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我死后第十三年   作者:不冻湖水   简介: ■寡系人夫队长攻x伯劳变人主唱受   .   None是一支打破无数纪录的传奇乐队,   无数人以为这支乐队会一直长红,没想到终结在某次演唱会过后的雨夜——   二十岁的主唱谢未雨从酒店窗台跌落,疑似自杀身亡。   从此四人变三人。   谢未雨出殡那天,港市豪门贺家认回了流落在外的继承人,后来就是商界震动,重新洗牌。   坊间传闻None有一对同性情人。   贺京来一直不婚坐实了这个传闻,   对亲人赶尽杀绝,不留情面,也让人怀疑谢未雨的死因。   第十三年,多年未在镜头露面的贺京来接受了一档音乐综艺的邀请。   某乐队主唱和谢未雨有八分像,不是相貌。   但那个人是他侄子的未婚夫。   .   谢未雨是一只被贺京来捡走的鸟。   相依为命,组成乐队,一炮而红,雨夜死去。   做了无数次任务后,他回到了第一次做人的世界。   时间线是死后的第十三年,   他的新身份是被顶流初恋辜负后,不想联姻跳桥而死的——破落豪门大少爷岑末雨。   昔年爱人成了……未婚夫的长辈。   他决定上这档直播音综。   .   音综《未来之前》正式开播——   网友1:岑末雨是什么宇宙中心吗?初恋在,未婚夫堂弟是乐队队长,小叔居然也在?!   网友2: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岑末雨这么像小谢啊!   网友3:这是音综不是百变大啡秀!   网友4:你们豪门好乱啊!   .   除了贺京来,没人知道那年雨夜,谢未雨的遗言是——   等我回来。   .   谢未雨:你等到了。   贺京来:可我老了。   谢未雨:正好吃我这棵嫩草!   ·攻35,受重生20·穿插倒叙回忆   ·直播日常流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直播 综艺   主角视角谢未雨互动贺京来   其它:原主穿书点击《关门弟子不干了》   一句话简介:主唱上辈子是只伯劳鸟   立意:别离不是人生必选项 第01章   “None乐队主唱谢未雨的葬礼于今晨在东牛尾山举行。”   “众多圈内好友出席葬礼,队长樊京来撑伞扶棺,其他两位队友也在身侧……”   “无数歌迷给小谢送行……”   “谢未雨的灵堂布置是他生前最喜欢的……”   “一周后,寰朝唱片公司宣布乐队正式解散,队长樊京来改名,不再从事音乐行业。”   “贝斯手柏文信和鼓手江敦离开港市,拒绝了其他邀约的乐队,将会以个人的身份继续音乐工作。”   ……   谢未雨是在整合的报道声中醒来的,还没消化完身体的记忆,就听到了不少声音。   “醒了!他醒了!”   有人推门进来,乌泱泱一阵吵闹,很快盖过了室内电视投屏上播放的乐队介绍。   “真的醒了?”   “好歹醒了,不然怎么和贺先生交代啊。”   “妈,他醒了我是不是可以买限量版玩具了啊,你不是说只要大哥结婚,我就可以不搬……”   “别在这儿说!”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年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谢未雨以为自己的回归是回到当年的乐队时代,没想到穿到死后的第十三年。   岑末雨,二十岁,母亲是国外名不见经传的舞蹈家,当年跟着剧团来国内交流演出,和他的父亲一见钟情。   婚姻仅仅维持了两年,以离婚收场,母亲带着原主回到自己的国度,也和孩子的生父断了联系。   原主七岁那年,母亲死于一场急性病。   生父岑飞翰没有把他接走,只是每年给点钱,让孩子留在国外跟着外公外婆生活。   原主对父亲没有感情,没有遗传母亲的舞蹈天赋,反而很喜欢音乐。   喜欢的乐队是解散多年的None。   最喜欢主唱谢未雨,中文名还是按照谢未雨改的,只是登记错误,从未变成了末。   周围吵吵闹闹,推开门进来的公鸭嗓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   今年十四岁,就读本市一年百万的私立高中,是个标准的豪门少爷。   一身套裙牵着小女孩手的是原主的后妈,和后妈站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在原主跳桥后迅速托人换医院的亲生父亲岑飞翰。   按照谢未雨做过多年系统任务的经验,这家医院必然价格昂贵。   如今岑家濒临破产,房子车子都抵押了,唯一的稻草就是原主这一根,被人看上可以靠联姻回血的稻草。   护士围在病床边给谢未雨检查。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额头缠着纱布,天桥摔下来即便掉在救生设备上,左手和右腿还是受了伤。   左手轻度骨折,脑子也有损伤,这家人每日探望,医院的护士当然明白为什么。   港市贺家声名在外,一半好名声的来自如今的掌权人贺京来,剩下不好的,都是几房纨绔子弟累计下的。   贺老先生去世多年,都到第四代了,依然挑不出几个上得了台面的。   病床上的青年一言不发,护士忍不住多看了谢未雨两眼。   对方正好看过来,眼眸弯起,似疑惑,也是确认,“你好,今年是哪一年?”   整个病房忽然安静下来了。   这间房不仅有原主的生父后妈,也有亲戚,记忆里没有这些人,谢未雨也懒得对。   身上的疼烦人得很。   谢未雨为了回来给系统打工多年,依然改不了做鸟的习惯,顶多暴躁遮掩了几分。   无数个任务世界,谢未雨都是靠第一个世界做人的世界得到的温暖熬过来的。   好不容易回来,不能主动说明真实的身份,也要符合身穿的逻辑。   他不知道改名成贺京来的樊哥是不是把他忘了,又或者……真的在等他。   “什么情况?你儿子脑子坏掉了?”   “大哥从天桥上跳下来能不坏吗?手都断了,我还以为他会变成植物人呢。”   “可他变成植物人我们就不能住别墅了。”   岑飞翰走到病床边,“你不会失忆了吧?”   告诉谢未雨年份的护士看看爸爸又看看儿子,好奇病人的妈妈到底多漂亮。   男孩虽然是混血,但不对视,几乎发现不了他的眸色是湖绿色的。   黑色的头发应该不是原生的,现在发根已经长出了一截浅棕。   这几天护士们都在讨论809病房的病人。   好奇病人为了顶流歌手付泽宇自杀的真相,又惋惜这样一个漂亮的人要被豪门纨绔糟蹋了。   对外婚期还没有敲定,内部消息都传的明年年初。   豪门大部分都是先订婚再结婚,这么匆忙,更令人觉得怠慢,像是赶着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失忆了你就不能把我卖了?还是失忆了更方便你把我卖了?”   原主音色谢未雨有点像,都是清丽透亮的类型,社交软件上传的翻唱也有模仿None主唱的痕迹。   但谢未雨脾气没原主那么温柔。   如果不是现在躺在病床断手又断腿不好发挥,他或许还会大逆不道揍这个爹一拳。   他声音就够凉了,话更是冷冰,来探望的亲戚都有些尴尬。   岑家从前家大业大,没落后难以挽救。   如果不是港市第一集团的某位少爷说在国外对岑末雨一见钟情,或许他们彻底要成为失信人,在街边讨饭过活了。   “怎么说话的呢!我好歹是你爸爸。”   岑飞翰咳了一声,掩饰心虚。   谢未雨笑了一声,“你又没养过我,别套近乎。”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护士都忍不住笑了。   岑飞翰恼怒地说:“我怎么没养过你,你把你外公外婆留给你的财产都卖了供养那个男人,得到什么了?”   “跳桥自杀之前没想过让对方还钱?”   谢未雨无言以对。   继承了原主的身份,也要一并承担对方留下的仇恨,之前做任务也是这样的。   只是这一次没有奖励,没有外挂,哪怕樊哥认不出他,他也做不回小鸟了。   只能留在这个世界,以新的身份死去。   “你是我爸就不能帮我讨回公道?”   “你……”   岑飞翰几乎没和这个儿子相处过,也不清楚儿子的性格,他只是单方面完成了和贺家的交易。   结婚之前爆出这样的新闻,岑飞翰都怕岑末雨被退货。   “贺家会给你讨回公道的,只要你们结婚。”   这时一辆车停在这家私人医院门口。   一个穿着棒球服的黄发青年簇拥着下车的男人,“小叔。”   被他称作小叔的男人身形挺拔,一身考究的西装,看上去像是从什么正式的场合直接过来的。   贺京来微微偏头,侧脸的线条锋利如刀,看了眼凑上来的侄子,语气却不冰冷,像是随口一问:“你怎么在这里?”   贺星楼戴着鸭舌帽,一身潮牌,和贺京来看上去像两个世界的人。   他畏惧贺京来,也很崇拜他,客气地说:“是英朗哥让我来接您的,他这会还在飞机上。”   贺京来:“不用,我来探望朋友。”   他们走医院的vip电梯,贺星楼跟在贺京来身后解释:“总要和您打声招呼。”   贺京来:“你来医院做什么?生病了?”   贺家家族庞大,几房又好几代,在娱乐圈做艺人的也不少。   贺星楼大学休学,也是玩音乐的,和当年贺京来位置一样,是个吉他手。   “我组乐队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主唱,好不容易相中了一个,结果出事了,在医院呢。”   “他也是None的粉,刚才我还在他病房呢,医生说放点他喜欢的东西,或许醒得比较快。”   家里当年出事的时候贺星楼还小。   那年乐队None火遍大江南北,国外的演唱会也座无虚席,他怎么也没想到队长樊京来会是贺家人。   现在贺星楼和贺京来一年到头也就见一两次,一直难以想象这位长辈也有在雨中舞台背着主唱转圈的年少轻狂。   电梯上行,这是贺京来的私人行程,保镖在一层等着。   秘书抱着礼盒站在一旁,心想家里也就这位九少爷能和京来先生多说几句话了。   “为什么主唱在医院?”   贺京来不怎么喜欢和小辈们闲聊,对贺星楼多看几眼不过是玩乐队,他难得多问了一句。   “他失恋了,家里又要他结婚,就跳桥自杀了。”   贺星楼头发是广义的黄毛,脸上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洞,一个空间内看着更不像一家人了。   “对了小叔,我听说今年您要上直播综艺做导师?我也参加海选了,不过没过……”   病房里的谢未雨不想接受刚穿回来就有了未婚夫的事实。   他不认这桩婚事,暴脾气上来顾不上自己断手又瘸腿,拔了针就跳下床,“不结,少管我。”   刚才的亲戚们都离开了,病房里就剩下岑家人。   岑飞翰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拖着腿手也折的病号打开门出去。   贺京来工作繁忙,和从前的熟人更是鲜少联系。   前乐队经纪人戚姐最近身体不好,正好住在这家医院,他来A市出差,探望也是正常的。   秘书跟在他身侧,捧着礼盒,脑子都是贺星楼在电梯里嗡嗡的说话声,还好出电梯那小子就接电话去了。   秘书和贺京来都没有注意经过的病房倏然打开,手打着石膏的青年拖着伤腿,走得趔趄,正好摔了过来——   谢未雨身后还是岑飞翰的怒骂,顾不上别的,扑腾着想要抓点什么稳住。   秘书下意识去接被撞后要落地的高级礼盒。   一只手虚晃扶了他一把,冲力使得两个人都踉跄几步,乍看像是谢未雨扑进了陌生男人的怀抱。   熟悉又遥远的味道滚进谢未雨鼻尖。   香根草混着桃皮。   好巧。   不用再确认了。   是他。   “岑末雨!你……”岑飞翰的话戛然而止,忽然转成尴尬的恭敬——   “京来先生。”   贺京来很快就松手了,他不认识岑飞翰,也不在意这个倏然撞到他眼前的年轻人,很快消失在谢未雨的视线里。   京来。   樊哥现在叫贺京来。   原主的未婚夫也是贺家人。   这家医院是贺家的私立医院。   那……   谢未雨脑子转得很快,被护工扶到病房后,他冲岑飞翰笑了笑,不像商量,更像是通知——   “可以结婚,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樊……贺京来给我主持婚礼。” 第02章   “你说什么?贺京来什么身份?这是我能要求的吗?”   谢未雨又躺上了病床,岑飞翰坐在一旁,更确定这个儿子脑子出了问题,“还主持婚礼,你当点司仪啊?!”   “你这么没用难怪家产败光。”谢未雨一只手打着石膏,不妨碍他拿着手机看消息。   原主万念俱灰,手机也没有清空,APP推送弹出的大部分都是他之前关注的娱乐推送。   ——音综《未来之前》官宣导师,None剩下的三人即将会面!   不是吧,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公开见面过么?   ——新晋顶流歌手付泽宇确定加入音综《未来之前》!   这渣男怎么也要掺和?   ——《未来之前》海选乐队复活赛即将启动,目前观众最期待返场的乐队和如下!   是乐队、组合、单人的音综?直播。   现在玩这么大么?   ……   “我好歹是……”   岑飞翰的话被打断,立了脑子摔坏说疯话人设的谢未雨又说:“那我要参加综艺之后结婚。”   “你说什么?综艺?!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断手断腿的!结婚照都拍不了还上节目?”   这对父子完全不熟。   岑飞翰不知道这个离散多年的大儿子喜欢什么,只知道他考上了最好的音乐学院。   这把年纪的男人不关注娱乐圈,对艺术顶多停留在约会的鉴赏,又叹了口气,“我看你就是不死心,还惦记着那个明星。”   “那不然呢,你都把我卖了还不允许我婚前清算?”谢未雨靠着枕头说。   他的眼睛很特别,虹膜覆着浅淡的绿色,就算面无血色,还有雀斑,依然无法否认天生的漂亮。   岑飞翰浅淡印象中的儿子内向怯懦,不爱拍照,拍也不看镜头,胆子很小。   现在怎么性情大变,不仅会瞪人,还从容地使唤使唤岑飞翰给他削苹果,“我要切块的。”   谢未雨如今的身份是岑家的救命稻草,在他正式和贺家人领证之前,岑飞翰都必须低三下四。   但他实在没想到跳桥没死被救回来的儿子性情大变,道理也一套套的——   “不是你说我败家养男人吗?那我必须把钱要回来。”   “再说了,贺家也不希望我和他还纠缠着,那上公开的节目断干净不是更好?”   原主自杀之前在微博发了一条很长的控诉,针对初恋付泽宇的。   带大名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还引来了无数粉丝的咒骂。   骂原主痴心妄想,明明付泽宇没有承认过这段过去,不过是你一厢情愿。   又翻出原主过往发的消息,认证他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歌手想要碰瓷爆红上位。   哪怕原主提供了不少证据,包括和付泽宇的合照、视频,已然被当成合成处理。   一起长大的人联系不上,即便公开喊话,付泽宇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被初恋辜负,母亲那边的亲人也都不在了。   身无分文,投靠父亲,又被告知要联姻,万念俱灰也是人之常情。   原主最大的报复就是在付泽宇新专辑发售当天自杀。   谢未雨的目光落在首页刷到跳天桥的画面,爆满的私信几乎都是「你怎么还没有死掉」的咒骂。   他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记忆总是携带感情,当年野性未驯的小鸟在多次任务后也学会了理解。   今天的文娱热搜前排就是#未来之前付泽宇#和#未来之前 None#   这档综艺远超寻常综艺预约指数的最大原因是——   贺京来会以导师的身份出席。   贺京来常居港市,十二年来没有任何照片流出,只能从新闻找到他在商业活动的蛛丝马迹。   这么多年他也从未更新过社交软件,每年谢未雨祭日众多艺人朋友纪念发文,他也无动于衷。   也有粉丝去谢未雨的埋骨之处,港市牛尾山的坟冢吊唁,从早晨蹲到深夜,贺京来都没有现身。   一支乐队大火除去过硬的实力,令人关注的就是感情问题。   None最令人津津乐道的cp就是队长x主唱,樊京来x谢未雨这对一起长大的竹马。   当年的谢未雨单纯,当年的粉丝也肆无忌惮,无数次在场下询问他和队长的关系。   刚从鸟做人的谢未雨说话不经思考,说我想要和樊哥一辈子在一起,算什么关系。   他什么都不避讳,采访要和樊京来站在一起,留给主唱的c位他不要,非要霸占吉他手的位置。   说了无数遍完想站在樊哥的肩头,主持人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是鸟,这样最方便了。   当年的经纪人也管不了谢未雨。   本应该代为管教的樊京来无条件宠溺谢未雨,连同期的乐队也爱开他们的玩笑。   好像都默认了樊京来和谢未雨的关系,更有大尺度的爆料。   粉丝满足,唯独当事人不在意名分,似乎笃定谢未雨会永远在他身边,不必急于一时。   后来无数个日夜,贺京来都后悔当年的不着急。   他以为自己和小谢感情稳定,迟早会结婚,忽略了世界上还有飞来横祸和天人永隔。   谢未雨出殡前,媒体还拍到樊京来和江敦当街动手的画面。   劝架的贝斯手柏文信也受了伤,第二天三人一身黑色西装出席葬礼,墨镜只能遮住眼睛的伤痕,遮不住唇角的青紫。   主唱死后,乐队理所当然解散了,不过他们活动的账号都没有注销,也有粉丝以休团来定义他们的状态。   樊京来改名留在港市,江敦和柏文信依然在娱乐圈活动,也不加入新的乐队或是重组。   一个开了工作室,一个偶尔上节目,不提旧事。   只有谢未雨的死成为娱乐圈重大疑团。   有人怀疑谢未雨死他杀,也有人怀疑谢未雨和贺京来的感情不过如此。   更有人猜测当年是贺家从中作梗,试图用谢未雨威胁贺京来放弃音乐回到贺家。   None出道那年无数人展望未来,都没想到这支可塑性强到可怕的乐队宛如流星。   成立到解散不过五年,就彻底走向分崩离析。   多年过去,无论柏文信和江敦出席什么活动或是采访、综艺,总有人提起当年。   无非是:要是小谢还在就好了。   谢未雨点进由柏文信的微博,才知道他死后柏文信牵头设立了乐队最高的奖项。   提供天价奖金的是贺氏集团,主导者是谁不言而喻。   多年运作,也衍生了不少乐队相关的综艺。   第十三年,柏文信似乎放弃了全乐队的综艺录制形式。   这次不限制乐队报名,歌手也可以报名,甚至请来了多年没露面的队长。   这几乎等于None再度合体,几个人的名字出现都是粉丝的回忆杀。   热度空前,随便点进一个词条都是粉丝真心实意的感慨。   「完全是有生之年啊啊!偶像乐队也断代太久了。」   「要是小谢还在就好了。」   「呜呜呜要是小谢在的话,那肯定不会这么多年不见面啊!乐队也不会解散了!」   「不是说江敦和队长掰了吗?这算节目的看点?不会还会打架吧?当年到底为什么打架?」   「当年大家都嗑队长x主唱,江敦每次都臭脸说不可能吗?他好像是极端小谢推……」   「啊?你们乐队当年也搞这些啊?」   「忍不住翻出当年的live看,好喜欢小谢开场那句大家好,我是Shrike小谢,真的毫无代餐。」   「新来的,想知道当年队长和小谢真的有谈过吗?」   「没有确认吧,经纪人都这么说,但也有小谢不开窍的意思,半实锤。」   「最实锤的难道不是樊哥现在都钻石大豪门了,还是单身吗?」   “综艺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婚事等我参加完综艺再谈,反正我那未婚夫在外面不也有很多玩伴,不差我一个。”   谢未雨刚才拔了吊针,人歪歪斜斜靠在枕头,虽然懒散,眼神却不像商量,望着岑飞翰说:“你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岑飞翰也怕他真的再跳一次,苹果削好切块后带着妻儿离开,说会想办法的,让谢未雨不要乱来。   刚才跟着小叔上电梯又去接了个电话的贺星楼又折回来,敲门喊了一声末雨。   谢未雨得到的记忆中没有这个人,他问:“你是谁?”   一身潮牌的黄毛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们好歹语音过吧?末雨你真摔坏脑子了?我是你列表的肉条,贺星楼。”   “我比你爸妈还早来看你呢,电视都是我开的,投屏的是你分享到网上的视频收藏夹。”   “医生说播点你喜欢的,你或许会醒来,看来真的有用啊!”   谢未雨就是在None的介绍中醒来的,视频连播,还看了自己的葬礼纪录片。   这家医院本就是私人性质,不是原主见过面的人却可以探望,意味着这人有别的权限。   青年原本盯着手背针孔的眼睛微微抬起,露出宛如翠湖的漂亮眼眸,好奇地问:“你和贺京来是什么关系?”   哪怕在网上见过照片,即便躺在床上的人无精打采,贺星楼对上这张脸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想:这都舍得丢下,付泽宇肯定是直男。   贺星楼咳了一声,“他是我小叔叔。”   谢未雨目光扫过对方的鼻钉,刚才路过的贺京来一身正装,这人却穿得格外朋克。   谢未雨握着手机无声地与贺星楼对视,以他朋友自居的青年摸了摸鼻子,“对不起,我也才知道你要和我堂哥联姻。”   “别说你接受不了,我都接受不了,英朗哥他……”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这双平静的眼眸,贺星楼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在床上喜欢折磨人是吧?我有听说。”   谢未雨却补充了他的欲言又止,贺星楼呃了一声。   太违和了。   这么清纯的一张脸说出这种话。   贺星楼算半个艺人,目前勉强担任三人乐队With的主唱。   他音色并不出挑,乐队的成员也致力于挖掘新的主唱,之前偶然听过岑末雨的音频,也再三邀请过对方。   只是原主沉溺于初恋的背叛和辜负,没有心情。   谢未雨问:“那你不参加?”   节目还没有官宣所有选手,谢未雨不指望岑飞翰,他必须回到樊哥身边。   贺京来如今位高权重,他们的生活毫无交集,联姻也算交集,算下策。   谢未雨想要在结婚之前,和喜欢的人相认。   贺星楼也很苦恼,“我自己做主唱就算参加复活赛也会落选,所以才找你。”   谢未雨:“那我加入。”   选手也分梯队,海选都是直播的,目前过了好几轮,只剩下最后复活赛了。   下周五集合海选被淘汰的选手,再进行pk网投。   贺星楼惊呆了,“你认真的?”   他看了看目前谢未雨的状态,似乎下床都很困难,“下周五就要比赛,你能行吗?我们乐队……”   谢未雨看了眼打着石膏的手,“你们乐队要求主唱上场必须玩乐器吗?”   “没要求,我就能。”   .   走廊尽头的病房,乐队的前经纪人对贺京来说:“不是我无情。”   “京来,你要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着小谢的牌位过。”   男人并不像外界传闻那么冷酷无情,一点也不能提昔年旧人。   他眉头颤动,侧身露出的手表是某奢侈品手表的Nautilus系列,这些年一直跟着贺京来出席各种场合。   这是谢未雨送他的礼物,霸道地不许他摘下。   男人声音平而直,不低沉也显得冷,“为什么不能?” 第03章   戚媛正要说些什么,有人敲门找贺京来,喊了声小叔。   秘书拦不住人,说了声抱歉。   贺星楼:“小叔我乐队有主唱了,下周我们会去复活赛直播的!”   这些年柏文信和前公司朝寰合作的乐队综艺水花不大。   时代也不一样,None当年也算天时地利人和,谢未雨风格独树一帜,又有个性。   后来的新乐队一部分不够偶像,很难出圈,效益不够也就散了。   太过偶像的不够乐队,不符合柏文信的理念。他一直扶植新人,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业内也都清楚,如果没有贺京来背后投资,这样的节目早就垮了。   戚媛看过柏文信这次的企划,野心很大,不限定乐队,只会增加难度。   她之前看过贺星楼的音乐节现场,笑着问:“叫什么名字。”   贺星楼:“末雨!岑末雨!809病房的!”   戚媛开玩笑地问:“男孩子能有多漂亮?”   贺京来却问贺星楼:“英朗怎么会忽然同意结婚?”   贺星楼这会太高兴了有些口无遮拦,“家里说英朗哥看上末雨的脸,说他有几分像小谢……不是!”   即使住嘴也没办法掩饰那句像小谢。   像小谢几乎是魔咒,贺星楼吓得差点跪下了,没想到贺京来很平静,说:“我知道了。”   等贺星楼离开,贺京来让秘书去查岑末雨的资料,又让人去打探这门婚事有没有旁人授意。   戚媛好奇地问:“你见过?像吗?”   贺京来低头削苹果,是刚才谢未雨使唤岑飞翰要求的方块状。   男人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些年,我见过太多皮囊像小谢的人了。”   .   音综《未来之前》背后最大的赞助商是贺氏集团早就不是秘密。   第一季开播的时候作为总监制的None贝斯手柏文信就说过,这是小谢的愿望。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希望未来能发掘出更多优秀的乐队。   第十三年综艺改制,海选比官宣的导师和solo歌手更早进行,采取乐队pk单人\组合的形式。   贺星楼的乐队没什么水花,一直庆幸自己没到处嚷嚷是None队长的侄子,不然恐怕会被粉丝喷得更体无完肤。   接下来的几天,贺星楼往返于病房和练习室之间,给谢未雨补自己乐队的情况。   几番相处,他发现自己对岑末雨滤镜太厚,本人脾气不好,说话也不好听。   对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心,很难想象他之前在黄昏的天桥为爱孤绝一跳。   贺星楼看谢未雨披上外套,忍不住问,“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原主是个不太明显的混血,无论是原生雀斑还是原生发色,但在贺星楼看来简直是天生艺人圣体,他怎么调整都没有对方这么天然的魅力。   贺星楼心里嘀咕,又忍不住给对方拉上外套,打着石膏去live house,还是太行为艺术了。   “没问题。”   贺星楼:“那衣服呢?你没衣服啊?早说啊,我给你买新的。”   “没事,你的外套也够了,我这样也不好换。”   谢未雨的腿没有手伤这么严重,跳桥送到医院换下的牛仔裤清洗后还能穿,裤脚垂在鞋面上,不会有人发现他脚踝还包着药。   《未来之前》举办多年,也有自己的APP栏目。   海选有专门的分栏,下一场海选复活赛直播是周五晚上七点半,预约人数也不少,被淘汰的乐队也有不少人气挺高的。   距离海选复活赛就剩三天,谢未雨今天才得到医生准许外出,让贺星楼来接他。   这医院也有岑家盯着谢未雨的人,岑飞翰似乎怕儿子跑了,出门也让人跟着,明晃晃地跟车,装也不装。   和谢未雨一起坐在后排的贺星楼问:“末雨,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堂哥结婚,我可以和我小叔提提……”   他对贺京来的敬畏溢于言表,那天能冲过去告诉贺京来自己找到主唱纯属于肾上腺素飙升。   年轻人很容易玩熟,贺星楼还属于没什么心眼的,谢未雨从他嘴里套出了不少贺京来的消息。   网上关于贺京来的从前都收录在None时期,改名后的男人没有公开照片。   就算谢未雨潜入None的粉丝群,得到的也是一些模糊到几乎难以辨认的偶遇照片。   一般能偶遇贺京来的粉丝身份地位都不差,都是一些公务舱或者机场特殊接待厅的巧遇。   签名没有,合照也不会有,照片后面附赠感慨的一句——   要是小谢在就好了,队长以前哪里是这样的。   “好啊,你提。”谢未雨看向窗外的街景说。   贺星楼摸摸鼻子,“对不起,我不敢。”   “我们家情况很复杂,我……”   初秋的A市偶有落叶,车辆开过,谢未雨发现经过的公交车站牌广告都是倒胃口的原主初恋,收回目光说:“我知道,能随时随地发现新孩子。”   贺星楼:……   好冷的笑话。   谢未雨披着的外套遮住了他的石膏手,车窗外黄昏的霞光扫过他苍白.精致的面容。   他还是谢未雨的账号早就锁定,队长樊京来的账号和他停滞在同一天。   像是随着谢未雨死去,樊京来也死了。   None的鼓手江敦很少更新账号,上一条还是广告。   贝斯手柏文信是音综的制作人,更新的都是音综的工作消息。   None是时代的痕迹,十二年滚过一轮生肖,当年还残留着鸟性的谢未雨不知道什么是时移世易。   现在的他点开退出,也很难弥补十二年的缺口。   他修改了账号ID,跟上了贺星楼的队形——@With.末雨。   节目组更新了参加复活赛的乐队,也在文案艾特了乐队的成员。   「一共就五支乐队参加复活赛,五进二,肯定是Tzi顺利复活吧!」   「毫无悬念的事,With可惜了,三人算什么乐队。」   「等会儿……With有主唱了!这谁啊?」   「天啊,这不是付泽宇的绯闻男友?之前短暂上过热搜那个?」   「他跳天桥的视频真的和拍电影一样,我在直播看的,还以为是演的呢,救护车来了才知道是真的。」   「还活着啊,松了口气。」   「刷到过他翻唱None出道曲的视频,他的音色真的有故人之声……之前还期待他参加综艺呢,结果被付泽宇的粉丝逼死了。」   「With的队长不是None的粉丝吗?这个配置……是有点像。」   「付泽宇粉丝能不能别来刷屏啊!综艺没播你们就展望你家得第一?哪有半场开香槟的!」   「点进这个岑末雨的主页,付泽宇还欠钱不还?白吃白喝人家好几年?要不要脸!」   「希望With入围,综艺肯定很劲爆。」   「今晚A市的玫瑰城池有他们的live house!有人发现场视频吗?」   贺星楼的乐队预约了今晚的演出,他本想带谢未雨去租的练习室预热,谢未雨却说直接开场。   做队长的贺星楼紧张万分,“我们乐队海选被刷好多人笑呢,我都不敢上台了。”   他比现在谢未雨的年纪还大两岁,谢未雨忍不住把他和二十二岁的樊哥对比。   差远了。   谢未雨想。   “你们上台唱哪首?”谢未雨问。   乐队的主唱几乎奠定着乐队的基调,谢未雨这几天都在听With的曲目。   贺星楼做主唱的确各方面都没有亮点,他自己也排斥,完全是找不到想要的主唱硬着头皮上的。   外形……既然和樊哥是一家人,也凑合。   车从医院开往名为玫瑰城池的场地,谢未雨打量他的眼神搞得贺星楼更是坐立难安。   “唱……”他还没有说完,谢未雨又问:“今天是免费场吧?翻唱也可以?”   贺星楼嗯了一声。   谢未雨:“那就唱《偶然下落》.”   他手指在屏幕翩然,侧影被路过的夕阳排树切割,微长的黑发垂在肩上,更像是黑白漫画里的一页。   贺星楼想:付泽宇到底为什么啊,他难道是直男装基骗钱?   一支乐队最闪亮的多是主唱,兼具声音、外形,当年很多人以为None的成功可以复制。   后来发现最无法复制的是谢未雨,他的野性奔流不息,不拘于面容,更像是灵魂独一无二。   主唱疯狂,粉丝也疯狂,队长的唯一的平衡性,像是谢未雨的开关。   他一句小谢,演唱会上都要跳下去谢未雨会马上回头,在喷涌的干冰雾气里抱住樊京来。   《偶然下落》是None未出道前街头表演的歌。   说是成名曲,又不算成熟,不如终结版的《未尽之语》,难度相对来说也不高。   很多乐队也翻唱过,贺星楼没少哼哼,但没有正式在live上演出过。   他的沉默让谢未雨以为他不会,湖绿色的眼眸露出明晃晃的失望,“你不行?”   贺星楼还挺有包袱,或许也是找了争议很大的主唱天天被网友骂压力太大,“这算博出位吗?好多人说我找你做主唱,就是碰瓷None。”   “如果我们改名叫Neve,加上你的名字,更像山寨款了。”   车已经抵达玫瑰城池了,距离开演还有两个小时,今天的live免费,只需要手机预约。   乐队报名后也不分先后,先到先上去演出,很随意。   谢未雨降下车窗,秋天的黄昏给他镀上了一层暖意,“因为我像谢未雨?”   他望向贺星楼,“还是因为我被付泽宇辜负了?答应你的邀约,是对他念念不忘?”   这张脸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青涩混着成熟,像是半开未开的花。   之前跳桥视频里的岑末雨在贺星楼眼里是雨后残荷,写满孤绝,眼前他的主唱笑得玩味,“很遗憾,我是去求爱的。” 第04章   司机打开车门,贺星楼绕了一圈走到谢未雨身边,“求爱?求谁?付泽宇?这种渣男没必要吧!”   谢未雨:“当然不是他。”   这条街酒吧林立,店铺都是下沉式的,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门头,还有背着乐器的年轻人在路边拍照。   玫瑰城池就在街口,门口一片空地,也蹲着不少乐队的粉丝。似乎在等自己喜欢的乐队进场,看到打着石膏走路温吞的谢未雨好奇地看了两眼,低头小声说话。   贺星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头发,为了演出脸上还多贴了个伪钉子,衬得和他站在一起的谢未雨越发朴素。   他脑子过了一圈人,没找到答案,问:“那是谁啊?”   谢未雨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们经过外围的粉丝,有人注意到谢未雨的病号服,又指了指对方的鞋,“他穿的是医院的拖鞋?”   贺星楼这才发现谢未雨没换鞋子,吓了一跳:“你怎么穿着这鞋出来了。”   贺家的私人医院配备像酒店,拖鞋也是品牌供货,谢未雨看了眼鞋上的医院名字,“是啊,我被骗得倾家荡产,凑合穿穿得了。”   “很难看吗?帮我拽一下外套,要掉了。”   贺星楼无话可说,这张脸和气质都太有蛊惑性,就算穿纸拖鞋,也会以为是什么时髦穿搭。   晚上七点半,玫瑰城池的live houese正式开演。   很快有人上传了一段视频。   昏暗的氛围灯下,熟悉的旋律响起,灯光撒在台上披着红铜色外套的纤瘦身影。   那人不像其他乐队主唱手上配饰很多,白皙的手握住立麦,镜头从下往上扫,这才发现他披外套不是装酷,纯粹是打着石膏穿不上。   所以外套很快就掉了。   《偶然下落》一直是乐队金曲,开场就对主唱要求很高,这首也是无数人翻唱翻车的经典曲目。   相似的面孔,相似的嗓音,握住立麦蜷缩的手指似乎都像故人归来,现场从寂静到哗然,连第一次和谢未雨合作的队友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段视频很快上了热搜。   #With 主唱#   #他有几分像我推#   #未来之前海选复活赛#   #玫瑰城池 live house#   #岑末雨 With#   #付泽宇岑末雨#   ……   A市区的某别墅内,None的贝斯手柏文信正在庆祝经纪人的出院。   戚媛问:“江敦呢?他真的会做导师?之前他不是说有小樊就没他么?”   “我威逼利诱,他也只能来了。”   柏文信头发剪得很清爽,气质很斯文,笑着说。   刚才不少工作群都在转发一个视频,他也点了进去,似乎是一个现场演出。   “你在听小谢的live?”人声响起,戚媛问。   柏文信手机差点掉了,错愕地问戚媛:“很像小谢么?”   前经纪人:“这个标志性的颤音和刁钻的转音不是他还有谁?”   None是戚媛人生最完美的投资,也促成了朝寰娱乐和如今贺氏集团的合作。   说完她又听了柏文信手机视频的声音,“技巧一样,音色虽然很像,嗯……小谢颤音更沙哑一些。”   转发的视频还有弹幕,一排排的卧槽和问号,群聊也很多问号。   柏文信摇头:“不是小谢。”   他把视频发给戚媛,同时转发给远在港市的贺京来。   贺京来还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得知的侄子贺英朗的婚事没多久,飞机刚落地港市,就听到了贺英朗就进医院的消息。   据说是和朋友飙车在沿海公路出了事故还在抢救。   贺英朗的爱玩贺家谁都知道,不然长辈也不会着急让他定下来。   如今同性成婚也是合法的,家里人希望他成家立业安定下来,说随便贺英朗选。   贺京来听到的消息是贺英朗主动选了内地企业的大少爷,也过了老太太的眼。   只是对贺英朗这种性格的少爷来说,有未婚夫不代表结婚,他还要倍加珍惜婚前的自由。   左右未婚夫还在医院躺着,他回国就玩了把大的,这么把自己也玩进医院了。   前有未婚夫为爱跳桥昏迷数日,后有他紧随其后陪一个,直接开颅。   媒体争相报道,恰好岑末雨的家世恋情都足够复杂,足够媒体掰扯好多吸睛的头条。   如果不闹这么大,贺京来不去探望也没关系。   但路上他就遇上了老太太的车,只好一起去了医院。   他的冷淡人尽皆知,贺家上下也只有当年把贺京来推上高位的老太太才能说他几句了。   贺老太太明年九十大寿,保养得也不夸张,但品味很好,自然老去的白发也显得优雅时髦。   看到贺京来,老太太握住他的手:“你来了就好,安慰安慰你堂哥。”   贺家的辈分看年龄就一团糟,贺京来血缘上的堂二哥比他大很多,按照年龄喊叔叔都没问题。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喃喃道:“我就英朗这么一个没成婚的儿子,要是他……”   贺京来问站在一旁的主任医生:“人还能醒来么?”   全场噤声,老太太叹了口气,知道贺京来是烦了。   贺家家大业大,表面的人情做足,私底下都各过各的,贺京来能来都算赏脸。   男人绷着脸,脑海中还是路上点开的视频。   小谢。   很像小谢的孩子。   那天扶了一把就浑身颤抖的……   陌生人。   不是小谢。   陈年的旧疾令他头痛欲裂,秘书早就察觉贺京来的不适,也明白老板这些年权衡下的痛苦和寂寞。   下属聊起,都宁愿贺京来像那些纨绔,找个替身消遣,几分像也能宽慰。   但贺京来不要。   这无异于慢性自杀,或许他的灵魂早在那年送谢未雨出殡就已经死去。   如今行尸走肉,只留一份不正常的奢望。   仅仅因为那年坠落浑身是血的小谢说——   樊哥,你要等我。   要等多久呢?   小谢没有说。   “好了,京来,”还是贺老太太发话,“难得聚一聚,英朗若是没有生命危险,你二堂哥一家决定让英朗明年春节成婚。”   “我们家很久没有喜事了。”   周遭都是现代化的设施,很多时候跟随贺京来的秘书都有种还活在封建社会的错觉。   这几天贺京来心神不宁,或许也有快到谢先生忌日的缘故。   全港都知道不能在十月招惹贺京来,他明明没有结婚,却比谁都像鳏夫。   贺京来平静地望向掩面的男人,“堂哥,英朗会没事的。”   在场的贺家长辈和小辈都宁愿贺京来快点走,听到这句话都更像是诅咒。   年长贺京来许多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又唉了一声,“明明英朗说很喜欢那孩子的,我还打算让他来港市和家人见一面呢,结果……”   贺老太太:“有照片吗?京来还没有见过吧?”   医院休息室铺着柔软的地毯,只看局部更是富丽堂皇。   贺京来没有动一口茶水,平静地和贺老太太对视:“见过,很漂亮的孩子。”   他露出笑意,语气没有起伏,像是笃定:“是您给英朗选的吧。”   气氛有些凝重,几个晚辈互相对视,都能猜到为什么。   贺京来的婚事关乎贺家的未来,这些年老太太给他介绍过无数名媛千金和豪门少爷,贺京来都拒绝了。   贺家内部权斗倾轧,只是个玩音乐的草根走到如今的地位,贺老太太功不可没。   贺京来是贺家的幺子的亲生儿子,却不是贺老太太的亲孙子。   过去多年,贺家人依然能感受到莫名的暗潮在他们之间涌动。   贺老太太试图掌控贺京来的婚事和孩子,唯独这一点,贺京来分毫不让。   他不住在老宅,一个人住在港岛群山的别墅,上班乘坐直升机,每年只会在年节出现在贺家。   这样的见面都算稀罕了。   “我选没有用啊,英朗也喜欢,”老太太慈眉善目,常年礼佛,身上还挂着念珠,笑得和蔼,“他就喜欢漂亮的,是吧,允宗。”   刚过完五十岁生日的二堂哥唯唯诺诺,更证实了贺京来的猜测。   这桩婚事和一见钟情毫无关系,岑末雨更像是贺老太太选好的祭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动摇贺京来的坚持。   一旦贺京来接受,以后就会源源不断小谢的替代品,和给他准备好的孩子。   哪怕他喜欢男人。   这样的氛围太难熬,贺京来的头痛越发剧烈,他面上不显,“婚期定下后,我会把银沙那边的马场交给英朗的,算新婚礼物。”   贺家的一切都在贺京来手中,无数人讨好他,无数人知道他油盐不进,依然想要瓜分他的一切。   殊不知贺京来都不在乎。   他更想要回到很多年前,和小谢相依为命的小房子。   小谢是孤儿,后被谢婆婆领养。   贺京来父母也很早车祸去世,他寄养在舅舅家,流浪的小鸟擅自认定了巢穴,喊贺京来哥哥,说我不是人。   骗子。   贺京来无数次梦见那年冬天,下着细沙一般的雪。   没有名字的小鸟,只说得出自己是什么品种。   他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段奇遇。   这是他和谢未雨的秘密,除了他们之外无人知晓,亲密得他们哪怕是个体,依然紧密联结,或许会永不分离。   可小谢是伯劳。   劳燕分飞的劳,这并不是一个好寓意的成语。   “就英朗这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贺允宗不想掺和老太太和掌权人的斗争。他窝囊了一辈子,只想平静生活。   这两代死了太多人,他能乐呵或者都算运气好,口气也委屈巴巴,“新婚再说吧,岑家那边说那孩子还要录节目。”   “是什么来着?”贺允宗问五房的小孙女,也是贺星楼的妹妹。   “音乐综艺,”贺星露难得见到小叔,多看了两眼,“哥哥说他找到了新的主唱,如果能顺利通过,可以和做导师的小叔碰上呢。”   现场的气氛终于没这么紧张了。   捻着佛珠的老太太笑着问:“也是玩乐队的?京来你带的头啊。”   也只有她这么开玩笑,其他人哪敢在贺京来面前提起从前。   谁都知道贺京来的不婚原因。   当年没有实锤,可谢未雨死后,没有任何绯闻和感情的贺京来证明了这段感情。   贺京来没有回答,他去看了眼做完手术的贺英朗就走了。   港市不像A市入秋快,车开过海滨大道,往深山的别院去,贺京来的手机因消息提醒明明灭灭。   柏文信转发了视频,没有说任何话。   一般的明星参加节目,社交软件都有助理打理,贺京来除了秘书,也有几位随行助理。   但贺京来不做明星很多年了,他的社交账号也只有一个,还是那年None的樊京来。   接受邀约后,贺京来重新下了软件。   柏文信说队长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账号给我的助理打理,省得你亲自转发。   贺京来说不用。   他点开多年未上的账号,私信爆满,软件推送层出不穷。   他昔年的关注也都是乐队圈的同行,今夜A市的玫瑰城池live house刷遍全网,热搜遍地。   玩乐队的没流量艺人那么多规矩,账号很接地气,转发全是天啊和真像。   也有昔年熟人仗着贺京来远在港市也不用这个账号,艾特了贺京来,问:兄弟你怎么看?   评论都是老粉了,也很气氛组,刷着「这是可以说的吗」等等。   贺京来看了一路,回到别墅洗完澡后一个人在满池的蓬萍草前抽了一支烟。   他回复了无数人关注的一条提醒。   @None.樊京来:看了//@出窍乐队_胡岛:@@None.樊京来兄弟你怎么看//:@小谢魂兮归来:[视频]我好像梦回当年了,救命!!!!   「我是不是看错了?十几年没上的号活了?」   「樊哥的ip还在港岛呢。」   「看了是什么意思?!你们都觉得像小谢吗?」   「碰瓷上位必糊啊!这么明显的炒作都看不出?」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个乐队从名字到主唱到吉他手都很None吗?硬蹭啊!」   「吃瓜吃到这个岑末雨和付泽宇暧昧过,现在是贺京来侄子的未婚夫???」   「等会……脑子转不过来了,这是帮家族小辈解围吗?这不符合贺京来的作风吧?」   「配合原po的id我顿感清凉。」   「这个主唱胆子真大,骨折还能演出?还会带着前任的伤,参加未婚夫小叔赞助的综艺,唱未婚夫小叔亡妻的歌?」   谢未雨一场唱完,贺星楼捡起地上的外套扶着他下去,嘀咕道:“还好没人扔鸡蛋。”   主唱仰头喝水,盯着手机看,贺星楼凑过去,贝斯手和鼓手也看。   “全是骂你的,末雨你不会真的和付泽宇谈过吧?这破防程度堪比真嫂子啊。”   “谈过还欠钱,真渣男。”   “骂得不要太脏了,给我看来气,我都想揍这个付泽宇了。”   谢未雨摇头:“没谈过。”   他有原主的记忆,很清楚付泽宇的狡猾,“暧昧过,没有名分。”   后台还有其他乐队,进入复活赛的就他们一支,也不算竞争关系,都好奇地凑过来听八卦。   “所以你参加综艺是为了让他还钱?”   “都是顶流歌手了还不还钱啊,比我们还没素质。”   “顶流都不用海选,指不定都内定呢。”   “我靠!!好多前辈转发刚才With的演出了!”   “我瞎了吗,贺京来居然上微博了?!还没改名呢。”   一阵喧哗,谢未雨点开手机,从评论艾特里找到那条转发量越来越夸张的视频。   也有很多人骂他玷污小谢,拙劣的模仿。   贺京来的回复模棱两可。   谢未雨又想起那天闻到的熟悉味道。   他微微闭眼。   好想像以前那样,躺在樊哥怀里睡觉。   晚上十一点多,热议的当事人发了新微博,像是回应,又像是挑衅。   @With.末雨:那又怎么样。 第05章   演出结束后谢未雨没有急着回去,贺星楼还有乐队社交。   玫瑰城池是本地乐队爱来的剧场,贺星楼港市豪门的身份藏得很好,在这地方居然是团欺。   “肉条可以啊,终于不用自己唱了是吗?”   “之前我还说你没戏呢,真给你找到了,那看来这次复活赛你胜算百分百。”   “你的主唱名单能给我看看吗?我也想换个主唱了,诶别打我!我开玩笑的。”   ……   现场热闹,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看向窝在沙发上的With新主唱。   休息室灯光明亮,穿着病号服的谢未雨在这样奇装异服的场合也不违和。   他单手握着手机,不笑的面孔有几分难以接近的冷然,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忽然笑了笑。   With一首翻唱点燃全场,效果远超从前,听过With从前作品的人都明白是新主唱的功劳。   现场有人追捧,也有人不屑,线下没有说,网上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   谢未雨新发的微博底下辱骂居多。   「你小子主页不都是翻唱吗?!」   「他现在好狂,喜欢。」   「跳桥未遂就变成钮钴禄末雨了吗?好!」   「呵呵碰瓷付泽宇没碰上,改路线了,你以为挤进综艺付泽宇就能多看你一眼了?还造谣别人欠你钱!」   「我是不会承认他像小谢的!凹嗓子凹得这么明显,真小谢粉要是觉得像可以滚了。」   「完全可以想象到这支乐队上直播综艺能攒多少话题……」   贺星楼和人寒暄,转头看谢未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背影单薄。   有人和他搭话,他兴致缺缺,却还是放下了手机。   不少人之前在热搜上见过他,黄昏时刻跳楼身影自带凄美,加上这张脸和病号服,更令人好奇了。   这才刚露面,居然有人问可不可以签名。   贺星楼走过去,正好有人和谢未雨打招呼,平时一群说话大胆不要脸的人居然矜持了几分。   “那什么,末雨你好,我是pxllo的……唉我不行了,对不起。”   一句自我介绍都没有说完,穿得一身骚包的吉他手跑了。   贺星楼:……   他靠着谢未雨沙发的扶手,看向跑了的娇羞壮汉背影,问:“什么情况啊?”   打着石膏的青年头发有些长,发绳还是一次性口罩拔下来的绳,随便扎了一撮,毫不在意搭讪,“玩呢。”   谢未雨拿起的手机屏幕都碎成蛛网了,贺星楼忍不住问:“你要不要换一个手机?”   谢未雨给贺星楼看了余额:“没钱换。”   余额也就十几块钱,原主能过得这么窘迫,也是拜付泽宇所赐。   初恋是个人渣,红了分毫不还,休学回国的原主实在没办法,才找到生父,结果踏入了另一个陷阱。   谢未雨用上综艺交换结婚,岑家这边派人跟着他,似乎是怕他逃婚。   据说在国外对他一见钟情的未婚夫不见踪影,谢未雨问:“你堂哥呢?不是很满意我,不来慰问么?”   贺星楼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和贺英郎关系也一般,把不久前看到的消息转告谢未雨,“英朗哥飙车出事了,我也才知道,好像要开颅。”   “情况不好肯定要出国治,没半年出不了医院,你们的婚事能拖。”   鉴于主唱为了男人跳天桥,全网都在复盘付泽宇和岑末雨在国外音乐学院的感情。   贺星楼也偏向于主唱还是对渣男余情未了,并不信谢未雨的说辞,以为他的求爱是要和付泽宇讨个说法。   不知道为什么和谢未雨对视,又不好意思说,话到嘴边,改口:“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你这石膏下星期能拆了吗?之前还没有海选打着石膏来的情况。”   网上的反馈贺星楼也看了,骂的人又意味着喜欢的人也不少。   谢未雨穿着病号服打着石膏的演出自带精神病院味,一晚上从讨伐渣男的千粉账号变成了十几万粉,超过了贺星楼。   谢未雨戳了戳石膏:“等正式上综艺,肯定能拆了。”   “你这么肯定我们能过海选?”   贺星楼在本地有房有车,司机走了,他开车送谢未雨,随口问了句:“你住院之前住在哪里?”   谢未雨:“酒店。”   贺星楼:“什么?你爸好歹在本地开公司的吧?”   他不了解这些商业的讯息,印象中能和他们家人结婚的,多少考虑门当户对,不至于穷成这样。   地下live现场就是个仓库,玫瑰城池的概念来自墙绘,他们走上去还能看到不少游客打卡。   谢未雨:“都说了我之前在国外生活。”   “妈妈死了,外公外婆病逝,变卖家产送初恋回国出道,结果他把我踹了。”   “回来老爸把我卖给花花公子做老婆,我身无分文,干脆把自己卖给乐队了。”   夜风微凉,谢未雨的病号服下摆塞进破牛仔裤,他走得缓慢,看不出他腿上还有伤。   他经过打卡的年轻女孩,还有人以为他的石膏和病号服是行为艺术,多看了好几眼。   原主音色偏凉,伯劳成精的灵魂给这样相似的嗓音加成更多,机灵的乐队粉已经嗅到了这支乐队身上因为新主唱衍生出的无限可能,从地下live追到上面录像。   贺星楼拉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倍感压力,“这算卖给我们乐队吗?”   谢未雨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呢,队长要养主唱的,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机会了。”   贺星楼抽了抽嘴角,之前没发现这人还挺自恋的,“放心,我喜欢女孩。”   谢未雨噢了一声,“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贺星楼看谢未雨还在看手机,似乎看的是微博评论,他问谢未雨:“你一点不在意恶评吗?”   主唱靠着车窗,简易的发绳似乎掉了,微长的黑发尾窝在肩上,笑着说:“在意啊,回去我直播回应。”   “首先要吃饱,队长,给我买点吃的。”   .   同一时间,这两年风头最盛的歌手付泽宇也被叫醒。   经纪人看他捧着手机沉默,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和他谈过恋爱?”   付泽宇无疑是近期风头最盛的歌手。   身世可怜,自学成才,出道前在油管的视频就小有名气,后来受邀参加一档选秀,才彻底爆了姓名。   当初公司给的包装是打工赚学费和路费,也没有和付泽宇确认过。   即便岑末雨曝光,也很容易压下去,今天之前,多数粉丝不知道有这事。   付泽宇住在最好的酒店休息,倒映在观光玻璃上的面容俊秀非凡,是这些年少见的实力和颜值拉满的类型。   “没有谈过。”   微分短发的艺人反复看着live house的演出,弹幕闪过一行一行写着无数的好伟大的脸。   岑末雨有这样的时候吗?当初付泽宇邀请他一起参加选秀,对方拒绝了。   或许也有母亲在聚光灯下死去的原因,岑末雨畏惧台前,职业规划一直是做幕后,编曲作词。   他不喜欢鲜花红毯,性格怯懦,付泽宇有想过永远珍藏他。   只是岑末雨太没上进心了。   他们分开是迟早的事,断联更是人之常情。   “真没谈过?有证据吗?”经纪人又把平板递给他,“上次他闹出的事公司压下去了,你创作新专很重要,又要准备综艺,我们也体谅你辛苦……”   “这次传播太广,还有对家下水……”   还没说完,原本窝在沙发里的付泽宇猛地起身,“他跳桥自杀?为了我?”   他是经纪人带过做情绪稳定的艺人,忽然这么激动,吓了人一跳:“是啊,还好没死,不然这事解决不了。”   “他还造谣你欠他钱呢。”经纪人说。   “我不是让助理打他账户了吗?”付泽宇呆滞地刷着面前的消息,他创作陷入瓶颈,已经不关注网上新闻很久了,却没想到会看到岑末雨……为了他去死。   “哪个助理?”   “小王。”   “他离职都一个月了。”   “他没打?”   付泽宇起身要走,经纪人急忙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酒店下全是围着的粉丝和记者,付泽宇马上要参加直播音综,档期很紧,不能出一点差错。   “我要去找末雨。”   “不许。”   ……   贺星楼送谢未雨回了医院,到家后收到了妹妹的消息。   —哥,你都不知道,今天小叔和老太太又[惊恐].   —好复杂啊,感觉老太太好像很喜欢小叔又很讨厌他,当年不是她把小叔找回来的么?   ……   贺星楼很少回港市。   大家族很麻烦,就算分家了,还要定期一起吃饭。   老宅在半山上,标准的中式院落融合草木,吃喝玩乐设施再一应俱全,也没小孩喜欢过去。   哪怕采光明亮,人与人吃饭的氛围总是装出来的和睦,远不如这边自由。   他正要回复妹妹的消息,忽然手机弹出了新消息。   来自他的新主唱。   点进去一看,刚回医院的主唱正在开直播回复网友恶评。   画面里穿着病号服的漂亮脸说话恶劣又直白,还叼着路上使唤贺星楼给他买的路过烤串柳木——   “付泽宇本来就欠我钱啊,他参加选秀的路费和装备都是我卖掉房子给他凑的。”   “不信我找给你们看购买记录,手表也是我送的,他那时候哪来的富婆?”   “诉求?我的诉求当然不是旧情复燃,这样还怎么复燃,命都没了。”   “是啊,劝大家不要砸锅卖铁送喜欢的人上青云,没意思,最差也要和他一起上,分手的时候也不至于太落魄,没人帮忙说话。”   “我只要求他还钱,澄清他粉丝给我泼的脏水。”   弹幕哗啦啦全是乐子,也有人问那你为什么还上综艺,也有人问网传的未婚夫是真的吗?   “上综艺方便讨债和还债,下周复活赛直播,大家可以捧捧场。”   怼脸直播的谢未雨眨眼说:“未婚夫是真的,豪门联姻,懂的都懂。”   “我要拿第一气死他。”   With新晋主唱的人声音动听,说的话稚嫩又顽劣,居然很难让人讨厌。   或许病号服和深夜的病房太落寞,又或者他陡然怀想从前的愣神太悲凉。   「很难不怜爱啊啊啊!伤痕累累的。」   「这么明显的赌气,感觉他也没伤害到付泽宇啊,还伤害了自己,好不值得。」   「这也算想开了吧?果然扶贫别人不如扶自己。」   也有人嘲笑谢未雨拿第一危言耸听,吃着烤牛心的谢未雨笑了——   “那我要是想追贺京来,你们是不是要骂我痴心妄想啊?” 第06章   复活赛之前,谢未雨都在贺星楼租的练习室练习。   A市娱乐业发达,租赁练习室更是遍地是。   练习室位于市中心,也有一些小火的地下偶像在这边出没,经常有粉丝蹲点。   主唱在队友眼里完全濒死后想开了热爱生活。   但好像想得太开了,我行我素,一点儿也不在乎网上的恶评。   几个人练歌中途出去透气买点吃的,贺星楼一不留神,谢未雨就被粉丝围住了。   左手吊着的青年每天都穿病号服,一开始贺星楼还以为是穿脱方便,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衣服。   他寻死那天从酒店退房,行李连箱子都扔了,裤子还是做手术剩下的,清洗后还残留着小腿被剪开的痕迹。   破破烂烂,居然也不难看,还挺贴合他散漫的气质。   鼓手周赐勾着贺星楼的肩,“这什么待遇啊,我们组了两年了,岑末雨一来我才有玩乐队很招人喜欢的感觉呢。”   乐队的成员知道贺星楼的底细,趁谢未雨被包围,低声问:“你觉得他说的追贺京来是真的吗?”   提到这事贺星楼就一脸菜色。   也不止一个人这么问了。   贺家小辈有自己的单独的群聊,恨不得也进入音综做个后勤,好看看胆大包天的岑末雨是不是真的痴心妄想。   “不知道。”贺星楼推开周赐,“主唱只要不影响发挥就好,感情随意。”   周赐:“那你希望他是你堂嫂还是婶……打人不打脸啊。”   被粉丝包围的谢未雨越过人群喊他,“周赐,我忘记买串了,你帮我买一串。”   这一片大厦林立,街道并不宽敞,小店铺面也多。   明天是他们的复活赛直播,打算今晚再加练两个小时。   还是个伤患的谢未雨每天吃得不多,但饮食结构奇奇怪怪。   不爱吃主食,也不爱吃素,就爱吃任何串在一起的东西,不知道饭粒串在一起他吃不吃。   贺星楼也是None的粉丝,一度怀疑岑末雨为爱复仇打算一条路走到黑,模仿偶像谢未雨到走火入魔。   连习惯也要模仿,全面践行黑红也是红的铁律。   他没有把谢未雨追爱贺京来的话当真,网友们也不信。   连贺京来本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为了柏文信的综艺要腾出不少时间,行程更紧凑了。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贺英朗手术失败,专门国外请了专家会诊,希望唤醒对方。   至于贺英朗的未婚夫,整个贺家都极为关注,包括那句「如果我要追的是贺京来」.   贺京来还是None队长的时候追求者就不少。   不过那个时期大家默认他和主唱隐秘热恋,再不识趣的人也会被谢未雨直接推开,一句不许靠近我的樊哥就够cp粉吃好几年的了。   谢未雨死后,贺老太太也邀请过不少名媛千金,也有少爷公子哥来贺家开派对。   即便有人仰慕贺京来,也不敢靠近,胆大的早就成了前车之鉴。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牌坊成精的人,或许贺京来会成为票选第一。   复活赛前一晚,柏文信邀请贺京吃饭,理由是洽谈直播综艺的场地问题。   None四个人,成家的只有柏文信。   他们来自同一个海滨城市,人生的三十岁又过了一半,各自散落在天各一方,粉丝想的重聚都要排除万难。   时间、地点都是档期,最难调整的就是贺京来。   这家西餐厅开了很多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贺京来的生日,是谢未雨选的。   他说要最贵的地方,才配得上他珍贵的樊哥,也花了很多钱买下那年最贵的手表,在江敦震惊的眼神下送给贺京来。   这块表还戴在贺京来的手腕上。   他不分场合更换手表,似乎在每个场合都在思念逝去的那个人。   “最近身体怎么样?”   柏文信没有上来就聊工作,这次的节目他们是在电话里达成的,他也有很多年没见到贺京来了。   港市飞到A市最多三个小时,谢未雨死后,他们也没有见面的绝佳理由。   “还好,”贺京来没有什么食欲,“你说场地怎么了?我记得已经装修完成了。”   柏文信笑了笑,“这个不重要,你的私人岛屿都让出来了,我一定会把节目办好的。”   “想和你聊一些私人问题。”   “寒暄什么?最近的传闻?”贺京来也会上网,中午一起打高尔夫的合作方还问过,说代替女儿问问京来先生有没有看求爱宣言。   求爱宣言。   贺氏集团没人敢播,但公交车上、轻轨上的一些媒体到点就重播新闻。   标题大胆到谁看了都会冒出一句:这是可以播的吗?   「新锐乐队With主唱放话追求贺氏集团总裁」「其真实身份是贺氏四代孙贺英朗未婚夫」这都算保守的。   「侄子植物人醒来无望,侄媳妇不甘寂寞上位小叔」这算炸裂系列,连贺京来的秘书看晨间报纸娱乐版块都下意识躲开老板,当事人面无表情看完,也没有说要把报纸烧了。   柏文信:“那还能是什么,节目组每天讨论热火朝天,现在广告位都满了,还有投资商想要挤进来。”   面前的菜和当年一样,柏文信能猜到贺京来在思念谁,但还是把他拉回了现实,“你答应做导师,也是要和学员同吃同住的。”   贺京来眼神落在餐上,似乎还沉溺在过去,“我住哪里也由不得我?”   柏文信:“你当初签合约的全部授权,节目组策划方面为了安排冲突,连选手住宿都是给注册会员发的意向问卷。”   他也不知道具体的安排,打了补丁,“或许会把你和With的成员安排在一起。”   “你介意也要做做样子,镜头外再回自己岛上的套房住。”   柏文信也有顾虑,显得小心翼翼,贺京来摇头,“你们都想多了。”   “我没有多想,戚姐倒是很喜欢岑末雨,”柏文信顿了顿,“那天听了with的演出音频,她是真的把岑末雨认成小谢了。”   这些年谢未雨的模仿者很多,柏文信也很感慨,“岑末雨的确是最像的。”   贺京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只有皮囊像才惹人厌恶。”   柏文信听戚媛提起过贺家的联姻,又和本人确认:“那岑末雨是你侄子的未婚夫也是真的?”   贺京来这些年习惯冷脸,氛围灯下显得阴冷又英俊,摇头说:“双方都不愿意。”   很平淡的反应,柏文信却莫名心惊。   他一直很担心贺京来的状态,即便他是贺家人,也不是在港岛长大的。   港岛对柏文信来说全然陌生,小谢死后他旅游也不敢选这个目的地,怕触景生情。   那贺京来呢?   鼓手江敦怨恨贺京来爱慕虚荣,改姓回家,柏文信知道这是气话。   他们都知道小谢是不会自杀的。   但他们没有能力。   贺京来想要拥有能力,只有这个选择。   同时他也在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因为小谢的遗言是——   等我。   等到什么时候?天上地下,柏文信从不敢问。   谢未雨之于他们是纽带,之于贺京来是枷锁,一辈子就是这点念想了。   “那孩子声音条件很好,或许With还真能拿到好名次。”   柏文信转移了话题,“你不介意这种话题就好,我倒是觉得岑末雨是冲着付泽宇去的。”   贺京来问:“那是谁?”   柏文信也有些头疼:“选秀第一出道的solo歌手,人气实力兼具。”   “刚签约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风险,节目组倒是认为爱恨情仇也算看点。”   “你也知道,纯综艺做了这么多年,不温不火的,缺乏话题和商业度,我们也不希望你总亏钱。”   贺京来这才记起这个名字出现在岑末雨的资料上。   他不太上心,没有接话,柏文信又说:“我们预估岑末雨是奔着上节目讨债去的,还有网友希望他俩复合呢。”   “差点忘了他还有婚约。”   “你这个小叔怎么想的?你的侄子要是醒不过来,难道明年也要躺在病床上结婚吗?”   贺京来:“大家长要求的。”   提起贺老太太他的神色就晦暗许多。   太复杂了,柏文信叹了口气,“什么年代了,还是自由恋爱好啊。”   “这届第一的奖品还没定呢,粉丝要求除了资源外抽象一点,要你给奖励。”   贝斯手从前就天马行空,还挺能接谢未雨的茬,“要不你给一个承诺?”   贺京来隐约记得之前开视频会议柏文信的背景在播武侠剧,反问:“你小孩最近在看神雕侠侣吗?”   柏文信笑了:“那是三个承诺,我怕你玩不起。”   他倒是来劲了,“None队长亲自许诺,很有看点啊。”   贺京来:“说重点。”   柏文信咳了一声:“是包机的问题。”   ……   商谈结束后,柏文信送贺京来下楼。   今天有个富家公子包场,停车场都满了,贺京来的车停在外边。   这边毗邻娱乐公司大楼,柏文信的工作室也在附近,路上还能看到不少穿着时髦的年轻人。   “明天复活赛直播你有时间看吗?”柏文信问。   “没有。”贺京来的车停在路边,在一堆超跑里的商务车也算低调。   这时一个易拉罐凌空飞过,正好飞进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垃圾桶。   后面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我厉害吧?你们三个都不如我。”   这句式太似曾相识了,柏文信和贺京来瞬间头皮发麻,都不由自主看向声源。   一个披着牛仔外套的年轻人走出车影,病号服的下摆还有黑色的签字笔痕迹。   后面跟着背着贝斯和吉他的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我不信比不过你这个断手的!”   “好啊,你们投进就要请我吃串。”   “怎么又是串啊!岑末雨你什么东西变的。”   “鸟啊。”   “别开玩笑,谁家小鸟吃串的,看我一记……”   贺星楼看见贺京来的一瞬间,易拉罐脱手飞了出去,连垃圾桶都没擦过。   谢未雨嘘了一声,语调迅速上扬:“今晚贺星楼要请吃肉咯。”   贝斯手还没看见站在豪车边上的人,“哪次不是星楼请客。”   他又补充道:“末雨你还是买件衣服吧,明天直播比赛还穿病号服,太抽象了。”   “没钱买,乐队不是队长包的吗?星楼你愣着……”   谢未雨看见了站在商务车边上的两个人。   以前的樊哥最讨厌穿西装,说哪里都紧绷,颁奖他都不穿。   哪怕谢未雨撒娇说樊哥穿西装最帅了,对方也拒绝,说结婚可以考虑一下。   现在的樊哥……   谢未雨拖着腿走过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捡起贺星楼大逆不道砸到小叔脚边的易拉罐,对贺京来说:“None的队长先生,晚上好,可以给个签名吗?”   明明声线不同,但就是太像了。   像得柏文信呼吸一滞。   贺星楼反应过来急忙和贺京来打招呼:“小……小叔你怎么在这里?”   贝斯手和鼓手愣在原地,都是见到偶像的大震惊。   只有谢未雨从裤兜掏出今天给粉丝签名的记号笔,递给贺京来。   一只戴着婚戒的手伸过去,拿走他的笔:“我给你签吧。”   柏文信怕贺京来不悦,但笔被人抽走了。   他们站着的地方算上坡,西装革履的男人本就谢未雨高出许多,也就更威严了,并不如柏文信好亲近。   风有些冷,男人的视线似乎也很冷,他问:“签在哪里?”   谢未雨微微仰头,路灯照出一张撒着雀斑的年轻面庞。   他眨了好几下眼,扯着病号服的下摆凑近,露出刻意痴迷的微笑——   “请签在这,尊敬的樊哥。” 第07章   A市和港市不同,九月初风就微凉。   现场僵硬的不止贺星楼一个。   理智上他应该拖走乐队这位口出狂言的主唱,情感上他又害怕面对速来威严的小叔。   柏文信率先反应过来,“你喊他什么?”   谢未雨吸取了在玫瑰城池live house演出的时候掉外套的教训,特地让护士帮忙在外套和病号服上扎了个别针,这样无论怎么动弹,外套也牢牢披在身上。   这几天在练习室排练偶尔开个直播,不少人边骂边看,谢未雨还展示了自己的别针,被骂中二也无动于衷。   他的脾气说好算不上,要说烂也不至于。   纯粹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发作,看到不爽弹幕也能立马回复。   路人经过,看到主唱漂亮又拽,也忍不住留下多看两眼。   “樊哥啊,”谢未雨保持一只手拉着病号服衣角的姿势,“None的粉丝不都这么喊吗?”   他声音不同于外形精致,本音甚至有些低,不到落石头的沉,唱歌的时候爆发力很强。   他顿了顿,目光又看向静默的男人,“差点忘了还有……”   “Hid哥。”   谢未雨往前一步,年轻人明眸皓齿,离得近了,眼神更是清澈。   “不可以吗?我还是队长和主唱的cp粉。”   柏文信的心跳还未平复,深夜后背冒出一身冷汗,忽然想到的女儿最近爱看聊斋之小谢,顿感清凉。   他正要说话,With的队长贺星楼走到谢未雨身边和两个前辈道歉,“对不起啊,我家主唱性格比较跳脱。”   贺星楼最早看中岑末雨,基于他账号发布的作品。   合作后发现自己捡了个宝,主唱音域广得可怕,也可以驾驭各种风格,天赋实在很高。   鉴于主唱为爱跳过桥,他不敢问对方当年怎么宁愿砸锅卖铁送初恋出道,如果自己上指不定现在的顶流就是他。   但他实在低估了这种前科主唱性格的癫狂!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啊!那当初直接杀到初恋公司挂横幅讨债不是比跳桥强多了?!   谢未雨给了贺星楼一肘子,“别靠近我。”   这么一闹,他扯着的病号服下摆自然也松开了,记号笔的笔帽滚落。   贺京来却没什么反应,像是面对一个普通的粉丝,问:“签什么?”   贺星楼松开了手,谢未雨保持拉病号服衣摆的动作,“签樊哥最爱小谢,可以么?”   “小叔对不……”贺星楼的话还没说完,谢未雨就给了他一脚。   病号爆发力气不小,贺星楼痛得差点叫出声。   谢未雨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贺京来颔首,就着谢未雨拉直的衣摆写下几个字。   他身上的香水味多年未变,离得近了,谢未雨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但男人写得很快,迅速退开了。   柏文信捡起笔帽,贺京来盖好还给谢未雨,看向一脸绝望的贺星楼:“练歌这么晚?”   贺星楼活像被教官点名,唯唯诺诺嗯了一声,“明天复活赛,准备了新歌。”   都聊到这了,他又有些期待:“小叔会来看吗?”   贺京来:“明天有事。”   贺星楼也不失望,看身边的主唱还盯着小叔看,想起谢未雨在直播说的那些话,麻利地把人拉走了,“小叔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谢未雨一时不察,趔趄两步,不高兴了:“扯我干什么,不知道我腿没好吗?”   贺星楼心想那你还能给我一脚?   他又不敢说,压低声音提醒对方:“别看了,你不知道你的胡说八道网上传得都是吗?”   谢未雨:“没胡说八道啊,做你小叔的老婆好过做植物人的老婆吧。”   人还没走远,两人的声音柏文信听得一清二楚,贺京来自然也听得到。   柏文信尴尬地笑了两声:“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贺京来沉默不语,踩着地上的易拉罐,皮鞋也能踢出弧度,精准地落入垃圾桶。   这是他小时候和小谢经常玩的项目,后来认识柏文信和江敦,四个人也会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这么玩。   青春远去,记忆长存,柏文信的震撼难以遮掩,贺京来却像干枯的池水,没有波动。   柏文信问:“你不觉得……”   “不觉得。”   秋风扫过他的西装裤脚,从前他最讨厌的装束成了日常,“这些年,很多模仿小谢的人来偶遇我。”   谢未雨是公众人物,喜欢什么都是明摆着的。   小动作也可以根据他的影像资料模仿,“有的整得一模一样,有的做了声带手术,有的打扮得一模一样……”   柏文信听得头皮发麻,很难想象他刚才的震动对贺京来而言只是日常。   “不是说他们都不会在你面前提起小谢吗?”   港市不算远,但媒体不同,柏文信也只能从网上获取不知道辗转几手的信息,“我以为……”   “总有一些外出的场合遇见。”   贺京来看了看手表,他的手表还有裂痕,没有保养,是谢未雨坠楼那一天他扑过去磕碰的。   每看一次,都有一瞬的那年今日,“走了。”   男人上车,柏文信在车门合上的一瞬喊了声京来。   贺京来降下车窗,柏文信却摇头,“本来希望你明天来看看现场,算了。”   贺京来没有说话,车开走了。   送谢未雨回医院后的贺星楼接到了小叔的电话,他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开他豪车的鼓手吱吱哇哇乱叫,“什么情况,你小叔不会因为末雨要了cp向签名就要把我们封杀吧?”   “不是说他为了谢未雨可以终身不婚吗?”   “嘘……”   贺星楼接了电话,恭敬地喊了声小叔。   灯光切割黑夜,男人的神色在昏暗的车厢晦暗不明,上车没多久的秘书也在联系门店负责人……   送衣服。   “家里都知道你要上节目,你不要光顾着自己穿名牌。”   贺星楼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心想很不得体吗?当年小叔雨中弹吉穿得比我还夸张。   现在眉毛不是还有洞?不像我的钉子都是假的。   贺京来:“会有人把衣服送到你们住的地方。”   “小叔……我……”   贺星楼还没有说完,电话挂了。   他怂得要死,开车的周赐哈哈大笑:“星楼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和你小叔关系不错?吹吧你,我看你都快吓尿了。”   后排的贝斯手唉了一声,“是挺可怕的,刚才我都不敢多看两眼,还是我们主唱胆子大。”   贺星楼满脸懊恼:“绝对是岑末雨穿病号服太丢人了,小叔才这么说的。”   周赐:“末雨和我说他老爸是开商场的,但他只有一件破裤子,太可怜了。”   “他是白雪公主吗?被后妈虐待?我怎么记得他是家里老大。”   贝斯手叹了口气:“今天的裤子还穿我的呢,他腰太细,腰带也没有,用的蛋糕丝带。”   “蛋糕还是隔壁练习室的艺人送的。”   两个人齐齐看向贺星楼:“队长全责。”   贺星楼无法反驳,“我……”   还没说,几个人的手机都弹出消息提醒:您的好友@With.末雨开播了。   “他怎么又直播!在医院这么寂寞的吗?”   “说起来他之前住酒店,后面呢?我邀请他来我家住他说不住破房子,死小子。”   “他不是要和你堂哥结婚吗?以后不会就去港市了吧?”   “不对吧,末雨求爱星楼小叔真的假的,我看他今天像个cp粉。”   车内吵成一团,贺星楼点开账号,这次不是熟悉的怼脸和宵夜怼黑粉局。   病房的床和沙发都堆满了衣服,穿着病号服的主唱捧着手机,“哇,我收到了好多衣服啊,送快递的说是贺先生送的。”   弹幕很给力,全是艾特贺星楼的。   车内的人心知肚明,鼓手问贺星楼:“你小叔前脚刚打完电话这就送到了?这全是名牌,这得多少钱啊?”   不到一分钟,他也收到了消息,乐呵地对贺星楼说:“我的快递也到了!谢谢你小叔哈。”   贺星楼想:电话就是通知吧。   以小叔的实力,奢侈品配货不是分分钟的事。   但我怎么就觉得哪不对呢。   事实证明剩下的队友,包括回到公寓的贺星楼收到的衣服饰品和谢未雨收到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谢未雨的礼物铺满病房,logo完美展示了壕无人性,假的也没必要直播。   「你们乐队这么快就有富婆粉了?」   「这都几百万了吧?出手这么阔绰?」   「不是说了贺先生吗?With的队长不就姓贺?你们乐队队长和主唱恋爱是传统吗?」   「我怎么记得岑末雨的未婚夫也姓贺,队长姓贺,连公开要求爱的……也姓贺……」   「肉条大名叫贺星楼是吧?他那塑料中文……等会……不会是亲戚吧?」   「明天你们复活赛就穿一身名牌是吧?」   「这病号服的确看腻了……」   谢未雨打开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算直播开箱。   画面里联名的、合作款的、限量款的衣服鞋子单拎出来都令人羡慕。   怪异的是获得这些的当事人却很平静。   谢未雨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贴得很近很近,视角暧昧得不少人尖叫。   “谢谢樊哥的礼物,还有签名。”   他撩起自己病号服下摆,生怕观众看不见,姿势调整好半天。   「啊?怎么接触到的?哦,联姻对象的小叔。」   「这写的是什么?樊哥永远爱小谢?啊?」   「破案了……cp粉,怎么是同担。」   「这局妙啊。」   「死去的cp又在攻击我呜呜呜。」   「末雨你也喜欢队长x主唱cp吗,那你和现在的队长……哦也姓贺呢,末雨和未雨,吉他手队长。」   “不是哦,”歪歪斜斜靠着病房沙发的青年笑了笑,“我只是喜欢樊哥。”   “不是所有队长都是樊哥这样的。”   贺星楼本人在家看了这段回放很不是滋味,不少乐队朋友还公然在微博调侃他。   他正要私聊自家主唱,却收到了谢未雨先一步的消息——   我们小叔的微信号能推给我吗?   贺星楼:不能!   谢未雨:为什么不能,我们不都要成为一家人了?   贺星楼挺惊讶人的脸皮能厚到这程度的,他回:我堂哥都植物人了你不会真想和他结婚吧?   那边的人回:如果我想和你小叔结婚呢?   贺星楼吓得手一抖误触了截屏快捷指令,正好贺京来的消息发过来,就这么绝望地发出去了。   他撤回迅速,贺京来回了个问号。   贺星楼:没什么。   贺京来没有看到,也不再回复,但很快贺星楼发了新截图。   备注是一个贺京来看不懂的图像,头像是一只小鸟,说谢谢我们小叔。   我们小叔,听起来是一体的。   贺京来回复:你想和他结婚?   贺星楼更害怕了,一时间没过脑子,迅速回复——   他倒是想和你结婚!! 第08章   贺京来没有回复。   贺星楼失眠一夜,回忆起这些年小叔的江湖传闻,害怕自己也会被灌上水泥沉入沙水湾。   第二天谢未雨被贺星楼的黑眼圈吓了一跳:“你不会练歌练了一夜吧?一个复活赛至于吗?”   今天他们去《未来之前》在本市的直播厅比赛,不用像在玫瑰城池演出那样自己做造型。   周赐和倪旭在谢未雨的指示下拎起纸袋,坐上车了才回过神,“怎么他说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啊。”   后排的队长失魂落魄,还沉浸在自己说了大逆不道话的懊恼中。   谢未雨上车后问:“你不舒服?”   始作俑者练歌和直播两不误,复活赛之前靠碰瓷乐队前辈逆转热度,目前成功带上成员挤进音综最受关注的选手前十名。   面对这张挽救自己乐队生涯的脸,贺星楼完全说不出埋怨的话。   他旁敲侧击问过贺京来的秘书高泉为什么。   高泉跟贺京来的多年,回复也很客气:京来先生还是能分辨谁是带着目的的。   贺家小辈大部分都崇拜贺京来,连最上不了台面的贺英朗都是如此。   大家也见过几次一些很像谢未雨的人接近贺京来。   令贺星楼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七八年前老太太的生日宴,请来的舞蹈团里,有一个和None主唱长得九成相似的年轻人。   所有人都看向贺京来,但男人像是没看到一样,平静地说完祝词。   第二天贺星楼听父亲说那剧团之前根本没有这号人,明显是冲着贺京来去的。   后来这样的场合少了,他依然能听到这些话。   整成谢未雨的,模仿谢未雨的,声带调整成谢未雨的。   妹妹看到贺星楼新选的主唱还吓了一跳,说第一眼不像,怎么演出这么像,你不要命了吗?   比起这个,贺星楼更害怕自己的口出狂言惹小叔不悦。   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也都要仰仗贺京来,如果当年老太太没找到贺京来,或许他们都要被大房亲戚赶出去了。   更谈不上如今优渥的生活,还有随便他玩的音乐。   谢未雨在医院住了那么久,身上也是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刚凑近,贺星楼就一个激灵,恨不得弹开,“没有。”   主唱收回手,哦了一声,“那你这么失魂落魄做什么?半夜有女孩子和你聊天?”   谢未雨死的时候同性还不能结婚,圈内有前辈是这样的关系也秘而不宣,对外说朋友。   鸟变成人玩都来不及,他也没认真思考过和樊哥的关系,反正他想要什么,贺京来都会给他。   鸟变成人死了,又为了回来做了很多任务,再不成熟的也会成熟几分。   他从前是乐队最小的,现在也是乐队最小的,却偶尔给贺星楼一种成熟和稚嫩对半开的错觉。   “没有。”贺星楼捂着脸,“都怪你啊。”   谢未雨笑着问:“你喜欢的女孩子喜欢我不喜欢你?”   开车的周赐啧了一声,“岑末雨你好像很得意啊?”   贝斯手岁数最大,卷发刘海遮住了眉眼,“末雨加入后,乐队的确有人缘加成啊,来我店里给小狗洗澡的都多了,都想问末雨的微信是多少。”   “这还没正式上节目呢,末雨就行情这么好了?”   周赐还记得他有未婚夫,后视镜里的主唱和队长或许还是姻亲关系,更是好笑,“粉丝应该知道末雨的情况吧?”   谢未雨:“喜欢我的魅力啊,没那种意思。”   他平时说话音色微低,闷笑两声,望着窗外飞驰过的风景,似乎很感慨,“好难过啊,根本没有人真心喜欢我。”   这话更像是炫耀,车内嘘声一片,贺星楼都词穷了,“不是这个。”   谢未雨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的病号服每天都换,左右病人是医院高层的人,这些费用都是免的,With刚小火,病号服同款就挂上了网页。   贺星楼还是没说和贺京来有关,正好车开到了比赛的场地,谢未雨也不追问,几人很快去了准备室。   《未来之前》前身就是None队长赞助的综艺。   谢未雨死后第二年开始选拔,每年前三强的乐队都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的公司和一定范围内的资源。   这对小乐队来说是巨大的扶持,也令None这支解散多年的乐队一直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每年都有人持续加入None粉丝论坛。   谢未雨看过很多评论,新粉丝很难把当年舞台上的狂野吉他手和如今内敛沉稳的豪门对等。   也有人直言如今的贺京来是个无聊的有钱人,也有人心疼,说真正的队长和小谢一起死在那年雨夜。   原主也是None的粉丝,视频软件收藏夹还有单独的None资料整理,贺星楼也收藏过。   谢未雨刚穿回来那会电视播的就是贺星楼投屏的,直至今日他还认为谢未雨醒来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参加复活赛的乐队一共十支,不仅仅With有人员变动,其他乐队也有更换人员的情况。   晚上七点,距离《未来之前》海选复活赛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官方微博同时公开了官方正式直播场地的配置,私人岛屿、豪华游轮接送、奢华别墅等等。   最令观众惊讶的还是多出来增加的一项终极奖励——   夺冠的乐队\个人可以和最大赞助商提出一个可实现范畴的要求。   最大赞助商。   不就是……贺家。   准备室内做造型的谢未雨也看到这条追加奖励。   他看得认真,造型师给他搭了衣服,很苦恼他还没拆掉的手上石膏,得知谢未雨的腿还有伤更是惊讶:“弟弟,你这样的状态参加综艺真的没问题吗?”   镜中的男孩颔首,敲了敲自己的石膏:“下周就可以拆了,没问题。”   七点半,复活赛正式开始,海选倒是都是熟悉的面孔,大多数参加过前几期的节目。   演出顺序抽签决定,连抽签都是直播的。   观众纷纷涌入其中,提前感受这档综艺改制的氛围。   「复活赛十选二With毫无悬念,人气和唱功都断层第一,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太不公平了,靠模仿谢未雨就能晋级,那为什么不办模仿秀呢?」   「造型好奢侈啊……等会,这不是昨天岑末雨直播公开的衣服吗?贺星楼什么身份啊,买这么多?」   「不得不说岑末雨好好打扮真的很贵气,他的脸又太病了,结合经历……谁不想多看他。」   ……   贺星楼不想公开身份就是怕对比,奈何他家主唱很爱直播,那铺得满床的奢侈品不是他送的扣在他头上就暴露了他的家世。   一夜过去,他是贺家四代的消息不胫而走,都已经联动到什么「队长和主唱谈恋爱不是正常吗」之类贺星楼闻所未闻的传统!   退一万步说,性取向都是错误的!   这一夜贺星楼和家人嘴巴都说烂了,家里人居然说反正英朗还躺在医院,婚事又是老太太授意的,指不定会换成你呢。   那太可怕了!   几重打击下,贺星楼这次演出全程冷脸,四个人的服装造型精心搭配,前后出场的乐队对比强烈,堪比精装和毛坯。   直播海选和正式比赛直播又不一样,一点不带修音,更方便观众挑三拣四。   With抽到倒数第二,前面的乐队个个被喷,下场都蔫了。   轮到的With的时候现场也鸦雀无声,灯光熄灭到亮起,背后的屏幕宛如海浪退潮浮出这首歌的名字——   《海崖》.   区别于之前的翻唱,这是With在谢未雨加入之前的歌,贺星楼在音乐节也唱过,也算是代表作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有不少失望的。   「为什么不是翻唱None的歌?难得听到这么原汁原味的。」   「被喷成那样谁还敢唱?」   「这首歌很一般啊,说实话With就是需要特色的主音,他们乐队比起虚无缥缈,更像是没有风格,太普通了。」   「玫瑰城池的现场我去了,开场就拉我耳朵,他们选岑末雨做主唱真的是神来一笔。」   「一群人骂岑末雨靠长相博出位,有没有考虑过音乐医美人人有用,人家实力也不错呢。」   「With必须晋级啊!不然我看什么八卦,还指望付泽宇和岑末雨杠上呢!」   「岑末雨人超好玩的,乐队本来活人多,他不要太活了。主页置顶居然是付泽宇还钱,到底多在乎啊!」   吊着一只手的主唱出现深蓝的灯光下,现场的舞美营造出海底的幽深。   谢未雨微长的发半扎着,光扫过,可以清晰看到与他眸色如出一辙的挑染。   之前谢未雨在live house 和练习室的直播都穿得很随意,此刻换下病号服不笑的青年微微挑眉,熟练又精准地找到镜头。   皮带扣的颈环垂下一串某奢侈品牌最新款的飞鸟吊坠,鼓点和海浪一同落下,主唱的声音似乎破水而出,观众席发出嘘声。   柏文信今天也在现场,他听得认真,助理说贺先生在现场还愣了两秒。   转头正好看到灯光扫过,和秘书站在角落的贺京来正抬眼看着握着立麦架的主唱。   有些东西很难说清楚。   柏文信这些年也见过不少谢未雨的模仿者,这位不一样。   技巧纯熟,声音也有故事,长得也好看,人设都不用团队包装,惨上加惨,几乎是偶像乐队可遇不可求的苗子。   柏文信没有打扰贺京来,现场掌声如潮,贺京来望着With的目光格外平静,像是心如死灰后看到灰烬里一点余光。   With是贺星楼原创的歌,这几天谢未雨改了曲,也升了key,他唱得淋漓,额发摇晃,终于有种彻底回来的踏实感。   「怎么和我之前听得不一样?!」   「改版了吧!感觉也不一样了!」   「好爽啊,人也好看,氛围也好,怎么加入一个主唱乐队都成熟了?」   「这个编曲改得妙啊,词都没这么普通了。」   弹幕无限刷新,#未来之前#话题里都是With,岑末雨三个字很快爬上实时搜索第一。   本该谢幕的主唱却在灯光熄灭的最后一刻看向观众席某处,一字一句说:“谢谢贺京来先生送我的衣服。”   “我会努力拿到冠军,希望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全场哗然。   观众席不少也有None的粉丝,循着谢未雨的视线看去。   走入黑暗的贺京来脚步一顿,秘书也很惊讶,“这个选手的视力也太好了。”   柏文信站在一旁笑,导播都快疯了。   办乐队综艺多年,清楚这群玩音乐的不着调,但With的新主唱明显更糟糕。   乱成一团的感情线,还很擅长说暧昧的话,连她本人都很好奇,问柏文信:“为什么贺京来会送他衣服?”   谢未雨昨晚直播炫耀新衣服,更实捶了他贫穷大少爷被迫联姻的事实。   无数人期待队长挺身而出,没想到半夜就扒出队长和主唱联姻对象是堂兄弟。   网上再现贺家四代族谱,连欠钱不还的付泽宇热度都下降了。   「什么情况!衣服怎么是贺京来送的?!不可以啊队长,你不能找替身!」   「比起替身,不应该考虑这几个人的关系吗?With是什么关系户啊,集赞助商的侄子、侄子婿(不是一个侄)的乐队?」   「是长辈送了全队衣服吧!岑末雨真的好心机,故意说这么暧昧。」   「为什么混乱中付泽宇的粉丝要插一脚岑末雨是喜欢他家正主的?你们到底在抢什么啊!」   「好乱!再乱点!爱看!」   舞台灯光熄灭,打石膏的主唱走得慢慢吞吞还不忘给导师wink,似乎是故意恶心人。   演出拽上天,性格恶劣长得又漂亮,很难令人生气,反而觉得他可爱。   小谢当年也是这样的。   柏文信倒是不信贺京来会找替身,他颇为感慨地说:“可能是资助后辈吧?”   编导:“难道不是要成为一家人?”   “听说未婚夫是植物人,那还不如和星楼在一块呢。”   联姻是豪门的事,但没人希望美丽的少年成为腐朽家族牺牲品。   None粉丝已经失去了主唱,也失去了昔年极具温柔的队长,不忍心看周而复始的悲剧。   编导:“我倒是觉得岑末雨比起像小谢,成熟很多,反而像小谢和樊队的孩子。”   柏文信笑出了声:“我倒是希望他俩有呢,不然京来也不会这么寂寞了。”   编导:“所以您安排他们住在一起?”   柏文信笑着摇头:“当事人同意,怎么算我的安……”   他还没说完,刚才下台的主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喊了声文信哥。   柏文信一阵恍惚,谢未雨的请求更像要求——   “可以把他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第09章   边上也有不少工作人员,大家都有意无意看向这场复活赛最耀眼的人。   也是站得近了,柏文信才发现这双眼睛清澈又灵动,很难想象这和黯然跳桥的视频是一个人。   “你问我要京来的联系方式?”   都是高空坠落,不过眼前的后辈很幸运,活了下来。   不像小谢,彻底沉眠,只有贺京来还沉湎过去,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如果只是普通的选手,柏文信会直接拒绝。   眼前的人和贺京来有几分关系,柏文信笑了笑,“怎么不问你们的队长?”   “星楼不是京来的侄子吗?”   “星楼不给我,”谢未雨耸肩,他的手在台上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头发随着身体摇晃,也不掩饰自己的嘲笑,“他怕他小叔怕得要死。”   怕贺京来的人多了去了,即便柏文信见过谢未雨直白地索要签名,还是问了句:“你不怕他?”   谢未雨摇头,“不怕,还挺喜欢的。”   “他送的衣服我也喜欢,品味不错。”   今天社媒也把With的演出服扒烂了,搭配都是一流的,直播刚结束就有平替同款上线。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说话人都轻松了许多。   柏文信对他很有好感,但还是拒绝了:“星楼不给,我也不能给。”   谢未雨并不失望,“好吧。”   他眉弓上的眉钉亮闪闪的,还冲柏文信笑了笑。   正好远处贺星楼在朝他招手,谢未雨边走边嘀咕:“看来文信哥还是很怕樊哥。”   这句混在嘈杂的现场,本不应被听到,偏偏被柏文信听到了。   大概是昨晚的惊吓远超现在,柏文信对编导随口一问:“你觉得他多像小谢?”   编导工作没几年,None对她来说是小升初最红的乐队,太遥远了。   她想了想说:“外形像三分,还不如网上的模仿名人的博主,声音像五分,曲风更像。”   这些都是外部的,编导反问:“柏哥你不是和小谢一起长大的吗?应该比我们清楚细节吧?”   柏文信囫囵嗯了一声,心想可能是意外。   这么亲昵的语句,粉丝应该也能说。   “成功入围,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比赛基地了!”   谢未雨回来后,贺星楼宣布了之后的工作信息,鉴于他们没有经纪人,都是贺星楼和工作组对接的。   接下来还有好几个海选结束的采访。   谢未雨兴致缺缺,贺星楼问:“你那手什么时候拆石膏?腿呢?”   “岛上没有护工照顾你啊。”   鼓手本就是队里爱开玩笑的,挤着眼问:“末雨,不会裤子都是护工给你穿的吧?”   谢未雨扯着项链玩,摘下上节目戴的耳夹,打算去打个耳洞,“那你给我穿。”   周赐:“我才没给男人穿裤子的习惯呢。”   他手机全是熟人打听贺星楼和谢未雨关系的,开玩笑说:“让队长包办。”   贺星楼活像应激,还退了半步:“才不要,都说了我和末雨清清白白,我喜欢女孩。”   贝斯手倪旭靠在一旁玩手机,忍不住插嘴:“得了吧咱仨颜值就那样,和末雨有瓜葛的都得是大帅哥,你就算了。”   贺星楼:“什么叫我算了?我堂哥还没我长得帅呢。”   周赐捧着手机看网友发的贺家族谱,令人脑壳疼的子孙满堂,“我看你们贺家最帅的还是Hid哥啊。”   贺星楼无法反驳,只能拿年龄说事:“我小叔不年轻了。”   倪旭:“那可不,None火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学生呢,能一样吗?”   “柏文信孩子都上小学了,剩下的……”   谢未雨忽然问:“你小叔这些年没暧昧对象?”   贺星楼露出惊恐的表情:“我又不趴他床底,我哪知道。”   周赐也很好奇:“你们不是一家人吗?我看网上说你们节日都要在豪宅聚餐的,规矩真多。”   “所以我跑这来了啊,”贺星楼捋了捋自己新染的发,“小叔又不用聚餐,都是祖奶奶决定的。”   “小叔……一年能见一次都不错了,今年算特例,谁都没想到他会参加综艺。”   倪旭问:“那他一个人住?”   他们之前只知道也不怎么敢问,谢未雨起头,像是打破了什么禁锢。   “是啊,”贺星楼挠了挠头,“住得可偏僻了,群山之中,反正坐直升机上班。”   “你也知道,家大业大,事情多,感情方面我这个小辈哪里敢问。”   他看了之前口出狂言的主唱,似乎想掐断对方的妄想。   “我小叔一直不结婚不就证明他和谢未雨真的有情吗?”   贺星楼也算小帅的眉眼耷拉,“不过粉丝说他冷血太过分了,我倒是知道他为什么不祭拜,因为谢未雨的道场放在了小叔的私宅。”   “哇。”   “我靠。”   “真的假的啊?”   贺星楼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休息室居然多了好多人,连工作人员都挤进来听八卦。   他无语好半天,发现靠在一边的主唱还很高兴,问:“你的意思是他这么多年不结婚,没男人也没女人,是为……”   “当然是为了小谢守身了!”   “好深情啊。”   “你们都是cp粉吗?”   “这是我爸妈都嗑的cp我吃吃怎么了。”   “之前贺京来也不谈恋爱啊,那不会…… ”   “嘘。”   复活赛毫无悬念,节目组的中心放在后期的赛程上,热搜反而是民选的。   #未来之前 贺京来#   #岑末雨舞台同款#   #With 全是亲戚#   #贺京来露面#   #With 海崖重新编曲#   ……   直播镜头没有特地拍过贺京来,柏文信都不知道对方来了。   现场的直播镜头摇摆全场的时候,粉丝慧眼如炬加上谢未雨最后的发言,本来节目组捂着的底牌也露了一半。   「其实None粉丝得感谢岑末雨,他最后不看向角落,摄像就不会拍到贺京来。」   「樊哥真的变好多啊,这么多年没出现在公众平台了,果然变成了批发的豪门总裁。」   「刚还在复习None在银河馆的演出造型,冷不防看到隐在角落的西装精英男……不信啊!」   「不是之前有人偶遇过吗?不让拍,还说粉转黑了。」   「不就是个老男人,有什么好激动的。」   「贺星楼是贺京来侄子?那还是老的好,年轻的差点意思。」   没想到过了一会,就有人泄出了选手后台休息室的聊天,完全是一群后辈八卦前辈私人感情。   谢未雨离开人群,结束单人采访后不想再寒暄,提前打车走了。   没想到演播厅外边还有等他的粉丝,“末雨!我支持你!上节目干掉付泽宇,早看他不爽了。”   “末雨,祝你成功……”   谢未雨上台穿的都算私服,没有舞台灯光,日常光线下居然也不违和,很像漫画走出来的。   新晋主唱吊着手,又是个伤患,跑也跑不掉,被堵得难以行动,完全失去了舞台上的嚣张。   “你们小心点。”   “别挤小妹妹啊。”   “说你呢!”   “让我走吧,我打了车了。”   “今天不签了,你找我们队长签。”   贺京来最近的工作都集中在A市,每天日程满的秘书都要换班。   他十年如一日,都忘了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一睁开眼就练歌,然后和小谢找吃的。   以前一天无所事事,不用考虑投入产出,好像有瓶水有饭吃,就可以无忧无虑过下去。   反正他和小谢都无父无母,在一起就是一个家。   他出现在演播厅高层总要和他打招呼,寒暄过后贺京来再出来,正好撞上从后门被围住的谢未雨。   谢未雨打的车也等不住他,把他的单子取消了。   素颜上台一身病感的主唱气得涨红了脸,还有代拍的镜头几乎怼到他脸上。   秘书也看到了这一幕,感慨道:“星楼少爷玩乐队好几年,这段时间才红。”   贺京来私下并不严厉,甚至挺好说话的,跟他的人也都很忠心,老太太那边想挖走,都没成功。   严密的身边防线也令那边试图塞进来的人无处安放。   秘书这些年也处理过很多和谢未雨很像的礼物。   哪怕他没有见过活着的谢未雨,也比不少None的粉丝了解这个逝去的艺人。   老板秘而不宣却人尽皆知的「遗憾」.   人群中的谢未雨欲盖弥彰遮掩的帽子掉了,也有粉丝心疼他的伤,问他怎么还没有保安。   混乱中的石膏人还有闲心回答:“我们乐队都没签公司,哪来的保安。”   粉丝问:“队长不是富四代吗?”   也有人问:“你未婚夫不也是豪门钻石王老五?”   谢未雨:“你怎么不说还有大明星欠钱不还呢?”   周围一群人都笑喷了,发现看外形病弱不开口气质还挺忧郁的新选股幽默感不是演出来的。   谢未雨没事总爱提原主初恋欠钱不还,这都成热梗了,付泽宇的公司洗了好几次广场都没什么用。   现在还有#付泽宇还钱#这类词条自动关联。   谢未雨怼了好几个明显恶意拍他的黄牛,好不容易和划船一样走出包围,发现自己的单子没人接。   也有蹲其他乐队的粉丝问要不要坐车,剩下的粉丝亦步亦趋,跟在一步远的距离,小声说长得真的很好看,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不是美瞳吗?难道真是混血吗但轮廓没那么欧啊等等。   贺星楼还在休息室辟谣自己和谢未雨的关系,不认可队长和主唱代代相传的暧昧。   不知道他的主唱在车流中一眼相中了他那为了主唱守身如玉的小叔。   黄昏时刻,车流如水,一辆宾利也因为红绿灯暂停。   打着石膏的年轻人像是在舞台上发现贺京来那样,发现了对方昨天的车,也对上了车牌号。   红灯漫长,谢未雨慢慢走过去也来得及。   他扣了扣玻璃窗,司机看向老板。   秘书也没想到谢未雨这么不见外,他认识贺京来多年,不可否认这位是最对味的。   除却外形声音,连死都是雨夜高空坠落,最容易激起失去爱人的上位者本能的怜惜。   况且他们在世俗意义上也算预制姻亲。   这婚事是老太太一手包办,秘书查到资料后不敢确定岑末雨是不是老太太试图瓦解贺京来的一环。   但这位的确很有手段。   车窗降下,一张笑脸凑进来,一声樊哥后立马改口:“未来小叔,帮个忙。”   这是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谢未雨看得目不转睛,不知道自己目光贪婪,意图明明白白。   秘书想: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呢?   不惜牺牲英朗少爷也要让岑末雨进入贺家。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和贺京来说话了。   柏文信的话还响在耳边,半开玩笑说如果你和小谢如果有孩子。   他和小谢当然不会有孩子。   他们都是男人。   但小谢留给他的只有那句话。   红灯倒计时三十秒。   日暮的光昏黄,照在谢未雨还沾着唇膏的唇,泛起点点亮光,他眼里没有恳求,只有期待。   贺京来再度记起昨晚对方似是而非的那句话,沉声问:“帮什么?”   谢未雨:“送我去医院,我要收拾东西私奔去。” 第10章   送谢未雨去医院倒是没问题,顺路。   贺家在A市也有分集团,贺京来一年经常往返,在A市也几处房产,但他习惯住在酒店。   最近为了档期集中处理本地的事务,下午也是提前结束顺便来看一眼,晚上还有个必须到场的商务晚宴。   贺京来皱眉,同在车内的秘书好奇地问:“私奔?”   “随便说的,”谢未雨冲秘书笑笑,“我怎么敢当着未婚夫小叔的面真的走。”   他嘴上这么说,一点没在怕的。   昨晚秘书在车上见到的老板给这孩子签名,发现贺京来对岑末雨的容忍程度很高。   是太像小谢先生了吗?   “要是真有人可以私奔,走也没关系。”   贺京来膝上还放着一本纸质文件,写着某项目,伸出的左手露出的手表和昨天还是同一个。   白金手工雕刻和掐丝珐琅的表盘不算特别,最重要的是表壳有雕花鸟纹。   当年谢未雨一眼相中这只表,陪着他偷偷去买的柏文信看了好几眼,说这不是更适合你吗?   再看一眼,过分华丽,似乎更适合谢未雨的气质。   谢未雨当时问那怎么了。   他理直气壮地柏文信都失笑,说是你送别人生日礼物,为什么要挑自己喜欢的。   谢未雨说我喜欢的樊哥会喜欢的,柏文信无法反驳。   就这样,华丽过头的千万级奢侈品表成了樊京来二十三岁的礼物。   磕破在二十四岁,谢未雨死的那一天,他没有修理,始终戴着这块少一秒的表。   像是他人生也缺了一秒。   第一次做人怎么死的谢未雨有点忘了。   痛觉被时间洗去,他只记得暴雨中樊哥的哭腔,天地朦胧,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吵闹。   小鸟不知道人的一生也可以这么短暂,他不知天高地厚地让樊京来等他。   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多少次任务。   也不知道这句话对爱他的人来说多么痛苦。   “真的?”谢未雨视线上移,望着男人的侧脸,“可是岑飞翰说我不和你侄子结婚,他破产的债务也会成为我的债务。”   贺京来翻着文件,身边的人毫无距离感可言,越坐越近。   坐在副驾的秘书升起了挡板,谢未雨看了一眼,“为什么升挡板,那多暧昧啊。”   贺京来合上了文件,秘书咳了一声,忍笑说了句抱歉。   贺京来不说话,秘书只好被迫回答:“他没有抚养过你,你自然不用承担他的债务。”   谢未雨:“他说我还要赡养他。”   秘书:“从法律上说是……”   “你有喜欢的人?”贺京来清楚岑家联姻背后真正的掌控者,问了一句。   “有。”谢未雨看着贺京来说。   “是付泽宇吗?”秘书问。   “不是,”谢未雨摇头,“他欠我钱而已。”   “你说拿到第一要我实现你的愿望,”贺京来依然没有抬头,文件后面还有一块超薄平板,屏幕亮起,是密密麻麻的表格,“是希望我给你解除和英朗的婚约?”   “不是。”   记忆里的樊哥不是这样的,谢未雨望着这张脸,有点失望,又很难过。   “我有别的愿望。”   他忽然的低落很明显,贺京来终于侧目看了过去,年轻的乐队主唱单薄得像纸,昂贵的服饰很难堆出重量。   头发为了演出染成了黑色挑绿,耳朵上还有耳夹太紧留下的痕迹。   很像贺京来在拍卖会见过的藏品人偶娃娃,不太真实。   贺京来没有问什么愿望,“你不介意父亲把你作为联姻工具?”   这些年贺家小辈都是自由恋爱,只有贺英朗的这段婚约没有经过贺京来,完全是老太太一手包办。   “反正我的钱被渣男骗光了,买机票回老家也没房子住,”谢未雨靠着座椅叹了口气,我算了算,“岑飞翰那边,他的房产都抵押出去了,就指望我结婚力挽狂澜呢。”   他语调轻松,直呼生父大名,“那天我撞到你,是想跑的。”   “现在贺英朗没有醒来,这个婚约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   从前的樊京来很好靠近,他们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乐队就是他们的巢穴。   如今的贺京来远在港岛,没有近照,普通人要见他是痴心妄想。   哪怕贺星楼提过不少关于贺家的事,谢未雨对这么大的家族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了解。   贺京来手机响起提醒,柏文信发来消息:岑末雨问我要你的微信。   [怎么,你们不是要做亲戚了,还这么见外?]   柏文信怎么可能不知道贺家的暗潮汹涌,这句带着狗头表情的明显是调侃。   昨晚贺星楼也发过类似的消息,现在要微信的人就坐在身边,却没什么表示。   打石膏的后辈外套依然披着,石膏上还有上台前他用口红写的英文名。   谢未雨的打算都是明晃晃的,谁都知道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贺京来也不会因此生气,结合对方之前的病号服还有岑家对他的态度,问道:“你一直住在医院?”   “不是马上就要去你的私人岛屿住了吗?”   谢未雨回得很快,前排的秘书心想:确实很擅长说暧昧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贺京来有点什么。   贺京来:“英朗在这里有房子。”   贺英朗是什么人谢未雨知道。   不用搜名字,大数据都能弹出这位未婚夫不少风流轶事。   这段时间谢未出门练歌都有人跟着,岑飞翰根本没钱请保镖,一看就是贺家的手笔。   结合未婚夫社交软件关注的全是美女,谢未雨怀疑联姻双方一个被威逼一个被利诱。   必然是内部的问题。   贺星楼没少抱怨家里破事多。   基于历史遗留问题,贺京来的爷爷,也不止一位夫人。   如今这位老太太,是他最后一任夫人,其他几位都已过世,贺京来也不是贺老太太的亲孙子。   以前谢未雨不爱看这些复杂需要动脑子的人际关系,他知道樊哥也不喜欢。   但现在樊哥困在里面,必然和当年的事有关。   当年他们准备巡演的时候,经常就有陌生的电话打过来。   好几次谢未雨等樊京来买饮料,对方都消失好半天。   他还怀疑樊哥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这事不了了之。   谢未雨不知道自己又看贺京来看出了神。   他湖绿的眼眸装满愁绪,人多少有爱美之心,贺京来的恻隐因那句[尊敬的樊哥]升起,但只有一小会。   他淡然地移开视线,说:“你是None的歌迷?”   他把这样的注视归结为粉丝,就像昨夜谢未雨要的签名。   “是啊,喜欢樊哥。”谢未雨也移开眼。   贺京来:“不是cp粉吗?”   他低头回柏文信的消息。   谢未雨:“男友粉。”   贺京来摁错了软键盘的字母,本来要输入你很闲吗,变成了你很羡慕。   柏文信:?   贺京来迅速撤回,微微偏头,还没擦掉舞台唇膏的小年轻冲他眨眼,“开玩笑的。”   车抵达目的地,司机打开车门,谢未雨断手又崴脚,下车下出了下马车的姿态。   大概是他的背影太单薄,车内的老板就说:“过一套房子给他,不要让岑家人拿走。”   秘书掩住惊讶,问:“是您名下还是英朗少爷名下?”   贺京来:“我名下。”   老太太眼线多,动一点都是风吹草动。   贺京来见惯了谢未雨的模仿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   柏文信说很像,是唱腔和昨晚的易拉罐。   贺京来也觉得像,是那五个字,但这五个字,粉丝也知道。   谢未雨是无法模仿和复刻的,贺京来太清楚小谢的秉性了,他也会变。   八岁说一辈子喜欢吃薄荷糖。   十岁觉得薄荷糖难吃,改吃椰子糖。   他嘴里的一辈子太轻许,只有做鸟的德性不变,喜欢吃串串肉,喜欢囤积食物。   柏文信和江敦以为是他俩小时候穷怕了小谢才这样。   有一个秘密,全世界只有贺京来知道。   他的小谢不是人。   他或许会变成人再回到我身边。   但贺京来不知道何年何月,他的小谢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他的小鸟难道找到别的巢穴?   还是……厌倦老去的他了。   第二天,谢未雨得知自己名下多了一套房,来交接的就是贺京来的秘书。   秘书先生姓高,也是一身高定西装,来的时候谢未雨正好拆完石膏,医生在处理他的腿伤。   岑飞翰没带妻儿过来,看见贺京来的秘书在病房,还以为走错了。   他当然没胆子拿贺京来送的房子。   等人一走,岑飞翰问还没正式上节目就爆红的儿子:“你和贺京来是怎么回事”   他怂得肉眼可见,想要攀高枝又怕摔粉碎,再次提醒谢未雨:“要和你明年结婚的是贺英朗。”   岑飞翰当然知道这个婚事有贺家人的授意。   走投无路的男人顾不上什么大家族内斗,只想捞点好处,但又怕掉进陷阱,鸡飞蛋打。   手拆下石膏后还有护具,谢未雨摆弄着手,也没抬头。   为了复活赛染的挂耳绿毛和他的眼眸相衬,宛如春天的碧湖,但静谧都是假象,出口异常粗俗:“你不是想捞个大的?”   “那我勾引未婚夫小叔不是更好?”   上一秒还在欣赏撕漫系的护士托盘差点掉了,护工也吓了一跳。   岑飞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压低声问:“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啊?”   “我好看啊。”谢未雨抬眼,“你就知足吧,还好我像我妈,像你就没戏了。”   岑飞翰抽了抽嘴角:“你有这本事会给人骗钱骗感情?”   谢未雨:“这不抓住机会空手套白狼了?”   小孩濒死性情大变,岑飞翰也习惯了,怕谢未雨来真的,又问:“你认真的?”   谢未雨噙着笑欣赏完他的变脸,嗤了一声,“骗你的。”   “是你太穷了让人家小叔觉得丢人,送我个房子。”   岑飞翰松了口气:“我就说和上了锁一样的贺京来怎么会看上你。”   谢未雨手一顿,“为什么不能看上我?”   岑飞翰:“他玩乐队那会和主唱不是有一腿吗?你都是粉丝,会不知道自己和那谢未雨长得有点像?”   “真奇怪,你妈妈是外国人,怎么还能像个三四分的。”   谢未雨:“像谢未雨他就看不上了?”   岑飞翰看边上没人,坐一边说:“你年纪小,不知道港市的人多怕贺京来。”   “从前有人特地选了和谢未雨很像的人送到……”   岑飞翰别的本事没有,这方面倒是知道得多,谢未雨认真听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男人以为他听进去了,欣慰地说:“别惹他,贺英朗现在是植物人,你和他结婚也没损失,我……”   没想到谢未雨还挺高兴的,岑飞翰问:“你笑什么?”   谢未雨:“我觉得我能行。”   之前的岑末雨唯诺又脆弱,跳桥后恶劣又咄咄逼人,更像是个祖宗。   岑飞翰心里咯噔:“行什么?你别乱来啊!”   谢未雨:“你懂什么。”   我就乱。 第11章   海选结束后,节目组给入围选手发了行程安排。   这一赛季在海岛举办,选手们需在指定时间抵达机场,飞到距离岛屿最近的城市,再换乘轮渡前往。   节目组给每一个选手安排了跟拍直播人员。   人员多,预算也多,业内也有不少感慨贺京来到场的节目资金充足的。   准备时间打包好需要托运的装备,都是贺星楼这个队长跑前跑后忙活。   选手群人数越来越多,群昵称备注全是艺名和实名方便辨认,随时打开都是99+消息。   节目组的专属APP还有已读功能,总群包含导演组和导师组。   选手之间可以互相点开名片,发送好友请求。   导师只有单向的好友功能,意味着如果没有导师主动,谁都加不到导师的账号,杜绝了私聊的可能。   谢未雨照常复健,贺星楼来看他,“我打听过了,岛上也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你都能打着石膏唱歌,没有问题。”   谢未雨点头。   “听说我小叔给了你一套房子?”   贺星楼忽然问了一句。   医院都是贺家的,表面隶属于贺英朗,上下职工都清楚贺家的体系,他们只有一个老板。   “嗯,你不是给我点赞了吗?”   谢未雨昨晚还发过入住的视频。   他没有朋友,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发到网上分享,完全不在意底下一群追着他骂的网友。   我行我素得和从前的性格相反,拽得很难想象他之前为爱纵身一跃,。   贺星楼:“真是小叔送你的啊,你们那天一辆车走的,你说什么了?”   复活赛直播贺京来的露面是热点。   最热门的还是赛后一段粉丝拍摄的视频,乐队With的主唱上了车流中一辆连号的豪车。   很快有人认出这是贺京来的车。   节目还没有正式播出,岑末雨热度高居不下,他酷似前辈的相貌和混乱的感情史全令人好奇。   贺星楼忍了两天,抓耳挠腮半天,还是当面问了本人。   谢未雨一边做弯曲复健,耳机戴了半只听歌,“你想问我和你小叔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理疗师抿唇,也很好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几天医院楼下也都是媒体,谢未雨住哪里去了也有人透露。   连房产中介那边都有匿名说某港区大佬送了某乐队主唱一套房,闹得沸沸扬扬,很难不令人往那边想。   谢未雨现在的年龄和贺京来差别太大,又有无数标签,结合在一起更不单纯。   贺星楼依然没摸透主唱的性格。   只觉得谢未雨恶劣中带着冷淡,好看也好玩,练习后站在热闹之外,好像他们不是一伙的,总需要他们招呼。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都是贺家人,贺星楼耿直很多,“你不要看网上骂你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谢未雨倒是无所谓:“你也可以这么想。”   “什么?”贺星楼还记得谢未雨那句想和贺京来结婚,磕磕巴巴地问:“末雨……我小叔还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他的粉丝,滤镜很大,但我小叔实在不值得,也不是说不值得……”   谢未雨想:和樊哥差好多,这样做队长以后颁奖怎么致辞。   病号服的袖子放下,谢未雨摇头,“想太多,他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他把我当小孩看呢。”   “现在我的身份是你堂哥的未婚夫,还没地儿住,他作为大家长看不下去也正常。”   谢未雨语气飘出几分嘲讽,“我爸那别墅都抵押出去了,让我和后妈住在一起我宁愿流落街头。”   这倒是,贺星楼被说服了,又忍不住想:他没有你就真没有吗?   “你来就帮我搬个家好了,都是你小叔送的衣服,帮我送去新家。”   贺星楼跟着谢未雨去了小叔送的房子,路上就不平衡了。   地段好,物业顶级,还是中心板块,什么都方便。   他忍不住看了谢未雨两眼,心想小叔难道真的因为他像前辈就对他这么好?   谢未雨做鸟很多年,做人的年份不是很高。   生活方面从收纳就一塌糊涂。   奢侈品牌服装也被他随意塞进衣柜,没有珍惜大牌的意思。   平层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明天天不亮他们就要出发,走之前贺星楼提醒谢未雨:“不要迟到啊,我们要一起上飞机的。”   谢未雨点头。   贺星楼一步三回头,深陷沙发的背影太落寞,他又转头,“还是我让周赐他们都来这里,我们明天一起出发?有些乐队是这样的。”   谢未雨:“不用,你不是还要约会吗?”   他微微转头,眼神暧昧地扫过贺星楼脖子上多的项链,“是之前给你送花的女孩吗?”   “不是!我没有约会!那是普通粉丝!”   谢未雨哦了一声,“我开玩笑的。”   贺星楼:……   他关上门走了,再次在乐队的群里提醒全员——   明天不要迟到,机场见。   只有谢未雨回他:不会迟到的。   第二天节目组开启直播,唯一迟到的还是谢未雨。   等不到的贺星楼很庆幸节目组开了跟随直播,能实时看到他家主唱的动向——   所有人都赶往机场的时候谢未雨居然去了旧货市场!他到底想干什么!   按照节目设置,早晨五点跟随直播的工作人员就位拍摄,观众可以任意选择喜欢的选手看实时动向。   这样的直播更接近vlog,更方便从出行了解选手的性格。   谢未雨的直播是唯一不在家里的。   他打了车去了只在黑夜里摆摊的市场,连摄像都摸不着头脑。   画面里的青年戴着鸭舌帽,微长的发压在边上,外套宽大,伤没好全,走得不快。   「这是去机场的路吗?我听到打车的目的是什么路?」   「旧货市场吧,每天凌晨摆到天亮的,之前淘到过不错的东西。」   「他这样不会迟到吗?」   「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买?」   「好讨厌这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啊,要买东西任何时间都可以啊,别到时候飞机都在等他。」   弹幕不断刷新,贺星楼已经和队友会合。   A市的选手都差不多齐了,节目专栏的直播间只剩下几个人。   周赐:“末雨什么情况啊?他要买什么?我们的设备已经提前寄出了啊。”   倪旭盯着画面地摊上卖的东西,“他不是说他不需要吉他么?怎么还特地挑今天?”   「连队友都不知道他怎么了?这个人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乐队的……可以理解。」   「你们不觉得岑末雨被付泽宇辜负后一直疯疯癫癫的吗?」   「比起岑末雨的豪门联姻,我更想看他和付泽宇同框,还没上节目都有欠债还钱组了。」   摄像忍不住问还在找摊位的谢未雨,“你在找什么,我们快迟到了。”   谢未雨:“迟到了我会自费买下一班过去的。”   他满脑子都是半夜一刷而过的同城直播,一闪而过的烧火棍吉他,琴箱上还有他还是谢未雨的时候刻下的字。   绝对不会看错的。   那是他的第一把吉他,还幼稚地取了一个名字——天体。   「太任性了吧!节目组不是说包轮渡过去?私人岛屿没有专线的啊。」   「好讨厌岑末雨,这么爱炒,也很作,我是工作人员也会气死。」   「综艺而已,不就是看这种突发事故吗?」   「他长得这么好看,我溺爱了,这种昏暗的灯影居然更貌美,付泽宇是不是眼瞎啊?」   贺星楼也听到谢未雨在直播间的这句话了,他催促队友给谢未雨打电话,“我昨天还提醒他,他……”   鼓手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我上学还天天迟到呢。”   倪旭倒是看出了主唱难得的焦灼:“我之前听他说妈妈在国内也有遗物,不会是在找这个吧?”   一句话噎死好几个人,贺星楼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也不说话了。   旧货市场很大,谢未雨一边问路一边找。   找到摊位,节目组的包机已经快停止登机了。   无论他再怎么赶过来,还是迟到。   「这不会变成第一个没赶上节目淘汰的选手吧!我还是很看好岑末雨的。」   「听说他在找妈妈的遗物,是真的吗?」   天蒙蒙亮,谢未雨在一个小摊上找到了一把很旧的吉他。   琴身看着就很老旧,琴码贴着的塑料都斑驳了。   谢未雨蹲在摊位前,拿起看了很久。   马上就要收摊了,老板看他打扮,直觉是玩音乐的,“这坏的啊,你……”   谢未雨看到了在同城视频上一闪而过看到的字。   歪歪扭扭的F&X,天体两个字是中文,几乎辨认不出来,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普通的划痕。   这是一把买走改造做成装饰品都不好看的吉他,但对谢未雨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他第一次做人,八岁那年,樊哥送给他的礼物。   那年樊京来也是小孩,零花钱很少,零零散散攒了很久,依然被坑了,买了一把烧火棍吉他。   连固定琴弦的钉子都没有,手感差又不好弹。   因为后来他们组乐队漂洋过海,这把吉他遗失在老家,被樊哥的舅妈当成废品卖了。   谢未雨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过去那么久,见到了贺京来也无法随心所欲靠近,这个瞬间却抱着深吸口气。   老板吓了一跳,“小伙子你遇到什么困难了,也不用哭啊。”   他看了眼站在边上的摄像,寻思这也不像拍戏,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电影桥段,唉了一声:“也没几个钱,那我送你好了。”   谢未雨:“不用。”   正好天亮,他抬眸一双明显的混血眼眸宛如清澈的弹珠,奇异又极具吸引力。   摄像的手抖令直播间也摇晃。   这时节目组的包机起飞,同步后期整了个谢未雨被留下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凄惨。   「不会真的是遗物吧?我不是人!我羞愧难当!」   「他身世真的很可怜……好像一直没遇见好人。」   「差点忘了他为了付泽宇跳桥过,这算薄命吗?」   「演出的拽也是演出来的吗?心疼了。」   「这吉他也太破了吧,能弹吗?」   柏文信早就到了覆盆岛节目组基地,导播急得要死,“这怎么办,让轮渡那边等吗?时间都安排好了啊,不能为了……”   让一艘船的人包括导师都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这个选手一辈子都要和耍大牌沾边了。   柏文信叹了口气,导播忽然想起一个人:“柏老师,京来先生不是也从A市出发的吗?他是直飞覆盆岛吧?”   演播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网上几万转的豪门联姻调侃。   柏文信叹了口气,“我打个电话。”   贺京来的私人飞机也停在机场,他眼前的屏幕就是节目直播,只剩下谢未雨的画面了,其他人都上飞机了。   他声音冷静,柏文信都没有发现贺京来气息的紊乱。   柏文信:“队长,有件事想拜托你,岑末雨,就你侄子……”   “我知道了。”柏文信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挂了。   他听了半天忙音,才意识到对方回得太干脆了,“不会真把岑末雨当孩子养吧?”   “我都没说怎么安排呢。”   贺京来的秘书也在,他不懂为什么老板忽然情绪失控,这稀有得让他产生了集团要倒闭的错觉。   那把吉他的来历在网上已成为岑末雨母亲的遗物。   但贺京来反复确认,吉他分明是他和谢未雨小时候的那把。   遗失在None出道的城市,他们的故乡。   怎么会出现在A市的旧货市场,就好像……   不是好像。   岑末雨为什么会知道?   有些念头无可抑制涌出。   贺京来对司机说:“去接一个人。” 第12章   谢未雨的跟拍摄像比艺人还着急。   两个人站在路边等着节目组的安排,看摄像下撇的嘴角,背着连琴包都没有的破吉他主唱说:“大哥你别着急,节目组不会放弃我们的。”   所有选手都上飞机了,进入节目官方界面,也只有谢未雨的直播间是亮着的。   《未来之前》定下的开播时间太早,又是周六,好多人一觉睡醒,发现错过不少。   「发生什么事,怎么就一个直播间了?」   「飞走了?这么快,早知道一觉睡醒直接看豪门大佬的私人岛屿了。」   「岑末雨心态也太好了吧,换我得急死,他就不怕直接出局吗?」   秋末的A市天气微凉,谢未雨穿着宽松的套头卫衣,背带还是老板送的破吉他潦草。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直播间还能看到路人骑自行车停下来看的,似乎在辨认是什么明星。   很快他们身边就围了一圈人,扫地的阿姨比看热闹的路人有勇气开口,问:“孩子,你拍电视啊?”   谢未雨摇头,扫了一眼手机上是最新消息,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不是。”   “我在等人。”   直播摄像尽忠职守,这才掏手机看到消息。   组长小窗说等会有车来接,让他坐在前排,固定机位就好了。   音综的广告打得到处都是,对面公交车站台还是巨大的宣传海报。   今天是周末,旧货市场地址也在城区,边上开着不少培训班。   早晨来上课的学生们更容易认出谢未雨,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有的互相看手机,发现摄像是直播状态,在画外担心地问:“你迟到了还能赶上吗?”   深秋阳光温暖,背着吉他的谢未雨转身笑了笑,“赶得上,有人接我。”   他没有看自己直播间的弹幕,现场有人在看,结合弹幕的推测问:“是导师来接你吗?”   「私人岛屿,包机包船,只有一个人能直飞……那不就是……」   「他们在轮渡还有广告位置吧,岑末雨怎么命这么好!」   「真的没一腿吗?我不能接受!」   「不是长辈看晚辈吗?差这么多你们思想正常点啊!」   「岑末雨还有个欠钱不还的初恋呢……」   谢未雨嗯了一声,他踢了踢地上凸出的人行道花砖,“贺京来接我。”   周围冒出克制的惊呼,直播间的观众也能听到类似‘那我们在这里等是不是能看到他’之类的话。   「肯定是司机来接吧,没必要。」   「贺家这么复杂,小叔而已……」   很快一辆黑色的车停到谢未雨眼前,车门打开,欢呼声比镜头更快一步,很多人都看到了车上的人。   男人一身休闲西装,侧眼看过来,眉目也被秋天的日光扫过,看向背吉他的青年目光带着不清晰的探究。   “上车。”   连摄像都惊讶,小主唱却比谁都理所当然。   车门关上,摄像坐在前排调好机位转身。   秘书和要跟随贺京来前往覆盆岛的助理面面相觑,手机屏幕都要摁出火花,他们比观众还要好奇。   谢未雨不说话看脸忧郁沉寂,动起来好像脾气不太好,还因为吉他不好摆放冒出轻哼声,琴头还戳到了一边男人的腿。   贺京来没有说话,他一侧的手紧握成拳,无人知晓。   “不好意思。”谢未雨道歉也不太走心,“京来叔叔你挪个腿。”   豪华的车内饰、两张远超普通人颜值的脸,明明不止他们两个,观众也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   「气氛好怪。」   「岑末雨的脾气真大啊,大得我似曾相识,他到底是演的还是真的走过鬼门关性情大变。」   「京来叔叔……不是小叔吗?你小子还夹了?」   「什么夹,这不是阴阳吗?完全不尊敬,听起来还挺像抱怨贺京来的腿碍事的。」   贺京来没有挪,他伸手拿走谢未雨打算放在膝上的老吉他。   男人的手抚过琴头,缓缓往下,似乎在检查这把吉他的质量。   烧火棍过个十几年还是烧火棍,音质一般,弦距太高,不好上手。   他更在意琴箱上的刻字。   贺京来拿吉他的姿势很专业,只是一身打扮太不吉他手,西装和吉他,却依然隔着直播间令从前的粉丝怀念。   不用猜谢未雨都知道他认出来了,但他有不能说的秘密,只好迂回地问:“京来叔叔上节目还能做吉他手吗?”   他不否认贺京来现在形象的成熟英俊,只是谢未雨的记忆断裂在那年坠楼,他怀想的也是从前的樊京来。   以前的鸟不懂物是人非,现在做人的谢未雨也忐忑,怕他们之间的断弦续接,是否能和从前一样。   贺京来不看他:“你希望我做吉他手吗?”   他已经见过太多「谢未雨」了,本能驱策他规避相似陷阱。   看到直播间里谢未雨抱起这把琴,贺京来第一时间想的是老太太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后来才冒出:他可能真的是小谢。   有可能吗?   但也只是可能。   谢未雨:“你现在还可以做吉他手吗?”   “没有乐队,也没有主唱了。”   「岑末雨!!你大胆!」   「他真的好直白,这不是杀人诛心吗?樊哥好不容易上个综艺你小子别把人给逼回去啊啊」   「刚才我还觉得这小子貌美惹人怜爱,现在感觉他就是恶魔……」   「骂岑末雨的人不是很多,他完全不在乎的……这种态度我也想学……过分松弛了弟弟。」   直播间的观众连带演播室的人怕贺京来生气的时候,男人反而笑了。   秘书思考上一次贺京来笑成这样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老太太特地在谢先生忌日给老板安排了一个很像谢先生的人。   那个人后来怎么了?   总之不会再出现了。   岑末雨明面上好歹是英朗少爷的未婚夫,老板应该不至于把人……   “为什么要买下这把吉他?”贺京来问。   谢未雨看着他,男人的手指依然摁着刻字,眉宇闪烁着微弱的期待。   “天体。”   谢未雨不能告诉贺京来自己是谁,但他们之间有无数暗号。   只是需要制造相遇的机会。   联姻的身份是一个机会。   靠近植物人未婚夫的小叔也是机会。   坐在这里,已经是他筹谋无数次的机会了。   “它叫天体。”谢未雨一字一句地说。   贺京来垂眸,“吉他为什么有名字。”   看外貌贺京来的声音应该是低沉的,但他的声线更趋向温润。   刚变成人的小鸟靠贺京来的声音入眠,从小到大,哪怕成了大火乐队的主唱,也要队长唱歌。   柏文信不会说难听的话,江敦直接说他俩恶心。   但他是主唱派,骂队长太宠谢未雨,说你们又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别这样,睡前儿歌单独开个房唱行吗。   谢未雨哦了一声,说可是主办方只给我们开了套房。   江敦拉着贝斯手走,说柏文信我们还是睡沙发吧。   谢未雨脸皮厚,说那你关门,戴耳塞,他明明没和队长干点什么实质性的,却热衷让人误会。   好玩。   大家也都顺着他的好玩。   「气氛越来越……」   「友情提示!这俩人的身份是导师和选手,豪门小叔和他的侄夫,前辈乐队队长和新晋乐队主唱,偶像和粉丝……」   「啊?这不是更刺激了!反正我不是粉丝我随便看的。」   「贺京来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以前是狂野队长现在怎么……」   “吉他为什么不能有名字?”   谢未雨声音轻快,重复小时候的问话:“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改。”   「啊?什么?!」   「我好茫然,有没有前情提要。」   「怎么还挺禁忌的,听说这个小帅哥未婚夫还没醒,那不是更好?对不起我缺德道歉。」   「你的吉他关他什么事啊!这小子说话真的喜欢把人拉到亲密氛围里。」   关于小谢的一切,贺京来都记得。   他不知道贺家那个女人到底掌握了多少他的从前,这些年贺京来处理过太多蓄意接近的人。   有的能说出他和小谢哪年在哪家店吃过的东西,有的能精准提起舅舅送给小谢的东西放在哪里。   贺京来还是樊京来的时候就被监视着。   他父母死去,他就成了筹码。   None这些年,被那个女人定义为放风。   哪怕计划成功,她依然不满足,也怕贺京来找到真相,想要提前一步摧毁他。   直播镜头高清记录着贺京来的表情。   他比从前成熟太多,哪怕很久没出现在镜头前,依然滴水不漏。   破吉他横在两个人膝上,只有谢未雨感觉得到贺京来通过吉他传来的颤抖。   从前的樊哥温柔,爱开玩笑,不高兴也会诉说。   现在的樊哥像存放在水缸太久的水,长出令谢未雨觉得潮湿的青苔,他压抑、悲痛。   克制又可怜。   是因为我。   谢未雨第一次做人不擅长忍耐,总是口出狂言,喜欢就触碰,讨厌就远离。   他在聚光灯下歌唱,也会全情投入忘我,在演唱会现场不在乎定点位置,在音乐高潮朝着队长奔去。   粉丝评价他是自由的野鸟。   但谢未雨死后,才发现自己早被驯养。   他结合岑飞翰说的贺家那些破事,也觉得直播碍事。   谢未雨推开吉他,开启了前后座的隔板。   摄像来不及反应,直播间已经一黑,后排的秘书和助理目瞪口呆。   为了顶流歌手跳桥的小主唱坐进了他们老板的怀里,搂住男人的脖子,咬上了对方的嘴唇——   “樊哥,你应该接下一句了。”   「为什么我看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靠,我听到很那个的声音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岑末雨你小子是真的疯了吧?」   「我有经验!这就是啵嘴的声音!」   「网传的豪门夺侄妻是真的吗?玩这么大?」   「贺京来做不出这种事吧。」   「我觉得挺好,樊哥真的压力太大了,人死不能复生啊啊啊!」   「贺京来没做,做的是这新人啊!」 第13章   上次接吻是上辈子。   上辈子的什么时候……谢未雨有点忘了。   印象中也是一个雨夜,几个人在练习室排练新歌。   谢未雨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心情不好,柏文信和江敦打算出去吃点东西找找感觉。   等贝斯手和鼓手关上门,谢未雨摘下立麦上的话筒,大喊了一声樊哥。   室内开了氛围灯,回响着他幼稚的拖音。   贺京来放下吉他走过来,主唱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正好弥补了他和队长的身高差。   谢未雨居高临下地望着贺京来,又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樊哥樊哥樊哥。”   “小半小半小半。”   “樊……”   贺京来拿走他的话筒,问干什么。   谢未雨往前一倾,抱住贺京来的脖子,亲吻的声音被话筒放大。   话筒很快被贺京来放回了立麦架,没关。   咚的一声。   他们在队友回来之前接了好长时间的吻,带着漱口水的味道,凉飕飕的。   贺京来问:“有这么不高兴吗?”   他的手指梳着主唱新剪的头发,细软的发缠在指尖,贺京来喜欢这种纠缠,但他不会说。   “烦死了,总是唱不上去,又有人要骂我退步了。”   谢未雨抿了抿唇,没有亲够,依然保持倾身的动作靠在贺京来的肩头。   夏天外面忽然下急雨,打在练习室的窗上,江敦和柏文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None最后一场巡演定在港市,公司要求他们把之前未公开的demo作为收尾。   这首歌是谢未雨写的曲子,贺京来填的词,名字是未尽之语。   灵感是谢未雨吃串的灵光一现,他想要挑战不同的唱法。   制作人听了很满意,高层也满意,最后歌做出来,不满意的成了主唱。   “音乐总监提议降key,可那也太没面子了。”   谢未雨在外快人快语,内地的采访稿子都不一定正常发挥,总会抖出一些惊人的内容。   譬如队长的起床气和强迫症,走野兽路线的鼓手不敢骑自行车,还有老好人贝斯手喜欢看别人被吓到的表情。   过于成熟的乐队什么都完美,只有主唱不是完美主义。   乐队就是要独特个性,谢未雨演出的瑕疵都成了回票价。   他太年轻,顽劣又漂亮,可爱又刁钻,哪怕粉丝也有比谢未雨小的,依然爱他台上的拽样。   队友们主唱抖出来的乐队秘闻,还会附和插科打诨,再大的会场似乎都能变成派对。   “你还会怕别人骂你?”   贺京来笑着说,有一搭没一搭掐着谢未雨的后颈。   他头发是谢未雨指定的蓝金渐变试色,也会是港市演唱会限定,目前尚未和造型团队确认。   “要降就试试,明天就要去录音了。”   “不想唱了,想出去玩。”   谢未雨烦躁地咬了一口贺京来的耳垂,男人身体一颤,托住了主唱软下来的身体。   他的语气更无奈了,“去哪里玩?”   谢未雨:“和樊哥玩。”   他早就成年了,不知道为什么贺京来总在那方面很克制。   “我们回家好不好?”谢未雨的腿也挂到了贺京来身上,“求求你了。”   谢未雨很爱撒娇,但贺京来更了解谢未雨的野性和无理取闹。   每一次率先开口的是他,怕失控不要到最后的也是他。   贺京来只能小心翼翼,他知道以后机会多的是。   一起长大的竹马从来拿捏不了任性的小鸟,只能收拢双手,把人抱起来,“不好,明天录音。”   “我不会叫到嗓子哑的。”谢未雨大声保证。   边上的话筒还是开着的,贺京来迅速关掉了电源,垂眼对上谢未雨得逞的表情。   对方眨眼也得意,“那证明樊哥很厉害,你不应该高兴吗?”   贺京来不说话,谢未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三秒谢未雨给贺京来沉默的最后期限。   最后一秒贺京来说:“走吧。”   谢未雨:“下雨啦。”   贺京来:“再作就不做了。”   变成人的第十三年,读过书的小鸟也能听懂是哪一个词。   他抱紧贺京来,贴在他的耳边说:“那樊哥来我这里坐一会啊。”   贺京来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下,改抱变成背,关上练习室的门,“你自己和文信还有江敦说。”   谢未雨搓他的头发说:“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也不想练习,看我们不在肯定会回去打游戏。”   这年乐队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谢未雨变成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和贺京来分开过。   谁都知道他们形影不离,住也要住在一起。   同性不可以结婚的年代,他们是差四岁的哥哥和弟弟,粉丝清楚他们的故事。   孤儿小谢,失去双亲的京来,他们相遇在一个叫归莱的小巷子。   贺京来父母意外去世后,被开洗衣店的舅舅接回家,他在某天捡到了一个小朋友。   巷子里的阿婆收养了谢未雨,他们成了邻居。   他们就这样,一起长大了。   公司的练习室在高层,深夜偶尔也有其他艺人在公司,见到电梯里背着主唱的None队长也见怪不怪。   谢未雨趁着同事低头看手机,咬着贺京来的耳廓,感受对方肌肉紧绷,和类似敲打的一捏。   他笑得开心,贺京来冲同事颔首致歉,艺人之间早就默认他们关系的不寻常,不会多问。   出大楼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站在对面便利店门口抽烟的江敦踢了一脚正在逗流浪狗的柏文信,“收工了。”   戴眼镜的贝斯手茫然道:“什么?”   江敦手指夹着烟指了指对面停下的出租车,“我就知道谢未雨不想干了。”   柏文信抬眼正好看到把主唱塞进车的队长,贺京来似有所感,在雨幕中和他点头。   “给我一根。”柏文信拿走江敦衬衫口袋的烟,“希望我们主唱明天嗓子是好的。”   江敦哼了一声,烟灰被风吹来的雨压下,他的断眉扬起,恶狠狠说:“樊京来真会蛊惑小谢。”   None都是流浪动物,四个人凑在一起都凑不出一对父母。   队长父母去世,主唱直接父母不详。   贝斯手父亲早逝,母亲病重,鼓手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早跑了。   这些似乎都成了乐队的背景,但没人能否认谢未雨的重要,他是None的灵魂。   柏文信笑了,“队长被小谢捏得死死的,怎么是他蛊惑了?”   江敦吐出一个烟圈,“才不是,樊京来鬼得很,把小谢宠得无法无天,什么都不会,只会唱歌,就离不开他了。”   “我看万一哪天小谢跑了,他怎么办。”   柏文信:“说点好听的吧,小谢跑了我们乐队就散了。”   江敦:“行吧,那就早点同性合法,让他们在巡演官宣,够轰轰烈烈吧。”   柏文信低头给队长发短信:不要太纵容小谢,明天还要录音。   贺京来在车内攥住谢未雨钻进他T恤里的手,单手回复:知道。   手机掉在一边,贺京来把人钳在怀里,终于忍不住点评:“你吻技很差。”   谢未雨脸皮厚得不同寻常,闭上眼说:“那是你没教好。”   什么都是樊哥的错。   谢未雨就是这样的人,但他很聪明,吻技可以装作很差。   /   这是又一轮的第十三年。   在直播间黑屏的短短三十秒。   谢未雨强行贴上阔别多年恋人的唇。   《未尽之语》是None最后一首歌,没有重置版,因为那天之后,乐队解散了。   贺京来无数次后悔取这个名字。   他的本意是谐音。   他的小谢,是下不完的雨,谢未雨说不好听,显得我总湿漉漉的。   说完又笑,樊哥是很喜欢把我弄得湿漉漉的。   这话不好回复,贺京来只好划掉了这个名字,雨水变成语言,真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样的亲密比说我是谢未雨更好确认。   贺京来错愕地望着捧着他脸的年轻面容。   先发制人的人嘴唇微红,没事人一般从他身上下去,把一边的破吉他重新放到膝上,降下了那块隔板。   正好车开到了机场停下,直播间的观众重见天日,看到的就是打开门先下去的乐队主唱。   随行摄像都忘了追上去,车内一片死寂。   拍不到直播间选手什么模样,但导师经历了什么一目了然。   「我的天呐,这是可以播的吗?」   「刚才的声音,就很……啊啊啊啊啊!」   「果然没猜错。」   「岑末雨这么野?他跳桥后直接想开了啊?是不是想太开了?」   「能不能出个其他选手看这一幕的实况啊?不能我一个人目瞪口呆。」   直播间弹幕刷得太快,人在演播室的柏文信都快裂开了。   导播喊了他好几声,也很为难,“柏老师,这怎么搞?”   “实时趋势全部第一,从商业角度……”   别说观众疯了,柏文信都觉得岑末雨疯了,他更怕贺京来疯了。   就算直播摄像追上了选手,他脑子里都是领带布满被拽后褶皱的贺京来,还有难以忽略的微红嘴唇。   理智告诉他不存在什么超自然可能,不然这个世界都疯了。   情感上他脑子里全是死去的那个人。   只有谢未雨敢这么做。   全世界的人都怕现在的贺京来,也只有谢未雨敢大逆不道玩弄他的樊哥。   “柏老师,宣传那边问你可不可以用这个做爆点,又担心京来先生……”   广告商都快笑开花了,这完全是泼天的流量,这一季稳赚不赔。   岑末雨干出这种事,也让他的热度更上一层楼,节目组招商部电话不停,全是问可不可以找岑末雨录产品广告的。   柏文信捏了捏眉心,“可以。”   小谢以前总说自己不是人,以前的柏文信也没有放在心上。   玩笑而已。   后来贺京来的不祭奠小谢他只当对方悲痛欲绝,不敢相信。   那万一小谢真的可以回来呢?   柏文信咬了咬牙,也想赌这个极不可能的可能,“追责我担着。”   等谢未雨上了直飞覆盆岛的飞机,其他选手已经坐上了轮渡。   贺星楼还惦记着掉队的主唱,打开手机发现头条全是岑末雨。   其他选手也都看向他们这边,这个时候从另一个城市工作完过来的付泽宇也刚上轮渡。   他趁着直播还未启动走到贺星楼面前,对方也在看谢未雨的个人直播间的回放。   用刺激都不能概括,纯粹是玩心跳。   贺星楼都快吓死了,他白着一张脸,想:完了,我不会也要被送回贺家吧?   “你们贺家人是不是故意的?”   一道身影走近,贺星楼的领子被付泽宇揪起,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付泽宇,你别动手。”   “不要拍。”   “不要打架啊!”   “注意点!”   “什么身份就打架啊?”   “岑末雨亲的是队长小叔,怎么这两人动手了?” 第14章   随行摄像跟得气喘吁吁,狂追背着琴包跑进登机口的艺人。   迎接的保镖面面相觑,在贺京来秘书的授意下追上前去,带人去高级vip通道。   谢未雨的单人直播间抖得观众都快吐了,也有路人好奇地看着人群中异常出挑的年轻人和机场的特殊安保人员。   但谢未雨很快就停下来了。   他的腿上还没完全好,刚拆的石膏手也不能大幅度跑动,很快便在不远处停下,喘着气看着追上来的摄像。   「我听到路人吐槽是什么逃杀节目了哈哈哈!」   「他是怕被追杀吗?」   「脸好苍白啊,差点忘了他之前住院。」   「亲的是你,跑的也是你,像话吗?」   「好想看贺京来什么反应,为什么不搞导师专属直播间!」   「我都替岑末雨尴尬。」   谢未雨不怕贺京来质问,怕对方不问。   但他表面游刃有余,过度的心跳再度撕开了他试图遮掩的悸动。   好久违。   久违得他也不受控制,忘了自己身体不同以往。   眼前一切景物模糊,没好好养身体加上睡眠不足,还没吃早饭低血糖齐齐发作……   “喂!岑末雨!”   琴包掉在地上,直播摄像也吓了一跳,手率先勾起的是破吉他。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托起要晕倒的谢未雨,才避免他倒下去。   琴包被前面回头的保镖接住,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艺人似乎晕了,被老板虚虚搂着,看得出有人矛盾地试图保持距离。   贺京来:“找机组医生。”   他一身西装和一身休闲的谢未雨对比强烈,不知道为什么,观众率先看到的还是他们彼此的唇。   「绝对亲过,太明显了。」   「病人主唱,双重含义,真的各种病。」   「不会是演的吧?」   ……   节目组没有要求机上直播,也有对贺京来身份的顾虑。   这就苦了看得正欢的观众,节目实时下全是细节探讨。   「岑末雨居然是累得睡着!我服了!!」   「有没有搞错啊!私人飞机不是可以上网的吗!我愿意花钱!」   「贺京来也不差这点直播钱吧。」   「岑末雨胆子好大啊……是真亲了吧!求求你们告诉我!」   「不是音乐综艺吗,怎么搞成豪门换乘恋综了?也不是这么换乘的吧!」   「能理解不直播,那岑末雨人呢!平时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发微博吗?你想要热度我们送你,快说说细节!」   随行的摄像也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很是局促。   他负责的艺人却毫无心理负担,上了飞机抱着毯子真睡着了。   摄像心想:胆真大啊,这都能睡着。   一飞机的人心情复杂,这次随行的秘书和助理更是不敢说话,忐忑地打量坐在另一边的贺京来。   男人的领带都被谢未雨抓皱了,如同一张完好的纸被人揉了一般,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旁人呼吸都小心翼翼。   私人飞机的工作人员并不知情,只觉气氛微妙,也没敢过问老板怎么和之前不一样,多带了人上飞机。   空姐扫过盖着毯子呼吸清浅的青年,还是小声问贺京来:“京来先生,您需要……”   贺京来摇头,示意她拉上帘子,隔开了艺人这边和飞机主人这边的。   帘子那一头只剩下贺京来和谢未雨了。   随行摄像看向贺京来的秘书,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前往覆盆岛直飞需要三个多小时,谢未雨匆忙买的破吉他放在一边。   贺京来再次确认这把吉他的来历,微微试了试音。   无人看得出他的颤抖和战栗,他幻想了十几年的小谢回来,会猝不及防地实现。   会是真的吗?   隔帘那一边的摄像压低声音问贺京来的秘书:“哥们,这怎么办?我不是他经纪人。”   秘书也头皮发麻,他跟了贺京来数十年,虽然不追星,也清楚老板这些年冰冷的生活。   贺京来毫无私人感情,或者说他的私人感情尽数留在从前的名字,留在None。   贺家如今不像从前复杂,气氛却不温情。   秘书部门招进来的小年轻个个会来事,私下也说最怕参加老板本家的活动,心累程度和其他晚宴不是一个量级的。   最大的压力来自老太太。   最大的抗力是他们老板。   无论谁设身处地,都难以真正轻松,好像每呼吸一口,都会带来锥心之痛。   秘书再三权衡,认真道:“不要打扰他们。”   隔帘不太隔音,他们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吉他声音从里面传来。   飞机舷窗外云层厚重,帘内帘外,是昏暗和光明的两个世界。   谢未雨补了一觉,是在熟悉的吉他曲调里醒过来的。   他去摸自己的手机,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飞机上,刚翻了个身,一只手就把他的手机递过来了。   似乎惊讶手机破成这样还在使用,比梦里成熟的声音有几分不悦:“岑飞翰一分钱都不给你?”   飞机还没有降落,私人飞机内部功能多样,还能躺着,比病房的床舒服多了。   谢未雨看了一眼锁屏时间,“是啊,还是樊哥好,还把舅舅和舅妈给的红包分一半给我。”   吉他声停了,谢未雨的脸贴着枕头,侧身看着隔着一条窄窄过道的男人。   贺京来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的领带也解开了,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掉下几根缠着的发,都是谢未雨突然袭击亲吻的成果。   谢未雨看得认真,想:这样的他抱着吉他,才有几分像樊哥。   那年贺京来回到贺家后安顿好了母亲的家人。   最初手上的权力不够,或许也有人接近舅舅和舅妈,套出他和小谢的从前,方便老太太让人模仿,卸下他的防备。   他心情复杂,却没有追问,等空姐送来吃的东西,才开口问还撑着脸看他的年轻人,“想吃什么餐?”   谢未雨:“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喊贺京来樊哥的人很多,粉丝大多也这么喊,队长,樊哥,京来或者hid哥。   贺京来静静地看着他,“资料上说你在国外长大,喜欢吃苹果蛋糕。”   岑末雨的资料总是和付泽宇挂钩,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考入音乐学院。   他还很年轻,一大半的时间是耗在付泽宇身上的。   贺京来第一次看岑末雨的资料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往家中长辈身上想。   这不过是一个长得几分像小谢的混血,论皮囊的相似,还不如从前几场「偶遇」的小模特。   他的不确定谢未雨也看出来了。   如果还是从前的暴脾气,或许谢未雨就会扯着贺京来的领子说你辜负我。   可他回来是有条件的。   况且。   要说辜负。   是他辜负的贺京来。   是他自己没看好自己,没有发现危险,被人从窗台推了下来。   死在樊哥面前。   小鸟后知后觉,明白分别带来的痛才是成为人的条件。   后来的无数年,他在很多世界轮转,磨掉很多不太人类的性情,才达成回来的条件。   很多世界里人心易变,深冬葬礼,第三年婚礼都算深情了。   可他饲养过他的樊哥,没有新人,自己也变得半新不旧。   “以前喜欢,现在的我不喜欢。”   谢未雨还是侧躺着,闭上眼说:“现在想吃一颗颗串好的玉米,只要是串好的我都爱吃。”   这也是模仿者在贺京来面前说过的。   男人无动于衷,“飞机上没有,换一种。”   谢未雨:“那随便吧。”   他目光扫过贺京来紧抿的唇,眼神几乎都要具象化,问:“你不生气吗?”   男人不和他对视,低头拨弄弦音次等的吉他,“你胆子很大,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未雨:“什么身份?我又没有和贺英朗结婚,他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呢。”   贺京来:“万一他能醒呢,没考虑过直播间干出这种事的后果吗?”   倒在一旁的年轻人不为所动,他目光流转,更像品味着贺京来的严厉。   “订婚都没有,法律能证明我和贺英朗的关系吗?”   他语速不快不慢,说话时开合的嘴唇也赏心悦目。   谢未雨唇角微微扬起,眼眸流转,像是被风吹开的湖泊,“喊你小叔,你难道就真成我小叔了?”   贺京来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正好气流颠簸,谢未雨佯装滚出座椅,顺势抓住对方的衣襟,“明明一点也不生气。”   “真没认出我吗?小半哥。”   岑飞翰说贺家水深,说新老势力对抗,说谁都知道谢未雨对贺京来重要。   别人不敢刺激,但贺家老太太敢,还说坊间传闻谢未雨的死就是贺家人干的。   死过一次的谢未雨都不知道是谁推的他。   只知道做人很钝,高空坠落没有翅膀落地太狼狈了。   可谢未雨遇见了贺京来,他就只想做人了。   贺京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绪再次起伏,被亲吻都无动于衷的脸上错愕丛生,“你……你说什么?”   谢未雨却不如他所愿了,他理解贺京来的猜忌,或许他的死就是一次针对贺京来的捕猎。   把他抓进豪门牢笼,彻底驯化成没有人性的野兽。   都是贺家的错。   谢未雨在飞机降落提醒里坐起身,拿走贺京来抱着的吉他,《未尽之语》的前奏因为破烂设备布满瑕疵,他哼着那年练习室降key后的音,吐出队长写的歌词——   “我什么都不说,你也都会知道。”   他有说不得,贺京来有信不得,那就交给时间和行动。   谢未雨想: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樊哥要是认不出我,也不是他了。   “贺京来,等贺英朗醒了,你家人和我家人就会要求我和他履行婚约。”   鸭舌帽盖上蓬松的发,谢未雨笑着扫过贺京来的薄唇,有点遗憾没多亲两口。   他旷了几百年,樊哥这些年也没别的人,那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从前一样呢。   “你别后悔。” 第15章   直飞覆盆岛的谢未雨和轮渡是同一时间抵达的。   他断网半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飞机才看到无数的新消息和热搜上的词条。   #付泽宇已经还钱了#   #队长和初恋为了主唱轮渡决斗#   #岑末雨你初恋说他还钱了#   #悔教夫婿觅封侯#   #豪门换乘恋爱之音综季#   #砸锅卖铁作嫁衣#   ……   谢未雨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文盲,怎么看不懂和综艺挂钩的词条在说什么。   直播摄像收到节目组要求也打开了镜头,无数粉丝涌入谢未雨的单人直播间,发现艺人也在看词条,表情疑惑,弹幕喷涌。   「岑末雨!你初恋说有让助理给你打钱了,但助理卷款跑路了!」   「渣男的借口罢了。」   「游轮太精彩了,贺星楼平时看着是个包子,居然能为了主唱动手,气势那么足?还以为他算小型犬呢。」   「这群人扯头花还怪好看的哈哈哈。」   「付泽宇的粉丝太抽象了,什么叫岑末雨只是自杀未遂,付泽宇却背负了骂名,拜托,末雨跳桥的视频你们没看过?」   「呜呜呜好心疼,卖房打工供初恋出道,结果被辜负,换我也心灰意冷。」   「什么时候到直播提问环节啊!!」   谢未雨点开视频,画面里贺星楼和付泽宇起了冲突,没打起来。   他叹了口气,正好收到了贺星楼的消息——   [岑末雨!什么情况啊!你对我小叔做什么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我被赶出家门怎么办!我们乐队就会痛失赞助资金好吧!]   贺星楼明显在气头上录的,谢未雨估摸着就是和付泽宇肢体冲突后。   覆盆岛天气很好,停机坪另一侧就是海岸线,飞鸟振翅,海风徐徐。   背着吉他的乐队主唱手指摁在屏幕上,正好贺京来路过,听到青年尾音上扬——   “我没对你小叔做什么啊,小朋友不要想太多不健康的东西。”   直播摄像:……   什么小朋友,没记错的话你是最小的吧?   跟在贺京来身后的秘书和助理:……   简直一派胡言!我们都看到了你干什么了!   观众也看到了经过的豪门大佬,有些是一路看着直播的,也被谢未雨的否认无耻到了——   「我的眼睛就是尺!我的耳朵也听到了!」   「上截图!嘴巴都亲红了还说没有!」   「路过的贺京来怎么一脸无奈?你们很熟吗?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吧?」   「哪有人强吻未婚夫小叔啊!不过没结婚喊小叔顶多算情趣。」   「虽然是音综,但我买这对……」   弹幕哗啦啦的反对,轮渡靠岸下来的贺星楼听了也气死了,他捧着手机电话轰炸怒吼:“岑末雨!你别嬉皮笑脸的,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轮渡上选手有专门的通道,付泽宇的经纪人在下船前再三强调让他冷静。   他是这么想的,但路过贺星楼的时候正好听到对方手机找不到耳机开的扩音。   他停下脚步,忍不住插了一句:“末雨,我没有拉黑你,我……”   其他乐队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步三回头。   With的队友也不高兴,“大明星,你能不能有点素质,不要缠着我们主唱了好吗?”   岑末雨回国后换了手机号,付泽宇受公司牵制,也无法使用私人账号。   他想告诉岑末雨自己没有忘恩负义,也不知道他的外公外婆去世了。   谢未雨背着吉他,还要接节目组赞助商需要上镜头的物料,只能开着免提。   付泽宇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个人直播间。   「什么?另有隐情?」   「都自杀了你早干嘛了。」   「轮渡那边镜头太杂了,不然我想看双视角的。」   「岑末雨,你飞速组乐队上节目真的没有私心吗?」   「我反复横跳,怎么热门里随便拎个男人都和岑末雨有瓜葛啊!」   「是谁还在看他在玫瑰城池的首场live!这小子超有魅力的!」   「谁刷的魅魔?不应该是恶魔吗?」   贺京来已经走出了岑末雨的直播间镜头,他问秘书:“付泽宇和岑末雨之前是恋爱关系吗?”   秘书也有些犹豫,“倾向于心照不宣,但没有正式确认。”   这段过去其实很像老板和谢先生的过去,都是父母不在,互相扶持。   如果岑末雨死了,那结局都是一样的。   “你早干吗去了。”   谢未雨停下脚步,“贺星楼,你好怂啊,没你小叔的十分之一帅。”   贺星楼:“啊?”   「岑末雨你到底是None什么性质的粉丝。」   「对队长态度大不敬!」   「这主唱也算美强惨吧,换谁不供着。」   「正主也停下来脚步哈哈哈。」   谢未雨又说:“付泽宇,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拥有岑末雨所有的记忆,如果原主还在,或许能原谅可能有隐衷的初恋。   但原主不在了,谢未雨也对隐衷持怀疑态度。   付泽宇抢走贺星楼的手机,“末雨,我真的不知道你的那笔钱是……”   谢未雨:“不重要了。”   “付泽宇,我也不喜欢你了。”   「啊?!我还等着你们上节目掰扯呢,这么速战速决?」   「柏文信,你这次选出了最腥风血雨的人」   「多年乐队综艺无人知,一朝换乘热度爆。」   直播间背后是小岛海风,覆盆岛的名字也是贺京来取的。   因为谢未雨喜欢吃覆盆子。   他们第一次坐飞机,他就说想要一个像覆盆子的小岛。   谢未雨第一次听到节目的举办地址就明白了。   贺京来什么都会为他做到,但付泽宇,不会为岑末雨做到。   镜头下一身休闲打扮的年轻人阔步向前,风吹起他略长的半截染色绿毛,他走到贺京来身边后侧头,看向摄像的镜头——   “我参加综艺是来实现愿望的。”   「你小子,不要太明显了。」   「我不信在车上没亲过,但为什么贺京来没发火?」   「这小子真的有几分小谢的乱来……」   「你不会想要的是人吧?不是音综吗!怎么变恋综!」   岑末雨和付泽宇的恩怨在节目开播之前就有up主专门梳理过。   不少人预测节目组会专门围绕岑末雨和付泽宇的从前做文章,没想到还没登岛就有单方面掰扯完了。   选手的单人直播结束后,节目组把选手集结到了位于覆盆岛中心的基地。   这是一栋本岛的复古别墅,占地面积很大,也用了各种设备拍摄展示出外部和内部的独特设计。   导师和选手的宿舍在核心区周边,私人岛屿风景优美,也有供选手休息游玩的专用通道。   工作人员先来接谢未雨。   比起来路上他的热情亲吻,走的时候谢未雨也不回头,站在一旁的秘书和助理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覆盆岛是贺京来的私人岛屿,打造成了顶级的度假区,预约都需要验资。   偶尔网友能从社交软件看见一些名流富豪的分享,都说覆盆岛设施一流,风景很好,就是不好预约。   但能坐私人飞机往返,也对得起价格。   等谢未雨离开,秘书坐上车老板一起前往别墅,路上贺京来消息不断,最多的是亲戚打来的电话。   “京来,我看你的节目消息了,你和英朗的未婚夫岑……”   堂哥贺允宗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有些支支吾吾的。   贺京来点开港市那边的消息,秘书部门早就实时整理了新闻。   屏幕新闻条滚动闪烁,贺京来扫了两眼醒目的车内激吻,摇头说:“没有。”   秘书微微侧目。   老板不承认,谢未雨也不承认,观众没有证据只有黑屏时的音频。   当时看到那一幕的也只有秘书和助理,还都是贺京来的人,谁敢说一句真的亲了。   贺允宗叹了口气:“老太太还问我呢。”   贺家人都靠信托基金生活,也都清楚贺京来手腕雷霆,不好糊弄。   他想了想还是说:“英朗之前的确在国外见过岑末雨,但没说要和他结婚。”   这算明示了。   贺京来问:“英朗怎么样了?”   贺英朗伤势严重,送出了国医治,是车祸还是人为,贺京来也有数,他不说。   贺允宗:“都做好他醒不来的打算了,他爱玩车,家里也劝不住。”   “就是老太太选好了日子,说就算英朗没有醒来,还是要和岑家那小少爷结婚。”   贺家人经历过十几年前的惨剧,飞机失事后没了不少人,剩下的人依然为了家业抢破了头。   谁也没想到老太太还能找到出乎意料的继承人。   没人猜得到一生没有孩子的老太太在想什么,也都畏惧这个女人。   但也没人敢笃定谢未雨是不是这个女人害死的。   早几年大家还能猜几分贺京来的心思,年龄越大,贺京来也越来越不喜形于色,长辈在他面前都要讨巧,更别提小辈了。   贺允宗絮絮叨叨一大堆,贺京来也没有打断他。   等男人发完牢骚,他才说:“不要放弃英朗,也看好英骅。”   贺京来知道老太太想摧毁他,也习惯了,他就是在一年年的幻觉中坚持到现在的。   这样的摧毁或许也快成功了,他居然想要肯定岑末雨就是小谢。   “那肯定会的。”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会,“京来,你要保重身体啊。”   “我们知道你不想成家,但不成家也要放松放松。”   他似乎也很畏惧与贺京来通话,很快挂了电话。   车驶向改成直播综艺基地的城堡酒店,道路两旁都是棕榈树,空气中飘着海风的味道,贺京来这才发现自己袖扣不见了。   是那个时候吗?   贺京来闭上眼,答案呼之欲出,他却不敢相信。   陷阱。   诱饵。   还是真的?   助理看他头疼,很熟练地打开药箱把药递过来,吃完药后贺京来下车,柏文信就站在城堡右侧的过道等他。   下车的男人毫无异样,柏文信上前一步:“谢了啊队长,还是你直飞比较快。”   他这边没有跟拍,从乐队贝斯手转型成制片人的男人和贺京来并肩走,低声问:“真的吗?”   贺京来觑他一眼,“什么?”   柏文信推了推眼镜,“你和岑末雨。”   这年头混血也不算少见,混血混得好看到气质也独一份,就他一个了。   目前名字在搜索榜高居不下,各大网友还在盘点他和贺京来豪车上黑屏的四十秒。   别说网上众说纷纭,节目组的群都爆炸了,完全顾不上制作人还在群里,讨论得火热。   还有的分享网友的接吻音频重合分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刑侦节目。   岑末雨才二十岁,他们几个前辈年长他一轮。   柏文信还认真算了算,如果人有轮回转世,那小谢现在也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是二十岁呢。   可岑末雨就是很像小谢,那股劲太对味了。   柏文信不知道他也语带期待,但贺京来没有停下脚步,他只是看了眼自己碎裂的手表表盘,摇头——   “假的。” 第16章   柏文信:“连我都骗?”   贺京来:“你都有答案了,我的回答有意义吗?”   柏文信心想:不是说年纪大了身形会缩水吗他怎么保养得这么好?   豪门秘诀?还是为了等小谢每天四点起锻炼?   贺京来以前就这样,粉丝很容易被他装出来的沉稳欺骗,但柏文信现在没胆子拆台。   最擅长拆台的小谢不在,贺京来在这条路走到黑,十几年后居然成了稳重严肃型的豪门代表。   就算有None新粉入坑,补从前的物料都不敢相信有人麻将扑克样样精通,带着乐队在年终的一些音乐现场休息室把同行干倒。   贺京来阔步向前走,不知道自己被抓乱的衣领惹人遐想,这样的痕迹堪纵容,昔年队友目睹过无数次。   谢未雨脾气不好,贺京来的好脾气也仅仅对他可见,可见一物降一物。   一开始柏文信还会劝两句,后来识别二位有吵架的苗头,选择识趣地把鼓手带走。   江敦原来不懂,站在百叶窗的缝隙看,怕谢未雨被贺京来欺负。   没想到看到被粉丝调侃还能再长长个子的主唱踮脚揪住队长的领子,似乎在骂,但练习室隔音太好,听不见骂的什么,但看着挺脏。   有人察觉外边有人偷窥,百叶窗最后一丝缝隙也合上。   柏文信给了江敦一脚,说再看不道德了。   江敦有点笨,最初看不出这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持续了一两年,第三年才恍然大悟,就更不满意贺京来了。   “说得好像樊京来会给人看一样,”江敦说,“小谢肯定是被他哄骗的!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呢,要是他喜欢吉他手,那厉害的也不少啊。”   一个乐队就四个人,要分成两派就没意思了。   柏文信习惯做调和的那一个,说:“这又不是技术的问题,还有比他俩更合适的人?”   江敦无法反驳,乐队要特立独行,要特别,他们的主唱太有魅力,就是太野了,一起长大的吉他手正好是那个制衡的存在。   谢未雨反驳制衡,说队长是饲养他的人。   他的巢穴。   这种话太暧昧,他的巢穴选择性听。   等柏文信和江敦抽完一支烟回来,练习室气氛恢复正常,只能从队长凌乱的领口,主唱有些微红的唇角看出休战的原因。   除了小谢,还有谁敢揪贺京来的领子?   柏文信哦了一声,在贺京来秘书震惊的眼神下勾住他们老板的肩,“队长,那我再问一句。”   四周没有跟拍,也没有粉丝能追到这样的私人岛屿来,他压低了声音,问:“小谢以前总说自己不是人,是真的吗?”   贺京来没有回答。   谢未雨被工作人员送到录制点后就被贺星楼带走了,今晚不算正式录制,也要公开现场,选手和导师都舟车劳顿,需要去化妆室整顿整顿。   “贺星楼,你很烦,”谢未雨精神不是很好,这一天太折腾了,还要思考樊哥这些年遭遇了什么,鸟也头疼,“不要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   一天热度的焦点刚进化妆室就得到了关注。   现场也有老前辈和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   综艺合同是贺星楼签的,结合节目组公开的赛制,不难看出灵活性很强。   还强调了会有1v1对抗赛,比如主唱vs主唱,吉他vs吉他等等。   本赛季引入的solo歌手也是亮点,不少网友分析过,绝对会有主唱vs歌手的环节,也许还有交换主唱,或者把solo歌手放入原本很有默契乐队的环节。   加上是直播形式,乐队综艺惯有的freestyle也是固定流程,观赏性也更高一些。   在轮渡上,不少选手就互相打过招呼了,谢未雨是唯一落单的,他跟着队长进来,也不在意这些打量的眼神,径直坐到了队友那边的位置。   化妆师在一层,没有刻意区分歌手和乐队选手,被造型师拉着搭配衣服的倪旭撞了撞谢未雨的胳膊,“末雨,有人在看你。”   贺星楼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来,狠狠瞪向斜对面化妆桌前的付泽宇。   谢未雨懒得转身,他从卫衣兜里掏出咖啡糖塞进嘴里,“我好看,欢迎大家来看。”   不仅自家队友笑了,造型师和化妆师,包括隔壁的乐队也忍不住笑。   贺星楼瞪向镜子里盯着自家主唱的歌手。   周赐忍不住说:“队长瞪人一点都不凶。”   倪旭:“他家人比较凶,如果是京来先生,那付泽宇绝对被吓跑了。”   贺星楼顿时漏气,“那没办法啊,这学不会。”   谢未雨靠在座椅,一张脸在化妆灯下都令化妆师无处下手。   总造型师说今晚只是亮相,她只给谢未雨提了提气色,喊了选手一声,问谢未雨要不要打点粉。   谢未雨这才慢悠悠睁开眼,微微坐直正好扫过镜子,湖绿色的眼眸和镜中盯着他的付泽宇对上,谢未雨摇头,“不用。”   他瞥见贺星楼又在往脸上贴伪装眉钉,“我用队长的假钉子。”   旁边有乐队起哄:“肉条你贴的啊?太没种了啊,with不行。”   “不可以说队长不行啊,”谢未雨含着咖啡糖,雀斑被化妆师加强,凸显了几分少年期,大笑居然还有单酒窝,“队长必须很行。”   “末雨你不是认识他没多久么?这么维护?”   “人家一个乐队的,你别挑拨!”   ……   节目组服装赞助都是潮牌,造型师穿行其中,等着一个小时后的登场。   with这边气氛不错,明显看得出湖绿色眼眸的青年是焦点,很多人都趁此来和他打招呼。   谢未雨一个眼神都不给付泽宇,在对方眼里像是走出了从前,彻底和现在乐队的队长好上了。   这份感情心照不宣,要先断掉的人是付泽宇,现在难受的也是付泽宇。   等到大家陆续到录制现场,巨大的屏幕写着综艺的英文名。   选手区不少人造型华丽,也有各种装饰,都不如岑末雨。   他凌晨出门囫囵套一件卫衣都好看,如今摘下了鸭舌帽,蓬乱的发不像其他人精心拉直或者微卷。   考虑到不是正式舞台,也没有洗去他的挑染,只是在眉骨点了碎钻,说话的时候偶尔反光,更是闪亮。   旁边不少人偷偷看他,连付泽宇这边也有人议论,说这小子长得真没话说,是偶像选秀绝对断层出道。   “制作人组和导师位置好多啊!你看背景!None1924还有失氧之地……None没有主唱真的能行吗?”   “柏文信不是做幕后吗?这次也要坐上去了?”   “贺京来……第一次看到真人,不老的啊!”   “柏文信是总监吧?总算来了。”   周围选手们小声讨论,谢未雨坐在台阶座位席上,身后屏幕群星动画闪烁,他似乎不在意陆续进场的顶级乐队前辈,问和贺星楼:“我们宿舍分好了吗?我好想睡觉。”   会场流动的巨幕令大家仿佛置身在宇宙之中。   观众也能明显感觉这样的镜头和选手直播的不同,更像是正式的演出。   「我的天,1924都来了?这是隐藏的制作人组?那我订阅真的赚翻了。」   「当初1924和None的对抗赛太热血了,现在都30+还有40+的能复刻吗?」   「没有主唱怎么对抗……节目组好狠,还给小谢做了牌子!放一只周边娃娃在那有意思吗?!」   「选手的蛐蛐都能听到啊!还专门给镜头!」   「岑末雨在哪?」   「他怎么能困成这样,远看好像手办啊。」   都是乐队队长,家中长辈是一代,在现场的贺星楼压力爆棚。   他无比羡慕谢未雨这超绝的松弛感,忽然忆起轮渡上看到的谢未雨直播黑屏四十秒,压低声音问:“你和我小叔真的没那个吗?”   「后期故意的吧!我听到了。」   「他们应该能选择谁的麦……」   「什么是那个?」   「贺星楼缺心眼吗,还是选手不知道自己的麦打开的?」   谢未雨似乎也不知道麦是开的,他困得东倒西歪,卫衣帽子都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差点扣上头了。   眯着眼的青年摇头,声音混着困倦,又像是呓语:“没和他做啊……”   「你小子!困迷糊了吧?」   「这么漫长刺激的一天,谁不迷糊!高强度追综艺,观众都被熬死了。」   「为什么给付泽宇镜头?」   贺星楼:“什么!”   正好灯光调整,现场忽然安静,贺星楼这句什么宛如晴天霹雳。   观众也看到了直播间的互动区弹幕成为调试的背景,无数调侃宛如流星定格在被指引正好落座的贺京来背后。   「这才第一天,名场面太多了吧!」   「柏文信,你把话筒给队长试音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大全景下追光给了爆言的贺星楼,他更是如坐针毡,磕磕巴巴地道歉。   “什么什么?”贺京来看向贺星楼,很多人看向他背后,换了一件缎面水墨花卉休闲西装外套的前知名吉他手微微转头,弹幕全在刷重复的那句,来自贺星楼的提问——   【你和我小叔真的没那个吗?】   【你和我小叔真的没那个吗?】   【你和我小叔真的没那个吗?】   ……   选手憋笑,导师席位到场的其他乐队制作人都是同期,有的还在微博上调侃过贺京来,很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贺星楼宛如被教导主任点名,脸红得要爆炸,磕磕巴巴道歉:“对、对不起、小……”   叔字还未出口,坐在他身边的主唱攀上他的肩,挤进了这团节目组恶趣味的追光,冲握着话筒的男人挥手——   “我们真的没有那个吗?”   「啊啊啊啊疯了吧岑末雨!」   「怎么有人直播调戏制作人啊!」   「好炸裂,最该红温的人好冷静,为什么发抖是贺星楼啊!」   「其他几位制作人,你们好像个猴,起哄不落,是不是忘了场合啊?」   贺京来也欲言又止,他握着话筒的手很用力,也有演播室的员工有些畏惧赞助的金主,在耳麦询问柏文信。   导师席位上还有鱼眼直播镜头,观众也能看到贺京来细微的表情。   他喉结滚动,也不知道是气极反笑还是真的被逗笑了,反问——   “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第17章   所有人都看向选手席上的谢未雨,一头乱发的青年耸肩笑笑,“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衬得像是贺京来无理取闹。   贺星楼大气都不敢喘,浑然不知自己失去表情管理,已成为节目开播表情包第一梯队。   「那看来是有了?」   「你们到底熟不熟啊,怎么半生不熟暧昧不清的?」   「为什么有种情侣吵架的感觉?关系不对吧?」   「之前就觉得贺京来的脾气有点太好了,这和传闻不符啊啊啊!」   「这是可以和侄子未婚夫公然说的内容吗?」   「我怎么感觉他是气极反笑?」   “岑末雨,”选手们的打量依然落在他们身上,贺星楼努力调整表情,咬牙道:“你少说两句。”   “知道了,”谢未雨收回目光,像是嘲笑,“你小叔有这么可怕?”   节目MC是上一季胜出乐队的主唱,打圆场后介绍了制作人席位上的乐队和刚入座的歌手前辈。   镜头全局拍摄,选手的麦关不掉,能不能被观众听到全靠场控,谢未雨只是压低了声音,半开玩笑说:“贺京来不会在家会打小孩吧?”   有观众实时读口型翻译,被谢未雨的胆大惊了。   「你们录节目也太随意了吧?」   「之前就怀疑with有后台了,那么有钱,但也能理解贺星楼为什么遮遮掩掩,丢死人了,技术差长辈太多」   「岑末雨你少说两句啊,你队长要炸了。」   贺星楼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可能!”   他也怕自己再被当成靶子,低头小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小叔自己一个人住的,我们一年顶多见两次。”   谢未雨噢了一声,“那你表现得像是他会把你怎么样。”   “我看他脾气也不错啊。”   鉴于口出狂言的是自家主唱,贺星楼再畏惧贺京来也要稳住,平复心情后对谢未雨说:“末雨,我小叔脾气不好的,你也是none的粉丝,听过传闻的吧。”   乐队时期的贺京来也有冲突消息,现在同坐在制作人席位上的失氧之地成员就和none不打不相识。   谢未雨眼皮打架,嗯了一声,“然后呢。”   “我的意思是你别惹他,”贺星楼也很头疼,“我知道你压力大,你不想和英朗结婚,也……”   周围也有人悄悄听他俩说话,同队的鼓手和贝斯手也都注意到了几乎没移开目光的付泽宇。   选手的麦是关的,不知道摄像是不是听从上级的指示,总有意无意把镜头对准谢未雨。   追光早已熄灭,选手的看台没有固定作为,这样的综艺强调个性,虽然在意秩序,小范围的调动是允许的。   也有人坐到熟人身边,也有人换了位置,更方便看谢未雨。   歌手席位在对面,从人数上看乐队是碾压级别的,付泽宇是近两年势头最猛的那一位。   屏幕上依然是观众实时的弹幕,贺星楼瞥见「付泽宇眼神目不转睛」顿了顿,望向对面。   果不其然。   谢未雨没管自己掀起了什么风浪,囫囵抬眼,正好撞见原主初恋意味不明的眼神。   “也什么?”   他发现队长又冲付泽宇瞪眼,手肘怼了贺星楼一下,“别搭理他。”   贺星楼:“可是他……”   谁都在看热闹,连MC都意味深长地扫过两边的席位,赛制说明解说,马上要进行下一个环节。   谢未雨和贺星楼坐得很近,虽然他和贺京来的关系暧昧不明,也有不少人觉得队长和主唱更符合传统,也能在弹幕上看到零星一些None从前的话题。   制作人席位几个乐队环形围坐,1924和失氧之地的队员平均年龄也都30+.   1924的队长也是吉他手,之前还企图挖走谢未雨。   当年的None主唱和队长的关系就差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多年过去,乐队这些人单身的、已婚的、离婚的都不少,唯独贺京来没有消息。   “介绍完歌手制作人,接下来介绍本季乐队制作人。”   宛如宇宙的荧幕前,灯光逐一亮起。   “欢迎1924!”   “欢迎失氧之地!”   “欢迎None!”   MC也是乐队新人,难掩激动。   这一季请的前辈全是重磅级别的,却忽略了这三支乐队聚在一起就很能闹腾。   “None少了主唱,摆个小谢的玩偶娃娃就能凑数了么?”开口说话的是1924的队长辛希尔。   他有四分之一斯拉夫血统,棕发卷曲,很是英俊。   1924这些年都在国际活动,当年知名度不如none,但乐队生命力很长,更换过两次主唱,协调度依然不错。   刚结束日本的巡演,是听说贺京来出现,特地加入节目的。   镜头扫过制作人席位,也扫过选手席位,不少选手露出错愕的表情。   「不愧是老熟人,上来就开呛!」   「这哥怎么留胡子更帅了?他和江敦都很拥护小谢吧?」   「知名的偷主唱事件就是他干的。」   「不关注乐队,但我看过他的名场面,喊小谢甜心被骂恶心哈哈哈哈。」   「梦回十多年前啊啊!」   「现场应该播放小谢葬礼vcr的,都出镜过。」   前辈吵架,选手看热闹,热议的当事人坐在选手席撑着脸看上面沉默的男人。   谢未雨的目不转睛令付泽宇握紧了拳头。   “那你想怎么样?”贺京来还没有说话,江敦开口了。   柏文信咳了一声,“江敦,你现在是导师,不要……”   “不要什么,为什么1924会来?柏文信不是说只有失氧之地么?”   “江敦,直播呢。”   “直播又怎么了?”   现场一片混乱,MC都不知道如何插进这群前辈的对话,失氧之地的成员笑成一团。   两边的选手宛如看热闹,弹幕刷新,全是爷青回。   还是贺京来叫停了。   “安静。”   光束下的男人看了看时间,对MC说:“今天大家都很辛苦,早点过完流程休息。”   他声音并不低沉,但全场就莫名静默了。   大家今天……都很辛苦吗?   柏文信不由得看向选手席位,昏暗光影下的岑末雨微微闭眼,似乎睡着了。   “本季采取制作人和选手混宿的方案。”直播没有彩排,甚至连读卡都是刚送到MC手上的。   他错愕地看着上面的文字,“将由注册APP会员的用户决定宿舍分配。”   谢未雨都快睡着了,贺星楼撞醒他,“末雨,分宿舍了。”   现场屏幕出现了场地的立面图,城堡酒店的布局一目了然。   除却改造成练习室和会议室的房间,剩下的都作为选手的宿舍。   导师也不一定能住上最好的城堡酒店套房,选手也不一定住在最不好的房间。   「活久见!原来之前的问卷是这个意思?」   「我说为什么注册会员还要做排列组合,原来我看综艺还能做宿管?」   「后悔了,我选的中规中矩,居然让乐队都和成员住在一起啊啊啊。」   「我觉得赢面最大的是付泽宇和岑末雨吧……好多乐子人注册选的。」   选手们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问卷,现场喧哗一片。   贺星楼抬眼看自己的名字,“也有四个人的套房吧,我们……”   他眼睁睁看付泽宇和岑末雨的名字作为选项,票数越来越多。   周赐:“节目组故意的吧?!这肯定是黑幕!”   倪旭高强度上网,很懂网友的心态,“这次策划肯定不做纯音综,这里还有不少感情纠纷呢。”   他指的是某乐队贝斯手和另一个乐队主唱的瓜葛。   贺星楼更担心谢未雨:“末雨,要是你真和付泽宇住一块……喂你扒拉我手链干什么。”   谢未雨:“这本来就是你从我这里拿走的。”   他手快得很,一条银链很快解开了,贺星楼抽着嘴角看他把一枚纽扣塞进去,“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玩手串,不担心啊?”   谢未雨没给他眼神,淡淡地问:“你有实力给我分配别的室友?”   这还真做不到,贺星楼秒滑跪:“对不起。”   镜头扫过他们,观众正好看见这俩人的互动,更觉得谢未雨穿进手链的扣子眼熟。   「谢未雨拿的什么!」   「好像是贺京来车上那套西装的袖扣?」   「这么激烈?什么时候扯下来的?高奢西装就这质量?」   「到底哪个鬼才之前选的贺京来和岑末雨住,现在涨幅好可怕,堪比选秀决赛。」   「之前看我还觉得疯了,现在也不是不可以。」   「不对啊,婚约对象不是贺京来吧?」   「以后都是一家人,睡一间房怎么了?None粉也没说什么啊,还挺希望队长走出来的。」   「贺京来的意思是他们乐队三缺一,也会选一个新主唱吗?」   「呜呜呜限定none?我不要啊!」   贺星楼只是低头了一小会,抬头就被屏幕上变动的数据吓得眼前一黑。   “末雨……”   谢未雨还在试戴手链,不耐烦地说:“怎么了。”   主持人还在倒计时,“时间马上截止,注册会员中还没有投票的请尽快。”   只是分个宿舍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分对象。   谢未雨戴上纽扣手链抬眼,正好屏幕定格。   主持人也很意外,他看向总负责人,坐在导师制作人席位的柏文信居然在笑。   “首先宣布获得入住总统套房的选手是……With的队长贺星楼和制作人组1924队长辛希尔,套房能住四个人,所以还有歌手付泽宇和with鼓手周赐。”   “入住本岛城堡酒店面积最小房间的是……”   “None队长贺京来先生和with的主唱岑末雨。”   全场哗然。   也有人尖叫。   「这么干贺京来不会撤资吗?」   「这是音综吗?不是生活综艺?怎么敢让导师和选手住这么小的房间?杂物房改的吧!」   贺星楼扯了扯谢未雨的袖子,“末雨,要不咱俩换?”   说完他又看向对面的付泽宇,更觉得不安全了,“算了,你和付泽宇一块睡不如和我小叔睡呢。”   谢未雨笑得意味深长:“小心我变成你的长辈。”   贺星楼:……   这时主持人再次提醒:“综艺期间不允许选手换宿舍。”   下面也有选手提出异议——   “房间真有摄像头吗?”   “我记得合约是这么写的,我没想到真的会这么干。”   “前辈们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真的太会玩了,抓马死了,怎么还有前任和现任分到一间的,真的没有暗箱操作吗?」   「刺激!」   散场后,选手各自去找宿舍,贺京来还坐在位子上,另一个人比他快一步去找柏文信。   江敦揪起柏文信的领子:“你故意的?”   “为什么要给贺京来安排一个和小谢长得这么像的人?”   “他这么多年都不祭拜小谢……”   “江敦,都说了这是观众选的。”   “我才不信!”   江敦看了眼静默起身离开的贺京来。   选手如潮退去,改造后的城堡依然保留原建筑的特色。   海岛的月亮撒在彩绘玻璃窗上,投下缤纷的颜色。   谢未雨没有和贺星楼一块走,也对付泽宇的招手熟视无睹。   地砖繁复,他站在原地,像是人潮中逆流的一片羽毛,抬眸深深看着坐在高台上的从前。   他站在下面喊了声樊哥。   贺京来站在雪白的栏杆边上低头看他。   谢未雨:“我们该去睡觉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啊!直播还没关呢!」   「这一幕也太好看了。」   「这小子,很会擦边。」 第18章   #开荒音综#   #未来之前改名成地狱之中吧!#   #贺京来岑末雨#   #我们该睡觉了#   #None重聚#   #1924 偷主唱#   综艺还没正式开播,词条都不需要节目组绞尽脑汁,弹幕上随便挑两句都挺有梗的。   「真没见过导师和选手住在一起的!这和班主任住一间房有区别吗?对了这综艺不收手机的对吧。」   「为什么付泽宇不和岑末雨住一起!我想看这种恩怨!付泽宇一看就问心有愧啊!」   「节目组真的没插手,脱水版数据断层第一的选房还是贺京来和岑末雨,你们None粉丝都看得这么开的吗?」   「None粉都多大岁数了,再说了也不是爱豆,看老大孤独成这样,还是希望他做个人吧。」   「你们不觉得贺京来看上去很帅但和雕像没什么区别吗?」   「别的不说,综艺的运镜真的可以的。闹哄哄的现场都拍出了教堂大片,特别是岑末雨的回眸……我记得小谢也有专辑的封面,有没有大神p一下?」   谢未雨说完一句暧昧不明的话,完全没有等贺京来的意思,自己先走了。   镜头最后是队友把他推走,一群年轻人嬉笑打闹,也有其他乐队的来凑热闹,聚在一起合照聊天。   乐队的老前辈还在原地,江敦质问贺京来没有得到回应,转头针对柏文信,“你真不是故意的?”   这边直播掐了音,变成画面纯享,忽略方才江敦的态度,还挺有从前的感觉。   柏文信:“都说是观众选的。”   在这之前,江敦在大山里录制综艺,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的合约挂在柏文信这边,工作室的上级股东是当年None的公司朝寰娱乐,后来贺京来入股,也算高层。   港市的商业新星并不在意这边的发展。   贺京来常年住在港市,十二年来柏文信也没见过他几次。   江敦和贺京来的见面就更屈指可数,就算见到了,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年谢未雨坠楼而死,最先赶到现场的是贺京来。   柏文信和江敦都在酒店,在经纪人的房间,谢未雨当时说困了,在房间睡觉。   主唱当场死亡,一开始江敦也不敢惹贺京来。   贺京来和谢未雨的关系心照不宣,如果同性婚姻早几年合法,或许这两人根本不用顾忌。   没什么比他们更名正言顺的感情了。   一起长大,鲜花红毯,队长主唱,事业巅峰。   互联网玄学帖子说谢未雨压不住这样的红火事业,一飞冲天后会跌落也符合命盘。   现在网上还有江敦因为这事吵架的遗迹,每个入坑的新人还会得到新一轮的科普。   比如鼓手是主唱的忠实拥护者。   比如主唱是队长捡来的,鼓手是主唱捡来的,自嘲是外人的是柏文信,这也是None活动的例行自述了。   “你也变了,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江敦头发剃得很短,在其他综艺是前辈,回到None还是当年脾气火爆的鼓手。   更暴躁的不在,柏文信耸肩,“没办法,都是生意,但民选的就是民选的。”   “就算队长现在身价那么高,还不是得听节目组的安排。”   江敦的矛头指向贺京来,“你就是看上刚才那个小孩了。”   “我还听说他是你侄子的未婚夫,你……”   “还当众调情,不知羞耻。”   “江敦,”柏文信打断他的话,“你都有新的生活了,队长为什么不可以有呢。”   十二年过去,柏文信孩子都快上小学了,江敦也有了稳定的伴侣,只有贺京来生活一成不变。   柏文信拍了拍他的肩,“小谢也会希望队长能正常生活的。”   作为队友江敦理解柏文信的态度,但他太明白谢未雨是什么性格了,正要说话,一直一言不发的贺京来开口:“他不会希望的。”   城堡主厅在综艺直播页面是后台状态,下面还有筹备舞台道具的工作人员,观众更像是云监工,在这档综艺能体验到各种角色。   江敦的气焰顿时被摁下去了。   他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知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一个人没有了生活,活得也像行尸走肉。   贺京来多年没公开露面,他活得怎么样江敦也不知道。   只是偶尔看到什么贺家欲与某家联姻的消息会暴怒地截图发给柏文信,贝斯手辟谣得像是他在做贺京来的助理。   贺京来的名字出现在各大新闻上,从没有照片,饶是江敦想要挑刺,都挑不出这人一点桃色。   明明不祭拜小谢,为什么又要活成这样。   他看了眼微暗灯下站着的男人,看外形贺京来成熟英俊,精神好像只剩下一口气。   柏文信叹了口气,“是啊,小谢很坏,只会让队长等他,如果等不到,也不能有别人。”   这句话谢未雨以前也说过,他脾气很大,人又娇气,明明是流浪儿出身,却被贺京来养成了少爷。   天下小雨他也不会冲进雨里,宁愿等雨停。   除非贺京来撑伞,不让一滴雨落到他身上。   谢未雨太霸道了,江敦也很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余光瞥向节目组在主厅的实时屏幕,上面滚动着宿舍楼里选手的画面。   一张熟悉的面孔扫过,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   “那……”江敦忽然不知道怎么说,柏文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万一小谢会回来呢。”   谢未雨都是江敦看着火化的,可能吗?   江敦忽然觉得凉飕飕的。   他攥住柏文信的手腕,“你家小孩最近爱听鬼故事?”   柏文信摇头:“爱听这些的不是小谢吗?”   贺京来的助理来找他,递上他的工作手机,一身西装的男人阔步离开,香水都一如往昔。   他太恋旧了,所以不会爱上新人,只会爱上成为新人的旧人。   江敦:“你们到底在盘算什么?”   他之前就不聪明,四个人打牌总输给谢未雨,就算分成两组,柏文信也带不动他。   柏文信也不好说,毕竟贺京来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只能摇头,“你以后就知道了。”   “对了,和选手住在一起客气一点,别吓坏小朋友。”   贺京来接了个工作电话后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去了安排好的宿舍。   现场也贴着「已进入直播区域」的字样,助理不会跟他走到这边。   覆盆岛的管理部门早就和节目组完成对接,安保巡逻都是最高级别的。   只是贺京来依然有录制综艺之外的工作,他习惯了面无表情,踩在柔软的长廊地毯,原本打闹的选手纷纷噤声。   画面非常……   「这什么教导主任巡查啊!我都害怕了!」   「看了None以前的现场,贺京来以前也没这么可怕啊,果然一入豪门深似海。」   「这镜头,节目组拍mv吗?」   「我怎么记得这里好多刺头,为什么这时候都和鹌鹑一样?」   「二代乐队top,真的算大前辈了,比None还前辈的就是我们爸妈那一代的……」   「一想到樊哥这么大高个要住最小的房间……还好不是上下铺。」   分到最小房间的谢未雨行李还在贺星楼那边。   队长尽职尽责,拎着他的行李包下来,正好碰见走来的制作人小叔。   电梯内的镜头和电梯外走廊的镜头同步切换,观众都和看电影一样。   贺星楼腿都要吓软了,“小……”   身边的主唱快他一步,喊了声小叔。   「关系实在太乱了啊啊啊!」   「贺星楼不说话还能装几分成熟,结果在长辈面前……算了」   「粉过的乐队都成了小孩口中的爹系。」   谢未雨拿走贺星楼手上自己的行李包,给队长选了楼层,毫不留情地关上电梯,“训练见,我先去宿舍了。”   贺星楼:“诶!岑末雨!我不能和小叔聊两句吗?你怎么回事!”   电梯上行到顶层,谢未雨把自己的行李包递给贺京来,另一个人也很疑惑,“怎么了?”   谢未雨:“不是长辈该做的事吗?我第一次住宿舍。”   「你以为是大学开学吗?不对啊这小子是在国外上的学。」   「他实在太理所当然了,我还思考了好几秒。」   「什么身份!还让我们樊哥接包!」   「不是侄子未婚夫吗……好像说得通。」   谢未雨就站在贺京来面前,笑着看对方。   走廊其他选手默默看热闹,感慨这跳桥生死感悟后的人胆子就是不一样。   “他胆子太大了吧,我都不敢直视贺京来,都是男的也太有压迫感了。”   “岑末雨就是疯子,你敢上网讨债吗?难怪付泽宇粉丝那么讨厌他哈哈。”   “我被辜负我顶多写歌骂人,他还没出院穿病号服就组乐队上现场,执行力没话说。”   “他应该是为了报复才这样的吧?”   “疯子,谁能猜到他想什么。”   看贺京来不走也不伸手,谢未雨直接拉起贺京来的手接行李包,绕到一边抱住贺京来的胳膊:“走吧,小叔,我们要睡一个月呢。”   “你确定?”   贺京来面无表情,围观的选手都不敢大声呼吸。   谢未雨耸肩,毫不畏惧对方的冷脸:“好吧,是睡一个月的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啊啊!我都看了!两张床!」   「为什么红温的是我?」   「这人貌美但着实嘴巴恶劣啊,怎么无差别调戏人?」   「贺京来不会打人吧?他没做豪门大佬之前不是和狗仔都动手过?」   不少人屏住了呼吸,被电梯送上去回了套房的贺星楼也在手机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咽了咽口水,怕主唱好不容易出院又住进去了。   没想到贺京来没有推开凑上来的年轻人,他轻松地拎着谢未雨的行李包,似乎低声和谢未雨说了什么。   愣住的反而是谢未雨,很快他反应过来,又说了什么,贺京来却不回答了。   「说什么了!」   「我疯了吗?背影看挺般配的。」   「一想到这两个人这么禁忌的关系还要住一间我就疯了。」   「节目组怎么干事的!为什么不多装几个摄像头!」   门关上的一瞬间,谢未雨回答贺京来刚才的问题。   谁派你来的。   “十一岁的樊京来派我来的。” 第19章   贺京来不回答,谢未雨也没有追问,他们一起进入节目组安排的房间。   综艺还没有正式走舞台流程,不少人点进app的综艺专栏,选择想看的镜头都有种住在保安室的错觉。   全是自选镜头。   「不是吧!让我们贺总住这么小的房间!」   「忽然分不清这是音综还是体验生活的综艺,这座岛都是他的,你们节目组也太过分了吧!」   「也只有熟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所以不要和熟人做生意啊啊啊!」   「这房间和我订酒店的双床房毫无区别……甚至更小。」   城堡还是贺京来选图建的,他工作忙,每年也只是在岛上小住几天而已,剩下的时间委托更给团队经营,并不知道城堡还有这么小的房型。   男人把谢未雨的行李包放到桌上,和他一前一后进来的谢未雨看着不到一米宽的床,转身比了比贺京来的身形,“贺京来,我觉得你躺上去都能满出来。”   “这床还没有住院的床大呢。”   「居然直呼其名。」   「只有我觉得他喊全名特别不一样吗?」   「我懂!我也是绿茶!就是撒娇,那么特别。」   弹幕除了讨论称呼的为何,也在笑谢未雨的夸张形容。   更不理解节目组怎么真能对导师干出这种事,已经怀疑江敦参加了选房。   毕竟他和贺京来关系不好也不是空穴来风。   None里他是最极端的小谢推,当年1923偷主唱事件还有他里应外合。   理由是不满意队长拿捏主唱,想给小谢找一个更听话的。   贺京来并不理会谢未雨的玩笑,他行李也不多,早有人送了过来,放在一边。   谢未雨又说,“还是你送我的房子好,床比这两张加起来还大。”   「什么?送房子?」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隐隐约约有听说过……不会是长辈送的婚房吧?」   「谁和送婚房的长辈睡在一起啊?!」   「什么长辈,说穿了这两人毫无关系,岑末雨也没订婚,贺京来又没对象,顶多是年纪大了些。」   「喊小叔就是真小叔了?更像是调侃吧。」   每个房间都准备了节目组发给选手的手机,制作人也有一部,方便大家5g上网,迅速获得观众反馈。   谢未雨捧着手机看自己房间镜头下的弹幕,念出了其中的问题。   他不回答,问站在一边背对着镜头往衣柜里挂睡衣的贺京来,“你是因为我那天说没地方住才把房子送给我的吗?”   贺京来:“是。”   倚着床头年轻人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贺京来应付过无数这样的人,情感上很想确认,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纠结,难以,也不敢确认。   他也赌不起了。   镜头拍不到男人细微的神色,贺京来背对着谢未雨,问:“你父亲怎么说?”   “他当然不会搬进来。”   谢未雨姿态放松,捧着手机还能冲斜对角的镜头比了个爱心。   在一众宛如在保安室看监控的画面里,他居然是最没有包袱的。   不像其他艺人想方设法试图躲开镜头,抱怨房间里都装洗澡怎么办等等。   “太可惜了,还没多住一会儿就来这里,条件比医院还差。”   谢未雨长吁短叹得格外做作,“可能我天生就没富贵命。”   他是破落豪门少爷全网皆知,哪怕做作,蓄意卖惨也不讨人厌。   就是和从前相比太外向了,很难想象他之前为了初恋跳过桥。   “贺京来,那套房子是你之前住过的吗?”   “星楼说他是你的亲侄子,你都没对他这么好。”   「这是可以唠的吗?」   「又直呼其名!谁还记得这小子之前是None的粉啊,我看他也太随意了。」   「我真是疯了,看着贺总挂睡衣和靠床玩手机的岑末雨,怎么有种诡异的婚综感觉。」   「柏文信的综艺包办婚姻也不是第一次,前几档不也有结婚的吗?综艺月老也不是白给的。」   贺京来的秘书和助理这次随行只是协助他综艺上的事。   比起其他公司的老总,顶头上司完全不允许有人接手他的生活,即便临时出差,也不希望有人闯入他的私人空间。   很多人对贺京来的印象还是十二年前的乐队队长,本人声音清润,语调并不傲慢,乍听就很吸引人。   “是我之前住的,并没有住过几次,如果你不喜欢……”   “喜欢。”   谢未雨偶尔看两眼他的背影,手指忙得很,还在和队友在群里不友好交流。   贺星楼急得要死,说你怎么可以在小叔面前说我坏话。   “喜欢就好。”   贺京来又说:“星楼想要的话,我会送他的。”   「A市的房子在他们眼里是买菜一样的水平吗?!」   「这段明天回放剪掉!对我不好。」   「岑末雨眼珠一转我就猜到他又要说什么怪话了。」   “那我也没说我想要,你为什么送我?”   谢未雨不理会贺星楼在群里对他的轰炸,走过去拆自己的行李包。   原主回国后住在酒店,行李也早没了。   谢未雨住院好几个月,除了贺京来送的衣服,连睡衣都没买过,全是病号服糊弄了事。   出院还顺了两套,挂进了双人宿舍的共同衣柜。   贺京来瞥见印着名字的病号服,微微蹙眉:“你卡里没钱么?”   谢未雨推着衣架撞开男人的睡衣,心想现在樊哥太讲究了,睡衣看着老贵,以前明明穿旧T恤凑合的。   发现时间的流逝太轻而易举了。   但和贺京来一块,谢未雨的眉目都温软许多,“通告费都只给了百分之二十,还在队长账户,他还没给我呢。”   意思是没钱。   贺京来已经看到了谢未雨行李包里的几乎都是自己送过去的衣服,问:“国外回来,没有行李?”   谢未雨耸肩说:“跳桥之前忘记酒店退房,酒店联系不上我,就处理掉了。”   「太惨了……」   「付泽宇你罪该万死啊!长成这样还爱你的初恋有什么好推开的?!」   「岑末雨真的不是来综艺复仇的吗?按照我看的小说都是这样的。」   他不承认自己是老太太派来接近贺京来的人,说似是而非的伯劳派来的,更像遮掩。   但这张脸实在太有蛊惑性了,包括语调。   贺京来问:“真不喜欢他了?”   挂完衣服的谢未雨转身,靠着桌沿扫过贺京来还没挂上去的,那件亲吻时失去袖扣的西服,抬眸问:“你很介意吗?”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   整个房间又太拥挤,桌子和床的宽度都是一样的。   虽然床品和装修都不廉价,两个男人站在衣柜边依然拥挤,在上帝视角的观众看来,面孔还带着几分生涩的漂亮青年更咄咄逼人。   不能定义为勾引,但就是……   「你们的鞋都是交叉的吗?」   「手工皮鞋和运动鞋……为什么也能看出年龄差。」   「之前看岑末雨作品vlog,感觉他很单纯到笨笨的,现在怎么感觉他钓钓的。」   「贺京来真的岁数越大越好看,这气质绝了……这也算养成系吗?从乐队养成商业巨佬。」   “我不介意。”贺京来移开目光,桌上的手机震动频频,全是新消息。   “那还是介意一下吧。”谢未雨又靠近了一点,“至少要听我解释。”   「更怪了啊!!」   「为什么要解释啊!」   「脑子里全是前几天不少人编的小叔和侄夫的段子……不会是真的吧?」   「我才发现页面右边还能放大缩小镜头,你们不觉得岑末雨是这些年最像小谢的吗?」   「不是脸像……就这种…啊啊啊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贺京来这些年的耐心大不如前。   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很耗心神,况且他依然无法确认害死谢未雨的真凶。   他摇头:“不需要和我解释。”   谢未雨:“要的。”   明明应该厌恶眼前人的蓄意靠近和冒犯,贺京来很难做到。   或许是那天深夜谢未雨踢过来的易拉罐,还有病号服上的签名,和背着的破吉他。   和那句小半哥。   应该还要接上老半,剩下的单人旁是我。   说这话的人会停顿半晌,不对啊,我不是人,应该是一个鸟字旁加个半。   樊哥,有这样的字吗?   “为什么?”贺京来把手机屏幕下扣,看向谢未雨。   “因为我们接下来……”谢未雨看着这张脸就高兴,笑容难以掩饰,“要住在一起很久。”   贺京来:“就这个?”   谢未雨:“怎么,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多解释一句吗?”   他眼神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像是被一大片粼粼湖光铺满。   这张脸足够令观众逗留他的直播间,也很容易吸引对过暗号但心存疑虑的人。   「你小子!太套路了!」   「啊?不是喜欢付泽宇吗?」   「不,岑末雨你必须拿复仇剧本,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喜欢眼前这位的确比初恋渣男好!」   「要是再断层第一就更好了,我必成为铁粉!」   贺京来忽然笑了。   他也不是什么不苟言笑的人,None时期甚至可以被归入笑点低的那派别。   如果讲笑话的是谢未雨,恐怕对方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笑了。   贺京来没有动怒,反问:“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用解释了?”   连观众都看出来,这点伎俩在见过大风大浪还死过对象的贺京来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态度更像是逗年轻后辈。   音乐方面的后辈,也有家族的后辈。   这招甚至有点毒,好不容易被谢未雨营造的暧昧全都散去了。   谢未雨眨了眨眼,意识到樊哥也和从前不一样了,鼓了鼓脸,“为什么不解释?”   “真的喜欢我不仅要用嘴解释,还要用身体解释。”   就这么点距离,被贺京来摁在手掌下的手机震动,也有老太太的消息。   港市不少人都在观望。   顶层套房的贺星楼和队友一起看主场宿舍的直播,看到谢未雨还往前挤,像是钻进了贺京来的怀抱,还得寸进尺,“贺京来可以接受吗?”   贺星楼从不敢直呼小叔全名,港市也没几个当面这么叫的。   但谢未雨就是连名带姓,反而比喊小叔贺先生和前辈多出了奇怪的暧昧。   好像一个名字也带着千言万语,也可以是未尽之语。   “不接受。”   贺京来下意识推开,却忘了这房间太窄,再推腿撞上床垫,惯性一倒。   谢未雨拽过对方的领带,看直播的贺星楼差点晕过去,不知道其他观众看他的reaction也快笑吐了。   “真的不可以吗?”谢未雨语调又软了几分,“以后都是一家人,小叔配合配合我炒炒热度怎么了?” 第20章   「鬼才信你炒热度啊!你小子胆子太大了吧!」   「给我看流汗了。」   「建议配合他们乐队队长的惨叫实用,太好笑了。」   「炒热度也可以这么说吗?!我看你和付泽宇炒才能高热度吧,何苦找一个鳏夫。」   「好家伙,他还挺会撒娇。」   贺京来从谢未雨手上救下自己的领带,似乎想到了眼前人性格变化的原因。   “无论怎么样,不要为了别人丢掉自己的生命。”   谢未雨都分辨不出贺京来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还是信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警惕。   太油盐不进了。   他在心里骂了好几声樊哥笨蛋,也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么多年,贺京来或许真的受过很多伪装成自己的危险。   他乖巧地嗯了一声,眼神含笑,“不会有下次了。”   新室友在贺京来眼里跳桥前后有明显的性格变化,这点网友也可以作证。   一般人碰到这样的事不性情大变才奇怪,甚至还有娱乐博主开了#岑末雨上综艺的原因#相关投票,答案都是人名。   付泽宇作为初恋压倒性胜利。   底下全是有相同经历和为了岑末雨颜值及悲惨过去上头的热心网友,节目没有开播已经拉上票了。   等岑末雨加入乐队,粉丝会员会都成立了。   贺星楼苦心经营数年乐队糊到锅底,自己不做主唱后反而一炮而红。   主唱又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未婚堂嫂,未婚堂嫂更想成为他的……   贺星楼连夜把微信状态改成了左右为难。   这些年贺京来没有消息,乐队的粉丝看他割裂感很重。   生意往来的合作方又一向喜欢用杀伐果断和不近人情形容贺京来。   小辈眼里的贺京来不算不苟言笑,也难免怕聚会问到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导致贺星楼和谢未雨描述的贺京来,和他印象里的樊哥完全不同。   十二年的时间差信息烟雾弹也太多了。   谢未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化,但贺京来变化很大,或许有些部分没有变。   他忽然的听话太不正常了,观众纷纷发弹幕说这小子或许又要说语出惊人。   贺京来也很意外,“怎么不继续说让人误会的话了?”   他完全懂!   镜头下带着笑的侧脸看得出昔年队长的温柔,只是暧昧不存,怎么都像是长辈看孩子。   不爹但叔,好像下一秒就要给谢未雨红包了。   谢未雨不满意这样的拆招,鼓完脸颊后咬了咬唇,“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说。”   贺京来:“听……”   他手机上还有柏文信发的消息,他咖位太大,都是总监制亲自和他对接。   [柏文信]:多问问他关于付泽宇的事。   [柏文信]:事先声明我不是综艺月老,这是出于节目的考量。   [柏文信]:队长你不想问可以当没看见。   贺京来:“听你说说和付泽宇的事。”   去了演播厅直面无数镜头反馈的柏文信更惊讶贺京来的状态。   之前几次见面,贺京来也是沉默居多,似乎在私人场合也很难放松。   他目光落到完全不怕贺京来的高人气主唱身上。   本该对台本的江敦站在他边上,满脑子从前看的诈尸电影,诶了一声,压低声音问:“不会真的是小谢?会被拉去超度吗?”   “假的话……也很可怕啊。”   江敦长了一张最野性的脸,怕鬼。   谢未雨性格野性,皮囊清纯,和柏文信的爱好不谋而合,喜欢吓人。   结了婚的男人也改不了这爱好,沉重点头,似真似假地说:“假的也没关系,我们队长真的苦了太多年了,需要波动。”   江敦:“你真做综艺月老啊?”   柏文信:“我有意没用啊,也要双方有意,这个岑末雨,我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房间窄得除了两张中间只隔了二十厘米可以约等于无的双人床,就剩下桌椅和衣柜,或许还没有贺京来半个衣帽间大。   贺京来明显是看着手机问的,观众都猜得出是幕后工作人员要求的,也很想听。   谢未雨站累了,扫了眼两张床,问贺京来:“你睡哪张床?”   这房间小得不少在港读研的网友纷纷表示节目组绝对研究过,一张床位出租或许都要7k.   也觉得贺京来这样的身价住这种条件的房间反差很大,很有意思。   贺京来:“你不是选好了吗?”   谢未雨:“那我睡里面。”   他很自然地抽走了贺京来的综艺手机,看到了上面顶着柏文信大名的消息。   动作快得贺京来反应过来,手机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谢未雨:“和他的事我在直播也说过,我以前喜欢过他,现在不喜欢了。”   原主为付泽宇付出很多,给出公司掺和的理由谢未雨不能接受。   什么年代了,要找机会多得是。   付泽宇分明是给自己找理由,却还要挽回岑末雨心中的形象。   但一切都晚了。   被发现了的柏文信也不心虚,继续发送问题,还补充道:队长,你念。   贺京来:“你的意思是没有复合的可能了?”   谢未雨:“当然,谁要吃回头草,况且之前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欠钱不还,这种类型流入市场的话希望大家踊跃拒绝。”   他不给付泽宇半点体面,也有想到一切都晚了的难过。   当年自己死在贺京来面前,对方该有多痛苦。   贺京来低头,腿长都高出桌面一大截,高奢西装版型很显身材,以前不爱穿,现在似乎也习惯了。   声音却没有变,“目前的未婚夫是暂定的,并没有正式订婚对吗?”   贺京来念完停顿了几秒,谢未雨笑着拿走他的手机,“为什么这么听文信哥的话?”   “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吗?这么听话参加综艺,又同意住这么小的房间,还和我住。”   他们一个靠着桌沿,一个靠着衣柜。   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拥挤,镜头放大对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忽然变穷的苦命鸳鸯。   问题都像是现任对前任的询问。   「柏文信,综艺月老上岗中……」   「他是不是觉得队长这些年太孤单了?支持他抢走这位……侄夫?」   「小谢死了十二年了,指不定早就做小鸟去了,他之前总爱说自己是伯劳。」   「岑末雨也是粉丝,应该很懂投其所好吧。」   「樊哥的魅力真的逐年递增,真心奉劝岑末雨不要喜欢他,他的前段太轰轰烈烈了。」   「好喜欢小岑这种坦荡说话的方式,好直白,爽!」   「为什么都唱衰!我觉得可以!彼此都有前一段,就更会珍惜下一段了啊!至于身份……不重要吧!」   “把柄?”   贺京来摇头,“算不上,更多的是十二年的约定。”   十二年。   约定。   谢未雨问:“关于谢未雨?”   当初官宣贺京来做导师说震动音乐圈也不为过,毕竟身价摆在这里,综艺的薪水必然不是他的目的。   钱在他眼里早就不重要了。   “是。”   柏文信都没想到贺京来会直说,他和对方吃饭提起小谢也很忐忑。   但贺京来一向是很敏锐的人,能影响他判断的是小谢,激起他所有情绪的也只有小谢。   「这么多年还是给我嗑到真血糖了……当年如果官宣该有多好。」   「留下的人最痛苦,当年粉None是很狂热的小谢粉,现在也淡了。不敢想象和小谢一起长大的贺京来是什么感觉。」   「没想到贺京来居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当年他抱着谢未雨坠楼身体的雨夜照片我还印象深刻……」   「为什么是十二年?」   谢未雨替弹幕问了:“为什么是十二年?”   柏文信都紧张了几分,综艺页面大部分的宿舍镜头都可以看到选手们的reaction,不少表情截图做表情包毫无问题。   贺京来站在离谢未雨很近的地方。   明明亲过,他却记不住这个大胆的可怜年轻小孩长什么模样。   太不具体。   他是普通人,也抵不过时间流逝,拼命想要记住的面容会淡褪,夜深人静从坠楼的噩梦中惊醒,望着空荡的房间出神。   小谢死了,从具体的小谢变成一个模糊的标签。   贺京来拼命想要记住,偶尔会生出疑问,他真的来过吗?   或许这个世界,都是我虚幻的梦境。   为什么什么都留不住?   小时候的标本、相爱的父母、只属于我的小谢。   海岛今夜狂风,雨打城堡客房的玻璃,滴滴答答,像是有什么要叩开什么。   哒哒哒像是变成了砸门的哐哐哐。   贺京来心里全是——   是你吗。   十二年会给人一种过了一辈子的错觉。   从前关系不错的人还能联系都不错了。   从前的队友能见上面都算彼此有心维持。   这样的未来却不是当年和谢未雨组成None的贺京来想要的。   他移开眼,被岁月洗去优柔的面容浮上少见的脆弱,镜头模糊,观众看他也不真切。   “十二年,是我给小谢的期限。”   “我幻想过,他回来找我,无论变成风霜雨雪,还是花鸟虫鱼。”   男人的声音混着敲打窗户的雨点声。   听得谢未雨心里一坠,喉头哽咽,不知道自己看人的目光写满不属于他身体年龄的怜惜。   「不是吧第一天就这么炸裂,我头皮发麻。」   「这雨下得也太及时了,我心跳都空了……」   「我也是在小谢死后,才发现他这么爱他,好可惜啊。」   「贺京来也太痛苦了,真的没问题吗?」   「换我早得精神病了,真的。」   「最可怕的是……他眼前的岑末雨,也高空坠落过,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镜头拍不出贺京来的情绪,只觉得声音朦胧,画面朦胧。   但同处一室的谢未雨看得一清二楚,他情不自禁伸手,抱住贺京来——   “但这是第十三年。”   后一句只有贺京来能听到——   “你等到了。” 第2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各位选手下午好。”   “接下来宣布节目流程和日常安排。”   一道声音插入, 打断了贺京来即将冒出喉咙的话。   同时他的私人手机响起,谢未雨瞥见了来电显示。   是贺家现在的大家长,也是贺家当年找到京来哥的人。   他们的拥抱很短暂, 观众都没有听见谢未雨说了什么, 哪怕贺京来的表情看不真切,也足够观众好奇, 不少人在这时候考古去了。   「我记得岑末雨有一天直播说他要追贺京来是不是?」   「那不是开玩笑吗?他五句话有四句话不能当真吧?」   「我当时就当真了, 选房也有我的功劳, 有些cp果然不用开盘就能买到。」   「岑末雨是伤还没好吗?我看他走路有点问题, 抱着贺京来的时候手也不正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敬业了。」   「节目组太没眼色了!我好想看后续的, 这俩人到底说什么了!」   「你们没看到贺京来走得很急吗?末雨这张脸确实……付泽宇是不是瞎了?」   登岛第一天, 和岑末雨有关的词条几乎垄断了话题。   他的数据力压顶流歌手付泽宇,也使岑末雨和宇宙中心挂上了等号。   专门做综艺解说的up主直播解读, 写人物关系图的时候望着箭头中心的名字都沉默了。   谢未雨没有时间关注观众的反馈,贺京来走后,他很快就被贺星楼叫走了。   赛制和选秀pk一样, 也有复活赛和返场, 来的人几乎没有想一轮游的, 铆足了劲希望在四十天内拿到名次。   节目组全程直播, 除了洗手间没有镜头, 只要观众想, 能看到任何选手的表现。   主舞台设在城堡主厅, 是刚才介绍制作人和选手的场地。   副厅像是live house ,选手练习之余也可以去那里玩。   海岛并不封闭,每周三选手们会放假半天作为休息, 可以去外面散心。   度假区是怎么样的,他们就可以玩什么样的。   综艺不差资金, 餐厅也格外华丽,像是宴会的场所。   谢未雨过去的时候其他两个队友已经找好位置了,招呼他们过去。   贺星楼看谢未雨一路情绪不好,就算看了直播也担心他面对自家小叔的精神状况,忍不住问:“末雨,你想炒cp也不用和我小叔炒吧,风险很大的。”   餐食都是自助的,海鲜也数不胜数,周赐和倪旭早就拿好了,看谢未雨落座,正好听到贺星楼这么一句,忍不住插嘴问:“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   “到处都是直播镜头,我觉得开的工资还是太低了,这样我回家都害怕被人盯着。”   倪旭笑着说:“末雨的性格大家不都知道了,他关注度是最高的,不这么说反而不像他。”   大概是谢未雨之前直播都是在吃串,队友给他拿的也是串。   谢未雨兴致缺缺,贺星楼以为不合他胃口,又问:“你想吃什么?”   谢未雨撑着脸说:“烧鹅饭,有吗?”   With是重组的乐队,其他三个人认识很久,彼此还算了解喜好。   谢未雨加入也有段时间了,音乐方面大家没有争议,但没有私底下的时间。   主唱是个病号,没人会带着打石膏的病人喝酒。   况且谢未雨走路都没利索,偶尔联系,贺星楼给他点外卖都要点清淡的。   “你喜欢吃这个吗?”周赐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只爱吃串串。”   主唱靠着椅背,侧面看也很单薄,发尾长短不齐,在五颜六色的选手发型里也算乖巧的了。   “肉我都吃。”贺星楼去找烧鹅饭了,谢未雨拿起一串烤肉吃。   “你胃口也不小,都吃到哪里去了。”   周赐:“瘦得好像没吃饱饭。”   倪旭在桌下踢了周赐一脚,可惜眼神示意没用,队友有些愚钝,还抱怨道:“踢我干什么。”   谢未雨鼓着腮帮子吃饭,含含糊糊说:“没钱,只能饿着。”   「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太多看点了,互为前任的在吵架,初恋成仇人的在默默盯着,导师组去哪里了?!」   付泽宇就坐在他们斜对面,这个场景从上俯拍,简直像电影。   不少观众用显微镜看,也注意到了付泽宇从谢未雨跟着贺星楼来开始一直在看对方。   “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要论家庭背景,岑末雨好歹是豪门大少爷。   倪旭听贺星楼说过一些事,“之前以为末雨穿病号服出来也算穿搭,没想到外套都是星楼的。”   “星楼,后来送到我们几个家里的衣服,都是你小叔送的吧?”   贺星楼:“是啊。”   之前他还能找借口说是小叔看不下去英朗的未婚夫这么落魄,现在自家主唱的意图那么明显,小叔的态度也很暧昧,他声音也越压越低:“末雨,你胆子真的很大。”   选手们看岑末雨宿舍直播的reaction传得到处都是,今晚几乎是表情包诞生之夜。   比起队长的惊魂未定,鼓手倒是很乐观,“那贺先生也没对末雨怎么样,又是送衣服又是一起飞过来的,挺好的。”   谢未雨:“是啊,我再努力努力,指不定明年结婚,你们还能参加我和星楼小叔的婚礼呢。”   这段联姻人尽皆知,大家也知道贺星楼的堂哥,岑末雨的未婚夫还没苏醒。   他大口吃饭,看得观众都觉得烧鹅饭似乎是全场最好吃的。   这张脸太有蛊惑性,贺星楼性取向正常都忍不住同情,低声问谢未雨:“你认真的?”   谢未雨:“认真的。”   贺星楼:“可是我小叔心里有人啊,你也知道的。”   网上不少人骂岑末雨狡猾,参加音综和参加百变大啡秀一样,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贺星楼却在思考这件事的成功性。   从家人和粉丝的角度,他也觉得贺京来这些年实在太孤单了。   有些网友说得也没错,反正都有前任,非要论过往也算一比一平。   贺星楼看发型穿搭都很放荡不羁,性格却意外的老实,颇有些在这样的场合说真心话的意思。   谢未雨对贺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二年前频频来找贺京来的一行人。   那样的家还能生出贺星楼这样的类型,谢未雨笑了笑。   贺星楼:“你笑什么?”   谢未雨:“有人怎么了,我这么好,他会喜欢我的。”   贺星楼:……   上一个这么自信的好像……   他不敢细想,看谢未雨吃烧鹅饭露出幸福的表情,问:“有这么好吃吗?”   谢未雨:“比你上次给我点的外卖好吃,但也不算很正宗。”   提到这事贺星楼就沉默,“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怎么对国内的饭还这么挑剔?”   “你知道什么是正宗吗?”   「小毛子指点中餐哈哈哈哈。」   「那什么样的烧鹅饭才好吃啊?按照种族特点爱吃肉好像也正常呢。」   “我之前深入研究过不行吗?”   谢未雨还要说几句,一直关注他们这桌的付泽宇忽然走过来。   原本正常吃饭的其他几桌纷纷抬眼。   「我恨不得也在现场,这整齐地抬眼,哥几个也太八卦了。」   「这场面谁不八卦。」   「付泽宇这算余情未了么?」   付泽宇个子也挺高的,比起谢未雨出门的随意,有公司的艺人还有的随行造型师。   他刘海微分,五官并不随和,可以归作冷傲的那一款。   谢未雨穿过来后也看过不少付泽宇的演出。   原主这位初恋的选秀第一不算注水,先天嗓音条件好,实力的确远超同期。   颜值又超出水平线,公司签这样的人总是不亏的。   原主因为付泽宇痛不欲生,比起变卖家产送对方回国出道,更想要问为什么。   谢未雨很清楚,付泽宇或许对原主有感情,但事业的野心凌驾于感情之上,和这样的人就算在一起也很辛苦。   还有空位,没人邀请付泽宇落座。   今晚用餐过后也没有活动,明天晚上是节目的第一个舞台,不判分,纯表演性质。   压力中规中矩,没有人急着走。   付泽宇就站在自己边上,谢未雨也不看他。   后期拉近了镜头,不少人早就发现了谢未雨的手不灵活。   就算拆了石膏出院,他看上去依然有几分显而易见的虚弱。   结合吃饭还挑着肉吃的状态,更不真实。   付泽宇和岑末雨生活过,他越看这个人,越不对劲。   没人说话,气氛很安静。   从城堡外面进来,和柏文信一起走向餐厅的贺京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站的角度很刁钻,几乎没人发现。   正好谢未雨抬眼,这一幕一个抬眼,一个低眉,目光相撞后谢未雨率先眨眼。   柏文信没有发现,他笑了笑说:“听说他们之前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看着还算般配。”   岑末雨什么来历贺京来更清楚,或许都有过相依为命的经历,他瞧不起付泽宇的过河拆桥,冷淡地说:“背信弃义,不般配。”   气氛很尴尬,谢未雨放下筷子,问:“你有事吗?”   脸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   付泽宇甚至连雀斑的位置都确认了。   他看过眼前人的直播回放,也知道岑末雨跳桥后脑震荡,是有暂时的记忆衰退,依然不理解他怎么变得那么大胆。   明明之前他想要和对方更亲密一些,岑末雨都会提出结婚。   什么年代,为什么谈恋爱要以结婚为前提。   他们长大的国度同性婚姻并不合法,同性在一起甚至是有罪的。   岑末雨想要去其他国家永久居留,提出和付泽宇永远在一起。   但付泽宇拒绝了。   付泽宇:“你能和我聊聊吗?”   周围发出嘘声。   贺星楼喂了一声,周赐拉住了他。   柏文信和贺京来走到楼上,本应该在包间的江敦趴在栏杆上看热闹,听见动静,瞥了眼贺京来,“大老板这就动摇了?”   贺京来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正要转身,楼下一阵骚动,付泽宇伸手拉走了谢未雨。   起哄声不断,谢未雨被拖着走了两步,忽然看到了楼上的人,喊了声——   “贺京来!”   连付泽宇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看向二层的栏杆。   换下西服的男人一身休闲打扮,原本的背头散乱慵懒,隔得老远,也有几分居高临下带来的压迫感。   「贺星楼你像个抓耳挠腮的猴子,你是堂哥派还是小叔派还是初恋派?」   「这档综艺宇宙中心绝对是岑末雨了……话题度太高了。」   「都说突发时刻会喊喜欢的人名字,岑末雨你小子……演过了。」   江敦目前还不太信鬼神传说,只觉得这个后辈心机深沉,看向贺京来:“你们真没一腿?”   贺京来:“目前没有。”   谢未雨的遗言只有他和柏文信知道,也是他告诉柏文信的。   这是贺京来完全笃定的,老太太不会知道的信息。   岑末雨为什么会知道?   可能性……   他靠着栏杆,楼下喧闹,付泽宇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对方一点也不想听。   贺星楼:“付泽宇你别纠缠我们末雨了,他已经被你害得很惨了。”   周赐:“就是,你把钱还了就可以了。”   倪旭:“你在游轮上说公司的原因,那现在总有私人账号了能转账了吧?”   队友挡在前面,抬头的谢未雨读出了贺京来的唇语——   来楼上。   谢未雨心想:你让我去就去?   他摇头,眼神带着赌气。   贺京来遥遥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没想到谢未雨偏头,像是生气了,看都不看他。   脾气还挺大。   贺京来忽然笑了。   他情绪很少外露,可以说从小就这样。   柏文信想起他们几个的少年时期,贺京来也只有和小谢一起才会人模人样。   谢未雨总说自己不是人,吃烤串的时候更爱提,说这是家族习惯。   听得柏文信一愣一愣,鉴于谢未雨不说人话的时候很多,那种时候都是贺京来代为翻译——   小谢的意思是他的口味比较非人类。   柏文信看了眼老板的烧烤架,装着孜然的撒料盒被漂亮主唱拿走疯狂加料,孜然都堆出了沙漠的感觉。   他当时憋出一句小谢你口味也太重了。   谢未雨抬眼,嘟囔着看向贺京来,问:“我口味重吗?”   贺京来摇头,笑也难忍,伸手摸了摸少年柔顺的黑发,“不用理他。”   柏文信:……   后来加入江敦,他才觉得自己没这么孤独,至少在莫名其妙饱了的场合,有人和他一起无话可说。   这时贺京来手机频频震动,装作没看见他和谢未雨互动的柏文信问:“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来参加综艺,手头的事能不烦扰你一会。”   贺京来以为自己不会期待了,但这次挤到眼前的岑末雨和从前那些赝品又不一样。   他答非所问:“是有些烦扰。”   柏文信还在看下面的骚动,乐队综艺办了太多年,节目组也发愁怎么创新。   第一次做直播综艺,吸引来的不少想看选手爱恨情仇的,他也挺同意网友辣评的那句「看来又要做成恋综了」.   人群中的混血主唱被贺星楼护在身后,一看就是队友在给他出气。   付泽宇虽然是歌手,上节目的也有同公司的师兄,似乎怕他受气,也站在他一边。   乐队圈本来就是脾气大的,和偶像不一样,都不用写剧本,矛盾很快就出来了。   谢未雨刚才一直抬眼看向楼上,谁都能看出问题。   柏文信又看了眼贺京来,忽然有些不确定,“岑末雨在宿舍和你说什么了?”   贺京来:“他很可疑。”   柏文信从前就隐约听说有人整成小谢的模样往贺京来身边凑,惊愕地问:“难道他也是?但我看你的态度暧昧得很。”   不是百分百确认,贺京来都会选择否认:“我不确定。”   言辞那么大胆,惹人误会,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老太太找人模仿能伪装的。   贺京来眉目黑沉,时间似乎只是加重了他的稳重,有些人越年长越有气质,他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又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餐厅这栋楼在城堡侧边,没有电梯,外形看更像个小型蘑菇,也是谢未雨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吃穿成一把的蘑菇脚,还是受贺京来的影响。   下面一阵骚乱,柏文信累了一天打算进去吃饭。   柏文信:“先去吃饭吧。”   贺京来:“我不饿。”   柏文信往下看了一眼,在观众眼里贺星楼还在为主唱冲锋陷阵,没想到当事人却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地抬眼,看的方向……显而易见。   不少选手都顺着谢未雨的目光,发现了None的两位前辈。   只是贺京来远看就威严,没人敢对视,都是匆匆一瞥。   柏文信猜不准贺京来是在看侄子还是侄夫,“那等会你自己点餐?”   贺京来嗯了一声。   楼下的付泽宇被甩开手,深情地看着贺京来身后的谢未雨。   「听说这综艺公司也管不了?付泽宇口碑烂成这样,不会想要塑造深情人设吧?」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人都为他死过一次了知道要挽回了?装模作样。」   「那岑末雨又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干得出爬床的事!」   「有什么好吵的,音综也能变恋综,还是非正式的,好啊。」   「岑末雨还和贺京来隔空对视?他笑得好甜啊,到底什么属性的!」   贺星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我们末雨又不是欠你的。”   周赐点头:“就是,你欠他那么多。”   贺星楼:“现在还钱有什么好直接汇款的,你开张卡把钱存进去给末雨不就好了?”   “借口那么多。”   周围都有人边吃薯条边看热闹了。   With明明是组成没多久的乐队,对岑末雨的维护之意实在明显。   以前岑末雨只有付泽宇一个,性格孤僻。   很多时候付泽宇都觉得自己是岑末雨的救命稻草,握得太紧,让他想跑。   他成功了。   却也没想过岑末雨会为了他去死。   岑末雨真的不会么?   他死死盯着被队友护在身后的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性格完全不同。   从前岑末雨总和他分享None的视频,说很多人说我长得像主唱,泽宇哥,我和小谢像吗?   None太有名,就算他们在国外上音乐学院,课程分享也有介绍这支乐队。   无论None什么风格的海报,坐在c位的永远是谢未雨。   是很像。   这也是岑末雨在学院很受欢迎的原因,但他们的性格差太多了,稍微了解过None的都能分辨。   “你还瞪!我看你就是想单独威胁末雨!”贺星楼转身,看谢未雨还低着头,“我们走吧。”   “也该回去练歌了。”   谢未雨:“我还有事。”   贺星楼差点咬到舌头,害怕主唱也有几分余情未了:“你还有什么事?”   谢未雨露出一个令贺星楼毛骨悚然的笑容,“队长。”   他指了指侧后方的栏杆,外围的选手看热闹早就是上帝视角,跟着起哄。   「岑末雨和贺京来真的有问题,刚才贺京来那个手势……是不是让他上去?」   「岑末雨还不搭理他,是我就上去了,这小子!欲擒故纵一流的。」   餐厅在城堡的右侧,也有专门的旋转走廊。   整栋被节目组用于拍摄的城堡式酒店构造早公开,还有账号专门做了装潢分析。   贺星楼和付泽宇下意识循着谢未雨的目光抬头看去,雕花栏杆前站着一个男人,遥遥看也认得出是谁。   谢未雨:“我和小叔有话要说,先走了。”   他说先走,却朝着贺京来勾手,恣意又自信,分明是让对方下来。   付泽宇知道贺京来是什么身份,也看过谢未雨和贺京来在车上黑屏几十秒的猜测。   他并不相信生性羞赧保守的岑末雨干得出这样的事,这一切无非是……   他的离开对岑末雨造成了刺激,他也没想到岑末雨在国内家世也算得上显赫,只是没落了而已。   “Artur!”   付泽宇忽然喊了一个外文名,转身离开的谢未雨却没有回头。   这时一直站在楼上围观楼下闹剧的男人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谢未雨似乎算准了时机,等贺京来走到最后一步,他正好站到对方眼前。   贺京来个子很高,谢未雨还是谢未雨的时候和他身高差很大。   或许是当年受本体影响,伯劳本来就是小型鸟,变成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乐队剩下的三个也都是大高个,就算谢未雨的身高超出平均值,依然被其他乐队打趣。   什么谢未雨和他的三个保安,连公司提造型创意,都不会四个人都穿西装。   谢未雨能驾驭的奇装异服其他人看起来不伦不类。   哪怕乐队本来也可以离经叛道,但谢未雨就不同,他的奇装异服后来几乎成了None的标志。   节目上猜乐队,出现1:3的风格,绝对是None.   岑末雨个子比谢未雨高一些,但也只到贺京来下巴,谢未雨还是要抬头看他。   “我不上去,你下来了,那我们接下来去床上聊吗?”   周围嘘声一片中夹着抽气声和直播后台来不及消音的卧槽,贺星楼直接宕机。   付泽宇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很自然抱着贺京来胳膊的单薄青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队长,你说你们家明年有喜事,到底是你堂哥结婚还是你小叔结婚?”   周赐勾上贺星楼的肩,啧了一声,“我还是支持末雨的,被伤透的心还能爱~呃!你打我干什么!”   贺星楼给了鼓手一个肘击,咬牙说:“明年是我太奶奶九十大寿。”   倪旭家也有好几个老头老太太,咦了一声,“那结婚算冲喜吗?一直听说你们岛上又封建又开放的,你太爷爷不是好几个老婆吗?”   「这是可以说的吗?公然谈论主办方八卦!」   「我头皮发麻啊啊啊,岑末雨真的性情大变!不过这张脸对我说这种话我只会化为昏君,怎么说呢,支持他换对象!」   「Artur是岑末雨的外文名吧,之前付泽宇粉丝扒他学校扒出来的,这一声喊也很……」   「谁信这才第一天,我已热血沸腾!」   「所以真的去床上了吗?我怎么找不到镜头了!我愿意付费!」   谢未雨抱着贺京来的胳膊也没被对方甩开,就知道对方起码动摇了百分之八十。   小名不管用,遗言才管用吗?   他也难过,都没注意门槛,如果不是还抱着贺京来的胳膊,恐怕人已经摔出去了。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蘑菇餐厅外是城堡酒店种的绿植园,柏油路通往海滨骑行路。   覆盆岛俯瞰就巴掌大,更像贺京来制造的失乐园。   他把关于谢未雨的一切都堆到了这里,城堡顶层,唯一没有作为宿舍的套房就是他的前半生。   他不放在自己的长居地,只敢在这里缅怀。   “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吗?”   贺京来的手虚虚扶了谢未雨一把,却被谢未雨抓住。   风中都带着海的气息,十月份是最舒服的季节,谢未雨握住他的手不松开,在门外朦胧的光下细细看着这张脸。   之前靠得很近,也亲过,谢未雨在回来之前设想的轻轻松松相认化为泡影。   贺京来在贺家这些年太不容易。   他的疑心是一座牌坊,上面刻满谢未雨的名字和生平,还有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但他们的关系没有公之于众,顶多算大众的心照不宣。   差了一口气,就成了遗憾。   “你呢?”   谢未雨的目光扫过贺京来的发,他的面容和老毫无关系,鬓边却有几根熬出来的白,乍看像是挑染。   谢未雨在网上看过不少截图港市那边的消息,都说若是要找最想结婚的人,贺京来是票选第一。   网友都说排行没什么用,贺京来不会和活人结婚的。   “我?”   贺京来垂眸问。   谢未雨还握着他的手,“樊哥,我……”   还没说完,贺京来忽然捂住他的嘴,迅速带着他离开了。   海岛没有固定的轮渡航线,机场也是私人专线,等于要来岛上的人都需要经过贺京来的同意。   但贺京来却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戴着鸭舌帽也不妨碍贺京来认出他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亲信,还挂着工牌,什么时候变成节目组的人了?   谢未雨背后贴着贺京来的胸膛,这边是监控视角,刚刚终于找到镜头的观众还没看多久,发现人又不见了。   「我看见贺京来捂嘴了!他不会怕岑末雨又偷袭吧?」   「他手真的好大,之前小谢采访说队长太大了,他还很疑惑粉丝在叫什么结果是手太大,抓了他一把喜欢吃的糖哈哈哈。」   「这个岛不是贺京来的吗?为什么他偷感这么重。」   「这动作我脑子里上了好多强取豪夺风味的画面,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外形真的很配。」   「退一万步说,我比较同意有人发的魂穿猜测!我们的世界不会是一本小说吧?」   综艺的策划案早在一年前就送到了贺京来手里,柏文信打算把这一档作为收官。   他做了好多期乐队选秀,也想尝试新的。   找上贺京来做导师,也有希望他走出谢未雨给他带来的血色从前。   贺京来知道节目直播的摄像头都装在什么位置,见那人走进餐厅,带着谢未雨离开了这栋建筑,转身去了侧边的植物长廊。   谢未雨望着自己被贺京来拉着的手,笑得格外开心——   “我们这是要去偷情吗?”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说这些暧昧的话毫无障碍, 他之前不是人,没有什么正常人该有的羞耻感。   更喜欢看别人因为自己模糊不清的话大乱阵脚。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贺京来的脸看,却找不到任何的错愕, 对方眼神温和, 口气也很平和,“你想去哪里偷?”   谢未雨:“我不是你侄子的未婚夫, 你确定要和我偷?”   他说归说, 意识到贺京来要松开他的手, 又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片只有一个拐角的镜头, 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找了好半天。   一轮钩月挂在走廊外的绿植缝隙, 偶尔能听到城堡传来的声音。   两个人在昏暗的光下十指紧扣, 对视都像对峙。   贺京来就在这么不清的光线下仔细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比小谢高一点,皮肤也更白, 不健康的白,体检报告还有营养不良。   应该是长辈去世后,一个人在国外那段时间不规律生活造成的。   他不在意这个名字的从前, 只在意一切的转折。   岑末雨为了付泽宇在天桥一跃而下后……   是不是有人真的死去。   也有死去的人真的回来了。   像之前某些「谢未雨」说的那样。   小谢是一只对万事万物都有好奇心的小鸟。   一开始贺京来以为他是走失儿童, 带他去了警察局, 但近期没有走失儿童记录。   他出现的地方还是监控死角, 查了半天没结果后, 小孩最后跟着贺京来走了。   那年的那一个月是贺京来父母去世后第六个月。   他适应了南方港口城市的气候, 只是学籍还没有搞定, 暂时在舅舅的洗衣店帮忙。   洗衣店和小旅馆有布草合作,家里人为了省电也会在深夜工作。   滚筒洗衣机隆隆,贺京来把谢未雨带到了舅舅给他隔出来的房间。   房间在洗衣店的后门, 外形像是集装箱,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没有别的东西了。   当时的谢未雨说不出自己几岁,像是人话都说不利索,还有些颠三倒四。   贺京来起初以为他是个哑巴,等这小孩支支吾吾说自己一百岁,他又觉得这人是傻子。   但当时失去父母后多少有些寄人篱下的贺京来笑了。   说我那应该两百岁。   流浪小孩没有名字,舅舅对外甥捡了个小孩倒是没说什么。   他们家的孩子比贺京来年长,已经出去上学,只是贺京来不方便住表姐的房间。   家里并不缺一口饭吃。   舅舅看小孩子洗干净后长得漂亮,断定这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让外甥第二天再带小朋友去隔壁区的派出所看看。   当晚贺京来就发现不对劲了,和他睡一起的小孩子不见了。   这大概是他人生可以排在父母去世后的第二创伤。   又成了巨大的惊喜。   后来谢未雨隐去自己的身份和柏文信还有江敦提起这段,乐队四人练习后的夜晚只剩下一盏灯,主唱边喝啤酒边说:“樊哥怕我变成鬼。”   柏文信来劲了,挑了一个从长辈那听来的故事。   说变成鬼多没意思,就应该一掀开被子发现不是人,什么狐狸啊小猫啊之类的。   贺京来的啤酒易拉罐被他捏得嘎吱作响。   谢未雨借着昏暗的光线戳他绷起的大腿,笑着和柏文信说,不要狐狸小猫,为什么不是小鸟?   贝斯手有几分闷骚,摇头说:那不够香艳。   当年乐队还没正式签约,不过是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玩玩。   下沉式的剧场挤满粉丝,也有星探排着队希望这支乐队能接下他们的邀约。   谢未雨的大名还没红,很多人只记得None的主唱叫小谢。   有人问出处,柏文信抢着回答,说出自聊斋。   谢未雨推开他,什么聊斋,小谢就像小柏,小江,还有我们酒吧的老板小熊。   他个子不高,眼神天生锐利,如果戴口罩还挺有威慑力,可是不戴,没消下去的婴儿肥在光下异常明显,让人总想捏一捏。   谢未雨懵懂,理所当然接受粉丝的追捧,也不理解有些人狂热的言辞。   当年柏文信说的香艳谢未雨也没有懂,他总是遇到不懂第一个眼神看向贺京来,问:“什么意思?”   柏文信意味深长,江敦都在笑,贺京来想了想,“就是你和谢阿婆看的电视剧,狐狸变人。”   谢未雨兴致缺缺:“就是砰一声,白烟过了,哈士奇变成穿粉色吊带的美女。”   他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这就是香艳吗?”   柏文信笑得肚子疼,“算啦,你还小,长大了再说。”   那年谢未雨还没过十五岁生日,少年的青涩和舞台上的成熟矛盾。   粉丝里还有不少男人大喊他的名字,贺京来去后台路过洗手间,还听过一些下流的探讨。   谢未雨不会明白这些,只是讨厌被说年纪小,“这我也会啊,我们演出服不也有吊带。”   江敦:“不一样。”   柏文信:“肯定不一样。”   谢未雨气哄哄地看向贺京来:“哪里不一样?因为我是男的?”   贺京来也无话可说,为难地多喝了两口酒。   柏文信当时没看出这两人有什么,顶多觉得是一起长大感情好。   贺京来简直像谢未雨的爹,没见过出去商演主唱必须和对队长睡在一起的。   之前就有乐队恶毒地爆假料,说指不定谢未雨这么大了还尿床。   当晚谢未雨又和人打架,身高不占优势也下手刁钻狠辣,不是贺京来制止,恐怕都要去派出所了。   谢未雨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说意味不明的话的?   贺京来也想过,后来发现这个人根本不用学。   他天生野性难驯,不羞耻欲望,发生身体的变化也乐衷于询问贺京来。   当年同期的乐队几乎都觉得贺京来只是大了四岁,像是养了个孩子。   也导致很多人喜欢谢未雨,都默认要过一下贺京来。   等谢未雨再长大一些,他就更理所当然了。   他们一起长大,太亲密了,甚至没有薄薄的窗户纸。   因为他们就睡在一起,彼此用身体丈量着长大。   贺京来都快忘了,鸟也是有寿命的。   小谢也不是能活很多年的鹦鹉。   那天的香艳话题掰扯不休,最后柏文信改口换成了爷爷爱说的借尸还魂。   什么隔壁栋的叔叔某天车祸醒来性情大变,连银行卡密码也忘了,行为习惯什么都不一样。   柏文信长得斯文,最爱吓唬人。   那天电视正好播着升棺发财系列的老电影,角色卡在电梯中间进退两难,配乐可怕。   谢未雨不是人也怕这种氛围,几乎坐到了贺京来的怀里。   江敦绷着身体,抱着粉丝送给谢未雨的超大玩偶瑟瑟发抖,低声让柏文信别说了。   直到这次活动结束,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谢未雨还窝在贺京来的怀里。   灯没有打开,离开的队友多开了一盏灯,玻璃窗映照出两个人亲密的身躯。   贺京来多年后从爱人坠楼的梦魇后醒来,反反复复回到那个瞬间。   谢未雨问:“京来哥,你说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吗?”   贺京来见过大变活鸟,很淡定地嗯了一声。   谢未雨抱着他的脖子,感受着多年来贺京来不变的气息和触感,“你要一直相信。”   等谢未雨死后,贺京来一遍遍怀想从前,觉得这都是暗示。   他的奇遇,是有代价的。   或许付出代价的是谢未雨,因为谢未雨从来没告诉他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为什么选择他。   自己还不能死,也不能随他一样坠落,他要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么,眼前的人会是小谢吗?   “岑……”回廊尽头是掩在立柱后面的直梯,通往贺京来的顶层套房,不受综艺限制,“末……雨。”   他唇齿开合,明明个子和身形带来的俯视会居高临下,他只是松开手,站在距离谢未雨一手臂的距离。   在观众宛如小偷的视角里,这两个人中间刚好卡着一轮宛如钩子的月亮,像是一柄锋利的时间短刃。   「说什么啊!唇语都没办法读!」   「这画面还挺唯美的,好吧,是两个人长得好,你们不能再靠近一些么?」   「贺京来也不像什么冷酷豪门吧,脾气挺好的。」   「只要不涉及小谢,他也算温柔款。」   「眼看就要养成和主唱官宣,结果be!现在出了新人希望挽救一下这座坟!」   男人刚才被谢未雨握着的手垂落,谢未雨低头,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和微弱的廊灯下颤抖。   影子被地上的石板切割,暗示这个人也早就四分五裂,固执等着一个被拼凑的机会。   “我不是岑末雨。”   谢未雨说得很轻,只有贺京来能听到。   他没有贸然拥抱、亲吻,只是沉默地看着贺京来。   湖绿色的眼眸和从前不同,时间总能改变很多,气质、容貌、事业等等。   不通人性的鸟从前不求爱,他的族群不擅长求爱,习惯囤积食物独自度过寒冷的冬天。   谢未雨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来玩的。   还没彻底长大的小鸟不会有爱这种东西,求偶不过是生物本能。   他在台上放声歌唱,在台下,在贺京来的床上变换声音,当时不明白。   后来意识到,那是不本能的求偶行为。   只是贺京来不需要他求,他一直在他身边。   导致谢未雨忘了时间,忘了期限,忘了他的到来是一场历练。   贺京来没有问他最关键的需要确认的问题。   他见过太多「谢未雨」了。   外貌不重要,诉说也不重要。   他又问:“今晚的烧鹅饭好吃吗?”   谢未雨摇头,“不好吃,我更喜欢有人用洗衣机的声音给我做。”   他没有失忆,还记得从前,记得洗衣店后门的厨房。   他不说大家都知道的贺京来捡到他那天给他吃的白切鸡。   他说相依为命那些年贺京来给他做好吃的背景音。   “加点斜对角打麻将的声音,楼上姐姐熨衣服的抱怨。”   贺京来的手更是颤抖。   直播镜头并不清晰,两个人掩在绿植后面,像是虚化的旧相片,很多人都有瞬间的恍神。   好像站在贺京来面前的是谢未雨。   “还有别的吗?”贺京来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喉咙滚出来的,压下哽咽后显得沙哑。   谢未雨:“还要街口的老头找他家狗的声音。”   “板板!你跑哪里去了!又交新朋友了?”   “然后我也喊半半。”   “有个哥哥会凶我,说再叫就往我的烧鹅饭上加芥末。”   “好狠心……”   还没有说完,谢未雨被人一拽——   他和贺京来彻底消失在固定的镜头下,似乎拐进了死角,那钩月还挂在天上,有人被钩着跌跌撞撞进了电梯。   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拥抱用力地像是要把他彻底揉碎。   「啊?不是!什么情况啊啊啊!」   「导师不许私联选手!!!不对,都一个房间了!」   「岑末雨真的太主动了,他这张脸真的有拿不下的?哦,付泽宇。」   「不是岑末雨主动的吧,我看是贺京来伸手的,他像是忍很久了,那青筋,啧。」   「有人很钓。」   这里没有监控,进入电梯都需要贺京来的识别。   上行直达套房,谢未雨被他磨得有些痒,还想故作轻松地开句玩笑,忽然听搂着他的人问——   “付泽宇和你有关系吗?”   谢未雨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更应该在意我现在的口头未婚夫吗?”   “小叔哥哥?”   .   电梯上行不过几分钟,眼前的面容熟悉又陌生,谢未雨想多看两眼,眼睛就被贺京来蒙住了,贺京来说:“别这么叫我。”   之前谢未雨在车上大胆地亲他,贺京来就浑身颤抖,像是很多年没人靠他这么近一般。   如今声音沙哑,含着泣音,越发衬得谢未雨像个负心人。   “那我该喊你什么?”   谢未雨:“很多人喊你樊哥,京来哥也谁都可以喊。”   “喊你半半你自己不高兴,觉得太像那只叫板板的小狗。”   十多年前的乐队现场还不至于有人喊老公,谢未雨穿到十二年后,手机外形没多大变化,系统升级到最新,多了很多不会的功能。   没想到live house现场还有人在谢幕的欢呼声里大喊那么亲密的称呼。   真是时代变了。   电梯门开,套房空荡荡,谢未雨的手机嗡嗡震动,都是贺星楼的消息,问他去哪里了。   说节目组晚上还有一些物料需要拍摄,也有热度解锁的采访等等。   综艺人气top在直播镜头下和导师消失,怎么都耐人寻味。   两个人在电梯拥抱的时候,app外词条不要钱一样上。   在包间吃饭的柏文信一开始不知情,桌上的人手机都开始响,他才点开弹窗。   #综艺私奔#   #导师选手是可以嗑的吗#   #岑末雨宇宙中心#   #你会希望你的偶像走出过去的阴霾吗#   #渣男出局 新的cp已经出现#   #百变大啡秀变换乘恋综#   柏文信和江敦坐在一起,江敦本来就长得凶,巅峰时期甚至可以当街和贺京来打架,第二天鼻青脸肿给主唱扶棺。   江敦:“他真的干得出这种事?”   柏文信:“你以为他这些年好过吗?他是最不好受的人。”   周围还有人,江敦压低了声音,问柏文信:“你觉得真有那个可能吗?”   柏文信不算迷信,这些年贺京来遭人唾骂伪装深情的源头是他从不祭奠小谢。   明明贺京来比谁都期待一个结果。   柏文信:“有没有可能,都看他自己。”   有人问柏文信:“柏老师,那晚上的采访……原定的你和江老师,还有贺先生……”   “现在联系不上贺先生。”   柏文信:“没事。”   他笑着问:“也联系不上岑末雨?”   工作人员点头,这种八卦全组都在吃,吃完晚饭散伙各自去练习的选手们也时不时看看人热闹。   江敦对贺京来还是有怨言,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世界上真有魂归这种事,又好奇岑末雨到底是什么人,打算等会看看对方的live录制版。   贺京来在覆盆岛的套房也没有什么生活痕迹,看他外形更是没有人情味。   走出电梯,谢未雨看着他揉皱的衬衫才有一点点把人拽回来真实感。   不真切。   他记得之前亲都亲了,也有暗示,贺京来依然半信半疑。   岑飞翰的话总在他脑中盘旋,他很难想象这些年贺京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网上搜不到,看柏文信的采访也说一年能见一次差不多了。   江敦……当年出殡的版头就提到这三个人凌晨在街头打架。   这种新闻放到现在也很炸裂,太离谱了。   以谢未雨对柏文信的了解,估计是劝架混乱中被打的。   实际上谢未雨当年的身体就逐渐衰弱了,只是除了贺京来,队友也不清楚。   他是一只有违常理的鸟人,一只普通伯劳在这个世界能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   贺京来也很忐忑,想找医生,又怕被发现谢未雨的身份,把他抓去研究,那更可怕。   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太没用。   “为什么不说话?”   贺京来的套房是打通的,动线很流畅,装潢以黑色调为主。   谢未雨不懂摆件,但看到了很多当年None的东西。   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和贺京来第一次参加比赛得到的奖杯。   谢未雨嫌手机震动烦,放到一边,贺京来的手机也吵,刚才拥抱的时候谢未雨就从他的裤兜里摸出来扔到一边了。   室内安静,没到点壁炉的季节,谢未雨被贺京来放到黑丝绒的沙发上。   男人在室内踱步,往后撸了撸头发,拨通了套房专线,让人送两份餐食,特别点名让谁做。   谢未雨也不追问了,靠着沙发看着贺京来的背影。   穿得太多,好看是好看,但他不喜欢。   这里的落地窗能俯瞰海景,算是酒店最好的房间。   普通的app根本订不到覆盆岛城堡酒店的房间,即便贺京来不常来,这里每年也只开放三个月。   综艺热播,热搜词条乱飞,如果这只是单纯的音综,国民度没有这么高。   贺京来前些年太神秘了,营销号吹得也很过,也有人对标他衡量豪门的标配。   财富和颜值他都有,还有个死了的白月光,身上还扛着牌坊不婚,那简直是值得歌颂的好男人。   谢未雨还躺在病床上搜贺京来豪门时期的资讯,可惜没有照片,全是乐队时期的库存。   顶多一些知情人爆料港市商界,又说在某拍卖中心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京来先生。   如今覆盆岛因为音综公开地形,选房的时候还有up主专业解说。   眼尖的观众已经发现漏洞了,就是右侧位置最好的窗户。   目测和抽签的套房一个配置,节目组却没有分配。   [有知情人透露,这个城堡是有贺京来的专属套房的,电梯都是单独直达的。]   [这岛不是不对外开放吗?不会是编的吧?]   [人家大小姐主页全是真的,还有当初的定位记录,vlog什么的,的确是坐轮渡来的,住的是贺星楼那套房。]   [工作人员还可以住后排别墅,也是独一份的待遇了,好羡慕。]   [他们两个这就去套房了??我不敢多想了!!]   [你们想多了吧,岑末雨现在是贺京来侄子的未婚夫,他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可是岑末雨饥不择食啊啊啊!他那眼神勾的,我隔着屏幕都受不了!付泽宇也是挺有定力的哈。]   [他不会是那什么吧。]   贺京来挂了电话,看谢未雨居然窝在沙发上看起了手机,不知道看了什么,笑声轻轻。   贺京来没过去,他问:“厨房有师傅做了海石花,你……”   谢未雨知道他依然不敢确认,嗯了一声,“为什么不问还要加什么料?又不让多吃?”   原主是混血,谢未雨不是。   他成年后第一次回国,也只是在A市停留,谢未雨想:这些年到底谁在模仿我,把我的小半哥搞得这么草木皆兵。   单人沙发很大,谢未雨人也单薄,手还没好,明显看得出有些僵硬。   他往边上挪了挪,抬眼看着贺京来,“和我躺一会。”   贺京来还是很不自在,谢未雨问:“你不相信我。”   “我……”男人脱了西装外套,里面的衬衫也是休闲款,左手手腕上依然戴着磕破了的手表。   “无所谓了,”谢未雨往边上靠了靠,手拽住贺京来的领带,重重一扯,被迫令男人低头,“樊哥,我会让你相信的。”   从前再像谢未雨的那些人也没有这么靠近过,贺京来重心偏移,几乎是栽在了沙发上。   谢未雨趴在他身上,像摸小孩一样去摸近在咫尺的脸,又胡乱打散对方不苟的发,拨乱刘海,还要调整位置,“这样才像那年的樊哥。”   贺京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理智和情感拉扯。   情感告诉他这就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小谢,理智告诉他出现在岛上的人绝非偶然,或许这依然是老太太包装的镜花水月。   但镜花水月或许也是小谢。   那些声音太零碎了,再厉害的侦探也没办法描述那样的白噪音。   一瞬间他们像是回到了深夜的洗衣店。   头顶轨道挂着无数客户干洗过的衣服,后面的洗衣机隆隆震动,谢未雨靠在他肩上在震动声中哼歌。   对面的居民楼亮起零碎的灯,小谢唱歌宛如杂烩,歌词串在一起,被天赋处理得天衣无缝。   港市也有这样密集的楼房,很多次贺京来处理完公务回去,望向窗外都会恍惚想要回到的小时候。   “还不够。”贺京来终于开口了。   他身体紧绷,靠在他身上的谢未雨都能感受到对方如海浪奔涌的情绪。   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唯一见过贺京来哭就是那个雨夜。   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说别看京来懂事,他很容易感动的,老哭。   但谢未雨没见过。   好几次在洗衣店看热播的感人电视剧,舅妈呜呜呜,隔壁卖海石花的婆婆也哭。   舅舅咳嗽掩饰自己的感动,谢未雨问贺京来,“哥你不哭吗?”   贺京来神色平静,“我不爱哭。”   后来谢未雨才知道贺京来看过这集。   第一次看是背着他哭的,只是被卖海石花的婆婆看见了,在谢未雨买海石花的时候抖了出来。   付钱的贺京来涨红了脸,谢未雨没戳穿他的不好意思,说:“我也想哭。”   他才是天生的不哭。   谢未雨望着身下的人,手指点了点贺京来的眼尾。   他还没哭,贺京来又要哭了,手机里网友描述的豪门大佬哪有那么冷酷无情。   他比谁都柔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凶狠,那和谢未雨是反过来的。   谢未雨贴上他的胸膛,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那你让我哭。”   “樊哥最清楚他的小谢什么时候最爱哭了。” 第2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单独的套房电梯直达, 送餐的是他的秘书高泉。   这些年他偶尔会跟着贺京来到覆盆岛度假。   顶头上司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秘书部新人有的是奔着老板是昔年hot乐队队长来的,没想到老板生活和音乐毫不相干。   除却控股了乐队生涯经纪公司朝寰, 贺京来没有任何往娱乐业方面发展的意思。   贺氏旗下是有老牌的影视公司, 有人专门打理,贺京来从不过问。   目前还躺在医院的贺英朗毕业后就在贺氏影业工作。   这位少爷和岑末雨之前的人生毫无关联, 联姻的消息传开, 就职人员却觉得很正常。   贺英朗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比起贺京来十二年来只有谢未雨这一任没有实锤的恋人, 比他小上十岁的侄子贺英朗刚成年就出入各种娱乐场所, 绯闻要拉个单子都拉不到头, 男女不忌, 喜好也很明显。   和他交往过的无论男女都美丽怯懦,看照片就能激起人无数保护欲。   高泉是贺京来的人, 排查了无数次,依然不知道怎么会巧成这样。   之前送到贺京来身边模仿小谢先生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赝品,也和岑末雨不同。   之前大部分模仿者都还没能彻底靠近贺京来就被赶走了。   这次……   秘书冷汗都快滴下来了, 差点忘了电梯入户, 他习惯给贺京来无声送餐, 直接放到岛台, 没想到……   这位小岑先生看着虚弱, 性格居然这么火辣?   也不知道和上次那位差点成功的相比又是什么情况。   贺京来的套房都是统一的南洋风, 多采用黑、白、绿、棕四系。   入目就是低饱和度的绿色, 绿植也摆放在最合适的区域,黑白色平衡,也很符合贺京来的气质。   单人沙发要容纳两个成年人实在太过狭窄, 贺京来的腿还踩在格纹地砖上,无论是身形还是年龄都比他小许多的少年正在啃食他, 高泉只看了一眼,便心惊肉跳地低下头。   秘书部之前也有人是从其他企业跳槽来的,偶尔私下会吐槽前雇主麻烦的情史和一些毫不避讳的私密情事。   贺京来的秘书和助理分工明确,处理那些贴上来的赝品都是员工喜欢的工作。   和找不同一样,找出和谢未雨不同的地方。   但他们都没人接触过真正的谢未雨,不知道贺京来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高泉跟贺京来的时间最久,见过贺京来还未进化到不近人情的那段时间。   大家族悼念私人飞机坠毁布置的灵堂肃穆,老太太认回来的继承人站在最前排,他的悲恸比一直在贺家长大的小辈还具有感染力。   一开始高泉以为他是为贺家人难过,后知后觉发现老板一直没走出爱人死去的阴霾。   哪怕贺京来不阴沉,也越来越孤僻。   这些年贺京来除了出席工作宴会和必须到场的商务场合,单纯的娱乐活动根本请不到他。   他没有任何娱乐心思,不会看剧放松,唯一坚持的爱好就是观鸟和运动。   论年纪贺京来在商界太年轻了,论资历,又能迅速带着要崩塌的贺家达到新的高度。   不少人总因为这些光环而加重他的年龄感,忘了他从前是第一梯队的吉他手。   高泉比贺京来小一岁,偶尔也会忘了老板和自己似乎是一代人。   他健身是为了健康,贺京来运动,似乎过分执着了。   专属的营养师都说贺京来对自己过分严苛,似乎想把状态维持在最年轻的时候。   人做事总需要动机,高泉跟着贺京来到现在,虽然没有明面上得到过答案,偶尔同事问起,他都有种难以开口的荒诞。   贺京来好像在等小谢先生回家。   他装点自己,怕岁月流逝,依然为逝去者容。   贺京来在贺氏周旋,剪掉觊觎者的翅膀,忤逆一手把他带回来的老太太的提拔,自始至终还是在等……   有人打烂他的牌坊。   但为什么眼前欲拒还迎的是顶头上司啊?!   高泉退也不是,继续往前也不是。   有点后悔当年贺京来授权他装潢这个套房,他在方案中挑选了动线最强,门最少的了。   当时考虑办公居多,完全没想过禁欲系鳏夫老板还有私密生活啊!   这简直是一览无余!我配看吗!   如果高泉是动物,或许现在毛都炸开了。   他不知道被谢未雨摁在身下咬着喉结的男人也浑身僵硬,明明正常人会挣扎,动荡港市商界的男人却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在场最松弛的反而是谢未雨。   夺冠热门队伍的主唱眨了眨湖绿色的眼睛,红艳的嘴唇因为他雪白的肌肤晃眼又暧昧,看向声源,“你是来送餐的人吗?”   高泉低头嗯了一声,脑子里出现了女朋友爱看的宠妃电视剧的一幕。   但贺京来如果荒淫无度,整个港市的二代三代恐怕都是淫.虫转世了。   怎么可能!   老板喉结上明晃晃牙印的始作俑者哦了一声,“那你放桌上吧,我等会吃,谢谢哥哥。”   后面四个字令贺京来眉毛一挑,本来垂下任由谢未雨方便摆弄的手往上勾,到底还是托了一下谢未雨的腰,似乎要把人放到一边。   谢未雨拽住贺京来几乎不能看的衬衫,“你去哪里?”   高泉恨不得马上走,心想这才第一天就这样,一年后孩子都满地跑了吧?   这不是老房子着火,这好像是火山喷发啊!   禁欲十几年的老板也忍无可忍了吗?还是想开了,觉得等一个无望的结果不如遵循心动?   但为什么是英朗少爷的未婚夫啊?!   贺京来:“饭要趁热吃。”   谢未雨咬了贺京来一口心情很好,声音也比节目上软了很多,说话都趋向于撒娇:“我现在想吃点别的。”   贺京来:“不可以。”   岑末雨的资料还是高泉交给贺京来的,他看了之后比对好久,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岑末雨出事后性情大变。   做这些餐的厨子是高泉特地从港市调过来的。   贺京来虽然在港市生活数年,港市的口味和他长大的地方口味相差不多,依然有细微的不同。   虽然没见过谢未雨,高秘书倒是清楚谢未雨的喜好。   海石花就是贺京来不爱吃,谢未雨喜欢的东西,厨师拖家带口过来,妈妈就会做正宗的海石花。   岑末雨是混血,才回国没多久。   就算现在网络发达,也不排除他也是老太太授意学习过的,但有可能精确到这种糖水的配比吗?   之前的赝品们没有走到这一步就被赶走了。   高泉越想越慌,和贺京来交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抖。   谢未雨多看了眼对方慌张的背影,又看向摸着喉结走向洗漱台贺京来,“哥,你的秘书好像见鬼了。”   贺京来刚才就感觉到脖子刺痛,一照镜子脖子一个清晰的牙印,隐隐渗血,可见始作俑者的狠心。   之前那些故意接近他的模仿者演技也有精湛的,多半还是畏惧贺京来。   不知道他名字下是从前那个洗衣店老板性情还算温和的侄子。   只有谢未雨恃宠而骄,打闹也出格。   小鸟变人难改本性,生气后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无畏提醒,似乎什么都能成为他的猎物。   贺京来手臂还有谢未雨从前更严重的咬痕,他从前的身体已经火化,留下的痕迹却永远留在贺京来身上。   “不就是见鬼了么?”   贺京来这才明白谢未雨那句暧昧地让我哭,是为了这个咬做铺垫。   他们可被模仿、书写的过去都太浮于表面,深层次的交集微妙。   灵魂需要用行动、呼吸辨认。   谢未雨坐在餐桌前搅拌海石花,看着男人被自己破坏的规整衬衫,还有爬满褶皱的西装裤。   贺京来是一丝不苟的,樊京来却是可以被揉皱的。   谢未雨:“现在相信了?”   他叼着勺子,微长的发在刚才的挣扎中掉了固定绳,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不过你肯定还没有百分百相信。”   他似乎并不难过,腮帮子因为久违的味道鼓起,声音拖得好长,“贺京来先生会把我送去驱邪吗?”   “你想去吗?”   贺京来衬衫的纽扣也崩了好几颗,他看了眼线头,露出微妙的神情,“你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室内光洒下,谢未雨长出棕红发根的发格外晃眼,他扫过贺京来打开的衣领,扬起下巴:“你要是不同意,我拽得下来吗?”   他还不忘点评:“樊哥你比以前结实好多,不会每天偷偷训练吧?”   似乎见了太多网友对贺京来的点评,不乏一些大胆的言辞,谢未雨叼着勺子,又有些微妙的不爽,嘀咕了几句贺京来听不到的话。   贺京来随意处理了谢未雨留下的咬痕,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臂上的陈年牙印,谢未雨也看见了,“我这次没咬那么深吧?”   贺京来的心情还未平复,他的状态都趋近隔岸观火,实在是抽离太多年。   期望落空多次,真正的奖励落下,还有些无所适从。   谢未雨也摸不准多年后的樊哥到底除了身体的变化还有什么其他变化。   “只是破皮而已,”贺京来指了指侧边的移门,“我去换件衣服。”   高泉送来的餐摆盘精致,烧鹅饭在光下令人食欲大增。   鉴于贺星楼一直在发消息轰炸他,喝了小半碗糖水的谢未雨拍了照片,企图堵住聒噪的队长。   【群聊】宝宝巴(4)   [喂条小鱼]:[图][图]   [肉条星楼]:你在哪里啊啊啊找你半天了!为什么不回消息!岑末雨你可不可以尊重我这个队长啊!你让我好没面子!求求你装装样子吧!   [贝斯也有尊严]:队长在练习室发疯,末雨你可以不理他,节目公开了明天的行程安排,下午开始小组随机练习pk.   [ZZZ周赐]:网友说@喂条小鱼 你去了贺京来的套房,真的吗?怎么还加餐了?   [肉条星楼]:啊啊啊啊我不准啊!   [肉条星楼]:末雨你炒cp找我小叔很容易有生命危险的!他这人就是压抑的鳏夫,我承认很帅,但大你太多,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的我可以给你介绍。   [肉条星楼]:我好朋友是演员,不吹就是我小叔年轻的类型,从没谈过恋爱,身材也很好,你……   谢未雨手指点着手机,看得格外认真,他没注意换了一身衣服的贺京来走出来了。   男人走到他身边,扫了眼喝了一半的糖水,角度正好能看见谢未雨手机的群聊。   亲侄子发的几个字还是很刺眼的。   压抑的鳏夫。   生命危险。   大你太多。   小叔年轻的类型。   贺京来是有想过,如果小谢的遗言不虚无缥缈,如果他真的回来了。   像志怪小说描写的那样,和以前一样的岁数,那自己要怎么办。   时间真实流逝,哪怕贺京来不觉得,依然无法摆脱旁人眼里的年龄流逝。   他本应该符合年龄,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和前辈,假装没看见这样的评价,却在落座时抽走不客气地谢未雨的手机。   像以前那样催促他先吃饭,然后在谢未雨的聊天框输入——   [喂条小鱼]:@肉条星球你说的是易泊?   似乎是嫌输入太麻烦,贺京来摁住语音条,在谢未雨揶揄的目光下看着对方开口:“他不是有个分分合合的地下恋人吗?只是公司压下了而已。”   那边还靠着吉他的贺星楼看到第一条消息还纳闷自家主唱怎么知道的,记忆里自己没有介绍过啊。   听到语音吓得手机都掉了。   岛上城堡的练习室都是顶级的,还有绝佳窗景,可以看到夜晚的海滩。   其他两个人也都点开了语音条,简直在室内循环往复,他们都忘了练习室也是直播的。   「为什么的with的练习室直播会传来贺京来的声音?!」   「找岑末雨呢,主唱不在练得没滋没味了吧贺星楼。」   「退一步说贺星楼真的没可能吗?他到底发什么消息了?手指都要搓出火苗了。」   「忽然提到我喜欢的演员?」   「最近拍偶像剧火的那深情男二?记得他微博给贺星楼营业过呢,估计是线下朋友。」   「果然公子哥的朋友还是公子哥。」   「怎么随随便便就掉马了!易泊居然有对象?」   贺星楼崩溃了,一时不知道是为好兄弟敲木鱼还是先骂岑末雨手机都给贺京来掌控了,“为什么是我小叔回的啊啊啊!”   贝斯手笑得差点岔气,“这还用说,两个人一起消失的,网上不是有知情人透露套房位置了吗?”   鼓手敲着鼓嘎嘎乐,“末雨厉害啊,已成为综艺热度第一。”   周赐握着鼓槌问抱着头差点要哭了的贺星楼,“队长,你不是说你小叔封心锁爱,不会结婚也不会恋爱吗?”   “都这样了……你确定吗?”   倪旭:“我觉得挺好,反正星楼你的堂哥是花花公子,付泽宇又是个渣男,那还不如京来先生呢,乐队吉他的神。   “他什么时候能上台啊,制作人不得露一手吗?”   贺京来的语音后无人回应,谢未雨笑了半天,“贺星楼肯定抱头在练习室来回窜。”   话音刚落,群聊弹出一个新视频,倪旭发的。   还正应了谢未雨这句话。   贺京来皱眉问:“你们这么熟了吗?”   如果谢未雨是在岑末雨死后来的,也没多久。   手臂拆石膏的时间,组乐队的练习时间,名为玫瑰城池的live house的演出。   用月为单位计算也不长,就已经这么了解了?   谢未雨:“这算熟吗?你的侄子很好玩,一点就炸。”   谢未雨是一直强调不能干什么非要干的人,小时候鸟性凶残,惹是生非,经常要贺京来收拾烂摊子。   长大后组乐队,一开始也是地下乐队,和一群脾气也不好的起冲突。   砸场子也是常有的事,但谢未雨动作灵巧,下手不顾后果,加入的江敦唯命是从,贺京来和柏文信负责收拾残局,道歉给钱和写检讨。   持续到正式被朝寰娱乐收编,谢未雨才消停一些。   他身手那么好,贺京来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为什么谢未雨会从高空坠落,怎么可能是自杀。   贺京来坐在一边,谢未雨可以清晰地看见表盘碎裂的手表。   从手往上看,贺京来眉头紧蹙,似乎陷入了什么不好的沉思。   谢未雨握住贺京来的手,皮肤触到冰冷的表盘,喊了声贺京来的全名。   “十二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熟悉。”   谢未雨以前没什么忧愁,第一次做人看什么都新鲜,风风火火,横冲直撞。   被谢阿婆收养后依然像贺京来家的人。   街巷里的人都习惯这两个人形影不离,偶尔贺京来去谢未雨那边睡觉,偶尔反过来,没人觉得奇怪。   所以媒体爆料None乐队和主唱的恋情,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更像爆料了只差官宣的尽人皆知关系,评论全是我们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地恭喜这对旧人。   一勺糖水递到贺京来唇边,把秘书吓到满脑子都是借尸还魂的当事人声音甜软无比,“小半哥,你别告诉你希望像我们第一次那样,又是我主动,像是我强……”   勺子掉到了桌上,糖水洇湿了贺京来新换的衣服,烧鹅饭无人在意,被抱起的谢未雨露出得逞的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无人知晓。   他以前再口无遮拦,也不至于和媒体说自己和贺京来的床事。   除了队友,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早就彻彻底底地在一起过。   以前None的粉丝喜欢根据谢未雨说自己伯劳给队友分配动物属性,贺京来像猫居然是票选第一。   柏文信觉得不像,江敦哼声说这人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   表面看谢未雨站在食物链顶端,实际上贺京来攥着他的命脉。   虎也算猫科,贺京来的谦和与柏文信如水淡然下的跳脱不同。   他对谢未雨有极强的占有欲。   人前他是监护人,是陪伴者,人后他是拆骨者,要把谢未雨拆吃入腹,不允许他有任何反扑。   不需要小鸟求偶,他会把适配对象全都赶走,那谢未雨也只有他一个选择了。   谢未雨终于得到了盖章确认,又很满意自己在贺京来喉结留下的痕迹,笑得眼睛变成了月牙。   贺京来知道他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早说?”   谢未雨:“那多没意……不许掐我。”   贺京来发出一声闷笑,谢未雨攀着他比从前更宽阔的肩膀,贴在贺京来的颈侧,“樊哥,你现在是大人物,我要见你很难的。”   他必须答应岑飞翰,也必须有个接近的机会。   “在医院为什么不说?”   谢未雨的手还没痊愈,贺京来抱他也小心翼翼。回忆起那天对方仓皇出逃的模样,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停留一会。   “我说了。”   谢未雨被吻得不得不仰起脸,“和我现在的爸爸说。”   他嗤笑一声,“我说要你……等会再亲……给我喘口气…”   谢未雨吐出一口气,“给我主持婚礼。”   贺京来的动作一顿,谢未雨眯起眼,“生气了?”   “该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直播说要追你,好多人说我痴心妄想,什么压抑的鳏夫,我看有人可以偷腥的渠道多得是。”   熟悉的恶人先告状,谢未雨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坠落才是伤害贺京来的根源。   但他不是自杀,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下巴被捏起,一张和从前有七分像的脸因为神情更是趋同。   贺京来沉默地看着他,撩开谢未雨微长的刘海,“小谢,我现在大你很多岁。”   贺星楼说得也没错。   他的主唱的确更适合年轻的人,而不是压抑的贺家人。   他们以前只差四岁,被时间折磨,只会更不般配。   “是吗?”   谢未雨伸手,他被亲得脖子都染了红,眼睛却盯着贺京来,望着他被自己搅乱的理智和考量。   “按照人类的计算……是大我很多岁。”   “嗯……这里也大我很多。”   他的手被攥住,戴着瑕疵手表的大手被赠予礼物的主人握住,谢未雨温热的脸颊贴上贺京来的手背,“再次把我留下吧。”   “用你的身体。”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诱惑力了。   谢未雨一开始还能回应贺京来的亲吻, 但他身体不像以前能躁,哪怕有人说我大你很多,十来年来精心保养身体的男人几乎可以把他彻底吞噬。   好吃的饭顾不上吃, 谢未雨被亲得浑身无力, 攀着贺京来的肩还在嘟囔。   队长。   小半和半半。   樊哥。   京来哥。   ……   从来没人留宿过的套房大床有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谢未雨囫囵说话还要往贺京来怀里拱两下,很不满意:“就这样?你不是这个综艺的主办方吗?管那么多!你今天必须和我……唔, 还不让人说了?”   这一幕简直和当年他俩狼狈的第一次重叠, 那完全可以排入贺京来人生最不知所措的事前三。   没什么比半夜睡着睡着手脚被捆, 昨夜刚在公司、粉丝和队友的庆祝下过完十八岁生日的主唱坐在他身上脱衣服更可怕了。   非要让谢未雨形容贺京来, 他简直像个活在柏文信爱说的故事里那些迂腐的书生。   但贺京来不能算穷, 他也不迂腐, 在台上走的还是摇滚吉他路线,抽烟喝酒烫头比谢未雨接受程度还高。   就是在这方面, 好像绑了一条无形的带子,谢未雨花了好多年从亲亲蹭蹭到帮忙,总被未满十八岁拒绝。   说自己两百来岁的鸟变人也要遵循规则, 有些怨气和欲望是无法从爆裂的演出现场纾解的, 终究还需要贺京来偿还。   当年谢未雨樊哥你不要怕, 我会负责的, 一鼓作气换来哭哭咧咧,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贺京来靠回忆度过漫长的夜, 还会笑出声, 心想我这算是被辜负了吗?   第十三年,谢未雨回来了。   贺京来不仅喉结上是伤口,被小鸟撕烂的衬衫躯体上陈年旧痕混着新鲜的吻痕, 说狼藉都算美化。   谢未雨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贺京来纵容他又挠又咬, 却不允许他做到最后一步,简直梦回当年!   他气得大口呼吸,头发也乱糟糟的,试图故技重施,像从前一样直接……   贺京来摁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摁在怀里,嗓音疲倦,又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小谢,你不是天没有亮就起床了?不困吗?”   也许是提心吊胆多年的等候落地,贺京来反而明显累了。   谢未雨一声啊拖得好长,“哥你不会真的不……”   他的手被压着还企图挣扎着去试探,根本摸不到关键部位就被镇压。   贺京来效仿之前谢未雨的绝情,咬了对方一口,谢未雨差点坐起来:“樊京来!你怎么咬人!”   贺京来人前不苟的形象早碎了,漆黑的刘海叠在浓黑英挺的眉宇上,天生锐利狭长的眼睛缓慢眨眼,像是定格现在的谢未雨。   他们以前拍过这样的杂志,谢未雨印象里还有随专辑赠送的海报,那时候做队长的贺京来不是这样的黑发。   谢未雨半坐着,低头看他,顾不上自己被咬的手腕,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太小了。   贺星楼发的文字在贺京来脑内盘旋。   他闭上眼,床头灯投下的光结合背景金箔树皮纹壁纸,像是绿植的晕影,随着窗外传来的海浪声越发寂静。   贺京来没有松手,他能感受到谢未雨在摘他的手表,“在想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染过棕红的头发。”谢未雨似乎体会到了贺京来现在的心情,也不折腾了,撩开男人刘海。   碎裂的手表扔在床头,年龄和死去那年重合的谢未雨贴近这张阔别多年的脸,“那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的背景。”   谢未雨笑了一声:“江敦臭着脸被摄影师赶上床说自己好多余。”   “文信说那么他和江敦坐在床下。”闭着眼的贺京来接道。   谢未雨:“我以为我忘了。”   贺京来:“我也以为我忘了。”   “那些很像我的人也能说出这些细节吗?”谢未雨不急了。   反正回来了,时间多的是,他贴着贺京来,柔软的床垫下陷,漆黑的床单因为重量露出亮面。   谢未雨像是盲盒冰淇淋,任由贺京来挑开一勺一勺,品品是苦还是甜。   贺京来微微睁开眼,“有些人可以。”   卧室也是开放的,移门没关好,还能看到外面开着灯的餐桌,椅子保持着主人被忽然抱走的定格。   向来孤单的套房似乎也活过来了。   “这都可以?”谢未雨嗅着贺京来的味道,香草根和桃皮混在一起还是很清新,不符合他如今旁人眼里的港圈大佬的气质。   “我到底和谁有深仇大恨,把我弄死也就算了,还要利用我接近你。”谢未雨嘟囔两声,还是不死心,摸索着久违的恋人躯体,“樊哥,你身材比以前还好,你别抵抗了,还是和我……”   谢未雨被掐了掐手心,他倒在贺京来胸膛,笑出了声,“不是确认完毕了吗?给我摸摸怎么了?”   “这位先生要是还是不敢确定,我可以叫几声……不过现在声音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谢未雨躲开贺京来的目光,任由对方揉自己的头发。   “怎么是这样回来的?”贺京来知道岑末雨是怎么出事的。   高架天桥一跃而下,和谢未雨当年是一样的死法。   他不知道谢未雨回来有没有感受到同样的痛,但对方不自然的手和走路的不自然都是后遗症。   “这下真成了文信说的鬼故事了。”   贺京来当年就感觉到了谢未雨的衰弱。   喜欢的人不是人这种事是故事还有几分传奇,真落到自己头上,他只有失去的恐慌。   真正的分别没有提前预告,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活在那年的雨夜,“小谢付出了什么代价?”   “变不成鸟了,”谢未雨哼了一声,“这下樊哥不用提心吊胆了。”   以前无论是四个人还是一起的商演安排,贺京来都担心谢未雨被人发现。   谢未雨想了想,笑出了声,“江敦是纸老虎,樊哥是真的吓人。”   贺京来:“你又不会害怕。”   他转身,脸贴着谢未雨的肩窝,“还会走吗?”   谢未雨:“走不了了啊,如果樊哥不要我,我也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了。”   “刚来那会岑飞翰说我要联姻,我真的怕了。”   贺京来:“你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应该更害怕你。”   “走投无路到卖儿子,实在是太坏了。”谢未雨没有父母,做鸟的时候父母还是鸟,更遥远了。   他对父母的印象来自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   乐队的队友家庭都不好,他们凑到一起,像是拼凑成了一个家。   “我要是真的出院就被押送结婚,更没机会见到你了。”谢未雨抱着贺京来,像是张开羽翼,庇护多年未停下脚步的人。   “不过结婚对象是你的侄子,也算放心。”   “樊哥变成了大户人家的继承人,这种场合肯定会出席的。”   谢未雨想到岑飞翰当时的跳脚笑出了声,“我说我可以答应结婚,但要你给我主持婚礼。”   贺京来:“然后呢?”   “当然被拒绝了,”谢未雨低头看贺京来的表情,忍住了亲吻的欲望,“我就说那我要上这个综艺。”   后来的事贺京来也知道了,谢未雨问:“岑飞翰说不是他卖儿子,是机会上门,千载难逢。”   “是你的侄子贺英朗看上了我。”   谢未雨挑起贺京来的下巴,与对方乌黑的眼眸对视,“假的,对吧?”   贺京来颔首,谢未雨又说:“目标还是你?”   “可是岑末雨没有接触过任何贺家人。”谢未雨不太懂贺家内部的关系,在网上能看到就是大家族的爱恨情仇,族谱一大页,私人飞机坠毁死了不少人,现在只是表面家大业大,人丁却算凋零的。   “小谢。”贺京来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两个字就让谢未雨动弹不得。   谢未雨:“在呢。”   “我现在叫岑末雨了,亲爱的樊哥。”   “真正的岑末雨或许去其他地方了。”   谢未雨嘀嘀咕咕,贺京来却顾不上这些,他又喊他的名字。   听一遍一遍地回答。   弥补这些年一遍一遍的杳无音信。   “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   他们躺在一起,凑得很近,男人的眼眸因为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眯起,哪怕在床上,都泄出几分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凌厉。   谢未雨捏住他的唇,捏出了可笑的鸭子嘴形状,冷酷豪门形象荡然无存。   他凑近:“什么意思,樊哥等到我了,就不要我了?”   贺京来刚要说话,谢未雨又蹭了蹭他,企图感受什么,还要挑衅:“应该不是年纪大了不好了,为我好才说出这种话吧?”   他刚松开手,身体就被贺京来摁住了。   谢未雨毫不在意,笑得眉眼弯起,湖绿色的眼眸像是布了一层水汽,很快凝成了眼泪,很有当年笑着笑着哭了让队友手忙脚乱的演技。   贺京来:“还来这套。”   谢未雨:“我哭起来不好看吗?樊哥就爱看我哭不是么?”   他眼睛往下看,意有所指,“不想证明也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这次回来变不回小鸟,谢未雨骨子里还是那只凶悍的禽类,他也恨有人从中作梗,提前让他离开了贺京来。   “我的意思是……”   床头的立式闹钟指向晚上十点,覆盆岛完全属于贺京来,也因为这档综艺来了不少外人,他想起见到的熟悉面孔,“我担心再失去你。”   似乎是很多年没说过这样的话,贺京来说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沉默地下床,也察觉到了就算谢未雨回来,他们依然相爱,还是有无数的问题。   新的和旧的。   “可我在别人眼里已经和你有苟且了。”   谢未雨抓住起身的贺京来衣摆,“差点忘了,我还是你侄子的未婚夫。”   “做决定的是谁?虽然说他男女不忌,喜欢柔弱的,我现在也是他的口味。但我看他主页大部分关注的还是美女和辣妹,不对吧。”   “他要是醒了能把这口头的婚约彻底结束吗?”   贺京来转身,深深地看了眼还倒在床上的谢未雨,影子落下,谢未雨像是读出了他的想法,“我太有魅力了,他会和我先婚后爱,是吗?”   他笑得更开心了,“那樊哥肯定不允许。”   “你以前就这样,明明有人喜欢我,想和我谈恋爱,樊哥却给我拒绝了。”   “还不让我知道。”   这种旧事贺京来记得更清楚,“是你说那人长得像瓶起子,说配不上你。”   谢未雨在床上扭了两圈,头发也乱糟糟,眸光却很明亮,很难看出他身体大病初愈,还没全好,“我这么刻薄吗?”   贺京来无奈地摇头,谢未雨不让他话题转移成功,“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在大家眼里……”   “是为了气初恋打算找我做诱饵的……”   贺京来不太理解网络用语,“魅魔主唱是什么意思?”   谢未雨笑得意味深长,“你不给我表现的机会,我怎么告诉你?”   “所以呢?”   “这座岛有除了你和星楼之外的贺家人?你要是表现出真的喜欢我,我会再死一次,这样吗?”   他说话依然直白,贺京来深吸一口气:“小谢,你往我伤口撒盐。”   但他并不生气,如果秘书高泉在现场,恐怕会倒吸一口冷气,怕老板彻底疯了。   “你的伤口是我造成的,我要负责。”   谢未雨撑着身体望着贺京来,“无论是敷药还是撒盐,都必须我来。”   太霸道了。   男人偏头,压不住嘴角。   “樊哥,在我面前还要遮掩吗?太见外了。”   谢未雨闭上眼,语气黯然:“看来我要被赶走了啊,等会补充单人采访的时候说些什么呢?”   “把你的一切行为归类为长辈对我的爱护,我的行为是对初恋的报复,这样可以吗?”   谢未雨很爱玩,这时候兴味十足,令贺京来想到小时候他第一次玩捉迷藏。   什么都不懂,输了一次后就占据上风,后来没人和他玩了。   网友是这么认为的。   贺京来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   谢未雨不清楚贺家的危险,他也不希望谢未雨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忽然有些庆幸这档节目是直播的。   只要谢未雨处在直播镜头下,那些人不会大胆动手。   贺京来:“暂时先这样。”   但这样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因为综艺时间的安排,贺京来也没有预料到谢未雨这么突然地回来。   他甚至觉得这或许是一场梦。   之前预设等到小谢回来要怎么做的计划全部报废。   他又无意识蹙眉,谢未雨戳了戳他的眉头,“不要担心,樊哥现在那么成熟,还是英俊多金牌坊镶钻的大佬,我才比较担心吧。”   “万一出现……”   “不会的。”   哪怕清楚谢未雨是在开玩笑,贺京来还是郑重地回答,“我只有小谢一个。”   “小谢不回来,我就永远单身。”   谢未雨不正经惯了,实在不习惯这么正儿八经的情话,他眼神飘忽,更验证了里面的灵魂就是那只鸟人。   贺京来心情很好,故意不说话等着谢未雨的反应。   半分钟过去,谢未雨不高兴了,“你故意的。”   贺京来不否认,反问:“你不爱听?”   谢未雨:“不如给点实质性的表示。”   他不看贺京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在贺京来俯身的时候又推开,“你会演吗?”   贺京来:“什么?”   谢未雨:“演你对我拒绝、克制、疏离,又因为我像你的亡妻,不对,你的亡夫我,所以又不由自主以长辈身份关心。”   “我呢,表面看是缠着你,实际上是为了报复付泽宇……”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贺京来凸起喉结上的咬痕暧昧无比。   他声音都带着揶揄,似乎靠和谢未雨说几句话就驱散了疲倦,此刻颇有几分昔年的模样,“亡妻?亡夫?”   谢未雨:“现在我们是口头的小叔和侄……”   贺京来:“侄子未婚夫。”   谢未雨扫了眼墙上的挂钟,贺星楼之前说过要联系,明天也有练习。   他往前一倾,“算了,亲我一口我就该走了,小叔。”   “我要拿第一。”   谢未雨又说。   “小谢已经有新的队友了。”贺京来噙着笑低头,他的放松谢未雨感觉得到,心里也苦涩,之前的十二年,贺京来明显不快乐。   自己当初说那句话是对的吗?   他没有问,嘴唇微微张开,示意贺京来干点什么:“樊哥就这点水平?好歹给我尝点甜头吧?”   ……   《未来之前》节目页面一晚上的滚动词条全是岑末雨。   节目组不禁止选手互相串门联系,音综还没到舞台阶段,赛前准备洋溢着过年在村口嗑瓜子聊八卦的氛围。   依然有不少观众蹲守回廊的机位,买定离手谢未雨和贺京来会不会出现。   「怎么有人都写上同人文了!我不信贺京来真的看得上岑末雨。」   「为什么不能!反正未婚夫也是口头的,豪门走程序远着呢。」   「有没有真豪门啊!透露一下呗,别告诉我豪门结婚也要OA审批。」   「反正未婚夫都植物人了,岑末雨结婚也不亏啊,还能常居港市,也算好牌吧。」   「是别人我还能相信,是贺京来我不信,他就差把对谢未雨的忠贞刺在脸上了。」   「除非那人是谢未雨。」   「除非那人是谢未雨+1!」   「大半夜你们不要吓我啊!」   「亲也没实锤,分到一间房目前还没有端倪,我还是觉得是后辈几分相似,身世可怜,所以爱屋及乌……」   「我在思考小谢魂归的可能性……不会吧!」   「是个人都看得出是报复付泽宇好吧,反正是我会这么做的,至于贺京来,未婚夫长辈,帮帮忙怎么了。」   谢未雨走之前喝了剩下半碗糖水,一边看弹幕,不忘监督贺京来吃掉一份烧鹅饭。   “我就说吧,大家还是倾向于我报复付泽宇。”   “我也应该这么做,毕竟我现在……你怎么又不吃了?”   贺京来很少这个点吃东西,像是没多少食欲。   谢未雨还停在他二十出头大家宵夜烟酒都来的青春年华,全然忘了某些人为了他努力保持身材,就是不垮掉。   这关乎尊严,贺京来说:“味道一般。”   谢未雨刚刚尝过,“少骗人了,这就是姜叔叔做的烧鹅饭,你不会把他带到港市做你的私人厨师了吧?现在还带上岛了?”   他语速很快,相似的嗓音也因为习性趋向于重叠。   贺京来的心都咕噜噜的,眼神像是能融化谢未雨。   “别这么看我,我还记得味道的。”   谢未雨不承认要被这样的眼神溺毙,心都颤巍巍的,故意补了一句:“樊哥的味道我也记得。”   贺京来:“哪里的味道。”   谢未雨输了。   他咳了半天,涨红了脸,“你变了。”   贺京来状态倒是越来越好,“变大了,你说的。”   谢未雨逃似的离开了,离开之前不忘让贺京来把电梯密码告诉他,下次再来偷情。   要偷全套的。   贺京来送他下去,提醒谢未雨:“我们还要睡在一间房。”   他蹙了蹙眉,“太窄了。”   谢未雨:“拼在一起不就好了。”   他似乎又想更新人设,贺京来看电梯门开,高泉已经在外面等着,和谢未雨分开了。   一个去了导师会议室,一个去了选手练习室。   秘书送谢未雨抵达有直播镜头的走廊,蹲守已久的粉丝终于看到订阅镜头出现了谢未雨。   「谢未雨衣服没换!贺京来换了!」   「这说明什么!——」   走过鲜花走廊的谢未雨进入节目区域,过了城堡正厅就遇见不少选手。   有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人聚在一起看了他两眼后继续聊天。   谢未雨出门前贺京来还给他整理了衣服,只是无法掩饰他微红的嘴唇,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失礼地盯着他的唇看。   除了……一起练习的队友们。   门打开的瞬间,贺星楼就像暴起准备攻击的野兽,还好周赐摁住了他了。   刚才他们练习的时候忘了直播开着,不少观众也听到了从贺京来的语音,助长了这邪门cp的可能性。   周赐:“队长!冷静!你又不是末雨家长,别一副孩子夜不归宿你彻夜难眠的样子。”   节目组也给选手提供乐器,贝斯手还拿了新设备,正在调音,和谢未雨打了声招呼,“末雨回来了,和偶像叔叔干什么去了?”   贺京来的年龄在演艺圈前辈里算小的,只是贺星楼在这里,大家都得跟着叫叔,而不是哥。   谢未雨一路走得慢慢吞吞,进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调了调立麦架的高度说,撒谎不打草稿:“聊退婚的事。”   一句话炸出无数啊啊啊啊。   语音版的就是贺星楼冒出来的:“啊?什么!!这种事需要谈几个小时吗?”   「导师组那边看到贺京来换了休闲服,忽然年轻十岁……」   「我怎么觉得他俩挺暧昧的,绝对不是退婚的事情吧?」   「为什么贺星楼这么震惊,你不应该力挺主唱吗?不是还打算给岑末雨介绍对象?」   谢未雨:“还吃了正宗烧鹅饭,还有海石花糖水。”   他看了眼墙上的选歌和谱子,问:“先唱首从前的歌找找感觉怎么样?”   「这不是小谢爱吃的?」   「脑子里出现了贺京来孤寡老人邀请后辈吃饭,怀想从前……对不起!也没这么老!」   「贺星楼表情太好笑了。」   「吃饭也不用吃两个小时吧?」   周赐:“海石花是什么,好吃吗?”   谢未雨清了清嗓子,随口起了一段,试唱一句后随口回:“好吃,可以做下午茶,队长吃过吗?”   贺星楼也分不清脑子嗡嗡是惊讶还是别的,他依然觉得贺京来的温柔太蹊跷了。   他问:“末雨,你和我小叔……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为了小叔来的吗?”   吉他手队长不归位,谢未雨拿了练习室的吉他边弹边唱,在前调里对着话筒说——   “是是是,为了他来的,要是没办法和贺京来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瞑目的。”   「一眼假!」   「越发觉得他拿贺京来做挡箭牌,不会是让付泽宇后悔吧?」   「我也有这种感觉……」   贺星楼还是不信,“那你退什么婚!我太奶奶要明年家里有人结婚和她生日一起过,你要是想和小叔结婚,直接换结婚对象不就好了。”   话筒冒出嗡嗡声,周赐吹了声口哨:“不要吧,那我们一个乐队的辈分太怪了。”   「你小子……到底站哪边啊?刚才说你小叔老的也是你吧?」   「换什么结婚对象,你也姓贺啊!」   「又辱又崇拜的,扭曲的豪门关系!」   「我居然开始幻想这种乐队乱糟糟的辈分。」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未来之前》开播之前, 业内也有不少直播音综,很少有全程以直播形式出现的。   大多以每周竞演作为直播内容,几乎不涉及选手的日常训练。   鉴于这档节目的最大金主是贺氏集团, 节目组资金充足, 就算没有额外的赞助商,也可以撑起高体量的日常直播构想。   苦恼如影随形的镜头的是选手们, 却方便了一直好奇选手生活日常的观众。   移动端可以看到各个练习室内的场景, 谁摸鱼也一目了然。   导师组这边柏文信组局, 邀请的制作人除了昔年队友, 还有和None同期的两个乐队。   当年大家年龄差不多, 还可以勉强走帅哥路线, 如今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看上去最体面的依然是贺京来。   失氧之地早就是休队状态, 合体走个年底的晚会都被骂唱不上去。   粉丝嘴毒得要死,求他们少开口,至少能稳住神坛地位, 比如None, 肉眼可见的无限期休队, 这不是一直是乐坛神话吗?   导师在会议室开会, 贺京来是最后来的, 会议室内电子屏好几个。   他来之几个老熟人就在挨个点评练习室内这些新人, 也有看好solo歌手的, 意见不合,差点吵起来。   贺京来推开门恰逢他们点评到With乐队,谢未雨那句话也精准地传入贺京来的耳中。   炸裂的弹幕伴随着现场这群老前辈的猴叫, 几乎把会议室的气氛无缝转成了以前的live后场休息室。   “什么情况,柏文信你真打算把音综拍成恋综啊?”   “这小孩真的有几分像小谢, 但他声音没小谢那么亮。”   “刚才吃饭我就纳闷一群人在叫什么,我现在明白了。”   “诶,樊队来啦?我们可以开玩笑么?”   贺京来坐到空位上,扫了眼弹幕,似乎被几句话逗笑了,勾了勾唇角,“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见外?是你见外好不好?”   “之前我们搞演唱会,不是想找你们拼盘,只是邀请,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柏文信你小子遮遮掩掩的,就算队长发达了也没必要这样吧,当年我们好歹拼过房呢。”   “江敦你笑什么,十几年二十年都是寸头你不腻吗?”   「我在各个直播间中来回窜得好狼狈。」   「付泽宇的练习室全是他粉丝,太没意思了,都是一样的话。」   「邀请他不如邀请过气歌手。」   「导师这边让我梦回当年,前几季我私信柏文信为什么不邀请失氧之地和1924,他说档期有问题,现在简直是王炸!」   「这几支乐队之前pk过吧,None一票之差赢了,我看的稀里哗啦,还怕江敦和他们鼓手打架,没想到这几个人一结束就把奖金全花了……」   贺京来望着屏幕上With的练习室直播,谢未雨口无遮拦,说完一句差点把贺星楼石化的话之后若无其事地开唱。   他选的歌正好是失氧之地第二张专辑中人气最低的《解除满天星》。   失氧之地和None一样出道都偏摇滚,风格却不像None那么多变。   弦乐中偏民族乐器,也有成员有少数民族血统的缘故。   失氧之地的曲风大气苍凉,人气最低的《解除满天星》是少见的没有任何民族音乐的尝试,也有乐评人认为这首歌算他们走出舒适区的尝试失败。   这首歌对失氧之地来说人气最低,歌词却是贺京来写的。   点进音乐软件这首歌的评论,也有人词曲不匹配,一看词作是贺京来又很惊讶,也不像他写None的歌的风格。   练习室的机位只有一个,也可以看见谢未雨选了这首歌后队友的反应。   贺星楼:“你确定?这首歌不好唱?”   谢未雨:“那你干嘛放在选歌目录里?是为了好看吗?”   他说话不留情面,贺星楼被噎了一下,鼓手敲了敲鼓,笑出了声,“被你猜中了,他就是为了凑齐五首歌,节目组要求的。”   “明天提交一首,但至少要有备选。”   谢未雨:“那就这首吧,我肯定能唱好。”   换别人这么说贺星楼还不服气,但谢未雨是他请回来的主唱,没对方乐队根本过不了复活赛。   他叹了口气,“那先试试?”   “我还以为你会选None的。”   谢未雨:“再蹭就不礼貌了。”   贺星楼:……   「我的表情和贺星楼一模一样……哈哈哈你也知道不礼貌啊?」   「他也太随意了吧?还是乐队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乐队也有i人的,这个感觉跳出了范畴,可能是死过一次吧。」   「但这首歌不还是和None有关吗?」   观众被逗笑,导师这边会议室也在笑。   柏文信问换了一身衣服的贺京来,“你刚才带岑末雨去你的套房真的是聊退婚?”   贺京来嗯了一声,“先谈工作。”   他指了指面前一摞的纸质资料,“又改安排了?”   失氧之地的队长殷朋是在场年纪最大的,当年玩乐队的时候就属于英年早婚,孩子现在都上初中了,也在玩乐队。   他问认真听练习室歌曲练习的江敦,“我听说贺京来和他侄子的未婚夫……那什么,真的吗?”   江敦:……   这不是今晚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   他甚至怀疑柏文信大费周章办综艺,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队长从过去拉出来。   真改行做媒了啊?   难道岑末雨是他精挑细选的?   可练习室里的主唱音色绝佳,原唱都觉得烫嘴的词在他唱来婉转明快,几乎改了气质。   只是练习室版本,就足够证明他说话完全不是吹的。   他有这个技术和实力。   江敦:“你不能自己问他吗?”   殷朋:“我敢问吗?能在微博艾特他都是今年最有勇气的事儿了。”   他怂得也没怎么变过,江敦无语半天,朝贺京来喂了一声,“老殷问你是不是有情况。”   江敦看见With的主唱还是心里毛毛的。   情感上他也希望贺京来别困在从前,小谢那都过去多年了。   理智上结合当年这两个人的感情,他还是觉得贺京来不会喜欢上别人。   除非。   除非……   那人就是谢未雨。   正好《解除满天星》唱到副歌,一身休闲的主唱闭上眼,给这首配合乐队苍凉风格的音乐唱出了轻盈的明快感。   弹幕本来在聊别的,纷纷被他唱入了氛围。   「这首歌这么好听的吗!」   「失氧之地的主唱是个老烟嗓,走深沉风的,岑末雨声音和被雨水洗过一样,太干净了啊啊啊,我升华了。」   会议室也陷入了安静,等到谢未雨唱完一首歌柏文信才切到正常的流程。   贺京来人前否认,“没有情况。”   这些年在贺家,他早就习惯了隐藏情绪,一般人也看不出他的细微变化。   殷朋也知道谢未雨是他的伤口,斟酌半天,才小心问:“你难道这辈子就打算单身了?”   贺京来:“我不会一直单身。”   所有人都看向贺京来,男人微微垂眼,“万一小谢回来了呢。”   江敦:……   毛骨悚然。   他求助似地看向柏文信,失氧之地那边的队友唉声叹气。   队长隔着江敦拍了拍贺京来的肩,“兄弟,你要看开点,有些人走了,但一直在心里放着。”   “这么多年我们也没忘了小谢啊,歌迷也是。”   “不会忘记的。”   他说完话锋一转,“你们当年不是说没谈过吗?怎么现在一副结过婚的样子?”   今天刚录制,也不是所有选手都一口气练歌到半夜。   谢未雨天没亮就起床,唱完歌就没电了,说好的练两首,一首结束他就先离开了。   贺星楼还是觉得他住那么小的房间可怜,追上去说:“末雨,要么你和我换房间?我去和工作人员沟通沟通。”   走廊地毯都是超吸音的,人来人往也不会有脚步声,不少人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谢未雨身上。   With的混血主唱可以算一夜爆红,小爆的那种。   玫瑰城池的live在网站上播放了快破千万,个人账号的粉丝增速也很可怕,似乎不需要乐队,他就已经步入偶像的门槛了。   当然恋情纠葛又不太符合大众意义的偶像定义。   也有人把他演出的搬运到海外,reaction中的外国人也会被昏暗中追光下的病号服主唱吸引。   贺星楼小时候是在国外长大的,不怎么联系的同学都特地发消息追问主唱的信息。   希望他的新主唱不要只更新国内的社交软件,海内外一视同仁之类的。   “想什么呢。”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就算自己当年的经验是穿回来新身份是外挂,也要练习。   住院的那些天他也算没日没夜,积攒的黑眼圈贴在眼下,全靠颜值和气质辅助,不然更无精打采。   “节目组不给换的。”   “关了灯偷偷换也没关系吧,你身体还没有好,”贺星楼为了不被听到,压低了声音,自然靠得谢未雨比较近,“我问过节目组了,也有医疗组,还是要每天做辅助训练。”   谢未雨会的器乐也不少,但他最出挑的还是嗓音和技巧。   器乐都是以前贺京来教他的。   他吉他贝斯都是半吊子,提琴也只会拉一首,但喜欢手指落在键盘上的感觉,学键盘花了不少心思,偶尔出现场会把自己定位成键盘手。   谢未雨的左手还是不太能使劲,他嗯了一声,“这和房间也没有关系。”   他知道贺星楼是好意,指了指随处可见的直播机位,“现在的粉丝都是拿显微镜看节目,风险太大了。”   他眼睛一弯,贺星楼下意识警觉,果不其然听到谢未雨不怀好意地问:“你难道还想和我传绯闻啊?”   “不好吧,队长和主唱,有None的就好了,总不能代代都这样。”   又来了,这熟悉的明明我比他大却被调戏的感觉。   贺星楼悲愤地说:“我都说了我是直的。”   谢未雨:“那观众更爱看了。”   “我们队长家财万贯,不需要炒cp上位,还是别蹚我这趟浑水了。”   贺家人也不都是坏人,哪怕和贺京来相认不过几个小时,谢未雨依然能感受到贺京来的痛苦。   贺京来现在身份地位太高了,很多人都很意外,哪有这个身价的人参加综艺的。   他不缺钱,但他还有感情。   他的樊哥是个心肠很软,还过分善良的人。   如果当年谢未雨遇到的如果不是贺京来,或许早就被送去研究院了。   也或者上了新闻成为鸟人,要么被卖入马戏团,确认人类如此讨厌,不值得他放弃所有变成人。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贺京来。   新的队长单纯又耿直,不像个豪门少爷,也没什么架子,平心而论,谢未雨也挺感谢贺星楼的。   如果之前贺星楼是他接近贺京来的渠道,那现在他也想为这个乐队做些什么。   谢未雨勾了勾贺星楼的肩:“星楼队长你好好创作,热度我来包办。”   “你这样我更害怕了,”贺星楼幽幽地说,在路过的人眼里这俩人靠着走廊栏杆说话,队长望着主唱,欲言又止地很明显,“末雨,你不能告诉你想干什么么?”   “我总觉得你每次提小叔,都不像真的。”   “我也不希望你和英朗结婚,退婚也是好事。”   贺家到贺星楼这一代,她和妹妹都怕过年家族聚会。   老一辈实在无话可问,说的都是结婚和拍拖,事业和学业,贺星楼都不怎么样。   变成了没出息的一天到晚扮靓,把乐队当成事业搞,也不怎么样。   他承认当初刷到岑末雨的视频,除却对方实力真的不错,也有外形一瞬间恍神像谢未雨的原因。   越是接触,就越不希望他进入自家这个火坑。   老太太简直是压在所有人心口的秤砣,哪怕父亲母亲都是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在太奶奶面前依然要低着头。   贺家更像腐朽的殿堂,年轻人路过都怕被吸食。   贺星楼也很清楚,如今的贺家,是小叔一个人撑起来的。   他开了先例,他们小一辈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   “末雨。”   贺星楼上节目重新染了发色,黄毛和金毛一线之隔。   他皮肤也白,但是健康的颜色,笑起来还有虎牙,阳光得符合粉丝说的豪门大金毛。   “我真心实意地希望你不要和我们家有瓜葛。”   他眼神认真,在等谢未雨的敞开心门。   队友本该亲密无间,这支乐队除了谢未雨,都过了磨合期。   倪旭和周赐虽然对谢未雨不错,依然很客气,多少有点纳入自己领地但不知道怎么摆正位置的茫然。   作为队长的贺星楼当然能察觉到这种滞涩。   他们需要释放,也向往前辈乐队那种渗入生活的亲密感。   音乐就是情感的宣泄,如果队友都无法亲密无间,做出的东西也没有感染力。   这时一个练习室的门打开,付泽宇应邀观摩同公司歌手的练习,探讨结束后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背后看谢未雨和贺星楼挨得很近,也有人路过小声说怪般配的。   这档综艺对艺人来说脱离经纪公司,很容易暴露真实的性格,反向来说也是一种安利,全靠表现。   公司已经很不满付泽宇第一天的表现了。   他没有走过去继续质问,目光扫过贺星楼搭在谢未雨肩上的手,无端的恶意冒出来,他不明白从前说会永远喜欢他的人这么轻易地放弃了。   “贺京来哪有这么好追的,我看岑末雨就是为了炒作。”   同公司的歌手小声说,“听说岑末雨的未婚夫还没清醒,是我的话不如换一个近在眼前的。”   贺星楼是乐队队长,年龄相仿,朝夕相处,长得也帅,家境优渥。   也有不少人觉得岑末雨不如和贺星楼好。   贺京来有白月光,也年长太多,更像是挡箭牌。   “泽宇,你……”   付泽宇回国后能红得这么快背后也有助力,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同为选手的歌手正想说什么,看付泽宇手握成拳,一言不发走了。   “诶!泽宇!你不是说让我听听你的新编曲吗?——”   听到付泽宇名字的贺星楼也转头,正好看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贺星楼和谢未雨站得太角落,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侧脸,声音也听不见。   不知道在说什么,乍看像是贺星楼在开导谢未雨,又像是谈心。   「聊什么呢!付泽宇看到就转身,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个综艺真成恋综了,箭头中心的岑末雨到底喜欢谁啊啊啊!」   「不是贺京来吗?不是吧,难道只有我真的在嗑,你们在玩抽象?」   「我觉得贺星楼也不错,年龄也差不多,付泽宇算了,渣男。」   「聊什么呢!我也想听……」   「付泽宇的粉丝不要解释了啊!辜负就是辜负!吞针也一样的!」   贺星楼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低声问谢未雨:“你真的对付泽宇余情未了?”   鉴于他眼里的岑末雨是这么跳桥的,贺星楼又打了个补丁,“毕竟你们之前一起长大,我也能理解这种感情,就是……”   “我想报复他。”有人在斜对角天台抽烟,味道有些呛人,谢未雨皱了皱眉,也不算说谎,“他辜负我。”   原主的死始作俑者就是付泽宇。   谢未雨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就算助理卷款而逃,付泽宇补救的机会也很多。   他偏偏选择视而不见,而原主的性格是付泽宇稍微哄哄,就能哄好的。   谢未雨和岑末雨一点也不像。   他脾气差,爱记仇,就算是贺京来惹他生气,他也没这么好揭过。   喜欢是喜欢,生气是生气,虽然贺京来亲亲他也能消一小部分气,他也要索取什么来平衡。   岑末雨太卑微了,谢未雨不怎么懂因爱而怯懦,却在和贺京来的那段过去明白了爱到最后的畏惧失去。   他当年什么都没有,贺京来构成了他的世界。   岑末雨的母亲早逝,母亲那边的家人对他并不好。   他在冰天雪地的国度长大,无边无际的孤独因为认识付泽宇而暂时消弭。   他试图抓住付泽宇抵抗寂寞,却忽略了对方不像他真心想象过地老天荒。   真心不是等价交换的,很多时候需要付出更多,双倍、十倍、千百倍,依然会失败,太高风险了。   付泽宇贪婪无比,想要他的爱滋养,也要鲜花红毯。   野心勃勃和淡泊名利本来就是矛盾的,他们的关系成了供养和滋养的关系,本末倒置,最后走向既定的分别。   但岑末雨做错了吗?   谢未雨在病房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里因为无法靠近贺京来而难过。   岑末雨和他一样,都有这种明明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却够不到的寂寞。   区别是,贺京来一无所知,还在等他。   付泽宇伪装一无所知,企图站在道德制高点。   贺星楼:“所以你不喜欢我小叔?”   他松了一口气,在安全通道抽烟的人似乎见到了什么人,匆忙离开了。   谢未雨背对着出口,望着窗外的繁星,“你的小叔我当然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小半哥,饲养我的人类。   贺星楼看见了隐在声控灯下的熟悉身影,贺京来刚开完导师会议,居然会走安全通道去自己可笑的十平米双人宿舍。   还正好碰见自己的室友,听见几个小时前在众目睽睽下跟他走的年轻主唱说不喜欢。   贺星楼不知道自己被谢未雨牵着鼻子走,也不知道谢未雨刚好侧身,正好以刁钻的视角下被机位拍到。   虽然收音不好,但有人读出了他的唇语,也看到了隐于灯影下的身影。   「啊啊啊啊你们贺家人!!无耻!贺星楼你是不是故意套话!」   「小叔心碎了吧。」   「我就说岑末雨不会喜欢老男人的,他上综艺肯定是报复付泽宇啊,不然为什么付泽宇官宣后他就加入了乐队。」   「我像个小丑!」   「那你为什么要亲他!」   「没人承认亲过吧!!」   「问题不大,我喜欢这种借刀杀人爱上刀的戏码!!」   贺星楼还想说但我小叔肯定比付泽宇好,可是他的目光在和贺京来短暂对视后彻底死机了。   谢未雨循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见了继续往上走的男人背影。   声控灯随着脚步明灭,谢未雨喊了声樊哥。   男人脚步一顿,微微转身,谢未雨无所谓弹幕都在替他尴尬,若无其事和贺京来笑说——   “要回去睡觉怎么不叫我?”   心想:要不等会去楼梯间偷会情?   一口够吗。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星楼定在原地, 错愕地看着台阶上的男人。   刚才抽烟的选手走得匆忙,空气中还弥散着烟草味。   “小叔……你怎么往这里走?”贺星楼也怕谢未雨因为刚才那句话被讨厌。   他对贺京来长辈的畏惧超过对偶像的仰慕,情绪都写在脸上。   “晚上吃多了, 走走路。”   这话听着也像借口。   谢未雨想起贺京来现在吃一份烧鹅饭都要人监督, 似乎为了保持身材牺牲了高热量食物,多吃一口甜的都要蹙眉, 和以前完全不同。   “是……是吗?”贺星楼不信, 也摸不透贺京来在想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贺星楼脚趾似乎在抠地哈哈哈。」   「贺家人关系好一般啊, 怕成这样吗?」   「还是为了谢未雨鼓起勇气解释了吧!还要跺脚亮灯哈哈哈!」   「节目组怎么敢让大老板走楼梯的, 不能多加一个vip电梯吗?」   「一想到贺京来现在身价这么高住在十平米的双人间我就想笑,明明有一个套房, 还要被安排。」   「不会像其他贫穷综艺那样表面看住得破烂,实际上下播就去酒店住吧?」   「他是老板肯定有什么躲开镜头的通道吧。」   “明天还有选手练习pk,你早点休息。”   男人音色在昏暗里质感加倍, 却听得贺星楼更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小叔是不是太温和了, 以前不这样的吧?   贺京来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马上要熄灭的感应灯又亮起, 谢未雨学舌一般对小队长说:“你早点休息, 晚安。”   贺星楼回也讷讷, 心想刚才谢未雨说的不喜欢被贺京来听到了?   可这两个人都宛如无事发生,不正常吧!   我小叔也就算了!从来不显山露水的人。   岑末雨你怎么回事!你的口气怎么和我小叔同辈了?你刚才还说不喜欢呢,难道是演给付泽宇看的?   贺星楼鬼鬼祟祟回看了一眼, 这一层练习室人来人往,付泽宇早没了影子。   谢未雨走还不忘关上安全通道的门, 刚才灭了的灯又亮起,楼下似乎也有人走动,能听到踢踏的脚步声。   练习室和宿舍并不在酒店的一端,他们走到相应楼层还需要穿过横跨两栋楼的圆栱空中走廊。   谢未雨问:“这里有直播机位吗?”   贺京来站在转角处等他,他就算换下了西装,也比谢未雨记忆里的形象成熟许多,“没有。”   运动鞋踩在楼梯上几乎没有声音,谢未雨走得慢吞吞,“那可以干点什么吗?”   这座岛都是贺京来的。   就算是对外第一次开放录节目,他依然保持警惕。   刚才结束会议后贺京来和柏文信提了顾虑,对方已经连夜整理工作组资料去了。   他为了安全支持了这次的直播形式,也有这样的弊端。   贺京来转身问:“不是不喜欢我吗?”   谢未雨已经走到了贺京来面前,他们刚相认,说顺利也不算,哪怕近在眼前,依然有没有解决的隔阂。   谢未雨目前身份的仇恨,之前身份死亡的谜团。   “我不喜欢的是贺星楼的小叔,”谢未雨伸手,像从前一样等着对方拉住他,“我喜欢樊哥。”   不用谢未雨倒数。   不到三秒,贺京来牵着他的手继续往上走。   贺京来的手干燥温热,谢未雨的手反而有些凉,或许是刚才现在走廊窗前吹的。   贺京来握得更紧了一些,“名字可能一时半会改不回来。”   “我的名字永远都改不回来了。”安全通道的窗户外也能看到繁星,“但我想和樊哥看同一个月亮,也无所谓了。”   以前谢未雨说漂亮话没有规律,当下随口一说撩拨得贺京来魂不守舍。   只有柏文信安慰他孩子还没长大,有些话不用放在心上。   这话有些出乎意料,贺京来问:“上哪学的漂亮话?”   “樊哥,我对不起你。”谢未雨答非所问。   镜头之外,不说暧昧的话,他们走得慢悠悠,只有感应灯被惊扰,偶尔洒下一片照亮前路的光。   谢未雨说得很轻,就算黑夜里有旁人,或许也无法辨认词句,只能听出哽咽。   以前的谢未雨不会道歉,也天不怕地不怕。   贺京来握他的手更紧,忽然不想推开楼上的门,走到明亮的灯光下。   “你能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停下脚步,感应灯又熄灭了。   冰凉的海岛月光从夹层窗户洒进来,晦暗不明的影子比主人率先缠绕对方,“你这次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谢未雨甩开他的手,在混沌的视线里抱住男人的腰。   他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脖颈,“那当然了,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回去了。”   “不是说过吗,你不要我,我也只能在这个世界孤独终老。”   他不喜欢太沉闷的气氛,就像从前None的歌,大部分都是快节奏。   哪怕宣泄压抑的情感,病态也只是人设,他本人是None的灵魂。   “不和你说这些了,走出门是不是又有摄像了啊?”   谢未雨抬眼看着贺京来,看对方不说话,掐了掐男人的腰,“问你话呢。”   他声音有点高,感应灯又亮了,照出贺京来脸上的笑意。   他嗯了一声。   谢未雨:“那回咱俩那双人间也有人看着,我……”   他无法掩饰想靠近贺京来的欲望,他本来就是为了贺京来回来的,遮掩也不是谢未雨的天性,他想要什么都直说。   像从前要跟着贺京来,拒绝其他人的领养。   像要组乐队,要贺京来做他的吉他手。   “想要什么你自己说。”   贺京来看出来了。   谢未雨想要接吻就这样,嘴唇抿两下,再咬一口自己的下唇,眼神扫过贺京来的唇,先暗示,后开口。   到乐队后期,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流程。   “要你亲我。”似乎楼下有人开门,楼梯扶手往下看,好几层楼的感应灯都亮了,谢未雨催促贺京来:“快点。”   贺京来还看着他笑,等谢未雨脸上浮现出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烦躁和马上要发作的消音脏话,贺京来才低下头。   谢未雨闭上眼,亲吻舒服得他都快抱不住贺京来的腰,要靠着墙面支撑才不会倒下,踢了踢贺京来的腿,示意他帮一把。   嘴唇不分开,身体还要换个更方便的接吻姿势。   他们的确不适合什么都剖开来的相认。   谢未雨迷迷糊糊地想:早知道这样,不如问贺星楼他小叔住在哪里,半夜奇袭,不是更快?   谢未雨坠楼后贺京来这么多年一直独居,他都快忘了接吻要怎么推进。   没想到回来的人接吻也心不在焉,贺京来搂住谢未雨的腰,捧起对方的脸,眼皮微垂,“在想什么?”   蓦然嘴唇分开,谢未雨茫然地看了眼贺京来,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把心想的说了出来。   贺京来想了想,“很难。”   谢未雨:“是,知道京来先生守身如玉,不允许旁人近身,出门都带八个保镖。”   贺京来:“也不想想是为了谁。”   楼下似乎上来了两个选手,边走边聊,声音很大,声控灯一直常亮。   他们也该推门离开了。   谢未雨:“再亲一口。”   贺京来挑眉,谢未雨贴了上去,即将退开的时候被贺京来握住手,撞了回去。   一口变两口轻啄。   楼下的声音越发靠近,贺京来捋了捋谢未雨的额发,笑了一声,“够了吗?”   “不够,”谢未雨有些遗憾,“要装一个多月,太为难我了。”   贺京来:“没必要,你要是忍不住,可以随机应变。”   “你才忍不住,”谢未雨不认同,松开手,率先推开门,“我必须赢。”   贺京来跟着他走出去,这一层是训练室,可供选手日常锻炼。   这个时间也有健身狂魔在运动,玻璃门透出打开的门出来的两个人,瞧见是谢未雨露出奇怪的表情,再看到后面跟着的贺京来,更微妙了。   蹲守各个机位的观众终于看见了人,发现这一层因为走廊安静,反而能听到声音了。   「比赛要赢吗?还是赢过付泽宇?」   「真的好奇贺京来到底有没有听到岑末雨和贺星楼说的话啊啊啊!」   「他巴不得没有那种感情吧,也不看看贺京来多大岁数了,绝对是看白月光替身的宠溺。」   「贺京来很专情的,不至于。」   「不如押宝谢未雨和贺星楼,队长x主唱,传统如此!我记得有个乐队主唱和队长都二胎了,不过人家主唱是女孩,唉,如果小谢……」   贺京来打开连廊的门,和谢未雨一前一后走,问:“这么自信?你们的吉他手技术有待提高。”   谢未雨也不否认:“和你比确实还有进步空间。”   贺京来的吉他是和他父亲学的,谢未雨后来才知道父母过世前,贺京来有一段相当优渥的生活,他不提,还是洗衣店的舅舅说的。   “导师可以给学员开小灶吗?”谢未雨笑着问。   With目前在选手里的乐队里都排不上前列,谢未雨作为主唱能发挥最大的调控,依然弥补不了队友的短板。   主唱不唱了,贝斯和鼓手还在练习,特别是贝斯,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鼓手却很需要贝斯手增加低鼓的低音,大部分乐队贝斯和鼓手这样的低频组关系也更亲密一些。   谢未雨的职业生涯太短暂了,无数人追念他如果还在,还有无限可能。   他是为了贺京来回来的,不代表他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头等大事解决,他也想重新开始,至少成为一名出色的主唱,才有可能让当年None的队友们再次为他起旋。   “目前不能。”贺京来摇头。   谢未雨又问,“那星楼还是你的侄子,走亲戚关系也不可以?”   贺京来颔首:“当然。”   刚才的亲吻太热烈,谢未雨躲开了镜头,侧面看不出他嘴巴的红艳。   因为他和贺星楼的话,大部分人都信了他接近贺京来太拙劣,更像是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   「明目张胆地要求啊?!」   「樊队的吉他独奏很强的,None厉害就在每一个人单飞都很有前景,好可惜,我还展望过小谢做solo歌手的。」   「With邀请岑末雨真的妙计,热度和实力都上升了,我看大佬们点评都说其他人没办法发挥主唱???真的吗?」   他们就这样以平和的聊天在大众视线下走入选手宿舍楼。   就算行李都已经放进了房间,打开门的谢未雨还是很难接受,“病房都比这里大。”   他的个子到贺京来肩膀,从前也要抬头和贺京来说话,像是习惯了。   “贺老板,这个房间之前是对外接待的吗?”   贺京来摇头,“杂物间。”   很符合柏文信的恶趣味,谢未雨看了他半天,“你真的没有得罪柏文信吗?”   「我怀疑None内部积怨已久,故意想看队长落难吧,零点九的床,大学宿舍都比这大呢。」   「你们不如拼床睡,诚恳建议。」   「无论怎么看中间的缝隙都欲盖弥彰啊,巴掌大的床头柜平板放上去都要投诉无法转身吧!」   贺京来:“或许得罪了。”   他想了想,噢了一声,“他结婚我没有到场。”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柏文信孩子小学都快毕业了,完全是乐队解散后没多久结婚了。   两个人进了宿舍,更显得这个房间拥挤,谢未雨拿着睡衣换衣服,也不避讳直勾勾的镜头,还是贺京来提醒他,“去浴室换。”   谢未雨:“还浴室,我晕倒都无法躺下。”   他的不忿显而易见,又快人快语,惹得弹幕笑哈哈一片。   贺京来:“进去换。”   谢未雨扫了眼摄像头,收回目光的时候瞥了一眼贺京来略微严肃的神情,乖巧地说:“知道了。”   一天的直播很耗精力,谢未雨顺带在里面洗澡,他不忘问贺京来:“为什么没去参加文……柏文信老师的婚礼啊?”   “他乐队期间不是没谈恋爱吗?”   他什么都好奇,问题伴着水声一大串,在观众视角下这一幕居然还挺温馨的。   明明半个小时谢未雨还暴露了令贺星楼胆战心惊的目的目标。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   “他说是活动认识的,之前还做过我们乐队颁奖的主持人。”   「不是大哥你有问必答啊?!太随和了吧!」   「忽然好羡慕岑末雨。」   「太和谐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老妻!谁敢信第一次见面!」   「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都是要结婚的亲戚关系,应该见过吧?」   「柏文信结婚那年贺家也挺多事的吧,印象里各种上头条。」   「伴郎是江敦和1924的鼓手吧,柏文信还是很体面的,说队长给的份子钱实在太多了,房子退回,车倒是收了,壕无人性!」   “主持人?”   谢未雨想了想,“是我……None和1924那场pk比赛夺冠的主持人吗?”   十多年的记忆对谁都遥远,谢未雨想起那年,最先记得的是和贺京来隔着奖杯的亲吻。   主持人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了,但他刷过柏文信的微博,对方有发一家三口的合照。   贺京来嗯了一声。   谢未雨冲个澡很快,身上跳桥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只是疤痕还在。   他在医院集了十几套病号服,当成睡衣穿,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贺京来正在回消息,瞥见他的衣服愣了半天。   「不是吧!这睡衣?」   「果然时尚完成度看脸,你小子演出服也是病号服啊?」   「惨兮兮的,他现在的开朗不会是装的吧?」   「他身上伤好了吗?看过视频,虽然掉在救生设备上,live house现场还吊着手跛腿呢。」   「看过直播,说手完全好了可以边唱边玩键盘,以前他的作品集没见着键盘啊。」   谢未雨擦着头发,发根长出的原生毛色是棕红的,有一点点像他是小鸟时候的羽毛。   贺京来有点忘了谢未雨还是小鸟的触感,谢未雨以为他好奇自己的头发颜色,“黑色是染的,原生是这个。”   他很自然坐到了贺京来身边。   那么窄的床,两个人坐在床尾像是跷跷板的一端。   弹幕不少担心床弹跳的,画风清奇,不乏刷柏文信公报私仇的玩笑词条。   柏文信早就做了分房准备,也联系过对接节目的贺京来团队。   谢未雨不知道他用的洗浴用品都和其他房间统一发放的不同。   虽然都是大牌,但这边的是贺京来私人配置的。   混着蓝风铃味,钻入另一个人的鼻尖,恍惚得像是进入小鸟误入了其他猛兽的私人领地。   「我刚才还宣布我转投队长x主唱,但现在是不是太暧昧了!」   「不是长辈吗?一股爹系风味!我可以开吃吗?」   湿发贴在谢未雨额前,他一边擦一边问:“你作为导师上台,会做新造型吗?”   现在的贺京来一板一眼的,很像他俩小时候看电影里的人物。   谢未雨眼里的贺京来依然是借着音乐抒发情绪的哥哥。   可以填词也可以作曲,谢未雨是在他圈出来的领地长大,None的大部分原创歌曲,像他们的孩子。   贺京来收回目光,“什么新造型?”   谢未雨盖着毛巾,也不知道这床是不是按照贺京来的身高特别定制的,谢未雨坐在后面还能晃腿。   病号服宽大,他还冒着水汽的脖颈纤细,撸上去的袖子能看到之前跳桥摔伤缝针的痕迹,额头也有细密的针脚,如同一个缝补重新拼凑的人偶。   是命运送回给贺京来的补偿。   谢未雨毫不避讳地对上贺京来还没收回心疼的目光。   湖绿色的眼睛像小鹿,某些瞬间摄魂夺魄,就像此刻。   “能把之前专辑的造型都返场吗?”   弹幕上一群人都写了一个答案,没想到镜头前的带粉籍的导师预制亲戚狮子大开口。   「你小子!上道!我好感++++100~」   「他眼睛太灵了,真的不是美瞳吗?那妈妈得多好看。」   「看岑末雨以前的视频都很i人,怎么生死之际还能大变啊?这样也不错,很有感染力。」   「刚才我居然想摁头,我在音综确诊疯子。」   「他的疤真的……呜呜呜出物的话算微瑕还是大瑕啊?付泽宇你良心不会痛吗?!支持末雨在台上pk掉付泽宇!」   贺京来难得失神,微微偏头,“那是你们的舞台,不是我的。”   他似乎意识到时光匆匆,小谢还那么年轻,自己却抵不过时间流逝,能维持面容都算不辜负这场等待了。   「贺京来是这种性格吗?啊?不是传闻冷酷无情杀伐果断?!」   「我总感觉他透着岑末雨在看死去的小谢……」   「鳏夫前辈和被初恋残害的后辈不是更般配?」   谢未雨:“国外大火的乐队还有租借主唱的时候呢,你们要是看得起我,也可以把我租借过去。”   水珠从他的鼻尖滚落,抵在贺京来的腿上,像是他的眼泪。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这些年很辛苦,也不想太束手束脚,这一次他们会一起面对。   “求求小叔租我吧,我会努力唱歌的。”   谢未雨抓住他的手,嘴上喊着小叔,身体却在靠近。   明明坐着不存在多少居高临下,他还要从下位视角看贺京来。   很拙劣的被动楚楚可怜。   「之前看了他的演出没get网上说的魅魔主唱,我现在get了……」   「穿病号服勾引前辈!我准了!」   「你小子为了报复初恋也是拼命了,是不是觉得我们樊队会为了小谢守身如玉啊!」   「贺星楼!你的主唱野心勃勃,他看上的是你小叔乐队的位置啊啊!」   贺京来也记得谢未雨的要求,他推开对方的手,对上谢未雨伪装错愕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这是你想赢的条件?”   小谢都回来了真的有必要演吗?   我有保护他的能力吗?   现在的我和他还般配吗?   ……   贺京来摇摆不定,特定视角下有几分无言的挣扎。   他一直被选择,却不被确定。   小谢……真的不会厌倦十二年过去后的……我吗?   谢未雨颔首,猝不及防拉下贺京来的衣领,露出之前被遮住的喉结咬痕,轻声问——   “不是说主办方会满足冠军一个愿望吗?”   「这什么东西啊!刚才没有的吧!」   「谁咬的!!」   「给我上呼吸机——」   「我第一次发现音综也能这么刺激,太可怕了。」   「你们消失的那段时间不会真那个了吧?」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眼神太露骨了, 贺京来和他对视一眼后说:“冠军不简单的。”   他起身去了洗澡间,谢未雨坐上自己的窄床,几乎翻个身就贴上了墙, 喊了声贺京来, “你是觉得with没有夺冠的可能吗?”   里面的人在洗澡,谢未雨的声音混着水声, 并不真切。   男人看了眼镜子里被水打湿的咬痕, 露出了几分满足的笑容, 很快视线模糊, 他自己的身影都无限重影。   过了很久, 贺京来才反应过来谢未雨在喊他, “什么?”   谢未雨笑着重复了刚才的话,又补充了问题, “你没信心吗?”   “星楼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贺京来只能通过with之前的影像说出这么一句。   眩晕持续了大概两分钟,冷水浇在这具成熟的身体上,贺京来凑近镜子, 打量自己的面容。   检查皱纹, 检查眉眼, 检查小谢不会喜欢的可能性。   这么点大的地方冲个澡很快, 谢未雨趴在床上, 节目的摄像头给观众一种趴在他们天花板的错觉。   这没有同步后期参与切镜, 视角还有微妙的鱼眼效果, 点赞最多的弹幕说自己好像蜘蛛视角。   这对综艺之前的老观众来说更像是从蒸汽时代进入互联网时代。   柏文信未免整活太先进了,完全是牺牲了选手的隐私来给这档综艺做收尾。   高热问题还有节目组开的工资到底有多高/如果给你多少钱你会上这样的直播。   目前还没收入节目组的随机提问库。   谢未雨躺在床上捧着手机,感受到贺京来出来带的冷气, 不解地问:“你很热吗?怎么洗冷水澡?”   对方的睡衣中规中矩,就是普通的黑色竖条纹, 不像其他乐队选手囫囵穿着背心,有些古板。   就算谢未雨穿着病号服,也是竖条纹,在同一场景内都有些诡异的般配。   「误入已婚人士房间的既视感好强。」   「贺京来也太坦荡了,完全不遮那牙印,我都不好意思多看。」   「你们没人解释一下这个牙印的来源吗?」   「这还用解释?明摆着的。」   「这个位置,太暧昧了,就算我说服自己是岑末雨摔嗑到的,也不可能……啊啊啊。」   「反正明年要结婚,和侄子结不如一步到位啊。」   贺京来:“这都要管?”   他没有看镜头,却趁着低头悄悄看了眼谢未雨。   对方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贺京来成熟许多的皮囊,“这是关心。”   做人之后的谢未雨也挺喜欢泡澡的,不过温度要求很高。   以前条件不好,舅舅家的热水器冷热很极端。   贺京来给谢未雨洗澡,鸟人嘟嘟囔囔,说我要熟了,樊哥你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好拔毛啊。   贺京来一开始很无措,一起生活久了,越明白这只掉到他世界的小鸟不好养。   娇生惯养的后两个字是他要贯彻的,还好乐队赚钱,否则他也要发愁。   贺京来:“谢谢。”   「又变成貌合神离的已婚人士了,好全面的一对cp.」   「岑末雨现在真的好活泼,真的没有模仿前人的意思吗?」   「这种直播镜头能高强度模仿,他还不如改行做演员。」   谢未雨一天折腾,能靠近贺京来已经是他预设的最好情况了。   他本想多和对方说几句话,却抵不过身体的疲倦,很快睡着了。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男人微微倾身,摸了摸谢未雨的发,似乎在检查干湿程度。   贺京来的身份摆在这里,很多人对他从前和现在的印象割裂严重。   男人并没有在这间宿舍逗留,很快离开了。   「他是投资方,还是导师制作人,不睡在这里也正常。」   「唉,还以为能不搞特权呢。」   「睡眠灯好昏暗啊,看岑末雨睡我也困了。」   贺京来披上外套,给喉结上渗血的牙印涂了药膏,也贴上了创可贴。   他个人的医疗团队医生跟了他很多年,秘书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医生还是没忍住笑了,问:“京来,这个位置,你确定是不小心的吗?”   男人半湿的刘海遮住浓眉,披着的外套里的睡衣添了几分松弛感,他语调平缓,“我有说是不小心的?”   这里没有镜头,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柏文信整理了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名单。   连食堂的洗菜工都算上了,秘书团队检查,只找到一个符合贺京来描述的灯光师。   照片和资料都在贺京来的手上,医生摘下手套,瞄了一眼照片,“是你家老太太的亲戚吧,我是听说她娘家那边从事娱乐行业的挺多。”   “最近好几部热播短剧也是付家投资的。”   照片上的男人贺京来见过好几次,是老太太的亲戚,之前给她做过司机。   贺京来对他有印象,还是对方在前年祭祀上给老太太挡下了落下的巨型蜡烛,被烫伤了。   贺家规矩多,也遵循港市的民俗,生老病死都很隆重。   私人飞机失事死了那么多人,光忌日就麻烦得要死,贺京来只去长辈的祭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贺京来看向高泉。   “是走的正规招募,”高泉调查得很详细,“节目很多制作小团队都是外包的,因为您的要求,柏先生也过了一遍。”   “这个人是综艺摄影组一起带来的,”高泉又递过来一份资料,“这位摄影师您应该见过,之前也给None拍过杂志。”   “他叫丁泽驹,和先生您一样大,在业内还算有名。”   “我听说过这个人,”靠在一边的医生放下咖啡,“他审美不错,素人要是预算够,也约得上。”   比起上一个灯光师付简,丁泽驹的资料照片一看就很精心包装过。   录制节目大部分人都灰头土脸的,精修照和本人也难以辨认,贺京来却越看越眼熟,“我是见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谢未雨回来的缘故,贺京来快模糊的从前记忆也不用翻找很久。   贺京来想起当初小谢给自己生日礼物之前,让公司给他多接了很多活,其中就有这个摄影师拍的照片。   那组胶片谢未雨自己也很喜欢。   昏暗的房间,投影像是给他打上了翅膀,小鸟变人也摆脱不了他对翅膀的追求。   那天他们的行程错开,贺京来本想去接谢未雨的,没想到录制的节目重新拍摄延迟,他结束之后谢未雨已经到家了。   None的成员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但为了方便练习,住在一栋楼里。   都是一起长大,这样的别墅也能兼具隐私和工作。   贺京来到家,在一层看电影的柏文信说是摄影师送小谢回来的。   谢未雨住在顶层,他听得出贺京来车的声音,以前这样的时间,他打开窗户等贺京来。   那天没有。   柏文信说小谢好像有点累了。   等贺京来上楼推开房门,谢未雨陷在圆床里,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感受到贺京来的伸手,眯着眼迷迷糊糊蹭了蹭对方的掌心,说哥你回来了?我想睡觉。   贺京来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换季。   一般小鸟会掉毛,变成人的谢未雨娇生惯养,讨厌季节变换,如果到冬天和春天,他的情绪会更有起伏。   第二周,公司给他们的专辑拍写真,摄影师又是丁泽驹。   一个月后,谢未雨某次演出路上被绑架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谢未雨精神状况也不错,但人失踪了将近十个小时。   贺京来当时痛苦万分,生怕谢未雨真的不见了。   没想到两年后,谢未雨就真的……不在人世了。   大概是贺京来看这份简历有些久,秘书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贺京来:“把他这些年的工作经历调一份给我。”   他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有几分怵人,近乎谢未雨死后的那一两年。   高泉压下心里的疑虑,颔首离开了。   站在一旁的医生米濯捧着咖啡杯若有所思。   他和贺京来认识多年。   None活跃的那几年,米濯还在海外留学,和恋人第一次约会就是看None的现场。   成为贺京来私人医疗团队的医生,也有伴侣的提议,对方是谢未雨的粉丝,狂热痴迷。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米濯多看了那张照片,“晚上去员工餐厅吃饭还见过他呢。”   “长得挺帅,似乎是单身。”   米濯感兴趣,贺京来把资料递给他,“假的。”   这一份资料最早的作品可以追溯到丁泽驹的高中时期。   贺京来和这位摄影师因为团队合作有过几面之缘,对方也玩音乐,也要过他们的签名,似乎看不出是谁的粉丝。   丁泽驹看谢未雨的眼神不一样。   当年贺京来和小谢提过,小鸟向来自信,说我好看,唱歌好听,爱慕我的人当然很多。   谢未雨说得飘然,捧起蹙眉青年的脸,说樊哥吃醋啊,那怎么办呢,小谢可不可以多亲樊哥两口?   他懵懂,也有什么都懂的时候,还是会忽略人心险恶,无法辨认有些眼神布满伪装。   那年贺京来也很年轻,他只是本能不悦,分不清这是别人对谢未雨觊觎的厌恶,还是……其他的。   “假的?”米濯疑惑地翻了两页,又掏出手机搜索,“也对得上啊。”   贺京来手底下的人外形都出挑,医生米濯颜值也不逊色。   曾经也有传言贺京来挑人卡颜,一档节目幕后盘点,观众偶尔能扫到后期的工作人员,也能发现几个不错的,更符合传闻。   贺京来:“他给小谢拍过写真,却没有放到作品栏目。”   丁泽驹和付简还有血缘关系,付家又是老太太的娘家。   贺京来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难道早在None成立,付半青就已经做好谋算了么?   “你这毛病真的不能再忧思过度了,”米濯放下文件,“药吃多了也不好。”   他和贺京来关系不错,并不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   贺京来和节目热门的主唱关系扑朔迷离,米濯也乐得调侃,“万一要发展亲密关系,真吃药也不好啊,京来先生。”   贺京来没打算和他探讨这方面的问题,他看了看时间,离开了医疗室。   不少观众看宿舍陆续熄灯纷纷睡了,手机挂机,直播间也有夜猫子百无聊赖,认准了自己的宿管位置。   宿管十二点也没得看直播了,就剩最后半小时。   十一点半多,本次节目最小的房间有了动静。   离开的贺京来又回来了,夜灯朦胧得只能分辨身形,靠墙睡的谢未雨都快掉下床了。   「这床好小,其他房间的床最小也是一米二的,节目组太狠了。」   「别说男孩子,女孩子也觉得零点九太丧心病狂了啊!」   「感觉明早他绝对是在掉在地上……不对,这条缝掉不下去啊!」   「这床头柜实在抽象,这个房间是梦想改造家团队做的吗?」   「我靠门怎么开了,吓我一跳。」   「是贺京来?他不是回自己的豪华套房去了吗?」   贺京来也看到了要掉下床的谢未雨。   房间太小,睡两个成年男人,换成上下铺或许还能宽敞许多。   他站在自己床头沉默许久后微微倾身,隔着自己的床和那条窄缝,轻而易举地调整了谢未雨的位置。   「很正常的动作,我却在看这双手似乎能握住岑末雨的脚踝……」   「我醒了!我的什么东西醒了!」   「去其他房间巡查,呼噜声此起彼伏……节目组是希望大家脱粉吗?一点梦幻感都没了。」   「一些我担也不过是普通人……但怎么这里上演的剧情不一样啊!」   谢未雨睡得很熟,但这么小的床翻身都危险,他的脸都撞上了墙,咚的一声。   这都没醒来,只是冒出什么嘟囔,又趴着睡了。   病号服因为动作上卷,或许医院发的裤子也太大,还是他又瘦了,往下掉了一截。   「这小子……很翘。」   「好白。」   观众还未来得及多看两眼,被子落下,某制作人面无表情地给谢未雨盖上了被子,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泛着红光的镜头。   「好凶!」   「感觉被威胁了。」   「此刻贺京来是小叔,还是……丈夫?」   「我看像奸夫。」   贺京来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最后轻手轻脚撤掉了放个手机刚好的床头柜,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   谢未雨半梦半醒翻了个身,正好对上拼床凑近的面孔。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指摸上对方的脸,一双湖绿色的眼眸在昏暗里眨了眨,只有眼睫翩跹。   “樊哥?”   还是宛如嘟囔,观众听不见。   贺京来把他裹进了被子,没有回答。   等他躺上床,有人从两床被子的分割线伸手,握住了贺京来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   哥,你可不可以抱我睡。   夜灯熄灭,被调侃是监控室保安的观众也有休息的时候。   室内漆黑,观众至少要六个小时后才能看见新画面。   谢未雨钻进被子,贴在贺京来的胸膛心满意足入睡。   贺京来刚闭上眼,一只手又从他的身上移动,摸了摸贺京来被被子遮掩的脖颈。   创可贴包住伤口,谢未雨的亲吻像是小鸟啄水,痒得男人无所适从,浑身紧绷。   被子捂住轻柔的笑声,谢未雨放过了他,嘀咕了一句晚安。   他没听见那句——   还是那么坏。   轻得像雾,无人知晓。   /   贺星楼已经很控制自己不去看主唱那边的实况了,好不容易睡着,第二天天没亮又醒了。   点开手机实时,不少观众比他们选手醒得还早,六点一到就挤进了直播间。   宛如宿管监控页面里,能看到不少选手睡得东倒西歪,也有人掉在地上,团着被子。   至于那热搜榜上依然挂着HOT的#贺京来喉结#……   贺星楼不敢看。   完全可以想象词条里是什么内容,但他不点开,不妨碍没有贺京来的家族群聊里全是讨论。   贺家几房因为贺京来继承家业尘埃落定,这些年倒是关系缓和不少。   长辈们生活习惯良好,早上已经运动回来,纷纷在群里询问贺京来的近况。   贺家两个人参加节目,关注度太高,贺星楼妹妹在群里很活跃,似乎表达了对岑末雨的喜欢,还要小窗问——   [哥哥哥哥,小叔喉结上的牙印不会真的是岑末雨咬的吧,他俩真的没一撇吗?]   [哥!你问问岑末雨到底是喜欢小叔还是想要报复付泽宇啊,我和人赌了一个lv呢!你是我唯一的人脉了。]   [哥哥哥!你喜欢岑末雨吗?他长得好漂亮啊,爸爸妈妈说你要是出柜他们也接受的。]   看到第三条贺星楼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坐起来发语音:“我承认他漂亮!但我是直男!我没有出柜!”   “出柜的是小叔好吗!”   大清早贺星楼憋了一肚子火,妹妹倒是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哥,那岑末雨喜欢小叔吗?”   “不对,小叔对岑末雨什么态度啊,为什么会让他咬那里。”   贺星楼对那里这种词已经过敏了,昨天万众瞩目下被贺京来提问已成为他年度害怕。   他捂着脸说:“你敢自己去问小叔吗?”   贺星敏:“不敢。”   贺星楼看了眼一直亮着的摄像头,“包我给你买,不过没人能给答案,你不会输的。”   或许贺京来的态度实在太微妙了,贺星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英朗哥醒来好,还是不醒来好。”   他和周赐住在套房,这个时间鼓手还在睡觉,套房里还有一尊大佛,1924的队长在。   贺星楼走到客厅,对方捧着杯子站在套房的落地窗前,自来熟地和他招手,“贺星楼,那是你小叔吗?”   现在不到早晨七点,贺京来已经从外边回来了。   看装束,似乎运动结束已经工作了,边上跟着的是贺京来的秘书,跟着他不知道在报告什么。   贺星楼用节目组发的手机点开岑末雨的房间镜头,他不忍心看,但大早上就有几十万人在看自家主唱睡觉。   不到一米的单人床小得可怜,岑末雨睡相不是很好。   或许手之前打石膏习惯了,居然能上半身保持不动,人以两点钟的方向歪斜,如果不是床拼在了一起,他已经……   等会儿!床拼在了一起!   贺星楼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他们不会是睡在一起的吧?”   1924的队长辛希尔一头乱发,当年None的同期乐队中,也就1924和失氧之地算得上偶像门槛,颜值都不错。   辛希尔:“有问题吗?”   贺星楼欲言又止,手机页面上还都是刷新的弹幕。   「我早上六点进直播间贺京来就不在了!什么时候离开的?」   「有人怀疑他俩被子下是抱着的,但人体结构图不对吧。」   「隔壁也有宿舍睡在一起,但就是没什么探知欲。」   「六点不在,那至少五点健身,又继续工作?成功人士果然精力不同。」   辛希尔看着手机里昏睡的with主唱。   岑末雨这张脸去做爱豆都像是会断层第一出道的,就是不太像喜欢营业的。   也没多少包袱,一张嘴不饶人,只有睡觉才有几分乖巧。   1924乐队的成员之前也看过with在玫瑰城池的演出。   他们都是和None对打过的热门乐队,算了解谢未雨的秉性。   辛希尔看手机里的人也有几分恍惚,问贺星楼:“他真的不是小谢的亲戚吗?”   贺星楼:“他外国人。”   辛希尔:“不是很像啊。”   贺星楼也这么觉得。   他不知道怎么说,前辈忽然问:“你们今天下午pk有选好曲子吗?”   贺星楼:“末雨选了。”   辛希尔:“我会去看现场的。”   贺星楼更是压力倍增,离开自己的套房后恨不得马上叫醒谢未雨,结果在门口遇见付泽宇,顿时倒胃口,先去餐厅了。   谢未雨一觉睡到下午,距离live pk只剩下一个小时。   节目组都把宿舍摄像关了,想起还有个睡得如此自由的,只好重新打开。   等谢未雨出现live现场,贺星楼急得喝了三瓶矿泉水。   看谢未雨还没睡醒,摇着他的肩膀问:“你不会还困吧?大哥,你睡了十几个小时啊!”   现场有人造型精致,也有人穿着拖鞋。   谢未雨胡乱套了件卫衣,拖鞋还是医院顺来的,还有医院的标志,看着像精神科出逃的。   他打了个哈欠,瞥见斜对角盯着自己的付泽宇,笑着说——   “原谅我吧,和你小叔睡一起就是身体会散架啊。”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主唱顶着一张漂亮脸, 说的话总令人想入非非。   贺星楼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伸手也来不及捂谢未雨的嘴了。   “岑末雨你少说两句吧!”   城堡酒店改的录制现场分区明确,没有到正式演出的时间, 节目组对选手不存在额外安排, 更没有像其他综艺规定起床时间。   谢未雨已经睡得够晚了,看得出洗漱也很随意, 不像队长又装酷戴上了假唇钉。   “你当我没睡醒。”谢未雨眯着眼看了看手机, 这才意识到手机换了, 还没加上贺京来的微信。   樊哥故意的还是忘了?   不应该像第一次买手机的时候给他弄好吗?   “贺星楼。”谢未雨忽然喊他全名, 贺星楼一个激灵, 差点没出息地答到, “干、干什么,我又不是责怪你, 谁让你说话这么……”   “也太露骨了,多难为情啊。”   谢未雨查看了短信,也没看到贺京来的留言。   就算看到观众的复盘知道半夜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不高兴, 随意回了一句:“是你太纯情了。”   “你就是蛐蛐我, ”贺星楼也拿他没办法, “我比你大, 你至少要尊重我吧?”   谢未雨和这个世界脱节十二年, 几秒后才明白蛐蛐是什么意思, 哦了一声,“尊重,纯情是很好的品质。”   “不乱搞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 但不要像贺京来那样,太禁……”   这次贺星楼终于捂上了谢未雨的嘴, 他庆幸谢未雨和自己的麦没打开,“你可以嘲笑我是母胎单身,不可以嘲笑我小叔啊。”   真豪门少爷队长看不懂挽救自己乐队水火的主唱动机是什么。   贺星楼压低了声音,“末雨,我小叔很不容易的。”   他和谢未雨靠得很近,近得不远处被人拉来看乐队live的付泽宇压了压眉宇,露出不悦的表情。   比起对方高调表白示爱甚至亲吻过的贺京来,付泽宇更厌恶贺星楼。   乐队和组合一样,最容易朝夕相处。   朝夕相处容易滋生什么,得到过的他再清楚不过。   “我知道。”   贺星楼穿了件套头卫衣,兜里鼓鼓囊囊,戳出一个节目赞助的铜锣烧。   谢未雨正好肚子饿了,抽走说:“我没有嘲笑你,也没有嘲笑他。”   “我就是觉得,很难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未雨微微歪头,望着舞台的眼神有几分怀念,“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喜欢上人的,大家都是被情绪催动的。”   贺星楼更毛骨悚然:“你突然这样我真不习惯。”   踩着病房拖鞋的主唱耸肩:“这不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吗?”   现在台上的乐队演出效果不错,吉他手单独的solo引起一片呼喊。   他年纪最小,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老前辈的调调,特别违和。   贺星楼看他弯起的眉眼心里一惊,预判谢未雨似乎又要揶揄自己和送项链的粉丝的关系了,正要抢断话题,主唱撕着铜锣烧包装问:“我们一定要上去吗?”   “有明确说每个队伍都要 pk吧。”   live的舞台和正式的会场不同,场地小,观众席离舞台很近,还能看到不少舞台上的设备。   “你看右边屏幕了吗,滚动的名单,随机抽选的。”   “还有机器判分功能。”   “你昨晚还和我说选好曲子了呢!”贺星楼哀嚎一声,“末雨,你别玩我们啊。”   戴着鸭舌帽的混血主唱和他的队长站在一块,看上去关系很好,很难想象有人加入不久。   贺家人个子都高,贺星楼没有他小叔那么高,穿搭也看得出少爷心性,钟情一些潮牌。   节目组有提供舞台品牌,这样非正式场合选手都随便穿,能看出品位,也有粉丝自发开设账号搬运穿搭。   谢未雨开局病号服,也不太所谓穿什么,撕了半天铜锣烧没拆开,递给贺星楼,“机器懂什么音乐。”   贺星楼没懂他怎么又把铜锣烧递回来了,还要谢未雨直说:“手滑撕不开。”   边上也有其他乐队的成员,那么多人,也不是谁都对谢未雨有好感的。   听到谢未雨这么一句,嘲笑说:“这么大人了,装什么柔弱,包装都要别人打开。”   台上正好是两支乐队轮换的时候,屏幕也有歌手对决,不是谁都必须参加的。   付泽宇站在人群里,默不作声地观察戴着牛仔鸭舌帽的岑末雨。   对方似乎只是随便洗了个脸就出来了,卫衣袖口都有未干的湿痕。   谢未雨微微抬眼,明明没有出声选手个子高,还能带几分居高临下的蔑视,当场呛了回去,“那你帮我开啊。”   他伸手把贺星楼正好撕了口也没打开铜锣烧递给对方,语调一转,似乎是故意恶心人,“这位好心人帮帮装柔弱的我。”   贺星楼:……   你惹他干什么。   都递过来了,对方也不好推开,发现这玩意还真不好打开,四个角撕开居然也没有开口。   谢未雨站在一旁,头跟着台上的鼓点微微晃动,瞥见对方都出汗了,笑了一声,“你和我不是差不多柔……”   一只手伸过来,递了一包俄式拉丝饼干,半生不熟的声音是冲着谢未雨来的,“这是你爱吃的。”   贺星楼喂了一声,站到了谢未雨面前。   刚才还呛谢未雨的选手默默退开了,还不忘找到网上热门帖子,给标记岑末雨是宇宙中心的评论点了个赞。   “队长,不要一惊一乍的,情绪留给舞台。”谢未雨拍了拍贺星楼的肩,“你去看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台,我准备准备。”   他不像昨天那么躲着,这对付泽宇来说是难得的靠近。   付泽宇给谢未雨打开包装,似乎忽略了他和对方中间隔开了债务和生死,“怎么起得这么晚,你从前不睡懒觉的。”   场地设计下沉,灯光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调试,镜头是大全景,观众要找人得看老半天。   谢未雨和付泽宇站在一起,连选手都会多看两眼,观众就更激动了。   直播画面是纯享的pk,不会打开选手的麦。   角落的谢未雨咬了口饼干,“那是以前。”   这是覆盆岛最舒服的季节,昨晚一场雨下完,正好可以穿两件,不冷不热。   在原主的记忆,他长大的国度春天短暂,冬天漫长,深雪、壁炉、黄油烤面包。   滋滋滋冒油的红肠对面是付泽宇一张青涩的脸。   他们在一家超市门口初次相遇,原主给姥姥买她爱吃奶酪。   那时候爷爷摔伤了腿不好出门,雪很大,小岑末雨的红手套掉在雪上,是付泽宇捡起来给他的。   他一看就不是本国人,以为岑末雨是华人,没想到递出去的手套被一双湖绿色眼睛的主人抓起。   对方还握住了他的手,说谢谢。   付泽宇英语学得一般,本地的语言也不太会说,领养他的男人似乎有别的目的。   但计划失败了,看他也不顺眼,碍于法律,不好把他丢了,又没办法把人引渡回去。   陌生的国度,什么都陌生,岑末雨像是红色的雪花,装点着付泽宇萧条的生命。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付泽宇眉目深邃,或许在国外长大,也学会了当地人无论高兴与否都冷峻的表现方式。   当年国内音乐选秀票选,他是公认的酷哥。   台上乐队即兴pk,氛围热烈。   付泽宇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谢未雨不会混淆记忆,爱吃这种拉丝饼干的是原主。   他也好奇,但咬了两口就不吃了,果然不是他喜欢的。   就算继承了记忆,他依然是谢未雨,岑末雨还是岑末雨。   “我之前想和你聊聊,找不到你啊,”一张脸,说话声音一样,神态语调陌生,“为什么你想怎么样,我就要配合你怎么样呢?”   他们站在人群深处,歌坛超人气新星外形很不错,戴着鸭舌帽的新锐主唱也不会输。   「声音都给舞台了,听不清啊!」   「我选了他俩的麦也无济于事呜呜呜。」   「付泽宇到底想干什么!贺星楼的铜锣烧被他收走了,这人马后炮吧,从前末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现在跑出来不会想炒cp洗白吧?」   「有一说一这饼干不错。」   「我就说岑末雨上节目博关注的目的还是希望付泽宇回心转意吧!」   「我不信!」   「不说别的,看岑末雨以前的小作文能看出真的爱过,全是暗恋心事,可惜了。」   付泽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他似乎想要握住眼前人的手,但谢未雨察觉到了,后退一步,湖绿色的眼眸讥讽点点,“你说还钱了,我还没有收到。”   付泽宇急忙拿出手机,“那我现在转给你,我先加你微信,或者你把卡号给我。”   谢未雨兴致缺缺:“再说吧,我也要利息的。”   台上pk结束,似乎再过一组就轮到with了。   谢未雨看到不远处周赐冲自己招手,倪旭勾住了贺星楼,似乎怕他再和付泽宇起冲突。   “利息多少,我都可以的,”看谢未雨要走,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的付泽宇终于抓住了对方的手,“Artur,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句话听得谢未雨想笑。   周围也有假装路过听八卦的选手,捂着脸明显是怕情绪太大被发现。   「付泽宇居然要对谢未雨负责?」   「信他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他的粉丝还在转发澄清呢,孜孜不倦给岑末雨盖章单箭头,但现在可是你家偶像穷追不舍。」   「我阴暗地想,付泽宇不是想负责,是想要口碑回升吧,营造深情人设也来得及。」   「不要碰他啊啊!」   “利息?”表面看岑末雨为了付泽宇跳桥捡回一条命,谢未雨比谁清楚有人死去。   这具身体也没完全养好,医生得知谢未雨参加综艺,也委婉劝说过,不要消耗太大。   他需要好好养着。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一样的一起长大,相依为命。   岑末雨与付泽宇的起点比谢未雨和贺京来好上许多。   付泽宇是来历不明的那个人,却遇见了心软的岑末雨。   异国他乡,不允许同性恋爱和结婚的国度,原主是个异类。   岑末雨是真心想和眼前人共度余生的。   “我也有想要的乐器,但我把你放在前面,”谢未雨说的都是不知灵魂去了哪个世界的原主,“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我的。”   付泽宇如今有公司包装,穿搭也是自己代言的品牌,logo晃眼。   过分细瘦的手指点在刺绣logo上,谢未雨笑了笑,“付泽宇,你还记得我的奶奶吗?塔露莎劝我离开你,说你是喂不饱的棕熊,迟早有一天把我也吃掉。”   谢未雨语速不是很快,也有观众解读他的唇语,发现这些话他在微博记录过。   只是语焉不详,没有指名道姓,编得像是童话,宛如隐喻。   “你欠我到害死我,”谢未雨抬眼,湖绿色的眼眸不是付泽宇从前习惯的爱慕,“欠我到我必须和别人联姻。”   “欠我到……”   屏幕显示with pk 八块乐队,贺星楼已经背着吉他上去了。   节目组也有提供器乐,看选手怎么选择。   贺星楼握着话筒,喊谢未雨的名字:“岑末雨,到你了。”   追光从舞台精准跳跃人群定格角落,无数目光看向谢未雨。   with的主唱把咬了一口的饼干连包装塞回付泽宇怀中,转身走向为他开出一条路的人潮,还不忘回头竖了个中指,“一命换一命,真要还的话,你……”   这也是公共场合,贺星楼暗示他收敛一些的眼神都快抽搐了。   慢吞吞走上小舞台的谢未雨站到立麦架前,摘掉自己的鸭舌帽,随手一扔,“像它一样。”   帽子落地,鼓手抢拍,旋律响起,谢未雨闭上眼,像是毫无准备就开嗓。   这是一首乐队圈很有名的歌曲,年代久远,节奏感很强,如今被用于各大鬼畜区,癫感十足。   周赐和倪旭对视,贺星楼更是绝望,完全不知道谢未雨怎么忽然改了选曲。   还好这首歌玩乐队的都翻唱过,临时改弦也来得及。   「这首歌叫《你不如跳下去》吧?这不是内涵是什么?」   「绝对临时改了,你看贺星楼颤抖的手哈哈哈哈。」   「真的很有个性啊岑末雨,怎么从糯米糕变成爆爆冰的?」   「毫不怀疑他对付泽宇说你怎么不去死哈哈哈。」   「我爽了。」   「都这样了绝对不会搞cp的,岑末雨明显不肯回头啊。」   「这俩明明一起长大,活得像是有时差。」   live pk的片段很快上了站内热门。   谢未雨和付泽宇那一段疑似争吵甚至引来了不少up主逐帧解读,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唇语告破。   贺京来在岛上也要办公,节目组给制作人没安排什么高强度的活动。   1924和失氧之地的队员都去冲浪了,歌手那边的导师则是出海看海豚去了。   江敦跟着1924他们玩,柏文信开完制作组会议来找贺京来,对方正在视频通话。   贺京来结束通话过来,发现柏文信正在看综艺吐槽。   吐槽他的也不少,他居然看得津津有味的。   贺京来目光落在被拉住手的主唱身上,眉头微蹙,屏幕上还有up主的唇语解读。   “你还会看吐槽?”贺京来问。   “那当然了,挺有意思的,”柏文信还在笑,“岑末雨太好玩了,你看他临时改歌。”   最后的结果是pk失败,吉他手重大失误,系统评分输了。   谢未雨还和没事人一样安慰队长,背景乱哄哄都是人,祝贺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贺星楼心态大崩溃,呜呜嗷嗷地和谢未雨理论,无非抱怨我是队长却是底层,末雨你太残忍了云云。   “星楼很可爱啊,”柏文信点继续播放,up主还在读评论,“可爱哭包队长和想开了转型拽酷甜主唱,这也勉强算伯牙子期吧。”   柏文信继续念:“没有贺星楼挖人,我们也要错过岑末雨了,他的外国同学都说他性情大变,支持他乐队成名的呢。”   一档综艺节目的总策划明显是起哄,柏文信忽然想到什么,问贺京来:“你说外国人会看聊斋吗?”   贺京来与他对视一眼,已婚男人免不了和队友在一起就嘴贫,“你不告诉我答案,我猜猜不可以吗?”   up主还在读评论,“乐队圈乱得要死,贺星楼居然一点绯闻都没有,本up的港圈人脉说他被管得很严格的,和妹妹比似乎学习也一般般……”   柏文信看得哈哈大笑,“你那侄子确实看着不太聪明,有点像江敦。”   “精选了几个贺星楼的表情包,这几个扭曲的状态都是和岑末雨发消息吧?”   “目前站内投票cp排行最高的还是他和岑末雨,为什么还有付泽宇,家人们我不懂啊,付泽宇忘恩负义不是很明显了吗?”   “也有网友表示不管这些,也觉得付泽宇外形和岑末雨般配,同学晒的童年照片全是竹马亲密,碍于国情不能在一起,可以理解。”   贺京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谢未雨换了新手机没加上微信。   小谢绝对会生气的。   他头有些疼,柏文信的视频还在高强度输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加了倍速,实在是吵。   贺京来:“关了。”   柏文信看他是真的头疼,老老实实关了视频,关心地问:“你这是老毛病吗?不应该啊。”   None时期的贺京来身体健康,谢未雨也很耐造。   江敦就是头出栏的野马,只有柏文信这个普通人混入其中,太斯文和最初定位摇滚的乐队格格不入,还思考过要不要去接个长发伪装狂野。   贺京来:“不碍事。”   他有自己的医疗团队,柏文信理应不多问。   但这是关键的一年,关键的节目,关键的人物还疑似回归。   哪怕贺京来不说,认识多年的柏文信也能从他的态度猜到几分真相。   “京来,你一个人在港市这么多年,有些忙我和江敦是帮不上的。”   大家的生活圈都不同,柏文信和江敦尚有生活,贺京来的状态更符合现在流行的活人微死。   明明身份、财富、声望都有了,依然痛苦。   “但现在不在港市,小谢也许回来了。”   “你等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奔着余生去的,我们一起长大,参加过那么多喜宴,总要让我和江敦,吃一次你的喜酒吧。”   None最辉煌的时候,最擅长说场面话的不是贺京来,是柏文信。   论人情世故,也是贝斯手最吃得开。   贺京来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都放在谢未雨身上,百分之一给乐队。   江敦加入的时候,柏文信自我介绍自己算管家,鼓手瞪大了眼,问那有人发工资吗?   贝斯手指了指边上哄生病小鸟喝粥的贺京来,“那位老板开空头支票,说我们会一炮而红,赚得盆满钵满。”   事实证明贺京来开的是有效支票,None的商业价值拉高了乐队的存在感,广告接到手软,关注数不胜数。   那时国内的偶像组合总是熄火,走出国门的反而是乐队,远赴海外演出,粉丝遍布全球。   当年助力None出道的粉丝有于荣焉,十八年来,很难有新生的乐队能达到如此养成的事业快乐了。   “文信,”贺京来如今习惯面无表情,柏文信也很难猜测他的想法,以为贺京来要说什么重要的事,颇为严肃地嗯了一声,“你说。”   贺京来很久没这么忐忑,问:“你有他的微信吗?”   柏文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这场面似曾相识?   贺京来重复了一遍,柏文信摇头,忽然笑了:“你不会因为这事头疼吧?”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朋友多年,他和贺京来也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说出那个人的灵魂的名字。   “海选复活赛那天,他还问我要呢,我没给。”   他的语调掩饰不住幸灾乐祸,“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   气氛缓和许多,贺京来记得节目组的app是能添加名片的。   那部手机不在身边,他的愁容难得一见,柏文信也觉得新鲜,“怎么,过去太久,忘了他要怎么哄了?”   贺京来摇头又点头:“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柏文信能懂贺京来的精神压力。   这个瞬间,他不知怎么的,想到那些主角畏惧年老色衰的电视剧人物了。   柏文信找到选手通讯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很快有人接了,扩音令声音变形,那头青年的声线都重叠得令人梦回当年。   谢未雨:“哪位?”   柏文信:“有位樊先生在找他的小鸟。”   那边的人笑了一声,柏文信耸肩,更确信了,“他想加你的微信。”   “凭什么他想要我就给?”   谢未雨似乎也变了,话音一转——   “如果尊敬的樊哥愿意改成亲爱的樊哥,我可以考虑一下。”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live pk赛因为谢未雨临时换曲, 队长大崩溃,被鼓手和贝斯手拖走还不忘回头朝谢未雨嚷嚷:“岑末雨!正式演出不许你临时改知道吗!”   赛制早已宣布,节目的官博也更新了进程日历。   综艺举办好几季, 无论是新粉还是老粉, 都知道收官之日是None主唱的祭日。   正式比赛的回放会生成两期,意味着一周就要办两场比赛, 谁和谁pk由观众在直播现场投票表决。   这一季也加入了歌手, pk淘汰的乐队\歌手还有二轮比赛, 会穿插在正式赛的日期错峰举行。   除却节目组给的公休日, 比赛的强度相当高, 网友笑成堪比音综奥运。   晚上所有人都要到正式的演出大厅。   没有彩排, 没有透底,现场抽选, 定格到哪个名字,就是谁和谁pk。   谢未雨一天就吃了一口饼干,本来就想摸到贺京来那里吃点好吃的, 正苦恼要怎么联系对方, 一个陌生号码就打过来了。   不是贺京来。   谢未雨有一瞬的失望, 不过也猜到了对方和谁在一块。   “所以樊哥选哪一个?”   柏文信把手机丢给了贺京来, 继续看他的吐槽栏目。   无论过去多少年, 亲爱的樊哥和尊敬的樊哥这梗都太深刻了。   从前的谢未雨往小了说是懵懂无知, 往大了说……   简直是不知羞耻。   表面走狂野路线的江敦都被那句不亲不做怎么叫亲爱的吓得动弹不得。   去练歌的路上和柏文信小声嘀咕, 问小谢才多大啊,怎么这么开放,我看樊京来也管不住啊。   谢未雨的来历他们也知道。   被贺京来捡到的流浪小孩, 后来被洗衣店斜对角的开小卖部的阿婆收养,跟着阿婆姓谢。   但名字是贺京来取的。   阿婆文化程度不高, 刚被捡到的流浪小孩说话也不太利索。   在柏文信听到的最早版本里,贺京来似乎还怀疑过自己捡到的小孩智商低于平均水平,低的那部分被颜值补上了。   谢未雨三个字也没什么伟大的来历,不过是天气预报本该下雨,没有下雨。   江敦听完来龙去脉,说还好不是按照日期取的,那天是十九号吧。   谢十九,好像机器人编号,哦,可能队长前面还有十八个捡来的孩子。   鼓手逮着空隙就抹黑队长,每当这时候主唱就会揍回去。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几乎是人高马大的鼓手被外形纤弱的谢未雨摁着打。   柏文信表面劝架实际拱火,辜负他无害的面庞。   贺京来买回谢未雨点名要喝的葡萄汽水,瞧见滚在一团的两人露出不悦的表情。   他是监护人,是大家长,没人往那边想。   就算谢未雨说亲爱的是亲嘴的亲,做.爱的爱,当时柏文信和江敦都没多想。   只是后来他们对「亲爱的」三个字避之不及,就算某些场合真的要用,也异常谨慎,通常伴随不忍直视的表情。   这件事直到None以偶像乐队的身份出道,后续采访提起才揭晓。   不是黑脸,是纯粹没脸说。   这梗虽然不是秘密,如果只是粉丝,是不敢提的。   柏文信坐在一旁,打量贺京来的神色,思考这些年前赴后继模仿小谢接近贺京来的人,有没用过这一招。   他扪心自问:我相信小谢会有回来的可能,但我会毫无芥蒂,百分百相信么?   柏文信还是要依托贺京来的参考。   那贺京来呢?   他那回避说明的病因不详头疼症,年复一年被人用爱人试探的豪门生活。   贺京来做得到毫无芥蒂,毫无保留吗?   他还会继续试探吗?   这个瞬间,柏文信甚至希望这两人从没有相爱。   那么别离对成年人来说,不过是一场会停歇的骤雨。   而不是贺京来世界永远飘着的雨雪,始于旧年旧日的偶然捡到,失落于那年那日雨夜的坠落。   非要形容贺京来,他的人生不摇滚,是交响乐。   大家最亲密的那几年,贺京来也曾经敞开心扉,   在谢未雨不胜酒力躺在他腿上睡着的庆功宴末尾,对柏文信和江敦说,“没有小谢,我会活得很辛苦。”   大家都是流浪动物,也都有寄人篱下的经验,但贺京来的父母是彻底不在了。   江敦虽然嘴上嚷嚷没有父母很自由,但他依然割舍不下母亲,偶尔还是会去再婚的妈妈那吃饭。   贺京来和舅舅一家生活,据说父母生前都在北方工作。   中产家庭,父母工作稳定,感情也和睦,出事之前,还和贺京来商量过,问他可不可以接受爸爸妈妈再要一个孩子。   当时柏文信就很羡慕。   不是「爸爸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妹妹」,而是爸爸妈妈可不可以。   原来父母不是绝对的,也可以……可不可以的吗?   贺京来在那样父母的教育下长大,性情可以说极度温和,和柏文信自我塑造出的也不同。   那天他说——   “小谢或许是我父母给我最后的礼物。”   虽然谢未雨喊他哥,大部分是樊哥,京来哥,要么是英文名。   他们表面是差四岁的兄弟,但似乎相依为命比这样没有血缘的兄弟关系更牢固。   贺京来还企图寻求捆绑得更深的关系。   柏文信也是第一个察觉到的,比如圈内某些艺人给谢未雨递出的邀约,暗示性的撩拨等等。   贺京来饲养小鸟,也打造了表面温柔的笼子。   江敦也没说错,贺京来就是故意的,让谢未雨只能依靠他,在他的世界飞翔。   不要离开。   不要飞走。   不要丢下他。   没人想到分别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飞鸟坠落,礼物破碎,贺京来苦心经营的牢笼还没被里面的小型猛禽察觉,就被外界轰炸。   他自己也体无完肤。   这样的贺京来,还能救起来吗?   柏文信默默收回目光,电话那头的谢未雨还在和贺京来不友好商讨,“你要弥补我,要请我吃超大份的蚝蛋烧。”   贺京来笑问:“吃不完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手机能锐化照片似乎也能调整音色,一瞬间柏文信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我要吃你剩下的?”贺京来叹了口气,他惯性揉了揉太阳穴,“还有别的吗?”   “不要烧鹅饭了,曾叔叔最拿手的不是荔枝肉吗?我要吃这个。”   “荔枝……现在不知道……”   “贺京来,你现在好有钱的,不会还要扣扣索索只允许我只吃五颗荔枝吧?”   那边的人提高了音调,又迅速降下来,似乎是怕被听见,还伴随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要肉燕。”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吃的什么,岑飞翰还以为我口味是俄式呢,虽然肉也很好吃,但是我……”   他话好多,隔着手机都有种一个人顶几百只鸟的错觉。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体头也后仰,闷笑声伴随着胸腔震颤,“超过五个,你会上火。”   “舌头长泡,问我冰块冻在哪里。”   太详细了。   柏文信更毛骨悚然,他觉得自己不信也得信了。   只需吃五个的场合他还在现场目睹过,哪有荔枝肉只有五个荔枝的,原来是定制的。   江敦没少吐槽贺京来年纪轻轻就当爹。   管天管地,嘟囔小谢那么多粉丝,也有喜欢他的,我看队长以后绝对会明白什么叫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没想到内部消化,多年后还是传说。   谢未雨:“有吗?我只记得有些人好小气的,我说没有冰块我去买雪糕,你说不可以。”   柏文信听不下去了,“你们别拿我手机聊,自己没手机吗?”   他一插嘴,那边两个人都愣了,又不约而同笑了。   贺京来把手机还给柏文信,谢未雨还在叽叽喳喳:“这算选手私联导师吗?文信哥你这个节目镜头太多了,万一我被拍到和未婚夫小叔偷偷这个那个怎么办?”   这简直原汁原味!   柏文信没有这些年重复面对赝品的经验。   不知道贺京来在真假谢未雨中的拉锯战中戳穿了几只六耳猕猴,他只知道说话这么不遮掩却让人反省是不是自己想歪的,仅此一位。   柏文信年龄渐长,也算见过不少人了,要复制谢未雨难度很高。   贺京来的毛病明显是日积月累,他在此刻没有扫兴,像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样回答,“那能怎么办,天塌下来让队长负责,这不是我们主唱说的吗?”   谢未雨满意了,“好啦,那我允许贺京来入住我的通讯录。”   手机还给柏文信,谢未雨在柏文信要挂断的时候忽然问,“文信哥,你不害怕吗?”   柏文信:“害怕啊,没看我还穿着外套吗?”   谢未雨笑了笑,“可是……”   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贺京来的号码已经拨过来了,他只好丢下一句「有空再聊」就和贺京来说话去了。   “我下去接你。”   “一个人没问题吗?”   “你的腿是不是要看看医生,这边也有……”   贺京来起身,似乎还是不放心,先下楼了。   柏文信也打算离开,贺京来问:“你不是……”   “掩护你们,”他也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人设还是没变。”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层。   门打开就是谢未雨现在的面貌,柏文信看了两眼,通过贺京来的身高参考,“这算另一种意义的长高吗?”   谢未雨笑容凝固,贺京来努力想要压住笑容,没能忍住,别过脸假模假样咳嗽。   “不用忍,想笑就笑。”谢未雨也进了电梯,看柏文信离开,问:“你吃饭了吗?”   柏文信:“我忙着呢,晚上不是还有比赛,你也不要待太晚。”   这边是贺京来的私人领地。   没有摄像头,私人岛屿也不存在跟拍和狗仔,出现了疑似港岛那边的来人,就够柏文信紧张了。   他的人生除却家庭也算顺风顺水,这会忽然有种自己是以前黑.帮电影里路过的出租车司机感,头一次使命感这么强。   “知道啦,不会很晚的,我就是来蹭饭的,”谢未雨朝柏文信挥手,“让樊哥给你送一份荔枝肉?”   “他的私厨我可不敢蹭,我听说曾叔叔现在工资比小老板一年收入还高,”柏文信摇头,又对贺京来说,“京来,好好休息,我们None算凑数的制作人,不用每场都在的。”   电梯门快合上了,里面的两个人都看着他,日落都被关在外面,至始至终,贺京来都会和谢未雨在一起。   还好,他也不会真正孤独终老。   “文信哥以前这么絮叨吗?”电梯上行,人造的光影层叠,谢未雨踮脚抱住贺京来的脖子,“还是做了爸爸以后就会变啊?”   “你见过他的小孩吗?我看网上说是一个小女孩。”   贺京来摇头。   谢未雨:“好吧。”   他要松手,贺京来却托了一把他的腰,谢未雨理所当然往上一跳,像个孩子一样被贺京来抱起。   “可以啊樊哥,现在还能托得住我。”   小时候谢未雨就爱这么玩,贺京来自己还是小孩,却有种天降逆子难养的苦不堪言,手也骨裂过。   但那年高空落下的小鸟粉身碎骨,贺京来伸手还差一步之遥。   这算老天有眼吗?   贺京来不知道,他微微低头,鼻尖擦过谢未雨和他如出一辙气味的衣领——   “能托得住,无论如何。”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真的可以吗?”谢未雨抱着贺京来的脖子不松手, 亲吻从脸颊下落,男人身体一颤,背靠在电梯间的镜子上。   始作俑者故意往后仰, 笑得眼睛弯起, 上扬的眼尾令贺京来想到从前舞台上谢未雨为了摇滚新曲画的眼线。   除了主唱,其他人都不配合这样的妆效, 谢未雨很喜欢, 他也的确什么都适合。   漂亮的脸包容万千, 歌迷在台下雀跃, 贺京来背着吉他, 与他的小谢和声, 晚上和谢未雨贴在一起,像是人也要合在一起。   “可以。”贺京来说。   谢未雨还想使坏消解掉贺京来那句无论如何。   但电梯到达打开, 他被人抱起,像是抱小孩一样抱了进去。   这里很像他们当年房子的装修。   小鸟喜欢户外,变成人总不能一直住在户外。   他们的第一套房子因为工作天南地北跑, 没办法全程盯装修, 谢未雨不满意, 贺京来又重新买。   其他乐队传同性恋爱还会起波澜, 唯独他俩, 手牵手去售楼部, 狗仔都觉得没什么好跟的。   太熟了。   好像太熟了, 一起长大,也不会产生其他感情。   加上鼓手每次面对采访一脸茫然,还反问记者为什么, 更令媒体怀疑自己想太多。   None的主唱向来坦荡,人也太野, 调戏歌迷也不是没有的事,再想入非非,隔两秒都会回神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第二套房子贺京来亲自盯,按照谢未雨的要求复制他说的族群制式,家里还要有活的树木。   可惜他长大后更难变回去了,人形爬树还不如江敦利索。   谢未雨好胜心又强,还拉着贺京来去攀岩了好一阵。   队长宠他宠到无法无天也不是空穴来风。   宠到自己都成了谢未雨的所有物,如果问粉丝none主唱最喜欢什么,得到的回答必然是队长。   “那别的可以吗?”   送餐的秘书人还没走,习惯了视而不见。   窝在沙发里谢未雨好奇地看着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他眼神清澈,长得就像别人高p后的效果,很难有人对视不动容。   高泉摇头,“还没有,正准备去员工餐厅。”   谢未雨哦了一声,“那你见过曹叔叔吗?”   桌上的餐都摆好了,谢未雨不知道秘书还要干这个,不等高泉回答,又问:“星楼说樊哥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坐直升飞机上下班,那你去过他的房子吗?”   他一张脸素面朝天,睡饱后就算即兴了一场live,眼神依然生机勃勃,如同碧潭池水,还装点着落下的日光。   但外形还是太纤瘦了,卫衣宽大,裤子似乎是贺京来之前送他的潮牌,垂在……   医院送的拖鞋鞋面,随着跷二郎腿的坐姿一晃一晃,不像第二次来,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贺京来毫不介意,居然去摆餐具了。   “去过。”   高泉也个高腿长,贺氏集团的核心部门被调侃卡颜也不是毫无根据。   谢未雨看他在这样的岛上也一身商务打扮,再看贺京来,脱下外套里面也是板正的西装,哦了一声,“那他家里也是这个装修吗?”   老板就在一边听,问话的是老板暧昧的对象。   甚至不能说暧昧,高泉都不知道如何定义眼前这个叫岑末雨的身份。   姻亲、侄子未婚夫、商业项目目前关注度最高的选手。   还是……   最趋近谢未雨先生的……新人。   “不全是。”   贺京来在刚港岛名下也有很多房产。   他独身多年,也没有至交好友,商界往来的也没有熟悉到能上门做客的。   之前有港媒试图拍摄贺京来的私人居所,航拍、潜入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都失败了。   就算真的要登门拜访,也有贺家的公馆,可以提前预约。   谢未雨住院的时候打发时间,贺京来三个字都被他搜烂了。   现在打开某些app,大数据依然给他推送关于港市贺家的相关信息。   贺京来的亲戚、某少爷的账号、某小姐做的美妆品牌等等。   这是一个花边新闻很多,私人生活很多彩的家族。   唯独不包括贺京来。   高泉不知道谢未雨为什么这么问,余光看向坐在一边不插嘴,静静看着谢未雨的男人。   对方似乎心情很好,是高泉这些年从来没见过的……   夹着欣赏、溺爱等等的目光。   谢未雨最关心的不是装修,他问:“里面有树吗?”   “啊?”高泉愣了愣,“是有一片园林。”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总有种大户人家新进门的主子盘问的错觉。   谢未雨点头,抓起一个略长的抱枕指了指看他的贺京来,“他有养鸟吗?”   这都什么问题?   如果是我想的那样,这位岑先生问的也应该是有没有带人回去吧?   这都是什么鸟问题?   高泉自认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秘书,也没想到会面临这样的疑难。   为什么顶头上司还在笑?   这很好笑吗?   “贺先生没有饲养宠物,但鸟……有绿植就会有。”   抱着抱枕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明明年纪不大,还挺有压迫力的。   谢未雨抿了抿唇,“那我看新闻写他的爱好是观鸟,你跟着他去过吗?”   “有陪……”   “咳咳,”贺京来终于出声,“高泉,你去吃饭吧。”   高泉如释重负。   等人走了,谢未雨转身,趴在沙发柔软的靠枕上,“樊哥会去观鸟?”   高泉不知道问他问题的人以前是一只鸟。   谢未雨在这个世界做人的那些年,稀里糊涂,很多东西得到得很容易,比如感情、事业、财富。   他是一只幸福的小鸟,不用风吹日晒捕猎,有人外出给他打猎,铸造温暖的巢穴,供他享用。   离开贺京来的这些年,他遇见了很多人,见过太多不幸福。   才知道爱生疑窦,也会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候。   爱人尚在,明明在一起也会别离,那他身死离去,樊哥会寂寞吗?   他要如何排解呢?   谢未雨走过去,坐到贺京来身边,“我这不是吃醋。”   贺京来把碗筷递给谢未雨,笑着说:“那我很失望。”   面前全是谢未雨喜欢的菜,曹叔叔当年开餐馆,大家出门演出,再远也想这一口。   贺京来把厨师的事业买断,带在身边,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樊哥希望我吃醋吗?”谢未雨吃得不客气,“可我现在已经不是鸟了,你观鸟,它们也不会变成人的。”   谢未雨是小鸟的时候羽毛不算很漂亮,虽然自己心高气傲,偶尔也会惊叹有些小鸟的漂亮。   他咬着筷子,侧脸在光下如梦似幻,不知道贺京来看得小心翼翼,行为有些反常。   并不像失而复得的人欲望滚动,紧抓不放。   “比如仙八色鸫,在这个世界还是保护动物,以前它们的家住在我家隔壁。”   “家里的小小鸟还说以后想做那样的小鸟,漂亮。”   “樊哥,我……”   谢未雨转头,正好对上贺京来的眼神。男人似乎刚才开过会议,发型还是一丝不苟,一张脸眉目深邃,“漂亮。”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谢未雨给贺京来夹了块荔枝肉,“当然因为樊哥是全世界最喜欢小谢的人了。”   他以前就爱自问自答,偶尔练歌忽然来这么一句。   江敦敲鼓更用力,伴随着怒音版的啊啊啊啊,蓄意搞砸整个练习。   柏文信扶额苦笑,吉他手若无其事地说继续,贝斯手说小谢给你嘴角钓弯了哥们你压一压。   好玩得很。   一人发疯,全队乱套。   多年过去,谢未雨没多少变化。   贺京来不在意躯壳,他甚至有想过,他每年观鸟,万一有小鸟落在身上,会是小谢吗?   是鸟的话他也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谢未雨吃得开心,完全忘了自己答应贺星楼赛前至少练习一次。   他的手机铃声堪比催命,都快从沙发掉下去了,谢未雨正要去拿,贺京来提前一步。   贺星楼:“岑末雨!!!你又骗我!我在练习室等你了!你人呢!吃饭而已又不是吃人!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星楼,他在我这里。”   一句话令贺星楼沉默半晌,站在他身边的贝斯手问:“怎么了?”   一戳队长,贺星楼差点趔趄,他宛如变脸,战战兢兢说:“小、小叔,我们末雨又在你那里啊?”   “不、不会又吃烧鹅饭吧?”   “不呢,是荔枝肉、香芋咸饭、酱油水煮鱿鱼……”   谢未雨声音透亮,听得出心情很好,好得贺星楼咬牙切齿,又顾忌贺京来,字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谢未雨看了看时间,“不是晚上七点直播吗?还来得及。”   他抓着贺京来的手看的时间,眉头因为那道裂痕微蹙。   贺星楼:“算了,反正今晚也不打分。”   边上的贝斯手凑来说:“小末雨,刚才付泽宇还给你送东西吃呢,队长想退回去,对方说大家都有。”   贺星楼:“喂!他本来就不怀好意!”   背景还是鼓手练习的鼓声。   电话挂了,谢未雨还没有松手,贺京来说:“继续吃吧。”   “我还以为你刚才的眼神是暗示我走,”谢未雨坐了回去,“樊哥,你们都不继续……”   他话音骤顿,None不是休团,是解散。   哪怕这个队名版权依然在朝寰公司,贺京来作为控股方,也有使用权,依然抹不掉这些年的沧海桑田。   和谢未雨身份的死去。   乐队封存,粉丝缅怀,None终结在最耀眼的时候。   不会跌落神坛,这是一支乐队最至高无上的待遇。   代价是主唱死亡。   “我想。”   贺京来没什么食欲,谢未雨也看出来了,几乎都是他自己在吃。   昔年的爱人不千疮百孔,却像这块手表,斑驳裂痕,刻在灵魂。   他们是很容易走散,虽然已经分散过了。   筷子滚落,有人被抱住。   灯影拉长,谢未雨嗅着贺京来多年不变的味道,捧着贺京来的脸,手指摁在对方很少微笑怕长皱纹的眼尾,像是小时候许愿——   “樊哥,做吧。”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砰——”   练习室的门被暴力打开, 贺星楼错愕地看着赤脚过来的谢未雨。   对方的牛仔裤搭在脚面,本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就白,不怎么见光的脚更是白。   看谢未雨脸颊微红, 眼眶也微红, 贺星楼更害怕了。   他正要问发生了什么,贝斯手快他一步, 关上门把谢未雨带到一边坐下了。   关门也关不了直播镜头, 贺星楼不敢看弹幕了。   距离他给谢未雨打电话还没过去半小时。   他以为主唱不练习了, 会直接上台, 哪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回来了。   “末雨, 你怎么了?”倪旭坐在谢未雨身边, 又对贺星楼说:“给他找双鞋。”   弹幕早就觉得无聊了,等主唱出现后又猜测对方到底去了哪里。   「什么情况啊?打哪来啊?」   「我忽然醒了!」   「不会和付泽宇吵完吧?」   「不可能, 我刚还在看付泽宇练歌呢,他不是还来送过零食吗?时间线不是重合的。」   「岑末雨现在性格拽拽,在医院直播都能逮着骂他的网友有来有回的, 还能哭?」   「这张脸不出道也很可惜。」   贺星楼哦了一声, 走到门口又有些茫然, “我上哪里找鞋啊?”   “去找工作人员, 末雨的宿舍你应该进不去。”倪旭又拿了一包湿纸巾给谢未雨, 声音温和, “末雨, 我能看看你的脚吗?你从哪里过来?这么走……”   周赐拆了条练习室备用的一次性毛巾,用矿泉水打湿递给的谢未雨,“给。”   谢未雨接过, 说了声谢谢。   周赐看贺星楼去好半天,本来想说自己把鞋给岑末雨, 又不太好意思,“我去找队长。”   「贝斯手是祖传的好人人设吗?」   「岑末雨和小谢很像,都不算高个子,但比例超绝,又有点孩子气呜呜呜。」   「不会有那种可能吧?」   「他下午上台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是不是没听到贺星楼给岑末雨打的电话啊,点头哈腰的,对面是谁……不是很清楚吗?」   「和贺京来干了什么能鞋都没穿好就跑了?」   「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不可能!贺京来知名牌坊精呢!」   周赐也走了,室内只剩倪旭和谢未雨。   谢未雨头盖着一次性毛巾,还没掉色的绿色发尾像是冰雪里戳出来的嫩草,“我喘口气,过会练歌。”   倪旭:“好,不着急。”   摄像头只有一个,角度固定,看不清谢未雨的表情。   不少观众猜测他心情郁闷的原因,内置讨论词条不断上升,和贺京来挂钩。   贺星楼找的工作人员,拖鞋还是一次性的。   周赐和他一块,还多给谢未雨拿了瓶赞助的电解质水。   路上遇见付泽宇,对方似乎也看到了消息,想来看看。   贺星楼把他关在门外,拖鞋还没递出去,就收到了贺京来的消息——   [他练歌只喝苏打水。]   苏打水。   海岛举办综艺,物资丰富,但也不是什么都免费的,还有学员抱怨过。   贺星楼不差钱,他觉得糟心的也不是什么苏打水,而是他想知道小叔和自家主唱发生了什么。   但碍于辈分开不了口。   “岑末雨不喝这个,”他把拖鞋塞给周赐,“我再去拿一瓶苏打……”   一瓶没开封的苏打水递了过来,付泽宇说:“我带了好几箱,拿着吧。”   贺星楼啧了一声,检查了开封情况,丢下一句谢谢,推门进去了。   付泽宇知道with不欢迎他,就站在门边看里面的人。   这一幕在观众眼里更像是浪子回头。   弹幕因为原谅和报复还有苦衷吵得乌烟瘴气,中心人物接过队长拧开的水,喝了两口,踩上新拖鞋,起身说:“开练吧。”   贺星楼满脑子问号,小叔喉结的伤口和短信都太暧昧,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你不休息休息?”   谢未雨扯掉头上的毛巾,微红的眼眶因笑而眯起,“这就是我的休息。”   他脑子里全是贺京来的拒绝。   为什么。   樊哥会推开我。   谢未雨已经不是从前一根筋的小鸟了,贺京来是什么秉性他也一清二楚。   对方这么多年,没有另找他人,谈不上辜负。   他只是不像从前,对谢未雨百依百顺了。   谢未雨受伤后的手臂不能大幅度活动,但他捡起了键盘设备,在贺星楼错愕的目光下试了音。   穿着宽松卫衣的青年低头,手腕串着袖扣的手链下滑,随着他的即兴晃动。   旋律动感十足,他闭上眼,让人不知道是先欣赏他还是欣赏他的音乐。   贺星楼有些意外,“末雨,之前不知道你会键盘啊?”   倪旭鼓掌:“很不错。”   周赐还在回味,他们都没注意到还没离开,站在他们练习室门边的男人脸色微沉,似乎在确认什么,对比什么。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谢未雨手指落下伴随着话筒传声,不能拉进缩小的镜头下,大部分观众依然难以摆脱对他这张脸的天然吸引,“开始吧——”   柏文信早早离开,也是不想打扰那两个人久别重逢的偷偷摸摸。   一档节目需要他平衡的事不要太多。   导师组就够多乐子,下午江敦出海回来,疑似和1924搞什么海上冲浪失败,脸臭得很。   柏文信核对晚上流程的时候,江敦没有和制作人组聚餐,在他办公室补觉,补着补着忽然坐起来,吓了柏文信一跳。   江敦:“这指法会弄错吗?”   柏文信差点抄送错邮件,“什么?你不能声小些么?”   江敦捧着手机瞪大了眼,一副见鬼的样子,他摘了耳机,仓皇地改成外放,疯狂催促柏文信过来。   “什么东西……”柏文信过去看,画面正是节目练习室的画面。   这年头直播综艺也不少,音综的直播难度更是地狱级别的,光邀请艺人被否决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能来都算勇士。   网友也知道风险很大,换位思考给多少都要考虑会不会晚节不保。   with正在练歌,练习室地上还有不少走线,这是很平常的练习场景。   站在主场位置的青年唱得忘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练习室的收音不是很好,偶尔的颤音仿佛上了效果器,乍听无端拨人心弦。   视频里的青年咬字清楚,得天独厚的嗓音和技巧配合,今天加了键盘,观赏性更强。   这些都不算什么。   短短几句,他的感情就像开了结界,很容易把人拉进漩涡。   弹幕疯狂刷新,也有人用另一部手机拍摄画面发布到其他软件。   「这只是练习室版本?太顶了吧?」   「With压力给到贺星楼,从前的歌升key唱得这么声嘶力竭,如果不是歌词一样,我都怀疑全部重写了。」   「不会创作的乐队还算乐队吗?」   江敦在意的是with主唱的键盘技巧,还有闭上眼脑子里明显会冒出另一个人的熟悉感。   柏文信看的是对方像是哭过的脸,还有工作群反馈的消息。   他也看到谢未雨是怎么回来的。   #岑末雨赤脚#   #拖鞋主唱#   #岑末雨哭了#   #岑末雨贺京来#   词条还在滚动,不少猜测看得人脸红心跳。   江敦从小就是个表面酷哥内心小白,都混成了前辈还用凶悍皮囊威慑人。   看到这些逼近香艳的描述面红耳赤,咬着牙说:“贺京来……是禽兽吗?他不会真的……”   作为综艺的最大投资方,贺京来的地位说是财神爷也不为过。   None的公司朝寰娱乐都要捧着这尊大佛,感谢对方每年为乐队事业的未来慷慨撒钱。   观众对贺京来有另外的住处也没有异议,毕竟身份摆在那。   豪门到他这个地位能来录综艺都是奇迹,怎么可能每天只干节目这点事。   贺京来人也实在,分配的十平米小房间他晚上也是真的睡了。   谁看了不说一句牺牲很大,还有附赠一句None真是过命的交情。   画面里的乐队还在练习,外行或许看不出来,柏文信这种专业的音乐人当然看得出这支乐队的弊端。   论原创性,曲子中规中矩,难得灵光一现,又无法在歌词上增色。   之前能闯到小有名气,靠的也是即兴发挥。   之前三人乐队,发挥最好的是贝斯手,整体又难以消化鼓手的风格,听下来没有被特别选择的理由。   新加入的主唱不说外貌,音色就是天赋流氓,穿透力很强,抓耳也是一瞬间的事。   这样的嗓音搭配技巧和台风,就算长得普通已经有了成名的资格了。   这张脸长得还很好看,好看到当年none的粉丝五五开,分成爱屋及乌和极端厌恶。   “你还没感觉到吗?”柏文信叹了口气,他话题忽然一转,像是随口一问,“江敦,你印象里小谢和队长之前经常吵架吗?”   “啊?小谢和贺京来?”   江敦捧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怎么可能吵得起来。之前说过很多次了,贺京来这人鸡贼得狠,做商人太适合他了,无利不起早。”   “他就是希望小谢永远不要离开他。”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   柏文信又问:“我怎么印象里吵过的?”   江敦冷嘲一声,“那不是吵,是打架。”   “小谢动手刁钻,对别人不留情,对贺京来还能动嘴……那咬的,啧。”   ……   晚上七点十分,表演赛正式开始。   柏文信知道贺京来会来的,就像之前复活赛。   他甚至比谁都更早确认谢未雨的回来。   那为什么会吵架呢?   最先亮相的是制作人组,今晚也是观众抽签决定选手上台的轮次。   MC不再长篇介绍导师,只有镜头划过。   1924的队长先发制人,拿起话筒问——   “樊队,昨天脖子一个牙印,今天鼻子也被咬了?”   镜头还给了个特写,坐在None牌子前的男人神色未变。   造型似乎复刻从前乐队演出的某一场,男人并没有因为这种公然的打趣的窘迫:“有问题吗?”   一般的伤口还能用磕破找补,贺京来这明晃晃的伤口看得出下嘴人的心狠手辣,也牙尖嘴利。   伤口暧昧又凶残,像是有仇。   「这是什么新型不看那里挑战。」   「看着好痛。」   「这么凶悍……也似曾相识啊。」   选手席位上的谢未雨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化妆师给自己贴上的黑色指甲。   贺星楼怕得要死,像是确认又不敢确认,“末雨,你和我小叔吵架了?”   谢未雨:“没有啊,我哪配。”   贺星楼心里咯噔,心想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他害怕自己和谢未雨说话的内容被录了,胆战心惊地看了看身上的麦。   一旁的周赐小声和倪旭说,“星楼怎么不一惊一乍了,他不是很反对吗?”   “他也没办法,”倪旭笑了笑,“你能猜到末雨在想什么么?”   周赐摇头,“猜不到。”   他们眼里的岑末雨并没有很难接近,他的脾气更像是随性而为,感觉来了练歌也快。   没人能勉强他做事。   也是因为相处有阵子了,摸出了主唱的基本性格,他们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岑末雨怎么会为了付泽宇放弃生命,更像是会和辜负自己的人同归于尽……不,让对方去死,自己活下去找新人好好活下去的彪悍类型。   “压力大啊,倪哥。”   制作人席位居然开始斗嘴,无数好奇的目光在贺京来和选手席位来回滚动。   虽然是封闭的岛屿综艺,节目组也并没有制止他们与外界联系。   周赐的同学朋友都打听过,想知道岑末雨到底是为了付泽宇来的,还是为了摆脱未婚夫,企图和贺京来一步到位。   这些问题都太难以启齿了,周赐看贺星楼都摸不清真实情况。   鼓手和贝斯手不掺和这些,就算主唱一次谈八个对象,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实在是主唱实力太强悍,压力就容易给到队友,谁还顾得上这些东西。   他们一起练歌,当然能感受到主唱有意无意地配合。   干这行的心高气傲是常态,大家也不希望自己是拖后腿的那个。   只是技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和赛制相悖。   整个会场令人置身星海,谢未雨不关心周围的眼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低语,更对那些刷过的弹幕没有兴趣。   他换下宽松的卫衣,皮衣冷酷。脖子挂着齿状项链,妆容也配套,拉长的眼尾不显绮丽,更显示疏离。   可能是他皮肤太白,这一身又太黑,连发尾原本的绿色都统一了颜色,更像落在雪地的一片凋零羽毛。   谢未雨脑中不断回放贺京来推开他的动作。   明明气息靠近,明明他能感受到贺京来也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不可以呢。   他现在也是成年人,贺京来那不要成年太久,怎么又回到「亲爱的樊哥」阶段。   只能亲,不能做了?   还是……他受伤了?   他不可以了?   with这一身造型宛如重工,颇有早年视觉系的风格,但改良了不少。   整体贴近选曲,有悖于之前演出的随意,倒是有正式舞台的品相了。   谢未雨在扎堆的选手里一直很瞩目。   和贺京来插科打诨依然被打回去的辛希尔遥遥看了眼选手席位右侧的队伍,问自己乐队的主唱,“你看好哪一支?”   他们面前都是乐队的简历,节目组分得很清楚,乐队归乐队,歌手归歌手。   中途会有歌手融入乐队,乐队挑出主唱solo的环节。   1924的主唱是个华人。   他加入之后乐队也尝试过更多语种的歌曲,他挑出简历,点了点上面的主唱。   岑末雨的一寸照的看着乖巧异常,很难想象居然是玩乐队的。   “这个,最像他。”   1924成员的平均年龄和None差不多,隔壁坐着的失氧之地岁数更大一些,勉强算前辈。   世界都是年轻人的,对这群人来说,入行也过去太久,记忆如水奔流,记得最清楚的还是抓耳的声音。   比如,谢未雨。   网友封的顶级乐队白月光也不是毫无由来。   那是一个集嗓音、台风、个性、美貌等等于一体的人。   就算真的要论资历,None也顶多是二代乐队。   但要从主唱里抽人排序,谢未雨是完美的多边形。   偶像乐队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名词,他可以是偶像主唱的具象化。   成名早,死得也早,坠楼悬疑,碎也凄美。   连疑似的恋人也是他盛大光环下的一个光圈。   只要贺京来还活着,这段昔年不被容许的感情就越经久不衰。   粉丝尚且如此介怀,更何况这些真正见过谢未雨的老熟人。   辛希尔也是成年人,他明白活下来的人不能困在过去,也难免对贺京来的轻佻行为感到愤怒。   “你还没有见过他正式的舞台,为什么笃定?”   他压低声音,问主唱:“你当年也是听过小谢现场的。”   1924的主唱今年刚好三十,之前在其他乐队效力。   节目不能抽烟,他含糖说:“小谢是一种感觉。”   “我们知道谁爱模仿,谁是真的无意识。”   辛希尔沉默了一会,在MC介绍的背景音中,看向对面坐着的柏文信。   None剩下的人里,贺京来是唯一的孤岛。   今天顶着受伤的鼻子出现,一言不发,更没人敢和他搭话了。   江敦以前就和他不对付,今天也魂不守舍,似乎很黏柏文信,不知道在说什么。   “舞台顺序已在大屏幕公布,请大家按照顺序轮次准备。”   “再次将举行单人pk赛,大家可以做好准备。”   “有请制作人乐队失氧之地开场——”   灯光暗了下来,作为第二支登台的队伍,With去了后台准备。   贺星楼紧张到没有空思考小叔和自家主唱的关系,他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谢未雨走在一边,通道忽明忽暗的光影落下。   他走得不急不慢,前面的编导喊住他们,说等会还有拍摄,让他们不要提前离开。   这些都不用谢未雨操心。   他点开手机,贺京来给他新换了一个全新的,原主手机的一切数据也拷贝到了新手机。   包括和付泽宇从前的信箱。   谢未雨当时就想问那我之前的手机呢。   可瞄到贺京来碎裂的表盘,他的话又咽回去了。   真是奇怪,明明死的是他,他却不敢问自己的遗物。   刚穿回来的时候谢未雨想得很简单,只要和贺京来相认就好了。   只要贺京来还对他有感情,一切会像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一样顺理成章。   但不对了。   谢未雨心情不好。   贺星楼也不敢惹他,也知道对方舞台很稳定,并不会因为情绪改变什么。   第一个舞台是付泽宇的。   选秀第一的solo歌手音域很广,擅长抒情曲,才出道两年,就包揽了无数ost。   付泽宇商业化得很成功,名气也大。   这档综艺请来的歌手老师也是大前辈,在不积分的热场舞台上,给予了他最大的肯定。   「这个排序真的是我们观众排的?」   「就是这么爽?下一个就是with!一些爱恨情仇。」   「我好在意贺京来鼻子的伤啊,怎么有人咬鼻子的太离谱了吧!」   「None的粉丝是年纪大了不是死了,但也不想说这个恶劣劲,岑末雨和谢未雨真的……一样啊。」   「我们重生论有再添一分了。」   「我倒是希望是真的,那贺京来也不会这么活人微死了吧?」   「岑末雨性情大变完全说得通啊,他直播说不要送喜欢的人上青云我超级赞同好吗!真是字字泣血。」   「你们都觉得像小谢,我更在意付泽宇怎么想的,他偷偷摸摸看岑末雨的眼神都能做个超长合集了。」   “接下来是来自With带来的原创曲目——”   “《OVER》.”   原本熄灭的舞台只有背景铺满的呼吸星辰。   追光先落在鼓手上,点燃气氛,随着鼓点循环,最后才定格在最前面弹着键盘的主唱。   谢未雨不看镜头,他的身体随着节奏晃动,覆在脸上的装饰银链也摇晃,开口就令全场尖叫。   切入的选手反应都很同步,制作人组在看到键盘指法特写更是错愕。   江敦下午看过练习直播,并没有当场发病,他有意无意看向贺京来。   对方看着一上台就松弛得要振翅的主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的舞台。   台上的谢未雨似有所感,遥遥看向坐在制作人席位上的贺京来。   他的眼神太明显了。   转音配合吉他的回弦,点燃的现场与他区别于从前风格的怒音配合得天衣无缝。   贺星楼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歌词还带着这么强烈的情绪。   他之前唱得像是中二病,为什么岑末雨唱得像是讨债?   「对视了对视!」   「绝对是岑末雨咬的吧!」   「最搞笑的是歌词是大侄子写的哈哈哈!」   「也不必给贺星楼擦汗特写,乐死我了。」   谢未雨的气音绵长,这种时候还记得原主有个近在咫尺的债主,眼神移开,看向付泽宇。   化妆师给他搭了黑指甲和黑眼线,一张脸的五官也越发精致。   背景歌词混着特效,背景飞鸟振翅,他好像也要走了。   贺京来看着他,想起谢未雨发狠的那一咬,痛得他现在还泛着似有若无的疼。   下午高泉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个伤口实在不是什么突发意外,更像是亲密时刻的突袭,是个人都看得出当时必然是什么暧昧的氛围。   贺京来不敢继续。   他在那一瞬间好像看见了谢未雨碎裂的躯体,又回到了倾盆落下的雨夜。   雨声、救护车的声音、媒体的声音、拍照的声音、疏散的声音又回来了。   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哭喊,江敦和保安的对峙,柏文信颤抖地喊医生。   真的过去了吗?   他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可以确认谢未雨的回来。   年复一年的孤独或许也终结在第十三年。   但他在谢未雨眼里看到了自己倒影的面容。   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樊京来了。   “为什么不可以,”谢未雨被推开的时候很受伤,脸涨红,皮肤在光下透着健康的粉色,“樊小半,你别不说话,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贺京来把他的手放好,“现在不做。”   谢未雨一把攥住他的领子,“那什么时候做,我很着急。”   不仅兔子急了会咬人,鸟也会。   更何况是这种鸟嘴带钩的肉食小鸟,贺京来身上还有谢未雨从前留下的咬痕。   他忽然笑了,“我不着急了,小谢。”   谢未雨不懂,伸手去摸他。   这具身体纤弱,大病初愈,很容易被一直想要年轻的贺京来困住。   扑棱的小鸟咬了贺京来后一个头槌,撞开对方,鞋都顾不上穿,生气地走了。   求偶失败,对鸟人来说太丢面了。   更何况这个偶,以前他还吃到过,这算什么。   他总不能把贺京来也串起来风干,慢慢吃吧。   旋律到了尾声,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后,谢未雨紧握立麦,看向亮起光的制作人位置——   “节目组的医务室在哪里,我把人咬了,那个人要打针吗?”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节目组设置过弹幕屏蔽词, 也挡不住观众宛如下雨的狂乱讨论。   「真是你咬的啊!!」   「能咬成这样,很难想象当时是什么气氛了,你要说暧昧吧, 但暧昧到要把对方鼻子咬掉不是恨吗?」   「期待港市媒体报道, 这么多年捞不到贺京来一点花边新闻,这不得把笔写烂?」   「为什么啊!贺京来居然会躲闪眼神?」   「付泽宇好像也很生气, 不是, 你小子当初把人家抛弃, 你现在握紧拳头几个意思?」   「我到底在看什么。」   「只有我沉浸在with的舞台吗?完成度太高了吧!」   「这拽样更像是小谢显灵……」   选手席交头接耳, 贺星楼喊了声岑末雨, 主唱这才晃悠悠走到他身边。   光影调转, 观众都挤进综艺相关讨论区灌水发言。   MC也算经验丰富,自然地过渡, 询问制作人前辈。   无数人看向贺京来,他没有说话,柏文信是抬了抬手, “1924先说。”   刚才谢未雨刚开嗓, 1924的主唱就很激动。   隔壁失氧之地的队员更是一副我需要吸氧的模样, 节目效果十足。   棕发的辛希尔把话筒递给主唱, 对方看了谢未雨半晌, “我可不可以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   一个圆桌上的制作人纷纷起哄, 选手席也哄笑。   「不就是那个问题。」   「我看大家都很想知道, 问吧问吧。」   谢未雨扯开主打造型作用的脸饰,心情不好,态度也不好:“那就不要问了。”   贺星楼瞪大了眼, 差点炸了。   谢未雨在台上一直很从容,有种他在舞台经验远超旁人的错觉。   场下的付泽宇看着他, 越看越疑窦丛生。   现场的工作组中,也有人站在摇臂摄影后,看着全场人目光的焦点,问自己的助手,“你觉得他像小谢吗?”   助手跟丁泽驹不过一年,知道老师是乐队迷,如果有单子,也是给乐队优先的。   这也是他们团队得到综艺方邀请的原因之一。   “谢未雨吗?是有点像,但谢先生应该更张扬一些。”   助手和贺星楼岁数差不多大,None更像是遥远的传说,仅限于资料播放。   丁泽驹戴着帽子,穿着综艺工作人员统一的T恤。   他长得就很好说话,很容易令人放下戒心,“你没见过小谢本人。”   “谢未雨是一个皮囊可以模仿,心气很难模仿的人。”   丁泽驹声音普通,似乎抽十个男人九个差不多。   感叹的时候唇角上扬,望向台上拒绝也没有半分愧色的年轻混血,“真像啊。”   “难怪……”   一旁的助手明白老师对美学的痴迷,并不奇怪丁泽驹这种状态,反而羡慕台上的岑末雨。   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这么多青睐,如果with有拍摄需求,或许丁泽驹可以给他们提前拍摄。   “怎么可以这么不给面子呢?”   主唱被拒,1924的队长拿走话筒。   眉目深邃的男人以前就很自恋,钟爱烫发,家境可以说是一夜暴富。   如果不是这张脸很有欺骗性,很难想象他的外号是暴发户。   “我看过你们乐队之前的演出,有你没你风格差很多啊。”   “是故意模仿的None吗?”   全场哗然。   这也不像制作人导师可以说的话。   with模仿的嫌疑一直很大,从谢未雨加入开始,贺星楼的社交软件私信全是咒骂。   是不是None真正粉丝的抗议他不清楚。   用他的话说,原本只是糊糊的很安心,现在也没大火,火力倒是大红级别的。   从小衣食无忧的少爷人生中最大的苦可能就是爱好变成事业的不得志。   这现场出乎意料,贺星楼吓得小脸惨白。   通常这种时候队长就需要站出来控场了。   贺星楼在新主唱眼里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在全场无声和选手倒吸一口冷气的紧张气氛里,谢未雨笑了笑,手指弹了弹话筒,配合自嘲的语调发出沉闷的咚声。   “是啊,模仿了,看来很像。”   “就算被淘汰,以后也可以开个账号继续模仿,那我提前预热一下,希望大家有空来赏光。”   这样的气氛不影响谢未雨,他的不高兴显而易见,似乎不是因为这句话。   大家都看得出他总是似有若无地看向贺京来。   节目组放的排期表里,这一场贺京来也不用到场点评的。   他在综艺里,却在规则之外。   宿舍分配纯粹是柏文信做局,用注册app的会员期待来压他。   只要贺京来想,完全可以挣脱规则束缚。   但他没有。   这就已经证明这位新主唱的独一无二了。   1924除去主唱,几个成员不约而同笑了。   还是失氧之地的队长做了最中肯的评价,他是主音兼吉他手,大部分针对的还是贺星楼的位置。   乐呵呵地说:“像小谢好啊,我们都在找像小谢的人,很难找的。”   “是吧,文信。”   话题还是抛给了None。   以前这种场合会暴起的江敦沉默不语,刺猬头在观众眼里像被牛舔过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柏文信姿态放松,看谢未雨的目光与贺京来的回避不同,有点像从前还在None做贝斯手的状态。   他叹了口气,“是很难找,这不是找了十多年了吗?”   谢未雨三个字不能再公开喊了,普通人也清楚,有些事不是转圜,回来也回不去当年。   断掉的琴弦要怎么修才能恢复如初,是柏文信的话会选择换一根。   贺京来固执,也孤注一掷。   忠贞、也至死不渝。   还好他断掉的琴弦,和要换上的琴弦都是同一根。   吉他还是那一把,他们依然会以最亲密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发出最动听的声音。   “欢迎你回来。”   柏文信没有喊岑末雨,也不能喊谢未雨。   他把话筒递给贺京来,“是吧?如果他不回国,或许我们就找不到这么熟悉的感觉了。”   “队长,有没有回到青葱少年的感觉?”   他前面的真挚和后面的调侃反差很强,江敦抽了抽嘴角,台下也有人笑。   贺星楼后背狂流汗,他从没有这么后悔自己玩乐队过。   今天的演出太顺利了,只能用刺激形容。   这一切都是主唱带来的。   「我怎么觉得柏文信话里有话。」   「阴阳付泽宇吧,没有付泽宇的辜负,也没有这么好的苗子呢。」   「岑末雨技术真的超强,天赋和技巧点满,当年怎么会不想去台前呢?不敢相信他如果和付泽宇参加同一档选秀,指不定他是冠军。」   「我阴谋论一下,付泽宇当初卷款跑路,是不是也是吃定了岑末雨以前性格软弱,不会追究?」   「还有人说他恐同,岑末雨是想和他结婚的,当时他们在的国家这违法啊!」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   弹幕刷新,贺京来在宛如雨丝的文字落雨里说:“欢迎你回来。”   谢未雨嗤了一声,勾住贺星楼的肩,愣是把吉他手拽了个趔趄,“京来先生,有空指导指导你的这位大侄子吧。”   “我野心很大的。”   辛希尔忽然插嘴,问自家主唱:“你的租期什么时候到?”   主唱:“还有两年。”   商业乐队这样的轮换也很正常,辛希尔没有说得很明确,依然掀起全场尖叫。   贺星楼:“你不会想丢下我吧?”   这话完全是水鬼拉人,倪旭都叹了口气,选手区笑了一片,也有人大喊贺星楼你就是要给岑末雨磕个头。   外行听不出吉他的好坏,但贺星楼的水平的确只是及格线之上。   谢未雨明明个子没有他高,却揉了揉队长的头发,“良禽择木而栖,没听说过吗?”   他们下场,还能听到贺星楼收进麦的反驳,“你是良禽吗?”   打着哈欠的主唱懒洋洋地回:“不是,我是猛禽。”   贺星楼:“得了吧你,还猛禽,小胳膊细腿。”   ……   晚上的表演赛热度很高,节目组连夜剪了精华版,小标题都一惊一乍。   看直播的观众还在关心贺京来的伤口,结合谢未雨的态度,更好奇今晚的宿舍生活。   谢未雨没有回他那窄小的双人拼床宿舍。   很多人冲进直播间,看到的只是贺京来一个人靠在床头的身影。   「什么孤寡老人既视感。」   「岑末雨上哪里去了?」   「刚看了,他在贺星楼那边套房呢,辛希尔和他下棋,有来有回的。」   「这都快十二点了,好有精力。」   谢未雨还在这边的套房洗了澡。   他头发半干,细碎的刘海垂在额头,卸妆后回来才发现手上的美甲贴没卸掉,洗完澡掉了几块,还有残留。   贺星楼看他下棋下得表情丰富,毫无上台的拽样,像是终于抓住了这人的小辫子,“岑末雨,你下得太烂了吧?”   谢未雨头也不抬,理所当然地问:“烂怎么了?”   贺星楼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坐在对面的辛希尔穿着浴袍,领口大开,露出成熟男人坚实胸膛。   1924走的国际风格,他也是摇滚人里很注重身材的类型,不少观众纯粹来欣赏美色。   贺京来等着晚上和谢未雨和好,没想到等半天对方都没回来。   一看手机,对方居然和辛希尔一起。   其他人不知道,从前合作多次的贺京来了解辛希尔的秉性。   这位对象干得出偷走主唱的缺德事,上了年纪也死性不改,还能再台上公然提问,明显是看上谢未雨了。   贺京来给贺星楼发了消息,确认谢未雨的存在。   求偶被拒的小鸟很难过,问:“我今晚能住这里吗?”   辛希尔捏着棋,笑着说:“可以啊,我们可以玩一夜游戏。”   贺星楼正要说不可以,就看到了贺京来的消息,喊了声末雨。   “我小叔找你。”   谢未雨:“找呗。”   他毫不在意,之前微红的眼眶也恢复了,撑着脸看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不高兴地丢掉棋子,“不玩了。”   辛希尔越看他越好玩,“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这时有人敲门,周赐开了。   贺京来的声音从玄关传入——   “他不住这里。”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听见熟悉的声音谢未雨无动于衷, 他拨开棋盘上的棋,趴在上面说:“我要住在这里。”   贺星楼明显从小是不敢犯事的那一类小孩,又极其崇拜贺京来, 忙不迭打圆场, “末雨,你回去睡吧。”   浴袍大剌剌敞开的辛希尔坐在一边, 他看了看贺京来, 又看向眼前闭眼的小家伙。   这个角度的岑末雨和当年的谢未雨彻底重叠, 老朋友都有些恍惚, 问贺京来:“他是你现在的伴侣吗?”   1924常年在国外巡演, 不太了解国内的新闻。   加上乐队里更换过队员, 吃瓜的人都没及时上线,处于断网状态, 顶多昨晚吃饭听柏文信简单介绍。   With队长是贺京来的侄子。   主唱是贺京来侄子的未婚夫。   现场加个默默看戏的周赐,五个人,三个人算亲戚。   辛希尔微微蹙眉, 指了指手指戳着棋的谢未雨, “他不是……”   他又指向贺星楼, “他的未婚夫吗?”   房间的镜头没有演出会场的高清, 依然看得出贺京来脸上的咬痕, 小伤而已, 看着暧昧又好笑。   「辛希尔你反应慢几拍啊!」   「他本来就不聪明, 暴发户cpu都烧干了吧!」   「贺星楼真的是本赛季表情包集大成者。」   “我不是!”   贺星楼大喊一声,退开的动作迅猛无比,很容易联想到倒放的猫——   “我是小叔的侄子, 但不是岑末雨的未婚夫啊啊啊!”   他的绝望溢出胸口,悲愤得像是被谢未雨占了便宜。   啪嗒几声, 棋盘上的棋子滚落在地。   谢未雨叹了口气,往后一靠,“我再玩会,你先回去睡吧。”   他看也不看贺京来,也不想弯腰去捡地上的棋,抬了抬下巴,很顺嘴地说:“猩猩你捡。”   “什么?”辛希尔愣了。   贺星楼实在没办法,只能用大叫掩饰自己的惶恐,他急忙打圆场,“末雨他也是1924的粉丝。”   谢未雨拉开他的手,“是啊,我是1924的粉丝。”   小谢生气了。   但他没有像从前那样砸光贺京来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   “小……”贺京来止住了后面的话,“岑末雨。”   谢未雨这才偏头。   他的手指捻着棋转了两圈,棋子漆黑,青年的手纤细雪白,似乎干什么都赏心悦目,“我说我不回去。”   连辛希尔都觉得这两人的气氛很怪。   他似乎想问什么,贺星楼把他搀走了,“前辈,我有点事想请教你,我去你房间聊聊。”   辛希尔:“不是……他刚才……”   贺星楼:“您是大猩猩的事不是粉丝也这么喊吗?我们末雨很了解现代流行乐队的,他还专门收藏了您的live现场呢,不信的话……”   门关上,周赐也不好意思继续围观,转身进了房间。   这间套房明显就是酒店样式,挺样板的,格局也和贺京来那套不同。   男人走到谢未雨身边,“你想下棋,我也可以陪……”   还没有说完,谢未雨问:“小叔伤怎么样了?我那时候也是不小心的。”   他还在生气,却笑得忽然灿烂许多。   “谢谢你当时扶我一把。”   「什么不小心?什么时候?你们还有秘密基地是吧?」   「我真的好疑惑,他们不像小叔和侄子的未婚夫,也不像选手和导师……就是……」   「白月光替身是吧!」   「小谢才不需要替身!我不反对贺京来走出来,但要把小岑当成替身就过分了啊!」   「各位在线的吃瓜人注意!付泽宇回来了,马上抵达战场!」   贺京来看得出谢未雨在演,他正想说不如算了,房门被刷开,付泽宇提着一个纸盒进来。   他并不意外坐在窗前的谢未雨,无视节目地位最高的男人,径直走向对方。   “Artur,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苹果派。”   海岛的夜晚很凉,除却固定的餐补,覆盆岛超出预算的部分由学员自己承担。   比如一些特殊的餐饮标准。   理论上不需要,综艺的配置已是顶级。   付泽宇风衣很长,压不住他的身高,他还很年轻,脸皮也很厚。   哪怕在舆论上是彻头彻尾的过错方,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接近谢未雨。   「偶尔挺佩服这哥心态的,他不会真的想靠恋情洗白吧?」   「好碍眼啊啊!不要妨碍他俩对话,我想知道为什么!」   「苹果派是岑末雨爱吃的吧,之前他国外的账号经常分享的。」   「我以为是麦麦那样的,怎么是披萨形的!」   「听见了付泽宇粉丝心碎的声音……」   谢未雨扫了一眼,“拿走吧,我现在不爱吃了。”   付泽宇也不失望,“吃一小块吧。”   他似乎不把贺京来放在眼里,眼神落在身边的青年身上,“还是塔露莎婆婆教我做的。”   谢未雨还是不吃这套,起身说:“走吧。”   这一句掷地有声,怎么听都有赌气的嫌疑。   观众分析他的心情,落在贺京来耳里也有些难判断。   贺京来也起身,付泽宇却在谢未雨即将和他擦肩的时候攥住他的手腕,“Artur,你真的不原谅我吗?”   谢未雨:“不原谅。”   付泽宇攥得很用力,谢未雨的身体本就弱很多,个子在选手里也只是平均值,完全是被碾压型的。   「人家都因为你万念俱灰了,你烤个苹果派就想一笔勾销。」   「你们真信他的借口啊,他要是想,当然可以联系岑末雨的。」   「这不就是见不得前任好的心态?我能理解,但人也不要这么恶毒吧。」   一只手伸过来,把谢未雨带到了自己身边。   付泽宇转身,头顶的光倾泻而下。   他一半面容隐在阴影里,望着谢未雨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探究。   贺京来检查谢未雨的手腕,凑近的脸被谢未雨推开。   “我说不原谅就是不原谅,你不用费尽心思讨好我。”   哪怕谢未雨和贺京来说过计划,付泽宇是完美的靶子,继承原主记忆的他也清楚原主的痛苦。   死就是一种不原谅,不会因为谢未雨的到来有任何改变。   “什么都太迟了,付泽宇。”   他刚才不看贺京来,往前走到门口,又眼神示意贺京来开门,派头十足。   「放这么狠的话,谁会希望他们和好啊!」   「辜负真心的人要是真的能吞一万颗针就好了。」   「他恶狠狠的样子也很拽啊。」   「贺京来完全无视付泽宇也很……微妙。」   「乱了!什么都乱了吧!」   房门关上,套房外还有准备串门的选手,看见贺京来倒吸一口凉气,跑了。   套房内的付泽宇看着被丢掉的苹果派愣神。   记忆里的岑末雨看到苹果派眼睛像是池水,漂亮得不像话。   他笨笨的,却很会夸人。   第一次做苹果派的付泽宇差点炸了厨房,对方还能夸一句我们泽宇哥或许有工科的潜质。   擅长夸奖鼓励的岑末雨。   不见了。   一个人突逢巨变真的能性情大变到这个地步么?   付泽宇承认自己是混蛋,却没想过岑末雨会死在他前头。   如果他干的事十恶不赦,那为什么会是岑末雨先走一步?   他就不能……先把我弄死吗?   苹果派的纸盒掉在地上。   灯光灭了,观众只看到模糊的黑影,看不清付泽宇的神情。   谢未雨和贺京来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到处都有镜头,观众的目光如影随形,他走两步停顿,看两眼身后的男人。   “洗过澡了吗?”   “我要去练歌。”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都沉默了。   谢未雨心里憋着一口气,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不能真的疯一次,他拿起手机,这样观众看不见了。   谢未雨:[我要去练歌,你先回去睡觉。]   对面的人回:[我一直在等你。]   谢未雨:[等我干什么?我等了那么久,你居然推开我。]   贺京来就怕他憋着不说。   从前谢未雨还能砸掉一切东西,这次回来脾气有所收敛,或许也有身份变动的缘故。   贺京来:[我不是有意的。]   他输入也磨磨蹭蹭,谢未雨就站在他边上,一抬眼就能看见贺京来绷着的下颌,还有非常为难的表情。   斜对角的镜头冒着红光,他不知道自己的抬眼都被特写,像是写真的某一页。   「偷偷说什么啊!!」   「你们别吵架了,岑末雨你选他吧,左右都要进贺家门,不如选最位高权重的。」   「贺京来都有小谢了,还是算了吧,选贺星楼,队长主唱,延年益寿。」   「贺星楼就是大傻子,一点x张力都没有,他和谢未雨站在一起,不行。」   「我们樊哥真是宝刀不老,还是很能打啊……这群乐队的怎么这么卷啊?」   谢未雨看他输入又删除,也烦了,拿走贺京来的手机,“别打了,你直接说。”   他声音压很低,这种走廊的收音没有那么智能,又因为侧脸,口型也很难读。   被抽手机的男人定定看了谢未雨好久,鼻子上的伤口也令谢未雨心虚,过了几秒,他问:“还疼吗?”   贺京来摇头:“被鸟嘴叨的时候更疼。”   谢未雨小鸟时期锋利的爪子和嘴钩太深刻,那段时间舅舅总问贺京来是不是偷偷投喂流浪猫,被挠成这样。   站在一边装乖巧的谢未雨问:“樊小半还有养野猫吗?”   鸟类的世界弱肉强食,小猛禽生存不易,最讨厌猫。   贺京来被掐得差点叫出来,牙都快咬碎了。   舅舅:“他就喜欢这些毛花花的东西,什么小猫小狗。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心疼老鼠笼里的老鼠,不让我用开水浇死它呢。”   “是啊,京来就是太心软了,”舅妈抱着客人新送来的衣服路过,“所以能捡到我们小谢是不是?”   谢未雨嗯了一声,回去之后,贺京来被小鸟抓乱了头发。   柏文信那会刚认识他俩,还没修炼到后面的温和人设,嘴巴小有刻薄,端详贺京来半晌,说:“京来,你好像出轨被老婆毒打的……小谢!你干嘛砸我!”   还没长开的小鸟是同学眼里的恶魔,漂亮歹毒,“你该打!”   现在的谢未雨变不回小鸟了。   他把臂弯里的外套盖在贺京来头上,自己也钻了进去,低声问:“樊小半没有养小猫小狗或者其他小鸟吗?”   贺京来:“没有。”   谢未雨又问:“那你不会绝育……唔。”   外套隔绝光线和视线,贺京来忽然吻了他。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的亲吻一触即离, 在他要退开的时候被谢未雨扯住。   浅吻变成深吻。   观众只看到两个人的侧影,躲在外套下简直欲盖弥彰。   无论是谢未雨拽住贺京来袖子的手,还是贺京来无意识去托对方腰的动作。   「不是吧!是我想的那样吗!」   「不要仗着死角接吻!还不如不遮着。」   「岑末雨的腰也太细了, 一只手就……斯哈。」   「不是吵架了吗?为什么吵架!又为什么亲?你们说话啊!」   谢未雨很容易被亲软, 贺京来趁他眼神迷离不挣扎的时候带走了他。   穿着贺星楼的新睡衣宽宽大大,腰带被谢未雨打了死结。   贺京来拉着他往前走, 谢未雨还有些意犹未尽, 问:“为什么亲我?”   “你以前这样, 不是要亲的意思吗?”贺京来握他的手也在遏制力度。   他怕自己紧抓不放伤害到谢未雨。   贺京来幻想过很多次失而复得, 应该做些什么。   命运的馈赠再度出现, 他居然提前一步患得患失, 本该随着谢未雨回来消失的死亡记忆反而出现得越发频繁。   至少现在不可以。   他怕伤害到小谢。   “以前这样亲完就要做了,你现在拉着我是要去做更快乐的事吗?”   “还是证明自己没有绝育?”   他用词像是形容动物, 贺京来被逗笑了,嗯了一声,把人推进宿舍。   谢未雨:“那为什么不行?”   贺京来:“地点不对。”   谢未雨不信, 他把人推开:“状态不对吧樊哥。”   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带刺, 一个亲吻喂不饱肉食动物, 洗过澡的谢未雨率先翻身上床了。   合并在一起的床还不如贺星楼套房的二分之一。   他陷在里面, 看贺京来关了灯换衣服。   躲进被子里的谢未雨用手机看自己房间的实况。   他心不在焉点着讨论区, 等到床微微下陷, 熟悉的气味扑过来, 他的手机被丢出被子。   “不要关灯玩手机。”贺京来说。   谢未雨哦了一声,还埋在被子里,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令人不悦。   「好糊啊!节目组太鸡贼了!」   「这间房太小, 还没办法调整。」   「在说什么悄悄话啊?」   「一些上帝视角但没有心声系统。」   “我让高泉把我的体检报告发到你的个人邮箱了。”   贺京来声音沉闷,明明是两床被子, 谢未雨依然被震得心乱如麻。   “我为什么要看你的体检报告,你直接证明给我就好了。”   变成人的鸟从不掩饰自己对贺京来的欲望,“你要是真的身体不好,这里不行那里不行,我也不会离开你。”   海岛的夜晚温度低,室内温度处于刚好的状态。   被子因为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贺京来的手圈住谢未雨的手掌,感受对方温热的存在,“真的吗?”   谢未雨想:果然有问题。   他以前没有长时间离开过贺京来,死后又花了很长的时间兑现回来的机会。   这状态他太清楚了,在这个世界还有专有名词,叫分离焦虑。   从前贺京来是这么说他的。   小鸟占有欲很强,养熟了喜欢撒野,就算是人的形态也喜欢把贺京来当成树杈子。   贺京来写作业他要窝在对方怀里,他们最开始就没有分开睡。   谢阿婆领养小孩是为了有点念想,左右都是邻居,更乐意见洗衣房的小孩有个玩伴。   老年人爱看年轻的蓬勃,看一大一小牵着手从街口走到街尾,看小孩长成大小伙子。   他们太熟了。   熟到亲兄弟都做不到那个份上,家长都没有想过或许会产生另一种感情。   直到谢未雨死,贺京来舅舅家依然不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只以为是感情好。   他们没有无父无母,也没有向长辈许诺。   唯一的见证长辈可能是乐队成立那年死去的谢阿婆。   那是谢未雨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   小鸟哭不出来,呆呆坐在一边。   回光返照的老年人气色很好,干枯如橘皮的手握住贺京来和谢未雨的手,叠在一起说:“你们要好好的,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谢未雨没有说话,当年十九岁的贺京来点头,“我会的。”   谢阿婆让小谢去外边等,又留贺京来说了几句话。   当年谢未雨哪懂什么朝朝暮暮,他就是想得简单,只顾眼前就好了。   他没养过家,想唱歌就唱歌,觉得乐队时髦就组乐队,忙前忙后。   后来柏文信成了中转站,也一起应付大人世界的觥筹交错,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保护主唱的纯真。   江敦陪谢未雨一起玩,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乐队好就好在他们永远是一体的,集体行动,工作和生活全方面融在一起。   贺京来短暂的离开也屈指可数。   比如和舅舅家一起北上去给父母扫墓,谢未雨一开始没有跟去。   两天而已,江敦就狂给贺京来打电话,说小谢眼里没光了,舅舅乐得不行,说京来,你是小谢的电池啊。   后来谢未雨跟着贺京来扫墓。   偶像乐队也有唯粉,到贺京来和谢未雨里这里实在难以掰扯。   互相拉扯长大,彼此托付余生,又哪里是简单的单飞做得到了。   最后谢未雨死了,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单飞,成了唯粉的地狱笑话。   贺京来不再出现,可以算两败俱伤。   “那还能是假的。”   谢未雨很少说软话,“退一万步说,你要是身体不好,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我以前掉毛,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   贺京来被他逗笑了,“我又不会换毛。”   谢未雨在被子下踹了他一脚,“你生病不是我照顾你的?”   贺京来从小身体好,不是壮壮的也很能养活自己,唯一一次生病还是因为谢未雨。   小鸟半夜馋嘴,想吃柳木烧烤,真木头难找。   那天暴雨,野生小动物都怕这种天气,不爱出门,贺京来就自己去了。   “是,陪我去社区医院挂水,说会给我看的,结果还要我自己叫人换新瓶。”   贺京来胸膛震动,他拼命不想忘记已经模糊的记忆忽然清晰了。   他闭着眼,床上另一个人的呼吸轻轻浅浅,还要狡辩:“那是失误。”   “那么久的事你居然还记得,好记……”   “记得。”   贺京来卡住谢未雨要缩回去的腿,“关于小谢的一切,我都想记得,不想忘记。”   “可是小谢……”   贺京来的声音因为密闭的空间显得低沉,包住谢未雨的手都要松开了。   谢未雨滚过去,扣上去,“可是什么?人会忘记也很正常,我现在也长得不一样了。”   贺京来:“很难说出口的。”   他和输入文字一样欲言又止,明明无数个日夜假设过重见,他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贺京来痛恨这样的状态。   “那就不要说了,”谢未雨往他那边凑了凑,“不可以做是吧?”   贺京来不算抗拒,他更像是有心结。   如果这是从前的谢未雨,不懂,还会持续生气到贺京来哄他。   但他也长大了,雨夜坠亡让他彻底明白什么失去。   妖怪变人最开始初具人形,死后才长出人心,和多年积攒的人情融合,才有爱人的能力。   “对不起,那时候我……”   贺京来的话被亲吻打断,谢未雨亲得点到为止,“算啦……现在也不是时候。”   “你现在一大堆事,我也是。”   谢未雨在意贺京来的心结,更在意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当事人不说,他也要找人问。   谢未雨今天睡得够久,演出没有令他精疲力尽,反而点燃了他的欲望。   他现在精神很好,像以前一样和贺京来说话,“我今天唱的那首歌还不错吧……”   “很好。”   “我也觉得,可是贺星楼的吉他差点意思,你技术比他好太多了,对了,你这些年真的没有继续玩过吉他了吗?”   “很少动。”   “哼哼,难怪辛希尔现在这么狂傲,山中无老虎,猩猩做大王了。”   他口吻和当年相比分毫未变,听得贺京来一到夜晚就难以入眠的习惯都松动了。   他闭着眼,谢未雨枕在他的手臂上,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抓耳挠腮,很想从一团被子透视出他们的状态。   「岑末雨到底去哪里?他盖头睡觉啊!」   「求求你们去看论坛观众画的火柴人,看得我面红耳赤的。」   「还在聊天啊,聊什么啊,正常人会和侄子的未婚夫大被同眠聊这样?」   「倒不如说岑末雨手段了得,自愿做替身。」   「啊啊啊一只手钻出来了,哦,拿手机。」   「付泽宇,你在看吗?别做你那苹果派了!」   谢未雨嘴巴都说干了,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贺京来睡着了。   他又凑近了几分,拿着手机摁住录音,去录贺京来的呼吸声。   夜晚贺京来带来的工作团队也是轮岗的。   老板工作无穷无尽,作为秘书之一,高泉也尽忠职守。   除却贺氏集团的工资给得太多了,也有贺京来本人已经是这糟糕的有钱人世界中难得的正常老板了。   非要挑不好的,也就是贺家家宴气氛宛如葬礼。   这样的出差每次秘书部门抽签宛如上断头台,都怕被老太太叫去例行询问老板的私事。   之前就有一个抵不住诱惑,至今还在某岛国做专线,也不知道退休前能不能回来。   凌晨一点多,高泉发给岑末雨的邮件显示已读。   很快对方在软件单独给他发消息:为什么体检报告只有男科,我要看心理的报告。   高泉:……   贺京来让他发的时候他都觉得太残忍了。   有没有搞错,其他集团大亨谈对象拍拖给体检报告都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到他老板这里,就有种地位倒转,反而是自己老板畏惧年老色衰?   京来先生还是太不自信了!   只要他愿意,港市想和他结婚的不要太多!   高泉又是见识过这位英朗少爷未婚夫的拽泼,咬人都那么狠。   今晚港市新闻全是对贺先生的辛辣评价,他的同学群全是求证。   海岛深夜晚风吹浪,高泉在工作别墅的工作桌前挠头。   想起贺京来吩咐的那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如实回答:心理报告在米濯先生那。   后一句明天我再发输入到一半,谢未雨已经回了:医生不也是轮班的吗?   他说的是综艺安排,但贺京来的团队是为了他服务的,不存在轮班。   只要贺京来有事,几点都要上班。   高泉如实回答,谢未雨看了眼贺京来放在一边的手机,回高泉:我知道了。   高泉:那我把米先生的电话……   那边的人回: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高泉好奇地打开老板的直播间,正好看到谢未雨拿走贺京来的私人手机。   秘书眼前一黑,怕这位老板好不容易开的桃花爆炸了。   没想到对方很快解开了,似乎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为什么!锁屏密码都知道?!」   「不是,太自然了吧!隔壁结婚综艺都没熟成这样的!」   「半夜查岗啊!什么身份!」   他落脚的别墅集办公生活一体,同时住在一层的医生接到了陌生号码的电话:“医生你好,贺京来说我有事可以随时找你。”   米濯对岑末雨的印象来自贺京来团队的讨论。   贺家过了风雨飘摇的时候,权力表面看是一边倒的。   贺京来撑着之前要坍圮的大厦,才让这座宫殿看起来不那么摇摇欲坠。   米濯是他重金聘请的医生,说买断制也不为过,不出意外,他的一生都会为贺京来服务。   除非他要把手上的贺家丢出去。   米濯是土生土长的港市人,家里在中环开私人诊所,代代相传。   他第一次见到贺京来,是None还没解散的时候。   他喜欢的人喜欢None,他自然而然关注这支乐队。   谢未雨漂亮、极具个性,无论摇滚还是抒情,用伯劳做英文名的主唱都很轻松,哪怕乐队有朝一日解散,谢未雨单飞也商业价值无限。   这样的光环下,乐队的其他成员就黯淡许多。   None的人好像乐在其中,他们的关系比家人还亲密。   那年国外演出散场,米濯暗恋的对象接电话去了,他在散场的广场台阶坐着,撞见过和队长吵架的主唱。   广场离演出现场也有几公里,深夜寂静。   “你不许一个人走!”   这声音透亮得像是能划破黑夜,还是中文,米濯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的。   深秋天气寒冷,过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的狠狠一推跟在后面的人,“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谢!”   “我只是去看看舅舅,很快就回来了。”   另一道声音沉许多,也不会闷嗓子,米濯马上对上人了。   刚才演出现场的主角。   深夜怎么在这里吵架?这种明星乐队散场不应该会庆祝的吗?   “我也要去!”   谢未雨甩开贺京来的手,破洞牛仔裤裤脚很大,垂在运动鞋上。   他这年还没十八岁,少年的青涩一览无余,娇纵也肉眼可见,“我不管!”   贺京来身形已经有了后来稳重的雏形。   乐队队长无所谓主唱的狂锤,干脆张开手,用外套兜住谢未雨。   “你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跟着我赶,我会在下一站和你们汇合的。”   None在国外巡演安排得不算紧凑,中转回国一趟也来得及。   如果谢未雨没有感冒,也没有崴脚,贺京来当然不会拒绝,顶多是挨一顿经纪人的骂而已。   他们不是纯粹的偶像,公司向来随便他们释放个性。   “我又不是脚断了。”   似乎这样的圈住也能安抚,谢未雨也没挣扎了。   他贴在贺京来的胸口说话。   从米濯的角度看,简直比恋人还像恋人。   这位主唱也很可爱,还从贺京来拉起的宽大外套里探头,“你不可以背着我回家吗?”   米濯坐在死角,听得真切。   心想太离谱了,这不是摆明了在谈?   他又有些嫉妒,他喜欢的人难追,羡慕这种乐队朝夕相处的模式,分开两三天而已,居然要大吵一架。   吵得毫无质感,一哄就和好,本质是调情。   最后两个人亲没亲,米濯不知道。   若干年后他和当年一起看None巡演的人结婚,提起这段还没在一起之前的趣闻,伴侣懊恼当时怎么没要个签名。   结果等他第二次见到None的队长,樊京来已经变成贺京来。   他在港市一次交易中身受重伤,似乎不能相信现有诊断,送到了他的诊所。   浑身是血的男人在濒死和求生中挣扎,喊的全是小谢。   醒后,贺京来以贺家人的身份聘请他,成为他的私人医生。   或许见过贺京来那样的私底下,米濯一直可惜这段结局惨烈的感情。   贺京来对外严酷,对下属和合作方不遗余力,都有种这年头生意人少见的护短。   他手底下多年几乎没有人事变动,一般只有新人进来,除却意外,没人离职。   久而久之,对老板的感情也不只是八卦的关心态度,更像是一种期望。   哪怕过了相信上天的岁数,依然会感慨,这么好的人,怎么忍心他孤独终老呢。   老太□□威并施,这些年还不断用相貌相似的人刺探贺京来的情感阈值。   太残忍了。   这一次米濯以为自己不用随行,覆盆岛都是贺京来的私人岛屿了,不至于出现从前的乱象。   没想到贺京来另有目的。   电话那头是谁不言而喻,米濯态度很好,“那需要我来您的宿舍吗?”   高泉站在他边上,手机还播放着老板宿舍的画面。   里面的人轻手轻脚走出了宿舍,看不出什么伤口疼的征兆,“不用,我来找你。”   楼下的轮值的保安看谢未雨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他坐上了高泉派人开过来的摆渡车。   摆渡车是方便工作人员轮换的。   不是上班时间,高泉也一身休闲服,努力保持职业素养和谢未雨打招呼。   谢未雨问:“贺京来睡眠质量怎么样?”   高泉给的回答很标准:“中规中矩。”   谢未雨:“真的?”   高泉:“京来先生独居,日常清洁我专门带队去的,除此之外,这种情况下的睡眠,我不知道。”   谢未雨:“那就是睡不好了。”   高泉的在他面前又不敢提的,显得欲言又止。   谢未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穿着睡衣就跑路的谢未雨囫囵搭的还是贺京来的外套,他嗤了一声,“你和你老板一个德性。”   他骂也不遮掩,听起来还有种亲昵,高泉更觉得怪。   岑末雨是这样的吗?   如今港市那边都因为贺京来综艺的异常表现揣测。   贺英朗还未醒来,不少人似乎看到了出口,又觊觎贺京来身边的位置了。   岑末雨动机混乱,网上也众说纷纭。   高泉看得出他的与众不同,从贺京来的态度推测这一个可能是贺京来想要的结果。   但太危险了。   “那贺家人现在是分成两派吗?”   谢未雨不会包装语言,问也直白。   电车开往另一栋别墅,躺在宿舍窄床上的贺京来短暂醒来,却没有追过去。   他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这样万众瞩目,似乎才是最安全的。   “理论上是。”   “贺京来这边的,和他家那老太太?”   摆渡车速度不快,经过的棕榈树风吹出沙沙的声音。   谢未雨问:“当年不是她求樊哥回家的吗?”   高泉见过赝品,有些伪装得天衣无缝,但也是精心训练的话术。   身边坐着的年轻人说话夹着哈欠,像是普通月夜下的随口一问,却令熟读岑末雨资料的高泉心惊肉跳。   岑末雨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难道调包了?   真正的岑末雨已经死了?   不对,岑末雨是死过一次。   一瞬的夜风变得好冷,高泉不可置信地看向身边的青年,谢未雨还在闻这件外套的味道,“什么香薰,太犯困了。”   不可能吧。   之前不少「谢未雨」都说自己借尸还魂,要么就是投胎转世。   眼前这个不同在哪呢?   高泉嘴唇都吓得发白了,他磕磕巴巴地说:“是这样的,但……”   谢未雨不知道他怎么了,“你生病了?”   好在车已经开到了。   米濯在别墅外等着。   穿着白衬衫的医生一头亚麻短发,看谢未雨下车的动作就看出了他腿伤没好,正想和高泉说几句,发现对方提前上楼了。   米濯歪头看了两眼,谢未雨说:“他好像被我吓到了。”   贺京来的外套是一件夹克,谢未雨什么风格都能驾驭,他晃着过长的袖管,看向米濯:“医生?”   米濯点头,“是京来先生医疗队的医生。”   谢未雨:“可以为我服务?”   米濯:“是。”   “为什么呢?”   “京来先生吩咐的,我当然要照做了。”   风吹树叶,谢未雨跟着米濯走进别墅,绕过回廊,去了布置过的医疗室。   贺京来第一次这么破格,大家都知道这位年轻人不同寻常。   身份又叠了太多信息。   无论是贺英朗的未婚夫,还是贺星楼的队友,还是与谢未雨相似的面孔和作风,都与贺家人有关。   谢未雨不知道贺家有人为他警戒,也有人怕贺京来糊涂,更多的是怕贺京来不糊涂。   这里设施器械完备,谢未雨做个基础检查很方便。   米濯尽心尽力,也回答谢未雨的其他问题。   包括和贺京来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会给他做事。   大概是他回答得太完美无缺,谢未雨问:“你有标准答案吗?”   看谢未雨病历的医生说:“非要说的话是被问多了。”   “之前贺京来带回来每个很像谢先生的人,都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发现青年不像之前那些赝品那样急着追问,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自己,米濯:“怎么了?”   谢未雨注意到他的戒指,问:“你结婚了?”   米濯点头。   他刚才放在桌上的手机因为信息亮起,锁屏是他和爱人的合照,谢未雨问:“结婚之前的求婚,是什么状态?”   这样的问题也有些失礼,不过就算不因为贺京来,米濯也想回答他。   这双眼纯净无比,总令人生出恻隐之心,更像是蛊惑你告诉他答案。   米濯:“求婚的话,会有预感。”   他又去检查谢未雨的腿,听声音从上面传来,“那你觉得我要和贺京来求婚,他会有预感吗?”   这超出了米濯的问题筛选范围,他知道这里没有直播镜头,很惊讶,“你要和他求婚?”   谢未雨:“不可以吗?”   米濯:“这位先生,我知道京来对你不一般,但他……”   谢未雨又问:“你确定他没有性功能障碍吧?”   问题跳得太快,米濯错愕地问:“什么?”   谢未雨:“那心理诊断呢?”   他问得也有些苦涩,但很快就压下去了。   “他秘书说他睡眠中规中矩,是这样吗?”   米濯:“当然不是。”   贺京来几乎彻夜难眠,常年靠安眠药生活,长此以往,自然是不好的。   谢未雨:“他和你描述过他睡不好的原因吗?”   米濯:“这是京来先生的隐私。”   贺京来默许一切,但他手下的人却不敢确认。   赝品太多,下属也有需要精神鉴定的,别提上司了。   哪怕贺京来直白说岑末雨就是谢未雨,大家恐怕只会松口气。   老板终于疯了,也算解脱。   脱掉外套的青年坐在室内光下,比起贺京来暧昧的锁骨咬痕,谢未雨身上皮肤苍白,唯一需要遮掩的就是手腕的勒痕,那还不是贺京来造成的。   贺京来小心翼翼,谢未雨不改暴躁。   他扬起眼眸,明明长得纯真,却很霸道。   “我和他之间,不需要隐私。”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那天谢未雨深夜离开后, 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也没交代什么。   第二天贺京来照例很早离开。   不仅如此,还缺席了第三天的比赛, 似乎有事直飞回了港市。   谢未雨因为练习键盘超时, 手又要重新复健,每天都要去米濯那里进行康复训练。   他是节目上起得最晚的, 睡眠时间不定, 偶尔半夜不睡觉的观众还能捕捉到他。   宛如幽灵, 在练习室自顾自练习。   贺星楼更害怕了, 练习间隙, 他凑到谢未雨身边, “末雨,你和我小叔又吵架了?”   这个又很微妙, 脖子上挂着耳机的主唱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翩跹,似乎是他这几天新写的歌。   “没有啊。”   单元pk一轮结束, 不少人都被制作人的辛辣点评刺激。   练习室几乎全满, 半夜还能听到某些琴音。   谢未雨毫无悬念从第一轮主唱pk队里胜出, 最有危机感的反而成了贺星楼。   不仅观众觉得节目组的计划疯癫至极, 连选手都没想到还有这种玩法。   他们似乎还要从单向pk里重新筛选, 组成一支全新的限定乐队。   这个概念没有在节目发起宣传, 也有观众猜到了, 至今还挂在热门讨论板块。   似乎从他们挑选solo出道的歌手,能从其他偶像组合单飞的成员就能窥见端倪。   目前投票热门的乐队池中,主唱谢未雨和solo付泽宇是下一轮热门的pk的对象。   选手之间气氛紧张, 谢未雨每日定点练习,偶尔去live现场玩一把。   上综艺不影响他开个人直播。   在练习室的时候似乎还嫌弃节目组的镜头太远, 边聊边哼哼,就写了一首新歌,目前还在调整旋律。   “真的吗?前几天我小叔是和你睡的吗?”   贺星楼说完才发现这话有歧义,他嘶了一声,“我的意思是……”   谢未雨的手从键盘上收起,他从转椅上起身,去检查一遍的设备,“他没和我睡,估计是半夜要开会,就意思意思。”   这话听起来更怪了。   贺星楼扫了眼摄像头,跟到谢未雨身边问,“那你为什么不去他的套房了?”   谢未雨:“没空,不是忙着写歌和复健吗?”   他晃了晃手,上面还有复健的痕迹,“你们家大业大,他也不能时刻陪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贺星楼就是觉得怪。   他还想说什么,谢未雨的手机响起提醒,又到了他去医疗室的时间。   贺星楼说:“我陪你去吧。”   谢未雨:“现在吗?”   贺星楼:“行吗?”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听说小叔那边还有专门的厨师,会做很正宗的鸡油饭。”   综艺伙食很好,还有选手直播除了吃播的味,谢未雨唯爱吃肉,这些都有人专门给他张罗。   不去食堂也可以送到他在的练习室,像是他在综艺被全程定位,饭点去了医疗室,饭就会送过去。   谢未雨:“那你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他不知道和谁发消息,“除了鸡油饭还有什么?”   贺星楼又露出那种一言难尽表情,谢未雨:“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贺星楼深吸一口气,他的黄毛早就染成了黑毛,看上去比初次见面靠谱许多,“你还是之前那样无理取闹好一些。”   “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死气沉沉的。”   贺星楼问的也是观众想问的。   就算可以理解成谢未雨为了下一次主场pk写原创歌曲努力,也没想到他忽然安静许多。   「贺京来都不回去睡了,绝对是闹掰了!」   「之前太浮夸了吧,这种豪门大佬是他想炒作就能炒作的吗?」   「没吵架吧,贺京来不是回去了吗?真忙啊,大佬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港市那边的新闻把他写得特别一文不值,不过秒删了!还好我截图了!」   「他们那边帖子骂贺京来不值钱的也很多!人家也从来没标榜过终身不婚吧,他只是一直不婚状态啊!」   「听说媒体趁贺家新楼落成还当面问付女士了。不得不说豪门老太太头发花白,眼睛黑亮,九十岁还精神这么好,真是厉害。」   “一个人睡当然死气沉沉的。”   谢未雨从兜里掏出一根能量棒,拆开还崩了贺星楼一渣子。   主唱眼神有几分幽怨,“这节目虚假宣传,说贺京来是制作人,没说是常驻的。”   贺星楼放心了,还是胡说八道。   “那么小的房间你一个人睡不是更好?”   他跟着谢未雨去医疗室,路上还遇见背着琴的选手,想起谢未雨来那天买的烧火跟吉他,问:“末雨,你买的破吉他呢?”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会键盘,难道你还会其他乐器。”   谢未雨:“都不怎么样,键盘还算能上台,吉他和贝斯都很一般般。”   他想起自己的新歌,“你有空帮我看看效果。”   贺星楼哦了一声,过了两秒:“你的意思是你需要我吗?”   他们都到医疗室了,谢未雨把门推开了一半,没好气地说:“大哥,你是队长,那不然呢。”   这时正好有个人出来,差点撞了谢未雨,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抱歉。”   那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胸牌还写着摄影组。   谢未雨没放在心上,往里走了。   贺星楼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里面坐着的医生,打了个招呼:“米哥。”   谢未雨问:“老板不在你能接其他单子了?”   他一副替贺京来审问的模样,米濯笑了笑,“今天道具那边出了问题,有人受伤了,节目医疗忙不过来,柏请我帮忙的。”   “他是最后一个。”   谢未雨哦了一声,他不关心这个,问:“贺京来什么时候回来?”   米濯:“问我?”   “你们两个,”黑色的签字笔指了指贺星楼和岑末雨,“都是我老板的亲戚,哪有下属追问老板行程的。”   贺星楼急忙摆手:“我算什么,我不敢的。”   大概是之前谢未雨太胆大了,他也奇怪,“末雨,你不是有小叔的号码了吗?”   谢未雨:“他都不找我,我为什么要找他。”   贺星楼:……   好幼稚,终于实质感觉到他比我小了。   米濯哈哈一笑,“那就多晾一会。”   贺星楼猜不透谢未雨和小叔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是来蹭饭的,很快他想吃的就送来了。   主唱的那一份似乎是餐标,更丰盛,更不符合他目前的国籍。   谢未雨要做完理疗再吃,贺星楼在外头等,一边吃饭,接到了贺京来的电话。   他放下筷子,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小叔。   贺京来还在港市,前天清晨老太太那边传来消息,说老人家剪彩后旧疾复发。   他当天就回了港市,顺便处理要给贺英朗的部分资产。   他和侄子未婚夫的炒作新闻满天飞,高泉控制了一些侮辱性的言论,贺京来正打算回去前买份礼物给谢未雨,当成他临时离开的补偿。   “星楼,你之前说岑末雨看中什么牌子的吊坠?”   贺星楼的饭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什么?哦我想想。”   “他那是看杂志忽然说的,那都二十年前的老款式了,怎么……”   “哪本杂志。”   “他有在直播提过,我找找回放。”   “那不用了,我看看。”   电话挂了。   贺星楼正准备继续幸福吃饭,背后落下一道阴影,传来自家主唱阴恻恻的声音——   “是贺京来给你打电话吗?他为什么不给我打?”   贺星楼:……   他选择跑路。   做完理疗随便披了件外套的谢未雨倚着门,看着队长撒腿跑居然还带着饭盒,大概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无语过,居然笑了。   他余光瞥见贺星楼没带走的手机,正要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小叔。   谢未雨接了,那边的人似乎在路上,还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星楼,我和你确……”   “确认什么?贺京来,你宁愿和你侄子打电话,却不回我消息。”   又是一天傍晚,囊括一座小岛的综艺全覆盖镜头,观众想找自担轻而易举。   很快有人发现了在外头的谢未雨。   他就在日落的海岛大道上走路,慢慢悠悠。   不知道和谁打电话,表情看不出好坏,肢体动作也有几分不满。   “星楼呢?”贺京来企图回避问题,但小鸟不理他的转移,“贺京来!你讨厌死了,不许成天找贺星楼。”   忽然爆发的声音吓到了路边负责做岛上绿化的工作人员。   开着车的保洁阿姨还颇为关心地看了眼这个路边的年轻人,转念想这几天看到的年轻人都不正常,还有半夜撞树的,又开车走了。   “我哪有成天找他。”贺京来失笑。   谢未雨很少迂回,忍着不和贺京来打电话也是想从米濯那搞清楚这些年贺京来发生了什么。   贺京来的私人医生也很狡猾,应付提问经验丰富。   越是这样,谢未雨越难过,难怪贺京来应激反应,要是反过来,他每年多次偶遇赝品,能说出详细过去的赝品,被精心包装,借尸还魂都大众化的赝品。   都在试探贺京来。   是谢未雨让贺京来等他的,却不知道等他的人这些年如临深渊。   谢未雨没有不依不饶,声音混着海风,听起来呼呼的:“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黄昏下的海岛漂亮极了,海鸥飞过,但谢未雨没有实感。   他在这个世界有了身份依然举目无亲,无论哪一辈子,谢未雨的支点都是贺京来。   “你也没有给我发消息。”   贺京来回来得匆忙,从医院离开后车开往某珠宝藏品行。   现在已经到了,高泉把谢未雨的直播小视频递给店长,点名要对方说的项链。   这家店百年历史,也中转过不少昂贵的藏品,不少孤品珍藏也可以在这里找到。   贺星楼说末雨张嘴就来,指不定是讨伐初恋编的。   豪门少爷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以岑末雨砸锅卖铁送初恋出道的实力,送给付泽宇最昂贵的东西应该是那串手链。   后来直播讨债类比的奢侈品随便一搜都是千万级别的。   原话是:我现在选的话,宁愿把这些钱拿去买《MOPL/1》1994版的封面项链。   实际上贺星楼也不记得是什么哪本杂志,这是贺京来路上看完直播回放记下的。   贺星楼分不出岑末雨和现在的岑末雨,贺京来分得清视频回放里的我和换作现在的我。   是谢未雨想要,就算是天体,他也想送到他眼前。   “有忙成这样吗?贺京来你就是故意的。”   谢未雨走了一段路,不远处是一群乐队人在拍照。   老远就吵闹,他不想凑过去,坐到了海边的长椅,看着不远处的灯塔和封锁的渡口,“好幼稚啊,樊哥。”   “你还想要我哄你。”   说完这句话谢未雨又笑了。   以前贺京来在他心里无所不能,对一只会飞就要独立的小型禽鸟来说,捕猎是危险而重要的。   贺京来为他遮风挡雨,好像没有脆弱的时候。   死过一次,谢未雨能感受到从前还没来得及感受的。   贺京来的另一面。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谁让你半夜偷偷走掉的,留我一个人。”   谢未雨想:果然很幼稚。   但樊哥也大不了我几岁,又当爸爸又当哥哥,是我遏制了他小时候的孩童天性吗?   藏品行内部装潢很华贵,听说来的是贺京来,戴着眼镜的老板亲自出来寒暄。   上午刚现身商会的贺京来换下了正装,略长的风衣质感柔顺,剪裁合适。   他此刻的柔和不是因为衣服,而是和他通电话的人。   识趣的人都知道不该这个时候上去打扰。   店员查询了高泉视频中年轻人说的项链,确认了在哪个保险柜,得到密钥才进后面取。   店内摆在外头的藏品对普通人来说已是天价。   这串多年历史的项链虽然不是古董,因为是设计师的遗作,上一任主人又是时尚界的名人,价格也不容小觑。   封存在这里,也有十二年了。   贺京来之前并不知道谢未雨想要,他听说过这件藏品,“我那是偷偷走掉吗?是你睡着了我才走的。”   谢未雨一个人坐在长椅,不知道自己很惹眼。   这个时间对综艺选手来说算放学,不知道自己拍摄什么,又往反方向跑,路过这边,认出谢未雨,打了声招呼。   “with的主唱!!”   “岑末雨!你要和我们一起直播吗?”   “别蹭他热度!”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声音也传入贺京来耳里,他问:“你在外面?”   谢未雨拢了拢外套,“今天是休息日,你忘记了?”   节目没有停播,选手自由直播,观众想看谁都可以直接进去。   谢未雨没有开放直播间,他的粉丝只好不停在别人的直播间其他偶遇他。   “抱歉,”刚才还很幼稚的贺京来说,“我应该提前一点的。”   谢未雨:“是啊,冷落我好几天,我一个人睡都不安心。”   他的生气稍纵即逝,好像刚才的埋怨都是贺京来的幻觉,“樊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新闻说你家那老太住院了。”   当年谢未雨就因为贺家人找贺京来生过气,疑神疑鬼。   小鸟脑袋第一次思考深沉的问题,和从前规模相差无几。   担心樊哥在外面有别的小鸟了。   万一也是鸟人怎么办。   他会养他吗?也会给他捡掉了的羽毛吗?也会为他捕猎吗?   江敦陪他跟踪,从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到高端的商场,发现和贺京来一起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   江敦松了口气,看谢未雨还是闷闷不乐,说我去找他。   谢未雨摇头,就不了了之了。   当天贺京来回来,说起这件事,他的表情谢未雨现在还记得。   茫然。   他世界里最无所不能的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时谢未雨本能就厌恶这个家族。   但贺京来太心软了,他很想念父母,也渴望知道父亲的从前。   他说你还记得上个月的空难吗?   贺老太太找他,就是因为空难死了太多人,贺家剩下的人还在内斗,需要一个新的人出现。   贺京来的父亲本就是贺家人,一切都顺理成章。   不过贺京来最后还是拒绝了。   那天天气很好,他们在港市住酒店能看到巨大的火烧云。   连室内的玻璃茶几都倒映着泼颜料般的颜色。   贺京来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谢未雨窝在他怀里,好像变成了软云。   他抱着谢未雨,像抱着他的宇宙,说:我不需要那些,没有很多钱,我也把小谢养大了。   谢未雨以为一切结束了,没想到从那天起,成了开始。   第十三年,他才重新回到贺京来身边,也终于听到他借着闲聊说的那句「留我一个人」.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旧疾复发都当成最后一面,要我回去。”   贺京来的语气并不疲倦,单独的接待室外有保安把持,但贺京来出现在这里也被人拍到了。   他大可以像从前那样处理无数新闻和报道。   这次却难以掩盖内心急速蔓延的欲望。   他喊了声小谢。   谢未雨嗯了一声。   彼此的一呼一吸都传递。   贺京来:“我后悔了。”   “我也……很难演出不爱你。”   风掀起海浪,不远处的乐队选手一边拍照一边跑。   风声传入贺京来的耳里,俯瞰是一颗覆盆子的海岛,城堡俯瞰图是一只小鸟。   “我真的……”他眼皮颤抖,磕破的手表像是封印,封着他想要殉情和苟延残喘的矛盾,“我真的很想爱你。”   海浪轰到了谢未雨心里。   他和贺京来从前没有这样的情话。   太熟悉,朝夕相处,没有距离,接吻和做.爱似乎也和呼吸一样简单。   他的樊哥任他予取予求,认识他们的人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说你们以后要怎么结婚。   本意是怎么各自成家,到谢未雨这里成了我们不可以结婚吗?   一阵嬉笑,贺京来也有些意外小鸟怎么会接这么一句。   反而是柏文信拍了拍他的背,说京来你有没有告诉小谢同性不能结婚啊,江敦坐在一边哼哼,说他肯定是故意的。   谢未雨向来无条件站在贺京来这边。   就算是为了节目效果要重新站队,他也不要和贺京来站在对立面。   当时他又问:为什么不可以?   团队奈何不了,谁都无法撼动贺京来在他心中的地位。   现场还有其他一起玩的乐队,当然也有岁数大的前辈。   搞乐队的强调个性。   1924当年的主唱Sias是个长卷发的男人,抱玩偶一样给了谢未雨一个拥抱,笑着问你想和你们队长结婚吗?   辛希尔重新开了啤酒。   现场喧闹,灯光被音乐切割,谢未雨捧着比他脸还大的酒杯,贺京来坐在对面说你们不要戏弄小谢了。   现场爆出一阵夸张的笑声,无非是「谁戏弄得了他」「这是人话吗」等等。   谢未雨唇上都是啤酒气泡,说:可以的话我当然要和队长结婚。   当时贺京来的心像是卡在井中的木桶,那是人生最七上八下的瞬间。   掺着期待、不要期待和无奈。   Sias问:那就去外面结啊,去……   他说了好几个国家。   乐队时期的谢未雨认识了很多人,五湖四海,各种国度。   Sias的故乡是一个分离的国度。   他说他和一起长大的人相爱过最后还是分开了,他选择远走他乡,后来认识辛希尔后才学会放声大笑。   谢未雨很喜欢他,但第二年Sias在演出路上出车祸去世了。   那是谢未雨第二次面对死亡。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永不分离,却很早确认他想和贺京来永不分离。   哪怕代价是他不再回去,失去真正的巢穴。   谢未雨揪着胸前的布料,声音似乎被海风吹皱了,“我知道。”   时间过去太久,贺京来的爱也冷冻了。   他没有能力彻底解冻,爱成了冰沙,更不知道怎么告诉谢未雨,他如此难堪的状态。   “那就不要演了。”   谢未雨松开手。   覆盆岛天色渐晚,远处的灯塔像是明灭的星星。   他在这个世界每一寸的记忆都由贺京来构成,他们有过很多很多第一次,也不会就这么一次——   “樊哥,我们重头来过吧。”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怎么重头来过?”贺京来问。   从前他和谢未雨分开最长不过两三天。   乐队国外演出, 贺京来打算利用中转的时间回国,谢未雨不许,两人还在凌晨的陌生城市广场吵过架。   分开三天而已, 江敦和柏文信的消息宛如电报, 完全可以整理成一份主唱生存指南之喂养篇。   连团队都意识到这两人太黏糊了,贺京来不在, 谢未雨怎么能有气无力到这个地步。   还大剌剌说是没和樊哥睡所以才没精神。   负责人脑子嗡嗡, 做贼似地检查了现场有没有录音设备, 才指着谢未雨, 手指发抖, 半晌才憋出两句——   你是吸人精气的妖怪吗!   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也说得出!   这一幕被柏文信录下来了, 至今才存在贺京来的私人硬盘里。   无数日夜他循环播放,想:要是小谢真的是妖怪就好了。   那怎么会死在我面前呢。   无论强调多少次自己是猛禽, 本质还是被他养得失去警惕心的小鸟。   贺京来的自责千锤百炼,浇成反反复复的我配吗。   他问得轻松,放在一旁的手握成拳。   藏品行送来茶点的服务生不小心瞥见他的手, 心想大人物就是捉摸不透, 上一秒还好好的, 怎么又生气了呢。   “就是什么都重新开始的意思。”   风吹得谢未雨有些复古的衬衫袖口摇晃, 他笑了笑, “之前我和樊哥在一起, 没有名分, 我是樊哥的小谢,好像不是樊哥的……”   禽鸟变人少有羞赧,明明见过无数同族求偶, 谢未雨这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一声, “我是樊哥的另一半吗?”   贺京来失笑,“大家都知道我喜欢的人不在了。”   谢未雨抱怨,“和现在的我在一起,樊哥名声也不好。”   “你什么时候是考虑名声的人了?”   藏品行的工作人员找到了贺京来要的饰品,送了过来,男人依然在打电话,微微抬手示意她放下。   门外的高泉识趣地去付款了。   谢未雨:“我考虑的是你好不好。”   贺京来:“小谢什么时候会考虑这么多了?”   “樊哥,又暗戳戳点我呢,”谢未雨还很高兴,“我也长大了啊,总不能永远二十岁。”   贺京来:“你刚来那年就说自己两百岁。”   他怎么什么都记得。   谢未雨腮帮子都酸了,狠狠吸了一口气,却灌进一口海风,咳了半晌,“两百岁还是小小鸟呢,要一千岁才成年。”   这句谢未雨以前也说过。   柏文信问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江敦则说小谢好中二啊,不愧是我要追随的人。   只有贺京来若有所思。   “那小谢今年一千岁了吗?”贺京来问。   “这么好奇?睡觉的时候我和你慢慢说。”   海风呼呼,灯塔岿然不动,谢未雨喊了声贺京来的名字,“我们好像没谈过恋爱。”   贺京来也沉默了,“没有吗?”   谢未雨更不满意了,“你也没有和我告白。”   “没有求婚,更没有像柏哥婚礼那样宣读。”   谢未雨明显上网看过柏君牧结婚的视频,音量越来越大,“也没有对天发誓,更没有在桥上挂锁。”   这都什么和什么。   贺京来被逗笑了,付款回来想问老板什么时候出发的高泉默默关上门。   他忽然觉得贺京来缺个管家,自己好像成了隐形管家,还兼晴天娃娃,观测老板的心情。   谢未雨越想越亏,“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和你睡了。”   海水被风拍成浪冲上岸,整个覆盆岛亮起灯。   贺星楼没找到谢未雨,发了好几条消息给他。   不远处拍摄的乐队选手也回去了,有工作组开会结束吃完饭出来溜达,看见了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的年轻人。   晚上也有一些物料需要拍摄,贺星楼给谢未雨发的就是他们拍摄的时间。   谢未雨我行我素,天下没什么比贺京来更重要,他在风声和海水声里和贺京来掰扯从前:“樊哥,你真狡猾。”   贺京来:“我怎么又狡猾了?”   “我们那时候稀里糊涂吗?”   谢未雨说话很有特点,哪怕声线和从前不同,依然令人愉悦。   贺京来微微后靠,藏品行的贵宾室都是复古的欧式风格,他把自己活成了藏品。   “我很清醒。”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也可以想到现在谢未雨说话的神态,而不是对方死去的血色定格。   “你说的是我想要的话你当然可以给。”   后面贺京来好像还说了什么,谢未雨有点忘了。   似乎是让谢未雨签字,可那种时候谁还顾得上。   谢未雨后知后觉,“难怪江敦说你很心眼多。”   “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别人,原谅你了。”   “难道有过别人的人选?”   贺京来看了一眼面前的饰品,是谢未雨喜欢的风格,可以想象他在舞台上戴上是什么模样。   以前他尚且可以和对方一起佩戴。   现在才发现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谢未雨没有回来的时候,他想,小谢能回来就好了。   等对方回来了,他又担心彼此的感情。   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远超在一起的时间,横跨的是一个身份的一生,一个非人类或许更漫长的时光。   “贺京来,想什么呢!”   谢未雨猛地站起来,他的耐心实在有限,“我才没有别人,你最好别给我发现你有,不然我把你撕烂了。”   这口气还自带音效,混着海浪轰轰地撞入贺京来的耳朵。   他笑出了声,“脾气还是这么差。”   谢未雨不生气贺京来的试探、疑心,也理解他如今的反复无常。   交换立场,自己或许已经变成神经病了。   如果真的有可以感同身受的药就好了,谢未雨也想知道喜欢的人现在每天活得多痛苦。   自己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对方彻底放松。   他们都回不去从前,却有无穷的未来可以挥霍。   “脾气差怎么了,还是不是你养的,我小时候本来也算性情温和的。”   改头换面的小鸟依然不害臊,贺京来揉了揉眉心,舒展的眉眼压下微红的眼眶,“小谢要怎么撕烂我?”   谢未雨心想你现在就破破烂烂的。   他又不是喜欢占别人巢生蛋的小鸟,选了一个巢就会永久居留。   破了也没关系,他会修好。   “你还有脸说?不知道谁拒绝,用身体拒绝我。”他越想越生气,也坐不住了,边走边说,“贺京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年纪能有什么问题,那新闻还有年过古稀之年结婚生小孩的呢,够用就行。”   “我已经试用过青年款的你了,现在食用成熟版的很过分吗?”   “你老了你不许摆脱我,不许像板板那样自己离开家去死。”   他说话噼里啪啦,没收到回复的贺星楼出来找人。   绕了小岛半圈,是见过谢未雨的选手告诉他主唱在哪里的。   天彻底黑了,不远处的网球场有人打球,不少自行车经过谢未雨。   节目的直播不停,观众随便点开一个都能云度假,说这波综艺不亏,去一次覆盆岛能吹一辈子。   也有人发起#偶遇岑末雨#的tag,粉丝找不到唯一没开直播的自担,只好大海捞针。   里面全是一些截图,谢未雨走在路上,谢未雨坐在海边,谢未雨站在观景台。   谢未雨还在打电话。   几秒的视频是骑车的人拍的,背景里的短发主唱外套被风吹得鼓起,说话很用力,似乎和人吵架。   「我看有人骑了两圈,他还在打电话,什么电话粥煲得这么久。」   「像极了我和对象辩论的模样……不对啊,他有对象吗?」   「他和疑似前任的付泽宇都淡淡的……」   「我猜是贺京来。」   「家人吧。」   「在商场偶遇过他爸一家人,岑末雨真的是纯纯流浪,能理解他为啥万念俱灰,是我也痛苦。」   「举目无亲,初恋辜负,身无分文,所以我支持爹系,with的队长还是太嫩了。」   「这种不就是典型的被初恋辜负后我想开了吗?!癫都符合逻辑,两个可怜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支持岑末雨拿下贺京来!」   谢未雨不知道寻找他的tag正在急速刷新,还有人贴出了在街上偶遇贺京来的照片。   似乎是老远拍的,不知道拉了多少几倍距离,有点糊,还是看得出下车的男人就是贺京来。   根据这家藏品行和里面大厅客户透出的信息,可以确定贺京来重金购买的是一件价值千万的孤品项链。   名为Night moon.   它的前主人是知名的音乐家,写过很多曲子。   逝去多年后遗物封存,几经拍卖都因价格过高不了了之,最后转入藏品行。   曾经有知名艺人想租借拍摄,也被藏品行拒绝。   只卖不租,反而增加了它的神秘性。   但贺京来买下了他,要送给谁好像确定,又令人不敢相信。   「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适合谁了。」   「贺京来你真的没有半分心动吗?」   「我看是把岑末雨当替代品。」   「不是有传闻也有人整成谢未雨接近,都失败了?那岑末雨为什么可以?」   「作为None的粉丝我倒是能理解,这种像不是皮囊……就是那种,你不用对比,好像他在舞台上,有个瞬间,所有声音都在说,是他。」   「但贺京来最了解小谢啊,把别人当替代品,才是对小谢的亵渎吧?」   话题里吵得密密麻麻,最后版主置顶了一条网友评论——   「反过来想,难道不是证明了岑末雨的特别吗?或许不是亵渎,而是确认呢?」   藏品包装好送上车,贺京来没有挂断电话。   离开藏品行坐上去机场的车,谢未雨还在他耳边爆炸发言,像极了以前变成鸟在他身上叨叨作乱。   “贺京来你怎么不说话?这是冷暴力!那你这是真的变了!”   “樊哥以前才不会……”   “以前可以当面打断你,”贺京来说,“现在小谢不在我身边了。”   超薄的平板放在男人的腿上,滑动的页面还能看到谢未雨如今粉丝的反抗。   传统偶像束缚太多,乐队偶像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概念。   这简直像当年爆红的预演。   有些成功不是复制,而是……一直是那个人的反复收割。   已经有很多人沉溺于舞台上的With主场散发的魅力,为他冲锋陷阵。   反对cp,认为岑末雨值得更好的。   也有更直白的,说贺京来是老男人,后面还有非常刻薄的描述。   年老色衰,老当益壮也是老等等。   贺京来目光落在那四个字,问:“现在的我是成熟版的吗?”   谢未雨:“那不然呢,你还要几分熟?我来这边都不吃生的,吃肉也要全熟的,都怪你!”   他鸟态毕现,贺京来语带迟疑,“那你觉得我年老色衰吗?”   同车的高泉手指颤抖,在秘书群里发:老板疯了。   司机握紧方向盘,不懂被港市名媛少爷们奉为完美结婚对象的老板怎么脑回路这么不同。   谢未雨很不给面子,笑得很狂乱,“樊哥,你照照镜子。”   “不想照的话,赶紧滚回来让我验验。”   “色在哪里,衰又在哪里。”   “又是年又是老的,是很持久的意思吗?要和我做几天?”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星楼到处找自家主唱, 一路上手机除了工作群的消息,就是亲戚群和同学群的消息。   就算在一个岛上,他都恨不得给谢未雨买个电话手表。   平时很少人把贺星楼往豪门少爷身上靠。   他气质不矜贵, 更像个有钱的二傻子。   就算不可以隐藏身份, 大家也都把他往暴发户上猜,不会往豪门上靠。   身份暴露加上主唱自带话题, 贺星楼当年为了受关注和追随小叔走的路忽然挤满了人, 但都和他没关系, 都想打听别人。   消息多到贺星楼一条也不想回复。   他骑走了某个电话选手的自行车, 绕着岛屿骑行, 终于在一片棕榈树下找到了躺在石头上的主唱。   哪怕月色浓艳, 依然很容易把他和背景融为一体。   自行车停下,贺星楼冲那人说:“岑末雨, 你躺这里不怕感冒啊。”   石头上的青年坐起来,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岛上的停机坪。   谢未雨:“我等人呢。”   贺星楼:“等我小叔?”   谢未雨:“才不是。”   “嘴硬什么, ”海边风大, 贺星楼朝他招手:“回去等吧。”   “港市飞到覆盆岛好几个小时, ”他晃了晃手机,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谢未雨:“没电了。”   贺星楼的风评褒贬不一, 上节目不到一周, 不聪明的人设立得非常完美, 也有之前的黄毛加成,成了家族的笑柄。   许久过后,他叹了口气, “末雨,你是主唱, 万一吹感冒了怎么办?”   “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手机没电了还要在这里等。”   “我小叔又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他会知道的。”   谢未雨晃了晃手机,“手机都是他给我换的。”   节目第一天飞机上,贺京来就询问过他手机为什么碎了不换,等晚上确认后,手机也给谢未雨换了。   只是没有交换号码。   谢未雨有时候想,贺京来指不定早就怀疑了,在更早之前。   “好早我就说给你换,你不要。”   贺星楼忍不住抱怨,过了几秒一个激灵,“你不会打定主意等着小叔给你换吧?”   从衣服到手机,从包机到宿舍,从私人套房到标餐到医疗组。   贺京来让步太多了,也不怪观众误会。   他们实在太亲近了,就算暧昧可以用联姻的身份解释。   但谁会和联姻对象的小叔拥抱、亲吻、咬喉结还有鼻尖的?   没谈过恋爱的贺星楼都觉得太过了。   这根本是……一种允许眼前的青年骑在他头上的无条件纵容。   就算平时笨笨的,贺星楼也是贺家人。   他呆呆地看着起身的年轻主唱,今夜月光很满,谢未雨站起来的时候月光正好给他描摹轮廓。   苍白更白,他跳下石头的一跃似乎令贺星楼想到……   谢未雨。   风吹浪打,贺星楼打了个寒噤。   谢未雨已经走到了他眼前,“我欲擒故纵啊,利用和谢未雨长得像勾引你小叔炒cp,这样乐队升咖,黑红也是红。”   贺星楼:……   哪有人说得这么粗俗直白的。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贺星楼拉走自行车跟上谢未雨,“末雨,我们都是一个队伍的,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这条环岛路线路灯由近及远,尽头是岛上的咖啡厅,也为选手开放,不少人在里头休息。   现在没有直播,没有无处不在的镜头,或许有人路过会拍到他们,也不会具体到说了什么。   谢未雨走得慢慢悠悠,手腕还挂着第一天从贺京来手腕上薅下来的袖扣手链。   他看了眼贺星楼,似乎在确认,低头看看影子,再看看贺星楼。   贺星楼忽然觉得他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明明平时咄咄逼人,总令人脑充血,却不讨人厌。   他认识的是医院醒来的岑末雨,只觉得他很有意思。   “我可以相信你吗?”   谢未雨偏头,拉到头的夹克拉链是宛如羽毛的刺绣,被风吹得乱晃。   “你这样说我好伤心,”贺星楼沮丧低头,“末雨,我是想和你做乐队的,像我小叔那样的乐队。”   None实在太传奇了。   很少有乐队全员都是一起长大的,又占尽生离死别,几乎是乐队史上最浓烈的一笔。   不怪粉丝粘性强,主唱和乐队放到现在也是全面的时髦。   “你现在实力不够。”谢未雨叹了口气,“星楼,不是我打击你……”   “打住!这个谁都这么说!”   贺星楼倒是不难过,“我知道天赋很重要,我也没想做成世界第一吉他手,不过是想成为乐队的一个部分而已。”   “适合我的那部分做好,我就是第一。”   谢未雨忽然停下脚步,拉着自行车的贺星楼也停下来了,“怎么了?”   “这句话你小叔以前说过。”谢未雨低声说,一边的贺星楼没多想,“是吗?是哪个采访啊?”   “我想和贺京来结婚。”   贺星楼还在回忆,忽然被谢未雨这句话吓了一跳,“什么!”   正好又一群人骑车经过,岛上的摆渡车都被这群爱玩的乐队人开走了,鬼哭狼嚎传得很远。   付泽宇也被同公司的歌手拉走散心,老远就看到和贺星楼并排站在一起的清瘦身影。   两个人站得不算很近,但自行车和人影拉长,树影摇晃,人也显得亲昵。   那都是从前付泽宇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过的。   有人经过的时候吹了声口哨,贺星楼率先看过去,一辆车开走,他正好和付泽宇阴沉的目光对上。   贺星楼吓了一跳,“这个人真是……”   谢未雨抬眼随意,那辆车远去,付泽宇也转头了。   “那我小叔肯定比你那个初恋好啊。”   贺星楼拖着自行车,还算小帅的脸显出几分为难,“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小叔是很好,但他不是一个适合结婚的男人。”   “末雨,我不是站在贺家人的立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和你聊。”   吉他手也顾不上手机的消息,反正周赐和倪旭都在,大家都会协调好的。   “不说我小叔这样心里有一个遗憾的人,会不会全心全意爱你……当然我也不觉得过去的爱人死去一辈子就要守着对方过。”   他说这样的话慢慢吞吞,语速很慢,“抛开所有,我们家现在也很乱。”   “无论是英朗哥的出事,还是英骅哥的事故。”   贺星楼顿了顿,解释道:“英骅是英朗哥的弟弟,比我大两个月,在港市念商科,也是打算做生意的。”   “我小时候,家里好多人,现在人越来越少,偶尔也害怕。”   贺星楼看了两眼身边的青年,对方望着前路,看不出神色,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我爸爸就是个普通的医生,不在贺家的医院上班。他一辈子都想摆脱家族,还是做不到全面脱离,逃到国外去,还是被叫回来了。”   “我不知道乐队能做几年,但小叔回来后,家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可以选择的比以前多了。”   “他很好,就是太沉重了。”   贺星楼看向谢未雨。   这是一个也高空坠落的可怜人,他还记得第一次去探望的时候,那险些要走向平直的心电图。   眼前的岑末雨对贺星楼来说也有重大的意义。   是他第一次看生命复苏,他的乐队也因为岑末雨起死回生。   他由衷希望对方幸福,不要第二次面临错爱带来的痛苦。   “喜欢应该是轻松的,”贺星楼望向远处的月亮,“我也希望小叔幸福,但我怕你受伤。”   谢未雨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真挚的话了。   他回来后,身份上的父亲奸诈,从前的队友遥远,从前的恋人被他的死折磨得接近油尽灯枯。   “星楼,谢谢。”谢未雨笑了笑,“但他的沉重和我有关。”   他一把夺过贺星楼的车,飞快骑走了。   贺星楼傻站在原地,还没消化这句信息量很大的话,眼睁睁看着谢未雨摔进草丛——   “喂!岑末雨!你不会骑自行车啊!”   “那你还耍什么酷!”   找了一天自担的粉丝终于在摄影棚找到了谢未雨。   等待许久的周赐和倪旭看着不仅更瘸还疑似破相的主唱,纷纷看向队长:“你不会……”   贺星楼很冤枉:“什么意思!不是我打的!这是摔的!”   棚内人来人往,节目的物料都是及时更新的。   化妆师面对谢未雨贴着创可贴的脸难以下手,造型师也围过来,连舞台导演都来了,一群人临时讨论舞台pk造型。   “他摔成这样,不能用原造型了。”   “可是舞美也定了。”   “直播也要随机应变吧……”   棚内还有其他乐队,看见谢未雨的伤,都有些奇怪。   听贺星楼说是骑自行车骑的,又笑了:“岑末雨,你不会骑车?”   谢未雨靠在椅背,眼睛都懒得睁开,“犯法吗?”   他呛得更令人高兴,一伙人挨个和他聊天。   等拍摄的时候换了新主题,他脸上的创可贴上了一层纱布,还挺像漫画人物的。   摄影师拍摄变换角度,在隔壁棚拍摄完的付泽宇也站在边上看。   “这摄影师之前给很多人拍过呢,None那组超大片,给你看,还是我的壁纸。”   “摄影师也帅啊。”   “人家丁泽驹,拍大杂志的,能一样吗?”   “我听说他喜欢同性,但好像没见他谈过。”   付泽宇从前对None的了解都来自岑末雨。   一起长大的竹马喜欢解散的乐队,经常高价买None的物料,也会找付泽宇一起看杂志专访。   岑末雨最喜欢谢未雨,小谢喜欢吃烧鹅饭、荔枝肉,爱吃的甜品是……   泽宇哥,等我们回国可以吃吃看。   当时付泽宇说好,最后他们没有一起回,反而相遇在一档综艺。   岑末雨不爱吃苹果派了,爱吃烧鹅饭。   明明在家乡,他也不喜欢吃大肉,家里人说他或许像父亲。   人会忽然就像母亲这边的家族吗?   付泽宇出神的时候,周围不少人离开了。   大家不想放过难得的休假,也有人练歌也有人去打球。   转身的间隙,付泽宇发现这个摄影师,好像对岑末雨重点关照很多。   节目组前身是乐队综艺,选手都不算纯粹的圈内人,付泽宇拍摄经验丰富,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这个人不算揩油,长得也算帅,就是有意无意希望岑末雨摆的姿势……那么……   “太腻了,不帅,我不听你的。”当事人出声拒绝,摄影师耸肩,“好吧,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付泽宇皱眉,更觉得不对了,这个摄影师像是故意等岑末雨拒绝的。   他黑着脸站在一边,很多人都注意到他了。   拍完一组,贺星楼低声说:“那小子阴魂不散。”   谢未雨倒是觉得这个摄影师更烦,他想起来了,之前和对方合作过,拍了一套带翅膀的。   成品不错,但很累人,等买完要送给贺京来的手表,谢未雨再也没有接过私人广告了。   “别管他,”谢未雨扯了扯领带,“我想睡觉了。”   贺星楼:“你一天除了吃就是睡,也困太早了吧?”   谢未雨:“都说了你小叔不在我睡不好。”   他说得也不小声,补妆的化妆师听了吃吃笑,一旁看成片的摄影师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没问什么。   拍摄结束后谢未雨又饿又困,拒绝了贺星楼的练歌邀请,回宿舍睡觉了。   贺京来不在的套房他住也没滋没味,等了一天终于逮到谢未雨的网友发现只能看睡觉直播,纷纷抗议。   谢未雨手机这才充上电,没看消息,卷成一团。   没过多久,飞机落地,有人直接来到选手宿舍。   观众本以为宿舍会像前几天那样没什么看点,没想到贺京来回来了。   刷卡声响起,风尘仆仆的男人进门开了最低亮度的床缝灯,无声靠近拼在一起床。   谢未雨囫囵洗澡头发也吹得乱糟糟,像是炸毛的小鸟,在光下呼吸均匀。   「我就是为了这一刻!!」   「身材真好啊,三十岁中段不是正值壮年!到底谁说我们樊哥老?」   「我也刷到那句年老色衰了,贺京来别看!恶评而已。」   「老当益壮也是老哈哈哈哈,这帮人太狠了。」   「这腿都没地方放啊!今天港市那边偶遇的下车图巨好看,生图直出,我看几个明星能有这气场。」   「一般二代三代身高ok,颜值过得去都算不错,贺京来这样的还有人嫌弃,太夸张了。」   「他拎着的袋子不就是藏品行的logo吗?不会吧!真的是给岑末雨买的?」   「付泽宇粉丝别嘲岑末雨了,不如求求岑末雨开个班吧!我也想速成钓系!」   最小的宿舍窗户都巴掌大,像是画框,框住了月亮。   贺京来很久没有这种返程的急切了,一看到谢未雨,他才可以彻底放松。   霸道的小鸟一个人横着睡,不给贺京来留一点位置。   男人不得不俯身,单膝跪在床上,去看躺在里侧青年的睡颜。   小谢以前没有雀斑,也没有那么白。   贺京来看得认真,这一幕还需要弹幕提醒非静止画面。   「你要亲也不用见外。」   「反正我叔叔不会这么看我。」   「我真建议贺家联姻换人吧,我会爽到。」   谢未雨早在贺京来进屋的时候就醒了,他实在太难装了,观众倒是没看出来。   最后他先破功,伸手出其不意,勾住贺京来的脖子,男人摔在他身上,闷哼一声。   「岑末雨你醒的??」   「我叫岑末雨,第一世,我被心爱之人辜负,我决心复仇……」   「我靠直接压在身上,把被子抽走!」   「这个房间的画质就是480p的,对比太明显了,是怕我们看到什么吗?还是主办方特权?」   「贺京来我懂你,你是不是也有一瞬间恍惚他是小谢,我也是呢。」   谢未雨:“夜袭选手,制作人会得到什么惩罚?”   贺京来的脸贴在谢未雨的脖子,温热的躯体,跳动的心脏,活着的……   小谢。   这是奖励。   贺京来问:“你希望我得到什么惩罚?”   谢未雨把他的脸捧起,“热吻一分钟?十分钟?”   “十分钟不行,明天唱不了了。”   「这到底是炒作还是在谈了 ?」   「贺京来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好炒作的!!就是在谈!」   「好可怕,热吻十分钟……」   谢未雨又说:“亲十分钟太长……”   他凑到贺京来耳边,“做十分钟是不是太短了?”   他声音还含着没完全睡醒的困倦,低低哑哑,一瞬间就能勾起隐秘的心思。   遭遇满屏恶评的贺京来挑眉,“那要多久才算不长不短?”   「别以为悄悄话我们就读不出唇语,节目组敢播我们就敢读。」   「后期已经模糊画面了……估计是不健康的内容。」   「这还不到一周啊!太快了吧!别人旧情复燃破镜重圆起码得缓冲半年呢!」   「那不如说他俩前世有缘……」   谢未雨侧身躺着,看贺京来起身,似乎在回忆从前,还掰着手指算了算,“我好像没算过,下次开个计时器?”   贺京来拿礼盒的手一顿,“需要这样吗?”   谢未雨滚到他身边,贺京来这才看到他额头的伤和脸颊的创可贴,“这是怎么弄的?”   “骑自行车摔的。”谢未雨也有些心虚,“你岛上的自行车不好骑。”   「告到老板这里是吧?!」   「贺星楼危!!!」   贺京来开了灯,细细看了看谢未雨脸上的伤。   他一天都在奔波,眉宇也有几分倦怠。   灯下眼睫像是融了碎光,谢未雨忍不住伸手碰,被贺京来握住手,放到一边,“手呢?”   也是惨烈的一片擦伤,沾了水后没好好处理,灯下血红一片。   贺京来眼前又出现了那片血色,难得没压住音量,“手和脚都没好,还敢骑车?!”   他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再是从前舞台上会因为音乐松弛的年轻人。   也不好说是紧绷。   很多博主把None的队长樊京来和贺氏集团的贺京来拼在一起,谁都看得出变化。   失去带来的成熟,让他难以接近,如冰河如死火山。   这一句几乎带着怒音,弹幕一片的哇。   被训斥的对象并不害怕,转头抬下巴指向那个礼盒,“那是给我的吗?”   贺京来别过脸,离谢未雨远了些,但手没有松开,“不是。”   「我到底在看什么,是音综还是恋综还是婚综?」   「啊啊啊啊岑末雨求求你告诉我你是小谢吧!我感觉我要神经病了。」   「还用炒cp??你们现在在床上炒炒得了。」   谢未雨靠了过去:“那是给谁的?”   他目光狡黠,吃定了贺京来的生气只是小发雷霆。   人偎了过去,声音宛如一片羽毛,只有爱人听得到——   “樊哥不要我了吗?”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向来拿谢未雨没有办法。   寻常恋人在失而复得后或许还会小心翼翼, 怕旧事重演,怕刮开旧伤。   谢未雨没有那么细致,他偏要提, 提失去, 提不要,像是脱敏。   就算是伤也要和贺京来一起血淋淋地从头来过。   “谁敢不要你, ”贺京来失笑, “你不是说了, 会把人撕碎?”   床上的人伤口太碍眼, 贺京来见不得谢未雨受伤, 捋了捋谢未雨微长的发, 手指擦过对方还没摘掉的创可贴,问:“和星楼一起骑车还会摔倒吗?”   「在说什么!大声点!我也想听。」   「这480p的高糊画质居然还挺有氛围感!柏文信你既然要公报私仇就贯彻到底啊!上1080p!蓝光的也行!」   「这氛围, 真没私心?这不比和付泽宇般配?」   「付泽宇不会也在看吧?」   “又不是他骑车带我。”   谢未雨也觉得丢人。   从前他就不会骑自行车,虽然嘴上说要学是分分钟的事,实际上乐队耍酷标配的机车、跑车谢未雨都没有开过。   None风头最盛的那几年大家资产丰厚, 唯独谢未雨没有豪车。   他性格火爆, 小时候开儿童碰碰车都能把小孩吓哭, 可见蛮横。   贺京来早有预谋, 明令禁止他上手这些危险品。   反正司机会有的, 再不济他也是司机。   柏文信和江敦在队长管教主唱方面无从插手, 只能私下叹气。   说队长想太多了, 就算小谢学会飙车,也不至于出……   连被粉丝戏称是主唱毒唯的鼓手都心虚。   是很容易出事。   谢未雨追求速度、刺激,爱好明显看得出不太要命。   什么滑草、跳伞、翼装飞行, 其他乐队录制一些冒险综艺还要加钱,谢未雨恨不得自己出钱参加野外综艺。   江敦再不满意贺京来的控制欲, 都由衷佩服他一个恐高怕刺激的人能陪主唱野天野地。   或许就差野战了。   谢未雨也想到了这段从前,不太高兴地说:“我这次要学会骑车,也要考驾照。”   “环岛、环湖、环大陆。”   贺京来笑了,终于听到这句话的观众乐得岔气,问你是要开战舰吗?   也没想到岑末雨拽咧咧的,居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你没有驾照?”贺京来问。   谢未雨猛地偏头,鼻子差点撞上贺京来咬痕刚愈合的鼻尖,“怎么了,自行车也要驾照是吗?”   湖绿色的眼睛漂着不高兴,还是亮晶晶的。   贺京来嗯了一声,“可以考虑提个建议。”   谢未雨松开拽着豪门小叔领带的手,又往后倒了倒。   床垫柔软,单人床标配一个枕头,拼在一起后他霸占了贺京来的枕头。   像码麻将一样累着,似乎要诠释什么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从观众的角度看,更像是情人的夜话。   身形纤瘦的年轻人眉眼有几分骄纵,像是恃宠而骄。   “不和你说这个了,”谢未雨伸手,“给我。”   那礼盒还倒在一旁,被始作俑者拽到床上的男人伸手就勾了回来。   贺京来坐在床沿,再怎么整理,整个人都像是巍峨的建筑被人推倒,无法回到最初了。   他没有像观众想象的郑重,随手就把礼盒递给了谢未雨。   谢未雨一句谢谢也没有,快速打开,看不出惊喜,捏起项链在光下看,使唤贺京来打开最亮的灯。   「果然是送给他的。」   「毫无悬念。」   「我小叔才不会送我这么贵的礼物!」   「普通人家的叔叔也会送项链吧,等会儿……他俩是未婚夫的小叔?差点忘了没血缘关系啊啊啊。」   「自然得我有些害怕,小谢以前也是这么催促队长干这干那的。」   “喜欢吗?”   贺京来一只手撑在床沿,匆匆赶回来也没换下衣服。   风衣皱巴巴,里面的衬衫也皱巴巴,他索性脱了外套,放在一边。   顾不上挂上,只是不想错过谢未雨的表情。   “随口说的,你怎么真的买了?”   谢未雨还是想了一会才记起自己什么时候提的。   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捻着项链转头,与贺京来流的目光对上,才说:“喜欢。”   「你小子!喜欢什么!」   「把我杀了啊啊啊我真的分不清啊。」   「想知道港市那边豪门圈是不是也在看……我关注的名媛比我们还激动。」   「我也关注了一个公子哥,说贺京来回港市还和他哥们见过一面,是家里人攒局的相亲。」   「啊?相亲?这几天还去相亲?那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晕了。」   「这是演的那我追的剧未免表演痕迹太严重。」   「不可能吧,贺京来这地位还要相亲?」   「指路一个视频,他们家结构很复杂的,顶头还有个付老太太呢,娘家也很殷实。」   谢未雨没看弹幕。   他顾不上自己脸上、身上伤口的疼,脑子里依然回旋着贺京来那句我很想爱你。   他抓住贺京来的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距离直播关闭还剩七分钟。   谢未雨问:“不给我戴上吗?”   贺京来笑了:“大半夜的戴项链做什么?”   “我不管,我就是要戴。”   珍贵的藏品被谢未雨随手一塞,他率先后仰,靠在叠得高高的枕头上,闭上眼,“快点。”   这不像催促戴项链,仿佛催促贺京来干点别的。   这个时间没睡的选手和导师一抓一大把。   江敦在柏文信的宿舍喝酒聊天,竖屏电视播放着队长的宿舍实况。   江敦忙得很,又要看弹幕又要看画面,啧了一声,“这一幕你不眼熟?”   柏文信低头看女儿的照片,“什么?”   他抬眼看了看,哦了一声。   江敦:“你不应该回答我吗?”   柏文信:“你快走吧,偷窥别人亲密生活太不要脸了。”   “这直播什么叫我偷……”   江敦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这是当年柏文信的原话。   他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鸡,瞪大了眼,像是见鬼,“你……你……他……他……”   画面里的男人俯身给本档综艺最热门的选手戴上价值千万的项链。   他们的节目手机全是贺京来和岑末雨的相关推送。   导师制作人们的群也都在看贺京来的第二春。   江敦差点咬断了舌头,差点吓尿了。   “他……他真的是小谢?”   走酷哥路线的脸挂满惊惧,有些期待,浑身颤抖,宛如旧疾复发。   柏文信很淡定,“看京来的态度就可以确认了,不是吗?”   当年江敦在谢未雨死后与贺京来在街头斗殴,每年都会被挖出来调侃。   岛上熟人不少,冲浪的时候江敦旧事重提,江敦还差点和人吵架,晚上柏文信又调解了好一阵。   有些事不好挑明,奇迹本来就是偶然性的。   柏文信很圆滑,不肯定,江敦却是个实心眼的,“你不能别反问吗?说个答案。”   柏文信放下手机,他也头疼,“这要我怎么说,你不如等岑末雨亲口告诉你。”   “那贺京来怎么确认的?”   江敦对贺京来感情复杂,一方面可怜他痛失所爱,一方面不喜欢他在感情方面对谢未雨的蓄意铸笼。   “岑末雨亲口和他说的?”   “人家私底下说我怎么知道?”   柏文信看了眼时间,一日的直播倒计时。   贺京来给谢未雨戴上了项链。   新锐主唱个性十足,睡衣都是病号服,戴上哥特风的项链居然也不违和。   更像病上加病,很有魅力。   “这节目有私底下么?”   江敦横眉,还不到一周,他就感受到直播音综带来的压力了,导师这么痛苦,选手的压力更是成倍的。   柏文信:“有啊,床底下。”   弹幕都在投诉他搞特殊镜头,但谁都承认,贺京来与岑末雨同框,他的放松显而易见。   不谈身份,不谈联姻、长辈、初恋复仇。   岑末雨现在的身份对贺京来是特别的。   特别意味着危险。   当年的事柏文信是旁观者。   谢未雨坠楼的过程他没有目睹,抵达现场只看到贺京来跪在雨中恸哭。   贺京来是眼睁睁看着谢未雨死在面前的。   传闻的自杀是无稽之谈。   谁都有自杀的可能,唯独谢未雨不会。   主唱是一只贪得无厌的小鸟。   想要风光、人气、追捧,最简单的愿望就是吃肉一辈子。   他怎么可能舍得离贺京来而去呢。   这是命案,却在贺家的介入下当作意外收尾。   酒店是贺家的,死去的人是贺家继承人的绯闻恋人。   这些年都市逸闻撰写这段过去绘声绘色。   牵扯到大家族私人飞机空难,也追溯过贺京来叛逆到隐姓埋名的生父。   富家公子和志同道合的女孩相遇相爱,他们远走他乡,北上定居,逃离故土。   在第二个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双双身亡。   贺家可以算是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家族,能自然终老都是奢望。   港市的年轻人玩社交软件提起贺家,隐晦说这家老爷子辜负真心,说这些都是应得的。   又可怜谢未雨和贺京来,明明会是一段佳话,却终结于家族纠纷。   “江敦,有件事要和你说。”   柏文信忽然正色。   捧着手机越发觉得这个亲热的场景似曾相识的江敦浑身发毛,“什么?”   柏文信:“有人想要京来不得善终。”   江敦:“不得好死?”   柏文信叹了口气,“算是吧。”   覆盆岛都是贺京来的地盘,还能进了可疑人员,他也过意不去。   柏文信已经让人时时刻刻让人盯着灯光组的付简,但贺京来说还有一个人,居然是摄影组的组长丁泽驹。   “我以前希望他不得好死。”   江敦看着手机,贺京来这些年肉眼可见的低沉,几乎是性情大变。   他们的经纪人倒是经常和江敦、柏文信聚会,提起贺京来长吁短叹说京来肯定没走出来。   当年江敦还年轻,想得很简单,认为贺京来为了荣华富贵害死了小谢。   None解散后他独自在圈内工作生活,有过低谷,也有过小高峰。   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过去才后知后觉None那几年,贺京来贡献很大。   “现在……”   手机画面里的贺京来看着年轻的主唱,神情一下和很久以前重叠。   只有在谢未雨面前,贺京来才是樊京来。   他也可以确认了。   岑末雨就是谢未雨。   江敦从未这么感谢这个世界上也有鬼故事。   亡魂归来,也能让他不那么愧疚。   “他现在都快四十了还保护不好小谢吗?”   江敦煽情的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咬着牙颇有些不忿,“不行就换人!”   柏文信:……   你确认了以后也自动切回从前的狂热主唱唯粉状态吗?   你也一把年纪了啊!   “你最好别在他面前说他快四十了,我们离四十还远着呢。”   柏文信咳了一声,提醒道。   “四十不是正当年吗?现在退休都延迟了。”   江敦捏着的易拉罐发出嘎吱声,他皱眉看着直播画面弹幕,问:“奇怪,刚才我还看到有人说贺京来老当不益壮,现在怎么都没了?”   柏文信:“金主大人听不得这种话,设置了屏蔽词。”   江敦:……   十二点直播结束,007的观众也陆续休息。   谢未雨一点也不困,火急火燎下床,“走吧。”   贺京来都打算睡了,“走哪里?”   那条项链放回了礼盒,主人不在意它的价值,更在意自己黄金的六小时。   谢未雨踩上贺京来的鞋,“去你的套房□□啊。”   贺京来解领带的动作一顿,似乎被如此直白的形容惊了,缓缓转身问:“一定要今晚吗?”   坐在床沿的病号服小鸟眼神往下看。   贺京来下意识侧身,“是不是太冒昧了?”   谢未雨:“你当年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冒昧?”   贺京来还想反驳:“我当年……”   “谁刚才说很想爱我的?”谢未雨知道沟通重要,但他要厮磨,“贺京来,当年是你告诉我的。”   “嘴巴说的不如身体做的。”   谢未雨抓着他的腰带起身,颇有些你不来我来的意思——   “磨磨蹭蹭能不能换个地方。”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买的项链真是送给岑末雨的?”   深夜, 覆盆岛的员工别墅宿舍还有不少灯亮着。   大组开完会,很多人陆陆续续去吃宵夜。   丁泽驹拿着三明治回了自己房间。   他有自己的单人宿舍,放下东西后关上门, 回答电话那头人的问题, “是啊。”   “港市不有很多人关注这档综艺么,直播明摆着的事。”   丁泽驹声音外形中上, 声音普普通通。   配套的宿舍都是标配四件套, 他的私人相机放在一边, 电脑解锁后亮着, 他点开硬盘里陈年的照片。   “不都说他疯了。”   那头的声音年长许多, 叙述平静, “老太太在医院安排他见面,他很快就走了。”   电脑屏幕命名为x的文件夹里全是一个人的照片。   有正式的写真, 也有花絮,也有非法手段获取的。   人群中的谢未雨,和人十指紧扣的谢未雨, 后台和化妆师说话的谢未雨……   还有被绑架的谢未雨。   “付老太也真是的, 每次都说自己快死了让人多看看她, 我看她命长着呢, 活到一百岁没有问题。”   丁泽驹语气轻松, 那头的人没有笑, “泽驹少爷, 老太太这么做都是为你。”   “我早说了没兴趣。”   丁泽驹的手指点开下一张。   似乎是新闻高清实拍,谢未雨死亡现场的照片。   他看过无数次,依然惊叹谢未雨的不同, 死也漂亮,都不像人了。   也是, None乐队最重大的秘密,连鼓手和贝斯手都不知道的秘密。   主唱不是人。   只是这个秘密不唯一,另一个人知道的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唯一。   不知道有人痴迷这样的非人魅力,想要猎取,但很遗憾,没见到小型猛禽展翅高飞。   反而见证了乐队离散,贺京来被带回贺家,付老太想要他成为靶子。   谢未雨命不硬,但贺家人也有命硬的。   贺京来本应该是用完就丢的棋子,却苟延残喘活到现在,还妄想走出精神废墟,建立新的感情。   不,或许不是新的感情。   能让他这么反常,只有旧人……那一只神秘的小鸟。   真的有这个可能吗?   “不说这个了,付老太还有想过送新的人给贺京来?”   “我看他看上贺英朗的小未婚夫了,不会放手的。”   血色照片是相册的最后一张。   从头开始,是幼年谢未雨的证件照,似乎是扫描的入学证件。   时间线从七岁到二十岁,小鸟变人的一生,也算辉煌。   “上次那位伤病养好了,他认了舒庆杰做干爹,想要以舒家养子舒皓回的身份和贺京来结婚。”   丁泽驹的动作一顿,从照片库里找出一张照片,标注是谢未雨十九号。   当初的名字是郝回,“他不是毁容了么?又去哪里做脸了?还能人认那么古怪的老头做干爹。”   丁泽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我想得那样?”   “当然不是,”付老太的管家沉声说:“他用舒家在游轮的股份做交易。”   “我还以为他喜欢上贺京来了呢。”   鼠标的光标扫过十四岁谢未雨第一次路演的照片。   青涩的身躯,已经有了巨星的雏形。   丁泽驹裁剪了周围的人,依然裁剪不掉贺京来在台上握住谢未雨的手。   有些碍眼。   “毕竟他是最接近贺京来的赝品了,没记错的话,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是吧,赵叔。”   贺家老太姓付,是贺老太爷第四任妻子。   她膝下无子,却是陪贺老太爷走到最后的女人。   贺星楼厌烦的家族内斗,本质是老太太心思难测,明明是带回贺京来的人,却像是要逼死贺京来。   小辈们不敢说什么,像是陷在泥淖里,等一个迟早有人要败退的结局。   付老太与贺家的后辈关系还好,但更在意娘家的亲朋好友,家宴也会叫上付家人。   赵管家嗯了一声。   “可惜啊,”丁泽驹眯着眼,“贺京来捡回了一条命。”   「谢未雨十九号」和真正谢未雨的照片放在一起,再调整也做不到如出一辙,有七分想象都是极致了。   还需要苦心营造氛围、角度,反复验证台词,像是购买去贺京来世界的通行证也要验证码。   赵管家:“老太太让我转告你,她会为你铺平所有路的,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苦心。”   他转述不带感情,像是只为主人服务的机器人。   丁泽驹还是拒绝了:“我没兴趣,贺家再有钱,也负担很重,让她要报复贺家,不要找我。”   赵管家:“但你还是接受了提议,接近了谢未雨。”   “我那是喜欢他。”   丁泽驹说完自己也愣了,自嘲地笑了两声,“他难道不是老太太让人推下去的?”   那天丁泽驹也在港市,倒不是跟踪,纯粹是行程重合,也住在一家酒店。   赵管家:“不是。”   丁泽驹不相信:“那还有谁?我是喜欢谢未雨,但还没有到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程度。”   那家酒店就是贺氏名下的,出入的员工也有管控,却查不到凶手,认定成自杀。   赵管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回付老太的要求:“泽驹少爷,您是小姐唯一的孩子,老太太会给你一切。”   丁泽驹:“唯一?我妈和我爸离婚后不是再婚了吗?你怎么知道她没孩子?”   走廊还传来工作人员说话的声音。   丁泽驹推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月色,却正好看见有人经过楼下的花圃长廊。   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影子在月下拉得很长。   也不知道背上的人说了什么,背着他的人有些无奈,似乎要把人放下来,又被拽着不放了。   赵管家正要说小姐不可能还有孩子,电话就断了。   深夜要求贺京来履行亲爱承诺的谢未雨走路不利索,贺京来只好背着他走。   刁钻的小鸟还要折腾粉丝口中老当不益壮的豪门大佬,非要让贺京来绕绕路。   月光洒下,半夜的覆盆岛寂静,能听到海浪声。   贺京来:“小鸟都睡了。”   谢未雨抱着他的脖子说:“小鸟要和你睡。”   他真是什么都能接,贺京来被逗笑了。   “笑什么?”谢未雨晃了晃腿,“这是很严肃的事。”   “不是说无论如何都能接受吗?”   背上的人坏心眼挣扎,贺京来托了托人,顺带拍了拍谢未雨的腿,“是哄我的吗?”   “我认真的。”   谢未雨贴着贺京来的耳朵说,“前提是樊哥你真的不行了。”   “不过那我也太惨了吧,好不容易回来,还以为能大吃一顿,居然只能做素食主义者。”   他说话不一惊一乍,也不像在贺星楼面前带着些小拽和前辈的调调,就是普通的话多,“多丢人啊,我们族群不吃素的。”   “面包虫都是下等食物,宁愿抓田鼠都不抓虫子。”   他越说越委屈,又咬了贺京来一口。   男人似乎免疫了,纹丝不动,背着人向前走,“那也不能太荤。”   “太荤是什么程度?”   谢未雨往前倾,脸颊撞上贺京来的侧脸,男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无奈地喊了声小谢。   “小谢在呢。”   谢未雨亲了他一口,“你的秘书给我看了你的餐饮标,樊哥,你现在真的吃素啊?”   “我跟着你不吃素的。”   “无论是嘴吃的,还是身体吃的,都不要素的。”   的确是原汁原味,难怪柏文信也确认了。   贺京来由内而外地快慰,说:“当然不是全素,肉蛋奶也是必须的。”   谢未雨:“谁和你说营养标配……不对,我要的也是肉蛋奶啊。”   前面就是贺京来的独栋,谢未雨的手差点要摸到的时候被人攥住,贺京来问:“六点前要赶回去。”   他说直播时间,谢未雨的回答是贺京来的回答,很好用:“你不是很想爱我吗?”   “不是不想演了吗?”   谢未雨伸手去按电梯,捂住贺京来的眼睛,“那在乎这些干什么,我晚上才有比赛。”   “下午去趟练习室就好了。”   贺京来还想问什么,电梯门开,谢未雨从他身上下来。   身上好多伤的小鸟把比他高的男人挤入密闭空间的角落。   猛禽捕猎是本能,他勾住贺京来的脖子,“樊哥,再磨蹭我真的要飞走了。”   “别人的鸟巢要是提供二十四小时肉食服务,我会很心动的。”   他手下滑,像是离开的动作。   嘀声响起。   上行电梯门打开直达套房,贺京来抱起谢未雨,不再犹豫,告诉谢未雨原因:“我看着你,亲吻你,眼前会出现你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小谢,所以我……”   “就不行了。”   谢未雨破坏气氛,笑得开心,“那种死已经过去了。”   他闭上眼,“樊哥,我允许你以另一种方式把我……”   弄死两个字没机会说出口。   不怎么说漂亮话的小鸟只发得出呜咽声。   床头的描金竹影随着身影起伏,海浪声似乎挤进了谢未雨的身体。   他眼神朦胧,看了眼自己和贺京来撒在屏风上过度暧昧的影子。   浪花靠岸,用力又抽离。   他一口气喘得绵长,苍白的肌肤仿佛是几个小时后粉色日出提前洒下的痕迹。   “樊哥,你现在……能看到怎么样的我?”   贺京来的汗像是开在他胸口的雨花,和那年的滂沱大雨不同,暧昧又滚烫,与身体同频一次次拍岸,都像是挽留险些彻底离去的礼物小鸟。   谢未雨从不吝啬展示自己,像展示他独一无二的灵魂。   从不破碎,耀眼灼人。   贺京来像是匍匐在神像一角的信徒,他吻得温柔虔诚,力度却宛如强求。   “漂亮的小鸟。”   谢未雨翻了个身,摁着贺京来被下属吐槽卷过头的身躯,抬着下巴看他,冲他笑。   “我回来了,樊哥。”   “你……”   什么话都被撞碎,贺京来这方面从不温柔。   能饲养猛禽的人类骨子里怎么可能无害。   他扣住谢未雨惯性逃开的身体,十指紧扣,用同样的伤口回应谢未雨。   开在谢未雨喉结的标记和一句——   “欢迎回家,我的小谢。”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第二天还有比赛, 贺京来本想早些带他去洗澡。   回巢的小鸟苍白的肌肤洒满绯红,被汗打湿的额发一缕一缕,不肯结束。   明明握住贺京来的手没什么力度, 还要掐一掐, 像是挑衅:“樊哥不行了吗?”   黑色的床单看不出痕迹,床头的装饰竹叶枝条投在睡眠灯下的躯体, 谢未雨有种自己站在枝头的错觉。   “你晚上还有比赛。”   谢未雨不让他起身, 也不让他抱着, 贺京来只好给他盖上被子。   纤瘦的躯体经历过生死轮转, 还带着伤痕, 拆了的缝线留在皮肤。   很多个瞬间, 谢未雨在贺京来眼里是拼起来的。   失而复得令人呼吸凌乱,大口攫取。   谢未雨这会显然是累了, 不然早翻身贴上去了。   他晃着贺京来的手,黏黏糊糊撒娇:“不要拿出去。”   贺京来搂住他,皮肉相贴, 暖呼呼的。   不知道他拍了谢未雨哪里, 怀里的人颤了颤, “樊京来虐待小鸟。”   闷笑声裹着无奈, 贺京来的手往下, 小鸟很自然地打开, 唔了一声, “樊小半又开始转移我的注意力了。”   这样的小名也只有谢未雨喊了。   贺京来的舅舅早就不开洗衣店了,与女儿北上生活,很少见面。   他们知道贺京来工作忙碌, 不知道如何宽慰他走出阴霾,逢年过节通个电话, 让贺京来不要送昂贵的礼品,就结束了。   也只有谢未雨喊得这么特别。   无论相貌、声音、身份变了,像是灵魂的呢喃,贺京来只想爱他。   “明天上不了台怎么办?”   “那不是明摆着和你睡了吗?”   谢未雨身体酸软,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贺京来经历的,从成为人类的那一刻起,对方的名字就写在他的灵魂。   他不用迁徙,不用担心过冬,什么都交给贺京来就好了。   这个人类把他养得很好,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他睡在一起。   春天□□,冬天休憩,循环往复,到死为止。   “星楼已经放弃挣扎了。”   谢未雨说话胸膛微微起伏,上边都是如他所愿的斑斑爱痕,还让贺京来靠过来一些,“其他队友不管这个。”   “你脖子是我咬的,鼻子是我咬的,明面上都盖完我的章了。”   谢未雨说话有些哑,这让他不太满意,戳出一截闷闷的气音,“现在私下也是我的。”   “不上台就轮空一次,我会拿到冠军的。”   一周而已,乐队和歌手的积分排名实时更新。   每日的live pk场次with胜率极高,除却第一次live被付泽宇打乱,谢未雨依然是最稳定的选手。   “这么自信?”贺京来捧起拱向他肩窝的脸。   “你现在还是投资商,制作人,再做一次我的金主……”   谢未雨忽然笑了,含着未褪情态的眼睛望向贺京来。   他膝盖撞开对方被子下的手,贴得更近,“那不演白月光替身的戏码,樊哥要玩一次金主爸爸和他的宠物情人沉浸式剧本吗?”   贺京来:“金主……”   谢未雨:“不是吗?”   他看贺京来眉头蹙起,似乎很不满意后面跟着的称呼,谢未雨结合他之前的焦虑问题,像是明白了。   “你不喜欢我喊你爸爸?”   他的脸埋在贺京来枕头与贺京来颈侧的缝隙,被子下的手不畏惧贺京来的格挡,察觉到后笑出了声:“樊哥……”   贺京来:“松手。”   窗外传来深夜的海浪声,距离天亮开播不到三个小时,谢未雨还很精神,想要再来。   不顾贺京来对网上年老色衰老男人等等诸多恶评的在意,坏心眼地喊了好几声。   等到贺京来与被捂住嘴的谢未雨眼神对视,才意识到自己又掉入了猛禽的陷阱。   谢未雨就等着这一刻。   他不顾需要再养养还因为骑自行车受伤过的身体,催促贺京来:“过时不候。”   贺京来很警惕时间。   时间带走小谢,带走他的青春,他被折磨得狰狞与嫉妒毕现,“小谢。”   谢未雨:“我的现场就算嗓子哑了,也是观众赚到,以前樊哥也把我做到那个地步。”   他懒得睁开眼,“樊哥想要留下我,就不要让我有任何飞走的可能。”   风吹窗,深夜的灯塔依然闪烁。   覆盆岛是贺京来为了谢未雨买下的,失乐园再次变成囚笼。   谢未雨终于彻底满意了,但另一个人没有停下。   天都快亮了,谢未雨倒在浴缸,落地窗的窗帘缓缓拉开,是最佳的观景位。   这是岛屿主人给他的礼物,本该揭晓于那年None在港市的最终巡演。   很多人以为这是贺京来回到贺家的资产,只有一部人清楚,这是他企图在法外桎梏的选址。   “樊哥……饶了我吧,我没知觉了。”谢未雨趴在贺京来胸膛,呢喃都轻得像呓语。   “小谢,你看。”   贺京来没有喊他的名字,身体也谨遵谢未雨要求没有离开。   谢未雨:“你好烦人。”   他从贺京来的怀里抬眼,仍然眯着眼,“难怪我感觉我合不上了,原来天亮了啊。”   “樊小半虐待小鸟。”   他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贺京来笑了,“不是小鸟要求的?”   “不许拿开。”   他咬字暧昧,热气扑在谢未雨耳廓,累极了的主唱眼睛睁开一条缝。   智能窗帘拉得缓慢。   从前谢未雨就觉得智能家居都是智障家具,他性格不拖泥带水,加上变人也鸟性未褪,喜欢挠这些布料。   就算None去外地演出住酒店,他也要亲自拉窗帘。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年长的饲养者温顺听话,没有从他的身体离开。   藤蔓缠上小鸟,与树木共生。   贺京来抱着谢未雨,在缓缓拉开的窗帘外看了一场覆盆岛的日出。   日光跃出地平线,天光劈开钴蓝,海鸟都睡醒了,掩着海岸低回盘旋,漂亮极了。   谢未雨握住贺京来抱着自己腰的手,喊了声困倦到极点的哥。   “我变不回小鸟了,也没有家人。”   “你要永远在我身边。”   他还记得贺京来恐高,出去玩走玻璃栈道都面色煞白,为了面子抑制本能地瑟瑟发抖。   谢未雨再顽劣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到死都不会主动要求贺京来陪他玩高空项目。   不知道自己写在备忘录的愿望都被贺京来看遍了。   小鸟变人还是想飞。   想自己开飞机,想跳伞,还想纵身一跃,利用科技展翅高飞。   贺京来的回应是轻柔的亲吻和温柔的抽离。   谢未雨忽然又舍不得了,“我要这样睡觉。”   贺京来:“不可以。”   谢未雨:“你不是说要爱我吗?要对我百依百顺。”   好好的嗓子都哑了,简直梦回当年他们灾难的第一次。   但没有这么糟糕,似乎有什么郁结散去,贺京来心里的喜欢满了又满,“我爱小谢。”   过了好半天,贺京来抱起谢未雨擦干去睡觉的时候,谢未雨才说:“狡猾的老半。”   是哪个半贺京来心知肚明,笑了一声,“不然怎么吃掉凶狠的小谢?”   窗帘又拉上了。   观众陆续进了直播间,没有找到本应该在宿舍拼床,睡在一起的制作人和他的绯闻白月光替身。   猜测迭起。   套房昏暗,只留了玄关那边的灯。   谢未雨转头,撇掉贺京来超期的晚安吻,“不许不睡觉就去健身,下次让我看见打在公屏上说你坏话的网友,我会及时辟谣的。”   他声音越来越轻,“晚安,樊哥。”   贺京来:“晚安,伯劳医生。”   他陪谢未雨睡了一会,按时来接老板的高泉本以为会得到取消的信息,没想到贺京来还是准时出现了。   以往贺京来早晨起来会沿着岛上的步道跑四十分钟。   深知上司为了外貌多用力的高泉猜出了几分昨晚的情况。   再看贺京来明显不错的心情,还是转告了米濯的信息:“京来先生,米濯说岑末雨身体还有几项指标不正常,希望与你的营养师……”   “什么指标?”   贺京来早上有综艺的制作人会议,正在去会议厅的路上,“之前怎么没听他说?”   贺京来追求效率,之前的工作模式就是这样的。   也跟来覆盆岛的团队并不算度假,光忙活下半年贺家内部的项目就焦头烂额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老板的感情问题。   大家都把优先级给了岑末雨。   “开完会我和他面谈。”   推开会议室门之前,贺京对高泉说。   整个城堡酒店都是综艺的直播场地,今天几乎所有工作组都在谈论谢未雨的归宿和不归宿的问题。   跟着贺京来的高泉看走廊两边的显示屏实时词条都很难做好表情管理。   #夜不归宿和归宿#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怎么看不懂中文了。   #两个成年人的一夜会发生什么#   这个当然……高泉结合贺京来今天的心情,完全懂了。   他想:就算岑末雨是英朗少爷的未婚夫也无所谓。   最重要的还是付老太太。   比起付老太太,怎么感觉现在食物链顶端的是……   很像谢先生,甚至可能是谢先生的岑末雨。   这些年安排赝品模仿谢先生的老太太知道她用的理由可能成真吗?   老板这么守贞的人忽然不守了,的确就是那个理由。   高泉点开手机群组,工作群还在汇总近期贺京来圈出来的投资项目。   医美占了百分之四十。   和恋人相差十五岁,高泉太能理解这种焦虑了。   他又在匿名群发起的「京来先生会结婚吗」中选择了会。   有人十多年矜矜业业装点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亡魂回归么?   制作人的会议室从来没什么规矩,不少观众很爱看这种老朋友聚会。   贺京来推门进来的时候辛希尔正在勾着江敦的肩问他的感情生活。   柏文信控制场面,努力掰回选手简历和打分。   门一打开,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来人。   休闲西装、不穿皮鞋、没打领带,也不是背头。   一瞬间像是看到了乐队时期马上要上台领奖的樊京来。   率先出声的是辛希尔,“樊队,迟到了。”   失氧之地的队员起哄,“迟到要罚点什么!”   江敦和柏文信到底是老熟人,一眼看出贺京来今天心情很好。   为什么心情很好,明摆着的。   有选手夜不归宿。   小谢还是和贺京来搞到了一起。   江敦转着的笔飞了出去,叹了口气。   柏文信看向坐到身边的贺京来,对面的辛希尔已经开始提要求了,“迟到的人今晚也要上台。”   「好敢说!」   「是打扮的原因吗?贺京来一夜回春,太可怕了吧?!我妈妈说这才是None的队长。」   「岑末雨在哪里,不会还在他床上吧?练习室也没人。」   「一夜……嗯。」   「付泽宇摔了手机,不是更实锤了夜不归宿去哪个归宿了吗?」   「贺京来都是豪门大佬了,怎么可能现场出演!」   「前段时间他太阴沉了,今天??忽然就……」   辛希尔也是热场子,没想到坐下的男人微微点头,“好。”   全场寂静。   江敦的笔又转飞了,震惊地问:“你吉他独奏吗?”   辛希尔:“当然是None上台了!”   另一支乐队的成员说:“他们没主唱啊。”   柏文信笑了:“即兴表演,看我们队长想邀请谁。”   「贺星楼!危!」   「偷主唱也是你们乐队一脉相承的风俗吗?」   「已经知道他们要邀请谁了,问题是岑末雨人呢?」   晚上是每个乐队位置的单人pk赛,练习内大家都各练各的。   不乏其他乐队的成员来串门。   周赐从外边回来,推开门和倒在休息长椅上的贺星楼说pk名单。   队长一脸萎靡,一旁的手机消息很多,震动得都快掉在地上了。   鼓手问贝斯手,“他怎么了?”   倪旭坐在转椅上看手机,页面都是关于他们乐队主唱的桃色探讨:“担心主唱被挖走。”   周赐也听说了制作人会议的内容,笑着说:“None都解散了,你担心什么。”   贺星楼:“我不是担心这个,我们已经和主唱失联……”   每天孜孜不倦营造酷哥形象却成为表情包头号选手的队长算了算,“快十二个小时了吧。”   周赐:“问问你小叔?”   贺星楼:“我不敢啊。”   一周过去,大家都习惯了全程直播,没刚来那么紧绷。   也有些观众反映选手太不见外,最累的就是同步后期,需要及时打码一些不太能播的内容。   唯独抓不到with的主唱身在何处。   “你给末雨打过电话吗?”周赐坐到自己的位子,顺带问了倪旭一嘴,“你们都发过消息吗?”   “没反应。”倪旭耸肩,“或许……”   他扫了眼摄像头,手机上某些议论看得他们也怪不好意思的。   鼓手和贝斯手又齐刷刷看向队长。   贺星楼:“随便他吧,反正晚上不是乐队pk,我看节目组说名单也是开赛前十分钟揭……”   门又打开了,一上午没出现的主唱推开门,骤然出现。   贺星楼的话戛然而止,他眼神上下打量,似乎实锤了什么。   他们的新主唱皮囊就是一流的,台上台下都很随性,初次以with的身份登场就是一身个性的病号服。   他好像什么风格都驾驭得了。   不过今天这一身……   周赐:“末雨,你穿的外套是……”   他的鼓槌落在鼓面,似乎有些迟疑,还是不太敢提起那三个字。   练习室的门是半玻璃的,窗户是也半玻璃,不拉百叶窗走廊上的人能瞧见里头。   谢未雨一觉睡到下午,贺京来中途似乎回来检查过他的伤口,又走了,留了字条和手机的信息。   谢未雨的手机消息全是红点,除了指定的饲主,往下就是队友和之前的队友。   岑飞翰的消息被顶到了下边,因为太烦人又往上爬,谢未雨一视同仁,一个通话都没有接。   身份上的父亲发了不少语音——   “岑末雨!你是真疯了还是故意的?不是说了不要招惹贺京来吗?”   “你把我拉黑了有用吗?这是天大的事!”   “都说了贺京来不会和人结婚的!他喜欢的人早就死了,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   ……   谢未雨食用贺京来一夜,醒来听了岑飞翰的语音特别倒胃口。   大概是那句「他喜欢的人早就死了」又取悦了他。   看吧,谁都知道自己和樊哥的关系。   小鸟没拉黑聒噪的身份父亲,但也没有什么食欲,喝了贺京来为他准备的蜂蜜水,揣上三明治就从套房过来了。   离开贺京来的私人区域,外头几乎都是直播区域。   他在贺京来的套房留宿,原本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随手从对方衣帽间扒拉了衬衫和外套。   裤子太长,腰也大,用浴袍的腰带改改也能穿。   贺京来骨架比他大,个子也高,对方的休闲衬衫套在谢未雨现在过瘦的身躯,更弱不禁风。   金主小叔的鞋太大,谢未雨穿不了,依然踩着拖鞋离开。   一路不知收获了多少目光,走到练习室的时间和距离更像是他的个人走秀,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选手都不敢上前搭话。   实在是太特别了。   他的张扬个性与清瘦身躯带来的孱弱相悖,吸引力也独一无二。   让人不敢惊扰。   “我穿的?”谢未雨关上门,贺京来昂贵的外套塞进还热乎的三明治,他随意拿出来,放到一边,打了个哈欠,“贺京来的衣服。”   他看向坐在设备前的刺猬头鼓手,问:“不好看吗?”   又转了个身,一一看向倪旭和贺星楼,“好吧,是有点大,没办法,我的行李在宿舍。”   如果说时尚的完成度要么靠气质要么靠身材和脸,谢未雨完全是三合一的存在,贺星楼说不出难看,但也很难忽略贺京来穿这一身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彻底实锤了这两个人半夜干什么去了吗?!   贺星楼的表情管理进步许多,依然绷不住狂跳的眼皮,“末雨,你的行李反正也是小叔买的。”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你开心就好。”   「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这死样子太眼熟,不就是……我不会精神错乱了吧?!」   「岑末雨,你敢不敢说你就是谢未雨?」   「我甚至在None后台花絮见过一模一样的转圈,谢未雨,是你回来了吗?」   「贺京来在小谢葬礼说非他不可,是不是可以解读为……」   「所以岑末雨会和贺京来结婚吗?」   「头一次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鬼。」   “我当然开心,”谢未雨坐到贺星楼边上,“谢谢队长,这分你一半。”   三明治看着挺好吃,贺星楼婉拒,“我吃过午饭了。”   “你不是要练歌,还吃黏糊的,不齁嗓子啊?”   一旁的倪旭说:“末雨上回吃蛋糕还能唱歌直播,好像对喉咙没什么影响。”   谢未雨点头,“因为我是天才。”   现在的人多少会谦虚,他脸皮厚,死过一次算buff叠加,怎么张狂都符合逻辑。   连贺星楼看着他都忍不住想:不会真的有鬼吧?   “你小叔做的,太多了,你帮我吃一半,反正你不唱歌。”   谢未雨又把三明治推了过去,贺星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有什么比主唱变小叔夫来得更可怕的。   哦,更可怕的是,或许主唱还是大前辈。   贺星楼手都有些抖,谢未雨把半个三明治递了过去,踩着拖鞋去调音,问倪旭下午几点出排表。   周赐倒是接受良好,笑着问谢未雨是不是恋爱了。   谢未雨:“恋爱?”   他转着椅子,昂贵的外套边角飞起,贺京来正儿八经的衬衫被他故意上下错扣。   青年偶尔偏头,能看到脖颈暧昧的痕迹。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他低头的,没好好打理的头发醒后有些乱。   这一句惆怅得贺星楼牙都酸了,周赐没想什么重生和灵魂,他认识的主唱就是眼前的主唱。   “那谈呗,乐队又不禁恋爱。”   周赐忽然想起偶像乐队的企划概念,咦了一声,“那当年None的队长和主唱是没谈过吗?”   谢未雨:“没谈过啊。”   鼓手说话也很快,“那贺京来怎么一副有名有份的……”   网上众说纷纭,亲侄子都说小叔是绝望的鳏夫,周赐这算复述,不是侮辱。   小鸟只有被饲养的经验,乐队时期柏文信和江敦都没谈过,他和贺京来,那算直接生活。   没有正式告白和公之于众,反而身体率先一步到位。   倪旭也很好奇:“那你和付泽宇也是?”   一脸思索的主唱忽然问:“没谈过但睡过算什么关系?”   贺星楼:“什么?!”   「啊?!!我听到了什么!」   「等会,你说的是和谁!」   得知谢未雨去练习室的贺京来正打算从行政别墅离开,收到了小鸟的消息——   樊哥,我之前和你是炮友吗?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下午也在练习室。   导师们有专门的一栋楼, 或许是住宿都和选手住到一起,这样的练习室豪华一些也合情合理。   1924的练歌练成了ktv金曲循环。   失氧之地的几位在听同行的新歌,江敦和对方的鼓手聊天。   导师练习室不公开, 也算是给这群老前辈一点面子。   大家极为放松, 唯独贺京来坐在一边,刚才还在乐器室选吉他, 选到一半宛如定住, 站了好半天了。   辛希尔到处转悠, 挤进鼓手的话题, 发现江敦在看贺京来的背影, 啧了一声, “江敦,你们队长现在外貌协会啊。”   一群人年轻的时候也算颇有姿色, 这行技术是一回事,差不多的技术下相貌高一等的有先天优势。   大家都默认这样的规则。   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当年的众星捧月的谢未雨不闻其声, 光站着路边, 两支乐队pk, 观众都去他面前。   1924街头乐队时期就这么输过, 真大叔年龄的辛希尔依然很注重外貌, 清楚好身材要多自律。   上岛这么多天, 贺京来在岛上几乎雷打不动跑步健身, 可以窥见这十几年他都是这么过的。   “什么外貌协会,我看辛希尔你就是嫉妒。”   失氧之地的队长走来,勾住辛希尔的肩, 笑着说:“京来是岁数越大越帅,你不知道粉丝怎么说的, 说他还不够老,不然就是豪门daddy。”   “他怎么坚持的,我看背影这身段……比他二十岁还……”   “之前不是有新闻写他投资医美还是健身器材?”   “还说贺京来看过1924巡演,咨询过辛希尔保养……等会儿,辛希尔不会是你自己编的新闻吧?”   完全不用江敦回答,这群人坐在一边纷纷看向一玻璃之隔穿着白T的贺京来。   外头海风冷,室内保持肤感温度,不少人练歌都练热了,不是穿背心就是短袖,要么是无袖连帽背心。   互相嘲笑彼此一把年纪老不死装嫩。   “什么我编的,贺京来真来看过。”   辛希尔无论什么场合都爱穿深v,非要展示他煞费苦心练出来的胸肌。   男人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几分得意,“他是羡慕我保持得好。”   江敦虽然不满意贺京来,在这种场合也有团队荣誉感,维护None主唱的审美和取向,说:“贺京来一直很在乎外形。”   “是吗?”   “不应该是小谢吗?”   “得了吧,小谢最随意了,他披麻袋都好看,年轻又水灵。”   一群玩乐队的碎嘴在外头叽叽歪歪,感叹青葱岁月,柏文信进来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保养秘方。   失氧之地的成员早就放弃身材管理了,像是过了保质期的贴纸,和小学门口随便拎出来的家长没什么区别。   1924是国际级别的乐队,队长卷外貌卷技术,队员也不得不跟上,事业红火。   但你们能不能别仗着这练习室没有直播八卦主办方的隐私。   什么按照贺京来的岁数和体力绝对不可能到天亮。   什么指不定他手上的红印是自己亲的。   至于吗?   我们队长至于吗!   你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这些柏文信又没办法说,和听男人八卦脑门突突的江敦对视一眼,都苦不堪言。   从前主唱和队长关系亲密,但没再谈,他们不知道怎么说。   现在死了的主唱回来了,和队长重归于好,这又没办法说。   还好不是我一个人知道这天大的秘密。   柏文信和江敦齐齐叹气,正好里头的贺京来拿了吉他出来,依然眉头紧锁。   “怎么了?”   上午开会贺京来还心情不错,现在……   江敦:“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十几岁才喜怒无常吧。”   他没事老爱cue贺京来的岁数,虽然自己也不小了,鼓手中二期很长,反而显年轻。   不像贺京来。   练习室噼里啪啦的电吉他和鼓声重叠,两个队伍的贝斯手友好交流,也有队员试了管弦乐。   贺京来在这样的喧杂里问:“你有炮友吗?”   江敦的鼓槌差点飞出去,柏文信来路上看了谢未雨练习室的直播。   工作群也都有实时反馈,以为贺京来和观众一样,听成谢未雨和付泽宇的关系了。   柏文信:“他说的应该不是付泽宇。”   江敦不知道谢未雨说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带着震怒,“炮友?贺京来你不会做了什么对不起小谢的事吧?”   他生怕别人发现谢未雨的声音,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挺有当初None的味道的。   辛希尔有些感慨,“要是小谢在就好了。”   他话音一转,又诶了一声,对主唱说:“你要不要休息一场,我……”   柏文信摁下要暴起的江敦,“冷静,你觉得有可能吗?”   江敦哼了一声,贺京来坐在台阶上,难得不是西装革履的休闲打扮,乍看简直梦回从前。   柏文信让江敦自己看谢未雨的练习室说的话。   贺京来倒是没多想,他只是很意外谢未雨的问题。   他如今是别人眼里的港市大老板,却没有任何朋友。   和下属关系不错,也不会发展成乐队时期这种同吃同住的亲密无间。   到头来还是None.   贺京来也不隐瞒,“小谢问我和他之前是不是炮友。”   说完贺京来都笑了。   柏文信沉默良久,他是None里最正常的一个,人生轨迹也算符合世俗程序。   一个正常人在不太正常的环境里,就会变成不正常的那一个。   柏文信叹了口气,“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   贺京来:“什么?”   他还戴着那只布满裂痕的手表,却没有几个月前为了节目见面那么消沉了。   柏文信问:“你和小谢是怎么在一起的?”   哪怕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队友,柏文信和江敦在条件不紧急的情况下也不会睡在一张床。   偶尔柏文信刷到网友论述贺京来和谢未雨关系的证据,都觉得好笑。   人在近距离下是会忽略很多细节的。   十多年了,他还记得贺京来筹备的官宣,却忘了问这个关键的问题。   贺京来果然答不上来。   柏文信:“虽然你们一起长大,小谢也一直跟着你,他懵懂也就算了,京来你应该知道流程的吧。”   他也不是十几岁了,孩子都有的家长偶尔会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   贺京来和柏文信同年,差不了几个月,四个人的乐队,他俩成熟许多。   “小谢直来直去,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实在是太宠他了。”   柏文信也不是责怪,更像是感慨,笑着说:“怎么他要你,你也不要点什么就给?”   贺京来:“当年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得及。”   小谢身体长大,感情没有长大,也没有关系。   贺京来会像教他怎么穿衣服叠被子那样,一点点教他。   只要自己是他的唯一选择就好了。   唯独时间是最不留人的,贺京来无法想象他如果真的等不到谢未雨,会变成什么怪物。   “所以这……”   柏文信指了指他的手机,熄灭的屏幕如果打开,还是谢未雨那句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贝斯手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你没教好,自己全责。”   贺京来:“我问你不是让你笑我的。”   一边的江敦回顾了始末,也不留情面:“只睡没谈不是炮友是什么,我没这么渣。”   他依然不遗余力给贺京来扣帽子,不愧是从前被谢未雨粉丝当成战友的人。   柏文信失笑,“不过谈恋爱也没有固定流程,你们也确实需要……”   他思考了一会,“好好相爱。”   “都十二年了,小谢总该长大了,京来你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江敦:“就是,我们小谢聪明着呢,比喝水的乌鸦还聪明。”   他们三个扎堆说话,其他两支乐队就背后蛐蛐他们仨,从外貌到身形到条件,得出贺京来最心机的结论。   谢未雨等了半天没有得到贺京来的回复,练歌去了。   他练歌向来随意,其他歌手还要注意嗓子,他还能薅走周赐准备休息吃的黄油可颂,等贺星楼休息,问:“星楼,问个问题。”   贺星楼不敢和他靠太近,“不能问我小叔吗?”   「看来看去还是这个练习室最好玩。」   「贺星楼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你小叔不理我。”   谢未雨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反应,还给贺星楼看。   不想看的东西以歹毒的形式进入了大脑,贺星楼的惊讶难以掩饰:“你问我小叔这种问题?”   谢未雨自己看了一眼:“不能问吗?”   比起弹幕讨论的付泽宇与岑末雨到底是什么关系,贺星楼倒是没想多。   主唱肯定和自己小叔发生了成年人会发生的事,但这么问未免太渣了吧!   “你们……”贺星楼低下头,背对着镜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谢未雨:“什么打算?我还没有问你问题。”   主唱近在咫尺的面容很有蛊惑力,贺星楼全然免疫。   他见过这个人差点死去的模样,心电图趋近平直,又骤然回升。   或许那就是离去和回归的表现,也可能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交接。   “看我发呆,你小叔会吃醋的。”谢未雨眨了眨眼,“星楼,你知道怎么谈恋爱吗?”   贺星楼:“不知道!别问我!”   他简直像一只跳蚤,弹跳力十足,放下吉他跑到外面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有什么洪水猛兽。   鼓声停,周赐看了眼还没完全关上的门,看向谢未雨,“你和队长说什么了,他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   贝斯手在看手机,没抬头也能猜到主唱说了什么刺激性话语:“末雨,星楼情绪不是很稳定,你不要影响他晚上发挥。”   “知道了知道了。”   谢未雨又看了眼手机,那边的人终于回了——   不是。   似乎是谢未雨的问题太荒唐,贺京来反问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炮友吗?   谢未雨在搜索引擎搜索,截图发给贺京来。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才拿起手机,回得很快,节选了图片上的内容。   [除配偶或男女朋友外,我对你来说是什么人?]   谢未雨走到一边,靠在练习室的窗边回消息。   输入又删除。   他是你什么人?   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做人的时候,很多人问过谢未雨。   他被贺京来带回家,但贺京来的舅舅没有收养他。   哪怕贺京来的父母留下过遗产,洗衣店已经负担很重了,谢未雨没有成为贺京来名义上的弟弟。   他是一条街上符合收养条件的,谢阿婆的孙子小谢。   户口登记都是贺京来一起去的。   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是办理户籍的工作人员。   谢阿婆年纪很大,人到场确认后坐在一旁,都是贺京来忙前忙后。   他也是个小孩,却稳重得像是大谢未雨很多的成年人。   小鸟变成人,年龄也是杜撰的。   登记的是七岁,大人都说他看上去像五岁,可能也算营养不良。   当时贺京来不知道自己捡到了非人类,看奶呼呼的谢未雨不说话,抢答:我是他哥哥。   窗口的工作人员看两个小孩长得好,笑着聊了几句。   谢未雨看她□□,指了指贺京来,问:他也和我一本吗?   他说话仍然不利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腔调,很独特。   贺京来听他说话就想笑。   “他不是你的亲哥哥,当然不在一本上。”   谢未雨又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谢阿婆,“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   他是什么来历有人说明,工作人员看可爱,说话也像哄孩子。   谢未雨听得认真,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大概是隔壁窗口有人登记在一本,又问:“那我怎么样才可以和他在一本上呢?”   路过大厅的也有办业务的轮椅大爷,看小孩踮脚怪可爱的,乐呵呵地说:“那除了父子关系就是结婚关系了啊,都是男孩,结不了的。”   大爷被他女儿推走了,骂了句多嘴。   那天回去后谢未雨也没说什么,贺京来当他听不懂。   他还觉得这小孩脑子有点问题,是个漂亮傻子的概率也很高。   又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负担对方的未来。   没想到谢未雨记了这事很多年。   后来还咨询了江敦,得出做父子保障更高的结论。   等到认识1924,频繁加入人类聚会熏陶了还懵懂的小鸟,他才意识到还有另一种选择。   结婚。   结婚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一条街上的已婚叔叔阿姨都是住在一起的。   网上说要牵手、亲吻、同居。   那他和樊哥从小就是这样过的。   小鸟只有猎取食物有仪式感,对人类的节气不太了解。   二十四节气对他来说更像是食谱,方便查询什么东西熟了,能不能吃。   死后离开这个世界,为了回来准备的无数年里。   他见过无数爱恨,才意识到,自己的理所当然也是一种暴力。   他忽略了自己和贺京来的初遇再不同寻常,贺京来也是一个普通人类。   人类是要名分和过程的。   练习室的窗外是大片树丛,谢未雨的正在输入状态循环后停止。   贺京来等了许久,以为谢未雨又生气了,正准备起身找他,对方发了一句语音——   “贺京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正好贝斯手和鼓手停止练习,谢未雨这句话清晰得周赐一口水喷了出来。   刚冷却情绪从外头回来的贺星楼听了正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始作俑者比谁都冷静,捧着手机,等着视频通话或是语音的到来。   不知道周围的人,隔着屏幕的观众都快疯了。   「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都听到了吧啊啊啊啊啊!」   「敢问现在谁还敢说是炒作,或者气死付泽宇??」   「这一身打扮就很暧昧了,做没做一目了然,而且岑末雨太坦荡了,反而显得我想得好龌龊。」   「你们的关系……」   「有没有人救救贺星楼,他快晕过去了哈哈哈。」   「主唱变长辈,换我也绝望。」   「None的粉丝能接受?当年队长粉丝也不少吧?」   「乐队没这么多限制,爱谁谁,都十多年了,粉丝都多大了,不至于。」   「付泽宇死心吧!」   周赐扶了贺星楼一把,谢未雨看着来电显示笑了。   他接电话不说话,彼此的呼吸与两边室内的声音交缠。   贺京来:“为什么是男朋友?”   这边练习室的前辈乐队们还没发现贺京来在干什么,聊起圈内的一些趣闻,没有发现江敦一脸恨铁不成钢,柏文信捂住脸。   这一幕简直和从前None的采访如出一辙。   「怎么了?怎么没有反应!!!」   「急急急!这算先do后爱吗?支持枯木逢春!支持老房子着火。」   「贺京来在哪里!!后期懂不懂切镜头啊啊啊!——」   贺星楼默默吸氧,周赐很好奇,站到一边企图听点什么现场直播。   站在窗边的主唱拢了拢外套,笑着说:“称呼不用一步到位吧。”   “先从男朋友开始。”   刘海细碎的青年扫了眼摄像,像是清楚观众的诉求——   “老公。”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一段很快转出了圈, 综艺方任由调侃最大金主的词条出圈,港市那边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贺家今天有小型聚会。   老太太喜欢热闹,经常邀请各家的孩子前来玩。   不过孩子们是点缀, 大部分是长辈们来坐坐, 聊些听起来不太重要的事。   贺家四代不少孩子都在国外念书。   贺星楼和他妹妹是例外,他自己跑去参加综艺, 把妹妹留在港市。   这样的聚会对其他贺家小辈来说完全是煎熬。   父母不想来还能有事推脱, 他们几个念书的周末还要推掉朋友见面, 来棺材房一样的贺家公馆长草。   今天可能是最不无聊的聚会了, 围绕的主角只会是贺京来。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的话题都关乎贺京来参加的综艺。   不远处的贺星敏和马上要比赛的哥哥发消息, 语音混着背景交谈的嘈杂, “我看太奶奶比我们有精神多了,反正我是活不到九十岁的。”   贺星楼的内心已经不会再波动了, 他屏蔽手机上大部分的群聊,就是不希望有人打探到他这里。   譬如你的主唱和小叔是什么关系。   明晃晃睡过的关系,还要欲盖弥彰说是男朋友的关系。   又喊老公?   贺星楼cpu都烧干了。   “星敏, 我没空和你聊天, 马上就要到我了。”   妹妹哦了一声, 说了句加油, “我也在看。”   贺星楼很有自知之明, “你想看的才不是我吧。”   晚上比赛的名单已经出了, 贺星楼在第五节, 队友们也都分散pk。   不出意料,这一场备受瞩目的pk赛,他们主唱vs上了付泽宇。   节目的火爆因为谢未雨的表白更高, 港市今晚的宴会现场还有同频转播。   这也是贺星敏走不了的原因。   她本想借口回去看小叔的新男朋友,只能留在公馆, 和无数人一起看。   “是啊,虽然你家主唱和小叔谈恋爱,但和前男友的pk有很多人想看啊。”   “我刷了好多消息,说岑末雨在学校实力就不差的,要是和付泽宇一起回国参加比赛,指不定他选秀第一呢。”   贺星楼已经不会失望了,“难说啊,节目组请来的歌手都有几把刷子。”   人群中各家的人交换眼神,都在猜老太太对贺京来的态度。   岑末雨联姻的对象是侄子,上节目不到十天,就傍上了小叔。   年轻人不掩饰他对贺京来的势在必得。   所有人以为贺京来会拒绝。   结果他比谁都轰轰烈烈地接受了这段年龄差将近十五岁的关系。   None的老粉大多佛系。   忙于线下的生活后看从前追过乐队的感情历程,早就不像当年那样激动了。   新粉不成气候,乐队都解散了,贺京来的过去是樊京来,那段过去。   现在的他是港市商界的重要人物,并不需要粉丝。   长辈都插手不了他的感情,更何况是网友。   还是有一部分昔年队长x主唱的cp粉真情实感难过的。   娱乐榜单被不少回顾樊京来x谢未雨的剪辑霸占,唰唰而过的评论刷着结束。   也有路人真心的疑问夹在里头「不是早就be了吗?」「换成古代鳏夫这么多年也很少见呢」「总不能真的祝福自担孤独终老吧?」等等。   从谢未雨以with主唱的身份出现。   一路上综艺热度上升,粉丝持续上涨,事业在旁人眼里以为渣男跳桥后重获新生。   也有不少人失望,他明明刚跳出火坑,怎么又进了深渊,说来说去就是不满意贺京来。   几方人马吵得天昏地暗,对节目来说都是白给的热度,今晚的正式比赛直播预约人数破了新纪录。   贺星楼在后台等上台,周围人来人往,他还是能听到妹妹那边交谈的声音。   “你说大家今天都在公馆吃完饭看直播?”   “是啊。”   贺星敏打电话偶尔也要和人打招呼,寒暄也尴尬,“谁都不敢说小叔昏头,但表现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刚才还听到有人说小叔疯了。”   “还有人问太奶奶,是不是明年小叔的婚礼和她的寿宴一起办。”   贺星楼还没换上演出服,加上也挺好奇的,他找了间空的更衣室听妹妹八卦。   这里安静,但也有后台的广播,能听到通知。   “所以太奶奶怎么说?”   贺星楼把手机放在一边,妹妹的声音也鬼鬼祟祟,“太奶奶说再看。”   “你知道吗?原来小叔回来不是去医院了吗?还相亲过呢。”   贺星敏声音压得太低。   贺星楼刚才确认了更衣室没人,开了扩音又调低音量。   他换衣服的声音窸窣,还没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替他震惊了,“什么?”   贺星敏没有反应过来,继续说:“是啊,说是某台商的干儿子,名下好几个轮渡公司。”   “那个男的长得和……”   她的话被亲哥的破音的尖叫打断,贺星楼错愕地看向拉开隔帘的青年。   本该在化妆的谢未雨面无表情,影子打在雪白的隔板上,莫名很有威慑力。   “岑末雨,你干什么!我在换衣服。”   谢未雨也不是故意听的。   他刚才在这里掉了胸针,造型师本来让助理来找,实在太忙了,谢未雨懒得等,自己来找。   正好听见。   大概是贺星楼一脸悲愤,谢未雨冷淡地点评:“你身材还要再练练,不如贺京来。”   那边的贺星敏也听出是谁了,又激动又害怕,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哥之前就拿不定这个主唱。   With如今热度暴涨全靠新主唱的特立独行。   辜负与被辜负,新欢和旧爱齐聚一堂。   人又长得好看,气质独树一帜,什么话都说,直播很拉好感。   至少这种可怜可爱可拽又可恨的刁蛮没有代餐,关注也是必然的。   他微博全是粉丝的留言,悲哀的是粉丝清楚这小子不会在意。   只好把矛头对准贺京来,堪比爱豆恋情公开,只能挑嫂子的刺。   但嫂子是男的,是前辈又是金主。   做前辈的时候魅力四射,做金主的时候爹系顶配。   就算粉丝top癌发作鸡蛋里挑骨头,只能挑出岁数太大。   翻来覆去还是那句年老色衰和老当不益壮。   殊不知谢未雨就好这个人。   无论青涩成熟,他不允许有人染指他的樊哥。   相亲?   贺京来是去相亲的,不可能。   小鸟比从前理智许多,不然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贺京来的茬。   “岑末雨!你太过分了!我也每天健身的好吧!”   贺星楼狠狠扯下拉上衣服,“你才是!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还……”   他对上这张脸实在说不出难看这种话,结巴的时候主唱替他接了,“还睡了你小叔,有问题吗?”   有问题和没问题都不是贺星楼能说的。   他的沉默简直堪比绝望,那边的贺星敏没有挂电话纯粹是好奇哥哥的新主唱。   小叔的……男朋友。   谢未雨指了指贺星楼还在通话的手机,“我可以问问你妹妹吗?”   贺星楼背着身检查自己的腹肌,暗自和贺京来对比。   但小叔穿得太多,印象里只有乐队时期的写真。   都是二十多的岁数,太悲哀了。   贺京来的确得天独厚。   “你问。”   谢未雨拿起手机,一句你好刚说完,那边的女孩就什么都交代了。   说是相亲也是付郁晴的安排,高中生也不太懂家里产业具体的问题。   太奶奶介绍的人来头不少,听周围的大人说也算极好的联姻对象。   那个人今天也在。   最重要的是——   “他长得好像谢未雨。”   贺星楼看出主唱的不悦,母胎单身不太清楚主唱的喜欢到底有几分,这时候拿走手机,挂了电话。   “末雨,小叔不会相亲的。”   这方面贺星楼和谢未雨语重心长说过两次了,效果甚微。   主唱很固执,就像烧烤就要吃柳木的……等会儿,谢未雨好像就是……   贺星楼的话卡在嗓子眼,一瞬间后背发冷。   更衣室三面镜子,造型做得差不多的主唱轮廓在冷光下宛如雕琢过一般。   他精神太有活力,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身体没有好完全。   差点死过,断手崴脚,这段时间的舞台和综艺截图也有被网友错认成画上去的拆线伤疤。   就算是美容针也做不到无瑕。   岑末雨……难道真的是谢未雨吗?   贺星楼问不出口。   这时更衣室的广播响起提醒:“请贺星楼选手前往后台,您的舞台即将……”   “那什么,末雨……我……”   贺星楼手心冒汗,谢未雨点头,“加油啊队长。”   他似乎没把贺星敏的话放在心上,贺星楼匆匆离开更衣间离开了。   导师组的后台休息室也在这一层,贺星楼前往后台等待处的时候正好碰到贺京来。   在万众瞩目下被追求的小叔看他神色慌张,问了句:“很紧张吗?”   贺星楼原本的不紧张都要被这两口子折腾得紧张。   他迟疑了几秒,说:“小叔,刚才星敏和我打电话说太奶奶给你相亲,末雨听到了。”   贺京来今天心情很好,几个乐队开他玩笑他也不介意,也约好了今天工作结束喝一杯。   “他在哪?”贺京来问。   贺星楼匆匆指了指就离开了。   谢未雨手机还在自己的化妆位置,贺京来经过选手化妆室的时候不少人窃窃私语。   节目内外,他们的关系都很瞩目。   贺京来或许应该警觉,但谢未雨亲自搬开了压在他心口的石头。   当年没能宣布的关系公之于众。   他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他知道谢未雨回来,就是已经是奇迹。   更衣室现在没有人,贺京来是制作人,虽然算飞行,也没有判分权限,但吉他手vs还是需要他点评的。   贺星楼作为吉他手等着前面鼓手演奏和freestyle结束,就要上场。   贺京来也要回到席位。   他撩开一层层隔帘,一间一间找谢未雨。   贺京来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变过。   谢未雨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周末在家写作业,等着贺京来给自己买吃的回来,从楼道的脚步声分辨。   他独一无二的饲主。   会推开门,喂养他。   但贺京来不仅仅是饲主了。   禽鸟为了□□要筑巢,为了繁衍要不断猎取食物。   贺京来拉开最后一张隔帘,找到了谢未雨。   他的小鸟坐在换衣凳上。   画了一半的舞台妆很晃眼,亮片在普通的白光下宛如银河瀑布飞溅的光点。   也有点像谢未雨刚来这个世界,得知生日要送东西,给贺京来送的那个雪人八音盒。   “被发现了。”   现在的谢未雨的相貌还有几分青涩。   他死去那年二十岁,现在是新的二十岁。   躯体还有发展空间,还是太瘦,太小,贺京来可以轻松地抱起他,拢住他。   或许还可以囚禁他。   小谢知道我是这样想的,会不要我吗?   “恭喜樊哥捉迷藏胜出,想要什么奖励呢?”   谢未雨冲贺京来笑。   贺京来:“怎么不问相亲的事?”   他甚至做好了被挠的准备,谢未雨摇头,他张开双臂,“抱我。”   贺京来俯身把人从凳子上抱起来。   单人更衣室容纳两个成年人拥挤了很多,可笑的是还比他们那宿舍的淋浴间大。   谢未雨狠狠嗅了嗅贺京来的味道,“一开始有点生气,你没有告诉我。”   “刚才我坐这里想,那么多年,樊哥都没有一点绯闻,太可怜了。”   他说话伴随着亲吻的啾声,像是小鸟的鸣叫。   他失去了叨人的钩嘴,也没有柔软的羽毛,却可以在贺京来面前软得像云。   任由贺京来翻来覆去,去最深的地方肯定自己的存在。   良禽择木而栖,但谢未雨从没觉得自己是良禽。   他只是找到了最好的栖息地,拥有了和鬼故事一样忠贞的恋人。   “我讨厌别人欺负你。”   谢未雨说的是付郁晴。   他从前就讨厌那个女人,现在依然讨厌。   “樊哥,到底是谁把我推下去的?”   贺京来正要回答,广播响起找贺京来的音频,选手们露出微妙的表情。   备场的贺星楼想,不会在更衣室就……不至于吧!   谢未雨啧了一声,也不满意这种打扰。   镜子照出他的神情,贺京来看得一清二楚,正要把他放下,谢未雨赖着不松手,双腿缠住贺京来。   要什么不言而喻。   贺京来笑了,“还以为你会挠我。”   谢未雨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亲吻下落,他还趁机摸了摸贺京来苦练的身材,“不错啊樊哥,身材比星楼练得好太多了。”   贺京来:“你……”   谢未雨不给他问的机会,像是感慨:“要是我也能下蛋就好了。”   “至少当年意外,还能给樊哥留一窝小鸟。”   “这样樊哥这些年应该不寂寞了吧?”   这简直是明晃晃求偶,被得手的猎物也有些把持不住。   谢未雨撩人不自知:“去吧,京来老师。”   他率先撩开帘子,却被一把扯了回去:“樊哥你干什……唔。”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的亲吻又凶又热烈, 像是要把谢未雨的氧气消耗殆尽,只能朝贺京来索取。   谢未雨从挣扎到回应,脸上的妆都要蹭掉了, 银河瀑布一般的亮片也溅到了贺京来脸上。   “就这样?”   谢未雨捧起贺京来的脸, 他背后贴着镜子,这样的姿势有些居高临下。   他的嘴唇被吻开, 身体也是, 恶意撞了撞贺京来, “你快点的话……”   这样的pk赛流程谢未雨再清楚不过, 中间换组轮转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鼓手应该的freestyle还没有结束, 制作人们要点评也要给出选择, 还有直播观众的投票。   “五分……”   恶劣小鸟意有所指,后面的话被吞了回去。   他化妆的时候吃了几颗薄荷糖, 接吻的时候蔓延,贺京来喉管都是凉飕飕的,身体却蠢蠢欲动。   “快的是小谢。”   谢未雨还要上台, 贺京来压着亲吻别处的欲望, 但光接吻远远不够, 谢未雨还摸了他好几下。   “我是第一次, 能一样吗?”   谢未雨往下看, 镜中的他面色绯红, 不说话还有几分冷淡忧郁的气质彻底不见。   “不像樊哥, 这么多年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爆发一次就不……”   贺京来不抱他了,换衣凳因为忽然的推力后退, 发出刺啦的声音。   谢未雨调侃的不行成为他的求饶,“不要, 樊哥,广播在喊你。”   制作人也有自带麦,贺京来早就摘了放在座位,此时距离吉他手上台还有四分钟。   正式舞台制作人的席位缺了谁一眼就看得出。   左右是鼓手,他缺席也没什么,一开始大家也没在意。   镜头给到备场的贺星楼,大家看他紧张地绞紧手指,以为他是为了自己pk紧张。   一般单人pk队友也会鼓励,这样的备场环节也能看出感情。   之前谢未雨上台,作为with的主唱,其他成员也一一到场了。   「岑末雨呢?我记得他化妆的时候还说会亲自给队长送祝福的。」   「化妆室那边也没人啊。」   「你们没发现备场这些人表情都很奇怪吗?」   「付泽宇把苏打水瓶都捏爆了啊!这是压力还是怒气!不会看到什么了吧?」   「我们都是保安了为什么不给开什么更衣室权限!」   「有些人换衣服给我看我都不想看……身材太一般了,不如老前辈卷啊。」   更衣室没有摄像头,柏文信堵上职业生涯做的收官综艺尚且还有良知。   但谢未雨没想到一向坚守道德底线,之前对自己的求偶一再拒绝的贺京来干得出这样的事。   “不……我还要唱……啊。”   谢未雨背靠着镜子,就算坐在椅子上也坐不住,像是精心制作的人偶娃娃。   他平时的凶狠在这种时刻完全被贺京来压制,或许是回来之后贺京来给他感觉太脆弱。   真正身体碎的人还算乐观,反而是恋人破碎感十足,气质苦得发涩。   绝版的人偶娃娃也会被人类霸占,从前的贺京来在旁人眼里对谢未雨百依百顺。   同期乐队常有人开玩笑,说None的队长是主唱的监护人。   差四岁也能监护吧。   后来慢慢流传起要和谢未雨谈恋爱就要过贺京来这关的传闻。   一开始大家都没多想,只是觉得贺京来负责。   谢未雨唯一的桃色,还是不过是一起长大,又当爹又当哥的贺京来。   后面看None发展越来越不对劲,哪怕公司和乐队本人都回避,鼓手和贝斯手打哈哈。   等到谢未雨死了,回了豪门却像是遁入空门的贺京来一直不婚不恋,才意识到监护人当爹当哥还当丈夫。   什么要过贺京来这一关,百依百顺也可以是柔软的捕网。   贺京来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靠近他的小鸟。   表面看他是谢未雨选中的猎物饲养者,实际上他索取的也不少。   在这种时候,强势到谢未雨的呜咽和他的情不自禁都被吞走。   谢未雨浑身颤抖,贺京来给他整理好衣服,手指点了点对方驱散妆造冷酷的嫣红眼尾,余光扫过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在广播再次催促声中说:“是小谢太快了。”   说完还若无其事给谢未雨穿上掉了一只的鞋,“看来身体没有好完全,要多补补。”   谢未雨咬着牙,恨自己失去了尖嘴和利爪,不然他非得把贺京来啄出血痕来。   说是羞辱吧,也不算,还挺刺激的。   他脸上表情从不掩饰,变化得逗笑了贺京来,男人把他拉起,“还能走吗?”   “我送你去化妆室那边补妆?”   是谢未雨说不要演,也是谢未雨说重新开始的。   但小鸟也要脸,这样过去,不是明晃晃告诉大家他俩饱暖思□□。   一点也不高级。   谢未雨挥开贺京来的手,率先撩开帘子走了,不忘说:“你等我走了再走。”   头发也有几分凌乱的男人目光含笑,扫过谢未雨气鼓鼓的面颊,“腿好走路吗?”   乍听像是关心谢未雨之前的腿伤,实际上还暗示小鸟太敏感。   “有点抖。”他还说。   谢未雨在广播声里走了。   被摁在换衣凳上的男人还在笑,心里读了十秒后才离开。   谢未雨回到化妆台时,正好播放下一场比赛pk赛。   贺星楼出现和pk的吉他手出现,贺京来也踩点回了制作人席位。   谢未雨还有时间重新做造,他没有。   镜头给到的时候,贺京来蹭上的亮粉太不均匀。   就算嘴唇看不出痕迹,微乱的发和有几分皱的领口也令人起疑。   舞台主灯落在选手上,导师这边光线暗了下去,江敦还是看了贺京来好几眼。   辛希尔坐在对面,眼神也有些戏谑。   柏文信不在,None自家办的综艺,他们的打分不计入总分,只能算气氛组,也算为了公平。   大部分人都认为贺京来失控了,或者疯了。   以他的地位,实在不应该和岑末雨这个无论身份,还是感情经历都有瑕疵的年轻人搅和在一起。   他是贺家人,不能不婚不恋,联姻也需要完美的对象。   半个港市的商圈都在看贺京来的笑话。   媒体更是写得天花乱坠,也纳闷怎么这次贺京来不为所动,像是任由他们把笔头写烂,深挖岑末雨的过去。   要是真的老房子着火,不应该维护到底,口诛笔伐也不存在么?   怎么像是要把人推上风口浪尖。   种种迹象都会指向炒作。   贺京来如今不需要炒作,只是为了送岑末雨上青云,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难道贺家两派已经有了结果,老太太彻底退出了?   嗅觉灵敏的人早透过这段表现在明面在感情去猜测贺家产业的变动。   也有人想通过岑末雨捞点好处,纷纷给他递合作邀请。   殊不知当事人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想要弥补遗憾,和喜欢的人彻彻底底爱一场。   不用掩人耳目,发疯发昏都无所谓。   .   吉他独奏pk很精彩。   镜头扫过导师席上制作人们的表情,贺京来的神色和第一天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   他连点评都很温和,还是1924的吉他手更尖锐。   三支乐队的吉他手你来我往,都被贺京来的表情搞得欲言又止,努力转到正经点评上去。   柏文信坐了回来,江敦一腔牢骚和他小声发:“我看贺京来真疯了,他点评居然一句重话都没有,这不像他。”   以江敦对贺京来的印象,业务方面这位队长很严厉的。   就算小谢从前靠撒娇蒙混过关,也是技术ok。   对主唱百依百顺的队长也有压着主唱练习的前科,谢未雨唱歌天赋顶尖,论天赋贺京来不输给他,只是音色差一些,器乐方面贺京来更是精通。   江敦是主唱那边的,这方面没办法挑错,贺京来本人很优秀,也足够努力。   None能走那么远,谢未雨是旋律,贺京来就是曲谱,他们缺一不可。   逼得贝斯手和鼓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怕自己被伙伴甩下,痛失并肩的资格。   “高兴吧,”镜头不过来,柏文信低声回:“消沉十几年,果然心病还是得心药治。”   江敦已经接受了这个奇迹般的现实,啧了一声,“那这药也太猛了,他还是队长的时候都没这么……”   鼓手想了半天才捞出一句:“不知道的以为新婚呢,乐成这样。”   不仅江敦这么觉得,观众都看出来了。   贺星楼明显被夸得不习惯,错愕地看着点评的小叔。   贺京来在贺家也难以接近,之前对贺星楼态度顶多是玩乐队吉他位多看一眼。   可以说贺星楼现在得到的,全是托主唱的福。   岑末雨到底干了什么,小叔这么高兴?   贺星楼满脑子问号,没想到这群前辈也趁机顺杆子往上爬,让贺京来也来一段freestyle。   「前面贝斯pk的时候贺京来还不是这个表情吧?对比了一下,脸上也没有亮粉。」   「亮粉哪里来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到底干了什么,亮粉才会从一个人的脸上到另一个人的脸上?嗯嗯嗯?」   「好缺德,是谁在刷老当益壮??」   「只能说好处很多吧,这么好说话?我以为贺京来不会演出了。」   「freestyle是他之前点头的吧,我觉得接下来none复出都有可能了。」   ……   化妆室里也有不少选手,看看弹幕又看看不远处坐着等位的with主唱。   谢未雨身上还带着未消的余韵,他心里骂了无数遍樊哥坏,又高兴贺京来的高兴。   除了他,没人见过那样的贺京来。   他们在外界是一个样,在彼此眼里是另一个样。   这样的亲密无与伦比,是鸟的信任,人类的真心。   谢未雨喝了好几口水,重新做的造型看不出任何痕迹,唯独亮粉是证据。   编导再次确认了顺序,特别提醒谢未雨不要走开。   谢未雨点头,他手机上又是岑飞翰的消息。   这爹一天可以上演态度的三百六十度变换,语音从呵斥变成谄媚。   “末雨,京来先生有和你说过婚约的事吗?”   男朋友是谢未雨在电话里提的,大家能猜出他和贺京来的关系进一步发展。   但婚约定的是岑末雨与贺英朗。   港市的媒体最喜欢这种豪门新闻,接连几日做的都是贺家专栏。   或许是过于突出贺京来与谢未雨现在的年龄差,四点起床健身这种夸张传闻都成了梗。   谢未雨还看到有人早上八点发:真正的霸总已经健身完了,他才适合录四点起床一天能干多少事vlog吧。   他上网百无禁忌,什么好玩点赞什么,无所谓面子和艺人的身份。   连这样明晃晃是调侃的贺京来的感慨他都点赞,吓坏了素人博主,无数人摸着网线问是真的吗。   谢未雨回来后没有和贺京来长时间生活,摸不准,给的是秘书的答案:六点起床吧,四点也太早了,鸟都没醒呢。   也不知道岑飞翰是不是在这方面看到了希望,语音又是轰炸式的,听得谢未雨脑仁疼。   “末雨,你们结婚的话能拿到多少?”   “我听说他送给贺英朗一个马场,你弟弟还报过马术呢,如果……”   ……   岑飞翰破产是有原因的,根本没脑子。   谢未雨靠着椅背,偶尔看两眼屏幕的实况,坐在另一边的付泽宇经过好几次,是想和他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说。   来回几趟,听到岑飞翰的语音终于忍不住了。   “末雨。”   其他选手偷偷竖起耳朵。   谢未雨没回岑飞翰,发了新微博。   是他刚从更衣室回来的自拍。   正好舞台那边镜头扫过贺京来,他咔嚓拍了照片。   编辑的内容是在付泽宇眼皮底下打出来的。   @With.末雨:小心银河瀑布。[图][图]   很快有人抢占前排:末雨这妆造好看的!   也有人不在状态:你们用的是一盘亮粉?种草了。   更多的是无意义嚎叫派,好几排的啊啊啊。   “岑末雨,你以前不这样的。”   付泽宇脑中盘旋的还是岑飞翰的话。   他的角度能看到对方的脖子,暧昧的痕迹隐没在衣领,似乎有人深入其中,吻过他的全身。   青春期的付泽宇差点和岑末雨好过。   他不愿意,要先恋爱,有些事结婚做才是正常的。   这是岑末雨的固执。   为什么都乱了?   是为了贺京来改变了秩序和规则,还是对他失望透顶,干脆追逐金钱与热度。   又或者……   这个人不是岑末雨?   谢未雨是想报复付泽宇,但这个世界一命换一命等于犯罪。   法律又没办法审判付泽宇的道德问题,原主或许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是万念俱灰做的选择,并没有给谢未雨留下什么指标。   谢未雨依托新身份存在,只好让名字响亮,压过付泽宇。   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岑末雨是个社恐,不喜欢在台前出现,像是北国的霜花,什么都是默默的。   感情也是。   谢未雨做不到隐没幕后,他的天性就是张扬的,他同情岑末雨,却无法完全理解他。   就像飞鸟无法理解游鱼,他只能选择自己的方式报复。   令付泽宇身败名裂,失去一切是最好的。   从综艺开始,哪怕没有硬性任务,他也在推进度。   谢未雨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付泽宇的动心,也共感了原主从付泽宇身上感受到的绝情。   付泽宇是最没有资格提从前的人。   “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谢未雨放下手机,他坐也没有坐相,懒散散的,不像付泽宇记忆里的岑末雨,正襟危坐,还要求付泽宇和他一起守规矩,很古板。   付泽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他怔怔地和这双湖绿色的眼眸对视,想起第一次见岑末雨的那天。   好深的雪,红红的手套,同样是小孩的他和幼稚的小末雨。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青年明明相貌没变,就算他说服自己人遭逢巨变就是会不一样。   却有个声音提醒他,不对。   如果是末雨的话。   不会为了权势和地位妥协,也不会和人在镜头下暧昧,更不会在这种比赛的场合,和人在更衣室耳鬓厮磨。   他是看贺京来走进更衣室的,哪怕最深处隔间的人压了声音,暧昧依然在空气中流动。   付泽宇什么都懂,他青春期的第一次欲望就来自趴在他床沿睡着的岑末雨。   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慌乱和羞耻。   明明岑末雨照顾他,他居然对着对方的睡脸产生那么不健康的想法。   他们所在的国度不允许同性恋爱,任何行为也不允许,当然不公之于众,偷偷地也没关系。   可岑末雨不要,他要换国籍,说要到一个可以同性结婚的地方结婚。   他要名分,要正大光明得近乎顽固,这几天付泽宇才意识到,岑末雨或许是受母亲影响。   当时付泽宇也很不懂事,或者太害怕了。   不正常的感情,不被允许的欲望,所以他跑了,什么都删除,企图从人生里删除岑末雨的痕迹。   成功概率……99%.   岑末雨为他跳桥,变化大到判若两人。   “怎么不说话?”   谢未雨并不怕和付泽宇说话,如果贺星楼在,或许又要骂骂咧咧。   with的大家都很可爱,谢未雨很庆幸回来遇见了他们。   他姿态放松,看付泽宇一点也不像看旧人,一个室内的选手都不敢大声呼吸,只能大口吃瓜。   付泽宇:“你以前……”   他握紧了拳头,顶流歌手在新晋主唱面前垂首握拳,气氛有些怪异。   “你喜欢热闹却害怕热闹,总是站得老远,不喜欢集体表演,也……”   他每说一个断句都呼吸一滞,避之不及的像是烙下的,听得谢未雨嗤笑出声,“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他起身,似乎才发现付泽宇个子也很高,好像和贺京来差不多。   小鸟不高兴,不踮脚,侧身对付泽宇说:“但你还是想甩掉他。”   不知道是不是被贺京来欺负的,谢未雨站着还是软绵绵的,他手肘撞了付泽宇一下,“别挡我视线,影响我看男朋友了。”   他。   我。   付泽宇呼吸更急促了。   谢未雨却走到了直通选手区的近道,现场看贺京来的吉他freestyle.   他的背影瘦弱,和从前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走路的姿势,难道是受伤的原因?   谢未雨没说我不是岑末雨,他也不在乎身份会不会曝光。   反正贺京认出了他,就会不遗余力保护他。   坐在选手区看现场的周赐忽然感觉黑暗中身边多了人,一看是自家主唱。   他吓了一跳,“你不在后台准备,来这里?”   谢未雨:“去动摇了竞争对手的心态,这算恶性竞争吗?”   “付泽宇啊?”鼓手也是个虎的,“那算感情纠纷,竞争什么。”   “能被影响也是他实力不足。”   谢未雨笑了笑,现场的镜头偶尔会转到选手。   刚才发了微博的谢未雨忽然被扫到,前排的选手都转头看了两眼。   「好嚣张啊,这是宣示主权吗?」   「我怀疑是银河瀑布的软广,他们也有赞助?化妆师呢?怎么不出来说话了?」   「这位置,绝对是接吻才蹭到,我有经验!」   柏文信也注意到选手席位的变动,他们侧方的屏幕还有拉近的镜头。   隔得那么远,with新主唱脸上的亮与他身边坐着的贺京来……明显是一路的。   柏文信有种一觉醒来从None穿越的错觉。   小谢还是小谢,贺京来不再遮掩,反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当年他就觉得队长对主唱太顺从,他们对喜欢和爱的诠释与旁人不同,也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中间十二年的空白很容易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种招摇不会只是一个开始吧。   柏文信默默移开眼,江敦的表情管理不是很到位,很明显地看完贺京来又看向选手席。   斜对角的1924成员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三个队伍里的鼓手还在交流,台上的贺星楼看到了屏幕一闪而过的主唱,微微瞪大了眼。   「好精彩的表情大战。」   「贺京来也看了吧,表面还能点评。」   「这个造型真的太适合岑末雨了,他真的很世纪末漫画男,这么中二的纱布都hold住。」   「如果不是昨晚看过画报拍摄,我会以为是……咳咳,吻痕。」   「希望这对结婚的人非常多。」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主持人也看了看选手席位, 宛如文字雨落下的节目弹幕中都是助力贺京来吉他独奏的。   “那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制作人即兴solo?”   底下欢呼,周赐和谢未雨小声说话,“不是马上轮到你了吗?不去后台?”   谢未雨还在看贺京来, 周围很多目光扫过他, 观众不用从蛛丝马迹寻找爱意,他的眼神就是答案。   “不是明摆着吗?”谢未雨抬手, 指了指在制作人起哄中起身的男人, 手指点了点, 比了个爱心。   周赐:……   饱了。   留在后台的付泽宇心烦意乱, 休息室的超大转播屏幕里是贺京来的吉他solo.   他在综艺上的look大多还是西装, 不那么商务, 时尚感很强。   按理说他的年龄和身份都不应该太外露,音乐是表达的最好方式。   他走上台的几步, 制作人那边光明正大拿话筒聊天蛐蛐他。   “樊队十几年没舞台了吧?能行吗?”   “还会不会吉他啊,别被自己侄子比下去啊。”   吉他手pk的freestyle由贺京来开始,港市贺家公馆内, 不少人也看着这一幕。   贺星敏碍于身份不能实况转播, 她的朋友在港市也算小有名气, 还是油管的博主, 录了几秒他们的实况。   很快网友就知道贺家也在看了。   谢未雨坐在选手席。   偶尔镜头扫过, 他的目光如影随形, 现场的呼声排山倒海。   贺京来穿搭不像辛希尔那么奔放, 也和柏文信的休闲不同,介于刻板与放松之间。   辛希尔挑眉,失氧之地全队呜呼, 江敦有些不爽,骂了句这叫十二年没碰?   贺星楼还站在自己的小舞台上, 耷拉着眉眼,心想都是一家人,自己怎么没半点天才基因?   虽然是即兴片段,依然很有None风格。   “还是得None!帅的!”   “这把吉他不是节目组标配的吗?练习用的,樊队当年巡演那一把呢!”   “难怪都说None成员缺一不可……”   “太帅了太帅了。”   节目组也给了贺京来的指法特写,选手席都被点燃了,谢未雨在最热闹的时候反而最安静。   他的目光遥遥,与贺京来偶尔看来的一眼对上才笑一下。   「之前和None的粉丝吵架说贺京来的亚洲前十吉他手是吹的……这……」   「他们那个年代不一样的,None不一样的就是每个人单飞都没问题,只是他们都想做谢未雨的队员。」   「柏文信江敦唱歌也不差的,他们节选的综艺片段都不少现役。」   「艺术家级别原来是真的,技术和风格都好强烈,还是豪门大佬,好神奇。」   「生不逢时,错过了None……」   「懂为什么都说贺星楼差小叔一大截了。」   「贺京来也不止会吉他吧,None之前专辑里还有弦乐也是他录的。」   「岑末雨的眼神好专注,粉丝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差这么多又怎么样!起码不是渣男啊!」   毕竟这不是他的舞台,在贺京来的眼神示意下,贺星楼承接他的旋律继续下去。   但是这个场开得太热烈,很多人都在回味,等这轮pk结束,台上台下的人都意犹未尽。   贺星楼险胜却沮丧,还是江敦安慰他:“你还年轻,也不看看他多大了。”   手上的A4纸被他折成飞机,鼓手十年如一日嫌弃队长,还问柏文信:“是吧,指法和你贝斯的slap类似,还是退步了。”   贺京来已经努力控制情绪了,他的眼神完全无法遮掩,似乎在选手席找人。   马上就要上台的谢未雨没有离开,发现贺京来的眼神,还朝他做了个勾手的动作。   下一组准备中,主持人拉了几句家常。   今晚的观众互动热度超出指标,临时追加了一个现场回答的环节。   没有镜头的谢未雨在背景里把岑飞翰的消息转发给贺京来。   问:你帮我回吧。   贺京来手机一亮,江敦瞥见他的备注,是一只鸟的系统表情。   心想:太明显了,换个人看都觉得他是在找替身。   他又忍不住操心这俩人的以后。   十二年过去,再中二的鼓手也长大了。   忽然明白柏文信为什么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变成岑末雨的谢未雨。   也明白为什么贺京来是这个模样。   太小了。   也太年轻。   换他也患得患失,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老。   哪怕不用在意旁人眼里的般配与否,还是会陷入证明的怪圈。   前几个问题都问其他人,也有编导筛过的关于节目热度和晋级的问题。   柏文信的回答就是官方回答。   辛希尔也说了自己乐队还会更换主唱,他们乐队没那么古板。   主唱来去自由,也说找到了新的乐队。   1924是一个立意,失氧之地就是中年人的情怀。   只有None偶像至极,刚才贺京来一分钟的即兴吉他solo转发无数,None很多粉丝都活了,问今夕何年。   枯木逢春都成了指代贺京来状态的最好形容。   至于春是谁,看这档综艺谁涨粉最多就知道了。   “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看向屏幕,“是问贺京来先生的。”   毕竟不是真正的恋综,感情问题都被排除,这个问题应该来自None粉丝。   “您有可能再次回到舞台吗?”   全场寂静后,辛希尔忍不住插了嘴,“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年纪大了就不能搞音乐了吗?”   镜头扫过一圈年轻选手,如果谢未雨没有死,他应该坐在上面嚷嚷音乐没有年龄,七老八十还能唱也要唱。   柏文信拿起话筒:“这次选的是偶像乐队。”   辛希尔一向离经叛道,受邀而来,还能当众驳斥,“玩音乐玩到老怎么不算偶像?”   气氛因为这样的你来我往缓和许多。   「贺京来肯定不可能吧,他背后是贺家,没见过什么豪门大老板工作日上班,周末开演唱会的。」   「还是想看他们一起演出。」   “我一开始没想过拥有舞台。”   贺京来拿起话筒,看了看自己的队友,“是小谢喜欢唱歌,我不放心他离开我。”   “才组了乐队。”   这些以前采访的时候贺京来就说过,粉丝知情,队友知情。   “在座的大家都很热爱音乐,付出很多,也有自己的梦想。”   光看脸,贺京来没什么年龄感,他变的是眼神和气质,不变的还是动机。   “我很没出息,不希望小谢为了唱歌远走高飞,所以以乐队的形式和他……”   后面是哪四个字粉丝和队友烂熟于心。   贺京来自己都笑了,“永不分离。”   这像个完美的flag,他从小到大想要的都没有实现。   「我又要哭了。」   「不是,那我们末雨呢!你们刚才还恩爱怎么追忆前任了。」   「死去的cp十二年后发糖。」   「原来这是真正的五味杂陈。」   辛希尔也知道他今天的松口和吉他独奏都是新的恋情。   他们都是那段过去的见证者,理应期待贺京来走出泥淖。   他问:“你的意思是不会回了?”   贺京来:“看心情,像今天这样就不错。”   柏文信给他找补,“我们没有主唱,如果有什么年会演出能补上,私下玩玩也是可以的。”   江敦自己单干也很多年,还不一定适应回从前的乐队模式,附和道:“我是开不动巡演了。”   1924的主唱是唯一没参与那段过去的人。   他拿起话筒,沉默半天,问出了观众想问的:“贺先生,你不是有新男朋友了吗?这么提从前,不好吧?”   辛希尔要捂他嘴都有些来不及,主持人笑容一僵。   摄像看热闹不嫌事大,镜头定格在选手席上的with主唱。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理智上我知道这……嗯!我也祝福他有新生活!但是……小谢!太遗憾了呜呜呜。」   「岑末雨不是也有刻骨铭心为了对方可以跳桥的前任,一比一平,也算绝配。」   江敦恨不得昭告天下我们小谢回来了,但他怕被送进精神病院,成为家长口中玩乐队又疯了一个的新闻。   柏文信也无可奈何。   “我很爱听。”   一道声音从选手席冒出来,追光彻底定格在谢未雨身上。   光下年轻的面孔和当年最红的主唱有几分相似。   更多的相似却不是面孔,而是气质或者是偶尔冒出来的习性。   周赐默默坐到一边,不想卷入这种爱情故事。   话筒是谢未雨向工作人员要的。   他脸上没有半点难过,不像其他选手等待演出或者演出结束累趴还要保持精力拍摄。   辛希尔也觉得他很像那只小鸟。   他的主唱问:“为什么?不是应该……”   谢未雨敲了敲话筒,“因为这是贺京来喜欢我的证明。”   他从来没告诉贺京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要付出什么代价。   贺京来猜到答案了。   「啊???」   「什么意思!给我cpu烧干了。」   「手机爹是把我传送到小说世界了吗?」   「不是,是我想的那样吗?这是可以说的?」   全场哗然,无数帖子都刷新不出来。   被询问的当事人这才给出问题的答案——   “以后我的舞台,要征求男朋友的意见。”   #谢未雨岑末雨#   #贺京来吉他独奏#   #未来之前是哪个未#   #我好像活在小说世界#   港市贺家公馆,很多人闲聊不忘看两眼坐在厅内主座上的老太太。   付郁晴身边坐着的不是贺家的晚辈,而是她娘家的孩子。   男孩子和女孩子都有,这些年付家通过付郁晴从贺家要了不少好处。   贺家人碍于辈分也不好说些什么,也有人旁敲侧告诉贺京来。   “看来京来明年真的要结婚了啊。”   有人上前和付郁晴搭话,目光扫过屏幕上的贺京来。   节目播出好一段时间,贺京来的形象一再颠覆,直到今晚他提到从前,很多人才有他从前是艺人的实感。   港市的大家族前代不开明,贺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最讨厌子弟牵扯这些事。   长子当年与一个女艺人相恋,也是他亲手拆散的。   贺氏旗下虽有影业,却没有一个艺人与贺家子孙结婚,直到贺京来回归,第四代才开始松动。   如果没有贺京来,贺星楼也无法把乐队当成人生的主线进行。   在场的人不少是付郁晴这一派的,但这样的聚会贺京来的人也在场。   现场也只有十岁以下的小孩是轻松的了。   贺星敏看了亲哥的演出,等贺星楼到后台,又给他发消息。   刚公开和贺京来关系的谢未雨也在后台准备,贺星楼犹犹豫豫,要不要给他一个拥抱。   小鸟心情也很好,全然不顾满场疯狂的猜测,“想给我加油别那么扭扭捏捏的。”   贺星楼:“你需要我加油吗?”   险胜的吉他手很是郁闷,“末雨,你说我有可能超越小叔吗?”   谢未雨平时说话尖锐,说好话也像反话。   这会语带鼓励,“为什么不可能,日子还长着呢。”   “别信他们说的贺京来十几年没碰吉他了,不可能的。”   贺星楼:“真的?”   他头发刺啦啦的,发胶打得太多,小鸟不喜欢。   谢未雨的造型大多柔顺蓬松,从前贺京来看他照镜子打理发型,总有种小啄羽毛的错觉,能看好半天。   “真的,”谢未雨没有话锋一转,“你不是说他一个人住吗?谁知道是不是半夜练习。”   他眨眼配合妆效确实宛如银河瀑布飞溅,贺星楼都被闪到了。   他咳了一声,“好吧,我被安慰到了。”   谢未雨:“谁安慰你。”   他是压轴的主唱pk组,另一侧站着付泽宇,对方一身造型也很抢眼。   贺星楼默认了自己的猜测,也不觉得这是个威胁了。   就算主唱是小叔死去的男朋友和现男友,with也是大赚特赚。   “还是不爽,”贺星楼啧了一声,“他怎么这么看着你。”   “末雨,把他干爆!”   他的打气粗俗得一旁的编导都听笑了。   因为和主唱有私情被柏文信赶下席位的贺京来正好听到。   台上灯光熄灭,谢未雨走上升降舞台,“我今天已经……”   他耸肩,转身正好看到贺京来。   三个字无声也精准,贺星楼意识到自己读出是哪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叔到底是身体好还是不好?   末雨身体这样,还能活蹦乱跳。   这三个字是调情还是挑衅啊?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有请with主唱——岑末雨!——”   “有请歌手付泽宇——”   现场欢呼, 今晚的演出可看性很足。   词条都忙不过来,下午vs的排表出了,很多人都预约这一场。   很多没有时间看直播的观众也收到了手机app的推送。   娱乐博主实况点评, 说这是生死之仇的决战。   「支持岑末雨」投票一骑绝尘, 付泽宇的粉丝试图力压,依然抵不过对方增量可怕的热度。   乐坛已经很久没出这么有趣的人了。   很多粉丝画的谢未雨还是他在玫瑰城池live那一场的病号服look.   讨厌他的人说他装, 分明是故意穿成这样吸热度。   喜欢他的扒了谢未雨加入with后所有的造型。   一档综艺话题度高, 什么博主都会蹭一蹭。   也有服装学院的新生凭借点评with重组的造型顺利起号, 接广无数。   这些都会加成到岑末雨这个名字上。   他越是红火, 付泽宇的辜负就越深刻。   上台之前, 付泽宇就收到了经纪人的信息。   公司希望他能及时止损, 尽早退赛。   不说舆论压不住,他的口碑也在下降。   虽然还没有广告商解约, 鉴于岑末雨已经和贺京来有了关系,还是不要招惹对方好。   话里话外也有责怪付泽宇隐瞒在国外那段过往的意思。   如果早说,还能包装包装。   现在的情形, 就算岑末雨原谅他, 也是断尾求生。   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出现在大众眼前, 暂时休息一阵。   等网友们忘了, 再开几场见面会、演唱会, 又可以悄无声息复出了。   付泽宇不想退赛。   不说恩怨, 这档综艺邀请的前辈全是歌坛大咖, 非乐队的歌手指导也是很难求的资源。   他的公司在业内很有名,这样的导师不是重金就能请来的,也是柏文信这些年经营出的人脉。   当年付泽宇离开岑末雨, 是为了未来。   他想红,也是真的喜欢唱歌。   主持人介绍完毕, 看向这两位备受瞩目的感情纠纷选手,“虽然每场pk都有自我介绍,但你们……”   他拿着词卡,看了眼全场,弹幕速度快到无法捕捉文字,还有无限刷新的表情。   似乎是下雨的系统表情,现场的舞美也很配合,白噪音都是雨声,所有人都在雨幕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节目组也收到了付泽宇公司沟通的内容。   他们愿意支付违约金也要带付泽宇退赛,也是出于商业价值的考量。   付泽宇综艺后也有不少工作,这一档节目本是给他固粉的,却因为加入了岑末雨无法收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为岑末雨量身定做的综艺。   付泽宇只能听从公司的安排,他拿起话筒,在如瀑的数字雨帘前看向对面升降台上抱着吉他的青年。   “这场我输了,会退赛。”   全场哗然。   主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自己的电子词卡,节目组的提醒写在上面。   选手席的各位神色各异。   「退赛?这还不到一半?太快了吧?」   「我看付泽宇的排名也没问题啊,搏一搏还是能进前三的。」   「他上这个综艺就很吃亏啊,没岑末雨还能捞点好处……现在都成典型渣男了,当代薛仁贵啊。」   「他的粉丝说是贺京来要求的,真的吗?」   线上众说纷纭。   现场的谢未雨背着的吉他就是他综艺第一天在买的那一把。   这几天他写新歌偶尔拿出来试音,无论是观众还是队友都觉得拉低了他新歌的质量,劝他别带。   况且这位主唱吉他弹得也一般,说队长一般般,他简直一般到了极点。   他没有抬头,手指抚过吉他木头上的刻字,哦了一声,“退呗,记得把钱打我卡上。”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忘初心啊。」   「你们上节目也好多天了,居然还没还上钱?付泽宇故意的吧?」   「不至于穷成这样吧?不过岑末雨也不差这点钱了啊,都傍上未婚夫小叔了。」   如果不是高泉那边有紧急消息,贺京来也想在制作人席位上听谢未雨的新歌。   他的公务手机消息很多。   这些年他在贺家也有自己的派系,疲于应酬的人是很难和音乐这样的艺术深度捆绑的。   十二年中,他不会每天去看小谢的影像。   最初那几年,他甚至听不得谢谢,更不能听任何音乐。   不想相信谢未雨不在了,回避对方讣告和葬礼的新闻回馈,更不敢点开手机相册。   为此特地换了新手机。   谢未雨不知道,很多时候贺京来眼前恍惚,全是他的模样。   小谢是不在了,却出现在贺京来睁开眼闭上眼的任何瞬间,每分每秒。   贺京来知道自己吉他技术退步,远远没有观众点评得那么高超。   刚才他离席,江敦还特地点了一句,说你这样跟不上小谢。   那也没关系。   小谢会等他的,像贺京来这些年的等待一样。   “贺总,这些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还有视频会议。”   高泉站在后台,也能听到舞台的声音。   秘书不止他一个,部门内也有监控这些舆情的人员,高泉也看到了付泽宇是贺京来逼退的网友猜测。   这说的什么和什么。   上司怎么可能介意这样没名没分的前任。   不对,前任?   贺京来回拨了电话。   男人站在偏暗的角落,后台空气还有器材的味道,总的光线是明亮的,也有器械遮挡的阴影。   贺京来肢体放松。   可以说是高泉跟着他这些年,见过最放松的时候了。   这些股东也都是看人下菜的,恐怕也很不满意贺先生这么出格的选择。   以高泉这些年对贺京来的了解,如果他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等谢先生回来,已经没什么能阻止他了。   就算被人骂疯子,不顾大局,无畏贺家的脸面做出和侄子未婚夫牵扯不清的出格行为。   都无所谓。   站在这里的,根本不是贺先生,而是None的樊京来队长。   况且老板准备多年,不就是为了彻底揪出害死谢先生的人么?   那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下手的人至今下落不明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付郁晴,这个一手把贺京来带回来的女人。   她把贺家的一切交给贺京来,又花数年企图掌控他。   发现无法把贺京来做成傀儡,选择精神摧毁他。   但她没有孩子,贺京来花了无数金钱和精力搜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不清楚她是为了报复贺老太爷的强取豪夺,还是另有所图。   出现在这档综艺的灯光师是一条线索。   串起来的丁泽驹,也是。   舞台区一阵骚动,背着烧火棍吉他的混血主唱不在意付泽宇,似乎背着的吉他更重要。   甚至在付泽宇唱歌的时候看这边,还在找贺京来。   他头发柔顺,付泽宇小舞台上的光四散,勾勒谢未雨的轮廓都有几分毛绒感。   高泉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这是好事。   老板再也不用一个人住在那么大那么冷清的公馆了。   最重要的是,贺京来心情好,他们涨薪的次数会多很多!   付泽宇表演的时候谢未雨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找感觉,偶尔看看对面滚动的弹幕。   「人虽然渣,功底的确是一流的,难怪说他是新生代top.」   「业务能力完全可以啊,这可是直播。」   「越来越怀疑退赛是某年老色衰介意男朋友的纠葛竹马……」   「贺京来不比付泽宇帅?就算拿出同龄的照片,他也吊打对方好吧?」   「你们吵什么吵,思路打开,难道我们末雨就只能从这两个人里找了吗?」   「港市的媒体都炸了,网页弹窗都是,我挤地铁还看了好一会地铁推送呢。」   「也有人说岑末雨给贺京来下降头了,不然牌坊精怎么会想开了?」   谢未雨有原主的记忆,也惋惜原主当年的选择。   性格在某种程度也影响人的选择,岑末雨喜欢热闹,却害怕人群,说白了就是社恐。   圈内也不是没有这样属性的,岑末雨的社恐严重更多。   他社交软件都不太会回复人。   表面高冷实际上是想半天要回什么,一看时间过去好久,不如不会,生怕打扰。   小心翼翼地,像田野里的地鼠,很难抓。   一旦被命运抓到,他迸发出的爱意堪比雨水崩塌巢穴,倾尽全力为付泽宇的梦想买单。   明明岑末雨也很有才华,器乐方面也不俗。   就算不喜欢跳舞,也会想了解妈妈跟着录像带练习,也为了讨姥姥欢心。   谢未雨很少做一件事是期望别人开心。   他太自我,身边的人也都会围着他转。   付泽宇一曲唱完,导师已经有了基本的分数。   江敦和柏文信的打分不计入总分,他小声对柏文信说:“唱得这么牛,我还以为他没几把刷子呢。”   付泽宇参加的综艺负责人柏文信也认识,付泽宇是杀出来的黑马,也是观众票选出来的。   他的歌声技巧十足冲击感也很强,强弱声渐几乎完美。   歌词都完美贴合他和岑末雨的从前,尾声处把情绪推向高潮,音乐结束,现场还很安静。   「真的很强,他出道后商演也没出错过,经验比岑末雨丰富多了。」   「好紧张!!」   「比起歌手vs主唱,这完全是恩怨情仇组啊啊啊!」   「这个舞台真的很不一样,一般都是pk的两位前后上台,他们还要现场reaction对方的演出……」   「岑末雨还在玩手机,他实在太随意了。」   「甚至还拆了立麦架调半天。」   「对谁做鬼脸做得脸上纱布掉了?颧骨的伤还是骑自行车擦的吧?太逗了。」   他们这组pk,乐队和歌手组的制作人都会点评。   谢未雨听的时候认真许多,还是余光看了看台下,没看见贺京来。   一般后一位压力大很多,前一位选手出分几乎是一个评判标准。   这几次的pk赛下来,大部分是先手胜出。   「好高的分!我居然觉得很正常!!岑末雨!!危险危险!」   「还好吧,输了也不会被淘汰,这节目就是想重组一支限定乐队玩玩吧?」   「我看大家都接受良好。」   「岑末雨一点不怯场,到底谁说他上学社恐?」   「有没有可能,他不是岑末雨?我还沉浸在贺京来说的那句话啊!鬼故事!」   「开了眼了,今天刷到的另一个帖子也都在聊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舞台交给岑末雨。”   节目并没有内定,付泽宇的退赛已成定局,他也好奇岑末雨的发挥。   升降台高了一些,结合舞台效果,谢未雨像是站在树枝上。   旋律响起,一开始很疑惑搜不到原曲的观众都明白了。   这是对方这几天在练习室写的歌。   轰隆隆的氛围很快把人扯入暴雨雷声的雨夜,开场生猛爆裂。   江敦笑了:“那把吉他是装饰吗?”   他不认识这把吉他,柏文信也不认得,但可以根据贺京来反应得出这或许是队长和主唱之间的秘密。   台上的青年身形纤弱,黑色的衬衫搭配白色马甲袖口过分宽大,随着他今天有些低哑的嗓音,化学效果居然很好。   前几场谢未雨在乐队中表现都是基于with之前的水平评价的。   脱离乐队,这首歌完全是他个人风格的极致呈现。   雷声暴雨中的背景是群鸟的坠落,视效音效都发挥到了极致。   台下哗然。   台上的制作人有的闭眼,有的差点站起来。   辛希尔浑身都热了,这个气质,这个霸道的个人风格,完全……   「这不是就是小谢?!」   「不是吧,招魂成功了?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不是替身吗?怎么招魂成正主了?」   「学也要学很久吧?岑末雨以前是这个风格?只知道他是老粉。」   贺京来在谢未雨唱歌之前挂了电话。   全舞台的焦点都在演唱者身上,很多人都不知道贺京来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他没有回导师席位,去了这座城堡改造的主厅二楼。   爱唱歌的小鸟发挥极致,听者鸡皮疙瘩暴起,雷雨声落幕后那把烧火棍吉他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专业也是谢未雨的特点,他总是出其不意,又算得惊喜。   表演者的眼神有意无意往上,镜头也上移,不少人这才看到站在高处的贺京来。   雨声是这首《旁观者效应》的主体。   谢未雨花了一周的时间揣摩贺京来的心情。   他已经很难回想起高空坠落的具体滋味,痛是基本的,人死声音是最后消散的。   贺京来的恸哭刻入他的灵魂。   他不怪他的推开。   但他们应该走出那个雨天了。   未尽之语是没能说完的话,而不是下不完的心雨。   声音隐没的最后,谢未雨朝楼上的人指了指自己的唇角,像是索吻。   江敦:“这才几天,我受不了。”   柏文信还在笑,1924的队友头皮发麻,失氧之地的全员阵亡。   歌手那边的前辈倒是讨论激烈,赞不绝口。   和队友坐在台下贺星楼更痛苦了,揪住周赐的衣角,“我有预感我们要被末雨的粉丝骂到私信爆炸。”   周赐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他的私信,“已经是了。”   如果主唱是百分百发挥,那之前with的表演,应该一半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   就是队友的问题了。   贺星楼:“他上去之前我还说小心付泽宇。”   灯光亮起,付泽宇的神情很复杂,他的目光黏在谢未雨脸上,似乎要看出更准确的答案。   但音乐给了他答案。   就算这个和他比赛的人没有说,他已经有答案了。   他听不见任何导师的评价,脑子里全是岑末雨从前和他相处的画面。   直到打分定格,他的分数低于谢未雨两分。   退赛是他亲口说的,制作组也收到了他所属公司的消息。   来的时候包的轮渡,走的时候要单独支付一笔轮渡的费用,都从付泽宇的存款上扣。   主持人问:“真的要退赛吗?”   他给了付泽宇一个台阶。   付泽宇:“说到做到。”   站在一边的谢未雨看贺京来离开,听到这句话嗤了一声。   他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又符合他和付泽宇的恩怨,主持人又问:“末雨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最期待的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   「岑末雨的造型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合适?」   「他们到底是错过还是过错?」   “还钱。”   谢未雨除了这话没什么好说的。   付泽宇认真看了他两眼,似乎要找到初恋的痕迹。   他不愿意相信岑末雨死了,还在找别的理由。   比如精神疾病,两个人格,都说得通。   “我会还的,包括塔露莎的那栋房子,我会买回来还给你。”   这是在直播上承认他欠钱,也实锤了岑末雨曾经卖房送他出道。   主持人站在另一侧,一般pk的对手都会拥抱收尾,他们站得很远,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谢未雨哦了一声,“结束了吗?我可以下班了吗?”   他火急火燎,主持人笑问:“很急?是要去吃饭吗?”   谢未雨颔首,“要去吃网友说的老肉,很难啃,想早点去。”   这话有几分遮掩,但还不如不遮掩。   主持人都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网友都无语了。   柏文信唉了一声,江敦点头,说了句就是这老样子。   两个人从左右两侧离开,但后台还是一个,人来人往的。   付泽宇叫住谢未雨,“我还有话想问你,方便去别的地方聊聊吗?”   谢未雨走路不太方便,身上自行车的擦伤也好几处。   他还背着吉他,正要回答,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把破吉他,又递了一杯温水。   “他不方便。”   贺京来知道付泽宇退赛的原因,覆盆岛属于他,渡口和机场也在他眼皮底下。   特别是综艺出现了可疑人员,他更加警惕。   “你公司要求你今晚离开,轮船一个小时后抵达渡口。”   谢未雨都很惊讶:“这么快?”   贺京来眯起眼,“你舍不得?”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调情,这两个人的肢体动作太熟悉了。   付泽宇和岑末雨一起长大,都不敢保证自己和对方熟到这个地步。   不甘心在他体内作祟,他们站的地方很吵闹,直播也拍不清。   台上马上就是最后一场pk了,工作人员来回走动,还能听到对讲机的声音。   付泽宇看着毫无顾忌和贺京来牵手的青年,问:“你不怕我捅出去吗?”   贺京来蹙眉,正要说话,谢未雨制止了他。   “捅出去什么?大家不都怀疑我的身份吗?”   他有恃无恐,“你是最没资格抱怨的人。”   付泽宇:“Artur。”   他的神色几变,像是做回了异国漂泊的竹马,“到头来,你还是想要权势和金钱。”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瞥过贺京来,“你幻想自己是谢未雨也没有用的。”   “他也不会和你结婚。”   付泽宇往前走了一步,影子像是要把人吞掉。   “他不过是把你当替代品,玩玩,催眠你是谢未雨,你难道就真的是了?”   贺京来一开始被谢未雨摁着。   他的小谢忽然松开手,狠狠一拽付泽宇的领子,“终于不装了?”   “你这个寄生虫,吸血岑末雨供养你,跃升后就毫不犹豫把他踹了……”   他甚至还嫌弃这边拍不清楚,换了个角度,狠狠给了付泽宇一拳。   “你有什么资格装深情?人渣!”   这一拳太狠。   工作人员急忙去扶付泽宇,打人的那一个也不好过,忘了自己断手拆石膏没多久,米濯千叮咛万叮嘱不可以剧烈运动。   他当时口无遮拦,说我的剧烈运动就是和你老板的运动。   现在:……   贺京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训斥他。   谢未雨趴在他怀里说:“我好痛。”   贺京来把他抱走,看也没看被扶着的付泽宇,“你让我不要动手,自己动手,现在好了?”   “我很生气啊!这事不需要你掺和。”   “别动了,我带你去看医生,要坐轮椅吗?”   “我是手断了不是脚断了,还是你老了没力气抱我?”   ……   声音远去,画面倒是广为流传。   米濯医生尽忠职守,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综艺炸裂现场。   结果看着老板抱着小男朋友来求医。   视频下一个自动播放就是显微镜观众截图岑末雨手撕渣男。   高糊的视频也看得出这一拳很有威力,打人的手旧伤复发,又要缠绷带还要上护具。   谢未雨:“我不要戴这个,好不容易拆了石膏的。”   米濯:“你还要弹琴?我劝你这段时间不要弹乐器了。”   谢未雨:“乐器不重要,我有其他动作很需要。”   贺京来:“你别说了。”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综艺还是直播录制状态, 谢未雨在后台暴打付泽宇的画面流出,比综艺本身还炸裂,app内置词条全是他的名字。   贺星楼本想跟来诊疗室的, 被贺京来制止了。   该录节目的选手都按捺不住想继续吃瓜, 纷纷趁着镜头没扫到助力本场最佳热度。   #岑末雨暴打付泽宇!# [Hot]   #最强前任solo战岑末雨胜出!#   #谢未雨上身是真的吗?#   #岑末雨谢未雨 #   #付泽宇退赛#   各大娱乐博主都怕赶不上这口热乎的。   专门做音乐评论的博主上一秒还在评论岑末雨这场solo现场的实力,刚点评到音色, 同步直播弹出朋友发的打架cut, 完全忘了要如何专业。   网友急得要死:你不是要分析他和谢未雨唱法的重合度吗!!不要吃瓜啊!   「无人在意今晚的最终结果, 热度还是在那个男人身上。」   「谁说岑末雨是魅魔主唱的?广告商都在舔他吧, 银河瀑布今晚赚翻了, 好几千万的销量。」   「他队友压力肯定很大……」   「也不是没有糊团靠艺人飞升的先例, 我是队友躺平也有资源啊。」   「不是,现在是分成两拨人吗?一波在讨论岑末雨到底是不是谢未雨重生, 一拨人在嗑他和贺京来?」   「这不是一件事吗?」   当事人离开了,台上的制作人还要继续打分。   江敦趁镜头没对准他,看了看今晚的词条。   「只有付泽宇粉丝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哦不, 是正主也被打了。」   「不到半个月就退赛, 含金量……」   「人脉说是内部要求他退赛的, 他公司让他参加节目真的馊主意, 完全错过了最佳公关, 现在和渣男标签捆死了。」   江敦:……   就算三十多了, 江敦还是很想冒出一句中二感言——   不愧是我十五岁宣布追随的小谢!   柏文信一个人在节目打好几份工,得知后台发生的事头疼不已。   过了一会居然笑了,问江敦:“以前是不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None四个人, 内部分工挺明确的。   鼓手是主唱的保安,队长对外拉业务, 贝斯手算公关。   谢未雨只要唱歌就好了,他的情绪是None的一切,无论干了什么,队友都会包容。   比如有些见义勇为。   当年因为某乐队主唱被渣男辜负和人大打出手,上一秒还是其乐融融的江边烧烤,下一秒烧烤架都掀了。   谢未雨揪起有三个他这么宽的乐队经纪人衣领,完全是野路子,都是男人,谁都看得抽搐。   那年媒体还没现在这么发达,这事压下去了。   他也一战成名,贺京来不过是去给他买一瓶汽水,回来遍地狼藉。   谢未雨战斗力超群,也受身形和个子限制,受了点伤。   人是被拉开了,真渣男半点不占理,被欺负的小主唱战战兢兢,看谢未雨的眼神像是又要多一个追随者。   江敦点头,“他就爱多管闲事。”   那支乐队早就散了,这一行没什么保障,能走出来的不说实力顶尖,多半也是运气好。   被埋没才是音乐人的大多数,江敦想了想那个主唱,好像前阵子刷到过,开了一家店,偶尔自己上去唱唱。   柏文信:“你不也是。”   节目组有成熟的运转规则,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柏文信亲自处理。   听说贺京来带谢未雨去看医生了,他们也继续现场了。   谢未雨好不容易要养好的手又变回了初始状态。   米医生千叮咛万叮嘱,谢未雨只是嗯,米濯只好看向老板。   团队的成员私底下有聊贺京来这段枯木逢春。   高泉的观点是岑末雨就是谢未雨。   也有助理觉得他疯了,米濯光听不说话,他见过那个时期的樊京来和谢未雨。   眼前这两位的状态,简直似曾相识。   “京来先生,末雨的手每天要涂药,不能提重物,还是要继续复健。”   贺京来嗯了一声。   谢未雨不满意自己手上的绷带和固定器,揪了揪米濯打的结,“那洗澡呢?”   米濯也算None的粉丝,主唱的鸟塑深入人心,毕竟英文名都是伯劳。   这么看也有几分相似。   他开了句玩笑:“不是有京来先生吗?”   谢未雨刚才还嚷嚷着手很有用处,这会却不看贺京来了,也不知道在生气什么,“不麻烦他。”   感情纠纷不在医生的治疗范围,米濯识趣地离开了。   这个晚上动荡无比,贺京来坐到谢未雨面前,去看他的表情。   谢未雨偏头。   贺京来也跟着偏头。   谢未雨再偏头。   贺京来捧起他的脸。   “你委屈什么,不是你揍人吗?”贺京来失笑。   “身体不爽,心里也闷。”   谢未雨低头受阻,干脆看向贺京来,“樊哥,我很难过。”   他以前不多愁善感,甚至太冷酷,不理解为什么贺京来为什么能看一个电视剧偷偷抹眼泪。   只觉得饲养他的人类很不一样。   洗衣房的舅舅说善良是美德,我外甥就是这样,心软也热心肠。   小鸟虽然到了上学的年纪,鉴于不是人,被误会成智力低下。   他也不懂热心肠,晚上就去摸贺京来,问你的心是能拿出来吗?很热很热吗?   贺京来也没多大,这种问题太血腥,他茫然地问怎么了?   过了一会开始解释什么是热心肠。   谢未雨说那么好心做什么,万事万物都有规律。   他幼稚,偶尔残忍,喜欢大鱼大肉,讨厌在窗台上逗留的麻雀。   所以察觉自己喜欢上谢未雨的时候,贺京来宛如晴天霹雳。   他很绝望。   他很清楚,谢未雨缺少共情能力,他可以模仿亲昵,却不会爱。   懵懂也是猛禽的残忍。   忽然出现的谢未雨被他捡到,贺京来视他为天赐的礼物。   就算小鸟永远不会懂得爱,贺京来也不会放他离开了。   他的计划是循序渐进。   等谢未雨再大一点,等None彻底走上巅峰,他要用最盛大的典礼,用人类的教条困住谢未雨。   婚姻是最大的牢笼,他要和小谢一起住进去。   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十三年,变化又来了。   贺京来问:“是有岑末雨记忆的原因吗?”   “不一定是,”谢未雨说,“我以前就讨厌始乱终弃的人。”   谢未雨看着贺京来,“你忘了吗?你还因为我和人打架把我关在家里,不给我饭吃。”   这是污蔑,男人笑了,“哪有不给你饭吃?不全是你喜欢肉干?”   “这还不是惩罚吗?”   当年江敦因此破口大骂贺京来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对小谢。   真畜生变人失去自由,在家里养伤,好吃好喝,在柏文信里眼里算休假。   就是断了联络七天而已。   “我都被你养成正常人了,哪有只吃肉干的,樊哥就是这样。”   谢未雨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掌心,暖呼呼的,亮粉也沾在指腹,宛如星河的一夜。   “但樊哥比他们好太多了。”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我喜欢樊哥。”   他手缠着绷带,身上自行车的擦伤也很醒目。   米濯刚才做检查也看到了一些暧昧的痕迹,他没有说什么,委婉地提醒贺京来。   “那要是……”   谢未雨明明坐在自己那把椅子上,一个拥抱,就很自然地挤到贺京来怀里了。   转椅因为忽然的重力滚了滚,贺京来的长腿做刹车,顺势搂住了谢未雨。   贺京来笑了,“没什么。”   他发现自己的确像舅舅说得多愁善感,很像父亲。   反而是母亲利落明快,总是往好处想。   “别说半句,要是什么?”   谢未雨依然很迷恋香草根混桃皮的味道,这是他亲自给贺京来挑的,像是他故乡的鸟巢。   一只小鸟被孵出来,很快就要离巢独居。   大自然的规律就是这样。   父母也不那么重要,繁衍是本能,和爱无关。   所以做人是非凡的体验。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贺京来的欲言又止,“我知道了。”   “你想问如果你始乱终弃,我会怎么办是吗?”   贺京来不置可否,只是微微调整了拥抱的姿势。   怀里的谢未雨往后仰,贺京来不得不扣住他。   诊疗室的灯光很普通,不是绚烂的舞台灯光,重返人间的小鸟有点变了。   贺京来嫉妒自己不在的十几年,改变谢未雨的未知世界。   他又怕这样的嫉妒太丑陋,拒绝和谢未雨对视。   “没有这个可能。”   谢未雨替贺京来回答了他的回答,“樊哥会永远爱我。”   “我知道的。”   “所以那天我才说,等我。”   贺京来:“这么笃定?”   被吃定的感觉很奇妙,贺京来对上谢未雨湖绿色的眼眸,忽然觉得不用问为什么了。   谢未雨闭上眼,被亲还要笑说:“满嘴亮粉啊樊哥。”   “谁都知道你干什么了,好像没什么男艺人涂这么亮闪闪的唇膏吧?”   贺京来:“不要算了。”   他动作一顿,高挺的鼻梁擦过谢未雨的脸颊,蹭在对方的肩窝。   谢未雨想来遵循欲望,今夜的演出他本人也很满意,声音微微变调来自贺京来的努力。   “要的。”   他看了眼自己的绷带手,“我这样可以缺席明天的live吗?”   亲吻他的是综艺最大的金主,决策占比百分之九十。   贺京来:“你不是最喜欢那种热闹了?”   以前的小鸟就爱凑热闹,无论是街头演出还是地下偶像的现场。   他不怕生,和谁都能说上两句。   又很难亲近,私下就流传过他难泡的传闻。   还是那种你以为自己要得手了,结果失败了的……类似被啄的吃瘪。   谢未雨的残忍也是优点,贺京来不用担心敌袭,只需要考虑进攻。   “我是喜欢,但是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回来的小鸟长大了。   贺京来压不住唇角,“你以前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总想着去玩。”   谢未雨:“你怎么老翻旧账。”   他压低贺京来的脑袋,“金主就不能滥用职权吗?”   “明明只要说一句你不想去就不去就可以了。”   “废话好多,亲爱的樊哥。”   贺京来把他压向自己,相贴的位置隐秘而暧昧,“我想滥用小谢。”   “他说不要了。”   谢未雨头一次哑口无言,他望着贺京来的眼睛,忽然感觉里面有火灼烧。   飞禽走兽都怕火,贺京来好像没有完全吃掉他。   或者筹备把谢未雨完全吃掉。   谢未雨腿合拢都有些微麻,他只是不说而已,这会本能跳开,被贺京来以这样的姿势抱起。   “小谢为什么不说话?”   迫于这样的姿势,谢未雨不得不圈住贺京来,涨红了脸说:“怕吃不下。”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就这样被贺京来抱走了。   他野性未驯, 性格也奔放火辣,并不介意当众和贺京来调情。   但那时候咄咄逼人的是他,贺京来尚有猜测, 特别好欺负。   猛禽恶劣, 更来劲了。   现在贺京来调整过来了,谢未雨反而不太习惯, 路上扭捏, 想要下来。   “樊哥, 你放我下来。”   “你腿伤没有好。”   不放的意思。   “我好了, 我还能上台再唱一首呢!”   谢未雨挣扎, 直播舞台没有结束, 但不少地方还有私域镜头。   就算不管这些镜头,也有工作人员出没, 开着电车的清洁阿姨已经来回三趟观察我们了啊!   “留到床上唱。”   贺京来这些年没有放过自己,也是有效果的,谢未雨的挣扎不起作用, 反而令贺京来抱他更紧了。   谢未雨:好像哪里出错了, 樊哥不应该对我百依百顺的吗?   不应该我说什么就什么的?怎么不听话了。   又一辆车过去, 高泉开着岛上的小电车和同事去另一栋行政别墅, 看老板在步道上, 车倒了回来。   “京来先生, 需要坐车吗?”   副驾上的助理诚惶诚恐, 又很好奇上司抱着的年轻人。   谢未雨一身舞台演出服还没有换下,头发挣扎成了鸟窝,贺京来还不忘给他提上过分宽松的背心外套。   就算谢未雨再瘦, 也是个男的,贺京来抱他轻轻松松, 高泉面露崇拜,有种健身教练的荣耀。   “要!!”   谢未雨从贺京来怀里探头,“我要坐敞篷车!”   岛上的车也很多,选手要骑自行车或者电动车都有,这类的敞篷电车都是工作人员的。   谢未雨对这个岛开发太少,这会更像病急乱投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贺京来绑走的。   他扑棱得好笑,贺京来避开他的伤口,把人背起,“你当我是。”   他示意高泉离开。   秘书心领神会,开走了。   反正这里距离贺京来的套房小屋也就百米距离。   车开出一段距离,助理回头看,路边的老板被挠得趔趄,依然□□地背着人不撒手。   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人都像是一体的。   “哇,老板还有这种时候?太劲爆了。”   “你当我是?这不就是你坐我的意思吗?……这么……”   贺京来手下全是老员工,见惯了他禁欲标杆的模样,哪怕知道上司有一段广为人知的乐队从前,还是难以想象。   高泉已经麻木了,他甚至见过更夸张的。   网友用老房子着火还是太谦虚了,老当不益壮纯属污蔑。   贺京来这会正值壮年,明显……嗯。   “我要坐车!不要你背!”   谢未雨在贺京来身上躁动,是鸟的话估计贺京来已经被啄得乱七八糟了。   他却很开心。   哪怕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开车离开的高泉就是处理他这段疯狂感情带来的连锁事件的。   但贺京来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大半。   小谢回到身边。   和小谢结婚。   和小谢永远在一起。   None最没事业心的是贺京来,他和父亲一样,可以为了感情放弃权势和地位。   这是大家族评判的没出息,但在贺京来父亲的言传身教看来,这是最有出息的。   没什么比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最重要。   母亲说你爸是恋爱脑,爸爸说我恋爱脑应有尽有,我很光荣。   希望京来你以后也能遇到让你可以丢掉所有的人。   不要以为人人都能遇到。   这比雨后见彩虹的概率还低上很多。   谢未雨嚷嚷了一路的贺京来变了。   被他躁了一路的男人不为所动,把人丢进洗漱间,一套动作毫不滞涩。   完全不像十几年没干给主唱卸妆换衣服洗澡的活。   谢未雨也被他的熟练惊到了。   他身上的伤口没有沾水,贺京来小心翼翼又细致入微。   重新换上睡衣的谢未雨身上干爽舒服,他握住贺京来被打湿的衣领,“你是不是偷偷上什么课程了?”   覆盆岛的夜晚静谧,没有结束的舞台热闹,起了冲突的热门主唱不知所踪。   港市因为贺京来的行为众说纷纭。   说世界大乱不至于,至少无数人今夜会为了他们辗转反侧。   贺京来却只想给小鸟梳毛换衣,他心情好得可见一斑,对上谢未雨的眼神也带着笑,“上什么课?”   “幼鸟护理?”   “野生动物救护知识?”   舞台妆洗去,谢未雨现在的一张脸在光下有些苍白。   雀斑撒在上面,随着面部表情晃动,越是要做出凶,就越可爱。   “什么?”   贺京来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这些不用学,很多年前我就是满分。”   谢未雨鼓着脸,贺京来捏了他一下。   “你没有养过其他小鸟吗?”   谢未雨松开手,贺京来昂贵的衬衫皱巴巴的,他擅长在贺京来身上,生命里留痕。   “没有,有一只就够闹心了。”   谢未雨的吃醋都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会把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一切事物驱逐。   比如贺京来转学后认识的朋友。   柏文信和江敦是纳入保护区的物种,1924算隔壁巢穴的动物。   他和贺京来都没有其他朋友。   “我说的是真的鸟,”谢未雨往前一扑,贺京来本想抱着他去外边,小鸟不让,“我就坐在这里。”   “家里有绿植,多少会有鸟类逗留的。”   贺京来看他执意要留在洗漱间,把他放到了换衣凳上,“难道要坐在这里看我洗澡?”   “又不是没看过。”   谢未雨身上大小擦伤很多,米濯不允许他沾水,贺京来给他擦身都谨小慎微,更失去了一起泡澡的机会,“那你别关门。”   贺京来怕水溅出来,谢未雨太好动了,也不听话。   他只好说:“我去浴缸泡澡,你陪我,可以了吗?”   “好吧,记得给我陪伴小费。”   谢未雨看着贺京来来回走动。   似乎怕他无聊,又推了个不知道从哪打开的折叠小桌,平板也都放好了。   蜂蜜水是刚才冲的。   秘书吐槽动线太完整没什么门的套房洗漱间都是隐形门。   打开的时候谢未雨可以看到贺京来的动线。   樊哥的肩比以前宽阔,身材也比以前好。   哪里老了,那群人在胡说八道什么,净给我们小半增加烦恼。   谢未雨看贺京来毫不掩饰,眼珠子转转就算了,脑袋也跟着转,贺京来把蜂蜜水递过去都笑了。   “头不酸?”   小鸟摇头。   金主小半说到做到,撤走了浴缸的屏风,当着谢未雨的面脱掉了衣服。   洗漱间的换衣凳很柔软,谢未雨这样的姿势靠着,有种国王欣赏骑士脱衣的感觉。   贺京来表面自然,用自己如今虚长谢未雨那么多增加压力。   就算睡也睡了,这样的眼神他也不能完全盯住,侧了侧身。   谢未雨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疤,像是刀具留下的。   那个位置距离心脏很近,亲密的时候谢未雨摸到过,当时他沉溺在得到樊哥的激动,完全忘了问。   窗帘拉上,室内的灯光静谧温柔,贺京来忍不住说:“小谢,你可以放音乐。”   他什么都给谢未雨准备好了,没料到谢未雨真的只想看他。   湖绿色的眼眸映着灯火,谢未雨没有移开目光,他看着贺京来躺进浴缸,问:“樊哥,你身上的疤是什么时候的?”   他们的手机都在外面,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纷扰。   这里只有他和喜欢的人,什么都能说。   “你走后……”   贺京来没有回忆很久,“第四年。”   谢未雨:“再偏一点,你会死的。”   他绷着脸,刚才还晶亮得像果冻的眼神变了,“有人要我死,还要你死。”   “是,”贺京来却没有顺着这话说:“我当时想,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你了。”   “才不会。”   谢未雨的怒气飞到眉眼,走到浴缸那边,趴在浴缸边上和贺京来对视,“我让你等我就是我会努力回来的意思。”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之前的生气都是小打小闹,脾气不好的小鸟倒真没真的闹过。   贺京来很惊讶谢未雨的反应,都气到身体发抖了。   “所以我活下来了。”   贺京来的手湿漉漉的,握住谢未雨掰着浴缸的手,“不许下来,你伤口才刚涂过药。”   “米濯是那年救我的医生。”   “贺家很复杂,医院和家庭医生都有风险,所以我选择了他。”   谢未雨回来不久,贺京来也没有把什么都告诉他。   十二年太长,柏文信的孩子都快小学毕业了,但江敦还是单身。   这是可以调节的时间。   贺京来没有系统学习过经营企业的知识,他不愿意接受谢未雨的死,也知道他不入这个陷阱,就无法为谢未雨报仇。   边上学边接手工作。   付郁晴给他的是一个空壳的继承人头衔,企图镇压空难后迭起的争斗。   贺京来原本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他从前引以为傲的抚养谢未雨,保护谢未雨的情绪都消失了。   “小谢,对不起。”   贺京来握住谢未雨的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也会的。”   浴缸的水漫到贺京来的肩,男人的身体线条都很好看,谢未雨很喜欢。   他下巴贴在贺京来握着自己手的手背上,“我当时本来就在衰落,你整夜整夜不睡觉,抽了好多烟,也是因为我。”   “我们应该接受已经发生的事。”   谢未雨抬眼,他的睡衣是贺京来的款式,明明贺京来准备了他那一份,谢未雨不要。   他要穿贺京来的。   更像是他要贺京来。   方方面面,里里外外。   “樊哥,我从不后悔遇见你。”   谢未雨看贺京来的眼神从不冷淡,被驯养的小鸟贪婪放肆,入侵贺京来的生活。   不是所有人类都像贺京来那样对他好的。   谢未雨见过很同类,也有像他一样经历的小鸟。   它们说:不要相信,人类狡猾,最擅长过河拆桥。   贺京来不会,就算过河拆桥,也要把谢未雨先送过去再拆,虽然……小鸟会飞。   谢未雨放弃另一个机会,重新回来,只为了和他实现双宿双飞。   贺京来忽然松开手,掰过谢未雨的肩,“陪澡费。”   亲吻像一场骤雨,贺京来不用再压抑欲望了。   谢未雨:“我的衣服被你打湿了。”   贺京来:“那……”   “绷带没湿。”   谢未雨抿了抿唇,意有所指,“小谢不能动,看樊哥是不想动,还是不能动了。”   “我要看看你的疤,你自己摊开。”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   晚上十点多, 综艺舞台直播结束。   谢未雨的商业价值还在上升,热度更在付泽宇退赛后打破了纪录。   除却离开的付泽宇,还有一位歌手和一支乐队被淘汰了。   节目组临时调整规则, 明后天都是选手的自主练习。   谢未雨精力旺盛, 身体不太允许,很快就睡着了。   贺京来坐在床沿看了他很久。   谢未雨今晚的舞台嗓音有些不同, 连柏文信都问他了。   贺京来的手机还有辛希尔发来的消息, 说要来聚餐吗?喊上你的小男朋友。   贺京来拒绝了。   他安顿好谢未雨, 去了行政别墅。   晚上送付泽宇离开的是同公司的艺人程宋, 他和付泽宇同年, 也是音综选秀的前三强。   “泽宇, 你也不用太难过,公司也是为了你好。”   付泽宇的行李不多, 收拾东西的时候还遇见了回来的贺星楼。   岑末雨的队友都不待见他,一个套房,也就是乐队那边的制作人导师态度不错。   付泽宇成名到现在, 这档综艺是他上过最憋屈的。   其他可以忽略不计, 他最受不了的是岑末雨的眼神。   就算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他依然不愿意相信。   那双从前只看着自己的眼神主人, 怎么会彻底消失。   他同时又很识时务, 清楚自己没办法还和贺京来抗衡。   在权衡利益上, 他依然可以做出当年的选择。   覆盆岛的渡口很冷, 不远处的别墅灯火通明。   综艺结束,很多选手出来玩闹,付泽宇脑中还是贺京来带走岑末雨的那一幕。   “嗯。”   他的冷淡也情有可原, 程宋陪他等轮渡过来,也没有多说什么。   付泽宇在国内举目无亲, 当年就是被外国养父带走的。   选秀的时候这样的身份惨到拉票一骑绝尘,他人也冷清,不怎么喜欢热闹。   这时候海风阵阵,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这个世界唯一建立过深刻联系的人已经不在了。   和他隔了一个位置坐的程宋也不好装没看见付泽宇的冷颤,说很冷的话你把外套拉链拉上。   付泽宇问:“你觉得回去后公司还会给我好脸色吗?”   这话问的,程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刚上节目就和with起冲突……”   程宋吐出一口气,“公司是希望我们上直播综艺再吸粉的,你……”   不用看细致的数据,大家都知道付泽宇口碑严重下滑。   大家私底下也有小群讨论,程宋小心地问了一句:“岑末雨说的全是真的?”   为了喜欢的人献出一切的人太少了。   大家都最见不得真心辜负,况且这还是最难偿还的情债。   付泽宇:“我会还他的。”   程宋心想人都为了你跳桥了,你不早还。   付泽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真的给过,助理卷走了。”   这事程宋的经纪人也提过,他不好说什么,“但你们现在闹成这样,和解不了了。”   今晚的现场太炸了,同为歌手,程宋明白这水平这条件,前三妥妥的。   岑末雨最可怕的就是他点起的话题度,只要他在,很难在他面前抢风头。   狂风卷草一样的风格,的确很多年没见了,最要命的是技术也不差。   当年如果一起选秀,付泽宇估计悬。   “真的没办法原谅吗?”付泽宇说得很轻。   程宋老实说,“我也不了解你们之前的感情,还是看人吧。”   今晚和他pk的不是岑末雨。   付泽宇太清楚了,学院里的同学或许还会迟疑。   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对方漏洞百出,或者是不想遮掩,嚣张得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是回归的巨星。   那我的Artur呢。   付泽宇握紧拳头,如果不是他没有家世背景……   轮渡来了。   付泽宇上船的手机忽然响了,程宋也是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开头是852。   大概是没有心情,付泽宇没有接。   这个号码一直打,等到付泽宇上船,目送的程宋看他接了。   他第一次看见付泽宇表情管理失控成这样。   难道是公司?   他没有多想,转身回了宿舍。   .   节目组临时调整方案,观众发现谢未雨接连好几天没有出现在镜头下,纷纷去后台提意见,得到的答案是选手请了病假,在岛上养伤。   留言都涌到了谢未雨的个人微博下。   [岑末雨,给点面子,我是为了你才下app的,快点直播。]   [你之前住院都天天直播,在岛上难道信号不好吗?]   [pk掉渣男就止步于此了吗!你不是要拿冠军?]   [不许掉进恋爱陷阱!]   ……   主唱评论沦陷,队长也难以幸免。   贺星楼评论也都是希望他劝主唱露面的,说你们乐队四个人只有三个练什么,接下来不都是团体赛了吗?   贺星楼的承受能力随着节目时长增长而增长。   主唱实在太恣意了,他老老实实开了直播回复粉丝的评论。   贺星楼:“我管不了他,你们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他的团欺身份一目了然,乐队粉在鼓手和贝斯手底下的评论都挺正常的,唯独在他这里,因为辈分回复笑成一团。   [那末雨都住在你小叔那?伤好得怎么样?他不冲浪我们也很担心的!]   粉丝热情,贺星楼硬着头皮展示了自己和主唱的群聊记录。   宝宝巴(4)这样不太酷拽乐队的群名就够好笑了。   解释来历的贺星楼也很羞耻,说是岑末雨改的,还不许别人改掉。   最新一页的聊天也是贺星楼问谢未雨伤怎么样了,对方发的照片当作回复。   [太快了,我还没看仔细呢。]   [真佩服他,骑自行车摔成那样,还能大战一夜,晚上晋级。]   [到底他是病人还是我病人?]   With这支乐队没多少偶像包袱,贺星楼虽然也是贺家人,气质怂包。   像个每天上学能见到的男同学,还有问必答,粉丝都爱找他咨询,偶尔还能感同身受。   “对啊,我更像个病人。”   贺星楼附和,默默关掉记录,他也不想多看一眼那明晃晃的伤情。   分明是那种展示。   之前谁说小叔是禁欲系,果然千里之堤,溃于蚁……雨……那什么。   贺星楼被自己的想象噎到了,“总之……下场比赛末雨会出场的,我们还要拍摄新造型的写真。”   “他好胜心很强。”   “为什么不直播?他现在不太方便,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是真的不方便。”   “上火,对,很没有职业乐队的素养。”   贺星楼不敢骂太狠,这事也有他小叔的责任,唯唯诺诺关了直播,去练习了。   不知道他前脚刚关了直播,后脚谢未雨就开了直播。   节目都有给选手内置的直播,谢未雨开得随意,没有任何预警。   忽然闯入的观众像是被人踹入了盲盒房间,纷纷问这是哪里。   这才入镜的青年穿着与瞳色一致的毛衣,背景远处是日光下的海岸。   已经到中午的饭点了,胡桃木的餐桌摆了几道菜。   观众期待很久的人这才发现直播开了,摆了摆还戴着固定器的手,微微凑近看刷新的评论,“真开了呢。”   “大家好,应你们的要求和队长的威胁,请病假的我露面证明还活着。”   他脸上的擦伤还没有好,失去舞台造型的纱布装饰,还有药水的痕迹。   这还不是最不方便的。   「末雨!你声音怎么……」   「不会是我想得那样吧,难怪贺星楼支支吾吾不敢言。」   「做了什么才会……太大尺度了吧!不是老当不益壮吗?」   「贺京来本来正值壮年啊,不是什么人都三十岁走下坡路的。」   「下坡路的是失氧之地那群大叔,太普通了。」   「他怎么毛茸茸的,不是末雨=墨鱼=摸鱼吗?」   「不少谢未雨的粉都转来了吧?记得看某站百万的舞台逐字分析。」   「一个人吃饭?」   “不是,在等贺京来下班。”   “对,这是他的私人套房。”   面前都是谢未雨爱吃的,还有养身体的汤羹。   甜品在另一侧,如果不是背景还能看到卧室的轮廓,不少人以为是岛上的餐厅。   “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谢未雨表情灵动,擦伤并不影响他发挥,“星楼没有暗示你们啊,就是上火。”   “太虚了,熬夜熬的,大家也少熬夜。”   有人说失望,谢未雨微微歪头,还有人眼尖地看见了他侧边靠墙的那把烧火棍吉他。   综艺第一天,谢未雨在一片骂声中买的吉他在贺京来的套房里。   有些人串起联系,问你们是不是早看对眼了?   “没有。”   眼前的菜冒着热气,显然是送来不久,谢未雨捧着另一部手机催促贺京来,“他那时候看不上我。”   岑末雨和谢未雨的名字早就成了关联搜索。   粉丝不眠不休,想得到笃定的答案。   也清楚就算是真的,不会笃定的。   「那为什么你们忽然就好上了?」   「所以你们明年会结婚吗?」   “什么叫忽然好上。”   谢未雨撑着脸,苍白的面容不影响精致的五官。   熟人看他直播,从来都是判若两人。   None主唱的粉丝看他直播,毛骨悚然又怀念无比。   “我和他早就好上了。”   “你们不信也没关系,不是什么破镜重圆,就没有破……”   有人这时出电梯过来,问:“什么破了?你又不听话伤口破裂了?”   一道声音传过来,很快有人走到谢未雨身边,完全没注意手机直播,捧起谢未雨的脸先检查脸上的擦伤。   「这……不金婚哪有这个氛围。」   「我担不会真的……复活了吧?」   「完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说的,就像老树开花,贺京来烧牌坊。」   “不是。”谢未雨脸被捧着,不提醒贺京来,干脆闭上眼。   贺京来吻下去才觉得不对,谢未雨完全掩不住笑。   他这才偏头,看到了直播中的手机。   「我在桌底。」   「就知道这里最好看。」   「所以……你们就这么水灵灵地谈上了?」   谢未雨没有恋爱经验,只有和贺京来的相处习惯。   他歪着头看贺京来,“叔叔,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在我以为就是小谢的时候给我一拳。」   「不对啊,只有小谢才这么精怪吧?是他会说的。」   贺京来:“那不然还是炮友?”   他依然忘不了谢未雨那宛如雷劈的询问。   柏文信每天都要笑一次,江敦眼神古怪,明里暗里说他老牛吃嫩草。   始作俑鸟给他夹了一块醋肉,“不能身兼数职?”   “挺好玩的。”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直播就是个吃播, 以他时不时噎贺京来为主题。   观众都看麻了,吃顿饭怎么饱的是他们。   不少None粉丝慕名前来观看,很惋惜从前物料不是很多。   十多年前综艺不像现在发展, 公司也没有更None安排很多合体综艺。   贺京来和谢未雨怎么相处的全靠队友披露。   江敦百分之九十都在嫌弃, 柏文信则是一副上了贼船没办法的模样。   谢未雨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练习室呢京来老师。”   他吃饭挑食明显,不爱吃素展露无遗。   贺京来本以为自己还要适应适应现在的小谢, 没想到对方某些地方一点没变, 看来中间这些年没有第二个人饲养过他。   贺京来:“你想去就去, 我没有拦你。”   “是吗?”谢未雨的筷子敲了敲贺京来的餐盘, “你早上出门还让我不要离开。”   “想关我。”   贺京来:“关得住吗?”   谢未雨吃鸡也要脱骨的。   贺京来手法娴熟, 视一边的手机为无物, 也没有观众想的因为私人套房公开不高兴。   谢未雨看着他出神:“你想关我干点什么我都可以做到的。”   他撩得明目张胆,贺京来却记得米濯的医嘱, “我什么都不干。”   “宁愿四点起床去健身房都不愿意帮我健身。”谢未雨夹走贺京来拆的脱骨鸡肉,“我不要和你住一起了。”   “那你回去睡小床。”贺京来偶尔也拆台,“正好我要离开两天。”   谢未雨和观众一样惊讶, “什么?又要走?”   “你不把人都带到这边了吗?”   一个名门企业的老板来综艺做导师本就不现实。   就算贺京来之前玩乐队的, 配置堪比影帝和练习生炒cp, 绝对有内幕。   「也能理解, 这俩人在一起, 港市媒体业绩提前完成, 都快开香槟了。」   「不是说贺京来上次回去是相亲吗?应该要解决这事吧。」   「家里有人和贺家有项目交集, 这家的老太太难搞的,家族纠纷pdf得写到五十页。」   「老天对末雨好点吧,真的不想他再受折磨了。」   「好不容易粉上一个实力派, 才出道就公布恋情,我红温了。」   「贺京来自己也说不继续做乐队了, 他真的蹉跎太久。」   “也有一部分在那边,贺京来平静地擦手,“我也想每天和你一起。”   谢未雨都准备好叨人了,贺京来冷不防来这么一句,他鼓囊囊的腮帮子顿时瘪下去,“那带我一起去。”   “不现实。”   贺京来敲了敲桌面,催促谢未雨继续吃饭,“你不是还要拿冠军?”   他放的狠话全网都知道,“好像还要主办方实现一个愿望?”   谢未雨别过脸,“已经实现了。”   「你小子!!」   「果然加入with就是冲着贺京来的……」   「他们的相遇也很戏剧,听说在医院就见过了。」   「没什么比那车上一吻令天灵盖一凉……长成这样谁不……哦,付泽宇会拒绝。」   有些话不方便直播里说,贺京来关了手机,喊了声小谢。   “小谢不在。”   谢未雨拿走本来要给贺京来吃的糖水。   反正有人为了颜值控制饮食到苛刻的程度,糖分都精准计算,谢未雨多喂一口,贺京来还说超标了。   那只能喂别的了。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付郁晴派来的。”   贺京来也是从行政别墅过来的。   贺家涉猎的产业很多,他最接手的就是中高端的游轮企业。   这是贺家最外围的项目,付郁晴把他带回去做靶子,并不希望他接触核心的产业。   剩下的几房又斗了几年,贺京来掌握的越来越多,付郁晴似乎松口了。   就在贺京来想要喘口气的时候,谢未雨一号出现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偶遇。   高泉列过表格,密集得令人可怕。   顶头上司的行程泄成了筛子,手下一个部门大换血,这才杜绝了后来的一部分的巧遇。   付郁晴设局不遮掩,谢未雨还住院的时候就听岑飞翰提起。   卖儿求荣的爹也不想出人命,怎么说岑末雨也是他和爱过的女人留下的。   明明人家因为他的联姻跳桥,还沾沾自喜安排得当。   得知谢未雨与贺京来纠缠,又担心谢未雨和都市传闻一样,溺亡浅水湾,自己鸡飞蛋打。   现在贺京来在节目的态度一目了然,就算昏头也是对岑家有利。   岑飞翰态度大转弯,每天嘘寒问暖,谢未雨把他拉黑了他也能换号码继续。   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狗皮膏药。   贺京来说得缓缓,看谢未雨眉头紧蹙,懊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我知道,那天星楼的妹妹提过。”   “但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遇到过那么多。”   谢未雨看向贺京来,“很像我吗?”   贺京来:“都不是你。”   他总是看谢未雨,看久了就笑,“你是一只……不好养小鸟。”   男人刚来覆盆岛还一副豪门精英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同行光明正大调侃,还是被现在谢未雨的粉丝骂老男人,现在都往显年轻方向打扮。   很多时候都令人幻视None的樊京来。   但过去不可追,他们都很清楚。   “有这么不好养?”   谢未雨又笑,“有肉吃我就会跟你走。”   他又哦了一声,“当年没肉我也跟你走了。”   “为什么?”   贺京来当年没问。   谢未雨继续吃饭,不忘往贺京来盘里放一些这位恐年老色衰人士害怕的高热量食物,“因为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吗?”贺京来问。   谢未雨摇头,“那天人来人往,只有你朝我走来,问我为什么在那里。”   “所以我要去你那里。”   “也会回到你身边。”   贺京来当然没有彻底走出过去。   谢未雨清楚他会旁敲侧击,也会重复询问。   这有什么的,人类就是要捆绑、圈定、用承诺山盟海誓证明特别。   他也可以不厌其烦,解锁最新版本的樊哥。   “樊小半,你满意你听到的回答吗?”   谢未雨是真上火,吃不了荔枝肉,又眼馋,扼令贺京来吃掉,“不用遮掩,偷笑不是很正常。”   贺京来掩饰不住愉悦,“满意。”   “那些模仿我的,有我好看吗?”   “高泉说好多都是整的,照片很像,也说自己重生回来,也是真的吗?”   餐都是高泉送的,这两天谢未雨休息,睡眠时间很长,贺京来偶尔在这边办公,偶尔去行政别墅。   谢未雨也不是衬贺京来不在问,纯粹是遇见了忽然想起问了一句。   “真的。”   “没你好看。”   谢未雨眯起眼,“樊哥还记得我之前长什么样吗?”   贺京来:“鸟样。”   “还会把毛插在我的头发里,舅舅问我是不是偷偷养超市卖鸡蛋送的小鸡。”   谢未雨瞪大了眼,“看来你有前科。”   他发现哪怕自己没有忘掉从前,贺京来也没有,他们也有很多忽然对不上的东西。   “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刚住到舅舅家第二周。”   二十多年前的事,贺京来还是记得,“那时候谁都不认识,太无聊了。”   “小猫小狗养不起,要不是送小鸡,也不会养。”   “还是被我养死了,不忍心扔垃圾桶,就埋在花坛下。”   贺京来看向身边坐也不安生的青年,再次变人的小鸟也有几分改不了的习性,他起码养大过他。   “我又不是你养死的。”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又来了,网上说的没错,人年纪大了就会伤春悲秋。   他看樊哥不如改名叫樊忧来,这样下去人没老,心倒是老了。   “反正你以后不许养这些毛花花的东西。”   谢未雨好多俗语都是从贺京来舅舅那学的,听得贺京来想笑,“不毛花花的就可以了?”   “反正小猫小狗兔子啊这些可以做宠物的都不可以。”   “鱼……不变成美人鱼我可以允许你养几条。”   “乌龟太长寿了,我可不想给它送终。”   “冷血动物……更不可以,我也不喜欢。”   他伸出五指,说一个压下一根手指。   手指有些光秃,贺京来急需东西套住他。   他好整以暇地靠椅背看着谢未雨,“为什么都是你不喜欢的,要是我喜欢呢?”   “你只要喜欢我就好了。”   谢未雨霸道,占有欲强,从不伤春悲。   他和江敦这个钝感力超强的鼓手合得很来,柏文信没少说他俩简直像一锅出的。   贺京来看着谢未雨,一张脸英俊不减当年,阅历铺在眼神,谢未雨越看越喜欢,问:“你有异议吗?”   贺京来心情豁然开朗,“不敢。”   谢未雨偏头,眼神带着威胁:“不敢还是没有?”   懵懂的鸟也开窍了,从前的撩拨和调情是无意识的。   族群以羽毛求偶,一旦知晓自己极具魅力,只会展露更多。   好比愿者上钩。   贺京来:“不敢没有。”   谢未雨听不懂,也没多想,似乎接受了贺京来要回港市几天的消息,“那你回去我们视频聊天吧。”   贺京来:“好。”   谢未雨:“不穿衣服的聊可以接受吗?”   贺京来差点咬到舌头,“什么?”   得逞的小鸟笑得浑身颤抖,“开玩笑的。”   他迅速转移话题,“我的遗物都在你家里吗?还有之前的键盘,我都想要。”   “真不怕身份暴露?”   贺京来还有几分思绪想象没试过的不穿衣服聊,眼神有些幽深。   “不是暴露了吗?”   谢未雨浑然不觉自己可能要真的经历一次不穿衣服聊天,“你都暗示成那样了,星楼也懂了,付泽宇那是直接明牌了。”   他又有些可惜原主,“要是真正的岑末雨也能够遇见……”   “一个像樊哥一样永远爱我的人就好了。”   他的樊哥问:“什么时候聊?”   谢未雨还以为他又开始问永远和爱,一句我也爱卡在喉咙,忽然意识到贺京来问的内容,登时红了脸,“什么啊!你不是让我回宿舍睡吗?”   贺京来本就长了一张不笑算正经得很有信服力的脸,嗯了一声。   “别装了贺京来,你就是想玩刺激。”   谢未雨腮帮子鼓鼓,催促他把碗里的饭吃了,“吃完碗里的再想我这个锅里的。”   “到底谁是肉食主义者啊。”   贺京来:“不是你想吃肉吗?”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下午的飞机, 走之前陪谢未雨睡了午觉。   这次不满意贺京来选择的人太多了,行程预计的天数和综艺录制的倒计时差不多。   在秘书看来,如果贺京来不飞机往返七个小时来回, 那恐怕下次再见末雨先生就是决赛了。   米濯还是留在岛上, 监督谢未雨的复健工作。   医疗组不止他一个人,高泉本想说服米濯一起去, 毕竟米医生很重要, 留下看看骨折简直大材小用。   转念一想这不是盼着老板出事, 迅速打消了念头。   这两天谢未雨休息, 高泉和助理轮流送餐。   发现谢未雨的作息和他印象中日夜颠倒的乐队选手不太一样。   排除登岛那两天, 谢未雨完全早起早睡, 虽然没有网传贺京来四点起床健身这么夸张,也算是日出就醒, 生物钟特别……原始。   这还是谢未雨重生回来调整过的作息。   他是鸟人的时候更是夸张。   贺京来被迫也过上天亮就起床的生活,但他又不能天黑就睡觉,年纪轻轻熬得眼神疲倦, 还好基因不错, 个子还是一直在长。   舅舅没有儿子, 某天语重心长劝贺京来不要熬夜看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表示理解, 又多少欲言又止, 青春期的贺京来也不好说自己不是玩鸟是被鸟玩, 只能认了。   浑然不觉自己影响了人类生物轨迹的谢未雨作息直到玩乐队才微调。   中二的江敦觉得他追随的小谢哪里都好, 就是睡眠时间太老头了。   玩乐队都是五点睡的,哪有人八点就要睡觉,太不酷了。   这大概是贺京来唯一不管的事, 他也希望谢未雨的鸟德性改改。   后来谢未雨身体衰弱,他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放任混乱安排, 才让小鸟变成这样。   现在似乎不用担心了。   谢未雨的午睡不过半小时,贺京来心里揣着事,也不舍得睡觉,看谢未雨睡觉一呼一吸都不厌烦。   “樊哥,你不会嗑药了吧?”   谢未雨睡醒睁开眼,贺京来假装刚睡醒,但他眼神清明,演得不像,“什么?”   “别装了,肯定又偷看我睡觉看半天。”   谢未雨蹬了蹬腿,本想顺势踹贺京来一脚。   男人一勾手,把他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我需要嗑药吗?”   他不解释偷看,却要和谢未雨理论嗑药。   脸猝不及防贴在贺京来胸膛的小鸟微微张开眼,眼神倒映着贺京来难得的计较,“不用。”   他知道贺京来介意什么,这两个字更不是安慰,“要是不比赛,你可以不用克制。”   他呼出一口气,五指成爪,扒拉着贺京来的胸膛。   辛希尔是个骚包队长,走哪里都爱展示他的健身成果。   贺京来连睡衣都中规中矩,当年乐队尝试过很多风格,他也是能不露就不露,骨子里还有几分不知道哪来矜持。   但谢未雨可以随便玩他。   “还好在比赛,不然和你睡一次我要躺好几天。”   他说的时候小动作很多,贺京来握住谢未雨的手,怀里的小鸟不乐意了,“你都要走了,我多玩一会怎么了?”   哪有人玩了上面玩下面的。   贺京来绷着脸,似乎控制着什么,“小谢,你送送我。”   谢未雨眯着眼笑,“什么意思?”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谢未雨的音色都很好听。   原主的条件也算得天独厚,完全可以加入他们鸟族。   不过岑末雨的性格太不伯劳了,更像以前谢未雨的邻居仙八色鸫。   目前网上也有很多点评None的账号,随着音综播出热度攀升。   贺京来吉他solo后吸引了更多对他好奇的网友,谢未雨也看了好几期评价。   有人说贺京来是被豪门耽误的最佳乐手,也有人说他做歌手也不会输,更多的是节目官微发布的纯享舞台下,不少狂热的评价。   小鸟不想承认,但他有点吃醋。   不过这种时候,这样的闷哼,只有他听得到。   “小谢……”   贺京来攥住谢未雨的手,这个人类并不无害,也成功驯化了小型猛禽。   很多时候,贺京来在谢未雨面前更像是随便他折腾。   脾气很好的樊哥,温柔的樊哥。   只有情到深处,才会迸发出对他百分之一千的占有,让谢未雨再也回不去,也合不上。   贺京来终于忍不住了,他狠狠抓过谢未雨的腰,顾忌对方的手伤,亲吻汹涌落下,小鸟舒服得闭上眼,“我可以送你。”   “但樊哥先给我小费。”   ……   高泉没有贸然上楼,他站在楼下很平和地等待。   核心组的成员已经去停机坪了,只留他和一个助理。   助理看着手表,“京来先生迟到了。”   高泉:“那不是迟到,是延误。”   高泉是秘书办这些年晋升最快的人,助理进入贺氏集团之前,高泉还是学校的荣誉校友,年薪不可估计。   共事两年后,他认为学长的晋升更趋近内廷总管,话术怎么能多成这样。   他不加薪谁加薪,应得的。   几分钟后,电梯门开,延误了的老板恢复了从前的风格。   如果忽略和他一前一后出来的谢未雨,尚且有几分港市驰骋的冰冷气质。   但他牵着的青年和他肃穆的穿搭完全相反,毛衣松垮,里面的打底领子堆着,也遮不住脖子的吻痕。   谢未雨抿着唇,看见高泉嗨了一声,助理完全不敢看他。   也没有什么外部夸张的状态,老板的小男朋友颜值没话说,多看两眼都迷糊,对视后他似乎还会习惯性地多看两眼。   “我就送到这里,可以吗?”   谢未雨的裤子都是贺京来穿上的。   他就是不想送,赖着不肯起,穿裤子的时候抱怨连连,骂了贺京来好几句你干脆把我玩死算了。   这种骂和撒娇毫无区别,是贺京来喜欢的嗔怒,“不可以。”   男人握住谢未雨的手,“说好送我到停机坪的。”   谢未雨:“停机坪就这点路,我又不能和你一起上飞机。”   他知道飞到港市要多久,如果不是明天早晨还有安排,他还真的一起去了。   他眼尾漂着红,有几分病气的苍白皮肤因为什么红不言而喻,整个人都像是从红汤里捞出来的。   软成这样,好声好气的居然是贺京来。   助理内心尖叫,高泉自认是专业的,假装自己是棵棕榈树。   但谁都清楚,完全活久见。   这不是老房子着火的程度,是房子彻底塌了,老板变成废墟了。   “我也想带走你,你愿意的话……”   贺京来也后悔了,这一次去起码五天,每天的行程密密麻麻。   这些都是他选择带来的后果,唯一后悔的是综艺的对抗。   在这方面,谢未雨有自己的追求。   “我愿意啊,文信哥会愿意吗?”   眼前人的领带一丝不苟,头发也变成初次见面那种冷冰冰画报里的发型了。   樊哥变成贺京来,但没有谢未雨想得那么远。   因为他刚才浅尝过。   纤细的手揪住男人昂贵的领带,谢未雨就这么扯着贺京来往台阶下走,“送男朋友去上班。”   助理问高泉:“这种时候我能撤销记忆吗?”   高泉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面。   贺京来身高身形都很优越,能被票选成港市第一结婚对象名副其实。   不过再慕强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要眼睛脱框。   老板还要配合小男朋友弯腰,方便他扯自己的领带,被丢进车厢还在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愿打愿挨?   “马上就是七进四了。”   谢未雨上车就被贺京来抱进了怀里,他嗅着贺京来的味道,“你回来正好赶上决赛。”   “不过也不知道文信哥开会两天讨论出什么别的没有。”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我看手机上的安排好多,都在综艺上了还要拍写真。”   贺京来搂着他的力道一松,“是丁泽驹给你们拍吗?”   谢未雨:“是啊。”   贺京来又问:“你知道谁是丁泽驹?”   谢未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啊,摄影师。”   “以前也给我拍过。”   贺京来眉头压了下去,谢未雨用手指往上顶,“你在发愁什么?他岁数也不小了,放心,你的体力我很满意。”   “不是这个。”   贺京来失笑。   似乎意识到谢未雨无时无刻不在给自己加量安全感,什么满意、喜欢层出不穷。   像是对应贺京来的伯劳小谢饲养手册,他也有一本人类樊哥的爱护指南。   “那还有什么?”   谢未雨贴在贺京来怀里,“他人有点奇怪,但不是坏人。”   小鸟的直觉很准,从小到大从未判断出错过。   贺京来却很警觉,他的嘴唇贴在谢未雨的脸侧,“我让文信换个团队给你拍。”   “换了也是他的团队,他徒弟技术没他好。”   谢未雨感受到贺京来的微微的焦躁,“你担心他对我做出什么?”   他声音很轻,安抚着拍着贺京来手背的手。   “工作区都是直播的,不用担心什么。”   “文信哥还是领导。”   车开到了停机坪,贺京来越发不想离开谢未雨。   雷厉风行的老板如此幼稚也很少见,下属识趣推开了,谢未雨把贺京来带下车,“去吧。”   “小谢不想我吗?”贺京来走了两步,回头。   谢未雨有种风水轮流转的错觉,以前他上学,贺京来比他大好几届,谢未雨就想和他一起上学,不愿意去。   一步三回头,最后还要贺京来把他送到教室安顿好。   谢未雨走上去,把贺京来送上飞机,“想。”   “但我想和樊哥永远在一起。”   “十几年我都忍住了,不差这几天。”   飞机上的都是贺京来的心腹,个个头皮发麻。   谢未雨:“不许再送我下来。”   他穿搭休闲,过大的size是他的风格,远看更纤弱,风都能把他带走。   贺京来只好坐在位置上目送谢未雨离开。   下了飞机的小鸟站在贺京来舷窗能看到的地方,朝他比了个飞吻,坐上车走了。   下一秒贺京来收到来自谢未雨的消息——   港市又没有时差,晚上你可以给我单独直播洗澡。   前提是京来先生有空。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送走贺京来, 谢未雨回去睡了个回笼觉,一直等他重新开直播的观众傍晚才在练习室看到他。   节目组调整了赛制,打算从solo对抗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重新组一支限定乐队, 决赛与乐队pk中胜出的队伍pk.   这并不影响原先乐队选手的练习。   节目本就是乐队人数超过歌手,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离开覆盆岛的是大热门歌手付泽宇,练习室这栋楼气氛很紧张。   这两天又降温了。   谢未雨以前身体倍儿棒, 冬天都依然穿着破洞牛仔裤到处溜达。   回来之后身体大不如前, 休养一拖再拖, 现在又重新戴上护具, 米医生尽忠职守, 每天都有固定的温馨提示, 希望老板的小男朋友注意防寒保暖。   闯入观众视线的青年拎着樊小半走之前泡的蜂蜜水,手指勾着保温杯的拉环, 随着他走路摇晃。   原主没有什么财产,可以说除了和付泽宇的纠纷走得干干净净。   谢未雨病号服外的衣服都是贺京来置办的。   如今不差钱的老男朋友准备了很多,套房衣柜塞满贺星楼看到要嫉妒的潮牌和一般人需要细心打理的衣服。   喜欢一个人总是想把什么都给他。   普世意义上价值昂贵的物品算第一要素。   真实年龄四位数的小鸟不在意这些, 睡醒后翻了翻衣柜。   穿的还是贺京来的衬衫, 囫囵套了件马甲毛衣。   如果不是裤子太长, 谢未雨也想穿贺京来的。   他走也散漫, 不像选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导师来查房。   也没有提前和贺星楼打过招呼, 推开门的时候吓到了队长。   贺星楼弹吉他正在兴头, 吓了一跳,再看闯进来的是主唱,“末雨?你不是明天才来吗?”   他们也有线上沟通, 演出的歌曲也选好了。   谢未雨单人pk付泽宇震惊全网,故人归来的词条都成了年冠。   队友难免被列入拖后腿的存在, 贺星楼吉他都要弹出火了。   “你小叔不在,我一个人好无聊。”   谢未雨找到自己的位置,看到了熟悉的键盘。   一旁的周赐说:“半个小时前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这把键盘是None的旧物。   当年乐队解散,一部分的物品被贺京来带走,柏文信和江敦也有收起一部分。   谢未雨不算键盘手,但不止用过一把电子琴。   大家对器乐的需求都很高,都喜欢用趁手的。   练习室的直播全天开着。   节目播到现在,完全看得出什么乐队爱摸鱼,什么乐队大部分时间划水,也有人几乎睡在练习室了。   With的主唱是统计时长里练习最少的,更成了确认他或许有前辈亡魂归来的可能性。   「这不是小谢的罗兰战斧吗?这么狂野的颜色和上面的签名,我不会认错的!」   「当年None解散设备都还保留着的?多少年了还能用?」   「这把当年炒得很火,当年也跟风买了一把肩背式键盘,完全没有小谢在雨中演唱的十分之一气质啊啊!」   谢未雨也很意外,“谁送给我的?”   “贺京来吗?”   他到现在都没有和贺京来具体说起自己死后。   贺京来也没有问过这些年谢未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遇见了什么。   他偶尔忽然冒出一句,不等谢未雨回答又转移话题。   谢未雨知道他还没有准备好的,不会追问。   “是柏老师。”   柏文信在乐队圈很有声望,也扶持过很多新人,再吊儿郎当的乐手在他面前也毕恭毕敬,江敦没少呛声,谢未雨猜他是嫉妒。   谢未雨哦了一声。   他不像之前那样夸张地吊着手,但手肘到手腕之间固定器很明显,贺京来昂贵的衬衫都被他剪开了。   米濯知道他也有练习活动,等谢未雨送完老板后,米医生给他重新套上了护具。   不是绷带,是谢未雨从贺京来健身房薅来的拳带改造的,乍看像是什么潮流单品,第一眼看不出他手上有伤,以为是酷拽主唱凹造型。   谢未雨没有多问,绕着这把琴两圈。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   贺星楼和周赐都意识到他要拆掉吊臂,“你不是要养伤吗?”   谢未雨:“我要试试这个。”   他揍了付泽宇一拳自损八百本应该是个笑料。   随着节目播出时间长了,很多人整理了with重新组合后的视频,才发现主唱似乎从未好过。   无论是病号服还是登岛,直播镜头下谢未雨的背影都太病态。   是他恣意的台风令人忽略他跳过一次桥,捡回来的一条命还没有满血复原,又马不停蹄地奔赴节目。   贺星楼和周赐把谢未雨拉开了,但主唱还是扯开了吊臂,贺星楼越看这条带子越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谢未雨:“你小叔练拳的护带。”   贺星楼:……   「每一次被噎,每一次都问。」   「这么虎的吗?」   「这真的是小谢的那把键盘?」   谢未雨没看弹幕,他任性起来没人拦得住他,就算护具限制行为,他的手指还是灵活的,试了试音,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家都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聊起明天晚上演出的内容。   这次的歌是谢未雨选的,他来覆盆岛没有闲着,把住院闲来无事写的歌都圆了。   三天前的pk赛是他才华的一角,令无数人怀疑他的身份。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怀疑他装神弄鬼,也有人全然相信。   谢未雨不辟谣也不承认,回答也模棱两可。   从「托梦」到「你觉得是也我的荣幸」和「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复横跳。   他睡得毫无负担,订阅这档综艺的观众为了解密彻夜难眠。   除了他,队友也没有怎么睡好。   贺星楼勤勤恳恳,每天练习很久,也知道谢未雨在他队里是他的机遇。   周赐和倪旭也不想一直被骂拖后腿。   谢未雨背着这把古董战斧琴玩了一会,从下午到天黑,和队友练了好几次。   这大概是With最完整的练习室画面了。   他们暂停练习没多久,贺京来正好下飞机。   港市气温比覆盆岛高一些,这几天都在下雨,秋雨冷冷,贺京来坐上车先看自己的未读消息。   没有小谢的。   他只好去看节目直播。   编号210的练习室人去楼空,贺京来也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键盘,还留着谢未雨收到礼物的金漆签名。   贺京来当初没有拿走,也是上面有柏文信名字的原因。   没想到对方居然把电子琴带到了岛上,快自己一步。   他这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群聊。   【文明观鸟(4)】   消息居然是99+   ……   Bwenxin: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暴龙战士:[可怜]一起吧,我们这也有荔枝肉。   暴龙战士:还是贺京来他不许你和我们一起吃饭?[愤怒][刀]   雨水小鸟:他都不在。   雨水小鸟:护具歪了,我在诊疗室。   雨水小鸟:@Bwenxin 谢谢哥!键盘保养得很好,明天……   ……   都是一些闲聊。   谢未雨还发了不少自己在诊疗室的照片,还有米濯半张脸入镜。   江敦还是不满意贺京来,说医生都比贺京来年轻。   他爱找茬的性格十年如一日,谢未雨说人医生结婚了。   江敦还能回一句:那贺京来怎么还不和你结婚!   暴龙战士刷了一夜的愤怒,便便的表情炸在页面,逗笑了谢未雨。   ID全是小表情的小鸟说:我现在不着急。   暴龙战士刷屏好多条我很急,柏文信问能不能把他禁言。   贺京来默默点开的和谢未雨的单人聊天框。   他们玩乐队的时候用微信的人还不多,支付软件也不是现在最常用的。   人在港市活动的贺京来自然而然用不到这个软件,此刻才有种脱节的尴尬。   车开往贺氏今天在港市的总部大楼,高泉的对贺京来说:“先生,晶鳌国际的舒先生已经到了。”   贺京来问:“是舒老先生,还是刚认回来的小少爷?”   高泉:“是舒皓回,也是您之前见过的郝回。”   他把秘书办新整理的资料转交给贺京来。   贺京来收回笑意,车抵达总部车库的时候,他收到了谢未雨的消息。   覆盆岛的夜晚很热闹,除却主办方的办公别墅,选手也很能整活。   换了更轻便护具的谢未雨拒绝了江敦的晚饭邀请,离开诊疗室后回了城堡。   他围观了乐手的live,也和几个来搭话的选手聊了几句。   去练习室的路上拍了一张照片给贺京来。   问:你到了?吃饭了吗?   他的自拍姿势不怎么变化,全然仗着年轻和五官精致,古灵精怪扑面而来。   下车的男人一袭正装,这个时间的贺氏集团总部正好是下班的时间。   港市寸土寸金,老板没有独立车库,顶多隔出了几个特殊车位。   很多人见到了贺京来,也有人拿着手机在群组中发消息,说临近下班,看到一个帅哥被人领着上楼了。   照片拍得模糊,侧脸惊人地眼熟。   有人说很像谢未雨吗,也有人说他上过报纸,是台商的少爷。   晶鳌国际反复提起,又追溯祖上的某某帮派。   有人联想到贺京来上次回来去医院的相亲传闻,问了几句。   但综艺在播,集团最高的老总已经有了男朋友,又怎么可能……   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豪门的生活五彩斑斓。   可这是贺京来,从一而终的贺京来。   现在交了新男朋友也疑似都市鬼故事的上身,怎么可能为了项目牺牲自己。   没有人比他更在意名分和名声。   这是牌坊型男友的典型表现。   谢未雨推开练习室的门,其他三个队友还在楼下围观导师组的即兴live.   他对辛希尔十年如一日的卖弄风骚毫无兴趣,捧着手机等贺京来回消息。   太慢了。   谢未雨发了语音:“你不能说话吗?”   电梯内除了贺京来还有秘书助理和保安,以及因为他回来待命的总监。   老板参加综艺依然可以远程遥控下属,这段时间唯一可以解忧的就是议论老板的第二春。   总监和高泉也是老熟人,两个人站在贺京来背后眼神交流。   听到清澈又亲昵的一句话,一边努力保持专业素养,一边羡慕保安还能戴着墨镜装酷。   贺京来压不住上翘的嘴角,回道:“等我回去慢慢和你说。”   他在意网络评价,除去老当不益壮,还有一些贺京来需要补充的爹系知识。   在他看来都是不好的,象征着控制欲。   为了收敛,男人欲盖弥彰补上:“可以吗?”   谢未雨从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get不到恋人的心思,回了个哦。   正好电梯门开,等着的舒皓回见证了这位任务对象从含情脉脉到失望的瞬间。   这简直大过他蓄意接近贺京来那半年所有的情绪起伏。   舒皓回不用猜都知道贺京来手机那头是谁。   最近最红的艺人,搜索度排行榜第一,媒体形容他是魅魔的主唱——   岑末雨。   模仿谢未雨这条赛道已经拥挤不堪了。   不会混进来一个真的吧?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练习室全天开着直播, 谢未雨习惯了,很少看镜头。   观众更像看监控的保安,监督选手们的练习情况。   换了新护具的主唱没有继续背那把战斧键盘, 或许也有一个人很难挂上的原因。   谢未雨试了好几次, 没能成功,放弃了。   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电子琴设备都是启动状态。   边上还有和练习室直播镜头配套的直播设备, 放上节目组分发的手机, 可以多一个机位。   谢未雨中午答应过粉丝, 也如约把手机放了上去。   队友们没有回来, 他适应了一会戴着护具的弹奏方式, 偶尔停下来看看弹幕。   “没问题的,我骨头长好了。”   “就是太冲动, 有一点点拉伤,有人大惊小怪,非要让医生这么捆住我。”   他完好的右手摁出几个琴音, 又把麦往前凑了凑, 脸颊擦过镜头, 近得令观众呼吸一滞。   「这是福利环节吗?」   「好近。」   「有人是我想的那个人么?」   曲谱就在电子琴上, 谢未雨的手腕也缠着绷带, 他不喜欢这种滞涩感, 又甩了甩手。   一边放水杯的台面还有他从米濯那顺来的栗子蛋糕, 巴掌大小。   理论上歌手不应该在练歌的时候吃这些东西,谢未雨之前就是这样,似乎没什么影响。   “就是贺京来啊, 不让这个不让那个的,我的手变成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青年从头到脚都很散漫。   过分宽大的衬衫, 蓬松的头发,似乎觉得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太傻帽了,开到胸口。正好翻在针织背心上,垂得像一朵倒开的铃兰。   谢未雨戴上耳机,没管刷新很快的弹幕。   他投入练习不怎么在意周围,也没有注意自己的手机也在录制画面里面。   弹出了一条银行APP的动态提醒——   您账户9123于10月29日19时32分转入……   「我没看错吧!这是多少钱?」   「银行汇款还能走这样的通知的?」   「按照末雨的个性,不至于故意给我们看,你看他完全不鸟我们。」   「主播笑一个。」   「慕名来覆盆岛必吃榜打卡。」   「唱得这么好?嫉妒了。」   「新粉报道——」   谢未雨练习并不活泼,表情也冷冷的。   人的皮囊因为灵魂变化,就算的原主从前的同学,偶尔刷新,都会恍惚。   那个不爱说话的同学有这么强么?   依然实锤的还是岑末雨是谢未雨狂热粉丝这件事。   综艺播出后,还有粉丝实地采访,去岑末雨就读的音乐学院探寻。   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也有人说网上交易过国外订单,面交的None专辑也有岑末雨的痕迹。   支持岑末雨脱胎换骨和认为岑末雨被谢未雨上身两派每天辩论,都给这个名字上了不少热度。   综艺方也给谢未雨安排了很多拍摄,鉴于今天还是他的请假日期,没有晚上把他叫走。   漂亮的人练习不互动都很有可看性,谢未雨中途喝水瞄了一眼弹幕,才拿起手机看消息。   “付泽宇还钱了。”   他举起手机,给观众看金额,“不过给多了。”   原主拉的账单还是他微博的指定,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拉到底不过三十五秒。   谢未雨偶尔庆幸,自己和贺京来的纠葛不是账单能勾销的。   事实上付泽宇欠原主的,也不是钱能偿还的。   难怪都说情债不清不楚,谢未雨是想给原主报仇,在直播转回多的钱,说:“除去账单上的钱,我还想要那栋房子。”   「有什么好退的!还有你多年的青春啊啊!」   「付泽宇算幡然醒悟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知道他们国籍那边的房子多少钱。」   「付泽宇不是说会买回来吗?」   谢未雨正要转账,弹幕中忽然出现一个带着节目选手金标的ID。   [付泽宇V]:那不是多的。   [付泽宇V]:是你陪我去医院的诊费,住院费,你没有算进去。   退赛的人账号没有回收,之前几季也有这样的状况。   淘汰的选手回来助阵也是看点,谁也没想到付泽宇会空降。   「欠钱哥你是不是问心有愧?」   「什么时候进来的?完全没注意。」   「节目内置的直播不能打赏,太没意思了。」   「你们还有这段呢。」   谢未雨打开小蛋糕包装,又从练习室的冰柜拿了一瓶苏打水。   他划清界限,“我还有点良心,这不算就不算。”   谢未雨没有和原主交流过,不知道他当初打出这份账单到底翻看了多少纪录。   连鸟都看得出很多费用淌着血,是一个人对一个人青春的付出。   要多心灰意冷,才会毫无留恋。   “别以为多转一点就可以少点愧疚了。”   谢未雨坐回了位置,敞开的衬衫领子露出漂亮的锁骨,练歌的时候不少人眼神总不由自主落在上面。   “有些东西是很难勾销的,明面上账目推平也只是明面上。”   他意有所指,知道付泽宇听得懂。   他们在后台的冲突早就暴露了事实,岑末雨早就死了。   红名的账号却冥顽不灵。   [付泽宇V]:我会一辈子补偿犯下的错。   这句话淹没在弹幕里,被不少尖叫覆盖。   谢未雨扫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兀自转完钱,点开贺京来的头像,“我现在有男朋友,也不需要陌生人的一辈子。”   很多人拿放大镜看直播,发现谢未雨给贺京来的备注是鸟笼叔叔。   不明白这是什么含义,倒是看到了他置顶了好几个群聊。   [付泽宇V]:他不是最好的选择。   [付泽宇V]:你要是想有人兜底……   正好这时候贺星楼进来,谢未雨抬头喊了声队长。   贺星楼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他实在担不起这个称呼,但主唱是前辈又是小叔对象这事实压力实在太大了啊。   “怎么拉黑直播间的用户?”谢未雨问。   “为什么要拉黑……”   贺星楼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付泽宇的消息。   这些简直是明晃晃的撬墙脚信息,他要坚决捍卫前辈and小叔对象的尊严!   “我来!”   谢未雨点头,转头和贝斯手聊天,商量等会儿集体练习多少回。   付泽宇早就离开了覆盆岛,那晚轮渡漫漫,来自港市的电话几乎让他热血沸腾。   原来他也有唾手可得的权力和地位。   意味着可以改写结局,也可以重新拥有岑末雨的喜欢。   从前他避之不及的,失去后又追悔莫及。   还好新的机会来了。   付泽宇今晚在谢未雨直播间的话很快传播出去了。   粉丝哭天喊地被网友耻笑,也有人纳闷为什么付泽宇百无禁忌,公司难道不管吗?不应该像之前他回应岑末雨那样,说手机被收了?   他的公司在业内一向出了名的军事化管理艺人。   资源很好,没有自由也是人尽皆知。   他辜负岑末雨是事实,也有人觉得情有可原,值得原谅。   当晚也有业内人士透露付泽宇不会这么容易退潮。   口碑烂成这样,寻常艺人早被走流程广告解约走流程了,他还能肆无忌惮出现在岑末雨的直播间,很有问题。   某论坛高楼迭起,还有截图的聊天记录,说付泽宇也有后台。   贺星楼拉黑了付泽宇,满意地把手机递给谢未雨,正好看到节目组发的群消息。   提醒他们明天有拍摄。   贺星楼看了看谢未雨的手和刚掉痂的脸颊,“末雨,你的身体能撑得住拍摄吗?”   谢未雨:“能啊。”   他只是身体虚,精神很好,“都能撑得住你小叔,不用担……”   “啊啊啊啊你不要说了!”贺星楼的崩溃一触即发,他红着脸说,“我还没有谈恋爱呢,你不要老说这么……的话。”   谢未雨:“我说的是我也能背你小叔啊,你在想什么。”   贺星楼:“你绝对不是说这个!”   鼓手笑得抽搐,贝斯手忽然问:“末雨,你说的房子是国外妈妈的房子吗?”   谢未雨点头,“做音乐很烧钱的,大家不都知道吗?”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一头脑热,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值得自己奋不顾身。”   贺星楼:“我小叔很好的。”   他维护贺京来就像江敦维护谢未雨,小鸟主唱笑得意味深长,“是很好吃。”   眼看队长又要爆炸,谢未雨吹了吹麦,手指摁在键盘,弹出丝滑的旋律,阻止了贺星楼的痛苦哀嚎。   他练歌到很晚,回了很久没住带摄像头的宿舍。   路上试探着给贺京来发消息,对方没有回复,谢未雨又给高泉发。   秘书说贺京来还在开会。   谢未雨等了好几趟电梯,最后上行,遇见了一群玩回来的导师。   大冷天辛希尔的胸口都开到腹肌上了,1924一群人身上还带着烤肉味。   柏文信忙着统筹工作,不怎么参与这样的活动。   江敦代表None行动,电梯门开,看见谢未雨眼前一亮。   一句小谢到嘴边,强行扭成了小末雨。   辛希尔似乎喝酒了,目光微醺,“小谢?”   谢未雨毫不留情,摁了关闭电梯,送走这群老男人。   没能如愿,被1924的主唱叫进来了。   对方也很无奈,“抱歉,我们队长很任性。”   谢未雨选择站在江敦身边,中二鼓手早就想和他聊天了。   这里显然不是聊天的场合,他瞪着眼满脸欲言又止,在旁人看来简直是在威胁后辈。   辛希尔:“江敦敦,不要恐吓小朋友。”   江敦正要辩解,谢未雨的手机响了,来自鸟笼叔叔的视频通话。   谢未雨挂断,贺京来锲而不舍。   电梯却一层层打开,看见这一电梯前辈的选手当然选择不进来,也浪费了很多时间。   谢未雨想走,辛希尔还在和他说话,“是京来的电话?为什么不接?”   醉鬼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自来熟,刁钻地拿走谢未雨的手机,点了接通。   辛希尔:“hello?”   正准备和小谢那种聊的贺京来看见的是辛希尔,笑容僵了,“怎么是你?”   辛希尔:“为什么是鸟笼叔叔?这是安全词?”   谢未雨顾不上明面上的前后辈关系,肘击烦人的暴发户,拿走手机说:“等会我……”   除了江敦,一群人都在喊鸟笼叔叔。   贺京来:……   谢未雨:……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挂了贺京来的视频通话。   他也忍不了这一电梯的奇葩, 在下一层电梯门开走出去了。   江敦跟了出去。   辛希尔喝多了,在旁人他眼里完完全全把with的主唱当成了谢未雨,喊着小谢就要追上去, 队友急忙把他拦住, “算了算了,别打扰他。”   “我怎么是打扰呢, 江敦不是跟上去了吗?”   乐队里酒量差的不少, 辛希尔外强中干, 以前谢未雨一瓶啤酒都能把他喝倒, 可见十几年过去依然没有长进。   “他……”1924的队友正要说什么, 辛希尔又想明白了, “也是,他们一个乐队, 一起太正常了。”   “可是小谢都那么大了,还要和贺京来睡一张床像话吗?”   ……   1924换过主唱和贝斯手,同电梯间还有失氧之地的队员, 笑得岔气, “你不是造谣小谢成年尿床让贺京来处理吗?”   “什么?!”   ……   这一层不是谢未雨宿舍在的楼层, 江敦追上去, 不能喊小谢简直要把他憋死了。   鼓手三步两步走到谢未雨身边, 一兜的腹稿都说不出口, 沉默地跟在谢未雨身边。   走廊也有选手, 直播综艺的观众都像幽灵,可以出现在任何有机位的场合。   「发生什么了,怎么是江敦和岑末雨走在一起?」   「你们是住这层吗?」   「江敦也好高大, 柏文信看着斯文,也没有差到哪里去。」   “很晚了, 你不去休息吗?”   谢未雨知道江敦和倪旭住在一个宿舍,微微顿下脚步,这一眼在光下明晃晃的,看得江敦的都有些僵硬。   称呼卡在喉咙,他像是缓冲中的视频进度条,看谢未雨半晌,居然红了眼眶。   谢未雨:……   他想笑又顾忌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揶揄地喊了声江老师,“你喝多了?”   他们的年龄明面上差了很多,或许真是中二延缓衰老,江敦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不像贺京来眼神写满寂寞,让小鸟心疼不已。   「不会认错人了吧?」   「是有选手在宿舍和室友聊天说,电梯碰到辛希尔喊岑末雨小谢。」   「小谢是一种感觉……我投一票!」   「+1」   「江敦和小谢关系也很好啊,两个二货,现在鬼畜区还有江敦舞台上喊我会永远追随小谢的视频呢。」   「真正的唯粉,在内部。」   “我酒量比辛希尔好。”   江敦知道这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柏文信宣传创新综艺,创新出所有人都没有隐私,江敦又不好现在把谢未雨带到办公别墅,只好把他推进了拐角的安全通道。   「你们None都有独门绝技吗?」   「贺京来不是和岑末雨也这么消失过?」   「None也有独门绝技。」   “想说什么?我等会儿还要给樊哥回个电话。”   谢未雨并不生气,他笑着看着江敦,像从前一样,撞了撞对方的肩膀。   碍于左手还有个护具,临时改成右手,显得有些滑稽。   轻飘飘的力度,和谢未雨以前不一样。   江敦却很感动,猛吸一口气,像是要哭了。   “江敦,樊哥和我相认都没有哭,”谢未雨失笑,“你控制一下,不然等会儿出去,会传我欺负你。”   “你没有欺负过?”   江敦长得浓眉大眼,区别于With鼓手周赐的刺猬头,他就是一个剃得圆润的栗子,很爱在头皮做手脚。   头发旺盛的时候像头狮子,小鸟喜欢挑战这样的野兽。   谢未雨:“那叫欺负吗?”   他知道江敦也想确认什么,哪怕已经确认。   “跑个腿买个烧烤很过分?”   “要是樊哥在,才不会磨磨蹭蹭。”   有些事记忆犹新,江敦回忆起依然无言,“谁在法国半夜三更要吃正宗的柳木烧烤?”   谢未雨耸肩:“是你说的,天大地大,主唱最大。”   江敦还想说什么,谢未雨却急着回去,“我先走了。”   “和你待太久回头网友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樊哥会吃醋。”   鼓手鼻孔出气,“别太惯着他。”   “为什么不能?”谢未雨手不方便,歪着头让江敦给他开门,“惯着老公不是天经地义么?”   江敦推了他一把,熟悉的烦躁也回来了。他又高兴又复杂,本来不太善良的面相消化不了复杂的情绪,正好被观众抓个正着。   「江敦不会对岑末雨动手吧?」   「不至于……他看着凶人还是不错的。」   「这哥们面相就不好。」   「江敦一些唯粉的宣言至今广为流传,没见过同队内讧成这样的。」   「岑末雨都伤这样了,还恐吓他也太不人道了吧!」   谢未雨预测是正确的,和江敦分开后,他们在安全通道说了不到五分钟已经扭曲成None鼓手不满队长二春对象。   无良营销号动作很快,连贺京来都收到了弹窗推送的文娱头条。   夜深了,港市贺氏集团还有灯火亮着。   贺京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与舒皓回面谈。   对方可以算老熟人,七年前也作为谢未雨的模仿者出现在贺京来身边。   高泉前段时间整理自己的战绩。   无数模仿者的一寸照排在一起,都可以消消乐的程度,最晃眼的还是之前真名叫郝回的十九号。   当年对方是付郁晴的棋子,失败后被贺京来送走,本应该像很多先前模仿者那样,难以维持修面容修复的高昂费用,债台高筑。   好一些的还能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有些虚荣心爆棚的,利滚利,最后不堪赌场催债,一死了之。   舒皓回本应该是前者,却在两年前忽然搭上台商的路子,成为对方的养子。   今年已经掌握晶鳌国际游轮最赚钱的航线了。   舒皓回诚意满满,贺京来对他开的条件不为所动。   今晚的谈话并不顺利。   贺京来让秘书送走舒皓回,本想着回去再和谢未雨通话,没想到电话那头会是一群醉鬼。   他的办公室外可以看到港市的夜景,海湾上的轮渡亮起,无数高楼渲染着不夜城的繁华。   “舒先生,您这是干什么!”   舒皓回往回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晚上刚见面的时候贺京来也是少见的温和。   当年他接近对方,听说前几任中有人明明接近成功,最后下落不明,就知道贺京来的坚定。   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这是舒皓回选择贺京来的目的。   他并不喜欢这位当年走投无路做任务接触的任务对象,却欣赏的不为所动和精神顽强。   贺京来怎么可能不想永远掌握贺家。   高泉拦不住舒皓回,对贺京来鞠躬,“抱歉,舒先生他……”   “我不明白。”为了这次会面,舒皓回穿得正式,看得出他如今财力雄厚,掌握着晶鳌国际的实权。   “和我结婚难道不是你最好的选择吗?”   男人放下手机,看向站在眼前的人,“不是。”   舒皓回的脸和当年相差无几。   付郁晴这个计划执行十多年,挑中的人原始脸和谢未雨就是相似的。   利用科技塑造,三到五成变成五到七成,上上氛围,说几句暧昧不清的话,本应该很容易攻心。   贺京来的顽固也超乎她的想象,唯一一次快成功,也功亏一篑。   那是贺京来第一次动怒,贺氏集团还有他牵连项目的证据,付家为此修生养息好几年。   舒皓回看过这段过去,安排他的人希望他吸取教训。   这个任务很难,就算失败也报酬丰富,当年家道中落的大学生抵不住诱惑,做了,也失败了。   “为什么不是?”   舒皓回坐到一边,贺家在商界举重若轻,一个豪门居然去参加不入流的直播综艺。   普通人为了赚钱可以让渡隐私权交给大众观看,贺京来不缺钱,时间对他按秒计算价值,就算有乐队队友的面子邀请,他投资都算付出,居然还要露面。   不仅舒皓回不明白,很多人也不理解。   结合贺京来在综艺上和侄子未婚夫的拉扯,更像是他疯了。   这是最好的解释。   贺家一半人希望他真的疯了,但舒皓回接触过贺京来,明白他有多清醒。   一个人活成那样实在没滋没味。   寻常二代、三代每天思考的是怎么维持,贺京来掌控贺氏,更像是找点能麻痹情绪的事干。   时间越长,越得心应手,似乎和他那叛逆离开的父亲一样具有商业天赋。   “舒先生,我有想要结婚的人。”   贺京来从前气色一般,气质宛如枯木,这次见面,舒皓回完全理解什么叫枯木逢春。   “结婚对我而言不是联姻,不存在任何交换。”   “因为喜欢,所以结婚。”   舒皓回的诚意很足,或许也有还贺京来当年没有彻底把他弄死的恩情。   桌上的项目书是贺家和晶鳌的轮渡投资,开辟一条新的航线,打造成东方最豪华的游轮。   从前舒皓回的脸更像谢未雨。   也不知道这几年是不是缝缝补补改回了一部分,站在一旁的高泉没少腹诽男人做什么微笑唇,谢先生哪里是这样的。   就算是现在的岑先生,也不这样啊。   “我也不是喜欢你才提出这个要求。”   舒皓回有点明白为什么网上有人说贺京来做牌坊,但他还是很难把这个词和眼前人对上。   “你应该知道付郁晴为什么安排我和你在医院偶遇吧?”   上次贺京来回来是付郁晴的要求,港市封建又开放,尊老爱幼的传统固化到极致,不孝是最大指责。   贺京来虽然不在意,也早被捆进贺家的体系。   古树盘根交错,他这一支被小鸟叼走的树枝还是插了回来。   当然上一趟回归的原因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小谢,选择逃避。   结果被小鸟狠狠啄了,之后又被小鸟抚慰。   他想起谢未雨,依然不自觉眉目舒展,“你们有合作。”   舒皓回:“是啊,但我的诚意都摆在这里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做第二次卧底。”   他这次是光明正大回来的,养子的身份令人不齿,舒皓回并不羞愧。   “老爹家里不太平,和你们家情况也差不多。”   “我没你那么大能耐,希望你能摆平。”   “古代不是还有做质子的么,我把自己和产业抵押给你,你帮忙。”   他和贺京来谈条件的时候高泉也在一边。   心腹秘书在这种场合自认秉笔太监,心想:这不是害我们老板么。   贺京来:“这是好主意?”   他态度强硬,“我不会和你结婚。”   舒皓回满脸科技,好看是好看,做不了什么复杂的表情。   他无语半天,“我说的是联姻,不是有感情的结婚。”   “你难道不知道付郁晴不死心,想把你打下来的江山转移给她付家?”   贺京来微微坐直,坚决拒绝,“我只会和喜欢的人结婚。”   舒皓回也不坚持了,他问:“那你打算和现在这位……”   他莫名有些崇拜这个二十岁的新人,在模仿谢未雨这条赛道,折了太多前辈了。   能打动贺京来的秘诀是什么,无人知晓。   网上倒是有猜测。   当然是真的谢未雨。   难道混进来真的了?   当年的重生、借尸还魂话术全是铺垫?   那老太太不得气死。   “这位漂亮侄夫结婚是吗?”   贺京来颔首,舒皓回看他心意已决,只好换了个方案,“那这样,我做你的侄夫,股份到你名下,你帮我把老爹的儿子弄下去。”   “我交换一个新情报,关于付老太流落在外的小辈。”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舒皓回本想邀请贺京来一起吃顿宵夜, 忆起贺京来严苛到近乎可怕的饮食习惯,自己去吃了。   他知道贺京来今夜恐怕没那么好眠。   付老太太有了新的扶植人选,对方又恰好在娱乐圈工作, 是个歌手, 还和贺京来第二春对象是初恋关系。   就算舒皓回不完全入局,也想看看这场热闹。   付郁晴就是平等地让贺家人不好过, 贺京来不做她的傀儡, 她当然要不遗余力地让贺京来不如意。   舒皓回离开后, 高泉问贺京来:“要回别院么?”   贺京来摇头, “你下班吧。”   高泉:“您留在这里, 我们自然是要留下的。”   他们的工种不太一样, 对外薪资正常,每年到手是同行的几十倍。   贺京来是个不错的老板, 在自家人眼里口碑不好,对下属还是有人情味的。   “付泽宇的资料秘书办还在重新整理,您不是要和谢先生联系么?”   贺京来看了眼时间, 岛上的直播都休息了。   他有些犹豫, 毕竟谢未雨练了一天的歌, 他要是贸然打扰……   总裁办公室也有休息区, 高泉先行离开。   秘书办的员工轮岗制, 还没进去就闻到了咖啡味。   贺京来不禁止他们加班看综艺, 这群人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加班加出了玩的氛围。   看见高泉来了,纷纷询问:“谢未雨十九号什么意思啊?”   “我听说他现在傍上的大款是daddy型的!”   投影仪马上出现台商的近照,年近五十, 保养得不错,没有白发, 但看着身体不好。   “不是那种关系吧!”   “不说这个了,我画完付泽宇的人物关系图了。”   完全没人在意高泉的回答。   高泉倒了一杯煮好的咖啡,这才看到谢未雨一个小时前的消息。   他问贺京来是不是还在上班。   有这么多会开吗?   晚饭吃的什么。   高泉不像老板这么愁肠百结,一一回复后转发给上司。   临近一点,谢未雨隐隐约约感觉到手机震动。   两张单人床拼在一起的床垫不如贺京来套房的好睡,但小鸟不怎么挑。   他眯着眼看了消息,没打算回。   困意席卷,马上被手机震动打断,这次是电话。   谢未雨接起,一句干什么软绵绵的,像撒娇。   贺京来忽然就不烦了,他甩开舒皓回的项目书,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灯火喊了声小谢。   “不是要视频吗?”   谢未雨又闭上了眼,他的困意足够令舌头打结,贺京来恨不得隔着手机亲吻他,“你先睡。”   “你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让我睡觉?”   谢未雨也被逗笑了。   贺京来还能听到被子卷起摩擦的声音,咳了一声,“对不起。”   谢未雨:“不想起床,也不想脱了。”   贺京来:“什么?”   那边的人哈欠连连,“樊哥,明天再约吧,我好困哦。”   尾音拉长,很像以前和贺京来睡在一张床说明天要吃什么的语气。   只是那盘菜变成了贺京来自己。   贺京来沉默了好一会,问:“我的意思这么明显吗?”   谢未雨不过是玩笑,他唔了一声,“你没有想试试的意思?”   贺京来为人正直,要看他的邪念挺难的。   谢未雨从前懵懂,又以自我为中心,没有深度发掘。   直到他被深度发掘,隐隐约约意识到贺京来的欲望不小。   从前忍耐,现在半推半就。   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贺京来说:“想。”   谢未雨把自己团成一团,“除非你现在飞到我身边,不然就想着吧。”   他困得呼吸都乱,贺京来忍俊不禁,也不说话了。   谢未雨很快睡着了。   贺京来听着谢未雨的呼吸声补了小男朋友白天的物料,毫无困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给柏文信打了个电话。   柏文信做一档节目睡眠短暂,靠咖啡续命。   刚确定明天的拍摄时间,接贺京来的电话有些意外。   “京来,什么事?”   他知道贺京来回了港市,直觉这通电话与谢未雨有关。   脑子里过了很多安保问题、可疑人员,小谢的配餐和伤情鉴定等等。   “你当年结婚,筹备了多久?”   柏文信满脑子的疑问都被这句话打散。   凌晨的综艺工作区灯火通明,不少工作人员走着去餐厅吃饭。   丁泽驹所在的团队确认了拍摄对象,摄影助手也陆陆续续散了。   他经过柏文信的时候正好听到对方在谈酒宴。   什么酒宴。   综艺还有要摆酒?   他走得慢了几步,听到了结婚这类字眼,想起付郁晴管家早晨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忽然有了答案。   “你不是回去有事?这是你的事?”   柏文信有些词穷,“我以为是你恋情公布,守不住自己祖产了。”   港市什么情况柏文信略有耳闻,生意上的事他懂一半。   做个节目面对资方都很孙子了,全靠贺京来撒钱。   至于队长处在什么水深火热,他心疼没用,贺京来一直有自己的打算。   贺京来:“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柏文信:“你最好不需要小谢担心。”   他压低了声音,“他看网上一些消息比我多,有些吹得天花乱坠的,你的形象都快赶上他小时候爱看的电影男主角了。”   谢未雨极其护短。   江敦这么推崇他也是谢未雨明明比他小一岁,当年却能挺身而出,把欺负江敦的小孩都赶跑了。   虽然他也因为描述谢未雨小个子大能量被揍。   “那没有到电影男主角的地步。”   贺京来也笑,他靠着椅背,电脑屏幕还是谢未雨舞台的片段,“只是想早点落实。”   柏文信往自己的宿舍走,海岛的深夜僻静,这是连闹腾的选手都睡着了的凌晨。   “你是什么打算?”   “忍心自己这么多年在贺家的付出拱手让人?”   后一句柏文信问得揶揄,“或者打算靠年轻的男朋友拼事业,自己提供情绪价值?”   贺京来玩乐队的时候没什么事业心。   他就是为了谢未雨高兴才组了乐队,以这样的模式留在谢未雨身边。   乐队的续存和事业规划属于他的,既然选了,就要做到最好的。   贺京来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这点柏文信自愧不如。   人生百分之九十他都可以握在手上,唯独谢未雨跳出了掌控。   柏文信做不到像江敦那样指责贺京来身份有问题,连累谢未雨成为别人要挟他的筹码。   出身是最没得选择的。   没有这个出身,回到贺家之前的贺京来都过得很好。   他的不好来自谢未雨的离去。   “小谢会养我吗?”   贺京来问。   “他会。”   柏文信笑着回答,“但你舍得让他变成为了钱到处演出的人?”   贺京来当然舍不得,当年乐队的商业资源也都是他谈下来的。   最早感受到他天赋的是柏文信,意识到贺京来感情不同寻常的也是他。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柏文信每日关注网络动向,清楚贺京来这些年深情的口碑因为小谢回来换了身份大崩盘。   但网友不知道真相。   连他这个队友也很难感同身受贺京来这些年的痛苦。   这样深夜的闲谈都很难得,柏文信说:“等你处理好那边的事,大家一起聚聚吧,江敦快憋死了。”   他们需要一个没有人关注的场合迎接回来的灵魂。   “文信,有件事你安排一下。”   贺京来拿到了付泽宇最详细的资料,秘书办整理得很细致,还有人物关系。   丁泽驹的照片与付泽宇的照片也能连线。   贺京来也没想到明面上一辈子没有子女的付郁晴有两个外孙。   丁泽驹与付泽宇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付泽宇退赛离岛那天,付家也找到了他。   亲子鉴定是下轮渡后连夜做的,正好被舒皓回撞见。   他把这个秘密当人情送给贺京来,想要一段庇护关系。   他通过七年前的卧底得出结论,跟着贺京来混迟早会成功的。   /   谢未雨第二天有赛前拍摄,醒来没多久,贺星楼就来敲门,“末雨,去吃早饭吗?”   不知道是不是受网上热梗之豪门大老板四点健身的影响,贺星楼上岛之后也睡得越来越少了。   加上谢未雨那天对他的腹肌出言不逊,他也早上起来就去健身房。   同宿舍的辛希尔注重身材,剩下的周赐无法心安理得睡懒觉,健身房每日人山人海。   谢未雨还是个伤患,这种事卷不到他身上。   他刷着牙看冒着热气的贺星楼,“你跳火山了吗?滋滋的。”   贺星楼:“刚洗完澡,十点我们要做造型,下午一点开拍。”   “小叔说你要好好养着,不能饥一顿饱一顿还暴饮暴食。”   谢未雨的电动牙刷嗡嗡嗡,“他不能直接和我说?”   他简直不可理喻!   贺星楼对上谢未雨总是被噎,“怕打扰你睡觉。”   谢未雨:“他是半夜打扰过了不好意思吧?”   房门开着,谢未雨含着牙刷,说话模模糊糊,观众也能听到。   「什么半夜!什么打扰!怎么打扰的!细说!」   「贺星楼每天一副希望有人来收了主唱的崩溃……」   「遥控侄子喊醒老婆,好小众的安排。」   贺星楼绕过这个话题,“末雨,这次是拍外景。”   谢未雨嗯了一声,“那么多乐队都拍,来得及吗?”   节目组每一次晋级赛都有主题,选歌、造型都是一个路线的,之前谢未雨就等了很久。   贺星楼:“没事,不用让你等到睡着,多加了一组摄影团队。”   谢未雨:“是吗?”   很快谢未雨就看到了新一组摄影团队的面孔。   是None之前合作很多次团队。   谢未雨不怎么关注这些,不知道这工作室如今火到什么程度,杂志都预约到来年冬天了。   贺星楼很羡慕这种松弛感,又替小叔感到悲伤。   煞费苦心又是钞能力又是人脉邀请来的团队,在谢未雨看来理所当然。   这才是真正顶流的狂妄吧。   果然灵魂是那个男人。   上午十点,谢未雨跟着队友去了造型室。   柏文信也在,他没想到贺京来担心丁泽驹动手到这个地步,居然把远在巴黎的工作室私人飞机接过来了。   摄影师钱韬四十多岁,和None的前经纪人是朋友。   柏文信给他介绍With,“这是队长贺星楼,京来的侄子。”   谢未雨站在一边,右手捏着一罐贺星楼刚给他打开的香蕉牛奶,第一眼很无害。   “这是……”   摄影师对上这双眼睛,想起贺京来深夜的电话,笑着说:“我知道,京来的小鸟。”   柏文信有些词穷。   “韬哥现在还做婚庆拍摄吗?”   谢未雨看人的目光很清澈,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总是能吸引其他人目光的追逐。   哪怕变了名字和身体。   “目前没有接过这样的业务。”   钱韬看着就像捣鼓艺术的,留着长发,胡茬很明显,在室内还戴着茶色墨镜。   “你有这个意向吗?”   他是个烟嗓,比柏文信还大好几岁,看外貌是货真价实的叔叔,实际上二十岁就长这样。   谢未雨喝着香蕉牛奶,“叫你来的人没有吗?”   他微微偏头,细微的狡黠恍如旧人重现,柏文信咳了一声,“这个问题私下再聊,你们先准备着。”   钱韬的团队蜚声国际,不是一般人能请得起的,也过了和乐队互相成就的时间。   无论是观众还是选手,都清楚他是谁请来的。   「到底出了多少钱能买断在这两天应该在秀场的团队?」   「鬼才啊,第一梯队的摄影师给你们做婚庆,心思昭然若揭。」   「不要啊!岑末雨你才二十岁!结什么婚!还是个老男人。」   「乐队圈是主唱唯粉比较多吗?怎么江敦类型的也不少?」   「为什么忽然空降摄影团队?」   「忙不过来吧,我们辛辛苦苦给节目组做数据,满足粉丝心愿出图不是很正常吗?」   「听说今天有五六个造型,但看岑末雨的手……他的风格真的没人接得住。」   棚拍和外景都有,直播也是全程开的,还有专门的人员陪同,贡献了不少怼脸镜头。   临时换团队并不少见,丁泽驹是半夜收到消息的。   钱韬是他的前辈,技术有保障,和None深度捆绑,职业生涯的神图一半来自给None拍摄的画报。   统筹给的理由没有任何纰漏。   无非是工作量增加,怕丁泽驹的团队超负荷,请来分担压力的。   请的是业内重量级前辈,分担和施压难以分清。   丁泽驹团队的工作人员都焦虑了,准备的时候忍不住抱怨,“绝对要被比较,怎么选手空降大咖,我们幕后也要来这么一出。”   “不过那是来拍None的,没什么关系。”   “贺京来和岑末雨在恋爱,这点资源无可厚非。”   成员并不了解内幕,丁泽驹明白贺京来这么安排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没有把他赶出覆盆岛,或许还有镜头那么多的有恃无恐。   既然不怕,又为什么要把钱韬叫来?   隔壁造型师热闹非凡,很多人都和钱韬合影,想要抓住机会。   人群中最抢眼的混血主唱不在状态,捧着手机似乎和人聊天。   语音条有一搭没一搭,新染的发色可以窥见明晚正式舞台的热闹。   明明是外国人,却比国人更国人。   明明是岑末雨,习性却像是谢未雨。   “你们先准备,我过去一下。”   丁泽驹说了一句,阔步朝谢未雨走去。   谢未雨刚做完烫染,捧着手机拍照。   “给我烫成小羊了。”   “你之前是不是有烫过这样的发型?”   “背头又不好看。”   弹幕一水的应和。   「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不会开会还在谈恋爱吧?」   「看今天港市开一个商业会议,还是论坛峰会?听说贺京来的绯闻相亲对象也出现了。」   「头条呢,脸太科技了,和小谢是有点像。」   「男的也能换头……是叫舒皓回?以前和现在长得也不一样啊!」   「好严肃的会议,还是直播。」   「瞌睡感很足的现场,不如看综艺直播……现在是同一时间,休息时间,贺京来就坐在座位上和谢未雨发消息?」   不用谢未雨搜索,有观众会实况转播不方便视频的豪门大老板开会现场。   [有。]   [背头很丑吗?]   大家不知道贺京来回了什么,能从谢未雨的语音推出。   “背头发胶打不好就和被牛舔了没什么区别。”   “江敦第一天不就是吗?还显得发际线后移。”   「直呼前辈大名…没礼貌!」   「小谢是你吧,是的话你暗示一下行吗?没人敢这么说江敦。」   「看了回放,这个形容太贴了哈哈哈哈。」   「背头很考验骨相和发量的,不是大帅哥不要轻易尝试。」   「这个论坛会议对比好凄凉,一群秃顶老头里谁都会看到贺京来吧?」   「到底谁说他老,现场那么多更老的。」   贺京来反复听了好几遍这句话,似乎想笑,碍于场合忍住了。   同个场合的舒皓回远远看了一眼,心想付老太太这不得气死,安排的不如一个半路杀出来的。   要是策划多年的借尸还魂来了真的,看她怎么收场。   岑末雨还和她的外孙纠葛不小,估计贺家还有得闹。   [那我呢?]   谢未雨看着对话框,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了。   他不客气地说:“你不像牛舔的。”   小鸟也有尊严,“我也没有这种爱好,更不是牛。”   走近的丁泽驹:……   不怪粉丝精神错乱,他就算确认了,也恍惚。   贺京来这么多年是有抗体了吗?   精神状况居然这么稳定?换个人早就疯了吧?   付老太还是遇到对手了。   「岑末雨你说什么啊?」   「你们……玩这么大?」   贺京来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丁泽驹喊了声岑末雨。   谢未雨转头看向站在后面的男人,“有事?”   丁泽驹:“有事想和你单独说。”   贺京来提醒过谢未雨不要靠近丁泽驹,但丁泽驹在手机备忘录打了一行字。   他还是去了。   贺星楼转头发现主唱不在位置上,转悠好几圈,还是场务告诉他谢未雨去哪里了。   谢未雨和丁泽驹站在某个拱形小门的台阶,缝隙外也能看见海岸线。   也不知道丁泽驹说了什么,谢未雨有点不高兴。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也没人自讨没趣,他们说了几句就一前一后回来了。   贺星楼看谢未雨走到跟前,定型喷雾香气馥郁,把谢未雨喷得像是一颗烂熟溅汁的橘子。   贺星楼看了远处抽烟的摄影师,问:“他找你做什么?”   谢未雨:“贺京来让你小心他了?”   现役队长点头,“小叔说他还有别的身份,对你也……”   这几乎实锤了他家新主唱的身份就是那个男人。   大概世界上什么都是距离产生美和远香近臭,从前贺星楼对None也有滤镜。   队长变小叔,因为综艺熟了起来。   主唱变一流前辈,脾气古怪难搞,实力又让人认栽,他也没那么惶恐了。   贺星楼还是记得第一眼见这个人的恍神。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崭新的灵魂,谢未雨就是自带魔力,让人情不自禁想保护他。   “对我什么?”   谢未雨以前在乐队主唱里是最放荡不羁的,却在贺京来的管控下烟酒都不能来,只是大鱼大肉放纵一些。   他含着薄荷糖,“你小叔总觉得谁都会爱上我。”   贺星楼想你难道不知道大家喊你什么,的确很多人会隔着屏幕爱上你。   “所以他找你说了什么,不会想要挑拨你和小叔的关系吧?”   “我就知道空降一个摄影团队是有危险。”   贺星楼还是害怕,忍不住念叨。   谢未雨看了他一眼,有点担心这个大侄子以后找不到对象,实在太一惊一乍了。   “那没有,他让我转告樊哥不要再吃药了。”   贺星楼:“吃药?”   “小叔身体不好吗?”   他卷成那样还身体不好?谁信啊。   贺星楼脑子转了好几圈,终于转到某个比较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怔怔看了谢未雨半晌,联系他现在正值青春的二十岁,“末雨。”   “你不要因为得不到不满足就抛弃我小叔啊。”   “这种事其实……”   他语重心长,实际上涨红了脸。   谢未雨全程开着语音通话。   坐在商会论坛休息区的贺京来在旁人眼里戴着耳机,似乎在思考什么,实际上都快捏碎手机了。   谢未雨没有笑出声是他最大的尊重。   他知道丁泽驹说的不是这个,但作为侄子这么担忧,明显受网友言论影响。   怕小叔年老色衰,主唱喜新厌旧,把他厌弃了。   谢未雨担心他那多愁善感的饲养者又要陷入内耗,打断现役队长的絮叨,“星楼,你先回去。”   贺星楼:“你不回去?”   他看向还在抽烟的丁泽驹,“末雨,小叔再不行,你也不能选一个就比他小一两岁的吧?”   “放心,不会的。”   “我过五分钟就来,你先去吧。”   好说歹说,不太成熟的队长离开了。   谢未雨这才拿起手机,喊了声藏不住笑的樊哥。   “他不在。”   贺京来回道,“你失去他了。”   谢未雨:“生气了?”   “应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   他并没有见过贺京来吃药,但在套房的抽屉见过药盒。   没有包装,也没有说明,是分装的剂量。   高泉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谢未雨懒得迂回,问当事人:“贺京来,你吃药是和我一起要吃,还是没我也吃?”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还很暧昧。   贺京来在的场合很严肃,这种关乎尊严和能力的问题却问得他掌心冒汗。   “不是那种药,你知道的。”   他喊了声宛如呢喃的小谢,谢未雨的心就软成了天上的棉云。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谢未雨没有像从前那样发脾气,他只是扔下鱼钩:“晚上脱衣服聊的时候,我会亲自验证。”   贺京来:“不是验过了吗?”   谢未雨:“怕有人作弊。”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拍摄结束已经傍晚了。   贺星楼比赛前综合症发作, 顾不上去吃饭,恨不得住在练习室。   柏文信问谢未雨:“要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吗?”   回归还是二十岁的主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选手可以和幕后大佬吃饭吗?”   他声音低落, 在柏文信印象中也算少见的。   不知道离去这些年发生什么的柏文信对谢未雨也好奇。   贺京来以前就爱藏事,关于谢未雨的秘密更是藏得更深。   直到谢未雨雨夜坠落, 柏文信都没想过主唱上辈子可能真的是一只鸟。   现在的身份是人无误, 转行做幕后的贝斯手依然很有探知欲, 笑着说, “本节目最大赞助商都是你的男朋友, 有什么不可以的?”   不止贺京来的香水一如从前, 柏文信也一样,谢未雨问:“有荔枝肉吗?”   柏文信看了眼手机, 后勤组发了今天的菜品,“没有,这是金主限定。”   他知道谢未雨需要养身体, 贺京来连自己的营养师都没带走, 留在岛上。   “不过有鸭掌田螺酿肉, 你要试试吗?”   这也是一道很久远的菜, 谢未雨眼前一亮, “走。”   他刚才还一副没力气的模样, 已经走出柏文信五米远, 发现人没跟上来,有些疑惑:“我走错路了?”   外景拍完收工,谢未雨还穿着颜色鲜亮的拼色外套。   海风、晚霞、海浪、沙滩, 没撤走的摄影组都忍不住多拍了几张他的照片。   柏文信跟上他,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摆渡车, 江敦紧随其后。   周围无论是选手还是工作人员都不惊讶。   毕竟贺京来的态度就是官宣,就看后续到底怎么操作了。   贺京来在港市的行程很满,商会论坛峰会结束后他又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还是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高泉偶尔隔着后视镜瞄两眼,还是能观察出好坏的。   绝对有问题。   可老板不是和小岑先生有联系的么?   吵架了?   不可能,他任职数年完全没见过老板吵架。   秘书办这套人员架构稳定数年。   除了正儿八经包含老板的工作群组,也有包含集团高层八卦、娱乐新闻、萌宠互动的小群。   高泉全程跟贺京来的行程,没空看综艺那边的动向,在群里问了一句,就炸出了无数回复。   [肯定是岑末雨拍的写真太好看了,老板不想上班。]   [我假借查资料看了下午的拍摄外景直播。]   [天生明星,无须多言。]   [之前搜了搜魅魔是什么,反正是魅到我了。]   [老板还是多吃点保健品吧,小岑太嫩了。]   [+1,但我是借尸还魂派,老板是挺惨的。]   [@高泉明天是你陪着去公馆?]   这条艾特高泉不想看,他想:应该没人想去。   谢未雨被柏文信带去吃饭了。   覆盆岛的建筑占比不高,俯瞰除了最大的城堡酒店,剩下的几栋别墅全成了行政办公用地。   也有员工偶尔在平台上分享工作vlog,看得出待遇不错,泳池和其他设施一应俱全。   “原来文信哥也有小灶。”   江敦虽然是个不参与实质性评分的导师,也和贺京来一样,在选手宿舍有床位。   柏文信工作复杂,自己住在外头,江敦没事到他这里紧急避难。   谢未雨坐下的时候鸭掌田螺煲刚上,跟在后面的江敦坐下后问柏文信:“你这有直播吗?”   混成前辈的鼓手也受不了如影随形的直播镜头,柏文信摇头。   江敦放心了,喊了声小谢。   拍写真的时候钱韬也没怎么包装谢未雨明晃晃的护具,反而和主题融在一起。   谢未雨很满意他的态度,不知道自己喊哥哥的视频流出,某被他粉丝痛批年老色衰的豪门大佬很不满意。   钱韬岁数更大,怎么是哥哥。   到他这里就是叔辈的。   “怎么了,小敦。”   谢未雨没抬眼,手机面部解锁,正好弹出贺京来的新消息——   晚上几点?   日理万机的豪门大老板开个会都要上电视,这是以前谢未雨没想过的贺京来。   江敦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谢未雨还是没看他,单手摁着手机软键盘回消息:[看你。]   [我晚上不练习,拍累了。]   柏文信似乎知道谢未雨在和谁聊天,在[文明观鸟]群里分享了桌上的菜和低头的小鸟主唱。   贺京来点开照片,谢未雨的侧影配合窗外的日落。   不在一个地方,居然连黄昏也不一样,贺京来窗外已经天黑,车流如龙,他还有饭局。   他回谢未雨:[尽量早点回]   他对那个住所也用不了家,这句话乍看没什么引申含义。   谢未雨撑着脸看了看,一只鸟学会喜欢,比一般人还敏锐。   柏文信和江敦聊起明天的比赛,又提到辛希尔太放纵,喝多了还在睡觉。   已婚男人聊起女儿,说综艺结束要带女儿去旅行,江敦说之前买了礼物还没送出去……   声音随着咕噜的田螺煲涌动,抛开内容,很像从前大家住在一起。   贺京来出门买谢未雨点名要的串串,其他两个人开吃了,谢未雨还能忍住不动筷子。   但贺京来今天肯定回不来。   谢未雨懒得打字,“不知道你那个家长什么样,有没有别的小鸟。”   “我还记得以前你趁我不在家喂一只迷路的赛鸽。”   “它就天天趁我不再来找你要吃的。”   柏文信和江敦的聊天中断,齐齐看向谢未雨。   伯劳主唱发完语音就去捞田螺,满意里面冒出来的肉。   就算江敦不满意贺京来,偶尔也觉得他不容易。   这么陈年的旧账谢未雨还翻得出,记忆力也太好了。   柏文信哭笑不得,“小谢,这是哪年的事?”   谢未雨头发还有定型喷雾,刘海都有固定形状,戳出来的一截呆毛很可爱。   因为咀嚼鼓起腮帮子,声音含糊,“初一。”   谢未雨刚才发错语音,发在了他们四个人的群,贺京来干脆在群里回了。   江敦点开,在外形象的冷酷的人也觉得离谱,“没有趁你不在家。”   “它来的时候你在午睡。”   “最后不是你把它送给开锁的爷爷养了吗?”   江敦:“记性真好啊。”   柏文信:“我以为小谢会说炖了。”   谢未雨这才回答:“才不会,我很少吃同类的。”   满桌安静,只听得咕噜声和贺京来回复的手机振动声。   江敦脸色煞白:“小……小谢……你以前真不是人啊?”   柏文信说了N年的鬼故事,现在也爱给孩子说,不是没猜测过这个可能。   再镇定的人这时也有几分颤抖 ,“是小鸟变人?”   谢未雨:“那是上辈子的事。”   他没有否认,反正都被认出了,没什么限制。   这顿饭吃得很晚,吃到贺京来应酬都到了尾声。   不少观众晚上蹲在With的练习室,没看到主唱。   队长说主唱身体不好,早早回去休息了,还是没在休息区看到谢未雨。   临近九点,谢未雨才从柏文信那边回来。   他吃多了犯困,听着柏文信和江敦聊天还眯了一小会,还是江敦把他叫醒的。   柏文信又去加班了,鼓手一路送重生的小主唱回去。   摆渡车经过棕榈树,能看到三三两两散步的选手,不远处的篮球场灯火通明。   谢未雨讨厌这类运动,懒得看一眼。   江敦问:“小谢,你之后要跟队长回港市吗?”   None解散十二年了,大家四散在各地。   柏文信在A市常驻,工作室开在那边。   江敦的房子买在另一个城市,他好赌的父亲去世,母亲生病疗养,当年桀骜不驯的孩子也柔软了许多。   他也很后悔当初对贺京来动手,“我当年太冲动了。”   后一句有些突兀,谢未雨想了一会,“他当年不是打回去了么?”   那则报道太有看点,还有模糊不清的视频,也不知道狗仔是怎么在大雨里蹲到的。   “打得我门牙都快断了。”   江敦啧了一声,“所以我说他表里不一,你不要被他骗了。”   “哪里表里不一?”   谢未雨靠在摆渡车的车门问,“不许说他老。”   江敦自己也没年轻到哪里去,不然现在篮球场也有他一份。   “当初有人要追你,我亲眼见他拒绝的。”   “什么小谢还小,不考虑这些,”江敦转着方向盘,绕过骑自行车的几个选手,“结果没多久你们就……”   以前年轻,江敦不好意思说。   现在年纪大了,主唱还是这么点大,江敦也不好意思说,含含糊糊,希望谢未雨意会。   “我们就睡了是吗?”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是我把他睡了,不怪他。”   “他拒绝我也是那一句,小谢还小,小谢还没有长大。”   他明明不在江敦眼见的队长拒绝主唱求爱者的现场,却好像真的看见了。   江敦错愕转头。   主唱吹了一声口哨,一张和从前很像的面容因为混血的眼眸更具非人感,好像更符合精怪诱人的传闻。   “他实在太啰嗦了,我说你不想我就去找别人。”   “我骗他的,别人我都看不上。”   “你说的那个人是什么乐队的来着……”   谢未雨想了想,“反正是个土爆了的鸡冠头,眼睛好像也不好,总抽筋。”   江敦想:那是和你抛媚眼!傻鸟。   他又想,小谢会不知道?他好像什么都懂,又似懂非懂的。   贺京来也挺不容易的,以前为了哄主唱练习不会还要献身吧?   难怪柏文信说别管。   谢未雨不知道江敦在想什么,头发被海风吹得蓬乱,“没我樊哥十万分之一帅,我才不喜欢。”   这江敦没办法反驳。   长相方面和小谢绝配的也只有贺京来了。   让江敦选一个其他备选,也没有贺京来知根知底。   “樊哥也不喜欢贺家,港市我只去过一次,就我们巡演那次。”   “做鸟失败,摔死,说出去都好丢人。”   谢未雨嘀嘀咕咕,鸟生变人生第一次这么郁闷,“我得治好他。”   江敦啊了一声,“他有病啊?”   过了一会,“心理问题?我看新闻也有说。”   谢未雨:“不是。”   柏文信居然说江敦有苗头,谢未雨看悬得很。   江敦:“那是身体有病?”   他脸色煞白,“小谢,你要是……”   谢未雨本来想回答不是,想起自己看到的那瓶药,有些迟疑。   江敦更加确定了,他见过贺京来吃药,“小谢,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谢未雨:“你认真的?”   江敦:“至少陪他……”   “停停停!”谢未雨打断他,“被樊哥听到你死定了。”   江敦难改自己的极端属性,“本来就是,不过他这些年为你守贞还算是个男人。”   谢未雨不想惹人注意,不让江敦送他到摄像头下的位置,大老远自己走回去。   贺京来的消息堆积如山,从正常的文字问候到语音,已经发展到照片和视频了。   中间穿插好几个未接通的电话和视频。   谢未雨先听语音——   “小谢,你还没有回去?”   “和柏文信聊什么?我看他开会去了。”   “江敦和你说什么了?”   “不要信他。”   “到住的地方了。”   “你看看。”   [视频通话][对方已取消]   “小谢在哪里。”   “这里没有其他小鸟。”   [图]   “我先去洗澡。”   “等你。”   [视频]   [图片]   视频缩略图很正常,谢未雨点开,没想到是——   浴缸、裸男、乖巧等待。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回到套房就回拨了视频。   几乎是秒接。   手机屏幕那头的人和视频里的造型如出一辙, 谢未雨看了好一会,贺京来还是不说话。   谢未雨问:“怎么不说话?”   贺京来:“等小谢说话。”   人前贺京来不显露疲惫,也只有上这档综艺频繁直播, 才透露几分。   谢未雨才知道饲养人居然真的荣登好几次港市的票选。   他宁愿是区长这样的大选都不想看什么最适合结婚的对象。   哪来的野鸟榜单, 都知道毫无可能性每年还要硬性投票。   刚穿回来的时候,谢未雨无从得知贺京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网络是最好的补充平台。   虽然没有贺京来的近照, 文字真假混淆, 也算了解。   别人眼里的贺京来冷峻, 高高在上。   媒体深挖不出别的, 一些软件在聊到贺家豪门八卦提到贺京来, 偶尔有人用生意往来开头。   说贺京来真的没有爱好,他几乎不参加私人娱乐型聚会, 是个超级工作狂。   这样的人如果从小在贺家长大,并不违和。   可他玩过乐队,做过队长, 传过绯闻, 当年采访坦荡提起的爱好都和谢未雨有关。   在谢未雨离开后, 唯一算有效的情报就是贺京来参加过一次某商会前辈举办的观鸟。   在年轻的网友看来这和钓鱼一样都是中老年人喜欢的项目。   还有人贴出爷爷扛着相机拍鸟的背影, 问贺京来难道也会这样, 太难想象了。   谢未雨当时生气好久。   久到贺星楼来接他去玫瑰城池, 穿病号服的主唱唱得声嘶力竭, 差点吓坏新任队长。   这段时间谢未雨旁敲侧击好多次,贺京来没有针对观鸟问题提出明确的回答。   这时谢未雨问:“你真的有和别人一起去观鸟吗?”   “什么鸟?不是鸽子吧?”   贺京来半睁着眼,湿发几缕纠缠在额前, 隔着屏幕望着谢未雨,不掩饰眼神湿淋淋的爱意。   “小谢吃醋了?因为那只二十年前的鸽子?”   “什么吃醋!很严肃的。”   谢未雨把手机放到一旁。   他身上自行车的擦伤结痂了, 很痒,他不打算泡澡,带着手机进了淋浴间,“你当时夸那只鸽子颈毛像晚霞。”   鸟的记忆有这么好吗?   贺京来有时候真希望谢未雨记性不要这么好。   他自己都忘了有没有这样的赞美,鉴于谢未雨对同类的刻薄评价,这句话造假的可能性很低。   贺京来:“我没养它。”   谢未雨的手机放在淋浴间里边。   雾蒙蒙的,根本看不见什么,他的声音都带着回音,“你还喂他吃我买的花生米。”   “是你说难吃的花生米。”   贺京来也纳闷自己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还记得是椒盐口味的。   室内的洗漱用品都是贺京来的味道,谢未雨的心情好了一些,哼哼道:“就算我觉得难吃也是我的,不许你给别人吃。”   贺京来:“所以你趁我去前面帮忙,把它抓走送给开锁叔叔了?”   谢未雨:“那不然你就要养着他了。”   “樊哥就喜欢这些毛花花的东西。”   “小鸡要养,小猫也要摸,小狗要玩,小……”   “只和小鸟睡。”   贺京来很自然地接过去,似乎觉得好笑,“受什么刺激了,非要我自己检讨?”   “家里没有小猫小狗小鸡,也没有乌龟和鱼,只有游泳池,但小谢不爱游泳。”   贺京来的房子很空。   高泉来过几次,吐槽还发错的聊天框,发到了老板本人那里。   好在贺京来不介意这种老板家徒四壁的评价。   每次来个新人,高泉都把自己这段新人时期的失误广而告之,以人怎么可能捅这么大篓子,但老板很好落幕。   他也没说错,贺京来的房子在港市深山别墅群,二十四小时安保也难掩凄凉。   地形图看四周荒无人烟,并不便利,距离最近的就是牛首山,还是个公墓。   江敦怪他不祭拜小谢,也有网友用住址论证他深情。   之前贺京来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也没把下属的可怜放在心上。   谢未雨重新出现,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旷。   “樊哥也恐高,可能上辈子是海里的。”   谢未雨洗澡摇晃,偶尔凑近去看屏幕。   雾气遮掩他的身躯,贺京来问了他几句身体怎么样,也没有提起他们心照不宣的话题。   谢未雨吹完头发趴在床上,不介意自己糟糕的视角。   “不是要做那种事吗?你穿衣服干什么?”   贺京来披着浴袍,分隔两地的人擦头发吹头发都是同步。   一个吹成鸟窝,一个略有包袱,还是不怎么喜欢露。   “樊哥刚才还百万浴缸直拍。”   谢未雨好奇贺京来的房子,也看得出面积大,也很空。   像是金碧辉煌下外壳的废墟,和之前的贺京来一样。   “我下次来住在哪间?”   贺京来介绍的时候谢未雨问。   “你说呢?”   贺京来在的时候打理房子的管理不会出现。   他一天马不停蹄,明天还要带着舒皓回去公馆见付郁晴,又要去医院探望贺英朗。   以前遇事不决直接解决的男人也烦。   喜欢的人在手机那一段嬉皮笑脸,“变成有钱人,还是要睡一张床,那看来谈恋爱没钱有钱都一样啊。”   之前说他们没谈过的是谢未雨,他又提以前。   贺京来的手机放在台面,他取冰又倒酒,睡衣偶尔也因为动作绷出身体的线条。   谢未雨知道睡衣下的身躯是什么样的。   贺京来不喜欢明晃晃的肌肉,他是薄肌型的,也不怎么喜欢江敦狂练后没事和谢未雨显摆的傻样。   贺京来问:“小谢还是喜欢小房间吗?”   谢未雨:“大小我无所谓,和你一起就好了。”   他变成人开始就和贺京来一起生存。   一开始是家里没这个条件。   如果跟谢阿婆住,那边房子更逼仄。   采光也不好,小朋友还要和老人家一个房间,贺京来又把人带了回去。   谢未雨户口本上是谢阿婆的孙子,实际住在贺京来的房间。   虽然他舅舅没领养新孩子,也不介意多一个孩子。   长辈担心父母去世打击太大,怕孩子缓不过来哪天想不开,某种程度,谢未雨也是一只疗愈型小鸟。   让贺京来无暇体会父母去世后漫长的不习惯,脑子挤满我捡的小孩能变成鸟和我到底要怎么才能保护他。   完全没有时间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和肇事司机。   为什么父母的车前往的是郊区,不是去接他放学的那条路。   贺京来的酒柜琳琅满目,谢未雨看什么都新鲜,角落都看了个遍。   喝了一口朗姆酒的男人问:“那长大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睡在一起?”   贺京来有想过和谢未雨分开。   他不要太清楚初中男生睡在一张床有多奇怪。   认识柏文信之后,这位校友就提出过这个问题。   委婉提起他同学也有弟弟,虽然房间很小,也有上下铺。   反问一句京来你不需要个人空间吗?   贺京来……当然需要。   他比谢未雨年长四岁。   进入青春期的小孩总有尴尬的时候,偏偏和他一起生活的是上学的礼义廉耻选择性学的小鸟。   没什么比早上起来被好奇把玩更尴尬的事了。   当时贺京来想的居然是猜成语。   什么一石二鸟,我是石头吗?   谢未雨不知道他笑什么,问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又说你们人好短暂,自吹百岁高龄,马上被贺京来拎下床洗脸去了。   “我记得你有一年很奇怪,对我忽冷忽热的。”   谢未雨陷在沙发里,贺京来的套房的床板都是原木做的,散发着小鸟喜欢的天然木香。   床头的盆栽枝繁叶茂,开了灯效果很好,像是躺在树丛中。   “还早出晚归,说要在学校多留一节自习。”   “我去找你,你的同学说你早就离开了。”   小鸟记性好也记仇,他只是看着小,两百岁也不是乱说的。   但人类社会太复杂了,发情期可能从青春期开始,最初萌发的感情又不被允许,学名早恋。   “还有人说你谈恋爱了,和人约会,让我做弟弟的要体谅你。”   None爆红后他们的学业都暂停,后来就不在学校里了,公司也有请家教。   同学也被采访,说谢未雨啊?是贺京来的弟弟,很漂亮,从小就漂亮。   他们关系超好的。   是啊,小学初中是一起的,高中贺京来先去另一所学校,但也中途退学了。   一个地方出名人的概率很小,同学也想不到这两人的命运会如此跌宕。   酒杯里的冰块是一颗很大的圆球。   贺京来看着酒杯,也看得见屏幕那头贴得很近的谢未雨。   漂亮的小鸟,正躺在他堆起来的鸟窝,但他不在。   “你体谅了吗?”   “会体谅就不是我了。”   谢未雨抱着枕头,睡衣根本没有扣上,贺京来留下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江敦说你不让人追我,可是通过我想追你的人也不少。”   “总拿牛肉干贿赂我,让我转交东西,或者传话。”   谢未雨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无所谓贺京来看不看,摸了摸肚子,“当时吃得我肚子都撑了。”   “你就是为了吃。”   贺京来也无奈,又没有办法,他说一堆,不过是委婉地想对一对节点。   但小鸟不吃婉转,更适合长驱直入,吃得撑了,吃不下了,就长记性了。   但谢未雨已经听出来了。   竹影落在他雪白的躯体上,被子滑落,发出簌簌的鹅绒声。   “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和樊哥相爱的。”   “你要体谅我。”   谢未雨转身,像是隔空亲了贺京来一口,“樊哥不是也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贺京来:“不够。”   他总是尽量满足谢未雨,在谢未雨的记忆里,对方从不索取。   “不够什么?”   谢未雨想到裂开的手表,“我会努力赚钱的。”   他的敏锐和迟钝一线之差,贺京来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节点。   就像小鸟撩拨下一鼓作气进攻后能看到的羞赧。   猛禽也有温软的时候,就是现在。   “我想看小谢做给我看。”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二天谢未雨准时出现在练习室, 除了练习不像平时话多。   几个人面面相觑,贺星楼打开一瓶苏打水递给他。   “末雨,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不至于为了晚上的比赛紧张吧?”   谢未雨摇头。   贺星楼心想:不会是我小叔搞的吧?   他现在8G上网, 为的就是不错过任何一个关于自己家的豪门梗。   今天有什么大新闻吗?   他刚拿出手机, 某app就推送了一条港市本地消息。   标题太狠了,贺星楼不敢多看。   照片是在公馆外边拍的, 虽然不是同时出现, 也看得出后面这个酷似谢未雨的男人是谁——   不是八卦多到一个文档装不下的台商养子吗?   为什么会和小叔一起参加我们家每个月一度的聚会啊!   不是, 家族聚会也太频繁了吧?   哦, 今天周六。   末雨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就他这不爽就把谁撕了的性格, 不至于。   贺星楼一张脸表情堪比川剧, 每日蹲守练习室的粉丝截图眼疾手快,发现贺星楼看的页面正好是新闻。   「好巧, 我也看到这条推送了。」   「昨天开的什么商业会议是不是也有这个科技男人?」   「这人有社媒的,坦然承认自己脸上做过……」   「贺京来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岛上一个男朋友,港市一个新欢吧?」   「这新欢长得也不太新啊。」   「信牌坊哥找新人不如相信岑末雨就是谢未雨。」   「那都去见家长了?不是好多贺家人也过去了吗?」   「晚上就是With的晋级赛了啊!我不担心岑末雨的事业, 担心感情。」   贺星楼问了妹妹, 今天的确是提前家族聚会日。   她不那么抗拒, 因为吃饭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看小叔下饭。   说她会全程跟进的, 希望哥哥比赛舞台不要给小末雨拖后腿。   太过分了。   吉他手怎么可以混成这样?明明都是爆裂的电吉他了。   什么小末雨, 对我们前辈尊重点!   他可是能让小叔守身十二年的, 那个男人!   贺星楼表情丰富, 在谢未雨面前晃悠。   主唱偏头,今天还穿了堆堆领的薄绒毛衣,紫色衬得他更白了。   “你有什么事吗?”   “呃……我……”   很少有人能和谢未雨对视不分神, 如今他的眼眸更有异域风情,灵魂点睛, 贺星楼难以免俗,别开脸说:“我担心你。”   鼓手也附和:“你今天没怎么说话。”   贝斯手点头:“十句话都没有。”   谢未雨对上贺星楼可怜兮兮的眼神,他和贺京来一点也不像,谢未雨却蓦然想到贺京来的祈求。   他说小谢转过去让我看看。   他不在身边,却还要通过手机控制他。   谢未雨没有那种爱好,却也好奇这种经历。   和樊哥在一起,做什么都没关系。   可是……太羞耻了。   谢未雨早晨醒来脑子里还是重复播放的那一段。   樊哥果然还有隐藏款。   谢未雨昨晚开出了一个不隐忍,甚至色欲过重的饲养人。   就算能大剌剌说□□是繁衍本能的野鸟,也很……   “末雨,你的脸真的很红,不会昨天吹海风吹感冒了吧?”   贺星楼的眼神关怀备至,谢未雨偏头,“没有。”   周赐:“鼻音也有些重,真的没问题吗?”   倪旭:“昨天末雨是穿着毛衣半下水的吧?可能那时候没有及时……”   主唱的状态就是乐队的状态,三个人追寻病因,最后决定送主唱去治疗。   谢未雨反抗无效,也不知道贺星楼哪里搞来的推车,合力把受制于躯壳的鸟人放进去了。   贺星楼:“没事,反正末雨发挥百分之一我们也能晋级。”   被队长用围巾捂着半张脸的主唱窝在类似购物车的推车里,清澈的双眼写满无语。   “我需要靠身体贿赂主办方吗?”   他性情大变也不是一两天了,观众都习以为常。   贺星楼一开始真的怕谢未雨生病,但可能是这经历好玩,几个人轮流推主唱一段路。   经过其他乐队练习,收获了无数狼嚎,也有的问可不可以让我玩玩。   等谢未雨顺利抵达米濯的诊疗室,不知道自己成了接力棒。   视频流传广泛,在开制作人会议的江敦都刷到了。   其他app转载无数,不知情的路人被露出半张脸的橘发青年吸引,纷纷问这是哪家公司新出的爱豆。   标志性的湖绿色眼眸发怒也像嗔怒,颜狗纷纷评论我可以誓死追随岑末雨。   中二得刷到这条视频的贺京来怀疑江敦开了小号带节奏。   谢未雨完全不回他的消息,估计是昨天玩太狠了。   不回消息,但用愤怒的表情包顶掉了贺京来发的截图。   那是谢未雨自己看了都难为情到不想承认的表情。   贺京来居然很喜欢,就算是故意问可不可以设置成主页壁纸,也能被小鸟叨的程度。   可惜距离太远,谢未雨太久没发作的叨人神功无处发挥。   贺家的家宴一向冷清。   在贺星敏眼里堪比后宫给老佛爷请安,她自己是可怜的格格,贺星楼就是不受宠的阿哥。   坐在付郁晴边上的贺京来就像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出场方式震惊全族。   本以为是傀儡皇帝,没想到天纵奇才,干得还不错。   她只希望在她毕业前这种微妙对立能结束,虽然贺星楼干乐队去了,付郁晴在的一天,他也不能确保自己能永远坐下去。   贺英朗还躺在医院,事故到底是真的事故,还是人为事故,不得而知。   只比贺星敏大三岁刚毕业贺英骅露营也出了事故,贺星敏现在上下学都是父母接送的,出去玩都要报备。   对外还只能说是运势不好,流年不利。   实际上怕老佛爷搞不定小叔,朝他们开炮。   今天的家宴多了一个人,所有小辈总是有意无意看向坐在付郁晴右侧的男人。   贺京来和贺星敏的父亲坐在一起,两个人偶尔说几句话。   但男人时不时看手机,不遮掩神情,就差在脸上写热恋中了。   这个家的辈分乱七八糟,孩子也每年多出几个不知道怎么来的。   贺星敏看看和付郁晴说话的男人,又看向小叔,心想怎么没人问呢。   “你之前不是说想和京来结婚?怎么改变主意了?”   付郁晴开口问了。   贺星敏给亲哥实况转播,不知道亲哥的手机在主唱手上。   米濯去岛上揪住被风吹在地上的松鼠了,说等会儿过来。   谢未雨看贺星楼表情扭曲,凑过去看,直接拿走了贺星楼的手机。   两个人一起蹲直播。   贺星楼还要察言观色,偶尔解说,“我妹妹说的老佛爷就是太奶奶。”   谢未雨的橘毛是今天早上刚染的,一个乐队五彩斑斓的,看得出晚上舞台风格应该很热烈。   他哦了一声,“那小燕子是谁?”   贺星楼想了想,不敢说如果是对照组,恐怕小叔是紫薇。   还好贺星敏马上同步了。   “京来先生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我这人不喜欢插足。”   舒皓回顶着一张酷似谢未雨的脸,昨天在商会论坛结束还说自己会慢慢整成不一样的,让他担待担待。   高泉都难掩震惊,心想这给他五百万都不干。   恢复期像发面馒头,谁还下得去嘴,那台商也真是不挑。   付郁晴:“八字没一撇呢。”   她的穿着都很端庄,很像旧时书香门第的小姐,“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   旁边有人提醒,“岑末雨。”   “这个孩子还是英朗的未婚夫吧?”   “京来,你上次回来我就提醒过你了,不要做丢贺家脸面的事。”   贺星敏低着头发消息,语音条是现场收音,还要辅助吐槽:我们家的脸面早就没有了。   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写个关系图都要开思维导图会员,基础功能根本写不下。   谢未雨问贺星楼:“你家私生子很多吗?”   贺星楼:“你放心,我小叔绝对不会有的!”   其他不敢保证,这点他坚决维护小叔清白。   谢未雨小声说:“有也是我生的。”   贺星楼以为自己耳朵出故障了:“什么?”   他家主唱摇头:“没什么。”   贺星楼想了想小叔带着亡妻留下的孩子继承豪门……   也不知道会不会心情好些。   算了,可能还会更危险。   “这有什么的,”舒皓回似乎昨天做了唇部修复,微笑唇使他说什么话都怪瘆人的,“我有意向联姻,既然英朗少爷也需要未婚对象,我也可以胜任。”   他虽然脸上痕迹太明显,声音倒是听起来很舒服。   贺星敏也听过网友扒舒皓回的八卦,补充一句:也不知道他和他的糖爹是不是真的,但和英朗哥一样声名狼藉,挺般配的。   贺星楼沉默了,谢未雨没想到是这个展开,问:“贺英朗不是没醒来吗?”   他当初同意联姻也是这个理由,他合理怀疑贺星楼说的养子文学是真的。   多少都要有所图吧,植物人总不会忽然坐起,就贺英朗那状况,醒来不智障都算好的。   后遗症绝对带着失忆。   付郁晴大概没见过这么不迂回的,正要说话,贺京来说:“您不是很希望我结婚?”   “我现在找到结婚的对象了,明年您九十大寿,我们家办三场喜宴。”   舒皓回没想到贺京来居然这么迅猛,和说好的也不一样,眼神示意对方不要带上他。   哪有植物人结婚操办婚礼的,把人推到草坪上宣誓吗?   再和付郁晴的九十大寿一起办,那简直是婚姻直通坟墓,太幽默了。   付郁晴看向贺京来,对方这么多年对赝品无动于衷,却看上一个不是付郁晴准备的,还没来得及训练的半成品。   她都不知道那位年轻人到底是旧人还是新人了。   能编造借尸还魂借口的女人多少也相信因果报应,但如果是真的。   凭什么贺家人这么好命?   谁都可以,岑末雨不行。   这个身份,这个身体,是她选中的人要的。   付郁晴:“我还没有见过那位小岑先生,这件事等你们的什么综艺办完,把他带到我面前看看。”   她不满意贺京来的先斩后奏,也知道用什么压他:“你需要的是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恋爱对象。”   贺星敏的尖叫遍布聊天框,表情包都是食屎吧你。   贺星楼忐忑地看向谢未雨,没想到主唱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才问:“有继承人就能继承你家的财产了?”   “不是死了很多人吗?”   贺星楼心情复杂,“是啊,没皇位还这么……”   谢未雨:“你们老佛爷的意思是樊哥要有继承人才能结婚?”   贺星楼点头。   谢未雨:“那他认我当儿子不就好了,反正又不影响我和他睡觉。”   米濯走进诊疗室正好听见谢未雨这句话。   男人脚步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   贺星楼和他对视,耸了耸肩,催促谢未雨让医生检查检查。   米濯:“怎么了?手不舒服?”   “你们不是晚上七点就要比赛了吗?这个时间……”   男人看了看手表,“不应该在彩排?”   贺星楼拿走手机,认为小叔的维护毫无悬念,对米濯说:“末雨今天不舒服,刚才脸很红。”   谢未雨:“都说了没问题,你们非要把我拖过来。”   他声音懒散,“有问题我自己会说的。”   米濯对他的身份也有些猜测,如果按照谢未雨最初的身份,他们应该算差不了几岁的同辈人。   奈何伯劳主唱现在是二十岁,米濯看他,就像在看小朋友。   “来都来了,那测个体温,我再检查检查你的手。”   米医生尽职尽责,“这次的舞台没有什么高强度动作吧?”   “听说上次有个选手后空翻脱臼了。”   综艺幕后的笑料每天不少,贺星楼的表情包广为流传,他自己都用上了,并不介意,“没有。”   “我们有末雨这张王牌,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测温枪上的体温正常,橘色短发的主唱看了两眼,“我就说没事。”   贺星楼还在看妹妹的直播,小叔铁了心和他家主唱结婚,老太太似乎生气了,拄着拐杖离席,气氛好了许多。   “末雨,小叔说你的婚约会改成和他的,英朗哥的婚约改成和舒先生的。”   贺星楼问谢未雨:“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米濯给谢未雨换了个护具,病人说:“他甚至还有闲心玩我一晚上。”   贺星楼的话卡在喉咙,肉眼可见成了个只红虾。   医生查看了谢未雨手掉痂的伤口,笑到颤抖,看向贺星楼说:“末雨脸红可能是因为这个。”   谢未雨的害羞很少见,偶尔说话都极为恶劣。   “我那不是发烧,是……”   贺星楼:“好了不要再说了!”   他都快哭了,明明年龄比谢未雨稍长一些,却没什么经验。   主唱还要烧一把火,“你现在脸很红,是发烧了吗?”   贺星楼生气地走了,手机也不给谢未雨留。   谢未雨站到窗前喊他,“不是要一起排练吗?”   贺星楼:“我怕气死。”   谢未雨坐回座位,米濯给他倒了杯水,问:“真的不去排练吗?”   他是最清楚谢未雨身体素质的人。   跳桥的人哪有毫发无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谢未雨一个月就参加乐队活动,不到三个月已经完成了用新身份闯荡江湖的任务。   消耗赶不上补充的,也会影响发挥状态。   目前为止的舞台除了新歌,大部分依赖他之前的经验。   虽然可以吊打大部分新人,昨天吃饭江敦都说谢未雨是满级大佬回新手村,With还有很高的提升空间。   昔年的队友也不在巅峰状态,柏文信虽然是贝斯手,也疏于练习,笑着说小谢也比以前更厉害了。   谢未雨从来不掩饰野心,也有警觉。   冠军并没有这么简单。   “休息休息。”   他捧着茶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杯壁,“很想和他说话。”   「他」是谁不言而喻。   米濯笑了笑,“京来先生肯定欢迎。”   谢未雨:“他在老家。”   这样的豪门离谢未雨很远,贺京来的从前和豪一点关系都没有。   父母没什么巨额财产留给他,事故之后资产由舅舅处理,变成孩子上学的学费和零花钱。   本来打算成年之后再尽数交给贺京来,因为贺京来想要组乐队,一次性全给了。   None是贺京来的第一次创业。   也是他人生最辉煌的一笔投资,至今还是娱乐公司企图复刻难以成功的第一范本。   谢未雨后知后觉他喜欢的人也有无限潜力,不仅仅在音乐方面。   诊疗室外是覆盆岛遍地的绿植,这座岛屿很适合度假,碧海蓝天,练习再紧绷,出来转悠两圈也能放松。   谢未雨听着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问米濯,“他的药是治什么的?”   “是我查过的治疗头疼的吗?”   米濯并不惊讶,嗯了一声,“京来先生的体检报告没有问题。”   “但他的偏头痛是顽疾,并不是药物能完全治愈的。”   谢未雨也不像很担心的模样,更趋近随口一问。   但手指出卖了他。   舞台上恣意的主唱私下也很有活力,爱开玩笑,能把队长逗到红温。   普通人的欲望和渴求在他看来不用羞耻,想要就开口,不想要就拒绝。   这是很少见的性格,自信明媚,再叠加舞台的魅力,喜欢上谢未雨轻而易举。   米濯没有告诉恋人真相,对方依然通过观看综艺成为眼前这位「岑末雨」的粉丝。   “没有什么绝症吧?”   “会痛到难以忍受吗?”   湖蓝色的眼眸无波无澜,谢未雨很容易令人产生守护的心理。   好像他很年幼,急需照顾。   这样自我的人也会呼吸急促,露出焦灼。   米濯认真地解释了贺京来常用药的作用,没有很复杂的药理,说的是谢未雨想要知道的始末。   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多久了。   以后会怎么样。   “所以还是贺家人的错。”   谢未雨捏着药瓶,想到贺星敏转述的那句话。   不同意和继承人。   “死亡是最无可奈何的,京来先生一直在抵抗这种虚无。”   “每一个模仿者都是他虚无精神的砝码。”   米濯是贺京来医疗组最核心的人物,见过他奄奄一息,见过他对自己的伤口无动于衷。   也见过几宿没睡过的人哑声袒露他白日梦的内容。   “他很想念谢先生,很怕错过他。”   “尽管知道不是的概率很高,依然选择给相信的机会。”   “反复接近、反复试探、反复失望。”   昨夜谢未雨很听话,隔着网线任由贺京来拨弄。   贺京来也有他不曾见过的一面,不温柔、太暴虐、更像是宣泄。   从前谢未雨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为什么一个社区的人都爱和他说话。   甚至我想要什么,他都会千方百计地为我实现。   他就没有……不太健康的想法?   原来都在这一面。   在布料之下,隔着屏幕的唇齿开合和命令。   米濯手上有贺京来历年的就医记录,他简单叙述,“就这样,周而复始,他没有精神问题,已经是奇迹了。”   “偏头痛也是神经性的,没有预兆,痛到无法正常工作生活,他才会吃。”   上面的字记录贺京来的口述。   写他的梦境,反复坠落的小谢,不,反复坠落的小鸟。   米濯不会知道谢未雨是一只鸟,因为哪有鸟会坠落摔死。   这是他认为贺京来精神出现问题的缘由。   谢未雨想起贺京来刚开始的拒绝,“那他最近有找你复诊过么?”   “和我靠近,他会想起那一天,听到救护车和警察鸣笛的声音。”   “还有媒体设备的快门声。”   米濯颔首,“之前有,最近……”   他笑了笑:“没有了。”   他看向谢未雨的目光很平和,像是看到那年国外深夜广场两个人的续写。   “不用担心,他会痊愈的。”   “欢迎回来,京来先生的小谢。”   诊疗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谢未雨问:“他的人都知道了?”   米濯摇头:“没有公开提过,聪明人也能猜到。”   “高泉半夜还找我倾诉,问我信仰宗教会不会好一些。”   谢未雨:……   难怪高泉的手机壳是木鱼。   “那这些药长期吃没有问题吗?”   “他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补剂。”   “这是你之前问过的问题,”米濯给谢未雨发过贺京来单独一项的体检报告,“老板也没有问题。”   “我们这个年纪在小朋友眼里不小,但也还没有到老的地步。”   他就比贺京来小一岁,很明白老当不益壮的冲击力。   笑着说:“如果您担心豪门私生子的问题,京来先生也不会有。”   谢未雨百分百相信贺京来,还是气不过付郁晴的继承人问题。   他问:“那有没有让我和他有继承人的技术,我的意思就我和他。”   米濯听懂了,又有些不太想懂,迟疑半晌:“目前没有这样的研究成果。”   “您很需要吗?”   橘色短发的爱豆型主唱撇嘴,来自异世界的小鸟虽然喜欢这个世界的某些科技,却也不满意这方面。   “做不了有什么用,早知道我就……”   他嘀嘀咕咕一堆,米濯想起刚进来听到的那句话,以为他在为以后烦恼。   “京来先生应该……不喜欢小孩子的。”   “之前我们聊过,我和爱人想要领养孩子,他说他不需要。”   但如果喜欢的人需要,米濯想了想,“您想要的话……”   “我才不要。”   谢未雨:“他想当爹我也可以喊他爸爸。”   他拿起手机,给贺京来发了句语音。   付郁晴离席,贺京来介绍贺英朗的父母给舒皓回认识,交谈之际收到谢未雨的语音,他高兴地点开。   没想到手机的默认音量有点高。   也没想到谢未雨来了这么一句。   永远二十岁的恋人语音带着撒娇的拖拖拉拉,结合这个称呼实在太不正经了。   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   舒皓回挑眉,和贺京来同辈但大他一个儿子岁数的贺家人假装咳嗽。   贺星敏差点大叫出声。   小叔玩这么大吗?   这是传说中的安全词?   上次不是说鸟笼叔叔吗?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说失陪一下, 周围全是讪笑的附和。   大概今晚港市关于贺京来的风评又有新动向。   比如人果然不可能表里如一。   压抑的鳏夫恐成实锤。   谢未雨又发来第二条:“你想要小孩吗?早知道当年下个蛋给你玩玩好了。”   还好这句话没有公放,不然贺京来的风评又要再炸裂一个档次。   站在开放式餐厅侧边的男人看着远处的花园,眉头有些微蹙, 似无奈又好笑, “现在不能吗?”   谢未雨也不害臊,嗯了一声, “反正我也不喜欢小鸟, 刚生出来毛都没有, 只知道张着嘴。”   “又丑又傻。”   这话像是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贺京来问:“那你还想回去吗?”   能变成人的小鸟不是普通的小鸟, 贺京来没有过问谢未雨原来的世界。   隐隐地猜测可能是电视剧那样, 什么妖族仙门,能活很久很久。   如果贺京来过去, 应该也是个普通凡人。   那要怎么和一只妖怪永远在一起,无数的传说都以悲剧结尾。   他和谢未雨本来也是悲剧,正当贺京来想问你还会回去吗, 谢未雨抢先一步回答, “不会不会不会!”   他离开了米濯的诊疗室, 慢悠悠地等着工作人员接他去彩排现场。   “都说了多少次不会了, 爸爸还在害怕什么?”   他什么都说, 就像贺京来的隐藏款很难开出, 谢未雨的害羞也是隐藏款。   贺京来只有一辈子, 却见过无数小谢。   “别这么叫我。”   贺京来揉了揉眉心,港市气温高许多,公馆绿化也不错, 一只麻雀停在贺京来面前的枝头。   “你那边有麻雀。”   重生成岑末雨他也鸟改不了霸道,“把它赶走。”   贺京来还没有伸手, 枝头的小鸟就飞走了。   他的小鸟还在电话那头,气哄哄地说最讨厌麻雀、   又说以前隔壁那只仙八色鸫还算识趣,就是胆子很小,他们族里的老鸟说这种性格迟早有一天吓死。   贺京来被逗笑了,“你一个人?没和星楼在一起?”   谢未雨:“我只和贺京来在一起。”   他笑了一声,说了原因,“都怪你,害我被误认为发烧。”   贺京来早晨醒来神清气爽,本以为谢未雨会生气地骂他一顿。   凶残的禽鸟却没说什么,更不在意他的录屏,还需要始作俑者提醒他。   谢未雨是听贺京来絮叨长大的,这才烦了,说我只和你这样,你难道会给别人看?   贺京来无话可说,心里咕涌出无数泡泡。   他可能是一条海里的游鱼,喜欢上了天上的飞鸟,不然怎么如此口干舌燥?   “你的侄女,就是星楼的妹妹给他发消息。”   谢未雨坐在诊疗室外的长椅,秋日的海岛夕阳他看多了也就那样。   等车也百无聊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长大了。   以前贺京来离开三天就要死要活的。   我死过了。   他叹了口气,好长一口,贺京来都能想象他的模样,绝对低着头,左脚撞右脚,另一只手也不安生。   贺京来想到他心情就好,笑问:“星敏又像上次透露我相亲那样把桌上的事都和你说了?”   “那是相亲吗?”   “我听说那个人很像我,你侄女说是微笑唇,还要和贺英朗结婚。”   “你同意了?”   贺京来嗯了一声。   “小叔和侄子换老婆,好劲爆的内容。”   当事人啧了一声,“绝对会成为那种收听到一半就付费的内容。”   他像是经历过很多网络骗局,在贺京来不知道到时候,或许是刚做岑末雨初来乍到。   贺京来每每想到这一层都心疼,当年他捡到谢未雨的时候,小鸟懵懂,选择了他。   多年后再回来,他不在他可以看到的地方。   “你们婚都没订,不过是口头约定。”   付郁晴离席,室内聊天很愉快。   舒皓回社交游刃有余,再科技的脸也算好看。   贺星敏发现他只是乍看像谢未雨,气质迥然不同,笑起来还是星星眼。   注意到女孩打量的眼神,大大方方回应。   贺星敏想:完了,这个性格才是英朗哥的菜。   “我名义上的父亲拿我和你家老太交换,那换成你作为结婚对象,肯定要的更多。”   不远处海风吹浪,小鸟天生怕水,但伯劳很恶劣。   是鸟的时候就喜欢站在水池边戏弄看他的人类,翅膀一挥,池水飞溅,人类咒骂,他高兴地飞走了。   晚上和找他找半天的贺京来说自己把少给阿婆钱的大叔教训了。   不知道贺京来多害怕他回不来了。   更不知道贺京来有想过在他身上放定位,道德和占有欲拉扯无数,人都快疯了。   “哥,我不希望这家人得到他们想要的。”   “他们都是末雨的加害者。”   他明明没见过岑末雨,喊得却很有感情。   贺京来也没见过岑末雨,却莫名嫉妒。   他饲养小鸟花了漫长的时光,教他各种感情,自己也深陷其中。   这个身体的主人却能共享感情和记忆给谢未雨,让他念念不忘,惦记报仇。   要是他也能和谢未雨这样,该有多好。   “好。”   以前的樊京来做不到的,现在的贺京来也做得到了。   他喜欢谢未雨和他提要求,“还有别的吗?”   “什么?”   谢未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贺京来猜他刚才的几秒在想原主。   “比如岑末雨的初恋。”   贺京来清楚付泽宇的消息,也知道付郁晴想要把整个贺家交给谁了。   丁泽驹居然不要这唾手可得,铺垫多年的财富和权力。   这更令贺京来厌恶。   意味着他停留在谢未雨身上的目光比想象中纯粹,比从前那群乐队追求者更广袤。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窥视他的小鸟。   “他啊……”   谢未雨想了想,“我真希望一命换一命。”   “但这里不可以。”   “末雨是自己跳的,这只能是道德问题。”   从前谢未雨就嫉恶如仇,他的鸟性思维格外冷酷,弱肉强食,比他强才可以说服他,或者是压制。   小朋友里他独占鳌头,再漂亮也没有朋友。   最像小混混的江敦只是表面凶恶,被人围堵敲诈还要谢未雨出手。   当时没有贺京来,恐怕谢未雨都要进去了。   也是那次,谢未雨被贺京来狠狠教育。   那是小鸟第一次知道做人还能被打屁股,不存在的羞耻印象深刻。   他第二天走路都歪歪斜斜,舅舅还以为他烤串吃多了屁股也上火,说小朋友你要多喝点章鱼汤,让京来给你做。   谢未雨就差没告状了,就是你侄子打的。   他不知道贺京来也产生了认知怀疑,一星期恍恍惚惚,放了江敦近身,他的小鸟还有了跟班。   “所以我打算让他身败名裂。”   谢未雨闷闷不乐,“他退赛了,也是渣男,但公司居然还保他。”   “我查了代言,一个没掉,他还是有钱赚,指不定缩头缩脑几个月,网友全忘了。”   如果他只是谢未雨,在那个世界,会有很多可能。   可是岑末雨不知所踪,他这个替补的灵魂报仇都不痛快。   小鸟的郁闷过电话传来,贺京来想:公司当然会保他,股东点名要关注的人。   “付泽宇真是命好,没怎么苦过,靠着末雨养他。”   “出名了粉丝养公司养,最气人的是这样的人唱歌还有天赋,人品再差劲还是有人喜欢。”   他还是为原主可惜,“要是末雨能遇见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就好了。”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次。   大概是自己从鸟变成人遇见幸福,猛禽也会温驯,期望这个命运和他有深度交集的陌生人能有另一种可能。   贺京来问:“你很喜欢他?”   谢未雨以为他说的是付泽宇,“鬼才喜欢那种渣男。”   “樊哥你侮辱我了。”   他呸了好几声,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贺京来说的是原主。   “你说末雨?”   "喜欢啊,他是我们的粉丝,收藏夹全是我们的物料,没这些我都没办法回顾。"   “他……”   怎么能这么滔滔不绝。   贺京来以前很喜欢看谢未雨说话,不着边际,毫无逻辑也可爱。   他的嫉妒在这时翻涌,熟悉的头疼席卷,贺京来握紧了拳头。   一时没有藏好心思,把心里话沉声说了出来:“要是我也可以进入小谢的身体就好了。”   谢未雨的叨叨戛然而止。   他抿了抿唇,昨夜的画面浮现。   贺京来被酒液打湿的胸膛。   恰到好处的身材。   比辛希尔这种外骚更要命的是忠贞恋人的索取。   “樊哥,你现在真的超色。”   贺京来试图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好好,你想的话随时可以。”   谢未雨不给贺京来任何辩解的机会,正好车来了,他挂了电话坐上车,只留给贺京来一句我去彩排。   男人站在窗边沉默很久,贺星敏正好看见贺京来扶额叹气。   结合那句她听了都挠心的一句爸爸,贺星敏怀疑小叔已经想走了。   似乎饭桌上贺京来的强硬就是他和付郁晴宣战的开始。   傍晚来了更多宾客,大家都意识到贺家两个派系一点似乎撕破了明面上的平和。   传闻要和贺京来联姻的台商和贺京来的二堂哥相谈甚欢。   疑似希望躺在床上的侄子换个联姻对象。   看综艺就预测过结果的看客没想到真的走到了这一步,机灵的已经清点名下的资产项目,准备投诚了。   付郁晴一个老太太,膝下无人,折腾自己一手扶植的贺京来还不如好好相处。   九十多岁直接颐养天年多好。   也有人听到风声,说付郁晴当年和贺老太爷结婚前,有一个女儿。   这个传闻当初就有营销号复盘,说太不合理了,豪门结婚怎么会找个未婚先孕的做续弦。   也有人反驳,有些历史遗留问题就是这样。   付家为了解决资产危机,把酷似大太太的女儿撮合给贺老太爷也很正常。   两方人马都有各自的渠道,确认的是贺京来的态度。   保持单身数年的豪门继承人似乎真的栽在二十岁的乐队主唱上,就算不追乐队,不追综艺,都要说一句魔障。   也不知道要不要收回豪门专出深情种这种话。   当晚贺星敏也在贺家公馆观看综艺的现场直播,她的目光在贺京来身上流连,父亲都劝她收敛一些,也试探着让她提醒哥哥对那个小孩好一些。   他们就没得选,既然星楼的主唱是贺京来执意要结婚的对象,就算背上流言蜚语也无所谓,那他们铁定是付郁晴的眼中钉了。   贺京来也想看谢未雨的舞台,但他实在太忙了,离开公馆后又带着舒皓回去了贺英朗在的医院。   谢未雨从不担心这些,彩排的时候心无旁骛,被他气走的队长扭扭捏捏,转述家里发生的事。   马上要成为他真的侄夫的主唱还提醒他专心场上。   贺星楼和周赐抱怨:“末雨难道不看手机消息?”   今天是乐队pk,歌手那边走了好几个人,柏文信宣布了调整后的赛制。   组成临时乐队。   不是选手拆开重组,而是从前三的乐队挑出相应的位置,置换制作人乐队中的位置,后续会有为期一周的旅行乐队综艺。   虽然不是竞技模式,但没有后辈想强行挤到前辈乐队里吧?   而且和前辈一起旅行直播和学校教导主任一起直播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我们乐队也有前后辈关系的啊!   有乐队恨不得今晚就退赛,也有乐队跃跃欲试。   鼓手站在队长身边,看背着那把红色战斧键盘的主唱,“星楼,长点心吧,今晚我们的最大的对手是八块乐队。”   几支乐队在开场都有相应的站位,颜色和布置过的光位对得上,像是星空的北斗七星。   目前With综合热度在第一位,如果没有谢未雨,很容易被紧咬在第二名的方块乐队逆袭。   这支乐队也有外国友人,喜欢用显微镜看节目的观众依然看得出这支乐队的主唱很关注with的主唱。   好多次同框,对方的眼神明晃晃的,连热度排名都咬得很紧。   “这乐队的吉他手水平也很不错,你上次要是和他pk,悬的。”   周赐也不怎么给队长面子,“末雨的粉丝要求可高了,看她们的意思,恨不得把我们拆了给末雨找新队友。”   贺星楼也见过这样的评论,哼声说:“末雨是我千辛万苦谈下来的队友,还是我小叔的男朋友,不会和别人组队的。”   他有个确认的信息不能公之于众,“要组也是和之前的None组。”   周赐笑了一声:“我们宿舍的导师也很想要末雨呢。”   话题中心的主唱背着键盘,舞台灯下站得随意,扫了眼自己目前的排名,正好对上斜对角那支乐队主唱的眼神。   小鸟上综艺是冲着贺京来的,和选手没多少交集。   和他话题卷在一起的除了贺京来,只剩下原主的初恋了。   mc介绍今晚出场乐队和赛制的时候,谢未雨撞了撞贺星楼,“他很红吗?”   贺星楼差点被他的战斧键盘撞到呕血,咳了一声,“什么?”   谢未雨:“那个主唱。”   对方的现场谢未雨看过。   with走到现在,除了谢未雨吃老本,小鸟也没有疏于练习,贺星楼想明白后更是心惊。   技术上导师级别的,居然每天练习毫不懈怠。   太令人压力大了。   他顺着谢未雨的目光看去,嗯了一声。   “很红。”   “在外网也很有名,你上次不是夸他唱得好?”   贺星楼不忘夸他一句:“但他也有短板,气息方面你胜出太多了。”   谢未雨再看了眼剩下乐队的排名,解决掉付泽宇这个麻烦,也和贺京来顺利相认,他只有一个目标了。   重新开始。   当年他面对采访说要做一辈子乐队,重来一次也没有打算放弃。   只是昔年的队友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柏文信甚至可以算转行了。   江敦还在从业,也是制作音乐为主。   他和母亲的关系缓和,从谢未雨的离去开始顿悟,要多陪陪家人。   本来都不想录节目,纯粹是柏文信威胁。   贺京来……就算他的身份允许,也有一大堆糟心事。   他也说了,当年他组乐队,也是因为谢未雨。   核心的驱动力并不是音乐本身。   挑挑拣拣,居然只有谢未雨的目的最纯粹。   他不介意with的队友技术没有当年none队友的高度。   最初几个人玩乐队也是这么来的。   音乐是创作本身,从前贺京来站在前面为他全方面遮风挡雨,他也应该长大,自己独当一面做乐队了。   “末雨,你难道没有胜算?”贺星楼看谢未雨发呆,问了一句。   “你觉得呢。”   with是第一支出场的乐队,密集的旋律点燃现场,背着罗兰战斧的主唱蹦一下,灯光随之亮起,背景是这首歌的名字——   「不愧是乐队综艺,几乎都是原创曲。」   「这是新歌还是with之前的歌?」   「末雨的新皮肤!」   「这把小谢的战斧罗兰就这么送人了?居然还很般配。」   在观众眼中属于谢未雨的罗兰战斧成为新人的键盘。   橘色碎发的主唱在全场飘扬的橘色中加热气氛,背景的歌词文字雨下落,随着谢未雨几次转身,才看清他今天穿的白t还写着字。   和昨天拍摄写真的纯白不同,字明显是临时写的——   今天不说鸟话。   「什么和什么,看化妆间直播他还是白t啊。」   「这小子的现场太爆炸了,很难想象之前的视频唯唯诺诺的。」   「什么这小子,这是小谢。」   「无心看比赛,只想看八卦。」   制作人席位的辛希尔听得认真,偶尔和队友聊两句。   他也眼熟那把罗兰战斧,又问柏文信:“怎么舍得送?”   这位老朋友完全忘了自己在电梯里把人错认,“你们主唱很小气的。”   柏文信:“是这位选手的话,他不介意。”   都是一个人,没什么旧乐器回到主人手里更称手的了。   综艺比赛的舞台和演唱会的舞台不一样,没有太多的外部延伸,观众席都是等候的选手,没有互动感。   柏文信想:如果是小谢的话肯定满场跑了。   开场蹦一下都算克制了吧。   谢未雨戴着护具的手惹人注意,他的脆皮观众心知肚明,精神和身体似乎无法完全匹配。   病人的脆弱和外放的野性矛盾无比,唱歌的时候偶尔扫过的眼神都令人回味无穷。   「这首歌和我在练习室听的不一样,有人改词了!」   「这是表白吧!!」   「贺星楼百万直拍之苦笑。」   「with应该是所有选手里临场能力最强的……主唱彩排和正场都能变。」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有什么。」   「虽然是第一支出场的乐队,七进三……毫无悬念。」   贺京来没有在贺英朗所在的医院逗留多久。   送出国医治又送回来的侄子病情没什么进展,和他一起来的舒皓回却很满意,还没正式订婚已经摆出人家未婚夫的姿态,就差端茶送水把尿。   奈何结婚对象是个植物人,这些举动纯纯为了摆拍作秀。   “这就走了?”   带着团队来的舒皓回拍了不知道多少张做作照片,跟着贺京来的高泉叹为观止,非常好奇付郁晴到底是把人送去哪里流水线培训的。   贺京来看了眼时间:“到点了。”   舒皓回也就客气一问,太清楚这位难搞的豪门大老板老房子着火的状态,“那麻烦您主持我和他的订婚典礼后再回去了。”   舒皓回带着任务来,连游轮新航线都是送给贺京来的。   某种意义这样的联姻也算解了贺京来的燃眉之急,他颔首,还是问了一句:“不会太快了吗?”   舒皓回摇头,“和他拿到结婚证才算成立。”   他的微笑唇在医院的光下冷冰冰的,还要指挥跟拍找角度。   又对贺京来说:“你也可以熟悉一下流程,我和英朗算你们家的内测版。”   高泉:……   叫得这么亲密,不是没见过面吗?   他实在太佩服这样的职业婚托了!   但是老板你也没必要因为想到和岑先生结婚就这么喜上眉梢吧?!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公馆的宴席一散场, 贺家要分家的消息传遍全港。   贺京来正式和扶持他起家的长辈对峙,绝对有人会在孝道上做文章。   高泉知道贺京来很想见谢未雨,但这两天都有得忙, 只能回去的路上同步看综艺播出。   音乐现场在贺京来看来比上一场乐队live更成熟。   其他队友也有相应的成长, 也越来越适配谢未雨的风格了。   小谢还是变了。   队友的伴奏与合成器渐进式突出了主唱的声音特质,弹幕上刷啦啦的全是你小子还会忽然抒情。   这样的官方直播没有任何赠送礼物的渠道, 偶尔也能看到现场的选手在弹幕里回复, 节目组的赞助商很多, 似乎是手机的代言。   速度极快的刷新率中, 还有人看到了带着金v的付泽宇的留言。   贺京来也看见了。   谢未雨的新粉丝忍不住咒骂, 贺京来知道付泽宇已经抵达港市, 不出所料,几天后, 付郁晴会有新的动作。   「岑末雨你必须站在舞台上啊啊!太炸了!」   「好想自费去这个岛上看现场。」   「节目组为什么不注销付泽宇账号啊,看到他好烦。」   「渣男去死。」   「直播间的中控呢!!」   「岑末雨!你的感言呢!」   一首歌结束,贺星楼在制作人点评环节总像个孙子。   谢未雨背着键盘太久, 肩膀酸, 摘下后让贺星楼背着, 一支乐队的食物链展露无遗。   江敦中途一度要爆粗口, 和柏文信嘀咕好多句进步。   辛希尔穿着真空西装, 点评的时候不忘散发他糟糕的魅力, 结果开口就是小谢, 全场哗然。   「这次没那么像吧!辛希尔你是不是喝多了?」   「付泽宇又在刷什么他真是谢未雨,你才人格分裂吧。」   「他什么背景啊?贺京来不能处理掉吗?」   「利益相关……听说付泽宇攀上高枝了。」   「岑末雨不是谢未雨!」   谢未雨拿着话筒笑着说,“没关系, 我不介意。”   摘下背式键盘后大家终于能看清他白色T恤上的手写字了。   胸口写着:今天不说鸟话。   背后写着:随便唱唱。   这简直比病号服还个性,主持人也在笑。   江敦低声问柏文信:“小谢以前是不是有这么一件?”   柏文信:“不说这几个字……”   他想了想:“也不是小谢穿, 是京来的背心,被小谢画了个鸟头,说他总是拈花惹鸟,不太检点。”   江敦:……   想起来了。   他没忍住笑出声,刚发表完点评的辛希尔转头,“你笑什么,你说。”   鼓手只好针对主唱新乐队架子鼓提出指导意见,其他人没听出什么,柏文信和隔着屏幕的贺京来都听出是按照谢未雨节奏给的意见。   背景弹幕像是雨水落下,付泽宇这个退赛的人还在不停刷屏——   【@付泽宇v】他不是岑末雨,他是谢未雨。   【@付泽宇v】他不是岑末雨,他是谢未雨。   ……   「深井冰吧!他不是和岑末雨一起长大的吗!」   「只有我害怕吗?一起长大很熟才是,虽然失忆也不至于变了一个人吧?」   「小谢回来了+1」   「我看你们老了都会被骗着买保健品。」   「如果是真的,那岑末雨就是跳桥死了,付泽宇害死初恋,他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刷屏,纯属有病。」   「他公司不管?」   「好奇怪啊。」   「你小子也嗑啊.」   「讨厌的渣男竟是同担!」   谢未雨也看到了。   他正好背过身,这一幕像是如潮的前任发疯文字变成文字瀑布砸在他身上。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小鸟正要说话,其他观众的弹幕暂时消失了,效果持续了一分钟。   漂浮的文字都是顶着【@贺京来v】发的——   满屏全是打个肉会出现的系统表情。   氛围忽然不浪漫了。   也不像解围,像变成了猎场。   MC也很惊讶,后场的工作人员和技术确认后反馈。   这是赞助商的权限。   「好歹是玫瑰花啊!怎么是肉!」   「豪门大老板也这么朴实无华吗?」   「我不信!贺京来文艺青年啊……」   「刚才我还觉得付泽宇神经,这位更是重量级,恋爱降智?」   「这难道不是证明了岑末雨就是谢未雨吗?之前他也暗示过很多次了啊?」   「不是吧!?」   「这种事哪里能明说的?」   「反正付泽宇罪无可赦!」   贺星楼看着满屏掉下来的肉也沉默了。   小叔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的新主唱却心情很好。   等弹幕恢复正常讨论,拿着话筒的谢未雨湖绿色望着镜头,像是隔空和贺京来对视,比了飞吻。   江敦:“这是什么游戏氪金到全服第一才有的特效吗?”   他忘了自己的麦还开着,全场爆笑。   柏文信看了他一眼,像是默认。   线上搜索词条全是这漫天的卡通肉肉。   #付泽宇说岑末雨是谢未雨#   #豪门大佬的究极浪漫#   #未来之前七进三#   #With 新舞台#   ……   第一场演出结束,分数挂在了屏幕上,谢未雨回到后台就给贺京来打了个电话。   他们还要回到选手席位,这样的通话争分夺秒。   谢未雨:“你回去了?吃饭了吗?”   他拆掉手上的绷带,后台人来人往,还有场务催促他们快一些。   贺京来说没有,“还在路上。”   谢未雨通过视频参观了贺京来现在的住所,大而空旷,更像个棺椁。   据说也有专门做饭的厨师和营养师,以贺京来现在克制的饭量和严苛的身材要求,一顿还不够从前谢未雨塞牙缝的。   奈何小鸟真成了人,也要节制。   营养师提供的餐标不清汤寡水,也不是大鱼大肉的纯荤,为了能让身体迅速回到最好的状态,谢未雨也妥协了。   贺京来能听到谢未雨那边的嘈杂和回声。   他的小鸟说:“那我结束了再找你。”   没有挂断。   走向选手区的谢未雨看了眼状态,补了一句:“电子烤肉我收不到,回头补给我。”   贺京来嗯了一声。   马上就要走到直播区域了,谢未雨脚步一顿,“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真的要决赛吧?”   他还是忍不住想念,“你明明把工作都搬到岛上了。”   这句话和台上的声线也不同,走过来叫他的贺星楼听了个正着。   他自认受过专业的捶打,不会像路过的工作人员那样露出嗑到了的表情,站在一旁重重咳了一声。   贺京来:“后天是英朗的订婚仪式,结束后就回来。”   谢未雨:“他不是躺在床上没意识了吗?订什么啊?不会抬着病床三叩九拜吧?”   港市的风俗连鸟也略有耳闻,一旁的贺星楼很难想象那个画面。   贺英朗又是他哥,主唱是他叔夫,简直荒唐!   贺京来:“给别人看的流程而已。”   他也有私心。   汽车开出中环,他望着密集的楼宇,忆起长大的洗衣店,“我和你就不是走流程,会公证登记。”   周赐和倪旭也站在边上等着谢未雨一起进场。   With背靠贺家,在工作人员眼里是重量级的大佛,大家态度都很好。   贺京来这句话和求婚没什么区别。   他们实在是什么流程都没有就进入了坟墓,和一般情侣不能类比,简直像娃娃亲。   谢未雨啧了一声,“这种求婚我不答应,你再好好想想。”   他在贺星楼震惊的目光下挂了电话。   进入直播区域后,观众看到With那边队长像是屁股着火,坐立不安。   其他两个队友看向谢未雨也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主唱撑着脸看舞台,过了一会,大概也受不了,在震耳的舞台声中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   「港市媒体的叔侄□□标题好炸裂,我看了一会才意识到是贺京来和岑末雨。」   「真换了?这也行?」   「老牌首饰行都收到贺家消息了,要准备结婚用的戒指。」   「岑末雨的口型是求婚什么……」   「不会吧?贺京来已经求婚了?」   被谢未雨拒绝后,贺京来回去还是按捺不住,又问柏文信:你当年结婚的视频能给我看看吗?   柏文信:……   江敦也看到这条消息了,“他们到底是谈恋爱还是过家家,乱套的顺序。”   他很不爽自己上网看到的消息,“还有人说如果队长当年和小谢有孩子,也就比岑末雨小五岁。”   柏文信:“你别火上浇油。”   江敦:“我们小谢又不是生下来给人当老婆的,总要从男朋友做起吧?”   柏文信:“你是小谢外婆吗这么刻薄。”   综艺热度超出预期,不少选手都接到了代言。   谢未雨这方面不积极,他还是个伤患,也没有公司,不会有人强制要求。   但他的粉丝数量庞大,各个城市都有集合观看综艺的活动。   没有正式的代言,某些大厦的屏幕也有粉丝投放的画面。   付郁晴八十九岁高龄,每日还有定期的行程。   今天她娘家侄子的新茶楼开业,她也要前去祝贺。   她在路上等信号灯,见了不少谢未雨的影像。   陪着她的生活管家四十多岁,梳着大光明,看上去很是干练。   她看得出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循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视频里相貌极为漂亮的年轻孩子。   管家利琴没有说话,付郁晴问:“这孩子和京来般配吗?”   岑末雨这个名字在港市更出名,这几日但凡有人聚会,必然提起。   贺京来一个豪门大老板参加直播综艺就够离谱了,还喜欢上节目上差那么多岁的小伙子。   不是玩玩,想要结婚。   无所谓对方的身份是侄子贺英朗的未婚夫,甚至换掉了这桩婚事。   今日晨报头条写游轮业富商养子舒皓回和贺家影视总监贺英朗的订婚。   照片上舒皓回毫不介意未婚夫躺床不省人事,明明谁都知道没什么感情,他还要演几分泪眼婆娑。   网络都在嘲笑他,这个男人脸都是假的,脸皮也厚,毫不介意。   利琴:“都长得好,自然是般配的。”   她知道老太太想听什么,“但京来年长这孩子太多,不如泽宇少爷般配。”   付郁晴和付家更像是伴生关系。   如今付家走到这个地步,全仰仗付郁晴的周旋,后代也很尊敬她。   付家新一代还不如贺家,贺英朗是个爱玩的,付家的也不遑多让。   今晚付家就有宴会,虽然还没有官宣,不少人私底下已经在传真假少爷了。   付郁晴前往酒店路上,到父亲新开茶楼的付嘉良还在和家里人吵架。   “什么意思,我活到二十五岁忽然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妈,这你忍得了?”   付嘉良也是港市有名的玩咖,这么多年吃家里的余粮过得也算滋润,也是昨天半夜忽然被父母从酒吧捉回去对口供。   就算知道反抗无效,他也不爽。   “什么不是亲生的,乖仔你就是妈咪亲生的。”   站在一旁戴着珍珠首饰的女人哄了两句,看向坐在一边的丈夫,“你爸爸也是没办法,他资金周转不开,刚好你岁数对得上。”   “不过是对外宣称而已。”   “我们还是亲生的一家人,没有区别。”   “再说了,老太太给你带来的哥哥又不会分你的那一份。”   付嘉良压了压帽子,他也听说了,“是参加最近综艺那个付泽宇?”   他和贺英朗一个岁数,经常在场子里遇见。   对方至今还躺在医院,第一任未婚夫是什么人他知道,勾搭上贺京来了。   第二任刚官宣,简直像会毒死贺英朗的类型。   就算付嘉良不怎么喜欢贺英朗,也觉得这哥们太惨了。   没想到自己也被卷入其中,莫名其妙成了被抱错的孩子,另一个还抱错到国外,是个大明星。   还是贺英朗前未婚夫的初恋。   搞什么,网友今年拉人物关系图能打发更久时间了吧?   “是的呀,他人都来了,你等会别甩脸子。”   他们付家后人没出贺京来这种角色,本质都靠老太太接济。   付太太就等着这个茶楼回本。   “他真是老太太的外孙?”   付嘉良一夜没睡,别提网友画表格,他自己都要捋好半天。   长辈当年嫁给贺老爷子之前有一个女儿,不在付家,流落在外,隐姓埋名生活。   看母亲点头,付嘉良又问:“不是说有两个儿子吗?另一个呢?”   付太太也不清楚,摇头说:“你别管那么多,反正她要认的是这一个。”   她压低了声音,“据说这个外孙,长得和她女儿最像。”   付嘉良心想不就是个男的,还是个渣男。   本来家里名声就因为几个叔伯乱搞差得要死,还来一个,他出去都没面子。   这样的场合贺京来没有出席。   过去好几天,他安顿好自己名下的事,赶在决赛之前飞回覆盆岛。   他下了飞机在诊疗室里见到刚拆完护具的谢未雨。   贺星楼陪在一边,简直像一只忠心耿耿的护卫犬,看见小叔来了,囫囵打了一声招呼火速离开。   米濯也识趣地离开了。   粉丝破百万的超人气主唱靠着椅子,坐也歪歪斜斜,“还知道回来?”   “怎么不等我决赛完了再回来?”   他这是生气了。   贺京来比谢未雨预想的时间还迟了一天半回。   小鸟直接等于两天。   “抱歉。”   贺京来附身,他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拢住谢未雨。   男人西装外套没有扣紧,谢未雨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腰,“在飞机上还开会,一句话几个亿的项目啊京来先生?”   他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胸膛,人类的心跳比他想象的要快。   或许有贺京来是一路赶到这里的原因。   贺京来也很想他,把人抱起,自己坐在凳子上。   他身形并不算威猛系,但谢未雨现在的身体太瘦弱了,舞台上魅力四射,抱起来还是像一只不大的小鸟。   “小谢身体好些了吗?”   他顾不上没有关上的窗户,轻轻啄着谢未雨的耳廓。   这栋别墅都是他的工作人员,跟着老板飞机回来的高泉和米濯聊了两句,两个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户里,彼此很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一个心想小岑先生明明成年了,怎么还能被老板卷得像个小孩。   米濯则是想到当年国外广场吵架的两个人,笑得很舒心。   谢未雨抬眼看贺京来,“这句话有其他意思吗?”   贺京来的亲吻从耳廓游移到他的眉眼,谢未雨觉得痒,推开男人的脸,“不想理你,骗子。”   温热的掌心捂住贺京来的嘴唇,谢未雨和他对视不了多久,总会想到那晚贺京来隔着手机的要求。   禽兽的禽都难以抵挡人类的癖好,他低头,想要挣脱贺京来的怀抱,却被抱得更紧。   “小谢陪我睡觉。”   谢未雨:“这位老师,我今天上班的。”   贺京来:“星楼说你休息。”   他扣住谢未雨的手,揉了揉对方因为揍人受过伤的手腕。   护具拆除后越发显得手腕细瘦,带动全岛健身的卷系主办方抱起谢未雨轻轻松松,还掂了掂,“小谢怎么吃不胖?”   这话他从前也说过,结合习惯性地蹙眉,谢未雨笑了。   下一秒贺京来又说:“就是不长个。”   怀里的小鸟剧烈挣扎,还踹了贺京来一脚。   男人喉咙滚出闷笑,就这么抱走了谢未雨。   诊疗室外还有晒着太阳吃面包的工作人员。   贺京来两地工作,下属的时间很紧张,老板还接了台商的利益置换,大部分人还要没日没夜好长一阵。   谁都明白,这样的日子很快会结束。   “放我下来。”   “不放。”   “贺京来你找死吗?”   “我要活得很长。”   ……   江敦陪着柏文信在不远处岛上的咖啡厅办公。   他隔着窗户看见了走过茂密绿植下的熟人,扑棱的小鸟被摁得毫无挣扎的余地,就这么被贺京来带走,消失在视线里。   江敦:“他现在装都不装了吗?不怕他那边家里搞什么豪门暗杀啊。”   柏文信翻着文件,“想多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   贺家名下也有影视公司,但贺京来自己控股的反而是他们乐队时期的公司朝寰娱乐。   他希望谢未雨现在的合约也签入朝寰。   None的版权也都在公司名下,就算以后开演唱会要唱也没问题。   他嘴上说着是为了谢未雨做乐队,柏文信不信他苦练吉他又写个苦思冥想加入元素的那些日夜,仅仅为了小谢。   爱是一部分,追求也是一部分。   这两个人的喜欢都和事业捆绑,贺京来嘴上大度,依然觊觎离谢未雨最近的位置。   哪怕从嘉宾做起。   “我看网上有说他有些产业就是牵连一些……”   港市毕竟有地域限制,江敦了解的不多,偶尔也会上网吃吃瓜。   手机页面停在最新的新闻图上,爆了一句粗口。   柏文信嫌弃地看了一眼:“大惊小怪什么?”   江敦把手机递给他:“这不是付泽宇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豪门真少爷了?”   营销号转载的港市新闻,带了付泽宇的话题,后面跟了好几个蹭热度的。   包含岑末雨、贺京来和未来之前这档综艺。   评论里也一阵鬼哭狼嚎。   [什么情况?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种戏码?]   [岑末雨有什么豪门buff吗?初恋还更风光了?]   [付家也就那样,全靠贺家撒点碎屑,这局当然站贺京来了。]   [也不对啊,那假少爷为什么还在啊?]   [这照片每个表情都值得解读。]   [下面不是有人说了是幌子?付泽宇的真实身份可能是贺家老太太的亲外孙。]   [岑末雨你快逃吧,你的初恋变成鬼了。]   江敦烦躁地点着手机,问:“贺京来有没有告诉你小谢当年是谁推下去的?”   柏文信摘掉眼镜,他这些年也时常梦到那一个晚上。   贺京来能活下来等到回归的谢未雨都算神迹。   很少有人面对那样的场景能不看心理医生。   “没有明说。”   江敦:“不会就是这个……”   他指了指照片上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指使的?”   柏文信摇头叹气:“京来会给小谢报仇的。”   江敦更了解谢未雨一些,小鸟主唱护短得很,贺京来的地位比任何人都崇高。   他的死是加害贺京来的利刃。   谢未雨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是小谢会给队长报仇的。”   贺京来在套房睡着了,谢未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没有打扰贺京来,躺在一边玩手机。   陌生的号码发来消息——   谢未雨,我会让你把Artur还给我的。   室内静悄悄的,心爱的人呼吸绵长。   江敦都看到了推送,谢未雨也看到了。   贺京来从小又当爹又当哥,做老公也保持那样的风范,喜欢承担,不事无巨细。   这是他对爱的诠释。   谢未雨不会破坏他的习惯。   他解开贺京来的锁屏,找到最近联系人。   成功成为贺家人的舒皓回完成了计划,正和贺英朗的家人吃饭。   小辈们看他宛如看毒夫,不敢靠近,长辈又碍于贺京来的面子,只能搭话。   挺无聊的。   谈笑之间,他收到了一条好友请求,头像是两个符号。   雨水和小鸟。   不是谢未雨,就是岑末雨。   请求理由是:这位侄夫,我找你有事。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舒皓回没想到能接到这么一通电话。   他和贺英朗的婚事由贺京来点头, 订婚也过去好几天了。   有了名义上的关系,他也有理由留在港市。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山涧泉水,就算是华人, 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孩子, 普通话甚至比舒皓回还标准。   “是京来先生授意你找我的?”   舒皓回之前做过「谢未雨十九号」,声带也接受了轻度改造。   他也知道这副尊容在贺家很尴尬, 这次出现先做了声带手术, 又慢慢做脸。   他声名狼藉, 每天还开直播带货。   带的是贺家的货, 算算还是贺英朗相关投资的, 贺京来没说什么, 贺家人也不会说什么。   谢未雨这两天看过舒皓回的直播,这人性格有趣, 完全不在意别人说他脸怎么。   点进直播就可以看到全do脸,全瑕主播,贺星楼练习间隙也看, 和贺星敏保持一个观点。   要是英朗哥能醒来, 搞不好真的能成。   说贺英朗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贺星楼完全不知道舒皓回的那段卧底过去。   谢未雨也是从高泉那边得知的, 贺京来计划收回所有贺家的产业, 他已经找到了当年推动谢未雨的始作俑者和幕后主使, 还在搜集证据中。   “不是。”   谢未雨站在套房的窗边, 从他的角度回望, 躺在床上的贺京来也像是倒在树丛中。   “我有件事拜托你。”   谢未雨对舒皓回的确认来自高泉。   秘书先生百分百肯定这次舒皓回是认真的,还给谢未雨简单介绍了游轮巨擘舒家的情况。   比贺家内斗还夸张,舒皓回的行为也得到过养父的准许, 这更像是舒家和贺家的合作,也是贺京来的筹码。   舒皓回没见过谢未雨, 无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贺京来核心团队默认岑先生就是小谢先生,没有人会对外肯定。   贺京来也同样。   舒皓回有过这么大胆的猜测,也看热闹似的补了这档综艺。   模仿谢未雨很难,他培训近一年,肌肉记忆都在告诉他这个岑末雨,有问题。   他笑着问:“京来先生不能为你做到吗?”   那边的青年回:“不能。”   太笃定了,舒皓回笑了一声,“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现在也算一家人。”   他说话带着黏答答的气泡音,也不知道是声带问题还是故意的。   谢未雨却不讨厌,他说:“我需要付泽宇的动向。”   舒皓回暂时不会回台市,看到那则新闻的谢未雨没有怀疑贺京来想隐瞒。   对方纯粹是不想提。   饲养人很喜欢承担一切,告诉谢未雨你只要专心做喜欢的事就好了。   这次谢未雨想和贺京来一起面对。   “和我打听你前男友的动向不好吧?”   舒皓回也有些惊讶,“不怕我告诉京来先生?”   谢未雨没有回答问题:“我知道你弟弟想做乐队,我可以帮忙。”   那边的人呼吸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弟弟想做乐队?”   谢未雨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很好的条件,或者在这样豪门的争端里不值一提。   但舒皓回在做「谢未雨十九号」之前只是普通的大学生,为了家人才接受付郁晴的培训,因为定金就足够偿还家里生意失败的债务。   但他失败了,贺京来这个被接近的对象没有迁怒他,反而是培养他的付郁晴变本加厉。   最后他的父母债台高筑,丢下他小学的弟弟一死了之。   舒皓回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对方有了不错的新家。   但舒皓回的脸变不回去了,他不想破坏小朋友心中的形象,哪怕在弟弟眼里,他一走了之,不要他了。   “你的资料我看过。”   谢未雨从贺京来的秘书办拿到了历年接近贺京来那些人的资料。   他的樊哥从小到大都心软,商界形容他冷酷无情。   他对这些伤害他的人却没有下狠手,“付郁晴本想把你弟弟也逼死的,是贺京来给他换了身份,连领养的家庭都是高泉挑的。”   这些舒皓回不知道,贺京来也不知道谢未雨知道。   他不在的这些天,小鸟除了准备比赛,一直在补充时间差额里错过的贺京来。   事无巨细。   舒皓回很快恢复了平静,“你希望我来解决贺家的老太太?”   他对谢未雨的身份存疑,外网也有人形容谢未雨是豪门大佬的金丝雀,“以你的身份,不过是贺京来的新欢,为什么要管这些?”   谢未雨:“你不是也失败了?”   舒皓回:“什么意思?”   天彻底黑了,覆盆岛的夜晚热闹,还能看到不远处滑板的选手。   这样封闭岛屿的综艺,很多人都混熟了。   谢未雨是选手采访里提到的印象和大众所认为的最颠覆性的。   选手形容他大多是高冷,不好接近。   大众眼里的岑末雨可怜又可爱,技术超群,值得买股。   他的矛盾是魅力来源,在这个没有开灯的黑暗套房里,贺京来还陷在梦中。   只有谢未雨在身边,他才能安然入睡,可见这个家族对他的摧残。   谢未雨:“付泽宇说我是谢未雨,你说呢?”   他依然避开百分百的确认,听着电话那头压抑的呼吸。   普通人的害怕清晰可闻,江敦和柏文信一开始也害怕,哪怕他们很想念谢未雨。   只有贺京来,他苦苦等待,很想这只小鸟的羽翼。   真正把他囚于樊笼,不得离开。   他以为自己压得很深,但那天视频,谢未雨感觉到了危险。   如果是樊哥,都没关系。   他这么说。   “真的?”   “假的,信不信随你。”   爆红全网的主唱笑了一声,这样的笑却令舒皓回全身冰凉,像是血液都凝固了。   他回到了自己在港市的住所,打开电脑,当年的文档还有遗迹,全是谢未雨的资料。   付郁晴有专门的一套训练方式,模仿久了,模仿者都很容易洗脑自己就是谢未雨。   被发现后他反而如释重负。   每个接近贺京来的模仿者都会惊叹这个人的固执和付郁晴的狠绝。   他点开[谢未雨笑]的文件夹,音频反复循环。   一模一样。   真混进来一个真的?   谢未雨很有耐心,贺京来晚上喝的水都有安眠性质,是他特地问米濯要的。   理由是做那种事,微量而已,恋人之间做不算违法。   米濯哪好意思拒绝他,更不会想到小鸟胆大包天,居然把对象迷晕了。   “我没有很多钱,也没有权力和地位。”   人类的世界衡量身份的东西很多,伯劳变成人后一直没怎么为身外之物发愁过。   鸟人生涯最痛苦的赚钱是为了天价手表,为了贺京来。   “你弟弟是None的粉丝,他最喜欢谢未雨。”   青年笑得有些得意,“我可以教他,怎么做一个绝赞主唱。”   这分明是承认了。   舒皓回倒在沙发,他忽然如释重负,“好啊。”   他的软肋不是老爹,而是父母留下的弟弟,“我答应你,不过这样的事高泉也能做,为什么需要我?”   舒家给了舒皓回可支配的人手,他的排场比舒老爹的亲生儿子还要大。   也是他的出现,令舒家几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儿子停火,一致对上舒皓回。   生怕老爸的养子,他们的好弟弟变成小爸,那就完了。   谢未雨:“贺京来心眼很小。”   他看着睡得沉沉的男人,以前大多时间都是贺京来这么看着他。   人类饲养他,鸟驯服人类,贺京来就没有睡懒觉的时候。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忽然柔软,听得舒皓回啧了一声,“你绕了这么大圈是怕他吃醋?”   “你难道真和付泽宇有什么?”   谢未雨:“没什么,我眼光才没这么差。”   舒皓回:……   这是可以说的吗!你就差说我是谢未雨了。   放在走近科学都能播一百集。   难怪他看付泽宇真人和网上的气质不同。   感情是他意识到当年砸锅卖铁送他出道的竹马死了?   如果付泽宇只是个小明星,这事也不难办。   舒皓回想了一会,问:“你应该知道了吧,他被认回付家了。”   谢未雨:“知道,还是被调包的真少爷,那个叫付嘉良的也没有被赶出去啊。”   舒皓回知道的还挺多,“人家才是亲生的,付泽宇占了这个名头。”   “老太太一把年纪本事还挺大。”   谢未雨说话懒散,舒皓回能理解为什么付泽宇精神错乱了。   鉴于付泽宇的渣男事迹广为流传,没什么好同情的。   浪子回头也等于狗改不了吃屎,不过是愧疚和占有欲占了上风。   “他不做明星来继承家业,是要来夺回你的。”   舒皓回叹了口气,“长点心吧,正宫。”   谢未雨:“正宫?”   他想起这些年接近贺京来的二十来号人,都能组成运动会方阵了,有些不爽,“什么正宫。”   “对了,我看过像你这样的模仿者有二十三个人,为什么九号是缺页的?”   “高泉说是当时整理的职员问题,我不信,你不是干过这行吗?有吗?”   舒皓回脑中关于谢未雨的资料迭出。   也太机灵了。   他手上的确有当年模仿谢未雨那些人的资料,高泉还定期回访确认存活状况。   在舒皓回这个十九号之前,有一个九号,据说无限逼近谢未雨,还差点成功了。   “有,不过听说他死了。”   舒皓回把资料传到谢未雨手机,“你怕亲自问京来先生刺激到他?”   他问得都算隐晦了,谢未雨抓住了这一点,问:“你还知道什么?”   ……   贺京来睡得昏沉,是被莫名的燥热惊醒的。   燥热的磨蹭,近乎玩弄,他像是回到了青春期和小谢睡在一张床上。   他睁开眼,却看不见任何光亮,眼睛似乎被蒙了一层……   他摸了摸,是领带。   “小谢?”   谢未雨:“樊哥,醒了?”   “要吃饭吗?”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吃饭?”   贺京来眯着眼, 手下意识握住谢未雨的手。   可能是睡了太久,熟悉的人近在咫尺,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没有去管蒙在自己双眼上的领带, “到饭点了吗?”   “你肚子饿了?”谢未雨问。   贺京来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谢未雨用领带遮住他的眼睛,打的也不是死结, 很快贺京来就解开了。   室内光线昏暗, 谢未雨的发色还保持着七进三的橘色。   在只有床铺悬浮灯的室内, 一瞬间的发色趋近于他小鸟时期的羽毛。   贺京来眨眼也很迟钝, 多年商场沉浮洗去他乐队时期的气质, 这个时候隐秘的从前像是从深海浮潜, 他再一次被谢未雨迷倒。   不是药物性的。   谢未雨凑近,语气有些不满, “樊哥在想什么?”   贺京来不让他的手继续作乱,床垫柔软,他们挤在一块, 有点像以前舅舅洗衣店的小房间。   窗外可以不是海边, 是大路边, 如果麻雀站在窗台上, 他的小鸟会把它们全部赶走。   “在想……”   贺京来的眼型没有谢未雨锐利, 他很像妈妈那边的人, 也像舅舅。   谢未雨刚做人那些年混迹在洗衣店, 一家人吃饭会叫上他。   小鸟听人说话喜欢看着人,头也跟着摇晃,这个习惯到上学才纠正。   他听人说外甥像舅舅, 总是不自觉对比贺京来和他的舅舅。   睡觉的时候又看贺京来好久,看得贺京来有些茫然, 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当时谢未雨问:“你以后也会长成你舅舅那样吗?”   洗衣店的老板不算不修边幅,但也中年发福,腮帮子变大,眼皮耷拉。   全靠高挺的鼻子和女儿的漂亮,印证他那句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   贺京来那会是初中生,身体抽条,骨骼也有变化。   街上总有人夸他靓,自称两百岁的小鸟跟着贺京来,每天都会思考万一樊哥长成他舅舅那样要怎么办。   “怎么了?”贺京来知道谢未雨脑子是好的,但鸟人脑回路不太一样。   他总是被他的问题问倒,祈祷不要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东西。   谢未雨:“舅舅不靓。”   贺京来消化了一会,有点意外他用词的委婉。   这只忽然出现的小鸟是个肉食系颜控,虽然一视同仁地不爱和人相处,要是能长得特别漂亮,他会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然后呢?”   贺京来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长成舅舅那样你就……”   “不喜欢你了。”他们睡在一起,从小到大。   安全距离是普通关系需要考虑,但他们是饲养关系。   贺京来笑了,“现在喜欢我吗?”   他看谢未雨还是个小孩,“小谢,人是会老的,舅舅年轻的照片你不是看过吗?”   谢未雨:“我知道,长头发,中分,穿皮衣,学吉他是为了泡妞。”   他这张嘴说出的话总带三分刻薄,贺京来挑了挑眉,“你知道什么是泡妞吗?”   “拍拖咯……”   谢未雨声音拖得长,又哼舅舅每天放的唱片。   洗衣房的洗衣机烘干机设备太多,他们的小房子也有震感。   谢未雨玩过一次蹦床后说这和家里的床差不多,逗笑贺京来好几天。   贺京来:“你又知道什么是拍拖了?”   谢未雨:“你们人真的好麻烦,交.配就交.配,非要磨磨蹭蹭的。”   他说得坦然,没注意贺京来被他的用词惊到,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那我老了小谢就不喜欢我了吗?”   他也不知道谢未雨为什么来,或许有一天像来的那天一样,毫无预兆地走掉。   贺京来捡到他那天就警告自己不要投入太多。   但他失去了太多,能握在手上的就下意识地紧抓不放。   父母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他也没来及明白什么是求而不得和奈何不得。   “老……”   谢未雨摸着贺京来的脸,凑得很近很近,“樊哥老了也会是帅老头吧。”   “你舅舅每次说他的大肚子是装猪脚饭的,舅妈说人年纪大了不运动就这样。”   小鸟天生不胖,摄入量大到远近闻名,不少店举行大胃王比赛禁止他参赛。   他们这样的对话很平常,不会特地坐下来聊。   谢未雨可能忘了这件小事,却成为这些年贺京来严苛来源之一。   “在想什么,忽然不说话。”   回来的小鸟蹭着贺京来,微凉的手覆在对方因为他忽然落下而绷紧的胸腹,“贺星楼还说我对他的身材出言不逊,但樊哥就……”   身边的人忽然握住他的脖颈,像是猛地提起猝不及防的青年。   感受到落在唇角的亲吻,谢未雨的惊诧转为调笑,“这是赞美。”   贺京来看向床头的水杯,隐隐察觉了什么。   谢未雨:“就是你想那样。”   “我想什么了?”   贺京来笑问,“我还以为你给冲的是维生素,所以是别的药?”   他很谨慎,离开也会收起自己常规服用的药物。   谢未雨是肉食系,却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   小时候见过别的小朋友冲泡腾片,他也要贺京来给他买。   就算不喝也要冲着玩,看气泡一瞬间在水中升腾,他会冒出呜呼声。   贺京来为此差点补过头。   上岛录综艺的谢未雨身体还未恢复,医生和营养师专门护理,也有这类的补剂。   贺京来不至于在他身上提防,只是笑问。   “还没做点什么,樊哥就醒了。”   谢未雨嗯了一声,“樊哥没有做关于我的梦吗?”   他的手还没有从贺京来身上移开,很快眼前一黑。   那条领带遮住了他的视线,谢未雨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贺京来不会拒绝送上来的「补剂」.   他没有告诉谢未雨自己梦见了什么。   不是遇见谢未雨太早,就是遇见谢未雨太晚。   贺京来无法想象没有组成乐队,在贺家长大的自己捡到一只小鸟要怎么养护他。   是受舒皓回的影响么?   养父和继子,他不喜欢。   谢未雨领教过贺京来隔着屏幕的发号施令,没想到真正的体验远比远程操控来得淋漓。   贺京来只是稍稍拨弄他一会,他就忍不住挣扎。   视觉蒙蔽,感官放大,他能感受到贺京来手伤的茧,那是经年累月练习的吉他手才有的。   “小谢,我开动了。”   在这种时候,他不是谢未雨记忆中的樊哥,更像从没得到他的贺京来。   所以毫不留情,像是要在谢未雨身上凿出只属于他的通道。   他要做樊笼,让谢未雨永远留在他身边。   .   七进三后淘汰的乐队也没有离开。   节目组并没有强行规定淘汰就要离岛,只要档期允许,欢迎他们继续留在岛上做观众。   就算失败也没有多少悲伤的氛围,加上公休日,不少选手都在聚在一起玩。   贺星楼也在沙滩篝火堆边上,一群人吃吃喝喝,还有的斗舞。   老有人问他谢未雨在哪里,他愁眉苦脸回我哪里知道。   他们乐队险胜方块乐队,本来比赛结束还有聚会,谢未雨也不在,贺星楼还要周旋,越发佩服小叔,真不知道当年的谢未雨他是怎么驾驭的。   周赐坐到贺星楼边上,递给他一听啤酒,“听说你小叔回来了,那末雨肯定和他一起。”   “小叔不在他也不合群,喜欢一个人待着。”   贺星楼开了啤酒,篝火烧烤休息日,距离收官就剩一周了,“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我们真的七进三成功了?”   “我懂你。”周赐仰头喝啤酒,路过有人问他们借吉他,贺星楼说没带。   “赢得一点实感都没有,乐队这边决胜,还有主唱vs歌手的决胜赛,末雨说不参加。”   主唱实力太强,贺星楼知道他是满级大佬回新手村,就算现在乐队整合得不错,他依然有几分胆怯,“你说我当初找上末雨是对的吗?”   周赐:“压力大啊?”   鼓手也压力大,覆盆岛上同类型的选手很多,竞技类本就压力大,看这群人现在发泄就知道了。   淘汰的如释重负,剩下的三强乐队是他们和一起晋级的方块乐队,还有一支民谣乐队万万里。   决赛定在周六,网上不少下注的。   贺星楼:“说得你好像压力不大。”   “这次限定原创,五天内写完一首歌pk。”   贺星楼往后一摊,沙发凳都歪歪斜斜。   他四肢修长,还算小帅的脸写满绝望,“末雨绝对会骂我的曲子写得稀巴烂。”   昨天开始贺星楼就闭关写歌,鼓手和贝斯手只提意见不参与创作。   贺星楼头发都掉了不少,本想着今天和谢未雨聊,结果他小叔回来了。   “他脾气有这么烂么?”周赐笑了,“他可是在直播间监督下就写了一首歌的人。”   “应该发愁是其他两支乐队吧?”   周边喧闹,还有人拎着音响过来露天卡拉ok。   明明参加的音综,好像都没唱爽,很快成了小型的户外live.   贺星楼:“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和他做队友吗?”   他知道一个秘密,周赐和倪旭并不相信,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觉得岑末雨天赋很高。   不去想或许真有借尸还魂的可能。   “担心主唱跑路?”周赐却比贺星楼有信心,“放心吧,末雨和我说过。”   “他说乐队是成长型的。”   贺星楼忍不住发牢骚,“如果可以,他估计想回None.”   海浪声涌来,盖住了贺星楼的后半句,周赐只听到关键词,“None吗?他们都转幕后了,就算末雨想去,也不会走长期吧,不用担心。”   他咦了一声,“贺京来不是你小叔?你难道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只听过再不努力做乐队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没听过不要豪门去做音乐的。”   谢未雨和队友相处也不是当年None的模式,他外表年龄小,相处起来却很稳。   周赐也刷过网上的消息,问贺星楼:“你们家不是有个老佛爷,末雨和你小叔一起算嫁入豪门吗?会不会过得不好,限制他……哦差点忘了你和他也是一家人。”   贺星楼捂住脸,“我也希望小叔成功,这样就能永远干这行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亮了,似乎有什么群消息在艾特他。   周赐也拿起手机,另一边爆发出阵阵卧槽。   “付泽宇怎么变成付家继承人了?不是认回去的真少爷吗?”   “他居然在采访说他会夺回爱人??”   小市民鼓手只在电视见过这种戏码,忍不住转头,“他有病吧?”   贺星楼的群组也都在谈这件事,这个人居然回应了在综艺上的刷屏。   采访视频里的付泽宇一身名牌,对记者说:“末雨只是接受不了刺激,以为自己是谢未雨。”   “不然以贺先生的传闻,不会忽然闪婚。”   付泽宇的头发抹了很多发胶,闪光灯下的回应还有对岑末雨的告白。   深情得令贺星楼作呕。   视频底下的评论骂他的居多。   [你小子一个采访骂几个人啊?还说初恋是人格分裂,侮辱了三个人!]   [嘲讽我们樊哥假深情???滚!]   [自己渣还要挽尊。]   [怎么一天内从真少爷变成继承人?你们豪门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我是岑末雨我都要吐了。]   [这是什么黑红路线,太癫了。]   闹剧持续到深夜。   换谢未雨沉沉睡去,贺京来给他换上睡衣,很满意自己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腕还有镣铐印痕,他不在意这点疼痛。   凌晨三点多,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贺京来接起,听完那边的话嗯了一声。   男人的手背还有小鸟的啄痕。   谢未雨当然知道自己找舒皓回会被发现,下点料只是多此一举。   他依然要这么做。   总比当面问贺京来好。   猛禽笨拙地想要减少伤害,饲养人心情很好,“你照他说的做就好。”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前段时间谢未雨住在选手宿舍, 每天晚上和直播间的粉丝唠嗑。   他在台上拽模拽样,单人直播挺爱聊天,看得出对什么接受程度都高。   就算有人蓄意问些危险问题, 他也直言不讳。   宿舍空了一晚, 苦等的观众终于意识到晚间陪聊不见了,一晚上鬼哭狼嚎。   结合港市那边类似#顶流歌手成为豪门真少爷#这样的标题, 都恨不得问问谢未雨本人怎么想的。   有UP主连夜写人物关系图, 发现他和贺家牵扯不休。   无论是初恋付泽宇, 还是前未婚夫贺英朗, 还是现任老男朋友贺京来。   第二天早晨, 综艺内置的论坛依然讨论火爆。   [决赛还要等五天!这五天节目组没什么福利安排吗?]   [有些人专门看精华剪辑的, 对选手日常没兴趣啦。]   [我要看岑末雨专场!]   [已成为事业粉,希望末雨不要卷入豪门斗争啊!你看前辈!前车之鉴!]   [只有我认为付泽宇说得有道理吗?岑末雨不会真的有两个人格吧?他真的越来越像谢未雨了。]   [看到付泽宇就烦, 节目组终于把他的账号注销了。]   [岑末雨早上回来的吧,有种孩子夜不归宿的心痛感。]   [他不会趁着贺京来健身跑的吧?]   贺京来不在的这几天谢未雨作息健康。   鉴于小鸟的天性,虽然早起不是为了捉虫, 他这方面也不是很符合乐队的醉生梦死。   和贺京来在一起的那些年, 谢未雨没有生过病。   进医院也都是外部因素。   他低估了隐藏款贺京来的可怕。   都喝了迷药, 药效比米濯说的更短, 可见贺京来除了顽固的偏头痛, 身体素质很好, 完全……   完全把谢未雨玩得走路都颤抖。   最可怕的是小鸟都这样了, 某人还能按照生物钟去健身。   趁着贺京来去自律卷身材,谢未雨套上衣服跑了。   他从高泉那打听过贺京来在港市这些天的战绩,他的樊哥经商和管理都手段了得, 面对因为感情问题造成的波荡也能迅速解决。   说贺先生会陪您到比赛结束。   谢未雨算了算,那自己起码要做这种事……绝对会坏掉的。   他不好说是不是现在的身体没有全好, 还是以前鸟人身体天赋异禀。   樊哥没吃药也不至于这么……   宛如家长等了夜不归宿小孩一宿的观众也计算了时间。   论坛上漂着的高热度讨论似乎都带着颜色。   老当不益壮依然是高频搜索词。   谢未雨从套房去选手宿舍花不了多久,他给人的形象一向是精神利落,身体虚弱,走路姿势温吞也看不出什么。   路上还遇见了几个选手,打过招呼。   等他一头栽回自己宿舍的小床,弹幕都炸了。   「绝对……」   「把我们孩子累成这样。」   「老房子着火是这样的,毕竟还有个初恋虎视眈眈。」   「付泽宇不等于成为贺京来的同辈了吗?你们豪门人真多啊!」   「不会岑末雨过年还是会见到初恋吧?」   趴在床上的谢未雨没有想这么多,亲密的时候他喜欢配合。   自己爽过头顾不上身体,变成这样也不全是贺京来不克制。   谢未雨甚至感觉贺京来还收敛了。   但不能问,问可能就会变成另一种折磨。   谢未雨脑子里闪过无数从前的贺京来。   少年时期的、青年时期的。   第一次做的时候,樊哥哪里是这样的,还需要他来动。   贺京来回到套房没看到谢未雨并不意外。   他和小谢现在的关系很微妙。   他们灵魂是靠近的,因为分别太多年,偶尔会泄出几分的……   不是疏远,是贺京来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未知全貌。   以前太知根知底,什么都理所当然。   现在谢未雨依然贯彻从前的相处方式,小坏升级。   明知道会发现,还是问高泉要了资料,一句欲盖弥彰的不要让你老板知道纯属摆设。   只有米濯真的保密了。   贺京来早晨遇见在岛上散步的医生,看对方笑得一脸暧昧,似乎明白谢未雨拿药用的是什么理由了。   贺京来没有追过去。   港市那边大部分的事情处理完毕,付家高调迎接了真少爷,着手把资源送过去。   很多通稿都把他和贺京来放在一起对比。   都是艺人,也是半路被亲人找回家的。   但现在的付家受贺家照顾,也不像当年贺家经过一场空难死了那么多人,关系还算不错。   大概是这种对比的通稿太多,下午贺京来去看谢未雨练歌被拒绝后,到了制作人的练习室,江敦又和他提起这件事。   节目组筹备决赛也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日程,赛前采访、直播互动。   观众可以指定选手参加覆盆岛上的活动,权当给选手放松。   制作人练习室内,江敦看一身休闲装扮的贺京来坐在一边随手捞了一把吉他,问:“听说你们家明年三场喜事?”   贺京来嗯了一声。   他刚进来,1924的吉他手就来和他讨教了。   江敦让吉他手等会,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贺京来:“什么?”   岛上气温变化大,早晚要添衣,室内倒是常温,练歌的人都热血,还有穿短袖的。   江敦没年轻的时候那么爱露,也有维持身材不容易的原因。   贺京来卷得岛上是个男的都不得不加入锻炼,怕身材被网友毒辣点评。   他却一点不露,只有弹吉他因为动作露出的手腕令人沉思。   江敦脑子里冒出的就是手铐。   但他觉得不至于。   他移开眼,心想难怪小谢睡得那么死,是人吗?   我看做鬼的是贺京来吧?   吉他手技术似乎没有退步,另一边撑着立麦架的辛希尔远远欣赏,对队友说:“老天太不公平了。”   “他那么有钱,长得也帅,凭什么技术还这么好?”   他的队友很爱拆台,“身材也比你好,辛希尔你刮胸毛吧,with的小主唱说你太猴了。”   辛希尔:“他和小谢一样讨厌!”   那边哄乱一团,江敦说:“小谢现在身份的国籍还是外国人吧?”   现在同性能结婚,港市那边婚龄更小,刚刚卡在谢未雨现在的岁数。   “我听说付泽宇当初拒绝岑末雨的理由就是国籍。”   “岑末雨他爸不是……”   暴躁的鼓手也开始操心,贺京来说:“已经提交申请了。”   江敦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贺京来:“离岛这几天。”   他以前和小谢没名没分的,现在恨不得昭告天下,也不畏惧付泽宇揭露真相。   怪力乱神对真正失去的人堪比天降甘霖。   江敦惊了一会,又古怪地看了他好半天。   贺京来是不爱露,但穿得休闲,衣领什么的还是露的。   这是普通水平,他抱着吉他侧身,圆领便宜,就算江敦不想看,也看到了似乎从胸膛蜿蜒出的挠痕。   江敦啧了一声,“对他好点。”   他现在和家人亲戚重新建立关系,也有了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恋人。   柏文信早就当爹了,每天都要和家里人视频,肉麻得要死。   如果只有贺京来形单影只,哪怕江敦洗脑那是报应,也没办法完全释怀。   他们是彼此看着长大的,走过青少年,现在是小朋友眼里的中年,长辈眼里的壮年,只希望大家生活顺遂。   音乐炸裂,生活普通就算幸福。   贺京来:“结婚你坐主桌。”   江敦这才回过味来,“你说明年结婚是明年什么时候,过年前还是过年后?”   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大家也知道,也有结婚的打算。   这个时候不知道哪来的好胜心,“不许在我前面。”   从前江敦和贺京来的关系就一般。   他像谢未雨的家人,明明贺京来占据家人里所有的位置,江敦还是不满意,他可以做年龄比谢未雨大的弟弟。   “那没办法,都安排好了。”   吉他盖过他的笑声,推门进来的柏文信一瞬间像是推开了None练习室的门。   辛希尔因为被队友狂怼,给正在练习室的谢未雨打了视频。   小主唱把手机放在一边,心不在焉。   贺星楼坐在一边,看谢未雨抱着吉他改他的曲子,眼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了。   「贺星楼你长点心吧!你主唱吉他都这么强。」   「辛希尔视频对准的谁?」   「贺京来在他们练习室玩吉他??为什么制作人练习室没有直播!」   「来点高清的!」   「岑末雨的指法和贺京来好像……之前就有人对比过了。」   「就那把烧火棍吉他,我真觉得他不是人格分裂,就是……我们小谢。」   观众看不清楚,贺星楼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两个人的指法简直是一路的,谢未雨音乐之路的第一个老师就是贺京来。   没有贺京来的启蒙,他不会找到做人后最想做的事。   手机上节目组的编导提醒他们偶尔和弹幕互动,贺星楼把手机放过去。   “末雨,你休息会吧,练好久了。”   他的潜台词是,理一理辛希尔吧,好歹是个导师。   辛希尔一直在和谢未雨说话,问这个那个。   谢未雨充耳不闻,这才抬眼。   他今天脸不是很红,但睡足后气色很好。   虽然很累,身心被打开后的愉悦填充他的灵感,修改贺星楼原创曲也得心应手。   大概是脑子里偶尔会浮现贺京来的模样,他骤然的抬眼,眸光都像泡了水的绿色树叶,宛如雨后,格外动人。   辛希尔:“小末雨,你居然和别人说我的身材是猴,怎么可以这样呢?”   「确实有点。」   「这不是实话吗?他外号不也是辛希猿?」   「体毛旺盛不是错!」   「冷知识:外号是小谢取的。」   「小谢的原话是:体毛是羽毛的话可以接受哈哈哈,配合视频看更好笑,注意看贺京来的反应。」   「这不是实锤+1吗?」   谢未雨:“本来就是。”   贺星楼看了弹幕想笑,忍得嘴唇都咬疼了。   天知道今天小叔出现在健身房气氛多可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要去选美。   他又不敢说是中年危机。   辛希尔手机怼脸:“我身材还不够好?我告诉你,贺京来当年都找过……”   谢未雨懒散地看了他两眼,“哪年?”   他今天的T恤是做旧的翻领,比平时正经一些,但铆钉颈环不太正经。   能遮住一点什么,却遮不住颈侧的吻痕,连绵一片,像是红浪。   眼尖的观众也发现了贺京来的手腕类似手铐的痕迹。   贺星楼都想加入讨论了,玩得也太大了。   他居然还让末雨高强度写歌……他是畜……不,小叔才是。   辛希尔也算阅历丰富,这个瞬间他也有些难得的怔忪,手机马上被贺京来拿走了。   弹幕哇呜呜哇哇一片。   贺京来说:“没找过,只是称赞他保持得好。”   谢未雨哦了一声,他似乎不怎么想看贺京来,一看到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   明明之前也做过,也没有这么烧得慌。   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那么仔细地观测彼此的身体。   变化的,流淌过时间的熟悉灵魂,陌生躯体。   谢未雨脑子是一团浆糊,“没事,你才是金枪不倒。”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继老当不益壮后又有了新前缀词。   连柏文信都帮不了他, 高泉也委婉问过老板需不需要监控舆情。   贺星楼再度成为表情包之王,就差两眼脱眶,表情和知名犬类神同步。   在外风骚的辛希尔都愣了, 还没来得及大笑, 视频挂断。   谢未雨和没事人一样催促贺星楼继续。   晚上也没去吃饭,说要完成曲子, 反正练习室也有垫肚子的东西。   贺星楼拗不过他, 只好请示小叔。   一世英名尽毁的长辈很平静地回知道了。   《未来之前》是一档全新的综艺, 喜欢看舞台竞技的观众可以和之前赛季一样追舞台精剪。   喜欢看选手日常的可以注册会员在APP里互动。   就算是公休日, 节目组也有针对选手的营业安排。   目前选手数据可观, 除了付泽宇, 口碑都是稳赚不赔的。   海岸篝火live更接近以前乐队的街头巡演,没什么安排, 谁想唱谁就去。   贺京来待了一会,满足了1924的吉他手和他合作的愿望,在最热闹的时候起身离开。   七进三的前三强乐队多少有压力, 还有赛前录制, 贺星楼晚上也依然在选手大厅。   虽然是对手, 大家关系也不错。   方块乐队在七进三以极小的分差进入决赛。   他们的主唱, 中文名叫乐帧的青年问贺星楼:“岑末雨呢?”   “他录完采访了?”   这档综艺的选手来自五湖四海, 除去岑末雨这样的混血, 纯正的外国人也有。   眼前这位就是, 普通话说不太利索,习惯说外文。   贺星楼摇头,“没有, 他说他要先完成直播任务。”   节目组练歌都是公开透明的。   谢未雨拽模拽样,在专业上对自己要求很高。   他依然以从前的标准要求自己, 不允许半分退步。   如果按照练习时长统计,他可能是倒数的。   很多人也看得出,他练习就练习,不嬉闹。   乐帧:“他还在写歌吗?”   他的队长过来,勾住乐帧的肩,“我们也要加油了,到现在歌词都没有盘顺。”‘   大厅也有直播,方块乐队成立三年,不算纯新人,刚好符合音综的海选标准区间。   他们乐队是各大音乐节的常驻,盘点新一代乐队神级现场也有不少。   主唱赛前出了事还在医院,本来他们是要放弃资格的。   不知道怎么把本是键盘手的乐帧提上去了,效果也不错。   就是这小子普通话太塑料,就算长得不错,选歌也只能选外文的。   这次音综也让粉丝发现了他的潜力,直播也很幽默,热度仅次谢未雨。   大概是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国度,也有人在直播间问过他是不是认识对方。   乐帧单方面表达上学的时候就刷到过岑末雨的视频,但他们的学校不在一个街区,没有见过。   至少在观众看来,乐帧好感岑末雨,回放也看得出细节。   「岑末雨真的是宇宙中心,如果不是从第一期追来,我都要相信这节目是为他开的了。」   「是为小谢开的……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这么理解。」   「毛子的颜值没话说,这小子也怪好看的。」   「乐帧不是还pk过付泽宇输了吗?实力不如末雨。」   「岑末雨性情大变好像也不是很喜欢热闹啊,和选手都没有怎么玩。」   「光金枪不倒了能有空吗?」   贺星楼看了眼边上的弹幕,他问乐帧:“你不是说之前不认识末雨?”   乐帧面部轮廓立体,不爱笑,和人说话才会舒展一些,“是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贺星楼比那一对还怕他们被发现,悲哀地发现前辈主唱毫不在意。   他和乐帧聊了几句,看了对方的采访,从节目组的提问中发现对方提起第一印象最深的选手,说的是付泽宇。   他留了个心眼。   贺京来说岛上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走了付泽宇还大费周章给谢未雨找专业的拍摄团队,无所谓别人怎么想。   贺星楼也不是傻子,贺京来明显怕当年事故重现,节目组的安保极为严苛。   特别是高层,壮汉保安连贺星楼一个成年男人看了都害怕。   贺星楼在选手里风评不错,观众看他也像个豪门家的傻儿子。   乐帧也这么看他,问:“末雨晚上有空吗?我想和他合作直播唱首歌。”   长得好看的人提要求被拒绝的概率很低。   乐帧普通话说得一般,说英文加上这副面孔,粉丝都吃这套。   贺星楼心里更是警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晚上肯定没空。”   乐帧一愣。   贺星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狗屁暧昧话,连边上的化妆师都在笑。   「你小子也嗑得飞起吧。」   「刚开播还有人买他和岑末雨cp呢,现在已成定局。」   「乐帧的要求不过分啊,他和岑末雨都是外国的,一起唱首歌也粉丝提过很多的,不过是满足大家要求而已。」   综艺上很多选手也会串门合作,不少翻唱也是从练习时候流出来的。   音乐APP上还有人单独做歌单整理这些直播live.   WIth这边主唱是live最少的。   谢未雨正式舞台没有出错,私底下除去练习室的日常练习,要想看他翻唱哼哼歌很难。   也不是没有粉丝在他直播提过这个问题,有的口气不太温和,就差骂谢未雨没有事业心上综艺就是为了钓男人。   被这么骂的主唱看无动于衷,当时就在边上的贺星楼大气不敢出。   谢未雨却点头嗯了一声,“那不然呢,与其和不喜欢的人联姻,不如和自己选的人结婚。”   “希望你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平时谢未雨和队友说话会呛几句,面对恶评也不会歇斯底里,想看他破防通常都是黑粉自己破防。   披着这么漂亮的脸诚挚的回答,反而给人整得不好意思了。   谢未雨似乎也思考了他们说的问题,“在练的,慢慢发,辛希尔还邀请我去他们乐队玩呢,不着急。”   “这不是刚实现解除婚约送走瘟神的愿望么。”   “好日子长着呢。”   请求驳回,贺星楼还涨红了脸找补,“我的意思是他最近会很忙,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啊!不要解释了!越解释越那什么!」   「岑末雨又e又i的,真的神秘。」   「所以他什么时候放和辛希尔练习的视频?」   乐帧也想到一个地方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晚上都要和京来先生一起吗?”   贺星楼咳了一声,“也不全是,末雨也练习的,他只是不喜欢写歌被打扰,这两天我和队友都不敢和他搭话。”   现在谢未雨的个人直播间还播着,他戴着耳机,抱着吉他。   拆掉护具的手腕细瘦,拨弦都赏心悦目。   谢未雨的直播间弹幕密密麻麻,有人联动了楼下拍摄的现场。   改完谱子的谢未雨耳机挂在脖子,侧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乐帧问贺星楼我有没有空和他一起唱歌?”   谢未雨写歌写得烦躁,他对曲谱的感受力很强,说到底灵魂还是鸟,怎么熏陶文艺,两百年熏不出什么。   就算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义务教育,写歌词还是大白话居多,比不上有些天赋音乐人在文字上面的把控。   以前None有贺京来弥补他的短板。   到With也就倪旭强一些,贺星楼和周赐作词的水平和江敦差不多,也改不出什么所以然。   谢未雨靠着椅背,微蹙起的眉头还残留着没有满意的不爽,显得他读这句话心情不好,像是对乐帧有点意见。   「末雨之前真的不认识乐帧?还以为你们都是一个国家的,又是音乐生,有交集呢。」   谢未雨手指点在这条评论,原主记忆像是电脑的暂存盘,谢未雨每次回忆都要翻找一会。   他向来分得清楚自己和岑末雨。   “不认识。”   他说完记起一个模糊的画面。   原主周末会陪着付泽宇做兼职,但后来不在一个地方。   这个乐帧的采访视频谢未雨看过一些,提到的音乐餐厅,好像和付泽宇说的是一个?   谢未雨神色几变,拿出另一个手机搜索餐厅名字。   节目组安排给选手的练习室挺大的,也有桌椅。   大家为了应付直播任务,并不会拉上落地玻璃的窗帘,路过的人可以看到里面有没有人。   贺京来没有直接推开门,他先是站在玻璃窗外站了一会。   侧对着他的小鸟几乎缩在巨大的软椅中。   吉他还没有放下,脖子上的耳机因为低头挤着脸,脸颊都软绵绵的。   耳钉是手工桃木枝条工艺,伯劳还是改不了对树枝的喜欢,很多配饰都与自然有关。   贺京来给谢未雨安排了专门的造型师,他的饰品、衣物都是大牌。   偶尔下属递交报告,说末雨先生偶尔会喜欢一些造型奇特的,又意外适合他的东西。   谢未雨没有发现贺京来,反而是练习室直播间的镜头扫到了站在外边的男人。   「这就是晚上没空的原因吧。」   「岑末雨写歌和闭关一样,吃得也很少。」   「我担晚上满约。」   付泽宇的出道包装得是海外打拼的可怜形象。   抹去了初恋,像是完全靠自己拮据生活依然热爱生活描摹的。   谢未雨半低着头,练习室的立式台灯是明亮的跳色,贺京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这么久。   久到小鸟看到弹幕才知道有人偷看他。   谢未雨转头,也没有立马跳下凳子,就这么隔着一地设备的地线,什么谱子,琴包,和贺京来隔着玻璃对视。   贺京来再休闲,也不会是当年乐队的打扮。   顶多休闲西装里面是和谢未雨同款的潮牌T恤。   项链还是谢未雨选的,是一棵树。   挂上的时候贺京来什么都没穿,银饰贴在男人的胸膛,却不是被贺京来的体温焐热的。   谢未雨早就捂好了,比肌肤的温度还高。   说这是他在岛上的互动小屋做的,没花钱,你将就戴,以后我给你更好的。   贺京来说不用。   他被手铐锁在床头,从不知道木质的床头还有这种功能。   谢未雨就算知道他后面必然有一句这是更好的,依然不满意他的不用。   贺京来手被铐,不妨碍腿还能动。   不用也有其他地方用。   这是谢未雨不怎么想见他的原因。   人类的□□比鸟花样多多了,小鸟还要消化。   好不容易全然沉浸工作,贺京来那种样子还是偶尔跳出来。   他们对视了太久,久到弹幕的观众电子呐喊都要喊破喉咙。   忽然贺京来推开门,阔步朝谢未雨走来。   电吉他靠到了一边,主唱得到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谢未雨推开贺京来恍若吸鸟的动作,“我还没有干完活。”   「干什么活,有些活不就是晚上干的吗?」   「这个动作!啊啊啊啊!我对我家猫也是这样,但为什么他俩就这么色。」   「是不是角色反了?到底谁追的谁?」   「当成谢未雨毫无违和,贺京来也变成樊京来了。」   “不吃饭了吗?”   “营养跟不上。”   “跟得太上了,今天还饱着。”   谢未雨望着贺京来,眼神扫过对方还留着自己咬痕的位置,推了推贺京来的手。   贺京来松开手,坐到了谢未雨身边。   作为选手的谢未雨没有把曲子给他看,一番动作像是防着贺京来。   贺京来失笑:“我又不是你的竞争对手。”   男人眉目英俊,少了初次露面的严肃感,垂落的发遮了几分骨骼的凌厉,“伤心。”   「他说什么?!」   「这两个字好怪!」   「港市动荡,这位大佬还搁着谈恋爱说伤心。」   「是伤心不是伤心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听出了叠词的味道。」   谢未雨拢了拢外套。   桃木枝的耳饰摇晃,要在这个节目找潮男很容易,要找个随便戴点什么就时尚程度爆表的仅此一个。   “你哪里伤心了?我才伤心,要我给你看看你搞出来的东西吗?”   谢未雨的单品模糊性别气质,他不知道雪花一般的邀约递过来,都转到了贺京来这边。   从前贺京来做None的洽谈方,现在他似乎也要做谢未雨的经纪人。   谢未雨忙着,没管贺京来,他笃定贺京来不会回答这种调戏。   没想到男人说——   “好啊,看看。” 第6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不给看。”   “没事我要继续写歌了。”   谢未雨的习性贺京来清楚, 他看向对方用水杯叠上的纸页,“不需要我帮忙?”   “你口下留情就是帮我忙了。”   谢未雨摘下耳机,正准备去拿吉他, 贺京来已经看清了他眉宇的倦怠, “那出去透透气。”   以前也是这样。   谢未雨看向贺京来,刚才还说伤心的人看上去心情不错。   虽然过两天就决赛了, 不好淘汰的选手还在岛上。   大家心态不错, 拿了天价薪酬来参加节目, 输也心服口服, 还能留在岛上蹭吃蹭喝, 更像度假。   淘汰的乐队发的vlog看上去比晋级的滋润许多。   不少人又是游艇又是跳伞, 没事就去晋级选手那边显摆今天又玩了什么项目。   贺星楼也发过牢骚,说小叔这个岛我都没来过, 他也想玩。   他又不敢全心全意玩,怕自己拖后腿也更上一层楼。   「别的不说,岑末雨写歌是真的专心, 效率也高。」   「上次那首部就是在直播写出来的, 此刻我还在循环。」   「这一幕像极了我要高考, 我爸让我别着急我快急死了……」   「玩啊!你答应他!」   「以为贺京来是工作狂, 没想到小男朋友也差不多?」   「岛上项目真的很多, 他俩玩玩呗, 别管岛外的糟心事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 谢未雨拿起手机给贺京来看:“忙着呢,还有采访、拍摄。”   他下拉都拉不到底,似乎也觉得事多, 把头发薅得乱糟糟的。   贺京来忍不住伸手给他理了理头发,谢未雨趴在桌上, 伸手去勾贺京来休闲西装外套的口袋,“鸟笼叔叔饿了自己去吃饭吧。”   说他拒绝吧,鸟笼叔叔四个字说得缱绻,观众听得心都麻麻,更何况贺京来。   “我……”   贺京来刚开口,谢未雨又说:“我说的是字面意思。”   谢未雨的刘海遮住眉眼,贺京来看得桌上凌乱的废稿,还有熟悉的涂涂画画。   记号笔笔帽没有盖好,估计好几支都断墨了。   谢未雨的毛病永远不改,那些赝品再擅长模仿也模仿不到这一层。   “走吧,你现在注意力涣散。”   桌上除了纸笔还有谢未雨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贺京来猜他没有什么胃口。   小鸟不是真正的鸟,身体遭不住从前的习性,谢未雨也有烦躁。   男人语调温和,动作却很强硬,不顾谢未雨拒绝,就这么把人抱走了。   他看上去不是辛希尔这种爱露出坚实胸膛的类型,这么看抱走谢未雨依然轻轻松松,乍看小主唱简直像纸做的人。   “我也不困。”   “知道你下午喝了两杯咖啡。”   “你怎么知道的?”   “星楼给你买的卡刷的是我的。”   “贺星楼难道没有钱吗?”   ……   很快练习室的直播间看不到谢未雨了。   习惯了做宿管的观众经过训练,能轻松找到节目组的分散视角,二十四小时的后期也知道要把镜头明确给谁。   综艺的选手和工作人员见怪不怪,他们看见好几次贺京来带走谢未雨。   对观众来说还是第一次。   就算有他们嚣张亲密过的印象,没想到这两人相处起来还挺……   「好熟悉的感觉!」   「付泽宇那句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这不是恋综是什么?」   「怎么感觉黏人的是***的这位?」   「年|纪|大这三个都成了屏蔽词?贺京来以权谋私!」   「让让他吧,我担实在太可怜了,好不容易重新开始,还前有狼后有虎的。」   谢未雨无所谓贺京来带走他,他挣扎一会就心安理得地窝在贺京来怀里,问:“去哪里透气?我真的不能再做了。”   后四个字他说得轻轻,“太刺激了……”   刚穿回来的时候看的新闻简直荒谬!   什么贺京来禁欲、寡淡、性冷淡!   那些按在自己身上的魅魔都算虚假宣传,只有贺京来的传闻都是倍数缩小的。   贺京来垂眼,看谢未雨闭着眼不看他,笑着说:“你不是说可以大战三天三夜?”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人。”   这话好像在内涵贺京来。   男人挑眉,谢未雨也意识到了,并不纠正,“樊哥比禽兽还禽兽。”   “没办法,喜欢的人是猛禽。”   “这算赞美吗?”贺京来微微低头,“看来我的努力是有效的,是不是配得上小谢了呢?”   贺京来带他离开练习室这栋楼,正好一层的人结束拍摄,贺星楼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眼皮一跳。   他小叔姿态亲密,低着头不知道和怀里的人说什么。   电梯的门头做的还是欧式,贺京来和谢未雨长得都远超均值,乍看简直像比他们这群拍写真的还写真。   工作人员都会和这位最大投资商打招呼,贺京来经过,派头十足。   贺星楼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小叔。”   谢未雨从贺京来怀里探头,“那我呢?”   贺星楼:……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直播呢。   观众心满意足,看够了恶毒小叔夫主唱欺压侄子队长,一旁的队友还在笑。   方块乐队的成员乐呵地看热闹。   刚才和贺星楼征求意见乐帧看谢未雨从贺京来怀里下来,鼓起勇气上前,喊了声末雨。   谢未雨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时间和你合作。”   “星楼说得也没错,我晚上的时间是满的。”   谢未雨拒绝也落落大方,不会迂回,贺星楼羡慕死这种不拖泥带水了。   贺京来眼神一直落在谢未雨身上。   「这个眼神我也很眼熟。」   「他看他不像在看替身,像在看本人。」   「港市那边到底怎么搞,付家不是贺家的附属吗?是要拆伙?」   「看新闻水深火热的,贺京来居然还能悠哉恋爱,是安排好了还是无所谓啊?」   「我担一恋爱就这样,习惯了。」   乐帧眼睁睁看谢未雨牵着贺京来走了。   付泽宇走之前的状态还历历在目,还有对方和自己对话的疲倦。   乐帧忍不住说:“你真的选他?”   “他保护不了喜欢的人一次,也可能保护不了第二次。”   这句话不是中文说的,不少观众一开始没懂。   因为不是英文,像他的队友,还有倪旭、周赐甚至工作人员都没有第一时间转换回来。   贺京来也是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说了什么,但谢未雨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翻译来了——」   「说话太狠毒了吧!这是可以当着大老板说的?」   「方块的队长脸都黑了,你们完了,当着最大金主贴脸开大。」   「岑末雨你脾气……」   谢未雨根本不管什么众目睽睽,他几步走回去,狠狠揪起乐帧的领子。   对方金发绿眼,和原主的妈妈是一个种族,谢未雨对他的印象来自此,不算恶感。   涉及贺京来他忍不了,“付泽宇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用的也不是中文,听不懂结合表情也看得出处于暴怒状态。   因为动作衣领偏移,露出大片暧昧的痕迹。   乐帧看了两眼,想到当初兼职时付泽宇和他吐露的心声,既然到这个地步,他也顾不上别的了,“你和他这么多年,只允许贴面,其他都不让,说要结婚才可以。”   他被揪着衣领,紧绷的领子像是绳索勒住他的脖子,却指着站在一边的男人,“却和他没几天就上床。”   方块乐队的队长是懂语言的,他急忙上前企图劝诫,“别说了,乐帧你疯了吗?”   谢未雨让他滚,如果不是贺京来攥住他的胳膊,谢未雨都要踹上去了,“付泽宇和你说的?”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明明岑……明明我可以为他付出那么多,就是不能付出身体?”   “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很清楚他是不是完全喜欢你。”   这是谢未雨第一次在人前这么生气,贺星楼都看呆了。   之前他们的主唱眼高于顶,拽也好,脾气差也好,都不至于这样。   似乎乐帧触到了他的逆鳞,更像是拆了他的鸟窝。   “他就说怕!既要又要!”   “一边要岑末雨全心全意爱他,又不想给他一个名分,和他去另一个国家结婚!”   谢未雨不让贺京来阻止他,他眼眶泛红。   如果他没有重生,这门外语小鸟也不会。   但贺京来学识渊博。   他父亲对这个国家的艺术很感兴趣,小时候谢未雨还听过贺京来唱那边的儿歌。   说父母蜜月都是去北国旅行,舅舅也受妹妹影响,会唱喀秋莎。   他宁愿贺京来听不懂,但贺京来听得懂,就容易被这把语言刀刺中。   人类的恶毒也在此,谢未雨低着头看着倒在地上被队友踉跄扶起的乐帧,“我不管你和付泽宇是什么关系,朋友也好,男朋友也无所谓。”   “他把我不和他好这种事到处说,就证明了他是个烂人。”   谢未雨气息凌乱,肌肤因为愤怒涨红。   含泪的目光似气愤又像是心疼,复杂得直播间的观众呼吸一滞,隔着屏幕感受到了这么复杂的情绪。   “没有彻底和他好,是岑末雨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谢未雨转身,坚定地走向贺京来,握住他的手,“遇见对的人,接吻上床都不需要再三思考。”   他带着贺京来离开这个烦躁的现场,留下最后一句:“这一次他会保护我的,不需要你担心。”   这一幕也在镜头之下,就算工作人员临时切走,观众也录下来了。   等谢未雨走出镜头外,这一幕依然登顶最热门片段。   切片视频在各大平台流传,就算乐帧没有用中文,翻译也遍布全网。   「这算斗殴吗?如果有人这么说我对象我早就揍了!岑末雨脾气还不好?」   「他是想揍的,还顾及节目呢。」   「这话太诛心了,不是粉丝都绝望。」   「当年又不是贺京来的错!」   「也算吧,谢未雨的死说是谜,他那样的个性哪里会自杀,意外坠亡,看江敦的反应也不像。」   「贺京来不报仇的?」   「不是早就有人推测凶手在贺家了吗?」   「付泽宇和这个乐帧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看上一个塌一个?」   「第一次支持退赛……我是方块的队长我都绝望。」   「你们不觉得这个岑末雨的反应和小谢也一样吗?如果你的男朋友有前任,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简直像小谢本人。」   ……   谢未雨拽着贺京来离开,一路狂奔几百米,直到走不动了才停下来。   被他抓着的男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谢未雨大口呼吸,他才伸手给他顺了顺气。   谢未雨抓住贺京来的肩膀,在路灯下望着对方。   他眼眶微红,因为走得太急,呼吸也乱,眼泪含在眼眶,整个人像是被揉皱的纸页。   不用翻开,上面就写满了贺京来的名字。   “你不生气?!我快气死了!”   谢未雨试图摇晃贺京来的肩,奈何体型差异也大,完全不起作用,他更生气了,“樊京来你……唔。”   覆盆岛很大,谢未雨跑得漫无目的,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管什么镜头不镜头。   贺京来更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谢未雨更有优先级。   他表面无动于衷,心跳加速,几乎要冲破他的喉咙。   亲吻裹挟着他的答案,随着越发用力地拥抱,像是要把谢未雨瘦弱的身躯彻底与自己揉到一起。   小鸟很容易被吻开,他也喜欢亲。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迎合和索取是他的本能。   他们吻得格外激烈,不知道有人站在楼上看了个正着,也不知道这里还真有一个隐藏的镜头,但没有声音。   后期人员编号不仔细,观众还真找到了。   贺京来正要说话,谢未雨不乐意了,他狠狠拽着男人的衣领,要继续。   软的还是他,如果不是贺京来托住他,恐怕他人都要倒下去了。   谢未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贺京来吻走他的眼泪,笑着说:“现在小谢的眼泪是咸的。”   谢未雨:“以前难道是甜的?”   鸟人才不会哭,细心的粉丝也发现谢未雨可考据的资料里,没有哭的画面。   唯一的哭只会在贺京来的床上。   他那种时候哪里顾得上尝尝自己眼泪的味道,他混沌的身体全是饲养人的入侵。   畏惧水的禽鸟落在情海里,情网无缝,他被吃了个遍。   贺京来不说话,谢未雨顾不上抽噎,居然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真的假的?”   贺京来:“真的。”   谢未雨差点蹦起来,“不可能!”   贺京来把他搂在怀里,低声说了一句,谢未雨猛地抬头,“什么?这更不可能。”   贺京来:“你那时候不肯自己尝尝,不然肯定……”   他的嘴被谢未雨捂住,以前贺京来不会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   也不知道是年龄增加还是本性暴露,谢未雨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鸟也结巴,“谁、谁会尝那……那什么的……的味道。”   贺京来搂着他往外边走,边走边说:“我尝过小谢的。”   “里里外外。”   谢未雨:“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非要绕到那方面,难道你要我礼尚往来?我昨天不是……”   他们的声音远去,站在楼上的丁泽驹若有所思。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词。   小谢。   岑末雨真是小谢?   好像没什么好惊讶的。   毕竟那是贺京来,一个那么多年扛得住付郁晴施压的人怎么可能忽然闪恋。   “现在好了,全网都是。”   海岸很多人,贺京来牵着谢未雨的手走得慢慢。   他们不靠近最热闹的地方,在外围听着喧嚣,感受着夜晚的海风,走在沙滩上。   谢未雨一只手看着手机,“付泽宇真有病,他明明知道我不是岑末雨,后面还要加一句我人格分裂,我需要他解释吗?”   天黑了,路灯敞亮。   谢未雨的嘴唇很红,他的抱怨有些喋喋不休,余光里的男人似乎没有受那句话影响。   鉴于这人之前说靠近自己都看到坠楼的场景,谢未雨不信他一点不受影响。   他盯着贺京来,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是有些生气。”   “这种话我对自己说过无数次,没你想得那么……”   谢未雨抄起地上的芭蕉叶打他,做豪门霸总多年的饲养人差点忘了伯劳本性凶残,他的平静被打碎,“为什么打……”   “你舅妈就是这么揍你舅舅的啊,因为舅舅打牌输钱不说实话。”   谢未雨的人性都是潜移默化学的。   当年贺京来没有阻止他用舅舅和舅妈的关系参照,注定了他和谢未雨的关系很接近俗世夫妻。   注定会收获一只凶上加凶的小鸟老婆。   “我没有出去打牌输钱,”贺京来辩驳,对上谢未雨不耐烦的眼神,有些无奈,“好吧,你想听我说实话。”   谢未雨:“这还差不多。”   他把芭蕉叶丢了,贺京来庆幸现在不是芒果季,不然他绝对会被芒果开瓢。   舅舅的前车之鉴实在太多了。   “实话就是……”   贺京来看向站在边上踩沙子的谢未雨,对方还在沙滩上写骂人的话。   “我很怕保护不了你第二次。”   他一根弦绷了太多年,不是一年半载能解决的。   谢未雨的到来缓解了一部分,同时幸福的背面是畏惧失去。   上一次的死亡谢未雨尚且可以回来,如果还有下一次呢。   按照贺京来的年龄和这些年增长的阅历,这些想法不过是徒增内耗。   他什么都知道,才无可奈何。   “我以为你睡我的时候想开了呢。”   谢未雨的回答令贺京来错愕,低头写了樊哥是胆小鬼的始作俑者耸肩,“你的身体很想我留下,拼了命地留下什么。”   他总把那种事说得直白又暧昧又理所当然。   明明当时也羞红了脸,不肯让贺京来看他迷乱的神色。   这时候却比贺京来还坦然,说:“樊哥,我知道说不要怕这种话没什么用。”   “你就像那种时候那样,不遗余力地保护我就好了。”   “其他动物就算了,我是鸟,居然是摔死的,太丢人了。”   “就算那会变不回去了,也很……”   他的郁闷显而易见,踢飞沙子,写的几个字也散去。   “有人笑你吗?是小谢的家人?”贺京来问。   谢未雨有些惊讶,他眉眼弯起,很高兴地说:“还以为樊哥不感兴趣呢。”   “怎么会。”   贺京来低头,他握着谢未雨的手,像抓住了浮木。   None不是他的全部,谢未雨离开后,他的人生四分五裂。   江敦和柏文信都有各自的命运。   只有他的人生被谢未雨标记,失去他后四顾茫然,没有那句遗言,他或许不会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想知道关于小谢的一切。”   “但我是胆小鬼。”   贺京来侧脸,“会担心小谢那边也有割舍不了的人,担心你变心,担心你把我忘了。”   “我对你的来处一无所知,你却把我的一生都过完了。”   人类就是贪得无厌,贺京来也厌恶自己贪婪得永无止境。   谢未雨却很喜欢这样的贺京来。   他个性直来直去,想要什么说什么,贺京来不一样。   寄人篱下的孩子还要苦心饲养一只小鸟,这种压力也是谢未雨死后才明白的。   他什么都迟钝,唯一庆幸的是自己的本能超前,提前霸占贺京来。   鸠占鹊巢的时候也会这么高兴吗?   可贺京来本来就是他的巢穴,如果可以,他想可以和他像所有同族那样,□□繁衍,度过无数春夏秋冬。   “我在那边还是小鸟,一个族群个性也差不多。”   “父母生下我们后哺育到我们可以自己捕猎,基本就见不到了。”   “我住在一个很高的树丛,邻居是一只仙八色鸫。你们这里管他们叫仙女鸟,好吧,我承认他们的羽毛是很漂亮啦。”   谢未雨走得慢慢,他们在沙滩上边走边说,偶尔比画一会。   贺京来问:“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   谢未雨:“我捡到一个宝物,它会说话,可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我就来这里了。”   贺京来还记得他说的两百岁,忽然笑了,“你还骗我说你比我大。”   谢未雨:“两百岁不是比你大?”   贺京来:“不是这么算的,你不就是一只小鸟?”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毛也没长齐就出来骗人。”   None的几个人多少有嘴贱的时候,贺京来藏得最深,他和柏文信关系不错多少也有这点原因。   谢未雨看他两眼,“我长没长齐毛你不知道?”   贺京来挑眉,“长齐了,我知道。”   谢未雨好郁闷,“我说是正经的!”   等他等了十几年的普通人忽然心满意足,“我不是。”   “樊哥你真变好多啊。”   谢未雨推了他一把,忽然掬起一捧沙砸在贺京来身上,跑了。   贺京来笑得更开心了,追上去说:“小谢还是太不懂人类。” 第6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柏文信出来沙滩兜风还要带电脑办公, 坐在他边上的江敦说:“我看贺京来精神状况不错啊,还有空和小谢打打闹闹。”   “年轻十岁,不对, 他年轻那会也没有这么活泼吧?”   江敦又用望远镜看了一眼, “难怪说找对象要找年轻的,这什么功效?”   柏文信忙得飞起, 手指在电脑都打出残影, 一边用手机回复工作组的信息, 又要和女儿发语音, 声音在温柔和严肃中交替, 江敦都怀疑他人格分裂。   他还有空回江敦:“你的女朋友不是比你大吗?”   江敦:“所以她找我能年轻十岁。”   柏文信:“你哪里年轻了, 过了三十五就等于四十。”   江敦啧了一声,“那小谢现在才二十, 贺京来还有得着急呢,哪天长出白头发估计美容机构都要爆炸。”   “别贫了,你不是带他的吉他了吗?送过去吧, 反正他把工作甩给我了, 让他谈恋爱去。”   柏文信指了指边上的吉他包。   江敦:“知道了, 什么叫甩工作?你不说让他给小谢做赛前采访吗?”   “对了, 那支乐队退赛了?你们要求的?”   柏文信:“自己退的, 视频一出, 他们公司老板就电话打来了。”   江敦:“还算识趣。”   晚上的篝火live依然继续, 现场不少人也听说了城堡发生的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看最新的情况。   谢未雨在沙滩上玩累了,走到篝火边上的时候一开始还没人发现他。   他就站在烧烤摊边上一声不吭, 低着头看肉香四溢的烤串。   负责烧烤的正好是1924乐队的。   这群制作人简直像来度假的,和选手打成一片, 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他们的吉他手一直没换过,看低着头的年轻小伙,一时还没有认出来,随手递了一串:“吃吧。”   谢未雨:“不要鸡肉的。”   怎么还挑上了。   不远处有人吉他solo,淘汰选手没有压力,偶尔还扒拉立麦架吼两句。   声音太震耳,谢未雨这句话并不清楚。   “那你自己选。”   那吉他手还是没意识到这谁,还是边上的选手认出来了,咦了一声,“末雨,你怎么在这里?”   几个人纷纷张望,刚才还看了消息,岑末雨肯定和贺京来在一起,怎么不见人?   “饿了。”   谢未雨一天没吃什么。   吃太饱影响他工作,饭量超大的主唱也会有这方面的顾虑。   他现在也不是鸟人,正儿八经的人类,如果要和樊哥白头偕老,恐怕要好好养着。   1924出摊好几天,也有营业的习惯。   粉丝刚还在猜测是不是今晚见不着自担了,没想到还是得在别人直播间捞一捞。   「原来烧烤真能吸引末雨啊。」   「谢未雨不也是这德性,1924的吉他手还是那一个吧,手都抖呢。」   「辛希尔不在太可惜了。」   谢未雨自己拿了两串,问要付钱吗,周围都在笑。   有几位还是被他pk下去的,并不介意。   绝对的实力总令人喜欢。   他的身世和付泽宇恶心的操作又惹人怜爱。   大家上综艺高薪酬又包吃包住堪比度假,提供这一切都是岑末雨现在的男朋友,大家对他态度就更好了。   “贺总包了,哪里需要钱。”   “我们樊队呢,去哪里了?”   “末雨,你晚上还练歌吗?我看到节目组公告了,方块乐队退赛了,这不是直接冠亚军了吗?”   “要不要freestyle?”   谢未雨手上多了好几个串。   也有人对贺京来的吉他solo念念不忘,知道现在的贺京来高不可攀,试图让岑末雨吹吹枕边风。   “末雨,你说樊队也能再次freestyle么?”   “是啊,他的吉他太绝了,刚才柏老师还送了他的吉他来呢。”   谢未雨咬着串,嘴唇都沾上着酱料,看着站在人群外的贺京来。   刚才两个人追逐着,贺京来落在后边,工作人员叫住了他。   现在男人拿着和谢未雨罗兰战斧同一时期的吉他。   这把是天体2.0,不是烧火棍,不知道柏文信什么时候拿走的,保养得还不错。   工作人员没带什么话。   柏文信在他们的四人群里说:趁此机会你们复刻当年吸引我和江敦加入的名场景。   这段None在四人在采访提过很多次。   两个人组不成乐队,贺京来有想过就这么和谢未雨以组合的形式出现。   但这样的组合很难有长期的生命力。   他们在街头演奏的时候,同一个学校的柏文信路过,站了好半天,说他们的吉他太差了。   拐弯抹角把人带回了自家开的器乐店,谢未雨眼睛放光。   贺京来看出柏文信拐弯抹角的想加入,但还要摆谱,让谢未雨邀请他。   后来提一次柏文信得意一次,说他说小谢亲自邀请的。   不像江敦死缠烂打,还要重新学鼓。   江敦也不甘示弱,说自己天赋超群,不然小谢不会选我。   人群让出一条路,贺京来走向谢未雨,问:“要试试吗?”   1924的个人直播间挤满了巡游的观众,不远处的篝火烧得旺盛,不少老粉想到当年的none拍的那一套图。   「一起演出而已,问得像是别的问题。」   「还以为贺京来会盛怒,他情绪也太稳定了吧,换我要难受死了。」   「岑末雨安抚过了吧?」   「岑末雨是谢未雨的证据越来越多了。」   「我不站付泽宇,但他说的人格分裂好像挺有说服力的。」   谢未雨:“等我吃饱。”   贺京来点头,负责烧烤的1924吉他手一听有戏,忙不迭提出要求:“能和我先来一曲吗?”   周围起哄声无数,谢未雨挥了挥手上的串,“去吧。”   他眼神映着篝火,“我也想看樊哥闪亮的样子。”   现场人多,安保也是顶级的。   贺京来替谢未雨请来的摄影团队还未离岛,接下来的物料都是他们拍摄。   丁泽驹走到沙滩边上,一路都在思考自己听到的内容。   他的手机有很多来自付家的消息。   无论是男管家还是女管家都很遗憾丁泽驹的选择,。   们之前明明提醒过丁泽驹,机会唾手可得,现在全被付泽宇拿走了。   或许以后贺家都是付泽宇的。   海风阵阵,篝火演出热闹,摄影师走哪里都带着相机,他很容易找到了人群中的谢未雨。   贺京来摒弃了豪门贺家的身份,此刻更像None的樊京来。   live只有一个小圆台,pk吉他手站位也随意,无数人围过来看这场即兴表演。   贺京来时不时看一眼台下,刘海细碎的青年捧着饮料看着他,摇头晃脑。   网上词条轮转,令人窒息的问题似乎对贺京来毫无影响 。   付泽宇已经住进付郁晴为他准备的港市平层。   他以前想要的因为身份全都到手了,并不需要努力。   他站在落地窗前,不夜城的灯火璀璨,对面高楼属于贺氏,荧幕全是关于未来之前的宣传。   从前岑末雨那张沉静的面孔被取代,另一个灵魂恣意骄狂。   纵横商界的传奇像是回到了青年时光,头发随着吉他拨弦的动作摇晃,镜头扫过,他朝站在前排的年轻人伸手。   谢未雨丢掉喝了一半的苏打水,赶过来的贺星楼正好接住,周围哄笑一片。   辛希尔不会错过这个热闹。   现场从吉他即兴转为吉他主唱大乱斗,也能听到选手合唱的声音,热搜盖过了乐帧出言不逊的词条。   但乐帧的事业注定因此受阻。   很快付泽宇接到了这位老朋友的电话。   乐帧开门见山:“泽宇,什么时候支付我尾款?”   他和付泽宇是老相识,也没有好到为了对方赴汤蹈火的程度。   付泽宇开出的价码很高,加上乐帧在方块乐队本就是替补,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被换下去,宁愿铤而走险。   付泽宇:“你太冲动了,不是让你找机会把岑末雨推下楼吗?”   “只是言语刺激,我给不了全款。”   他的背景是做歌手再有钱,也没有人脉买得到的港市顶级平层。   付家是老牌豪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还有付老太太这个不希望贺家好过神经的老太太,似乎想弥平愧疚,她随便一安排,付泽宇想要什么都会送到他眼前。   乐帧躲在角落打电话。   退赛是他乐队的公司安排,队长并不知道他做了交易。   以为他只是和付泽宇有私情,刚才还唉声叹气,说本想着拿亚军的。   “你什么意思,最初联系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乐帧用母语和付泽宇交流都有些语无伦次,“我要是推了岑末雨,出了人命,我是要坐牢的。”   今夜他已经是为了钱铤而走险了,顾不上得罪贺京来。   他可以拿一笔比需要平分的薪资更高的报酬回国,再冲昏脑袋,也知道不能做那种事。   “我说了会保下你的。”   付泽宇也很失望,“你不能沉住气吗?决赛的时候当着那么多的人制造事故,这样你没错,都是节目组的错。”   他声音悦耳,从前在音乐餐厅兼职配合一张帅脸也能拿不少小费。   老板也可怜他孤儿长大,时薪还比乐帧高一些。   乐帧从来没觉得这么心凉过。   当年岑末雨为付泽宇做了那么多事,付泽宇却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说岑末雨性格古板,不肯做那种事,也没那么喜欢自己。   他得到了岑末雨的一切,只是没有得到身体,还要装出可怜,愤怒对方转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本身就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不给尾款好像也不算什么。   这简直是农夫与蛇。   乐帧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瞬间都有些反胃。   他问:“你不怕我录音,把这一切公之于众?”   付泽宇:“无所谓,我都在直播间那么说,会害怕吗?”   他的声线掩饰不住内心的癫狂,“乐帧,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末雨。”   “我要他回到我身边,这样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难道不算还他了?”   乐帧都庆幸岑末雨选的新人是贺京来了。   如果不是,岑末雨恐怕又要粘上这坨屎,反复被伤害。   看来欠钱不还也是真的。   这个男人撒谎成性、爱慕虚荣,岑末雨的选择太正确了。   乐帧:“你真的不给我尾款?”   付泽宇知道他的家境,吃过贫苦的人更容易戳同类的心窝。   他笑了一声,“如果你还愿意继续执行计划的话,我可以让你留在综艺。”   乐帧把电话挂了。   他是缺钱,但还没到要做杀人凶手的地步。   他正打算把录音发给岑末雨,收到付泽宇的短信——   如果让我知道你把录音公布,我会把你之前和男朋友拍的视频公开。   你应该不希望自己的隐私暴露吧?   乐帧脸色煞白。   他的队友已经去收拾东西了。   虽然责怪他说出这种话,队长似乎察觉了乐帧的异状,问过他是不是付泽宇教唆他。   乐帧摇头,没有说明。   他迟早会被换掉,回国是必然的。   队长:“篝火那边很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   乐帧看过手机,知道谢未雨和贺京来在那边,他没脸去,低着头。   队长没说别的,“那你也去收拾东西,我们也要走了。”   岛都是贺京来的,要送走人轻而易举。   淘汰的选手要是没有档期都可以留下来,大家都很感谢贺京来的慷慨。   他们乐队喜提和付泽宇一样的待遇,自费离开,从薪资里扣。   对主办方出言不逊,不用赔钱都不错了,方块乐队的队长叹了口气,离开了。   乐帧捏着手机,心想:付泽宇,你最好永远这么狂傲。   今晚观众像没有方向感的小动物,找个直播看都晕头转向。   光#贺京来吉他伴奏岑末雨演唱None金曲#就噱头满满,别提后来加入的鼓手。   1924的贝斯手还在打台球没到场,柏文信忙着开会也没空。   都由现场的贝斯手顶替,热闹了一晚上,给足了观众情怀。   很多人差点忘了这和#贺京来被选手贴脸开大#是同一天发生的事。   转发最多的是篝火的live。   谁点开都会情不自禁地看向最前面的主唱。   谢未雨穿得单薄,最后披着贺京来的外套演唱。   男人的西装随意搭在他的肩上。   谢未雨当大家的面展示如何披外套装x不被风吹掉,后来的视频风吹西装,他发丝飞扬,眼神映着篝火,闭眼睁眼比星星还耀眼,视频发酵,不关注乐队的网友都问这是谁。   以为是哪家新推的偶像。   得知是之前为爱跳桥的那位豪门小少爷,纷纷前来考古。   再听说给他伴奏的吉他手是他未婚夫的小叔,震撼连连。   目前信息已经更新到明年结婚。   真假料混合,现场的贺星楼看得心情复杂,一晚上光顾着在网上给谢未雨反黑,散场了才记起来他们还有采访。   谢未雨唱爽了,也唱累了,下台都懒得走路,把话筒放回立麦架就朝贺京来伸手。   吉他手把吉他放下,很自然地在他面前半蹲,把人背起。   现场尖叫不断,江敦啧了一声。   「如果柏文信在,这不就是None吗?」   「江敦,你怎么不反驳了?你也很满意现在的小主唱吗?」   「为什么契合度比With还高?是因为贺京来吗?」   「他们根本不像认识了一个多月的,十几年都没有这么熟悉吧?」   「付泽宇虽渣,那句不是岑末雨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啊啊!」   「现场的人怎么都目送他俩远去?」   「这么美好的一幕,换谁不喜欢看。」   「希望我担三十多了也能和贺京来一样保养得当。」   「一股综艺收官的味道,决赛变成冠亚军了。」   “感觉怎么样?”   背着谢未雨的贺京来问。   海浪声声,他从沙滩走到路上,摆渡车停在边上,高泉早就在等老板了。   谢未雨:“爽了。”   贺京来:“没别的吗?”   谢未雨:“樊哥还要再练练,比星楼强是应该的,也很容易被超越。”   他声音拖着音,不知道自己在台上望着贺京来的眼神感情深深,和从前也不一样。   贺京来被他看得格外兴奋。   他甚至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谢未雨。   从前很多不允许,考量太多,他忍耐得太辛苦。   贺京来还不松手,谢未雨坐上车,从自己被紧握的手看向贺京来的脸。   灯影朦胧,他的面孔年轻又漂亮,压不下去的燥热困扰着年长的饲养者。   贺京来嘴唇紧抿,坐在前面和助理一起开车的高泉看了眼后视镜,思考等会儿视频会议顺利召开的可能性。   谢未雨问:“生气了?”   他还披着贺京来的外套,不知道今晚live转发上万,油管的数据更是爆炸。   小鸟天生明星,就是为舞台生的,贺京来很享受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眼神还带着台上的延迟炙热。   贺京来摇头。   他忽然有些动摇了,问:“一切结束后,我没有什么机会和你站在一个舞台了。”   “真羡慕星楼。”   坐在前面的高泉手一抖,老板的羡慕完全可以自动改成嫉妒。   开车的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看得出在忍耐八卦之心。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又犯病了,“羡慕什么,你要是想继续做吉他手也没问题。”   贺京来:“但星楼能站在离你最近的位置。”   高泉:太酸了。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离我最近?”   “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认为?”   他把贺京来这种德性归于今晚的刺激,毕竟人类是需要安全感的。   小鸟离巢都不安,更何况贺京来直接把他弄丢了。   谢未雨窝到了贺京来怀里,西装外套还是掉了,他不在意,挠了挠贺京来略微紧绷的背肌,“樊哥,又想要了?”   他说得很小声,演出过后的嗓音慵慵懒懒,呼吸喷在贺京来的胸膛,没有这个意思的男人都能立马有意思。   贺京来也要面子,正色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未雨:“那算了。”   他今天也很累了,只想回去睡觉,“那我回宿舍睡了,就算决赛少了一支队伍,另一支乐队也很强,不一定能赢。”   暧昧散去,贺京来又失望地问:“真的算了?”   高泉听得模糊,断断续续的。   他以为贺京来今天会心情不佳,没想到还是谢未雨棋高一着。   明面上脾气不好的是谢未雨,实际上只有他才能治疗老板的文青幽怨病。   谢未雨看了眼时间,问前排的高泉,“他是不是还有工作?”   高泉没看后视镜,老实回答。   贺京来:“可以推迟。”   谢未雨:“付泽宇烦死了,你能解决就把他解决了,跳蚤都比他讨喜。”   “乐帧和付泽宇之前在一家音乐餐厅兼职,你找找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小鸟直来直去,几乎没有隔夜仇,什么事吃一顿睡一觉就过去了。   贺京来被人这么说,他过不去,“如果你觉得看他恶心,就我自己来。”   贺京来的郁气因为今晚的live一扫而空。   那句话的杀伤力没有谢未雨想得那么大,这十多年他也这么反复咒骂自己。   但谢未雨的态度令他满足。   贺京来问:“打算怎么来?”   他的语气不严肃,还有些轻佻,谢未雨狐疑抬眼,正好月光混着路灯洒过,贺京来的神情一览无余。   谢未雨:“你在窃喜什么?”   高泉都很想转头看看,他也得憋着。   贺京来握着谢未雨的手腕,嘴唇贴在小鸟的手背,不亲,只是蹭蹭。   在旁人眼里这段感情他处于上位,任何外部条件都让他凌驾于谢未雨。   事实是反的。   谢未雨:“还我那个清纯樊哥。”   他什么都懂,贺京来的眼神都差点把他扒了。   小鸟遭不住人类□□的玩法,也想不到贺京来这个岁数居然欲望斐然。   他跳下车,“走了,明天也不许打扰我。”   贺京来还拉着他,谢未雨差点弹回来。   西装外套无人在意,贺京来问:“没有晚安吻吗?”   周围人来人往的,篝火live结束大家都回来了,纷纷围观。   有人吹口哨,也有的发出猴叫和猪叫。   谢未雨脸皮再厚也会不自在,狠狠给了贺京来一个头槌,趁对方眼冒金星揪起贺京来的衣领,吻了他的脸颊。   呜呼四起。   他走得飞快。   贺京来捂着额头,笑得很轻松。   高泉对助理说:“我可能真是管家。”   助理:“老板很久没这么……不对啊,我以前又没见过他笑。” 第6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接下来的几天谢未雨几乎都闷在练习室。   贺京来尊重谢未雨的选择, 但不许谢未雨拒绝一日三餐的照顾。   他和谢未雨一起住在选手宿舍,但时间不稳定,他似乎也有忙碌的事。   一档音乐综艺光看他们的直播间, 甚至像已婚人士的日常直播。   除却颜值不是很日常, 其他似乎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   「岑末雨作曲太强了,我去万万里乐队看他们的成品, 更喜欢with这边的。」   「第一次看到这种限定时间写新歌, 乐队传统吗?剪辑版本特别有紧迫感。」   「贺星楼一开始还追求精致, 现在好像我期末备考的死样子。」   「岑末雨倒是每天精力充沛的, 他的配饰单品都太好看了, 节目组公开过渠道吗?」   「好几款都是贺京来的藏品吧?老贵了。」   明天就说是决赛, 一彩结束后谢未雨本打算继续练练歌,贺星楼叫住了他, “末雨,要录收官采访了。”   谢未雨哦了一声,他刚午睡醒, 还有迷糊, 走了两步问:“你不一起吗?”   “是你的单人收官采访。”   贺星楼一脸麻木, 这几天领教了什么叫前辈的高强度工作, None能走到巅峰绝对不是运气。   谢未雨如果当年不死, 或许还有漫长的职业生涯。   他很早就写完了决赛的歌, 还在直播改了好几首with之前的曲子。   甚至扒拉出贺星楼的废demo直播弹唱, 收获了各大音乐博主的点评。   至少在业务方面,他几乎可以傲视整个音综选手。   都是一个乐队的,贺星楼吉他都弹出火星了。   他们偶尔也能碰见决战冠军的万万里乐队, 对方一开始还惊讶他们为什么愁眉苦脸,后来围观谢未雨现场改曲, 也差点心如死灰。   柏文信似乎良心发现,清楚自家主唱满级大佬回新手村会给后辈造成不可磨灭的阴影,开放了导师权限,1924成了万万里的顾问。   失氧之地理所当然为with提供帮助,但贺京来在,用不上。   贺京来也有了挤进练习室的机会,刚才还在给谢未雨看歌词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谢未雨点头,去了采访室,没见到工作人员。   采访室的镜头很明显,现场还有互动荧幕,进入的选手可以清晰地看到观众的反馈。   「节目组的福利快收官了才兑换?」   「solo主唱vs歌手都好几轮了,乐队还没有结束。」   「我们什么都可以问吗?」   「报名的时候说不能问的会被屏蔽,出现的都是能问的。」   「我一定要问那个问题。」   弹幕刷新,谢未雨百无聊赖地看着。   在他以为是自动问答的时候,有人推开门,进来的不是主持人,是贺京来。   “怎么是你?”   他们天天见面,关系挑破了没空腻歪。   贺京来私底下没少希望节目加快进度,他想带谢未雨回家。   几天而已,人在覆盆岛的他还能远程操控港市。   贺京来安抚了股东,也给出了让利,就算分家,识趣的人也知道要站在哪边。   几天后便是贺家的宗祠祭奠,就算他们彻底决裂,也要出席这样的场合。   付郁晴会拿什么压贺京来,他的人也都列出过方案。   恋爱后的老板更好说话了,高泉很喜欢听奖金到账的声音。   最近外派台市的项目团队正式接手舒家的航线,贺京来甚至筹备了游轮庆典,工作群每天都在期待。   “不高兴?”推门而入的男人看见谢未雨就笑,网友习以为常,纷纷留言此人身价虽高但不值钱。   谢未雨摇头,“这个时间,你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你身边就是我该做的事。”   贺京来坐到青年身边,他们都做了造型,看上去像是要正式面对什么,“节目组让我来采访你。”   “除了题卡上的问题,还会从屏幕截图十个问题,作为福利。”   「跃跃欲试。」   「不要结束啊!这么快就收官了呜呜呜。」   「我赌with赢,不过压万万里的也不少,不会爆冷吧?」   「万万里说民族乐队,马头琴都出来了。」   是贺京来问,谢未雨很不客气地抽走他手上的题卡。   男人反应更快,侧身躲开,又顺手一揽,像是顺手搂住了青年。   「老男人就是很会啊。」   「我们末雨才没有投怀送抱!!」   「怎么做到预判得这么精准的?」   「末雨肯定玩不过他。」   谢未雨扑了个空,推开贺京来。   男人还攥着他的手不松开,“不满意节目组的安排吗?”   他问得像是明明是不满意我吗,谢未雨的心情如同观众的弹幕。   他不太给贺京来面子,也发现了回来后男人和记忆里也不一样。   他们从前就是太理所当然了。   贺京来压抑又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坛酒发酵十几年都变味,更何况贺京来这坛酒从前什么滋味,谢未雨只是浅尝,还未被酒浸染。   “不满意你不给我看题卡。”   凑得近了,贺京来都能闻到谢未雨的唇膏味道。   他目不转睛,毫不掩饰迷恋的目光。   另一个理所当然,不会像大家认为的那样自己不配得到。   「这不是老房子着火,是老房子爆炸。」   「好奇怪,明明知道他们什么都干了,但看他俩对视我都不好意思。」   「不清白是一种感觉,憋太久的都这样。」   贺京来:“你看就失去意义了。”   谢未雨脖子上戴着铆钉颈环,一身穿搭松弛也桀骜,扫了贺京来一眼。   “你在高兴什么?”   「哈哈哈这么明显吗?我觉得还好吧。」   「真喜欢都是这么藏不住的。」   「偶尔也想被他这么凶一次,我会露出和贺京来一样的同款笑容。」   贺京来:“高兴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低头看题卡,说的话漫不经心,“终于可以把你带回家了。”   “我开始问了,请选手认真听题。”   他们一问一答,前几个问题都很正经。   观众和cp粉都不太认真,全在讨论带回家,甚至交流起目前港市的状态。   「贺京来资源累积这么多年和末雨结婚没问题吧?」   「能不能把付家收购掉?」   「付老太太会用孝道施压的,毕竟没有她,贺京来也没有今天的地位。」   ……   “对自己的决赛舞台有没有信心?最自信的一部分是什么?”   “有,自信的部分?”   谢未雨回答了几个问题,正放松警惕,贺京来问:“有没有考虑过类似1924的租借主唱业务?”   在休息室的贺星楼猛地站起,周赐把他摁回去,“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   这个问题也不稀奇,整个节目组都没有掩饰过乐队的新模式思考。   好几支乐队在私下live的时候都交换过队友。   1924是现成的导师案例,这几天练习,辛希尔甚至加入过万万里,直播好几场。   「不会想要重组None吧?我看柏文信没什么意愿啊?」   「是贺京来跃跃欲试吧,那天live他的眼神都可以做合集了。」   「希望我死之前能看到他们公开身份,比如岑末雨已经没了,回来的是小谢之类的……」   「实际上岑末雨还真点赞过粉丝写的cp同人文,分不清他是乐子还是认真的,不过付泽宇当天又内涵了。」   「他们又没有正儿八经谈过,金钱+感情果然理不清楚的……」   谢未雨问:“那你有考虑重新做回吉他手么?”   艺术没有年龄限制,有限制的从来是商业行为。   贺京来早就财富自由,唯一的桎梏是家族。   就像鱼跃龙门的最后一跳,他为此等待数年。   这段时间旁敲侧击,连秘书都听得出他对贺星楼乐队位置的觊觎和对年轻的渴望。   明明老板身价、资产、相貌和阅历都远超同龄人,依然会因为喜欢的人年纪太小又才华横溢还是精怪而不安。   谢未雨又换了个问题,“你是因为喜欢我想重新做吉他手,还是因为自己喜欢音乐,所以想做吉他手?”   他不会因为前半句羞涩,仿佛喜欢他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后两个半句是对贺京来公开发言的重新提问。   区别于贺京来的理解,谢未雨不敢说自己百分百了解他。   他的音乐启蒙是贺京来。   他想要听贺京来说出来。   想要什么。   无论是要谢未雨,还是要音乐。   「明明认识没多久却像认识几百年!你们两个!」   「果然恋爱要看别人谈。」   「世界上真的有兼具生理性和灵魂性的喜欢吗?」   贺京来看向谢未雨,他的小鸟微微侧头,就算换了身份和面容,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贺京来有些难为情。   谢未雨:“是我自作多情?樊哥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做的吉他手?”   他笑得轻松,转悠着工作人员提供的截图弹幕按钮,“那我先进行下一个提问环节了?”   “截图里的用户「我大吃一口」问……末雨,你会介意京来先生有刻骨铭心的前任吗?”   「怎么偏偏截到这个。」   「好敢问!节目组也允许?」   「我猜他不介意。」   谢未雨:“有人会介意自己吗?下一个。”   他回得很快,无所谓自己的回答等于什么答案。   正要摁下开关,贺京来握住他的手,说:“不可以都是吗?”   正好定格的问题是问贺京来的,谢未雨逐字念出:“如果没有认识小谢,京来先生还会做音乐吗?”   谢未雨看向贺京来,“问你呢,京来先生。”   殊不知这也是贺京来梦魇之一。   无数次梦见谢未雨是一场幻梦,没有什么小鸟变人,不过是他失去父母打击太大幻想出来的经历。   “不会。”   贺京来的挣扎在谢未雨眼里很明显。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类生命里很重要。   重要到对方可以为了一个不清楚的遗言苦苦等待,柏文信说一般这种人很适合挖野菜,江敦就笑。   贺京来说:“但我认识了小谢,才有未来。”   “这位先生,不要这么苦情,”谢未雨戳了戳贺京来的额头,“会带坏观众。”   「好奇怪,明明在说第三个人,但他们不会让我如鲠在喉,岑末雨的态度就是……」   「列入都市异闻,如果谢未雨没死,那也不是这个岁数吧?」   「谢未雨不是鸟塑吗?不会他说自己不是人,真不是吧?」   「你们None真是传奇,传奇还有续作。」   「不同情付泽宇,但他不会是这样才崩溃的吧?」   谢未雨欲盖弥彰地纠正贺京来明晃晃传达出为他而存在的价值观,却忍不住想要亲吻他的欲望,巴掌大的题卡遮不住镜头,掩耳盗铃地放在脸侧。   他的亲吻小小一声,像是奖励。   “无论我为哪支乐队效力,都只会跟你回家。”   “放心吧,樊小半哥哥。”   .   决赛当天节目组同步举行了淘汰赛。   With乐队和万万里乐队的场次在最后。   录完采访的谢未雨与贺京来分开,他的队友在后台等他。   贺京来还想送他,不用看工作人员的反应,谢未雨也明显感觉到贺京来越来越黏人了。   明明之前还可以把他丢在岛上自己回港市,来到岛上恨不得寸步不离。   谢未雨严重怀疑制作人加入点评也是柏文信听从贺京来提议加进去的。   给了贺京来光明正大入住他练习室的机会,还能和辛希尔隔着直播pk。   不仅谢未雨梦回当年,观众都觉得这一幕之前上演过。   这哪里是港市商界传闻的大佬,纯粹是None乐队的另一种可能,早就挑破关系的队长和主唱。   “你还要和我去?”   谢未雨拒绝,“这位叔叔,你今晚也要上台的。”   今晚的决赛前期也是淘汰选手复活赛的最终场,不过限定主唱vs歌手,贝斯和吉他早就角逐出冠亚军了。   谢未雨不高兴了就这么喊他,贺京来之前还有些介意这种称呼显得他和谢未雨年龄差太大。   自从在床上听过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会杵着不走,有人从拐角过来,一瞬都看不见谢未雨。   当红主唱的身影完全被制作人笼住,“还来得及。”   谢未雨眼神暗示一边的调度。   调度急忙接话,“贺先生,末雨更需要提前走,他的造型还要调整。”   他看了看时间,“最好是现在。”   谢未雨采访和舞台的造型也不一样,他眨了眨眼,“台上见了,贺老师。”   贺京来静静地看着他,果不其然,转身走了两步的青年回头。   左右走廊没有直播,更方便谢未雨拥抱。   他在贺京来耳边说,“拿到冠军就补偿你。”   这几天他和贺京来在一起,就算一张床观众也看不出什么。   之前主唱汲取队长的活力练歌,重归于好后依然如此。   对贺京来说这种行为堪比隔靴搔痒,自己不过是一块耐用的电池。还要自我保养防止老化。   谢未雨明知如此还爱戳他因为隐忍暴起的青筋玩。   语气软软,说樊哥会原谅我的对吧?   贺京来当然会原谅,他的眼神积累风暴,此刻平静地嗯了一声。   工作人员都有些诧异,就这大老板被迷成那样,抱了就没了?   殊不知有些仓皇离开的是谢未雨。   谢未雨走后,贺京来跟着另一个工作人员的指引离开,路上遇见了一个熟人。   今晚现场的工作组都很忙碌,丁泽驹也不例外。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身份,丁泽驹并不意外贺京来的神通广大。   贺家的私人侦探都是一流的,贺京来的人比付郁晴的人更有涵养。   丁泽驹背着相机,他是一个人来的,助理都去台前找位置了。   “我和你做一笔交易。”   付郁晴似乎再也忍不了了,找到了真正愿意的继承人,丁泽驹这个好言相劝不听的外孙成了弃子。   隔绝了丁泽驹和谢未雨合作的机会,灯光摄影都是贺京来信任的班底,他不认为丁泽驹还能做什么。   “不需要。”   他收起在谢未雨面前的姿态,神色转变看呆了工作人员。   丁泽驹笑着对工作人员说:“让我和他说五分钟,你们能再等等吗?”   他也是工作组的人,长得也帅,工作人员认识他,感受到气氛的古怪,识趣离开了。   贺京来人抬腿要走,丁泽驹说:“如果我有当年谢未雨被绑架的视频呢?”   男人脚步一顿,这才转身:“什么视频?”   丁泽驹靠着墙站,他在节目组工作这么久,也摸清了岛上的机位。   这里没有,甚至没有收音。   丁泽驹笑了笑,没有回答,好奇地问:“谢未雨当年要是回不来,你觉得你会怎么样?”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深意,贺京来没有工夫和他周旋,“是你做的,还是付郁晴做的?”   丁泽驹:“是我把他救出来的。”   他们中间隔了半臂的距离,气氛也冷凝。   谢未雨不在,贺京来不是None的樊京来。   他早就习惯贺家的生活和现在的身份了,蹙眉说:“难道不是你授意的?”   贺京来还记得丁泽驹拍过一组谢未雨的私人写真。   胶片形式,至今还有账号转载,也有粉丝喜欢,用作头像。   “不是,”丁泽驹没有确认岑末雨是不是谢未雨,“想必你也查到父母车祸的原因了,应该清楚你始终活在监视之下。”   他也同情这么一个人。   付郁晴心理扭曲,很难心安理得颐养天年。   他不认同她的计划,她也十年如一日地骚扰他。   洗脑他是他的外孙,理应拥有贺家的一切,贺京来到手的,都会到他手上。   包括你喜欢的人,是贺京来喜欢的人,都没问题。   丁泽驹一直在拒绝,没想到今年还真给付郁晴找到了第二个人选,他理所当然被丢掉了。   贺京来垂落的手还有小鸟的叨痕,他扫了一眼,“所以呢。”   “你还想对他做什么?”   丁泽驹像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我可以给你提供录音、单据和转账记录。”   港市贺家分裂是不争的事实,表面上一边倒,是个人都会选择正值壮年的贺京来。   但付郁晴出席了付泽宇的回归宴,代表她手上的贺家资源会与付家整合。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动向传来,都是她企图偷梁换柱的证明。   “我要小谢的拍摄机会。”   丁泽驹也有合作的杂志,他在业内地位仅次于贺京来给谢未雨重新找来的团队。   怕贺京来不高兴,他给出了诚意,给贺京来听了手机备份的录音,“放心,不是合成的,你不信可以鉴定,我可以先发给你。”   他们很早就见过。   贺京来很少第一眼看人就厌恶。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丁泽驹的恶感来自哪里,后来才意识到是因为对方看谢未雨的眼神。   圈子里对谢未雨有好感的人不少,贺京来以队长又是哥哥的名义拒绝很多。   谢未雨虽然有欲望,开窍也只开了一部分。   对爱懵懂,贺京来也处于混沌状态,并不急着戳破。   丁泽驹是谢未雨提过好几次的名字。   因为那组飞鸟写真,说他拍得比之前的摄影师都好,就是人很龟毛,拍照片要求很多的。   谢未雨很少有单独的工作,那是第一次工作上的人送他回家。   他睡觉前还和贺京来说起丁泽驹,说到困了,又说樊哥我有点想家了。   贺京来的那句你家在哪里,谢未雨没有听见。   小鸟沉沉睡去,不知道贺京来当时害怕丁泽驹也是什么鸟人,是谢未雨的家人派他来找小鸟的。   又或者是经纪人最近追的新剧,女主捡来的失忆男主有未婚妻。   万一小谢也有呢。   那是贺京来无数次的如鲠在喉,几乎天亮才睡着。   谢未雨不会知道,过去这么多年,贺京来还记得那夜的难过。   他面上不显,实际上意外丁泽驹的要求,“只有这个?”   丁泽驹耸肩:“你以为我要什么,那老太给我开的条件是霸占你的家产。”   他嗤了一声,摇头说:“但我自己有手有脚赚钱,对别人的祖产不感兴趣。”   贺京来:“别的呢?” 第6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过了一会, 丁泽驹才意识到贺京来问的是什么,说:“没有别的。”   并定自我位,“我和江敦算同担。”   时间紧凑, 他再次询问:“我要是同意, 哪还有付泽宇的事,你应该感谢我。”   “成交吗?”   他急着去看谢未雨的决赛, “诚意在这u盘里, 信不信随你。”   他走得很快, 贺京来把u盘交给高泉后也去了舞台。   前场热闹, With全队都处于候场状态。   贺星楼依然改不了赛前碎碎念的臭毛病。   他在主唱跟前转了好几圈, 谢未雨都有些烦了, “星楼,你尿急就去厕所。”   贺星楼:“我是在做梦吗?我一定是在做……”   谢未雨抄起抱枕砸他, 贺星楼接了个正着,“末雨,告诉我不紧张的诀窍。”   就算是大前辈, 也不能刚出道就天不怕地不怕吧。   谢未雨:“我从不紧张。”   贺星楼只好换了问题:“如果拿到冠军, 你最想得到什么?”   谢未雨之前说他得到了, 说的是贺京来。   但这个奖励也是节目组提供的。   在这个时候问太理所当然了。   谢未雨:“希望主办方陪我回老家。”   「老家啊, 好说, 不就是出个国。」   「思考了小谢的老家在哪里……他好像是孤儿吧。」   「我以为会是涩涩的要求。」   「那种要求不能播吧!」   正准备和队友一起坐到指定席位的江敦也看到了后台的画面。   谢未雨都重生了, 以前还真的是鸟, 鼓手也好奇,问贺京来:“所以他老家怎么去?”   “那么多吃串的鸟,我看你双手串肉都要串出火星子。”   贺京来:“他舍不得的。”   江敦啧了一声。   .   今晚的决赛直播页全平台直播, 海外也同步,数据粉也可以直观看到实时的热度。   和岑家往来的合作方也密切关注这档综艺。   他这辈子算靠祖上蒙阴阔了大半辈子, 下半辈子还能靠儿子令生活水平更上一层楼,A市不少人羡慕他。   得知岑飞翰一家都去了港市,纷纷发消息恭喜,问是不是他的儿婿给他提供养老场所了。   岑飞翰简直有苦说不出。   当初挑选岑末雨和贺家联姻的人就是付郁晴。   老太太解决了岑家的部分债务,这样的联姻更是天上掉馅饼。   贺英朗比岑末雨大不了多少,又继承了贺家的影视公司。   人虽然风流,不像有些富家公子哥在外边有几个孩子,岑飞翰觉得这事再好不过,哪想到变数这么多。   先是岑末雨不肯联姻跳桥去了,再是以死相逼要参加综艺。   现在好了,上综艺奔着钓人家小叔去。   岑飞翰再三警告也没有用,天知道他看第一期岑末雨在车里强吻贺京来有多心惊。   传闻贺京来是付郁晴扶持起来对付贺家人的,也有人说分成两派。   岑飞翰经商没什么天赋,这方面小有钻营。   知道不能惹贺京来,结果儿子放着植物人未婚夫不要,要攀附最枝繁叶茂的那棵大树。   没成功岑飞翰害怕,成功了岑飞翰也害怕。   这不是等于他背叛了付郁晴,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么?   生意伙伴的祝贺在岑飞翰看来更是压力。   这群人哪懂港市老牌豪门内动的汹涌,那是要出人命的。   当年就传过贺家私人飞机坠毁不是意外,都成了都市传闻。   他一万个不想去港市,妻子和儿女还很开心,不懂为什么老爸一脸死样。   “爸爸,你不是说末雨大哥结婚后,我们才能住上维港海景房吗?”   “现在提前住上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如果请他来的是贺京来,岑飞翰能放心。   但负责他港市行程的是付郁晴身边的管家,岑飞翰已经绝望很久了。   他的妻子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还以为来港市真的是旅行。   电视播放着《未来之前》的决赛画面。   镜头扫过制作人席位,也扫过几乎悉数到场的选手。   岑飞翰看到了坐在准备席位的混血主唱。   对方看到镜头还比了个飞吻,分屏上的弹幕全是追随。   这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岑末雨。   之前岑飞翰不信,时至今日,也应该相信了。   他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   本想着来到港市,被付郁晴安置在这里,或许贺京来会帮忙。   但真正的岑末雨死去,现在活着的当年坠亡的谢未雨。   那他凭什么帮这位名义上的岳父,他也是害死岑末雨的帮凶。   岑飞翰坐立难安,妻子看出了他的焦躁,走到一边问:“怎么了?”   “不是贺京来邀请你来参加贺家的宗祠祭典吗?”   套房很大,岑飞翰没有破产前还能住上一阵,但远远没有付家或者贺家买下酒店的财力。   他偏头,正好看到电视屏幕扫过贺京来,主持人介绍他的身份。   岑飞翰:“不是贺京来邀请我的。”   他捏着手机,对妻子露出一个苦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打算……”   没过多久,有人摁门铃,侍者对岑飞翰说:“岑先生,我们老板找你。”   两个小孩没注意,他们和无数观众一起看今晚的综艺决赛。   「这城堡到底几个形态啊,今天的灯光绝了。」   「歌手solo决赛都这么激烈,乐队最后pk真的没人上速效救心丸?」   「万万里可是辛希尔在直播下一点点指导的,成品绝对完美。」   「1924和万万里的风格就有点像,他们的马头琴无论什么时候加进去都是外挂。」   「我们With难道没有外挂?」   「不是可以导师助阵?1924都把贝斯手派给万万里了。」   现场气氛热烈,到了乐队pk决赛环节,两支乐队在两侧准备区等候,镜头扫过,队长还在互相面部表情pk.   谢未雨接了半长发,本来有粉丝不看好造型师特地给他做的湿刘海。   光下有种淋过雨的禽鸟意味,发尾翘边,无论哪一个侧面都毛茸茸的。   MC:“本场冠亚军决赛分两个部分。”   “两支乐队分别演唱两首曲目,一首是观众这些天在练习室直播亲眼见证的原创曲目,由导师助阵。”   “另一首是本次的加场项目,由观众选曲,即兴表演。”   “两首歌的分数计算如下……”   不仅观众意外,选手区也沸腾了。   坐在贺京来身边的江敦啧了一声,“柏文信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   他问:“你失望吗?不临时加一首歌,你就可以上场了。”   决赛这天所有露面的人员都做了造型,贺京来没有真空西装上阵的江敦这么夸张。   他头发顺直,修剪过的发尾和台侧的谢未雨蓬乱的发尾相反。   摄像有意无意扫过他们,似乎要从谁的目光看出含蓄的欣赏。   贺京来扫过互动屏幕上的弹幕,另一侧人气的热度以数字的形式量化,谢未雨是毋庸置疑的TOP。   贺京来反问:“你想上去?”   “我上去做什么,你不是拉提琴么?”   江敦被他笑得有些恶心,都差点忘了贺京来刚上节目什么样了。   之前活像死了老婆几百年,如今心如死灰变成死灰复燃,选手也没少议论第二春的重要性。   这次决赛预约再破纪录,也有None旧年的粉丝奔走相告队长要重启小提琴演奏。   None爆火,谢未雨人气一骑绝尘,很容易忽略他光环下其他队友的特长。   贺京来精通器乐,虽然是吉他手,也不仅仅只会吉他。   None的四个人,拆开一个人也可以做乐队,但合起来不可替代。   他说要加入,柏文信才默许了1924全队助阵万万里。   不然显得他们以多欺少,队长和主唱本就默契非凡,不是按人头算的碾压。   贺京来还在笑,江敦啧了一声,“明知故问。”   他不要太清楚贺京来的占有欲,“等比赛结束我们再好好玩。”   现场气氛因为临时选歌沸腾,贺星楼有些挂不住脸,“怎么这样。”   他看向谢未雨,“末雨,我……”   谢未雨:“你可以的。”   他忽然不损人贺星楼有些不习惯,“真的?”   谢未雨:“不可以你就回家继承家业吧。”   现场因为歌曲滚动忽然安静,谢未雨也不知道自己的麦是开的,这句话响彻全场。   不少人看向谢未雨,贺星楼紧张到极致忽然心如止水,“为什么?我没什么好继承家业的。”   谢未雨:“你继承家业,乐队队长给你小叔做。”   贺星楼差点跳起来:“不行!”   谢未雨笑出了声,耸肩说:“那无论抽到什么歌你也只能唱了,不是吗?”   「看出了一点坏鸟属性。」   「贺星楼遇见这样的主唱你就随便他吧,你小叔都降服不了。」   「睡服怎么不算降服呢?」   MC:“现在公布双方乐队经由观众抽选的高票曲目。”   “万万里乐队即将演唱来自……”   “With乐队即将演唱来自英国乐队pxi……”   「好巧!是当年None街头表演的歌!」   「怀疑是故意的,但投票是实打实的!一群爱看热闹的观众。」   「啊啊啊啊这首歌超能检验唱功的,小谢的唱功还非常独特。」   「还用证明吗?柏文信加导师就是怕一支队伍里有个回新手村的老前辈碾压后辈吧?他默许1924全队支援了。」   江敦都有些怀疑曲库了,他看向贺京来。   队长摇头,“观众选的。”   江敦:“这首歌不好唱啊,吉他也很难。”   他笑着看向贺星楼,正好屏幕上是他的近景。   最风光的乐队队长失去表情管理,看得出勉强稳住了,主唱正在安慰他……   弹了弹今天贺星楼起了一个造型作用的发带。   现场灯光暗下来,万万里乐队率先演出。   贺星楼和他说:“本来不紧张的,现在好紧张。”   谢未雨:“上台就不紧张了,你进步很大。”   贺星楼:“真的?”   他几乎脱口而出:“和我小叔比呢?”   周赐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倪旭也摇头。   明明主唱是最小的,在业务能力方面总给人一种哄着队长的错觉。   谢未雨:“年龄小很多,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万万里的即兴曲目也是他们的舒适区,给出的分数符合大家的预期。   等到With登台,熟悉的旋律伴随着干冰冒出,辛希尔都坐直了许多。   屏幕背后还播放了一段当年None街头演出这段的资料。   在这样的背景中随着升降台出现的With总有前浪后浪的对比。   第一段清唱空灵悠远,无论是咬字的习惯还是顿挫都令人心腔震动非凡。   观众又要听歌又要对比背后同期的录像,又要观察制作人组的神情。   如果说之前谢未雨还要装一下,模仿岑末雨之前视频的演唱习惯。   这一场彻底释放随性,加上身上的皮外伤好了,喜欢在舞台上蹦跶。   辛希尔听到最后忍不住站了起来,还是队友把他摁回座位的。   音乐渐隐的尾声里,他似乎对贺京来说了什么,谢未雨没看清楚。   决赛的时间紧凑,没有留给即兴演出点评的时间。   很快就到万万里乐队的决赛原创曲目,1924的成员也去准备了。   观众看舞台熄灭,听MC和制作人柏文信聊起做这档节目的初衷。   同一时间,身在港市的付泽宇见到了岑飞翰。   他不像岑飞翰之前路过商圈见到的广告明星的模样,周身的气度宛如从小在付家长大的少爷。   或许是桌上的红色台灯灯罩纯度太高,岑飞翰和他对视,有种对方眼睛是红色的错觉。   岑飞翰:“末雨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的心虚难以遮掩,付泽宇嗤笑一声,“你确定他是你的孩子?”   “贺京来就差昭告天下那是谢未雨本人了。”   今晚的决赛全平台讨论,官方都在搞None和With的主唱叠影。   音乐博主同步解说,个人的音乐风格难以磨灭,谢未雨是个无论在哪支乐队做主唱都精彩的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有博主切入音频对比,也扒出了谢未雨None时期与在其他乐队做飞行主唱的视频。   这样的物料很少见,不少老粉也是第一次听。   似乎是什么聚会的场合,昏暗的地下舞台,谢未雨似乎收了不少钱,背着队长做飞行主唱,又匆匆离开。   付泽宇手边的平板就是决赛的直播。   他与岑飞翰的谈话背景是节目的欢呼,MC的介绍,柏文信对这档节目收官的感慨。   之前一心逼岑末雨联姻的男人像是良心迟到,“这是杀人,我不做。”   付泽宇:“怕连累你老婆和孩子?”   他相貌也算英俊,能走上顶流外貌与实力兼具。   当年在音乐餐厅兼职因为外貌也得到过不少小费,这是付泽宇自信的来源。   他这样的人,在摆脱贫困之前,最爱的只有钱和声望。   喜欢微不足道,他不会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回应岑末雨的喜欢。   岑飞翰点头,“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但我不会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岑飞翰也看得出付泽宇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你怎么不自己去做。”   真够毒的。   明明知道谢未雨是怎么死的,居然还希望贺京来重蹈覆辙,再次看心爱的人死在他面前。   付泽宇:“你确定?你的老婆孩子可由不得你。”   这是付泽宇的地盘,酒店也是他回来后付郁晴直接给他的。   一个穷鬼一瞬间拥有了做艺人怎么也得不到的财富,只会空前膨胀。   他的威胁也摆在明面上,目光扫过平板里谢幕的万万里乐队,目光落在追光点亮的青年,那是岑末雨的脸,死人的灵魂。   他要岑末雨回来。   岑飞翰:“你想做什么?”   “就算末雨不在了,现在我也是岑末雨的父亲,你觉得贺京来会放任不管么?”   A市的商人都羡慕岑家靠儿子联姻起死回生,他也畏惧贺京来的喜怒无常。   即便一档综艺透露出这个男人没有那么绝情,他在港市干的事也不是空穴来风。   付泽宇和贺京来相比,还是太嫩了。   唯一的差距是,贺京来现在有软肋,付泽宇想要这根软肋。   付泽宇笑了两声,“岑末雨的父亲?”   小时候岑末雨就对爸爸闭口不提,还是相处了几年才说他的生父在国内,不闻不问,也没有供养过他。   这点付泽宇感同身受,他们是同类,所以亲近。   不同的是岑末雨还有妈妈这边的亲人。   姥姥对他很好,姥爷会给他最厚的毛绒外套。岑末雨把姥姥织的红手套给付泽宇,把他带回家一起吃饭。   “你也是想把他送走,交换利益。”   岑飞翰都不懂付泽宇到底想做什么,“当年是你欺骗末雨,你又装什么无辜。”   站在爹的角度,就算岑飞翰自己是畜生都看付泽宇不顺眼。   靠感情占尽便宜把人踹了装死了事,事情败露又乞求原谅,简直是渣男都唾弃的底层渣男。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岑飞翰之前也不怕鬼神,现在看多了综艺也觉得害怕。   他对比岑末雨跳桥前的模样,也有些羞愧,“逼死他的不是你吗?”   “你有什么资格给他讨公道?”   桌上的平板外放With的最后舞台,区别于之前演出曲目的摇滚,这首歌抒情许多,高潮的提琴与谢未雨的嗓音相合,配合得天衣无缝。   城堡的穹顶洒下人造雪花,鼓风机吹雪,歌词也随之片片落下。   付泽宇扫了一眼闭着眼的主唱,都是歌手,他领教过谢未雨的实力。   岑末雨虽然很有天分,但在经验和技法上远远不如这个早该死去的灵魂。   “所以我要他回来。”   从前付泽宇想要钱,想要地位,他以为自己会忘掉那双红色的针织手套。   雪夜房子里坐在他身边的少年喝牛奶会长白胡子,笑着说泽宇哥你也喝。   岑末雨没什么钱,他会在可支配范围内送最好的给付泽宇。   他的喜欢是雪夜里的路灯,延伸到长街深处,比教堂的钟声还要悠远。   远到现在的付泽宇后悔万分,只想要故技重施。   岑飞翰:“你以为他再摔一次就回来了?你当玩游戏呢!”   他还是没忍住,拍桌站起来,“这种杀人的事我不会干的,你小子年纪轻轻心思歹毒,有没有想过真的这么做了,世界上再没有岑末雨这个名字了?”   作为生父,他和岑末雨没有深厚的感情,大部分记忆还是病床醒来的,目前上综艺的这一位。   无良奸商也有片刻的良心,“你信不信我把这事捅出去。”   付泽宇却铁了心要这么做,他笑了笑,“你回不了家了,等综艺结束,贺京来带岑……谢未雨回贺家宗祠,事成之后,我会送你出国。”   “反正他也不会想你好过的,毕竟你要把他心爱的人送给他的侄子。”   “不是吗?”   ……   岑飞翰回到自己的套房,妻子出去购物了,孩子们还在看综艺。   看见他回来,喊:“爸爸!快快快,大哥的演出还没有结束。”   电视屏幕上人造雪花纷扬,谢未雨在岛上写出的原创曲词曲区别None之前的曲风,江敦听过初版,现场听依然惊艳。   柏文信坐到他身边,台上的贺京来完成了他的部分,依然抱着提琴看着主唱。   江敦:“我明白贺星楼为什么这么焦虑了,我也开始焦虑了。”   柏文信:“你又不用怕小谢飞走。”   「这什么电音管弦混搭居然这么好听?」   「和练习室版本也不一样啊!第一次见贺京来拉提琴,间奏旋律绝了。」   「当年None还是有很多没开发的地方啊。」   「后半段更丰富了呜呜呜。」   「没人告诉我贺京来和岑末雨和声都这么般配啊!」   「这喷不了,上一首歌那么狂野,这首歌这么慢,都好听。」   「辛希尔,你输的样子最好看。」   「贺京来别看了,再看你侄子会怕你篡权夺位。」   音乐和分数一起结束,不用MC宣布结果,现场掌声如潮。   MC问判分的大众云评委:“意见这么统一吗?”   「木头耳朵都听得出不同。」   「是软件听到我已经点红心了啊啊。」   MC又问谢未雨:“末雨有什么想说的吗?”   谢未雨下意识看了一眼贺京来。   贺京来的外套很闪亮。   虽然不类似江敦真空西装,也算比之前暴露,腰部的设计让腹肌若隐若现。   谢未雨不知道自己在台上多看的两眼,观众全录下来了。   他这会再看,不仅贺星楼咳嗽,肉眼可见的弹幕调侃也疯涨。   贺京来无声开口:“回去看。”   谢未雨不假思索:“想回家。”   MC顺势开了句玩笑:“回哪边的家?”   岑末雨的身世大家都知道,无家可归。   如果是谢未雨,也是一样,网友对比两个人,发现很多轨迹是重合的。   包括竹马相依,包括走上音乐之路。   但不是谁都像贺京来这么能等。   谢未雨:“和樊哥的爱巢。” 第6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未来之前》收官决赛With乐队以0.6的分差胜出。   万万里乐队领完奖, 轮到冠军颁奖的时候,贺星楼不肯出列,推了推主唱。   他看上去太心虚了, 谢未雨勾了勾他的肩, 毫不留情给他一掌,“队长这么不自信?你的实力有目共睹。”   他还是刚才演出的装束, 强光下脸上的亮片都很晃眼, 笑的时候更璀璨。   “这是大家的舞台。”   底下还有人选手喊贺星楼的名字, 夹杂着最后一天什么都说的疯狂。   看直播的观众都听到了选手呐喊版的贺星楼别怂。   鉴于颁奖的是贺京来, 贺星楼扭扭捏捏, “我这不是给你和……”   他心跳得很快, 舞台的余韵没能完全散去,周赐甚至还在流汗。   虽然一场演出只有几分钟, 这些天他们每天精神紧绷,顶着生怕被网友骂拖后腿的压力,希望给主唱长脸。   乐队并不是随便唱唱就可以的, 他们都需要努力来验证自己的价值。   “我和你小叔又不需要你制造机会。”   “别耽误时间了。”   谢未雨毫不留情, 推贺星楼的时候手上的银饰盘在指尖, 特写镜头连手都漂亮得像艺术品。   贺星楼不知道也有人对比他的从前和现在, 虽然是力证加入主唱的实力, 也能对比出每一个乐队成员的进步。   乐队自身的沉迷也能感染听众, 刚才点评的时候, 飞行的业内大前辈也提到这一点,赞同无数。   贺星楼往前走了两步,贺京来头发偏分, 发胶定住额发,似乎被谢未雨的话逗笑了。   背景是mc对本次综艺的收官宣告, 不少人更在意贺京来对贺星楼说了什么。   贺星楼从小就憧憬小叔。   梦的最大的就是小叔看他的演出,哪能想到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在舞台上见面。   小叔甚至加入了他的乐队,虽然是为了主唱。   单纯的小少爷队长此刻忘了自家长辈对他地位的虎视眈眈,接过奖杯都要哭了。   隔了一个位置的谢未雨还特地外头看,“星楼,感动到哭啦?”   本来挺感人的,他这么一句搞得贺星楼酝酿的感言彻底碎了,终于鼓起勇气瞪了谢未雨一眼。   谢未雨笑得眉眼舒展,接过mc的话,“请继续,继续。”   贺京来嗯了一声:“说吧。”   一唱一和得连周赐都同情队长了,站到一边支援他。   「欺负人啊!」   「摇头晃脑的小鸟太可爱了,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原来爱真的有奇迹?贺京来你是不是又觊觎你侄子的位子了?」   「贺星楼你长点心吧,小心贺京来把家族企业丢给你,他一把年纪逐梦音乐圈了。」   贺星楼的感言说得磕巴,还是差点哭了。   周赐和倪旭也简单说了几句,最后所有人看向谢未雨。   场地的人造雪还没有处理,像是室内落了几年的雪花。   谢未雨有些诧异:“我还需要说吗?”   他年轻又灵动,mc有些理解为什么大投资商患得患失。   这样的恋人闪闪发光,只有永恒的舞台能保存这种耀眼。   耀眼必然会吸引追光的人,希望这样的人永远属于自己,需要及时补充安全感。   贺星楼颜面尽失,还想报仇:“说啊,从头到尾说。”   他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从跳桥后开始说。”   “未来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怎么平衡工作和恋爱……”   底下还有呼声,辛希尔在一边听柏文信说话,经常愣住。   「贺星楼你故意的吧。」   「居然有侄子想要优化小叔。」   「贺家的宴会能不能直播,我好想看。」   “未来的打算……”   谢未雨还是有意无意看向贺京来的着装。   他印象里贺京来实在不爱露,很嫌弃江敦的舞台爆衫不文明行为,只能接受最少穿一件背心。   裸上身是不可能的,最热的时候在家里他都不裸,除非空间下只有谢未雨。   当然有其他鸟,谢未雨也会赶走。   今天的衣服设计太刻意了,若隐若现的,不能以布料论露肤度。   “继续做音乐,做贺京来……”   他本来要还有后话的,台上台下的揶揄打断他的思绪,贺星楼脸都红了。   谢未雨难得词穷,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人相信谢未雨的话是纯洁的,小鸟看向贺京来,对方接过话筒,说随时可以。   这下谢未雨更不用解释了。   贺京来以前内敛,现在的向往轰轰烈烈。   谢未雨也不解释了,他继续说:“我参加节目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付泽宇还我钱了。”   一阵哄笑。   “也和从没有见过的未婚夫解除婚约了。”   很多人想起他最初在的玫瑰城池的病号服live,那是一个很不好的开局。   身体没有恢复好就要拼前程,地下演出、复活赛再到覆盆岛。   “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贺京来。”   谢未雨在背景屏幕飘舞的电子雨幕里抬眼,不知道在怀想什么,“我已经达成心愿了,希望跳桥那一瞬间的末雨也能找到不会辜负他喜欢的人。”   「付泽宇这个渣男还这么好命!我不能接受啊啊!」   「乐帧都回国了,明里暗里透露是付泽宇联系的,这个男人退圈了还是这么讨厌。」   「当初喜欢他唱歌,没想到人这么烂。」   「这真的是我们小谢啊。」   「还好贺京来现在不是以前无权无势的乐队队长,这种话说了也没问题。」   「主办方不是可以实现愿望吗?!冠军还不许愿!」   mc也看到了提词器上的新问题。   他问谢未雨:“你之前说拿到冠军,希望主办方能实现一个愿望。”   这也是无数观众好奇的,哪怕之前谢未雨在直播的时候也提过,他对现状很满意。   “末雨希望京来先生兑现什么愿望呢?”   谢未雨笑着摇头,“这个他私底下会兑现的。”   他当然知道观众会失望,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少儿不宜。”   收官当夜,无数词条里,这四个字衍生最多,全是粉丝火热想象。   结合之前贺京来手腕的镣铐和谢未雨的烦躁,不乏看见老房子爆炸的神级回复。   覆盆岛举办了一场大型综艺,也不介意再举办一场晚宴。   贺京来这方面阔绰,随便柏文信发挥。   但他已经待不住了,结束后商议了with的合约问题,急急忙和朝寰娱乐的高层视频洽谈后,匆匆带着谢未雨离开了覆盆岛。   凌晨看完一场日出后,江敦不爽地看着远去的飞机,“他到底在急什么,多留一晚很过分吗?”   大家都一夜没睡,年轻的选手精力旺盛,通宵玩闹,网站都是他们疯玩的视频。   等晚上的散伙宴会结束,一档综艺也就彻底结束了。   轮渡会送走这群远道而来的后辈,制作人的生活也会回归正轨。   但None没有散,柏文信说:“你也可以去港市玩,京来肯定报销的。”   提到这事江敦更烦,“贺京来让我再等等,他说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都市传闻是真的啊?”   他不担心贺京来,更担心谢未雨,“小谢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贺京来对他的百依百顺就是为了留住他,他居然连后天的签约现场也不去,就跟着贺京来走了。”   这样的牢骚江敦之前也没少发,柏文信笑着说:“你是小谢妈妈吗?操心这么多。”   江敦:“我是怕……”   他们到底是普通人,并不清楚港市那边的暗潮汹涌,看看小道消息都焦虑万分,又帮不上什么忙。   柏文信明白他的烦躁,“但现在小谢就想跟在京来身边不是吗?”   江敦:“那他还说继续做音乐,with那几个都是直飞a市的。”   柏文信:“十几年了,总要给他们真空的相处时间吧。”   “港市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京来做了十几年准备,不会重蹈覆辙的。”   没想到江敦担心的不是这个,鼓手在原地踱步半天,毫无前辈该有的稳重,有些绝望:“我说的贺京来一把年纪毫无节制!”   “小谢之前还说自己是畜生,我看这是近畜者畜!”   柏文信:这你也管不了啊。   谢未雨来的时候坐私人飞机睡了一路,回去的时候也同样。   因为太累,不知道自己一路是被贺京来抱回去的。   他是被痒醒的。   还有种做回小鸟的感觉,隐隐约约闻到了枯枝和草木的味道。   等谢未雨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穿回去了。   他猛地坐起,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鸟巢。   仿鸟巢的床,床垫柔软,只是边沿做的工艺像是枯枝堆积。   这间房子都给人一种席天慕地的错觉。   贺京来躺在他身边,“醒了?”   谢未雨觉得痒,是贺京来蹭在他脖颈的发。   小鸟晕晕乎乎,“樊哥,我记得那天视频,你的房子不长这样。”   这不是海岛的宿舍,也不是贺京来的套房。   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两个。   贺京来呼吸着他的呼吸,“小谢,这是我为你做的房间。”   谢未雨:“樊哥,我现在是人,不是妖人,你有没有……唔。”   他睡饱了,并不介意贺京来要再喂饱他。   就是屡次翻身不得要领,“你快点。”   贺京来:“小谢要求太多了。”   谢未雨摸到了硌腰的玩意,摇摇晃晃中居然摸出了鸟蛋。   他震惊地问:“这是什么?”   贺京来脸不好意思,身体倒是很好意思,微微喘息着说——   “不是小谢给我生的吗?”   谢未雨从未设想过在贺京来的床上……   不,巢里找到几颗蛋。   他本想说什么鸟也不可能一次下这么多蛋,这简直一窝鹅卵石。   等谢未雨对上贺京来的眼睛,才发现他的饲养人这种时候都能红了眼眶的,谢未雨也不好挑刺。   他的心疼变成床上纵容,不知道人类交.配还有更多想象不到的花样。   “我又不能真的生……生出小鸟!樊……樊哥!”   谢未雨想跑了。   当初隔着手机视频,贺京来在家里无法捉住他。   此刻巨大的巢穴困住野生禽鸟,他再也跑不掉,“我……我现在是人,我是开……唔。”   他想说的开玩笑三个字也被贺京来全部吻走。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谢未雨记不太清楚了。   第二天醒来进入过他身体的高仿鸟蛋还在床边。   谢未雨随便捞了两颗,发现做得还挺像。   都是底色不同的鸟蛋,青色的也有,白粉的也有,上面的褐色斑块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重量和谢未雨印象中的相差无几。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掌心的鸟蛋又变得烫手。   谢未雨骂了句脏话,狠狠把这些东西丢掉,翻身埋入柔软的仿鸟巢床。   他的手机就在身边,忽然的震动惊动了这些贺京来特别定制的伯劳鸟蛋,滚得到处都是。   不知道还以为小鸟真的要孵出来了。   谢未雨火气还是很大,烦躁地看了来电显示,发现是贺星楼的电话。   在这之前,似乎也有不少未接电话。   此刻他尚未注意到时间。   “末雨,你现在有空了吗?”   贺星楼本来不抱希望的,电话接通,差点惊喜到破音。   “什么……”   谢未雨声音都哑了,清了清嗓子也改变不了这比综艺期间还糟糕许多的喑哑。   “怎么了?”   那边的青年深呼吸听起来都像抽泣,贺星楼忍住自己糟糕的猜测,“我问过小叔,他说你在家里,签约的是让我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谢未雨:“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他还没有意识到贺京来到底和他做了多久。   隔着手机的贺星楼咳了一声,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什么,“末雨,那是前天的事。”   是队长也是后辈还是侄子的贺星楼脑子嗡嗡,好不容易下岛,他莫名涌出没有健身的愧疚感,小心翼翼地问:“末雨,你不会还……”   谢未雨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了很久。   久到贺星楼以为他生气了,正要道歉,谢未雨说:“我……”   “前天说的没意见。”   None之前签的就是朝寰娱乐,贺京来如今拥有朝寰的股份,也是股东之一,签约With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年柏文信举办综艺,朝寰娱乐也出了不少力。   因为With和贺京来的关系,甚至说动了戚媛担任经纪人,负责他们的工作和商务。   贺星楼不会有意见,周赐和倪旭下岛后休息去了,说下午过来正式签合同。   按理说签约是要乐队人员系数到场的。   鉴于贺京来急不可耐地要带走谢未雨,身份又是股东,规矩没有这么死板。   这通电话也是新经纪人让贺星楼打的。   如果不是贺星楼从谢未雨离岛开始的销声匿迹猜测和小叔有关,恐怕戚媛视频电话打过去会很尴尬。   还好。   贺星楼:“末雨,经纪人定的戚老师,你现在方便视频吗?”   他不忘报备,“我一个小时前给小叔打过电话,他好像在贺氏集团总部,你……”   谢未雨做人算好吃懒做,还是保留了几分鸟性的。   比如早起早睡。   这种一觉睡到第三天上午是上辈子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谢未雨本想再躺躺,还是起床了,“等我十五分钟。”   贺星楼听出他声音的嘶哑,似乎还听到了谢未雨的咒骂。   怎么还有什么石头碰撞的声音?   虽然没有去过小叔的私宅,按照小叔对末雨的喜欢,不至于把人接回去就睡野外吧?   贺星楼危险的猜测很多,谢未雨已经挂了电话。   贺京来似乎离开不久,房间里还有给谢未雨准备的水,苏打水、蜂蜜水和温水。   谢未雨断片的记忆都回笼了,他都快脱水了,贺京来居然还能继续做下去。   写过伯劳饲养手册的贺京来在照顾谢未雨方面有多年经验,这次纯粹太兴奋,他也心虚,手机给谢未雨发了很长的语音。   还担心谢未雨生气不听,又有分段文字,像是连谢未雨生气到不点转文字功都考虑到了。   “小谢,对不起,是我没有控制好。”   “你爱吃的东西我让人准备好了,管家随叫随到。”   “如果不是公司有事,我也想做小谢的管家。”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   谢未雨穿衣服的时候连续播放几乎可以霸占手机页面的长条语音,完全可以想象贺京来是以什么面孔录的。   综艺最后这几天贺京来就是这种蜜罐状态。   别说谢未雨以前没见过,江敦和柏文信都没见过。   鼓手背着贺京来拉了个没有队长的群,命名为满级野鸟保护。   中二到谢未雨三番两次改掉,还是被江敦改了回来。   “小谢,我尽量在天黑前回来。”   “星楼给我打过电话,戚姐你知道的,她很想你,你可以完全放心她。”   “你有什么想要的,随时和我说。”   ……   这间贺京来专门给谢未雨打造的自然卧室还有模拟森林的立体光影和音响。   不知道是怎么触发的泉水声,谢未雨洗漱完的脑子里还不太清醒。   心想他上哪里录的伯劳鸟叫,这段全是骂人。   什么鸟语花香,这群小鸟骂你们人有毛病看它们上厕所没礼貌。   贺星楼做好了谢未雨说的十五分钟要等二十五分钟的准备,没想到这次谢未雨异常准时。   接受主唱回拨的视频通话,他看到小叔家豪华的餐桌,还有堪比原始森林的外景。   他都没想到港市还有这样的景观。   谢未雨从衣柜里扒拉的衣服穿得随意,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心情不好,不想给谁好脸色。   桌上的鸟食,不,餐盘里不知道是午餐还是下午茶的餐饮被搅和得乱糟糟的。   贺星楼下意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末雨,你心情不好?”   戚媛和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看这一幕像是回到了None刚正式出道的那年。   女人笑了笑,“末雨,未雨,还是小谢?”   戚媛之前和穿成岑末雨的谢未雨住在一家医院,虽然贺星楼提过这个名字,她也没有见过对方。   只是出院那天恰好贺星楼开车带谢未雨去练歌,扫过一眼,没人会想到这是谢未雨的回归。   谢未雨:“戚姐,樊哥欺负我。”   他没有回答,一句话委委屈屈,听得贺星楼差点以为认错人了。   戚媛当年发掘None就快三十岁了,这些年做朝寰的幕后,也陆陆续续捧过不少新锐偶像。   唯独乐队是她的遗憾,谢未雨是遗憾的中心。   她和柏文信走得比较近,也很担心孤身在港市的贺京来的状态。   这个等候的结局出乎意料,也令所有人满意,更像是奇迹。   她完全明白谢未雨抱怨的内容,笑着说:“难道不是你纵容的吗?”   谢未雨后悔得要死,贺京来问可不可以放进去的时候,他当时就不应该被对方湿润的眼眶迷惑,鬼使神差点头。   到后面一颗又一颗。   伯劳一次3-6颗蛋,人类三胞胎四胞胎都是极限,哪有六胞胎的。   樊哥简直得寸进尺。   他的沉默更让戚媛确认,“看来你们感情还是很好,我就放心了。”   贺星楼坐在一边默默地听,这两天陆续有人祝贺他夺冠,当然也有人咒骂他靠岑末雨混进决赛。   小少爷抗压能力一般,做不到谢未雨可以开个直播横行霸道,把一群黑粉骂成真粉,郁闷得差点不想干了。   可是等他看完综艺全部的舞台剪辑,观众看得出他的进步,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么明显。   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江敦当年总喊着要永远追随谢未雨。   他的光芒灼热,靠得越近,越是痴狂,谁又舍得这缕光熄灭了,更像竭尽全力成全、维持。   “感情是好,实在太好了。”   谢未雨没什么胃口吃饭,他总感觉身体里还残留着什么。   难以启齿到他听了贺京来的语音也不回复。   这座空旷的宅院本来没有管家,还是贺京来临时调过来的。   谢未雨知道自己不回,也有人告诉贺京来自己在做什么。   他撑着脸和戚媛抱怨,“樊哥变了,以前没有这么……”   变化的原因谢未雨一清二楚,但他不认为有些爱好是自己带来的,“那么可怕。” 第6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这么大的房子, 纵然贺京来审美不错,谢未雨也没有心思欣赏。   鸟喜欢旷野,做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和贺京来蜗居的小房子。   那天深夜视频, 他看贺京来在室内踱步, 一瞬间想到是小时候大家一起看的电影。   墓室空空,床像棺椁, 他的樊哥这些年太寂寞了。   甜品碗里的海石花被谢未雨用勺子搅得碎碎的, 他的埋怨都像是另一种亲昵。   什么可怕, 分明是可怜。   戚媛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哪能听不出来。   “你回来了, 他也能活过来了, 我也放心了。”   谢未雨:“我不太会照顾人,你们放心得太早了。”   贺星楼坐在一旁竖起耳朵, 新经纪人似乎不用过渡谢未雨的新身份,自然地说:“你在身边,就是对他内心的照顾。”   大家都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戚媛也不例外, 她有很多话想和谢未雨说, 话到嘴边变成叹息。   “这些年我和文信都试过约他, 散散心, 聊聊天, 他都拒绝。”   京来是为未雨活着的。   这是柏文信在None还没有解散的时候和经纪人说的。   江敦最初不信这两个人有什么暧昧。   柏文信看破不戳破, 也清楚这样的长大关系如果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贺京来怕一无所有。   他希望经纪人能最大程度保证这两人的同步行程。   戚媛也看得出队内最可能出问题的是贺京来而不是谢未雨。   也怕这样的竹马长大要是破裂,有个人会崩溃到极点。   喜欢上谢未雨就已够惨烈了, 没有得到不算什么,最怕不告而别。   贺京来在柏文信眼里是蜘蛛, 织网多年,不让别人靠近他的猎物。   但要是猎物本身不见了,蜘蛛也会郁郁而终。   “他现在心情好得今天开会的同事都特地和我说呢。”   “这些年寰宇也希望能重启之前没能完成的构想。”   戚媛笑了笑,“小谢高兴吗?”   谢未雨难以忽视身体的异样,他撑着的脸都是红的,视频里看还是臭着一张脸。   “高兴。”   戚媛:“高兴就吃点东西,京来知道又要操心了。”   谢未雨推开眼前的炖品,“他自己搞出来的,操心也是正常的。”   他性格恶劣,长得又太好看,实力又强,无论是以前的脸还是现在的脸,拽都是难拷贝的气质。   贺星楼想: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做偶像的,难怪小叔这么疯迷的。   才二十岁,自家主唱的艺龄上限很高。   现在新马甲粉丝就遍布全球了,以后小叔估计还得疯。   经纪人姐姐是见怪不怪了吗?   不是说以前None的时候他俩没公开。   这么明晃晃的草莓看不见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刮痧呢,难以想象小叔……   贺星楼捂住了脸,发现年龄和体力也是两码事,决定续费健身卡。   谢未雨和戚媛视频聊了签约公司的一些配置,周赐和倪旭不在意这些,全权交给贺星楼,说是出去度假了。   视频通话结束之前,谢未雨问戚媛:“我的遗物都被樊哥收走了吗?”   戚媛见惯了风浪,借尸还魂是None还没出道就喜欢玩的梗,乐队甚至还出过这么一首歌,不算什么。   “除了文信手上的罗兰战斧,剩下的都在他手里。”   她知道谢未雨身在何处,“京来应该有一屋子关于你的珍藏。”   仿真鸟巢历历在目,谢未雨严重怀疑这座庄园还有不少主题。   如果不是精力不济,他还会多开几个房间看看是不是还有洗衣房主题。   戚媛:“希望能和你早一点见面。”   谢未雨:“我可以现在就直飞A市。”   他不像开玩笑,贺星楼急忙制止他,“别别别,我怕小叔把我活剐了。”   “末雨你要是实在想出门,不如直接杀去小叔公司,那周边可多好玩的了。”   贺星楼看得出谢未雨一个人待着无聊。   在覆盆岛谢未雨也不是什么喜欢独处的人,贺京来不在,他要么泡在练习室,要么看别人联系。   偶尔加入其他乐队玩live,像是要排解什么。   谢未雨:“怎么去?”   他初来乍到,点开地图发现自己在山里,“星楼,你教我。”   .   贺京来早上去的公司,等了一中午没等到消息回复,开会的状态从心情不错变成心情很差。   有人来问高泉:“不是说最近老板心情好可以多提案吗?什么情况?我汇报都快吓尿了。”   综艺后期的豪门大佬和现在真魔鬼上司又是两码事。   高泉今年奖金丰厚,心情也很好,笑着说:“不用害怕,最近是很好的时机。”   “末雨先生都在港市了,不愁京来先生心情不好。”   玻璃窗里的老板看着手机,蹙眉抿唇,哪里是综艺上忍不住笑的爆炸老房子。   同事:“你确定?”   高泉正要说话,忽然看贺京来猛地起身,自动门打开,男人连外套都顾不上披上。   秘书追上去问:“京来先生,下个会议还没有……”   贺京来:“推迟一小时,我去接人。”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对高泉说:“今天的下午茶换成喜新荣那一家的,走我的私账。”   那是港市的老字号国风甜品,高端线品牌。   普通上班族吃个下午茶都要考虑一下,贺京来走得匆匆。   同事:“什么人要老板去……不是吧?!那位来了?”   岑末雨的名字响彻全港,贺氏集团上下都关注这位老板的「春天」.   高泉:“肯定是。”   很快他们的员工群就有消息了。   「我听老板说要再买一架直升机?」   「岑末雨是坐车来的吧?」   「他好像去逛商场了,带了不少东西。」   「我们还没到冬天,他故意的吧,给老板挂了一条兔耳围巾。」   「打工十载,第一次看京来先生这么出格[图],不是大庭广众都抱上去了吧?」   「都搂腰了。」   「岑末雨长得也太好看了。」   贺京来:“不回我消息就直接来了?”   他这完全不是质问,伸手想给谢未雨捋一捋碎发,对方偏头了。   谢未雨明明没有哭过,素着一张脸也带着莫名的薄红,“我不能来?”   贺京来:“你不来,我也要走了。”   谢未雨:“不做。”   贺京来笑容僵住,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不是这个……”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直达顶层也需要时间。   电梯外是港市知名的港口,午后落日恢宏,谢未雨无心欣赏,低着头看自己鞋尖。   “樊小半你真的太过分了。”   发现自己穿回来就没几天好好走过路,看到这张脸就想起自己被美色所惑,更不高兴——   “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做。”   .   谢未雨出现在贺氏集团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照片和前两天狗仔拍到的高糊还有时间差,结合离开覆盆岛谢未雨就没有更新过的社交软件,很多人都有暧昧的猜想。   蹲了好几天谢未雨综艺收官感言的粉丝纷纷在新闻底下评论。   「什么情况!我们末雨两天没露面是被某大佬雪藏了吗?」   「怎么连收官转发都没有!!全队就差他了,不对,就他和贺京来的账号没有动静。」   「这不是小别胜新婚吗?」   「狗仔到底怎么拍的,那么高糊的下飞机照片都有。」   「期待with的专辑、上其他节目了……没有了直播日子好无聊。」   「贺氏内部也有人在嗑吧,拍得比粉丝还好。」   不少照片明晃晃是内部人员拍的,带着谢未雨进一层大厅的贺京来。   两人明面上没交流,身体还是靠近,是个人都看得出谢未雨臭着脸。   结合朝寰娱乐今天的最新签约消息,也有人猜测的乐队的问题。   很快新闻被员工分享的下午茶顶走。   普通游客点一份都要考虑的下午茶人手一份,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   谢未雨毫不知情,他甚至不给贺京来牵手,电梯门开率先走出去了。   贺京来早在谢未雨睡着的时候就料到他会生气了。   谢未雨是纯正的叨人小鸟,心却很软。   以前贺京来摆着饲养人的谱,当爹做哥,最近才隐隐悟出做恋人还有别的手段。   比如撒娇、装可怜。   小谢恍神后稍微点头,他只要趁机深入,绷紧的小鸟只会攀着这根枝木,再也不会飞走了。   “管家说你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尝尝喜新荣的下午茶?”   谢未雨还是不理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贺京来的办公区,无所谓透明的玻璃和好奇的眼神,坐上了老板的位子,把贺京来桌上搅得乱糟糟的。   贺京来不敢笑,怕谢未雨更生气。   男人把还热乎的小食送到谢未雨眼前,继续说:“之前港市巡演,你不是很喜欢吃他们家的鹅肝菠萝油吗?”   地上的招标合同无人在意,谢未雨推开男人凑过来的身体,“我有说过喜欢吃吗?”   贺京来:“小谢也没有说过喜欢我。”   谢未雨:……   他不可置信地抬眼,似乎不明白贺京来的面目怎么越开越有。   说这话的人若无其事地捡起地上的文件,比秘书还像秘书,“真的不喜欢吃吗?”   上下句连起来更像是你不喜欢吃贺京来吗?   饶是谢未雨不怎么在意人类交往的尺度,依然震撼贺京来区别从前内敛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   谢未雨偏头,不打算回答。   回答喜欢贺京来绝对喜上眉梢,搞不好晚上回去他又要下蛋。   回答不喜欢,等他十几年的人类深情的眉眼又会泫然欲泣。   帅哥落泪比帅哥装酷更有吸引力,谢未雨不想再掉入陷阱。   高泉这个时候敲门,送来贺京来需要的名单,看满地狼藉也目不斜视。   他知道桌上有什么文件,不如重新打印一份。   这是他跟贺京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室内如此凌乱。   年轻漂亮的乐队主唱坐在老板的软凳,真老板站在一边,宛如罚站。   高泉想:以前还说一些富商喜欢营造惧内人设呢,没想到老板也不能免俗。   但谢未雨生气也有种毛茸茸的可爱感,是一般人脑子里冒出的都会是:都依他。   “他之前很忙也会住在这里?”   高泉要走,谢未雨忽然开口,但不是问贺京来。   不等秘书回答,贺京来说:“是。”   谢未雨:“我没问你。”   高泉想:有点危险啊,京来先生干什么了谢先生这么生气。   总不至于真的那什么了两天。   不对,是有家庭医生过去过。   这种战场不是秘书能逗留的,高泉谨慎回答:“是的,不过休息室床品不如公寓。”   他抖出贺京来的其他住处后迅速离开,门关上就听不到门里的声音了。   贺京来手撑在桌沿,看着窝在真皮软椅里的青年,“小谢不会想赶我走吧?”   谢未雨:“你不会每个住处都放了鸟蛋吧?”   他还是对满床的鸟蛋耿耿于怀,明明最初提起这事的是他,什么早知道就给樊哥留几颗鸟蛋了。   从前贺京来的悲观幻想只有柏文信深受其害,谢未雨天性不藏事,难得深入细想人性的百转哀愁。   这一次才慢慢发现贺京来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癖好。   贺京来手撑着桌面,已经快握到谢未雨的手了。   小鸟也没躲开,他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耳根通红。   贺京来这两天也同样,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不是的。”   他没好意思在消息里语音问谢未雨那里怎么样。   这种事也谈不上什么售后不售后的,至少当时谢未雨的反应并不难过,他的痉挛更戳中贺京来隐秘的爱好。   现在两个人穿得都很正经,谢未雨别过脸,忽然冒出一句:“我没办法直视你。”   一起长大好像也没那么自然而然了。   他们明明也做过好多次了,怎么会现在才面红耳赤,靠近就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樊哥,我……”   谢未雨的手被贺京来握住,像是激出了他更多深夜癫狂的挣扎。   他都不敢确认那是自己,太……   “我看到你就想到……”   台上拽拽的主唱深呼吸,“那时候。”   他们的青春期囫囵过去,很多心动只在贺京来的深夜辗转。   多年后终于应念在谢未雨身上,贺京来心跳狂乱,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抱起,让亲吻如雨点落下。   但谢未雨明显有些害怕,或者不自在。   “你很讨厌的话,下次不会了。”   贺京来至少还严苛自己年长者的身份,眼神下落却无法遮掩掠夺和渴求,“我希望……”   他抿了抿唇,“希望小谢快乐。”   “我……”   谢未雨终于受不了这种气氛了。   他猛地站起,退后好几步看向贺京来,脸颊鼻子都红红的,眼睛写满不太鸟人的羞涩,“我受不了了,你要我怎么说!我……我又不是雌鸟!”   这和其他鸟说绝对会被笑死。   当然和做鸟摔死比又稍微能接受一些。   谢未雨满脸通红,贺京来还要确认:“是那种受不了?”   “你!”   谢未雨躲到真皮转椅后边,“不要问了。”   饲养他的人这时候很固执,“要问的。”   “小谢不喜欢,受不了,我就不会继续。”   谢未雨看了他半晌,确认贺京来微微扬起的唇角是得寸进尺,“你怎么会不知道!”   “不然你那会就……就……”   他的嘴唇咬得红艳,和深夜的迷乱几乎重叠。   贺京来喉咙滚出几声闷笑,终于不装了。   他握住谢未雨的手,抱住他离散多年的小鸟,“小谢喜欢,我知道的。”   谢未雨还在嘴硬,“不喜欢不喜欢!”   他的挣扎毫无作用,能让信奉早起的小鸟睡了两天的运动剧烈超标,身体还残留着异样的感觉。   贺京来笑出了声,亲吻像是不停点水的蜻蜓,啄得谢未雨更是烦躁,“你还要给你的员工看吗?你……”   谢未雨偏头,这才发现贺京来两面透明的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下了遮光帘。   百叶窗的彻底遮住外面好奇的视线,办公桌背后是港市的黄昏。   很多年前他们在维港的酒店相拥,看到的似乎是一个角度的风景。   扑棱的小鸟终于不挣扎了,他承认自己的烦躁还有醒来贺京来不在身边的缘故。   真皮沙发下陷,谢未雨窝在的贺京来的怀里,揪着对方本该一丝不苟的领带玩。   “你的家里太空了,我不喜欢。”   贺京来特地调过去的管家事无巨细,但知道的还没有高泉多。   总是用和蔼的目光看着谢未雨,问不出什么的小鸟更觉得难过。   “没心情吃饭。”   他在贺京来怀里缩着,不知道在另一个人的眼里,青年白皙的后颈也爬满暧昧的痕迹,蜿蜒进衣领,是贺京来千辛万苦留下的。   “对不起。”   贺京来搂着谢未雨,怀里的重量令他满足,“下次不……”   “有什么好道歉的,樊哥现在是大忙人,我知道的。”   在覆盆岛上谢未雨就明白了,他的无理取闹也有区间,蹦跶扑棱两下就完事,“我就是烦。”   贺京来的脸贴在谢未雨温热的脖颈,呼吸痒痒,谢未雨偏了偏身体,很快被搂得更紧了。   “你还笑?你知道我在烦什么的。”   谢未雨很少为事业烦躁,感情是例外。   他从不知道心跳还能跳得如此剧烈,以前他不懂的拍摄手法全部具象,揪得他浑身酥麻,毫无挣扎之力。   贺京来油盐不进:“不知道。”   “那你别抱着我,”谢未雨没好气地说,还给了贺京来一肘子。   男人却更愉悦了,“小谢说说为什么烦。”   谢未雨:“刚才不是说了吗?”   贺京来的情绪早就控制不住了,如果这时谢未雨转头,会发现贺京来觉得崩掉了他之前的原有印象。   但这是他想看到的。   人类的面目并不只是表象,从前的贺京来太收着了。   现在又……   太放了。   “还不舒服吗?要看看医生吗?”   贺京来的手顺着谢未雨的腰下移,谢未雨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不看。”   谢未雨:“我要脸的。”   他经常能怼得别人哑口无言,唯独在真正的真枪实弹上无法一鼓作气。   像是想起了什么,谢未雨问:“是你给我上药的对吗?”   贺京来:“有什么问题吗?”   谢未雨:“那就好。”   贺京来笑了,“那我现在能看看吗?”   “不可以。”   谢未雨推开贺京来垂下的头,“做一次我睡两天,太丢人了。”   他都不敢点开评论,生怕真给一些网友猜中了。   “有什么好丢人的,我和小谢感情好。”   贺京来越看他越喜欢,不知道他现在像是挟持小鸟的树妖。   “你……”   谢未雨终于转过身,他对上贺京来这双眼睛又说不出重话。   回来后初见的那天,第二次见面的夜晚,贺京来都死气沉沉,说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难怪有人喊他枯木哥。   谢未雨心很软,“行吧,证明你年富力强,一点也不老。”   他越说越小声,脸颊鼓起,还是不高兴。   贺京来贴上他的脸颊,动作很像小朋友得到了以为再也找不到的礼物。   “小谢真好。”   谢未雨:“那不然呢,樊哥你的爱好太……”   人就在身边,谢未雨忆起那些片段还是心惊肉跳,绝对的侵略性作用于身体。   真的分不清到底谁是畜生。   贺京来知道小鸟喜欢赞美,“小谢很厉害,胃口也很好。”   谢未雨:“我当然……”   意识到这是什么话,谢未雨终于怒了,“贺京来,你别抱我了,我要讨厌你十分钟。”   高泉重印了项目书,正准备装订,忽然看见一个趔趄的人影从总裁办出来,像是被赶出来的。   再看一眼,是老板。   贺京来的领带皱巴巴,衬衫也同样。   很快门又打开,丢出他的西装外套。   这一层都是贺京来的直系下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热闹,要装瞎眼实在太困难了。   被这样对待的老板还很开心,拍门喊亲爱的。   谢未雨烦得要死,又把自己吃了两口的鹅肝菠萝油丢了出来:“你罚站反省,别烦我。”   贺京来:“谢谢老板的赏赐。”   高泉:……   这是什么食物链。   吃过的菠萝油您也吃得这么高兴啊? 第7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在高泉看来老板不仅罚站了十分钟。   在他以为会议还要推迟的时候, 里面的青年把老板放进去了。   很快内线传来谢未雨的声音,说:“把他工作都安排好,不许他来烦我。”   下一秒电话被贺京来拿走, “照他说的做, 然后安排一次全身体检。”   “我不体检,你自己多检查检查好吧?”   “小谢愿意等也可以等我开完会一起。”   “不愿意。”   ……   高泉大逆不道地挂了电话。   谢未雨把贺京来的办公桌搞得一团糟, 还找到了好几张自己乐队时期的照片。   相框因为他粗暴的动作摔碎了, 贺京来看他闹腾, 嘴角噙笑, “看来小谢很有活力, 晚上……”   谢未雨:“不做。”   他拒绝飞快, “你一定要住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实际上坐车来一趟也没有多远。   港市地势复杂,不少富商都住在山林中, 贺京来也不是个例。   对喜欢热闹的谢未雨来说,他更喜欢有人气的街巷。   贺京来:“比较安全。”   他也不介意谢未雨想换个住处,“那现在去买一套新房子?”   谢未雨撇嘴, “不去。”   贺星楼今天和朝寰签约, 需要谢未雨传亲笔签名。   谢未雨把贺京来晾在一边, 男人坐在一旁, 默默整理完室内的狼藉。   开着视频通话的贺星楼胆战心惊, 怕主唱和小叔出现感情危机, 试探着问:“末雨, 你和小叔今天还有什么活动吗?”   谢未雨:“没有。”   他看也不看从自己身后晃过的男人,贺京来好几场跨国会议,桌上的行程表密密麻麻, 可见全是综艺最后几天空闲的报应。   贺京来说:“晚上有。”   谢未雨把他推走:“你去开会。”   那边不止贺星楼,还有经纪人, 她笑得怀念,“京来心情很好。”   贺京来:“你在这里要是很无聊,让高泉……”   谢未雨:“我会出去逛的,你名下的商场总是安全的吧?”   虽然贺京来恨不得寸步不离,他也清楚谢未雨需要自由。   床上困住床下还是要纵容,这种矛盾在贺星楼看来简直是一步三回头。   精英人士也变成厌班人士,和幼稚园门口想要跑路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贺星楼没好意思感慨恋爱降智,他看谢未雨叼着肉干上传文件,又问:“末雨,你知道你现在的爸爸在港市么?”   这事还是贺星敏说的,贺星敏一开始也没认出,说是在商场遇见,路过才发现这一家四口特别眼熟。   “知道,岑飞翰给我发过消息。”   签约的文件贺京来都过了一遍,朝寰都是自家人,没什么阻碍。   过程简单,后续的行程另行通知,签约公告配的图也是覆盆岛拍摄的,发布后公司也配合热了场子。   今天好几个城市的大屏、彩车全是With的签约信息。   舒皓回给贺京来的游轮航线上也全是,网上没少说豪门大佬恋爱也一个德性。   贺星楼斟酌了一会,“他们一家住的酒店……”   “你想让我注意我的老父亲是吧?”   谢未雨往后一靠,背景黄昏下的城市格外漂亮,他点了点头,“我不和他见面就是百分百安全。”   贺星楼知道这些事小叔都会把控,话题转到乐队的发展和广告邀约,问谢未雨:“末雨,你之后和我小叔定居港市还是回A市呢?”   综艺刚结束,大部分人都选择休息,谢未雨的关注度高居不下,他两天没动静,粉丝都快催疯了。   签约信息一经发布,不少人都去朝寰的官方下要求谢未雨的新物料。   当事人转发了信息,定位还在港市,评论也全是等他开直播的。   “他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出乎贺星楼的意料,谢未雨回得很认真,“你小叔还没有和我求婚呢。”   “婚约置换也什么表示都没有。”   小鸟变人也不能免俗,他趴在贺京来的办公桌,手指戳过自己从前和贺京来的照片,“星楼,你说要不我自己动手好了?”   两天没见而已,贺星楼总觉得谢未雨好像又好看了许多。   这方面贺星楼给不出建议,想起之前谢未雨窘迫的经济状态,说:“综艺的薪资都打到你卡上了,还有一些广告,经纪人……”   “你提醒我了。”   谢未雨猛地坐直,贺星楼还没问怎么了,视频就断了。   他拿着手机有些无措,经纪人倒是习以为常。   贺氏集团的高层会议难得开一次,贺京来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   他本想中场休息去看看谢未雨,没想到收到了小鸟溜达的消息。   高泉也适时和他报告:“派人跟着了。”   “路上碰见舒先生,两位一起在商场逛呢。”   谢未雨低估了一档综艺给他带来的人气。   大直播时代,他的热度远比他想象的高,刚进商场就差点被尖叫淹没。   还有不少游客意外能见到他,举着手机拍摄。   好在贺京来的保镖个个人高马大,开出了一条路,人群中心的谢未雨捧着手机,进入直播间的观众还以为走错了。   谢未雨这才转回镜头,“大家好,我参加综艺太累了,多睡了两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迅速略过话题,“我这是宠粉才开的直播,你们不要太感动。”   「不用遮掩,我们都懂的。」   「都官宣了做点什么无所谓!你们不是未婚夫夫?」   「订婚了吗?还是口头婚约?不是说明年结婚?」   「偶像乐队结婚出道,太可怕了。」   「好的好的宠粉,这些保镖也不错,末雨觉得怎么样?」   「你们真敢说,不怕某老当益壮生气?」   直播间是谢未雨的视角,看不出什么,也有人很快上传了偶遇视频。人群中的青年穿搭随意,气质出众,很容易和普通人区分开来。   谢未雨是来买新手表的,特地挑了不是贺氏旗下的商场,没想到差点迷路。   “岑末雨。”   有人从打开的电梯出来,看见这阵仗也不惊讶。   「这不是……」   「他怎么又长得不一样了,我上周看嘴唇不这样的吧?」   「这哥咋把微笑唇改了?」   舒皓回似乎从什么沙龙出来,还没走进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   一个做过谢未雨十九号,出现在一个画面,乍看像是一家人。   「明明岑末雨是混血,凑在一起居然像兄弟。」   「什么兄弟,是长辈和侄子老婆的关系。」   「还是一家人吧?看舒皓回直播照顾植物人老公太好笑了,大郎喝药现场版。」   「他不是有daddy吗?但我还是很希望贺英朗醒过来。」   谢未雨和舒皓回一直有联系,贺京来知道也没有过问。   在覆盆岛写歌压力大的时候,谢未雨也会看看舒皓回的直播解压。   大郎喝药现场版不是网友缺德,不少人都真情实感嗑上了。   大概是谢未雨关注很久,贺京来也看过几眼,每次欲言又止,某次还是问谢未雨笑点在哪里。   爱看热闹的小鸟说很有期待感,他不过说了一句希望贺英朗醒来,半夜就差点被某人的嫉妒淹没。   就算他和贺英朗的婚约早就解除,两人从头到尾没见过面,贺京来还是这么小气。   这是谢未雨第一次见到舒皓回,有点像网友见面。   “我带你走吧。”   舒皓回试图把脸改成和谢未雨不一样的,但工程量巨大,现在还是有三分像。   谢未雨看他的脸看了好几眼,舒皓回以为他介意,说:“还要点时间。”   “看着就痛,”谢未雨倒是不介意,“也不用特地改。”   他的眼眸天然纯净,比美瞳的效果好太多,真人更是好看,舒皓回差点都要看迷糊,摇头说:“我是自己想改回去。”   这段时间舒皓回天天直播,网友都知道他为什么长成这样。   虽然不指名道姓,也算实锤了付郁晴和贺京来关系的和睦。   谢未雨只会更心疼贺京来这些年遭遇的精神攻击。   就算是人工的脸,也不妨碍舒皓回美商不错。   人工和天然在奢华电梯的画面,结合戴墨镜的高壮保镖,符合不少人幻想的豪门,不少人慕名而来长见识。   舒皓回总是看谢未雨,直播间的观众都发现了。   谢未雨倒是无所谓,说想要买手表。   「真人到底多好看啊!我发现路人都在看!」   「岑末雨的校友都说他在人群里发光,付泽宇真的是……」   「能让老房子爆炸的颜值肯定现实里也特别瞩目吧。」   「下岛直播的选手每个都说他是颜霸,还有的说多看两眼呼吸不顺,太夸张了吧?」   「拜托!这可是我们小谢!」   「买什么手表?不会是买给贺京来的吧?」   舒皓回:“给京来先生买的?”   贺京来的那只表来历人尽皆知,谢未雨想换很久了。   “想买现货,配货太烦了。”   当年谢未雨买这只表就请教过辛希尔,手工做的工期很长,但那时候谢未雨没什么钱,也能等。   舒皓回点头,“那想买什么样的呢?”   电梯门开,他们刚好停在奢侈品楼,这栋楼人不多,不少logo一眼就看得到。   谢未雨望着巨大广告牌上的新品图。   那是笼中鸟。   对真正的鸟来说不是什么好寓意。   但对鸟笼叔叔来说,或许是一个承诺。   .   谢未雨鸟人时候除了队友没有其他朋友,就算玩乐队有聊得来的乐手,也因为差距不了了之。   在覆盆岛也是同样。   舒皓回是with和none之外他难得可以一起出游的人,买完礼物谢未雨没有着急回去,又和对方逛了别的地方。   直播早就结束了,粉丝盘着回放,等着谢未雨兑现明天的直播问答。   “和我一起吃晚餐没有关系么?”   舒皓回名义上的父亲是游轮台商,来到港市也完成了任务。   航线是干爹送给他的了断,没有特殊的理由,舒皓回也不用回去。   成为贺家人对他来说也可以发展新的事业,目前带货红火,不少网友每天来看他和贺英朗的床前互动。   付郁晴听到消息都觉得丢人,没想到贺英朗的父母居然挺喜欢舒皓回的,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还有事?”   “是晚上还有工作吗?”   餐厅外是港市的轻轨,还能看到对面不少拍照打卡的游客。   斜对角那栋的酒店就是当年谢未雨坠楼的地方,酒店没有更名,被贺京来买下照常运转。   这里离贺氏集团的办公楼不远,谢未雨听高泉说贺京来偶尔会来这边小住。   连鸟都觉得这种行为堪比自找苦吃,他没有亲口问贺京来,这会安静地坐在舒皓回对面,偶尔低头看一看的杯中的酒。   “那倒没有,直播每周休息两天。”   舒皓回模仿谢未雨多年,本尊在眼前,才对比出之前的模仿有多拙劣。   他嗓音也改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失误,有几分沙哑。   “京来先生肯定希望和您共进晚餐吧。”   这个时间,贺京来还没有下班。   高泉是个称职的秘书,知道有些行为是老板默许的,也识趣地透露不少贺京来的生活习惯。   比如工作狂,比如工作起来都不用吃饭。   “不用管他。”   谢未雨看上去像是气没消,舒皓回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我电话里和你说的都算数的。”   桌上的肉食丰富,都是谢未雨的喜好。   但他和贺京来实在做得太狠,谢未雨有种自己要缓上一周的错觉。   他撇嘴的小表情在舒皓回看来也很可爱。   “京来先生都知道。”   舒皓回解释了一句,“他算我的老板。”   谢未雨也知道舒皓回的底细,他看了对方好一会,像是透过这张脸看了这些年贺京来遭受的精神攻击。   “他肯定说随便我。”   青年恶狠狠切开一块牛排,“我说的话也是真的,至于他们家那个老太太……”   叉子戳进三分熟的牛排,目前最炙手可热的主唱野性未褪,“还是别碍眼了。”   舒皓回笑了笑,“京来先生都有准备,下周就是贺家的宗祠祭典了。在这之前,付老太太肯定会邀请末雨你去贺家小聚的。”   他似乎也去过好几次了,舒皓回苦笑,“那种场合真不是人待的。”   他也不是真豪门,小市民家庭长大走投无路才选择这条路,难以想象从小在那种氛围长大,人不扭曲都算天纵奇才。   难怪贺家后面几代精神错乱的不少,还有贺英朗这种分出去的纨绔。   相比之下,贺星楼玩音乐都不算叛逆了。   谢未雨:“我知道。”   三分熟的牛排还带着血气,谢未雨抿了抿唇,发现自己口味也被养刁了,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原味。   “有件事不知道您想不想了解。”   舒皓回目前是贺英朗的未婚夫,也参与了贺氏影业的部分业务,认识了不少贺英朗的朋友。   港市这群阔少爷圈子重叠率很高,不对付的朋友之间也有关联。   “关于付泽宇和你现在父亲的动向。”   谢未雨手机没有一条岑飞翰的消息。   之前还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男人像是销声匿迹了,“他们联手了?”   谢未雨也不意外,他依然有意无意看向不远处的酒店,当年从那里跌落成了贺京来十几年的梦魇。   摔死的鸟也很有阴影。   “应该想故技重施,希望我再摔死一次。”   桌上都是舒皓回按照之前资料上谢未雨的喜好点的,发现回来的人也有偏好的改变。   付郁晴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也没想到死去的人还能再回来。   舒皓回:“你不害怕吗?”   谢未雨:“樊哥会保护我的。”   失去过的人得到重来的机会,简直草木皆兵。   谢未雨和贺京来说过与舒皓回在一起,就算直播关闭,也拍了餐厅的照片,发了食物的照片给他,男人还是很快过来了。   话音刚落,舒皓回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身影。   谢未雨预估错误。   工作狂也可以效率翻倍,养了这么多年的团队不用他事无巨细跟着。   况且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和小谢在一起。   舒皓回:“京来先生真是迅速。”   他都有种自己是绑匪的错觉,这气势和综艺节目判若两人。   这间餐厅不是包场,也是限制消费,能入座的都需要金卡。   虽然有人认出了谢未雨和舒皓回,也不会一直盯着看。   也有人在这样的餐厅应酬,冷不防瞥见贺京来,下意识站起来,抬头才发现男人走去的方向……   “那是他抢来的未婚夫吧?”   “什么抢来的,本来就八字没一撇。”   “和侄子换未婚夫是什么光彩的事吗?你小点声。”   “人家换得光明正大的,岑末雨对面那位不就是贺英朗现在的未婚夫?天天病床前带货那个。”   “原来关系这么好?”   贺京来没有走近,谢未雨就在食物和氛围香中闻到了贺京来惯用的味道。   他没有转身,看舒皓回站起,有些不舍:“现在就走吗?”   舒皓回烫染的棕发别到耳后,虽然是网友公认的科技脸,外形也好过一些十八线小明星,他点头说:“再不走京来先生扣我提成就不好了。”   加入贺京来的阵营对舒皓回来说像是找了个公司上班,他拿起外套,和走到桌边的贺京来告别,“我去医院探望英朗。”   服务生撤走他的餐盘,换了一份新的。   谢未雨面前的餐食堆积如山,和隔壁几桌的小食相比简直像是摆了原材料。   贺京来扫一眼就看出他还是没有胃口,“为什么没去医院看看?”   餐厅环境很好,灯光高级,还有提琴演奏,窗外是港市的夜景,游轮缓缓开过,沿岸建筑灯光不灭。   “看什么。”   谢未雨戳了果盘的一块水果塞到贺京来嘴里,“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这么没精神的?”   贺京来有几分窘迫,对外冷肃的外貌因为鼓起的腮帮子显得微妙:“我的意思是……”   谢未雨:“小回很了解我。”   他和舒皓回逛了几个小时,买了不少东西,贺京来看得出手链都是新的。   谢未雨的手指很好看,他说器乐学得一般,但他本就是被观赏的一部分。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握着话筒的手都有粉丝全方面赞美,随便加一些配饰更是吹到天上去。   江敦没少羡慕谢未雨超绝的路人缘,说都是拽哥,为什么在自己就无人问津。   柏文信不给面子,说脸和气质。   那种时候贺京来不说话,他的目光比歌迷的欣赏更炙热,柏文信定义为迷恋。   纳闷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知根知底,为什么会……生出迷恋。   也是今年在覆盆岛上他才明白为什么。   因为谢未雨从前不是人,或许是妖,但对一无所有过的人类来说,宛如神祇。   供奉是理所当然的,亵渎是一无所知的,引诱更分不清谁先开始。   “小回?”贺京来落座,不满地问:“你们不是今天才见面?”   谢未雨:“之前还打过电话。”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未雨给了提示:“迷晕你那天。”   贺京来微微挑眉,如墨的眉眼看向谢未雨。   “说了不做。”   “一个月都不做。”   谢未雨撑着脸,叉子戳进半熟的牛排,他都推到贺京来的餐盘,还把餐前面包切得乱七八糟。   南瓜汤也只喝两口,都是在贺京来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证明舒皓回是外人。   贺京来想:我是内人。   “一个月太久了。”   一个小时前否了好几个提案的大老板也有讨价还价的时候,“一天。”   谢未雨把牛排切成条,像是生气又像是不可置信,“一天?”   “哪有人这么换算的?”   贺京来:“那就两天。”   不等谢未雨拒绝,他拿起菜单重新点单。   小鸟现在的习性和从前也不一样,就算谢未雨不想承认,也清楚贺京来对他的照顾是最无微不至的。   他可以独自生活,却没办法像待在贺京来身边那样过得很好。   看谢未雨还冷着脸,男人试探着问:“我把鸟蛋都清理掉,可以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谢未雨好不容易平复的羞耻又原路返回,“那不然呢?你还想塞多少?”   十几年没开张的牌坊是很难克制的。   他在综艺上收敛就是为了现在的天天……和小鸟生活。   贺京来:“是你说早知道就给我留……”   他也不知道伯劳幼年期是什么样,他见到谢未雨的时候就是雏鸟形态。   “留下……孩子。”   谢未雨吹了一口气,刘海乱飙,发现一切都反了。   明明之前他还能游刃有余地调戏贺京来。   结果。   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理亏。   摔死的鸟和擅自离巢。   伯劳是一夫一妻制的族群,一辈子就那一个。   他怎么舍得贺京来孤独终老。   还是气不过!   谢未雨在桌下踢了贺京来一脚,“那也太多了,六个孩子,你疯了吧?”   贺京来还真的想了想,露出一个不太贺家人的笑容。   像是以前洗衣店老板领回来的侄子,笑起来有几分腼腆,“我养得起。”   “小谢不是喜欢热闹吗?”   谢未雨:“别想了,没戏。”   贺京来:“明天可以吗?”   他话题转得飞快,谢未雨点完头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笑得眼尾扬起。   是全新的,他的樊哥。   谢未雨早就原谅他了。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原不原谅的。   “那我说停就什么时候停。” 第7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和谢未雨说晚上没什么安排的舒皓回还是直播去了, 不少网友来他这里询问谢未雨的近况。   有的带图咨询,是他和谢未雨共进晚餐的一幕。   「为什么你吃到一半就走了?今天末雨是给贺京来买东西去了?」   「跪求主播说说啊啊啊!」   舒皓回直播间百无禁忌,他也明确说了自己整容是为了接单。   具体的不方便全部透露, 偶尔会回应几条传得过分离谱的谣言。   “吃到一半就走?”   “你们没看后面的照片吗?当然是坐在末雨先生对面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吧。”   舒皓回点开手机的照片, 还是那家餐厅,他改不了职业习惯, 放大了餐桌照片。   “看来我点菜全部错误, 这些才是末雨喜欢吃的。”   「你们贺家人都在嗑是吗?」   「此处应该有贺星楼。」   「看到贺京来的视频, 走得好急啊。」   舒皓回:“打扰别人谈恋爱不道德, 我选择陪我先生。”   他背景一玻璃之隔的还是插着呼吸机的贺英朗。   看得出这位少爷相貌也不错, 卧床小半年, 有了几分脆弱,一来二去, 纨绔都有颜粉了,更多的还是这一对缺德夫夫的cp粉。   谢未雨和贺京来吃个饭讨价还价,离开餐厅的路上他走走停停, 贺京来本想开车带他走, 发现谢未雨在看舒皓回的直播。   他对谢未雨喊初次见面的男人叫小回耿耿于怀, 问:“他的直播很好看?”   谢未雨:“很好玩啊, 想知道贺英朗醒来是什么反应。”   小鸟爱凑热闹, 以前就这样。   深夜街头有人吵架, 他也要开窗户, 挤在缝隙看两眼。   明明早起早睡是他的习惯,很容易被惊醒也是他的习性。   苦的还是贺京来,困得迷糊也要把人押回来, 怕谢未雨看到行头下去见义勇为。   “你们都同意他这样直播?”   谢未雨对贺家资产的概念并不明晰,对一只鸟来说有吃有住就好了。   他的物欲不高, 鸟时候最厌烦的就是买一只手表居然要预订配货等漫长的工期。   就算辛希尔给他科普了,谢未雨还是厌烦这些规则。   他今天出门随意,和舒皓回闲逛又换了一身穿搭。   不少网友分享的偶遇照片清晰度不高,也看得出他是乐队音乐人里的潮人派。   包都是随便买的,为了装进几百万的表,连纸袋包装都不要。   贺京来收过不少礼物,也收过谢未雨的礼物。   明知道谢未雨买了什么,也知道是要送给他的,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英朗父母同意就好了。”   贺英朗本就爱玩,父母巴不得他天天在眼皮底下。   舒皓回和他父母关系不错,这样的直播也有安全考虑。   贺家几代什么奇怪的事都经历过,有些亲戚莫名其妙意外身亡,眼皮底下直播总比不声不响宣告死亡好。   舒皓回人也是住在医院里的。   “你怎么还在看他的直播?”   “是看英朗还是看舒皓回?”   离开餐厅,夜晚的城市街道微凉。谢未雨戴着口罩,戴上帽子。   他们走得慢慢悠悠,谢未雨也懒得计较不远处跟着的保镖。   “我看贺英朗干什么。”   谢未雨走了两步无可奈何地停下,认认真真对比贺京来的相貌。   “贺英朗和星楼就不是一个风格的。”   他的社交软件早在综艺就公开,这会顶着@with/末雨的ID进入舒皓回的直播间,不少人都在cue他。   贺京来扫两眼就看到关键词\叔侄颜值\多大岁数\等等。   “然后呢?”   港市高楼林立,他们在楼下走着,偶尔踩过几条灯光的晕影。   高楼的尽头是海湾步道,行人和游客等着整点钟声响起和烟花绽放。   十二年前,他们在同一个地点拍过照片。   朝寰娱乐在港市的练习室也在附近,只是这些年他们重心北上,这边的资源都撤走了。   “还是最喜欢樊哥。”   谢未雨伸手,贺京来低头,任由对方捧着自己的脸端详。   偶尔有不明所以经过的路人,惊讶这么明目张胆的情侣,再看发现是一对帅哥。   走了几步瞥见不远处大楼的宣传片,意识到什么倏然回头,发现那对情侣不见了。   谢未雨退出了舒皓回的直播间,在贺京来闭眼的时候松开手跑了。   他朝当年自己坠楼的那间酒店走去。   贺京来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年None选定港市作为乐队巡演的最后一站,酒店是贺京来选的。   这间酒店有玻璃飞鸟壁画,不仅大堂是这样,每一扇的窗户都是这样,贺京来觉得谢未雨会喜欢。   经纪人如他所愿,哪怕超出预算也要安排。   谁也没想到安排成了一场宛如宿命的别离。   这座酒店后来被贺京来买下,他什么都没改,只是5521号房不再对外服务,成了他的专属房间。   很多None的粉丝也来这间酒店打卡过。   5521是一间尾房,与其他房间区分明显,似乎后面加装了安保玻璃,有了二级防护。   现在搜索谢未雨坠楼,也可以看到很多人亲临现场拍摄的照片。   当年警戒线围住的那个区域恢复如初,看不出有人在这里声嘶力竭呐喊。   很多时候贺京来处理公务很晚没有回自己的别墅,就会住在这里。   汽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经过,一定会看到这个位置。   如今谢未雨站在那个位置。   多年过去,这间酒店依然有无数游客慕名而来。   None旧年的粉丝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拍照。   每年谢未雨忌日,会有无数哀悼的鲜花放在这里。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捧花来的粉丝只是拍个照片,正准备对焦的时候,镜头忽然出现一个人。   “小谢!哦不!岑……”   “岑末雨!”   “他怎么在这里?”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见鬼了!”   “他要干什么?”   “看综艺我都嘴硬觉得不像,现在近距离看也太太太像了吧!”   谢未雨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这个位置能让给我几分钟吗?”   真人秀音综暴露选手的真实性格,原主身世凄惨,感情扑朔迷离,到底是末雨还是未雨就够粉丝讨论几天几夜了,这会陡然出现,简直像屏幕里走下来的。   谢未雨在节目上拽得要死,这时候说话很礼貌。   打卡的粉丝脑子空白,下意识让开了。   谢未雨抬眼看了看当年住的那一间,贺京来特地选的房间没考虑尾房寓意不好,他知道落地窗能看到港口的丛林雕塑。   天刚刚亮的时候结合玻璃窗上的飞鸟,给谢未雨一种自己回到老家的错觉。   他也不是那么怀念老家,但他的饲养人总怕他不辞而别,矛盾给他选各种和飞鸟相关的属性。   酒店的管理对粉丝打卡见怪不怪,鉴于老板是贺京来,也不驱赶粉丝,默许这样的纪念意义。   有人打开手机录制,也有人开的直播,低声说天啊我居然见到岑末雨了。   同一时间,岑末雨现身谢未雨身亡地点的视频大面积传播。   「一般都是犯罪者故地重游满足扭曲心态,你是怎么回事?」   「没见过谈了的来这种地方约会的。」   「是小谢的话也说得通,好坦荡一鸟。」   「看到人群外的贺京来了……呜呜呜。」   「上半年来打卡过,遇见好多粉丝,大家来了这里还会去牛首山。」   「地狱笑话,花可以献给本人了。」   视频里还真有人试探着把白玫瑰送给谢未雨,“我可以问那个问题吗?”   谢未雨相貌年轻,现在的脸是混血也是混得不明显的类型,他微微扬眉,“我已经回答了。”   也有粉丝不相信,谢未雨也不多解释,遥遥看向站在人群外的贺京来。   很多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港市的年末风很冷,贺京来早就换下了上班的西装,风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   也不知道是周围这些粉丝定制的花束都是一个风格,还是贺京来这风衣板型太利落,他抹了发胶的发型被风吹得有点乱,个子太高,气质瞩目,比粉丝还像来悼亡的。   谢未雨抱着一捧白玫瑰站在他曾经摔得面目全非的地点。   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贺京来会想起什么,像覆盆岛坦诚过后依然不敢碰他那样,会不自觉听到鸣笛声、救护车的声音、快门声。   也会不断想到谢未雨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身上至始至终保留着禽鸟天生的残忍,这一瞬笑得却很温柔。   他朝贺京来张开手,喊了声樊哥。   四周的粉丝睁大了眼,也有老粉差点哭出来。   有些人远道而来打卡,青春期最喜欢的乐队因为意外戛然而止,她们的人生和乐队剩下的队友的人生一起往前,却始终忘不了顶点后坠落的伯劳主唱。   谢未雨像是火流星,余烬也能温暖十多载。   粉丝尚且戒断反应如此深刻,更何况是看着谢未雨长大的贺京来。   这段媒体大肆渲染的小叔和侄子未婚夫,或者是豪门联姻、叔侄换婚,本质上还是贺京来的一次挣扎求生。   他的生门近在咫尺。   看客围观他人生的转折,求证陨石是不是重新变成了星星。   贺京来离去的小鸟是不是已经重新回到他了的身边。   “去啊!”   “啊啊啊啊樊队你找到他了是吗!”   “这不是小谢我一口吃八个全家桶。”   “怎么想到要故地重游的,真是岑末雨肯定不会这样。”   “为什么哭的是我!”   “你们什么时候补办婚礼啊!说好的巡演求婚呢!”   连酒店的旅客都刷到了新闻,也有附近的人们前来围观。   正好到了一天的又一个正点,港口钟声响起,贺京来一步一步走向谢未雨。   不是破碎的小谢。   每一步都有粉丝呐喊,抖动视频里的男人面色严肃,像是走向什么意义重大的场合。   似乎嫌弃他走得太慢,谢未雨还是扑过来了。   他蹦蹦跳跳勾住贺京来的脖子,贺京来不得不托住他骤然袭击的身体。   那捧白玫瑰掉了好几片花瓣,谢未雨还冲那位粉丝说:“为什么送白玫瑰,不应该是白菊花吗?”   他也不喜欢白菊花,又说:“我不喜欢花,应该给送树枝的。”   粉丝哑口无言,也有人差点晕过去,这和亲口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也有人回嘴:“你不是已经得到树枝了吗?”   谢未雨笑得开心,看向贺京来,“你是树枝吗,你是叔叔。”   周围也是哄笑。   谢未雨还不肯从贺京来下来,粉丝捡起他刚才蹦跶掉的小包递过去。   有些人注定喜欢上一类人,追星也是。   这位粉丝似乎密切关注谢未雨的动向,知道他买了什么,好奇地问:“你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吗?”   谢未雨手腕勾着他的小包,毛绒绒小鸟挂件是舒皓回给他夹的。   我的小鸟好像青春永驻,抱着他的男人想得有些心酸。   谢未雨:“那现在戴上吧。”   谢未雨打开摔得凹陷的表盒,里面是一款不亚于贺京来现在戴着的手表的新款。   很多人送礼物不会送手表,至少生日不会,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寓意。   今天不是谁的生日,却很适合谢未雨的树枝换上新的树叶。   身形高大的男人低着头,明明在其他影像资料里不好接近,现在看有几分诡异的听话。   谢未雨摘掉了他当年送的手表,“早就想换了。”   贺京来居然有些舍不得,他试图拿回去,谢未雨收走了,“物归原主。”   周围又是一阵尖叫。   新表冰凉,表盘不再是小鸟,是一棵树的剪影。   谢未雨不懂工艺,他只知道越贵越好。贵到他又花光了存款,还挪用了贺京来卡上的一部分才凑齐这只全款的名表。   像以前一样。   贺京来看完手表,更觉得手指上少了什么。   他目光深沉,大庭广众也不掩饰对眼前人的渴求,“不是送我的,为什么是物归原主?”   谢未雨往自己手上一戴,发现尺寸不合,手表都变成了松垮的手链,不高兴地说:“那你折现还我。”   贺京来的笑都快止不住了,他背起谢未雨走进酒店,赶着去5521号房。   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   “我用身体还你。” 第7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不用几个小时, 谢未雨在港市做了什么已经传遍了。   江敦正好和柏文信在一块,视频里的老熟人背主唱的姿势不要太熟练。钟声伴随着整点燃放的烟花,周围全是欢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不过对贺京来意义重大。   「羡慕现场的粉丝!!」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看到贺京来哭了。」   「明明是吊唁的白玫瑰, 怎么那么像结婚的捧花,两位什么时候结婚呢。」   「戴个表和求婚似的。」   「老当益壮不要太过分了, 我家主唱才醒来没几个小时呢!」   「听说最近健身卡卖得很好……贺家有投资吗?」   「反反复复听岑末雨和粉丝的对话, 这不是承认是什么, 就算是人格分裂我也认了。」   「作风也一样, 居然不可怕, 满脑子都是真好。」   “这真的是小谢吗?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让贺京来这么毫无芥蒂了。”   万转的视频下评论成排, 江敦阴阳怪气地念着,一边说:“那不然呢, 还是我们小谢有手段。”   柏文信端着菜出来,他的女儿蹦蹦跶跶,凑过去看江敦反复重播的视频, 问:“他就是小谢吗?”   江敦在柏文信家做客, 本想着谢未雨出现, 今晚大家视频聊聊, 看样子又吹了。   “没大没小, 你要喊他叔叔。”柏文信笑着纠正。   小朋友眨了眨眼, 重播的视频里穿着毛衣的年轻人怎么都和叔叔没关系, 就是个漂亮的哥哥。   “这个才是叔叔。”   她指的是贺京来。   江敦:“等会啊,我开个录音,小家伙你再说一次。”   柏文信直叹气。   综艺的热度还没有散去, 谢未雨个人的热度高居不下。   之前#岑末雨谢未雨#的词条下全是骂岑末雨蹭热度的,如今俨然成为一家人, 物料分享亲亲热热。   也有人指望谢未雨兑现空降的承诺,又展望他的后续工作。   贺京来抱着谢未雨进了酒店。   买下酒店后,他没有要求住进套房,5521不是顶层,也没有专门的电梯。   大厅有不少等着入住的游客,飞鸟的玻璃壁画一如从前,谢未雨让贺京来放他下来,男人不肯。   谢未雨:“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裤兜在震。”   贺京来直接掏走了他的手机。   外围的粉丝也有住在这家酒店的,贺京来的保镖保持足够反应的距离,没有干涉。   他们的亲密一览无余,也足见贺京来这些年的锻炼成果。   谢未雨明明没告诉过贺京来自己的锁屏密码,对方解锁飞快,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等电梯的人多,贺京来不着急,大堂经理给他调整了客梯次序,目送他和保镖进入。   “5521.”   贺京来说:“小谢的一切我都知道。”   谢未雨知道他这么深情想做什么。   鸟交.配是为了繁衍,人却不同,他说:“今天不做。”   贺京来笑了,“我没这么说。”   谢未雨趴在他肩上,“是谁给我打电话?星楼吗?”   贺京来:“是江敦的消息。”   他不用征求谢未雨的意见,点开就听到了江敦诱导柏文信女儿喊的叔叔和哥哥。   背着他的人莫名绷紧了一些,谢未雨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樊哥,算了算了。”   “算不了。”   电梯打开,他背着谢未雨走向那个房间,“我要补偿。”   大概是条件反射,被贺京来拍一下谢未雨就想到很难为情的画面,“不补。”   “又不是我造成的。”   玻璃门打开,房门打开关上,声控灯自动打开,室内的陈设一如谢未雨离开那一年。   贺京来把谢未雨丢到沙发上,“怪小谢太年轻了。”   他的脸贴在谢未雨肩窝,像是嗅着什么,最后叼出一瓣白色的玫瑰花瓣。   谢未雨痒得受不了,推开贺京来的脸,“你不应该很忙吗?高泉说你晚上起码要十点才下班。”   玩乐队的人大部分都有自由的灵魂,虽然也有上班族下班搞乐队,长久的这几支乐队都为了音乐抛弃了很多东西。   大家游离在陈规外,受不了定点的上班下班,技术可以维持,灵气却日渐衰落。   “不想和你分开。”   贺京来挤进沙发,None成立到解散,队长和主唱一直睡在一起的。   不追乐队的网友提过疑问,粉丝纷纷解释说他们从小就这样。   什么没有边界感。   哥哥和弟弟。   队长不放心主唱。   小谢没有樊哥在身边会失眠。   ……   多年后全部成了过期糖。   当局者迷,笼中的小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两个人在从前的场景依偎在一起,谢未雨的双腿被贺京来的双腿钳制得动弹不得,从前他觉得好玩的游戏变得暧昧。   谢未雨后知后觉,攀着贺京来的肩笑:“樊哥,我记得舅舅说你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做上班族。”   “公司老板,几百号人,每天上班下班,有一栋别墅和两辆车。”   他记性太好了,几乎一字不落,“一辆是你的,一辆是你老婆的。”   “你们会有一个孩子,偶尔是爸爸送孩子上学,偶尔是妈妈。”   这是人类社会的标准模板,哪怕不是老板,不是上班族,也上班下班,衣食住行组成的家庭。   也是非常不乐队人的一种理想生活,实际上能达成其中几项的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舅舅说的,不是我说的。”贺京来矢口否认。   “樊哥心虚。”   谢未雨捏住贺京来的鼻子笑说。   沙发边上的立式台灯配色都很像他鸟时候的羽毛,普通的棕背伯劳,灯罩还有黑边,像是墨镜。   男人高挺的鼻子被小鸟蹂躏,声音也有些模糊,“那小谢想要什么车?”   “想要什么样的孩子,星期几送小孩上学?”   他顺着谢未雨的话说,怀里的小鸟松开手,膝盖顶了顶贺京来的腿,“都说了没有,不会下蛋,不要想了。”   “还开车,我最有钱的那几年因为没驾照只能让江敦带我玩。”   “不上学,要送你自己送。”   他一边否认,一边确认,顺着贺京来的构想随便描上几笔。   男人心情好得目光都能融化谢未雨因为下蛋问题冒出的不满,“这么想樊哥还是实现小时候的愿望了。”   “是大老板,几千号人,每天上班加班,有一个大别墅和好多车,还有飞机和……”   岑末雨和谢未雨很好区分,如果没有跳桥性情大变作前提,一般人看过视频都能察觉。   岑末雨文静内敛,谢未雨张扬恣意。   语气也不同,他的小鸟说话喜欢比画,手代替翅膀,就算没有羽毛,总让人想贴近,蹭一蹭。   “不用孩子,但要老婆。”   贺京来接过谢未雨的话,光下谢未雨的眼眸像是神秘的森林,贺京来情不自禁,谢未雨的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不亲。”   男人有些失落,“不做,亲也不可以吗?”   “那让我看看。”   谢未雨给了他一脚,“看什么,樊哥越大越无赖,以前还给我发那么新闻警惕花言巧语。”   “你自己才是。”   他的抬腿都像是送上去的亲密,更方便了贺京来的动作。   谢未雨有些后悔挑了一条工装裤,裤管太宽,贺京来的手什么时候滑进去都不知道。   “小谢会警惕我吗?”   在谢未雨警戒线边缘试探过的男人游刃有余,他知道禽鸟也留恋抚摸,小谢舒服的时候闭起眼,连睫毛的颤动都令人心动不已。   “算了,你摸吧。”   谢未雨也知道自己面对贺京来很没有底线。   他挑选的饲养人尽职尽责,甜头是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谢未雨说:“只许摸不许脱。”   贺京来嗯了一声,他忽略江敦说的想和小谢视频,看谢未雨手腕上自己的旧表,问:“小谢这两天如果不想住在家里,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谢未雨睁开了眼,“有危险?”   “你不是出门都有保镖吗?他们看上去很厉害。”   也不是谢未雨赞美,网上也有人说贺京来挑人看脸,保镖都是男模身材。   “小谢喜欢那样的?”   谢未雨打掉他勾住自己拉链的手,“我没说喜欢。”   熟悉的力度,贺京来盯着自己微红的手背笑,有些怀念谢未雨的鸟嘴,“有人搞小动作。”   “岑末雨的父亲被付泽宇带走了,住在另一家酒店。”   灯光温和,房间窗外是维港的夜景,今夜有很多人反复观看谢未雨扑向贺京来那一幕。   有些幸福隔着屏幕都令人扭曲,付郁晴见不得贺家人得偿所愿,付泽宇后悔自己失去了对他最无私的灵魂。   “岑飞翰的孩子和老婆也在这边?”   谢未雨知道原主的爸爸是什么货色,他鸟时候的爹娘早就不在了,他没有印象。   做人后,贺京来也没有父母,他的参照人是贺京来的舅舅和舅妈。   岑末雨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太多,谢未雨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很多。   他希望伤害岑末雨的人都得到报应。   “他和付泽宇互相折磨,也是惩罚。”   贺京来拍着谢未雨的背,彼此的躯体温热,贴近连心跳都同频。   他不想再失去了,“小谢,我不希望你和我去宗祠祭典,但我父母的一些东西还在付郁晴手里。”   男人似乎有些挫败,谢未雨想到那年付郁晴第一次找上贺京来。   二十四岁的贺京来善良温柔,他于心不忍。   没想到这是针对他的围剿,甚至埋线数年,连父母的死都是筹码。   谢未雨问:“樊哥从来没告诉我你的爸爸妈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舅舅总说你的妈妈对你的爸爸一见钟情,是你的爸爸很帅吗?”   贺京来摇头,“是我爸爸对妈妈一见钟情,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是麻烦,告诉妈妈,他们不合适,然后……”   他对亲密关系的理解来自父母,但谢未雨来得太早,走得也太早,还不是人类。   什么都没来得及构建,什么都了无痕迹,徒留贺京来在废墟里把自己建成牌坊。   十二年前的维港之夜,谢未雨靠在贺京来怀里听他讲舅舅和舅妈的故事。   十二年后同一地点,谢未雨抱着贺京来听他从前未能倾诉的迟到难过。   贺京来最初是棋子,为了查找罪魁祸首不得不长留贺家。   他发现什么都不对。   父母的死,为什么舅舅不遵循母亲的遗嘱把他送去港市,为什么把他留在身边抚养。   父母的遗物。   死亡的原因。   一切的一切。   只有谢未雨是意外。   他忽然出现,打破贺京来最初的未来构想,鸟笼困住的不是鸟,而是他。   很多个夜晚,贺京来毫无睡意,他想,其实是小谢保护了他。   这么多年出格的乐队生涯,那是付郁晴无法操控的轨迹。   “小谢,我还是很……”   他要说的无能被小鸟啄走,谢未雨知道贺京来要说什么。   他在纠结宗祠祭典,这是明晃晃的鸿门宴。   哪怕贺京来隔绝谢未雨与付郁晴的见面,一切风吹草动都令他草木皆兵。   失去过的人就是这样。   谢未雨还见过他老家失去过的仙人劈山填海,也因为动情万劫不复。   好像可以理解了。   喜欢一个人,哪里舍得他痛苦。   谢未雨:“我相信你。”   “好啦,不要哭,樊哥你以前不这样的。”   贺京来没有哭,他的哽咽都令谢未雨失笑,“小谢喜欢以前的我?”   谢未雨:“那你别做了。”   贺京来有些惊喜:“现在吗?”   谢未雨嗯哼一声,“限时安慰。” 第7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当年贺京来和谢未雨一起住在5521号房。   经纪人把谢未雨当成孩子, 不认为他会和贺京来发生什么。   大家都很信任贺京来。   哪怕看出了贺京来对谢未雨的感情超乎寻常,也相信他作为看着谢未雨长大的半监护人,不会和主唱先发生关系再告白。   江敦总爱说贺京来表里不一, 也来自于此。   他们在一个练习室, 外出活动住在一个套房,哪里看不出贺京来会和谢未雨做什么。   谢未雨死的那年还没有过二十岁生日, 贺京来过完二十四岁生日没有多久。   满打满算, 这两个人在眼皮底下的桩桩件件江敦无法准确定义。   他还问过柏文信这算什么。是电视剧演的先那什么后爱, 也不对啊, 贺京来早就看上我们小谢了。   英文名是tiger的鼓手性格和发型一样毛毛躁躁, 看贝斯手还在摆弄新墨镜, 急着要一个答案,“你说他俩算什么?”   柏文信不信江敦这点眼里见都没有。   “不就是队长是主唱的……”   后面两个字他也很难斟酌, 江敦掐住柏文信这时候的犹豫,啧啧啧好几声,“看吧, 你也不知道怎么说。”   “小谢是我们的王牌, 呵护主唱的身心健康是队长的职责。”   乐队经常有四个人拆成两两行动的时候, 大部分是贺京来要求的。   他觉得江敦总带谢未雨自由活动从事危险娱乐项目, 宁愿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谢未雨的偏心也明晃晃。   他不愿意和贺京来分开, 除非要玩极限运动。   他知道贺京来恐高, 坐飞机都不愿意坐窗边, 还晕电梯。   那天不知道是江敦针对第几次主唱练歌跑路提出的疑问了。   柏文信心想队长哪里管得着队员睡觉,和谁睡和怎么睡,其他乐队才不这样内部消化。   鉴于贺京来成立None的目的就不单纯, 柏文信叹了口气,“别管, 我们自己练自己的。”   “让他们先回酒店休息。”   当年公司在港市还有分公司,也签了不少练习生。   酒店是贺京来选,经纪人定的。   因为是巡演前的练习,并没有像从前定下统一的四人套房。   谢未雨和贺京来住在5521,江敦和柏文信都单人一间,也住在同一层。   5521是什么房型,早就有粉丝披露过。   大床房。   但谢未雨是和贺京来一起长大的,睡什么样的床都没关系。   也有人觉得奇怪,都成了艺人,为什么无论去什么地方演出,这两个人都是睡在一起的。   后来还有粉丝入住酒店专门住与5521相同的房型。   楼上或是楼上,打卡照片都与从前谢未雨发在软件上如出一辙。   第十三年,谢未雨和贺京来重新躺在当年的床上,他推开男人又要凑近的脸颊,“我之前的身份全都注销了吗?”   谢未雨的死亡证明由贺京来一手包办,他的遗物也都由贺京来名正言顺地保管。   贺京来没有按照习俗烧毁,谢未雨也没能在那栋空旷的房子找到属于他从前的房间。   “注销了。”   贺京来看着谢未雨,彼此洗过澡的味道缠绕在一起,房间的陈设一如从前。   他完全忽略谢未雨如今湖绿色的眼眸,像是回到了那年巡演之前的夜晚。   如果外面下着雨,简直一模一样。   “小谢想要做什么?”   不让亲脸,贺京来就吻谢未雨的手。   他堆了十几年的精英形象早就坍塌,在这个时候才能彻底做回樊京来。   “想看看我之前发的照片,拍一张一样的。”   他也没有贺京来想得那么猖狂,比如启用之前的账号之类的。   理论上艺人属于公司,朝寰娱乐有权利回收谢未雨一切商用账号。   贺京来作为资本介入,让谢未雨一切的商业都属于自己,反而没那么多顾虑了。   贺京来的亲吻细密,宛如晚风,呼吸都令谢未雨难耐。   贺京来问:“不是用原账号发?”   “我还不想真正诈尸。”   谢未雨的浴袍都快被他蹭开了,他不想太纵容这位打开了某开关的饲养人。   一次就是一次,再撒娇都没有用。   以前怎么没发现樊哥这么黏糊,难怪舅舅说他喜欢毛花花的东西,他自己就这么毛花花。   “那是粉丝的回忆,既然我都这么回来了,不想破坏了。”   谢未雨不让亲,推拒的手指都被贺京来咬了个遍。   小鸟烦躁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嘴唇不麻吗?到底你是鸟还是我是鸟,比我还会叨。”   贺京来成了一块小鸟难以搬动的石头,赖着不挪,说话也裹着温软的笑意,“只要看着小谢,就会冒出想吃掉你的……”   “哪种吃?”   谢未雨以前思维单一,都听表面意思,现在被调戏多了,警觉地问。   他不忘扯了扯自己的浴衣,卷走被子,“不可以再继续了,都说了我还没有全好。”   他撇嘴,“现在还很奇怪。”   贺京来明知故问:“哪里奇怪?”   他的手伸进被子,掰开的动作被小鸟夹住。   谢未雨眼眶还很红。   当年他送贺京来的手表以表盘碎裂的形式挂在他细瘦的手腕,每一次摆动都像在修补贺京来破碎的心。   就是修得太满太粗暴,裂隙都溢出了谢未雨涂上去的黏稠修补液,随着厮磨牵动,极大程度满足了贺京来的爱欲。   “还问。”   谢未雨踹他一脚,越过贺京来拿自己的手机,“还想着拍一张和以前一个角度的照片,怎么快十二点了。”   他明明记得他们回来还很早的。   做一次就好几个小时?绝对没有。   捧着手机的谢未雨歪歪斜斜地靠着枕头,眼眸低垂,贺京来打量他的胸膛许久,又往上看,像是在看成熟的果实。   谢未雨不看他也能伸手精准捂住男人的眼睛,“欣赏自己的犯罪记录吗?”   贺京来否认犯罪,顺势握住他的手问:“小谢不困吗?”   重生之后体力这么好?   还是这段时间补过头了?   谢未雨:“困,这就要明天了,都怪你。”   他的时间总被贺京来占据,也很纳闷贺京来日理万机,以前也看不出纵欲,还都是自己要求的。   他的疑惑逗笑了贺京来。   “小谢对我误解很大。”   “这种事和喜欢的人做,永远不会腻。”   谢未雨:“可是很多人……”   他又明白了,“樊哥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家也是这样的,才不是蓝极乐鸟啊、珍珠鸟他们那样的。”   “对了,鸳鸯也不是你们人类说的那么忠贞。”   谢未雨做人学习一般,这方面知识丰富。   小时候还有老师觉得他天赋异禀,总派他周末去一些偏门的竞赛。   贺京来一度思考过如果小谢成了鸟类专家,自己要学什么专业才能配得上。   他说这些的时候贺京来总是默默听。   室内灯光就留了床头一盏,玻璃窗外是城市不灭的灯火,哪怕都要凌晨,也很热闹。   “原来樊哥这么早就喜欢我了。”   谢未雨点着手机,找到了当年的照片。   他的侧脸比从前还精致,灵魂似乎成熟了许多,“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呢?”   “当时小谢也不喜欢我。”   贺京来比谁都清醒,柏文信还特地因为这件事和他聊过。   不少乐队的创作源泉是不竭的感情,也有很多不好的新闻。   None特别就在这里。   朝寰包装他们也是因为他们的私生活相对可控。   除了谢未雨很难读懂,其他三个人都向往更高洁的感情,连江敦都是。   有些粉丝很热情,也有喜欢他的野性,台上爆衫的鼓手台下最怕被表白。   谢未雨都爱嘲笑江敦被粉丝表白就结巴。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喜欢,像是这些倾慕都会成为他羽翼的填充绒毛。   “喜欢的。”   谢未雨的反驳不够坚定。   贺京来以前在等谢未雨长大,现在不用等了。   这句略带心虚的喜欢就是答案。   贺京来:“我知道。”   谢未雨:“你不知道。”   他丢下手机,搂住贺京来的肩膀,在床上都像是要摔跤。   柔软的床垫下陷,靠枕都倒了下来,带下来一片混着香气的阴影。   他压在贺京来身上,垂下的短发都裹着比沐浴露还浓烈的爱意,“我都说了我们这样的鸟是不会随随便便和人交·配的。”   “繁衍对动物来说很重要,那是上天的指引。”   成熟也是冥冥之中的预告。   从小鸟变成人的谢未雨本能大于理智,选择了给他搭建巢穴的贺京来。   如果贺京来也是一只鸟,应该会更理解他的选择。   人类要得有点多。   要名分、要陪伴、繁衍期不够,平常的生活也要做那样的事维持亲密。   谢未雨知道后半句表达不对,但性也很重要,如果只有性,就不是真正的亲密。   “所以樊哥是我的天意。”   这是写歌词需要润色的谢未雨能说出最大程度的情话了。   男人喉结滚动,搂住谢未雨的手越发滚烫。   他试图躲开小鸟的眼神,反而被对方捉了正着,“京来哥哥,哭啦?”   这句和决赛舞台上他调侃贺星楼简直异曲同工。   贺京来有点理解为什么贺星楼那么痛苦又窘迫了。   “没有。”   贺京来翻身,谢未雨凑上去,掰对方的肩膀不成反被摁住。   他笑得脸颊生红,与贺京来微红的眼眶相映,“这是喜极而泣,我知道的。”   贺京来有些无奈:“这是小学生都懂的意思。”   谢未雨并不羞愧,气息也令贺京来着迷。   “我小学不懂,你说长大后会懂,好不耐烦。”   贺京来微微转身,一半影子笼罩住谢未雨,“我不耐烦?”   他一辈子的耐心都透支在这只小鸟身上了,居然还投诉他。   “怎么可能。”   谢未雨终于达到了目的,侧身抱着他蹭了两下,坏得明目张胆,“那你再忍耐忍耐。”   他点火不灭,刚才还说好累不做,蹭完迅速下床去找衣服,“你自己解决,我要拍照片了。”   凌晨一点多,@with/末雨的微博更新了几张照片。   5521的房号的特写,房间的陈设和写在便笺上的意见,翻衣帽间的背影,打电话的侧影……   「我以为我对5521内部陈设很了解了,没想到不是灵堂,还那么有生活气息呢。」   「九宫格中心这张,我的识图软件告诉我这是谢未雨,AI都觉得是!」   「怎么还有拍摄花絮照片,你们是不是还有视频没放出来?」   「末雨太瘦了,手腕挂不住贺京来的表啊。」   「什么末雨,是我们小谢。」   「酒店的员工发消息说提前收到了奖金?老板这么高兴?」   「有种明天要看None港市巡演的读档重来感。」   「显微镜看live图,床上的……嗯。」   「老板都发奖金了不如给我们粉丝发其他福利吧!」   谢未雨折腾到半夜终于困了。   他躺回贺京来怀里玩对方的手机,行程表吓得他都不困了,“你明天不会还要早起吧?”   贺京来:“习惯了。”   谢未雨捏了捏他苦练的身材,“真没问题吗?”   贺京来:“你的热评粉丝嫌我年龄太大,说现在不流行老夫少妻,建议你找公司里预备出道的练习生。”   “有这样的先例,希望你找影帝取取经。”   室内灯全关了,贺京来的话低沉又幽怨,谢未雨捞起手机,他都不知道热评一在说什么。   「虽然贺京来很帅!但我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年龄差!再大点都能当岑末雨爹了,转世论我也不接受!建议末雨找更小的,更滋润!」   贺京来的告状集合了评论层中楼,明显是在谢未雨发完照片和贺星楼谈杂志拍摄的时间看的。   眼前的睡颜从小到大都很帅。   谢未雨拍了张照片,回复:不许这么说了!我很滋润!很满意!再说他又要难过了。   似乎觉得发照片不妥,谢未雨又把照片删了。   网友冲浪不间断,早就看过了。   第二天熟人们点开手机,看到推送都有些一言难尽……   为什么是#岑末雨我很滋润#   还有标题什么豪门大佬床照流出也太可怕了吧! 第7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以前是早起的鸟人, 做人后早起早睡没有这么严苛。   说好这个月都不做,他抵不过贺京来信手拈来的红着眼眶撒娇,半推半就后不可收拾。   他的早起彻底没戏, 还在5521住了好几天。   大概是爆的热搜太多调侃的话, 他干脆把微信状态改成了滋润中。   先发制人,反而通讯录上的好友除了辛希尔都不好意思开玩笑了。   酒店把一个楼层的旅客转移去更好的系列酒店, 架不住对面也有狗仔彻夜不眠, 直播5521房的亮灯情况。   谢未雨一开始住得高兴, 就算知道玻璃是单向的, 也讨厌那样的窥视。   拉上窗帘吧, 住这样的景观房就毫无意义了。   加上贺京来失而复得后变本加厉, 以前一脑子小谢不懂/他还小这些怜爱都消失了,做起来花样百出。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上班都在思考这些, 鸟蛋倒是真的没继续了,换过羽毛。   真做过畜生的都想跑。   一透露出这种意图,只会换来樊笼更紧密的入侵。   又是一天, 谢未雨睡醒贺京来已经去公司了。   贺星楼今天回港市, 谢未雨肯定要和现任队长见面的, 不过定的见面闹钟被贺京来关掉了。   一看手机早就迟到, 某人蹬鼻子上脸, 留言写道:我和星楼说过了, 他可以先回家见父母和妹妹。   第二句意思明晃晃的: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明天就是去贺家公馆的日子, 谢未雨这几天实在腻了贺京来雷打不动的一日三餐……两餐。   不对,晚上的加餐。   这样下去他就算真不能下蛋恐怕也要孵出什么东西来。   谢未雨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回复贺京来的信息。   对话框里贺星楼的唯唯诺诺一览无余:末雨, 小叔说你一般下午起,我先回家了, 等你醒了我们再安排时间(小叔说最好让我等晚上,他下班会来接你和我一起见面)   贺星楼还配了个惊恐的表情。   即便贺京来作为豪门大佬长辈\乐队前辈的人设都崩了个遍,贺星楼对他依然有本能的敬畏。   如同学生不想见到教导处主任,离开了覆盆岛,贺星楼面对小叔依然是只鹌鹑。   他的最后一句斟酌了将近半小时:我们明天见也可以,广告拍摄都安排在下周。   朝寰娱乐签了几支乐队,因为众所周知的关系,with很特别,大家也没什么异议。   下了覆盆岛的其他乐队无论糊还是红,都直播联动,也有的迅速参加音乐节去了。   贺星楼羡慕也没有用,自家主唱目前卷入他们家的豪门纷争。   付泽宇人又在港市,不说乱成一锅粥,放任谢未雨去音乐节,贺星楼是没办法签保证书的。   这个时间贺星楼已经下飞机了,谢未雨拨通电话,很久才有人接。   因为打过招呼,贺星楼也不是很意外迟来的电话,“你刚睡醒吗?”   饭点早就过了。   酒店的送餐服务对5521号房来说是特殊的,全凭谢未雨的时间弹性变动。   无论谢未雨去哪里,似乎都有人同步行程给贺京来。   “是。”   谢未雨看了眼自己手上多出来的手链和戒指看,没有戴在无名指,尾戒与手链是一个系列。   明晃晃的枝条系,他完全不知道贺京来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   “那你给我打电话是……”   贺星楼问得实在太怂,坐在沙发边上偷听她打电话的妹妹唉了一声。   他们家很和睦,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医生,和经商无关,每个月领的基金也足够儿女的开销。   前提是贺京来一直在那个位子上。   “不是说广告团队也来了吗?星楼,我想上班。”   这几天谢未雨醒来白天就去了一半。   酒店有健身房也有音乐室,贺京来似乎重启了朝寰在港市的分部,目前还在装修。   临时做出来的练习室也像模像样的,完全符合谢未雨的需求。   乐队哪有一个人练习的,谢未雨大部分直播唱歌。   他偶尔去舒皓回的直播间参观,也闲到给蹲在酒店门口的粉丝签名。   当场抓过黄牛,因为对方没有回答出他的问题。   在贺星楼看来,谢未雨简直住在热搜。   他们以乐队名义签的广告堆积如山,为了配合谢未雨的行程,拍摄团队都飞到了港市,倪旭和周赐也一块来了。   他们拜访过贺星楼的父母就去游乐园玩了。   贺星楼:“现在吗?”   他有些犹豫,谢未雨说:“你是队长吗?”   一旁的妹妹催促他答应。   贺星楼问:“小叔知道这件事吗?”   以贺京来对谢未雨的在意程度,贺星楼担心手机都有监听科技。   谢未雨:“他什么都知道。”   “我马上出门,你来酒店接我。”   “我看倪旭和周赐去游乐园了,我也要去。”   贺星楼:“为什么是我来接?”   谢未雨被他的一惊一乍逗笑,踢开地上贺京来新买衣服的纸袋,说:“小队长的义务。”   贺星楼:“末雨,你饶了我吧。”   那边的人笑得很开心。   5521像是谢未雨和贺京来的新居,堆满了几天生活的杂物。   谢未雨送表那天背着的小包挂件都换掉了。   舒皓回在直播间问过,粉丝才知道新的挂件是贺京来买的。   论霸道贺京来不比谢未雨少,只是性格偏沉,都在细枝末节,符合绰号。   贺星楼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谢未雨哪个层面都能压制他。   无论辈分还是乐队食物链还是技术。   酒店外蹲谢未雨的粉丝依然很多,通常一天见一面就会走。   豪门大老板上班,明星主唱宠粉,送他出门很敷衍,转头对粉丝比心。   贺京来就不走了,非要谢未雨也给他一个比心。   谢未雨变相承认过很多次自己的身份,来的人也有很多是None的粉丝,到此一游,顺便看一眼。   新身份是乐队with的主唱并不介意合照,有些照片睡眼惺忪,有些穿着贺京来的外套,有些则是什么品牌的新款。   看得出贺京来不遗余力用昂贵的物品装点他,他们不像热恋,简直像结婚很多年。   但谢未雨也就送过一次,贺京来还是顺带的。   今天本以为谢未雨要下午才出门的粉丝在外头聊天,没想到谢未雨出来得很早。   港市今天天气不错,谢未雨走出旋转门才戴上鸭舌帽。   贺星楼来的时候谢未雨在保安的护送下回馈粉丝,架势直逼顶流。   “末雨!你们什么时候出新歌?”   “你的罗兰战斧也在酒店吗?为什么直播不弹唱?”   “今天好早啊,是打算和京来先生一起吃饭?”   “又去他公司?”   ……   贺星楼都不敢下车,斟酌好久才硬着头皮开过人群,喊了声末雨。   人群里的谢未雨抬眼,“小队长来接我了。”   贺氏公馆的负责人在贺京来办公室等了很久。   他看得出贺京来心不在焉,这个只有几十秒的视频循环了大概有十几遍。   小队长。   来接我了。   视频弹幕飞过不少「那老队长是哪位?」「星楼终于来了?」「这期是和新队友的游乐园vlog」.   偶有重叠,评论甚至明目张胆艾特贺京来和None剩下两位队员的。   江敦闲来无事,回了句那我现在买机票。   柏文信没他这么悠闲,没有回复,微博还都是工作信息。   贺星楼给贺京来报备过行程,随行的保镖无法甩掉,也是谢未雨默许的。   似乎谁都在偶遇谢未雨。   今天还是周末,主题乐园人员流动很大,词条下都是对谢未雨的赞美,也有一些贺星楼的粉丝合照。   朝寰也派出了工作人员随行。   就算是艺人的私人行程,也和贺京来的保镖对接上了。   视频里的谢未雨穿着贺京来买的新衣服,似乎走得热了,外套扎在腰间。   视频晃动他的外套也晃动,漂亮青年在粉丝的镜头盖上签名,笑起来刘海和项链摇晃,一句谢谢参观逗笑了无数人。   “京来先生,您对报表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贺氏公馆的负责人出声问。   站在一旁的高泉想:这报表也超太多预算了,今年是最后一届宗祠祭典是吗?是把以后十年各大节日的支出都补到今年了吗?   如果是公司,这明显是要套现跑路的节奏啊。   贺氏公馆不仅仅住着付郁晴,还有老爷子的兄弟姐妹。   贺家的基因还是挺长寿的,百岁老人也有,当然早夭的也好几个,壮年意外事故的更是不少。   如果不是职位不匹配,高泉一度希望贺家投资殡葬项目,完全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贺京来:“不满意。”   他点了点手机屏幕,音画暂停,正好是谢未雨的侧脸。   早晨出门前贺京来还吻过小鸟的唇角。   谢未雨烦他,催他快走。   贺京来上了十几年的班,加班时长如果是按员工身份,可以投诉到公司开出巨额赔款。   他之前一心工作除了夺权就是暂时忘掉小谢,沉溺悲伤,实在不好做事。   谢未雨都回来了,他也没必要这么守着。   现在站在谢未雨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但谢未雨不愿意,说他烦死了。   不回贺京来的消息,叫走贺星楼,还把广告拍摄的时间提前,在游乐园就拍了一组。   完全是乐队瘾犯了借口工作玩闹。   非常伯劳主唱的作风,难怪江敦也忍不住直飞来凑热闹。   大概是贺京来的态度不好,负责人说:“京来先生,这不仅仅是老太太提出的,还有……”   “如果他们同意这是最后一次办宗祠祭典,那我就签字。”   贺家几代时间跨度很长,贺京来也不喜欢和这些并不熟悉的老头老太太打交道。   他们实在太喜欢用身份压人了,大家族荣辱与共,有些观念过分陈腐。   越是往上走,贺京来就越理解当年逃走的父亲。   向往自由的人并不在意这样的万贯家财。   能自食其力,和喜欢的人组建家庭,从事相对喜欢的职业,过平淡又普通的生活仍然是贺京来憧憬的未来。   哪怕乐队太耀眼,喜欢的人是天生的偶像。   他也只想做谢未雨的树木,为他枝繁叶茂,不是为这座真正的牢笼。   贺京来往后一靠,大理石办公桌桌面整洁,背后是黄昏时刻的城市。   男人在灯火点亮的一瞬抬眼,“李叔如果不好转达,我直接和老太太说。”   付郁晴最近与付家走得近,贺家这群老东西也不是很满意。   贺星楼的父亲都被叫回去好几次,说是商议家族大事,也是敲打。   识趣的都知道要跟谁,又怕贺京来唯独在付郁晴上念旧,能被对方用他当年是付郁晴带回来理由的噎回去。   负责人岁数也不小了,一辈子都在贺家工作,唯独贺京来不是他看着长大的。   第一次见贺京来的时候,他还是乐队队长,站在路边给主唱买果汁。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似乎没有喝过石榴汁,又想试试别的,最后贺京来买了好几种果汁给他。   小家伙喝了两口就不要了,贺京来笑着喝他不要的。   明晃晃的一对,哪怕很多人觉得不是。   就算真不是,比起舅舅一家,谢未雨这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小孩也是贺京来唯一的软肋。   很多时候,他都想问付郁晴有没有后悔。   贺京来的能力超出想象,他做乐队队长很精彩,做贺家人也可以很顽固。   这么多年过去,依然不忘记追究谢未雨的死因。   哪怕谢未雨回来了。   但亡魂也不知道当初进入酒店推他的是谁。   酒店的所有权转入贺京来之前,这座酒店的拥有者是付家。   但证据销毁,无人得知。   他也好奇,贺京来到底要用什么对抗付郁晴。   贺京来似乎没有和他交谈下去的欲望,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男人拎起外套,高泉跟在身后,把报表还给负责人。   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贺京来脚步一顿,“听说您大孙子之前和英朗是一个车队的。”   两鬓斑白的男人,早就过了退休的年纪。   他跟了付郁晴很多年,早年也在付家工作,是司机也是保镖。   贺京来不会无故提起这件事,男人面色一凝,“京来,你……”   贺英朗的车祸是意外,他本就喜欢这些刺激的活动,出事并不奇怪。   但车队却很快解散了,成员出国的出国,卖车的卖车。   虽然间隔很长,看上去是自然行为,贺京来依然查到了蛛丝马迹。   车队里有赌徒,虽然不是李叔的孙子,却是对方的情人。   贺京来看了眼新表上的时间,“失陪了,我得去接小谢。”   谢未雨胆大,也没有启用从前的账户。   贺京来却不遮掩,他喊小谢掷地有声,薄唇微微上扬,依然令人生畏。   这是老板的私人行程,高泉并不用跟随,他转头看向面露惊慌的男人,“李叔,怎么脸这么白,要我派人送您去医院吗?”   ……   游乐园也有夜间活动,谢未雨这几天晚上虽然也有外出,但没今天这么尽兴。   广告拍摄一个下午,晚上他们离开游乐园。   周赐说要去给妈妈买珠宝先走一步,约定后天再见。   车经过街头,似乎看到露天的架子鼓,谢未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还是下车了。   他也有无比怀念的从前。   粉丝追完游乐园的行程以为他们今天到此为止,没想到谢未雨玩性很大,变装站在路边唱歌。   贺星楼的吉他琴包平铺在地上,倪旭的贝斯和声,音质一般的麦也能发挥谢未雨的长处。   他的有瑕和无瑕音质都是不同的体验,一首歌还没有唱到副歌,就有不少人驻足。   路边的鼓手认出了戴着鸭舌帽换了一身衣服的谢未雨,这才意识到加入的几个人正是最近综艺爆火的乐队。   这条街并不限制路边演奏。   酒吧林立,头顶轻轨呼啸而过,另一边是过街天桥,也是旅游拍摄的经典位置,不少游客会专门来这里打卡。   鼓手的手机支在一边,在线人数越来越多。   「小……呃这不是我们岑末雨?在游乐园还没有玩够?」   「哥们你麦不行啊,下次换个好点的呗。」   「还好贺京来不在,不然听到I don't belong here又要难过了哈哈哈.」   「你们对叔叔辈的尊重点啊啊!」   「你们也没有放过他.」   贺京来的车开到一半掉头。   直飞港市的江敦比他早到现场。   小鼓手是他的粉丝,看见偶像差点哭了,递鼓槌的手都是抖的。   人越来越多,夹杂着末雨和小谢的喊声。   贺京来的保镖围在一边,也有人站在天桥上拍照片,文案写这真是路边偶遇,赚到了。   一首歌结束,江敦刚坐上鼓手的位置,中二保鲜令他乍看和当年无异。   反正是街头演出,不用考虑商用版权,江敦和谢未雨对视,鼓手起头。   这也是一首经典曲目。   贺星楼和倪旭都听过,也会。   「果然是这首!小谢唯粉狂推之曲。」   「是小谢的话绝对会改歌词的!」   「好中二啊,飞驰地狱~江敦你推的根本不是伯劳小谢,是撒旦造型的小谢吧!」   这条街临时管控,贺京来的车停在路口。   他一身浅棕色的皮质风衣,没换下的皮鞋踩在老旧的地砖,港市不大,没有十多年前繁华。   这条路他和小谢也走过,卖石榴汁的店铺早就关门了,如今换成了卖蛋挞的。   音乐声被风吹过来,也能听到尖叫和欢呼。   路边的单人架子鼓表演因为临时加入的乐手成了小型live.   网友慕名而来,定义成With+None的拼盘。   主唱是谢未雨风味的岑末雨,鼓手还是江敦,队长是贺京来的侄子,贝斯手是新人。   他们连唱好几首歌,上一首摇滚到极致,嘶吼后进入抒情。   贺京来走近的时候,歌词正好唱到「这是一只无法被你动摇的飞鸟」.   唱歌的是他的飞鸟。   贺京来停下脚步。   随行的保镖身材魁梧,人群中一看就和乐队边上维持秩序的保安是一伙的。   有人看见了贺京来,小声讨论,也有偷偷拍照。   谢未雨唱得眼睛闭起,摇头晃脑,没有发现饲养人来了。   夜幕繁华,一角热闹,天桥上的行人欢呼呐喊。   “伯劳主唱!你的树枝来了!”   “小谢!——你老公来了!!!”   谢未雨这才睁开眼,到嘴边的歌词临时改成了I Can love.   意境忽然变了。   贺京来在哄笑声中走到他眼前,江敦愤怒地敲着鼓,眼神暗示贺京来别来打乱他和小谢珍贵的合作。   贺星楼弹错了吉他音,原曲后面是将近六分钟的吉他solo。   但贺星楼明显紧张了。   一身不算商务,但也像是从杂志上走下来的男人揉了揉谢未雨的头发,走向贺星楼。   吉他续上了密集的鼓点,谢未雨背对着人群欣赏贺京来并不生涩的炫技。   「这段比综艺上强啊啊啊啊!」   「我都弹起了空气吉他!!」   「刚下班就来街头卖艺吗贺总?」   原曲这段吉他很经典。   晚风混着惊呼,谢未雨在街灯下欣赏沉浸在音乐里的贺京来,像在看当年教他弹吉他的人类小孩。   「主唱你还有闲心吃糖?」   「我对贺京来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一口气都要喘不上了啊啊啊!」   「None能凑齐,四个人都是狂放的类型吧,声如其人。」   「这都能跳探戈伴奏了!」   「这不是贺京来当年的首推吗?说后半段是飞鸟的自由。」   这首歌本就是这样的收尾,贺京来放下吉他后现场沉默了许久才爆发出剧烈的鼓掌声。   谢未雨蹦过去,抱着贺京来的脖子朝贺星楼说:“要再来一次吗?”   贺星楼:“别搞我了,我和贝斯一起下台算了。”   他还不忘拉上贝斯手,江敦哼了一声,鼓槌指向贺京来:“上班族来这里做什么?”   贺京来搂着谢未雨的腰,不忘把对方撸上去的袖子放下,“阻止小鸟远走他乡。”   江敦:“少背歌词。”   贺京来在呜呼声中背起谢未雨:“带小鸟回笼。” 第7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是想直接接走谢未雨的, 但小鸟不愿意。   都一起到餐厅包厢坐下了,江敦还是臭这一张脸,对贺京来说:“你不是很忙吗?不要打扰我和小谢叙旧。”   倪旭中途借口家人也需要买东西, 去找周赐了。   贺星楼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只能跟着,又没有资格坐在谢未雨身边。   明明坐在谢未雨对面, 贺星楼还不敢开口, 怂怂地给谢未雨发消息:我好尴尬啊末雨, 能不能放我走。   江敦隔着谢未雨挑衅前队长, 贺京来居然也有衅必回, 两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 谢未雨习以为常,百无聊赖转桌上的圆桌转盘吃菜。   明明转盘是电动的他还要加速, 鸭舌都飞了出来,正好砸在说了一句「小谢不跟我难道跟你吗」的贺京来面前。   贺星楼更害怕了,他还记得江敦是当街和小叔打架过的狠人。   大概是看贺星楼实在坐立难安, 谢未雨说:“星楼不是要约会吗?先走吧, 明天见。”   贺星楼如蒙大赦, 顾不上反驳自己哪有约会。   江敦看门关上, 啧了一声, “小谢, 贺京来故意的。”   “明明可以一开始不喊上大侄子。”   “我就说他心黑。”   江敦没少煽风点火挑起往上老队长和小队长的称呼之战。   岛上综艺那会江敦也和贺星楼接触过, 看得出小伙子没有浸淫过豪门奸诈,不像他血缘上的小叔。   谢未雨深有同感,嗯了一声, “所以我让星楼走了。”   贺京来明知故问:“不是星楼有约会吗?”   他故作纯良实在令江敦作呕。   但江敦今天心情不错,没有持续挑刺, 多少也满意贺京来最后那段吉他独奏,问:“不是做老板那么多年,日理万机的,不碰这些了吗?”   贺京来:“等小谢回来,知道要用上的。”   这些天谢未雨和贺京来都住在酒店。   谢未雨对贺京来私宅的开发不足百分之十,不知道还有很多房间主题。   寡居多年的男朋友靠这些主题排解寂寞,妄想他回来要如何如何。   谢未雨切肉认真,假装没听见。   江敦太懂男人那套了,啧了一声:“他等你夸他。”   谢未雨:“每天都夸。”   贺京来:“今天没有。”   江敦:十几年发酵的老酒怎么能酸成这样。   他手上也攒了一些项目,正好with签约朝寰,可以一起推进。   无论过去多少年,除了玩极限运动,贺京来防谢未雨身边的男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你们都蜜里调油几天了,我在的时候能收敛一些吗?”   大概是孤军奋战太寂寞了,给柏文信拨了个视频通话。   对方正好在看热搜上的街头演出片段。   贺京来的吉他水准令人惊叹,不少网友感慨没见过穿成这样街头吉他的,总觉得应该演奏的是提琴之类的乐器。   粉丝满意,同行边转边爆粗口。   辛希尔也很不爽,转发好几条控诉贺京来综艺藏拙。   江敦也是控诉的一员,除了感慨技术还不懂贺京来怎么能黏成这样,谢未雨深以为然,“是啊,收敛一收敛吧,队长。”   他眼神扫过贺京来,像是警告。   对方似乎没听见,专心拆谢未雨喜欢的嫩肉部位。   谢未雨:“我说收敛收敛,京来叔叔。”   江敦不给面子,笑得大声,柏文信接通正好看他捂脸笑,问怎么了。   手机对准桌上,谢未雨面前的食物堆积如山,贺京来还在加工。   这一幕似曾相识,柏文信笑了:“还以为江敦今天要一个人吃饭呢。”   江敦:“那我也太惨了吧,千里迢迢来看小谢,他都不请我吃饭。”   谢未雨:“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全都拿去买表了,靠男朋友生活。”   鼓手更不满意了,“什么男朋友,不是未婚夫吗?”   他拍着桌子:“贺京来你怎么回事,那么有钱不能给小谢什么黑卡白卡七彩卡无线透支的吗?”   贺京来:“我给了,小谢没什么开销,你知道的。”   江敦:“他最大的开销就是你!当初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差点把自己卖了!”   这话贺京来爱听。   这样的场合不用控制面部情绪,笑起来实在不值钱,和视频里披着大衣从人群中走来的豪门贵叔完全不同,像个愣头青。   “太恶劣了,小谢你看,他就是享受你这样的付出。”   江敦拿着叉子指人,谢未雨眼睛弯起,“所以这次我不会专门接广告了,除了工资,剩下的缺口用樊哥自己的钱补上。”   小鸟算数好像不是很好,这种话在江敦听来依然是为了贺京来的付出。   他叹气好一会,“算了,你就吊……站定在他这棵树上了。”   柏文信都被他临时改口的鸟塑逗笑了,“江敦你不是有工作来的吗,小谢别信他是特地为你来的。”   “你怎么这样呢,”江敦急忙打断他,“我本来是为了小谢来的啊。”   谢未雨叼着勺子笑,“我知道,江敦敦的女朋友在港市上班。”   柏文信和江敦没有被困在过去,挣扎着往前,但贺京来不一样。   谢未雨在桌下踢了踢贺京来的鞋,男人看了过来,他问:“哥,江敦结婚我们是包一个红包,还是两个啊?”   “什么结婚!八字没一撇呢! 我都没有求婚!”   “柏文信你泄密了吗?别笑。”   “贺京来你笑得好恶心,我不许你们合成一个红包,小谢要单独给我祝福。”   谢未雨:“我又不是和平鸽,单独祝福也没有是幸福加成的。”   就算不是伯劳了,他偶尔还会冒出几率对其他鸟类的不满,“为什么鸽子就象征和平呢,乌鸦喝水就很聪明,哼。”   想到他小时候因为嫉妒乌鸦喝水闹出的书店事件,贺京来笑了笑。   柏文信:“我没有说,哪来的泄密,是你问1924的鼓手热气球求婚费用被他说出去了吧?”   背景还有他女儿问热气球求婚是什么。   谢未雨若有所思:“热气球求婚?是可以在天上吗?”   一张圆桌就三个人,他和贺京来明显越坐越近,江敦后悔让贺星楼走了,显得他格外多余。   “那肯定啊,我和她在土耳其旅游认识的,打算在相遇的地方求婚。”   “现在好了,她肯定知道了,那我只能换一个……”   空中求婚激起了谢未雨极大的好奇,吃个饭柏文信远程陪聊,贺京来夹菜端盘伺候,偶尔附和几句。   结束的时候谢未雨还恋恋不舍,问江敦是不是准备了很多空中求婚方案。   江敦的女朋友在中环工作,已经在酒店等他了。   之前总是黏着谢未雨的鼓手也有了可以接受爱意的人,走得很着急,回答伴随着计程车的关门声。   “我又不是鸟,那么多空中方案干什么,就那一个。”   视频通话早就断了。   柏文信说要辅导女儿的作业,谢未雨看过他发在群里的牢骚,还要上二手市场收集旧的牛奶盒。   队友都有各自奔向的地方,谢未雨站在入夜依然热闹的街头,看向正在回手机消息的贺京来。   或许是坏消息,贺京来眉头蹙起,眉宇压得很低。   谢未雨明明看过他很多次,无论是工作的贺京来,还是综艺上的贺京来。   印象里最多的还是以前练习室的贺京来。   路灯拉长影子,人行道的窄栏杆年久斑驳,侧边的巷子店铺挂着不少扎在塑料袋里的金鱼。机车超过计程车轰隆钻入更繁华的车流。   港市和十二年前也没什么不同。   贺京来和十二年前也没什么不同。   谢未雨依然很想吻他。   区别是十二年前他们还有顾虑,一个爱玩,一个踌躇。   现在无所谓了。   保镖隐在人群里,贺京来的司机在路上打转,等着老板的号令。   贺家人得到了明天公馆晚宴的流程安排,似乎是为了确认下周的宗祠祭典,或许也有别的原因。   付郁晴要求他们都带上家属,孩子也要带上。   明天是周六。   对年轻人来说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休假的夜晚。   群聊很多抱怨,也有人说付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好多事。   群里还有人问英朗怎么样了,怎么他的微信号还能回复需要面部解锁的消息。   有人说是他的未婚夫回的。   贺京来知道付郁晴迫不及待想见谢未雨,想要确认和一探究竟。   当年贺京来拒绝她的要求,等到的就是雨夜坠落的小鸟。   他的神经性头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这个瞬间贺京来惯性压制翻涌的强烈憎恨,没想到有人贴上来,抱住他的胳膊,迫使他低头。   轻柔的亲吻落在贺京来的唇角。   正好有路过的游客意外拍到这一幕,后知后觉这是一对名人。   贺星楼刚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明天家宴的消息。   宛如宗祠祭典之前的大点兵,父母都在抱怨不是谁周末都是双休的,哪有空去。   很快手机弹出他订阅的主唱消息。   来自某个app的普通用户消息。   @momo:这是二编——原来遇见明星了,无意拍到的。   本来以为他们是刚吃完饭出来等车的陌生人,没想到是一对。   ---   初版文案:   来到了传说中的金鱼街。   [图]   「最近港市的ip是都在偶遇伯劳主唱和他的树枝吗?」   「为什么我遇不到!!」   「神级live图!无论是路过的车还是游动的金鱼还是行人啊啊啊还是扑过去的……小谢!」   「像回到了当年去看None巡演的激动,街景依旧。」   「这是在安慰贺京来吗?」   「禁止当街亲嘴只亲一次!」   今夜酒店的粉丝没有等到谢未雨和贺京来回去。   深山中的别院终于亮起了灯。   谢未雨趴在贺京来背上,以这样的姿势玩手机,示意贺京来看:“樊哥,这拍得也太巧了吧?”   贺京来更喜欢评论齐刷刷的般配。   他问:“怎么忽然亲我?”   谢未雨:“说得这一路你没有亲回来一样。”   他嘴唇都麻了,为了明天的行程,今晚绝对要和贺京来分房睡。   贺京来的别院也像森林。   随着脚步亮灯,回廊竹影摇晃,光也斑驳。   “小谢没有拒绝,我就会一直亲下去。”   谢未雨:“我拒绝也不见你停下来。”   他意有所指,抱怨都软绵绵的。   贺京来问:“今天还要睡丛林主题房间吗?或者睡我的主卧,还是睡……”   谢未雨:“不睡你。”   贺京来顿了一会,“是不和我睡的意思吗?”   谢未雨:“樊哥太可怕了,我都说一个月不做的,一星期做了……”   他掰着手指算,“我们还有好长的一辈子,你总不能就这几天就把过去的十二年都补回来吧?”   小鸟还记得贺京来在岛上偷偷吃药,“悠着点吧樊哥,都说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再怎么努力我也不会真的生出鸟蛋。”   他不给贺京来面子,戳穿了男人的斤斤计较,“你当我不知道你手机还有表格?”   “就算我当年活下来了,怎么可能从那天起每天和你做三次以上。”   贺京来脚步一顿,“什么时候看到的?”   谢未雨:“你半夜睡着的时候。”   贺京来有些挫败,“你半夜居然还有精神醒来玩手机?”   谢未雨晃了晃腿,“也不想想我几岁。”   他得意非凡,“亲爱的樊哥,一般开张的店铺清库存都是要倒闭了,你的库存……”   今天热议的小队长和老队长就令贺京来计较,后面的话谢未雨没机会说了。   贺京来抱着人随便打开一扇门。   房间内灯光感应亮起,谢未雨错愕地看着和洗衣店房间陈设相差无几的室内,“你居然还做了这样的房间?”   贺京来把他的丢到床上,领带捆住了小鸟扑棱的双手。   粉丝整理过乐队主唱的穿搭。   博文里热度最高的潮牌裤子掉在了地上。   贺京来跪在做旧的格子床单上,这一幕荒诞又似梦。   像是洗衣店老板十几岁的侄子与未来互穿,留下少年的谢未雨难以挣扎,只能以身饲他。   “小谢,抱歉,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第7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对这所别院的开发不足, 对贺京来的开发也不足。   但贺京来几乎要百分百地把他开发了。   不知道第几次从洗衣机震动的机身滑落又被捞起,谢未雨简直从鸟变成了一条滑腻的鱼,任由贺京来摆弄, 挣扎不掉毛, 掉的是眼泪。   “小谢,不要哭。”   男人的喘息几乎烙印在谢未雨的灵魂, 覆盖他坠亡离开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   “你……那你别往里……哥。”   谢未雨不知道贺京来是怎么做到把一个房间改造成情景密室的, 甚至可以调控光源和时间。   室内播放的声音与他们小时候在洗衣店的卧室听到的如出一辙。   那时候无论早晚都伴随着洗衣机高速运转的声音。   烘干是另一种声音, 呜呜隆隆, 谢未雨写作业会戴上贺京来的耳机。   现在呜呜呜的是他。   洗衣机因为高速转动会卷起洗涤剂的泡沫, 谢未雨不知道自己能被贺京来搅出多少泡沫眼泪。   他只知道自己真的要睡着了。   “樊哥……你……你不是人。”   他狠狠咬上贺京来耳朵, 头一次意识到做完全意义的人是会有各种压制的。   譬如身形、力气、持久度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浓度。   谢未雨的手滑落下去,贺京来顺势腾空抱起他。   床单的格子也摇晃, 谢未雨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囫囵抱怨:“我还要……还要唱歌,你怎么……”   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贺京来的身体滚烫, 他眼前光影变幻, 交叠着谢未雨从前和现在的模样。   他在这样的时候能感受到和谢未雨永恒的联结, 哄声也有几分暧昧的喑哑:“小谢, 你明天不用唱歌。”   被子都有昔年洗衣粉的味道, 小鸟最初的巢穴是贺京来在舅舅家的小房间。   窗外是街道, 没什么隔音, 清晨总有麻雀站在窗框。   谢未雨醒得早,会趴在窗框听外面的小鸟聊天。   麻雀最多,偶尔是斑鸠, 喜鹊很吵,说哪户人家晒的东西好吃。   偶尔红隼路过, 被谢未雨发出的鸟鸣吓走。   父母出事之前,贺京来在北方上学,他家住在某个高等小区的中间层,有个露台。   他临窗的房间也不会有车路过,楼层太高,飞鸟也很少路过。   他喜欢安静,花了很长时间习惯舅舅家的嘈杂,直到这些声音成为睡眠的白噪音。   谢未雨来了之后他的习惯又要重组。   从一个人睡习惯两个人睡,习惯捡来的小孩听得懂鸟话。   谢未雨不知道很多个蒙蒙亮的清晨,贺京来就躺在他身边,默默地听他嘀咕,翻译这些小鸟的早饭。   洗衣店不用太早开门,舅舅和舅妈通常七点半起床,偶尔做早餐,偶尔去街口买肠粉。   一开始长辈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位一年只见一次面的侄子相处。   在他们看来,贺京来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又要依靠他们生活,沉默也是理所当然的。   几个月过去,懂事的男孩偶尔去给大人跑腿,熟悉了陌生的城市。   贺京来的皮囊自然不用说,谁看了都知道他长大必然不差。   后来贺京来才知道舅舅后悔过。   如果他按照妹妹的要求把贺京来送回港市,会不会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有更好的成长环境。   至少房间没那么小,也不用感受一墙之隔洗衣机不分昼夜地轰鸣。   贺京来却说谢谢。   他谢谢舅舅听了他爸爸的建议。   贺家到底什么情况,没人比逃走的小少爷更懂。   他的妻子对豪门保留幻想,预设过和爱人的未来。   得知丈夫是逃出来的还问过万一哪天要回去怎么办。   这两个答案就是他们曾经和舅舅说过的。   没想到意外来得那么快。   不是意外,是伪装成意外的蓄谋。   没有跟着舅舅,贺京来就不会捡到谢未雨,不会组成乐队,人生彻底分岔。   他会在港市寂寞到死,不知道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   也不知道他自己会有如此纵欲又贪得无厌的时候。   嘴上说着不要哭,动作却只会令谢未雨更呜咽。   怀里的人累到极限睡着了,贺京来还不肯离开谢未雨。   他抱着谢未雨,像小时候那样。   薄薄的墙体无法隔绝洗衣机的声音,空气甚至都是洗涤剂的味道。   毛绒绒的小鸟喊他哥哥,说你的床比谢阿婆给我准备的大,但两个人睡好奇怪。   伯劳在求偶期之前也可以算独行鸟,谢未雨长毛后再也没有和人挤在一个窝的情况。   人类的体温令变成人的鸟不适应。   在做恋人之前,他们就比夫妻更早磨合。   适应彼此的存在、气息、习惯。   只是这样的认知依然无法延续到身体完全交融,昏昏沉沉的谢未雨惊叹贺京来每天不同的面目。   抱着他的男人喜欢有人在怀的微沉分量,低声说:“小谢如果不做人,我也不要做人。”   他也想做谢未雨的鸟,去哪里都不分开。   夜半,贺京来的手机响起也没能吵醒谢未雨。   高泉告诉老板:“英朗醒了,目前消息封锁,只有舒先生和特派医生知情,米濯正在给英朗检查身体。”   这或许也算一个好消息。   只是时间太尴尬了,高泉结合昨夜的新闻和老板的动向,不难猜测这个时候的贺京来正在做什么。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贺京来遗憾地从谢未雨的身体离去,面容的温柔和声音的肃穆并不同步,“盯着付家人,也不要让老太太那边得到消息。”   “暂时不要告诉英朗的父母。”   贺京来深夜离开,谢未雨这一次睡得比鸟蛋那一次还晚。   公馆的晚宴晚上六点举行,通常贺家人下午三四点就要到了。   贺京来身份不一样,日理万机也不用这么墨守成规,但贺星楼不一样。   他在港市束手束脚,毫无爆红乐队队长的派头,被迫接受各类亲戚的问候,所有话题都不约而同转到谢未雨身上。   “星楼,听说你和京来的未婚夫是一个乐队的,他今天不来么?”   “要来的吧,老太太都说可以带家属了。”   “今天还给幺妹庆祝周岁生日呢,还请了明星过来。”   “星楼,你那主唱不是外国人吗?什么时候和你小叔结婚?”   ……   好多问题贺星楼无法回答,他裤缝都快拧成麻花了,只能尬笑应对。   五点多,他收到谢未雨的回复:我刚睡醒。   贺星楼手机都快丢出去。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他脑子里出现的居然是自己续费但是没怎么去的健身房金卡。   要不还是请个私教?   这好像不是一个体力问题,小叔到底怎么保养的?   平时末雨回消息都会带小表情的,现在一个都没有,好像情绪不对劲。   他忽然觉得谢未雨也挺惯着小叔的。   贺星楼想了半天回复:好的。   又觉得太生硬,试探着问:末雨,你是没睡好吗?   谢未雨还躺在和小时候陈设吻合的主题房间里。   清晨的鸟叫无法还原,就像森林主题里录制的伯劳声音,都是痛骂人类变态的。   这个主题房的清晨麻雀完全是人工合成的,没有内容,就是纯鸟叫。   不像以前窗口的麻雀,聒噪无比,偷吃小孩上学路上的面包都要重复三遍,还说这是从人类身上学的。   这次没有鸟蛋,身体却比放了鸟蛋还怪异。   谢未雨卷着被子,从这边滚到那边,贺京来没能成功覆盖鸟蛋那次的记忆,反而追加了他的疯魔。   樊哥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江敦说他还没完全懂人类。   谢未雨神游半天,思考岑末雨如果去了他的世界,是不是也会不懂人类。   原主还是个混血,肯定听不懂文绉绉的话。   贺京来的灵魂还是有个缺口。   谢未雨依然没能彻底填满他的不安。   翻滚的小鸟身上痕迹很明显,他看了都不好意思,脑中回响着贺京来那些糟糕的询问。   区别上次贺京来还有反省和道歉,这次谢未雨的手机只有一条等我回来。   他似乎是有急事离开了。   贺星楼是个毫无经验的初哥,谢未雨没打算问他这种事。   舒皓回倒是很有经验。   因为在港市的身份特殊,只能看不能吃,要守着贺英朗过,偶尔给谢未雨发一些本地咨询。   谢未雨是不敢让贺京来看到的。   全是身材夸张的猛男,也不是小鸟的菜。   “怎么样怎么样,收到末雨的回复了吗?”贺星敏站在哥哥身边问。   他们这边聚了一群差不多岁数的贺家小孩,贺星楼算最大的,其他少爷小姐都还在上学。   贺星楼再有名大家也没什么探知欲,对谢未雨却不同。   网上天天有人偶遇,昨晚还有轰动的街头演出。   十几万转的视频里贺星楼勉强能在评论找到几条赞美自己的。   大多数人和在现场的他一样,只看得到一身风衣弹吉他气质矛盾的贺京来。   这些年贺京来只在重大节日出现在贺家人眼前,小辈们很难把他和影像资料里的艺人重合。   今年家中变化多,大家都希望早点结束,参加贺京来的婚礼。   “星楼哥,小叔有没有说婚礼具体是明年什么时候?不会真的要和老太太的寿宴一起办吧?”   “英朗哥要是一直没醒来,我爸说要从我们里面抽一个代他参加结婚仪式的,我好怕他的未婚夫。”   “小回哥的传闻你们听说了吗?他连小叔的保镖都不放过,英朗哥要是醒来也很惨,哪里吃得消。”   ……   马上就到开宴的时候了,谢未雨一直没有回复贺星楼,他只当主唱会和贺京来一起过来。   没想到贺京来人都来了,谢未雨还是没到。   贺家公馆的宴会办得奢靡无比。   港市不少名门公子和千金都以参加贺家的宴会为荣,好不容易因为恋爱混上家宴,晨起准备,在网络上公开全程。   之前贺家家宴公开的一些照片就足够奢华,网友看切片视频都津津乐道。   贺家家大业大,势力也盘根交错,除了网友熟知的几个叫得上名号的,也有一些真混账纨绔。   每年多出几个不知道哪来的新孩子也不是谣言,贺京来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有些这方面的破事。   公馆住着的族亲看他还没成婚,很少把这些事捅到他眼前去的,贺京来心知肚明,并不会插手。   虽然是亲戚,不少人与贺京来毫无交集。   「不是说贺家人丁单薄,我看孩子倒是生得挺多的。」   「有狗仔直播大门口,全是豪车,路人拍的视频也是,豪车去的都是一个方向。」   「只是私人飞机失事走了不少核心人物吧,远房亲戚不少,贺家除了管家的老太太是付家人,也有小辈和付家的远亲恋爱的。」   这半年来娱乐博主的流量全靠港市豪门提供,还衍生出不少课件阅读。   时间线最早追溯到上世纪中,从老爷子的发家史说起,谢未雨打发时间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贺京来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没能再赶回来接他。   谢未雨也不怎么想见他,坐上了舒皓回的车。   两个人一同去往贺家公馆。   路上舒皓回看他浏览网页消息,大数据推送的全是今晚的贺家家宴。   舒皓回:“今晚还有演出,你要看看名单吗?”   谢未雨坐都坐不住,斜倚着车内的靠垫,神色倦怠。   “高泉也给了我一份,没什么兴趣。”   没有一觉醒来过去两天还不算糟糕,谢未雨半撑着脸,新染的发红棕色与黑色渐染,像他鸟时候的羽毛,微分后露出额头。   和舒皓回坐在一起。   他明显是偶像风格,似乎是要去舞台演出而不是参加宴会的。   “也是,都是一些老人家爱看的节目。”   这种家宴都是为了长辈举办的,在此之前舒皓回也没有这种经历。   网上关于他的传闻都很夸张。   台商养子四个字就够暧昧了,最近似乎还有他在植物人老公床头与威猛保镖亲热的谣言,刚才见面的时候谢未雨欲言又止,委婉地问过。   关于频率和亲密度。   他什么性格舒皓回也知道,没想到拽拽的乐队主唱也有涨红了脸的时候。   仔细一想无论是岑末雨还是谢未雨,都没有差不多的朋友。   或许这也是贺京来的囚笼之一,舒皓回阴差阳错成了谢未雨可以咨询的选择。   “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谢未雨点了点手机,已经过了六点,或许节目单的演出都要开始了。   他没有什么迟到的歉意,手机页面是贺京来终于不忙了发的消息。   舒皓回不是故意看的。   密密麻麻,有表情也有文字也有语音。   听说他们上次在一起谢未雨睡了两天,这次都算收敛的了。   舒皓回想:当年付郁晴收集的情报还是错的。   贺京来根本不寡欲,他简直过分重欲。   谢未雨去做造型的时候舒皓回也在,换衣服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了年轻人腰上密密麻麻的齿痕。   寡可能是一种态度。   可见年龄不是支棱不起来的原因,说明贺家基因不错,他名义上的未婚夫,植物人了还有色欲。   “不碍事,迟到也不会扣钱。”   “京来先生应该和你说过吧,希望你迟到。”   谢未雨:“是吗?”   他上上下下看聊天记录,也不避讳会被舒皓回看到,“没和我说啊。”   主唱都被睡成了自带电音的主唱,可见夜晚的亲密多么激烈。   舒皓回笑了笑,“可能在你没点开的语音条里。”   全是红点啊。   好歹转一下文字。   到底多过分才让人这么生气?   难怪接一趟人还给他加钱了。   谢未雨哦了一声,随手点了一条。   车内本就安静,贺京来低沉温柔的一句老婆我错了宛如平地惊雷。   更要命的是语音条自动播放下一条。   六个字他分好几条语音,人工循环。   老婆。   小谢。   宝贝。   ……   舒皓回虽然不干替身了,但正主就在身边,依然职业习惯作祟,默默更新不存在的观察日记。   任务目标并不高冷。   还会撒娇。   还是波浪尾音。   人设大崩特崩,还好他收手得快也很识趣。   替身当然不如正主有丰富的相处经验。   谢未雨木然地锁屏。   才注意到自己的锁屏都被贺京来换成了他的照片。   谢未雨愤怒地换掉后回到微信界面,摁着语音条怒骂:“贺京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今年都别想和我做了。” 第77章 晋江文学独家发表   晚上六点过后, 公馆宴会厅坐满了人。   付郁晴这桌都是很有辈分的长辈,贺京来在一片头发花白的老人中异常年轻,身边空着的位子是留给谢未雨的, 因为人还没到, 不少人问怎么回事。   宴会厅前面是一个演出舞台,节目也已经开始了。   边上就是人人看得到的节目单, 包括演职人员和表演的内容文本版。   贺星楼很久没参加家宴, 花了好长时间适应。   他这一桌除了父母还有贺英朗的父母, 也是他的伯伯。   留的空位是给舒皓回的。   贺京来坐在他斜对角的位子, 大人们在说什么, 他们也能听到。   付郁晴问:“京来, 你的男朋友还没有过来吗?”   老太太一身手工织锦旗袍,白发盘在脑后, 看上去不像明年九十,精神比其他几桌的晚辈更好。   “是啊,我看英朗的未婚夫也没有来, 是叫舒皓回吗?”接话的是太老爷子的弟弟。   贺京来深夜离开别院, 除了压下贺英朗醒来的消息, 也有别的行程。   中途宗祠祭典准备的东西又出了问题, 一天都忙。   好不容易喘口气给谢未雨发消息, 小鸟还不理他。   贺京来:“在路上了。”   桌上的菜品没什么人动, 很多人看着台上的演出, 声音吵闹。   贺京来手机震动,看是谢未雨发的忙不迭点开,手机凑在耳边, 毫不掩饰情绪的变化。   不在意演出的男人听得高兴,一句也翻来覆去听。   在座的人都是见证贺京来回归的。   这么多年他对贺家人就没什么好脸色。   他和谢未雨的关系没有公开, 就算是封建年代过来的老一辈也看得出他的姿态分明是给死去的配偶守着。   活着的是时候没有公开,人死后他用行为公开了。   音综讨论很多,有人见过他上节目的姿态,依旧持怀疑态度,怕有心人伪装成功,怕牵连到贺家。   目前人没到,亲眼见到贺京来的态度那份疑虑又打消了几分。   谢未雨的反应不出贺京来所料。   一个月不做也没什么,小谢心软得很,配合几天会松口的。   贺京来有恃无恐,知道谢未雨是不好意思。   昨晚有人失控有人失……被骂贺京来也心甘情愿。   他实在太向往和喜欢的人非人化了。   被曾经做过鸟的恋人咒骂不是人更是一种赞美。   “还在路上?”   付郁晴已经忍耐很久了,“他一点教养都没有吗?几点开始你没有传达给他?”   台上演出进行到下一个,轮转的间隙没什么音效,这句斥责不少人都听见了。   贺京来蹙眉,放下手机,“不是家宴吗?我的人想几点来就几点来。”   付郁晴:“那英朗的未婚夫呢?”   她养尊处优了将近一辈子,首饰也都是千万级别的,手镯因为拍桌撞在一起,声音更冷。   贺京来并不畏惧她,“和我的男朋友一起。”   大家都噤声了,有的看热闹,有的则是吓的。   贺家的派系一清二楚,有人心存侥幸,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当年被选中的贺京来那样被选中,向付郁晴投诚。   贺英朗是贺京来那边的也人人知道。   这不能算撕破脸的质问,付郁晴毕竟是长辈,在场也不只有贺家人。   贺星楼也注意到了坐在另一桌的付泽宇,问父亲:“为什么付家人在这里?”   他爸:“有人和付家远亲结婚,这次都来了。”   贺星楼:“那也不是和付泽宇结婚啊。”   他爸:“说堂妹丈夫出差不能来,他来顶替这个名额。”   贺星楼抽了抽嘴角,“什么破理由,他明明是……”   他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付泽宇是付家接回来的,直接成了继承人。   这段时间接手项目,跟着人学做生意。   这套流程和当年的贺京来也一模一样。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感情纠纷。   与贺京来口中的男朋友是一个人。   付郁晴:“京来,你是最懂规矩的,这样的日子的……”   贺星敏和哥哥吐槽:“又开始拿辈分压人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她妈妈让她小点声,贺星楼正要说话,远处似乎有人过来了。   贺家公馆在半山腰,舒皓回第一次来认为这里更适合鬼片取景。   山林里的中式宅院哪怕灯光点亮,门口停满豪车,还是不舒服。   舒皓回还担心谢未雨像他第一次来那么忐忑,发现对方如入无人之境,比他松弛多了。   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偶像。   公馆的管家好几个。   领路的第一次见谢未雨,借着小院的光多看了对方两眼。   大概今天来的宾客好多都穿得夸张,谢未雨这样的都算中规中矩。   就算灯光朦胧,这张脸也有别样的氛围。   谢未雨走得慢慢,听到似有若无的音乐声,问:“第几个节目了?”   舒皓回看了看时间:“第三个了吧。”   “我们迟到了……”   他看了看手表:“将近二十分钟。”   谢未雨啧了一声,“难道会罚款吗?”   他角度清奇,舒皓回笑了一声,“谁敢罚你。”   宴会厅三面玻璃,可以看到中式的回廊和盆景山水。   夜晚灯光亮起,结合远处的远山,如水墨画一般。   很多人看见了从绿植丛中拐出来的年轻人。   “前面是岑末雨吧?”   “是吗?他和后面那个男的有点像啊。”   “那是英朗的未婚夫,之前……你知道的是,老太太……”   “什么什么?”   “我还以为舒皓回的直播是开了滤镜,真的do了这么多?”   “岑末雨长这样还不上镜?付泽宇……”   “小点声,人家在现场呢。”   现场的讨论压过了台上的演出。   贺星楼早就习惯主唱出现的轰动了,没想到他父母居然也很满意,像粉丝一样激动。   付泽宇坐在一边,他这桌还有贺家的远亲,都是付郁晴安排的。   他们不敢当面讨论,手机疯狂刷新消息。   现场也有人带了伴,看有人拍照,也马上拍照博流量。   谢未雨穿了件与瞳色相仿的毛衣,遮住了他脖子上不堪入目的啃咬痕迹。   好在天气转冷,他又是艺人这么穿也不奇怪。   贺京来把付郁晴的话当成耳旁风,现场也有人拍他的目光。   在网上蹲这种大家族家宴路透的网友点开视频,原本和长辈沉着脸说话的男人在谢未雨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就抬眼了,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遥遥的目光里是过路人都看得出的满满感情。   从一张桌子其他贺家人的惊讶也能得出贺京来变了很多。   「上经典的那句话之少爷遇见您后终于笑了。」   「这对不是灵魂竹马吗?这梗不适合吧。」   「有钱人的家宴都是艺人晚宴级别的??这视频拍得像是我亲戚参加婚礼随手分享的,太抖了吧。」   「我好像看到付泽宇了?」   「有种还在看综艺的错觉,贺星楼你现在纯吃瓜是不是很爽?」   「能不能直播……我想看后续。」   视频只录到谢未雨走到宴会厅,贺京来起身去迎接他就结束了。   现场的贺家人的确有种参加婚宴的错觉,就这么点路,至于迎接,扶着吗?   人好看是好看,也不算弱不禁风吧?   是不是跳过桥才这么虚?   窃窃私语无数,也有上了岁数的接受孩子们的科普。   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付泽宇身上。   谢未雨走来余光就瞥到过这张恶心脸了,落座后他也不和付郁晴打招呼,凑近贺京来问:“为什么付泽宇也在?什么情况?”   贺京来很享受谢未雨的靠近,没有回答,光盯着对方的嘴唇看。   谢未雨在桌下给了他一脚男人才移开眼,直接问付郁晴:“为什么付泽宇会在这里?”   “抱歉,老太太给我的名单上没有他。”   付泽宇是忽然出现的,负责宾客的管家就站在一边,硬着头皮解释。   背景的音乐演奏声音暂停了,谢未雨的的一天又走到了尾声。   他身体又饿又饱,这种怪异的满足和不满足他也有经验了,桌上的菜品摆盘好看,隔壁桌吃得很欢,这一桌都是老人家,就像没怎么动过的。   他指了指那盘凤尾虾,意思明显。   贺京来明明看着那管家,像是多长了一只眼睛,精准估计到谢未雨的需求,给他夹菜。   贺星楼:……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伤了,他要拍下来发给江敦。   “是……”   管家看了看付郁晴,老太太并不理会。   他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知道付郁晴的推脱会造成什么,也不能说是付郁晴要求的。   正当他抱着今天会被开的念头要说话的时候,谢未雨插嘴了:“那不能把他赶走吗?”   他也不是很想来这种地方,但缺席贺京来的十二年里,对方来过的地方,谢未雨也想见识见识。   贺星楼发消息的手顿住,也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惊讶他说话的直白。   清楚现场几人的感情纠纷的宾客露出激动的表情。   “那就请走付先生。”   贺京来投喂谢未雨顺便说道,隔壁金婚的两口子都没他俩一个使唤一个夹菜这么自然。   他的忤逆摆在明面上,现场的保安选择听从。   付泽宇不会走,他今天就是来看戏的。   保安还没有走到眼前,付郁晴就开口了:“他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赶走他?”   贺京来:“不是贺家的家宴吗?”   谢未雨:“就是啊,付家人来干什么,倒胃口。”   桌上好几道菜是谢未雨爱吃的,贺京来就怕小鸟没胃口,好在他还亲近自己,更是无微不至,看得周围的人神色古怪。   贺星楼的大腿被妹妹掐得很疼,还要控制表情,眼神示意妹妹别嗑晕过去。   付泽宇就坐在隔壁桌,他每天都看谢未雨粉丝更新的物料,从这具皮囊缅怀他的末雨。   恨不得这个占据岑末雨的灵魂早点消失,那么他就可以和末雨从头开始了。   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就差一个可以为他去死的爱人。   他会对他好的。   “我说了泽宇是我的客人。”   “现场不是也有其他孩子们的客人么?”   付郁晴知道贺京来早就不耐烦了。   这段时间她手上不少产业无法转移,贺京来像是未卜先知,早就做好了措施。   她看着坐在贺京来身边的年轻人,谢未雨吃相并不难看。就算被贺京来半夜闹得蔫蔫,这会也因为食补很有活力,看得别人都纳闷今天的饭是不是很好吃。   “这么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您的客人。”   凤尾虾酥脆,谢未雨吃了两只,不让贺京来给他擦碎屑,还瞪了他一眼,似乎在骂有人真想当爹。   位置安排得很巧妙,付郁晴可以看清楚这张脸。   的确很像,不完全是皮囊,是神态。   十二年前付郁晴也见过谢未雨,她试探贺京来无果,想从谢未雨下手。   贺京来和团队的摄影师说话,落单的少年主唱站在一边喝水。   遮阳伞遮住谢未雨一半身形,第一次见到谢未雨本人付郁晴就明白为什么贺京来不肯放下了。   贺家腐朽,很多人都在追求刺激。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粹鲜活的眼神。   这还是一个很擅长蛊惑人心的年轻人。   丁泽驹都不惜为了他忤逆自己,不然绑架威胁,或许贺京来就会妥协,不用等到None来到港市巡演。   很多人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重生的奇迹。   贺家也有人认为这是贺京来精神病变,他和这个叫岑末雨的年轻主唱必然有一个人出了问题。   付郁晴却比其他人确定谢未雨的身份。   能让贺京来不顾一切的是谢未雨,能令他忍气吞声的也是谢未雨。   付郁晴:“你不是客人,难道是主人?”   她外表看着和蔼,说话也慈爱,符合大家对豪门贵妇人的幻想。   谢未雨:“是啊,我都是他的主人。”   他的手比白玉筷子还漂亮,指节微微透粉,贺京来吻过无数次,他嗯了一声,“是的,主人。”   谢未雨:……   樊哥疯了吧,以前我这么说他至少会控一下场子。   明明是一句挑衅,谢未雨却因为贺京来顺从的一句话红了脸。   他清楚脑中不健康的画面,“反正我坐这里理所当然。”   付郁晴:“你和泽宇就这么算了?”   “我和他就没好过。”谢未雨回得飞快,也当是给岑末雨回答的。   节目又比演到下一出,付泽宇坐在原位,细细对比谢未雨与岑末雨的不同。   这两个人越是亲密,就越令他后悔,更想要早点完成计划。   谢未雨不知道付泽宇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胳膊撞了撞贺京来,“不是你当家的,把讨厌的人请走都没资格?”   “鸟笼叔叔,你也没有这么厉害。”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众人也不确定是不是上火还是今晚的菜式的问题。   结合临水的演出舞台和这样的宴会场景,和伸出手手腕的紧握痕迹,简直像……   贺星敏小声和哥哥说:“末雨好像宠……”   贺星楼踩了她的新鞋一脚,“求你别说。”   既视感实在太强了,他父母都看得津津有味。   付郁晴:“我说了这是我的客人,贺京来!你不要忘了当年……”   周围的人看贺京来的脸色,示意付泽宇离席,如果对方配合,还算客气,不配合就打算来强硬的了。   付郁晴胳膊肘往外也不是第一次,很多人不明白付郁晴为什么对付泽宇这么上心。   就算都姓付,也都是稀薄的血缘,远远不如她培养起来的贺京来有潜力。   桌上的长辈也劝她,“泽宇来这里的确不合适,他和京来的……”   他们不知道怎么称呼谢未雨,真是来吃饭的谢未雨说:“不准说我是他老婆。”   没人不喜欢漂亮的人事物,谢未雨现在的年纪还小,他的灵魂永远灵动,展现出来的伶俐生机勃勃,同桌的老人家第一次见就喜欢。   有人在笑,贺京来也压不住唇角。   付郁晴:“京来,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回来的。”   她年事已高,辈分也高,贺京来辈分也不低,谢未雨不打算认全桌上的面孔。   人类的族群比鸟类的族群麻烦多了,做人就是这样,礼义廉耻忠孝是好品质,也会成为善良人的枷锁。   谢未雨听出了付郁晴的威胁,擦了擦手说:“如果我没有死,樊哥是不会跟你回来的。”   舞台表演继续,灯光在这瞬间暗了一些,听到这句话的人没由来感到一阵凉意。   谢未雨不知道是谁推的他,贺京来至今没有告诉他真相。   自己是不是自杀他自己当然清楚了。   “你不是早就用我威胁过樊哥了吗?”   “绑架我的也是你的人。”   混血的眉眼在幽蓝混着微红的光下意味深长,刚才的明亮都变成了鬼气。   谢未雨忽然抓住付郁晴的手,“老太太你好狠的心啊,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多疼吗?”   全场噤声,偷偷录像的人手都在抖。   实在太刺激了。   娱乐圈的谜团之一居然鬼上身亲身诉说。   就算开口的人没说我是谢未雨,也够惊悚了。   节目单照常,忽然响起的弦乐声和亮起的灯光打碎了氛围。   谢未雨松手,问贺京来:“小叔,我演得好吗?”   贺星楼想:你是爽了,我们快吓死了啊啊啊!!   贺京来还在笑,“你想做演员我也可以给你安排。”   他好像一点不受从前影响了,也没有付郁晴见过的因为头疼发狂。   即将被请走的付泽宇鼓掌:“谢未雨,真有你的。”   “你既然这么喜欢回顾,那好好欣赏这个新节目吧。”   忽然砰的一声 ,正好配合燃放的烟花,像是什么从高空坠落或者爆裂,所有人齐齐看向舞台。   是比较危险的舞种,舞者从升降台高处跳下,伴奏也凄婉,不知道演的是哪个故事。   贺星楼睁大了眼:“跳舞的人怎么这么像……”   他偏头,正好对上舒皓回的眼神, “六号……居然在这里。”   这样的容貌结合循环的坠落表演,简直是复刻……   所有人都看向主桌的男人。   付郁晴笑了笑。   保安推了推付泽宇,这人却不动了,似乎在等待贺京来的应激反应。   谢未雨最烦的就是他,付泽宇站着不动正好方便他抄起桌上的酒瓶砸过去。   他动作实在太快了,完全没人拦得住。   “咚!”   重生回来的愤怒小鸟射程依然完美,红酒瓶精准砸在付泽宇头上,和男人一起倒地。   演奏团的演出也停了。   贺星楼没忍住喊了声好。   舒皓回鼓掌还带动了不少人附和。   付郁晴气得发抖,忙不迭去查看付泽宇的情况。   红酒和碎片撒得到处都是,保安及时撤离,倒是没受伤。   付泽宇捂着流血的头,似乎还处于眩晕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   谢未雨甩了甩手腕,贺京来抓住他的手,“手还好吗?不会旧伤复发吧?”   边上几桌人:……   差点忘了这位之前跳过桥,也是病号。   但看被砸的付泽宇满脸是血。   算了,我们才是病号。   米濯今天也在,正好来活,他不忘让人扶起付郁晴,“老太太的速效救心丸呢?”   谢未雨:“米医生怎么也在?”   贺京来:“你上次的药就是他开的。”   谢未雨随口一问:“哪次?”   被保护的贺京来心情好得很,凑到他耳边说:“鸟蛋那次。”   谢未雨指了指慌慌张张要下台的男人,“你不如先解释解释这个人。”   “是他吧,谢未雨六号。”   “小回和我说,他是最像我的,樊哥还因为他和别人动手了。” 第7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付郁晴一走, 气氛轻松许多。   贺京来给谢未雨倒了果汁,递到他面前,“为什么一直喊他小回?”   舒皓回正好路过, 指了指自己, 贺星楼眼神示意他快走。小叔吃醋不管你是妯娌还是叔侄,简直是无差别爆破。   “我不也喊你小半?”   谢未雨的心情因为这烂表演极其不好, 挥开贺京来的手, 拽起男人的领带, “问你问题, 为什么不回答?”   边上还有老头劝架, “使不得啊孩子。”   谢未雨:“别管我们两口子吵架。”   贺京来挑眉:“两口子?”   不知道是贺京来老爸的谁的老头问谢未雨:“你不是外国人吗?户口迁过来了吗?”   “京来你结婚是要办得很隆重的, 车子、房子、股份都准备好了吗?”   谢未雨不在乎这些,“让我先和他说。”   那老头不依不饶的:“这很重要的, 得先办流程才能是两口子啊。”   贺家迂腐又无聊,谢未雨皱眉说:“我们都睡过了还不是两口子吗?”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太直白像丢了炸弹。   满桌封建余孽哑口无言,谢未雨就这么揪着贺京来的领带离席了。   高大的男人毫不介意这糟糕的姿势, 头一次和善地和长辈说失陪。   贺星楼回头, 领子被揪的男人居然还在笑, 他倒吸一口冷气, “我以为小叔会很生气, 他居然心情不错?”   舒皓回:“他知道节目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小谢倒是不清楚。”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谢未雨和他一起逛街,贺京来总是查岗。   原来是称呼有问题。   这到底算什么威胁?   叫小x不是很正常吗?不说撞号的问题,谢未雨还喊贺星楼小队长呢。   贺星楼的脑子终于转了一回, “那他不是早就知道付泽宇会来了?”   舒皓回点头,“你以为他这些年是靠运气上位的?”   付郁晴找回付泽宇后被血缘冲昏了头脑, 妄想窃取贺家送给付泽宇。   没有发现贺氏全线的私人医院都拢到贺京来收下了,连贺英朗苏醒也毫不知情。   公馆内部住着很多贺家的老顽固,之前贺京来不过问这样的节目,付泽宇安插剧团也没什么破绽,吃定了贺京来一如体检报告所写的依然不能受刺激。   但真正的谢未雨已经回来了。   贺星楼还是不懂,“那他为什么要放任那么像末雨的人演出?”   谢未雨的死对贺京来而言是伤口,贺星楼设身处地,哪怕爱人回归,也依然钝痛。   难怪舒皓回说贺京来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舒皓回:“为了让你家主唱心疼。”   他答应谢未雨对付老太太,自然是这条路子的推力。   不过最多查到安插的剧团名字,没想到主演居然是失踪的谢未雨六号。   “别这么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贺星楼越发觉得自己的乐队之路像是修炼中途捡到了神级装备,这种晚宴对他这种散户贺家人来说不用资源沟通,走也无妨。   舒皓回:“那你和我去医院吧,这事没完呢。”   “霸占了你小叔的主唱,也要为这事出一份力吧?”   舒皓回的脸调整多次,每周都长得不一样,纯科技和纯天然一起出现,都不如刚才跳楼的演员更像。   贺星楼更害怕了:“要做什么?”   舒皓回:“你那不成器的堂哥醒了,先去看看吧。”   .   看高泉频频转悠,谢未雨也能知道估计有人排队等着和贺京来说话。   谢未雨不放他走。   半山腰的贺氏公馆很大,分成好几个别院,山中的温度也比山下低。   领带被拽着的男人垂首问谢未雨:“冷不冷?穿我的……”   谢未雨松开手,皱巴巴的领带打碎了贺京来这一身的严肃,“说吧。”   贺京来头发都乱了,灯下眉目都带着笑,目光落在谢未雨染了新色的头发,“小谢又变成棕背伯劳色了。”   谢未雨冷冷扫了他一眼。   在港市的这些天,谢未雨被贺京来养得比覆盆岛好上许多。灯下的肌肤像是落了蜜糖水,就算眼神不友善,依然带着从前非人的纯真。   “我不想长话短说。”   贺京来伸手,试探着去牵谢未雨的手。   对他也很依赖的小鸟不给牵,在贺京来每次要得手的时候退开,“那要什么时候说?”   “我对樊哥已经很有耐心了。”   他知道贺京来的不安很难弥平。   非人与人类的缘分就是充满坎坷,这个世界的书籍也是这么说的。   谢未雨不知道还要怎么做,贺京来才能彻底放心。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贺京来的影子依然能笼罩住他。   他们的身体也比影子还贴合,谢未雨却难得这么失落,“樊哥,我没有超能力。”   “我知道你这些年等我等得很辛苦,也等得头疼。”   “也遇到了很多很多事。”   “米医生和我说,你还因为贺家的事差点死掉。”   他和高泉有联系,和米濯也有联系,贺京来都知道。   具体的内容不会面面俱到,都是大概。   一般人再爱都不会适应这样近乎牢笼的掌控欲,这是贺京来的另一面,用光阴铸成,堪比黄金笼。   但谢未雨接受了。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很多时候的难过都是抱着贺京来的时候,望进对方眼神读出来的还差一点。   差点什么呢?   是舒皓回说的,京来先生想要您全部的爱。   谢未雨出门摘下了那块表盘碎裂的手表,也戴着贺京来送的树枝设计手链和戒指。   他在这个世界无论身份证是什么名字,都空空如也。   以前可以赚钱送贺京来东西,现在贺京来也不缺了。   “樊哥,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给你了。”   庭院的月光吹皱池水,小鸟看着睡在岸上的鸳鸯,最后看向贺京来,“虽然我知道樊哥不会丢下我。”   “也知道喜欢我的人很多,无论哪种喜欢。”   “我没做过别的选择。”   “也会……”   他又不看贺京来了,垂眼望着彼此的裤脚。   贺京来却站不住了,他隐隐预料到了谢未雨要说什么。   他的心忽然狂跳,未知的兴奋几乎烧得他头痛。   重复坠落的相似面孔已经不会加剧他的心病了。   他的心病很早扎根,从捡到谢未雨那天开始,就无药可治。   谢未雨是懂他的,但他性格大咧,善良不代表敏感。   柏文信能感受到贺京来隐藏在温和皮囊下的悲伤,玩乐队的也很多这样,文艺青年,伤春悲秋。   贺京来的悲伤是一只小鸟。   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又怕他不告而别。   那天真的来了,他本该如期而至的痛苦又重磅升级。   现在小鸟回来了,他病情持续加重。   他想要……   “我也会想过你某天忽然不爱我了。”   不懂爱的谢未雨有恃无恐,经历过别离的谢未雨也会哀愁。   “像我们合作过的乐队队长和主唱那样,各自结婚,老死不相往来,上节目提到就黑脸。”   谢未雨看到贺京来紧握的拳头,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了采分点。   从前贺京来教他写卷子,说关键词也可以给分。   但他没告诉谢未雨,他本身也是一张卷子。   只要谢未雨做,卷面分就是一百,剩下的全都是附加分数,谢未雨在背面用两辈子涂上了狂乱的爱心。   “我无法想象樊哥和其他人在一起。”   “不要樊哥亲吻别人。”   “不要樊哥和别人结婚,共度余生。”   贺京来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这辈子从未这么紧张过。   谢未雨抬眼,眼神不匹配话语的执拗,“我不许贺京来做鸳……”   贺京来伸手,紧紧拥住了他。   这才是谢未雨。   不许是一种特别的霸道。   “我不做鸳鸯。”   贺京来像靠着一根火柴度过寒夜的乞儿,他许下的愿望变成礼物送达,“小谢,我更怕你……”   谢未雨的感性是有时效的。   普通火柴点燃到熄灭最多七秒,他的感性是世界上点燃最长的火柴,超过七分钟。   “怕什么怕!樊哥你是胆小鬼!”   谢未雨推开贺京来未果,只能用力挠他,“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反正我无论身份证号是多少,户籍在哪里,都无父无母。”   “你早就把我网住了,却还要试探我是不是想走。”   “我真的已经没东西可以给你了。”   他气得挠人,逮着眼前的皮肉就张嘴。   恨自己现在没有尖钩嘴,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把贺京来咬得鲜血淋漓。   贺京来嗅着谢未雨身上的味道,很享受这种撕咬,一遍遍说:“小谢,我只爱你一个。”   “所以这个六号为什么当初能伤到你?”   “为什么又会成为剧团的特技演员?”   谢未雨咬破贺京来的喉结,嘴唇还沾着血,眉眼像是淬了火,“你不会早就知道付泽宇要安排什么了吧?”   贺京来摸了摸鼻子,想否认也来不及了。   就像他了解谢未雨那样,谢未雨看他动作就知道代表什么。   “贺京来,我讨厌你。”   谢未雨实在没有凶器,脱下外套砸人,连衣服都不要了,跑着离开,“你自己过吧。”   花前月下,最尴尬的是高泉。   他发现顶天立地的老板也有搞砸的时候,果然不普通的人谈恋爱非常消耗元气,也会产生怨气。   今晚老板不会要跪在家门口吧?   谢未雨赶在贺星楼离开前坐上了对方的车,不顾小队长惊恐的表情说:“星楼,我去你家住一晚可以吗?”   贺星楼差点跳车,“不可以啊啊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谢未雨哼了一声,“那我不要住在贺京来名下的酒店,你带我开间房。”   贺星楼:“百分之八十的酒店都是小叔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建议你为了安全考虑……”   谢未雨:“那我不做你乐队的主唱了。”   贺星楼:“别!”   他弱弱地说:“我有个建议……但你……”   谢未雨住进了贺星楼上学住过的公寓。   贺家这一代人从小就没缺过钱,贺星楼决定去A市上大学之前,家里也给他准备了几套房子。   他父母在清水湾有独栋别墅,交通也方便,贺星楼和妹妹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那边。   “我都说了这公寓不大的,虽然整栋楼都被英朗哥买下收租治安不错,但……”   小队长挎着个脸,开了门后跟在谢未雨后边。   “我很喜欢。”   谢未雨外套都作为凶器砸贺京来了,他披着的理所当然是贺星楼车上的。   小队长实在害怕被小叔发作,还要拍照录像证明清白。   又要求司机配合在视频指证这件外套是全新未拆,放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的。   谢未雨之前不信传闻,现在才意识到他的饲养人嫉妒心很重,连大侄子都防备。   贺星楼一言难尽,脸上写满了祖宗你才知道啊。   现在听谢未雨说喜欢也叹气,“住过豪宅还喜欢这样的吗?”   “这栋公寓很有年代了,英朗哥本想花钱全部翻新的,因为出事搁置下来了。”   港市寸土寸金,一居室的公寓家具应有尽有。   住过洗衣房后边小卧室的谢未雨不太挑剔,发现阳台有不少绿植,还有好多金鱼缸。   他心情好了许多,“你不是很久不住了吗?怎么这些都是活的?”   贺星楼靠着阳台门框说:“之前托管了,一直有人租住,上个月才回收,本想着重新找租客的。”   一边地上是贺星楼让人送过来的谢未雨放在酒店的键盘和吉他。小队长问:“末雨,你和我一起,小叔肯定知道的。”   谢未雨:“不是有门禁吗?”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出事,也没有任性到当晚就坐飞机离港,但心口的闷气无法散去,只能这样了。   “小叔的话……”   贺星楼很难想象他在公寓楼下等谢未雨。   谢未雨:“让保安不要放他进来。”   公寓楼的访客进出登记很严格。   贺英朗在这方面的投资都偏高端,住户都经过身份筛查,大部分是中高层的上班族。   单身人士居多,情侣也有,整栋楼没有孩子。   看贺星楼欲言又止,谢未雨问:“办不到吗?”   贺星楼:“你是长辈,你说了算。”   今晚的糟心事已经很多了,贺星楼送了谢未雨还要赶着去贺英朗的医院,没想到谢未雨居然要跟着去。   贺星楼:“我没听错吧?”   睡到下午的小鸟一点也不困,点了点头,“不是一家人吗?”   贺星楼心想那英朗哥也是你之前的未婚夫,你敢去我不敢带你去啊!   他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谢未雨没有为难他,“开玩笑的。”   小队长松了一口气,看谢未雨坐到单人沙发上,确认他没有真的要一起的意思才说:“末雨,你一个人住没问题吗?”   立式台灯灯光温软,谢未雨随手拿起桌上的杂志翻了翻。   他和贺京来争吵红了的眼眶没有完全消退,望过来的时候像是打了梅色光晕的油画。   “那你还想留下和我一起住?”谢未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又把杂志丢在一边。   贺星楼摇头:“那我现在就走。”   门关上之前他又叮嘱了一堆,絮叨得像忘了他家主唱灵魂比他岁数大许多。   等门关上,室内安静了许久,谢未雨才点开手机。   他的手机信息都是贺京来的求饶。   今晚贺氏公关不少人排队和他说事,贺京来不会追过来的。   网上关注贺家动向的网友很多,贺京来并没有管控现场传播的视频,谢未雨的账号收到了不少推送。   不论是他扔红酒瓶,还是付泽宇的叫嚣,或者是他和贺京来同时离席。   还是特技演员的坠楼表演。   「不愧是大家族,花样一套套的.」   「粉过付泽宇的我实在难以启齿,他就这么爱慕虚荣?明明有实力唱歌的。」   「他是嫉妒贺京来吧?感觉也没有多爱岑末雨,就是不希望对方过得好而已。」   「还好小谢回来了。」   「这家人好擅长诛心,贺京来现在地位这么高,这种节目表演都没人避讳他的精神伤口?」   「他好像也没多少受伤,是和小谢说什么了?」   视频应该是从斜对角拍摄的,画面没有聚焦,周围的人影也模糊。   看得出一身正装的男人身体倾向一身休闲打扮的青年,不知道说了什么,似乎希望对方能哄哄。   「谁能拒绝为你出头的恋人!」   「贺京来表面关心小谢的手,实际上是为了多握一会吧 ?心眼比以前多了啊老队长。」   也有粉丝不在意这些豪门争端,到谢未雨账号下询问什么时候工作,有没有新歌。   说末雨你保证的天天直播怎么又断更了。   晚上十点多,谢未雨毫无预兆开播了。   背景不在大家眼熟过的5521套房,也不是谢未雨发过的贺京来别院一角。   有些复古的家具,木质的落地镜子。   能看到阳台的一角绿植茂盛,金鱼在灯下的鱼缸里游动。   画面最吸引人的还是抱着吉他的谢未雨,标志性的乐队键盘靠在一边。   刚才似乎洗过澡的青年穿着浴袍,区别于寻常人敞开衣领,他穿得还算严谨,但架不住粉丝的考据眼神。   「啧,有些人如狼似虎啊。」   「不是说过了三十就很难支棱了吧?贺京来除了投资医美是不是还投资了别的项目?」   「我们末雨还是很宠粉的。」   「这是综艺第一天买的吉他吗?」   “它叫天体。”   谢未雨选择性回答问题,他也知道贺京来的痕迹太明显了,但贺星楼的小公寓没有其他衣服。   他洗完澡才找人送衣服,目前还没有到。   「没听说过。」   「吉他还要取名字吗?」   谢未雨:“小时候取的。”   想到以前,谢未雨笑了笑,“其实第一把吉他是玩具,饼干盒做的。”   弹幕也有不少询问贺家公馆发生的事,谢未雨挑着回,看到关于付泽宇的问题还是不爽。   “他是很讨厌。”   “当然动手是不对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   “愤怒的小鸟?不许这么说,禁言五分钟。”   以前谢未雨不会承认,不知道是不是贺京来这段时间泄露的贪婪也改变了他,小鸟看待世界也有了新的角度。   “我和他的恩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知名乐队的主唱吉他弹得不太熟练,加上设备不好,不是很好听。   谢未雨弹着弹着就笑了。   「冠军就这实力?」   「什么时候有新歌和新物料?」   「今晚能点歌吗?」   「细说吉他的名字,这是贺京来送的吗?我问的是小谢。」   “当然是他送的,这是我的第一把吉他。”   谢未雨有恃无恐,无论精神疾病还是借尸还魂,他从来只会令旁人辗转反侧,自己除却不可抗力都能酣然入睡。   没心没肺的小鸟就是这样。   “一开始我也想学音乐。”   “樊哥小时候学过,除了提琴、钢琴这些,还会吹笛子。”   弹幕有人提出质疑,谢未雨:“真的,不过没用到专辑里,他总说自己吹得不好。”   贺星楼的公寓面积不大,这个时间对不夜城的玩咖来说还可以再玩几场。   #岑末雨在说谢未雨的从前#悄无声息爬上了热门。   远在A市的柏文信点开,意外谢未雨还有这么温情的个人直播时间。   他出于考据,过了好几遍谢未雨重生后的直播。   鸟性原汁原味,怼不友好言论战斗力爆表。   现在……简直太像个人了。   小鸟一个人在公寓待着,今晚砸破的红酒贺星楼这里也有,烧肉也是路上贺星楼买的。   烤箱烘烤后的烧肉在镜头前冒着热气。   高脚杯和烤肉,裹着浴袍抱着破吉他的漂亮主唱。   遮不住的红痕是人类占有的证明,作为队友,柏文信以前就见多这些了。   他听了一会谢未雨略微沙哑的吉他弹唱,全损音质和微瑕嗓音也魅力无穷,弹幕不少讨伐贺京来的高龄。   默认岑末雨就是谢未雨的新粉也有推荐谢未雨找个更好的。   还有的不惜拉上自己糊到锅底的偶像,就差做一份简历了。   四人组合有三个群。   有谢未雨没有贺京来的。   有贺京来没有谢未雨的。   都是江敦组的,前者煽风点火劝小谢找个更好的。   后者专供挑衅队长,目前也和女朋友一起看谢未雨直播的江敦战斗力超群,群消息已经99+了.   [贺京来你也太没用了,还让付泽宇这个不长眼的惹小谢生气!]   [保护不好小谢就换人!]   [辛希尔说他有认识国外皇室贵族,英俊多金还会管风琴,拥有的岛比你那覆盆岛强多了。]   [图]   ……   贺京来偶尔还会回两句。   看得柏文信很解压,江敦才是他们乐队的吉祥物,写作tiger读作monkey.   最能扎心的就是自己人。   年龄是贺京来挥之不去的执念,妒火中烧会敌我不分,谢未雨战斗这么强的禽鸟都只能求饶,柏文信想: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上次江敦的拍摄就加时了,金主以权谋私,工作人员都有加班费,就是江敦的通告费不涨。   也不知道这次贺京来会撤销什么。   目前群里风平浪静,老队长没有展露任何负面情绪。   柏文信把谢未雨的直播分享到群里,问贺京来:[你今天不和小谢一起吗?]   临近十一点,贺氏公馆的宴会才彻底散去。   付郁晴去了付家,公馆的其他长辈也很忧心付郁晴的选择,对贺京来说了很多。   无非是她胳膊肘往外拐,你不要太听话。   贺京来想要彻底扳倒付郁晴还需要两份关键的证据。   私人飞机失事的真相,当年5521那层楼的监控记录。   至于他父母的车祸,哪怕他心知肚明,也无从查证,他只想拿到最后的遗物。   坐上车的时候过了凌晨。   高泉也在车上,司机和他使眼色,最后还是高泉硬着头皮问:“京来先生,是回别院还是去末雨先生现在住的……”   贺京来:“他住在星楼的公寓是吗?”   高泉想:星楼少爷也太难做了。   他嗯了一声,“那栋楼是英朗少爷名下的,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末雨先生一个小时选了闪送,我这边拦下来了,先让物管送了别的。”   高泉把谢未雨点的东西传给贺京来。   有衣服也有日用品,还有药。   贺京来也知道自己欲重,米濯也委婉地提醒过他,或许还和谢未雨说过。   小鸟如果百般拒绝,贺京来也不会动。   但那种时候谢未雨也很狂热。   禽鸟的欲拒还迎更有诱惑力,况且地点还是洗衣房的卧室。   你自己过吧。   谢未雨的话言犹在耳,贺京来深吸一口气,扫过窗外的树丛,“我去买这些东西,你们有闪送人员的衣服么?”   谢未雨直播了快两个小时。   粉丝还很兴奋,他却注意力涣散,看着满屏幕的调侃,说:“都说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年轻力壮,怎么可能不如贺京来呢?”   「可是宝啊,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是谁离岛睡了两天?」   「你也健健身吧,但是不要举铁啊啊啊!」   谢未雨咬着牙辩解,发现自己下单的闪送还没有到,“怎么回事,我还给了那么高昂的打赏,居然取消了我的订单?”   小鸟疑惑,还给直播间的观众看了看订单。   忘了一闪而过也有他要的东西,观众更亢奋了。   「豪门大佬吃的到底是什么!把我们小谢累的。」   「十几年没犁地了能一样吗?」   「那换头牛吧。」   “咦,什么时候又重新选人接单了?”   谢未雨不是很会操作这些,如果他经常使用这样的服务,或许能看出漏洞。   很快门铃响起,直播间里的青年起身开门。   「这腿,唉。」   「贺京来等了十几年,已经很守贞了,我同意这门婚事。」   「脚踝都被咬了?豪门大佬竟是狗??」   公寓的闪送也经过小区检查,东西放在门口柜子,谢未雨只要打开门去拿就好了,不会和闪送人员见面。   他毫无防备心,开门也没看画面,门刚打开,就被人捂住了嘴。   直播间的观众等了半天。   「人呢?」   「高级公寓也要下楼拿外卖啊?」   谢未雨毫不挣扎,无语地望着眼前一身闪送服饰的男人,屈膝狠狠一顶。   贺京来这才松手,“小谢。”   谢未雨:“樊哥你是变态吗?”   半个小时前还是西装豪门的贺京来做出投降的动作,“我是来上.门.服.务的。” 第7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无人的直播间评论激增, 也有人说再等等,好像能听到声音。   直播的固定背景是关上的玻璃阳台,边上还有他的吉他和键盘。   茶几上的红酒喝了小半瓶, 烤肉早就空了。   在这之前谢未雨弹唱断断续续, 观众听得出他声音有些沙哑。   小鸟也觉得不好意思,中途还起身去裤兜找随身带的润喉糖, 糖吃完了, 他说点闪送再买一盒。   「怎么拿个东西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听说贺家乱得很, 现在付泽宇又在港市……」   「好担心, 可以报警吗?」   很快谢未雨就回来了, 后面跟着穿着闪送外套的男人。   「啊?为什么外卖员进来了啊?」   「是我想的那样吗?博主你是不是太不见外了?」   「这个男的有点眼熟。」   「鸟笼叔叔啊。」   贺京来不仅拎着谢未雨需要的东西, 还买了不少新的衣服。   凌晨的商场早就停业了,对现在的贺京来说买东西并不困难。   只是他现在的外套太过离奇, 怎么也不像是几个小时前豪门宴会上的模样。   商场负责人在社交平台因为记录上班日常小有名气,欲盖弥彰说不是豪门大佬只是小老板,半夜和年轻恋人玩外送play。   「原来是你啊!」   「当年我可是None队长的唯粉, 如果他现在是这样的我才不会!」   「人夫半夜上门……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不要再欺负我们家主唱了!他嗓子都哑了啊啊啊!」   谢未雨把贺京来放进来了也没给他好脸色。   贺京来打开衣服的纸袋, 里面都是谢未雨喜欢的潮牌款式, “不用现在换上吧。”   都过零点了, 谢未雨直播间的人数只增不减。   青年拿走底衫:“我睡觉也要穿衣服。”   他像是在强调什么, 贺京来笑了笑。   谢未雨也没想到贺京来脸皮能厚到换了衣服送货上门。懒得追究为什么贺京来能接到他的单子, 抱走衣服去换了。   衬衫外套着闪送外套男人似乎没发现谢未雨立在一旁的手机, 随手捞起靠在一边的老吉他。   不少人第一次看他棒球服款式的外送专员外套,区别于平常看到平平无奇的闪送小哥,侧脸在复古的背景里宛如相片的一页。   「老当益壮也略有姿色……」   「做过偶像乐队队长的差不到哪里去的, 新生代哪里比得过樊队之前的辉煌。」   「前天晚上穿长风衣弹吉他帅晕了,不愧是伯劳严选。」   「他知道直播开着吗?」   「闪送的衣服哪里搞到的, 他穿起来增值许多。」   「以前只觉得贺京来是标配豪门,丧偶阴沉系,考古发现他摇滚抒情都来,也很会玩啊。」   「破吉他也弹得这么好?」   谢未雨换了衣服出来,贺京来坐在他坐过的地毯上,靠着沙发弹吉他。   夜深人静,并不好用的古早吉他声音也不好听。   谢未雨走过去,抬腿踢了踢男人的腿,“你还不走吗?”   「吵架了?」   「看宴会的视频不这样啊?」   「怎么老公来了还穿得多了?原来我们不是外人啊?」   抱着吉他的男人摇头,“走哪里去?”   谢未雨哼了一声:“回你的豪宅,去你的加班。”   「发生什么了!不是为爱空投红酒瓶报仇了吗?」   「坚决贯彻老婆在哪他就在哪里的理念呢。」   谢未雨点了维生素和润喉糖,对方带来的东西一大堆。   他本就恼火,懒得一样样拿,把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纸盒砸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只有纸袋的摩挲声。   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   观众几乎是看谢未雨的脸猛地涨红的。   「这么多盒……怎么不按箱子买?」   「凭什么只有我买多了会过期。」   「果然旷了十几年不是几天几个月能熄火的。」   “我有让你买这个吗?”   谢未雨把纸袋砸在贺京来身上,急得跳脚,“你有瘾啊?”   贺京来都能想象他鸟时候怎么蹦跶的了。   吉他放在一边,他搂住谢未雨,“没说今天用。”   “这一年你都别用了。”   谢未雨砸付泽宇精准,却也舍不得以同样的方式粗暴对待贺京来。   禽鸟的心软只对栖身的树枝,贺京来笑着说:“今年只剩一个月了。”   「他的反应太可爱了,换谁不想逗逗。」   「叔你悠着点吧,都快把人吃了。」   「他吃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买这么多……啧。」   谢未雨:“你还是走吧。”   他忽然意识到人类为什么这么在意物质了,气鼓鼓地说:“这是星楼的房子,你不要乱来。”   「当初在综艺上钓人的是哪位?你们在一起后怎么颠倒了?」   「一个月,绝望的鳏夫的变成吃不饱的猎人。」   明明谢未雨现在人模人样,在贺京来眼里还是鸟里鸟气的。   没了尖嘴和利爪,更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他抱谢未雨抱得很紧,“不走,也不乱来。”   “不要赶我走。”   谢未雨声音沙哑的原因和贺京来的沙哑不同。   贺京来实在太疲倦了。   「不要理他卖惨啊啊啊!」   「真是倒反天罡,None时期不这样的。」   「江敦在看吗?出来reaction!!」   谢未雨:“那你回去睡觉。”   还没一个晚上,谢未雨还记仇,声音也很冷酷,“回你的主题房睡觉去。”   蹭着他的男人笑了,“主题房要和你睡才睡得好。”   “我才没睡好!”   谢未雨推不动他,只能摁着贺京来的肩膀,男人身体沉重,谢未雨捧起他不肯抬的头。   “樊哥,你黑眼圈好重。”   贺京来睁开眼,“真的吗?”   谢未雨知道他为了什么奔波,也不打算在这时候过问了。   做艺人的谢未雨不怕对视,以前演出也有前排粉丝扛不住他的目光,或害羞或尖叫。   小鸟喜欢这种捕猎方式。   但和贺京来对视不是捕猎,很容易生出别的。   以前他觉得怪异,现在知道那是暧昧。   不能亲他。   不然又得寸进尺,又要这个那个。   米濯说了他老板才是最需要休息的人。   要休息的人为什么能高强度……做那种事。   「我隔着屏幕想按头。」   「知道为什么买这么多了,你们比综艺上还暧昧。」   「贺星楼你在看吗?你和江敦一起reaction算了。」   “小谢……”   贺京来的称呼宛如呢喃,观众没有听清,有人读出了口型。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靠过来的身体,拍了拍他的脸,“樊哥?”   贺京来握住他的手:“不要赶我走,我和你一起睡。”   他也知道自己索取无度,保证道:“纯睡觉。”   贺京来骨架挺大,这么靠着谢未雨,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简直像超大玩偶袭击人类。   谢未雨问:“你知道我在直播吗?”   贺京来:“好像知道。”   他贴在谢未雨颈窝的额头有些烫,谢未雨无法分辨他是说胡话还是演的,想着先把直播关了。   “哥,你先起来。”   谢未雨一只手撑在地毯上,靠着他的男人摇头,声音含糊,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么大岁数了还撒娇吗?」   「当年做乐队队长是不是人设?温柔大哥秒变撒娇精?」   「床上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谢未雨拿到手机,“直播明天补上,大家可以点歌,五句话以内的歌词还是能唱的。”   他语速很快,关了直播摸了摸贺京来的额头,又比了比自己的。   “樊哥?”   贺京来枕在他腿上,“小谢饿了吗?”   他好像也有些过度疲倦后的迷糊,谢未雨失笑,“你以为我几岁了?”   贺京来往他身体靠了靠,似乎不满意谢未雨穿的毛衣太厚重,习惯性去接触对方的肌肤,被谢未雨攥住手。   “樊哥,我记得你没有肌肤饥渴症吧?”   男人侧着身体,“安心。”   他明明都抱着人了,还不安心?   谢未雨:“你好像发烧了。”   他翻了翻倒出来的东西,忽略那一盒盒的成人用品,也没找到退烧类的。   看贺京来累极,谢未雨也不赶人了,给贺星楼打了个电话,问公寓有没有医药箱。   他起身去找药箱的时候贺京来陡然惊醒,似乎怕他走了,谢未雨只好把他拖到床上,“给你量体温,哥哥。”   贺京来含着体温计看他,眼睛一眨一眨。   散乱的刘海遮住幽深的眉眼,像是要用目光吞噬谢未雨。   “别看了,把衣服换了。”   心机的闪送专员给老婆送东西不忘买自己的衣服,高泉送他过来的时候还在心里记笔记。   没想到有这么深的感情基础,谈恋爱依然要耍耍心机。   以前也没见老板这么会,原来从一而终也可以从出身经百战的味道啊。   贺京来大部分的身体不适都是头痛和噩梦。   除此之外,他几乎没有生过病。   谢未雨回来后噩梦远去,睡眠质量好了许多,头疼也在药物控制下好了不少。   久违的昏沉席卷,贺京来浑浑噩噩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为了给谢未雨买柳木烧烤淋了雨也是这种难受。   那也是谢未雨第一次照顾人。   现在他照顾人也不太利索。   但他们的关系不同以往,看贺京来不动,歪头说:“樊哥,你不至于没有脱裤子的力气。”   他还记仇,“你脱我裤子可迅速了。”   贺京来被他丢在被子上,这床品整理得和酒店一样,抽出被角都要半天。   谢未雨掀起一个角,把贺京来卷了进去,人隔着被子压上,“真的烧迷糊了?”   他抽出贺京来嘴里的温度计,“真发烧了,我给高泉打个电话送点药,还是让米濯过来给你看看?”   今晚付泽宇被他砸伤住院,付郁晴也被谢未雨气进了医院。   谢未雨第一次在贺家的地盘亮相,以这种方式艳惊四座,贺星楼把他拉进了家族小辈群,收到了一群堪比信徒的追随。   他觉得贺家小孩都好玩,大人半新不旧,像是活着的死人。   樊哥也只有一口气,得他不停渡气才能恢复。   谢未雨合上贺京来的下巴,又掐了掐,“问你呢,樊小半。”   贺京来眼睛半睁,闪送外套被谢未雨脱掉了。   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起伏的胸膛,上面也有谢未雨的牙印。   他们在洗衣房的房间做得比滚筒甩干还激烈,最后居然是贺京来发烧躺在这里。   谢未雨忘了自己一觉睡到下午,毫不留情嘲笑他,“樊哥,你还是要养养身体。”   他不知道自己的姿势很危险,贺京来一抬腿就能勾住他。   等人被压到身下,谢未雨这才慌张,“不可以,你生病了。”   贺京来吓他:“更烫。”   谢未雨脸色爆红,你了半天。   贺京来贴着他说:“再喊一声。”   “什么?”   贺京来:“喊我哥哥,不要叔叔。”   谢未雨撩了撩他的头发:“怎么还耿耿于怀的……”   贺京来摇头:“小谢一直不怎么喊我哥哥。”   谢未雨:“樊哥也是哥,不一样吗?”   贺京来摇头,似乎很固执。   “哪有要做人老公的哥哥。”谢未雨还是不喊。   似乎比起更亲密的称呼,哥哥更难以启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还是……”贺京来的手下移,谢未雨真怕他晕在床上,急忙握住,男人也不勉强,“给我换个睡衣可以吗?”   “小谢哥哥,我眼皮在打架。”   变成他喊哥哥,谢未雨还是被调戏了。   他涨红了脸,想起以前他拒绝喊哥,用自己两百岁来反驳,贺京来也是这样。   可是人类的岁数,他们外表就有差距。   他喊贺京来哥哥天经地义,贺京来还不满足,要做他天经地义的丈夫。   谢未雨:“我看你精神得很,自己去洗澡。”   他不搭理贺京来了,拿起手机给贺京来的助理打电话让送退烧药。   贺京来昏沉也没有到不能行动,他就是很容易沉溺于谢未雨的气息。   去洗澡之前还问:“小谢要陪我一起吗?”   谢未雨砸了一个枕头,不再心疼他:“你睡洗手间算了。”   贺京来一个趔趄,小鸟不为所动,失望的变成他,“小谢真的不来帮帮我吗?”   谢未雨:“樊哥,你演技很一般。” 第8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被谢未雨推走了。   等他洗完澡后出来, 谢未雨已经收了琴包,顺手整理了桌子,开门拿了送过来的退烧药。   说今晚的艺术性坠落演出对贺京来不可能毫无影响。   他身体疲倦, 精神却很亢奋, 反复播放着谢未雨在公馆对他说的那番话。   谢未雨在房间轻手轻脚,倒了温水走过来, 发现贺京来一直看着他。   谢未雨坐到床沿, 摸了摸贺京来的额头, “不是很累吗?”   他示意贺京来起身吃药, 男人半天没反应。   谢未雨:“樊哥。”   贺京来:“小谢不爱我了。”   谢未雨:……   生病以后性格还会变本加厉么?   好像反了, 以前是樊哥这么对我的。   小鸟把药片塞到贺京来嘴里, “吃掉。”   要他柔软实在太难了,贺京来眨眼缓慢, 正要侧身喝水,谢未雨喝了一口低头。   毫无自觉自己干了一件大事的谢未雨擦了擦嘴唇上的水珠,问贺京来:“咽下去了吗?”   男人穿着新睡衣, 谢未雨怕他冻着, 往上扯了扯被子, “樊哥生病比以前还傻乎乎的。”   贺京来:“没有奖励吗?”   谢未雨打算再去倒一杯水, 转身的动作顿住, 把贺京来伸出被窝的手塞回去, “这位叔叔, 你喝的是白开水,不是冲剂。”   “以前你生病喝药皱眉都能夹死虫子,还嘴硬说不苦。”   谢未雨的头发在光下实在太像他鸟时候的羽毛了, 贺京来很想摸一摸,察觉他的动作, 谢未雨又把他的手塞了进去。   比起以前觉得感冒药好喝借口试药的名义喝光了药,现在也算照顾得无微不至。   贺京来:“小谢长大了。”   谢未雨催促他喝药:“喊你叔叔你难道真是我叔叔了?快喝,不许感慨了。”   “很苦。”   身体很沉,贺京来眼皮也沉,重复了好几遍。   谢未雨本来想不过是发烧,吃个药就好了。   看他这个状况又摸不准,去拿薄荷糖的时候顺便给米濯打了个电话。   米医生似乎不惊讶贺京来的倒下。   他看了看日程提醒,“宗祠祭典是下周六,如果京来先生的工作可以匀一匀,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病号的手又从被子里爬出来,谢未雨说了句别闹。   米濯想了想,不打算对谢未雨太委婉了。   “末雨先生,请您您不要太纵容京来先生。”   谢未雨:“什么?”   米濯:“京来先生精神方面放松,身体有些太放纵了。”   谢未雨沉默半天,好冤枉,这次贺京来不伸手了,谢未雨就伸手在被子里掐他。   “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都像是从齿缝挤出来的,米濯笑了笑,“你们感情好,这样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   “只是最近令他殚精竭虑的事情太多了,或许精神会过度兴奋。”   谢未雨:“是很兴奋。”   “他难道是因为太虚了所以发烧?”   米濯:“当然不是。”   他叹了口气,“京来先生听您这么会……”   “他睡着了。”   谢未雨在被子里勾着贺京来的手,他不觉得是药效的问题。   米濯:“果然和您一起他的睡眠质量会好许多。”   作为贺京来的专职医生,米濯对老板的身体健康指数格外了解,但有些话还是不敢说。   他们都怕老板永失所爱。   除去给贺京来工作薪水很高,和从前比,现在的老板相处起来更令人放松。   高泉没少分享奖金上涨的好消息。   谢未雨:“我又不会释放一些诱导他睡觉的因素。”   他也觉得贺京来有些太纵欲了,“真的不是这方面的原因导致他现在虚弱吧?”   小鸟只在繁衍期交·配,很多时候谢未雨觉得自己如果真有繁衍期,这样下去没蛋下也要进入假性孵化状态了。   米濯:“高泉说他今天半夜淋了一场雨。”   谢未雨不清楚自己和贺京来在洗衣房主题折腾到几点,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落下一吻,还以为是平常的上班时间。   这会才想起今天周六。   贺氏集团也是双休制的,这段时间周末贺京来会和他出去约会。   谢未雨甚至不知道半夜下雨了,“高泉没告诉我。”   米濯:“本来也不应该我说的。”   他问谢未雨:“谢先生对自己的坟墓不感兴趣吗?”   直属贺京来的工作人员对岑末雨就是谢未雨的事实接受良好。   谢未雨上辈子是鸟的事实只有队友知道。   妖物并不在意坟冢。   人类很擅长赋予事物意义,寄托感情。   谢未雨知道贺京来的别院有专门对放自己从前物品的房间。   乐器放久了也会陈旧,音乐人也要学习新的技术。   罗兰战斧是柏文信对他的感情,贺京来存放的感情,谢未雨已经从身体感受到极致了。   “没有兴趣。”   贺京来的手也很烫,睡梦中也要回握。   “网上都说樊哥从不祭拜我。”   米濯看过谢未雨还是谢未雨的视频,也见过当年的他。   无论过去多少年,灵魂换了皮囊,谢未雨依然有挥之不去的非人冷淡。   所以贺京来没带他去扫过墓。   牛首山距离贺京来的别院车程半个小时,坟墓里不是骨灰,而是一片羽毛。   火化谢未雨的烧火工早就退休,拿了一大笔钱带着秘密进了棺材。   也就是这样,贺京来更加坚定谢未雨会回来。   与贺家人举办宗祠祭典纪念先祖,贺京来在对待谢未雨的身后事就显得很草率。   “他昨天把墓挖开了。”   米濯叹了口气,“还好你的墓是独栋,公墓的管理员也打点好了。”   ……   米濯说了他知道的内容,不忘提醒谢未雨要留心贺京来后半夜的身体情况,说贺京来有发烧后昏迷的前科。   谢未雨脑子里还是贺京来大半夜不睡觉去挖坟的画面。   听说他在这之前还去了趟医院看望醒来的贺英朗。   离开墓园后又马不停蹄去分公司。   做老板比牛马还忙,谢未雨也是第一次见。   还不如做艺人,就算没有后台,想不干也就不干了。   贺京来这么劳心费神,只想名正言顺和谢未雨在一起。   包括从前的羽毛。   穿着闪送外套的贺京来里面是衬衫。   谢未雨在衬衫左领口找到了用胸针卡住的羽毛。   和他发色如出一辙的羽毛,第十三年也栩栩如生。   一般人或许会感动,但谢未雨只是看着睡着了的贺京来,又看向经过处理的伯劳羽毛,嘀咕了一句:“脑壳坏掉,留着这个做什么。”   “又不是朝着羽毛许愿,我就能马上回来了。”   谢未雨刚做人那会就不相信这些,喜欢毛花花玩意的贺京来相信。   他骨子里有点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或许来自他父母的感情熏陶。   谢未雨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爱人。   宿命又神秘,明明可以是无痕的幻梦,却留下了一片证明他存在过的羽毛。   这不是贺京来第一次打开墓碑。   为此工匠也吐槽过干脆做成推拉门的好了,没见过要求这么惊悚的。   现代的墓有什么好开来开去的,这么有钱买套楼专门放骨灰也可以啊。   谢未雨一开始也这么想,但等他听到贺京来梦里的呓语,想起公馆里贺京来的反应,又明白了。   他在反复确认谢未雨的存在。   怕他变成符号,所有人把谢未雨忘了。   柏文信结婚了,江敦也谈恋爱了,舅舅和舅妈北上和女儿一起住。   洗衣店转卖,那条街都重新规划。   没人记得阿婆做的海石花,叫板板的小狗长什么样子。   他重金把厨师蔡叔叔接到港市安排好一切,成为朝寰的股东,把None所有的版权收到自己手上,又投资柏文信办乐队综艺。   这些都是他的等待和等待中无孔不入的折磨。   一只鸟要懂得感情很难。   谢未雨当年是一只灵智未完全开的小鸟,鸟族通常要修炼到一千岁才能走上人道。   如果有别的机缘,或许能提前一些。   他遇见贺京来实在太早了,可是如果晚了,或许他不会选择来这个世界。   大部分人先知道爱是什么,再去体会爱。   谢未雨流程相反。   只比他大四岁的贺京来在他不知道的很多个日夜自我分析,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流浪小鸟。   没办法逃走,更割舍不下,只能带他走向一条新的路。   谢未雨老家的邻居仙八色鸫是一只很胆小的鸟。   但他的羽毛很漂亮,如果变成人,也会很漂亮。   伯劳曾经偷偷跟踪过邻居,发现仙八色鸫喜欢去人类的地盘。   吃几颗花生米就可以听一天的说书故事。   跟了一次的伯劳觉得无聊,全是悲欢离合,不如吃吃喝喝。   可是他比憧憬凡尘的仙八色鸫更早体会这些,才意识到感情的确是说书人讲的那样。   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等到发生了,就会希望永不停歇。   三生三世是另一个世界仙尊的故事,伯劳小谢和这个人类只有一生一世。   “樊哥,我的羽毛漂亮吗?”   谢未雨凑近去看贺京来的睡颜,他好像知道这张卷子的附加题要怎么作答了。   人类觉得买表是送终的意思,贺京来不介意。   那戒指是人类感情的牢笼,贺京来会很喜欢。   深夜,舒皓回和他醒来的植物人的未婚夫面面相觑。   贺英朗脑子还不太清醒,不懂醒来怎么有个脸do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喊他老公。   不是,现在科技脸那么不自然为什么他还会觉得好看?   舒皓回问医生:“为什么他的心跳这么快?难道心也撞坏了吗?”   声音不好听,但可以原谅。   再帅的帅哥植物人躺了半年都黯淡了。   更何况贺英朗还被剃了头发。   他痴痴地看着舒皓回,对方在医生面前称他老公,却不怎么看他。   手机响起,舒皓回平静的目光忽然波动。   “末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难听的声音夹起来都别有风味。   贺英朗的眼神呆滞,医生也纳闷:“开颅手术不是成功的吗?”   不会变成智障,那我们要怎么和京来先生交代啊?   谢未雨站在公寓阳台看游动的金鱼。   深夜的月光明亮,他问舒皓回:“有没有求婚戒指的定制方式?我……”   舒皓回:“京来先生不是准备下周求婚……不是。”   谢未雨有些意外,“下周?”   “下周不是宗祠祭典吗?他要和我求婚?”   舒皓回来不及撤回脱口而出,很是懊悔,叹气都像下一秒要上法场。   谢未雨不会追究,还会遮掩,笑着说:“我演技很好的。”   “在这之前,我想尽快拿到我想要的戒指。”   大牌定制就算有钞能力也没这么快到手,舒皓回想了想,推荐了谢未雨一个私人银饰定制。   “或许您可以看看这家。”   谢未雨又问:“那港市有没有坐热气球的地方?” 第8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这一次发烧来势汹汹, 退烧药吃了之后反反复复。   天蒙蒙亮,米濯赶到谢未雨在的公寓,亲自给老板看病。   高泉也跟着来了, 披着外套的谢未雨站在阳台看日出, 他让高泉过来。   深知谢未雨对老板的重要性和嫉妒心,高泉生怕醒来看贺京来脸色, 小心翼翼问:“不能在里面说吗?”   他的怂样和贺星楼如出一辙, 谢未雨摇头, 高泉更绝望了。   米濯正好抬头看了一眼, 瞥见同事的苦瓜脸还笑了笑。   谢未雨:“他有这么可怕吗?”   高泉:“您还不知道为什么?”   谢未雨捧着高泉带来的咖啡, “所以不想让他听见。”   “他现在很怕高吗?”   谢未雨认识贺京来几年后才知道他怕高。   但鸟天生喜欢高, 游乐园的高空项目对谢未雨来说只是洒洒水,组成乐队后他们行程越来越多, 谢未雨也尝试过不少极限项目,拒绝贺京来与他一起,都喊的江敦。   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得知贺京来坐直升飞机上下班更是惊讶。   高泉:“没听说过京来先生怕高。”   谢未雨噢了一声, 有些心疼。   过了一会换了个事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公布付泽宇和付老太太的关系呢?”   高泉有些犹豫, 说:“京来先生还有想要的东西。”   高泉回答得模棱两可。   谢未雨:“是他爸爸妈妈的遗物吗?”   小鸟不懂人类的遗产继承, 现在一想贺京来父母在的时候条件也还算优渥。   谢未雨又问:“付郁晴用这个和他交换?”   日出时分, 一夜睡睡醒醒的谢未雨脸上也有倦怠。   他披着外套, 捧着咖啡杯的手上依然戴着贺京来送的饰品。   听完高泉说的话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咖啡杯放在阳台栏杆,手指点在石板上,惊扰了站在阳台另一侧的麻雀。   看麻雀飞走了, 谢未雨笑了笑,“要怎么才能彻底扳倒老太太呢?”   谢未雨问得直白, 在他面前永远一身正装的男秘书有些迟疑。   谢未雨还记得那晚和江敦吃完饭贺京来站在路边的神色。   那或许最接近这十二年空白里的樊哥。   他在忍耐什么,想要夺回什么,都太沉重了。   人类总是被很多东西困住,樊哥就算做成大老板也是那个喜欢毛花花小动物的善良小孩。   新闻也有写他的公益捐赠,写他主持的项目对孤儿和失孤人群的帮助。   贺家的确能给樊哥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谢未雨知道他也做不回None时期什么都不用发愁的樊京来了。   没什么。   时间溜走,他们还在一个时空,总有像上次那样街头表演的时间和机会。   樊哥似乎忘了他上辈子是一只鸟,能听懂很多鸟语。   “他有是吧?”   谢未雨的疑问似乎不用高泉回答,“你们还差什么?”   高泉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5521的监控在付泽宇手上,我们确定了嫌疑人也没办法提供证据。”   “失事飞机……”   谢未雨连问的几个问题都很尖锐,高泉居然有种面对贺京来的错觉。   等到太阳彻底升上来,阳台上的金鱼都不知道游动了几轮,谢未雨终于捋明白了。   “你们人类好谨慎。”   高泉:……   什么你们人类,不会真的是鬼吧?   总不是真伯劳鸟变人?   谢未雨又说:“他舅舅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高泉他后退一步:“您要做什么?”   “别废话,给我。”   “你怕什么,他的舅舅也是我的舅舅。”   高泉:“您问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这也可以直接问京来先……”   “我和他独处完全没机会问这些。”   似乎想起了什么,谢未雨又生气了,“那个谢未雨六号到底怎么回事?他总是不正面回答。”   高泉更害怕了,“这事京来先生应该和您解释过,我就不……”   “他说昨晚是他安排的,那之前呢?”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樊哥相信他是我做了什么?”   这样的指控堪比老板的感情危机,高泉哪敢乱说,汗流浃背地解释。   很快阳台门锁打开了,米濯看高泉擦着汗出来,笑着问:“外面不是很冷吗?怎么还冒汗了?”   高泉吐出一口气,“简直是审讯,我信之前None的主唱鸟塑还是猛禽系了,完全不是吉祥物。”   床上的老板还在睡,一门之隔的阳台,喝咖啡看日出的主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电子烟,一边拨了个电话。   米濯:“他问你什么了?”   “老板有没有其他桃花?”   高泉:“如果只是这个就好了。”   他问米濯:“老太太和付泽宇在一个医院么?”   米濯颔首,又看了看手机确认,“付泽宇离开医院了,老太太一时没喘过气,需要静养。”   高泉:“让医生多给她上强心剂吧,我怕她等会受不了。”   米濯有些好奇,“怎么了?”   高泉:“真讨债的会来。”   谢未雨在晨风中拨通了高泉给的号码。   一接通,那边一句粗犷的喂和谢未雨的一句「舅舅」同时响起。   这道声音虽然疲倦,听着也年轻,男人咦了一声,“打错了,我没有这么小的侄子。”   谢未雨:“舅舅,我是小谢。”   电话挂了。   搬到女儿的城市,和女人一家一个小区的旧洗衣店主脑子嗡嗡,“天都亮了,哪来的鬼来电。”   “老樊,大早上嘟囔什么呢,等会要去送外孙女上兴趣班去了。”   妻子看他大早晨站在玄关发呆,喊了他一声。   舅舅:“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小谢。”   “现在的诈骗都不这么专业,不知道小谢早就死了吗?”   “你说京来是不是被这么诈……”   男人愣住了,妻子跑过来,“你说谁?小谢?”   “女儿昨晚吃饭不是还说京来那边发生了天大的事吗?”   “他现在有未婚夫了,都说那是小谢呢。”   无论是综艺还是港市的新闻都不是这一家子关注的重点。   邻居也不知道总上热搜的港市豪门是他们外甥。   男人不信,“小谢那都过去多少年了,昨天我看了,那年轻人乍看也不像小谢啊。”   普通人不会相信什么重生,看多了电视剧的女人半信半疑。   贺京来这些年不怎么联系舅舅一家,但每年都有慰问短信和礼品。   大家也不好多过问他的生活,保持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   过了一会,还是舅妈说:“要不回一个电话吧?”   舅舅点开手机,“号码都不是港市的,肯定是诈骗。”   舅妈拿走她的手机,“昨晚女儿还说京来和男朋友感情很好呢,要真的是小谢我也高低得问问。”   他们也是最了解贺京来的人,“你难道觉得京来回是那种找替身的人吗?”   男人无话可说,把手机递过去。   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绪,正当妻子要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刚才的号码。   手机推来推去,最后是女人接的。   免提里传来一道很清澈的声音,“舅舅,我真是小谢。”   漫长的沉默。   谢未雨:“舅舅不信的话我就把你用私房钱买烟还给了我两根的事……”   不等谢未雨说完,手机传来急促的咳嗽,“什么私房钱!别胡说!”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现在我烟都戒了。”   夹着电子烟的谢未雨笑出了声,“舅舅戒烟了?什么时候?”   “十多年了。”   男人还是半信半疑:“你真是小谢?阴间还能打电话吗?”   谢未雨:“是啊,花了好多钱才能打一回,我有件事要问舅舅,求求你们告诉我吧。”   他求人和小时候一样毫无诚意,就算声音变了,这副懒散的调性也如出一辙。   男人更觉得凉飕飕的,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樊哥父母的事,还有他们的遗物到底多少在贺家人手上。”   舅舅:“这还要问啊,我以为你在下面还能碰见京来爸妈呢。”   谢未雨:“碰不着啊,我是被当作自杀处理的,没办法投胎,老倒霉了。”   他编也上瘾,不忘催促。   “遗物啊……”   “不止遗物,当年车祸的事也一并告诉我吧。”   “舅妈,舅舅不止藏私房钱,还有……”   “对了,当年樊哥给我玩的饼干盒吉他,您有印象么?”   ……   阳台的背影似乎聊得不错,频频点头。   高泉有不好的预感,看收拾东西的医生,“你不留在这里照看京来先生?”   米濯:“这是我能照看的么?”   贺京来烧得很严重,这会儿才退烧。   他们这些下属在这样的公寓像话么。   高泉:“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跟贺京来很多年,自从谢未雨变成岑末雨回归后,很多事情不能用从前的经验判断。   “我先走,等会和你交接怎……”   阳台移门打开,结束通话的偶像主唱朝他勾手。   高泉深吸一口气,米濯推了他一把,谢未雨轻声说:“米医生和助理留在这里一会吧。”   “我和高秘书有事出去一趟。”   高泉:“我?”   结合刚才谢未雨要的号码,高泉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谢未雨很快换好了衣服,走到床边看了眼贺京来,拍了张照片发给刚加上微信的舅舅,示意高泉和他一起走。   “谢先……末雨先生,我们要去哪里?”高泉跟上的,谢未雨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更像大学生了。   “先去贺京来的别院,再去老太婆住的医院。”   谢未雨打了个哈欠,“你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吧?”   高泉脸色惨白,“您要做什么?”   “她和付泽宇住在一所医院,如果被京来先生得知您去见付泽宇,他会……”   “他爱吃醋就多吃点。”   电梯下行,谢未雨态度强硬,“吃多了就发烧躺床了。”   高泉不是很想秒懂,就算接受过专业训练,他也很不好意思。   谢未雨心意已决,路上清点了保镖,又让司机去某个路口接人。   江敦来港市也算出差,正好朝寰外派的团队也在,大家都配合谢未雨的档期,自然是随叫随到的。   论健身这些年江敦并不比贺京来少,他明显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换了一身行头,又是大金链子又是花臂的,显得更不专业了。   领头的谢未雨身边跟着霸占第一保安位置的鼓手。   后面是几个人均一米九的大块头保镖,越发衬得高泉像个唯唯诺诺的太监。   付郁晴住在贺家的医院,守门的保安本来不打算放人进去的,看见高泉,又看摘下口罩的谢未雨,明星效应比大老板的秘书更强,点头哈腰把人迎进去了。   贺京来以前也是这样的派头,高泉不觉得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敦叼着太夸张的雪茄的缘故,高泉宛如参加什么少爷的cos演出,羞耻感爆棚。   边上还有不明所以的病人家属送早餐路过拍照,他完全可以想象今天公司大群会发什么了。   江敦:“小谢,你不夸夸我吗?我这花臂逼真吧?”   私人医院都有专属电梯,保镖都要分成两拨进入vip楼层。   江敦的声音还有回响,谢未雨满脑子还是贺京来舅舅说的从前。   他说本来打算按照妹妹的意愿把京来送回来的,转念想到妹夫的叮嘱,还是接回来养了。   普通人跨省处理这样的身后事本就波折,倒霉事还桩桩件件的,车祸还没处理完,贺京来住的小区又失火了。   那套房子舅舅没有动,只是取了妹妹和妹夫的存款作为抚养贺京来的费用。   肇事司机一穷二白,根本付不起赔偿金,坐了几年牢出来得癌症死了。   “小谢?”   电梯都快到了,谢未雨还不回答,江敦又喊了他一声。   谢未雨这才回神,拍了拍江敦光着的膀子,“肌肉衣很逼真。”   江敦气得摘下墨镜,“什么肌肉衣!我练的!是不是贺京来嫉妒我在你面前造谣了?”   谢未雨难得没和他开玩笑,他找人充场面,走到付郁晴的病房门口又不需要他们进去了,玩儿似的。   江敦抓住谢未雨的胳膊,面露忧色:“小谢,你叫上我是贺京来出什么事了吗?”   谢未雨:“他发烧了,休息呢。”   江敦松了一口气,“那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谢未雨:“里面就一个马上九十岁的老太太,我不需要担心吧?”   江敦:“可她之前就对你……”   谢未雨:“就我和她,没人把我推得下去的。”   门没有玻璃窗,看不见病房里的状况。   似乎隔音也不错,也可能是付郁晴耳背,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门打开又关上,她看向明显不是探病的年轻人,错愕无比,“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往后看,没看到贺京来。   谢未雨:“我来拿樊哥爸妈的东西。”   “你好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很害怕被人找到。”   ……   谢未雨出现在贺氏医院的视频马上传到了网上。   贺星楼以为自己一觉至少能睡到中午,不到十点钟就被舒皓回的电话吵醒,“堂嫂夫,有事吗?”   他们家的关系乱得可怕,舒皓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纠正,提醒他看手机。   视频里的谢未雨堪比黑·道少爷,后面跟着的壮汉保镖个个气场压人。   「那是江敦吧?他是搞笑的吗?」   「人在医院陪护,早知道下去看看了。」   「他们去的是楼上vip层,住着昨天转进来的贺老太太呢。」   「上次也是在这里拍到贺京来相亲的吧?」   「昨□□渣男扔酒瓶今天打算直接朝老太太开火?这个性……还是我们小谢。」   「贺京来默认的?」   「昨晚这俩人还玩闪送情趣呢,这才几点,不睡觉的吗?」   「我就说牛不行吧,换头嫩牛吧。」   贺星楼直接清醒了:“什么情况?”   “末雨是去找太奶奶的?”   舒皓回也很佩服谢未雨的个性,“他是一点不在意名声吗?”   不出所料,with又上了热搜。   贺星楼事业的知名度全靠主唱带飞,谢未雨简直是行走的话题。   “他……他有实力不用在乎名声。”   贺星楼揉了揉太阳穴,“绝对不是小叔授意的,小叔只会一起去。”   谢未雨以为自己能赶在贺京来醒来之前回到公寓,没想到刚出医院就被围堵。   除了记者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争相喊他小谢。   江敦被谢未雨夸了几句,以为自己真能做一回冷酷保镖,没想到连墨镜都被狂热粉丝顺走了,不得不披上外套遮住文身贴,狼狈又惊恐地坐上车,“现在的小孩怎么回事!还上手!我还不如穿肌肉衣呢!”   谢未雨还在笑,他心情很好,看得江敦更好奇了,“小谢,你找那老太婆说什么了?”   他刚才顺着缝隙看了一眼,老人家好像又差点背过气去。   谢未雨气人本事一流,乐队圈以没被他噎过为荣。   “告诉她很想知道的事情。”   江敦:“贺京来不是后来才被认回去的,你们能知道什么?”   谢未雨:“江敦,你知道的,我之前不是人。”   江敦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哦了一声,“鸟人。”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怎么会从高处……”   “不许提这个!”   谢未雨心情瞬间跌至谷底,“是我以前意外听到过一个秘密。”   候鸟每年迁徙,总有几只落单的。   上辈子谢未雨总觉得窗前的鸟们吵,说的内容都无趣至极,大部分是人类的八卦。   谁家打麻将出老千,谁家的猫胖到拉屎都黏屁股,又有哪个大人连自家小孩的零花钱都偷。   偶尔会提到一些新闻上的事件,动物比人类敏锐,却无法说话,所以精怪修炼更难。   江敦盯着谢未雨不说话。   谢未雨:“有话就说。”   江敦看了眼开车的司机,高泉正在打电话,似乎无暇顾及后座,还打开了隔挡。   鼓手压低了声音,“小谢,你以前不会真的能变成鸟吧?”   谢未雨:“怎么了?”   江敦:“我真佩服贺京来,什么都吃。”   等谢未雨回到公寓,米濯已经离开了。   贺星楼坐在床边,似乎是给贺京来送吃的,手边还有一个家用保温桶,估计里头是家长煲的汤。   看见他来,小队长如蒙大赦,“末雨你来了,那我走了!”   他拎起外套就走,“拍摄计划发在微信群,看你的时间,你决定好回复我。”   已经过了饭点,拎着一个纸袋的谢未雨站在玄关,穿着居家服的贺京来看着精神不错,不像发烧像烧坏脑子的。   “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时候走的?”   电视开着,播放着新闻频道。   这年头自媒体发达,要看明星的新闻都上网看,贺京来似乎只是把电视当成背景音。   床上小饭桌的汤饭没动几口,他刚才似乎在看手机。   谢未雨拎着的纸袋漆黑,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贺京来身边,从里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沙皮狗玩偶,“七点多。”   “给,樊小半的床伴。”   一只毛绒玩具也被他说得暧昧,贺京来手指微动,过了很久才勾起手指,碰了碰绿色的狗鼻子。   深咖色丝绒布,黑耳朵的沙皮狗,还穿着红色的衣服。   是贺京来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应该和那套火灾房子一样化为灰烬,没想到被谢未雨找到了。   他问谢未雨:“你和付郁晴说了什么?”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纸袋里有什么。   父亲写的歌,母亲填的词。   他的父母表面都有正式的工作,是普通的上班族,私底下会玩音乐。   从情侣到夫妻,写过很多没有上传过的歌。   只有贺京来知晓。   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这些。   但付郁晴要他交换一张读卡器,贺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   谢未雨:“我说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他拒绝了和江敦吃饭,急匆匆回来就是见贺京来。   “汤是星楼妈妈做的吗?之前就听说他妈妈煲的汤很好喝。”   谢未雨不拿起贺京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好喝。”   “小谢,你为什么会有……”   贺京来退烧后的身体依然沉重,思考反应过慢。   谢未雨怎么可能会有付郁晴要的东西。   他明明出现在自己父母死后,在舅舅洗衣店的那条街口,和贺京来之前居住的城市毫不相关。   谢未雨:“樊哥,我之前是一只鸟,你忘记了吗?”   “候鸟迁徙,北雁南飞,都是规律,无论哪个世界都一样。”   “它们会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贺京来还是不懂,“所以那东西在哪里?是什么?”   能让付郁晴这么殚精竭虑的,必然是对贺家有很大影响的东西。   父亲当年是知晓了这个才离开的吗?又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母亲知道么?   谢未雨:“在你教我吉他之前,丢给我的饼干盒吉他啊,说是你爸爸做的。”   他昨晚直播还提起过,“你说让我先用这个玩具试试。”   谢未雨的遗物在贺京来的别院,饼干吉他玩具也一并打包了。   谢未雨和舅舅确认过是从灰烬里带走的,去找江敦之前还回了一趟别院。   里面的内容他拷贝了一份。   付郁晴明显被刺激糊涂了,或许想过这个可能,但谢未雨的威胁关于付泽宇,她只好妥协。   “樊哥给你果然喜欢毛花花的,是像你爸爸吗?”   “还要给玩具穿衣服。”   车祸后家里又失火,人间的悲剧接踵而至,小孩子也没有想很多,东西都是舅舅收的。   也没有什么可以收了,父母的电子产品也都损坏,没有复原的可能。   楼下失火烧到楼上,一切也都是合理的。   等到贺京来回神想要缅怀,不是公众人物的父母根本没留下什么公众的东西。   他总会陷入自己是否活着的思考里。   谢未雨来之后,他就没空想这些了。   “所以小谢之前听过停在窗边的小鸟提过……我家的事?”   贺京来说出来都觉得荒谬,但他人生荒谬的事太多了,眼前人就是荒谬本身。   “对不起啊樊哥,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谢未雨也理亏,“我觉得它们太吵了,总喜欢停在窗口聊天。”   鸟的闲聊信息隔了谢未雨的一辈子才提取。   谢未雨低头,“有一只说房间里的饼干盒吉他很眼熟,它见过。”   “那红隼挺聒噪的,我以为它吹呢,飞得也太高了。”   贺京来:“真的吗?”   谢未雨:“我骗你做什么。”   他抬眼才发现贺京来颤抖的手,“樊哥,你还是不舒服吗?”   “还是我发现得太迟了?”   贺京来摇头,英俊的眉眼因为情绪染上了脆弱,谢未雨本能去拥抱他,又怕好喝的汤倒了,显得手忙脚乱的。   贺京来:“谢谢,小谢。”   谢未雨:“我要是早点想起来就好了,你之前还说那老太婆拿这个威胁你。”   “不会着火也是她干的吧?她怎么能坏成这样。”   他一边说一边打哈欠,贺京来推开边桌,让谢未雨躺下陪自己。   “小谢是我的救星。”   贺京来的脸凑近,谢未雨警觉地推开贺京来,“暂停。”   可惜迟了,亲吻凑近,双腿交缠,贺京来看他双目紧闭,笑着说:“那能换成集章式吗。”   谢未雨挠他脸:“你这种事都做假账谁知道下次又增加几次!”   “不要不要不要!” 第82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的逃跑路径暴露, 也不好在贺星楼的房子久住。等贺京来回别院休息,小鸟不打算陪他了。   “再和你睡觉我就不做人了。”   别院房间很多,谢未雨完全不敢打开陌生的门。   生怕又是什么练习室主题房之类令让他精气大损的模式。   好在贺京来常住的主卧很正常, 不存在任何怀旧产物, 有点像覆盆岛套房的装修。   看谢未雨戳了戳室内的竹节,说起公司的安排。   即便团队可以根据谢未雨的时间安排行程, 小鸟也有事业心, “乐队还有好多事呢, 广告都没有拍完, 杂志也是。”   “星楼嘴上不说, 还是很希望我快点复工的。”   靠在床上的男人问:“小谢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吗?”   谢未雨下午就有拍摄, 他意志坚定。   “你又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刚才蔡叔叔还陪我们吃了一顿饭呢,不要得寸进尺。”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来势汹汹, 米濯这几天也住进了别院。   医生似乎也不想一个人尴尬,拖了高泉下水,房子似乎变成了办公楼, 全靠不断增加的奖金撑着。   贺京来头一次觉得主卧的衣帽间太大, 离走去衣帽间的谢未雨太远, 他都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 笑着问:“我这是得寸进尺?”   谢未雨:“不谨遵医嘱啊鸟笼叔叔, 你要禁欲一个月。”   这几天江敦也来取笑过他, 柏文信在手机里表面关心, 也是嘲笑。   恋爱小鸟笑得最嚣张,连贺京来的眼神都要管控,“你这么看我也没用, 为了你的库存,还是忍忍吧。”   换好衣服的谢未雨把沙发上的旧沙皮狗放到贺京来枕边, “让这只小狗陪着小半。”   “今天晚上应该赶不及回来吃饭了。”   丁泽驹和朝寰签约,成了with全线的摄影师,这是他和贺京来用视频交换的内容。   还没到宗祠祭典,他就通过高泉要求贺京来兑现了。   鉴于从前的合作效果不错,谢未雨也同意了。   即便丁泽驹表示对谢未雨的感情与江敦一样,贺京来依然斤斤计较。   他望着谢未雨,被子上的电脑亮着,放在键盘上的一只手手背还有连日挂水的痕迹。   谢未雨没事喜欢看贺京来的手,骨节分明,如果不总往奇怪的地方摸就更好了。   穿着居家服的饲养人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也很随意,刘海垂在额前,还带着几分病气的面容不会减淡他的英俊,“小谢晚上还回来睡觉吗?”   谢未雨:“那我去哪里去睡?这都几天了,樊哥怎么还天天问。”   谢未雨拍了拍床上的狗头,也拍了拍贺京来的头,像是哄小孩,“樊哥乖,等我打猎回来。”   贺京来配合点头:“去吧。”   谢未雨走后贺京来开启电脑麦克风,“继续。”   “好的京来先生,目前您提供的录音并不能证明付郁晴女士与私人飞机失事有直接关系。”   “提供的视频比这一段视频更有力,能证明她是当年绑架先生的主使。”   “目前我们更需要酒店的监控。”   贺京来拼了十几年,最终的目的还是给谢未雨报仇。   没想到小谢拿回来的录音反而证明了父母的车祸真的不是意外。   会议继续,舒皓回也在其中,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贺英朗开过颅似乎真的开傻了,醒了之后一直这样,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舒皓回更觉得丢人。   他的脸做过太多次,实在没办法做大表情,深沉思考也算好看。   贺英朗问:“你是小叔派来监视我的?”   这个话他天天问,舒皓回摇头,“你才是监视我的。”   “我现在领着你家的工资,算是……”   他算了算,“类似你的秘书。”   不知道贺英朗想了什么,嘿嘿笑了一声,舒皓回被他笑得浑身挠刺,“你脑子真是正常的?”   刚才舒皓回还在絮叨谢未雨坠楼那家酒店。   在昏迷大半年的贺英朗眼里,一觉醒来多了个合法对象,一向背着牌坊的小叔有了鬼新郎。   这个鬼新郎原本还是老太太给自己安排的。   他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出事的了。   他望着舒皓回沉思的面孔说:“找付嘉良,他有监控。”   毕竟是脑子重伤,贺英朗说话还没有恢复正常,很容易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纵然他以前有头发的时候也是个豪门纨绔帅哥,现在看毫无吸引力,舒皓回很少睁眼看他。   几秒后他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贺英朗的头包得像是刚上市的白瓜,笑起来简直比贺星楼还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后面半句!”   科技脸再交集也无法做大表情,贺英朗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张脸就心率飙升,仪器又开始嘀嘀嘀。   这几天舒皓回都习惯了,他觉得这是脑子有病的后遗症,并未想过其他理由。   “小回。”   舒皓回:“贺英朗,你是不是随便说的?”   他吐出一口气,耳机里还有视频会议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我和一个智障计较什么。   不植物人的未婚夫小心翼翼戳了戳他的胳膊,“付嘉良有监控。”   重伤过的男人说话口齿不清,似乎组织语言对他也是极大的精神消耗,“那年我们在酒店过生日。”   舒皓回:“那年你们顶多十三四岁,怎么……”   他以前是普通小市民,并不了解豪门小少爷的日常,现在看也不无可能。   酒店从前就是付家名下的,付嘉良好歹是付家孩子,拥有特权再正常不过。   他对上贺英朗的眼神,奇怪的是豪门纨绔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你和小叔,说,找付……嘉良。”   舒皓回并不避讳他现在干的事,前几天贺星楼来探望,也和贺英朗说了一堆,什么付家有了新继承人,和我的主唱还……   贺英朗是个花花公子,但影视公司倒是开得如火如荼,并不是纯粹的草包。   这段时间舒皓回就陆陆续续见过不少,大部分油嘴滑舌的,似乎不完全是贺家的人脉。   贺英朗:“让我的朋友带他的人去。”   舒皓忆起探病那群都像是动画片里花轮同学批发发型的男的,很怕贺京来把人轰出来,“真能行?”   贺英朗:“能的,老婆。”   舒皓回没什么反应,平静地说:“我去叫医生,你的心跳炸了。”   .   谢未雨去了公司在港市重启但工作室。   贺星楼早就到了,倪旭和周赐站在他边上聊天,他们围着一个女人。   “末雨来了。”   贺星楼转身,谢未雨看到了之前视频电话里见过的经纪人。   女人长发扎在脑后,看上去格外干练,起身和谢未雨拥抱:“小谢,好久不见。”   贺星楼和周赐说:“我没听错吧,喊末雨什么?”   周赐:“我不喊,太烫嘴了。”   倪旭:“大家都知道末雨是小谢,我们现在是装作不知道还是……”   前辈谢未雨对他们来说是符号,太遥远了。   主唱岑末雨是热衷分享各种烧肉制作方法和旅行计划的弟弟。   他对乐队有很多构想,包括新歌,偶尔一段哼歌也会发在群里。   很多时候,不止贺星楼惶恐,队友也惶恐。   周赐私下也问过贺星楼,如果你小叔忽然不做豪门大佬继续做乐队怎么办?   乐队可没有三十五岁年龄要求啊,辛希尔都快四十了依然活跃。   他们符合偶像乐队的定义,最偶像的那位和经纪人寒暄,听戚媛问起贺京来,撇了撇嘴,“他在家休息,累坏了。”   戚媛也时刻关注网上的消息,笑着问:“怎么累坏的?”   谢未雨:“姐你别不是代替柏哥问的吧?他最近很忙?”   “江敦都还在港市呢。”   戚媛:“他被挖去做新综艺了,旅行向的,或许会邀请你们做一期飞行嘉宾。”   谢未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二十四小时全天直播,太累人了,我宁愿写歌。”   戚媛:“那写出新歌了吗?”   谢未雨摇头,“这段时间好忙的,不是说先拍摄吗?摄影师来了?”   戚媛指了指不远处,丁泽驹正在和团队的成员说话。   女人问:“听说你还有私人行程?”   谢未雨点头,“不是今天,预约了一个手工戒指制作,但我要瞒着樊哥,姐你会帮忙的吧?”   戚媛:“打算求婚啊?”   “这不是京来该做的事?”   她想起当年因为谢未雨坠楼搁置的最终巡演计划,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   “他求他的,我求我的。”   以前不会察言观色的小鸟也长大了,“戚姐,都过去了,这次你会在现场见证的吧?”   戚媛:“应该不是什么高空项目吧?”   虽然贺京来都能坐直升机上下班,戚媛依然对他的恐高心有余悸,忽然问:“京来恐高以前还住在高层小区啊?”   谢未雨:“可能是选择性恐高。”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哼声道,“选择性生病。”   这话熟人也接不上,笑了半天,“还不高兴呢,他还问我你几点回家。”   明明出门之前谢未雨回答过这个问题,怎么还要问到经纪人那去。   “他是芝士年糕吗这么黏糊,小心我夜不归宿。”   谢未雨转身走向摄像团队。   丁泽驹看见了走来的谢未雨,朝他伸出手,“这是我们的第几次合作了?”   周围的人都在观察谢未雨。   with刚签约,工作室需要准备的物料很多,团队不会放过任何花絮,也会选择性拍摄。   岑末雨是谢未雨也成了都市传闻。   “不知道。”   谢未雨清楚丁泽驹的身份,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是站在付泽宇那边的?”   他压低了声音,“他不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吗?”   离得越近,谢未雨这双湖绿色的眼眸更是清澈。   艺术从业者对美的追求永无止境,他还觉得贺京来的占有太肤浅,“又不是一起长大的,没有感情。”   谢未雨又问:“那你和付郁晴呢?她不是给你很多机会?”   以前的谢未雨才不管这些,丁泽驹给他拍写真那一次,小鸟说的全是吃的。   丁泽驹对贺京来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你真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   正好走近去换衣服的贺星楼听了迅速站到谢未雨身边,“泽驹哥,这种话不要乱说啊,我怕你又没活干了。”   摄影师也不害怕,看着谢未雨笑:“看吧,贺京来是独裁主义。”   他也是一路看综艺过来的,又问贺星楼:“你不是要给主唱介绍你的朋友吗?拍戏的那一位。”   他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贺星楼就心虚。   明明只是短信介绍,因为直播暴露,他也才知道朋友秘密恋爱。   看贺星楼又要郁闷了,谢未雨把他推走,一边对丁泽驹说:“你管我选的树干什么,江敦都不管。”   “听说你们在港市还约着玩过?”   贺星楼忍不住插嘴:“江哥reaction末雨你的直播,泽驹哥也在。”   他压低声音,“他们是同担。”   谢未雨:“什么?”   贺星楼:“你的唯粉。”   谢未雨:……   这几天谢未雨的拍摄都是下午开始,凌晨结束,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但贺京来实在忍不住了。   米濯听从老板家属要求,监督老板早起早睡,贺京来白天处理工作消息效率极高,不去公司,积压的工作回复率也很高。   本以为贺家会有震荡的其他集团都惊讶贺京来养病的雷厉风行,却不知道男人在家也见不到老婆,恨不得早点假释。   只能和粉丝一样眼巴巴蹲着with工作室更新的物料,或者看看戚媛给他发一些小视频。   谢未雨在镜头下活力四射,拍外景遇见粉丝也能突破保镖重围给签名。   逼得贺星楼不得不上岗保镖,就怕出意外。   又是一天,高强度工作的贺星楼在拍摄间隙问谢未雨,“你喝什么,楼下正好有间冰室,我去买。”   谢未雨:“为什么不让助理去?”   贺星楼:“我头晕死,下去吹吹风。”   他喊上了坐在一边的周赐一块走了。   这周日就是宗祠庆典,贺京来原本取消了谢未雨的出席计划。   谢未雨还是决定和他一起,这事一直没说明白。   工作室人来人往,夜晚的城市依然热闹。   谢未雨给贺京来打了个电话,无人接通。   工作人员喊:“末雨,你的单人照片还要补拍。”   谢未雨过去了。   贺星楼光想到回到A市还是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下电梯都很颓废,“我们不是乐队吗?怎么比男团的行程还满吗?”   周赐:“你居然问我?不看看主唱是谁。”   朝寰堆的资源业内遗留,他的朋友也羡慕他直接飞升,殊不知等价的压力也是成倍的。   几天而已,大家都从容光焕发变成了靠咖啡续命。   经纪人也按照偶像的标准要求他们,贺星楼也不能任性地一口气吃八个蛋挞,似乎回到了覆盆岛全员健身的状态。   贺星楼问:“你后悔吗?”   周赐靠着电梯,“不后悔,如果你没有邀请末雨,我恐怕要回去继续兼职做零工了。”   他的刺猬头个性万分,这几天和江敦交流也算满足愿望,这都是连锁效应产生的奇遇。   他们会无条件维护谢未雨。   “压力大也正常,当年你小叔压力不大吗?”   周赐这段时间就看None从前的影像解压,经纪人也觉得梅开二度,似乎谁和谢未雨组队,都会不遗余力。   贺星楼:“也是。”   他们走出电梯没想到大楼门口一阵骚动。   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型停在路旁,尖叫声和快门声响起,下车的男人往他们的方向走,助理似乎已经去冰室买过饮料了,还分给了在外面的粉丝。   “队长来了?怎么才来啊!”   “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接小谢。”   “贺京来你真的不做乐队了吗?”   “为什么是鸳鸯奶茶,小谢最讨厌鸳鸯了。”   ……   贺星楼杵在原地,周赐:“看来我只要回去等着就有人送了。”   贺星楼这才明白为什么朝寰的新址在这里。   旧物料里的谢未雨喜欢吃对面老字号冰室的干炒牛河,少河多牛的那种,还爱喝咸柠七。   贺京来刚从医院回来,他探望过贺英朗,也从付嘉良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付郁晴希望一切都送给她的外孙付泽宇,弥补对女儿的愧疚,却忘了付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孩子多是容易争前抢后,她利用贺家争夺遗产的矛盾设计了飞机事故,贺京来同样可以利用付家其他孩子对付泽宇的不满得到想要的东西。   等在大楼外的粉丝热情,不乏有with新粉。   贺京来听到鸳鸯才停下脚步,“所以小谢不喝鸳鸯喝咸柠七。”   男人像是从什么正式场合过来的,头发偏分,并不像狗仔报道的病得严重好几天没有去公司。   周围出现短暂的安静,随后爆开尖叫声。   谢未雨在三层拍摄,靠在窗边透气,听到尖叫往下看,正好看到熟悉的身影。   也有粉丝抬头看见了他,挥手喊小谢或者末雨。   贺京来抬头,没有开口。   谢未雨挥了挥手机,趴在阳台栏杆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又是一阵尖叫,有人的视频都拍糊了。   贺京来发烧牵连全身,做了好几天哑巴,不适合大喊,想了想比了个手势。   左右手大拇指勾起,晃了晃剩下的手指,是一只鸟的手势。   周围的人没看懂,谢未雨看懂了,“给你三十秒。”   他转身进屋了。   “樊队,三十秒,你还不走吗?”   “是吵架了吗?”   “这几天末雨都早出晚归的,好像没看他们联络啊。”   “工作室开的直播都很正常。”   助理把贺京来要的咸柠七送过来,男人阔步往里走,赶在贺星楼和周赐面前进了电梯,先上去了。   等电梯上行,周赐问:“我们不可以和他一个电梯吗?”   贺星楼这方面经验丰富,“如果你想保护眼睛,不想看主唱飞扑我小叔,就等等吧。”   不出贺星楼所料,电梯门已开,贺京来像是预知一般,伸手拥住飞扑过来的小鸟。   贺京来:“要撒了。”   谢未雨:“什么撒了?””   贺京来:“谢先生点的咸柠七。”   谢未雨:“我还以为星楼又下去给我买鸳鸯奶茶呢,不好喝。”   贺京来搂着他往里走,“可以说你不喝。”   谢未雨:“我只是不喜欢鸳鸯,奶茶又不是真鸳鸯做的。”   小时候第一次去冰室,谢未雨问了好几次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他讨厌鸳鸯刻在骨子里,贺京来查遍资料也没发现这是伯劳天性,只能解读为私人恩怨。   后来才知道是谢未雨在老家鸟时候捕猎没叼住猎物,青蛙掉到了水中,池塘里的鸳鸯冲它破口大骂。   说它太没素质,骂得也太脏,小鸟记仇到另一个世界也不能释怀。   贺京来偶尔想到都笑半天。   “看来你也觉得好喝。”贺京来给他插好吸管,自己先喝了一口,“很冰。”   谢未雨:“星楼总给我买热的,不是鸳鸯就是丝袜就是阿华田,到底谁喜欢甜的,小孩。”   他长了一张满二十还稍显青涩的脸,喊比他身份证年龄大几岁的队长小孩,听得贺京来更想笑了。   谢未雨叼着吸管偏头,“你笑什么?”   他这才发现贺京来一身过分正式的打扮,“去哪里了?又是冷冰冰的晚宴?”   贺京来嗯了一声,“普通餐厅算晚宴吗?”   谢未雨揪住他的领带,“和谁?”   贺京来很享受他的质问,笑着说:“付嘉良。”   “不认识。”   谢未雨听到姓付就知道是例行公事,“怎么会突然见这个人?”   贺京来:“英朗给的线索。”   谢未雨还是不感兴趣,塑料吸管被他咬得扁扁。   贺京来问:“小谢下班了吗?”   谢未雨摇头,“还没有,你要不先回家?”   贺京来:“我等你回家。”   谢未雨停下脚步看他,贺京来笑得太可疑了,谢未雨问:“你病好了?”   贺京来颔首。   谢未雨刚要说话,贺京来点了点他的唇,“我没有想。”   伯劳主唱这才放心,结果贺京来又说:“可以补一补这几天小谢没兑现的早晚安吻吗?”   谢未雨心想:这是上门讨债吗? 第8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谢未雨不打算补上早晚安吻, 贺京来也不失望,无所谓来往的工作人员视线总似有若无地飘过来,坐在一边等谢未雨拍摄。   小鸟并不受他影响, 反而是其他队友有些战战兢兢。   作为主摄的丁泽驹很不满意, 喊了暂停后走到贺京来面前,“你去外间。”   丁泽驹等了这个合作十多年, 在旁人眼里堪比吃了熊心豹子胆, 怎么敢把老板赶走。   贺京来看了眼贺星楼, 大侄子眼神飘忽, 他的小鸟隔着几米远冲他做走的手势。   经纪人今晚不在, 助理也胆战心惊, 转念一想到网传的关系,又想开了。   看贺京来真的走去了外间, 贺星楼问谢未雨:“小叔不会生气了吧?”   鸟笼叔叔带来的汽水冲得谢未雨鼓了鼓脸,“不会,他也希望早点结束回家。”   贺星楼:“我还以为小叔会直接带你走呢。”   谢未雨:“你们对他误解太深了, 他又不是那种专横的人。”   丁泽驹和朝寰签了摄影合约, 但贺京来没有完全同意他要求的单独拍摄谢未雨, 表示你自己找机会。   贺星楼越发佩服谢未雨的承受能力, 不仅能驯服小叔, 还能安抚好幕后的狂热粉丝。   或许也有之前队友也是狂粉的缘故?   丁泽驹拍摄出了名的耗时间, 贺京来等的时候网上出现了不少他出现在楼下的视频。   也有人得知谢未雨还在工作, 干脆打车过来蹲他下班。   等今天拍摄的内容结束,又将近凌晨了。   谢未雨是最后走的。   公司并不控制他们的社交账号,偶尔提醒要营业, 具体内容又是艺人自选的。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贺京来和收工的丁泽驹聊了两句宗祠祭典, 也让高泉给他发了一份电子邀请函。   丁泽驹能给的东西都给了,不忘查询贺京来的进度,“证据有把握吗?”   贺京来颔首。   丁泽驹看他还是不顺眼,但谢未雨的选择太坚定了,他做不到爱屋及乌只能全力以赴帮忙,“那我会现场观摩的。”   他走后,谢未雨正好捧着手机推开玻璃门出来。   他换下了拍摄的衣服,外套大得像是能塞下两个他。   不知道在看什么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贺京来特地选了个边上的座位。   眼看谢未雨就要路过他,贺京来忽然伸手,揽住了年轻人的腰。   熟悉的气息扑来,谢未雨很自然地勾住贺京来的脖子,“偷袭?”   贺京来:“算抢劫。”   他看得出谢未雨累了,问也不问,就这么把人抱起。   谢未雨真十几岁的时候对贺京来要求很多,练歌到一半就疲倦,非要让贺京来背着他回酒店。   “我身上没东西抢啊,”谢未雨捧着手机编辑营业微博,顿了顿,“难道是劫色吗?”   贺京来:“你没有财吗?”   谢未雨:“什么,你居然不想劫色?”   他挣扎两下,贺京来抱得更紧,闷笑着说:“这就生气了?”   谢未雨:“这是很严肃的问题。”   楼里大部分人都下班了,贺星楼带着队友先走,怕打扰主唱恋爱,结果滞留楼下,正在艰难签名。   等看到高大的男人背着年轻的主唱从电梯出来,贺星楼被尖叫冲得捂住了耳朵。   周赐签名差点签歪了,不忘损一句,“我看这才是顶流吧?付泽宇算什么。”   谢未雨把手机塞进贺京来衣兜,接过粉丝的本子签名,也有的本子递到贺京来面前,说老队长你也签一个。   贺京来脚步一顿。   谢未雨大笑出声,“你们这么说他会伤心的。”   “哪里老了,我们樊哥明明很有精气神啊。”   他的维护明目张胆,也懒得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替贺京来把名字签了,“他现在签名是机密,由我这个家属代劳,你们不许抗议。”   家属问:“什么性质的家属。”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尖叫。   谢未雨:“再挑刺不和你一起回家了。”   等到坐上车,谢未雨耳朵嗡嗡,靠在贺京来怀里,“太热情了。”   小鸟不知道发什么微博,干脆让贺京来帮他。   像以前一样,主唱的社交软件大部分是队长操持,不过粉丝能分辨得出贺京来的习惯。   他也不装,摆明了就是替主唱办事,文案也言简意赅。   贺京来嗯了一声,又问:“饿吗?”   谢未雨格外挫败,“我喊你每次都是要吃的吗?”   “大部分时间是。”   谢未雨枕到了贺京来腿上,车开往别院,窗外是城市不变的夜幕。   “想吃烤串。”   “海石花。”   “鸡翅包饭。”   “偶尔写作业写到一半问我楼下叫卖的炸蝉蛹贵不贵。”   后座宽敞,谢未雨躺得歪斜,还要贺京来搂着他。   这个姿势他的刘海散开,明明车内昏暗,却因为路过的灯光明亮,“听起来我很烦人。”   “樊哥把我带回去,有后悔过吗?”   谢未雨已经彻底成为人类了,各种感情在重生后更清晰。   他想听到笃定的答案,没想到贺京来居然犹豫了。   谢未雨猛地坐起,“贺京来!”   跟着贺京来见完付嘉良后,高泉就离开了,今天跟车的是另一位秘书,犹豫之际,司机已经行动了。   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老板在后面干什么都没问题。   但不是那种打架,而是字面意思的打架。   “小谢,不要挠脸。”   “我的意思是……”   “你居然犹豫了,樊小半你自己回去吧,我要下车。”   “我……”   “你闭嘴!”   车内的隔音也不是百分百,等交通指示灯的时候,秘书和司机对视一眼,想的都是——   年纪轻轻的战斗力也太强了吧?   老板不会接下来又要盯着满脸牙印开会?   等车开到别院,谢未雨和贺京来都衣衫凌乱。   最惨不忍的还是贺京来,他简直毫无人前决策者的半点威严。   头发堪比鸟窝,领带不翼而飞,衬衫扣子都少了好几颗。   外套皱巴巴的,秘书没敢多看,好像皮带也断了?   别院因为谢未雨入住也有了管家,但这种场合不是一般人能凑上去的。   贺京来跟上去抓住谢未雨的手,好笑又无奈,“小谢,你好像脾气越来越像从前了。”   谢未雨转头,“不可以吗?!”   他刚穿书的时候还算成熟,开直播喊冤简直堪比教科书。   现在像是放飞的小鸟回笼,过了缓冲期又开始造作,鼻子又被咬了的贺京来笑得很开心,“可以。”   “但你至少听我解释一句,可以吗?”   谢未雨:“需要解释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他阔步往前走,贺京来勾住他外套的帽子,一反之前的温和,顺势把人这么拦腰扛走了。   工作一天的偶像主唱体力不济,鸟也有良心,顾忌贺京来身体刚好,“你不怕又晕倒了?”   贺京来:“我没有晕倒过。”   谢未雨:“不知道谁发烧,放我下来。”   挣扎也无果,从小到大贺京来都能精准控制他。   代价就是以前总被小鸟叨,谢未雨的痕迹遍布贺京来的手臂,全是细细的划痕。   “发烧也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贺京来扛着人还能缓缓说,“我的犹豫是……”   谢未雨险些:“你就是后悔了。”   贺京来改扛为背,月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是从没有分开过。   贺京来:“你第一次变成小鸟的时候我后悔过。”   他像是把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我害怕我没办法保护小谢。”   谢未雨不再挣扎了。   贺京来也是从小背他到大的,他们居住的城市几乎不下雪,但太多雨水。   没有鸟喜欢淋雨,湿漉漉的影响飞行,谢未雨一下雨就更厌学,理由很多。   门口的路没修好,有个大水坑。   一下雨学校公交车站就是个小道,讨厌鞋子湿进去的感觉。   风大,吹雨也讨厌。   他的理由几乎不重复,贺京来偶尔想,如果小谢不是鸟,是什么别的动物,话是不是会少很多?   “那时候你才几岁,想那么多。”   谢未雨的脸颊贴在贺京来的脖颈,感受人类暖烘烘的热度,也不奇怪。   贺京来本性多愁善感,现在别人眼里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   贺京来:“小谢又说我老。”   谢未雨勒他脖子,“樊哥总是过度解读。”   贺京来还在笑,谢未雨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所以小谢可以听我解释了吗?”   谢未雨:“你后悔也没用了,我不走了。”   这话精准拿捏贺京来的七寸,他忽然不走了,背着谢未雨原地转圈。   月光冷清,更冷清的别院花园充斥着谢未雨的呵斥。   小鸟被转得头昏呼呼,差点松手,贺京来转背为抱,“没有小谢,我可能很难撑到今天。”   谢未雨:“你这些年不也和舅舅一家联系吗?”   那天打完电话,谢未雨也加了舅舅和舅妈的微信,中年长辈的朋友圈热热闹闹的,翻都翻不到底。   不像贺京来的私人账号,生活几乎空白,他好像一点也不想留下痕迹,直到和谢未雨在节目上相遇。   结合柏文信和江敦回顾的这些年,谢未雨又搂贺京来紧了几分,“樊哥也太闷了。”   “是怕付郁晴去伤害舅舅他们吗?”   贺京来嗯了一声。   他本来就没多少亲朋好友。   父亲隐姓埋名生活,和港市断了联系,又改了名字,一家三口都姓樊,对外都说是缘分。   可见很多令人津津乐道的缘分也有人为的参与。   贺京来在别院养病半周,偌大的房子也有了生活气息。   反正空间足够,谢未雨出门看到什么喜欢的买了都往家里送。   贺京来居家办公,米濯这个做医生的闲着无聊,应谢未雨的要求把积木拆出来重新拼。   现在人撤走,巨大的鸟笼积木还没有拼好,贺京来没事会搭几块。   谢未雨进屋后倒在沙发上,看贺京来去换衣服,“好吧,原谅你的犹豫了。”   “我的工作消息发了吗?”   他这才想起来工作室的要求,拿起手机看。   消息很多。   [末雨,你的微博是京来先生发的吗?]   [哇末雨九宫格中心也太暧昧了吗?]   [看来今天我们主唱很累。]   [小谢!你怎么又托管贺京来给你发消息,他现在真是太像开屏孔雀了,发的都是什么……噫。]   ……   谢未雨也很好奇。   点头一看除了他的相册库存,还有前两天在家拍的。   转发全是起哄,最先起哄的是辛希尔。   转发说:樊队又上号了?什么时候发结婚请柬?   [上一秒看老队长接小主唱下班视频,现在看明晃晃的炫耀照片。]   [所以什么时候结婚?]   [总要有先来后到吧?]   [都没有求婚还要结婚,我们不同意!]   贺京来换了一身居家服,看谢未雨懒洋洋地倒在沙发,正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谢未雨晃了晃手机,“原定的婚期还作数吗?”   最初的婚约是岑末雨和贺英朗。   如今改成了贺英朗和舒皓回,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成。   贺京来的户籍写着未婚,是出了名的未亡人。   但他现在看上去没那么哀愁了,男人坐到谢未雨身边说:“可以提前吗?”   谢未雨:“我知道你打算在宗祠祭典上求婚。”   虽然谢未雨不喜欢贺家的做派,也知道这种祭典是告慰亡灵的,贺京来比他想象中的更大逆不道。   在最封建的日子干最喜庆的事。   贺京来:“谁和你说的?”   谢未雨:“用得着说吗?我有预感。”   这话贺京来也听过,当年None参加经纪人男朋友的求婚布置,经纪人就是这么说的。   但要装不知道和惊喜,很考验演技,最后还是破功了。   贺京来:“小谢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他也有些挫败,“显得我很没有水平,写过那么多策划,却做不好自己的求婚策划。”   室内的光都暖融融的,照得谢未雨有种被蜜浸润的质感。   贺京来微动的喉结被谢未雨的点住,他身体都有些颤抖。   谢未雨:“忍住。”   他目光狡黠,提醒贺京来谨遵医嘱。   贺京来握住他的手,脸贴在谢未雨的掌心,像是求饶。   谢未雨:“我是樊哥的意外,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他就着这个姿势抚摸贺京来的后颈,很像一只鸟给另一只鸟啄羽毛。   四周安静,贺京来的呼吸都有些粗重,“我怕小谢失望。”   他的一切畏惧都与谢未雨有关,柏文信很早就看出谢未雨是贺京来的情绪开关。   做音乐的人是不可以麻木的,他和江敦离了None都能继续做音乐人。   但贺京来做不了了。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樊哥还是不够了解我。”   他蹭着对方的颈肩,闭着眼说:“要是会失望,我就不会跟你走了。”   “你不是把我养大了吗?”   他把贺京来换衣服顺便整理的头发又揉得乱七八糟,“但你确定在宗祠祭典上求婚是好事吗?”   “樊哥你很相信这些吧?”   “这些年关于你的新闻都是挑选良辰吉日修桥造路的公益项目。”   贺京来:“我连你的墓都开了。”   谢未雨也想起来了,问:“我那根毛呢?”   贺京来:“放在我的保险柜。”   谢未雨:“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贺京来:“为什么是羽毛,许愿以后会消失吗?”   又来了。   樊哥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但谢未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含含糊糊说:“我在这里,不会消失。”   贺京来又说:“如果留下的是鸟蛋……?”   谢未雨拿枕头砸他,“你满脑子鸟蛋,这么喜欢怎么不买……”   “你还买鸵鸟蛋!”   贺京来:“那是别人送的。”   谢未雨:“鸵鸟也是鸟。”   ……   深夜,不少网友还在盘贺京来接谢未雨下班的视频,关联视频也有他送给粉丝饮料的一段。   贺京来很少更新微博,那是他做樊京来的时候,更像童话故事说的十二点以后。   零点早就过了。   网友刷到了贺京来的更新:处理了男朋友不喜欢鸵鸟蛋灯。   照骗前景是碎裂的鸵鸟蛋,灯管也没用了。   虚化的背景是抱着手靠着门的身影,恍若监工。   [这对鸟塑爱好者来说算出轨吗?]   [小谢很在意这个的。]   [老队长,大意了吧!]   [江敦连转十几条嘲笑,你们乐队的感情是真的是……看来唯粉还是不能释怀真嫂子是队长。]   [看来老队长今晚不能睡床上了。]   十几分钟后,贺京来回复:能。   照片打码也看得出怀里的是谁。   盛大的网络起哄里,付泽宇点了踩,江敦怒喷半小时,在小群艾特贺京来:你们家那什么宗祠祭典,我能去吗?我看都成景点了啊。   我昨天逛街遇见末雨现在的衰爹了,他不会也去吧,我不放心。   贺京来:[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江敦:[为了小谢义不容辞!]   柏文信:[听说你要求婚,我也买好机票了。]   贺京来:[这又是谁说的?]   江敦:[小谢。]   江敦:[小谢肯定安慰你不要太有压力,但这是你必须有压力!做大做强,我和文信会永远监工。]   柏文信:[结婚不是项目,江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8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二天谢未雨照常工作, 拍摄从棚拍改成了外景,贺京来坚持要送他过去。   家里实在空荡,就算贺京来做了好几个主题房, 谢未雨依然不怎么喜欢玩密室。   他在路上问贺京来, “樊哥,我们以后能换个地方住吗?”   贺京来知道他喜欢贺星楼的那套小公寓, 也买了差不多格局的房子。   “可以。”   “我能问问为什么不喜欢现在的房子吗?”   谢未雨还是要先去公司做造型, 懒得像贺京来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上去, 帽子的帽檐压住半张脸。   贺京来总是看他, 谢未雨猛地抬头, 帽檐精准地撞了撞男人的脸。   “什么叫能问问?”   得逞的小鸟拍了拍贺京来的脸颊, “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他半眯着眼,“樊哥是故意这么说的?希望你的小谢心怀愧疚, 补上早安吻吗?”   他们也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贺京来变成了亲吻狂魔,谢未雨百般拒绝都成了每天的例行节目, 从严肃向转成了情趣向。   贺京来心中有账本, 谢未雨心中也有日记本, 记录贺京来的坏习惯。   譬如这个。   那只很久的沙皮小狗横亘在他们中间, 睡前谢未雨用来阻挡樊小半的越界, 醒来玩偶不翼而飞, 他又窝在贺京来怀里。   贺京来:“是。”   谢未雨:“好歹露出心虚的表情吧, 怎么这么理直气壮。”   他忍不住笑了,也不如贺京来的意,亲在他的脸颊, 一口结束。   贺京来:“就这样?”   谢未雨:“就这样。”   “我这是标准版的,樊哥那是……”   贺京来:“高配版。”   谢未雨:“那顶配版呢?”   以前贺京来坐直升机上下班, 不仅仅为效率,也试图减少上下班中途看到的街景。   他避免人气旺盛的地方,但港市常住人口太多,是个不夜城,哪里都热闹,个体很容易寂寞。   贺京来看了谢未雨一眼,还未往下,谢未雨就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我知道了。”   贺京来:“知道什么?”   以前讨厌商务正装的人把讨厌的类型穿成了常驻皮肤,谢未雨在家里看到一橱柜的西装难过好半天。   贺京来暗喜谢未雨对他的心疼一边安慰,很快被巡逻衣帽间的小鸟戳穿。   一样的居家服也能穿成两种风格,谢未雨被贺京来压在地毯上。养他长大人身材一览无余,突破鸟蛋阶段谢未雨不至于不敢看。   偶尔还是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比如辨认出贺京来胸膛的挠痕是他鸟时候留下的。   小鸟后知后觉自己的顽劣,终于放下乱磨蹭的手,贺京来好笑地看着他紧抿的嘴唇,说:“是打算赔点什么给我吗?”   谢未雨彻底瘫了,“半荤半素的可以,太荤的不行,被米医生知道我没法交代。”   有些事谢未雨不说,贺京来不说,没人会议论老板的感情,贺京来只是浅尝,小鸟却忍不住了。   谢未雨:“你知道我知道什么。”   似乎觉得这样没完没了,他问:“宗祠祭典我只和小回坐在一起就可以了吗?”   后天就是宗祠祭典,付郁晴今天出院,按照家里的规矩行事。   贺京来今天只上半天班,也要回公馆。   谢未雨不喜欢那里,贺京来也不会勉强。   公馆的其他贺家长辈倒是挺喜欢他的,私底下还问过贺京来谢未雨喜欢什么。   有些长辈一直安安分分,逢年过节的来往都很客气,这些年也算替贺京来制衡着付郁晴。   贺京来头一次难以回答。   说吃得太笼统,列具体的好像他不给谢未雨饭吃,只能婉拒,说一切都有。   贺京来:“我呢?”   谢未雨:“我怎么知道你。”   他把手机点开的文档给贺京来看,“这是你发给我的吧?”   贺京来:“嗯。”   谢未雨:“心虚了。”   贺京来:“今天我不可以去你拍摄现场吗?”   谢未雨:“你是大股东,想来我也拦不住你。”   他话锋一转,“但你是我的人,我能拦住。”   “樊哥不是还要去公馆,和我今天去拍摄的地方很远,别那么赶了。”   他偶尔的体贴总令贺京来沉默,谢未雨凑过去看,“不会又在心里默默流泪吧?”   这话逗得贺京来哭笑不得,“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谢未雨:“是啊,樊哥多愁善感,心地善良,和我不一样。”   “不过和樊哥在一起,我也变得……”   他看了眼窗外,“以前我最讨厌住的地方有鸟了,现在……勉强能接受在院子里这些吧。”   贺京来看着他说话,等谢未雨看过去,他又显得若无其事。   江敦也问过小谢你不觉得他有点太看着你了吗?   看着和看着。   读音不同都不是一个意思,最初的小鸟也不明白。   为什么语言能有那么多解读。   是贺京来的话,都没关系。   贺京来送谢未雨到公司还想下楼,小鸟拒绝了他。   连大股东都不知道旗下艺人行程造假,联合团队和队友欺骗未婚夫,以出外景的名义去做手工戒指。   贺星楼:“这个内容会成为我们vlog的一部分吗?”   他也要对小叔守口如瓶,压力倍增,“不应该剪到你们的婚礼吗?”   谢未雨:“婚礼?我都不知道他什么举办。”   他看上去像是对这些没什么憧憬,贺星楼好奇地问:“那我听江敦哥说你也打算租热气球,选好地方了吗?”   江敦上周刚走,实地考察后选了一个能俯瞰崇山峻岭的热气球场地,更接近谢未雨老家。   “选好了。”   谢未雨:“不要告诉他。”   等宗祠祭典结束,全队会去下一个行程,正好是江敦选址地点的音乐节。   拟邀嘉宾不少是综艺的熟人,主办方是辛希尔的熟人,透露了with会参加,他也打算过来。   贺星楼:“你看我敢告诉吗?”   今天工作纯粹是给主唱打掩护,路上贺星楼还和谢未雨聊起明天的宗祠祭典。   “我最怕参加这个了,晚上就要出发去山上住。”   “天不亮又要起来,各种倒腾,三叩九拜就不用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有皇位继承呢。”   “反正很折腾我们,不过我是小辈说不上话,以前英朗哥谈大项目都得改时间当天过来。”   谢未雨:“一定要举办吗?”   贺星楼知道网上怎么评价自己家的,“家长代代相传的,不知道为什么,成为长辈后也要求继续。”   “十几年前飞机出事后,太奶奶就说更要举办了,要办得更隆重。”   “以前至少还能请假呢,现在好了。”   和他们同车的周赐越听越惊讶,“这不比上班还痛苦啊,还得早上四点起?”   倪旭:“我们上综艺都不用早四。”   周赐看向正在挑选戒指款式的谢未雨,“现在管家的不是京来先生吗?他为什么不取消?”   贺星楼以前没暴露自己豪门家少儿子的身份,多半是气质过分清澈愚蠢。   但贺家到底不同,他再一根筋也明白贺京来的处境。   “小叔是太奶奶带回来的钦点继承人,本来要接管的那位伯伯飞机事故去世了。”   贺星楼小时候对贺京来的印象是舞台上的吉他手,灯光绚烂,他的浓颜系英俊简直像狂风。   但他面对面见到贺京来,是贺家公馆的家宴。   那时候谢未雨的葬礼刚过,霸占媒体头条的出殡照片依然刻在他的脑海。   狂风也会枯萎,贺京来瘦得形销骨立,跟在付郁晴身后和贺家人打招呼也面无表情,不过他见到小朋友会稍微笑一笑。   那天贺星楼收到了回归小叔的礼物吉他。   对十岁出头的贺星楼来说,吉他可以冲淡昨天宗祠祭典的疲倦。   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十二年,贺京来一直保持着那天的状态,直到今年。   死去的爱人以新的身份回来。   “确实很难办,”周赐更好奇了,在车上问起都市传闻,“听说小谢是你们那老太太害的,真的吗?”   当事人就在车上,鼓手还心虚地多看了两眼。   “是啊。”   贺星楼无法给出笃定答案,谢未雨率先回答了,“是她指使的。”   周赐和倪旭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贺星楼反应最大。   “你们一家子的你不知道啊?”   周赐也很意外贺星楼的状况。   “不知道啊,我哪敢往这方面想啊。”   周赐:“你们豪门不是私下什么都来,暗杀、车祸、联姻什么都干吗?”   贺星楼涨红了脸,想反驳又没什么实质性案例,反正他没接触过,“反、反正这样是犯罪。”   倪旭:“可就算是真的,主谋都快九十高龄了……”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贺星楼低下头,不敢看谢未雨。   当年发生这事和他一小孩没什么关系,但他直面过枯朽的贺京来,太清楚谢未雨的死对一个鲜活的吉他手打击多大。   虽然没有官宣,这样的分别和别离的状态都令贺星楼印象深刻。   有人用杜鹃啼血形容贺京来这些年的病态,贺星楼也有受这样爱情观的影响。   虽然人要往前看,可是困在过去的贺京来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让人也试图成为这样不渝的恋人,期待得到一段堪比奇迹的回头。   谢未雨:“九十又怎么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   即便没有那一推,他的鸟人时期也不会很长,或许几年后还是会衰弱而死。   但谢未雨不会想要这么重创贺京来的分别,他甚至不会预设悲伤的未来。   鸟行天地,无论干什么都是自由的,死也一样。   有些同类在雏鸟时期便被天敌吃掉,也有小鸟第一次捕猎受伤再也不能起飞。   谢未雨还是伯劳的时候见过太多逝去,动物并没有如此强烈的悲伤。   贺京来是他全方位的导师,更是他刻在灵魂的伴侣。   他可以是鸟笼但不会是枷锁,是温暖的春风,谢未雨不希望他萧瑟又凛冽。   贺星楼点头,“是啊,像现在老太太还对付泽宇那么好。”   “还给他发邀请函。”   周赐:“不是你们自家的宗祠祭典,外人也可以去啊?”   贺星楼:“这种都是人多热闹,想来都可以来的。”   倪旭:“我可以去吗?不四点起但做游客的那种。”   贺星楼看向谢未雨。   主唱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窗外发呆。   “可以啊。”   贺星楼有不好的预感,但谢未雨说小叔会明天求婚。   他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周赐:“我就说呢,昨天泽驹哥还说他也去。”   贺星楼并不清楚付郁晴婚前有没有孩子,他没多想,“估计是副业吧。”   谢未雨现身港市多地拍摄的消息不算新闻,经常有市民偶遇。   粉丝也没有狂热到哪里都跟着,今天的行程是谢未雨私人定制,大家掩护,每个人都做了戒指。   银饰的手工店在挺密集的区域,边上是商圈,谢未雨和团队打了招呼,拒绝了贺星楼的陪同,去楼下买蛋挞。   保镖不近不远地跟着他。   谢未雨低头看贺京来发的消息,正好隔壁门店出来一家四口,认出了戴着口罩的谢未雨,小孩喊了声大哥。   很耳熟的公鸭嗓,谢未雨偏头,差点忘了原主还有老爹。   这是一家小有名气的粥铺,岑飞翰的妻子儿女今天晚上的飞机,他带家人来吃最后一顿。   两个小孩之前爱答不理,谢未雨红了后倒是喊得亲热,谢未雨懒散地点了点头,看向岑飞翰。   他老婆带着孩子先去对面等车了。   一段时间不见,岑飞翰头发都白了,完全没有初次见面的精神气。   谢未雨:“你应该还没到老东西的岁数吧?”   他张口就没什么好话,岑飞翰抽了抽嘴角,看了眼周围, “你居然一个人出街,贺京来没有给你安排保镖吗?”   with没有红到遍地都是粉丝,none又是过去的乐队。   谢未雨换了脸,虽然商圈也有他的广告,也不是谁线下都认得出是哪个名人。   “有啊,他又不是你。”   谢未雨依然带刺。   岑飞翰看他一如既往,还松了口气。   他东张西望了好一会才走近谢未雨,“你明天是不是去贺家的宗祠祭典?”   谢未雨点头,“你不会也来吗?”   他简直像是会算!   虽然确认了这不是亲儿子,岑飞翰每每看到这张脸依然心情复杂,“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谢未雨:“你不是和付泽宇一伙的吗?”   贺京来和谢未雨说过这件事,建议他拉黑原主的家人。   谢未雨没有拉黑,岑飞翰也没再找他。   “你选付泽宇没胜算啊,樊哥比他有钱有势,我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你捞的好处难道比贺家给你的多?”   队伍排得很长,岑飞翰干脆和他排在一起,“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你那前……付泽宇是个神经病吗?”   谢未雨戴着口罩,嘲笑也精准聚集,岑飞翰:“笑什么,贺京来不也精神有问题?”   他像是都不满意,谢未雨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难道靠得近可以捅我一刀?”   刚才岑飞翰靠近,保镖就打算过来的,谢未雨摇头制止了。   岑飞翰眼珠子都快吓掉了,“我疯了吗我捅你,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他左右为难好一段时间了。   表面看傍上了贺家风光无限,实际上里外不是人,孩子也不是他孩子。   “是啊,我不是你孩子。”   谢未雨说真话也像随口说的,岑飞翰却愣住了,仔仔细细看了看他和前妻如出一辙的眉眼。   但真正的岑末雨眉宇里写满哀愁,和现在的伶俐鲜活完全不同。   明明是个死去的灵魂,却比岑末雨更像他前妻的孩子。   人到一定岁数,似乎也开始相信因果报应。   岑飞翰这段时间简直快被付泽宇逼疯了,好不容易趁送老婆离开,碰见谢未雨,脑子里冒出不少想法。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   贺京来比付泽宇这个刚继承付家的自然手段来得。   谢未雨哪里不懂岑飞翰为什么不求贺京来。   这混账爹多少还有良知,也知道真正的岑末雨死了。   近在眼前的孤魂野鬼是旧年大明星,也是贺京来的爱人,他们本质上和岑飞翰没关系。   或许大部分人都通过失去才悔恨。   岑飞翰想起前妻,忆起当年得知她有孩子的喜悦,岑末雨小时候的模样……   但他真正的儿子死了,天桥一跳决绝,主犯是付泽宇。   他是最后那根加码却重如巨石的稻草。   “是啊,你不是我的孩子。”   老了许多的男人红了眼眶,谢未雨没什么波动,队伍往前排了一会,他们后面也有排队的人。   岑飞翰拍了拍谢未雨的肩,青年不耐烦偏头,“还有事吗?”   岑飞翰又靠近了一些。   他把手上原本打包给孩子吃的甜品递给谢未雨,低声说:“明天你的座位在祠堂三楼,一定要和贺京来说换位置。”   他又说了两句话,语速太快,谢未雨甚至没有听清,岑飞翰就匆匆走向对面。   一辆车停在他们一家面前,上车之前,岑飞翰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未雨。   外带的蛋挞还热着,谢未雨看了半天,在纸袋侧边看到了一幅儿童画。   穿插进门店的logo装饰,很容易被忽略。   是推下去的火柴人姿势。   谢未雨知道岑飞翰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再次和高泉确认,“我明天的座位在祠堂三楼吗?”   谢未雨离开队伍,走回银饰工作室,得到准确答复后他问:“樊哥在开会吗?”   “等他开完会告诉他,明天又有坠楼表……”   高泉:“京来先生已经知道了,目前我们在调整座位,把位置换到一……”   谢未雨:“不用,把我的位置换到付泽宇身边。”   高泉:“什么?”   谢未雨:“按照我说的做。”   他明白岑飞翰要做什么了。 第85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末雨, 你明天几点出发?”贺星楼问,“小叔比我们还要早,他应该不舍得你这么早一起去吧?”   谢未雨回去继续做戒指, 贺星楼手工活不是很好, 左右也是凑数,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家人商量明天的安排。   谢未雨一边忙手上的事一边说:“你想多了, 他绝对舍得。”   贺星楼还是一副很焦虑的模样, 谢未雨看过流程表, “又不需要你表演, 也不是和公馆聚会一种性质, 你在怕什么?”   贺星楼:“我从小就怕祠堂, 虽然路修得不错,但从这里过去也要好久。”   他说着说着就趴在桌上了。   看得出他真的很畏惧这样的活动, 一边的队友好笑地问:“比上班还可怕吗?”   贺星楼:“长辈太多了,烦。”   谢未雨:“没事,当作最后一次去。”   贺星楼:“不可能的, 只要老太太……”   他忽然卡住了, 枕着手臂看着坐在一边的主唱, 谢未雨还在刻字, 锤子敲得梆梆梆。   “末雨……你……你什么意思?”   贺星楼结结巴巴地问, 脑子里全是谢未雨在车上的点头。   如果付郁晴是真凶, 那小叔不可能再顾及往日的颜面。   谢未雨死在贺京来回归贺家之前, 那么一开始小叔的回归就是蓄谋吗?   贺京来不缺钱,他想要什么饰品基本能买到。   谢未雨思来想去,还是手工做的东西更合适, 他低着头,碎发随着动作摇晃, 镜头记录着他的认真。   “希望恶有恶报吧。”   这句话不完全适用,但谢未雨希望是这样。   他按照自己手写的字和小鸟图案刻上去,可惜技术不精,显得歪歪斜斜。   再好的材料也显得幼稚。   刚才周赐做到这一步就放弃了,宛如刺猬的鼓手在这方面是完美主义者。   谢未雨从来不是无瑕的,他喜欢每一个意外产生的瑕疵。   贺京来要是不喜欢,下次和他一起来做一个新的也没关系。   贺星楼:“你说得我更害怕了,明天付泽宇这个厚脸皮的还要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未雨已经明白岑飞翰要做什么了。   原主的父亲是个软弱的渣爹,谢未雨从没瞧得起过他。   可是人类从不是标签,很多形容只能概括当下不能概括一生的状态。   他似乎不打算听从付泽宇的安排,也想豁出去抵抗威胁。   这个纸袋的火柴人是求救也是他最后的投名状。   谢未雨敲着锤子,室内这样的手工声音断断续续。   原主母亲早逝,是跟随姥姥姥爷长大的小孩。   他对父亲的印象太微弱了,或许会羡慕这样的保护。   岑末雨想要奋不顾身的情感,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遗憾的是他到死都没有得到。   谢未雨的低落显而易见,贺星楼更紧张了,低声问:“真的会出事吗?那是不是要告诉小叔。”   也不知道他最近看了什么新闻,警觉地移开谢未雨带回来的蛋挞纸袋。   或许是刚才听工作人员说排队要好久,谢未雨没一会就回来了,他心中有猜测,“末雨,这是谁给你的,不会是炸.弹吧?”   谢未雨闷头做戒指,浑然不觉得自己像是在量产。   “和你没关系,你只要做观众就好了。”   贺星楼:“这不能吧。”   他声音压得更低,不知道给自己加了什么莫须有的责任,“末雨,英朗哥也要去呢,我到时候是给他推轮椅的。”   “他明天好像也有话要说。”   谢未雨:“那当然了,他的车祸都不是意外。”   他总是一脸淡然地说出爆炸性信息,贺星楼原地宕机:“什么?”   谢未雨的手机响了。   贺京来给他打电话,“拍摄结束了吗?怎么遇见岑飞翰了。”   谢未雨还没有完工。   比起贺星楼手残一个都没有做好,他手边堆了好几个,像是要把贺京来的手指全部套上。   “还没结束呢,”谢未雨把刻完字的戒指丢去抛光,“刚才下楼去买蛋挞了。”   贺京来:“怎么不让星楼去买。”   贺星楼就坐在他身边,听出是贺京来的声音,正要解释,谢未雨就说:“星楼又不是我的助理,为什么要给我买。”   他调侃贺京来,“不是做队长都要做到那个份上的。”   贺星楼坐在位子上局促地蠕动。   周赐被他恶心到了,瞥见谢未雨的第N枚戒指,不理解他怎么能做得这么得心应手,问:“末雨是要摆摊卖吗?”   倪旭接话:“卖也是卖给京来先生吧。”   这段时间贺京来的状态连媒体都懒得报道了,完美诠释了真爱会令人色令智昏。   贺京来:“那做到这个份上不是队长是什么?”   谢未雨:“那两个字我不说的。”   贺京来笑了,他正在看明天的座位表,问谢未雨:“为什么要坐在付泽宇身边?”   高泉站在他身边,天知道转达这句话的时候他想的全是自己可能要被炒了。   虽然老板慈悲为怀,不至于这么情绪化。   目前贺京来态度也算良好,听不出什么斤斤计较。   谢未雨:“方便岑飞翰行动。”   贺京来:“什么行动?”   小鸟没有说话,彼此的呼吸在通话里轮转几次,还是贺京来率先低头,“小谢,太冒险了。”   “你怎么知道岑飞翰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未雨还是不说话。   贺京来桌上是岑飞翰这段时间的行程。   他和付家密切往来,与贺京来达成合作的付嘉良也提供了一些信息。   “一个会利用儿子的婚事做交易的男人不值得信任。”   贺京来手背上挂水的针孔结痂没有完全脱落,因为太用力捏着钢笔,青筋微凸,连伤口都在摇晃。   米濯说京来先生今年状态好许多,比他初次见面健康。   高泉却记得第一次见贺京来,对方几乎要瘦脱相的模样。   媒体没有记录,谢未雨也不会知道的。   贺京来也在竭力维持和谢未雨的相处,谢先生同样。   相爱的人彼此维系,依然小心翼翼。   连高泉都希望赶紧收尾结束,或许贺京来需要放下一切工作,全心全意跟在谢未雨身边一段时间。   结婚、同居、继续演艺事业。   写歌、观摩演出、旅行。   这才是他们的故事最有效的尾章。   谢未雨:“樊哥,你也要相信我。”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算不是小鸟,他也有天然的直觉。   又是漫长的沉默,连贺星楼都有些不敢呼吸了。   周赐在没有主唱的三人小群狂发消息——   [贺星楼你说点什么啊!]   [倪旭你也说点什么啊!怎么没人说话了,显得我一个人敲敲打打很神经。]   [为什么拍摄人员都走了啊。]   ……   贺星楼捂住振动的手机,生怕被谢未雨看出什么。   他不知道这也可以算乐队传统,None四个人也三个群,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良久,高泉也憋着一口气,生怕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两位吵架了。   这明显不是调情的吵架,性质很严重。   贺京来:“小谢,你知道我胆子很小的。”   谢未雨:“我知道。”   他知道岑飞翰要做什么,也知道付泽宇想做什么。   贺京来怎么可能不知道。   被威胁的人赌上了妻子儿女的命运。   付泽宇施压的时候完全忘了岑飞翰和前妻是和平离婚,他们也有过雪夜下交换手套的年轻纯粹。   只是人类要相爱到永远太难了,必须赌上责任,也要有人妥协。   岑末雨的妈妈选择回国继续梦想,岑飞翰不会去遥远的国度定居。   他们无法抛下相爱之前的生活和家人,这也没错。   以前谢未雨不会懂,他现在什么都懂。   贺京来的父母区别于岑末雨的父母,父亲抛下所有和母亲远走北上,创造崭新的未来。   他们的孩子有无尽的勇气,也可以为了爱人走回父亲流血挣扎的捕兽牢笼。   他们的永远以不同生但共死为结尾,贺京来也想过这样。   但谢未雨要活。   “樊哥会接住我的。”   谢未雨不给贺京来反驳的机会,他知道如果贺京来听不进去,是不会给他打电话询问的。   他们一起长大,太清楚彼此的本性。   谢未雨固执,贺京来也一样,重叠在一起,才是一个句号。   贺京来知道说不动他,改口问:“所以我现在可以来接你了吗?”   谢未雨:“现在……”   他看了眼戒指,最后一个还没有完工,“再等等。”   果然出门前说了没用,樊哥还是会过来。   贺京来:“丁泽驹都下班了,你们还有人在拍什么?”   他也有相关工作经验,很容易找到谢未雨说辞的漏洞,“还是小谢有……”   眼看贺京来就要拆穿,谢未雨大声说:“你来公司接我。”   他不等贺京来回复挂了电话,队友们齐齐看向他。   谢未雨:“走吧。”   贺星楼扫过他最后一个戒指,“这就走了?”   谢未雨:“你小叔来查岗了,你们最好不要露馅。”   给艺人上班的司机都有无间道梦,回去路上车速飞起,贺星楼下车差点吐了,不忘问主唱,“为什么做这么多戒指?”   可能做过鸟,叨人和敲打的手工艺也有同工之处,谢未雨还幻想过如果自己啄木鸟或许效率会更高。   “你小叔不好满足,一枚不够的。”   贺星楼:“一周就七天,换着带也没必要十枚吧。”   豪门小少爷也是见过好东西的,虽然手工讲究的是心意,谢未雨做的戒指还是很赶工,也很粗糙。   贺星楼想了想贺京来戴千万级别的表,几百块的戒指……   算了,小叔长得那么帅,时尚的完成度还是看脸。   和谢未雨一样,全都是穿地摊货都能种草的类型。   贺京来很快就过来了。   他下午去公馆,不过是来和谢未雨吃个饭。   贺京来察觉今天的行程可能和明面上的有出入,注意力也都在岑飞翰身上,没有多想。   他的车和with团队的车同一时间停下,贺星楼似乎还想说什么,瞥见站在门口,西装外边披着大衣宛如乌鸦的小叔,打了招呼就跑了。   谢未雨弯腰下车,贺京来走过来扶他。   “本来想问问星楼要不要一起吃饭的。”   谢未雨蹦下车,“你别吓他了。”   贺京来:“我很凶神恶煞?”   谢未雨:“对我来说不是,对很多人来说是。”   他拍了拍贺京来肩上莫须有的灰尘,“樊哥现在穿衣服都没有亮色,确实很像乌鸦。”   贺京来:“小谢讨厌乌鸦。”   不等谢未雨说话,他又说:“最讨厌鸳鸯。”   “也不喜欢红隼。”   “说夜鹭是半夜散步的猥琐老大爷。”   “讨厌麻雀碎嘴。”   “也不喜欢喜鹊的糙嗓门。”   “斑鸠……”   “我有这么说吗?!”   谢未雨打断贺京来的话,男人还要继续,他只能蹦起来捂住贺京来的嘴。   他忘了今天的外套兜有点大,他装在盒子里的手工戒指盒掉在地上。   裂开的盒子咕噜噜滚出十枚银戒。   高泉默默移开腿,想到小学保安大爷那一串钥匙,憋笑得很痛苦。   谢未雨:……   贺京来看着脚边的银环,他当然认得出这是什么,“小……”   谢未雨:“不要说话。”   贺京来:“这……”   谢未雨:“要是爱我就拜托你现在装作没看到。” 第86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贺京来没想到谢未雨是去做戒指的, 更没想到戒指可以有这么多。   他看谢未雨捡得狼狈,想要帮忙,还没有弯腰, 谢未雨就说:“不许捡。”   他只好站在原地。   但贺京来一直看着, 一向厚脸皮的小鸟也有些招架不住,火速揣好戒指说:“不许问。”   贺京来点头, “好。”   吃完饭贺京来要去公馆, 谢未雨没什么其他事了, 看贺京来不是很舍得离开, 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贺京来:“为什么做这么多戒……”   谢未雨:“你还是快走吧。”   他把男人往车上推, 顺带把贺京来差点掉在地上的风衣也丢了过去, “是不是晚上不用回来了?”   贺京来:“这又是为什么?小谢不让我回家了吗?”   副驾驶座的高泉和司机交换眼神。   还不如把车开进车库呢,你送我我送你的几回了, 这是什么新型约会的方式吗?   谢未雨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拒不回答,强行给贺京来关上门, 敲了敲窗户, 示意他们快走。   别院不仅住着管家, 也有谢未雨熟悉的厨子曾叔叔, 也不用贺京来担心, 谢未雨和谁都能聊几句。   等车开走谢未雨才松了一口气, 掏出兜里的散装戒指, 拍照发给了舒皓回。   舒皓回也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发了句语音:“那求婚戴戒指得几分钟啊。”   谢未雨往回走一边想,回复:“串在一起也不错。”   明天就是宗祠祭典, 贺英朗会以轮椅战士的形式出现,舒皓回正在监督护工给贺英朗换衣服。   他名义上的失智未婚夫拒绝男护工和女护工, 现在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刚才贺星楼都过来帮忙了,差点被大病未愈的堂哥一拳打到吐血。   他委委屈屈坐在一边,心想这算植物人苏醒,这简直是超级赛亚人。   “那个……小回哥,英朗哥一直在看你。”   舒皓回不避讳和谢未雨聊天的状态,贺星楼多少能听到关于戒指的话题。   舒皓回头也没回,“你给他擦擦口水。”   他站在医院窗台前,试穿明天大场面要的西装还没有换下。   毕竟是老太太严选的谢未雨替身,背影也有几分相似。   但贺星楼倒是能区分,他家主唱不会站成这样。   就像小鸟喜欢站在枝头,非正式场合,谢未雨喜欢靠着什么。   “啊?英朗哥没流口水啊。”   贺星楼看向贺英朗,因为开颅保持卤蛋造型的贺英朗戴上了假发,看上去也有几分从前纨绔英俊,就是眼神毫不遮掩。   贺星楼问贺英朗:“堂哥,你希望小回哥给你换衣服?”   贺英朗点头,“老婆给我换。”   不知道舒皓回私底下和谢未雨交流过什么,贺星楼还收到过主唱的八卦申请。   譬如你去探病告诉我他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哪怕贺星楼有了预设,依然被这句话恶心到了。   他发现自己待在哪里都不合适,还不如去练歌。   很快他手机弹出了关注人消息:您关注的用户@with/末雨开播了。   舒皓回这时候问贺星楼,“明天是四点出发还是四点到?”   贺星楼:“今年的吉时是早上五点,我们去宗祠还要两个小时……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痴痴望着舒皓回的堂哥,问和谢未雨结束闲聊的男人,“小回哥,英朗哥这样也要去吗?”   舒皓回点头,“你没看见外面的保镖吗?全是京来先生安排的。”   “你堂哥也是受害人,需要出席。”   贺英朗醒来的消息封锁得很好,付郁晴还不知情。   付泽宇似乎派人打听过,也没打听出什么。   舒皓回的直播照样每天开,网友闲的没事祈祷他的植物人老公苏醒。   孰不知纨绔少爷醒来后很听话,未婚夫让他装死就装死,连亲爸亲妈都叹为观止,问了好几次这是不是岑末雨那种换了灵魂的情况。   贺星楼什么都不想管,但他是享受着贺家资源长大的,也不能缺席。   他看着手机直播间里直播唱歌的主唱,疯狂打赏消耗自己的压力,一边说:“一想到还要看到付泽宇就倒胃口。”   舒皓回:“指不定是最后一面呢。”   他看贺英朗还不换,走过去粗暴地给他翻身,动作粗鲁,但非常标准,贺星楼拍下来发给了谢未雨。   谢未雨有段时间没有直播了。   他在别院的练习室开了直播,弹幕全是想念他的,不少直接点上了歌,还有的问什么时候参加live。   “没有公布吗?”   刚才谢未雨还收到过辛希尔的消息,询问他音乐节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老朋友似乎也盘过网上关于谢未雨和岑末雨的对比视频,问了好几次真的吗?   像是一般的心照不宣,只问真的吗。   「是有人透露with要参加呢。」   「你留在港市是贺京来要求的吗?其他乐队都很多活动。」   「那也太独裁了吧。」   「贺星楼说要等家里的事情结束,是关于豪门秘密的吗?」   ……   “不是他要求的,”谢未雨弹着琴,随后起的调是之前贺京来写的曲子,“我想陪陪他。”   “明天他们家有很重要的祭典,不是也有媒体报道了吗?”   谢未雨之前在医院穿着病号服还能撸串,可见是个不听话的人。   如今性情大变也成了事出有因,也有因为他的个性喜欢的粉丝很失望他现在的状态。   谢未雨扫过「你现在怎么围着贺京来转」「不会打算嫁入豪门乐队也不干了吧?」「难道上音综是为了顺利和大佬结婚吗」之类的弹幕,也没有生气。   青年微微垂眸,精致的五官在练习室特定的灯光下更夺目。   “我最初上音综就是为了和他结婚,”他从不否认,“需要我和大家一起回顾吗?”   他做岑末雨也事出有因,也不想永远做岑末雨。   不少粉丝都切割得很好,也有人喊他小谢,谢未雨也回得很自然。   青年手指还有做戒指留下的细微伤痕,捏了捏手腕的饰品,“等他处理好关于我们很重要的事,或许会和我一起创作。”   纤长的手指在琴键跳跃,谢未雨的声音随着旋律倾泻,“樊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作曲还算可以,写词离不开他润色。”   “或许他可以成为with专辑的制作人也不一定。”   「对比第一次关注末雨的直播间,状态判若两人啊,他现在看上去也太温和了。」   「这就是我觉得他不像小谢的原因,小谢野多了。」   「这不就是孩子长大了吗?做妈粉的感觉良好。」   贺京来在公馆晚上,晚餐时间结束后送最后几位长辈坐上去祭典周边酒店的专车。   付郁晴直接从医院过去。   她在贺家很有话语权,也不是谁都和她交好。   她和贺老太爷也没有孩子,即便贺京来是她找回来的继承人,他的亲奶奶也不是付郁晴。   “京来,明天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吧?”   车还没有启动,上次在宴会上坐在谢未雨另一边的长辈降下车窗,问站在车边的男人。   贺京来把人送上车就迫不及待看谢未雨的直播。   小鸟很爱热闹,也很能聊天,弹唱过后坐起了情感专线,此刻正在给上麦的粉丝出感情建议。   过了两秒,贺京来才嗯了一声,“您还有什么需求么?”   他对贺家人的态度取决于贺家人对他的态度,知道她是赞美谢未雨伶俐可爱的那一位,微微倾身,像是洗耳恭听。   “没什么需求。”   老人家也年事已高,比付郁晴小,但没有她精神。   谢未雨说她的头发像是灰喜鹊,这个时候贺京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是想问问那个孩子和你今晚过去住,还是明早和星楼他们一起呢?”   谢未雨上次露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晕付郁晴,砸倒付泽宇,脾气像是炸.弹。   贺京来也听过有人这么形容。   他想,小谢只会炸毛,鸟时候的胸口茸毛蓬松柔软,非常好摸。   “他……”   贺京来之前也是提前过去的,“和我今晚过去,我等会就去接他了。”   长辈点了点头,“那明天午餐我想和那孩子坐在一起,可以吗?”   贺京来问:“为什么呢?”   他还是那样的表情,似乎语气沉了一下,同车的另一位是她的妯娌,低声提醒,“京来考虑得比较多。”   “下次吧。”   付郁晴已经是贺家的危险人物了,大家都清楚宗祠祭典或许会出事,都想早点有惊无险地混过去。   那长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冲贺京来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贺京来颔首,“以后还有机会的。”   他目送车开走,站在边上的高泉好奇地问:“谢先生以前就很讨长辈喜欢吗?”   谢未雨在年轻群体中的人气毋庸置疑,高泉对他只有如今的印象。   那天家宴的视频他也看了,谢未雨一落座一群老头老太太抓着他聊天。   看上去又酷又拽的乐手居然也没有不耐烦,最没有礼貌部分对准了付郁晴。   贺京来:“是啊。”   不然舅舅和舅妈也不会同意他捡一个孩子带回家住。   谢阿婆也不会想让谢未雨挂在她的户口本。   海石花婆婆给谢未雨的分量永远比其他小孩多。   连谢未雨去吃饭,曾叔叔上的的荔枝肉盘子都比其他人的大。   总说人类怎么怎么的小鸟很讨人喜欢,贺京来经常感到惆怅。   要是他父母还在,或许会更喜欢谢未雨。   他模糊记忆里的父亲会抱怨贺京来性格随母亲,有些太严厉了,说女孩子不吃这套。   或许也没想过贺京来会喜欢上小鸟变人的男孩子。   贺京来回别院的路上还在看谢未雨的直播。   都说了让他早点休息,小鸟越直播越亢奋,还让曾叔叔做了宵夜,对着镜头吃海鲜粥,解决网友和粉丝的感情问题头头是道。   上麦的用户一个接一个,大部分会结巴。   或许明天要发生天大的事,或许冥冥中的结局预感来了,谢未雨的脑子并不困。   「什么深夜情感热线,末雨你和另一支乐队的道士可以合作了。」   「他上次说的不要砸锅卖铁送喜欢的人出道,我铭记在心,多么痛的领悟。」   「怎么也没想到小谢也有苦口婆心劝人分手的一天。」   「孩子长大了。」   “好,下一个……昵称是悲伤的……乌鸦?说说你的感情问题。”   他手边放着蜂蜜水,边喝边等着下一个上麦的网友开口。   「点进主页居然是None的cp粉……有些年头了啊。」   「这姐妹居然还有限量签名专辑?!出吗?!」   大概是前几个也有趁机卖二手的,弹幕不少人询问。   谢未雨也好奇地点了进去,越看越眼熟。   他面露疑惑,「悲伤的乌鸦」开口,“请问主唱先生,None的小谢最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呢?是人多热闹,还是只有彼此?”   贺京来语速并不快,或许是车马上抵达的别院,车速降低,他的声音也缓了许多。   「好耳熟。」   「贺京来吗?」   「他怎么换号了,什么悲伤的乌鸦?小号?」   「这号得有个十几年了,我说为什么会有非卖品,感情是正主??」   「我初中为了买电脑出的小谢签名海报也被他高价买走了?」   「我记得这个名字的二手账号,给的超多的!」   「乐队队长去海鲜市场购买主唱签名照……你们藏得要太深了。」   「每天睡一起干脆签身上好了!照顾照顾没买到周边的真粉丝啊!」   “什么?”   谢未雨的勺子和粥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现在很闲?还不回家搞什么?”   悲伤的乌鸦先生重复了他的问题,谢未雨:“你下去吧。”   他毫不留情把捣乱的人赶了出去。   弹幕还在讨论求婚,还有的擅自回答,说当然要热闹的,最好在覆盆岛上办婚礼。   谢未雨:“还有下……”   他看了眼时间,正要说话,悲伤的乌鸦先生推门而入,在直播画面里一身漆黑长风衣很符合昵称。   「樊队真是风采依旧。」   「老当益壮果然是真的。」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我记得小谢讨厌乌鸦。」   「那是讨厌鸳鸯啦。」   谢未雨被贺京来吓了一跳,转椅晃悠,他看着走来的人,“你会瞬移吗?”   贺京来忽然抱住他,他们身后的屏幕刷唰唰全是语气词,似乎窥见了cp售后的婚后日常。   “可以睡觉了吗?”   “明天要早起。”   谢未雨:“那你睡啊。”   「你小子油盐不进啊!之前不是很能钓?」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在覆盆岛一套套的。」   贺京来:“一起。”   谢未雨:“我这还没有……”   「走吧走吧。」   「我准了。」   「明天不是什么宗祠祭典?怎么一股守孝滚炕的背德感?」   「做。」 第8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别院房间很多, 谢未雨拒绝回鸟蛋记忆的那一间,多数还是睡在贺京来的主卧。   他以为贺京来会有很多话要和他说,没想到男人和他躺在一起比他还早闭上眼睛。   沙皮狗玩偶成了枕头,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手指戳了戳贺京来的眉毛。   男人眉眼颤动,谢未雨又凑近, 鼻尖几乎要贴到了贺京来的鼻尖, 贺京来这才睁开眼, “今晚这么兴奋?”   这也是谢未雨直播间许多观众说的。   谢未雨:“可能是晚上多喝了几杯酒酿。”   他揪着贺京来睡衣的领子, “蔡叔叔做的酒酿没有谢婆婆做得好吃。”   贺京来:“想谢婆婆了?”   谢未雨的户口本跟着谢婆婆, 他大多数时间都是住在贺京来那边的, 也跟着舅舅和舅妈一起吃饭。   老婆婆也高寿,九十岁寿终正寝, 死后给谢未雨留的那笔钱,是她生前捡瓶子回收纸壳一点点攒下来的。   谢未雨做人长大没有吃过什么苦,不在大富大贵的人家, 零花钱却有三份。   贺京来给他, 谢婆婆给他, 舅舅和舅妈也多少会给他一些。   他在吃的上面大手大脚, 长辈从不苛责, 谢婆婆总会说多吃点好, 小孩子就是要长得高大。   “如果婆婆现在还活着, 都要破世界纪录了。”   谢未雨忽然想问:“那年她最后和你说什么?还让我也出去等。”   贺京来:“让我对你好。”   谢未雨:“你本来就对我好。”   过了几秒,他从贺京来怀里探头,“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贺京来:“什么意思?”   谢未雨:“谢婆婆那时候就知道你喜欢我了?”   贺京来嗯了一声, “不过那时候我……”   他把谢未雨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拿走,额头贴在青年的肩窝, “那时候我还不敢确认。”   “是谢婆婆推了我一把。”   谢未雨那会才十五岁,成天吃吃喝喝,除了唱歌就是想明天吃什么。   其他方面得过且过,只有江敦会崇拜他潇洒。   “以前同性不能结婚,自然遮遮掩掩的。”   贺京来似乎知道自己说话的呼吸令谢未雨发痒,说一句嘴唇还要擦一擦谢未雨还残留着沐浴露香气的肌肤。   “谢婆婆具体怎么和你说的?”   谢未雨好奇地问。   贺京来:“你不睡觉了吗?明天要很早。”   谢未雨:“我可以路上睡,都说了喝多了好热,好精神的。”   他还要挤一挤贺京来,“樊哥体温没我高。”   “下次和你说。”   贺京来声音有些困倦,“明天……”   他实在不放心,刚才洗澡谢未雨还看见他的消息,似乎在核对流程。   周赐和江敦都问过谢未雨很多次,既然贺家家大业大,为什么不做得干脆一点?   他们都清楚主谋年纪太大,很难得到惩罚。   贺京来不想这么算了,他人生至关重要的人都因为付郁晴离散,要他释怀不可能。   如果不是谢未雨要求,要把岑末雨的份算进去,他或许不会同意明天座位的变动。   贺京来的睡衣很宽大,谢未雨忽然从他睡衣下摆钻进去,男人愕然地睁开眼。   真·怀里探出一个脑袋,他的小鸟说:“樊哥不一定睡得着吧。”   贺京来喉结微微滚动,和谢未雨对视了一会移开目光,“不要这样。”   他不要太懂。   谢未雨:“由不得你。”   “之前你说要就要,我说不要你说一次就好,虚报次数还做假账……”   他列罪状头头是道,贺京来失笑,“今晚不行,明天太重要了。”   “等一切……”   “上次也是这样。”   谢未雨抱住贺京来的腰,他掌心都能触摸到贺京来身上的伤疤。   上辈子最后一天的前夜也是这样。   “我又不是什么重大事件前一天睡了就会消失的人。”   谢未雨贴在贺京来的胸膛,听贺京来的心跳声。   急促。   猛烈。   他明明很激动。   或许一大半是心有余悸。   谢未雨:“以前都是樊哥给我解压。”   坠楼的痛谢未雨很深刻,他很少说那天,“现在换一换,省得你躺在我身边还在想不好的事。”   贺京来的心病没这么好治,药倒是一直在减。   谢未雨经常在线上和米濯聊天,关注贺京来的状况。   发现他最好是去哪里都带着贺京来,像养小动物那样,分离前若无其事,分离后回来给点甜头。   现在不说分离前后,谢未雨只想慰藉他。   “我才十五岁,谢婆婆就把我托付给你了吗?”   谢未雨抬眼,“樊哥那天还承诺了什么?”   贺京来的唇角得到了鼓励的亲吻,他把扣子解开,说:“一辈子对你好。”   谢未雨:“可我……”   贺京来:“是我的一辈子。”   谢未雨眉目舒展,盯着贺京来看了好长时间。   以为他还会有动作的男人有些疑惑,“怎么了?”   谢未雨:“若无其事说这种话,我不知道怎么回。”   他钻进被子,“小时候文信哥说的故事都是狐狸变人,那套我学不会,你忍着吧。”   被子里面昏暗无光,贺京来好几次想说算了,谢未雨非要证明自己。   最后还是得贺京来抢救他,亲吻辗转。   他满脑子对明天的畏惧彻底驱散了,看着怀里装睡着的青年笑了笑。   “小谢,狐狸变人也不会做到一半就把人丢下吧?”   谢未雨不睁开眼,窝进他的怀里,不敢面对自己技术超烂的尴尬,“我没有丢下你啊,你不是在这里吗?”   贺京来:“没有了吗?”   谢未雨不敢睁眼,“记你假账上,我困了。”   简直是强买强卖。   贺京来哪里舍得追究。   这一晚他睡得的确不错。   谢未雨早上出门就没有怎么睁眼,换衣服都是贺京来换的,造型师还是他公司团队的,并不意外。   谢未雨睡了一路,抵达宗祠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下车的时候也是贺京来背着他,路灯明亮,前面还有一段路,高泉跟在身侧,贺京来先把谢未雨送去某个房间休息了。   把人放在躺椅后,起身的贺京来被谢未雨勾了一根手指。   贺京来:“不喜欢躺椅吗?”   谢未雨:“我陪你一起去。”   他困得睁不开眼,贺京来俯身摸了摸谢未雨的额头,“不用,等会儿星楼他们也会先到这边。”   谢未雨:“我又不是怕一个人待着,你不是给我留人了么?”   门没有完全关上,贺京来的保镖全是猛男系,舒皓回没少和谢未雨赞美。   “我只是想陪……”   “这是最后一次了。”   贺京来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等会小谢就跟着舒先生一起站在边上就好了。”   谢未雨:“我们的关系不用一起吗?”   外面人不少,昨晚来的长辈也陆陆续续过来了。   门虚掩着,也有人好奇地望过来,贺京来:“还没有举行婚礼的都不算。”   “小谢那一串戒指也没有套在我手上。”   男人伸出双手,手指微动,谢未雨想起满地戒指的尴尬,拍了拍贺京来的手,“那你快走吧。”   贺京来被他推出去的时候还笑着,正好这时候坐在轮椅上的付郁晴被人推过来,原本有些热闹的气氛顿时冷却。   贺京来如常上前打招呼,在旁人眼里给足了尊敬。   时间还早,谢未雨又躺了一会,贺星楼过来的时候躺椅上的小叔夫主唱还在睡觉。   祠堂好几重门,贺京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不适应。   十多年后依然不适应,只是他成了主导者,反而不需要付郁晴领着他介绍了。   老太太面色不好,住院的这几天彻底明白自己的李代桃僵无效。   贺京来紧紧控制着贺家,她一叶障目,以为自己依然掌管着命脉。   事到如今,也不能再撕破脸了。   她还有外孙可以寄托,付泽宇收手还可以置身事外。   大家族为了面子,这样的祭典结束之后还有很多娱乐环节,邀请的都是朋友。   付家和贺家关系匪浅,自然在邀请名单。   媒体自然不必说,现场还有新一年的公益捐赠项目,都是可以写的文章。   贺京来推着付郁晴去最前的位置,特别邀请的记录镜头下,他们的关系似乎不错,也像是贺京来仍然顾及付郁晴的提携之情。   谢未雨被贺星楼叫醒,和理论上是他后辈的队长站在角落。   全场无论男女老少全穿得正式,谢未雨自己也一样,他眯着眼睛,“好像乌鸦开会。”   贺星楼:……   怎么骂人呢。   谢未雨看见了付郁晴,又改口,“算了,是秃鹫。”   贺星楼心想:都从鸦科变成了鹫类了,还是骂人啊,我们家不吃僵尸肉的。   这一扇门进去是更阴森的祠堂的内部,谢未雨看了看两边挂着的布条状的东西,发现里面还有和尚,问贺星楼:“每年都是这样的流程?”   前面明显在按照辈分排序和发香烛,管事的老头是之前谢未雨见过的。   他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给谢未雨一份。   没想到漂漂亮亮的年轻人并不温柔,“给我的话我会点给老太太的。”   贺星楼:小叔好歹装了一下啊!你是不是也得装一下和善啊!   管事叔叔似乎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破功,平静地走了。   很快舒皓回推着也一身西装的男人过来。   电动轮椅上还挂着一排玩偶,粉得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也和轮椅上的男人不相配。   舒皓回平时爽朗健谈,只有和未婚夫一起才特别想做寡夫,冷着脸接过管家的香烛,粗暴地塞到贺英朗手上,迅速朝他们过来。   “星楼,你哥拜托你了。”   交接完轮椅,舒皓回一身轻松。   谢未雨之前只听说贺英朗醒了,想去医院也被拒绝。   贺京来似乎很在意他之前的婚约,哪怕婚也换了,贺英朗还迷恋上了舒皓回。   换成贺星楼推着了,轮椅上的男人依依不舍,抓着舒皓回的手不放。   舒皓回推开他,贺英朗攥住他的袖口,一张也算帅的脸的扭成一团,正要瘪嘴喊一句什么,舒皓回把他嘴捂住了,“听话。”   等人走了,舒皓回揉了揉眉心,余光瞥见谢未雨盯着他看。   周围都是一身黑的人,谢未雨自己也一身黑。   他很少穿得这么正式,不知道每个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看向他。   舒皓回的身份早不是秘密,付郁晴看他不顺眼,也拿他的过去威胁他。   这次挖掘陈年旧账也有他的手笔,也算履行了对谢未雨的承诺。   舒皓回:“为什么这么看我?”   谢未雨:“他看上去很喜欢你。”   舒皓回:“傻子而已。”   这样的场合都是给贺家本家人准备的,舒皓回也不想点香敬别人的祖宗,和谢未雨走出去了。   “我们去外边吧,还有其他来赶场子的宾客。”   晨光熹微,贺家人都规规整整到齐了,可见家族的影响力。   谢未雨和舒皓回走出去全程也有保镖,偌大的场地各个地方都安排好了人,接待陆陆续续来观摩宗祠祭典的客人。   “听说还有很多表演,室内的室外的。”   不少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的贺家远亲看见谢未雨悄悄拍照。   谢未雨看见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舒皓回包袱很重,欲盖弥彰地戴上了口罩。   “小回,都说了长得像我不用遮遮掩掩的。”   贺京来的人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谢未雨,这时候还有人给他送上咖啡,问他去不去另一侧就餐。   谢未雨昨晚吃多了,这会也没什么胃口,和舒皓回找了个位置坐在外头晒太阳。   “我现在长得不那么像你了。”   谢未雨现在的脸和从前也只有五六分像,靠气质和感觉拉到八分,舒皓回看了他两眼,“要是天生像也算好看。”   “我本来也就是个……”   他也不太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谢未雨问:“能看看吗?”   这段时间谢未雨和丁泽驹接触得比较多。   从他那看过谢未雨各种编号的模仿者,初始相貌还是挺有可塑性的。   付郁晴给得多,不少也愿意。   舒皓回从手机里找到扫描的照片,“就这样。”   估计是什么入学照片,还穿着校服,看上去和现在……   舒皓回看他皱眉,笑着说:“认不出了吧?”   “我弟弟肯定也认不出我了。”   “你之前和我的交换也不用作数,京来先生给我解决了难题,我现在是他的员工,为他做事是应该的。”   谢未雨:“那是他的事,我答应你的会做到的。”   贺家人的祭祀活动也得两小时,空气中都有线香的味道。   谢未雨忽然想到之前贺京来避而不谈的谢未雨六号。   他只知道这个人也是贺京来找来的,转头问舒皓回,“你见过六号吗?”   “什么六……你说他啊。”   舒皓回捧着咖啡杯,正要从手机找照片,一道声音插进来,“怎么不问我?”   “小谢!我来了。”   后面跟着的是江敦,坐到了谢未雨身边的位置,不给丁泽驹任何机会。   丁泽驹和江敦是外来宾客,没什么着装要求,看着很休闲。   谢未雨问:“文信哥呢?”   江敦:“他带着老婆孩子去拍照了,说这边的风景不错。”   外面很热闹,丁泽驹和江敦都有贺京来给的邀请函,可以入内。   谢未雨又问丁泽驹:“你知道六号和樊哥的事?”   丁泽驹:“我能坐下说吗?”   谢未雨:“江敦让个位置。”   江敦不让,“被贺京来知道又要给我穿小鞋,丁泽驹你还是坐我边上吧,也能说。”   丁泽驹:“你不是和我一边的吗?”   “我是None的鼓手,贺京来之前好歹是队长。”   江敦队内不和,对外倒是挺团结,丁泽驹也不据理力争,就这么坐下了。   “他不是现在给贺京来做事吗?”   丁泽驹和江敦刚才领了两个三明治,一边吃一边说:“上次公馆的节目也是贺京来安排的,你不知道?”   谢未雨:“知道。”   舒皓回有些惊讶,“真的?”   谢未雨:“你不知道?”   舒皓回:“我只认得人,还以为是付泽宇安排的呢。”   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了,欲言又止半天。   丁泽驹似乎和江敦透露过,江敦皱着眉,“他也太狠了,一般人谁干得出这种事。”   谢未雨出殡前夜他们的争吵也来源于此,这么多年江敦也后悔那天冲动的动手。   贺京来不需要他的道歉,他甚至感谢他没有忘了谢未雨,不用让他竭尽全力去铭记死去的小鸟。   谢未雨又问:“那为什么说樊哥因为他动摇过?”   丁泽驹咬了一口三明治,看着身边这张好看到他选图都选半天的脸,微微偏头,“这个啊,你要问他自己。”   “动摇也有字面上的意思。”   谢未雨问舒皓回:“小回也不知道吗?”   舒皓回摇头,“六号作为前辈很厉害,差点成功。”   丁泽驹:“被贺京来听到就完了。”   江敦听得云里雾里,他只知道贺家的老太太坏得很,专门找和小谢像的人引诱贺京来,没想到手段这么多。   他光听都快精神分裂,难以想象目睹谢未雨死去的男人隔三差五要面对假阴魂上门。   青天白日的,他打了个寒噤,“他可真能忍啊。”   谢未雨心疼地说:“忍成神经性头痛。”   江敦:“还没疯已经很厉害了。”   他纳闷的是谢未雨说问过贺京来了,他撞了撞丁泽驹的胳膊,“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不能说?”   “还要替贺京来隐瞒?”   丁泽驹还是有良知的唯粉,如果按照cp考核,贺京来也算粉丝找不到第二个适合谢未雨更好的人了。   1.0版本没什么酷炫的背景,是个洗衣店长大父母双亡的穷小子。   2.0有个显赫的家世,资产可以登上富豪排行榜,守贞十二年,依然专情,更无可挑剔。   摄影师往后一靠,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不是我替他隐瞒,太惨了我不好说。”   “他真是什么人都敢用,”丁泽驹看了一眼舒皓回,“他只能算入门级别,那个可是真的动过手的。”   他这么一透露,舒皓回也意识到是什么事了,“哪种动摇?”   不能做大表情的脸倒吸一口冷气下巴差点歪了,舒皓回捂着脸说:“六号现在真的跟他做事吗?”   丁泽驹:“估计在公馆表演之前和你一样玩无间道。”   江敦越听越迷糊,“什么和什么啊。”   谢未雨却忽然明白了,“他身上的刀口,是那个六号捅出来的?”   贺京来身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伤口,一点也不像表面光鲜的豪门。   细细密密的挠痕是谢未雨鸟时候留下的,剩下的……最令谢未雨深刻的就是那道疤。   好像差点就死了。   之前米濯隐晦地提起谢未雨没有听懂,现在串在一起,不就是那个六号模仿他到差点把贺京来杀了吗?   他气得猛地站起,咖啡洒了一地,“我要去找付郁晴。”   丁泽驹叫住他:“找她也没用,这事还是贺京来处理的。”   舒皓回已经盘得差不多了,“六号在档案里的高分是因为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我接这个活还要做杀手啊,那给的也太少了吧?”   他的话也令江敦麻木,他完全理解为什么这些年贺京来不出现了。   周围简直危机四伏,做个豪门继承人就这么高风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做总统。   谢未雨脚步一顿,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他的处理就是把人重新叫回来?”   “这又不是开公司?他以为自己是猎头?”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平时谢未雨拽归拽,暴躁也不至于到红着眼,江敦都头皮发麻,喊了声小谢,“你先缓缓。”   “等他出来了你再骂他呗。”   谢未雨一股火气没地方发,梗着嗓子说:“我舍不得。”   就在这时,刚过门口安检的付泽宇看到了他们。   看见一身黑的熟悉身影他喉头滚动,阔步走了过来。   “这不是占了别人身体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谢未雨抄起舒皓回手上的咖啡泼到了他脸上。   动作迅速,只剩残影。   他想:上次看这一幕还是小谢吃串。   咖啡是温的,滴答滴答顺着付泽宇精心做过的头发往下滴。   他错愕了好一会才抹去脸上的液体,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未雨本来就烦,听到这倒胃口的声音更恶心,他往外走,不忘骂付泽宇一句——   “这么想末雨你也跳一次好了。” 第88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走到外边谢未雨还在生气, “那杯咖啡居然不是烫的,太可惜了。”   江敦一步三回头,看付泽宇边上的人围上去给他擦, 啧了一声, “当初选秀上说一辈子喜欢音乐,我还以为他会有点骨气继续做音乐呢。”   里面的活动还没有结束, 他们在外面逗留了一会。   丁泽驹没走, 付泽宇刚才是来找他的, 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   江敦又开始担心别的了。   站在一边的舒皓回看他面露忧色, 说:“丁先生很喜欢小谢, 不用担心。”   “他要是想, 哪有付泽宇的事。”   这人脸好看是好看,和从前的谢未雨长得有点像, 江敦忍不住问:“你这样……”   他指了指脸,“贺京来策反你花多少钱啊?”   舒皓回:“江先生可以自己问他。”   往前走的谢未雨转身看江敦还没有跟上来,喊了他一声, 叠字惹得不少人看过来。   年轻的时候号称tiger的鼓手老脸一红, “我的名字是两个字!”   谢未雨:“别吓到小回。”   江敦:“我吓到他什么, 他那张脸才会吓到我呢, 你不害怕吗?”   舒皓回和贺京来的人都挺熟悉, 又和一个助理聊天, 还让人给谢未雨重新送了一杯咖啡。   “我怕什么, 偶尔看看能记得自己长什么样也挺好的。”   贺家宗祠建造得很奢华,建筑和园林融合得很好,当地不少人都把外围当成公园。   冬天的太阳暖烘烘, 谢未雨靠在栏杆上,看江敦外套鼓囊囊, “给我一根。”   江敦躲闪不及,眼睁睁看谢未雨拿走了烟和打火机,“小谢,被贺京来知道就死定了。”   谢未雨:“他管得着么,我明天又没有演唱会。”   他的烦躁写在眉眼,看得出抽烟也很生疏,还咳了好几声。   也是,贺京来从前就管谢未雨管得很严,烟酒更是沾不得一点。   抽烟还是江敦教的,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每次提到这件事,江敦都很委屈。   明明贺京来收走了谢未雨抽过的半根烟,居然还说谢未雨抽了一根,要他赔十倍。   江敦:“你最好别给他听到,他现在可比以前脆弱多了。”   谢未雨抽了几口就腻了,烟圈很快被风吹散,风中依然还是线香的味道。   “是啊,早点结束我就带他去音乐节了。”   江敦:“正好求婚是吧,放心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谢未雨:“谢了。”   江敦:“之后呢?他吉他技术这么好,真的要继续做豪门大老板?虽然让他收手也不太可能。”   财富实在太难割舍,这也是贺京来保护谢未雨的手段之一。   他们早就过了最纯粹做音乐的岁数了,都有彼此的软肋。   谢未雨却摇头:“他好像另有打算。”   这段时间谢未雨为了乐队活动,贺京来没怎么过问,但一直关注他的官方账号,似乎和经纪人也联系频繁。   他觉得贺京来还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心思细腻的人有无穷的灵感,只是遇见谢未雨,他的人生也开始变动。   江敦:“那是你们的事,我和文信都希望还有合作。”   他也过了最狂傲的岁数,靠在栏杆上和谢未雨看同一片天空,“没事还能常常见面该有多好。”   谢未雨:“会的。”   “我还想唱樊哥写的新歌呢。”   他和江敦没聊多久,柏文信带着家人过来了。   等贺京来从宗祠出来,听说外边发生的事急匆匆过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室外软凳上的队友们。   谢未雨正在和一个小孩拍照,似乎是柏文信的孩子,他的妻子正在听江敦的求婚计划。   阔步而来的男人脚步慢了许多。   “哥哥,你要设置倒计时。”   “我想要小兔子的特效,兔耳朵很爱的。”   “兔子哪里可爱了,换别的。”   “可是也没有小鸟啊。”   “也是,那拍吧。”   连拍好几张,直到镜头里出现贺京来谢未雨才转头。   小家伙似乎见过贺京来,“京来叔叔。”   谢未雨小鸟学舌,“京来叔叔。”   小朋友:“你为什么喊他叔叔,你们不是一对吗?”   谢未雨:“也可以这么喊。”   柏文信怕谢未雨教一些奇奇怪怪的无用知识,把孩子交给了妻子。   按照往年的流程,贺京来应该去应酬。   但遮阳棚下坐着久违碰面的四个人。   谢未雨:“你不是说要忙到午饭点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场地什么都吃的喝的都是自助,全是星级酒店的标准,贺京来拿走谢未雨凳子边上的咖啡,说:“我来看看小谢。”   江敦:“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离不开人。”   柏文信笑了笑,“京来是担心小谢遇上付泽宇吧。”   付泽宇选秀出名,公司给力,包装得很好。   人品却不怎么样,柏文信多少听过,没想到还是个过分的渣男。   谢未雨:“我没事,还泼了他一身咖啡呢。”   贺京来:“丁泽驹他们不是和你一块的吗?聊什么了?”   他看的是谢未雨,余光却瞥了一眼江敦。   “小谢不说,我也不说。”江敦举手投降。   谢未雨:“聊你的事,还能是什么。”   贺京来忙活一早上,谢未雨倒是还好,他往贺京来嘴里塞了一块饼干,“是你不愿意说的六号。”   男人身体一僵,谢未雨拍了拍他的脸,“没事,我都知道了。”   “不是我想的樊哥把他认成了我,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柏文信和江敦使眼色,小声问这又是什么。   不远处的舒皓回正好碰见待命的米濯,米医生是none的忠实粉丝,这次携伴侣参加工作,遥遥欣赏。   舒皓回:“他们还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合作过吧?”   他没看综艺,在网上刷到的片段也没有四人合体,“粉丝应该也很希望。”   米濯:“我就很希望。”   不过还是有些变了的。   江敦没从前那么莽撞,柏文信更温和了。   贺京来的落寞在消融,谢未雨有点太年轻了。   “不可挽回的事?”   贺京来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你不会以为我和……”   谢未雨捏着他胸口挂着的黑色绸花玩,“是啊。”   贺京来:“我没有。”   “小谢怎么可以擅自想这么……”   谢未雨又给他塞了一块巧克力,怕贺京来早上什么没吃又头晕。   “我没有擅自啊,大家提到六号都讳莫如深,不是更坐实了这种猜测?”   贺京来:“你可以直接和我求证。”   “每次岔开话题的不是你?”谢未雨吃掉递到贺京来嘴边的饼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贺京来抿了抿唇,看谢未雨吃肉干,问:“那你真觉得我会……”   江敦都听不下去了,“可能吗?”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患得患失的。”   柏文信没忍住笑,被喝进去的水呛了半天。   谢未雨:“是啊,我相信樊哥不会。”   “谁让你遮遮掩掩的,害我自信全无。”   贺京来看向江敦:“我就比你大两岁。”   “你求婚成功了?戒指送出去了?”   柏文信和谢未雨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江敦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我和我女朋友早就见过家……”   贺京来:“小谢一直住在我家。”   江敦:“我已经领证了。”   贺京来:“小谢现在也住在我家。”   江敦:“同居了不起啊,你送我们小谢戒指了吗?求婚了吗?好意思问我。”   贺京来:“我会收到十枚戒指。”   江敦:“什么?”   柏文信也看向谢未雨。   想到滚落的戒指,谢未雨忍住泼贺京来一脸的冲动,把兜里一大把的肉干砸在贺京来身上,起身走了。   “什么十枚!你没吃早饭饿晕了吧?”   他朝舒皓回走去,正好这时候贺星楼推着残疾堂哥过来,轮椅没控制好,差点砸到谢未雨。   舒皓回及时拉了他一把,轮椅上的贺英朗摔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看向舒皓回,委屈地喊老婆。   画面很是糟糕,至少米濯又有活干了。   赶过来的贺京来半搂着谢未雨,剪裁合适的西装口袋鼓出来的都是肉干,他正要道歉,又有人找他。   谢未雨:“快走吧,预售戒指的京来先生。”   贺英朗抱着舒皓回大腿哀嚎实在有碍观瞻,但这一幕确实很好控诉,不少人围过来,他已经提前开演了。   “小回,不要离开我,是不是如果我能走路,你就喜欢我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是太奶奶她……”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舒皓回嘴角抽搐,他忽然觉得还不如做杀手,至少不用控制表情。   他真的很想踹这个明明会走路的未婚夫一脚。   “这是谁?”   “贺氏影业的大少爷啊,他不是车祸变成植物人了吗?”   “为什么说是老太太干的?那是犯罪吧?”   “你忘了岑末雨一开始是他未婚夫了?”   ……   这一片人很多,有其他的家族的代表,也有受邀的商界人士,还有媒体。   比新闻稿更快发布的是手机视频。   贺京来有事不得不离开,离开之前勾了勾谢未雨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笔。   谢未雨痒得下意识勾手,正好对上贺京来回看的目光。   这一片人越来越多,江敦很快过来了。   他回头看了看,和谢未雨说:“他笑什么呢,笑成那样。”   谢未雨:“还能是什么。”   表达爱居然也是一笔画,人类真是诡计多端。   “那他们又在吵什么?”   谢未雨远离了战圈,很快贺英朗就被贺家人推走了,舒皓回不得不跟上去,似乎是付郁晴找他们。   江敦纯粹是看热闹的,习惯无聊的时候点开短视频软件,第一个视频就在他们现场。   趴在地上哭诉的西装男,残疾轮椅戴假发。   被他抱着腿的男人更好认,是最近软件的大热带货主播,带的都是医疗美容,据说有贺京来投资。   「什么情况,不是参加祭祀什么的吗?怎么变成短剧了?」   「这是末雨原来的未婚夫?长得还挺帅。」   「我看他哭得不像演的,帅哥多少有点包袱,不会这么鼻涕横流吧!」   「鼻涕擦你老婆裤脚了喂!!」   「不是植物人吗?什么时候醒的,居然出现了?」   「前几天舒小回主播的背景还是插管植物人老公啊?」   「看到了站在边上的小谢和鸟笼叔叔。」   「所以贺英朗的车祸也不是意外?你们大家族真的这么多幺蛾子啊?」   「这个祭典挺多人去的,不过都在外围打卡。」   「听说内场人均发茅台。」   江敦还把手机递给谢未雨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未雨点头。   江敦又问:“所以连你和这……”   他指了指远处轮椅上的男人,“最初的婚约也是那老太婆促成的?因为你现在长得……”   江敦脑子一根筋,捋清贺家人的关系太难,来也是为了贺京来预设的求婚。   “像我以前是吧?”   谢未雨习惯性地从兜里掏肉干,发现刚才光砸贺京来了,只剩一颗。   他起身对江敦说:“我们去吃饭吧。”   江敦:“不等队长吗?”   谢未雨:“他忙着呢,轮椅大侄子要带着老婆去申冤了。”   /   贺京来刚坐下没多久,收到了谢未雨的消息。   [我吃饭去了。]   [图。]   这一片也有包餐,所有消费由贺家买单。   谢未雨和队友们坐在一起,煞有其事地给贺京来留了一副餐具。   贺京来:[我过不去了。]   室内都是乌泱泱的贺家人,付郁晴坐在一边,她最近实在动怒太多,走路都颤巍巍的,不像之前精神好。   早晨看见贺英朗她就有不祥的预感,现在看她挑选的替身推着贺英朗进门更是眼皮一跳。   谢未雨:[我会把你的份吃掉的。]   他还记得自己的肉干,不忘说:肉干是进口的,你垫垫肚子。   一群人天没亮就搞祭祀,现在又到了处理大事的环节,不少长辈也都饿着肚子,还好管家送来了粥品。   颇为现代化的屋内明亮,但不热闹。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贺英朗。   就算刚才在宗祠的时候见过,但躺了大半年的植物人醒了还是令人惊讶。   “英朗,你说你的车祸不是意外?还是你太奶奶害的,这可不兴说啊。”   “是啊。”   贺星楼好不容易混完繁琐的点香环节,以为能去吃饭了,没想到还有加时赛。   她妹妹坐在一边偷偷玩手机还被妈妈说了,贺星楼只能看着眼前的热粥发呆。   “我头很痛,太奶奶,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贺英朗抓着头发,假发又拽掉下来了,露出还包着的头。   上面长出了一层头发,依然掩饰不住巨大的伤疤。   他似乎神志没有完全恢复,说着说着又往前冲。   躺太久的双腿不好走路,趔趔趄趄,质感不错的西装裤上还有刚才摔倒的污垢。   贺家人很多,混日子的也不少。   贺英朗倒是没有搞出什么私生子,他就是人不着调,实际上打理公司还是不错的。   作为后辈嘴也甜,长辈对他印象不错。得知他出事,也很惋惜。   现场看更不是滋味,只有舒皓回无动于衷,捡起地上的假发想这傻帽还挺会演。   付郁晴的拐杖在地上敲出巨大的声响:“你在胡说什么,有病就回医院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贺京来:“英朗有证据吗?”   付郁晴转头看向贺京来,“你!”   厚重的木门关上,在座的全是贺家人,想起谢未雨在消息里说你们乌鸦开会,贺京来笑了笑。   他不是气质冷冰的人,但也不是爱笑的人,冷不防勾唇,更令人担心。   贺英朗被舒皓回扶回了轮椅,假发一戴还是个帅哥,“小叔,我有证据。”   “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   贺京来:“我这里也有别的证据,老太太十年前绑架谢未雨的监控画面。”   “还有私人飞机失事前的音频。”   “我父母车祸的真相。”   现场哗然。   贺星楼浑身挠刺,他偷偷给谢未雨发了表情包试探,没想到对方反问:开始举证了?   大家族好面子,有些事不会闹到台面上。   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也是怕事态暴露影响大体,如果造成经济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贺星楼:[你果然知道。]   谢未雨:[星楼你多喝点粥吧,我怕等会儿你更顾不上了。]   贺星楼越看越害怕,不禁抬头看了眼坐在另一侧的贺京来。   黑乌鸦头头不像从前那么正襟危坐,现场的投影播出昔年的绑架影像,是丁泽驹给他的那一段录音和很短的视频。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是付郁晴的声音。   贺星楼也听出了丁泽驹的声音。   他颤巍巍地回谢未雨:[为什么泽驹哥也和你们有合作?]   谢未雨吃饭不像从前风卷残云,同桌的柏文信问:“小谢,你早上吃什么了,没胃口吗?”   江敦:“他是激动吧?”   柏文信:“难道……”   江敦:“小谢你知道那男的要给你求婚吧?”   柏文信:“什么那男的,对队长尊重点。”   丁泽驹刚才过来拼桌,这会也点头,“还让我给他拍图,简直杀人诛心。”   江敦:“那你还接,没骨气。”   丁泽驹看向谢未雨,“不能错过啊,做摄影师能做到拍一个人的两辈子也算值了。”   谢未雨无动于衷,回复贺星楼:[问你小叔,他什么人能策反。]   他还是咽不下那口气,软键盘都快摁出火星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柏文信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看谢未雨怒气冲冲,问江敦,“小谢怎么了?”   丁泽驹知道他生什么气,“在想怎么修理贺京来吧。”   “如果能休了就好了。”   江敦:“那可不行。”   远处豪横的宗庙建筑光下瓦片都泛光,里面却比祭祀还沉重。   不时抖出的内部视频几乎是同步到网上的。   不在现场的网友长篇大论分析,付泽宇也刷到了。   他手机扣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一边的付嘉良明知故问,“宇哥,怎么了?还生岑末雨的气呢。”   刚才付泽宇怒气冲冲回车上换衣服他偷笑了半天,现在最大的靠山付老太太瞒不住婚前有过孩子的事实,也快轮到付泽宇了。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和贺京来合作。   那天贺京来找上门,付嘉良还在台球厅。   论复杂,付家不比贺家好到哪里去,但出过特首,也算名门。   只是衰落得也很快,付嘉良得知老太太还有个女儿的时候也很惊讶,但不等于他能接受空降哥哥享受他很想拥有的一切。   那这一切也太容易了。   “我没说他。”   付泽宇换了身衣服,头发还带着咖啡味,吹干了还是难受。   他烦躁得很,疯狂地给付郁晴的贴身管家发消息,无论是男管家还是女管家都没有回复。   岑飞翰也劝他收手,放了自己的妻儿。   这不可能。   付泽宇拿起手机,没搭理付嘉良的絮叨转身朝外面走去。   很快那扇漆黑的大门打开,都是一身正装的贺家人三三两两走出来。   付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似乎身体不适,有医生过去了。   谢未雨看网上评论的时候,眼前一暗,一把全是肉干的手伸过来。   贺京来看见谢未雨看的视频,下面关联的是火苗和写着「谢未雨绑架案真凶」的词条.   “小谢不吃肉吗?”   谢未雨握住这只手,“这位哥哥喂我吃吧。”   柏文信笑着问:“忙完了?刚才付泽宇还远远盯着小谢看呢,你们……”   谢未雨:“没事,他已经翻车了。”   下一视频就是港市豪门八卦,关联付泽宇的真实身份。   谢未雨靠在贺京来肩上吃肉干,低声说:“樊哥,你等会不要插手。”   贺京来没有说话,江敦刚拿饮料回来,瞧见贺京来亲谢未雨脸颊,无语地对丁泽驹说:“也不怕都是肉干味。”   贺京来听见了,说:“你看上去不像有未婚妻的。”   丁泽驹问柏文信:“你们乐队以前私下是这样的吗?”   柏文信点头,颇为沉痛:“见笑了。”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付泽宇见到付郁晴的时候, 室内只有她一个人。   门被外边的人关上,付泽宇看向轮椅上的老人,“你不是说让我等好消息?”   他把手机递给付郁晴, “这就是你的好消息?”   贺家内部的视频泄得到处都是,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付泽宇越想越不对劲,又想起刚才在外面见过的丁泽驹, 问:“你不是说打点好了吗?难不成证据是丁泽驹给贺京来的?”   “这事和我没关系, 别赖我头上。”   他知道丁泽驹是同母异父的哥哥, 但两个人差了太多岁, 在综艺上也没有交集, 血缘更算不上什么。   回到港市后, 付泽宇得知当年谢未雨绑架案也是付郁晴策划的,试图联系过丁泽驹了解内情, 对方并未搭理他。   本想利用丁泽驹对谢未雨的爱慕,没想到后脚对方就签约了朝寰做的with的首席摄影师。   付泽宇心想人怎么可以窝囊到这个地步。   想要谢未雨却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从前是, 现在也是。   现在居然还可以为了谢未雨把东西全交给贺京来?   但付泽宇和付郁晴是一条绳上的, 他深吸一口气, 问:“你不知道他当年录音了吗?”   付郁晴:“泽驹还是那么固执。”   她声音苍老, 人也没那么精神, 看向愤愤不平的付泽宇, “你取消计划吧, 不要再继续了。”   女人浑浊的目光落在付泽宇身上,“岑飞翰到底是岑末雨的父亲。”   她知道贺京来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安排,付泽宇再强行让岑飞翰履行, 也是白搭。   上一次晚宴她就应该死心的。   贺京来早就如她所愿疯了,连那场反复下坠的表演都是他授意的。   为了让回来的亡魂心疼他。   这么多年的相处, 付郁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贺京来,没想到他比想象中还狠,连自己也不放过。   “岑飞翰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他敢吗?”   付泽宇压低了声音,一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盯着付郁晴,“我要artur回来。”   付郁晴被他晃得头疼,亲外孙却没有任何对他的心疼。   她煞费苦心的补偿也不过是自找苦吃。   “万一他不会回来,就这么死了呢?”   付泽宇:“那贺京来也不会好过。”   他被嫉妒烧得面目全非,无法区分到底是对岑末雨躯体的占有还是对贺京来拥有一切的嫉妒。   付郁晴再次提醒他:“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现在出……”   “出国?”   付泽宇后退几步,“我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我不会走的。”   ……   里面的对话持续了很久,高泉并不在意内容,耳里传来贺京来的声音,“把老太太送到楼里。”   下午的流程马上开始,谢未雨问贺京来:“你怎么还不走?”   贺京来:“我不是和你一起走吗?”   刚才一张桌子吃饭,江敦看贺京来的饭量是谢未雨的四分之一,实在无语,也没打扰两个人。   他们作为来看表演的凑数嘉宾,位子安排得有些零散,反正不会在主桌。   江敦听说贺京来还要发言,就算他是上过舞台的人,他天然发怵这样的场合,恨不得离他远一点。   谢未雨:“你不是还有什么项目要报告?”   小鸟不懂生意上的事,隐隐约约听说贺京来这些年做的自然保护公益,是似乎也有给动物创造更好的环境。   私心是希望环境更适合小鸟生存。   “这不影响我们一起走。”高泉已经过去了,另一个秘书走过来,贺京来牵起谢未雨的手,“小谢以后都在我身边。”   谢未雨他不忘拿上自己的肉干:“说得好像之前没有一样。”   修得和高塔一样的楼里也层层叠叠,江敦和柏文信坐在二层,“我还没来过这种场合呢,中西结合啊这是,中间还有人弹琴吗?”   柏文信:“请的是普通商演的歌手吧。”   正好这个时候付泽宇来了,江敦嗤笑一声:“能多普通?现场不是来了一个顶流吗?”   虽然身份暴露,付泽宇和付嘉良还是表面的兄弟,看上去兄友弟恭的。   “那不是小谢现在的老爸么?一个人来的?”   江敦嗑着瓜子,指着一个人签到的中年男人说。   柏文信看前面的付泽宇还回头看了一眼岑飞翰,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贺家人慢慢过来了。   一群人不算统一着装,至少是一个色系的。   舒皓回本来要坐在谢未雨身边,因为带着个残疾老公,重新安排到了一层。   虽然不让直播,现场并未禁止来宾录像拍照,和上次贺家公馆一样,蹲反馈的网友挺多的。   贺星楼进来的时候已经落座的位置还有欢呼,江敦啧了一声,“这小子现在这么红的吗?”   等到贺京来牵着谢未雨出现的时候,现场都像见面会,轰然爆开了讨论,又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谢未雨:“你不会也要签到吧?”   贺京来紧紧牵着他的手,有些紧张,绷着脸看着前方,似乎被谢未雨这句话逗笑了,“当然不用。”   谢未雨:“好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社区的聚会呢。”   他变成人在城市长大,人类居住的地方按照区域划分,社区管的也多,还有集体活动。   每年表演很多,报名的可以送米面油。   舅妈想要这样的生活必需品,撺掇孩子们参加。   谢未雨记得社区也煞有其事铺红毯,场子也是这样的中空建筑,似乎是之前废弃的艺术大楼改的。   想到这里,什么豪门感也荡然无存,他晃着贺京来的手笑,贺京来侧头问:“笑什么?”   他们姿态亲密,刚坐上位置的付泽宇听着四面八方的般配,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坐在和自己隔了两个位置的岑飞翰,发了条消息。   见谢未雨想起从前,贺京来有些遗憾,“今天不能表演了,特地请了商演的歌手。”   “不是要求婚吗小半哥?”   他简直明知故问,贺京来只能说:“改日子了,觉得今天不合适。”   谢未雨:“真的?不会等会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吧?”   贺京来:“真的。”   走上去的时候贺京来也很护着谢未雨,结合现场明亮的灯光,简直像出席什么重要的晚会。   江敦刷着同城视频,麻木地看完现场版低头看刷出来的新版本,“这也是贺京来安排好的吗?我怀疑他在评论买水军了。”   柏文信凑过来一看,几乎都是结婚。   当然也有一些人结合强光和视频拍照的声音,说更像貌合神离的豪门联姻。   眼看江敦点了赞,柏文信说:“你不怕京来生气啊?”   江敦:“豪门联姻也是到手的关系,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秉性一点没变,柏文信无奈地笑了笑。   柏文信的孩子在外头,贺家爆火其他宾客也没有带着小孩子进场的。   网友刷遍视频得出这个结论,也有的惊讶为什么付泽宇身份暴露了还坐在谢未雨身边。   「贺京来你糊涂啊!不要把小谢置身险境吧!」   「身边坐着的是要把他卖了的渣爹,一边坐着的辜负真心的渣男……贺京来不会是故意的吧?」   「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为什么都是零碎视频!我要看现场。」   「付泽宇脸皮真的厚。」   网友都猜得到的事付泽宇也猜到了。   他和谢未雨身边隔了半臂的位子,侧脸正好看见青年目光落在和贺家人说话的男人身上。   如出一辙的湖绿色眼眸因为灵魂的变化不同了。   付泽宇有些恍惚,Artur的眼睛这么明亮是什么时候?   他回忆都是岑末雨黯淡的眼神,像是重复失望而熄灭的蜡烛,只留下眼泪。   这样的活动兼具娱乐和工作,并不算正式的工作场合,更像是贺家对外的宣传。   主持人介绍开场的节目,是一首老少皆宜的金曲。   唱歌的人付泽宇也认识,是综艺上的歌手,之前和付泽宇一家公司的程宋。   强光变幻成追光,楼上灯光暗了下来,歌声温和,谢未雨看着歌手,冷淡地说:“别看我了,你不恶心,我恶心。”   他的音量被话筒盖了不少,正好是付泽宇可以听到的程度,男人咬了咬牙,“末雨还在你身体里吗?”   谢未雨:“不在。”   付泽宇:“为什么这么笃定?”   小鸟烦他要死,一边的岑飞翰更烦。   他没想到付泽宇身份都暴露了还死皮赖脸,他还以为自己可以不干了,这小子居然还拿他老婆孩子威胁,和贺京来相比简直是一坨淤泥。   “废话,我当然能确认了。”   谢未雨懒得和他遮掩,“你要是真想找他,自己往下跳还有可能。”   侧边的光束是滚动的,正好这时候扫过他们,谢未雨的微笑有些诡异,笑得付泽宇生出不祥的预感。   难道他和贺京来都猜到自己想干什么了?   “你就这点手段。”   谢未雨叹了口气,手边的茶是贺家待客的上品,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门面,不是什么一次性制品。   小鸟喝茶品不出什么,不耽误他动作的漂亮。   “既要岑末雨供养你又要他心甘情愿给你睡,他又不是傻子。”   谢未雨拥有岑末雨一切记忆,更像是看了一部视角更深刻的电影,“不说你回国参加选秀后,就你在港市这段时间,好像也找过别人吧?”   他嗤了一声,“你一点也不忠贞,还好他不和你在一起。”   付泽宇:“你嚣张什么,一个鬼而已,你信不信……”   谢未雨忽然变调,像是岑末雨上身:“泽宇哥……你怎么了?”   付泽宇脸色煞白,一边的岑飞翰和后排的贺星楼都无语了。   一个看不上付泽宇的蠢样,一个纯粹被谢未雨信手拈来的演技震撼。   付泽宇:“Artur……”   谢未雨又变回了原样,“他死了。”   他不会告诉付泽宇自己梦见过岑末雨。   或许他们的灵魂磁场相合,也许岑末雨和他前世有缘,注定要变成一只鸟。   他们曾经短暂地在梦中说过话。   真假谢未雨不会追究,他连贺京来都没有告诉。   怕有人小心眼吃醋,连他的梦境都要霸占。   付泽宇转头,邻座熟悉的脸上露出不属于的岑末雨的笑容。   他越看越是恼火,垂在一旁的手捏成拳头,在心里劝说许久才没有继续盯着谢未雨。   台上的歌手气息很稳,好几次似有若无地望向楼上,似乎在看付泽宇的方向。   谢未雨听得认真,像是一点也不受付泽宇影响。   岑飞翰坐在一旁,手心都冒出了汗,刻意忽略付泽宇几次的暗示。   还有人和他打招呼,目光落在他和岑末雨身上,开几句玩笑。   付泽宇暗示了好几次岑飞翰都无动于衷,原本没有平复下去的愤怒烧得更旺。   想起这段时间在付家的待遇,学做生意还遭到嘲笑。   付郁晴表面上帮助,实质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帮助。   眼看贺京来就要从另一侧过来了,付泽宇起身,朝岑飞翰走去。   暗示不行,他正要借着昏暗的光线威胁几句,岑飞翰忽然暴起,狠狠把他往前一推。   这栋楼的栏杆就像商场的围栏,安全系数很高也架不住故意推搡,意识到岑飞翰要做什么的付泽宇已经来不及了。   他扫过谢未雨昏暗中喝茶的面容,强烈的不甘心袭来,“你把Artur还……”   岑飞翰到底岁数大了,眼看付泽宇居然要拽着谢未雨把他推下去的只好从后面扑过去,纳闷这周围的安保是死了吗?   贺京来怎么会这么松懈。   再看这好大儿一点也不紧张,还有心情挑衅,“还什么?他是因为谁不想活的?”   “花光他钱的是你,催促他卖房套现的也是你。”   湖绿色的眼眸满是讥讽,谢未雨抬起下巴,“付泽……”   岑飞翰瞥见付泽宇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狠狠拖了一把谢未雨,“你小子能别刺激他了吗?”   他从后面压制要行凶的付泽宇,两个人个子都超过栏杆许多的男人扭打,一拖一拽,反而是岑飞翰先掉下去了。   他情急之下攥住付泽宇不撒手,付泽宇知道自己抵不过惯性,最后关头用尽全力抓住谢未雨!   这边的宾客都吓傻了,“他,他带刀!”   “有人掉下去了!!”   “是付泽宇!他想杀人!快报警!”   贺星楼离得比较近,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急忙去解救谢未雨。   西北角的贺京来瞥见这一幕,匆匆赶过来。   高泉早就做过预案,原本是不紧张的,但看贺京来跑过去,又怕出什么意外。   没问题吧,救生设备全部上了。   贺京来心久违地跳这么快,眼前闪烁的全是从前那一幕。   不是说了让他不要动,岑飞翰会解决的吗?   万一。   不会的。   几步而已。   贺京来背后全是汗。   付郁晴也在现场,她眼睁睁看着付泽宇挂在高层,被贺京来安排在他身边的丁泽驹叹了口气,“您说我不成器,我看这个更不成器。”   “像我这样不贪心,做喜欢的工作就好了,非要掺和进来。”   他们的角度看得更清晰,跑过去的贺京来,抱住谢未雨的贺京来。   明明知道一切,贺京来居然还需要谢未雨安慰。   岑飞翰还在和付泽宇僵持着。   这也有十几米高,下面是巨大的舞台,不是岑末雨准备跳桥的车流,也不是谢未雨的高层坠楼。   但这样他就害怕了,他一只手攀着栏杆,往下看着岑飞翰说:“你不怕你老婆孩子被我撕票?”   岑飞翰:“我老婆孩子早就得救了,你没人劝过你收手了吗?”   下面不是万丈悬崖,依然令人本能生畏。   岑末雨是抱着什么念头选择跳下去的?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   谢未雨安慰紧紧搂着他的贺京来,“樊哥,我又没掉下去。”   贺京来:“不是说不用冒险?”   他按照谢未雨的要求安排。   但谢未雨说同一个空间还有贺星楼,不用担心,反正岑飞翰会动手。   哪怕相关人员也能及时赶过来,贺京来依然后怕。   谢未雨:“实在忍不了,太气人了。”   他的性格始终如一,一只鸟也嫉恶如仇,“让他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下面已经准备了救生垫,就算掉下去也问题不大。   但付泽宇依然不敢松手,岑飞翰死死拖着他,像是要他偿命,“你小子也会害怕?”   做爸爸的是个混账,他知道保镖都在不会出大事,咬牙一拽,宛如代替岑末雨上爬的恶鬼,要付泽宇体验一次摔碎的痛苦。   “一起走吧你!”   两道人影下落,就算丁泽驹即使捂住了老人家的眼睛,付郁晴依然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救生设备质量很好,但坠落的人早就无力,米涿上前,“付先生,在警察来之前,我先给你做急救。”   楼上的谢未雨还在安抚贺京来,直到对方身体不再颤抖才松了一口气,“樊哥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还害怕。”   “你不是拉住我了吗?”   贺京来:“我真的留住你了吗?”   站在一边的贺星楼眼皮还在跳,他腿都软了。   事实证明主唱很有哄人的天赋。   这可能是谢未雨最细密的亲吻了。   一下一下,像是雨水,又像小鸟啄食。   谢未雨说:“樊哥做到了。” 第9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宗祠祭典的后半段这么收尾, 晚场的时候来宾也没有再见到贺京来和谢未雨。   有营销号整理了这一天的视频,捋出了时间线。   也有的涌入谢未雨的微博,询问他身体状况如何, 更多的是问贺京来怎么样。   一般人经历一次就够痛彻心扉, 贺京来这都第几次了。   「换我真的早疯了。」   「这得是什么强心脏。」   「付泽宇居然还活着?这个渣男,简直丧心病狂。」   「看迷糊了, 他居然是付郁晴的外孙, 不是付嘉良的哥哥?这辈分乱的。」   「这对我们小谢来说才是无妄之灾吧?这罪状居然包括贺京来父母的车祸……」   「主谋岁数太大了, 从犯倒是能进去。」   “大家都担心你。”   坐在车上的谢未雨翻着评论, 另一只手搓乱了枕在他膝上的贺京来的头发, “樊哥的心还跳得很快吗?”   男人握住他的手, 谢未雨一个激灵,“你手有点冰。”   贺京来:“很冷。”   同车的江敦受不了, “不至于吧,你们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付泽宇的事有专门的律师团跟进,结合付郁晴的罪状, 不需要贺京来操心太多。   江敦刚才也吓得心跳狂乱, “小谢你真是, 你上辈子是鸟就算了, 这辈子不是了胆子还这么大。”   谢未雨依然对自己做鸟摔死的结局耿耿于怀, “都说了我不是时时刻刻能变的, 是吧樊哥?”   江敦:“那什么时候能变?我以前一次都没见过。”   柏文信不和他们一起, 有家庭的人这次纯粹是度假,看谢未雨没事继续带孩子玩去了。   谢未雨捋了捋贺京来的乱发,“反正樊哥见过。”   贺京来的脸颊贴在谢未雨的腹部, 衣服阻挡了他们肌肤相亲,哪怕心跳平复了, 贺京来依然心有余悸。   “后面我也没怎么见过了。”   江敦更好奇了,“是小谢没电了吗?”   他的想象力丰富得谢未雨都无言以对,“你才没电。”   江敦又叹了好几口气,“现在该抓的都抓了,你们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他也没想到一大家子那么复杂,搞得像是有皇位继承,居然连飞机都能搞出问题。   “当年酒店说监控坏了,居然不是真的坏了吗?”   他还记得那年和贺京来一起去讨说法处处碰壁,艺人表面光鲜,碰上这种事也很绝望。   贺京来选择改姓回贺家,或许明白了自己需要助力。   “是销毁了。”   看贺京来闭着眼,谢未雨开口,“付嘉良,就是今天和付泽宇站在一起那个人,小时候正好在酒店过生日,因为丢东西找过监控,恰好录过全程。”   谢未雨知道这段监控的重要,是贺京来为他报仇的必要条件。   贺英朗虽然是贺家人,他们就算有一致的敌人,至少私下也往来过交易。   谢未雨已经猜到贺京来交换了什么。   江敦也是玩乐队后才经济宽裕,对一群有钱少爷还是小屁孩就在顶级酒店过生日嗤之以鼻,“这么多年的东西还存着啊,丢的东西得多贵。”   谢未雨问贺京来:“很贵吗?”   枕在他膝上的男人像是孩子,抱着珍贵的礼物不松手,说:“很贵很贵。”   江敦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听贺星楼的,和他一辆车,而不是为了和小谢多说两句话就不长眼跟上来。   他欲言又止半晌,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所以还求不求婚了?不求婚我晚上和文信去玩了。”   谢未雨:“不求。”   江敦:“也是,哪有求婚心知肚明的,你们好好休息吧。”   他忍无可忍,半路下车了。   这可能是贺京来的下属这些年最忙碌的时刻。   贺家人也四处奔走,不像乱成一锅粥,更像是蓄谋煮熟,熬粥的人和他的小鸟回了巢穴,需要滋养。   早上天不亮出发,谢未雨还在路上补过觉。   贺京来全程紧绷,等到一切结束彻底放松,车开到别院,他还在睡。   高泉还有一堆要处理的公务先走了。   司机把车停在地库,谢未雨就这么在昏暗的车厢里感受着贺京来的呼吸和重量。   他的手机设置了免打扰,工作室会为他解决一切对外的事务。   现在的时间更像续上了当年的雨夜。   别院的地库停着贺京来的私家车,也有公务车。   有个车位摆放着很多小孩子的用具,全是谢未雨小时候开过的。   碰碰车、玩具车、扭扭车,在豪车边上显得滑稽。   谢未雨好几次见,忍着没有问。   贺京来太恋旧了。   他的年龄随着时间增长,身体随着时间成熟,却因为谢未雨留在过去,因为那年雨夜无法拯救谢未雨循环。   哪怕小鸟回来,他也很难完全放过自己。   谢未雨知道必须有这么一次。   他撩开靠在他肩上男人的额发,看喜欢的人睡觉都百看不厌,又想要动手动脚。   可惜樊哥没有羽毛。   小鸟也会互相啄羽毛以示亲密,和小狗舔毛一个道理。   贺京来睡得很沉,谢未雨从他兜里掏出了肉干拆包装他也没醒。   谢未雨趁机拍了贺京来好几张照片,最后从外套兜里拿出木盒。   之前摔坏的扣子他也懒得管,里面的戒指嵌在泡沫板上,乍看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是数量多了,就显得不那么昂贵了。   人类总是以数量来论价值,小鸟不是。   谢未雨把手机放在一边,本想用软件录制的,他又懒得剪辑,在外边还在为了真相大白奔走相告的时候开了直播。   「什么情况?我在哪里?」   「好凑近的一张脸!」   「博主在偷东西吗?」   「外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们在车上干什么啊啊啊!」   还好家里地库灯光明亮,能照亮昏暗的车内。   谢未雨并不在意弹幕说了什么,更像是留存档案,小声冲着镜头小声报了时间和年份,“现在我要给喜欢的人戴上戒指了。”   「我说他拿着的什么……戒指哪有一盒那么多的?」   「之前听说他们录物料去什么手作工作室,难道是做求婚戒指?」   「虽然很糊,也看得出戒指至少八枚吧,你们老夫老夫是求婚还是套环啊?」   为了不吵醒贺京来,谢未雨动作也极为缓慢,戴两枚戒指就快出汗了。   忍不住骂自己多事,做这么多和钥匙串一样的戒指干什么的。   这简直不像求婚,更像小偷去别人家偷东西试用保险柜密码。   套到无名指的时候贺京来微微动了动,谢未雨吓得大气不敢出,僵硬了半天。   放松后凑近观察,没发现贺京来伪装的迹象才放心地继续。   他不知道自己就算不是小鸟凑近也毛绒绒的,原本做梦的贺京来是有察觉,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谢未雨没有发现,无数涌入的观众发现了。   「他醒了啊啊啊!」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   「心里美死了吧鸟笼叔叔,一般人只有一枚戒指,你!十枚!建议改成不悲伤的乌鸦。」   定制戒指需要提供尺寸,高泉虽然是秘书,也没有贺京来详细到每一根手指的戒指。   谢未雨的十枚戒指只看得出无名指是尺寸正确的,其他的多少在基础上改过一些,因为赶工,也免不了瑕疵。   最后一枚尾戒做得有点小,谢未雨怕卡醒贺京来,犹豫了半天,又往自己手指上试了试。   「你转头看一眼啊!他醒了!」   「看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虽然光线不好,我们都像趴在车窗上,但……樊队的眼神真是……」   「谁看了不迷糊,不仅是十枚戒指,这是小谢的安慰吧。」   谢未雨在工作室做了十枚手工戒指,他手上还有贺京来送他的尾戒,也有自己逛街买的。   他填上了尾戒的空缺,又把自己手上戴着的剩下两枚戒指戴到贺京来两只手无名指上。   「看出来了,他想补上十二年……」   「没想到我们小谢也有心思这么细腻的时候,好意外。」   「注意看!这个男人贴得小谢更近了,呼吸啊!呼吸肯定有变化吧!」   安静而密闭的空间,本应该发现端倪的谢未雨因为全神贯注戴戒指没有发现。   他手机开着直播,干脆拿走了贺京来的手机静音拍照。   从小贺京来的手就比他大,比起谢未雨鸟变人的十指尖尖,贺京来的手更有做手模的天分。   十二枚戒指戴在上面确实滑稽,谢未雨笑了笑,举起手机自拍才发现靠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醒的?!”谢未雨吓了一跳。   「傻鸟。」   「某人的嘴角压不住了。」   贺京来没有起身,他的手指勾住谢未雨的手指,“在你戴第二枚戒指的时候。”   谢未雨:“什么?!”   还好车内光线不好,他的耳热无人知晓。   贺京来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似乎在对比什么:“怎么感觉比上次看到的多了?”   谢未雨:“不喜欢就还给我。”   贺京来躲过小鸟的争抢,戴满戒指的手扣住谢未雨扑来的身躯,他紧紧搂着谢未雨。   “没有求婚吗?”   谢未雨:“不求,我只是让你做我戒指的模特而已。”   鸟嘴硬是理所当然的,不用谢未雨问,贺京来恐怕会强答我愿意。   贺京来:“只是模特吗?”   谢未雨:“不愿意就算了。”   他埋在贺京来怀里,嗅着对方的味道。   急促的心跳平复,一觉醒来的贺京来似乎已经从那段梦魇走出来了。   他还得到了伯劳的求婚,虽然有过预告,也和他想象的有所出入。   “愿意。”   谢未雨:“那也要收下来,拍完照片了。”   他又要去收戒指,贺京来躲开,“为什么要收,我要天天戴着。”   谢未雨:“你认真的?”   「和悲伤的乌鸦先生实在不匹配……」   「一身黑戴银戒也还好吧,但也太炫耀了。」   贺京来点头。   谢未雨:“不准。”   贺京来:“为什么?是戴在我身上不是戴在你身上。”   谢未雨都听出他笑了,拉开车门说:“反正我不准。”   “最多留两枚。”   贺京来:“三枚。”   这话东拉西扯,谢未雨越听越觉得哪里听过,之前说鸟蛋几颗的时候贺京来也是这样。   他跳下车走了,连手机都忘了拿。   贺京来拿起谢未雨正在直播中的手机,“不好意思,他先回去了。”   谢未雨直播倒是挺客气的,这方面早不是艺人的贺京来没有顾虑,结束得很干脆。   他下车三步两步追上谢未雨,“想吃点什么?”   谢未雨绕过他,贺京来又问了一遍。   谢未雨:“悲伤的乌鸦。”   贺京来:“那我们在哪里做?”   谢未雨:“你不是很忙吗?”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眼神疑惑,“是我想的意思吗?”   贺京来和他一起进入电梯,说:“小谢,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谢未雨:“什么?你不上班了?”   “之前不是说现在不适合继续做音乐了吗?”   贺京来的第一选择从来不是音乐,他看着谢未雨,又低头看布满十指的戒指,笑着说:“如果我变得没那么有钱了,小谢……”   “会。”   谢未雨踢了踢他的鞋尖,他太懂贺京来的性格了,他怎么可能做没把握的事。   估计做了甩手掌柜,“我养你也是应该的。”   “不过我不是乌鸦,不会反哺。”   不知道哪两个字触动了贺京来,他目光深沉,笑得有几分微妙:“谁说小谢不会的?” 第9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付泽宇被捕的消息挂到第二天还没有撤下。   各大网站都在讨论贺家宗祠祭典发生的事, 也有相关人员透露贺京来即将卸任。   更多的关注贺家内部的恩怨纠缠,包括付泽宇的真实身份和贺京来的身世。   有人一夜没睡,也有人亢奋了一夜,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去警局了。   谢未雨已经不会醒来先去看手机了, 他怕没做好心理准备,一不小心又睡了整整两天。   大概是之前他醒来的时候贺京来大多数不在, 谢未雨小心翼翼看了时间, 确认是第二天中午才放心。   谢未雨正要给贺星楼打电话, 有人推门而入, “小谢。”   不悲伤的乌鸦先生似乎上午出去过了, 看他醒了, 笑着过来,“这么早吗?”   公司已经给谢未雨安排好了下一趟行程, 可惜他的戒指在昨夜全军覆没,热气球计划群全是问他怎么办的。   谢未雨的直播回放早就生成,凌晨贺京来还发了动态晒他的满手戒指。   江敦截了好多网友的评论, 说贺京来太会炫耀了, 小谢要不你别求婚了, 这不是求过了吗?   连贺星楼都不好站在小叔这边, 十二枚戒指代表什么, 非粉都能猜出几分, 也间接证明了当年贺京来的确是打算在终巡上表白的。   过期糖因为谢未雨的回归成了热乎的, 不管一部分不信,贺星楼是信了。   他明明是贺家人,好像也在江敦渲染下成了谢未雨这边的, 不赞成谢未雨的热气球计划。   小叔都拿了十二枚戒指了,总得有点表示吧。   “下午了, 哥哥。”   谢未雨倒了回去,贺京来走到床沿,问:“今天没有工作要出去逛逛吗?”   “你没有工作?”   谢未雨又转了回来,“樊哥真打算脱手了吗?”   一些陈年旧案翻出来,证明了贺家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   贺京来从舞台上宛若野风的吉他手变成豪门大佬更情有可原。   就这么几分钟,谢未雨看见好多条为贺京来哭的消息。   可怜他因为付郁晴一夜父母双亡,可怜他的喜欢的人死在面前,可怜他这么多年孤苦伶仃。   谢未雨问得认真,贺京来没有回避,嗯了一声。   “大部分交给英朗。”   谢未雨还记得贺英朗昨天那惊天动地的一跪和掉在地上的假发。   不怪舒皓回嫌弃,他看了都恨不得离远点,实在太丢人了。   “那也不会变得很穷吧,”谢未雨在意的也不是经济问题,从小到大贺京来就没饿过他,“我以为樊哥会有留恋。”   他贴着枕头看着贺京来,不知道床边的人一靠近他就想抚摸。   外面今天下雨,贺京来身上还有些水汽,手也冰凉。   他握住谢未雨的手,嘴唇贴在小鸟的手背,“我只留恋小谢。”   “英朗之前负责的影视公司交给我了,但我依然是朝寰的股东,这点不会变。”   贺京来各盘算过各个方面,能挑出最有利于谢未雨的那部分,“就怕小谢觉得我看得太紧了。”   谢未雨:“我倒是没什么。”   手背痒痒的,亲一口不满足的男人又顺着谢未雨宽大睡衣的袖口往上蹭,谢未雨推开他几乎要压过来的头,“樊哥,又得意忘形了。”   贺京来:“没吃饱。”   这三个字没有前因,但谢未雨听懂了。   他深吸一口气,表情愠怒,“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都说了反哺的是乌鸦,我又不是。”   贺京来出门整齐的头发都被谢未雨挠乱了,他的眉眼被乱发遮住,笑意不减,“那小谢吃饱了吗?”   谢未雨不想看他:“太饱了。”   他太后悔之前钻进贺京来怀里安慰他,简直效果显著,大补过头。   贺京来早晨解决了一些事回来,后续的事贺家会接手,不需要他全程跟进。   现在的放松也不是之前的故作轻松,他毫无人前的规正威严,风衣掉在地上,人半躺在床沿,一条长腿点着地,就这么看着谢未雨。   谢未雨:“我不饿。”   他卷走被子,贺京来隔着被子抱他,“付泽宇判不了几年。”   “他这种人,这样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隔着被子,谢未雨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贺京来的存在,“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是最适合他的惩罚。”   贺京来:“不失望吗?”   谢未雨转过来,被子反裹住贺京来,他像小时候那样压下去,“不失望啊,万一他跳下去真的见到末雨了,那我岂不是帮倒忙了?”   他一口一个末雨,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像是笃定对方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从被子攻击中挣脱出来的贺京来问,“真有那个世界吗?”   “小谢的老家?”   谢未雨:“有很多很多世界,肯定不止我老家这么一个。”   贺京来把他搂进怀里,“要是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   谢未雨知道他又在幻想什么了。   “我不和你玩你跳我也跳的戏码。”   他摸了摸贺京来的头发,“樊哥就爱看浪漫电影,看来贺英朗和你交换也不错。”   “做老板的樊哥不高兴,不如做艺术。”   鸟时候的谢未雨是被贺京来带入这条路的。   不是什么鸟都有天赋,他遇见了贺京来,才有更多的可能。   贺京来:“我真的不能去吗?”   他也知道是痴心妄想,这个时候却像在撒娇。   床上的沙皮狗是遇见谢未雨之前的贺京来拥有的礼物。   这个时候年长的人变成了北上长大的樊小半,问礼物索要礼物。   谢未雨:“那也得和我一起去吧。”   他想到自己的梦,还是和贺京来小声透露了一些讯息。   贺京来听得很认真,谢未雨却注意到他十指没褪下去的戒指,“你不会今天戴着这些出门的吧?”   “不可以吗?”   男人靠着靠枕,似乎还在出神。   谢未雨摘掉贺京来左手的戒指,“不可以!”   贺京来:“那如果是舞台呢,可以吗?”   谢未雨动作一顿,“是我想的那样吗?”   贺京来:“文信刚才和我说他也会去下周的音乐节,我们可以临时加一场。”   主卧的床头是贺京来打印的新照片,湖绿色眼眸的小谢躺在他怀里的熟睡。   他熬过了最灰暗的十二年,第十三年共枕的还是昔年的小鸟。   谢未雨:“可是我已经with的主唱了。”   他的愧疚才冒出一小缕,贺京来就说:“或许可以作为限定版None的主唱返场。”   谢未雨又不高兴了,“难道你们还有备选吗?”   贺京来稍稍停顿了几秒,他就被抱枕砸了,谢未雨骑在他身上,贺京来正式的着装凌乱不堪。   从他挣扎的角度看,也能看到谢未雨宽大睡衣里面露出的反哺痕迹。   谢未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身上,鸟性再次暴露,挠得贺京来连声道歉:“当然不是备选。”   “除了你,我们都是粉丝眼里的老男人了。”   之前他自怨自艾或许还能得到小鸟的怜悯,但在现在的谢未雨看来完全是乌鸦喝水的精明。   他挠得更不留情面,“是,老当益壮,怎么不多开几场!”   .   谢未雨的热气球计划没有泄露,但他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贺京来留在港市处理遗留问题,谢未雨和贺星楼飞回了A市和队友会合,为了下周的音乐节。   机场接机人数众多,谢未雨戴着墨镜遮住惺忪的双眼,祖传的保镖成了with的保镖,不少粉丝似乎是来看传闻中贺京来严选的保镖的。   贺京来在A市有给谢未雨留的房子,他自己也没住过几天。   小鸟的行李和常用的物品都打包到了公寓,谢未雨一刻也不想耽误,抓紧时间练习。   下周的音乐节是with公开的行程,也是音综结束后的第一场大型活动。   除却新歌需要保密,他们的练习室日常以直播的形式放送,观众总有种回到覆盆岛的错觉。   港市发生这么大的事,贺星楼都很难缓过来,深入其中的谢未雨倒是走出得很快。   又是一天,他们深夜才练习结束,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   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老板的电视播着重播的新闻,正好是知名歌手那一节。   在座的都是见过付泽宇的,他的起点很高,难免有些唏嘘。   周赐上网搜过相关新闻,不太满意,“也判不了几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万一他出来了,不做台前,做幕后照样赚钱啊。”   付泽宇对谢未雨做的事也有证据,他渣得明明白白,粉丝全跑光了,自然也没有人给他说话。   还有媒体挖到当年领养他带他出国的男人现状,对方却说付泽宇是在国内福利院被排挤他看他可怜才带走的。   没想到小孩子撒谎成性,不服管教。   其中也有很多弯弯绕绕,谢未雨懒得看,他只知道付泽宇对原主就是一场噩梦,这是他满意的结局。   “不会的,”贺星楼把烤串移到谢未雨面前,又拿走辣椒粉,“公会会管制。”   “这边的话,朝寰也有一定影响力,除非他自己单干,不然没人会冒着风险投资他。”   谢未雨朝贺星楼伸手,大侄子咳了一声,“末雨,你少吃点吧,明晚就出发了。”   场地早就定好了,谢未雨和贺京来约好音乐节见。   这几天乐队除了练习和录新歌还有不少访谈,大家都忙得上火,贺星楼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加上贺京来总联系他,小队长不免猜测:“末雨,你是不是把我小叔拉黑了?”   “我看他最近的采访都没有戴很多戒指啊。”   也不怪谢未雨生气,十二枚戒指都成了梗,老有人开玩笑。   谢未雨原地解散了热气球求婚群,他觉得结不结婚都一样。   他和贺京来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差求婚。   做鸟的时候也不需要婚礼,有窝睡觉就好了。   “没有拉黑。”   深夜的街边餐馆不卖烤串,这还是周赐给他单点的。   主唱鼓着腮帮子,好看的脸再怎么折腾始终如一,这样也耐看,“只是免打扰了。”   贺星楼捂住脸,“你们这样让我很难谈个恋爱。”   周赐笑得抽抽,“管家队长,没有档期吧。”   倪旭把辣椒粉递给了一直瞪眼的谢未雨,“那网传的音乐节会有加场是真的吗?”   谢未雨:“是真的。”   贺京来最近频频出现在各大新闻报道,都是为了交接自己的事业。   港市不少人唏嘘,人怎么可以来去这么自如。   这么大的产业,贺京来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最淡泊名利的人在商界有一席之地,似乎要去做名利场上的随行者。   之前with公布团队人员,就有人疑惑为什么none的前经纪人隐退多年还要出面。   戚媛身体也不是很好,乐队的决策本质还是交给公司,团队还缺一位主心骨。   现在看来就是给贺京来留的。   他从不掩饰想留在谢未雨身边的欲望,或许早在确认谢未雨回来开始,就做好了打算。   “在哪呢?”   贺京来打来电话,听他声音谢未雨都能猜到他是什么表情。   “和队友们吃宵夜。”   贺星楼都能问他是不是把人拉黑了,谢未雨的勺子撞着碗,“明知故问。”   贺京来:“什么时候回家?”   谢未雨:“回家?等会吧,你又送什么了?”   谢未雨回来好几天,每天都有新快递送上门的。   全是贺京来送他的奢侈品牌,服装配饰应有尽有,似乎买的时候只考虑自己喜欢。   谢未雨知道他只是高兴,都收下了。   “你今天忙完了?”   贺京来嗯了一声。   他想了想还是开车离开了公寓,朝着贺星楼给的地址过来。   他们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的谢未雨还多吃了两串,周赐忽然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新群,是贺星楼拉的他。   他正要说话,贺星楼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周赐再看标题,写着时间地点和……   热气球求婚。   不是说不求婚了吗?   等会,这个群没有谢未雨?   那发起者不就是……   [江敦]:文件我发群里了。   [江敦]:我能把辛希尔拉进来吗?@ 不悲伤的乌鸦先生   [江敦]:恶心死了,你改的什么名字,柏文信的小孩都不看这样的童话。   ……   谢未雨闷头补充能量,完全不知道求婚计划换了发起人。   几人吃完宵夜离开,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A市比港市冷很多,周赐拉了外套拉链,“没带伞,跑吧。”   “星楼你车上有伞吧?”   倪旭:“这点雨有什么好跑……那不是贺先生吗?”   谢未雨下意识抬眼,看见了站在路口的身影。   凌晨的街道没什么人,也不知道贺京来等了多久,细雨在灯下像是染了昏黄的羽毛,他静静地看着谢未雨。   贺星楼:“我们走吧。”   他没有去打扰手机免打扰状态的一对情侣,却还在上车前忍不住回看。   他们年轻的前辈主唱小跑奔向他最初的队长。   很像愤怒的小鸟这款游戏弹射的速度。   落下的时候轻轻柔柔,被另一道身影接住。   谢未雨:“今天的新快递是你吗?”   他嗅着贺京来熟悉的味道。   桃皮依旧,香草根不酸不涩。   贺京来擦去他唇角的孜然,笑着问:“那小谢要回家拆快递吗?”   几天没见而已,谢未雨这才发现他很想念贺京来。   他没有正面回答,却不肯松开拥抱的手——   “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