尸体,张着嘴巴,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来得及怒吼而出,又仿佛,是死前依旧在痛苦的呻吟。 都死了。 一个也没剩下。 都不在了,一个都不在了。 “呵......” 阴冷的笑声,震动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门外的人顿时觉得森冷的寒气在不断从脚底窜上来。 “快。打电话叫boss回来。” 唐直接从车子里冲下来,冲到了会客厅门口。 他扶着门框,胸膛剧烈的起伏。 没有人见过这样失态的唐。 他的步调从来都是以一种沉稳的速度,就如同他的人,永远都那么冰冷,生硬。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有功夫去在意这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会客厅内。 宁久微仍旧站在客厅里。 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他。他已经丧失了理智,他会对一切靠近的人开枪。 宁久微全身沾满了猩红的鲜血,站在灯光昏暗的房子中央,他的右手垂在身侧,掌心中,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枪。 他仿佛丧失了生命一般,如同行尸走肉站在那儿。 灵魂,已经寂灭,只剩下躯壳,充斥着痛苦。 唐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走进了宁久微。 他走的并不小心翼翼,只是像平常一样,一步步,慢慢走过去,最后停在了宁久微背后。 “宁。” 他轻声低语。 宁久微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唐慢慢张开手臂,从背后环住了宁久微,把他冰冷而僵直的身体,搂紧。 没有人能感受,这个怀抱中倾尽的情感。 就如同,没有人能理解,荆棘鸟为何让荆棘刺穿自己的胸膛。 宁久微没有试图挣扎,他只是默默任唐温暖的体温,将自己包围。 唐的右手不着痕迹的覆上了宁久微的手,然后把他受伤的枪拿下来。 枪支从指间滑落,无声掉落在浸泡着鲜血的低糖上。 那一刻,宁久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他黑色的眼眸中,排山倒海一般的疲惫汹涌而出,流淌进无尽的黑暗里,发出潮汐般巨大的声响。 “唐。”宁久微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很轻。 然后,他慢慢挣脱唐的怀抱,转过身,面对着他。 这一瞬,唐无法形容宁久微的眼睛。 大概,世界上所有悲凉的词语在那一刻,都是那么单薄而无力。 “她死了。”宁久微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痛苦。 下一秒,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宁久微竟然从衣服里掏出第二把手枪,冰冷的枪口直顶着唐的眉心。 “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宁久微淡淡的笑着,他的眼神里,渗透着绝望之后的疯狂。 一时间,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保镖冲进房间,拔枪,枪口指着宁久微的脑袋。 唐却一直以来,表情思考没有丝毫的惊慌和恐惧。 “你会开枪么?”唐单薄的唇微微开启,声音一如既往,那样悦耳而动听。 宁久微的笑容更加明亮也更加疲惫。 “会......” “我开枪,他们也开枪,这样......我们就可以死在一起了。” 他淡淡的说着,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疯了。 ......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唐却突然把宁久微护进了怀里。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枪口。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宁久微扣动了扳机。 唐依旧很平静,似乎对一切早有预料。 这是一发空弹。 他扬手,干净利落的给了宁久微一记手刀。 宁久微轻轻呻吟了一声,瞬间昏了过去,疲软在了唐的臂弯里。 荆棘鸟 四十一 嘶哑仍旧歌唱 生和死是一件事。 如同朝阳和落日也是一件事。 信仰和希望都呻吟着。 明日,日渐苍白。 我在黑夜之中,包裹于黑暗和寂静的翅膀之下。 请原谅我,就此选择堕落。 再也等不及,你开口说。 爱我。 宁久微并没有昏睡太久。 他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抗拒的姿态。 唐坐在床边,弓着脊背,十指交叉。 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而已。 唐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宁久微。他看见宁久微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就知道他已经醒了。 “对不起,是我造成了今天的后果。” 唐轻声说,他的声音依旧如往日一般平静而清冷。 但是从他的唇间吐出的一个个顿挫的音符,每一个都带着痛苦的轻颤。只是,从没有人能够听懂。 宁久微有些疲惫的撑起自己的眼皮。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仓促的扫过唐的脸之后,又缓缓合上。 仿佛一只垂死的鹿,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悲情和怜悯。 唐没有再说话,他把床头的灯调的更加暗了一些。 刚才医生给宁久微注射了一些镇定剂,现在大概宁久微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唐一直坐在宁久微的床边,也没有任何触碰他的动作。 宁久微的呼吸很快就变得轻浅而平稳,仿佛已经睡熟,唐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在宁久微睡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确定他已经安全了,才起身离开。 当卧房的门“咔嚓”一声轻响之后—— 床上,原本应该睡熟了的宁久微突然无声无息的张开了眼睛。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的房间中,没有感情,闪着清冷的光,如同透明的玻璃球,有些让人觉得森寒。 仆从替唐披上大衣,他从宅子里走出来,车停在前院等他。 当唐戴上手套,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一声低沉熟悉的男音从高处,慵懒的飘落下来。 “唐。” 宁久微站在三楼卧室的阳台上,趴在栏杆边,低头看下来。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向那个位置。 然而,宁久微只是旁若无人,轻笑的看着唐,他的目光如此专注。 “唐,陪我,来玩个游戏。” 一瞬间,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几近疯狂的光彩,那色彩灿烂却混乱,让人觉得刺眼。 唐仰起头看着他,露出脖子优雅而有力的曲线。 他慢慢摘掉手套,走到宁久微的阳台下面。 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只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分毫的显露出他此刻的心乱如麻。 “我遇到你,三年零两个月。”宁久微轻声说着,突然,解开了肩上的外套,手腕轻轻一扬,外衣就在风中翻扬了一下,然后飘落下去,消失在黑暗里。 宁久微似乎是在笑,但是没有人能够确定那种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微笑的一种。 “我遇到你的那年,你还和我一样高......” 宁久微这样说着,语气慵懒,眼角温柔。他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挑开了腰带。然后长裤顺着笔直的腿,滑落到了脚踝。 这一刻,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衬衫。 “唐......一直以来,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工具吧......可以当挡箭牌,可以当妓女,可以当泄欲工具......对吧?” 宁久微轻声的说。 巨大的寂静之中,他的声音清晰地落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宁久微突然登上栏杆,然后在并不宽的栏杆上,站直了身体。 人群突然骚动,有女仆惊恐的捂住了眼睛。 宁久微对于下面的混乱却丝毫未闻。 他只是扬起脖子,抬起头,看着满天无尽的夜空。他高挑的身体,在那样的位置却站的丝毫不拘谨,无比舒展。 微冷的夜风中,他漆黑的头发翻飞狂舞,白色的衣角随风而鼓动,仿佛随时都会从高处跌落。这一幕,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惊悚美感。 紧接着,便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叫声。 宁久微,直直的掉了下来。 他面向天空,从高处堕落,仿佛一只美丽的水晶花瓶,仿佛一朵高枝上凋谢的白色花朵。 意料中,它将会以自己的四分五裂,以自己的凋谢零落,震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刺痛所有人的耳朵。 然而,这却没有发生。 世界一瞬间,只剩下寂静。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只是怔怔的盯着宁久微摔落的地方。 没有人清楚唐怎么能在一瞬间,准确的站在宁久微的掉落点,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宁久微。 唐抱着宁久微,温热的手紧紧护住宁久微,唐的后背先触到地面,还好宁久微是落在了花园里,并不是坚硬的大理石地面,而是松软的泥土。 宁久微压在唐的身上,因为缓冲,现在还看不到有外伤。他困难的慢慢撑起身体,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可以聚焦在唐近在咫尺的眸子上。 宁久微的眼睛里全是动摇,他眼中的神采,更加的混乱。 然后他用尽全力,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唐的脸颊。 他的指尖,也在鲜明的颤抖。 唐看着他,肺叶里一阵刺痛,但是他忍住,强压下疼痛。 宁久微开口,声音轻的只剩下微弱的吐气。 “唐......” “让我......” “死了吧......” 他说完,冰冷的手指擦过唐的脸颊,滑落。 一瞬间,唐猛地抱住他。 一阵火热的气息逆袭,唐不可抑制的开始咳嗽,他咳的很重,一直到嘴角咳出殷红色的血沫。 但是他只是死死地抱住宁久微。 “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带着几乎是愤怒,唐在宁久微耳边,慢慢的,兀定的,决绝的,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 荆棘鸟 四十二 纯真盛开于糜烂 当希望,在躯壳的表面,逐渐的腐烂。 当绝望,逐渐蚕食暴露在无望中的躯壳。 当我们眼见到自己的皮肉,被一点一点残忍的剥落。 我们仍有一个方法。 以非正常的途径找到幸福与纯真。 那就是。 让自己——疯狂。 宁久微只是受了一点瘀伤。医生经过全面的检查,证明他安然无恙,照理来说,宁久微早就该醒过来,但是他至今仍旧在昏睡。 唐坐在他的床边,深邃的眼眶下面,是淡淡的青痕。 他的肋骨断裂了两根,不过这对他来说不过是无需在意的小伤而已。 他不理会任何人的劝说,坚持呆在宁久微的身边。 他已经害怕了。 他这一次真的害怕了。他不敢离开他半步,他害怕,只要他一转开视线,宁久微就会从此消失不见。 冷漠的年轻教父欠缺情绪的脸,隐没在了房间的黑暗中。光影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刻下深刻的阴影。 他的头侧着靠着墙壁,没有其他人的房间里,连宁久微都看不到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疲惫的神态。唐慢慢抬手,温热的指尖轻轻触摸宁久微长而浓密的睫毛,然后虚晃得滑过他薄薄的眼皮,然后,缓慢的流连过他的脸,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他的动作那样的轻柔,就像一片羽毛,不带重量。 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他也并不是从不吻宁久微。 只不过,每一次,他只有当确定宁久微已经睡熟,绝对不会察觉时,才会悄悄抚摸他,亲吻他。 唐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与做爱相比,抚摸和接吻,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唐怕自己会深深陷进去,会情不自禁,会丧失自己的判断力,因此,他只能选择逃避,逃避宁久微,也逃避自己的感情。带上一张冷峻的面具,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为了他的家族,扼杀感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紧紧缠绕在血液之中,捆住他的心,锁住它,让它跳动的如此沉重。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发展,他不仅没有因为与宁久微保持距离而少爱他一点,反而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克制疯狂的思念和爱,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欲望。他甚至恨不得用一只金色的鸟笼把他豢养在里面,恨不得把他锁起来,永远锁在只有自己可以到达的地方。 病房的门上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艾略特推开门。 “boss。” 唐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入。 艾略特刚才对本姓派的一些成员进行了审讯,那些人集体否认了这件事,但是艾略特通过一些非常途径,还是查到了很多。 “主谋大概已经可以确定......”艾略特递给唐一份材料,“您看......” 唐指节鲜明的手指挑开那些材料,阴郁的目光扫过一行行打印字体。 “我知道了。”薄而显得冷漠的唇依旧寡言,他的眼神,更是冷的刺骨。 “他必须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唐说着,合上了材料,扔在了一边。 艾略特当然明白唐的意思。 他也知道,唐不会冲动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会把那些家伙列为敌对对象,一步一步,精心策划,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付出代价。 艾略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宁久微。 却在一刹那,他的脸色变了。 “唐!塞伦斯他......” 唐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一下。他猛然转过头。 宁久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他疲惫的张开眼睛,沉静的看着唐,他的眼神很温柔,真的如同一潭湖水一般,柔软而脆弱。连最轻的风,都经不起。 唐看着他的眼睛,眉心微微蹙起浅浅的痕迹。 忽然,宁久微缓慢的,先是眉梢,然后是眼角,最后,随着脸部线条的柔化,自然扬起嘴角。 他笑了。 艾略特愣在原地,他从有看过宁久微这样笑过。 笑的那样纯粹,直让人想到了光,苍白,无色,无杂的光。 唐立刻就察觉到了宁久微的异样,他轻声叫了他;“宁?” “唐。”宁久微同样轻声回答,嘴角微扬,脸上只有幸福的表情。 唐的眉峰皱起。 他的声音很低,“艾略特,叫医生。” “是。”艾略特也隐隐约约明白了宁久微到底怎么了,匆忙得转身。 艾略特的背后,宁久微轻弱无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唐。” “恩?” “我要回家。” 宁久微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唐的袖子。 “艾略特。”唐喊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艾略特。 “boss?” “去安排,回去。” 艾略特惊愕了一瞬,“但是,您的伤......” “唐。”宁久微的声音很无力,却能轻而易举的打断艾略特。 因为只要他一开口,唐的注意力就完全挪到了他的身上。 “水。”宁久微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唐?” “恩?” “我饿了。” “唐,我很冷。” “唐,我不想呆在这里。” “恩......没事了,有我在。” 佩雷拉本宅。 宁久微回到了本宅中,他的房间被移到了顶楼的一间巨大的房间里。因为,这间房间开着一排天窗,阳光会一只眷顾这里。房间里全是白色的家具,仿佛是童话里精灵居住的地方。地上铺着长毛的白色地毯,天窗下面是一张圆形的旋转床,屋角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医生在替宁久微检查。 宁久微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脊背直直的,眼睛一直看着站在医生旁边的唐,暧昧的微笑。他的眼睛很亮,亮的不同于常人。 每一人都看得出——宁久微病了。 宁久微现在对周围的一切人都能熟视无睹,仿佛他们都像虚空一样,根本就不存在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只剩下了一个人——唐。 检查结束之后,唐让宁久微坐在钢琴前,然后自己与医生交谈。 “他能恢复么?” “MR.宁,很可能是因为遇到急剧或持久的精神创伤,而引起心因性精神障碍的主要的原因,一般这种情况都只是暂时的,只要经过系统的治疗,包括心理要药理治疗,是可以恢复的。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或者,采用激进治疗法,对MR.宁进行一次神经刺激,也许可以有一定的恢复纪律。” 房间里,钢琴的声音突然响起。 宁久微坐在钢琴前,修长而灵活的手指跳跃在键盘上,弹着不成曲子,调子却美丽的歌。 唐看着他。 宁久微在笑,微微侧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灵魂飘荡在何处。 “你可以走了。” 唐冷冷说。 医生愣在了原地。 “他现在,很好。” 荆棘鸟 四十三 SAD-EYES 你有一双悲悯着,忧伤着的眼睛。 你却不得不用这双眼睛,算计这个世界。 我想告诉你,你那么孤独。 我想触摸你,你空白却温热的掌心。 我想拥抱你,我张开自己的双臂。 我给你的爱,像羽毛一般飞翔,很高很轻。 我的世界,在你的面前,为了你,分崩离析。 我的心,却依旧爱你。 宁久微白天几乎都在沉睡,柔软的床褥里,床头有新剪下的白色玫瑰花,还带着清晨的朝露。 没有人会去叫醒他,所有人都被他拒绝,都只能远远地站在他的世界之外。 艾略特依旧负责者宁久微的安全工作,只不过现在他的工作压力要比过去打上很多,作为唐的心腹,他知道,他已经在策划遏制本姓派的力量。 唐看上去无欲无求,仿佛是一个圣人。 但是,他却是一个天生的权利掌控者,无时无刻,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天性,不断握紧手中的权势,并却不断获取更多。 永不止息。 宁久微的房间现在只有固定的女仆可以进去,趁着宁久微的睡眠时间,轻手轻脚的收拾房间,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宁久微才会从沉眠中醒过来,然后,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等待着唐的到来。 唐已经成为了他生存的全部原因,全部理由,全部动力。 今天,唐像这些日子一样,准时的踏着七点的钟声,回到佩雷拉古堡。 “宁?” 今天的宁久微却有点不一样。 他没有微笑着等待唐推开门,而是裹着床单在床上缩成一团,就像一只怕冷的小动物。 “吃饭了,宁。”唐走到床边,在宁久微背后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宁久微没有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久微却像闹脾气一般,不肯回答唐。 唐没有办法,只好端过餐盘,端起盘子,用勺子舀了一点,亲手喂到宁久微的嘴边。 “吃一点。” 宁久微如同珍珠一般的黑色眼睛中流露出明显的厌恶神情,然后,他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用明显赌气的口气说,“不要。” 唐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放下手里的东西,从他背后轻轻搂住他。 “宁,你在生气吗?” “......”宁久微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仍旧倔强的不说话。 “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会改。”唐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宁久微的而后,让他混乱的思维可以重新平静。 “我一直在等你,无穷无尽的等待......”宁久微轻轻地开口,如同呓语一般。 唐知道,宁久微有意识紊乱症状,不能清晰分辨外界和自己的状态,他还能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可是缺乏系统性,并且语无伦次,处于一种混乱不清的状态。 唐只会,只想宠着他。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让他可以幸福。 “那么,以后换我来等你。”唐轻轻亲吻宁久微的头发,不带任何情欲,“我会等你回来。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之前,我会一直等下去......” 宁久微在唐的怀抱里转过身体,他认真的看着唐的眼睛。 他们的呼吸那么接近,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良久,宁久微突然坐起来。 “唐,跳舞。” “恩?”唐愣了一下。 这段时间里,他每天晚上一直陪着宁久微,知道接近清晨的时候宁久微睡着,白天要处理家族事务,他已经接近处于无睡眠的状态了,过度的疲劳,让他有时候会出现恍惚的状态。 只不过,对他来说,和宁久微相处的时间,就是最好的休息时间,什么也不用多想,只要他在身边。 黑胶碟机里,轻缓的钢琴曲细碎零落了,在墙壁和玻璃上面,跌跌撞撞,发出清冷的回音。 宁久微光着脚,站在唐的脚背上。 唐搂着宁久微的腰,让他把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他第一次发觉,原来宁久微那么轻,那么脆弱,就好像只要不小心用过力气,他就会被伤害被破坏。 宁久微侧脸枕着唐的肩膀,轻柔的气息吐在他的颈间,他的手环着唐的脖子,随着唐的舞步,轻柔的摇晃着自己的腰肢,他隔着薄薄的衣料和皮肤,能够听得到,唐的胸膛中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 一片纯白色的寂静里,他们的姿态优雅而美丽,仿佛一对交颈栖的天鹅,悠然的独舞。 宁久微一直笑着,没有语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的表情只剩下了一种。 纯洁干净透明的,微笑。 他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最后,连记忆和理智都放弃。 终于握住了幸福。 跳完了一曲,宁久微才终于愿意坐下来吃饭, 最近两天,唐才知道,宁久微原来喜欢吃芝士蛋糕。 他喜欢那种甜甜香香的味道,他吃蛋糕的样子,一脸幸福,就像一个容易满足的小孩子。 不过,宁久微像是懂得疼唐,自己吃掉一口,下一口一定要逼着唐吃下去。 唐从来都不喜欢这些高脂肪高热量,而且长的很少女系的东西。 芝士对他来说,就像噩梦一样,咽下去的时候那种滑腻的感觉,让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于是,唐只好放一杯特浓的黑咖啡在一边,吃掉一口蛋糕之后,像吃药一般,用咖啡送进喉咙。 唐把一块肉切成适合一口吞下的大小,然后用叉子送到宁久微的嘴边,结果这样的殷勤只换来了宁久微一个嫌恶的眼神。 宁久微把屁股挪了挪,脸从肉边移开,继续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汤。 “宁,不可以挑食。” 宁久微恍若未闻,继续低着头喝汤。 “宁。”唐坚持把叉子移动到了宁久微的面前。 于是,宁久微,彻底的,不高兴了。 他抬起头,细长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唐,眼神无害又无辜。 于是,唐,彻底的,被打败了。 唐悻悻的收回叉子,把牛肉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下一秒,乘着抹茶奶油的大勺子伸到了唐的嘴边。 宁久微弯起眼睛笑,“啊......”一边对着唐做出了循循善诱的姿态,让他把蛋糕吃下去。 佩雷拉家族的教父大人,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像赴死一般,决绝的一口把一大勺粘糊糊的东西吞进了嘴里。 唐正想去拿咖啡,却发现宁久微正在盯着他的嘴唇。 宁久微不知不觉间,身体微微向他倾过来。 唐拿着杯子的动作,停在了半口,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微微震动了一下。 宁久微在生病之后,他们虽然亲密,虽然他会抱着宁久微,但是这样的宁久微太纯洁太脆弱,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对宁有一点一滴的出轨行为。他给宁久微的亲吻,也只限于落在头发和眉心的晚安吻或者安慰一般的吻。 宁久微的脸离唐越来越近,慢慢侧成一个好看的角度,然后,他慢慢伸出舌头。 唐盯着他,直到宁久微柔软湿润的舌舔在自己的嘴角。 然后,那温热的令人怀念的触感就消失了。 宁久微身体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动了动嘴巴,似乎在品尝味道。 那一瞬间,唐终于明白,原来......宁久微不过是舔掉了黏在自己嘴角的奶油。 “好甜......”宁久微自言自语。 唐,“......” 然后,宁久微又开心的笑着,自己舀了一勺蛋糕,“比平时都还要甜呢......”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蛋糕放进嘴里。 唐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宁久微,天知道现在他是什么感觉。 然后,宁久微突然又把身体凑向唐,然后含糊不清的说,“你也来尝尝。” 唐,“......?!” 唐不知道自己在原地愣了多久,宁久微仿佛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近距离的,毫无闪避的看进唐深邃的深蓝色眸子。 唇慢慢的接近,然后终于触碰。 宁久微没有躲闪,反而顺从他自己的本能,配合得张开嘴巴,放唐的舌探进自己柔软的口腔。 唐吻的很小心,很轻柔,舌尖滑过敏感的上鄂,温柔的卷起宁久微的舌,慢慢吮吸。 残留在宁久微嘴里的那些甜甜的味道,被唐一点不漏的品尝。 宁久微开始发出细小的呻吟。 他现在思考也不懂掩饰自己的一切感觉,就像一个透明的水晶一般,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开始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被唐托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于是,唐放开他,唐不想给他任何负面影响。 宁久微无论的伏在唐的肩上,激烈的喘息。 他一直苍白着唇,现在染上了玫瑰一般的嫣红。水嫩嫩的,很诱人。 过了一会,他终于缓过神来,仍然记得自己的初衷。 “怎么样?”略带期待的看向唐,好像等待证明什么。 唐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于是轻声回答。 “很甜。” 从那时候开始,唐也开始觉得,甜食其实是很美好的东西。 荆棘鸟 四十四 sweet-hreat 唐对宁久微的照顾和宠爱早已超出了正常范围,几乎已经到了无微不至的境地。 宁久微有一张东方人瘦长的脸,下巴的线条圆润而柔和,这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从前,他冷峻而略带魅惑的神色,让他看上去很成熟。而现在,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比最单纯的孩子更要纯洁,更加显得年轻而脆弱,让人产生一种想要照顾和保护的欲望。 宁久微现在很粘唐。 唐已经成了他生命的原动力。 如果唐不在身边,他甚至连动都不会动,就像一个没了电的充气娃娃。 所以,如果是泡澡,要么唐他一起泡,要不唐必须在浴池旁边等着。 浴池里充满了白色的泡泡,宁久微坐在浴池里,身体泡在水里被泡泡淹没,只露出肩以上的部分。 浴室内部是木制结构,一切有尖锐棱角会伤害到宁久微的东西,都被用木头包过,减少伤害,天花板上镶着一整块巨大的镜子,配合着壁灯,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都有粼粼水光闪烁的影子。 唐正卷着袖子,蹲在浴池边上,全然一副全职保姆的样子,“腿。” 闻言,宁久微收回胳膊,把一条腿翘到浴池边上。动作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拘束。 唐就开始做他的搓澡工的动作,手指上沾上沐浴液,温热的手掌覆上宁久微光滑的皮肤。宁久微是典型的江南人,皮肤细腻的让女孩都会觉得妒忌。 想象一下吧。 佩雷拉家族的教父,而且是史上最冷峻的一个。现在正像一个小工一样做着最低下的服侍工作。任何一个人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一位自己疯掉了或者是幻觉了。 曾经唐抱着宁久微跑过一次澡。 其后果就是,在水里扭来扭去而且玩的相当开心的宁久微,彻底挑起了自制力很强大的唐的欲望。而唐进退两难时,肇事者还一副全然位未知的样子继续进行无知的挑逗,还会很无辜的问,“怎么了,唐?”“你不舒服吗?唐?”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唐郑重决定,他再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宁久微现在没有什么情欲意识,他的身体对于爱抚和亲吻都没有性方面的反应。唐当然不会强迫他,也不会故意引诱他,他无法容忍自己这种对宁久微的诱奸行为,无法容忍自己去伤害他一分一毫。 他爱宁久微,和身体无关。 他要用行动证明这一点,让宁久微总有一天,也会了解到了这一点。 宁久微躺在浴缸里,看着天花板上自己的倒影,轻声哼着没有调子的歌,非常有限。 不久之后,这种悠闲变味了无聊。宁久微开始转移注意力,寻找有趣的事物。 唐忽然听到了宁久微的笑声。 抬头,发现宁久微正拿着一个空心的圆圈,沾着浴室里的沐浴水,吹泡泡。 “唐,你看。” 他一脸幸福的笑着,扬起下巴,把手凑到嘴边,然后轻轻地吹气。 透明的肥皂泡泡晃晃悠悠的飞在空中,接着“啪”的摔破。 “啊......”宁久微慢慢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苦和迷茫。 唐拿起沐浴液递过去,“沾这个吹着试试看。” “恩?”宁久微回过神,然后微笑,抛弃了苦恼的表情,“恩。” ...... 洗澡之后,尽管宁久微对那个吹泡泡的游戏仍然意犹未尽,唐还是把他从浴室里抱出来,用大浴巾把他裹住。 唐把他抱在床上,给他披上浴衣,让他坐好。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浴巾给他擦头发。 柔软干燥的浴巾揉乱宁久微黑色的头发。宁久微安安静静的坐着,黑亮如同珍珠一般的眼睛,单纯的专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唐低声问。“冷么?” 宁久微摇头,然后身体突然向前,离唐更近了一点。 忽然,宁久微飞快倾身,沾染着湿气的柔软的唇,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上了唐的唇。 他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动作。只不过,肩上的浴衣不老实的滑到了腰间,露出了平薄的肩膀,线条优雅的脊背,已经染着浴后淡淡粉色的皮肤。 唐手上的动作停住。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责怪的口气轻轻说。“别闹。” 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手里的工作。 宁久微一直仔细的观察着唐一点一滴细微的神态变化,似乎是发现这样的行为很有趣。 他小心翼翼,像小动物一般靠近唐,脸靠近了一点,又一点,又飞快的吻上了唐的唇角,舌尖还轻轻地舔了一下。 面对着如此赤裸裸的挑逗,唐,将做如何选择?——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唐深深地吸了一口。 好吧,他是个君子,他站了起来。 宁久微这个玩火的行为,快把他点着了,但是他不想也不能让自己的热度伤害了宁久微。 唐转身想去拿一条新的浴巾,转身的一刹那,手腕却被宁久微发冷的手指握住。 “你生气了吗?”宁久微的声音里有一点急切和害怕,看来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感觉到了不妥。 唐吃了一惊,他察觉到了宁久微的惊慌,浴室立刻重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轻声安抚他,“不,没有。” “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唐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叹气?” “......”唐寻早着合适的措辞,想要解释这个问题,但是他发现为自己对宁久微的占有欲寻找借口,这一点很困难。 “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宁久微修长的眉微微蹙起来,神情很苦恼。 “不,当然不是。”唐一直手捧上他的侧脸,一字一句的对他保证,“我会一直这样保护你的。” “一直?” “永远。” 宁久微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种迷乱的光彩从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中席卷而过。 他突然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他的记忆再一次混乱。 “唐。”宁久微猛然握紧了唐的手指,他的指尖冰冷,并且微微的颤抖,他在害怕。 “抱抱我,唐......” 他这样说着,呼吸急促,他正在寻求救助。 寻求一双温暖的手,救他出一个正在拖着他下坠的黑色旋涡。 他这句话也许是出于无意识,出于一种灵魂深处的渴求。 唐能够感觉的到。 于是他抱着他。 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他发冷的唇。 他抚摸着他赤裸的皮肤,把他身体的温度全部给他。 直到他安静下来,忘记痛苦,变得温暖。 宁久微被唐放倒在柔软的圆形旋转床上。 他没有恐惧和抗拒。他喜欢唐的亲吻抚摸,他渴求唐的身体。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无需直到为什么,他只想要幸福。 宁久微毫不压抑自己的感情。 他呻吟,更加用力的搂紧唐的肩膀,更加主动的贴近唐温暖的皮肤。 “痛么?” 唐用手指沾上润滑剂,试着探进宁久微的私密部位。 宁久微用手指抓住唐的手臂,表情苦恼。 “唔......” 他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却丝毫不想停止。 他张开眼睛,眼睛被自然溢出的泪水所朦胧,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唐就明白了他的希望。 于是,他抛弃了自己的原则,抱了宁久微。 唐很克制自己的欲望,更加关注宁久微的感觉,让他觉得舒服觉得安全,他用最温柔而有力的姿势抱他,用最深情的吻安慰他。直到宁久微疲惫的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 唐大概睡了一个小时,临近清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离开房间。 唐临走前,交代给艾略特一件诡异的任务。 ——找各种吹肥皂泡的模具来,放到浴室里去。 荆棘鸟 四十五 幻觉的沉溺 宁久微这两天找到了新的玩具——DV摄像机。 他的爱好变成了拿着DV,跟在唐的背后,拍他各种的动作——刮胡子,打领带,吃水果还有忍无可忍的用手捂上镜头,拍他的各种各样的表情,其实也只是一些细小的眼神变化——无可奈何的,宠溺的,哭笑不得的。 他的镜头中永远只有一个人——唐。 也因为这个原因,宁久微第一次要求走出这个房间,跟着唐走出去。 自从宁久微跳楼之后,本姓派再也没有人要求处决宁久微,那个惊心动魄的现场,有那么多人目睹了那一幕,唐甚至会不惜生命去救他,而宁久微也早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愿望。本姓派的人表面上已经让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不再诉说什么。当然,内心不服的家伙也不是没有,他们始终把宁久微的存在当成一个威胁,即使他疯了,也不代表他没有恢复得一天,如果有一天他清醒了,重新卷土重来要为自己的妹妹报仇,本姓派所有人都可能成为他追杀的对象,而唐就是他最好的保护伞和挡箭牌。 艾略特负责在唐无法照顾宁久微的时候保护他的安全。 宁久微被唐牵着,一直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另一只手拿着DV,笑的那么开心。 沉重的木质大门被推开,阳光落下来,落在他的眼睛里。 “来。”唐轻轻拽着宁久微的手指,从他的失神中恢复。 “恩。”宁久微轻轻眯起眼睛,看着被笼罩在一片阳光中的世界。 顺从的被唐牵着,坐进停在门口的车子。 宁久微很安静,跟着唐叶不会妨碍他。他只是专注的看着荧幕里的人,不说话也没有夸张的动作。他现在看上去很正常,丝毫不像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他也丝毫不理会,应该说,是丝毫不会察觉。 他的世界如此空旷,空旷到只剩下唐,只剩下阳光。 唐午后有一个家族会议召开,不能让宁久微跟在他身边。 会议室有一堵玻璃墙,墙背后是一个小屋子,那是一个操作室,负责会议室的灯光,音监视等调控。玻璃用的是一种特殊材料,只有从唐做的主位方向才能看到墙背后的情景,而从其他的角度看上去,它只是一面反光玻璃。 艾略特陪着宁久微呆在小屋里。 开会的时候,唐不是的抬起眼睛,就能看到宁久微。 他站在玻璃墙前,手指扶着玻璃,静静看向唐。 艾略特看着宁久微明显更加消瘦的背影,不着痕迹的叹气。 “要来些咖啡吗?”艾略特问,但他知道宁久微一定不会回答。 浴室他把一盒纸杯咖啡放到宁久微手边的小桌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唐现在把家族掌握的越发得心应手,他知道怎么掌握人心,怎样揣测人心。他并没有显示出很大的野心,但是所有人都怀有期待——因为他佩雷拉家族将会走向新一次的繁荣。 艾略特从前很讨厌宁久微。和那些本姓派的家伙一样,觉得他奸诈,卑鄙。 但是,他在宁久微和唐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看到了整个事情的因果。他亲眼看着宁久微怎样一点一点,一步一步从希望到绝望,最后被逼的无路可走,只能走向了疯狂。 “为什么你们会走到这一步呢?” 艾略特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说。 宁久微似乎听懂了这句话。 他忽然转过头,有些空洞的目光划过了艾略特的脸,然后露出了一个虚幻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 艾略特立刻愣在了原地。 “你刚才说什么?” 他再次追问,但是宁久微已经转回了头,专注的看着唐,不再理他。 会议的后半段,各个负责人开始做工作汇报。 宁久微似乎是觉得无聊,浴室拿起红色的马克笔,开始在面前的玻璃上画大幅的画。 唐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越过发言人,落在光线明亮的玻璃背后,那个带着淡淡微笑,专心的一笔一画的画着画的人身上。 浴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面瘫王唐.佩雷拉,忽然在某人做冗长无聊的业绩汇报的时候,微微的笑了...... 会议结束之后,艾略特带着宁久微从小屋子里出去,到侧门去和唐汇合。 不巧,在他们刚刚走出屋子几步,迎面碰上了唐的堂哥,尼古拉斯.佩雷拉。 “尼古拉斯先生。”艾略特对他微微点了点头,故意挡在了他和宁久微之间,想要避开这个麻烦。 然而尼古拉却没有领情,他突然站住了脚步,目光越过艾略特,落在了宁久微身上。 “这不是MR.宁么?”他扬了扬眉,笑的很讽刺。 “对不起,boss正在等我们......”艾略特刚开口,却被尼古拉斯一把推开,与此同时,尼可拉斯背后的两个黑衣人上前驾住了艾略特,让他无法动弹。 “你好,MR.宁。”没有了艾略特的阻碍,尼古拉斯上前一步,对宁久微伸出了一只手。 宁久微却对挡在他面前的家伙视若无睹,目光像是穿透了他,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尼古拉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间。 突然,那只手调转了方向,带着猥亵的意味捏住了宁久微的下巴。 尼古拉斯强迫宁久微抬起头,强迫他的目光与自己相交。 “听说我亲爱的堂弟现在对你很迷恋呢,恩?你到底是哪里有过人之处呢?”尼古拉斯的手指慢慢的用力,强迫宁久微的脖子扬出更高的弧度。 宁久微有些痛苦的轻哼出声。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一个男妓,你以为唐还能被你迷惑多久?” 宁久微痛苦的挣扎,他觉得呼吸困难,终于,他似乎是忍无可忍,想要摆脱面前的家伙的纠缠,猛的推开了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反抗,被向后推的踉跄了两步。 下一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上前一步,揪住了宁久微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按到了墙上。 “你这个婊子......” 宁久微的后背种种撞在了墙壁上,他发出疼痛的地哼。 然后,他忽然侧头看向走廊的拐角处,轻轻地喊了一声。 “唐......” 尼库拉斯猛然看向宁久微所看的方向,但是那里空无一人。 “你竟然敢骗我......” 尼古拉斯的话音还没落下,冰冷的让人觉得呼吸都被压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尼古拉斯,放开他。” 唐走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即使他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目光也足够让人忌惮。 尼古拉斯向后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摆出一个“我什么也没有做”的手势。 然后替宁久微整整衣领,笑的虚伪,“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唐没有再为难他,深深地砍了他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艾略特也被那两个人松开了钳制。 “宁。” 唐对宁久微伸出一只手,宁久微便像听话的小猫咪一样凑过去,顺从的让唐搂住自己的肩膀。 “没事吧?” 尼古拉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中闪过一抹怨毒。 夜晚,唐和宁久微第一次以正常的时间睡眠。 宁久微依旧钟情于自己的DV,一直拿在手里不肯放下,连刷牙的时候都要拿着。 终于,唐好不容易把宁久微哄骗到床上,宁久微突然又突发了什么有趣的Idea。 “躺下。”宁久微突然跳起来,一把把唐按倒在了床上。 唐倒在了柔软的枕头里,他有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顺从的躺好。 “闭上眼睛。” “嗯。” “不要动哦。”宁久微认真的吩咐着,替唐把被子拉好。 “好吧......” 宁久微端详了一会唐,然后,他爬下床,把镜头对着唐,调好角度,架好DV。让画面中正好出现唐的睡颜以及他身边空出的那个位置,一切就绪之后,宁久微自己才又跑回床上,飞快的拉开被子,拉开唐的胳膊,缩进他的怀抱里,蹭啊蹭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搂住唐的腰,幸福的闭上眼睛。 唐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动了,才张开眼睛。 低下头,便看到伏在自己肩窝里的人,垂下去的浓密睫毛和嘴角淡淡的微笑。 然后他替宁久微把被子拉好,手指爱怜的拂过宁久微的侧脸,接着“啪”的一声轻响,关掉了床头灯。 文章配乐整合——第一弹 今日配文曲目:《one-more-time》 演唱歌手:laura-pausini(萝拉·普西妮) 四十三章——SAD-EVEYS 配乐:《SAD-EYES》 演唱者:bat-for-lashes 地址:http://bbs。breezecn。com/read。php?tid=312116 四十二章——纯真盛开于腐烂 配乐:《unfinished-memories》——BY:EOWYN 试听地址:http://www。playyy。cn/yingwengequ/UnfinishedMemories9381。shtml 四十一嘶哑仍旧歌唱 配文音乐—— 《异邦人》出自,《对不起,我爱你》插曲~~ 地址:http://www。qq190。com/play/8053/210330。shtml 地址2:http://www。51t。com/ting/f24f88bc/b04f7cac/ 四十扑向晨曦的挽歌 今日的配文曲目:《妈妈的照片》,依旧是出自《对不起,我爱你》的插曲。 地址:http://www。51t。com/ting/3fcd35b9/cc96a85d/ 地址2:http://www。haoting。com/htmusic/324712ht。htm 三十九——你的疼痛我的伤 看文同时必听的音乐!!! 对不起我爱你,插曲——《Main-title》 我大爱这个音乐,听得我巨有感觉!!!!!像我这种万年不看连续剧的人,都因为音乐,忍不住想去看《对不起,我爱你》了…… 地址:http://www。haoting。com/htmusic/85349ht。htm 三十七——牺牲在流血之前 【配上音乐再看文哦——这是我善意的提示。】 《命运》——出自《对不起我爱你》 链接: http://www。qq190。com/play/8053/210334。shtml 三十六——荆棘开始歌唱 对不起我爱你插曲《最后的抉择》链接: http://www。51t。com/ting/f24f88bc/9ded6776/ ———————————————————————————————————— 不过大家搜题目一般都能搜得到啦~~~~ 啊…… 话说我想凌迟和沐寒音…… 写完《荆棘鸟》之后我掉头回去写《悠长的假期》 荆棘鸟 四十六 破碎的圣殿 “真的没问题么?” “怕什么,他只不过是疯子。他除了唐谁也认不出来。” 高级豪华跑车里,坐着两个身着笔挺西装,打着漂亮领带的男人。 他们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样子,指间夹着高级香烟,抽烟的动作优雅,神色内敛。然而谈话的内容,却为人不齿。 “想做就去做,别磨磨唧唧的。”恩佐不耐烦瞥了一眼尼古拉斯。 恩佐是尼古拉斯的兄弟,也是佩雷拉家族新权势不小的一派。他通过婚姻骗到了中东一个石油大亨的千金,大大增加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由于他的年轻以及得势,免不了显露出来一些飞扬跋扈。 尼古拉斯仍旧有些犹豫。 宁久微在本姓派中,无疑是一个扎眼的钉子。每个人都想把他拔除,但是却谁都不肯第一个动手。 尼古拉斯和恩佐,因为昨夜在酒场上和一个本姓派中另一个人打赌输掉了赌局,而今天必须进行一次冒险的行为。 “今天唐和一帮美国佬在谈生意不会知道,艾略特那只苍蝇也被我支走了,干扰不到你的好事。”恩佐再一次的催促道。 然后按了一下自动装置,尼古拉斯身边的车门门锁被打开,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事后处理干净,没有人会知道。快去吧。” 然后,尼古拉斯就被恩佐从车里推了下去。恩佐对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尼古拉斯拍平西装上的褶皱,冷哼了一声,甩上车门。转身从无人的偏门,走进了佩雷拉本宅。 尼古拉斯一路从盘旋的侧楼梯走上顶层,果然,如同恩佐所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顶多有几个女仆看到他时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但是随即就恭敬的离开了。 尼古拉斯,最后,顺利的摸进了宁久微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的踏进房间,关上房门,然后转动把手下面的门锁。 房间里很温暖,光线也很明亮。 光亮的黑色皮鞋踩在白色的绒毛地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尼古拉斯穿过门廊,走向了卧室。 卧室内,光线要暗了许多。一片白色的床帐之中,宁久微就躺在圆形的床上,睡得很安稳很沉。他侧着头,脖颈拉长的线条修长而诱人。 尼古拉斯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没有温度。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猛地拉松了领带,接着一颗一颗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宁久微醒了,然后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他盯着趴在自己身子上,正在解着自己扣子的男人。 “乖。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我会让你舒服的……” 尼古拉斯轻声在宁久微耳边吐气,潮湿粘腻的舌还滑过宁久微敏感的耳侧。 “放开我。” 宁久微的声音很冷,眼神在那一刹那,也突然变得很冷。 他这样的姿态让尼古拉斯心猛地一沉,动作也僵在了半空。 但是下一刻,宁久微突然又好像迷乱了一般,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摇头,接着,突然狂乱起来。 他开始用力的推柜尼古拉斯,踢打,拼命的向后缩。 一遍遍低声呢喃着,“不要……” 尼古拉斯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看着宁久微躲避着他,并且充满了恐惧的视线,才放下心来。 ——他是真的疯了。 确定了这一点,尼古拉斯不想再在疯子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他把宁久微的衬衫撕下来,然后骑在宁久微的腰上,控制住他狂乱挣扎的手腕,三两下把他的手捆在了床柱上。 宁久微发出小动物一般尖利的嘶鸣。 他拧动着身体想要从尼古拉斯手里逃出去,但是却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尼古拉斯终于最后扯掉了宁久微身上的最后一点遮挡物。 他打量着面前这具诱人的身体,冷笑。 “怪不得唐会被你迷惑,还真是够妖精的。” “不……” 宁久微的最后一点声音,也被制止——他的嘴巴被尼古拉斯狠狠的塞进了布条。 接着便是最暴力和最直接的侵犯。 宁久微在反抗过程中,早就已经挑起了尼古拉斯的兽欲。 他解开腰带,放出充血胀大的凶器,顶住了宁久微。 “唔!” 宁久微的尖叫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用力的挣扎着,却被衬衫勒出鲜明的血痕。 他的腰被禁锢,只能无力的在男人有力的钳制中,被迫接受侵犯。 和钟的秒针分针一起,一直一直响的,只有床被蹂躏的吱呀声。 像是不能承受剧烈的挤压,他一声一声的呻吟着。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也伴随其中,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而已。 而被压在一片被衾之中的瘦弱的背影,已经不再挣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任人践踏。 那脆弱的身影,让人觉疼惜。 ———————————————————————————— 唐接到了艾略特的紧急电话。 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瞬间,像是深海暗流忽然浮出了水面。 他立刻丢下正在做的一切,赶回佩雷拉本宅。 恩佐那时正悠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看着手里精装本的《基督山伯爵》。他听到门口汽车响亮的急刹车声,接着,便看着暴怒的唐,带着一股几乎要杀人的气势踏进大厅。 恩佐瞬间慌了神,他上前,试图想要阻止,“唐……你怎么……” “扣起来。”唐冷冷的下令,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恩佐被唐身边的保镖立刻反扭了手腕,压下。 唐甩开大喊大叫的恩佐,飞快的走向顶楼的卧室。 他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 门猛的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而沉重的声响。 趴在床上赤身裸体的男人几乎无法反映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埋入宁久微身体的动作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停下。 光线很苍白。 一地狼藉。 粘腻的液体,赤裸的肉体,以及仿佛一直在房间内回荡不绝的粗重呼吸和呻吟。 接着。 一声空洞突兀的枪响。 鲜血在脏污的床单上,溅出喷射的形状。 男人的尸体重重的,从侧面倒下去,摔在地上。 子弹穿透了他的太阳穴,他瞪大了的眼睛的脸下面,殷红的不断的涌出,蔓延。 血溅在深陷在床褥中间的宁久微的背上。 他没有动。 他侧着脸,躺在床上,看到落地玻璃里自己倒影,眼神空旷。 唐保持着射击的动作,单手持枪,侧身。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冰冷。 仿佛是一面镜子,反射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却把自身掩藏在光面之后。 这一刻。 时间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余地。它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挤压,控制,不敢叫嚣。 咔嚓。碎裂的声音,从一线开始蔓延。 玻璃塑造的圣殿,美丽,却终究只是一个幻觉。 织梦者们,终有一天,也必定会从自己的梦里醒来。 去面对一个比过去更加残酷的现实。 荆棘鸟 四十七 荆棘割裂的喉咙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甚至在那样强烈压抑的气氛中,觉得呼吸都困难。 浓烈的血腥味在房间迅速的蔓延。 唐放下手里枪管依然发烫的枪,迈过一地狼籍,踩着饱浸着鲜血的地毯,走到床边。 他解开捆在宁久微手腕的束缚。然后,慢慢的,小心的把宁久微从床里抱起来。 宁久微没有任何反抗,他身体像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孩子,柔顺而服从的任人摆布。 他的眼睛半垂着,长长地睫毛遮蔽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唐用自己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力的倚在自己的怀里,能够舒服安全。 那天,唐陪了宁久微很久。 他抱着他洗澡,然后抱着他睡觉。他温柔的亲吻他,他轻声对他说话。 从中午一直到午夜。 宁久微似乎在睡眠之后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来,他愿意被唐抱着吃一些东西,缓慢的咀嚼和下咽,愿意开口说零星一些句子。 他身体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而精神上,似乎已经完全将可怕的记忆抹去。 他只是突然变得更加迟钝和空无。从他的眼睛里,难以找出什么情绪。 午夜,他盯着天花板,突然开口。 “好想……看星星。” 唐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没有对宁久微漫无目的的自语放在心上,只是更加温柔的抱紧他。 宁久微的身体一直很冰,无论唐怎样拥抱,似乎身体的温度无论怎样都再也回不来。 没过多久,宁久微却忽然惊醒一般,挣脱了唐的怀抱。他急急匆匆走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唐原来给他准备用来画水彩画的颜料。 “怎么了?” 宁久微没有回答,他踩着椅子,站到桌子上。没有拿笔,而是用手指沾上深蓝色的颜料,开始在天花板上涂抹。 唐不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宁久微的身影,看着他淡淡的迷离的笑着,把深蓝色的颜色大片涂抹大片的晕染。 最后,宁久微扔掉了空掉的颜料箱,它在地面上滚动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唐。”宁久微转过身,面对着唐张开手,他在笑,笑的单纯而幸福。 唐走过去,把他从桌子上抱下去,任宁久微脏兮兮的手把颜料抹在自己的衬衣上。 宁久微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轻柔的耳语,“唐,你看,像不像你眼睛的颜色?” 唐怔了一瞬间。 洁白的墙壁上面,深蓝色像是开了一个幽深的大洞,张牙舞爪的向着四周蔓延,一点点吞噬掉洁白的地方。 明明只是用手涂抹的颜色,却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而张牙舞爪。 宁久微被唐放回床上,他在白色的被单上翻身,一直笑,先是微笑,然后肩膀也有了轻微的颤抖,最后笑出声来。 笑声并不张狂,而是轻轻的,让人心痒的,很好听的。 唐觉得这一刻,宁久微有一种异样的美。 那是—— 濒临毁灭之前,支离破碎的美。 接近破晓,唐确定宁久微已经睡熟了,于是离开。 悲剧的发生都有莫名其妙的相似性。 唐阖上门的一瞬间。 宁久微张开了眼睛。 他突然又开始笑。 一直笑,笑到全身都蜷缩起来,笑的扭曲而恐怖,声音尖利而刺耳。最后,他笑得无法抑制的开始有温热的液体,涌出眼角。 —————————————————————————————— 唐自从走出宁久微的房间,就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萦绕着。 他走到楼下,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突然止步,忍不住抬头看向宁久微的房间。 不知为何,他不可抑制想起来,几个月之前,一个与此相似的夜里宁久微推开了卧室阳台,从三楼跃下的场景。 唐从来不是神秘主义者。 但是这一次,强烈的恐慌感驱使他忍不住掉头走回去,再一次确认宁久微的安全。 破晓时刻,大宅里很安静,只有钟表指针摆动的声音。 一切还是与往常一样,唐有些无奈自己的精神过敏。然而,当他走到顶楼走廊的一瞬间,一声突兀的镜子玻璃碎裂声巨浪一般从宁久微的房间里涌出,一直扑进他的耳膜。 一切一瞬间又被扭曲了一般陷入疯狂。 不是我们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切都被挤压着,扭曲着,变形着。 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一切,即将毁灭。 疯狂的吼叫,疯狂的捶打。 唐撞开了宁久微房间浴室的门。 接着。 一直紧紧悬着,一直以来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的支柱,刹那,就土崩瓦解。 一声如同野兽痛苦的嘶吼一般,崩溃的叫声从身体的深处爆发,冲破了胸肺的阻隔,冲破了墙壁,玻璃窗,深红色的帷幕,震动了整个古老的堡垒。 宁久微。 他站在一片碎裂的玻璃渣中间。 他的眼神无辜,眼角弯起。 他嘴角不断渗着殷红的血迹。 他笑着看着破门而入的男人。 同时,他还是不停的把尖利的玻璃碎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狠狠的咽下去。 尖利的碎片割破柔嫩的粘膜,割裂口腔和食道。 外表上的完好无损,内里早已经体无完肤。 大滩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掉落在雪白的瓷砖上,灿烂如花。 —————————————————————————— 鸟儿胸前带着荆棘。 他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 他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 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间,他没有意识到死之降临。 他只是唱着、唱着。 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 —————————————————————————— 没有什么东西无坚不摧,除了无坚不摧本身。 没有人无法不崩溃,连唐·佩雷拉,也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命运的无情逼迫之下,再也无法坚持。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痛苦刺穿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一次又一次,被尖利的荆棘刺穿。 刺尖上染着鲜血和碎肉。 如同盛开的荆棘之花。 唐宁愿宁久微伤害自己。 他宁愿宁可以拿着尖刀,把锋利的刀口插入他的胸膛,而不是埋入自己的身体。 他觉自己也快要疯了。 他隐忍的外表之下,他无法平息的灵魂,就快要疯了。 宁久微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脉搏已经极其微弱。 唐看着他被送进急诊室。 神色漠然。 没有人敢提起唐曾经崩溃的那一幕。他们战战兢兢,躲在一边,不敢靠近。生怕被那两人周身缠绕着的毁灭的狂潮吞没进去,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虽然那里沾满了一排排黑衣的保镖。 只有唐一个人坐着,坐在急诊室门外的长椅上。 他弓着腰,把头埋在掌心里,疲惫的一支又一支不停的抽着烟。 烟对他来说,就如同镇定剂,具有止痛的作用。 也许就这一点来说,宁久微和唐是一样的。 急诊室的红灯一直亮着,那红色很碍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瞄向那个常亮不灭的碍眼红灯。 时间一分一秒,在压抑的气氛中,沉重的迈着脚步,走过。 荆棘鸟 四十八 空白划破你的眼 心因性精神障碍患者有轻度的意识紊乱,因倾向于幻想,所以不能分辨外界和自己的状态,但还能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可是缺乏系统性,又因语无伦次,自然就处于不解的状态。 对此期间发生的事,一般只能保留有某种程度的记忆。 ———————————————————————————— 宁久微被唐救下之后,经过抢救、手术、缝合,脱离了危险,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唐从那天开始,每个夜晚都一直坐在他的床边,双手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撑着自己的额头,这样的姿势,很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正在祷告。 他正在被埋葬。 被罪恶感埋葬。 被挫败感埋葬。 他被从未有过的低落所深深覆盖住,沉重的精神压力,让他疲惫不堪。 他只是想要保护宁久微而已。但是,他的努力却换来一次又一次更深刻的伤害。 开始,他是看着宁不停地抽烟,然后,看着宁从高楼上跃下,最后,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血淋淋的割开自己的喉咙。 一次比一次血腥,一次比一次残忍。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错误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 他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明明他们那么努力的去维护彼此,那样的小心翼翼珍惜对方。 一切,却一直在向着偏离着他们希望的地方,越走越远,越来越疯狂,就那么活生生的把坚强的人一点点的逼向崩溃。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宁久微清醒过来。 唐那时靠在床边,握着宁久微的手,睡得很浅。 宁久微轻轻挪动了一下手指,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他便被惊醒了。 然而,他抬起头,想了好久,想了无数句想要安慰宁久微的话,却全部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放开手。” 宁久微冷冷的盯着他,墨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一抹阴雨幽冷的蓝。 他的声音很低,如同被撕裂了的布匹一般,带着疼痛的感觉。 唐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他一直是如此,美丽精致的五官如同是一件艺术品,有鬼斧神工凿刻而成,天生美丽却失去了一切生动的表情,只不过是一张没有生命的面具。 所有人都看得到唐·佩雷拉的冷酷,却鲜有人想到:没有表情并不代表没有情绪。 唐放开手,目光淡淡看进宁久微的眼睛,一言不发。 “我不想看见你。”宁久微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便侧过头,冷傲而固执的不肯再看唐一眼。 唐明白,宁久微恢复了。 他的心并不像他的面孔那样平静。 唐不能确定,宁久微到底恢复到了何种程度,他的记忆到底止于哪一天。 宁久微这样的神情,让他无法不怀疑,宁久微已经忘记了自己发疯之后的一切。 他们所有的温暖,所有的亲吻,所有的柔声细语,所有的相拥而眠。 他,就这样残忍的忘记了他们之间一切的美好。 如此决然的走出了唐精心维护的玻璃堡垒。 如此轻而易举的推翻了他们之间那一段仍旧历历在目的记忆。 记忆。就如同照片一样。 不过一片一片零碎的画面。 连照片都不如,因为它再也无法触及。 如果和你共同拥有记忆的人不存在了,那段记忆,只是虚无,和梦,并无差异。 玻璃的城堡一瞬间坍塌成了无数块尖利的碎片,留恋着不肯离去的人,被伤害得鲜血淋漓。 唐沉默的坐在椅子里,看着月光落在那个人肩上,冰冷而柔美。 他让那些自己反复酝酿了很久的言语都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假装他们从未浮现过。 唐终于站起来,平静的按下电铃,叫来了医生替宁久微做身体检查,然后便毫不耽搁的离开了房间。 ———————————————————————————————————— 艾略特第二天奉命去找宁久微。 他也是早晨刚刚得到消息,宁久微已经清醒。并且对宁久微的失忆感到一阵强烈的震惊和喟叹。 难道……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这实在是一个太残酷,太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了。 “你现在还记得多少过去一段时间的事?” 艾略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份表格,替宁久微做精神状况记录。 宁久微半躺着,手臂上插着输液管。他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细碎的顺着侧脸的骨骼轮廓垂落下来。他的脖子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看上去苍白而颓废。 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指间还夹着一支香烟,缭绕的烟气熏得整个房间都发出一股靡丽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有知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在被强*奸。”宁久微冷冰冰的说,一句话说得很慢,似乎喉咙的疼痛让他发音困难。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散漫着阳光的窗外,神态麻木不仁。 艾略特看着他木然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底竟然有种沉沉的钝痛感。 “之前的事情呢?” “之前?”宁久微用眼角瞄了一眼艾略特,目光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嘲讽。 “我记得自己是被MR·佩雷拉甩了一巴掌,然后软禁在别墅。” 艾略特记录着的笔突然停了一下。 软禁的事……实在是已经与现在时隔很久了。 他迟疑了一瞬,“你还记得……MISS·宁被杀的事么?” 宁久微也突然愣住。 他看着艾略特,一动不动。 他眼中的情绪瞬息万变。 先是震惊、接着是慌乱然后突然迷茫最后漠然。 “记不清……” “是么。”艾略特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记录表。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钢笔在纸上摩*擦的声响。 宁久微指间的烟,一直自生自灭的燃着,直到一长排烟灰掉下来,燃着的烟头烫到了宁久微的手指他才猛然惊觉。 烟灰摔在地上,一瞬间就是去了形状,成为一地粉末。 艾略特写完最后一个词,阖上了文件夹。 “塞伦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需要充足的休息。医生会根据你的精神状况进行会诊,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我不需要。”宁久微打断他,他抬起头,看着从椅子里站起来的艾略特,“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艾略特慢慢蹙起眉,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塞伦斯,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以这段时间中发生了什么吗?” 宁久微眼神闪烁了一下,随机掩饰了自己有些迷乱的情绪,冷冷回答,“不想。” “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痛苦的记忆?” “不。”宁久微有些疲惫的向后靠进枕头里,然后从烟盒里摸出一根,拿出打火机点燃。 “不管那是怎样的记忆……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 “换作是你,你能跟一个利用自己,玩弄自己感情,害死自己亲人的人再继续生活在一起么?” 宁久微深深吸了一口烟,眉心微微蹙起,然后沉沉把灰色的烟气吐出来。 “不能。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他自问自答。 艾略特沉默了一瞬,张了张口,却还是把某些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不想让我再疯一次,或者就这么死掉,就放我走吧……”宁久微,微微侧了头,目光落在阳光明媚的玻璃窗外。 “我们都已经很累了,没有再继续互相折磨下去的必要了……” ———————————————————————————————— 艾略特离开病房,便按照唐的吩咐,前去他的书房报告情况。 艾略特作为一个事件从始至终的旁观者,他甚至比当事人宁久微更加了解整个事情的真相。 他清楚的知道,宁久微是在被逼得走投无路,被愤怒控制了理智才会雇凶去刺杀文森特,唐是迫于想要保护宁久微不受本姓派的追杀,才迫不得已把宁久微关在别墅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情势所迫,迫不得已之下,为什么两个人不能相互理解? 他是眼睁睁看着这两个被现实所逼迫的人,这两个同样固执的人,这两个——尤其是唐,不愿为自己辩解的人,一步一步把自己和对方逼迫到悬崖的边缘,逼迫道毁灭的尽头。 唐坐在书房里,房间里很暗,只有几束过分明亮的灯光,从不同的角度投射下来。 唐苍白的脸色因为头上投射下来的苍白聚焦光而更加苍白和阴郁。 他接过艾略特递过来的记录,一页一页翻看着,默然无语。 “BOSS,我觉得,您最好向塞伦斯解释MISS·宁的死因……” 唐抬起头,断然拒绝,“不可以。” 艾略特语塞。 宁晓琪真正的死因一直被唐暗中掩埋。 因为那事实太过于……残忍。 其实,那时候,宁久微派人去刺杀本姓派和文森特的同时,也派人去解救被长老派绑架的宁晓琪。但是宁久微不知道的是,唐早就已经派遣专员秘密前往谈判,在对本姓派保密情况下,愿意满足绑架者的条件来换取宁晓琪的生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就在宁晓琪几乎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宁久微派去的人却贸然发动了强攻,结果,进攻激怒了穷途末路的长老派残余,导致在枪战之中,宁晓琪被绑架者当做泄愤对象用机枪当场打死。 这就是真相,谁都无法想象的真相——害死了宁晓琪的罪魁祸首,事实上不是唐,也不是本姓派,而…… 正是,宁久微,本人。 更加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作为一切的保护者的唐,却不得不替宁久微承担这一罪责。 而这一罪责,恰恰又是触发了宁久微与唐决裂的导火线,是致使现在这一切发生的楔子。 命运给他们设计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阴险无比的圈套。 然后还可以厚颜无耻的摆出了绅士的姿态,把选择的权利,尊重交给了唐·佩雷拉—— 保护,所以被恨。 伤害,才能被爱。 荆棘鸟 四十九 上帝如是说 “BOSS,如果你不肯伤害塞伦斯……”艾略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知道这些话对于唐来说很残忍,但是身为一个清醒的局外人,身为唐的部下,他必须把他所看到的事实告诉唐。 “如果您不想毁掉他,不想毁掉您,请放走他吧。” 唐静静地坐在宽大的羊皮转椅里,手指交错,盯着自己的手指。 他没有因为艾略特的话而有丝毫的震惊和愤怒。 似乎他对一切早就了然于心。 you know some birds are not meant to be caged 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 有些鸟儿是注定不能被囚禁的。 唐明白,宁久微就是这样的一只,无法用牢笼困住的鸟儿,因为他的羽翼上闪耀着自由的光。 唐疲惫的靠进椅背,慢慢仰起下巴,眼帘阖上遮住了深邃的眼睛。 “我知道了,出去吧。” —————————————————————————————— 宁久微一直被头痛折磨。当然,他的食道也不会让他觉得好过。 他变得很暴躁,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安定下来,总是会突然有各种扭曲的记忆突然闯进他的脑海,让他不知所措。 因为口腔和食道被严重割伤,他一时半会也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针维持生命。他无法抑制自己不停的想要抽烟,结果却导致了伤势更加的恶化。 宁久微一直不停的要求医生给他注射大量的镇定剂,不然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无尽的记忆碎片和无穷的疼痛逼得发疯。 宁久微突然觉得,人真是经得住折腾的生物,他竟然能这样苟延残喘继续活着。、 “MR·宁,”忽然,护士敲门进来,“有人来看您。” 宁久微正在烦躁的想强迫自己睡着,但是他数羊数牛数鸡,数了几千几万只仍然无法入睡。 宁久微侧过头,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门口。 穿着白色制服的漂亮女护士侧身,推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唐·佩雷拉。 唐走进房间。 这是自宁久微清醒时赶走他之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宁久微愣了一瞬间。 他的大脑现在并不是太容易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无法抑制自己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向那个英俊而散发着淡淡阴冷味道的男人。 唐走到床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宁久微别过头,冷冷的开口,“出去。” 唐不为所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宁久微厌恶的语气一般,脱掉了自己厚重的大衣丢进沙发里。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宁久微手指攥紧了床单,他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起来。那种大脑里仿佛有人拿着钻凿,从你的大脑皮层一直钻进去的感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想要尖叫。 但他只有忍耐。 那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暗淡。 声色俱厉的命令声,因为身体的痛苦,而带上某种歇斯底里的成分。 唐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做派,他忽然倾身,抬起一只手,轻轻把宁久微的脸拨正,让宁久微能够看见自己。 冰冷如霜的目光对上愤怒疯狂的眼睛。 宁久微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挣扎着爬起来,抓起身边一切可以扔出去的东西,对着唐砸过去。 “滚!滚!”他尖叫着,几近崩溃。 唐避开冲自己飞过来的茶杯枕头,然后按响了墙上的紧急铃。 立刻,医护人员就冲了进来。 “让他镇定下来。” 唐淡淡命令道。 宁久微被几个护士和医生按在床上,他即使被压制着,仍然竭力奋力的挣扎,他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但是他的眼睛用一种怨毒的眼神,一直死死盯着唐。 医生拿出镇定剂,毫不迟疑扎进了宁久微的胳膊。 几分钟之后,宁久微终于安静了下来,虚脱了一般倒在凌乱的床褥里,昏昏沉沉睡着。 唐重新在床边坐下,温柔得替宁久微垫好枕头,掖好被角。 他轻柔拿起宁久微的手臂,指尖带着心痛的感觉,抚摸那苍白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唐凝视着已经睡着的宁久微,只是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无法解读的依恋。 这是一种温柔的而令人都有了落泪冲动的眼神,宁静得让人心碎。 唐明白,他已经别无选择。 放弃,放走他。 他只能如此。 虽然,这样会很痛很痛。但是唐明白,自己做的越多,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多。再坚持抓住宁久微的手,前方面对的只有毁灭。 这也许就是命运,只能就此放手,让他走,失去他,让他自由,放逐自己。 上帝会把我们身边最好的东西拿走,以提醒我们得到的太多。 唐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贪心,真的。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也许,自己是贪心的。 唐的手指慢慢游移着,从眼角到脸颊,到鼻尖到唇边,最后滑落到颈项的位置。手指的终点是白色皮肤下掩着的动脉,他停在那里,慢慢感受那些细微的脉动,一点一点生命的气息。 “从我身边逃开吧……”他垂下眼睛,露出一抹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微笑。 阳光落在他的皮肤上。 那一刻,他的周身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you just stay away from me please。) 唐轻轻握着宁久微的手,把他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唇边。他的眼睛合拢,用虔诚的姿态亲吻宁的手指。 “如果你遇上麻烦,不要再逞强,你就跑,远远跑开。” (if you are even in trouble ,don’t try to be brave ,just run ,just run away。) “不要再受伤害了……” 最后,年轻的教父站起来。 他慢慢弯下腰,温暖的唇轻轻印上沉睡中的宁久微苍白的唇角。 如同一个即将远去的骑士,亲吻他深爱的公主。 带着一种神圣而诀别的感伤,带着一种无谓而果决的勇敢。 轻柔的落下了一个吻。 最后,他转身。 不带迟疑的离开。 ———————————————————————————— 宁久微再次醒来的时候,唐已经离去多时。 屋子的沙发里坐着另外一个人。 沉稳而老练的家伙,艾略特。 宁久微疲惫的不想动一下,抬眼看了一下艾略特,“有烟么?” 艾略特耸了耸肩,“BOSS说,以后禁止再给你香烟。” 宁久微冷笑了一声,“那给我吗啡。” 艾略特叹了口气。 “塞伦斯,我放你走。” “什么?”宁久微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艾略特站起来,走到床边,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你身体恢复后,我送你去国外。” 宁久微仰面盯着艾略特。 久久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惊喜。即使他每天都要喊至少一百次:放我走。 宁久微愣了一会,终于回神。“你是说……真的么?” 艾略特弯了弯嘴角,“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真的。” “不过这必须以你身体恢复为前提。” 荆棘鸟 五十 冲破荆棘之笼 自从那一天之后,宁久微开始遵照医嘱,每天吃适当的药物,做适当的运动,保证适当的睡眠。因为很配合治疗所以身体恢复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可以进食,再没过多久,伤口就已经愈合。 自从那一天之后,宁久微再也没见到过唐。 唐再也没有来过,就这样无声无息从宁久微的视线中,退出。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艾略特告诉宁久微,你可以走了。 宁久微依旧平静,没有惊讶没有喜悦。他淡淡的点头,是么,他这样说,不知在想什么。 宁久微只是简单收拾了自己放在医院里的行李,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旅行袋就足够。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深色条纹西装,外面套着黑色的呢子长风衣。脸色苍白而憔悴,目光黯淡。 他已经很久没看过镜子了,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苍老成了这副模样。 宁久微吗,慢慢扬了扬嘴角,镜子里的人亦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还是算了吧…… 宁久微摇了摇头,放弃了想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魄的想法。 连笑容,都这么难看。 真是不堪入目…… 宁久微走到床头,从枕头下拿出一段红色的同心结。 柔软的丝缎躺在手心,模样纠结而典雅。 这是宁晓琪那时买给宁久微和唐的绳结。 宁久微曾经很多次都想要把它丢掉,烧掉,剪碎。 但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是因为,这是晓琪送的吧……宁久微这样告诉自己。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慢慢合拢了手心,把同心结放进了大衣的口袋。 艾略特办完出院手续,敲了敲门走进房间。 “塞伦斯,该走了。”他看着站在窗边发呆的男人,轻声说。 宁久微回神,抬头望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艾略特走过去,自然而然接过宁久微手里的行李。 “走吧。” ——————————————————————————— 明明是逃离。却因为没有阻碍而变得顺理成章。 宁久微忽然觉得空虚。 很空很空,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空洞的甲壳。 他坐在黑色的豪华轿车里,车窗外,阳光明媚而温暖。 已经又是一年,又是一个春天。 有着雕塑和喷泉的广场上,有穿着时尚的漂亮女孩成双成对嬉笑着,正在热烈的聊着什么。有牵着狗的中年人,穿着运动服走过绿荫遮蔽的小道。 街边的露天咖啡店里永远都坐满了客人,他们享受着阳光和咖啡。 宁久微靠着车窗,看着这一切从自己的眼前滑过。 这才是巴黎。这就是一直以来他所生活的世界吗? 不是。至少从前不是,从前,他不曾生活在这样的生活里。 有着阳光、现实和安逸的生活。 他的世界,荆棘丛生。 终于,他要从那些鲜血、痛苦和黑暗中逃离了。 终于,他可以彻底抛开这一切,远远地逃离。 宁久微忽然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即将,也许是永远,离开这座古老而优雅的城市了。 离开墙壁上爬满了藤蔓植物的古老的佩雷拉古堡。 离开那个,沉默的,孤独的,阴郁的,冰冷的,却有着温暖的热度的人。 宁久微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彻底的,掏空了。 他变成了一具空空的甲壳。 他已经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失去了人格,失去了理想,失去了希望。 现在,他抛弃了自己生存的意义。 一种毁灭,也意味着一种重生。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从空虚和盲目中重生,重新寻找生存的意义。 宁久微疲惫的闭上眼睛。 —————————————————————————— 艾略特一直把宁久微送到候机室。 他们坐在空荡荡的贵宾候机室里看着巨大玻璃窗外起起落落的巨大钢铁机器,听到玻璃窗外风盘旋呼啸的声音。 “你放我走,不会有问题么?” “唐发现了,怪罪下来怎么办?” 宁久微打破了房间中飘飘荡荡的沉默,淡淡问。 “塞伦斯。”艾略特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事实上,他已经犹豫了一路,是否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虽然唐下了死命令要他严守秘密,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自己会成为伤害唐和宁久微的帮凶,会一直活在罪恶感中。 “我骗了你一件事。” 宁久微慢慢回头,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艾略特没有看他,“BOSS对你的离开,并不是毫不知情。” 他靠在软沙发背里,眯起眼睛看着拥挤的停机坪。 “事实上,正是BOSS命令我,送你安全离开。为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准备足够你用一辈子的钱。” 宁久微沉默的看着艾略特,然后收回目光。他轻轻吐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无法言喻的微笑。 “他终于对我厌倦了么?” “塞伦斯。”艾略特转头,盯着宁久微的侧脸,“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宁久微察觉到艾略特语气忽然的严肃,于是微微测了脸,黑色的眼睛,看着身边的男人。 “不要对事情下最终的结论,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真相。” “真相?”宁久微轻声重复了一遍,“真相总是让人痛苦,不是么?” 艾略特目光闪烁了一下,无奈的轻叹一声。 “是。” “那是不是不知道真相,会更好过一些。” “我不知道。” ———————————————————————————— 宁久微最终还是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开始了他漫无目的,遥遥无期的遥远旅途。 他看着自己坐在飞机中,随着震动,冲破气流,穿越云层。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必须像荆棘鸟一样,在阵痛中学会坚强。 那时,他以为这是一个结束。 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下一个开始。 曼哈顿,华盛顿,洛杉矶。 开始在汹涌的人群中寻找一个让自己可以栖息的住所。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一点点逼迫自己忘记过去,在孤独和寂寞中,独自活着。 独自看午夜场电影,独自在超市买水和面包,塞进独自居住的房间里的冰箱。 独自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独自拥抱寒冷。 最终,宁久微选择了洛杉矶。 他喜欢这个城市,喜欢它不受拘束的活力,喜欢他的名字。 LOS-CNGELES 因为有足够的钱和经验,他没费太多功夫就在洛杉矶最好的一个地段租下一个店面,开了自己的一家酒吧。他给自己买一套舒适的房子,买一辆中档的车,他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把自己打理的优雅而得体,微笑着迎接每一个客人,不拒绝和自己搭讪的男人女人,当然,大部分时候并不会真的和他们进入正题。 他以为,自己的新生已经开始。 知道有一天…… 荆棘鸟 五十一 真相狰狞之面 宁久微喜欢在酒吧的背景音乐里混合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酒吧里,坐在他固定的丝绒高脚凳上面,和酒精含量很低的酒,看一天的各种报纸。 Nine-night因为优越的地段和老板不俗的品位,而吸引了很多白领和上流阶层,生意一直很好。 宁久微对于记住人名的能力已经登峰造极,他几乎可以和每一个曾经来过酒吧的人打上招呼。客人们都认为这位东方的老板是一个相当随和容易相处的人,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钱,如果碰上你升职或者生日,他会非常大方的免掉你的单。 这天,宁久微照旧坐在他的专座上,悠闲地对着笔记本做报表。 店门上的铃铛发出清冷的声响,而后,门外汽车喇叭喧闹的声响涌入了安静的室内,接着又很快的消失。 宁久微习惯性的抬起头,想要向客人打招呼,然而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而客人看到宁久微显然也是相当的吃惊。 “是你……?”身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喃喃的脱口而出,“MR·宁?” 宁久微不速之客,身高大约185,棕色的头发和眼睛,典型的高卢人种,法国裔。 这个人名字叫佐格,是个退役的特种兵,受雇于各种保护机构。 曾经,在几年之前,他也受雇于宁久微。宁久微向他支付了巨额费用,要求他前往中国,保护一个名叫宁晓琪的女孩。 宁久微怔了一瞬间之后,又恢复了惯常礼貌疏离的笑容。 “您好,很久不见了。”宁久微说着,阖上笔记本电脑,亲自把他领向一个幽僻的卡座。 “真是没想到您竟然在美国,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您。” 宁久微随意的低声回答,“人永远也猜不到自己下一刻会在哪里。” “其实我一直都在试图联系您。”佐格并不知道宁久微在佩雷拉家族中的事,对外人包括很多家族内部的人来说,宁久微这个名字基本就是个禁忌,大部分人对他的事知之甚少。 “我曾经联系过佩雷拉家族,他们说您已经离开了。” “是么。”宁久微轻轻笑着,从修身西装口袋里摸出烟匣,倒出一个细长的烟点上。 橘色的火光将他隐没在幽暗光线下的面孔,影印上而诡异的明暗交界,“找我还有什么事么?” 佐格用有些惊异的目光看宁久微,顿了一瞬间才回答,“因为营救计划失败,按照合约,我们应该退还预付金的70%。” 宁久微深深吸了口烟,咽下,又慢慢吐出,“这件事么?钱的事不必太计较。”宁久微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事情隔了太久,那段时间我发生了一些意外,记忆上出了些问题,很多事已经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佐格恍然,他歉意的也笑笑。 佐格是个军人,并不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他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原则,在一些问题上,执着的令人……敬佩。 “但是钱我必须退还给您,否则我的良心会一直受到折磨。” “这么严重?”宁久微失笑。 “对。正是我方营救计划的失误,才导致了MISS·宁在混战中被枪杀。” 宁久微别开眼睛,又喷了口烟。浓重的烟雾缭绕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没有阻止佐格说下去。 “当时我们已经做好部署,打算在同一时刻同时狙击屋内所有人。但是有一个家伙先开了枪,导致了混战……” 浓重的烟刺痛了宁久微的眼睛,他慢慢阖上眼帘,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人无法避免犯错……” “不。”佐格坚持,“事实上,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如果我们事先调查出唐·佩雷拉先生已经派出专员与绑架者协商释放人质……” “专员也在混战中死亡……” 宁久微忽然张开了眼睛。 他忽然怔在了原地。 仿佛被沉重的铁锤击中了头颅一般。一瞬间,他再也听不到佐格再接着讲什么,耳中一阵麻木的空洞。眼前的画面也如同被突然关闭的荧幕,一片漆黑。 宁久微不知道自己多久之后才从混乱中恢复。 他脸色一片惨白,即使在暗淡的光下,也可以看得出脸色的可怕。他虚脱一般扶着沙发的靠背,才不至于让身体跌落下去。 “MR·宁?您怎么了?”佐格在焦急的大声叫着他,并且还叫来了酒吧的服务人员拨打医生的电话。 宁久微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你是说……唐,他……派人去救……” “MR·宁,您没事吧?” “回答我!” “是……” 终于。 真相在三年之后,以他真实的面孔出现在了宁久违的面前。 真相的假面丑陋而让人愤怒,让人疯狂。 真相的真面——谁说真一定要和善美相搭配——真相的真正面孔,残忍、触目惊心,让人恐惧,让人退缩,让人因为自我厌弃而想要哭泣。 宁久微忽然崩溃了一般掩面痛哭。 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哭泣了,很久可以追溯到唐仍然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 现在,他终于可以卸下沉重的盔甲,失声痛哭,如同孩子。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他那么坚定的认定唐为凶手,认为整个佩雷拉家族为凶手。因为隐隐约约的,他明白自己和宁晓琪的死去脱不开干洗。事实上,不管唐有没有派人去救宁晓琪,宁晓琪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惨死。他在潜意识里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一遍一遍暗示自己,使他们,是那些人,出卖自己欺骗自己害死宁晓琪,害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世界上的一切因果事实上都是无法解释的。 因为每一个“果”都有自己的诱因,而这些诱因同时又是其他“因”引起的一个“果”。 谁对谁错,究竟是谁害死了谁,现在已经没有再去寻根究底的必要了。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太久了。 大仲马写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一切罪恶只有两种救药,时间和沉默。 宁久微,我们觉得,他已经付出了足够的时间,保持了足够的沉默。我们觉得,也许,他的罪已经可以被宽恕。 真相虽然不够美,甚至说,他有着令人恐惧和畏惧的面孔。然而,它还是如此厚待了宁久微,让他知道——那个叫唐·佩雷拉的人,最终,自始至终,没有背弃过他。 ———————————————————————————————————————————————————— 那一晚之后,宁久微开始失眠,坐立难安。即使是安眠药和镇定剂也无法让他从焦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拎着乱七八糟的皮箱,顶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登上了飞往巴黎的班机。 然而,当他扣上安全带之后,宁久微又后悔了。 几年来,宁久微从来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唐的消息。他在做什么,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宁久微一无所知。他只是突然的,无法抑制的,发疯了一般的想要再看到他一眼。真的,仅仅是只要能够看到就心满意足。 现在,宁久微在唐面前,只能感觉到自惭形秽。 他意识到自己的爱是如此的肤浅,如此的凉薄。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傻。 真相揭开之后,一切忽然迎刃而解。 宁久微忽然就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到了那段时间里唐承受了家族多少的压力,对自己做到了多大的包容。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无理取闹嫁祸于人洋洋自得的杀人犯。 宁久微在巨大和沉重的自责自弃中无法抬起头来。 他根本不认为有什么理由继续还能要求唐重新接受这样一个自己。 为什么要去巴黎呢…… 去了之后该做什么呢…… 宁久微重重的把自己的头靠在座椅里。 狠狠闭上了眼。 荆棘鸟 五十二 再见巴黎 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很多人都这样认为。 不过他们搞错了一点——主体和客体的关系。 事实是,并非你游戏人生,而是人生玩你。 很多人都试图算计人生,殊不知,人生比你更加精于此道。比如说…… 现在宁久微拎着箱子站在机场的出口,却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里。 突然,一声带着中性味道的女声响起来。 “MR·宁?” 宁久微回头,看到一个留着白金色中性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的瘦高女人向他走过来。她穿着一套剪裁独特的修身西装,优雅之中透着时尚。 “蒂法?”宁久微有些吃惊,但是随后就隐藏掉了自己的失魂落魄,露出亲和的微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蒂法是宁久微酒吧的常客。她是一个顶级的服装设计师,虽然年纪很轻,但是已经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并且她的作品以高贵却不繁复的特点,深受一些欧洲贵族的青睐。蒂法一直十分倾心于宁久微,当然不是那种倾心——因为蒂法本身就是一个ieabian。她一直希望宁久微可以做自己的模特,因为宁久微的身材比例极好,再加上他身上独特的忧伤而沉静的东方韵味,一定可以为服装增色不少。 “的确是令人惊讶的巧合,我接到一单生意,为鲁斯菲尔家族的小姐设计一套婚纱,所以才飞到巴黎来。” “鲁斯菲尔?”宁久微做出惊讶的语气,“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国际银行家?” 鲁斯菲尔家族是欧洲最大金融强权之一,家族起源于几个世纪前欧洲资本主义萌芽期,几百年来,他们的财产累计数量,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程度。甚至有人说,几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都与这国际银行家密切相关。 总之,提到神秘的鲁斯菲尔,知情者没有不露出惊愕神态的。 “是。”蒂法扬眉,故作神秘的笑笑,“出手相当阔绰。MR·宁是来旅行么?” 宁久微想了一下,微笑。“是的。不过,遇到了一点麻烦呢……” 宁久微在那短短一瞬,很多念头闪过大脑。 他来到巴黎,如果不想惊动到佩雷拉家族实在是件困难的事。不过,如果他可以借鲁斯菲尔当挡箭牌…… “哦?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我的护照出了点问题,恐怕我走出机场,就会被捉住遣送回美国。”宁久微露出很头痛,很无奈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蒂法完全没有怀疑宁久微的演技,信以为真,并且开始为宁久微出谋划策,“不如,你以我的特别助理的身份跟我一起走吧,顺便去见识一下所谓的鲁斯菲尔。” “不会太麻烦您了么?” “觉得亏欠我,就当我的模特吧。”蒂法豪爽的笑,拍了拍宁久微的肩膀。 鲁斯菲尔家族的确精通待客之道。他们为蒂法准备了一套环境优雅、僻静却又靠近商业区的豪华工作室。工作室有很多间卧室,宁久微并没有给蒂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麻烦。 几天之后,蒂法将自己的设计方案交给了登门拜访的鲁斯菲尔小姐。她有很好的涵养,但是很明显,她非常的骄傲,如同一个皇室的公主,表面上温文尔雅,谦和有礼,又从骨头里透出对他人的不屑。 她坐在单人沙发里,一张一张浏览过设计图。 蒂法端着一杯水靠着工作台站着,饶有兴致盯着鲁斯菲尔小姐,那眼神看上去,有些别有涵义…… 鲁斯菲尔小姐很漂亮。的确,她有骨骼明显的五官,深邃而大的眼睛,细听的鼻梁,精致的妆容。 鲁斯菲尔小姐显然知道蒂法的特殊性倾向,于是她故意忽略蒂法,抬起头来问坐在一边的宁久微,“您觉得哪一款更加适合呢?” 宁久微没想到她竟然会询问他这个纯粹的局外者,愣了一瞬间。 “您不用征询一下您未婚夫的意见么?”蒂法显然对她这样的刻意忽略不满,插话说道。 鲁斯菲尔小姐高傲的转过头,看着蒂法,看得出提到她的未婚夫,她有些不悦,“我做决定就可以了。” 蒂法挑了挑眉。连挑选婚纱这样的事都不肯陪未婚妻一起前来——蒂法开始对这位鲁斯菲尔小姐架子更大的新郎,产生了好奇心。 “我觉得三号设计比较适合您。”宁久微为了打破尴尬,赶快说道,“三号的露背设计能够突出您背部优雅的曲线,腰部的流线剪裁会使腿显得很修长,而且它的加长裙摆又使它更加融入了古典元素……我觉得它比较能衬托出您的气质。” “是么?”鲁斯菲尔小姐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设计图上,然后不假思索的接受了宁久微的建议,“好,就选择这一套了。” 而事实上。宁久微几乎是在瞎扯。因为他根本没有注意过女款。他对三号设计有印象完全是因为这一套的男装是蒂法在宁久微身上得到了灵感,重新修改而赶工设计的。他被迫为了这套礼服而在身上披上各种各样的布料,在拿着剪刀皮尺的蒂法面前,被当做布娃娃一样摆弄来摆弄去。 后来几天,蒂法就与前来的工作人员一起,开始了采购布料、配饰、材料,剪裁,制作等一系列的繁忙工作。而与他们相反,宁久微无比清闲。 宁久微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去打听唐的消息? 然后每一次的出让自己神经能够放松的结论——算了,又不急,明天再说…… 宁久微也知道自己潜意识里在焦虑,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是自欺欺人,是软弱。但是,人面对自己害怕的东西,总是不由自主为自己寻找逃避的借口。 就这样耗过去了半个月。 蒂法的婚纱已经制作完成,洁白的礼服穿在钢铁支架上,却仍旧那样美丽。 宁久微每天都能看到蒂法用看恋人的眼光盯着那婚纱,不停赞叹:杰作,真是杰作…… 宁久微对她发神经一样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 这半个月里,他见识过无数次蒂法崩溃的样子——暴食、怒吼、大声唱法国国歌。她经常是眼睛充血,头发蓬乱,却衣衫整洁。 现在作品终于完成,她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 “今天鲁斯菲尔小姐和他的未婚夫会过来试装。” “哦……”宁久微不假思索问,“如果不合身还要修改?” “不。”蒂法推了一下眼镜,“重做。” 宁久微呆了一瞬,无奈的笑笑,把自己刚煮好的蓝山咖啡替蒂法也倒了一杯,递给她。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完美主义者。” “谢谢。”蒂法接过咖啡,笑的奸诈,“酬劳要乘以二。” “奸商。” “谢谢夸奖。” —————————————————— 第二天午饭过后,蒂法开始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她开始把沙发上堆得乱七八糟图纸、布料一股脑的塞进一个大箱子里。宁久微帮她用吸尘器把地上的碎渣处理干净。当他们终于把乱成狗窝一般的工作室收拾得有点像样,贵客登门。 宁久微在客人敲门的时候,匆忙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屋子。 他现在穿着一件衬衫,袖子卷到肘部,那架势有几分像杂工。而蒂法半途就扔下了收拾的工作为自己更衣打扮。毕竟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如果自己的形象都乱七八糟,怎么能让你的客人觉得你能够设计出让他们看上去不错的衣服呢? 宁久微把箱子放好,走到浴室,关上门洗手。 客厅里,传来男女对话的声音。 “这位是婚纱的设计师,蒂法小姐。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唐·佩雷拉先生。” 荆棘鸟 五十三 没有再见的告别 唐?佩雷拉。 一个稀有的阴郁而优雅的骑士殿下。 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每一个公主都愿意屈尊降贵想要博得他倾心的对象。 唐这样的男人,英俊、高大、掌控着权力和生死、沉默却不无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永远也无法得到他的爱。就是因为这些,女人们总是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奋力得向他扑过去。 而相对的,唐并不拒绝女士们的示好,尤其是那些背景显赫的。银行家的小姐,财阀的女儿,有政界背景的艺人,他和很多女儿纠缠不清,并利用她们获得不菲的利益。 哦,天哪。 你指责他不忠?请您,可不可以把您满肚子的仁义道德暂时收起来? 这里是黑道,不是公主王子爱情的宫殿,也不是僧侣修女道德的圣殿。这里的人不指望死后的天堂,也就不需要生前的虔诚。道德在此,一文不值。 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位胜利者――鲁斯菲尔小姐。 公主成功得斩尽了唐?佩雷拉身边的野花野草,她披荆斩棘,终于站在了骑士黑色的马前。 唐不知为何,对这间工作室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他本来是对于花整个下午陪女人试衣服觉得不满,却在迈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忽然觉得放松,变得耐心。他坐在沙发里,很享受这间屋子里淡淡的蓝山咖啡的味道,和温暖的,熟悉的气息。 鲁斯菲尔小姐,穿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优雅得提着裙角,站在唐的面前。 她微微挑眉,看着唐,在征询他的意见。 “很完美。”唐吐出一个词,他和从前一样吝啬言辞,斟酌得挑选最精炼的词句。 鲁斯菲尔不由自主弯起嘴角。她虽然在克制,但是看得出,她很开心。 “嗯,相当合身。”蒂法看到了试穿的效果,忍不住再次流露出赞叹的叹息。 “佩雷拉先生,您也试穿一下礼服吧。” 唐微微敛了一下下巴,从沙发里站起来。当唐走到鲁斯菲尔面前时,他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虽然动作优雅,却有点像是礼貌性的例行程序。 接着,他走向了试衣间。 唐一直都不知道一件说起来十分讽刺的事实。 他是穿着宁久微为他挑选的礼服,挽着一个女人的手,走进了教堂,对主宣誓,对彼此忠诚。 而此时此刻,宁久微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 水龙头里冰冷的水,呼啸着冲刷出来,喷溅着,沾湿了他的衣袖。 冰冷的水滴凝结在宁久微的头发上,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滑落,掉下。 刚才,宁久微打算从浴室里出去的时候,打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的唐。 他几乎像是被电到了一样飞快得缩回浴室里,关上门,反锁。 你能想象那种惊慌吗? 像是一只可怜兮兮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宁久微在原地愣了很久,终于才从恐慌中恢复。 然后,冰冷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几乎无法思考,无法控制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最后他控制不住,打开了水龙头,把头整个埋下去,埋进冰冷的水里。 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 宁久微只能承认,内心深处抱着的那种可笑的希望,可笑的侥幸。 他是希望,他回来,回到巴黎,回到唐的身边。如此,他们两个人还可以回到几年前,可以重新开始…… 他嘴上否认着。说自己不过是想要看唐一眼,其实,他暗中怀有着希翼。 现在,那脆弱的希望,“啪”摔得粉碎。 时间,是谁也不能阻止的力量。它无情洗刷着一切,仇恨和爱情,丑陋和美丽。 他停在了原地,然而,唐已经远远的,向前走开了。 痛是深重的。宁久微永远也不能忘记唐最后一次见他时那种眼神。 那种痛,深藏不露,却深入骨髓。 宁久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其实几乎不会照镜子。因为恐惧。 因为,每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都会想起那一夜,他不顾一切,疯狂得拿起椅子砸碎镜子,然后疯狂地吞下破碎的尖利玻璃。 他至今无法忘记那种身体内部被一点点从上而下割裂,划开巨大的口子,鲜血汹涌而出的感觉。 他曾经无数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他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就会恍然又看到那时带着狰狞的笑容,满身是血的自己。 “宁久微。这是你咎由自取。” 镜子里的男人缓慢的开口,一字一句,说。 蒂法送走了两位贵客,才终于想起从一开始就消失不见了的宁久微。 “宁?”蒂法敲了敲门,推开卧室的门,无人。 “宁……?”在房间中茫然得寻找了一大圈,蒂法终于推开了一直紧闭着的浴室的门。 门没有被上锁。 “喂,宁,你在干什么?” 蒂法咳了两声,即使她本人也是个嗜烟如命的人,但是浴室里废气的浓度实在是太高了,让她都觉得窒息。 “快点把风扇打开。” “抱歉。”宁久微把指尖的烟屁股扔进马桶里,然后按下了冲水。一池烟头随着激烈的水流,被卷入了下水道。 “快点给我出来。”蒂法拽着宁久微的手腕,强硬得把他从可怕的烟雾中拉出来,“你到底再搞什么鬼?” 宁久微又空出一只手,点了一根烟。 “你发疯了吗?”蒂法夺下了宁久微手里的烟,狠狠瞪着他。 “不。”宁久微抬起一只手,满满撑住自己的额头,掌心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吸毒?”蒂法不确定得问。 “不是……”宁久微无奈得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了?股票大跌了?还是期货赔钱?” “也不是。” “难道是感情失败?”蒂法皱着眉头。 “忽然发现自己错了。我爱的人,已经不再爱我了。”宁久微放下手,弯起眼睛,对蒂法微笑。然后又摸出了一根烟再点上。 这次蒂法没有阻止他。她怔了一下,因为她想象不到,这个在自己印象里对感情的事一向丝毫不感兴趣的男人,对什么东西都无欲无求的男人,原来不是不爱,只是爱得太深。爱得全世界他只能看得到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其他事物都再也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你来法国是为了他?”蒂法开始明白了些什么。 “嗯。” “他告诉你,他不爱你了?”蒂法开始推测,“他在电话里这样说的?” “不……他要结婚了。和一个非常非常有钱的人。” “shit。”蒂法翻了个白眼,这简直就是一出最烂俗的肥皂剧,“宁,像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去爱,忘记他吧。有句话不是说,放弃一棵树,你能拥有整个森林,世界上的好女人多得是,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宁久微深深吐出一口烟,他依旧在笑,嘴角微微得弯起,他的眼睛看向窗外,眼神很静很静,静得仿佛死去了一般。 “蒂法,你知道荆棘鸟的故事么?一只荆棘鸟,从出生开始不停的飞,寻找属于自己的荆棘树。然后,它葬身于最尖利的荆棘上,葬身于属于自己的荆棘树上,在死亡之前,开始为了它的树而歌唱。” 蒂法沉默。 然后,她抬手拍了拍宁久微的肩膀。 “那么,我们要做那些扎人的树,而不是被扎的鸟。” “精辟。” 荆棘鸟 五十四 逆转时光到一开始 宁久微重新回到了Los-Clngeles。 重新过回了从前平静的生活,仿佛巴黎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不曾改变过。 他依旧每天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出门,开着自己银色的沃尔沃去酒吧。 坐在酒吧固定的位子上,着装挑剔优雅,对着每一个客人露出相同的微笑。 在黎明打烊,在无人的,仍旧有霓虹闪烁的街上,高速得开车。 他会去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烟和牛奶,熏肉和罐头。 在没有镜子的空旷的家,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随手弹掉烟灰,在高档地板上留下烧黑的印记。 每天,在柔软的双人床上,一个人,从午间睡到黄昏。 时间就这样,一圈一圈走过时钟,一页一页撕掉日历。 漫无目的,使人苍老。 好像,什么都很好。 只是,有一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悄悄发生。 比如眼睛里寂寞的情绪,比如不知不觉养成的洁癖的习惯。 宁久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执意于擦高脚杯,擦玻璃器皿。明明已经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他看着反射着自己倒影的玻璃杯,一直觉得它还是需要继续被擦拭。 而与此同时,相隔着大西洋的彼岸―― 唐?佩雷拉,继续扩张着佩雷拉家族的实力,不知满足一般,无休止扩张。 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或者说是独裁者。 牢牢把握着手里的权力,没人再能,再敢挑战他。 他冰冷,鲜有表露情绪的时刻,既不会愤怒也不会高兴。沉默寡言,眼神阴郁,单薄的嘴角总是细细抿起来。无人可以揣测他的喜好,他的思想。每个人都选择远离他,而没有人试图讨好他,因为从没有人成功过。 在所有人看来,他几乎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可怕家伙。 他可以舍弃牺牲任何一颗身边的棋子。 比如说,有一个被他的亲生弟弟文森特杀掉的女人,就是唐的情人之一。 她的名字是什么?索菲亚,伊莎贝拉,还是黛丝? 谁能记得呢?估计连唐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唐利用卢卡斯,唆使休斯敦家族派文森特除掉了这个有些多嘴聊舌的女人,成功挑起了这个女人背后的政客家族对休斯敦家族的仇视,让他们完全倒入了佩雷拉家族的怀抱。 也许他们曾经是有过床第关系。 但棋子终究只是棋子而已。 而且,这不是国际象棋,而是中国围棋――你有的是用不完的棋子。 人是一种很懂得自我保护的动物。 如同古谚说的,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一旦你被某种东西深深的刺伤过,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你会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远离它,拒绝它,抵制它。 宁久微在唐的身上留下了刻骨的伤痕,它永远刻在那里不会消失,它时时刻刻的化脓,流血,直到死亡才会终结。 唐不会再一次主动触碰那个伤口。任由它在身体深处腐烂下去。 他们,唐和宁。 隔着宽广的大西洋,各自慢慢的,一点一点被时间淹没,慢慢的,越来越被冰冷吞噬。 在杀戮和利益中,在表面的平与笑中,越发冰冷下去,越发自我厌弃下去。 这样的人生,仿佛是一个mission。 活在一个光鲜靓丽的外表之下,活在一个身份名词之下,然而却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寂寞。既不会痛,也不会快乐。 麻木而冰冷。被物质淹没。 不过。 终于在五年之后,命运终究还是眷顾了他们。 在那座有着迷离辉煌夜晚的城市里,让他们再次的相遇。 从某种程度来说,休斯敦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事,做了一回牵线搭桥的丘比特。 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 我们从十年前开始追溯,从上个世纪的末年开始,铺陈了如此漫长的叙述,终于回到了现在。 2009年。 冬季。洛杉矶。 顶层豪华套间。 宁久微坐在床上,赤裸的身体裹在被子里,只露出瘦削平滑的肩。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 烟已经燃了很久,细小的火星吞噬着白色的烟身,烟灰烧成长长的一段。 直到被烫到了手指,宁久微才从漫长的出神中回神,把烟在床头的玻璃烟灰缸里碾灭。 他修长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来,眉宇间的阴郁,让那张柔和的面容看上去带有些东方特有的伤感。 不久前,他从沉睡中清醒,发现自己躺在陌生却温暖的床上。宿醉后头很痛,他花了些力气终于把昨夜凌乱的记忆碎片重新拼凑起来。通过几个零星的画面,他知道昨夜唐救了他,然后被自己引诱。 没错,是自己去恬不知耻得引诱他…… 唐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了,那个愿意无条件守护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是佩雷拉家族的教父,他有妻子,有数不清的情人。 宁久微知道这些,知道自己对于唐怀有的感情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值一提,但是他无法强迫自己离开这里。他不想再一次离开唐的身边,即使是这样卑微的,不知廉耻的再一次接近唐,只要能再一次的触碰到他温热的身体,看着他与深海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睛,他愿意。 …… 唐还需要在洛杉矶逗留几天,一是处理一些与家族有关的公务,还有就是……他还想,继续能够留在那个人身边,即使是短短的几天也好。 唐回到酒店。 房间里没有亮灯,被一片漆黑笼罩。 唐关上厚重的木门,在门口驻足了一会。 一切都很静,没有任何人在的迹象。 也许……已经走了吧…… 唐有些自嘲得慢慢垂下眼帘,然后走向卧室,抬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 唐无法形容自己看到了房间中景象时,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房间像是被打劫过了一般,原本整齐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全被拉了出来,七零八落丢在床上地上。 唐看了一眼浴室紧闭的门。 果然不出所料,唐推开门,打开浴室的灯,看到穿着他的白色衬衫的宁久微。 宁久微躺在没有放水的浴缸里,睡得正香,他手里还抓着一瓶高度数的伏特加。白皙的皮肤因为酒精而染上淡淡的红色。 “宁。起来了,你这样会着凉。”唐把酒瓶从宁久微手里拿出来,轻柔得摇摇他的肩膀。 宁久微本来就睡得极潜,他迷茫得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男人带着担忧表情的脸。 “你终于回来了……”宁久微弯起眼睛,神志不清得笑。然后他挣扎着扶着浴缸的边缘想要站起来,结果迈出浴缸的时候却被绊住,整个人向前扑倒。 唐在宁久微的脸几乎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拉住了他,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 “你又喝醉了?”语气里很明显带着责问的味道。 “嗯……”犯错的家伙丝毫没有端正的认错态度,反而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 唐深深吐了一口气,“你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么?”语气很冰冷,动作却很温柔得把宁久微抱起来。 “嗯。”宁久微重重点头,承认得很干脆。 唐抱着宁久微走出浴室,迈过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把宁久微放到床上。 “你这是像女人一样丢东西来发泄吗?”唐近距离盯着宁久微的眼睛,冰蓝色的眸子仿佛能够看透他的灵魂。 宁久微重重摇头,“找衬衫……” 唐:“……” 荆棘鸟 五十五 沉溺的梦 宁久微没有装醉。他的确喝了很多。的确是费尽心机得狠狠把自己灌醉。 他把柜藏的红酒全部拿出来,拔开塞子就灌进空荡荡的胃里。 让酒精渗透进血液,杀死理智。 醉了之后,不再知道自己是谁,不会因为感到羞愧而试图隐藏,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以无忌惮,不顾形象得发疯。 唐把宁久微放到床上,掀开凌乱的被褥,把宁久微半裸的冰冷的身体塞进被子。然后把床上东拉西扯堆着的衣服,一股脑推到地上。 宁久微看着床边的唐,吃吃的笑。 唐拉松了领带,在床边坐下。 “宁……” “嘘……”宁久微抬起手指,轻轻覆在唐的唇上,制止了他下面的话。 温湿的气息渐渐接近。 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任宁久微一点点从被子里爬出来,爬到自己的面前,任他泛着醉后嫣红的脸凑向自己,他的唇带着甜腻的酒气,虚晃得滑过自己的唇角,鼻梁,眉心。 宁久微跪在床上,直起背脊,自上而下轻吻着面前神色冰冷的男人。 “宁,你想要什么?” 宁久微稍稍彻开了身体,他环住唐的脖子,手指捧着唐的脸,细细的抚摸着他下巴刀削一般的线条。 他就这样看着他,一语不发。许久,只是轻微露出带着哀伤意味的笑。 宁久微摇了摇头,“嘘……” 他只是想这样抱着他,紧紧的拥抱,感受他的体温。 其他,什么也不想要。 宁久微主动得拉开唐的领带,把它整条扯下来丢在一边。接着,一颗一颗动作熟练得解开他衬衫精致的扣子。 当他解开最后一颗扣子,唐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宁……”唐的呼吸已经有些沉重。 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可以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在皮肤上轻柔的触感。 唐微微蹙起眉,他的眼睛里却是心疼的情绪。 “你是藉由酒精来逃避自己么……” 唐轻声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蛊惑魅力,那么的沉厚而好听。唐没有放开宁久微的手,而是把他的手指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皮肤下面,一下一下心脏有力而让人安心的搏动。 宁久微忽然不再克制,他猛地扯着唐的脖子,向后躺倒在床上。 “不……我不是在逃避……” 宁久微淡淡笑着,剥掉唐的衬衫,用力搂住他赤裸的背脊。 我是在用酒精来掩盖自己对你的欲望…… 宁久微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 体温因为对方手掌的温度而持续上升,宁久微有些迷乱得仰起下巴,轻声呻吟。 唐的舌,唐的手指。 他现在只能感觉到这些。 “唐……” 用力却温柔的拥抱抚摸亲吻,让人沉迷。 唐从宁久微的背后进入。 宁久微深陷在柔软的床褥中,手指无力攥紧枕头。 宁久微的身体柔韧性很好,从背后,可以看到他从后颈一直延伸过背脊、腰和后臀优美的曲线。他长长的黑色的头发铺陈在洁白的床单上,舒卷出妖异的图案。 唐有力得搂着他的腰,深深的进入,把炙热的温度一直深入进身体的内里。他垂着眼睛,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亲吻宁久微修长的脖颈,亲吻他敏感的耳后。 “唐……” 混乱之中,宁久微颤抖的手指顺着唐搂着他腰的手臂,找到唐的手指,用力握紧。 是我不好……唐。 是我错了…… 我知道这些分离和孤独都是我应得的惩罚。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可是我仍然放不开,我永远也无法释怀。 唐。 不要离开我…… 宁久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但是胃部极度的不适,让他在昏昏沉沉中醒过来。 一天没有进食加上过量饮酒,现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床边空空如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宁久微挣扎着从丝毫没有温度的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向浴室里。 他撞开浴室的门,趴在马桶边上,无可抑制开始呕吐。 他一直把所有东西都吐空了,胃里已经空空如也,仍旧无法停止胃里的抽搐。 他干干得低声咳嗽着,痛苦得干呕。 忽然,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浴室里一盏壁灯亮起来,光线很微弱,这样不至于刺痛宁久微的眼睛。 有人走过来。 宁久微没有力气回头看一眼,但他隐约知道那是谁。 唐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他的头发也乱糟糟的,看样子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 宁久微背对着唐,看不到唐眼中疼惜的情绪。 唐把一条毯子裹在赤裸的宁久微身上,温柔搂住他的肩膀。 唐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宁久微后背,让宁久微能够在剧烈的咳嗽中舒缓一点。 最后,宁久微终于停止了干呕。 无力得趴在边上喘息。 “觉得怎么样了?”唐拉过宁久微的身体,把他圈在怀里,让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上,让自己体温能够温暖宁久微冰冷的皮肤。 宁久微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里太冷了。”唐说着,毫不费力把宁久微横抱起来,走出浴室,带到了客厅。 客厅的长沙发上放着一条毯子和一只枕头。 宁久微这才意识到,唐其实是睡在了客厅里。 他不能理解唐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唐除了做爱,从来不会和不爱的人同床共枕吧…… 宁久微这样想着,头便沉沉痛起来,阻止他继续想下去。 唐把宁久微放进沙发,然后盖好被子。被子里仍有唐残留的温度,很温,很暖。 “我去找药。”唐说着,起身要离开。 宁久微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唐站住,回头看着沙发里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迷离的人。 “不……”宁久微的声音微弱而干涩,开口说话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很困难,但他还是努力说下去,“留下来……陪我……” 宁抬起头,看着唐的眼睛。 “……”唐对上了宁久微的视线。 一瞬间,他的眸子里闪过某种冲动。但是下一秒,他移开了视线。 “好。”唐在宁久微身边坐下。 宁久微从毯子里伸出冰冷的手,抓住唐的袖子。他抓得那么用力,生怕眼前的人消失一般。 然后宁久微把头枕在唐的肩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即便只是一场梦……也让我睡得更久些吧…… 荆棘鸟 五十六 把碎片揉进胸口 第二天,艾略特受唐的吩咐,去照顾宁久微。 艾略特敲门进入房间的时候,宁久微正在把自己弄得凌乱不堪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挂起来。 艾略特看到宁久微的时候,其实是微微吃了一惊。 宁久微背对着他,柔滑的黑色长发被松松束起,垂在背后。白色的衬衣整齐束在腰带里,显露出纤细的腰部线条。 事实上…… 艾略特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酒店的女服务生,正在清理房间。 宁久微回过头,轻轻扬起一个微笑,“很久不见了,艾略特。还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着手里挂衣服的工作,丝毫没有拘束。 宁久微。 他在艾略特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颓废印象――受伤、重病、苍白、嗜烟、骨瘦如柴。 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留着长长的头发,有一双黑得近乎宝石般耀眼的眸子,有瘦挺的鼻梁以及线条柔和的下巴。 时间似乎完全不会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一直是如此的年轻,散发着淡淡谦和和温柔的气息,总在沉默之中,却让人觉得亲近。 艾略特怔了一瞬间。然后飞快掩藏掉眼中的一抹惊艳。 “塞伦斯,你看上去好多了。” “是么?”宁久微又露出了微笑,“你也是。” “衣服交给酒店服务就可以了。” “啊……因为闲着没有什么事做,房间这么乱就随手收拾一下。”宁久微笑着解释,然后挂好最后一件西装,关上橱柜。 “喝咖啡么?”宁久微说着,给了站在卧室门口的艾略特一个手势,示意他去客厅。 “好的,谢谢。”艾略特在沙发上坐下,看宁久微走向吧台的优雅背影。 “医生大概十分钟后可以到达,听说你的身体状况有些糟,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宁久微把咖啡豆放进咖啡机,按下煮咖啡的按钮。 “也许是有些小题大做,但是BOSS吩咐我一定要让你检查一下,他很担心你……” 宁久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一点点酸楚的味道。 “塞伦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久微沉默了一会。 那时,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咖啡机工作的轻微声响。 宁久微慢慢交叠起十指,微微使力握紧。 “……我……明白了,那时候你对我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你是对的,永远也不要对一些事情下过早的断论。” 艾略特眼中瞬间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塞伦斯……” “我已经知道晓琪真正的死因了……”宁久微轻声说。他的情绪好像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没人知道,他曾经用了怎样的勇气和力量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才让自己从巨大的负罪中慢慢的恢复过来。 艾略特张了张嘴,最后终于迟疑得问,“所以……你原谅了唐?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了?” 宁久微怔了一瞬间,投给艾略特一个一个有些自嘲有些无奈的目光。 他摇了摇头。 艾略特有些疑惑,他蹙起眉,“你仍恨他?” “不。不是……”宁久微背过身,拿起吧台上一个倒扣的玻璃杯,放到咖啡机的出水口下面,“唐已经不再需要我了,不是吗?他有妻子,有情人。现在的唐,可以拥有任何年轻、漂亮、有着雄厚背景的男人女人……” 宁久微按下出水按钮,咖啡落进杯子,溅起黑色的水珠。苦涩的浓香充溢而出。 “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又有什么资格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呢……我有什么资格奢求他可以在他的心里留出给我的位置呢……” 艾略特语塞。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作为一个一切荆棘童话的见证者,他可以理解宁久微现在的心情。因为唐实在是一个不愿表达感情的人。他是如此的深藏不露,他只有在宁久微看不见的地方,才会表现出自己所有的深情。 然而,艾略特却看的清楚,比宁久微要清楚的多,清楚唐对宁久微的感情是如此的坚不可摧,如此的沉重而沉痛。 终于,艾略特做了一个决定,他不想再袖手旁观下去。 “塞伦斯,你有没有回忆起当时你跳楼之后的那段记忆?‘ 宁久微端起咖啡,递给艾略特。他低头看着沙发里的艾略特,露出迷茫的神情,“……什么?不……没有……” “那段时间里,唐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不知道……” 记忆中仍旧缺失的一块,宁久微一直都无法填补。他需要一个契机,一把钥匙,唤醒他沉睡的记忆。 “有一段录像,我认为你有必要看一下。这份录像现在只有唐收藏着原版。我这一版是很久之前私自复制的。我一直想把它交给你,但是又怕适得其反……” “看完之后,我相信你会对自己现在的想法有所改观的。” 我们曾经破碎的爱, 时隔多年, 我终于把它们重新的,一片一片拼凑回它原有的形状。 艾略特把录像带交给宁久微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塞伦斯。你要知道,你对自己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唐开始那样的利用你的确是错误的,但是,你对他的惩罚也足够了。是时候赦免罪孽了,应该给你,给他一个幸福的机会。” 黑暗的房间里,巨大的荧幕前。 宁久微抱着膝盖,盯着面前一片空寂的蓝屏。 在这样沉重的空寂中,唐走向沙发里那个人的背影。 “宁?怎么了?” 宁久微忽然惊醒一般,飞快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他回头,若无其事的露出微笑,“没……没什么……” 唐低头俯视着宁久微,宁红肿的眼睛当然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发生了什么?” 唐忽然加快的语速,暴露了他令人难以查觉的紧张情绪。 宁久微抬头看着唐。他深深看着他,看进他深蓝色如同深海一般宁静幽深的眸子。 “唐……”他轻轻的开口,“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唐眼中流露出再也隐藏不住的震惊。 “可以,让我回到你的身边吗?”宁久微把身体蜷缩在沙发里,就这样仰起下巴,脖颈是延长的渴望的曲线。 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在寒冷中瑟瑟发抖。 宁久微再一次开口,声音里已经有了微微的颤抖,“我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你的生活了……我已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唐……再给我一次机会……” The End 这一章配乐真的还蛮犹豫的。因为找的好几首符合主题的…… 最后挑了这个——《Apnlng to kingdom com》 演唱:Qlunk 特别喜欢歌词。 ———————————————————————————— “宁……” 唐慢慢敛起眉。唐在迟疑,他的目光别向一边。 在唐的迟疑中,宁久微的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得更加厉害。 了是那么害怕唐会拒绝他。 在这一刻,除了唐,他已经看不到生命中还有其他任何意义。 不,在很久以前,他存在的意义就只剩下了唐。 “宁,你知道么,我已经无法再一次忍受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 宁久微忽然怔在了原地。一时无法理解他话语里的涵义。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什么都无法给你。无法给你身份,给你足够的保护……”唐慢慢俯下身,苍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宁久微的侧脸,他静静直视着宁久微黑色琉璃一般的眼睛,用一种沉缓而克制隐忍的声音说,“过去的我,太年轻,太自以为是,以为能够保护你……但是……我却错得彻头彻尾,一次又一次让你受到伤害……” “唐……”宁久微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几乎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宁,你要想清楚。如果你回来,这一次,即使你以死相逼,我也再不会放过你。”唐低声说着,嘴角的弧度是冰冷的,但是他的气息却如此的熟悉。 宁久微盯着唐的眼睛,用力的摇头。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你就是我的荆棘树。 命数注定,我葬身于你的枝间,我的鲜血为你而浇灌,我用生命为你而歌唱。 宁久微猛地抬手环住唐的脖子。几乎是同时,唐俯下身,温热的手指托起宁的后脑。 用斩的拥抱,用力的亲吻。 大力得几乎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 大力得舌间都有了血腥的味道。 鼻梁擦着对方的皮肤,唇齿相吻的角度是那样的契合和完美。 这一个吻。 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的时间。 他们终于可以彼此拥抱彼此坦然,给予对方最真实的亲吻。 —————————————————————————————— 宁久微最终没有跟唐回到那所古老的佩雷拉本宅。 唐不愿再让他涉身于那个阴暗的大家族。 枫丹白露是法国巴黎大都会地区内的一个市镇,距离巴黎设点中心只有55公里。那里有法国最美丽的森林丹白露森林。橡树、枥树、白桦等各种针叶树密密层层,绵延无尽。法国国王也把行宫建在那里,枫丹白露宫最终成为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式建筑群落。拿破仑.波拿巴就把枫丹白露宫作为他的第一皇宫。 唐为宁久微选择了枫丹白露。也许,真的没有更合适的地方,让他把他的宁藏起来。 唐为宁久微在城市中心广场边买了一套十七世纪的红色老房子。 房子是延伸了整个二层,有一整排可以打开可以看到花园的百叶窗。 一切都很陈旧,深红色的地板,旋转会有声响的吊扇,深绿色的碎花单人沙发,有深红色帘帐的吊顶四柱床。 虽然陈旧,却那么舒适,一切都满溢着花香和阳光温暖的味道。 三个月后…… 房间里很安静,保有清脆的鸟鸣从窗外的枝头飘过百叶窗。 宁久微盘着腿窝在沙发里,抱着一个画板,正在拿着一根短短的铅笔仔细的画着什么。 他墨色的和切随意束成一缕,披在左肩。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装,纤细的锁骨从V字领毛衣口露出来。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沙发上,落在他的肩上,轻盈得像舞蹈。 素描纸上,是一个男人沉睡的模样。他的一只手放在枕边,浓密的睫毛在眼窝落下深深的阴影,睡颜安静而美好。 宁久微看着自己的画,用欣赏艺术品的目光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画里男人的唇,然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没过多久之后,唐因为窗外的街市逐渐变得喧嚣,而醒过来。 “宁……?”立刻发觉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唐坐起来,被单从身体上滑落,露出宽阔的肩和肌肉线条流畅紧致的身体。 “早安。”宁久微继续着手里的工作,仔细的做最后的修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在做什么?”唐抬手挠了挠头发,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他只穿着一条宽松柔软的麻质米色长裤,赤裸着上身。 “是我吗?”唐走到宁久微身边,带着好奇,想要凑过去看看宁久微的作品。 不过宁久微立刻转过身,把画板背对着唐,“不许看。” 越是说不许看,当然越是想看。 于是,一大清早,一个黑帮教父和一个职业医生开始了一场“不给你看,就要看”的争夺。 唐当然各方面都比宁久微占上风,但是宁久微占据了地形优势,手脚并用。两个人万般无聊还兴致高昂打了接近十分钟,唐终于用身体把宁久微压在沙发里,夺过了他手里的画。 画肃然是非常漂亮。 宁久微小的时候被他的母亲进行了中国式魔鬼教育,从素描到钢琴到跆拳道各种学习班一个都没落下。这样的教育把宁久微培养成了一个真正的复合型人才。 忽然,唐指着画下面的一行小字——我的甜心。 “这个……是落款署名么?” 宁久微被唐压着动弹不得,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是画的名字!” “是吗?”唐把目光从画上面移开,居高临下看着宁久微。 宁久微被他看得心脏猛然一跳。 好吧好吧。 扑克脸的杀伤力也是很大的。 “honey……”唐轻轻开口,然后忽然侧过头,吻向宁久微。 “一大早你发什么情啊!”宁久微经过0.01秒的奋力内心挣扎,终于抵制住了唐的诱惑。 他两只手抵着唐压过来的肩膀,把他推离自己,“你快点去刷牙!” 唐看着宁久微。 虽然仍旧是张扑克脸,但是为什么看上去就显得可怜兮兮的呢…… 唐站在狭窄的浴室镜子前刮胡子,宁久微忽然推开门,一只手里拿着土豆,一只手里拿着刀。 “唐,牛油没了。” “……”脸上还带着一半泡沫的唐沉默了一瞬间。 “让艾略特去买。” “艾略特在巴黎。” “打电话告诉艾略特,让他找手下人去买。”唐说完,继续刮他的胡子。 宁久微脸慢慢拉下来。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他说完,转身从浴室门口离开。 发觉“宁!”唐立刻紧张起来,冲出浴室去追他。 “宁……”唐拉住宁久微的手腕,“还是我去吧……” 宁久微回头,眨眨眼睛,扬起嘴角,完全是奸计得逞的味道,“乖,honey。记得买……” 唐没有再让宁久微继续嘟嘟囔囔说下去。 为了宁的小聪明而惩罚他一般,唐搂住宁久微的腰,低头咬上宁久微的唇,顺便把下巴上的刮胡泡沫全都沫了上去。 我们不需要雕梁画栋的城堡和尊贵华丽的马车, 也不需要虚伪的头衔和前呼后拥的阵仗。 只要窗前知更鸟的鸣叫,只要那平易而温暖的小幸福。 一切就已经足够。 —————————————————————————————— 鸟儿胸前带着荆棘, 他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 他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 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他没有意识到死亡之将临。 他只是唱着、唱着, 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 但是,当我们把荆棘刺进胸膛时, 我们是知道的。 我们是明明白白的。 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么做。 我们依然把荆棘刺进胸膛。 我们依然把荆棘刺进胸膛, 我们在剧痛中仍旧歌唱, 我们在死亡后仍旧为荆棘而歌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