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男靠卖腐在娱乐圈爆红了
　　作者：谷雨涟漪

　　文案

　　沈宜团，爱豆经纪练习生，主唱役练习时长高达八年。
　　结果因为身上背了满身黑料，迟迟无法出道，人人避之如蛇蝎，弃之如敝屣。
　　还差点因为被公司开除，彻底梦碎偶像界。
　　-
　　机缘巧合之下，沈宜团跟同公司的著名练习生李微澜被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微博上，照片十分有氛围感，雪白的街景橱窗里，两个人并排站在一块。
　　双目对视。
　　两个人身高差充满x张力，气场极致反差，却又互相融合，连光影都很有故事感。
　　同框即磕到。
　　点赞转发评论爆发，甚至上了热搜，轰动一时。
　　-
　　湖笔小公司立即抓住这个机会，把李微澜和沈宜团塞进一个团里出道，并且制定了“李微澜x沈宜团”卖腐方案。
　　小公司，没资源没人脉没有大神制作人，只能靠卖腐赚热度上热搜。
　　李微澜人长得漂亮，顶级门面，又一米九几，拥有超绝大长腿。
　　结果脾气却很恶劣，号称自己严重崆峒，钢铁直男，完全不配合卖腐计划。
　　沈宜团单方面艰难卖腐，还会被李微澜的毒唯追着骂倒贴精，吸血鬼。
　　组合随时在解散边缘。
　　-
　　后来，李微澜学了编曲作曲，成为队内黄金制作人，将大vocal沈宜团的嗓音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至此，Apollo回归必血洗音源榜，成为鼎鼎有名创飞全世界的音源大雾，专辑销量不断打破新纪录，年底参加颁奖典礼仿佛去进货。
　　明明这么红了，Apollo不需要靠卖腐了，只是奇怪？
　　李微澜和沈宜团的真人cp怎么弯道超车，成为内娱RPS美帝了？
　　-
　　李微澜x沈宜团的真人cp圈内，优质同人站无数，其中又以“一团蔚蓝bot”成腥风血雨的大站。
　　站内皮下听说只有一个人，精力却无比旺盛，能打架能吹彩虹屁能氪金能产出甚至是图文双修。
　　产粮又多又好，且战斗力凶猛无比，撕遍圈内外无敌手，无人敢惹。把李微澜的毒唯揍得嗷嗷叫。
　　直到某天，毒唯站姐在机场拍到李微澜本人，亲自，切号，登上了“一团蔚蓝bot”，哒哒哒哒敲字：
　　【今天也会放饭，三万字AU合集，校园/abo/古风……未完待续。包甜的（嘻嘻.jpg）等我。】
　　站姐人直接傻了。
　　我tm……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正主本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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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后，沈宜团问李微澜：“你故意的？我记得你手机贴了防窥膜。”
　　李微澜颇似小三逼宫正房，绿茶撒娇：“我能怎么办嘛，你迟迟不给我一个名分。我只能这样啦。”
　　……啊？说好的《严重崆峒》，《钢铁直男》呢。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娱乐圈 成长 逆袭
　　主角：沈宜团，李微澜 ┃ 配角：Apollo众队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从号称崆峒到成为同人站皮下。沈宜团也堪称历代宇宙级主唱大魔王，solo大成功，得奖无数，圈内爆红。
　　
　　立意：工作和生活应该保持平衡


第1章 
　　夏天闷热的夜晚。
　　狭窄的出租屋。
　　沈宜团没舍得开空调，盖了一张薄薄的洗得有点掉色的毛巾被，窗户开到最大。
　　夜晚的风在城市上空呼啦呼啦地跑酷，路过这逼仄的出租屋，倒也舍得进来，吹得松垮的木门“砰砰”作响。
　　沈宜团已经习惯了，练习生的生活很辛苦，每天回到宿舍累得倒头就睡，就算声音再大也睡得着。
　　所以扔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响了好一会，沈宜团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摸起手机。
　　沈宜团眯了眯眼睛，在黑夜里习惯了手机屏幕刺眼的光。
　　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沈宜团迟钝地意识到，好像是公司的电话。
　　沈宜团终于清醒了一点，爬起来，接听电话，声音是掩盖不住的困倦。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利落又严厉：
　　“练习生沈宜团？抱歉打扰你了，请你现在立刻来公司一趟，开个短会。跟出道相关，事态紧急，你立刻来，不要耽误。”
　　沈宜团立刻就清醒了，满脑子都是“出道”这俩字。
　　下床，换衣服，刷牙洗脸，抓起钥匙和手机，朝着公司飞奔去，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路上，脑海中徘徊的依旧是“出道”、“出道”、“出道”。
　　多久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两个字了？
　　沈宜团在上一个经纪公司——耀庭做了八年的练习生。
　　耀庭是国内顶级经纪娱乐公司，练习生的资源在圈内的数一数二的。
　　尽管如此，沈宜团依旧成为了耀庭最优秀的大vocal练习生，是耀庭的秘密武器。
　　耀庭对沈宜团将来的规划很有野心，沈宜团出道以后，绝对不仅仅是男团vocal担，也做好了让沈宜团以后solo的准备。solo专辑一定会撑起耀庭业绩的半边天。
　　沈宜团自己也很争气，本身天赋优越，练习也比任何人都努力。
　　到最后一年，沈宜团已经成为了耀庭新男团的出道预备组。
　　被叫去试配置试了好多次，每一次都有沈宜团。
　　公司里所有人都坚信，沈宜团以vocal担出道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几乎是板上钉钉。
　　几乎。
　　后来还是因为一些事情，沈宜团离开了顶级娱乐经纪公司耀庭。
　　又经过身边朋友的介绍，来了才末流小经纪公司，泰和娱乐。
　　泰和本身是小公司，缺乏成熟的偶像团队运营经验，在市场上没有过成功的商品。
　　而且出道这种事在潜规则里默认是论资排辈的，除了沈宜团这种秘密武器，有清晰的长远规划的，不然公司也会优先考虑那些已经长时间投资的练习生，尽快把他们送出道，不然回不了本。
　　沈宜团刚进新公司，出道肯定要等很久。
　　再加上，沈宜团背负着“黑料”。
　　因为影响太差被通报批评，又被开除出原来公司了。
　　那可是耀庭，多少练习生梦寐以求的地方。
　　事情闹得太大了，不止练习生圈，就连很多喜欢接生的爱豆粉都知道了这件丑闻。
　　被顶级经纪公司耀庭否定，封杀的，没出道就自带负面新闻的，谁肯给这个祸害眼神？
　　而且这个“祸害”已经跨过二十岁的门槛了。
　　二十来岁对普通人来说当然还是很小的年纪。
　　但是在爱豆界，已经算得上高龄了。
　　更多爱豆在沈宜团这个年纪，早就闯出来了，大红大紫，正在满世界巡演捞金。没什么事业心的，捞完巡演这票，就准备退休了。
　　可是沈宜团还没有出道。甚至看不到出道的希望。
　　接生粉很多都是事业粉，粉这种没有前途的黑料咖，完全抬不起头来的。
　　所以，被公司赶出来，被粉丝嫌弃，沈宜团差不多是废人了，人人喊打。
　　-
　　但是沈宜团是个很坚强的人，虽然平时笑眯眯地没什么脾气，有求必应的温柔老好人。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软弱的人。
　　沈宜团去到新公司，依旧努力地练习，上课，善待他人，等待着有再次出道的那天。
　　或者再次有公司把他赶出去的那天。
　　沈宜团都坦然接受。
　　只是没想到，他才转到泰和不到一年，“出道”这两个字再次发着光，像流星一样，突如其来地落进沈宜团的怀抱之中。
　　沈宜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月亮落在他的身后，拉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沈宜团既期待，好想快点出道。
　　又忐忑，怕像曾经一样，最终希望落空。


第2章 
　　沈宜团租的宿舍离公司很近，走路的话十几分钟就到了。
　　沈宜团去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人不多，坐在中间的那个是他们公司艺人经纪组的总监，姓秦，四十来岁左右，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冰冷的镜片下，眼神精明又锐利。
　　坐在秦总监身边的，是几个艺人经纪组旗下的工作人员，好几个眼熟的练习生。
　　沈宜团转眼一看，李微澜也在——
　　会议室的灯光开足了瓦力，亮到刺眼的灯光撒下来，落在李微澜的侧脸边缘，看上去像隔了一层冰冷的玻璃片。
　　跟冰块里雪藏的绮丽玫瑰一样，映在玻璃片背后的一张脸有着令人动魄惊心的美貌，鼻梁高挺，皮肤雪白，在灯下尤其，白到晃眼。
　　眉骨和耳垂边都坠着鎏金色的小坠子，鼻尖右侧的那枚黑色小痣，像上帝漫不经心又精妙绝伦的一笔收尾。
　　李微澜个子高，手长腿长的，姿态懒散又肆意，随意坐在旋转椅上，翘着腿，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不过表情困倦，看起来一副困得要杀人的样子。
　　沈宜团小心翼翼地绕过他，坐下，跟秦总监，工作人员和眼熟的练习生问好。
　　沈宜团心跳到现在依然很快，脑子里一直想着出道的事情。
　　是在今晚就尘埃落定吗？毕竟来的人好像不太多。
　　还是只是一个预选？
　　随意寒暄之后，人渐渐来齐了。
　　秦总监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随意按了几下，背后的投影屏就跳出了一张巨大的照片，和一段很短的视频。
　　每按一下刷新，点赞，转发和评论的数字就会向上大幅度增长，热度正在不发酵变大。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顿了顿，扫了几眼正在犯困的李微澜，以及懵逼中的沈宜团。
　　打量几眼之后，众人又移开目光，望着那两张照片。
　　像素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得出来画面中的两个男生是李微澜和沈宜团。
　　李微澜的个子很高，高挺的鼻梁右侧有一颗黑色的小痣，气场锋利肆意，同时浑身上下叮呤哐当挂了满身的首饰，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跟他相反的是，沈宜团的气质却很柔和，像一潭温润的湖水。正在仰头看着李微澜。
　　夜色中，面容温柔如水。
　　身高，气场，情绪都截然相反的两个人。
　　第二段是一段视频，沈宜团伸手拉住了李微澜的手腕，似乎在对他说什么。
　　李微澜那么大个个子，表情看起来无比不耐烦，似乎随便一甩就可以甩开沈宜团的手。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被一截纤细又柔和的手腕牵着，像套上了项圈的狗狗一样。
　　在视频里，李微澜始终没有回过头，只是耳朵微微侧着，弯腰低下头来，立体的侧脸隐匿在蓝色的月光里，显得既桀骜又专注。
　　背后是大马路上灯光擦过的掠影，像飞坠而过的流星。
　　沈宜团说完了什么，放开李微澜的手，转身走了。
　　过了几秒钟，李微澜转身。看着沈宜团慢慢地走远。
　　最大片的月光温柔又宁静，洒在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当中，气场，身高差相异的两个人融合在月光里，在此刻像融化的颜料一般交融在共同的画布上，美好又宁静。
　　公交车电子屏幕上红色的数字正在倒数。
　　视频到这里就忽然黑了。
　　视频自动退出，切回刚才的画面，热度还在不断增长，已经有人开始扒视频的主人公是谁了。
　　这完全是天降的大喜事，老天莫名其妙给了这一波巨大的流量，如果能及时把握好，推新团肯定比原来要简单得多。
　　泰和毕竟是小公司，跟同期大公司相比，资金能力不足，运营手段匮乏，商业经验不足，也没多少人脉，在市场上推的新人完全就是炮灰存在。
　　没办法帮新人团打开局面，公司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更没能力推新团，长此以往，泰和这种小公司就陷入恶性循环，迟早会倒闭。
　　所以公司就特别看重这一波突然出现的流量。
　　秦总监连夜把人挖过来开会，看能不能“另辟蹊径”，跟上当下最火的“卖腐”潮流，打开一番新的局面。
　　四十多岁的秦总监是泰和新的经纪总监，四舍五入虽已五旬老汉，但是对赚钱这种事向来来者不拒。
　　秦总监经属下科普，连夜看了cp卖腐白皮书，一番阅读消化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cp要火，就要先“埋线”。
　　所谓“埋线”，就是先设定好某些磕点，什么“命运论”，“唯爱论”，等把人拉进坑之后，通过下脂粉，在各社交软件和各大论坛慢慢引导粉丝，让他们自己“发现”这些糖。
　　cp粉“发现”之后，公司再疯狂下水军，在整个互联网营造一种“磕到真男同了！”的风向。
　　这还没完，这是一套连续的组合拳，后面更精彩。
　　不过后面的计划，秦总监还没消化完毕，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埋线”，然后把他们先送出道。
　　公司的文案策划已经在一边准备就绪了，个个手里都开着平板，手里拿着apple pencil，录音笔已经开了。
　　秦总监不需要向准备出道的几个爱豆解释自己的想法，因为爱豆对公司来说就是个商品——
　　当然，李微澜可能稍微有点难办。
　　毕竟李微澜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不好惹，大少爷脾气。把“不配合”这三个字刻在了额头上。
　　公司里从来没人能管得住李微澜这个危险分子。
　　但是谁让事态紧急呢。
　　秦总监打算，就是硬着头皮也要把李微澜拖出道。
　　秦总监放下了遥控器，交叠着双手，眼睛在两位热搜主人公：“怎么回事？你们俩之前认识？”
　　他决定先了解一下他们两个人，看能编点什么可歌可泣的男同情节，给“埋线”做准备。
　　“认识。”
　　“不认识。”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
　　秦总监：？
　　糟了，两个人上来就不熟。
　　李微澜说完了“不认识”之后，翻了个白眼，又高贵冷眼地收回了眼神，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沈宜团笑笑，也没在意李微澜傲慢的态度。
　　秦总监皱皱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第3章 
　　时间倒回前几天。
　　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
　　沈宜团骑着一辆共享停在宁易时代酒店门口。
　　夜色中的宁易时代酒店依旧耀眼辉煌，纯天然大理石造就的门庭无比宽阔气派。
　　在门口铺了一条红地毯，两边放着连排的庆祝花篮，百合花的香味在空气当中氤氲着，头顶上的灯火全部亮着，辉煌璀璨。
　　上面吊着一挂硕大的横幅，上面写着“泰和娱乐三周年庆典”。
　　沈宜团是泰和三周年前夕刚刚进公司的。
　　他仰头看着那张鲜红色的横幅。看了一会之后，打算找个地停好共享。
　　沈宜团掏出手机一边看一边转，就看到前面有个栏杆，手机地图上显示那里属于共享停放范围，沈宜团揣好手机，开过去，勾下脚撑，正打算下车锁车。
　　这时候，大老远就能听到跑车引擎的轰鸣声，低沉的“嗡嗡嗡——”。
　　沈宜团回头看，灯光太刺眼，他只能抬起手微微遮住光线，就看到一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气势汹汹地开过来，刹在沈宜团身后。
　　千万级豪华的超跑，炸街回头率百分百，此刻别在沈宜团身后，近在咫尺的距离，简直无比嚣张。
　　奢华的银色在夜色里像优雅的鬼魅一样，浑身充满神秘的金属感，车身流畅又贵气，谁见了都得迷糊一下。
　　引擎声像野兽的怒吼一样翻涌着。
　　沈宜团双腿撑在地面上，把着共享单车的车头，还在懵。
　　接着阿斯顿马丁按了一声超级响亮的鸣笛声，尖锐又刺耳。
　　听得出来很不耐烦。
　　下一秒钟，车的远光灯不顾人死活，直接拉开，银色的光长啸着刺破夜晚。
　　沈宜团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朝着光源看过去，隔着玻璃，他看清了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第一反应是“哇”了一声。
　　惊人的美貌。
　　虽然看起来脾气很坏，开车的素质也不怎么样。
　　但是在那一个瞬间，沈宜团眼里就只能看得见那张脸，精致得跟手办一样，桃花眼，眼头深邃，眼尾微微的弧度像上弯曲，眼眸的颜色有种迷离梦幻般的浅淡。
　　耀眼的雪白色的光芒像是精心设计的舞台灯光一样，无限制地把他的五官轮廓细节放大，放大，美貌无人能敌，甚至能看清鼻尖右侧有一颗很欲的小痣，很涩。
　　嘴唇的厚度呈现一种性感的氛围，不过正在不高兴地撅着。
　　眼睛正在冷冷地看着他。
　　跑车的引擎声在疯狂地咆哮着，车喇叭再次不耐烦地响了一次。
　　远光灯似乎更加刺眼了。
　　冰冷的车玻璃背后的一双漂亮的眼睛写着生气的情绪。
　　沈宜团回过神来，在远光灯里低头，心里想大概是挡着人家位置，他手忙脚乱地找回车头，随便找条路开出去。
　　跑车瞬间就启动，车尾巴甩了个残影，迅速逼入停车位。
　　沈宜团害怕被撞到，躲得远远地，刚把共享停好，电话就响了，沈宜团把电话接起来。
　　电话里的人说，“喂，我到门口了。”
　　“你也在门口？哪儿？”沈宜团举着电话张望，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声影，他对电话那头说，“我看到你了，你别动，我过去。”
　　沈宜团拍拍朋友的肩膀，“这呢。”
　　朋友回过头来，看到是沈宜团，“你怎么来这么早？八点钟才开饭。除了吃饭也没我们练习生什么事。”
　　沈宜团笑笑：“不好迟到的。”
　　余光里撇到那辆银色的阿斯顿马丁车门开了，从驾驶座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漂亮的脸完全看不出来他有那么高，而且身材比例很好，看起来大约又一米九了。
　　就是衣服有点一言难尽，跟他的脸一样让人难以忘却——一件好好的衣服，背后不知道是什么设计，拽了好几道口子，破布一样乱挂着，露出雪白的皮肤，裤子也很…特别，深色的，挂满了墨绿色的流苏。
　　很超前的穿衣风格。
　　衣服乱坠也就算了，身上也叮叮当当的，眉骨钉鼻环唇钉一应俱全，胸前挂着一条金色的链子，造型夸张，是个黑色的大老虎。
　　整个人浑身上下什么颜色都有了，银色的跑车，五颜六色的的钉子，绿色的流苏，黑色的吊坠，走在路上跟霓虹灯成精了一样。
　　不能说丑。毕竟对方的脸和身高摆在那里，就算披个麻包袋都可以上T台做首模。
　　刚刚远光灯打着，沈宜团只记得看车和脸了，没想到穿衣服的喜好这么特别。
　　男生这时候正好路过沈宜团的面前，目光顿了一下，好像认出了沈宜团。
　　就是刚刚开个共享挡着他vip停车位的没礼貌的人。
　　李微澜用眼尾瞥了一眼沈宜团，很不爽的表情，接着又高贵冷艳地走了。
　　走的时候全身的挂坠叮呤哐啷在响。
　　沈宜团：“……”
　　连朋友都看出来那一眼不同寻常，等人走远了，朋友才拉着沈宜团问：“他怎么瞪你？你得罪他了？”
　　沈宜团摸摸鼻尖：“…应该？我刚刚停共享的时候挡着他了。”
　　“他不正常。你别惹他。”
　　沈宜团问：“他是谁？公司的管理层吗？”
　　开这么拉风的超跑，不可能是练习生。
　　他也是练习生——刚刚骑了四公里的共享踩单车踩过来的。
　　没想到朋友说：“你刚来不知道，他是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啊，李微澜。不过他有点…特别？应该是说不正常。”
　　沈宜团：“？”
　　“很多方面都跟别人不一样，脾气特别烂，在公司里没什么练习生朋友的，大家都说他很难搞，练习也很摆烂，课从来不会好好上，早就应该被踢出公司了，结果人还一直好好地，所以…可能来头也很大，轻易不要惹他。”
　　“对了…如你所见，人也特别漂亮，完全没整过的哦。不过没人能碰他的脸，他脾气很刁钻的。”
　　朋友边走，想了想刚刚路过的李微澜，又说，“啧，不过，确实很漂亮，这没得喷。”
　　沈宜团笑了笑。
　　朋友想了想，又笑着说：“不过他还没出道，做了好久练习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道。”
　　沈宜团有点震惊：“为什么？他，也……有不好的新闻吗。”
　　爱豆是靠脸吃饭的职业。
　　如果没有不好的新闻，沈宜团实在想不懂他怎么可能不出道。
　　就凭李微澜那张脸，拿出去不随便嘎嘎乱杀？
　　甚至去到大公司也绝对是门面，无可置疑那种。
　　朋友轻轻地“啧”了一声，“那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新闻。”
　　“不过这就是他奇怪的地方。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死活不愿意出道的。扬言公司逼他出道他就直接从公司楼顶上跳下去。”
　　“啊？”沈宜团震惊，“他这么…特别的吗。”
　　沈宜团不能理解这个世界上有练习生不想出道的。
　　……确实是很抽象的一个人。
　　沈宜团想，要是有哪家公司愿意让他出道，他愿意立刻去跳楼。
　　当然是不要死，最好还能活着好好地唱歌跳舞那种。
　　朋友又跟沈宜团讲了点泰和内部别的八卦。进了酒店正厅，两个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了，低头干饭。
　　因为在最后面最旁边的位置，沈宜团能观察到上菜的种类和顺序，他发现泰和周年庆，每一桌吃到的菜全都是一样的。
　　这跟他老东家的周年庆不一样。
　　沈宜团以前在耀庭做了整整八年的练习生，每一年都会参加耀庭的周年庆。
　　耀庭公司的等级制度十分森严，每一个等级宴席上吃到的饭菜是不同的。
　　练习生大组内尚且分等级高低，更不用说练习生桌，艺人桌，公司管理层桌和高层桌子。
　　而且上菜的时候明晃晃的，一点都不避人。
　　在那八年里，沈宜团天赋优越，练习也比任何人都努力，每一年周年庆，沈宜团吃饭的座位都会越坐越前。
　　到最后一年只差一点点就能坐到艺人组那边的位置去。
　　就差一点点。
　　不过后来还是因为一些事情，沈宜团离开了顶级娱乐经纪公司耀庭。
　　又经过身边朋友的介绍，来了才三周年泰和。
　　沈宜团没滋没味地吃着饭，吃完饭之后，难得公司不要求管理，练习生们打算续第二摊。
　　其中一个人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问沈宜团。
　　可不是他们搞孤立新来的那一套。
　　实在是……沈宜团的名声在练习生圈很差，简直是“臭名昭著”。
　　曾经影响太差被通报批评，又被开除出公司了。
　　那可是耀庭，多少练习生梦寐以求的地方。
　　被那种地方顶级娱乐经纪公司踢出来，大家都带了点拜高踩低的意思，一开始没什么人理沈宜团了。
　　刚进公司的时候，公司其他练习生也不懂公司为什么收留这种人。
　　大家猜，可能是因为泰和而且刚成立不久，练习生资源常年在经纪公司末尾徘徊，多一个练习生也是多。
　　何况能当上耀庭的出道预备主唱，说明实力确实还可以，就收了。
　　于是沈宜团这才进了泰和。
　　但是沈宜团背负着那些不好的新闻，没多少练习生愿意跟他说话的。
　　仿佛沈宜团头顶上就写着“黑料”这两个字。
　　沈宜团好像不知道似的，每天笑眯眯地，对每一个人都很友善。
　　于是大家心里又有小九九，啧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完全看不出是那种人。
　　偶尔有零星几个练习生，跟沈宜团一起上课上久了，隐约他可能不像传说中那种人。
　　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沈宜团：“你要跟我们去，…通宵吗？今天公司不管理。”
　　沈宜团摇摇头，五官偏柔和，在夜色里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亲。
　　“我还有事，你们去玩吧。明天不舒服可以找我拿茶，解酒的，可以喝。哦对了，明天还有月末考核，不要真通宵了。公司会骂人的。”
　　“不会真通宵的。”
　　沈宜团笑笑，朝大家挥挥手，送别他们。
　　沈宜团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
　　孤儿院老师人手不足，沈宜团作为孤儿院里最大的小孩，也会帮着院长去照顾弟弟妹妹，喂饭，换尿布，陪他们一起玩，帮他们洗澡，沈宜团总是耐心又温柔。
　　久而久之，长大了，沈宜团也习惯去照顾每一个人。
　　来到新地方也一样。尽管自己很焦虑很内耗，也一样。
　　沈宜团喜欢照顾人。
　　跟大家道别之后，沈宜团走路去公交车站。
　　亮着的公交车牌后面，有人在打电话。
　　沈宜团想走的，但是走了的话就没办法等公交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看到了那个叫李微澜的练习生。
　　他正靠在绿化带的栏杆边，手里拿着电话，想不注意到都难，他的手机壳太闪了，全银色水钻，中间还用金色水钻弄了个大老虎的图案，在晚上闪闪发亮，几乎成为了凶|器，能闪瞎路人的眼睛。
　　沈宜团：“……”
　　真是审美很特别的一个人。
　　不过沈宜团想起朋友的劝告，说他是大有来头的太子爷。
　　而且刚刚停车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明显写满了排斥和冷漠。
　　沈宜团不想上去讨嫌，于是默默地往后退。


第4章 
　　李微澜还在打电话，一只手握着手机，愤怒又委屈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今天是我生日。你知道生日是什么意思吗？”
　　啊，今天原来是他的生日。沈宜团默默地想。
　　“难道你们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我成年了然后像过年卖猪仔一样交换出去，好让你们顺顺利利继续赚钱吗？”
　　李微澜似乎没有发现沈宜团，沉浸在电话里：“总之你说的谁谁谁，我不会去见，更不会跟对方谈。我是人，徐真，我也是个人，不是配种的畜生。”
　　在生日当天，父母打电话过来没有说一句生日快乐。
　　这种事李微澜也习惯了。
　　明明是亲生父母，却要比非亲生的刻薄许多。
　　就因为李微澜是个卑劣的私生子。
　　父亲是常出现电视上的政|要，祖上三代悉数为政。母亲的家族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豪门。
　　本来是很好的家世。
　　可惜李微澜的父母结合的时候，各自已经有家庭了。
　　李微澜只是两个显赫家庭里出轨的产物。
　　他是两个家族共同的抹不掉的耻辱。
　　物质上从未吝啬，可惜给出的爱微乎其微。
　　在家族的脸面，李微澜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显得微茫无比。
　　李微澜脸长得太好了，就算脾气再怎么恶劣冷漠，也还是有人朝李微澜的父母打听他。
　　这正好解决了李微澜父母的心头大患。
　　这小废物，从小就长了一身反骨，教不好，简直反社会。
　　也不可能让他光明正大地接触各自家族的事物。
　　能怎么办？只能送出去联姻，一来这小废物确实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招千金小姐喜欢，从他没成年起就天天打听。
　　可惜小废物天天拽得跟什么似的，从来鸟都不鸟，还说别人千金小姑娘诱拐未成年，真是不像话。
　　二来，这小废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万一成天在外边胡闹，做出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上了社会新闻，给家里丢脸怎么办呢？
　　李徐两家是不认李微澜的，但是圈子里不管这些。
　　豪门精英阶层向来冷漠又自私，别家闹出了笑话，从来没有雪中送炭的，只有冷眼盼着看别人家更惨的份儿。
　　坚决不能让李微澜这小废物在外面胡闹了。
　　现在先跟千金谈个恋爱，结了婚，以后就有了个安置的地方，心也能定下来。
　　三来，李微澜父母想着，让李微澜去跟人家谈恋爱，甚至结婚，也算门当户对。
　　家族联姻对利益立场只会带来好处，没有坏处。
　　李微澜的父母也是这样的呀。
　　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的，就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惜李微澜脾气拧，死活不同意。
　　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李微澜麻木地叩着电话：“你们再说这些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我不想听，也不想被送去配种。你们的婚姻明明过得一点都不幸福，为什么要逼我走上跟你们一样的路呢？”
　　“我就是很幼稚。你们不知道吗。我就是渴望所谓的幸福，你们不知道吗。像你们那样活得那么痛苦，还不如死掉算了。脸皮真厚，你们。”
　　“断我卡？你们断啊，随便。”
　　李微澜说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他手里拿着手机，孤零零地在草丛里站了一会。
　　风很安静。脸上那种盛气凌人的表情完全消失了，就只是默默地呆立在原地。
　　一会之后，李微澜双手捂住脸，不知道是在调整情绪……还是在掉眼泪。
　　不过仅仅是过了几秒钟，李微澜就放下了双手，把手机插在牛仔裤兜里，掏出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
　　那张脸看不出泪水的痕迹，重新变得冷冷地，漂亮，但是看起来冷漠又暴躁。
　　仿佛刚刚那几分钟只是微微张开的蚌壳，现在又合上了，严丝合缝地，看不出一点内里的痕迹。
　　沈宜团默默地看着。
　　李微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沈宜团，再次用眼睛很凶地瞪了一眼沈宜团，一句话都不说，转身走了。
　　沈宜团好脾气地笑笑。
　　他不是那种大喇叭，听过就忘，不会跟别人说。
　　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沉默地，平静地，当那种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出道的练习生。
　　李微澜打完电话之后也很不开心。
　　他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下钥匙，想直接开车回家睡觉。
　　再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了。
　　结果按了两下钥匙，都没听到车的声音。
　　李微澜：“？”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李微澜皱着眉头掏出手机，然后就发现名下十几张卡全部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卡从即刻起停止使用，封锁账户。
　　李微澜：“？”
　　“……”
　　李微澜的母亲，徐真女士，给他发了微信，告诉他卡全部停了，而且要从现在住着的房子搬走。
　　另外，车库里停的五十几辆超跑全部开回老宅的地下车库了。包括今晚开出来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也拖走了。
　　车库里放不下的就卖掉，反正家里没人喜欢这种车。
　　李微澜瞳孔地震。
　　你们是疯了吗。
　　每一辆都是千万级限量交易的跑车，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
　　开走了？卖掉？
　　“叮”一声，微信响了。
　　【徐真：小微，听爸妈的，你去跟檀家的小女儿试试看吧，对你，对爸妈都好。在你好好收心谈恋爱之前，家里给你提供的东西都会停，卡，房子，车子，衣服，化妆品都会停。以后你就跟普通孩子一样，自己谋生。这也是对小微的一种锻炼，更独立更坚强的男生会更照女孩子喜欢的，爸妈相信你！】
　　【徐真：还有，保护好自己哦，尤其是脸蛋和身体，不要受伤了。】
　　李微澜想把手机砸了。
　　但是一想到刚刚十几张卡的停止使用信息，想到他变穷光蛋没钱买手机，还是硬生生地忍了砸手机的冲动。
　　“啊！！！！！”
　　李微澜气得大叫。跟个神经病一样在原地跺脚。
　　但是只能无能狂怒。
　　突然一分钱都没了。他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离这里快十公里呢。
　　这下怎么回去。
　　走回去吗。
　　他会死在马路上的。还会死得很丑，万一丑丑地上社会新闻，那他死了也不会安心的。
　　李微澜不死心，试了一下银行卡账户，结果显示软件好像抽风了一样，要么是密码错误，要么是强制闪退，没一张卡能用的。
　　李微澜气得手抖。
　　沈宜团也听到了李微澜伤心的吼叫声。他站在原地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过去问问。
　　如果是别人，喜欢管闲事又好心的沈宜团就肯定过去问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助了。
　　但是这是李微澜……
　　说实话，沈宜团有点害怕李微澜。
　　他看起来太特别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相处。沈宜团没有照顾过这种又暴躁又有点伤心，气场又强大的人。
　　沈宜团正犹豫着。
　　然后就看到李微澜站在不远处，正在偷偷看他。
　　像个暴躁，矜贵又谨慎的小猫。
　　沈宜团抬眼望过去，鼻尖小巧，眉眼清俊柔和，看起来很好说话：“怎么了吗？”
　　李微澜似乎凝滞了一下。
　　眼睛轻微地眯了眯，认出了沈宜团，那个挡了他停车位的练习生。
　　一时间，李微澜也觉得很尴尬，凶过对方，又被他听见打电话，还被他听到发疯大叫，现在还要走过去。
　　向来不管别人死活的李微澜第一次感觉到迟钝和犹豫。
　　沈宜团似乎也不着急，依旧温温柔柔地望着他，情绪很稳定的样子，耐心地站在原地。
　　公交车的电子荧幕在发亮，给沈宜团的脸庞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李微澜的目光似乎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抬着长腿走过去。
　　沈宜团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很好听。
　　又很有力量。
　　“怎么了？”
　　听见沈宜团的嗓音，李微澜突然愣了一下，盯着沈宜团的嗓子。
　　片刻后，李微澜漂亮的嘴唇抿了抿，鼻尖右侧那枚小痣在夜色里显得跟妖孽一样精致又诱惑。
　　看起来就是风情万种的一张脸。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可惜开口，语气就听起来很高傲又很欠揍。
　　他现在仇视所有人。无条件扫|射。表现的态度很糟糕。
　　李微澜：“喂，有没有钱？借我点。我知道你是泰和的练习生。改天还你。”
　　沈宜团：？
　　他“嗯？”了一声，想起了那辆酷得不得了的阿斯顿马丁，这种大少爷在问他借钱？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微澜也很尴尬，变得更凶：“有没有！”
　　“有。”沈宜团拿手机出来，准备扫给李微澜，“要多少？我钱…不太多。”
　　李微澜低头看了一眼，说：“哦。你要回公司宿舍是吧？”
　　沈宜团点点头。
　　正好，公司也在市中心。而且李微澜为了上课蹭饭方便，正好挑了距离公司很近的一个江景楼盘，走两步就到。
　　李微澜理直气壮地说：“我也要回公司附近。借我坐公交车的钱。我没钱。”
　　沈宜团还以为是两百万呢。
　　结果只是坐公交的两块钱。
　　他有的。公司会充公交卡。
　　沈宜团说：“两块是吧。我有。待会我们一起上公交。”
　　“哦。”李微澜惜字如金。
　　不过李微澜的眼睛还是在看着沈宜团。不屑地打量着。
　　他很粗暴地用鸣笛滴过他，用远光灯探过他，瞪过他，态度也很差。但是对方好像个卡皮巴拉，完全不生气也不计较的。
　　李微澜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被盯着也不尴尬，就只是抬起眼睛，用眼神问李微澜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李微澜移开了眼睛，交叠双手。眉骨钉在夜里尤其显眼，浑身缀满各种挂饰和首饰，叮呤哐啷的。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
　　李微澜一上车就睡了。
　　而且李微澜睡觉很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都喜欢贴着娃娃睡觉。
　　现在没有娃娃，他出于习惯，整个人无意识地靠在沈宜团身上。
　　一米九恁大的个子，差点把沈宜团压断气。
　　虽然修长又匀称，但是沈宜团一推，发现李微澜很重。完全推不开。
　　后来只好默默忍着，脑袋艰难地从李微澜的胸口侧边探出来，才能喘气。
　　不过靠着靠着，沈宜团也习惯了，脑袋一歪，不知不觉地两个人靠得很近，都睡着了。
　　窗外街景的流光宛如飞逝的星星般掠过。
　　公交车上很安静，只有主持人在念着今日的新闻，不时会有温柔的钢琴曲子滑进来，让这个夜晚宁静又温馨。
　　到了公司那一站，沈宜团自动醒了，他推推李微澜，小声提醒他：“快到了，下车吧。”
　　李微澜“咕哝”一声，揉揉眼睛。抬头望窗外，看见了熟悉的街景。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站起来，跟在沈宜团尾巴后面下车。
　　在公交车站分开的时候，李微澜没有问沈宜团的名字，只是跟他说：“我把钱还给你吧。两块是吗？”
　　夜风吹过，沈宜团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睛。弯弯的眼睫，不知道怎么地在风里显得温柔无比。
　　他对李微澜摇摇头，笑着说：“不用还。”
　　李微澜面无表情：“我会把钱放在公司前台的。你自己去拿。”
　　说完，打算转身就走。
　　沈宜团伸手拉住李微澜。
　　李微澜正想甩开，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碰他。
　　只是，听见身后的沈宜团好像笑了笑：“今天是你的生日呢。请你坐公交就当作是生日礼物了。生日快乐哦。”
　　李微澜：“……”
　　这一幕，身高差充满x张力，一个耀眼矜贵一个柔和内敛，气场极致反差，互相背对背，却始终没有松开那一瞬窄，似有似无，且微弱的牵绊，连公交车屏幕旁边的柔柔闪烁的光影都很有故事感。
　　沈宜团在等李微澜回答，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李微澜的手腕。
　　而本来甩手腕的李微澜像被什么栓住似的，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作。
　　就只是那样低着头，夜色里，神色不定。
　　有路过的人随手拍了一张，还拍了一段视频，觉得很好看，打算传到微博上去了。
　　殊不知，这会引起怎样的一场风暴。
　　两位主人公都不知道。
　　李微澜感觉到手腕处传来对方的温度，桃花眼垂下来。盯着公交车站台的方砖地板。
　　不知道为什么地面有些模糊。
　　而且微微湿润。
　　李微澜没有抬起眼睛，吸吸鼻子，只是说：“谁要你的祝福。我讨厌地球人。包括你。”
　　语气也变得有些恶狠狠地：“我不要你对我说生日快乐，你没有资格，闭嘴。”
　　沈宜团在孤儿院长大，见过太多类似性格的弟弟妹妹，何况李微澜长得很好看，人总是不自觉对好看的人或者事物包容。
　　因此沈宜团只是笑了笑，说：“好吧。那只是因为我想祝你生日快乐而已。很晚了，你快回家吧。明天公司有月末考核，不要迟到了。”
　　李微澜低着头不说话。
　　沈宜团以为李微澜耐心有限，不想再搭理他。
　　沈宜团终于松开了李微澜的手腕，轻轻地说了一声“拜拜”，然后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回去了。
　　就此分离，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际。
　　沈宜团继续做他默默无名的练习生，慢慢地等着出道的日子，或者不会等到。
　　李微澜听着沈宜团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才抬起头来，舌头扫过左侧的腮帮子，舔了舔，撇撇嘴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李微澜双手插在兜里，慢吞吞地朝着自己家走去。
　　走着走着，又把手伸出来，左手一直握着右手的手腕，紧紧地抓着，像在极力留住某一时刻的温度一样。
　　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李微澜也没开灯，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这是市区的江景大平层，二百七十度开了六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江景繁华，灯火辉煌。
　　李微澜就那样在黑暗里，懒洋洋地躺着，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手腕还在攥着。
　　躺在沙发上发呆，这是李微澜常常都在做的事情。
　　孤独，又什么都不想做。没有目标，没有朋友。
　　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可以从早躺到晚，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发呆。
　　最后李微澜抱着荧光恐龙抱枕，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李微澜还以为他能继续当咸鱼，每天躺在沙发上发呆等死。
　　……总之死活就是不同意父母说的话，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两位应该不会真把他赶出家门……吧。
　　他爸妈也知道的，自己完全没有朋友，卡也停了。
　　被赶出去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没地方住。


第5章 
　　幸好过了几天，依旧无事发生，除了卡被停掉，车被拖走以外，房子倒还是能住的。
　　高档社区，物业也会专门聘请阿姨来做饭，李微澜也就将就着吃。
　　生活跟前几天没什么不同，李微澜继续做他的咸鱼。
　　直到今天晚上，李微澜家门口大半夜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李微澜拿起遥控器按停了电影，以为他那对神经病爹妈大半夜来收房子了。
　　侧耳听了一会，发现不是，好像是公司的人。
　　在门外叫他去公司开会。
　　李微澜被气笑了，这也没好到哪里去，都是神经病。
　　回头看身后的落地钟，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公司的人还在门口猛猛敲门。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他其实习惯熬夜，但是就是不想开门。
　　他把电视机熄掉，脸埋在恐龙玩偶里，假装听不见。
　　公司的人大概也知道这位大少爷的尿性，敲了五分钟之后，没人应，就直接输密码推门进来了。
　　“起来了起来了，大少爷，我的祖宗，去公司开会了。”
　　李微澜像一团融化的土豆泥一样赖着不起来。
　　“起来，三点钟公司要开会，现在是两点钟，我知道你要化妆打扮，立刻起来。”
　　李微澜声音烦躁，坐起来，抓抓头发，挡着脸：“你也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钟啊。有病。而且公司开会关我什么事。”
　　工作人员无情地把李微澜的手拿下来：“不用遮。很漂亮。起来去开会吧，就这一次。上面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去公司，你行行好吧。”
　　李微澜没反应。
　　工作人员只能继续道：“而且今天品牌方给公司艺人寄了新的面霜，祖宗，你之前不是很想要吗？那个牌子的，有钱也很难拿得到。现在就放在公司，你挑完了才给艺人挑，怎么样。别说练习生，就算是艺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李微澜终于舍得掀起眼皮：“滚。”
　　工作人员笑笑不说话。他知道李微澜会为了面霜低头的。他完完全全是个臭屁又爱漂亮的人。没东西涂脸他会崩溃。
　　果然，过了十分钟，李微澜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恐龙玩偶往工作人员身边一放，懒洋洋地：“我还要别的。待会列个清单，你让品牌方拿货。”
　　“你当公司是你家啊。”
　　“……”
　　李微澜回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不敢得罪这位大爷，只得低头：“行吧。但是我们毕竟是小公司，这样的机会不太多。”
　　李微澜慢吞吞地趿拉着棉拖进洗手间，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反正得先给我挑。”
　　工作人员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着玩手机，等待这位龟毛又臭屁的大少爷打扮完毕。
　　好一阵过去了，工作人员实在是无聊了，于是站起身来，去浴室看李微澜到哪一步了。
　　刚进浴室，工作人员就被李微澜就被美得得惊呼呼一声，差点摔个跟头。
　　嘶……毫不夸张，帅得直冲脑门。
　　李微澜皮肤本来就很白，大概是没有怎么涂粉底的，只是薄薄地打了一层，皮肤就已经非常好。他的脸部轮廓本身就深邃立体，几乎不需要修容打底，直接开始叠彩妆。
　　但是慢慢地，工作人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主的彩妆越化越夸张，又舍不得走，在后面欲言又止的。
　　李微澜对着镜子涂口红，从镜子里看到工作人员的表情，冷淡地抬起眼，瞥向工作人员：“别瞪着我。”
　　工作人员望了望镜子里的李微澜，心里想幸好他昨天不打扮成这样，不然那张图可能没有这么火。
　　工作人员望着李微澜的夜店妆，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啊？其实你的眼睛很漂亮……眼睫毛也很长，没必要贴这么夸张的眼睫毛，走出去跟带了那种指套暗器一样要戳死路人了。”
　　李微澜又叠了一层淡粉色的唇蜜，用手指轻抹开，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出去出去，我要试香水了。你会污染到我的空气。”
　　“行行行……。”
　　-
　　又等了好久，李微澜才满意，终于肯出门。
　　鉴李微澜两点钟就被挖起来了，慢悠悠地打扮，涂涂眼影，换换衣服，戴戴首饰，一个小时绰绰有余，去到算早的。
　　会议室里人不多。
　　李微澜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犯困。
　　等了一会之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李微澜懒得睁开眼，继续撑着额角闭上眼睛睡觉。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之后。
　　某一瞬间，微憩中的李微澜感受到命运细小，又莫名其妙的波澜一样，感召般，睁开了眼睛。
　　之前借过两块钱的那个练习生推开了会议室的门，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破旧廉价的T恤，头发乱糟糟地，脸勉强算能看，清秀白皙，微微笑着，一副很好脾气的样子。
　　李微澜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也懒得问。
　　他们之间其实没说过几句话，李微澜的脑海中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回想起当时对方说出“祝你生日快乐”那一瞬间的语气和表情。
　　还有那种特别的，无法言喻的气场。
　　无比柔和，又坦荡赤诚得几乎令人厌恶。
　　在开门那一瞬间，那种鲜明又熟悉的气场毫不犹豫地席卷向他，吸引着他的大脑和眼睛，很没有礼貌地打扰了他的休息。
　　李微澜的目光当然是浅淡的，隐晦的。
　　沈宜团没有发现李微澜注意到了自己，他坐在座位上了好一会，才注意到李微澜。
　　实在是李微澜的存在太耀眼了。
　　他们上次见面没过多久，李微澜又换了个发色，染成了银灰色，发尾处则是直接像星云一般的银色，不知道是不是撒了亮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头发色闪闪发光的。
　　好像还带了浅灰色的美瞳，眼眸像贝加尔湖畔一样浅澈，褶皱鲜明的双眼皮大概也撒了亮粉，眼睫毛又长又翘，眨眼睛仿佛像在放电。
　　胸口挂着一个硕大的菱形银色装饰，底下坠着流苏，在光晕里波光粼粼。
　　沈宜团一时间不太紧张了，忘记了被叫来开会要说“出道”的事情，脑海中有点迷糊，被李微澜晃瞎了眼睛。
　　不止沈宜团，会议室里其他人刚来也会被李微澜吸引目光。
　　真漂亮，浑身上下亮闪闪的，跟天仙下凡一样。
　　就是有点太另类了。
　　甚少人会在公司里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
　　在泰和的公司楼里，高层穿西装，工作人员穿运动服方便跑动工作，练习生穿T恤宽松的裤子方便待会直接去泡练习室。
　　只有李微澜抓马又另类，人又长得这么漂亮，性格乖张冷漠，想不关注也很难。
　　而李微澜好像不在乎所有人，在公司里一直特立独行，没有玩得好的练习生朋友，对公司高层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今天半夜来会议室开会，李微澜也是这样，犯困，一直微垂着眼眸，冷淡无比，眼神变都不变一下的。
　　投影屏上播放着一张照片和一段视频，下方的热度正在疯狂攀升，李微澜明明是这场流量风暴的主角，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总监问他们俩认识吗，怎么回事，李微澜也只说了一句“不认识”。
　　剩下的事情全是沈宜团解释的。
　　秦总监听完之后，也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是见过一面，一点都不熟，这下操作起来有难度了。
　　“cp埋线”这事只能放到第二件事再谈。
　　除了那位祖宗，现在被叫来的练习生都在仰头看着他。
　　秦总监推推无框眼镜：“照片和事情待会再说。现在先说出道的事情吧。是的，泰和正在打算推一组新男团。”
　　亲耳听到这件事，能感觉到，台下的所有练习生都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瞬间更安静了。
　　李微澜一只手托住下颌，还在犯困。
　　不大的会议室里，紧接着传来窃窃私语。
　　“天哪，终于要推人了。公司成立这么久只推过一组女团，然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其实我老早就听说耀庭跑了很多制作人，原来是被挖到我们公司来了……艺人经纪组除了总监，全部换人了，看来是要来真的了。”
　　“可是为什么大半夜叫人来开会……”
　　“你管什么时候被叫过来开会。我的天终于能出道了。”
　　“未必吧。公司不可能推大型团，成本很高的。在座的人未必都能出道。”
　　“……那个，新进来那个黑料咖和李微澜肯定能出道吧，估计是捆绑卖腐，呵呵，太明显了。”
　　“那得问李微澜肯出道吗。李微澜不出道，黑料咖作为挂件也不可能会出道。”
　　“说得倒是…李微澜不是死也不肯出道吗，黑料咖难了。”
　　秦总监皱了皱眉，底下立刻安静了。
　　秦总监继续说：“新男团名字已经订好了，就叫Apollo，太阳神，也有美少年的意思。”
　　在总监背后的投影屏，展示着新组合的概念。
　　“阿波罗的寓意是很好的，是希腊神话中的最英俊的神，九头身的完美身段，同时富有才华，被视为音乐之神，艺术之神，光明之神。”
　　“组合成员暂定为四个人。组合将要发展的曲风比较多元，我们从老牌经纪公司请了一组新的制作人，成为Apollo的御用制作人，以后的每一次的回归概念力求创新，扎实……”
　　底下窃窃私语：
　　“我靠，下血本了泰和。”
　　“我听说是从耀庭挖过来的，很有实力的制作人，能出道的话就太好了。”
　　“嘘，嘘，总监瞪我们了。”
　　两个交头接耳的练习生像被班主任警告的中学生一样低下了头。
　　秦总监这才收回了眼神，继续道：
　　“……泰和会倾尽所有资源去帮助Apollo在圈内站稳脚跟。我们的目标首要是拿下今年的年度新人，以及年度歌曲大赏。毫无疑问，Apollo将会成为泰和的开社功臣，会成为历史的第一页……”
　　“重申一次，Apollo很快会出道，目标是拿下年度新人，年度大赏。泰和会倾尽所有资源在apollo身上。”
　　台下所有的练习生都心驰神往，一时间，会议室里安安静静地。
　　头顶上的灯光折射着，五彩斑斓的，编织着无数练习生美丽的梦想。
　　李微澜被秦总监吵得不困了，却依旧头都不抬，掏出小镜子，专心致志地检查着小镜子里的自己的妆容，看眼影有没有掉。
　　朋友也被叫来开会了，他小声跟沈宜团说：“你机会来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出道真的没机会了。公司推男团一般三四年一次，你等了八年，还能再等三年吗？十几年都出不了道，不行的。”
　　说着，朋友的眼光也瞥向李微澜：“公司的意思很明显了，要你卖腐。就是不知道李微澜肯不肯出道。说实话，我猜，连秦总监都没法逼李微澜出道。他要是真的不肯出道，那……”
　　沈宜团也知道。
　　他是李微澜的挂件。
　　要是李微澜不愿意，他也不可能会被带出道。
　　公司不是傻子。
　　这里的练习生这么多，凭什么把资源机会给一个自带负面新闻的练习生呢。
　　但是看李微澜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的样子。
　　对于出道这件事，沈宜团的心里又凉了半截。


第6章 
　　秦总监背后的投影屏正在展示出道预备组人选。
　　沈宜团在“主唱”那一页ppt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朋友捏了一把沈宜团的掌心：“主唱人选有你，rapper人选有李微澜，看来是真的打算让你们两个捆绑了。”
　　沈宜团勉强笑了一下，不怎么乐观。
　　介绍完组合概念，预备成员备选之后，秦总监又讲了选拔方式，说是会根据综合月末考核成绩和市场定位，三到五天之内会出结果。
　　定得这么急，大家都心知肚明，主唱和rapper位置基本已经被定了，如果李微澜肯出道的话，应该是李微澜和黑料咖沈宜团。
　　果然，散会之后，秦总监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让李微澜和沈宜团留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目光似有似无地在那俩人身上来回扫描，但是谁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偶像产业的食物链圈层就决定了，公司就站在食物链顶端，当着所有人的面搞操作又怎么样？
　　谁敢说一个不字，将无限期延长出道时间，合同在身，走又走不了，硬生生熬死你。
　　会议室迅速空了，只留下秦总监，李微澜和沈宜团，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头顶上的灯光依旧开得很足，冰冷的光线落下来，就显得会议室空荡荡地，气氛不知怎么地有些沉寂紧张。
　　秦总监清了清嗓子，拿起遥控器，又把ppt页面调回一开始那个页面，是李微澜和沈宜团那段视频和照片。
　　ppt装了插件，自动抓取微博数据，目前为止，流量还在疯狂增长，已经自发出现了两个人的西皮向tag和二创同人文，小说代餐的相关博主已经美美开饭了。
　　秦总监清了清嗓子，推推眼镜：“你们都是年轻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秦总监眼皮扫了一下李微澜，感觉很是头疼。
　　不过看见他愿意留下来，说明不是完全没得救的，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能让他出道的。
　　秦总监不知道的是，李微澜一听到散会，跑路的动作比谁都快，结果又被工作人用彩妆产品拖住。
　　两个工作人员在门口拦住他，劝他说，现在走了就拿不到礼物了，就是白来了，再留一下下吧。
　　李微澜一想也是，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座位，依旧托着下颌线在犯困。
　　秦总监说：“背后这段视频上了热门。是从今天下午就一直在发酵的，为了观察真实数据，公司完全没有干预。本来以为会退下去，但是到晚上十点钟，再次迎来热度爆发，很多营销号都下场了，公司的公关打听到很多营销号正在冲榜预热当中。”
　　“正好，最近公司打算推出新的男团。公司上下一致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沈宜团偷偷攥紧了手心。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李微澜的反应。
　　李微澜懒懒地抬起眼皮。
　　反应很冷淡，大概一只小虫从他面前飞过去都会比现在反应要大。
　　秦总监说：“实话实说，沈宜团不在出道最优选当中。至于李微澜要出道，我也很头疼，因为李微澜没好好上过课，业务能力一片空白，出道了也是丢人。”
　　李微澜微弯起了嘴角，完全不在乎，双手撑着旋转椅，转了个圈，淡淡地：“正好，我也不想出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啊大少爷。但是你看到没？看到没？”秦总监指着背后那张那段视频，“多少人等也等不来的机会，现在白白地砸在了你的头上。这说明什么？”
　　李微澜：“说明苍天无眼。”
　　秦总监：“说明你注定是天生大明星。李微澜。”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
　　秦总监说：“因此，公司经过紧急加班，商议，提报，审批，已经达成了初步方案，新男团的rapper是李微澜，主唱是沈宜团。你们给我出道去。”
　　秦总监继续说：“组合名字就叫Apollo，公司会尽力包装你们，做曲子，妆造，都尽量弄最好的，让组合的声量传到尽可能多的地方去，太阳，懂吧？世界上没有太阳光照去不到的地方。”
　　“我再详细一些介绍，你们听听就好，暂时不要往外说，现在主舞和领唱暂时还没确定，不过已经决定沈宜团你是Apollo的队长……”
　　沈宜团有些紧张。
　　秦总监看着沈宜团：“你大概是整个练习生界练习时长最长的练习生，技术很早就达到了出道标准，甚至可以秒很多现役爱豆。嗓子条件也很好，音色干净，音域横跨三个八度，且统一，什么风格都能唱，也挺符合太阳光芒无处不在的概念，以后你要挑战很多不同曲风，流行，blues，hip-hop，电子……作为主唱，你责任重大。”
　　秦总监走下来，拍拍沈宜团的肩膀：“忘掉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在泰和重新开始，有没有信心？”
　　沈宜团蜷缩着手指尖，眼神坚定又明亮，“有。”
　　“有就好。刚刚说了，你也是队长，年纪最大，要有作为队长的担当，对外要及时跟公司沟通动态，对内，要负责协调队内的关系。Apollo里面有个怪咖，大概会很难搞。”
　　秦总监目光一转，看向李微澜：“李微澜。”
　　“不过……他没什么好介绍的。什么都不会。定位是Apollo的rapper，不过这个不重要，到时候领唱也是副rapper，不然这个组合完全上不了舞台打歌。”
　　“李微澜最重要的定位是门面，概念中心，美少年，因为除了脸真的找不出别的地方了。沈宜团你作为队长，也要督促他多练习，不要在舞台上太丢人。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键盘声敲得飞起，正在做会议记录。
　　秦总监简单介绍完两个人之后，转头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还有一件事情比较重要。方案里还有一个特殊计划，既然让你们出道了，那你们就要发挥出你们独特的价值，就是你们要……捆绑营业，懂不啦？俗称……。”
　　“卖腐……”工作人员在旁边小声提示着。
　　“对！卖腐。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说话不兜圈子了。”
　　李微澜冷笑了一声。
　　漂亮的脸做起这种嘲讽至极的表情来，杀伤力也是一绝，秦总监被那种目光哽咽了一下。
　　不过好歹他是耀庭高薪聘请过来的艺人组总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刺头儿练习生没见过？
　　面对这种挑衅，一般直接忽视就行，越跟他杠他就越来劲。
　　而且秦总监隐隐约约听说，李微澜的来头非常不简单，背景讳莫如深。
　　不能像对待普通练习生一样直接开骂。
　　秦总监回避了李微澜的目光，继续说：“偶像只是公司包装的商品，脸长得好看就行，人设够有趣就行，不需要你们多有实力。”
　　“李微澜够好看了，沈宜团也不赖，很招人喜欢。这张照片在全平台玄学大爆，就说明你们之间的氛围是很合得来的，足够有趣，搭配出道就会有别人更高的流量。”
　　“搞这种东西必须要有点玄学，既然缘分来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收拾心情，准备出道，你们觉得呢？这是玄学，这是上天的旨意啊！我们只能接受了。”
　　不过沈宜团知道，才不是玄学。
　　李微澜长得这么好看，随便一张抓拍都很上镜，火是理所应当的。
　　不然公司也不会愿意让一个几乎零基础的人出道。说明泰和也很馋李微澜的脸，只要有一点点机会，就会把他推到大众视线面前。
　　还搭配了个挂件。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在这一刻，沈宜团感觉心跳得很快，他隐隐约约知道，苍天确实暂时闭上了眼睛，在打瞌睡。
　　沈宜团一向很倒霉，专门被上天针对。
　　现在命运正在呼呼大睡，暂时放过了他。
　　沈宜团紧张到都不太会呼吸了，专心地听着亲总监说话。
　　“至于要卖腐，你们也不用紧张，我司非常人性化的，来来来，这是你俩的，一人一本男团卖腐修炼手册，我看了，感觉十分有益处。”
　　那本男团卖腐手册足足有一本三十二开的新华字典那么厚，端正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完全是知识的盛宴呀。
　　秦总监语调神秘：“手册不可外传，千万不可外传，这可是秘密武器。”
　　“你们俩捧着手册先回去学习一下，有什么不懂的我们再讨论，把他当成一门功课，知道吗？像练习唱功一样，我就是这门功课的老师，好好学，我要抽查的！”
　　会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沈宜团站起身，秦总监正打算宣布散会。
　　片刻后，李微澜终于有了点反应，散漫地翘着长腿，一副纨绔的样子：
　　“我说过我同意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没想到李微澜突然反对。
　　毕竟从头到尾他都安静听着，像是一副摆烂了随遇而安的样子。
　　片刻后，秦总监怒了一下：“你故意的吗？会差不多开完了才说？！不同意为什么不早说，搞破坏是吧。”
　　李微澜理所应当地：“是啊。你半夜两三点挖我起来开会，我心里不爽怎么了，有问题？”
　　秦总监很少会这样受练习生的气，但是一想到能哄着这位少爷出道，新组合就有了天然曝光。
　　秦总监只能忍了，强行微笑：“我以为你在泰和当练习生就意味着你有出道的准备。不然你想干什么？靠你爸妈，混吃等死？”
　　李微澜语气轻松：“是啊。谁让我这么会投胎呢？不用承担责任，躺平就行。你嫉妒吗？”
　　“我嫉妒什么？你都长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躺平吗？趁此机会稍微动弹一下吧，而且上头亲自打了电话，你出道了这个公司才会拨多点妆造预算好好打扮你，不然你以为我愿意丢人？愿意在这跟你废话？”
　　李微澜面带嘲讽：“哦。你真没用。打了几十年工，还得忍气吞声忍我。”
　　这小畜生。
　　秦总监忍了又忍，心里想对方好歹有来头，又是公司上头重点保护对象，更有可能是公司未来的小摇钱树。
　　无论如何，惹不起。
　　秦总监咬着牙说：“你…你什么脑回路？而且我不是在忍你，是为了组合着想，为了公司着想。李微澜，我就没见过有练习生要公司高层求着出道的，你是头一个，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出道？不求你实力有多好，也不求你多有梗，你就站着，跟沈宜团同框就行，就这么简单。”
　　“NO。”
　　李微澜没废话的。
　　秦总监火又上来了，决定快刀斩乱麻：“我不跟你说了。沈宜团，把他带走，带走带走！”
　　李微澜比他还横，徒手拿起桌子上那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男团修炼手册，对半轻巧一撕，空气中发出鲜明又利落的“嘶啦”一声，一本手册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撕开了。
　　所有人都被李微澜吓得目瞪口呆。
　　哪里来的一身牛劲，上舞蹈课每天赖着半死不活地躺着玩手机的那个李微澜去哪里了。
　　李微澜撕了之后，把那本字典拍在秦总监肩膀上，语气彬彬有礼：
　　“我事先说了，秦老师。我不会出道，不会被别人碰我的脸，脏死了，不会去练习，很累，我讨厌出汗，更不会随便跟人卖腐，……”
　　李微澜递了一个眼神，掠向沈宜团。
　　对视一瞬间。
　　被拍开的纸页在空气中乱飞，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像白鸽扑楞的翅膀。
　　在散落的羽毛缝隙中，隔着微远的距离，沈宜团感受到李微澜的眼神，完全是冷漠又毫无波澜。
　　沈宜团的心被吊起来。
　　随后，李微澜收回眼神，阴阳怪气地说：“我崆峒。严重崆峒。你别做梦了。”


第7章 
　　秦总监瞪着眼问：“谁让你真做同性恋了？你要是真搞|基，我们就要去跳井了。”
　　“我管你跳不跳井，跟我有什么关系？总之你们不想泰和成为经纪公司界大笑话的话，就别逼我出道啦。我是没关系，不过你不怕整个公司跟我一起完蛋吗？”
　　顶着再好看的脸，说出这种话也绝对无法原谅。
　　秦总监忍了又忍，这是个活爹，不能惹，不能惹，不能惹。
　　他是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干过的事至今让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刚刚撕了本字典对他来说只是常规得不能再常规的操作。
　　但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秦总监声音忽然提高了：“李微澜！你怎么回事！”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半开玩笑半插科打诨地笑骂李微澜，现在看得出来他正在压制着火气：
　　“你以为我容易？啊？！多少人想出道，等了多少年都等不到这个机会，就说沈宜团，等了快十年终于能出道！你倒好，在这给我捣乱。”
　　李微澜主打的就是一个自己发疯，让他人内耗去，完全不受对方的CPU，立刻就顶回去：“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本来我日子过得好好地。姓秦的，你怎么倒打一耙呢？”
　　姓、秦、的。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叫过他了。
　　不说在老东家，来了泰和，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谁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叫声“秦老师”或者“秦总”，哪里有人敢管他叫“姓秦的”。
　　秦总监自尊心忽然就受不了。
　　心里想这都什么破事！好不容易下班了，结果大半夜地一张照片炸开锅，紧接着最上面的打电话叫他把李微澜这个赔钱货送出道，现在李微澜本人态度还极其恶劣，不配合！
　　这叫什么事啊！赚的那几个子儿都不够他去看精神科的。
　　不对，应该去看精神科的不是他。
　　秦总监大手一挥：“你不愿意出就不愿意出！滚吧，别在我面前呆着了，滚滚滚！”
　　李微澜“耶”了一声，朝着秦总监甩了个飞吻，还怪有礼貌地：“谢谢你。”
　　秦总监眼睛都快瞎了：“有病！滚！”
　　“走了哦。拜拜。”李微澜挥挥手。
　　秦总监的目光落到沈宜团身上。
　　沈宜团自觉担起了队长的责任：“呃，我会跟他谈谈的。”
　　秦总监沉默。
　　半晌之后，说：“沈宜团，你也先离开一下。主唱名额待定了。捆绑营业计划是很重要的一环，李微澜不配合，你的价值也值得商榷。你先回去，我再想想。”
　　沈宜团：？
　　李微澜在门口听见了。
　　不过他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李微澜推门转身就走了。
　　留下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
　　在秦总监和李微澜吵架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疯狂装死。沈宜团也是。
　　谁敢这样对秦老师说话？装死就是最好的。
　　但是沈宜团万万没想到锅落到他头上去了。
　　沈宜团还在懵逼：“可是……”
　　啊？刚刚不是你说的我还可以，值得出道的吗？
　　秦总监在李微澜身上受的气，全部洒在沈宜团身上，他面孔严肃，专门挑软柿子捏，对着沈宜团凶：“出去！”
　　语气很严厉了。
　　沈宜团立刻站起来，低头：“好的。”
　　命运在这一瞬间急转直下。
　　沈宜团失魂落魄地推门出去，走廊上，正好看到李微澜在门口整理他亮晶晶的蛇骨欧珀耳坠。
　　李微澜的个子很高，把走廊为数不多的灯光都挡住了，因此整条走廊显得有些昏沉，静悄悄地。
　　唯有李微澜身上挂着的耳坠钉子闪闪发亮，在夜色里尤其引人注目。
　　李微澜很忙，弄完耳坠，又掏出一枚小镜子，夹着粉饼拍拍脸，确保彩妆的状态是完美的。他揉了揉粉，瞥了一眼伤心欲绝的沈宜团，笑嘻嘻地：“你也被赶出来啦？”
　　“嗯。”
　　“真可怜。”
　　完全听不出安慰的语气。
　　“……”
　　沈宜团脾气再好，终于也有些受不了他。
　　他是因为谁才从出道的美梦中跌落呢？他为什么不能稍微配合一下呢？
　　就像秦老师说的，多少人，等了多少年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在今夜像流星碎片一样降落地球。而李微澜却对此不屑一顾。轻飘飘地就抹杀了。
　　然后悠闲地，笑眯眯地继续装扮他自己。
　　沈宜团深呼吸一口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在那一瞬间，他说不清楚是因为无法出道这件事伤心，还是因为对李微澜无用的迁怒，还是对有钱人家小孩的愤懑，命运的不公？可能都有。
　　复杂又激烈的情绪让沈宜团的嘴巴抿得更紧。
　　沈宜团不会说一个字，因为现在说的肯定都是气话，会吵架，会伤害别人，而他并不想这样做。
　　理智在告诉沈宜团，李微澜没有错。
　　他并不是他的谁，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情谊。
　　李微澜完全是自由的，他可以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就像他想怼秦老师就怼秦老师，想不出道就不出道，想炫耀他亮晶晶的宝石就随便炫耀吧，确实很漂亮。
　　沈宜团压下嘴角，转身走了。
　　李微澜“嗤”了一声，却在沈宜团转身之后，拍粉扑的动作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不太甘心。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李微澜很快就压了下去。
　　李微澜又不忙了，把小镜子收起来，跟在沈宜团后面，还在愤愤不平地小声嘟囔：“喂，你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又不是我让你出来的。你应该朝着姓秦的发火，我是无辜的。喂！”
　　沈宜团回头：“我朝你道歉！李微澜，我朝你道歉。别跟着我了，让我自己安静一些。”
　　李微澜愣了一下，“我也要回家的啊，谁跟着你了。你能不能态度好点？”
　　沈宜团往前迈的脚收住了。他转身，回头看李微澜。
　　李微澜个子很高，必须抬起头才能跟他对视。
　　说实话，李微澜的眼睛很好看。
　　练习生圈子里从来不缺长得好看的人，毕竟爱豆很大程度上是靠脸蛋吃饭。
　　然而李微澜仍旧是沈宜团见过最好看的人。
　　尤其一双眼睛。
　　李微澜审美有问题，沈宜团直说了。
　　李微澜审美有问题，明明很漂亮很勾人的一双桃花眼，非要往上面叠夜店彩妆，重重叠叠的颜色和亮片虽然很华丽很魅惑，但是也盖住了李微澜眼睛本来的样子。
　　这时候凑近了看，沈宜团才能看得见夸张彩妆下，李微澜的桃花眼。眼头深邃，弧度流畅又优越，下眼睫毛是天生的，长得尤其好，看起来更加魅惑迤逦。
　　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却完全看不出一点友好的善意。
　　满满的全然是幸灾乐祸。
　　顽劣又无辜的眼神。
　　沈宜团本来想说点什么。看着李微澜的眼神，一口气提起来又卡住。
　　沈宜团抿紧了嘴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李微澜：“沈宜团！”
　　沈宜团不理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还有一堆事情要考虑。
　　结果李微澜不依不饶地，个子高腿又长，没两步就把沈宜团拦下了，手扒拉着沈宜团的肩膀，“我叫你呢。你装听不见是不是？沈宜团不是你的名字。”
　　沈宜团回头，抓着李微澜的手狠狠一甩，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干什么！”
　　沈宜团很少很少发脾气。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生气”这种情绪。这是他不是他第一次对人发火？
　　沈宜团不记得了，他满头都是焦虑又崩溃的情绪，一向温和又明亮的眼睛，此刻暗沉沉地，沉默地盯着李微澜。
　　沈宜团一连串地问：“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李微澜也火了，他脾气本来就暴，怎么可能不还嘴？
　　李微澜：“你朝我吼什么？！不就是不能出道吗？”
　　“原来你知道啊。什么叫‘不就是不能出道’吗？我跟你不一样，李微澜，你长得这么好，就算你只稍微练习一下下，都会有大把人哄着捧着你让你出道，而且你家不一般吧？泰和是不是还是你家的？你家的，大少爷！你家的！满意了吗？”
　　沈宜团无意中踩了李微澜的雷区。
　　他最讨厌别人提到他是谁谁谁家的小孩这件事。
　　因为根本不是。
　　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名不正言不顺的，公司的人面对他的处境也很尴尬。
　　要说不尊敬吧，那倒也没有，世事难料，毕竟他姓李，日后的事情很难说。
　　可是要说真心实意地为李微澜好，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上课？懒散混日子？胡作非为？漫无目的虚度光阴？再这样下去人生会烂掉？那算什么，只要他愿意就行了。
　　李微澜本人则是一直是过着没有归属感的日子。
　　爸爸不是他的爸爸，妈妈不是他的妈妈，李不是他的姓，住过的每一个房子都不是他的家。
　　小时候写同学录，那时候李微澜还没有现在这么乖戾，因此还略有一些朋友。
　　朋友给他写同学录的纸。
　　李微澜最讨厌的就是上面的“家庭地址”。
　　他有吗？住过的每一个房子，一旦徐真或者李宰平的原配发现了，他就一定要立刻搬家。
　　有时候两个大人没有及时找到地方给李微澜住，李微澜就要去麦当劳窝着过夜。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有人来接他。
　　李微澜一般会嘻嘻笑着，在“家庭住址”那里写下：我是个江湖大侠，在江湖流浪，四海漂泊。
　　李微澜要是真的是个江湖大侠，手里配着刀剑的话，可能会抽出刀指着沈宜团，冷冷地说，“逆贼放屁！胡言乱语！受死吧！”
　　可是他不是。
　　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攻击沈宜团。
　　李微澜讥讽地看着沈宜团：“所以还是不能出道，所以朝我撒气。你怎么不反思反思你自己呢？像你说的，要是你脸长到我这种程度，不早就出道啦？整容去吧，可能还有点希望。祝你成功，宝贝。”
　　他甚至还wink了一下。
　　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顶着这张脸说话，真是有够气人的。
　　沈宜团快被他气晕过去了。
　　平心而论，沈宜团长得完全符合当出道偶像的标准，皮肤白皙，整张脸的五官清秀且柔和，笑起来的时候还有脸颊肉，是妈粉很喜欢的那种长相，一看就觉得心软软又很亲和。
　　但是确实打不过李微澜的脸。沈宜团感觉不能在这件事上跟他绕，忍下了。
　　同时对李微澜的印象跌倒谷底。
　　他真是受够了，受够了。
　　别再跟自己说话了，求求李微澜了。
　　沈宜团心里很乱，今晚的心情起伏实在是过于难以言喻，他感觉心里累到极点。
　　看到沈宜团转身要离开，李微澜又急了，不让沈宜团走，但是说出来的话更让人生气了：“这就走啦？去哪里，赶着找医生动脸是吧。真抱歉，我没有这个需求，帮不了你……”
　　李微澜就是欠，明明一直拉着沈宜团不让人家走，磨磨唧唧地，又总是说这些话故意气人。
　　“啪”的一声轻响，沈宜团一巴掌扇到了李微澜脸上。
　　……所以被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欧珀蛇骨耳坠亮晶晶的，随着李微澜的脸被打到一边去，在侧脸边缘微微晃荡。
　　李微澜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捂着脸。
　　慢慢地转回来，眼眶里已经有眼泪在打转，在光影下显得楚楚可怜地。
　　沈宜团：“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李微澜。”
　　李微澜捂着脸不说话。
　　沈宜团的声音轻轻地，还带着微微的喘气，更多是气的。
　　沈宜团仰头望着李微澜，看着李微澜一副疼得快要晕倒过去的样子，他眉头皱起来，“……你干什么，我没用力。”
　　李微澜不理他。
　　“喂。”沈宜团推推李微澜，“李微澜？”
　　沈宜团从来不会跟人生气，更不会跟人动手，这是第一次，莫名其妙一巴掌就盖上去了。
　　但是他确信自己没使劲。
　　真的。
　　不知道怎么就把人家扇得都流眼泪了。
　　沈宜团心里百般纠结，闭了闭眼睛，把一切的情绪都压下来，死死忍住，正想说点什么，感觉李微澜可能异于常人？对痛感也是，所以也许被打得很疼，不然也不会直接掉眼泪。
　　沈宜团始终眉头紧锁，还是打算说点什么。
　　结果李微澜突然就破防了，比沈宜团更失控，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对着沈宜团大声哭诉：
　　“沈宜团，你觉得我脑子有病那你扇我脑子啊，你打我脸干什么？”
　　李微澜像是委屈到了极点，捂着脸：“扇坏了怎么办？脸多无辜啊，惹你了吗？我的脸惹你了吗？！你去过博物馆吗？你知道我对脸的保护程度堪比博物馆里的文物吗？你这是在做什么？相当于破坏文物！你应该被抓起来！我要报警，用破坏文物罪把你抓起来。”
　　沈宜团：？
　　李微澜吸了吸鼻子，哭得可怜极了，泪眼迷蒙地掏出小镜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欧珀耳坠，开始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被划伤。
　　眼角还挂着眼泪呢。
　　桃花眼大概是很适合沾水雾的，哭起来简直我见犹怜，既漂亮又让人心软。
　　可惜长了一张嘴，永远在天马行空地胡言乱语。
　　李微澜一边检查一边抓着沈宜团：“你不许走，破坏文物罪，我要告你。”
　　沈宜团：？
　　一般人被打了不是打回来或者要求道歉的吗？报警也可以啊，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哭的理由是在计较打的是脸还是脑子？
　　李微澜还在嘟嘟囔囔地委屈着，沈宜团理解不了，只能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别哭了。”
　　李微澜借过纸巾：“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沈宜团心里说谁原谅谁？明明是你说话真的很过分。
　　但是沈宜团没说出口，他好像明白了，李微澜这个人，精神状态确实跟普通人有点点不同。很难跟他好好说话。
　　也没办法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
　　他感觉自己应该远离这种不稳定的家伙。


第8章 
　　沈宜团是那种就算下定决心要远离了，也尽量做得很体面的人。
　　他蹲在原地，等李微澜擦干净了眼泪，才打算走。
　　结果李微澜蛮不讲理，又非要沈宜团去便利店陪他买冰块敷脸，磨磨唧唧了好一会才肯放沈宜团走。
　　最后在路口分开的时候，还不依不饶地，掏出手机，说：“把你微信给我。”
　　沈宜团：“怎么了？”
　　“还你钱，公交车的两块钱。”
　　李微澜从家里的金小猪抠出了零花钱，里面加起来有好几百，去银行存进卡里，所以现在还是有几百块现金的。
　　沈宜团笑笑：“不用了。”
　　“要。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而且你打我了。”
　　李微澜不满道：“你打我了！虽然现在暂时没什么，但是明天起来我发现有内伤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李微澜越想越有道理，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就要加！”
　　沈宜团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被李微澜缠得没办法，他本身就不擅长拒绝别人，只能掏出手机，打开添加好友的界面，给李微澜扫。
　　李微澜的手机“嘀”的一声，跳出来一个古早阿狸的小狐狸头像，微信昵称很无聊，就是名字的拼音大写，SYT。
　　李微澜不屑的“啧”了一声，撅撅嘴，还是点了添加。
　　备注名字也懒得改。
　　添加通过之后，李微澜火速转了两块钱过去。
　　沈宜团点了接受，注意到跟李微澜的微信头像跟他本人的形象很不一样。
　　李微澜的微信头像是一根粉红色的淀粉肠，有两颗大板牙，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正趴在书桌前，苦恼地写着什么，嘴巴撅起来显得特别委屈的样子。
　　沈宜团笑了笑，正犹豫着要给李微澜改什么备注，毕竟一串火星文加emoji看起来太奇怪了。
　　李微澜转了两块钱，高贵冷艳地：“收到了是吧，我走了。”
　　沈宜团一下子被打断了改备注的想法，于是那串奇怪的火星文就这么留了下来。
　　跟李微澜本人抽风的精神状态一样。
　　虽然没再见面了，但是面对他那种头疼的感觉却始终给沈宜团留下了点阴影在的。
　　-
　　此后的生活平静如水，沈宜团继续没日没夜地泡练习室，吃饭，睡觉。
　　如果说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大概是不再那么相信自己一定能出道。
　　泰和在公布会推出“Apollo”之后，会在大课下课之后点名，叫名单上的某些练习生去开小灶，曾经在小会议室见过的另外练习生也会被叫过去。
　　沈宜团虽然也在ppt的名单上面，但是从来没有被留过堂。
　　一开始的确很难过。看着同伴们一个一个被叫走，老师的嘴巴里却从来不会叫起沈宜团的名字。
　　别的练习生也会窃窃私语，议论沈宜团是又被软雪藏了吗？
　　没出道就被雪藏，不知道是不是又干了什么。
　　一开始沈宜团觉得有点难堪。
　　但是后来经历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
　　声乐课一般晚上九点半下课，沈宜团不再像之前那样自己练习到十二点钟才回宿舍，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工。
　　他白天要上课，就已经pass掉了很多工作。而且沈宜团学历不高，又没有什么文化，暂时只能找到便利店收银的工作。
　　便利店的夜班是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正好跟上课的时间错开。
　　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半夜没什么客人的时候，沈宜团可以撑在桌子上稍微睡一会。
　　今天晚上也一样。
　　再繁华的S市，到半夜三四点钟也会变得空荡荡地。高楼的霓虹悉数退散而去，玻璃门外的街景一片漆黑，只有风呜呜地吹着的声音。
　　沈宜团双手叠在桌子上，像个取暖的小狗一样埋着脑袋睡。
　　头顶的白炽灯很亮，但是也影响不了沈宜团睡觉。
　　他白天上课太累了。
　　便利店里很安静，只有关东煮机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沸腾着冒着小泡泡。
　　雪白鱼丸的味道很香，一直在空气中蔓延着，渗进沈宜团甜甜的梦里。
　　“叮咚！欢迎光临！”
　　机器女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来，接着是玻璃自动感应门往两边滑动的声音。沈宜团条件反射地坐起身来，看向玻璃门，微笑：“欢迎，——”
　　沈宜团的话卡在嘴边，顿了几秒钟，还是继续，不过声音带着迟钝和犹豫：
　　“……光，临？”
　　走进便利店的人是李微澜。
　　沈宜团下意识地想逃离开李微澜，又突然想起那天在公交车站，李微澜好像在跟他父母吵架。
　　当时是卡被停了，车被拖走了，现在是……沈宜团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思考着。
　　李微澜拖着一个大约二十九寸的黑色行李箱，完全没化妆没做头发，甚至还穿着睡衣，毛绒绒的，青蛙图案。
　　说实话，沈宜团觉得李微澜不化夜店妆的样子好看一百万倍，漂亮的桃花眼没有亮片彩妆的掩盖，完完整整地展露出来，眼头深邃，眼尾的弧度略弯，往上微翘，眼睫毛又长又密，垂下来，眼尾潋滟着一层略淡的阴影。
　　便利店天花板的灯是强烈光源，因为李微澜皮肤很白，打在他脸上就有种过曝的效果。
　　唯有鼻尖右侧那一枚黑色的小痣很明显，像美人修长脖颈上悬挂的优雅的一颗圆润的黑珍珠。
　　李微澜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刚睡醒，没打理过，却依旧富有光泽又柔软，软趴趴地垂在额前，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地走进便利店。
　　沈宜团的说话声音又轻，他都没发现站在柜台后面的是沈宜团。
　　李微澜拿了一瓶矿泉水去收银台结账，机器发出“嘀”的一声。
　　“两块。需要袋子吗？”
　　李微澜仿佛觉得这声音在哪里听过，抬起眼眸，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又是他。
　　怎么每回都是他。
　　李微澜不高兴地撅着嘴：“不要袋子。你怎么在这？”
　　沈宜团把矿泉水递给李微澜：“我在这里打工。”
　　“哦。”李微澜淡淡地，把矿泉水揣在睡衣的口袋里，拖着行李箱想走。
　　徐真女士曾经在电话里说过房子不能再继续住了，但是没想到她这么狠心，半夜三点钟直接叫人上门拆门，只给他半个小时收拾东西，立刻滚蛋。
　　李微澜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掏出个行李箱就开始收东西。
　　幸好他对这种事已经很熟练，因为从小到大发生过无数次。
　　李微澜保持冷静往行李箱里面扔东西，确保带齐紧急要用的东西。
　　不过跟以前有点不同的是，这次李宰平和徐真没有再说“小微你等等，爸爸妈妈很快给你找地方住。”
　　就只是说“这个房子，你不能住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李微澜面无表情地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
　　在原地站了一会以后，最终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座房子。
　　他一下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住酒店？钱都不够住两天的。朋友？没有。
　　李微澜拖着行李箱，穿着拖鞋，在街上一圈一圈地盘旋着，像一艘失去了纽带孤独又混乱的宇宙飞船。
　　宇宙空旷又孤独，正在无限膨胀，永夜注定无法消弭，小飞船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停靠，一直盘旋，盘旋，盘旋，直到燃油耗尽，筋疲力竭，成为无用的太空垃圾。一如现在是半夜三点，街上黑漆漆地，什么人也没有。
　　李微澜走了很久，最终走累了，随便挑了一家便利店进去。
　　然后就一头撞见了沈宜团。
　　在耀眼的白色灯光下，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眼睛明亮又温和，眼眸里的光柔和无比，似乎能驱散一切沉默的阴霾。
　　面前是明亮的一片，空气中有一股鱼丸在锅里沸腾的香味。
　　海带木鱼花煮了又煮，跟鱼丸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变成一股乳白色的烟飘出来，很温暖，几乎要把李微澜的指尖融化掉——
　　他在街上漫游了一整夜，只穿着睡衣，手指尖早就被风吹冻了。
　　被温暖的烟一拱，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蔓延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的感觉。
　　从指间一直滚到心脏，痒到几乎有些疼痛。
　　李微澜有点受不了。
　　耳朵里都是汤锅咕哩咕噜的沸腾声，像心跳一样震耳欲聋。
　　李微澜蜷了蜷发麻的指尖，捏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指节几乎发白。
　　“……”
　　李微澜本来想走的。
　　太丢脸了。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曾经见过他狠狠丢脸的人，还有在他面前继续丢脸第二次吗？
　　不要。
　　绝对不要。
　　就让他继续在街上乱逛吧，直接逛到死好了。
　　只是，在拖着行李箱转身的那一刻，沈宜团在他身后问：“李微澜，你要吃关东煮吗？我请你吃。鱼丸很好吃的哦。”
　　沈宜团问了出口。
　　就算下定决心远离，但是架不住沈宜团本身就是个很心软的人。
　　看到任何有需要帮助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走向对方。
　　结果李微澜完全不领沈宜团的情，头也不回，声音冷硬：“不要。”
　　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响起一阵咕噜噜的饿肚子的声音。
　　李微澜：“……”
　　他低头瞪了一眼不争气的肚子。


第9章 
　　胃不服气地又咕噜噜了几声，似乎在抗议说它真的非常饿了。
　　这其实不能怪李微澜的胃。
　　李微澜从小一个人住，没人管他死活，本来就不正常吃饭。基本是想起来就吃点阿姨做的饭，要是懒得吃就继续躺着。一天吃一顿也是常有的事情。
　　昨天就只吃了一顿，还大半夜在街上荡，被风吹了这么久，饿到肚子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宜团笑了笑，温柔地说：“那是我想吃了。你陪我吃吧。我请你。”
　　沈宜团猜到李微澜可能因为联姻的事情跟父母吵架了。
　　大半夜地离家出走。
　　虽然上次分开的时候不算一次友好的告别。
　　但是看到李微澜一个人在大半夜拖着行李箱在街上乱逛，他还是问了出口。
　　你想要吃鱼丸吗？我请你。
　　沈宜团就是那种性格。
　　看到有需要帮助的人，比起计较曾经的情绪，沈宜团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走向对方。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击垮他这种习惯温柔的性格底色。
　　沈宜团站在玻璃台后面，温和地笑着，耐心地等待李微澜的回答。
　　李微澜拖着行李箱在便利店的门口站了好久。
　　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唰唰”的声音，如此反复许多次，看起来有点滑稽，像坏掉的电视机反复播放的雪花片。
　　最终李微澜自暴自弃了。表情还要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撇撇嘴：“好吧。”
　　说着，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去，找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下，回头看沈宜团拿了拿了两个纸碗，放在关东煮的机器旁边，然后又拿起一个银色的大勺子，捞了捞汤锅。
　　瞬间，便利店里弥漫起了关东煮汤汁的香味，清甜的海带木鱼花味道配合着各类丸子的肉香味，在浓稠的汤汁里起起伏伏，空气中有咕嘟咕嘟丸子沸腾的声音，滚来滚去，李微澜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更加饿了。
　　李微澜觉得沈宜团太坏了，他是故意弄得这么香的。
　　偏偏身体不听话，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得更响了。李微澜偷偷舔了舔嘴唇。
　　沈宜团还在不断地搅拌着稠汤，好几下之后，才温声问：“鱿鱼卷你喜欢吗？”
　　“随便。”
　　沈宜团观察了一下李微澜的脸，看起来是喜欢吃的表情啊。
　　李微澜皮肤白，喉结突出，喉咙咽动的动作特别明显。偏偏嘴硬得不得了，两只眼睛也不看他，懒洋洋地样子，好像真的不在乎。
　　沈宜团感觉他有种诡异的萌感。
　　沈宜团说：“哦，好吧。那我们不吃这个了。”
　　李微澜：“随便。”
　　可是沈宜团明明看到李微澜的嘴撅了一下，明显是不太高兴的表情。
　　沈宜团还是偷偷地把鱿鱼卷加上了。
　　“蟹籽福袋呢？”
　　“一般。”
　　沈宜团忍不住说：“喜欢要直说啊，又不丢脸。”
　　李微澜顿了顿：“关你屁事。”
　　沈宜团给他加上了三个福袋：“脾气真坏啊。如果很喜欢很想要的吃的，要是因为不好意思说，真错过了怎么办？”
　　李微澜满不在乎，漫不经心地抠着手指头：“错过了就错过了呗。”
　　“好吧。”沈宜团觉得强求一个人改变他的性格是很困难的事情，于是笑笑，不再说了，转而问，“包心贡丸呢？”
　　“……还行。”
　　“豆腐，白萝卜和土豆，昆布呢？”
　　“都可以。”
　　“桂花卷呢？”
　　李微澜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比了个ok的动作。
　　沈宜团问：“要三个？”
　　李微澜摇摇头，“不。
　　他又严肃地：“勉强吃三串吧。”
　　沈宜团哭笑不得，给李微澜烫了三串桂花丸，剪到纸碗里，问：“细粉丝，乌冬，河粉，你喜欢吃哪个？”
　　“乌冬。下到咖喱鱼蛋里，我要吃咖喱乌冬。”
　　“好。你喜欢吃软一点的？给你烫久一点好不好。”
　　李微澜确实喜欢吃软乎乎的东西。原因是懒得咬。
　　但是沈宜团是怎么知道的。
　　他望向沈宜团，沈宜团好像不抬头也能读懂李微澜的眼神，熟稔地剪着丸子，说：“上次在泰和年会看到了，你们那桌的玉米软糖几乎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别的硬糖你都不吃。”
　　李微澜感觉关东煮的热气都快扑到他脸上来了，有点烫：“爱吃软糖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沈宜团想到什么很好笑的，笑得眼睛弯弯的：“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练习生，只喜欢吃巧克力。餐桌上其他人都没怎么吃糖果，可能是怕公司骂。因为要控糖。”
　　“哦。”李微澜重新面无表情。
　　很快，沈宜团煮好了两碗关东煮，用托盘撑着送到吧台边，拿了一根筷子和几根竹签，递给李微澜：“来，吃。”
　　李微澜的声音很小：“……谢谢。”
　　李微澜用竹签戳起了个桂花卷，吹了吹，然后放进嘴巴里。
　　桂花卷烫的时间刚刚好，脆脆的很有嚼劲，而且很吸水，嘴巴里咬了两下，瞬间就有浓稠的汤汁在口腔里爆开，甜甜的，还带着海鲜的香味。
　　李微澜认真地吃着，脸上不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臭脸表情，就连鼻尖右侧的那枚小痣也鲜活许多。
　　吃完一个，他立刻戳下一个桂花卷，放到嘴边吹了吹。
　　李微澜的头发看起来近看便感觉质感更好了，而且好像微微卷，就显得愈加蓬松了。
　　在灯光下两只眼睛垂下来，认真地盯着手里头的关东煮，表情竟像小孩子一样甜甜地在期待着什么。
　　沈宜团是第一次见，觉得新奇，他忍不住又笑着问李微澜。
　　“好吃吗？”
　　李微澜脸上那种真挚的表情迅速退散，重新恢复臭脸。
　　他抬起眼睛，眉峰冷冷地，看着沈宜团，抬手一口吞掉桂花卷。
　　等到全部吞下去了，李微澜才慢悠悠地想了想，说：“一般。”
　　沈宜团说：“好吧。”
　　过了一会，沈宜团又问：“你怎么了啊？大半夜地不在家睡觉。”
　　李微澜卷着乌冬面，一副懒得理沈宜团的样子。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李微澜冷笑了两声，一副拽得要死的样子。
　　沈宜团看得又想抽他。
　　但是鉴于这个人很爱掉眼泪，又麻烦，沈宜团想想还是忍了，又给他拿了一瓶椰汁。
　　两个人在便利店里安静吃着关东煮，直到墙壁上的时针转过一整圈，外面的天色渐渐变亮，淡紫色的黎明光影铺满整个天空，临窗街边的一点一点地逐渐被阳光照亮。
　　第二天的清晨到来了。
　　随着天空越来越亮，便利店里的顾客多了起来，很多都是在附近上班的人，来便利店买便当和饭团当作早餐。
　　沈宜团又要开始忙了，整理卫生，煮关东煮，收银，整理补充货架，李微澜就穿着睡衣趴在木头桌子上睡觉，完全不在乎别人若有若无的微妙视线。
　　反正睡衣有毛绒帽，扣下来盖住整张脸，趴着，别人也不认识他谁。
　　直到早上八点钟，便利店交班的人来了，沈宜团可以下班了。
　　沈宜团摘掉围裙，推推李微澜的肩膀，轻声说：“我要下班了。走了哦。这里不好停车，停车的位置我发到你手机上了，你要是有朋友来接你，你就直接报地址就行。”
　　根本不会有什么朋友来接他。他谁也不认识。
　　李微澜坐起来，摘下睡衣兜帽，睡得有点懵懵的，费力了好一会才理解沈宜团的话。
　　他要走了啊。
　　然而李微澜没有多挽留。
　　他拉起兜帽，盖住自己的脸，重新趴回桌子上，声音低了下去：“走就走，叫醒我干什么。”
　　沈宜团安静了好一会，看着李微澜，一会之后，他问：“李微澜，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去？”
　　“……”
　　李微澜把面子看得比天高，从来不肯轻易示弱。
　　一被人戳破就瞬间狂犬病发作一样坐起来，乱用那张漂亮的脸，肆无忌惮地翻了个白眼。
　　他又瞪着沈宜团，态度恶劣：“待会就有朋友来接我。你赶紧走。”
　　沈宜团始终情绪稳定：“好吧。那我走了。拜拜。”
　　李微澜冷笑，动作很粗暴地给自己扣上睡衣兜帽，趴在桌子上，给沈宜团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照顾好自己，拜拜。”
　　沈宜团拍拍李微澜的肩膀。
　　李微澜还是没理他。
　　明明要走了，动作还是轻轻地，很温柔。
　　为什么呢，明明就是要走了錒。
　　沈宜团跟同事打完招呼就走了。
　　便利店电子音很大声，“欢迎光临！”简直吓人一跳。
　　李微澜依旧趴在桌子上，许久过后，脑袋悄悄地转了个方向，朝着门口的方向，像只黯然的弃猫。
　　李微澜正趴在临街边的桌子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沈宜团真的走了，背影涌入人流里，然后慢慢地走远。
　　那么大只的身影，就那样一直团着，趴在桌子上，表情变得有些沉默，一直盯着沈宜团离开的方向。
　　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这样独自被留在原地的场景发生过很多次。
　　李微澜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无所谓了。
　　而且这是个仅仅见过两三次面的陌生人。
　　产生这种情绪实在是过于愚蠢。
　　李微澜戴着睡衣兜帽又在便利店的吧台桌边坐了一会，只要不露出脸，他就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后来又觉得莫名其妙地很难以忍受，这个便利店太讨厌了，又亮，又空，又窄，人来人往，吵死了。
　　没意思。
　　李微澜还是起身，拖着行李箱起身离开了便利店。
　　行李箱的轮子滚啊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吵死了。
　　同样是咕噜咕噜的声音，李微澜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昨晚沈宜团曾经问过他。
　　要是真的很喜欢的，却因为害怕丢脸，不愿意说真心话而错过了怎么办？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李微澜模糊地回想着，因为阳光太晒，他的眼睛微微地眯起来，瞳孔是浅琥珀色的，闪烁着细碎的光。
　　“错过了就错过了呗”。
　　李微澜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话在当时那一瞬间是痛痛快快地说出口了。
　　可是如今想起来，情绪却微妙地急转直下。
　　李微澜黑着脸，拖住硕大的行李箱往前走，软底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拖鞋上的毛绒青蛙舌头被颠得一上一下，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可是李微澜还在一直暴走一直暴走，都快把毛绒青蛙的脑浆摇匀了。
　　如果它能说话它真的想求李微澜，我的大少爷你又怎么了，你要去哪里，求你了歇会吧。
　　可是李微澜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这里位于S市的商业CBD，丛丛耸立的高楼大厦之下，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
　　高跟鞋和皮鞋的声音咔哒咔哒，大家都有各自的目的地。
　　偶尔转头会看一眼路过的奇怪的李微澜，遮掩不住矜贵傲慢气质，长得特帅，脸蛋特美，却穿着睡衣和拖鞋。
　　看不懂。可能是富二代的行为艺术吧。
　　这样的念头淡淡地划过，忙碌的人也不会继续深想，吸了一波李微澜的颜值之后就继续忙了。
　　只有李微澜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李微澜走了半天，最终坐在地铁站的台阶上，翻开手机通讯录。
　　找了半天也找到一个靠谱的人。
　　正烦躁着想摔手机的时候。
　　头顶上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李微澜，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回家？”
　　熟悉的声音。
　　李微澜几乎是瞬间抬起了头。
　　早晨的阳光炽热又茫烈，逆光打在沈宜团的背上，浑身像渡了一层耀眼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朦胧感，美好到不像在苦浊的凡间。
　　李微澜被烫得眼热，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他冷静了两秒钟。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琥珀色的瞳孔依旧落入沈宜团的身影。
　　再次，依旧。
　　李微澜拉着行李箱站起来，摆脸：“不要。”


第10章 
　　两个人回到公司宿舍楼下。
　　李微澜仰头看着破旧的居民楼，在风中冷静了一会。
　　看起来没有电梯的样子。
　　他撇撇嘴，心情很不好，问：“几楼？”
　　“五楼。”
　　“没有电梯？”
　　“没有。”
　　李微澜烦躁极了，处于一个仇视世界的状态，“啧”了一声，好像想骂两句脏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抬起行李箱抬腿就往楼道里走。
　　楼道里比外表看起来还要破旧，现在是早上九点钟左右，楼道里面却很阴暗，楼梯表面没有贴任何瓷砖，赤|裸的水泥就暴露在外面，经过许多年的风霜，表皮都脱落了，露出森森的骨骼。
　　墙壁两边贴满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大部分是开锁的，粘在墙壁上像腐烂的伤口。
　　李微澜越看越烦躁，他讨厌丑丑的东西。
　　楼梯被他踩得“砰砰”响，上楼梯的时候完全不管行李箱轮子的死活，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沈宜团想安慰他一下，又怕他发火或者哭了，只好先闭上嘴巴。
　　好不容易爬到了五楼，李微澜把行李箱扔下，等着沈宜团用钥匙开门。
　　他半蹲在地板上，侧脸雪白，一双冰冷冷而微烦躁的眼睛微抬起。
　　居民楼的时间太久远了，锁都有点老化了，楼道里又黑，沈宜团每次都要对锁芯对好久才转得动门。
　　李微澜在旁边等着，看起来像下一秒钟就会掏出A|K|4|7把面前这扇摇摇欲坠的门给一炮轰碎。
　　“咔哒”一声，门终于开了。
　　沈宜团松了一口气，他刚刚还真有一些忐忑，生怕大少爷受不了这气一脚把门踹烂了。
　　这是租的房子，坏了要扣押金的。
　　沈宜团把钥匙收起来，回头跟李微澜说：“进来吧。”
　　李微澜把行李箱拎起来，跟着沈宜团进屋。
　　本来泰和的练习生统一被安排在一栋有电梯的大楼里，但是沈宜团进去的时候没有空房间了，也没人愿意跟沈宜团做室友。
　　泰和只好再另外贴钱给沈宜团，让他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
　　资本家始终是资本家，对于一个没出道的练习生，并且没什么可能出道的练习生，想要投资很多钱是不可能的。因此给的租房补贴就很少。
　　在寸土寸金的CBD中心，能在狭窄的小胡同里找到这样一间拥有独立浴室，独立厨房的一室一厅已经很不错了。
　　房子小一点，破一点也没关系。沈宜团一直是从苦日子当中煎熬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李微澜就不行了。放眼望去，整间小房子都没有他以前房子的一个窗外露台大。
　　而且他个子很高，一九一左右，在阴暗逼仄的出租屋里就显得更加突兀。
　　李微澜看起来很难忍受，也不坐沙发上，就那样蹲在地板上，窝在行李箱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浑身散发着烦躁的气场。
　　沈宜团笑了笑，不劝他，转身去厨房，开橱柜，拿了一个公司发的新杯子。
　　正洗着杯子呢，李微澜这时候进厨房了。
　　厨房瞬间变得更加局促。沈宜团正洗着杯子呢，手肘往后一动，就碰到了李微澜的胳膊。
　　李微澜瞬间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炸猫小猫一样大叫起来。“啊！”
　　“你干什么！”
　　李微澜往后弹了好远。
　　不解气一般，又对着沈宜团不高兴地大声说：“你碰我干什么！”
　　李微澜就是单纯不爽，随机找点事情发脾气。
　　沈宜团却误会了，脑海中莫名其妙想起来那天他说自己崆峒。
　　原来是真的啊。
　　恐到这种程度。
　　沈宜团洗完杯子，慢慢地关了水龙头，才转身，笑说：“反应这么大啊，轻轻地碰了一下而已。你真的恐同？”
　　李微澜拍拍胳膊，翻了个白眼：“当然。”
　　但是因为李微澜长得很漂亮，又不是真的在生气，动作看起来就有些娇滴滴的，跟小朋友一样。
　　一个特别麻烦的小孩，脾气看起来很不好，傲娇，敏感，容易生气，炸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无比鲜活生动，比平时挂着的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死人脸可爱无数倍。
　　沈宜团就忍不住老是逗他。笑嘻嘻地说：“你真的恐同啊？那还跟着我回来？”
　　这话信息量就太大了。
　　李微澜瞪着沈宜团：“你什么意思？”
　　沈宜团，收手吧，别逗人家了。
　　可是忍不住。
　　下一秒钟，沈宜团说：“你说什么意思呀？”
　　“你神经病是不是？”
　　沈宜团不会跟小孩较真：“怎么又骂人。”
　　沈宜团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
　　李微澜更生气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地眯起来，闪烁着光芒：
　　“神经病，管你是不是。反正你还不够我一只手的。走开。”
　　沈宜团洗完了杯子，给他装了点温水，递给李微澜：“生气啦？生气也不能打架，家里太小了，会把东西弄坏的。”
　　李微澜哼了一声，沈宜团这时候已经进卧室里，只能模糊看到对方弯腰的模糊背影。
　　他是？
　　他真是？
　　李微澜咬着杯子的边缘，脑袋在慢吞吞地思考。
　　要是真是怎么办，他真的讨厌。
　　因为李微澜喜欢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也很喜欢化亮闪闪的妆，学校戏剧节对于穿裙子这件事也从来不排斥。
　　所以从小到大也有很多人默认李微澜是gay，还会“帮他出柜”。
　　尽管李微澜说过很多次，我不知道，我没有性/幻想的具体对象。
　　但是就是会有很多人说哎呀你别装了，你这么喜欢打扮，肯定是基佬。
　　李微澜：“……”
　　久而久之他也麻了。
　　是不是弯的他真的不知道。因为李微澜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
　　他喜欢什么呢？
　　李微澜只喜欢每天躺在沙发上看黑白电影，看书，进入另外一个绮丽又悲凉的世界，喜欢用亮晶晶又梦幻的饰物和衣服装饰自己，喜欢用黑色的字墨写下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对于这些事情才算得上“喜欢”。
　　他喜欢一切漂亮的，有艺术感的东西。
　　所以在这世上，李微澜最喜欢自己。
　　谈恋爱？做||||||||爱？男的，女的？
　　没兴趣。滚一边去。
　　但是别人就是会上来就给他下定义，嗯，你是男的，你喜欢化妆，你是同性恋。
　　拜托，我自己都没搞清楚呢？你算老几？
　　还有些毫无边界感又恶心的人，会通过学校的校内通讯给他发那种会长针眼的图，前面后面都发了，试图达到一种“引|诱”的目的。
　　李微澜真的崩溃了，你在这偌大神圣又纯洁的学术殿堂干些什么龌龊事啊，真不要脸。
　　李微澜绝不忍着，反手挂到校内网去。
　　他不是有互联网露|||阴癖吗？让群众们都来看看，满足他的大癖好。
　　李微澜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结果个臭不要脸的死基佬，简直丧尽天良，还叫他的小团体在放学路上堵李微澜。加上露||||阴哥一共五个人，其中不乏有两三个身材尤其高大的白人teen。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李微澜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这么抽象，他每天安静如鸡地上学，化妆，跟徐真李宰平发狂犬病，除此以外没招惹过其他人，为什么总是有神经病来烦他呢。
　　于是李微澜狂犬病大暴发，抡起一根棒球杆就是干。
　　露|||阴哥吓死了，心里后悔怎么不叫多点人。
　　他上厕所的时候观察过李微澜，个子高，鼻梁挺拔，浑身上下发育都很好，特别好。
　　平时更是没少偷偷看李微澜，发现李同学的眼神一直懒洋洋地，但是某些时候动作特别do|||m。
　　所以这位哥斗胆猜测：李微澜同学，虽然爱亮晶晶的打扮，但绝对是1，绝世狂1。
　　这位哥特意叫多了几个人，没想到还是李微澜1起来不要命，棒球杆甩得“chua chua”声，伴随着痛击落下，还会有那种惊悚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鏖战半天，最后只有李微澜一个人站在中央，微微喘着气。
　　露瘾哥想跑，但是好像膝盖被敲出了问题，暂时动不了了。
　　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地，然后就看到李微澜哭了。
　　露营哥：？
　　胜利的泪水？嘲讽他？
　　一打五你没哭，打完你哭个屁，贱人。
　　李微澜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吸了吸鼻子，哭得泪雨朦胧，湿湿的眼睫毛一簇一簇地，美。实在是很美。
　　又1又美，吃到就是赚到。
　　不对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露营哥想扇自己两下让自己克制！保持理智。
　　然后，露营哥就听见李微澜边擦眼泪，边小声抱怨：“你有病啊，打架就打架，抓我脸干什么。”
　　李微澜搓了搓指腹，崩溃：“有血！我的脸受伤了，我毁容了你就死了。”
　　露营哥在心里破口大骂：你才有病，明明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伤口，你看我们五个，都在地上起不来了都。
　　“明明很用心地护着脸了，还是被划伤了，你做那么长的美甲干什么？”
　　李微澜蹲在露营哥面前，瞄了一眼蜘蛛绿的美甲，顺便吐槽，“还做得那么丑。避雷了。你下次找中国人做，中国人美甲技术好，花样又多，好看的。现在我先帮你摘掉。”
　　就是摘掉的手段过于暴力。
　　在场的左右人都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忍不住闭上眼睛。
　　最后，美甲片被踩得稀巴烂，烂在了原地。李微澜满手是血地去医院了。
　　要看看脸上那一厘米的左右伤口要不要紧。
　　要是留疤了，他先捅了那五个贱人，然后再立刻自尽。
　　结果可想而知。
　　才一厘米，不到。
　　再加上李微澜爱惜脸蛋爱惜得要命，日夜都在举着小镜子观察，各种修补的膏都往上抹，就是东非大裂谷都给他抹平了，更别说那要用放大镜才看得见的小伤口。
　　两天之后，李微澜恢复了美貌。继续去上学。
　　放学围堵李微澜准备实施霸|||凌的那五个人也转校了。
　　在那之后就没有人敢打过李微澜的主意。
　　李微澜也没有再接触过类似的群体。
　　所以当泰和的人让他装男同，李微澜第一反应是排斥，恶心。再加上还要一边装男同一边当偶像，更无语了。
　　李微澜死也不会干的。
　　但是好巧，现在又寄男同篱下。
　　李微澜隐隐崩溃。
　　这时候沈宜团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背了个书包，边走边说，“你自己在家，我得去公司上课。”
　　李微澜还在想东西，语调懒洋洋地：“知道了。”
　　“噢，好吧。”沈宜团也不怎么在意，跟李微澜介绍起房子，“这儿的房子是租的，所以不可以打架，东西坏了房东要扣押金。除此以外别的什么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动，我白天在公司上课，有时候晚上去便利店值班，基本不在家，你呢？”
　　“不知道。看心情。”
　　“好吧。午饭要自己解决哦？你可以自己做，还有钱的话可以自己点外卖，我中午不回家做饭，蹭公司饭堂。公司饭堂挺好吃的。”
　　“呵呵。”李微澜说，“我也是泰和的练习生。”
　　“是噢，这里离公司很近，你也可以去饭堂吃饭。”
　　“还有一件事。”沈宜团回头说，“房子是一室一厅，所以，只有一张床，你晚上可能要躺沙发。”
　　“哦。”李微澜表情麻木，心里想起昨晚上还在睡两米的大床，床上堆满了布偶，窗外能看见这条城市最宽的江，底下霓虹闪烁，川流不息，再抬眼扫了一圈昏暗的出租屋客厅，更觉生无可恋。
　　天堂跟地狱的距离也太近了吧。
　　李微澜一副死人脸，捧着泰和发的廉价塑料杯，说，“我想洗澡。”
　　现在九点多，算早上，来得及护肤。
　　“去吧。浴室在厨房旁边，有点小，你要小心一些，别摔跤了。”
　　“知道了。”李微澜摊开行李箱，开始找衣服。
　　沈宜团小心地打量着李微澜的行李箱，一打开又被眼球污染了一波，行李箱一打开就看到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有，五花八门的，潮得让人风湿病都犯了的各种元素，什么银色铆钉，流苏，破洞，各种诡异奇怪的刺绣图案堆叠着，打开箱子的时候像放出了潘多拉魔盒，妖魔鬼怪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箱子里堆得东西反而很整齐，一点儿也不乱，衣服，日常用品，干的，湿的，分门别类放在一块，有种既疯狂又克制的奇怪感觉。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李微澜在收拾东西。
　　沈宜团心里有数不清的疑问，但是过了半晌之后，他还是忍住了，带李微澜去浴室，告诉他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
　　李微澜面无表情地听着，然后就从锡纸袋里掏出了好几大瓶瓶瓶罐罐，摆到架子上。
　　架子有三排，本来只孤零零地放了一瓶舒肤佳沐浴露和一支洗发水。
　　等李微澜把袋子里的瓶罐掏空，抖了抖空袋子之后，沈宜团目瞪口呆地发现，三排架子已摆得满满当当的。
　　浴室里十分狭窄，他眨了眨眼睛，转头看李微澜。
　　李微澜倒是很自然。
　　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是个超绝松弛感的神经病，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东西，还认真地跟沈宜团介绍：“这是我喜欢的香氛，有香香的味道，你也可以用，我不介意。”
　　李微澜逐个瓶子指过去：“这个是发膜，这个是护发精油，护发素，头皮按摩膏，这些是洗澡的，这个是浴缸泡泡球，不过这里没有浴缸暂时用不上，这个是身体乳……这个，”
　　沈宜团听得简直头晕：“我不用，我不用。”
　　“哦，好吧。”李微澜对护肤变漂亮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但是没人跟他聊，他可以大人不记男同过，跟沈男同聊聊，“你要是感兴趣就问我，我教你。”
　　沈宜团笑：“……谢谢你。”
　　“你快洗澡吧。我很快要去公司上课了。家里要是没人，你出门记得自己带钥匙，钥匙藏在门电箱里。”
　　“知道了。”
　　沈宜团替他关上门，把浴室留给他。
　　顺便把灯开了，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浴室是暗卫，只有一个小小的排气扇窗口，白天也要开灯才看得见。
　　“啪嗒”一声，灯开了，浴室门是玻璃门，大约是薄薄的一层磨砂玻璃，灯光一打，浴室里的身体轮廓就显得一清二楚。
　　李微澜已经宽松又毛绒绒的睡衣外套脱掉了，里面还有一件短袖，他正在卷起腹部，单手脱掉T恤，随手把衣服一扔。
　　在乳黄色的玻璃照耀下，李微澜的身影清晰又模糊，修长挺拔，双腿比例夸张，身体的肌肉匀称又富有美感，像博物馆里影影绰绰的艺术雕像一样。
　　而且李微澜不止打了唇钉眉骨钉，就连身上挂了两枚像宝石一样的坠子，点缀在胸口，随着卷衣服的动作一上一下微微摇曳晃荡着，像他鼻尖上那枚生来的小痣一样，氤氲着蛊惑迷离的氛围。
　　李微澜还会用指尖拨了拨那两枚吊着的小宝石。指尖雪白修长，宝石小巧，暗红，精致，交错之间危险又涩||情。
　　沈宜团“啧”了一声，心里感觉很可惜。
　　这么漂亮的身体，真是……
　　真是……
　　应该立刻抓去练舞！
　　手长腿长，会让他在舞台上很吸睛，跳舞很容易就能达到那种漫不经心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很好看的程度，肌肉流畅匀称，能让他有充分的体力和爆发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站在舞台上从头到尾都完美。
　　对了，他今天扛着个那么大的行李箱爬了五楼，也完全不喘，这是普通人的体力吗？
　　难道扮猪吃老虎，每天在他大豪宅里偷偷练舞？
　　正思索着，浴室里爆发一阵尖锐尖叫：“啊！！！”
　　是李微澜的惨叫声。
　　说实话，这还是沈宜团第一次听见一个成年人发出那种像小孩一样毫无克制，打算灭碎世界的尖叫声。
　　沈宜团赶紧凑近浴室的玻璃门，敲了敲，问：“怎么了。”
　　“被烫了！”李微澜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惊恐。
　　“啊？”
　　沈宜团懵了一下。
　　李微澜好像很委屈，不满足地，再次尖叫了一声，“被烫了！”
　　沈宜团哭笑不得：“我听见了。你要继续洗还是先出来涂药膏？继续洗吧，待会涂了药膏也会被冲掉的。”
　　李微澜好像在跟战斗，百忙之中抽空回沈宜团：“我全身都被烫了，红了都，药膏不够我涂的。我还是继续洗。”
　　“那你继续洗，有事情再叫我，我就在外面。”
　　“唔……”花洒的水声很大，李微澜的声音压在其中有些模糊，“这个水，是怎么调低温度的？”
　　沈宜团耐心教他：“你看上面的热水器，看见没？”
　　李微澜抹了一把满脸的水，眯起眼睛，热水器是那种燃气的，太久了，显得很旧，脏脏的，李微澜不太想碰，可是水实在太烫了，洗不了澡。
　　“上面的标识模糊了，我大约记得降低水温是第二个按钮，往左边拧，然后你再调淋浴器上面的，不知道有没有生锈，你看着点，别整个拧下来弄坏了。”
　　沈宜团隐约察觉到李微澜是个大力怪童，不放心地叮嘱道。
　　李微澜满脸都是水，个子又高，在狭窄的浴室里动一动都很艰难，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去拧那个热水器，大声说：“我死了以后一定要买一个巨无霸plus版棺材，被关在窄窄的地方好难受。”
　　沈宜团无可奈何地笑起来：“现在不能土葬了，都是要烧成灰的。”
　　李微澜好像被烫到精神失常了，开始胡言乱语，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是疯子：“那我买一个，像科学实验室的溶液缸那么——大的骨灰缸装我自己，反正不能憋死我。”
　　“好，你弄好没有？”
　　“我不会啊！”李微澜惨叫，“都看不清。”
　　沈宜团觉得照顾李微澜一个人，比照顾一百个小孩子还要麻烦，又总担心他真的不会，很好心地问：“我进去帮你吗？”
　　李微澜大惊失色：“不用！”
　　“吱呀——”一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已经被推开了一道口子。


第11章 
　　李微澜在迷蒙的水雾中一脚踹到磨砂门上，发出尖锐爆鸣：“变态，滚蛋！”
　　沈宜团被门猛地一弹，敲在额头上，一阵头晕目眩，李微澜在吼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过了几秒钟，他才缓过来。
　　李微澜好像又哭了，浴室的磨砂门后水花四溅地：“你这个人可怕得很，直接就开门进来了，齐心可诛你是。”
　　玻璃门上的影子看到李微澜又生气又无措，好像自暴自弃，整个人视死如归一样冲进花洒里，“……嘶，我要被烫晕了！”
　　沈宜团：“……”
　　真是头铁。
　　宁愿烫死都不肯让我帮他。
　　不过他刚刚做得确实不对，应该留时间给李微澜先披上浴巾的呀。平时照顾弟弟们照顾习惯了，竟然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真是太不对了。
　　所以李微澜一边洗一边骂也是正常的。
　　沈宜团怕李微澜真被烫晕了或者气晕了，在浴室门口等着。看到李微澜这么多瓶瓶罐罐地，沈宜团还以为他要洗很久。
　　结果过了十分钟之后，李微澜就停了水，穿好衣服出来。
　　沈宜团蹲在门口抬头看，迎面扑来一股香香的潮湿的气息，很淡，但是闻了感觉很舒服。
　　李微澜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从脖颈到小腿，整个人都被蒸得快熟了，肤色呈现一种水蜜桃一样的绯红，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走到沈宜团的面前。
　　他卸了妆，还不肯露出脸，敷了一张白色的面膜，一双漆黑潋滟的桃花眼藏在面膜的洞洞后面，盯着沈宜团，表情爱答不理的，很不高兴的样子。
　　沈宜团笑着问：“平时你不用花洒洗澡吗？都是用浴缸吗？”
　　李微澜用干燥的毛巾擦着头发：“恒温的，自动调温度，不需要动手。”
　　“在我家你要自己调温度哦。”沈宜团拉着李微澜进浴室，边教他调边解释，“因为我上课回来总是很累，浑身都难受，所以习惯开热水烫一下，水温跟平常平常人比可能是高一点。”
　　李微澜毒舌：“你得去医院吧。这样只会让你变烤乳猪。”
　　沈宜团笑眯眯：“你想吃烤乳猪了？晚上我看看有没有，打包两份猪脚饭回来。”
　　“谁想吃？而且烤乳猪跟猪脚饭不一样吧。”
　　“没差啦。”沈宜团教李微澜调好水温，然后就放手了，开始收拾去公司上课的东西，边收拾边说，“我得去上课了，你昨晚没睡觉吧？困了可以去我床上睡觉，自己在家小心一些，陌生人来不要开门，这里因为房租很便宜，复杂的情况也很多……”
　　“沈宜团。”李微澜忽然打断了沈宜团。
　　“嗯？”沈宜团还在收拾东西，头也不抬。
　　李微澜拿起刚刚随手摘下的表，递给沈宜团，语气淡淡，“这个给你。”
　　“嗯？这个是什么？”沈宜团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倒是没接过来。
　　“手表。你要是没钱买猪脚饭了，就拿这个去卖了，这样我们就有猪脚饭吃了。”
　　“不用。”沈宜团干脆利落地拒绝，“我很能攒钱的，暂时还有钱。你安心住。”
　　李微澜执意要把手表塞给沈宜团：“可是我要吃很多很多猪脚饭。你养不起我。拿着。”
　　这玩意儿在原来的房子满柜子都是，好多连袋子都还在，外面包着的丝绒布也没拆过。
　　但是李微澜出来的时候唯独只带了这块儿。
　　这是徐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但是现在也不那么重要了。
　　给就给了吧。
　　李微澜拎着手表的指尖停在半空中，微微挑着，执意要给沈宜团。
　　沈宜团终于也没拒绝了。
　　他只是接过来，然后找了张纸巾包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手表很贵。
　　包好了以后，塞进客厅的抽屉里，对李微澜说，“那我把它放在这里，你不怎么出门是吧，正好了，在家看猪脚饭，别丢了。”
　　沈宜团好像被李微澜传染了神经病，也跟着他胡说八道。
　　李微澜“唔”了一声，整个人摔进小小的沙发里，踢了拖鞋，两条大长腿架在小茶几上，双手叠在肚子前面，懒散矜贵状。
　　沈宜团收拾好了东西，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说：“我得去上课了。”
　　“你在家看好猪脚饭哦，那可是……多少份来着，你的手表多少钱哦？”
　　“六千多，”
　　“哦那就是多少来着，六千除于二十五……”
　　李微澜：“万。”
　　李微澜的声音淡淡地。
　　沈宜团：“？”
　　他是一晚上没睡觉脑子不清醒怎么着？
　　六千多万？
　　一个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上大学要准备两万，这能供多少个弟弟妹妹上大学啊！——六千多万！
　　他想在市中心买个小小的房子就要一千多万，这位大少爷出手就是六套？六套！全款！拎包入住！ 那可是六千多万！
　　他还想，还想每天都无痛吃关东煮，这是多少串昆布了？——六千多万！沈宜团都不敢想。
　　李微澜指了指时间，懒洋洋地说：“你要迟到了。路上慢慢算吧，反正我是瞎几把混的学历，文盲一个，靠脑子算不出来。”
　　沈宜团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手表拿去卖了？”
　　李微澜装作睡着了，不想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这块儿手表意义不一样？
　　是活到现在唯一一份来自爹妈的生日礼物。
　　李微澜跟父母的感情非常别扭。
　　他长大了，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傻傻地期待爸妈能多抱抱他，现在的他已经看透了父母根本不会爱他。
　　然而，然而，人总是好傻，总是一种喜欢自我欺骗的生物，有时候又忍不住抱有期待。
　　万一呢。
　　所以李微澜还是不愿意扔掉这份礼物，众多手表，包，珠宝首饰里面，只挑了这一件带走。
　　但是刚刚父母发了微信给他，叫他把手机也给还了。
　　按照地址寄过去，不然就报警。
　　李微澜看到信息以后，面无表情就按掉了手机，沉默了一会，从行李箱里掏出那个手表盒子，给了沈宜团。
　　-
　　沈宜团出门有点迟了，得跑着去上课。抬起眼，天空中好像出现了四个硕大的金色的字，写着六千多万。
　　别说六千多万，就是六万块他也没有。
　　同时沈宜团开始想把他带回家真的好吗？
　　李微澜不是无处可去的小流浪猫。
　　这是个货真价实，生来就眼高于顶的权贵富二代，随手摘掉就能送人的一支表，就是普通人好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或许，要是他不把他带回家，李微澜的父母就会心软呢？然后他就能回家了。
　　沈宜团习惯性地想着。
　　或者李微澜有没有别的富二代朋友？富二代住的地方肯定跟他现在住的地方不一样呀，电子锁，有浴缸，淋浴系统是恒温的，有独立的客房，总比跟着他挤窄窄的出租屋要好吧。
　　沈宜团生出一些犹豫的心思，打算问问李微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一个人拉着行李箱没地方去，有别的朋友吗？看怎么才能帮助他。
　　要是李微澜的爸爸妈妈心软了，而李微澜却不知道，一直在他家，那沈宜团觉得自己的罪过真是太大了。
　　下了声乐课之后，今天便利店不用上晚班，难得晚上有空。
　　沈宜团去打包了两份猪脚饭，想了想，还是要了二十块钱烤乳猪前腿，拎着熟食的袋子回家。
　　打开门，就看到李微澜躺在沙发上，跟他今天早上出门的动作一模一样，要不是他脸上的面膜摘了，沈宜团还以为他一整天没动过。
　　傍晚五六点，出租房也很暗，没什么阳光，唯一落在门板边缘的光，还是门最上面的栏缝落进来的。
　　没有办法，阳光也不是公平的，对穷人格外吝啬。
　　沈宜团觉得更应该把李微澜送回家。
　　沈宜团在门口顿了两秒钟，抬手，“啪嗒”一声拧亮了客厅的灯，家里瞬间亮了一些。
　　李微澜抬手捂了一下眼睛，半天之后，才慢吞吞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沈宜团，一脸漫不经心。
　　李微澜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膜，一张脸完整的展露在灯影下。
　　饶是见过很多次李微澜的脸了，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沈宜团的内心还是被李微澜的脸蛋美貌程度震了一下。
　　不化那些妖孽的夜店妆，整张脸原原本本地露出来，更好看了是怎么回事。
　　雪白绮丽的皮肤，桃花眼眼头无比深邃，眼尾迤逦朦胧，睫毛又浓又密，微微眨动，自带眼线和阴影，呈现一种朦胧迷离感。
　　李微澜的鼻尖右侧，那枚漆黑的小痣点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让黑色黑得更纯粹，让雪白白得更诱惑。
　　真是天生大少爷脸。
　　但是每次开口说话，总让人想打他一顿：“你回来啦？我躺了一天呢。”
　　练舞累到想死的沈宜团：“……”
　　沈宜团把猪脚饭和烤乳猪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厨房没有动静，今天中午公司饭堂也没看到李微澜的身影，他问李微澜：“吃午饭了没有？点外卖了吗？”
　　“没有呀。”李微澜无辜地说，“我不是说了吗，躺了一天。”
　　沈宜团：“……”
　　他感觉他好像理解了李微澜死都不想出道的原因。
　　沈宜团：“你不想出道，是不是嫌累。”
　　李微澜不以为然：“我是啊，怎么了。”
　　沈宜团扑哧一声笑了。
　　李微澜皱起眉毛：“你笑个屁。当偶像多累啊，要练唱歌跳舞，要背各种东西，要饭撒，要上综艺，要商演，要赶电台行程，还要被公司抓去满世界巡演，惨过黑|奴。傻|逼才每天上赶着出道，搞不懂你们。”
　　李微澜还懂挺多……难道他真的事先了解过？每天扮猪吃老虎装作什么都不懂？
　　沈宜团不知道怎么问，只好顺着李微澜的话题反驳：“可是出道的话，可以唱歌，可以见到很多你喜欢的人，收获来自世界各地的爱，你也爱他们，很幸福的。”
　　“呵呵。”李微澜冷笑，然后突然扯着嗓子嚎了几句不是地球人能听得懂的旋律。
　　沈宜团：？
　　他怎么了。
　　李微澜又胡乱“啊啊啊欸欸欸”了几句，才说，“我在唱歌啊。”
　　沈宜团：？
　　真是不能理解。
　　好像一个神经病。
　　虽然很好笑。
　　到底是谁说李微澜脾气暴不好惹，这不是挺好笑的吗。
　　李微澜欸完了，才说：“我在唱歌啊。不用做偶像也能唱歌，声乐是人类的本能。至于得到喜欢，首先我不需要。其次，就凭我长成这样，随便拍张照片，搔首弄姿点的，等着就行，然后就会有人喜欢了。”
　　沈宜团：“……”
　　这算什么。
　　美而自知，还特别得瑟是吗。
　　沈宜团承认，虽然李微澜说的话真实的。
　　不然那张公交车站牌之前的糊图也不会一夜之间万转。
　　但是听起来就是有点嫉妒。
　　沈宜团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免得被这个神经病气死。
　　沈宜团换了一双拖鞋，拉开窗帘，尽可能让阳光照进来，回头又问：“中午不吃饭的话，不饿？”
　　“不饿。饿了就闭上眼睛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要是醒过来还饿呢？”
　　“那就继续睡呗。反正又不会死。”
　　沈宜团真是服了他了。
　　李微澜这时候闻到隐隐约约的香味了，坐起来，鼻子像小猫那样动了动：“买什么吃的啦？”
　　“猪脚饭，还有烤乳猪。”
　　“哇。”李微澜去扒拉着袋子，然后自觉去厨房拿了三个碗，把饭和熟食倒进去，用微波炉加热。
　　猪脚饭很快就好了，从微波炉里端出来，香喷喷的。
　　等到沈宜团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李微澜才动筷，刨了一口饭混着肉。
　　“好吃。”李微澜幸福得眼睛眯了起来，下定决心一般绝决，对沈宜团说，“我要潜回家里，看看还有什么能偷的，统统卷走。命令你，骑士！以后你天天给我买猪脚饭吃。”
　　“好，尊敬的李微澜公主陛下，我给你把风。”
　　沈宜团在孤儿院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经常顺着小朋友的话乱说。
　　现在又被李微澜传染了神经病，现在能毫无波澜地，顺着李微澜的话说下去。
　　别人听见沈宜团说这种话肯定是很吃惊的。
　　李微澜不满意，一本正经地：“叫我国王陛下，请。”
　　沈宜团想了想：“公主和骑士听起来才比较像一对吧。”
　　沈宜团说的一对纯粹是搭子的意思。
　　但是李微澜联想能力无比丰富，还以为是情侣的那种一对，气急败坏：
　　李微澜恨恨地戳着筷子：“什么一对？不是一对，谁跟你一对……国王。我是国王，懂不懂。”
　　沈宜团心想就是公主啊。
　　一般公主是全国最美丽的人，谁能比李微澜更美丽呢？
　　而且用公主逗李微澜真的很爽，沈宜团觉得自己真不是人，还在继续说：“公主陛下怎么生气了。尊敬的猪脚饭公主陛下。”
　　李微澜气得想掐沈宜团的脸。
　　沈宜团脸颊侧边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块很小的软肉，长在那里就是给人掐脸颊的.
　　但是李微澜一想，说不定会让这个男同得逞。
　　于是狠狠地，咬着牙忍了。
　　沈宜团吃着饭，眼睛忽地瞟到桌子上有一台新手机，“这是什么东西？你的备用机？”
　　这台手机看起来很明显就是二手手机，看不出牌子，没包手机壳，白色的手机外壳透着一股廉价的塑料感，随便扔在桌子上。
　　李微澜扫了一眼手机，还在吵到底是猪脚饭国王还是猪脚饭公主的那种生动又高傲的表情忽地褪去了，放下了筷子，“嗯”了一声，说，声音低低地，“不是，这是我的新手机。”
　　沈宜团感觉李微澜的情绪看起来太糟糕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呀？”
　　“没怎么，就是原来的手机，我爸妈让我还给他们，只能用这个了。”
　　李微澜笑了笑，“本来伤心得要死，幸好有猪脚饭，太好吃了。我只能勉强忍受这台烂手机了。”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那张漂亮的脸还在勉强笑着，越看越心酸，又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用勺子勺了半盏烤乳猪的汁，浇到李微澜的白米饭上，教他：
　　“不说这些了，猪脚饭公主，我们吃饭，烤乳猪的汁拌饭特别好吃。”
　　“嗯。”李微澜低头拌饭，鼻头酸涩，眼睛又掉下了眼泪。
　　本来没想哭的。本来觉得无所谓了的。本来心如死灰了的。
　　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安慰一下，又哭了。


第12章 
　　李微澜这回是真哭了。
　　他真的哭的时候就不像装哭那么轰轰烈烈地，只是一直低着头，偶尔用手揉揉眼睛。
　　沈宜团吃着饭，过了好一会，才隐约听到李微澜吸鼻子的声音。
　　那动静十分微小，细细簌簌，不仔细听的话，未必能发现。
　　沈宜团心里猛地跳一下，心里想为什么又哭了呢？他咬着筷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抽了两张纸递给李微澜，微歪着头，十分善解人意：
　　“是不是吃到辣椒了？你不能吃辣对不对？”
　　李微澜“唔”了一声，接过纸巾，撇撇嘴：“都怪你。辣死我了。”
　　“好，都怪我。待会出门买饮料好不啦，买冰椰汁，那个好喝。”
　　“再买点玉米软糖。”
　　“好。”
　　李微澜勉强不哭了了，拿纸巾擦擦眼睛，还翻起下眼睑，边揉边说：“幸好没戴彩色美瞳，我现在买的那个彩瞳很难用，稍微有点什么它就会位置不对，弄着可麻烦了。”
　　沈宜团好奇地看着李微澜的长睫毛：“你平时在家里也会化妆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微澜哼了一声，又说，“家里有人就要化妆，比如阿姨来做饭什么的啦，懒得折腾就在房间里不出来，出门会弄弄。”
　　虽然语气不太好，但是态度竟然出乎意料地配合啊，还会乖乖解释。
　　沈宜团笑了起来：“那我待会出门买冰椰汁，你要跟我一起吗？”
　　李微澜看了眼外面的阴沉沉的天气，撅着嘴：“不想去。”
　　沈宜团没强迫他：“那你自己在家，我很快就回来。买点椰汁，零食什么的，我上课上班的时间不稳定，万一没办法及时回到家，你就先吃点零食垫肚子。”
　　李微澜不满：“喂，你把我当什么了，弱智吗。”
　　沈宜团笑了笑：“不是，你是猪脚饭公主。”
　　李微澜恶狠狠地：“你再说一次。”
　　“好话不说第二遍啦，公主。”
　　沈宜团夹了一块烤乳猪放到李微澜碗里，“快吃饭。”
　　“你滚。”李微澜怨念地，碗里的烤乳猪肉却照吃不误，边吃还要边瞪着沈宜团。
　　吃完饭，沈宜团打算出门去买东西，李微澜扔了把雨伞给他，尾音懒散，“天气预报说会下雨”，然后淡定转身进了厨房洗碗。
　　结果左脚狠狠岔了一下右脚，青蛙拖鞋都差点掉了。
　　“谢啦。”沈宜团大声对着厨房弯腰洗碗的人影说，拿起钥匙，“我出门了。”
　　出租屋的铁门传来“嘭”了一声，门板薄薄的一层，甚至还能听见楼道沈宜团的脚步声正在渐渐远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褪却了，李微澜才停下手里洗碗的动作，测过身，低头看自己的青蛙拖鞋，玩偶的脑袋都歪掉了。
　　李微澜轻轻地“啧”一声，微抬起腿，晃了晃，拖鞋顺势被摇正了，绿色青蛙两只巨大的眼睛正对着李微澜，跟他的主人正大眼瞪小眼。
　　“你慌什么。”李微澜对着拖鞋上的青蛙玩偶冷哼，甩了甩青蛙头，轻嗤，“出息。”
　　洗着洗着，窗外忽地闪了一道雷电，接着雨便茫茫然地落了下来。伴随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洗水池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清晰。
　　以前李微澜自己在家的时候很烦下雨，因为雨声太响，雷电太吵。
　　一个人站在高楼层的巨大落地窗旁边，俯瞰下去，空中缭绕着雾气，茫茫然地全是胡乱倾洒的雨水。
　　车，人，灯全部都看不清，成了一场空荡的梦。好像整个世界直接只剩下了雨，玻璃窗和他一个人类。
　　那种感觉不知怎么地有点孤独。
　　在这一刻却有点点不同。
　　厨房里开着暖黄色的小灯，面前是阴暗狭窄的洗手盘，一扇要掉不掉的生锈玻璃窗。
　　窗外的树长得很高，茂盛的样子，雨水顺着叶脉作优美的弧线飘落，往下看，能看到匆匆躲雨的行人。
　　每个人都面目模糊，小小个的，像蚂蚁一样，很难看得清。
　　李微澜却老是一边洗着碗一边往楼下看，深邃的桃花眼轻眯起来，目光似乎在找某一个人。
　　找不到也没关系，看不清也没关系，雨一直下也没关系，雷电再闪也没关系.
　　因为在不久之后，屋子里就会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轻轻地一拧动，会有人拎着满袋子的零食回家，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噗嗤”一声扯开饮料的易拉罐，挤进小小又有些昏暗的厨房，笑嘻嘻地把饮料递给自己。
　　两个人都湿漉漉的，空气中是柠檬洗洁精的味道，和外面沾着潮湿雨雾的气息。
　　不知道怎么地都笑了起来，破旧的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个人染着暖黄色灯光的笑容。
　　小扑棱蛾子在旧灯泡边缘扇扇翅膀，像是这场雷雨天气里的鼓手。
　　于是李微澜觉得这场雷雨天尤其好，特别好。
　　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类就好了，既不会太孤独，也不会太吵。
　　李微澜还是很讨厌拥挤和吵闹的。
　　门锁声响，一声小猫的“喵喵”叫打断了李微澜的胡思乱想。
　　李微澜已经把碗都洗干净了，摆在架子上闪闪发亮，随便擦了两下手，走出厨房。
　　就看到沈宜团回来了，真的拎了满袋子东西，放在小桌子上，一如既往是那种温软又老实的笑容。
　　但是跟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沈宜团怀里搂了个猫。
　　在空气里大声地喵喵叫。
　　很吵。
　　沈宜团搂着小猫不撒手，勉强换了鞋子，踩好拖鞋，对李微澜说：“你洗完碗了？”
　　“嗯。”李微澜盯着那只猫，微微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像是在看着一个卑鄙的第三者。
　　李微澜立刻对沈宜团说：“我洗干净碗了，你去检查，我洗得很干净。”
　　沈宜团貌似在找什么东西，回答的时候头也不抬：“不用呀，你洗干净就好了。”
　　沈宜团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条厚实的大毛巾。
　　他半跪在地上，帮小猫擦干净身上的水，小猫乖乖地不挣扎，沈宜团就用甜甜的嗓音夸小猫。
　　“怎么这么乖呀宝宝。”
　　“擦完身体我们用吹风机吹一下好吗？你害怕吹风机吗喵喵？”
　　一直在说，一直在夸那只猫。
　　李微澜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打开电视机：“沈宜团，我们来看电影吧，我可以把电影投屏到你家电视机上。我还带了switch，卡带也带来了，来陪我玩游戏。快点。”
　　沈宜团单手把冰椰汁递给李微澜，头也不抬：“你先自己看会。我帮喵喵擦干净水先。外面雨太大了。”
　　李微澜的瞳孔光线骤然一暗，却没再讲话，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
　　他开始一个人看电影。
　　电影是上个世纪的，黑白色默片，边缘的色彩更是单调，透着一股乏味的深色。
　　屏幕倒映着坐在客厅中央给小猫喂羊奶的沈宜团。
　　电视机上放着默片，听不到任何声音。
　　李微澜也沉默了好久，看着沈宜团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只猫身上。
　　擦干净身体，喂了羊奶，沈宜团又开始给小猫做玩具。
　　李微澜指着那只猫：“你把这个东西扔出去。”
　　“什么？”沈宜团这才回头看李微澜，察觉到他冷刻的目光，低头看怀里的小猫，“这个？为什么？外面在下雨。”
　　“我把碗洗干净了，我还能帮你做很多别的事情，你把它扔出去吧，不需要它。”
　　沈宜团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
　　“不扔出去也行，放在楼道里，总之怎么样都好，不要让它进门，家里只能有我们俩，这样就可以了。”
　　沈宜团想了一下：“你怕小猫？那我把它放在房间里面。李微澜，现在外面在下雨，猫本来是很讨厌水的生物，但是它好像被淋懵了，完全不懂得躲雨，我才把它捡回家的，等雨停了看看能不能找领养，这么老实的小猫在外面流浪肯定会被欺负……。”
　　李微澜听不下去了，有点崩溃地：“我就是不喜欢它，很讨厌。”
　　沈宜团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只能立刻说：“好好好，那我把小猫带进房间。”
　　说着，带上小猫的毛巾，把小猫包裹起来了，进了房间，“咔哒”一声，还锁门了。
　　李微澜当面看着，在门外站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沈宜团不会再开门了。
　　他要伺候他新捡到的小猫。
　　这跟李微澜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李微澜一个人摔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肚子上，默默地发呆。
　　他不明白沈宜团为什么这么对待他。
　　是因为他碗没有洗干净吗？还是给他的雨伞他不喜欢？为什么又捡了个猫回家？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流浪猫难道他都要带回家吗？
　　今天带个人，明天带个猫，后天带只狗，再后天再带个人，等到家里住不下了，就把不喜欢的扔掉或者赶出去，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去？
　　反正先被赶出去的肯定不是那只新捡回家的猫。
　　沈宜团宝贝着呢，刚刚叫他扔出去他都不肯的。被赶出去的肯定是自己。
　　李微澜越想越焦虑，心里堵得难受，头晕晕的，脑袋里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
　　去看过医生，接受了一些治疗，本来已经不再经常那样做了。
　　但是现在真的很难受。
　　医生根本不会懂，吃药也没用，谁也帮不了他。
　　沈宜团在房间里忙着照顾他的新宠物。
　　李微澜起身去翻自己的行李箱，从夹层里找到一盒新的美工刀小刀片。
　　把那个绿色的小小盒子握在手里的时候，李微澜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收拾东西的时候够仔细，带了好几盒刀片，肯定够用了。
　　李微澜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撕开小刀片的包装，牛皮盒子发出轻轻的“嘶啦”一声。
　　李微澜屏住呼吸，手指塞进去，摸到一片冰凉的小刀片，薄薄的，金属的沉寂感。
　　李微澜心安了，动作熟练地抽出小刀片，比了比。
　　卧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宜团手里握着一盒舒化奶和冰椰汁，看到李微澜跪在行李箱前面，正想问他要不要喝冰椰汁。
　　这时候，李微澜木然地转过头来，掌心一片鲜红的濡湿。


第13章 
　　沈宜团握着舒化奶的掌心紧了一下，心瞬间跳得很快，脸上的表情却很轻微，看起来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把舒化奶放到一边去，赶紧去拿医疗箱，半蹲在李微澜身边。
　　李微澜也不挣扎，漂亮的眼睛垂下来，洗碗把衣服都弄湿了，鲜红的濡湿沿着掌心流到手腕去，小声地“嘀嗒”声，滴在地板上。看起来有点像只狼狈落魄的公主小猫。
　　沈宜团一句话也不说，把小刀片抽出来，扔到一边去，随后开始帮李微澜处理伤口。
　　幸好来得及时，伤口不是很深，就是长，沈宜团用纱布裹了整整一圈，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始终镇静和温柔。
　　沈宜团半跪在地上整理用过的棉签和纱布，只是说：“下次不要这样了，很痛的。”
　　李微澜举起那只裹着白纱布的手掌，在灯光下看了看，“嗯”了一声，又说，“我还是可以洗碗的。”
　　沈宜团笑了下：“暂时还是不用了。伤口沾水会感染。好了再继续洗碗吧。”
　　李微澜垂下眼：“你不害怕？”
　　沈宜团扣好医药箱的扣子：“不怕。不过你最好弄到大动脉。要去看医生我陪你去，钱不够就把猪脚饭公主的手表卖了，六千多万呢，买间医院都绰绰有余啦。”
　　李微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了半晌，又低声地：“我还是不喜欢那只猫。”
　　窗外又传来雷电声。轰隆隆。
　　炸得李微澜心烦。
　　他又恨起这雨来。
　　要是没下雨就好了，没下雨就不会遇见被临时的傻子流浪猫，沈宜团就不会无端捡个傻子流浪猫回家，他也不用在这烦。
　　但是没有办法。沈宜团真的很喜欢那只猫，就连下课回家第一件事也是洗了手冲进房间抱猫，过了好一会才会出来跟他讲话。
　　此后的几天，那只猫还是很烦，而且很坏，会故意吓李微澜。
　　有一次，李微澜进沈宜团的房间拿充电器，目光里突然窜出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肥肥的生物！
　　李微澜以为是老鼠，吓得叫出来，扶着门，后来才看清是那只坏猫。
　　沈宜团听到尖叫声，赶紧跑过来，问李微澜怎么啦。
　　李微澜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喘气，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坏猫。突然有个东西蹿到我跟前，我以为是老鼠呢。”
　　沈宜团弯腰抱起了小猫。
　　被误认为老鼠也不怪李微澜，这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猫。
　　它正窝在沈宜团的臂弯里，眼睛的蓝膜还没褪，看不出眼睛的颜色，大概两个多月大，胆子倒很大，没有被李微澜灭碎世界的高音吓到，反而在沈宜团的怀里蠢蠢欲动，想扑李微澜。
　　“坏猫。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把它扔出去啊，好讨厌它，你看，把我吓得，我都怕死了。”
　　李微澜立刻扮可怜。
　　“别怕。”沈宜团抱紧小猫，不让它跑，摸摸它的侧脸让它安静下来，“不过它不叫坏猫，名字叫躲躲，去医院检查了，两个多月大，当时在下雨，它笨，不会找地方躲雨，所以叫躲躲，我不是解释过了吗？别再叫它坏猫了，它听得懂的。”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听得懂又怎么样。我讨厌死它了。坏猫，坏猫。你也很坏，你们俩都很坏。”
　　又想起自己正在装可怜，李微澜撅着嘴：“吓得我差点崴脚。我这个高个子，摔了怎么办，不亚于珠穆朗玛峰大地震，很严重的。到时候你把这里弄成了凶宅，房东要你赔。”
　　沈宜团又安慰李微澜：“没事的，躲躲是看到新玩具了，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
　　新玩具？
　　李微澜心想。
　　谁？我吗？
　　“是你。”沈宜团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回答了李微澜。
　　李微澜说：“果然是坏猫。”
　　往后躲了几步。
　　沈宜团心里奇怪，为什么这俩好像上辈子有仇一样，明明李微澜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有点抽风，偶尔生病了，实际上是个蛮可爱的人啊。
　　躲躲当然也是一只好猫。
　　沈宜团尽力调节两位之间的矛盾，虽然他根本没找准矛盾点。
　　沈宜团摸摸躲躲背上的绒毛，说：“躲躲现在两三个月大，正是练习捕猎的时候，它可能会扑你，你不要理它，让它觉得没意思就好了，你们不要打架，请和谐相处。”
　　“躲躲太小了不好找领养，等它大一些了，打完第二针疫苗了我再找，很快了的。你们俩在家千万不要吵起来，你也不要……不要，”
　　李微澜：“我对欺负小猫没兴趣。”
　　“哦，那就好，那就好。”沈宜团蹲下，把躲躲放到地上去，躲躲立刻朝着李微澜的小腿扑过去，吓得李微澜又“嗷”了一嗓子。
　　“躲躲！”
　　沈宜团大声呵斥：“不要这样！”
　　但是李微澜应激的反应给躲躲提供了浓烈的捕猎情绪价值，整个身子匍匐下来。
　　圆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微澜的小腿，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起来很有精神，屁股微微抬起，跃跃欲试，是准备扑出去的前摇动作。
　　沈宜团大声：“躲躲！不要这样！这不是捕猎对象，你会受伤的！”
　　李微澜心想沈宜团你也太偏心了吧！站着被攻击的是我啊，你怎么不担心我会受伤呢？
　　拉偏架，偏心眼儿。
　　李微澜不爽地撇撇嘴。
　　他坐在床边，冷眼看着沈宜团从柜子里掏出一根木头小老鼠逗猫棒，开始逗小猫玩。
　　李微澜这才发现，沈宜团的房间里几乎都是小猫的东西。
　　虽然沈宜团说很快会给小猫找领养，只是暂时养着，但是房间里摆放着的东西可不是这么说的。
　　圣诞树猫窝，竖的圆的猫抓板都有，猫猫隧道，仙人掌小跳台，吸盘垂钓羽毛好几个，生怕猫无聊。
　　李微澜靠在床沿上，托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睛在光影下甚至呈现神秘的鎏金色，半倚靠在柔软的大枕头上，看起来懒洋洋地，像另外一只散漫又慵懒的美丽动物。
　　“喂，你是不是经常捡东西回家。”
　　沈宜团认真地看着躲躲玩，生怕躲躲爪子太用力把小老鼠的羽毛尾巴扯下来吞下去，他回头想了想：“偶尔。都送走了，没有合适的时机养。养一个宠物是件特别严肃的事。”
　　“这只呢？”
　　李微澜努努嘴，瞥了一眼地上玩得正兴奋的小黑猫。
　　好可怜，注定会被送出去的，还在那傻乐呢。
　　“你看起来很喜欢。也会很快送出去吗？什么时候来着？”
　　躲躲毕竟是小猫，玩了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没力气跑来跑去了，眼睛却仍旧渴望地盯着逗猫棒，费力地用爪子扒拉着。
　　沈宜团笑着挥挥逗猫棒，回答李微澜：“打完疫苗之后，很快了。”
　　“那你还对他那么好？不怕感情太深舍不得？我是说你，还有……还有那只坏猫。”
　　躲躲彻底累了，侧躺在地板上，四肢伸展开，像一匹小马驹，呼哧呼哧地喘气。
　　沈宜团把逗猫棒收起来，站起身，表情还是很温柔：“一开始会很难受。后来送出去送多了就习惯了。总是那么回事嘛，没有那个条件一直养着，一定要送走的。”
　　沈宜团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小狗狗要遛，小猫要陪玩陪玩，短时期还好，如果长时期没有主人的陪伴，小猫小狗一定会抑郁的。
　　为了他们终身幸福着想，再不舍得也要送走。
　　过了一会，李微澜才“哦”了一声。
　　李微澜转身，把窗子稍微拉开了些。屋子里的气氛太阴郁了，有种窒息的感觉。
　　李微澜说：“那赶紧送走吧，久了就小心舍不得了，送也送不走。”
　　虽然这么说着，沈宜团却感觉李微澜不太高兴。
　　他问：“你不想躲躲送出去？”
　　李微澜“怎么可能。我讨厌死这种坏猫了。”
　　沈宜团说：“没有舍不得就好。不过……李微澜，有件事一直想说。我要搬家了。”
　　李微澜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沈宜团摸着小猫：“其实还好啦，能预想到的事情。今天我去公司了，老师跟我说，我上了‘整理名单’，叫我做好准备。”
　　李微澜“嗯？”了一声，那个是什么意思？
　　沈宜团笑了笑：“就是类似于学校的劝退名单，我要跟公司解除合同了。”
　　这意味着出道当偶像的梦想彻底破碎。
　　说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沈宜团也极力保持着平静的。
　　反而是李微澜的情绪起伏大一些，他皱着眉，琥珀色的眸子几番沉敛，“那你接下来要去哪家公司？”
　　说着，他突然想到沈宜团说的是“我要搬家了”，而不是“我们要搬家了。”
　　李微澜的心口猛地坠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刚刚不是还在聊坏猫被送走的事情不是吗？转眼间，这命运也降临到了他身上。
　　李微澜头有点发晕，窗外的蝉鸣像旷日持久的耳鸣一样，脑袋里面嗡嗡地。
　　沈宜团说：“不去哪家公司。我不打算做练习生了，也不可能当爱豆出道了，李微澜。”
　　沈宜团把小猫抱在怀里，亲亲密密的样子，李微澜看得眼睛疼。
　　明明你看起来这么爱这只小猫，却那么残忍，说放弃就放弃，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了，头也不回，眼也不眨，心真狠。
　　果然，沈宜团说：“S市生活压力太大了，所以…正式跟公司解除合同之后，我打算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而且，我没什么积蓄，公司说解除合同之后我还得赔公司一大笔钱，可能没办法负担两个人的生活费用，你……”
　　“那我怎么办！”李微澜大声问。
　　为什么永远都在被抛弃。
　　沈宜团解除合同之后，积蓄的确没办法cover掉两个人的生活，只能很努力地找工作，打工，应该能勉强承担支出。
　　但是他凭什么要让李微澜过上这种日子呢？李微澜出生就待在世界上前几的超级城市，习惯了大都市的繁华，便利，热闹，一时的离家出走而已，他依旧是李家那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沈宜团觉得李微澜漂亮又娇贵，有时候情绪化，又有点可爱的麻烦，真的就是公主，注定要只能上万众瞩目，受人宠爱的生活的。
　　让李微澜跟着他走，李微澜只能被迫跟着他去习惯更加艰难的生活，也将让李微澜离他原来的生活轨道越来越远，要是耽搁他一辈子怎么办？这根本不现实。
　　说到底，两个人只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而已吧。
　　李微澜是开着超跑，住着江景房，拥有恒温浴缸的超级富二代。
　　而自己只是个孤儿，努力了好久好久，却因为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死活没办法出道，只能离开S市的大龄被劝退练习生。
　　人生完全是两条相反方向的线条，就算是偶然的交点，此后不断地延伸，注定会越走越远。
　　于是，沈宜团只能狠狠心，“李微澜，你还是，自己待在S市吧。”


第14章 
　　沈宜团问：“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我有个屁的朋友。”李微澜拼命摇头，“我跟你走吧。我可以去工作，不用你一个人辛苦。”
　　沈宜团最怕的就是李微澜跟着他吃苦，他简直在害人：“不用不用，李微澜，这样很辛苦的。你再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呢？”
　　李微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都说了我没有朋友！你在揭我的伤疤吗？在内涵我性格很恶劣根本没办法跟人好好相处吗？”
　　沈宜团赶紧哄：“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父母呢？你爸妈呢？”
　　李微澜恨恨地盯着沈宜团，脆弱又仿佛声嘶力竭地要挟，怨念地：“你非要一个人走是吗？非要跟我分开是吗？”
　　沈宜团也很为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去了别的地方，也可以保持联系啊，不是加了微信吗？你发消息我会回复的。”
　　“去你的微信！”李微澜突然又哭了，头发垂下来，漂亮的脸看起来像艳鬼一样，瞳孔幽幽地盯着沈宜团，“把我捡回家，你别想甩开我。”
　　沈宜团最害怕李微澜掉眼泪：“别哭。”
　　李微澜吊着眼泪，恶狠狠地看着他，像不死不休的漂亮女鬼。
　　沈宜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跟你分开，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但是我不能带你走，真的不行，我钱不够，你的日子会过得很惨的，浴室会比这里还要小，甚至可能没有独立浴室，楼梯会更黑，楼层更高，夏天不能开空调，全国普遍高温，你在家里都能热到中暑，你一个小时都呆不下去。”
　　李微澜说：“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糟糕。”
　　“是啊。”沈宜团劝他，“所以我们俩想想办法，我离开S市之后，你要怎么办？”
　　“我跟你走。你坐顺风车走我躲进后备箱，你坐高铁我藏进垃圾车，你坐飞机我扒在机翼旁边，你记得选机翼旁边的座位，我要隔着玻璃窗跟你say- hi。不过我要大声一点，飞机的声音肯定很吵，你不一定能听到。”
　　沈宜团笑他：“又胡说八道了。”
　　“我没有。”
　　沈宜团认真了一些：“好啦，说正事，我们想想办法。”
　　沈宜团不跟他绕，强迫他面对现实。
　　其实他也想跟着李微澜胡说八道，甚至想带他一块儿走，因为放心不下他。
　　这种感情就像家长第一天送小朋友去上幼儿园一样，恨不得一天都泡在家长群里，每隔几分钟就确认自己家小朋友好不好。
　　而李微澜对他的感情也是一样的。
　　倒不是什么别的，单纯的依赖居多。
　　他只是没怎么同龄人相处而已。第一次碰见，当然新鲜一些。
　　所以沈宜团要帮他找到更多可以依赖的对象，更要帮李微澜树立对“自我”的依赖，变成一个相信自己，独立优秀的年轻人！
　　想到这儿，沈宜团就觉得责任重大。
　　正想跟李微澜说点什么。
　　抬眼一看，李微澜起身，跑去客厅，从客厅中间的抽屉里拿出那个手表盒子，心里想还好出门的时候塞了这个进行李箱，有了这个，就有钱了，沈宜团就不用离开S市。
　　李微澜把猫抢过来，盒子塞到沈宜团手里，语速有些快：“你把这么卖了，又有钱了，可以跟我在一块了吧，你喜欢继续待在S市或者去其他地方都行，但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就得带上我，别想一个人独吞！”
　　沈宜团忘了这件事，心里想，对啊，有了这个，李微澜就接下来就不用担心了，他一个人在S市也可以找个好点的房子住，六千多万，只要不乱花，这辈子都有着落了。
　　沈宜团说：“对哦，你还有个手表。太好了，李微澜，你听我说，你把这块手表拿好，换了钱之后不要乱花，也不要交坏朋友，存进银行，这辈子你都可以天天躺在家里看电影了。”
　　“那你呢？”
　　“我？”沈宜团笑，“我来S市旅游的时候，你会请我吃饭吗？用手表的利息。”
　　李微澜又崩溃了，盒子的棱角膈得他手心很疼，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你怎么老是惦记着一个人走啊。”
　　沈宜团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叹了一口气：“李微澜，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滚！”李微澜泛着泪花骂沈宜团，“巴不得你死了。你根本没有心，没有心脏的人也能活这么久吗？你什么时候死掉？我把你卖到国家科研所去，去问问为什么有的人没有心也能活这么久。”
　　沈宜团也不生气，情绪稳定得一批，拍怕李微澜的背：
　　“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是不是？其实你是个蛮好的人，很漂亮，性格大部分时候也很可爱，虽然是公主陛下，但是好养活，如果当时你遇见的是其他人，其他人也会像我一样，把你带回家的，所以我并不是唯一的。”
　　李微澜心里想说，我对你来说不是唯一才对，你今天可以捡个人，明天可以捡只猫，后天说不定又捡个狗。
　　但是被扫地出门那天，没有沈宜团，李微澜还真的想不出要怎么办？
　　他对自己有点b数，性格极其差劲，事又多，但是他就是不想改，反正难受的是别人。
　　所以应该没什么人愿意忍受自己，更不用说请他吃木鱼花香味的鱼丸，捡他回家，给他买猪脚饭，请他喝冰椰汁，还帮他赶走讨厌的小扑棱蛾子。
　　一想到这，李微澜的眼泪就流得更急了，他委屈死了打开手表的盒子，有点紧张，想把手表套到沈宜团的手腕上，圈住他，不让他跑掉。
　　深蓝色的绒盒子打开扣锁，里面躺着一只灰蓝色的小枕头，中间陷进去，皮料闪烁着柔软又细腻的光泽，主要是，中间那个陷进去的地方，应该放着那块六千多万人民币的手表才对。
　　但是现在是空的。
　　空的？
　　李微澜怀疑自己哭花了眼睛，揉了揉，再看看。
　　还是空的？！
　　李微澜不敢置信，把盒子递给沈宜团，叫他看看：“你看一眼，这个盒子，是空的吗？”
　　沈宜团抬头看看李微澜，又看看盒子，虽然这个盒子很美，又很华贵，在灯影里散发着柔美的光泽。
　　但是中间的确是空的。
　　沈宜团舔舔嘴唇，怕李微澜听了之后哭得更厉害了，他暗暗的抽了两张纸，攥在手里，小声说：“好像……是的。”
　　沈宜团说：“空的。”
　　李微澜说：“看到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李微澜说，“手表被我拿出来，放在枕头旁边了，忘记放回去了。”
　　沈宜团：“……”
　　六千多万瞬间灰飞烟灭，沈宜团听着也替李微澜心疼。
　　“那怎么办？要不…你再联系下你的爸妈？你放心，我肯定陪你陪到你有着落了再离开S市。”
　　李微澜把盒子扔了，盒子弹了好远，还差点把躲躲吓一跳。
　　过了一会，躲躲才凑上去，舔了舔盒子，开始用爪子扒拉。
　　真遇到事了，李微澜反而不哭了，眼泪在眼尾边缘挂着，沾湿了长睫毛，一簇一簇地，在眨巴着思索。
　　他听出来了，沈宜团这是铁了心要自己一个人去别的城市，卖惨掉眼泪没用了。
　　手表丢了，问题又绕回了原点。
　　沈宜团还在孜孜不倦给李微澜想办法：“没钱了不要紧，总会找到地方住的，要不你回学校上学去，你还这么小年纪。”
　　“我往学校扔过炸弹，早就上了黑名单。”
　　“啊？”
　　沈宜团赶紧说：“那你爸妈呢？他们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爸妈死了，见不到他们了。他们都下地狱了。我是好人，我会上天堂的。”
　　这可真是个大孝子。
　　沈宜团又问：“那你读过啥书？学历咋样，喜欢做什么工作？我帮你写简历，我们一块去面试。”
　　李微澜面无表情：“文盲，刚认全拼音，平时跟人网上吵架全靠语音输入。”
　　沈宜团头疼了：“你配合一点不好啦，你这样我怎么走？”
　　李微澜终于说道：“那你别走了。”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在S市压力太大了，而且我学历不高，又没有经验，找不到什么工作，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我可能能进琴行当老师？或者去艺考机构做助理，所以我没办法呀，猪脚饭公主殿下。”
　　“那你把我带走。”
　　沈宜团说：“你不会习惯那种生活的，很辛苦，而且你在小城市打工，还不如留在在S市，这样你爸妈找你也方便，联系以前的同学和朋友也方便。”
　　李微澜跟个神经病一样，默默地说：“都说了没有爸妈和朋友，他们全死了。”
　　“哎，别胡说八道。”沈宜团推了一把李微澜，“让我想想，你还能去哪里呢？”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思考的时候鼓起来的嘴唇，像吐泡泡的鱼一样，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被公司整理了。”
　　“啊。”沈宜团被打断了思考，只能先回答李微澜，“可能是因为我年纪到了？又确实很难出道，没什么价值就被整理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啦，全国练习生的出道率不到百分之一。”
　　李微澜：“那你还想当爱豆不？”
　　“啊？”沈宜团有点懵逼，“怎么突然问这个，当然是想的啊，这可是我的梦想呢。”


第15章 
　　李微澜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挂着眼泪，水光潋滟地，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到办法了。
　　李微澜微笑，一锤定音：“那就继续当爱豆吧。留在S市，我们在一块，当爱豆去。”
　　这样就不用分开了吧？但是不知道泰和那个烂公司同意不。
　　沈宜团被这个消息砸懵了，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啊？怎么这么突然？”
　　李微澜下了决心，但是一想到要当爱豆这件事，还是无比排斥：“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
　　沈宜团有些无措：“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是你能行吗？当爱豆很辛苦的哦，就像你说的，要录制专辑，要泡好久练习室，跑商演跑电台跑综艺，还要准备巡演，肯定会被骂啦，说不定还会被线下anti，平时要准备饭撒，还有…还有，坚决不可以谈恋爱。”
　　李微澜听得头疼欲裂，眼泪又要掉下来了：“你别再说了，再说我要后悔了。”
　　沈宜团准备好纸巾随时接住猪脚饭殿下的眼泪：“那你快后悔，来得及。”
　　可是他更不想跟沈宜团分开。
　　李微澜在心里说。
　　这种恶心肉麻的话李微澜才不会说出口。
　　他恶声恶气地退开沈宜团的纸巾，仰头，咬着牙说：“后悔。但是还是要做。”
　　李微澜又想到重要的事情，警告沈宜团：“听说有什么营业卖腐计划，你不可以太过分，不能离我太近，听见没有？尤其不能在我洗澡的时候推门进来，变态死了。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沈宜团答应：“好好好。不会那样做的。”
　　过了一会，又问， “你真的严重恐同啊。”
　　李微澜重重地点头：“特别讨厌。所以听到那什么捆绑卖腐假装男同，我白眼都翻出来了。你最好不要是男同，是也不要告诉我，我会不舒服，知道吗？”
　　沈宜团比了个ok的手势：“好的亲爱的猪脚饭公主殿下。”
　　李微澜又翻了个白眼：“不要用这种黏黏乎乎的称呼。”
　　“好——。”沈宜团轻轻地拖长了音，又笑出来，眼睛弯弯的，脸颊两边的软肉饱满又温柔。
　　最后，沈宜团盯着李微澜，眼睛亮晶晶地，说：“谢谢你。”
　　“哦。”
　　“干嘛这么冷漠，笑一笑。”沈宜团推推他。
　　李微澜故意跟他作对，扯了个大哭脸，“we”了一声。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沈宜团“扑哧”一声轻笑出来，摇摇头。
　　带着夏天夜晚气息的风在呜呜地吹着，老旧的窗子哐哐地响。
　　“李微澜，真的谢谢你。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偶像，站上更高，更大，更亮，的舞台。那时候我们也要在一块。”
　　李微澜撅着嘴，不想理他。
　　过了好久，李微澜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只是风声太响，遮住了未名的心迹。
　　-
　　第二天早上，沈宜团和李微澜在楼下沙县小吃吃完早餐之后，就去公司找秦总监。
　　结果碰上秦总监正在开会，等了差不多俩小时，才看见秦总监本人。
　　他还是之前见过的样子，西装革履的，戴着一副无边眼睛，眼神精锐无比。
　　听了两个人的打算之后，秦总监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李微澜：“你的想法呢？”
　　李微澜视线冷漠：“就那样。”
　　“很好。”秦总监笑，下一秒钟，他立刻发火，一沓会议资料摔在桌子上，怒吼，“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沈宜团被那声音吓得一耸，表情有些慌张，想解释。
　　秦总监怒视着他们：“想来就来想走想走？啊？早干嘛去了？！之前我怎么求着你们出道的，不愿意？”
　　沈宜团顶着火力艰难开口：“不是……”
　　结果下一秒钟又被打回来，“不是什么不是？！你们真把自己当盆菜了？像你这样的主唱，满大街都是，我凭什么要让你出道？还有，沈宜团，你自己身上那堆麻烦事都没解决，你知道你身上的标签是什么吗？黑料咖！”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正想开喷。
　　沈宜团猛地扯住李微澜，想到他崆峒，改拽了拽他的衣尾，跟他对视，摇摇头。
　　李微澜“啧”了一声。
　　秦总监立刻把矛头对准李微澜，精英风度尽失，破口大骂：“又是你，啊，李微澜，之前多拽啊，怎么不继续拽了？啊？我嫉妒你？我打了几十年工还得忍你？现在是谁忍谁啊。”
　　李微澜对秦总监的挑衅倒是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宜团在一边很紧张地看着，生怕李微澜忍不了脾气跟秦总监打起来。
　　李微澜虽然脸长得好看，但是个子那么高，力气又巨无比大，单手扛个29寸行李箱爬楼梯，跟拎瓶矿泉水一样轻轻松松，要是真打起来秦总监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李微澜的一拳。
　　“你别打他。”沈宜团低声警告李微澜。
　　“呵呵。”
　　沈宜团拽拽李微澜的衣尾，“打起来你进警察局了怎么办。”
　　“警察局包吃包住。你可以放心扔下我一个人去S市了。”
　　沈宜团：“……”
　　沈宜团一下子被整沉默了，满脸无语地看着李微澜。
　　李微澜摇头晃脑地，用手捂着嘴巴偷偷笑。
　　秦总监发现底下的两个人挨骂的时候竟然敢走神，当即怒不可遏，“你笑个屁啊李微澜！……你给我滚…”
　　秦总监还想再喷几句出气，结果这时候微信响了，他掏出手机，换了个表情看手机。
　　他微信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都开了免打扰，所以手机能响的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秦总监指尖上下滑动，刷了刷手机。熄屏，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他交叠双手，靠在椅子上，目光在沈宜团和李微澜两个人之间巡视。
　　沈宜团有点紧张。李微澜满脸冷漠。
　　半晌后，秦总监说：“看到你们俩我就来气。刚在外面等我等了多久？”
　　沈宜团小声说：“两个小时。”
　　“呵。”秦总监冷笑，“才两个小时。多的是等我等到死了都见不到我，你们还是走运了，有什么好不服气的。而且，以后让你们等的人多的是，你们就慢慢等去吧。滚。”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要他们出道了，让他们离开公司吗。
　　秦总监：“愣着干嘛？赶紧滚！”
　　沈宜团还想再努力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他还是想说点什么，秦总监又甩了一沓文件在桌子上，“没听见我的话吗？！”
　　没办法，公司真的不同意。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结果秦总监叫住他们，问：“滚去哪儿？”
　　沈宜团戳戳门口：“呃，回家。”
　　他心里说公司不会叫他们现在就搬出宿舍吧，临时找个酒店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小猫。
　　结果，秦总监说：“七楼会议室，开会。Apollo正式出道策划会。”
　　沈宜团：“！！！”
　　李微澜略微抬起了眼皮，皱着眉，鼻尖右侧那枚黑色小痣在阳光下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泽。
　　其实秦总监真的不想让沈宜团和李微澜这两个麻烦精出道。
　　沈宜团身上背着黑料，很难处理。
　　而且李微澜是个大少爷，最烦这种不服管教的大少爷出道，因为家世好，从来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性格很难控制。再加上李微澜性格有问题，管起来麻烦得不得了。
　　要不是侥幸长了那张脸，李微澜真的毫无出道的价值。
　　但是上头根本不懂，叫他要么把李微澜沈宜团拖出道，要么找一对出道就带有等量价值的流量新人过来捆绑出道。
　　为了这事儿，今天又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折磨他。
　　说得轻松，但是流量新人哪有那么好找的。
　　李微澜和沈宜团那张照片属实是老天掉馅饼儿，两个人还不懂得珍惜，真是闲得慌。
　　不过今天又找上门来了，能怎么办呢。
　　收拾收拾准备出道吧。
　　哎，两个赔钱货。
　　-
　　会议室七楼，打着十六度的空调，所有人都冷得瑟瑟发抖。
　　但是没人敢把空调打高一些。毕竟公司里的土皇帝秦总监穿着标准的三件套西装，他热。
　　一走进会议室，沈宜团就被扑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吹得一阵寒颤。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非常小心眼儿，心里想说等哪天一定要报复这个人渣。
　　秦总监大步走上主席台，废话少说，先简单介绍了Apollo的组合概念，这都讲了无数遍了，过一次即可。
　　成员有，rapper李微澜和大vocal沈宜团。
　　紧接着是主舞渝渡。
　　秦总监指着底下一个练习生向在场的人介绍：“在全国拿过很多很有分量的舞蹈奖项，实力毋庸置疑。也是忙内。出道之后大家要多照顾他。”
　　坐在沈宜团旁边的一个男生举起了手，他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皮肤很白，脸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细腻感，不过他没什么表情的人，朝着大家点了点头。
　　沈宜团对着他笑笑。
　　渝渡没理他。
　　秦总监继续说：“领唱，林袅。林袅是我们公司综合素质最平均的练习生，唱跳rap他都会一点，有时候你要帮沈宜团分担一点高音部分。bridge也是你来唱，李微澜要是太废rap真的唱不来，你也要帮他分担一点，有没有问题？”
　　秦总监看着林袅，问。
　　林袅站起来，他很高，古铜肤色，微卷头发，身体修长又健壮，看上去像一个忠诚又可靠，性格也很好，憨憨地看着秦总监，摇头，说：“昂，没事儿的，秦老师，我会尽力做好，不拖后腿。”
　　秦总监点点头：“坐下来吧。”
　　林枭看上去比主舞好说话多了，让坐下就坐下。
　　ppt的最后一页，写着硕大的四个字，“Apollo音源榜top100！！！”
　　秦总监用遥控笔反复画着圆圈，对大家说，“这是我们给Apollo定下的目标，回归的音源要杀进鸽榜，即pigeon榜单前100，磨也要给我磨进去，进榜一分钟也好，总之要给我磨进前100，不然公司不会再给你们资源。”
　　pigeon是国内市场占额最庞大的音乐软件，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会实时更新榜单，展现当下音乐市场最火爆的歌曲。不仅仅爱豆会参与竞争，就连专业歌手，乐队，小众音乐人等等都会加入这个盘子里一起厮杀，竞争非常残酷剧烈。
　　能进鸽榜的top榜单的，起码也是国内能叫得出名字的艺人，这就已经非常难了。
　　Apollo作为一个小公司推出的新男团，除了之前万转的那张合照，整个组合说实话跟素人没有任何区别。
　　低下在窃窃私语。
　　“……真令人寒心，前100是什么概念，这么多大势团在夏天回归，能有个top200就烧高香了。不过那也很难吧，除非所有人都疯了来听我们公司艺人的歌。”
　　“不是所有人都疯了，是秦总监疯了，没有其他理由。”
　　“安静！”秦总监拍了拍麦克风。
　　他推推眼镜，说：“当然，这是个非常非常远大的目标，很多大公司出道的新人都未必能做到前100，更何况我们是小公司，没资源，没宣传渠道，没粉丝，没营销，所以你们要努力！”
　　秦总监非常热血：“练习练习再练习！Apollo走的是实力爱豆路线，你们能靠的只有拼命跑电台，跑现场，跑商演，这些都是要求现场实力，不许给我拉跨，不许给我丢人，听见没有！！！”
　　亲总监的声音在扩音器里不断回旋，片刻后，他停了下来，盯着李微澜，
　　“尤其是你，李微澜，不许给我拉跨，不然我拿沈宜团开刀。”
　　李微澜不稀罕搭理他。
　　愿意出道就不错了。还诸多要求。
　　音源前100？
　　简直做梦。他们跟素人发音源有什么区别吗。
　　沈宜团心里又是十分惆怅。
　　音源前100啊，真的有可能吗？
　　可是公司说，要是没到前100就不会有后续资源，这肯定不是吓他们的，公司可以利用已经推出的组合，捆绑一下，然后立刻推新人，公司里的新人多的是，都在后面虎视眈眈呢。
　　没进top100的话，真的就完蛋了，练习生出道的概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每年市场会推出上百个团，能叫得出名字的就只有不到二十个，这还算多了。
　　剩余的大部分就是炮灰，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的。
　　Apollo会回归一次之后就变成炮灰吗？沈宜团惴惴不安。
　　要是没进top100，当了炮灰，他还是要离开S市，李微澜还是要自己一个人。
　　压力好大。
　　沈宜团转了一下笔，眉头始终紧皱着。


第16章 
　　主席台上，秦总监又说：“当然，现在是新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我们也要采取一些新颖一些的办法。”
　　秦总监视线扫向台下第一排，坐着Apollo男团的新成员。
　　“会后，沈宜团和李微澜留下来，我们单独开个捆绑营业会议，还有，李微澜，上次你撕了我的一本珍贵的男团卖腐手册，损害公司财物，赔钱，劳驾，179.25。”
　　李微澜还真没赖账。
　　他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红色的纸币，点了点，抽了两张出来，拍到桌子上。
　　“拿去。”
　　沈宜团奇怪地看着李微澜，心里想他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吗？怎么钱包里夹着这么多红钞票。
　　秦总监狐疑地抽过那两张红色纸币，认真一看，上面写着面值五万块。
　　人民币哪里有这么大面值的？莫不是一年才会烧一次的那种大额纸钞？怒上心头，秦总监当即一甩，大怒：
　　“李微澜，你晦气不！随身带冥币！”
　　搞娱乐圈的都沾点玄学，迷信得不得了。一看到跟这种东西沾边的都会立刻破大防。
　　沈宜团俯身捡起了那两张红色的纸钞，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上面印的也不是天地银行呀。
　　他把红色纸币还给秦总监，认真安慰道：“老师，您别害怕，这不是冥币。”
　　李微澜修长雪白的指节托腮，眼神清清淡淡地说：“什么冥币，我看你是傻/逼。这是越南盾，你又没说那179.25是美金还是越南盾，那我刚好有这么多，就给你咯。”
　　说着，李微澜冲秦总监笑了一下：“是不是给多了？不客气。”
　　秦总监牙齿痒痒，又想抽他了。
　　沈宜团挡在李微澜面前劝架，赶紧掏出手机示意给秦总监扫支付码：“消消气，消消气，秦老师，您别跟李微澜计较，他就是开个玩笑呀。来，我扫您，我帮他给。多少来着？一百多少？”
　　李微澜在沈宜团身后伸出个脑袋，大声说：“一百七十九点儿二五！”
　　沈宜团反手捂住李微澜的嘴巴，求他：“你快闭嘴。”
　　李微澜不高兴地扒拉开沈宜团，他讨厌别人碰他，小声说：“你干嘛呀。”
　　“别胡闹。”
　　“算了算了。”秦总监没好气地说。
　　秦总监也不是真的稀罕那两百块，纯粹是想找回点场子而已，毕竟上次被人当面拍字典太有损尊严了。
　　但是他没想到李微澜这么神经，竟然还随身带越南盾，感觉再跟这个神经病纠缠下去，没完没了的。
　　“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秦总监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见秦总监好像不生气了，沈宜团才小声问李微澜：“你怎么随身戴着外钞？”
　　李微澜把钱包收好，漫不经心地说：“哦，没什么，之前躲我爸让我躲他大老婆，让我出国玩玩，因为躲的次数太多，次次都是出国，欧美和日韩都逛穿了，很无聊。”
　　“正想上天堂躲一下，结果我突然想起东南亚没去过呢。听说越南岘港的海鲜超级好吃，于是我屁颠儿屁颠儿就去了。下次你要躲大老婆也可以躲越南去。那东西好吃，酒店空调也很给力，晚上岸边的椰子树还会吊猴子，可好玩儿了。”
　　沈宜团：“谢谢……我看就么有这么必要了吧。”
　　秦总监又从抽屉里掏出两本像32开新华字典那么厚的手册，摆到两个人面前，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
　　沈宜团看着那两本厚字典，心里说，又来？
　　秦总监说：“这是新的男团卖腐修炼手册，专门针对你们俩的。回去看，熟读，从明天开始，除了你们业务能力的考核，卖腐准则也要给我烂熟于心，我是这门业务的老师，明白了没有？回去吧，从明天开始早上七点钟准时到公司报道，为出道专辑开始系统训练。”
　　秦总监拍拍沈宜团的肩膀，似乎很看重他的样子：“好好练，好好卖腐，杀进鸽榜音源榜单top100，有没信心？！”
　　沈宜团抹了抹额头，勉强扯扯嘴角笑起来，说：“我们…尽量。”
　　尽量好好练，尽量好好卖腐。
　　至于鸽榜音源top前100……
　　不好说。
　　-
　　为了庆祝沈宜团暂时能留在S市，还能顺利出道，这可是一件大事，两个人决定下馆子吃一顿好的。
　　江边大排档。
　　夏天的夜晚，江边的大排档热闹无比，点单的声音此起彼伏，凉棚里老板的正光着膀子炒面，炉子底下的火蹿得老高了，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锅铲相撞，老板听不清别人说啥，只能更大声地吼。
　　老板大声了，点单的客人也跟着大声，再加上喝酒聊天的声音，叽里呱啦吵成一片，空气中沁着冰凉啤酒的味道。
　　李微澜的确在江边吃过饭。
　　只是那也是江边的旋转景观餐厅，或者高档酒店，大家好像都哑巴了一样，根本没人说话。
　　宾客的面容掩在卡座的阴影当中，轻声细语。
　　偶尔响起冰冷的银刀跟瓷碟相碰的声音，只是非常非常少，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钢琴曲或者大提琴曲声在半明半暗的奢华空间里，像野外溪水一样叮咚流淌。
　　李微澜哪里见过大排档这种热火朝天的阵势，他跟在沈宜团身后，越过人群，手里还捧着个巧克力蛋糕。
　　那是沈宜团怕李微澜吃不饱，提前买了个小蛋糕给小孩垫着肚子的。
　　两个人在交杂的人群里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想吃什么？”沈宜团必须要很大声说话才行，身体不自觉地朝着李微澜侧靠过去。
　　李微澜想了想，也扯着声音拖长，“不知道——你点。”
　　“有什么忌口吗——。”沈宜团说话的嘴型很夸张，怕李微澜听不见。
　　现在背后有一群人看起来像大学生，正在围着说话，年轻人总是很活泼的。
　　李微澜摇摇头，声音像波浪一样拖长，“我不吃——番茄——。”
　　“好——。”
　　沈宜团开始点菜，明天开始公司可能要他们控制饮食体重了，今天晚上最后再吃点好点吧，断头饭要丰盛一些。
　　麻辣小龙虾来一盘，李微澜不吃番茄，就不能点烤果蔬，烤娃娃菜单独来四串，烤鸡中翅来五个，炒粉来一碟，锡纸包茄子好吃，来两挂，烤肋排来两条，烤鸡胗不能少，来五串，最后冰菠萝啤来六罐。
　　想了想，会不会点太多，但是一想到李微澜一米九呢，大长腿，超高个子，平时在家里也吃很多，这点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沈宜团最终还是把全部都勾上了，还加了个黄金馒头配炼奶打包回家，明天当早餐。
　　正当沈宜团点菜的时候，李微澜乖乖地抱着巧克力蛋糕在一边等着，偶尔凑过来好奇地看，却不说什么，全由沈宜团作主。
　　“好啦，就点这些吧。”沈宜团把单子交上去了，然后烫碗，倒水。
　　不远处，烧烤炉上上百根串正在被炙烤着，反复刷酱弄得汁水淋漓，烤了一会，就变得焦黄，皮绽开，里面的肉已经裹满了烧烤酱汁，已经很入味了，铁盘放在一边，师傅三两下夹串摆盘，上菜，效率极高，点的单很快就齐了。
　　“来，吃。”沈宜团帮李微澜打开菠萝啤的易拉罐盖子。
　　菠萝啤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跟夏天夜晚黏糊闷热的气息一缠绕，易拉罐杯壁全是小水珠，沈宜团差点没拿稳，李微澜及时伸出长手接住，雪白却有力的指节一屈，将菠萝啤稳稳当当地接了过来。
　　细小的水珠在两人的指尖之间交错黏腻，轻微一甩，氤氲在潮热到窒息的空气当中。
　　不远处，白光骤然一闪。只是那动静太过于轻微，两个人都没在意到。
　　两个人正吃着烧烤，沈宜团在翻那本男团卖腐修炼手册2.0，边吃边看，李微澜看了上面的设定和内容很不满，正想吐槽姓秦的。
　　这时候，沈宜团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
　　这个号码沈宜团存过，来自秦总监。
　　李微澜和沈宜团对视了一眼，李微澜不高兴地撇撇嘴，沈宜团安抚了一下他，拍拍背，把电话接起来。
　　大排档里太吵了，秦总监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语气当中的愤怒却掩盖不住：“沈宜团——你在哪里？”
　　听起来超级生气，好像沈宜团去炸公司大楼了一样。
　　沈宜团扯了扯耳朵，捂着听筒，尽量清晰地说：“我在江边大排档啊。”
　　秦总监吼：“吃烧烤？”
　　沈宜团愣了一下，心里想秦总监怎么知道。
　　秦总监迫不及待喊了起来：“你有病是不是，沈宜团，都说了要出道，你去江边吃烧烤？不知道多高热量吗？不知道多油腻吗？不知道一块小龙虾含了多少脂肪吗？你还点了满桌？！高兴过头了疯了是不是？”
　　对一个要出道的爱豆来说，点了这么多烧烤确实有些过分，沈宜团不敢反驳，老实低头听训。
　　“不吃了不吃了，秦总监。”
　　结果李微澜剥了个小龙虾放到他碗里，眼神像一只叼了死老鼠放到主人面前的小猫。
　　沈宜团：“……”
　　秦总监还在喋喋不休，李微澜在一边听着，就很受不了秦总监，正想把电话拿过来跟秦总监发言两句。
　　沈宜团紧紧握着电话，大声说：“不吃了，真的不吃了。”
　　结果秦总监又突然说：“等会！再吃吃！”
　　沈宜团呆了：“啊？”
　　“妈的你们俩到底是什么狗屎运，吃个烧烤又被拍了！”
　　沈宜团：“啊？”
　　秦总监似乎很激动：“我真服了，你们刚刚是不是喝菠萝啤啦？牵手那张，又被传到微博去了！所以你们再吃吃，说不定还会有人拍照片。等等，你们再吃吃，我叫个人去现场，继续拍，发到别的平台去，再联系几个写手。”
　　沈宜团啥也没听到，就听到了牵手。
　　秦总监说话的声音特别大，通过电话喇叭清晰地传出来。
　　沈宜团怕李微澜听了崆峒立刻应激，赶紧说：“没…没牵手啊…我们。”
　　“应该是没牵，仔细看就能看得出来只是碰了一下，太好了，太好了！你们俩简直是卖腐天才，天选之子，就这样，知道吗？似牵似不牵，似碰非碰，还有你们俩说话的时候那个距离很合适，靠得很近，但是又不是真的靠在一起，可能因为大排档太吵了？”
　　沈宜团抬头看了一眼李微澜的脸色，不妙，太不秒了。
　　沈宜团赶紧说：“我……”
　　秦总监打断了他：“你什么你，就这样，就这样，靠得很近但是又有理由，就像表现得很亲密，但是不能被当作真的同性恋，绝对，绝对，不能真的谈恋爱，知道吗？”


第17章 
　　李微澜已经很不高兴了，沈宜团只能先应付着秦总监，让他快点挂电话，一律全部回答：“知道了。好的。”
　　秦总监在电话里罗里吧嗦说了一大通，重点夸赞他亲自编写的男同卖腐修炼手册2.0是多么使用，最后终于说过瘾了。
　　挂电话之前，又叮嘱李微澜和沈宜团，“让你们俩吃烧烤，别真吃啊，装装样子就行。要死啊，多高热量，到时候控制体重你们就有得哭了。”
　　“好的，我们不吃了。”
　　挂了电话以后，沈宜团紧张地看着李微澜，发现他正在弄那台旧白色手机。
　　手机不知道是二手还是三手的，跟儿童玩具一样，平时发个微信都够呛，更不用说上微博这种高缓存的操作。
　　李微澜似乎被弄得很烦躁，把手机半扔到沈宜团面前，叫他看。
　　小小的屏幕上，是他们刚才递菠萝啤的照片。
　　夜晚里，画面有些昏暗，烧烤大排档的棚子上挂了好几串的暖黄色的灯，在画面里看起来像小星星一样。
　　照片上虽然很多人，但是一眼就能看到这张照片的主人公在哪里，温暖又带有烟火气息的光芒恰到好处地落在两个人周围，渡上了一层暧昧的光晕。
　　而沈宜团看起来太温柔了，目光像水一样，悄无声息地在夜色里安静流淌着，不自觉地溺毙其中。
　　李微澜只有半张侧脸，却帅到惊为天人，高挺的鼻梁，右侧有一枚深色的小痣，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那枚小小的痣就显得很性感。
　　李微澜虽然坐在大排档的胶椅上，但是穿着修身的牛仔裤，能看出来拥有一双逆天大长腿，身形比沈宜团大了一环，看起来能完全把沈宜团包裹住。
　　两个人互相勾拉的手看起来更是性张力十足。
　　跟体型差一样，李微澜的手大且指骨突出，看起来只要一用力就能把沈宜团的手腕摁住，压下，为所欲为。
　　但是现在只是指尖轻微地交错着，欲语休还，隔着一滴细腻的水珠，所有的情绪和汹涌都被包裹进那层透明当中，分明，却心照不宣地不戳破。
　　“讨厌死他们了。”
　　李微澜噘着哼哼。
　　“吃个烧烤都要被拍，还传到网上去。搞得我俩真有什么似的。姓秦的也真烦人，打电话过来讲一大通，本来只有我们俩在这吃得好好的，结果烧烤都凉了，不好吃了。”
　　沈宜团把手机还给李微澜：“没事，以后我们在家偷偷点，不让别人知道。”
　　又安慰他：“做了这行是这样的，别想太多啦，习惯就好，我陪你，好不。”
　　“哼，你当然要陪我。”李微澜又吃起了烧烤，“你在，才能让我显得更加漂亮。懂不啦。”
　　沈宜团：“行行行。你最好看。”
　　“本来就是。”
　　两个人吃着吃着，李微澜又很受不了地：“还有那本什么男团卖腐修炼手册，也太扯了吧。”
　　沈宜团咬着鸡翅，虽然秦总监让他们不许吃了，但是这么香香的烧烤摆在面前诱惑他们，不吃还是人吗。
　　大不了在跑步机上跑死算了。
　　于是沈宜团照吃不误，问李微澜：“怎么了呀。”
　　其实按良心来说，那本手册真的很科学，架构完整，从卖腐是什么，为什么卖腐，和怎么卖腐一一说明。
　　先用理论知识解释，再用实际例子一点一滴去论证理论。
　　沈宜团觉得，要是秦总监不干娱乐行业了，去教培行业，写教辅书，说不定能跟薛金星和王后雄掰掰手腕，焕发事业第二春。
　　手册指导里写道，根据李微澜的沈宜团实际的经历，捏造了一个故事。
　　大概意思就是顶级天龙人富二代李微澜，遇见娱乐公司底层练习生沈宜团，瞬间被掰弯了，坠入爱河，一见钟情，在暗恋沈宜团。
　　李微澜就很不能理解：
　　“这不是纯神经病吗？我长得这么漂亮，就算落魄了，也长得好看啊，就算脾气差，也长得好看啊，就算父母朋友全都死光了，但是我长得好看啊，凭什么要说我暗恋你，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微澜掰着手指头罗列手册不科学，不现实的地方：“还要我经常用深情又隐晦的眼神看着你？还要我故意找机会跟你贴贴？还要我故意跟你喝同一瓶矿泉水？嘴唇贴着你喝过的地方？凭什么是我主动，恶心，恶心，恶心！我死都不会干的，写的这什么玩意儿！”
　　卖腐手册果然十分全面。
　　沈宜团通读之后，已经知道了答案：
　　“手册上是这么说的，就是因为你是大少爷，而且长得这么好看，我变成男同暗恋你太正常了，没有让人值得期待的地方。你暗恋我，比较突破大众想象。”
　　李微澜呵呵冷笑：“太突破了，简直毁三观。啊，鸡皮疙瘩起了。”
　　李微澜像个小动物那样抖了抖脑袋。
　　恁大个个子，行为举止却这么萌，一点都不像今天拍越南盾给秦总监的神经病。
　　沈宜团觉得他超级可爱，很像回到了小时候还在孤儿院跟黏人又乖乖听话的弟弟妹妹们玩的日子。
　　哎，他真的好喜欢跟小孩子玩。
　　沈宜团给李微澜呼噜呼噜顺毛：“没事没事，我知道你没有暗恋我，我也没有暗恋你，我们都是好朋友。”
　　李微澜轻轻地“啧”了一下，感觉这话听着也不是那么顺耳。
　　但是又找不处出有什么毛病。
　　“当然。”李微澜最后还是说道。
　　他拎起一串鸡翅，很凶恨地晃了一下脑袋，像小猫猛猛嚼冻干那样，把鸡翅的骨头咬得咔哧咔哧响。
　　-
　　俩人吃得差不多了，公司派来的人也拍了假装路人照传上小红薯，黄豆酱论坛平台空降了两条写手贴，热度状况简直是可喜可贺。
　　秦总监才终于放他们走。
　　晚上回到家，打开灯，才发现家里乱得像进贼了。
　　李微澜平时睡觉的那张沙发被躲躲弄得一团糟，枕头被子全部掉到了地上，蹂躏成一团，枕头的棉花都翻出来了。
　　空气中还有一股隐隐约约难闻的尿骚味，两个人走进一看，沙发正中央有一团深色的痕迹，味道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躲躲站在小茶几上，无辜地对他们喵喵。
　　一会之后，躲躲的尾巴高高地竖起来，朝着沈宜团走过去，像是在欢迎他回家。
　　至于家里另外一个男人，躲躲向来是不会给眼神的。
　　很难得地，沈宜团没有俯身摸摸躲躲，而是扒拉开他，去看沙发上的痕迹。
　　李微澜一眼就看见了，大声告状，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眼尾偷偷瞥向那只黑色小猫：“啊——我就跟你说过了，这是只坏猫，看，它把我睡觉的沙发尿脏了，肯定是故意的。”
　　沈宜团拍了拍李微澜的膝盖，蹲下，检查沙发上的痕迹，发现真的是尿尿。
　　沈宜团起身，稳重主持大局：“躲躲的确是做错了。”
　　李微澜点头：“所以你快把他送走，你的领养信息现在还没发，马上发。”
　　“等打完疫苗就发。”沈宜团扒拉开沙发套，摸了摸，幸好没渗到沙发里面去。
　　李微澜很大声地哼了一声，指责沈宜团：“你根本就不诚心，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送走它？这也就算了，它弄脏了我睡觉的地方，你甚至不舍得骂它一句！”
　　沈宜团捧着沙发套去洗衣机，边走边回头说：“我说了呀，躲躲的确是做错了。”
　　沙发被扒得光秃秃的，微微发黄的白色棉絮要掉不掉，一摸一手都是白色的毛，肯定是不能直接睡在上面了。
　　李微澜顺手拿除味喷剂喷沙发，长腿半跪在地上，单手挡住想要扒拉沙发的躲躲，大声对着阳台那边说：“你那能叫骂吗？能叫教训吗。”
　　李微澜越想越生气：“你们俩真是坏到一块去了，我来的时候你叮嘱我不能破坏家具，坏猫尿沙发你竟然不生气，你是不是偏心，沈宜团，你为什么这么偏心呢。”
　　沈宜团洗干净了手，给李微澜拿了一瓶冰椰汁，直接贴到他脸上。
　　李微澜摇头甩开，不让冰冷的瓶子碰他脸。
　　他拧开椰汁的易拉罐，插吸管，把锡罐吸得咕噜咕噜响，像小鱼吐泡泡那样，两颊鼓起来，满脸气哼哼。
　　沈宜团坐到李微澜身边，抱起躲躲，用手捂着小猫的耳朵，笑着对李微澜说：“好啦，我没有偏心。小猫是小猫，你是你，躲躲笨笨的，根本听不懂人话，跟他说也没有用，你不一样呀。”
　　“呵呵。”李微澜冷笑，“你把手拿开了再说话。捂着它耳朵干什么？不是听不懂吗？”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坏话听得懂。小猫嫉妒心和占有欲特别旺盛。”
　　李微澜说：“谁让你捡回家的，这下好了，给自己找麻烦了吧。”
　　“嗯？”沈宜团低头扫了一眼大腿上的躲躲，小猫被摸着耳朵不舒服了。
　　沈宜团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不过依旧搂着躲躲。
　　沈宜团又看着李微澜说：“不是麻烦呀，捡回家那天我就决定好了，包容小猫的一切，包括他可爱的地方，也包括他的坏脾气，偶尔的抽风，嫉妒心，占有欲。”
　　“……”
　　李微澜倏忽停止了咬吸管的动作。
　　他放下冰椰汁的易拉罐，跟玻璃茶几相触碰，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其清晰。
　　微妙的情绪在琥珀色的眼眸里淬着光，李微澜漂亮的桃花眼垂下来。
　　“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要捂着蠢猫的耳朵。”李微澜说。
　　沈宜团面露疑惑：“嗯？”
　　李微澜又突然生气了：“嗯什么嗯！”
　　“怎么发脾气了。”
　　李微澜转过身，不再看沈宜团，喝了一大口冰椰汁。
　　带着迅速冷却的温度从喉咙落入心脏。情绪骤然紧缩。
　　李微澜最后说道，“听不见算了，没什么。”


第18章 
　　沈宜团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又犯了，没太在意，看了眼光秃秃的沙发，有点头疼：“你晚上怎么睡呀？跟我睡？”
　　“不要。”李微澜果断拒绝。
　　他刚刚才看了那么多男同卖腐相关，崆峒病正敏感着呢，怎么可能同意跟沈宜团睡同一张床，太恐怖了。
　　“那怎么办？”沈宜团指着客厅，“你个子太高了，客厅没有地方给睡，除非把沙发挪开，可是挪到哪里去呢？而且沙发底下好多灰尘，你可能会生病的。”
　　李微澜说：“反正我就是不要跟你一起睡。”
　　他想了想，表情很认真地：“我睡坏猫的猫窝。反正是它把我睡觉的地方弄脏了。然后你把它赶出去。”
　　沈宜团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是想着要把躲躲赶出去。”
　　“就是不喜欢它啊，”李微澜瞪了一眼正在蹭着沈宜团手背撒娇的绿茶坏猫，“长得黑，心眼儿也坏，没礼貌，破坏别人的家庭幸福。……我是说害我没地方睡觉。”
　　李微澜噘着嘴，“我好惨呀，只能把餐厅那几张椅子拼起来睡觉了。”
　　“欸，”沈宜团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我想到了，把躲躲的东西挪开，挪到客厅去。你去我房间打地铺，给你开空调，这样行吗。”
　　李微澜哼哼唧唧半天，又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最终还是同意了。
　　沈宜团和李微澜一起把躲躲的玩具和猫窝挪到客厅去。
　　沈宜团还特别舍不得躲躲，跪在地上抱着小猫rua脑袋，猛地亲了好几下，连续“么么么么”响。
　　李微澜在一边看着就很受不了，扯着沈宜说：“门没关，房间里开着空调，快点进房间。”
　　沈宜团又亲了一口躲躲，把它放在猫窝里，才跟着李微澜进卧室。
　　李微澜还“咔哒”一声把门反锁了。隔着门，他似乎对门外的猫笑了一下。
　　他们在窗子旁边的狭窄过道打了一个地铺，还垫了两层厚棉被，防止珍贵的猪脚饭公主陛下觉得膈，沈宜团把枕头打得蓬松，摆在中间，对李微澜说：“好啦，睡觉吧。”
　　李微澜顺势躺在床铺中间，一脚勾过被子盖在腿上，漂亮的眼睛仰视着床沿边的沈宜团，默默地对视了一会。
　　“嗯？”沈宜团眼睛笑得弯弯地，歪了一下头。
　　他刚洗完澡，穿着柔软的灰色棉质睡衣，身上有种牛奶肥皂的香香味道，看起来温和又心软。
　　李微澜拉高了被子，把自己的整张脸盖住，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觉。
　　沈宜团安静了一会，看着逼仄狭窄的地铺：“只能委屈你了。”
　　李微澜盖着被子没理他，看起来像睡着了。
　　沈宜团把空调温度打低了一些，又关掉了定时，想让李微澜尽量睡得好一些。
　　李微澜一米九大高个，腿巨无比长，卡在两面墙壁之前，稍微动一下都会撞着膝盖。沈宜团看着真的有点难受。
　　他心里想这个大少爷以前肯定是睡两米大床的，床垫肯定也是像刚刚烤出炉的黄金面包那样松软，是无论再垫多少层被子都比不了的。
　　现在李微澜没讲话，他真怕李微澜偷偷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沈宜团安静地听了一会，没听到哭的声音。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李微澜一点都不想哭，虽然李微澜的确很不喜欢这个破旧又窄小的小出租屋。
　　然而住了几天，习惯了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而有几个微妙的瞬间，心脏咚咚咚地跳动着，比以往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细微却充实的情绪，满满涨涨地，直至整个胸口都有点酸。
　　于是，李微澜说：“不委屈啊。”
　　沈宜团笑了笑：“沙发套已经拿去洗了，明天晒一天就干了。”
　　李微澜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踹了一下被子：“嗯。”
　　沈宜团轻声说：“晚安。”
　　李微澜又不理他了。
　　沈宜团掖平了一下床铺的被角：“过道对你来说也很窄，晚上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以爬上床跟我一块睡，没关系的。”
　　李微澜的声音才被子里闷闷地：“才不要。”
　　“我就焊死在这了。”
　　“好吧。”沈宜团啪嗒一声关了灯。床铺上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沈宜团也扯过被子睡觉了。
　　夜晚，整个城市都沉寂下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有老旧的空调工作的时候发出的“嗡嗡”声，伴着入睡。
　　-
　　第二天早上，S市下起了雨，窗子外面黏糊糊的全是沾着蝉液的雨滴，蜿蜒落下来。更远处，雨雾迷蒙，S市的密密麻麻的超级高楼隐匿在雨水当中。
　　沈宜团被雨声吵醒了，扒拉开被子，坐起身，差点踩到地上的李微澜。
　　李微澜还在睡。
　　李微澜睡觉一定要抱东西，睡沙发的时候抱沙发枕头，睡地板没东西抱，无意识地把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
　　他的睡裤也卷了上去，裸着两条白到耀眼的大长腿，小腿肌肉线条堪称完美，随意交叠着，看起来又修长又有力量。
　　沈宜团起床的时候看着地上，还懵了一会。
　　过了一两分钟之后，沈宜团终于清醒了，用脚背踢了踢李微澜的小腿，发现触感无比好，又滑又嫩。
　　没忍住，又贴了几下。
　　李微澜哼哼唧唧地醒来，看到沈宜团竟然敢大逆不道地碰他，当即崆峒病大发作，不困了！
　　李微澜长腿一脚踹向床板，发出好大一声响。
　　“色狼！大早上的干嘛呢。”李微澜大声指责沈宜团。
　　沈宜团连忙道歉，又哄了好久，在路上给李微澜买了一只可爱多冰淇淋，李微澜才停止哼唧。
　　其实他讨厌吃冰淇淋，弄得满手黏糊糊的。
　　但是被人买礼物哄着的感觉很好，李微澜想了想，还是决定原谅沈宜团大早上非礼他。
　　-
　　两个人一起进了练习室，练习室里人已经齐了，包括老师，一看到李微澜手上那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脸立刻就黑了。
　　一个即将要出道的爱豆，怎么可以大白天，堂而皇之地，笑嘻嘻地拎着一个冰淇淋走到他面前呢？
　　不知道这东西很胖人吗？不知道吃多了糖分会对脸很不好吗？不知道冰淇淋意味着堕落，自暴自弃，放弃人生吗！
　　老师无比愤怒，冷冷地对李微澜说：
　　“三秒钟之内，扔掉你的冰淇淋。”
　　李微澜挑了挑眉毛，当着老师的面，把整个冰淇淋往嘴巴里塞，三秒钟之后，拔出一根小棍，往后一抛，冰淇淋棍子完美地扔进了后方的垃圾桶，发出轻轻的声响。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老师。
　　他早就听说过李微澜是个不好惹的神经病练习生，这回是头一次见！
　　从来没有练习生敢这样对老师。
　　老师当即爆发：“李微澜！你做什么！”
　　李微澜很无辜地看着老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巴着：“你又没让我扔哪里去。那我扔进肚子里，老师，你怎么生气了。”
　　老师：“……”
　　老师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深呼吸，忍了又忍，决定不跟他计较。
　　自有别的老师对他进行饮食管理。到时候他就死定了。
　　老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生气，过来，上课了。”
　　这一句话之后，所有人的噩梦开始了。
　　因为Apollo出道的时间比较紧，系统训练的时间特别紧急，只能每天往日程里拼命塞计划。
　　第二天起，早上六点钟每个人就要去器械中心集中。
　　迟到是吧，做一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不许走。
　　正常的话，训练计划是热身之后，先上跑步机跑45分钟锻炼气息。沈宜团作为主唱，还要一边跑一边唱新歌高音部分，如果走错一个音就要加五分钟，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沈宜团直接去卫生间吐了。
　　但是教练可不管。
　　从跑步机下来，立刻就要进行负重训练，锻炼肌肉线条，身体线条被塑造出来的话，镜头拍起来会更加好看，这是舞台魅力必不可少的一环。
　　举哑铃的时候是不可能偷懒的，泰和好像下了血本，请了四个教练，一对一地在旁边盯着，一会警告一会鼓励，冰火两重天，反正满脑子都是不能停下来，还差一点点就够数了，再坚持一下下，镜头很残忍的，坚持多一分钟，上镜就会好看多十倍！
　　就这么一直被折磨着，下来之后，人已经差点快没了。
　　尤其李微澜，他最讨厌流汗和累了，被恶心的肌肉男在旁边盯着做训练，他又想掉眼泪了，但是哭的话会粘着汗水，脸上就更脏了，于是他咬牙，死死地忍住，等教练喊停了那一瞬间，立刻下来。
　　李微澜去洗手室洗了个脸，走到沈宜团面前，然后就开始哭，梨花带雨地，一张嘴连续不带停地跟沈宜团哭诉自己快要死了，坚持不下去了。
　　主舞渝渡在旁边喘气，冷冰冰的木着一张脸，似乎在嫌弃李微澜好吵。
　　同时他不明白为什么沈宜团要理他，一眼看出来就是在装哭啊，真正累得要死的应该是像沈宜团那样，跪在地上，双臂都在发抖，每讲一个字都很艰难。
　　“不…要…哭，没事，习惯就行了，不…要…哭。”沈宜团艰难地举起手臂，想拍拍李微澜的手背安慰他。
　　渝渡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两个人的面前。
　　李微澜才不理他，直接无视，继续对着沈宜团抱怨，掉眼泪，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渝渡本来也不是给李微澜擦眼泪的。
　　装什么呢，这里血条最厚的就是他，还有力气演。
　　渝渡把纸巾塞到沈宜团的手心里，冷冷淡淡地：“你看起来快要死了。”
　　沈宜团确实累得连吞咽都很困难，他勉强笑一笑，对渝渡说：“谢谢……”
　　李微澜立刻就不爽了，直接把那张薄薄的纸巾拽过来，给自己擦眼泪，又把纸巾垃圾团成团，扔回去给渝渡。
　　李微澜被泪水洗过的琥珀色眼睛，一改方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他瞳孔的颜色逐渐染深，幽幽地盯住渝渡。
　　半晌后，李微澜歪着头，扯起嘴角：
　　“你他妈谁啊。”


第19章 
　　气氛紧张得几乎一触即燃。
　　渝渡虽然是忙内，但是长得比沈宜团高半个头，一米八几，巨型忙内一个，正冷着一张脸，瞪着李微澜。
　　李微澜就更不用说了，从来就知道“受委屈”这仨字怎么写。
　　沈宜团担心俩大高个打起来，吊着最后一口气，挤到两个人中间拉架。
　　沈宜团拉着两个人，小心翼翼：“不要……打架…会被公司骂。”
　　俩人同时俯视沈宜团。
　　沈宜团：“……”
　　被两堵墙低眸俯视的感觉超级不好的。
　　沈宜团长了一张类似娃娃脸，身体偏纤细，眼睛偏圆且微微上扬，眼神柔和又温软，卡在俩一米八几一米九的男生中间，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冲进去当沙包的。
　　沈宜团的确害怕被揍，但是他是年纪最大的，又是队长，应该负责协调队内弟弟们的矛盾。
　　沈宜团低声咳嗽了一下，像赶小鸡一样扒拉开俩人：“去，去，你们俩，分开，不要再盯着对方了，干什么呀这是，打架是很不好的事情。”
　　领唱林枭在一边看着更紧张了，他是小麦色皮肤，现在竟然能看得出来因为忐忑而脸变红了，紧紧地盯着主舞和rapper，生怕他俩打起来误伤队长。
　　队长看起来小小个的，一拳就能被|||干||进医院，竟然还敢冲到两个刺头儿中间劝架。
　　幸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宜团挡在中间，两个火|药|桶没有动手的意思。
　　李微澜对着渝渡翻了个白眼。
　　渝渡冷笑了一下：“翻白眼儿？怎么不装了？继续哭啊，刚刚嗓子都快夹冒烟了吧。”
　　教练恰好在这个时候过来了，一看情况不好，他赶紧吆喝着四个预备出道的爱豆：“诶诶诶，干什么呢！很有力气是吧，去，拎跳绳，二十一个开合跳为一组，连续开合跳。”
　　沈宜团趁机分开两个人，从地上捡起两根跳绳，分别递给两个男生，小声说：“训练了训练了。别生气。”
　　他又递了一根跳绳给领唱林枭，最后才捡起自己的跳绳，调好长度，甩了甩。
　　这时候沈宜团已经缓过来一点了，没想到又要面对一项堪称恶毒的练习。
　　连续开合跳，二十一个为一小组，跳够三个小组可以休息三秒钟调整，紧接着又要开始跳，五个小组为一大组，这样才能休息一分钟，然后又要继续开始跳。而且中间不能停，必须跟着教练的节奏来。
　　谁敢停？停了节奏就会立刻乱掉，又要重来。
　　空气里挥绳子的声音“啪啪啪”地拍打着地面，所有人剧|烈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呼吸声从一开始的平稳，逐渐变得凌乱，最后各有各的窒息，所有人差点喘不上来气。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普通练习生没经过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然而在经受连续跳了十组开合跳，中间只能休息三分钟的折磨之后之后，又被逼着拎起跳绳继续跳，这时候他们跟着教练的口号，喘息慢慢地被调均匀了，一呼一吸都带了整齐划一的节奏，竟然有种团结，又干净利落的感觉。
　　唯一最惨的是沈宜团，他是主唱，被额外加刑，双脚分开跳高一下，发一个音，双脚合起再跳高一下，再发一个音。
　　跳绳一组开合跳要完整爬三组音阶。
　　有声乐老师在旁边听着顺便记录，如果沈宜团跳的时候稍微抖一个音，待会就要加多一组开合跳。
　　一丝不苟地做完跳绳开合跳训练下来，沈宜团当场扶着厕所的墙吐了。
　　吐完之后，沈宜团连李微澜递过来的水都喝不下，半扶在椅背边缘，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耳朵什么也听不清，只能听见自己一直停不下来的心跳声，真的有种濒死的痛苦感。
　　“喂，沈宜团，你不要死啊。”
　　李微澜真是太会说话了。
　　沈宜团撑着膝盖，都没力气抬起眼看看李微澜。
　　教练还没放过他们，休息一会之后，又被抓上了瑜伽垫，扶着舞蹈专用的栏杆，进行惨无人道的拉伸。
　　沈宜团被练得浑身发抖，感觉是死了又活了，活了又被痛死了，全身像个废弃的机器人一样，被拧开拆掉，又拼起来，接着又拆掉，最后再胡乱拼起来。
　　最后折磨成了个完全不会动的僵硬的机器人。然后又被拉起来，照着从头到尾的动作，再次开始循环训练。
　　热身，跑步机，负重训练，有氧运动，拉伸，反复折磨。
　　当教练宣布早上的体能训练结束，他们可以走了之后，沈宜团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他洗完了澡，就那样躺在沙发中央，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李微澜恁大个个子，半蹲在沈宜团沙发上，鼻子耸了耸，像只好奇主人还不起床的小猫，凑近他，探了探沈宜团的鼻息，确定他还喘气。
　　李微澜放心了，抓着沈宜团的胳膊晃了晃：“沈宜团，走啦，吃饭去，我肚子好饿。”
　　“你没事，吗？”沈宜团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无比困难。
　　太奇怪了，明明李微澜没上过公司的课，体力应该跟普通人差不多啊，可能稍微好一点点？
　　但是四个人里面，除了李微澜，其他三个人都吐了！就连主舞渝渡，能当上主舞，体力肯定比普通的练习生好很多，就连他都吐得嘴唇发白了。
　　就李微澜，除了又哭又骂以外，完全跟平时没区别，没吐没晕，这公平吗？这合理吗？这正常吗？
　　李微澜想了想，锤了锤自己的胳膊：“有事啊，我身体好痛，那些肌肉男好狠的心，我都汗水都从眼睛里掉出来了，七窍都混乱了，他还是不让我们休息，讨厌他们。”
　　李微澜又呵呵冷笑了一下，“训吧，随便折磨我，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错乱了，今天我眼睛流的是水，明天要是眼睛里流点血，吓死他们。”
　　沈宜团放心了，安详地闭上了眼。
　　还有力气胡说八道，就说明没大事。
　　李微澜大哭，扒开沈宜团的眼皮和下眼睑，强迫他睁开眼睛。沈宜团被他扒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李微澜哽咽：“沈宜团，你不要死啊，你死了那群疯子叫我一边开合跳一边爬音阶怎么办？”
　　说着，他又很冷静地纠正自己，“不对诶，我不是主唱，我是rapper。”
　　李微澜拖长了音，仰起脸，眼泪说掉就掉：“沈宜团，你不要死啊，我不想一边跳绳开合跳一边八百标兵奔北坡，你快起来，你快起来，你快起来。”
　　“好好好……”沈宜团睁开了眼睛，“起来了。”
　　躺了一下，沈宜团感觉没那么晕了，从沙发爬起来，把瑜伽垫卷好，问李微澜：“他们呢。”
　　“谁知道。”李微澜噘着嘴，“可能死在厕所了吧。你管他们干什么。”
　　沈宜团收拾好书包，耐心说：“别这样，他们是队友啊。以后我们都要在一起工作生活的。我们相亲相爱一家人，好不好？”
　　李微澜把书包接过来，单手拎着：“不好。”
　　沈宜团也不强迫李微澜：“好吧，那我们慢慢来。”
　　沈宜团知道李微澜的性格，他不是坏小孩，就是很少跟有机会别人相处，所以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沈宜团相信，只要时间久了，Apollo一定能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中午开饭了，沈宜团跟李微澜走进练习生饭堂，结果被拦了，告诉他们，他们吃饭的地方挪到了另外一个厅，四个人单独的饭堂。
　　沈宜团被折磨了一个上午，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还以为公司会特别做好吃的给他们。
　　进了饭堂，结果沈宜团拿到手的，只有一块水煮鸡胸肉，半块水煮蛋，旁边摆着几根菠菜。
　　沈宜团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空荡荡的饭碗，有点懵。
　　路过的女团前辈凉凉地飘过，叹了一口气：“你是Apollo新出道的主唱吗？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
　　沈宜团眼睛从饭碗挪开，很有礼貌地对师姐打招呼：“前辈好。”
　　“hey。”师姐挥了挥手，又拍拍沈宜团的肩膀，“好好珍惜吧。至少你看起来不用怎么减肥，一天三餐还能正常吃。我刚出道的时候一天可是只能吃一顿。别的公司更恐怖，一天只能吃一个苹果，撑不住了就去医院打营养针，公司会报销。至少……我们公司还给饭吃。”
　　李微澜这时候刚打完饭，从后面飘过。
　　他直接无视了前辈，伸出修长的胳膊，搭着沈宜团的肩膀把他搂走，嗓音冷冷淡淡：“走吧。找地方坐下。”
　　演艺圈是个特别讲究阶级感的地方。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直接无视。
　　然而一想到这是李微澜，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公司的人都认识李微澜，也知道他长了一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堪称爱豆界历代级神颜。
　　刚刚近看，果然帅得惊人。
　　然而脾气却非常糟糕，而且嘴巴很毒，有事没事最好不要招惹。
　　另一边，沈宜团整个人被李微澜圈着，只能被带着往前走，他转过头，匆匆跟前辈道别：“前辈，下次见。不好意……。”
　　还剩最后一个字没说完呢，但是来不及了。
　　李微澜直接抬手，虎口卡着沈宜团的下颌，把他的脸掰向正前面。
　　动作干净利落。
　　“不要跟女爱豆说话。主唱大人。”
　　李微澜微微俯身，附在沈宜团耳边，低声说。
　　琥珀色的眼睛照不进光，变成冷淡的深茶色。
　　感觉气息有点痒痒的，弄得沈宜团忍不住颤了颤脖子，他摸摸耳朵，很温和地讲：“知道啦，这里没有镜头，没关系的。”
　　李微澜眼尾挑起：“没有镜头更不行。你想干嘛，谈恋爱吗。”


第20章 
　　沈宜团正想说“怎么可能”。
　　男女爱豆之间谈恋爱是杀头的大罪，理应处死！
　　但是没等他否认，李微澜已经坐下了，拿起筷子，眯着半边眼睛，笑得有些俏皮。
　　李微澜又用筷子夹起一颗水煮蛋，沿着中间，轻轻地夹了一下，“不可以哦，跟女爱豆谈恋爱。”
　　随着李微澜的话，一颗蛋黄滚落在盘子上，中间是流心，溅落在铁盘上，像烫了一地的脑浆。
　　沈宜团下意识地盯着那颗断掉的水煮蛋，忘记了讲话。
　　李微澜笑嘻嘻地看着沈宜团说，“会被筷子夹断头的。就像这样，‘咔嚓’一声，头就掉了。”
　　修长的指节卡着筷子，随意在空气中虚空夹两下。
　　铁筷子发出令人胆寒的清脆响。
　　沈宜团抬起眼睛看。
　　李微澜明明是在笑着，依旧是那张漂亮又华丽的脸。
　　训练的时候穿着普通的衣服，训练完了洗了澡，又换上他潮到风湿病都要犯了的抓痕破布T恤。
　　饱满的耳垂边缘连续钉了三枚三角形的黑色耳钉，跟鼻尖右侧那枚小痣交相辉映，在晴天之下熠熠生彩。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在笑，却没由来地，本能地感受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好像有点不认识李微澜了。
　　沈宜团眨了眨眼，正想探究清楚那阵直觉来源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觉却仿佛一尾游鱼一般，瞬间潜入了意识最深处。
　　好像刚才只是幻觉一样。
　　再抬眼看的时候，
　　李微澜像平时那样眨着眼睛，冲沈宜团笑笑，跟个小学生那样很幼稚地炫耀：“哈哈，阿姨给我了两块鸡胸肉，你只有一块哦。耶，我赢了。”
　　李微澜还比了个剪刀手。
　　-
　　如果某一天沈宜团捡到回到过去的时光按钮，那么沈宜团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到这一天，狠狠地打醒自己。
　　当时为什么不紧紧抓住那一瞬间的直觉，然后从这一天开始就保持警惕呢？
　　李微澜他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吃完午饭之后，甚至不能午休一会，四个人又被抓进录音室开始准备新专辑的录音工程。
　　这次新出道的是一张mini专，总共有六首歌，全部来自于从耀庭挖来的一个金牌制作人。
　　泰和在公司大楼专门找了一层，十一层，全部拆掉其他房间，打通透，给这个制作人当工作室，还在电梯设置了权限，没什么事不能去到那层楼打扰制作人的工作。
　　所以这是Apollo四个人第一次来十一楼。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中间是一个空荡荡的中厅，墙纸，地板，天花板全部贴成黑色，墙壁上挂着红色边缘的画框。
　　画框中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看起来有点诡异。
　　工作人员随意说道：“艺术家是这样的，但是Simon是个还不错的人，待会你们见到他直接打招呼就行，Simon是他的英文名，我们公司的人一般叫他门哥。”
　　竟然是Simon！沈宜团震惊地想。
　　工作人员推开门，带着四个男生走进去，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真皮靠椅挡着，听到声音，椅子转过来。
　　上面坐着的是个有点偏胖的中年男，穿着打扮倒是很正常，不像外面的走廊那样诡异。
　　门哥穿着短袖T恤，大裤衩，夹着人字拖，脸上戴着一副粗框眼镜，看到有人进来了就站起来主动打招呼：“来啦。”
　　工作人员把刚点的奶茶递给他：“打扰你干活了。”
　　“没事儿。我还没睡。”
　　控制台旁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三四杯不同牌子的咖啡喝奶茶。
　　“通宵啦？”
　　门哥伸了个懒腰：“对啊，录demo，修修改改。想弄好一点，时间太紧了，只能熬夜。”
　　“少来，你什么时候不熬夜。”工作人员残酷拆穿他。
　　沈宜团心里想，他戴这么粗的黑框眼镜是为了遮黑眼圈吗？
　　工作人员寒暄之后，沈宜团作为队长，承担起发言的责任，温和有礼貌地跟门哥打招呼，同时介绍身后的成员们。
　　门哥真的是个性格很好的人，相处起来完全没压力，在沈宜团介绍完之后，门哥又按着顺序，自己数了一遍，看起来已经把人记住了。
　　沈宜团颇有点受宠若惊。
　　他完全没想到新专辑的制作人竟然是Simon，Simon是最近两年异军突起的金牌制作人，pigeon去年年榜top100音源歌曲有好多来自于他的作品，算是个音源大户制作人。
　　紧接着，门哥又看着沈宜团说：“我知道你，沈宜团，之前你在耀庭就很出名。”
　　沈宜团笑容一滞，完美没想到门哥会突然提起他在耀庭的事。
　　沈宜团勉强点点头。浑身的情绪不自觉地冷了下去。
　　之前在耀庭经历过的事情始终是个阴霾。现在突然被提起来，沈宜团还是无法轻易直视，他以为门哥又要说起那件事。
　　李微澜眼尾掠过沈宜团的耳后。
　　工作人员也有点紧张，看着门哥，用眼神暗示他，千万！千万！不要提那件事。
　　结果门哥拍拍沈宜团：“你之前是耀庭的秘密底牌，神级主唱啊，整个公司没人不认识你的！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我，那时候我只是个录音助理，所以一直没机会跟你正式认识。”
　　“啊……”沈宜团肩膀松懈了下去，突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那件事就好。
　　沈宜团笑笑说：“谢谢哥。非常感谢你能给我们写歌，真的，很荣幸。谢谢。”
　　门哥：“小意思。应该没有制作人会不喜欢你的嗓子的吧？我们开始工作吧。”
　　“好。”
　　门被关上了，房间里，开始下午正式的工作。门哥先给他们听了几遍歌曲demo熟悉歌曲。
　　demo是制作人自己录的，毕竟不是专业歌手，技术上存在遗憾，其中的细节展现得可能不是那么好。
　　门哥听到沈宜团轻声唱了两句，立刻抓着他说：“你学会了，对吧，大主唱。”
　　沈宜团听了两遍，确实学会了。点点头。
　　门哥把沈宜团抓进录音室里，叫他去录demo，其中rap词还有一些斟酌，沈宜团可以跳过那一部分。
　　站在玻璃后面，沈宜团调好耳机的圈围，把话筒调到合适的高度，跟着旋律开始唱。
　　门哥坐在黑色的椅子上，一听到耳机里传来沈宜团的声音，就知道这次come back稳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沈宜团，业内最大的偶像公司，藏了八年，训练了八年的秘密武器。他唱歌不是在唱歌，实在讲故事。而且根本不用解释，自动就会用脑子去理解歌曲的灵魂和内涵，再加上自己的诠释注入歌曲当中。
　　沈宜团从拿到歌曲demo和歌词本不到十五分钟，就在这十五分钟之内完成浏览，深刻理解，赋予自己的想法和解释，再决定好怎么去诠释，顺便还把歌词背完了，学会了怎么唱。
　　有些人天生就注定要当大主唱。
　　而沈宜团是他录过表现最完美的歌手。
　　底子就已经万里挑一的好，音色本身非常有质感，又被训练了八年，音色几乎百搭，抒情，爵士，R&B，舞曲什么都能迅速适应，拥有无限可能性，简直完美的歌手！
　　不是偶像，是堂堂正正的歌手。
　　沈宜团从录音棚里走出来，门哥对着沈宜团比了个大拇指，又猛猛点头。
　　“谢谢。”沈宜团笑得有点腼腆。
　　“来，新demo录好了，我们听主唱大人版本的。”
　　基本熟悉歌曲之后，开始进录音室预录歌曲。门哥虽然看着好脾气，但是进了录音棚，戴上耳机，人就会变得特别严格。
　　就算是门哥心底里特别满意的沈宜团，也要被揪着很多细节一遍一遍重录，更不用说另外三个，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教，节奏，发音，要求非常高。
　　沈宜团录完自己的部分之后，没有去休息，而是在桌子旁边站着，旁边门哥正在工作。
　　他担心队员们被制作人说烦了会发脾气，想了想，还是守在玻璃前面比较好。
　　现在正在里面录歌的是李微澜。
　　沈宜团就更加紧张了。
　　李微澜唱rap的时候有自己的flow腔调，门哥不能说不好，只是太特别了，不像市场上那种砸字快狠准的rapper，轻音重音是有的，游刃有余，也踩准了伴奏鼓点，但是就是跟唱出来的歌词…不协调。
　　再加上写的rap词并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最后录着录着，反而是门哥自己感觉不对劲了。
　　门哥挥挥手，先让李微澜出来。
　　李微澜没什么反应，摘下耳机就从录音棚里出来。
　　门哥问：“你怎么看这段rap词。”
　　李微澜面无表情：“好普通。”
　　门哥：“……”
　　虽然是事实，但是很少有艺人会直接这么说制作人的。
　　门哥尴尬了一下，室内打着二十二度的空调，也忍不住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
　　“要么你来写？”门哥开玩笑道，“反正我是第一次听你唱rap，很少制作人能写出跟你腔调符合的rap词语吧，你的嗓音，怎么说，节奏踩得的确很准，但是又黏黏糊糊的，对制作人的要求还真挺高的。你自己试着写写？可能会更好。”
　　李微澜就不是那种给自己揽活的人，诚恳道：“我不会。我很少上过公司的课。”
　　“啊，”我想起来了，门哥说，“对哦，公司会给艺人培训怎么写歌词，很少上课是吧，那就是上过。来，你去小桌子那，拿张纸笔，写一段，写完了才能走。”
　　李微澜冷笑了一下。
　　完全没动作。
　　李微澜的脸突然冷下来，气场就很恐怖，完全肃杀又华丽，头微微低下来，眼皮却抬起，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制作人。
　　制作人被那种眼光拷打着，瞬间冷汗都下来了。又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沈宜团打圆场，小心翼翼地拉着李微澜：“别这样，吓人。”
　　李微澜的脸说变就变，眼睛突然就变成了蛋包眼，转头看着沈宜团，说哭就哭，泪哗哗的：“到底谁在吓人啊，我是真不会。”
　　门哥被李微澜变脸的本事吓到了，沈宜团却已经把李微澜拉到那张小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眼泪。
　　沈宜团用眼神偷偷暗示Simon老师，他可以先录下一个成员，李微澜需要冷静一会，很快就会交rap词。
　　门哥比了个ok的动作，开始叫别的成员进录音棚。
　　李微澜眼泪跟水龙头一样，说放就放，说停就停，这会见不用干活了，情绪立刻就收起来了。
　　“你假哭吗？”沈宜团看着他。
　　“什么呀，我是真的伤心了。”李微澜单手支着额头，笑嘻嘻地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把纸笔递给李微澜：“写，我知道你会写歌词的。”
　　“胡说什么呢。”李微澜面不改色，“我是真的不会呀。”
　　沈宜团越来越怀疑李微澜到底是个什么人了，早上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累吐了，他还有力气又哭又叫上蹿下跳地。
　　刚刚也是，录歌录到他那part，门哥总是感觉整体不对劲，却没怎么挑李微澜的flow，这真的科学吗？他没怎么去公司上过课诶，是公司著名咸鱼练习生李微澜。
　　现在沈宜团像个怀疑小猫在家根本没睡觉没有玩玩具，而是偷偷上网课的主人。
　　沈宜团眯起眼睛，很冷静地说：“你就是会。洗澡的时候会唱很好听的rap或者旋律，我鸽云（一个音乐软件）等级10级，却从来没听过你哼哼过的歌，听音识曲也听不出来，你老实说，你哼哼的那些歌，是你自己想的吧？不然怎么可能一首歌都识别不出来，你还唱那么大声，超清楚的。”
　　李微澜大惊失色：“好|色啊你，沈宜团！我洗澡的时候你都在我门口干嘛呢？”


第21章 
　　沈宜团无语：“家里就那么点地，你唱歌说不定邻居都听得见，而且是因为很好听，我才听音识曲的。”
　　说着，又拍着小桌子，“快写。写完录好了我们去吃晚饭。”
　　“呵呵，谁想吃白煮鸡胸肉。”李微澜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被折磨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下午，完全没休息，现在，我要睡觉了，晚安。”
　　“你快写。”
　　“不认识字。”
　　“你快写。”
　　“没长大脑，僵尸来了都不稀罕吃我。脑袋空空，写不出来了。”
　　“你快写。”
　　“我快死了就真的。”
　　沈宜团：“……”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
　　沈宜团凑到李微澜耳朵旁边，小声说：“你快写，通过的话，周末我们偷偷去吃猪脚饭，点外卖，用我的卡，不让公司的人知道。”
　　“呵呵。”李微澜头也不抬，“我怎么会被一份猪脚饭收买，你太看轻我了！”
　　过了一会，李微澜从桌子上爬起来，说，“好吧，你是太看清我了。”
　　沈宜团失笑。
　　李微澜哼哼唧唧，终于不耐烦地抓过白纸和铅笔，噘着嘴巴想了想。
　　紧接着，像是早就在大脑中有了清晰的想法那样，慢吞吞地在白纸上写了好几行字。想了想，又用铅笔上的橡皮删删改改，转了几下笔，又小声哼哼，不到五分钟，就写好了新的rap词。
　　“铛铛铛铛！写好啦。”李微澜抖了抖白纸，递给沈宜团，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讲话要算数。我要吃那个。”
　　“这么快？”沈宜团有点吃惊，担心他是不是乱写交差，但是他只会唱歌，对写歌一窍不通，单单来看，歌词写得很美，不像平常的rap词那样充满走狂炫拽比风，反而有点像写诗。
　　跟李微澜本人平时冷淡或者抽风暴躁的性格完全不同。
　　……反而显得有点细腻柔软？
　　但是沈宜团很喜欢李微澜写的歌词。他趁着门哥工作休息的间隙，把歌词纸递上去。
　　门哥拎着歌词纸，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地吃惊了一下，眉头挑起，问：“你写的？”
　　“不是，是李微澜。”
　　门哥一听，倒是笑了，晃了两下脑袋，笑得意味深长，“有意思，你们队，每个人都很有意思。”
　　他说着，把歌词纸放到桌子上，“他人呢？把他叫过来。”
　　李微澜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干嘛。”
　　门哥问李微澜：“刚才歌词是你想的？什么时候想出来的？”
　　“拿到demo的时候啊。说实话，你也没想好这段rap吧，那还叫我录。”
　　门哥承认了：“的确。反正是预录，我也想听听你的嗓子，晚上再改一下歌词，但是现在你把歌词给我了，我晚上就能少点活了，当然了，到时候歌曲发行的时候，会在作词那里加上你的名字，你也会收到版权费。”
　　李微澜面对陌生人的时候反应总是很冷：“哦。”
　　门哥又问：“你有写歌词的想法，或者开始写歌写旋律多久了？”
　　“忘记了。想到就写。”
　　“平时在家干什么？”
　　李微澜懒散地扫了一眼制作人，语气不怎么好：“你查户口？”
　　沈宜团拉拉李微澜：“你客气点。”
　　李微澜：“看电影，睡觉。”
　　说着，又加上了一句，“被一只坏猫追打。”
　　说着，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沈宜团。
　　沈宜团回避视线。说实话，他真是不太懂李微澜为什么对躲躲这么有意见。有事没事都要提一嘴躲躲。
　　门哥不懂俩人之间的眼神来回，专注在自己的问题上：“看完电影是不是会拿个本子写东西？”
　　李微澜：“只是很简单地写一点想法而已。”
　　门哥点点头，心里想艺术都是共通的。
　　这小子看这么多电影片子，难怪这么有悟性，审美也好。
　　在日复一日的电影熏陶之下，他早就比别人更懂得如何讲故事。
　　而好的一首歌，就是一部电影，一个故事。
　　门哥问到最后，终于图穷匕见，诱惑李微澜：“那你想跟着我系统学习作词作曲编曲吗？不收钱，纯粹是爱惜人才，我觉得你天赋悟性都蛮好的，以后说不定能靠着写歌实现财富自由，在家躺着就有大笔版权费进账，很香的。”
　　李微澜几乎是下意识拒绝了。
　　这还没完了呢，学着当制作人？跟他一样每天通宵工作吗？
　　李微澜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脸，可不想长黑眼圈还要戴个黑框眼镜遮住，太丑啦。
　　这已经不是猪脚饭能解决的事，再给他一百份猪脚饭他也不会学写歌的。
　　李微澜：“哥，你怎么得寸进尺了呢，说好我写一段rap词就能能走，现在为什么又让我学当制作人。”
　　门哥也不强求，纯粹是见不得天才被埋没而已。
　　不过天才不愿意学就算了，以后还少一个人跟他抢写歌的生意呢。
　　“好吧。”门哥说，“那我们来录你的rap段，你是不是想改一下歌曲的架构？”
　　的确是这样的，刚刚李微澜删改也是因为这。他想以rap词结束整首歌，只是很少曲子会这样做，不知道大众是否能接受。
　　李微澜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门哥又被他震惊了，心里想说这不是天才什么是天才，怎么已经进步到考虑自己的审美跟大众是否协调这件事了？
　　多的是刚出道的新新制作人对自己的才华无比骄傲，完全不考虑市场的取向问题，最终当然会大扑特扑。
　　同时他心里又不纠结李微澜是否愿意跟他学写歌这件事了。
　　有些人的天赋和才华是克制不住的，最终总是会走上那条既定的道路。Simon称之为“天才的宿命。”
　　-
　　晚上饭堂的菜果然又是水煮鸡胸肉加菠菜。
　　而且吃完饭还被灌了一杯难闻的营养品。那玩意儿就跟变异的鼻涕一样黏黏糊糊的，又丑，沈宜团喝着想yue。
　　结果工作人员跟看劳改犯一样坐在旁边，盯着他们把那玻璃杯里的营养品全部喝下去了，才肯放过他们。
　　休息了一会，新一轮的噩梦开始了。
　　这是真正的噩梦，沈宜团只记得是从七点钟被抓进练舞室的。
　　舞蹈老师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因为是上打歌舞台，而不是巡演，所以只需要练习一首主打歌，加一首收录曲的舞蹈。
　　听到这件事，大家还以为能轻松一下了。
　　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舞蹈老师是黑人舞蹈老师。黑人本身舞蹈力度和律动就一绝，是个非常好的舞蹈老师。
　　但是，他只能用英语沟通，中文一般般。
　　Apollo四个人里面只有李微澜当过留子，能用英文无障碍交流。
　　但是他脾气真的好烂啊，只有老师跟沈宜团说的话他才会勉强看心情翻译两句，老师跟其他人说的话，他全当没听见。
　　主舞渝渡本身基础好，拿过无数舞蹈大奖，老师就算比划两下他也能立刻懂。
　　比较惨的是林枭，他性格比较憨厚，被李微澜瞪两眼就不敢再麻烦李微澜了，只能自己理解老师的一大串叽里咕噜。
　　沈宜团在镜子里看到林枭为难的表情，立刻叫停了练习，去找公司的人，叫他们找个翻译过来。
　　这是沈宜团第一次这么强硬。
　　林枭古铜色的皮肤，但是很容易脸红，耳朵也是，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熊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来以为队长只会对那个臭脾气rapper百般迁就，但是没想到他会关注到自己的为难。
　　林枭犹豫了半天，只会说：“谢谢！队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练，以后高音帮你扛，你过机场我来当你保镖，你谈恋爱我帮你打掩护。”
　　沈宜团顶着一张娃娃脸，却温和又很有哥哥风度地安慰林枭：“应该的呀。我们是一个组合，我是队长，应该照顾所有人的。”
　　“呜呜呜，队长……”林枭抱着沈宜团，把他举起来。
　　李微澜这时候，刚好买完两罐冰椰汁回来。
　　他拉不开易拉罐，要让沈宜团帮他拉。
　　作为报答，他买了两罐冰椰汁，勉强分给沈宜一罐。
　　李微澜挂着小学生一样笑嘻嘻的笑容，毫无防备地，一打开练舞室的门，就看到这幅画面。
　　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顿住。
　　空气都沉默了。
　　林枭被李微澜的目光扫视着，莫名其妙感受到了一种被抓奸的压力。不应该啊？抓什么奸，大家都是队友关系。
　　可是……可是……林枭正在被李微澜盯着，真的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感，有种走在森林里被草丛里未知的野兽凝视的感觉，很恐怖。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林枭感觉自己已经被捅了个对穿。
　　林枭下意识地把队长放下来，尴尬地哈哈笑。
　　李微澜彬彬有礼地关上了练舞室的门，微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都抱上了。”
　　说着，李微随手捏瘪了易拉罐，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咔”声。
　　那罐没开封的冰椰汁扔进垃圾桶里，易拉罐发出巨大的“嘭！”一声声响。
　　李微澜举起手机，“好甜蜜呢，再抱一下，我拍个照，然后创个你们营业同人超话，这张照片就是超话头像，我当超话主持人，好不好呀。你放心，我会日夜巡逻，做你们爱情的保安。”
　　虽然这么说着，李微澜的语气却阴森森地，看起来更像是要给人拍遗照。


第22章 
　　沈宜团一听就知道李微澜又犯病了，皱皱眉：“胡说八道什么呢。过来啦，我们练编舞，待会还得记走位。”
　　李微澜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沈宜团。眸子冰冰凉凉的，情绪不达眼底。
　　沈宜团微愣。
　　他从未被李微澜用这样阴郁的眼神盯过。
　　沈宜团心里一凉，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李微澜很快就收起了那种眼神，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随后加入了他们的练习。
　　沈宜团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跟李微澜在一块的时候，李微澜总是像个小恶魔。
　　长得无比漂亮，活得随心所欲，每天欠欠地，在笑嘻嘻地撒娇或者作死。
　　胡闹的时候，正如幼年版恶魔一样，杀伤力一点都不大。
　　就是格外缠人。
　　尤其是，有什么不高兴的话他会立刻叫出来，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的委屈。
　　沈宜团意识到李微澜刚刚肯定是不太高兴了，却没发脾气，而是什么都没讲就走过来，开始练习，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但是沈宜团也没时间多想了，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出道在即，练习室镜子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横幅，红底黄字写着“Apollo音源top100”。
　　这条鲜艳的横幅每天都在警醒着他们，如果这次出道没水花，后续就没有资源了。
　　目标高，压力大，任务又重。
　　他们必须三个小时之内记住主打曲的舞蹈和走位，他们有四个人，如果有一个人动作错了或者没跟上就要重新来，所以分担到每个人身上的压力特别大。
　　好不容易把大框架拉起来之后还没完，需要再一节一节地纠动作，细节到一个膝盖转动的幅度，一个抬手，全部都要到位。而一首歌里面有无数个这样的细节。
　　能怎么办？只能靠纯练，这是体力加耐心的超级磨炼，相当于早上的加下午的max版本，一起积累到晚上。
　　沈宜团都忘记练了多久了，往窗外看，天已经不知不觉亮了。
　　他们竟然一个晚上没睡。
　　而一首歌的细节才抠到一半，还没大量练习形成肌肉记忆，紧张的话舞台上很容易忘记。
　　还有一首收录曲的舞蹈没学。
　　公司已经说了，打歌的话到时候收录曲也是要表演的。
　　还有showcase，到时候还有更多的舞蹈要学。
　　出道showcase是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唱跳要练，要背talk，流程要彩排，再加上中途通勤的时间……
　　沈宜团在心里默默地掰着手指头数，这时候已经深刻感觉到当偶像的话，时间真的超级紧，一眼望不到头的工作，这已经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承受的繁重行程压力。
　　-
　　夏天天亮得早一些，结束今天的舞蹈练习，还没到六点钟。
　　三个男生抓紧时间去公共浴室洗澡换衣服，想睡一会再去进行运动训练。
　　沈宜团像个大家长一样时刻关心成员们好不好，转头发现李微澜还没去洗澡。
　　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安静交叠，面无表情地，好像在放空。
　　晨光熹微下，李微澜就跟一尊博物馆里的希腊雕像一样，皮肤雪白，脸部和身体的线条带着艺术的美感，却沉默，凝固，毫无生机。
　　怎么了呀，沈宜团心里想，他是太累了吗。
　　沈宜团走过去，讲话的声音放得很轻：“大家都洗完了，你去洗澡吧。还有时间。”
　　沈宜团知道李微澜一向臭美又讲究，还独，肯定不愿意跟大家一块儿洗澡。
　　沈宜团把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拿给李微澜，眉眼柔和：“你去洗澡吧，现在浴室没人用了，我在这里等你，待会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睡一会好吗？”
　　李微澜缓了一会才有反应。
　　偏低的音质没什么起伏：“不用。”
　　“怎么啦？”
　　李微澜笑了笑：“不需要。你去睡觉吧。”
　　沈宜团歪着头，观察了一下李微澜的情绪，发现看不出来对方是生气，还是没生气，说话也好好地，没抽风。
　　一切都……很正常。
　　就只是很冷淡，像刚刚见面的时候，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沈宜团抬头看了一眼摄像机，正在录着呢，估计是为了拍练习室花絮。
　　有镜头在，沈宜团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压下想说的话，点点头：“好。你洗澡的时候小心一些，浴室的灯有点暗。”
　　李微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等到李微澜起身去洗澡了，沈宜团也没去睡觉，而是等在浴室门口。
　　李微澜这一洗，就洗了很久。他出来的时候，沈宜团似乎在李微澜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熟悉的味道惊醒了沈宜团的某些记忆。
　　他猛地想起了昏暗的小出租房里，李微澜半蹲在行李箱旁边，脚边是散落了一地的血棉花团。
　　沈宜团找了一件衣服盖住镜头，拉着李微澜的手把他推进浴室，强硬地扯过他的手臂，想把他长袖运动服的袖子推上去看有没有新鲜的伤口。
　　刚刚还很无所谓的李微澜，突然用力地推开沈宜团。
　　“滚开。”
　　李微澜把袖子扯下来。
　　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因为小事而撒娇耍赖，遇见重要的事情反而能保持情绪稳定。
　　也总是因为小事在沈宜团面前扮可怜，比如拉不开易拉罐，比如猫扑腾了一下他的后脚跟。
　　然而每次做这种的事情的时候，却从来不会跟沈宜团哭一句。
　　他不需要表演，不需要安慰。
　　因为不痛，不难过。
　　沈宜团仰起脸，看着李微澜。
　　浴室的灯真的不太亮，沈宜团的脸几乎隐匿在黑暗里，唯有一双眸子特别亮，又圆，一直盯着李微澜，语速显得有点快：“…让我看看。起码要消毒包扎好伤口吧。”
　　李微澜冰凉地回望着沈宜团。
　　缓了许久，李微澜转开视线。
　　他背过身。
　　浴室的灯在这时候闪了一下，镜子映照出李微澜的一张美丽而阴郁的脸，有些惨白。
　　电流藏在厚厚的墙壁之下，好像在疯狂尖叫，起伏，电流一点都不稳定，头顶的灯在持续又微弱地闪烁着。
　　光不间断地撞在镜子上，忽明忽灭，李微澜的眼神竟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沈宜团伸手拉住李微澜的衣尾，想说点什么。
　　李微澜却轻轻地甩开，抬起头，微湿的头发遮住眉眼。情绪也显得晦涩。
　　“可是，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李微澜说。
　　没等沈宜团反应过来，李微澜已经离开了浴室。
　　门口外，镜头上的衣服被取了下来。
　　沈宜团愣了愣，把衣服收回书包里。始终有些迷茫。
　　沈宜团其实感觉到李微澜的状态跟平时不太一样，想找个机会问问，然而他们实在是太忙了，同在一个队伍，每天都见面，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一起。
　　但是就是没有时间。
　　训练的时候很累，有老师在，根本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聊聊。
　　休息的间隙，又有摄像机对准他们在拍花絮。
　　一直拖着没法谈。


第23章 
　　李微澜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像个游离于组合之外的漂亮鬼魂，就算说话了也是礼貌夹着阴阳怪气。
　　渝渡也不是什么热脸贴冷屁股的好脾气，林枭更是薄脸皮，别人不理他他就立刻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话了。
　　训练忙，工作也忙，还不能吃好睡好，大家的脾气也就越来越难顶。
　　渐渐地，Apollo自动分裂成两部分，互相孤立排斥，队内内气氛简直可见的凝滞。
　　沈宜团夹在当中努力调节气氛，日子过的无比艰难。
　　队内气氛不好，行程也是越来越紧张。
　　除了之前每天的早中晚训练，中间还要抽空拍新专辑的预告mv，封面，pb（photo book），海报等等宣传物料。
　　单人分开拍摄还好，要是拍团体照片，不免要有肢体接触，大家的气氛就会显得特别尴尬。
　　就连摄影师都看出来了Apollo队内气氛不好，笑着问是拍散伙海报还是拍出道海报啊，能不能表现得团结友爱一点。
　　有点尴尬的是，没人说话。
　　沈宜团也感觉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沈宜团先跟摄像老师道歉了好几次，随后解释道：“成员们一直在工作，确实有点辛苦，对不起老师，请问可以休息两分钟吗。我跟他们聊聊。”
　　硬拍也拍不了，摄影老师勉强同意了。
　　棚内暂时休息十分钟，人员各自散去。
　　沈宜团把成员拉到一边去，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我们队内出现了一点点问题，需要一点时间聊聊，但是现在真的没有时间，马上出道了，出道是最重要的，对吗？”
　　“我们已经拿出了百分百的努力练习这么久，大家都没怎么睡，很辛苦，我知道的。”沈宜团说，“但是呢，现在拍摄的物料反而是首先要拿出去面对大众和粉丝的，宣传物料不好看，大家就可能不那么期待我们以后的舞台了对不对？”
　　“我们先过了这关再说，等到showcase之后我请大家吃饭好不好。”
　　沈宜团说得这么诚恳，看起来像是快要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了，就想着求他们稍微调整好一点状态。
　　渝渡面有松动，勉强“嗯”了一声。
　　林枭本来就很听沈宜团的话，猛猛点头。
　　李微澜满脸冷漠地听着。
　　沈宜团：“大家一起吃了这么多苦，已经是同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了。忙完这段工作，无论音源成绩好不好，我们都一起去吃饭好吗？”
　　沈宜团伸出手掌，放在四个人中间，又示意大家把手掌放上来，林枭手递得最快，渝渡勉强把手放了上去。
　　沈宜团转头看李微澜，眼眸亮亮地看着李微澜：“放上来呀，rapper同学。”
　　沈宜团觉得李微澜其实还是蛮负责任的，不然以他随地摆烂的脾气，可能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今天也未必能见到他。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李微澜每次都很认真训练和工作，真的是个特别心软又诚恳的人。
　　李微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宜团。
　　李微澜是典型的桃花眼，眼头深邃，眼尾微上挑，本应是潋滟多情的一双眼睛。
　　定定地看住人的时候，竟然显得压迫感十足，让人动弹不得。
　　一时间，其他三个人没讲话。
　　半晌之后，李微澜的眼睛收回了眼神，对着沈宜团翻了个白眼儿，转身离开。
　　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沈宜团说：“没事，他会自己调节状态的，而且他这么漂亮，冷脸也很美呀。到时候我跟摄影老师商量一下，换个位置，我站在中间，大不了垫苹果箱。好吗？”
　　林枭：“好呀，队长。”
　　渝渡：“不跟那个死人脸站一起就行。”
　　沈宜团：“他只是状态没调整过来。马上就好了。大家加油。”
　　拍摄重新开始，这次沈宜团站在了C位。
　　很奇怪，虽然刚刚李微澜对着沈宜团翻白眼，但是当他们俩站一块，拍摄进度反而顺利很多，气氛果然变好了。
　　摄影棚内，摄像师拼命按快门，“滴滴滴”声响起来。
　　“诶，很好，就是这样！”
　　“太美了，最左边的rapper同学，太美了，诶大家都很好，对！就是这个角度。”
　　“左边那个同学，对，就是这个眼神！！中间的稍微回看一点，对！！”
　　“ok换个动作，位置不要变，中间的还是在中间！rapper同学杀疯了！”
　　……
　　拍完单人和团体海报之后，当然还要配合营业卖腐计划，拍双人海报内页，rapper李微澜和主唱沈宜团分到一组。
　　泰和已经提前跟摄影师提前打过招呼，把这组海报当婚纱照拍，还把之前在微博上疯传的那两张照片修复之后传给摄影师，告诉他按照这种效果拍。
　　摄影师看了之后，自信把手机一关，扛起长|炮就是干。
　　这不分分钟？微博上那两张照片这么糊，估计是半夜拿手机拍的，都这么有氛围感。
　　两个主人公体型差和气场都绝配，个高的凌厉神秘，一张脸华丽又张扬，鼻尖那枚小痣简直神来之笔，跟油画一样。个矮的温柔可爱，身材纤细，娃娃脸看了就心软，两个人站一块，眼神互动一下，随便拍就能出效果。
　　更何况他有专业知识，专业设备，专业妆造，专业背景，绝美pb？手拿把掐！
　　俩人换好新的妆造坐下，开始调光的时候，摄影师在旁边看着真的信心爆棚。
　　婚纱照？简简单单。
　　以后跟外星人联系上了，这俩人的照片应该要作为地球bl的代表，狠狠地为球争光，让外星人看看什么叫绝配。
　　李微澜个高，比例绝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就算面无表情也漂亮，妥妥的冷脸rapper美人。
　　沈宜团就显得眼神很温柔，看着人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情绪稳定，娃娃脸，纤细四肢。
　　但凡稍微坐近一点，一前一后就能立刻出cp氛围效果。
　　更不用说现在俩人的手是错位牵着的。
　　李微澜手里还拿着一个西瓜冰棍，定在两个人中间。沈宜团假装想轻咬一口，眼神轻俏又可爱。
　　按理说，他们俩人的气场应该立刻天雷勾地火啊，应该要比快要融化的冰棍一样黏糊糊的啊！
　　然而……
　　“不对劲，不对劲啊！眼神呢？你们离近点！”
　　摄影师拎着相机大声说。
　　“不是这么近，诶，之前不是这样的。”
　　“算了换个动作，rapper同学，你能不能，情绪有点起伏，你不是在拍灵堂照啊。你那么抗拒干嘛？”
　　“主唱，你别纵容他了！你看起来太迁就他了，往回收一点！”
　　“李微澜，你放开一点，不耐烦的表情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刚刚有好几张都拍到你翻白眼了。”
　　沈宜团也有点不知所措，一块拍营业照，他其实是无所谓的，大家都是问心无愧的男生。
　　李微澜对他来说是弟弟一样的存在，挨得近一点也没什么。
　　然而，沈宜团能感觉到李微澜非常明显的不自在，一直在调整动作。
　　隐隐约约地，还带着一丝幽深的怨气和阴郁。一直在用眼神渗他。
　　似乎真的很不习惯跟自己在一块拍双人合拍。
　　摄像机的声音在滴滴响，摄影师的脑袋弹出来，指着李微澜说：“他是你队友，不是你仇人，你那副表情是在干嘛？”
　　“能不能拍？不能拍换组，李微澜你跟另外的队友搭。”
　　“好点了……对。”
　　“又来了，求你了祖宗，你们俩拿出以前百分之零点一的实力出来好吗，表现得感情好一点。”
　　“不对……”
　　……
　　摄影师忙活了大半天，勉强只有几张能用的，还是单纯靠两个人优越的外貌，以及天造地设的体型差完成作品。
　　就是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出之前糊图那种黏黏糊糊的气场。
　　今天应该会是拍出超绝双人Pb的一天啊，说不定他还能凭着这套图爆一回呢。
　　但是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说好的为地球争光呢。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摄影师痛心地控诉，“来，你们握握手好吗，就当是为了我，和好吧。”
　　摄影师说着，把李微澜和沈宜团的手放在一块，捏紧，不让他们松开。
　　“来，和好，继续甜甜蜜蜜，好吗。”摄影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


第24章 
　　李微澜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淡淡地甩开沈宜团的手心，微微皱眉：“别碰我手。热。”
　　正好这个时候，公司的宣传也过来对接物料了。
　　摄影师要开始工作。于是大家也没空计较和好不和好这种事。
　　所有人熬了一个星期，终于把出道之前陆陆续续的物料都排齐了，舞蹈和歌也练得差不多了，在他们面前的是最后一个工作，拍摄回归当天释出的MV。
　　拍mv应该是所有艺人，无论是刚出道的爱豆还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前辈最最最讨厌的工作。
　　摄影棚的钱数是按照天算的，而且约期起码要约到半年了以后。
　　也就是说，你如果耽误了半天，后面录制棚半年的安排都要乱，这不是一个艺人一个公司的事情，而是会牵涉到所有人回归计划。
　　所以拍mv的时间是掐着秒算的，一秒钟都不能耽误，尤其他们这种跟素人没什么区别的糊逼爱豆，还是小公司，撕不出多余的缓冲时间。
　　他们必须连轴转，不睡觉，mv在三天两夜之内拍好，然后到时间就拆景。
　　要是没拍完mv？你们这么糊，又是小公司，自己想办法去吧！
　　最辛苦的是沈宜团。
　　公司不会专门告诉成员这些事情，毕竟1v4的沟通太费劲了，Apollo又个个都不太好搞。
　　公司的艺人经纪组会把队长沈宜团单独拉一个群，然后把所有的压力都压给他，他自己消化好，再决定要不要跟成员们讲。
　　沈宜团作为队长，必须一个人消化行程的压迫感，还要负责协调队内僵硬的气氛，还要时刻关注成员们的状态，不可以让他们生病。
　　mv是棚内拍摄，为了保证光源的稳定，门一直是关着的，空气没法流通。
　　摄影灯的温度又很高，在大夏天里，人站在灯下，一直被好几盏灯这么照着，跟站在火炉里面没有区别。
　　又热又闷，一整晚不睡觉地高强度工作，还得因为他们是糊逼爱豆，必须要承受一些工作人员自身因为睡眠不足而随意发火的脾气。
　　而且，工作人员尚且可以轮班制。
　　Apollo的成员们是MV主角，不能轮换。
　　四个男生已经连续工作了40个小时以上，中间除了妆发，吃饭的时候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完全没睡过一个整觉的。
　　成员们的状态都肉眼可见疲惫。
　　在mv导演确认镜头的间隙，沈宜团跟导演申请可不可以离开现场一会会，稍微休息一下补补状态，需要他们了他们就会马上回到现场。
　　导演不耐烦地瞪了沈宜团一眼，同意了。
　　于是四个男生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点时间的间隙，能休息一会了。
　　沈宜团在摄影棚里的找到某一个角落，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从家里带过来的毯子，摊开铺在地上。
　　“干净的毯子，我们可以坐在上面睡一会。”沈宜团对大家说。
　　其他三个年纪小的男生已经听不清沈宜团在说什么了，困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大家靠着墙壁，又互相挤着，像冬天取暖的毛绒绒的小兽一样，靠在一起睡着了。
　　就连一向最要面子，心气最高的李微澜，这时候也忍不住坐下，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他不能蹭脏妆面，只能仰头朝上睡，靠在了沈宜团的肩膀上。
　　冷白深邃的一张脸就这样直白地展露在眼下。
　　李微澜睡得很沉，眼尾弧度微微上翘，朦胧又迷离的阴影拉得很长。
　　好像似乎一转头，就能蹭蹭沈宜团脖侧的皮肤。
　　沈宜团在刷手机，试图用手机大魔王打倒困意大魔王。
　　他还不能睡，他要留心导演什么时候叫他们回去工作。公司没给他们配助理或者经纪人。
　　摄影棚里还是很吵，在内的有一算一，基本连续工作了20个小时以上，人睡不好脾气就会暴躁，所以棚内工作人员说话基本是靠吼的。
　　高强度的摄影灯依旧像个永不停歇的烈日悬挂在最上方。
　　沈宜团抬头看着那几盏大灯，虽然觉得真的好累好累，但是并不痛苦。
　　成为出道艺人之后的每一天，沈宜团都不觉得痛苦。
　　现在的每一天，过得都比以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要幸运得多。
　　而且……
　　沈宜团低头看着面前三个睡着的成员。
　　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睡在舞蹈室的地板，一起躲监控点外卖，一起洗澡，一起挨导演或者公司的骂，一起坐车，一起进出公司，一起吃难吃的饭，一起像现在这样，缩在小角落里争分夺秒地休息。
　　沈宜团是孤儿，而且经过那件事之后，没有什么朋友。
　　沈宜团真的很珍惜Apollo成员。
　　沈宜团甚至觉得，孩子们已经跟亲弟弟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热切的愿望，Apollo能不能进鸽榜top100啊，他们已经这么努力工作了，已经问心无愧，所以上天可不可以赐予他们一个奇迹。
　　这时候，摄影棚的门突然被一阵暴力声响打开，一道刺眼又粗暴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摄影棚里立刻轰动起来。
　　沈宜团有点奇怪，把手机收起来，想站起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一般来说，外面不知道摄影棚里面是否在拍摄，为了保持拍摄的稳定，一般人员进出的摄影棚的动作都是轻轻地。
　　绝不可能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导演会疯狂骂脏话的。
　　沈宜团轻轻地把李微澜的脑袋推开。
　　李微澜却已经醒了，像个迷迷糊糊的小猫，起床的时候有八百套动作，先是皱起眉头，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来回好几次，想让自己清醒点。
　　“你睡，我去看看怎么。”沈宜团轻轻地说。
　　一大群乌央乌央的人朝着摄影棚中央走过去，沈宜团惊奇地发现，平时恨不得把他们成员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一顿的导演，现在脸上的表情竟然显得很谄媚。
　　沈宜团虽然知道娱乐圈是个惯会拜高踩低的地方，但是第一次看到导演露出那种表情，也还是觉得新奇。
　　那群人在MV布景中央停留了一会，紧接着，不知道怎么地，就感觉那群人的目光朝着Apollo四个男生的角落投来。
　　沈宜团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群人朝着沈宜团走过来。
　　四个男生走在前面，没化妆，但是个个全身显眼奢侈品logo装扮。
　　四个男生的后面跟着一群弯着腰保持谦卑的工作人员，态度之谄媚，就差恨不得跪在后面爬着走了。
　　沈宜团隐约觉得他们有点眼熟，还没来得及想起来，领头的那个男生就已经叫出了沈宜团的名字，笑得得体又虚假：
　　“沈宜团，好久不见。”
　　沈宜团确实没想起来他们是谁，但是感觉直接说的话好像很不礼貌，他笑了笑，正想假装认识，李微澜好像已经醒了，站起来，一米九几的个子傲视群雄，气场立刻就不一样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
　　李微澜还是平时那副Bking样子，站在沈宜团身后，双手插兜，顶着一张漂亮又淡漠的脸，懒洋洋地扫了一圈对面的人。
　　然后，把沈宜团很想问，但是不敢的话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谁。”李微澜淡定道。
　　对面的四个爱豆显然被暴击到了，瞪着眼睛，质问沈宜团：“沈宜团？你不记得我了？不是年纪这么大了，老年痴呆了吧。”
　　李微澜抬眸，扫了对面一眼，淡淡道：“二十岁不算年纪大吧，难道活到二十岁对你来说，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所以在你心里才是难以企及的高龄。”
　　李微澜一副“哎真是不幸啊”的表情，双手合十，诚恳道：“好可怜，节哀。”
　　“节哀。”渝渡也醒了。难得，跟李微澜唱反调。
　　“节，哀……。”林枭道。
　　“我跟你们讲话了吗！我跟你们讲话了吗！滚一边去。”对面急了，目光落到沈宜团身上，“沈宜团，你说。”
　　沈宜团拦住弟弟们，又盯着对面的人想了一会，最后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
　　有什么是比故意找茬，但是对方完全不记得你这件事更尴尬的吗。
　　李微澜偷偷地捂嘴笑出声。
　　偏偏笑得很大声，漂亮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欠欠的。
　　对面队长松了一口气，凝视着沈宜团说：“你不记得我了，很遗憾，毕竟我们在一个公司待过，八年。当时你是耀庭的一号练习生，风光无限的主唱预备役，也是，你能记得住谁？”
　　沈宜团：“啊……抱歉。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对面显然没有过去：“但是你是不是也太盛气凌人了，你是一号主唱预备役，我是二号，跟你一样在耀庭呆了八年，每次月末考核咱们进去的顺序都是前后位，排名也是，一直是你是第一，我是第二，说实话，我原来以为要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了。”
　　沈宜团笑笑：“那现在不是啦，你要出道了？恭喜你。”
　　对面：“是的，作为耀庭新男团paradise，我是vocal担，也是队长，马上出道，现在要拍MV了。另外，我叫张铭雨，希望这次你能记住。”
　　原来是耀庭的新男团，所以工作人员态度这么好。
　　这也难怪，耀庭是国内最大的偶像经济娱乐公司，年年营业额占第一，而且是断层第一，公司手底下红团无数，全都是一线。
　　所以他们虽然还没出道，但是再过三个月左右，这四个男生的名字连带着组合名字，红遍全国，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偶像。
　　工作人员对他们，跟对其他公司的新人态度完全不一样。
　　沈宜团看着张鸣雨，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记住的。
　　张鸣雨又扫了两眼沈宜团：“你呢？你在这做什么？工作人员？”
　　这话就有点过分了，沈宜团还在拍MV呢，全身妆造，明显看得出来是艺人打扮，怎么可能是工作人员。
　　张鸣雨后面的一个男生阴阳怪气：
　　“不是啦，队长，你的前同事，前耀庭一号主唱练习生，应该是个爱豆吧，在这里拍MV，不过妆造确实有点寒酸，你们这样怎么行啊？跟公司申请多点经费吧。”
　　论阴阳怪气，谁能比得过李微澜？
　　偏偏他长得漂亮，讲话也淡淡地，格外气人。
　　李微澜问：“沈宜团，你听见狗叫了吗？”
　　“啊？”沈宜团懵了一下。
　　渝渡：“听见了，好大声。”
　　李微澜抬起眼睛，装作惊讶了一下：“啊，我也看到了。好奇怪，明明穿着人的衣服，但是狗叫个没完。”
　　“嗯，”李微澜又总结道，“所以说，就算有再多的经费，花再多的钱买漂亮衣服穿在身上，有什么用呢？掩盖不了狗臊味的本质，一开口就臭死人啦。何况，狗的审美，跟人的审美完全不同，所以狗说的寒酸，怎么能当真，对不啦。”
　　尾音还带有小小的撒娇。
　　说完，李微澜冲着对面笑了一下。
　　对面被辱“狗叫”那个男生立刻就生气了，指着李微澜骂：“你说什么呢！”
　　李微澜无辜说：“你骂我做什么？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没指名道姓骂你，你指着我鼻子骂我，好没素质，跟随地乱吠的野狗有什么区别呢。”
　　张鸣雨充当和事佬，把队员压下来，叫他别生气了。
　　不是因为他真想劝架。
　　而是显然意识到，胡搅蛮缠，阴阳怪气，是无法对面前那个超级漂亮但是攻击性极强的新人造成伤害的，吵不过他。
　　张鸣雨挂着标准微笑：“哎，我们别吵架了，沈宜团，原来你是也要出道的艺人啊，什么公司啊？”
　　沈宜团也把李微澜拦在身后了，“泰和。”
　　“这是什么小公司？”张鸣雨挖了挖耳朵，“这是你们的MV现场？说实话，看起来蛮廉价的，跟你以前在泰和完全没得比吧？”
　　说着，他又假惺惺道：“没事，有落差也很正常，如果以后要是出道之后没什么水花，你要不要来我们团队？我私人雇佣你，一些活动的时候，我也需要和声和伴唱，你来吗？”
　　开玩笑，沈宜团可是超级主唱，耀庭无可撼动的黄金底牌，八年里耀庭来来去去了多少练习生，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对沈宜团造成一丝威胁。
　　让沈宜团去给曾经的千年老二当伴唱？说出这种话，就是故意戳沈宜团肺管子的。
　　可惜，沈宜团的脾气跟个卡皮巴拉一样，永远不生气。
　　沈宜团想了想，还是说：“再说吧。现在我想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情，还不想放弃呢。”
　　张鸣雨：“……”
　　他真的是受够了，八年。
　　忍了八年。如果沈宜团展现出一丝胜负欲，或者野心，张鸣雨都会稍微甘心一些。
　　但是没有。
　　沈宜团永远是这个死样子，不生气，也不愤怒，带着笑容的眼睛，看得人更加恶心又愤怒。
　　于是，他回头问导演：“导演，paradise可以提前拍MV吗？后面我们出道的行程很多，怕来不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这也是可以的吗？
　　Apollo正在拍着呢，没到合同约定时间就拆景，而且这不是明晃晃地逼人去死吗？
　　出道MV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一个新团打出去的第一枪。
　　是真正意义上的决定一个新团生死存亡，关系重大。
　　更何况是泰和说了，出道音源没进TOP100，Apollo不会有后续资源，公司再另外推新团。Apollo四个人就废了。
　　张鸣雨继续追加说：“对于他们团的违约，我私人方面会出违约金，可以吗，导演。抱歉了，真的很紧急。”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看出来了，paradise这是故意恶心人呢。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paradise可是耀庭的新太子，新掌心宝。
　　得罪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只有拖长拍摄时间会影响拍摄棚以后的安排，提前结束可没有，还会收货一大笔赔偿金。
　　受伤的只有Apollo罢了。
　　但是那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推出来的新男团。
　　把这个糊团推到竞争激烈的市场上，跟把一块五花肉抛到饥肠辘辘的野狗中央没有任何区别。
　　马上就会被分食殆尽。
　　现在得罪就得罪了，那又怎样？


第25章 
　　沈宜团看了一眼MV导演的表情，就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四个能解决的问题。
　　他立刻去找了还在现场的泰和工作人员，跟他们说导演要提前拆景，让公司用合同去跟导演谈。
　　工作人员一听就知道事情大了，分工合作。
　　现场工作人员当中，泰和能说得上话的，立刻去跟导演协商，要求导演按照合同行事。
　　小员工就打车回公司，请更大的领导过来，总之坚决不能提前拆景啊。
　　这样算什么，整支MV都不完整，到时候拿什么回归？之前拍的预热物料也全部都作废了，因为那些物料全部都是配菜，MV才是压轴主菜啊。
　　再来，现在立刻约摄影棚时间也来不及了，加钱都不行。
　　意外来得措手不及，整个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那边小领导还在跟导演据理力争，两方都吵得面红耳赤。
　　paradise的男团成员就在一边静静抱手看着，幸灾乐祸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沈宜团和Apollo的四个男生作为爱豆，暂时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站在一旁。
　　沈宜团憋着一口气，一向圆乎乎又温和的眼睛，此时的眼神仿佛被生着一簇火苗，又憋屈又愤恨，忍不住小声说：“好生气。”
　　李微澜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拎着手机，手机微亮的荧幕光反射，落在李微澜的脸侧边缘，显得阴影深邃立体。
　　他这会不阴阳怪气了，特收起了那副欠欠的，茶茶的表情，难得正经，客观，又冷静。
　　缓了半晌，李微澜嗓音清清淡淡地：“没有话语权，什么奇葩事都会碰上。”
　　“是哎。”沈宜团虚无叹了一口气。
　　“没有话语权，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沈宜团抓起大家的掌心，叠在一起，慢慢地说，“那我们要好好做，别人做百分之一百，我们做百分之两百，三百，竭尽全力。我们一定要做好，让世界看到我们。”
　　沈宜团的语气坚定又隐忍，眼眶几乎有些通红。
　　平时沈宜团总是笑着，脾气又好，很会照顾人，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温和。
　　这时才恍惚意识到，沈宜团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生。
　　有着这个年纪熠熠生辉的不屈意志，莽撞又生动，坚定又隐忍，有着遥远又渴望的梦想，有着坚定大步向前的勇气和信仰。
　　而且沈宜团对自己特别狠，意志力很顽强的一个人，说要做到百分之就一定要拿出百分之三百的力量，绝不退缩，绝不犹豫。
　　牵着Apollo弟弟们的手，沈宜团咬牙握紧了，低声说：“要努力！”
　　忙内渝渡：“要努力。”
　　林枭一字一顿地咬牙：“要，努，力。”
　　就差李微澜了。
　　上次大家一块加油的时候，李微澜翻了个白眼。
　　沈宜团在黑暗里仰头看着李微澜，正想说点什么，棚景中央突然发出巨大的“砰！”一声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回望过去。
　　两棵搭好的椰子树轰然倒塌，道具师傅站在脚手架上，跟大家面面相对。
　　场内寂静了一秒钟。
　　还没等有人说话，吊下来的太阳球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掉落在地上。
　　太阳球是软的，稍微有点弹性，在地上乱乱地滚了几圈，撞到绿幕布上，停了下来。
　　搭建的夏日海滩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拆掉了。
　　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泰和的小领导也吵不出声了，狠狠地瞪了MV导演一眼，冷笑了一下：“今天在场的所有泰和人都看到了，你是怎么拜高踩低的。导，我实话跟您说，娱乐圈是个风水轮流转的地方，做事不要做得太绝，未来怎样，还是未知数。”
　　说着，目光又瞥向paradise那四个爱豆：“你们也是。”
　　paradise的张鸣雨笑：“活在当下吧。至少当下，耀庭是这个圈子里话语权最大的经纪公司。”
　　导演：“您也别在这逞口舌之快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不好意思咯，我们要开始搭paradise的景了，你们离开一下，这是别团重要机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本来以为不会真的拆，或者至少留几个小时给他们吧，扣半也行。
　　谁能想到竟然当着他们面，直接拆掉了。
　　一时间，泰和的所有人都面目凝重。
　　角落里，Apollo的爱豆还在加油鼓气，三只掌心叠在一块，握在了一起还没松开呢。
　　只见李微澜把自己的白色旧手机叠到了三只掌心的上方。
　　沈宜团心里还在想着MV布景被拆的事，刚刚那声巨大的声响，随着就是亲眼看着椰子树倒下来的画面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一时之间走不出来。
　　沈宜团心不在焉地看着那只白色塑料手机，问李微澜：“做什么？”
　　李微澜点着修长的食指，戳开手机屏幕，亮了。
　　李微澜：“除了努力，也要掌握点资源吧。”
　　叠在所有人掌心之上的，是个豪华酒店游泳池的照片。
　　李微澜半点表情也没有，淡淡道：“还有办法。”
　　所有人：？
　　-
　　泰和的所有人终于见识到了李微澜所谓“神秘”又强大的家庭背景。
　　被导演和paradise的人以“不便泄露回归事宜”为理由赶出了摄影棚，在门口，却有好几辆商务车等着泰和的人。
　　黑色的漆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穿着西服，高大肃穆的司机安静等候在车旁，彬彬有礼地引导着泰和的人上车。
　　五排商务车开走了，紧接着又开来五台新的奔驰V260L顶配商务车，反正不用着急，车位管够。
　　两千多万人民币就这么齐刷刷，亮闪闪在所有面前飘过去，带着得体又盛气凌人的车尾气直接喷在他们脸上。
　　刚刚还幸灾乐祸的摄影棚员工立刻开始有些心虚了：
　　“不是…这什么来头啊？是奔驰吧？那个标。”
　　“真的是，而且那个车型，一般天后和顶级流量才用。上次那个谁想求金|主订一辆，最后那里彻底废了，都没弄到一辆车，今天为啥跟不要钱一样，这么有实力的吗？”
　　“有病吧，谁家拿奔驰当通勤大巴使啊？”
　　“诶你看到泰和那些人的表情没有，气死人了，得意什么啊，小公司而已，钱不知道怎么来的，小心哪天被查。”
　　“可是……还是好羡慕他们，刚刚我看到了，车上还有人给他们煮咖啡。一共才七个座位啊，太奢侈了吧。”
　　导演站在最前面，被喷的车尾气最多。他抹了一把脸，半晌后，拽了拽鸭舌帽：
　　“死装的。弄不出MV，照样没用。完蛋玩意儿，看能得意到几时候。况且……个糊逼团，有大雷，被扒出来就会马上完蛋。”
　　-
　　奔驰车内。
　　Apollo四个男生是最后一辆车走的，单独坐一辆车。
　　李微澜上了车就睡觉，跟回了自个家一样轻松随意，两条长腿一翘，眼睛一闭，脑袋一靠，直接无视其他三个男生震惊又茫然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始呼呼大睡。
　　其他三个男生真的都被他吓到了，亲眼看着李微澜说了句“还有办法”，然后又看着他打了个电话。
　　轻轻松松地，车就来了。
　　紧接着就跟做梦一样，上车，转场。
　　泰和很抠门的，Apollo平时转线的时候，一般是租廉价小巴，车上总是有挥之不去的烟味和果皮垃圾，碰上早晚高峰，堵车又赶时间的话，Apollo四个预备爱豆就去挤死亡一号线。
　　啥时候能坐过奔驰啊？豪车就是不一样，外表闪闪发光的，开在路上总是有人回头，一排奔驰开在路上，显得气势磅礴，估计今天晚上就会上新闻了。
　　奔驰车里面干净又明亮，细腻的真皮座椅散发着温润的手感，车上还有姐姐煮咖啡，咖啡豆的味道香得不得了。
　　林枭接过咖啡，对姐姐说了一声谢谢。微吻的咖啡握在手里，林枭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跟着我们过那种日子。”
　　李微澜闭着眼睛睡觉，完全不鸟他的。
　　不过林枭也不介意，他习惯李微澜这幅趾高气昂，看不起所有人的态度了。李微澜从来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善茬。
　　林枭在这一刻，是真的有些佩服李微澜了。
　　林枭在团里最亲近的是温柔队长沈宜团，最害怕，最不熟的就是rapper担李微澜。
　　林枭总感觉，李微澜脸又长得一副高不可攀的漂亮样子，脾气阴晴不定，除了队长沈宜团，没人敢跟他说话。
　　下课或者工作间隙，李微澜也是自己一个人独狼呆着，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
　　林枭还以为他挺恨当爱豆的，也从来不会考虑Apollo团体利益，队长带他带得这么辛苦。
　　他都看不过眼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大少爷出手就这么有实力，奔驰上的咖啡太好喝啦，而且大少爷办法解决MV的事。
　　沈宜团的想法有些许不同，他稍微知道一点李微澜家里的事情，当初穷得都要被迫分开了，怎么突然之间就摇身一变，从兜里掏了一排又一排的奔驰豪车出来，直接砸给那些小人得志的坏蛋看。
　　奔驰车停了下来，在等红绿灯。如果扭头望出去，会看见路人正对着这排豪车啧啧惊奇，议论说这又是哪家大少爷出来炸街了。
　　李微澜似乎感觉到了外面的目光，即使是单面黑色玻璃也好，他还是很不耐烦地睁开眼睛，一把把窗帘拉上了。长腿放下，掏出个抱枕抱着，继续睡觉。
　　沈宜团满腹的疑问实在憋不住了。
　　他们俩坐一排，说话很方便。
　　沈宜团轻轻地推了推李微澜，小声说：“你跟父母联系上啦？”
　　李微澜闭着眼睛：“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微澜依旧双目紧闭，把抱枕放到脖子旁边靠着，侧脸转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雪白的下颌线。
　　“没有。不过我有我哥的艳|照。”
　　沈宜团：“？”
　　“啊？”沈宜团眼睛微圆。
　　李微澜怎么睡都不舒服，索性不睡了，抱枕随便扔一边去，看得人心惊胆战地，生怕抱枕的铁链刮花哪里。
　　李微澜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又看着沈宜团，面无表情道：“开玩笑的。”
　　沈宜团：“……”
　　车开了大约一个小时，在霍丽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大家下了车，还有点不敢相信：“这？我们在这拍MV？”
　　霍丽酒店是著名的奢侈酒店，进出酒店的人非富即贵，著名的“消金窟”，标签就类似于爱马仕的存在。同时，霍丽酒店在全球都有分布，靠着做名流贵族的生意，直接干进了全球500强企业。
　　在S市人眼里，霍丽酒店只会出现在新闻里，作接待外国政要或名贵用。
　　霍丽酒店门口，早已有专人等候，奔驰车齐刷刷地停稳。
　　霍丽酒店的人便迎上来，一路讲话轻声细语地，引导大家前往正在布置当中的拍摄地点。
　　而且竟然还道歉了，说很抱歉，没能及时布置好，耽误他们的时间。
　　顶楼留了房间，如果愿意的话，他们可以先进总统套房休息片刻，布景结束之后会有人上去提醒。
　　沈宜团总算是见识到了有钱人的浮夸，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其他人也在四处打量霍丽酒店的装饰，这都不像是酒店，简直像个博物馆一样，典雅静谧，又每一寸都潜秘着奢华高贵的气息。
　　沈宜团转头看李微澜，李微澜表现得很随意，还在低头按着他那个旧旧的白色手机，对周围漠不关心。
　　仿佛对此司空见惯。
　　沈宜团心里想李微澜到底是什么少爷命，前半辈子都过得这么娇贵又潇洒的吗？
　　沈宜团又想起李微澜跟着他呆在小小的出租房里，竟然还能活得好好地，半夜要睡沙发，睡地板也照样睡；吃猪脚饭也吃得香香的，还总是被猪脚饭诱拐，嘴超硬，但是拜托他做什么就会乖乖做。
　　沈宜团忍不住想，大少爷，不对，猪脚饭公主还是太接地气了。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顶楼休息，而是等在游泳池外面，调整妆造和状态，等到霍丽酒店的人布置好了随时就可以开拍。
　　李微澜还在扣他那个破手机。
　　到最后，手机卡了一下，跳出来一条新信息。
　　备注：老李家嫡长子
　　内容：【好的，我们约定好的，只有一次交换机会。现在机会使用完毕。把照片删了吧。】
　　李微澜：【嗯呐，谢谢哥哥，么么。】
　　李艳|星：【你不是李家的孩子，只是个私生子，不要随便叫这种称呼。】
　　李微澜：【嗯嗯，那好吧，那下次再被我不小心碰到，我就不会顾念亲情，反手打911举报你了哦。】
　　李微澜：【不过，我们都回国了。这里是瓷，瓷有瓷法，你是李家名正言顺的孩子，一定要批好你的皮，不要辣我眼睛，也不要给你们李家丢脸啊。】
　　李微澜打字飞快，每一条都很气人。
　　对面又扯不下脸跟李微澜对着阴阳怪气，气得手都有点抖了。
　　李微澜继续发信息。
　　李微澜：【突然不想跟你么么了。怕哥哥有病。滚吧。】
　　他发完就把人拉黑了，对面没法再发信息过来了。
　　-
　　三天两夜之后，mv终于拍完。
　　回归日期终于尘埃落定。
　　七月二十五号。
　　同时耀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踩在泰和之后，立刻宣布，公司新男团paradise将于七月二十四号出道。
　　恰好比他们早一天。
　　不过泰和和Apollo四个男生已经无暇顾及了，时间的安排非常紧张，计划着七月二十五号当天会举行showcase，联合泰和旗下的传媒线上直播，国内电视台之一BKC也会转播。
　　准备了这么久，当七月二十五号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沈宜团反而没有什么实感。
　　舞蹈已经练习了几万次，彩排已经彩排了五次，流程一定不会错，talk环节就算是做梦都能背出来，每天都在进行运动，心肺功能被拔高，只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跑调，高音一定不能破音。
　　一切都按部就班。
　　唯有最后安可结束，Apollo四个人手牵手举起来，升降台缓缓地降下去的时候，听着showcase红幕布外粉丝们惊天动地的呐喊，荧光棒疯狂挥舞，金黄色的纸花漫天飞舞着……
　　都是预想中的结果。按部就班。
　　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沈宜团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回想起在前公司的八年，又想起去新公司之后重新过着寂寂无名的练习生生活，最后想到出道之前死亡得不能再死亡的行程，每一天的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快要喘不过气来。
　　可是还是坚持了下来，跟Apollo另外三个弟弟一起。
　　灯光未熄，打在沈宜团亮晶晶的泪水上面，闭着眼睛哭，纤细的眼睫毛被沾湿成一揪一揪地。
　　渝渡和林枭有点意外，因为一起工作这么久，沈宜团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情绪永远稳定，你似乎想象不到他生气或者伤心。
　　现在却嚎啕大哭，像个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
　　沈宜团接过渝渡和沈宜团的纸巾，说谢谢，又想跟李微澜说说话。
　　可能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这一刻有多么不容易。
　　但是李微澜手一挡，避开了沈宜团。
　　灯光下，李微澜脸上带着依旧完美的淡妆，几乎没怎么化，只眼皮上扑了一点点银粉，刘海全部梳上去，肆无忌惮地展露出整张华丽又惊艳的脸庞，鼻尖右侧那枚小痣甚至都还在闪着细腻的光泽，勾引着所有镜头的目光。
　　妆太浅，因此表情也毫无掩饰的展现出来。
　　李微澜微微皱着眉。
　　他还在闹别扭。
　　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拒绝。
　　沈宜团顿在原地。
　　没等沈宜团说出话，李微澜这时候已经放好了麦克风，把身上的首饰摘下来，放回了妆造盒子里，转身走了。
　　舞台下面只摆了几盏长形的光管，有点暗，李微澜的背影就那样渐渐地消失在所有人眼里。
　　沈宜团一直盯着李微澜离开的背影，想说点什么，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沈宜团有点不明白了。
　　明明当初是为了一直在一起，才会约定好一起出发。
　　但是当两个人真的到达某一个站点的时候，为什么要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呢。
　　两个人渐行渐远的结局，好像有点辜负出发那一天怀抱的愿望和初心。
　　-
　　MV释出的效果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安排了很多李微澜和沈宜团卖腐的镜头，泰和还在各平台下水军，渐渐地接住了当初微博那波流量，一开始吸引了好多cp粉。
　　再加上歌确实不错，夏日出道的曲子，无比清爽。
　　尤其沈宜团hook部分实在是太上头了，最后一段高音紧接着李微澜温柔又游刃有余的rap结束，就像从万米高空坠落，跌进了梦幻又柔软的怀抱当中。
　　作品是固粉的有效手段，MV数据和音源数据竟然一天比一天高，虽然跟paradise应该没得比，但是还是比同期的糊逼新人男团数据好多了。
　　随着随之而来的热度，负面的新闻也开始出现。
　　》》》》》
　　黄豆酱论坛前排空降帖子：【新tour了个男团，结果发现我担好像被吸血鬼黏上了。】
　　主楼：二十五号那天刚好有空，打开电视就看到在直播小爱豆的showcase，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呗。结果这一看，我草，看到个帅得惊为天人的帅哥！！！真的很帅，我当场就眼睛就贴上面了，而且是很奢华的那种美人长相，冷脸，个高，肤白，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队友可能还没有他腿高。
　　还有啊，他唱rap的时候超级苏，当时在电视面前我心跳直接飙到300，不夸张，因为真的太帅了！啊，现在想起来都能回忆起当时的心动。
　　有点偏题了。都怪我担太帅。
　　当时我就立刻爱上了，showcase结束之后立刻打开C站刷他们视频，花絮我也不会错过……
　　结果呢！就发现队里面有个跟蚊子一样的讨人厌的家伙。
　　他经常粘着我担，比如会故意递毛巾，递水，会问我担要不要吹空调，会给我担上手整理麦，在录音室的时候也会帮我担调麦克风，拜托，我担那么高，他够得着吗……以上这些细节很多，很明显是想拉着我哥卖腐，但是我哥是冷脸帅哥，根本不鸟他的。我都替他尴尬……
　　而且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知道我哥帅，摄影师愿意拍我哥，他是来蹭镜头的吗。
　　》》》》》
　　此贴一出，瞬间起高楼。
　　咖喱好好吃：7.25，秒解码。姐妹我们应该tour了同一个小糊团。赞287/踩7
　　团子团：所以到底是谁啊这么帅？告诉我吧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最近正寡qaq。赞5378/踩2
　　石板路：C站热门就有，y1s1，楼主担的那位确实神颜，这喷不了。谁来上图？赞2323/踩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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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烧烤：卧槽，真神来袭，这喷不了。跪！赞22762/踩37
　　丸子：我曹啊。。你坛草来了，你坛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活人，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老实说是不是下大水军了？？？赞21/踩3
　　楼主：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所以没人在乎吸血鬼吗？赞377/踩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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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过且过：楼主别破防了，他们俩出道之前当练习生就认识了，是私下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的小情侣一枚，很恩爱。而且还会一起吃烧烤，据说吃了之后被公司骂了kkkk，幻视校园一起逃课约会的校校园情侣，萌萌嘟。上图！【江边烧烤.jpg】【公交车拉手.jpg】赞23716/踩527
　　沈宜团今天退圈了吗：cp粉no，沈宜团唯粉钻裙底yes！个子是不高的，唱歌是像猪叫的，脸是队内最丑的，镜头是最会蹭的，是谁呀？偶像界水蛭塑第一人沈宜团来袭，没爹没妈的孤儿一枚小哥哥一枚呀。赞652/踩527
　　小马快跑：楼上是不是过分了？赞537/踩512
　　syt母/狗：【该用户疑似使用不文明，发言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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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iki：出道第一天，接李微澜solo，免得被些水蛭咖吸血。赞623/踩231
　　无所谓我会睡觉：出道第一天，接李微澜和沈宜团床||||上|||大|||战三天三夜，气死某些毒唯姐。赞623/踩124
　　……
　　公司的人把帖子发给沈宜团。
　　-
　　当时沈宜团正在家里打扫卫生，showcase结束之后，公司放了他们两天假，让他们回家休息。
　　沈宜团和李微澜回了那个小小的出租房，打算收拾东西准备退租。
　　公司说Apollo要住到新宿舍去。
　　他们一直很忙，每天都连轴转，干脆吃住都在公司算了。
　　好久没回过家了，家里空荡荡。
　　躲躲也被公司的行政姐姐领养了。
　　行政岗位是公司里工作时间最稳定的岗位，行政姐姐人也很好说话，还在S市买了房子，又叫师傅上门封了窗，阳台阳光通透亮堂，还给躲躲装了个通天柱猫爬架。
　　这是再好不过的主人了。
　　沈宜团放下不舍的心情。
　　沈宜团买了个航空箱，哄躲躲进去呆着。罐头，玩具，冻干另外找了个袋子装着，一个人打了个车，把躲躲送到了行政姐姐家。
　　躲躲到了姐姐家之后不适应，一直往沈宜团身上蹭，叫得撕心裂肺地。
　　沈宜团安抚了一会，躲躲叫得就更厉害了，一直咬着沈宜团的手不让他走。
　　可是公司还有训练，沈宜团是提前完成了训练请假跑出来的，现在马上就是下一项日程了。
　　沈宜团一定要走了。他狠狠心，亲了口躲躲，说了再见。
　　又拜托行政姐姐好好照顾小猫。行政姐姐看着也不忍心，叹了口气，点点头。
　　关上门的那一刻，沈宜团听见躲躲在屋子里狂叫，他也在心里默默流眼泪。
　　现在再次有时间回到家，躲躲不在，家里显得沉寂无比。
　　李微澜好像累极了，一回到家就洗了个澡回房间睡觉了。
　　小小的出租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夏天的蝉鸣无休止地叫，都分不清是蝉鸣还是耳鸣声了。
　　在一片沉闷寂静的窒息中，微信新消息的提醒的声音就显得特别明显。
　　沈宜团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拿起手机开始看，就看到公司对接群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是一个论坛的帖子。
　　沈宜团有点疑惑，点进去看。
　　标题和主楼内容就看得沈宜团眼皮一跳。
　　他没退出，顺着主楼继续往下滑，看评论。
　　手机的荧光屏幕光打开沈宜团的脸上，显得有些惨白。
　　就这样，沈宜团把好几千条评论全部都看完了。
　　每一条，包括其中折叠的，其实并没有真正被删除，只要一点，就能看到在说什么。
　　看完之后，沈宜团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评论里说的那些话就像阴冷的火一样炙烤着他。
　　孤儿，水蛭，吸血鬼，心机婊，敲骨吸髓的烂泥，母狗，贱|人，废物……如此数不胜数。
　　沈宜团从后脊背到脖颈都感觉到无数条蛇往他身上爬。
　　公司的人很快打电话过来，跟他说：“你看帖子了没有。”
　　屋子很小，打电话的话可能会吵到李微澜睡觉，沈宜团推开家门，爬到天台上去打电话。
　　一层一层楼梯爬着，穿着拖鞋的脚步声沉重又迷茫。
　　“看到了。”
　　公司：“你……没事吧？”
　　沈宜团坐在天台边，往下看，笑着说：“没有呀，大家都不了解情况，我没事的。而且站到台前就要被审判的，这是艺人应该做好的心理准备。别担心，我没事。”
　　“嗯，那就好，”公司说，“你们俩一起住吧？现在你们俩发个微博，能显示出你们俩正在同居的就行，想好之后把内容编辑好，发到群里，公司审核通过之后，没问题了，再正式发出去。千万别自己发出去，听到没？会出大事的。”
　　沈宜团说：“好。”
　　“行，没事了，我挂了啊。坚强点，谁没被骂过？这还是轻的，等以后你们俩cp粉壮大了，毒唯就去不了前排了。好好干！”
　　“好。谢谢哥。我没事的，好好地。”
　　挂了电话之后，沈宜团又在天台坐了一会。
　　缓了一会，他打开手机，点开那条帖子，跳转到app去，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他是第一次玩论坛，发言的时候显得有点笨拙。
　　天台一团云：李微澜确实好看，但是沈宜团应该没有故意贴着他吧，只是队内照顾成员。Apollo关系很好的，大家都会互相照顾，不要骂人了呀TT
　　沈宜团看着自己的回复，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要给公司惹麻烦，要是粉丝扒到他账号就完蛋了。
　　结果提出的时候，沈宜团不太熟悉操作，不小心误触碰到了旁边的【发送】。
　　完了。沈宜团心里想。
　　【您的积分不足！无法发言！】
　　手机上跳出个红色框框警告。
　　沈宜团盯着那个无法发言的警告，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却很难过。
　　真是，
　　有点难过。
　　-
　　沈宜团又在天台上坐了一会，下楼回到家的时候，李微澜已经起床了，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上的娃娃兔子，眼睛看着电视机，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沈宜团关门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
　　李微澜转头看了一眼沈宜团，没说什么，一如既往地，像一朵艳丽却阴郁生长的蘑菇。
　　沈宜团笑了笑：“你起来啦。对了，说好showcase结束之后我们要一块去吃饭的”
　　李微澜：“不想去。我想叫外卖。就吃猪脚饭。”
　　沈宜团劝他：“我们明天再吃？不是约好了今天我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Apollo要一块去吃饭的嘛。”
　　李微澜转头，漂亮的眼睛很冷漠地盯着沈宜团：“我说了不想去，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沈宜团问：“嗯？为什么？”
　　李微澜终于转过头，语气无情无绪：“你到底懂不懂啊。”
　　沈宜团有点为难：“可是我们毕竟是队友。”
　　沈宜团只是不想看到队内关系那么僵，大家都不是坏人，心也很善良，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如果有机会大家一块面对面地聊一聊，他们一定能解开误会，从此以后不说变得相依为命吧，起码每天都能高兴点。
　　不然上班就见到讨厌的同事，那上班该多痛苦啊。
　　沈宜团不想李微澜不高兴。
　　李微语气沉沉：“我不觉得他们是队友。你爱跟他们处就处吧，尤其那个黑皮。”
　　“黑皮？谁？”沈宜团又说，“他叫林枭。”
　　“他爸妈给他起错名字了，他应该叫欠削。”
　　沈宜团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那字不是念xue吗？不过我也不懂。”
　　李微澜对此不感兴趣：“whatever.”
　　沈宜团又说：“李微澜，我们不仅仅是工作的同事，公司说了，以后我们Apollo要在一起住的，”
　　“这两天我们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林枭和渝渡，我跟你，我们。Apollo每天都要见面，上班一起工作，下班四个人一起住，所以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李微澜却突然情绪爆发了，赤脚踩在地板上，把手里的兔子玩偶脑袋一撕，扔在地板上，大声哭着说：“所以下班还要见到他们是吗？”
　　李微澜的眼泪说掉就掉。
　　他就是不懂了，他真的不懂了，为什么要沈宜团那么坏，总是要想着往他们两个中间塞东西呢？塞猫，塞队友，以后还要塞什么？
　　李微澜忍了这么久，一直忍到工作告一段落，此刻对沈宜团的情绪突然涌起来，几乎都有些恨沈宜团了。
　　“还要我怎么说，我都说了，我不喜欢理别人，不想见到别人。我讨厌猫，讨厌队友，讨厌你。”
　　李微澜说着，又很像神经质一样，把兔子的脑袋从沙发上捡起来，手指恶狠狠地扣着兔子眼睛：
　　“我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保持礼貌，专心工作，没有伤害小猫小狗小青蛙，当然，娃娃不算。我已经很克制了，你为什么要逼我，叫我去跟他们吃饭，还要叫我跟他们一起住呢？”
　　说着，李微澜抬起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沈宜团：“你知道吗？我特别恨你，每天每天都很恨你。所以，你不要再跟我讲话了。反正不要再跟我讲话。”
　　沈宜团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微澜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说实话，他不懂李微澜为什么像个地雷一样突然就情绪爆炸了。
　　然而沈宜团还是保持情绪稳定，习惯性地安抚：“好，那我们冷静一会。待会我们再讲话，好不好？我点个外卖？你想吃什么？点奶茶好吗？偷偷地，不让公司知道，不过只能点一杯，我们俩分着喝，喝太多的话教练会发现。”
　　沈宜团试图说一些话转移李微澜的注意力，等他平静下来再好好聊聊。
　　这时候，沈宜团低头看到手机没电了，正要回房间拿充电器。
　　李微澜却尖叫起来，漂亮的脸此刻写满偏执和阴郁，长耳坠垂下来，看起来像长头发一样搭在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耳垂偏动，折射出冷冷的光芒。
　　“你为什么又要回房间，是不是又要把门反锁？！我让你很烦了是吗？”
　　沈宜团正想说点什么，他转过头来，眼神带着安抚地看着李微澜。
　　可是下一秒钟，沈宜团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上。


第26章 
　　沈宜团醒过来是在医院。
　　还是在酒店？
　　沈宜团懵懵地张开眼皮，看了一圈周围。
　　这似乎是个单人病房，前面一张黑色的沙发，一张玻璃茶几，往更远处看，外面有个大露台，风轻轻地吹着，空气微动，空气中带着轻缓舒服的味道，香香的。
　　沈宜团动了动，床边的人立刻就有反应了。
　　是李微澜。
　　妈呀，沈宜团被他吓了一跳。
　　这是哭了多久啊，眼睛完全哭肿了，眼尾通红一片，睫毛还泛着湿润的气息，看起来可怜又娇气。
　　可是扑过来的重量又再次提醒沈宜团，这是个一米九几的男生，差点把他肋骨都压断了。
　　李微澜紧紧地抱着他。又开始哭了。
　　沈宜团拍拍李微澜的肩膀，示意他先放开。
　　李微澜又哼唧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沈宜团。
　　委屈又惶然的表情，总是让沈宜团想起躲躲，那只傲娇又粘人的小猫。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拍拍李微澜的手指：“怎么哭成这样？拿东西敷眼睛了没有。”
　　“没有。”李微澜声音还带着隐约的哭腔。
　　“自己处理一下眼睛知道吗？不然越拖越肿。”
　　李微澜嗯了一声，垂着脑袋，没讲话。
　　沈宜团又问：“这是哪儿？”
　　好久没见这么乖乖回答的李微澜了，他说：“医院。”
　　“医院？我还以为酒店呢。装修得好好，公司报销吗？”
　　李微澜摇摇头：“不知道。我找Simon预支了版权费，够钱的，你住着吧。”
　　“谢谢，等通告费下来了我再还给你。这是私立医院吗？”
　　李微澜又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很委屈，一副小媳妇儿模样，解释：“不用还，本来就是我气的。不送公立医院是怕有人拍照发网上，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离谱新闻。所以就抱你来这里了。”
　　沈宜团笑了笑：“谢谢啦。其他人呢？”
　　李微澜瓮声瓮气：“谁？”
　　“队友啊，公司的其他人呢？有没有麻烦他们？”
　　“没有！！”李微澜立刻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起他们，好烦。”
　　沈宜团哭笑不得道：“他们不是别人啊，Apollo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不过你不要告诉他们我生病了，应该没大事吧。”
　　李微澜想起来就又想哭了：“还说没大事，你有先天性心脏病你自己不知道吗？不想活了你，还那么死命工作照顾他们，死了你就高兴了。”
　　沈宜团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病才被抛弃，成为孤儿的。
　　沈宜团安慰李微澜：“没事的，我小时候已经接受过手术了，已经治好了，今天晕一下可能就是因为太热了，或者事情太多了。”
　　李微澜勉强嗯了一声。
　　好像有话想说，最终又没开口。
　　“怎么啦？”沈宜团温柔道。
　　李微澜咬着嘴唇，别别扭扭地说：“我……”
　　“没事，”沈宜团知道李微澜性格的，就是有点傲娇，脾气不太稳定，人一是一点都不坏的，他很理解地宽慰李微澜，“真的没事。”
　　李微澜讲不出话来了，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好像又想掉眼泪了。
　　沈宜团又提醒李微澜：“你的眼睛记得敷一下，肿肿的，看得我想吃桃子了。”
　　李微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没说话。
　　他的脸上惨白，嘴唇和眼尾都透着一抹绯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有点像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艳鬼。
　　默默站在角落里那种，目光却永远地缠着屋子里的人。
　　沈宜团不害怕，眼神轻柔，笑着回望李微澜，又安抚他：“谢谢你，及时把我送来医院。一直觉得你像我弟，总觉得要好好照顾你。但是没想到我先倒了一下，吓到你了吧。”
　　李微澜扑闪睫尾：“嗯。”
　　缓了一会，又噘着嘴哼哼：“还有，谁是你弟。我长这么漂亮，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套跟我相似的基因了，你别蹭。”
　　沈宜团哄他：“好好好，你最漂亮，你是独一无二的漂亮小猫。待会去敷敷眼睛，知道吗。”
　　李微澜揉揉眼睛，今天总是特别听话，乖乖地说：“我知道的。”
　　一会之后，沈宜团神色忽地变了变，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几号啦？我有没有睡过头？音源结果出来了吗？我手机呢？”
　　当时沈宜团突然一下子就晕倒了，李微澜只顾得叫救护车，什么东西都没有收拾，自己脚上还穿着那双青蛙拖鞋呢。
　　李微澜很难过地：“没睡过头。不过，忘拿了你手机了。你用我手机吧，随便用。”
　　李微澜从青蛙睡裤里掏出那个旧手机，直接打开，递给沈宜团：“有点卡。你用着吧。”
　　沈宜团拿到手里，发现这只白色的旧手机用多了，后壳都裂开了。
　　沈宜团看着特别不忍心，温声道：“李微澜，等我拿到通告费之后给你换个新手机好不好？这个手机后面壳子都裂了，我怕手机漏电电到你。”
　　事实上，李微澜分到的钱是比沈宜团多的。
　　因为通告费四个人平分，但是李微澜给主打曲写了一段rap词，又额外有版权收入，收入是全队最高的。
　　“我要买贵贵的。”
　　李微澜听见他自己这样说。
　　这是他哥要对他好，给他给他买的，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过到时候付款的时候，要俩人一块坐在电脑前，他一台新手机，沈宜团一台新手机，还要同款不同色。
　　然后他再迅速抢在沈宜团前面下单，就好啦。
　　现在先不能告诉沈宜团。
　　这个白色的旧手机确实有点卡卡的，上网看个新闻都能转老半天页面。
　　沈宜团耐心等着，在门户网站上终于搜索出了Apollo出道的新闻。他最牵挂的就是组合出道之后的反响。
　　之前刷论坛的时候，沈宜团就担心队内粉丝的不和谐，可能会影响出道的效果。
　　然而他发现，还有更令人头疼的问题。
　　简直是内忧外患。
　　耀庭的新男团paradise恰好比他们早出道一天，搜Apollo的新闻跳出来的全是Apollo和paradise捆绑的通稿，还是特别明显的踩一捧一。
　　Apollo已经被踩得不能看了，什么炒作，没实力，想红，快餐团。
　　相比之下，paradise就是所谓的磨炼已久的实力团，更是未来的长红团。
　　拉踩通稿下面是paradise的粉丝在撕Apollo。
　　@宇宙第一主唱张鸣雨：不懂对方是什么糊团。只知道张鸣雨是特别特别厉害的大主唱。（撒花.jpg）(撒花.jpg)
　　@小浴要吃罐头：期待新男团paradise出道创飞全世界！吸血咖被拍到墙上扣不下来！祝早完蛋。
　　@白白白cc：期待paradise音源成绩，堂堂正正靠作品说话！不要理这些牛鬼蛇神。
　　@eeeeeee条咸鱼：paradise起来练歌！！你看你们，被糊逼黏上了吧？都要跟四个素人出现在同一个通稿了，你不生气吗？
　　@乐园lelelelele：不懂就问，四素人独立行走很难吗？【手动再见.jpg】
　　……
　　前排热评的条条点赞都是上好几万的，都是叫他们别捆绑别吸血，糊逼团勿蹭。
　　其中还有同期的其他男团粉丝浑水摸鱼，帮paradise的粉丝上赞。
　　都是同期粉丝，其实他们也不喜欢paradise。
　　但是粉丝都会关注了这一时间段同期男团出道的MV。
　　全部听完之后，所有人发现竟然是Apollo的歌最仙，也是对他们威胁最大。
　　同期粉丝生怕Apollo音源成绩真的爆表了，所以看到拉踩通稿就会帮paradise上赞，有的还会批皮发言，骂得特别脏。
　　Apollo是小公司，一共才几根丝？Apollo的粉丝很快就淹没在声势浩大的paradise粉丝人海里，刷下来全是骂Apollo四素人的。
　　沈宜团一条一条通稿看着，刷着刷着就感觉下一秒钟又要晕过去了。
　　李微澜把手机夺了过去：“别看了沈宜团，全是水军，不管他们。”
　　“可是……”
　　李微澜把手机关了：“音源成绩看的是大众。这种拉踩通稿，大众根本不在乎的。”
　　沈宜团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
　　李微澜问：“睡觉吗？”
　　沈宜团打了药之后确实有点困，点点头：“我先睡一会。”
　　可是沈宜团还是放心不下：“对了，今天晚上12点会公布音源，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叫醒我，我要亲眼看着。”
　　“嗯。”李微澜轻易就把沈宜团按了下去。帮他盖好被子。
　　李微澜没走，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沈宜团。
　　窗外，残缺的月光照拂下，莹白色的金属窗框反射出泠泠的光芒。
　　-
　　沈宜团打了药之后一直在睡觉。
　　可能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音源排名的事，晚上十一点多他就自动醒来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漆漆地，床头点着一盏温暖的兔子小亮灯，像个一团温暖的黄月。
　　借着那盏的兔子小灯，沈宜团看了一眼病房里，没有看到李微澜。
　　去哪里了。
　　沈宜团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踩在软软的地毯上，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微风吹动的窗帘背后传来一点微弱的光亮，沈宜团沿着光摸过去，轻轻推开露台的门，走出去。
　　露台挺大，角落里用鹅卵石叠着一方金鱼瀑布池，水是流动的，在夜里发出潇潇水声。
　　地面铺了木地板，踩上去的时候发出“咚咚”的响声，边缘的植物无比茂盛，人走过去，植物的叶子边缘划拉着人的衣角，宛如缱绻的水袖在挽留。
　　绕过徘徊的植物，李微澜的脸庞映在重重的植物影子背后，像午夜徘徊的艳鬼一样，漂亮，阴翳又淫靡。
　　沈宜团却不害怕。
　　因为在他心里，李微澜跟他的亲弟弟没什么区别，无论他是什么样，他都会对弟弟好。
　　沈宜团拨开植物走过去，咖啡桌边缘放着一小盒绿色的牛皮小刀片的盒子。
　　桌子中间点着一盏淡粉色的香薰蜡烛，灯火如点豆，看到李微澜坐在咖啡椅上，腿上横了一个兔子玩偶。
　　李微澜手里正拿着针线，不断地戳着手里那只兔子，似乎有些苦恼地缝着手里的兔子玩偶。
　　沈宜团想起来了，这是今天早上李微澜亲手撕掉脑袋的那只可怜兔子。
　　兔子此时正半死不活地躺在李微澜的大腿上。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兔子绒毛的颜色莫名其妙变深了很多。而且，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沈宜团轻轻地，越走越近。
　　在跳跃的烛火下，沈宜团突然发现玩偶兔子突然颜色变深，是因为绒毛上沾满了血，印红色。
　　就连兔子尾巴处露出来的棉花，也鼓胀得满是浓重的血色，仿佛已经饱食了血液。
　　沈宜团的心微微颤了颤。
　　仅仅是缝个兔子，不应该会流这么多血。
　　兔子的眼睛早就被李微澜扣掉了，却依旧直勾勾地审视着沈宜团。
　　沈宜团顿了顿，避开那只兔子的目光，依旧选择走进李微澜。
　　沈宜团的掌心轻轻扶在李微澜的肩膀上，嗓音轻轻柔柔地，像是怕吓到李微澜：
　　“李微澜？你是不是弄到手了？”
　　李微澜缝兔子的动作陡然凝滞了一下，接着下一秒钟加快了钩针的动作，念念有词道：
　　“要快点补好兔子的头，要快点，要快点，要快点，不能这么吓人，兔子的脑袋不应该是断掉的。”


第27章 
　　沈宜团越听越不对劲，半弯腰，双手捧住李微澜的脸庞。
　　两个人瞬间离得很近，李微澜雪白且旖丽的脸庞展露在眼前。
　　只是瞳孔一片涣散，眼神看起来偏执且幽深，如同陷入了某种恶魇中挣脱不得。
　　沈宜团摸摸李微澜的脸颊，轻声说：“李微澜，你怎么了？”
　　李微澜呆呆地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视线下移，低头看李微澜的掌心，烛火幽深，映照出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大剌剌地横在手掌心中间，不知道割下去的时候到底有多疼。
　　沈宜团把那只沾满血的兔子拿开，拖起李微澜的手背，低声道：“我们先去看看你手掌的伤口好不好？血一直在流，疼不疼呀。”
　　李微澜眉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又抱着那只兔子，脑袋已经被缝了一半了，针脚犬牙交错一般歪歪扭扭地，很不好看。
　　另一半脑袋还是断开的，脑袋棉花吊在半空中，兔子耳朵垂下来，无力地在空气中晃荡着，如同在惨叫。
　　李微澜举着半残品兔子，半晌后，又藏回背后，很难过地问：“你怎么醒了？我们的兔子还没缝好。”
　　沈宜团仿佛被他伤心的情绪感染了，一时间讲不出话来。
　　“可是……”李微澜扯着兔子耳朵，低声喃喃，“可是，兔子还没缝好，这是不对的。”
　　沈宜团说：“没关系的。”
　　李微澜安静听着，却不信。
　　沈宜团说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李微澜默默地垂着头。侧脸一点血色也没有，嘴唇红艳艳的。烛火跃然，他的眼神晦涩不明。
　　深蓝色的天空当中，月光挂在天空正中央，露出来的那一面明亮又皎洁，落下的辉光温柔地照拂着大地。
　　可是，谁知道月亮背后那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呢？
　　肯定不像展露出来的那一面那样高雅漂亮。
　　也许是一片死海一般的寂静，邪恶地吞噬掉万物，无数凄惨的冤魂在死海中不断沉溺，起起伏伏，却始终无法挣扎出来，就是这样的肮脏，阴暗，残恶。
　　于是月亮始终很小心地隐藏自己另一面，千百年来，月亮战战兢兢地享受着来自人间的咏叹诗。
　　李微澜觉得自己也站到了跟月亮同样的境地，摇摇欲坠，始终小心翼翼地设法隐藏自己的另外一面。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跟别人有一点点不一样的。
　　可能会比普通人更加神经质一些，更加偏执一些，更加敏感一些，更加阴晴不定一些，更加喜怒无常一些。
　　只是一点点。
　　却吓到了很多人。
　　李微澜从来不会在意。因为他不想做月亮，不在乎有人是不是爱他。他只在乎自己。
　　但是当这一份“不一样”再一次爆发，这次是在沈宜团面前。
　　沈宜团睡着以后李微澜回家收拾东西，打开门，走进客厅，看到那只歪着脑袋躺在地上的玩偶兔子。
　　玩偶小兔那双像小黑豆一样的眼睛被扣掉了，圆滚的黑色纽粒，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李微澜突然觉得很惶恐。
　　他不想吓到沈宜团的。
　　一丁点都不想。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着沈宜团歇斯底里，他还说最恨沈宜团，不想跟沈宜团说话。
　　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明明沈宜团只是想跟他一起出去吃个饭而已，明明沈宜团只是说了大家要一起住而已。
　　他当时为什么就是失控了呢？他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李微澜感到很后悔。
　　他应该更冷静一些的。他应该藏得更好一些的。沈宜团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些被他的“不一样”吓到的人一样，逐渐地远离他吗？
　　李微澜不能接受。
　　他连沈宜团背对着他回个房间，他都会以为沈宜团是又要锁门了，他怎么能接受沈宜团做出跟那些人一样的选择呢。
　　幸好，沈宜团没有。
　　醒来的时候，沈宜团还是像以往一样跟他讲话，会笑，还说要给他换新手机。
　　只是，李微澜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庆幸。
　　他像被吊起来的月亮一样，人们越爱它，它就越害怕。
　　李微澜像被吊起来的月亮一样，沈宜团对他越好，他就越害怕。他害怕自己再次失控，怕沈宜团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接住他的失控，怕沈宜团有一天真的会彻底走进房间，永远地反锁那道门，也怕自己像恐怖的月亮另外一面一样，终于有一天会完全吞噬沈宜团。
　　他并不想伤害沈宜团。
　　李微澜越想就越害怕，满腔的情绪无法抑制住，又再次拿起了那盒绿色的小纸盒子。
　　李微澜知道这样做不对。
　　可是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好受一些。
　　当濡湿渐渐地沿着掌心滑过手腕，一滴一滴地落下的时候，李微澜觉得自己冷静了很多。
　　他在家里收拾好沈宜团住院要用的东西，又把兔子带到医院来。
　　李微澜想要把玩偶兔子的脑袋缝好，自欺欺人一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拎着兔子跟沈宜团说对不起。
　　他想跟沈宜团讲对不起的。
　　但是沈宜团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呢。
　　李微澜觉得真是太丢脸了，连缝个兔子都磨磨蹭蹭的，还被发现了。
　　兔子脑袋难堪地吊在半空中，看着根本不像没事发生的样子。
　　连自欺欺人也失败了。
　　但是沈宜团好像根本没生气。他还在问自己要不要去看看手心，他说在流血。
　　他问自己疼不疼呀。尾音轻轻地，带着很温柔的味道。
　　嗯？还在流血吗？李微澜其实根本没注意到。他眼里那只没缝好的破玩偶。
　　现在被沈宜团一问，李微澜又忽然觉得很疼了。
　　好像疼得手要断掉了一样。
　　受伤之后什么时候感到最疼？
　　答案是被对方关心的那一瞬间。所有的难过和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心脏疼得都要喘不过气了。
　　李微澜握紧了掌心，紧紧地攥着，试图忍过那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和酸涩。
　　可是忍不住。
　　李微澜没用地哭了。
　　他用长长，柔软的，却受伤流血的兔子耳朵抹了抹眼泪。
　　空气里静悄悄的，一时间只有李微澜的啜泣声。沈宜团坐在他旁边陪着他。
　　垂耳兔的耳朵绒毛上沾了没有干涸的血，血又沾到李微澜的眼尾，一片渗透开的微胭色，让李微澜看起来更加靡艳且危险。
　　他长得太好看，在月光下，脸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的气息。
　　李微澜昂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湿润润地看着沈宜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宜团想了想，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呀，是像弟弟一样的存在，也是Apollo一起工作的同事。”
　　朋友，弟弟，同事。
　　李微澜慢慢地听着，却对这些答案并不满意。
　　李微澜皱皱眉，问沈宜团：“可以是唯一的朋友吗？”
　　沈宜团面露疑惑：“唯一的朋友？应该不可以吧，朋友本来就没有唯一不唯一的呀，所以应该不行。”
　　李微澜很可怜地用兔子耳朵擦眼泪，求求沈宜团：“你就说可以吧，骗我也不行吗？”
　　“嗯……”沈宜团有点为难，“可是我说的你也不信呀，你也知道我是骗你的。”
　　李微澜迫不及待：“你说的我就信。”
　　沈宜团不讲话了，眼神温柔又平静地望着李微澜。
　　李微澜大声说：“好嘛！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恨死你了。”
　　话一说出口，李微澜感觉自己又在犯病了，怎么又反复无常的了。
　　李微澜马上对沈宜团讲：“不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唯一的朋友。”
　　沈宜团听着，却没法给出同等分量的回答和感情。
　　沈宜团实在是不能理解，人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朋友的呢？
　　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关系当中，应该只有爱人这一关系才有可能是唯一的吧。
　　除此以外，朋友可以有好多个，仇人可以有好多个，同事可以有好多个，弟弟可以有好多个。
　　只有爱人才是独一无二的偏爱。
　　沈宜团觉得他应该告诉李微澜，想要唯一的话就可以去谈恋爱，这样，他就可以完全占有某一份明目张胆的宠爱。
　　话都要说出口了，沈宜团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心里想，可不能说呀。
　　李微澜现在是爱豆，他要是真的心动了去找人谈恋爱怎么办？
　　爱豆谈恋爱本来就是杀头重罪。
　　尤其这是李微澜，未来可能是Apollo的top。
　　back谈个恋爱可能无人在意，top要是谈个恋爱，那是立刻天崩地裂的大事，所有人可以立刻去上吊了，以死谢罪。
　　不能说，不能说。
　　沈宜团死死地把话咽下去。
　　沈宜团偷偷地打量了一下李微澜的神情，发现他貌似并没有往深一层想。
　　也许李微澜年纪还小。
　　于是沈宜团又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李微澜确实没有往更深一层想。只不过，李微澜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宜团身上，他有些自满，又有些庆幸：沈宜团是爱豆，工作超级忙的，绝对不会有时间认识圈外的女生。
　　沈宜团也不可能跟粉丝谈恋爱，他的职业素养和道德水准远远高于一般偶像。
　　圈内女爱豆？更不可能，他天天盯着，要是沈宜团敢跟女爱豆谈恋爱，他立刻跟泰和告状，一定要煽风点火。
　　沈宜团责任心超级重，他不可能会为了个人感情破坏整个团的稳定，所以沈宜团也不会跟圈内女爱豆谈。
　　也不会有朋友，除了队友以外都是竞争对手，有什么好做朋友的。
　　至于团内，虽然很讨厌，但是他们俩是泰和指定的“官配”，有谁的感情能比他俩更好？一起在便利店吃过关东煮？有谁跟沈宜团一起养过一只很坏的猫？一起洗过碗？一起睡过觉？一起吃过猪脚饭？他们俩之间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谁也比不上。
　　李微澜很得意地想着。
　　所以这个“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指他。
　　李微澜把一罐温椰汁递给沈宜团：“请你喝的。”
　　可不是那天扔进垃圾桶那一罐，这是李微澜刚才在医院楼下新买的。
　　说着，李微澜又很可怜地朝着沈宜团说：“我买了两罐，我们一起喝，不过你要你帮我开，我拉不开易拉罐。”
　　沈宜团二话不说就接过冰椰汁，手指拧起拉环，费了一些力气，“咔”一声把拉环往外拉开了，递给李微澜：“来，打开了。”
　　李微澜双手接过来，说：“谢谢。”
　　李微澜实在是太会装茶了，一米九恁大个个子，双手捧着易拉罐，咬着吸管，仗着自己长得漂亮，边喝边用上目线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宜团。
　　他的眼泪的痕迹还没干，眼尾湿漉漉地，就那么眨巴眨巴地扑闪着睫毛，眼神可怜又专注。
　　沈宜团本身作为一个责任心爆棚的哥哥，专门就吃这一套。
　　就连李微澜朝他要抱，他也像被下了迷魂汤一样，完全不觉得奇怪，就那样抱住了李微澜。
　　李微澜轻声说：“showcase那天你想抱我是吗？对不起哥哥，我当时做错了，不理你。”
　　沈宜团立刻说：“没关系的。”
　　两个人抱在一起，沈宜团的怀抱像他的性格一样，软乎乎的。
　　两个人就那样在吹着微风的露台抱了好一会，中间隔着一只毛绒兔子，眼睛被扣掉了。
　　不过它也在庆幸幸好眼睛被扣掉了。
　　……
　　“叮咚”一声，闹钟响了，十二点到了。
　　pigeon榜新一期音源榜单正式更新，这将决定着他们以后能不能长久地抱下去。
　　两人很凝重地，拿起来手机，开始刷新页面。
　　屏息等候。


第28章 
　　不知道是不是新一期榜单数据太大还是怎样，白色的二手破手机点半天点不开。
　　好不容易能下滑点开榜单了，直接给两个人来了个闪退的操作。
　　李微澜：“……”
　　沈宜团：“……”
　　试了五六次，还是闪退。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直接徒手把手机从中间掰断了。
　　清脆的“咔嚓”一声，白色的手机就彻底下岗了。
　　沈宜团吓了好大一跳，把那两截手机的尸体拼在一起，有点着急：
　　“怎么这么快把它弄坏了，要是有人找你怎么办？这下要联系不上你了。”
　　李微澜无聊地说：“除了割||腰||子的诈骗电话，谁会找我？朋友家里人全都死了，来找我我要害怕了。”
　　说着，李微澜挎着沈宜团的胳膊，很夸张地又演上了，夹着嗓子嗲嗲地：“哥哥，我害怕。”
　　沈宜团眼皮不太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伸手把李微澜的脑袋推开：“别说胡话”。
　　两个人又一块去借电脑，不愧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很快为他们送来一台全新的苹果笔记本，连包装都未拆封。
　　沈宜团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敢想住在这里得花多少钱。
　　李微澜反倒是习惯这种奢侈的生活，随手就把电脑的盒子掀开，开机，直接打开浏览器，进去pigeon网站，全程十秒钟不到，堪称丝滑。
　　于是沈宜团的心又高高地吊起来了。
　　鸽榜前100会有他们的组合名字吗？求求老天了，刚好踩在100名也可以啊。
　　可是，可是他们经纪公司这么小规模，根本没有能力大规模宣传。
　　历代偶像里面，根本没见过末流的小经纪公司推的男团一推就中的。
　　而且论坛的帖子里唯粉和cp粉在疯狂吵架，还有铺天盖地的拉踩通稿，还有其他同期的围剿，真的能进前一百吗？
　　“来了，”李微澜的手指顿住，微微地眯了眯眼睛，随后，目光不疾不徐地落在了沈宜团脸上。
　　沈宜团捏住心跳，冷静地：“多少？”
　　“二十五。”李微澜的声线淡而从容。
　　沈宜团：！！！
　　沈宜团不敢置信：“多少？！”
　　李微澜把笔记本调转到沈宜团面前，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起来，余下明晰指节屈起，很bking地作了一支手||枪的手势，半眯起桃花眼，直直对着沈宜团的心脏方向，“biu~”了一下。
　　李微澜一字一顿：“二、十、五。”
　　李微澜又继续淡淡地：“那个什么，什么来着，paradise，正好在我们上面，二十四，不过按照点赞的涨幅和收听人数来看，很快就能越过他们，进入二环。”
　　沈宜团：！！！！！
　　！！！！！
　　这怎么可能？！
　　内娱最大的经纪公司——耀庭，他们有着最成熟的商业营销团队，最丰富的人脉资源，最有经验最有才华的制作人，所以paradise堂堂成为了万众期待的新一代男团，简直举世瞩目。
　　尚未出道就踩在了同期所有男团的头上，甚至还能要求一个MV导演提前给他布置摄影棚，害得别的小团只能退避开，给他们腾地方。
　　而Apollo作为一个刚出道的糊团，有希望跨过paradise，进入二环线，这是真的吗？
　　沈宜团反复把排行榜看了好几遍，确定不是在做梦。
　　幸福来得太突然，沈宜团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反复地刷新，刷新再刷新页面。
　　李微澜在旁边咬着冰椰汁的吸管，很不高兴地说：“一台破电脑有什么好看的，都没见你这么认真地看过我。难道我长得比又方又硬的大白屏幕丑吗？”
　　沈宜团头也不抬，习惯了李微澜的臭屁，十分熟练哄他：“没有呀，你最漂亮了。”
　　说着，又指着屏幕上的不断刷新的评论给李微澜看：“你看，好多人夸你rap词语写得好欸，特别温柔，念出来苏苏的，哎，你真是天生大明星，不过……他们怎么叫你兰兰啊。兰花的兰。”
　　“谁？”李微澜狠狠地咬了一下吸管，放下冰椰汁，像只被挑衅的小猫一样，靠到沈宜团身边去，一起凑到电脑屏幕前。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除了夸主唱是神的，有提到主舞渝渡，领唱林枭的，其他其他满屏幕的全是兰兰，兰兰，李兰兰。
　　都快不认识兰字了。
　　李微澜变噘嘴小猫，把电脑推开，嫌弃道：“不好听。”
　　沈宜团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慰李微澜：“我觉得很适合你啊，萌萌的，娇娇的，嗲嗲的。”
　　“不许叫不许叫不许叫，难听死。”李微澜捂着耳朵耍赖，“再叫我揍你。”
　　“好好好，不叫，李兰兰。”沈宜团一把把冰椰汁怼到李微澜嘴唇前，笑眯眯地看着李微澜，“来，消消气。”
　　李微澜还是撅着嘴，眼睫毛垂下来，长长的，像一把精致的小扇子一样，扑闪着，带起的轻轻的气息缭惑着沈宜团的手背，有些痒痒的。
　　沈宜团歪着头看，心里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看着他每天漂漂亮亮，高高兴兴的，偶尔发发脾气，心里就有种满足感。
　　他真的庆幸那天在公交车站鼓起勇气，叫住兰兰，祝他生日快乐，在便利店请他吃关东煮，又把他带回了家。
　　沈宜团甚至都不敢想象，要是李微澜这样一只品种娇贵，性格表面娇气，实际很可爱的小猫，要是变成了没有人管的小流浪猫，不知道要在外头吃多少苦日子才能被他的父母带回去。
　　真是太好了，现在李微澜不用依靠他父母了，自己有了谋生的本领，网络上有这么多喜欢他的人。
　　而且说不定，兰兰交到新的朋友，比如还能跟Apollo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大家一起永远地活动下去。
　　沈宜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欣慰地笑出来，“太好啦，李微澜，进了前100，Apollo就还能够继续活动，泰和不会放弃我们，我们四个人也还是能够在一起，真是……”
　　沈宜团仰起头，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呢，雪白色的棉质柔软衣服让沈宜团看起来更加温柔，眼眸微动，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真是太好啦。”
　　李微澜才不在乎Apollo的死活。
　　他只在乎某个人再也不用想着离开S市，而他们俩要被迫分开。
　　这时候，床头柜的抽屉忽地传来一阵震动声响。
　　这时候，李微澜才想起来他回家一趟有帮沈宜团带手机来医院。
　　李微澜努努嘴：“你手机响了。”
　　沈宜团回过头去，把抽屉拉开，真是他手机，拿出来看，来电显示是“秦老师”。
　　想必公司也知道音源进前一百的事情了，打电话来肯定不是骂人的。
　　沈宜团很轻松地接起了电话，开免提，跟李微澜一块听。
　　秦总监在电话里显得特别激动，好像都喷麦了，大声问：“沈宜团？你在哪里？！！！”
　　李微澜不舒服的皱皱眉，表示嫌弃这个没有礼貌，没有素质的人。
　　沈宜团笑着拍拍李微澜的肩膀，安抚他，回答电话里秦总监的话：“秦老师，是我，我有点不舒服，在医院。”
　　秦总监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沈宜团说：“没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回去了。”
　　秦总监冷哼了一下：“你最好别被拍到什么新闻。明星半夜去医院总是很容易闹出各种离谱绯闻，公司又要帮你压。”
　　沈宜团：“知道了。李微澜把我送来私立了，走的特殊通道，没经过大堂，也有跟医生和护士说过了。”
　　秦总监啧了一声，“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又这么有脑子了？”
　　沈宜团小声地说：“他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人啊。”
　　秦总监翻了个白眼：“你就宠他吧。”
　　沈宜团笑笑，又说：“对了秦老师，这次Apollo音源成绩还可以……我们是不是不用解散了。”
　　话音刚落，秦总监瞬间又被点燃，回到刚刚接电话的状态，嗓子迈得贼大声：
　　“何止啊！！！！音源成绩刚一公布，就有上百通商务电话打进了公司的对接，就连我手机，也收到了好几十通要求商务合作的意向电话。”
　　“我看了看，其中不乏有一些国民度的牌子，给的价钱也很可观！！！虽然title是挚友，但是你们才刚开始，慢慢来吧。”
　　有商务就是好的，这样就能赚钱养公司了，对公司有价值公司才会继续给资源给Apollo。
　　秦总监想到那些商务报价就越想越激动，虽然以前在耀庭也是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但是这是新公司啊！新推出的男团啊！
　　没想到刚开始就这么成功，赚的钱不说，他职位提高了，抽成了更多，而且这种成就感就给予了无比强烈的情绪价值。
　　说着，秦总监又有点好奇，八卦问：“你们俩怎么不激动啊？这可算得上是一夜小爆红了。哎，大盘是热起来了，光靠音源就涨了这么多粉，我都不敢想后面打歌，上综艺，你们能涨多少。”
　　秦总监说着，打开微博数据：“我刚看了看，Apollo官博涨粉涨了快四百多万了，李微澜涨了四百多万，你涨了两百多万，林枭涨了两百多万，渝渡涨了三百万多万，还行吧，算合理的。”
　　沈宜团说：“李微澜手机太旧了，根本打不开微博，我在住院了，也没看手机呢，还没上过微博。”
　　秦总监瞪着眼：“手机旧？他不是富二代吗？随时召唤出好几十台大G，还能让霍丽酒店给我们当取景地，干嘛，是大少爷下凡来体验人间疾苦来了吗？你让他打开版权后台中心看，看赚了多少？我知道的，他写了一段rap词，有版权收入的。”
　　版权费的收入属于李微澜个人所有，公司不能过问，也不能抽提成的。
　　所以秦总监也特别好奇李微澜到底能赚多少。
　　而沈宜团总感觉财不露眼，不动声色地，帮他弟李兰兰挡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欸，这是李微澜自己的事情，我不好问的。”
　　沈宜团对秦总监抱有警惕心，而李微澜却完全不对沈宜团设防。
　　李微澜二话不说，当着沈宜团的面，就直接输入版权中心的网址，输入账号密码，登陆进去。
　　这个账号还是Simon帮他申请的，李微澜一直没怎么管过，也不太会用。
　　注册好以后，李微澜随手取了个用户名lanlanland，换了一张漂亮又装逼的头像就下线了。
　　李微澜确实不太会用这个平台，等到他以后拥有的歌曲版权越来越多，进入版权名人堂，开颁奖会议表彰的时候，台下坐着的都是领导和各公司高管，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
　　台下的各位领导仰起头看，舞台上led巨大屏幕上，其他版权所有者都是严肃的红底证件照加真实姓名，一一罗列。
　　李微澜排在最最中间，显眼无比。
　　不仅因为李微澜成就最突出，年纪最轻，五官最漂亮……
　　而是因为，在一众证件照当中，只有李微澜一个人的照片是自恋自拍照。
　　像小女生一样，托脸，甚至还在wink，底下的用户名称是lanlanland。
　　这还不够狠狠社死的。
　　还有人把现场会议屏幕的照片拍下来，发到网上，李微澜又开始新一轮社死，被大家调侃：
　　哎不是不喜欢大家叫你兰兰吗，怎么自己取名兰兰land啊。
　　卧槽这谁？这是李微澜吗，啊？不是号称冷脸怪吗？历代级最冷酷的rapper？就这啊？
　　私底下介么萌，ee亲口，啾咪！
　　谁说的？《我很少自拍，不喜欢镜头》
　　在那个时候，李微澜会被气得断网三天，气得想把手机里的自拍全部删掉。
　　恶狠狠地打开相册一看，发现全部都拍得太好看了，自己根本舍不得删，又把手机扔给沈宜团，叫沈宜团帮他删。
　　沈宜团把手机接过来，真的把李微澜的几千张自拍照全删掉了，把手机还给兰兰。
　　李微澜打开相册一看，发现真的全部被删掉了，感觉更崩溃了，气得吃不下饭，躺在沙发上咸鱼瘫。
　　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大众口中那个高贵冷艳，才华横溢，年仅二十来岁就凭借写歌创下版权收入新高的传奇天才。
　　李兰兰就像个闹别扭的小猫一样赖在沙发上不起来。
　　队友已经习惯了，漠然路过，还会踢开李兰兰的长腿。
　　叫他把腿收回去，别挡路。
　　也只有沈宜团受得了他每天胡作胡闹，竟然还半蹲在沙发边，脑袋垫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很温柔地看着李微澜：“兰兰，这么心疼呀。”
　　李微澜翻过身，抱着恐龙玩偶，大声控诉：“叫你删你还真删，你不会心痛吗？这么漂亮的照片，你真是狠心，是不是看腻了你说，这么狠心。”
　　沈宜团从桌子上掏出两部手机，直接打开，他知道李微澜手机密码，点了几下，把李微澜的手机举在他面前：
　　“看，没有真的删，我都备份了。”
　　李微澜从沙发上坐起来，把手机拿过来一看，翻了翻，没错，真的没有删，一共八千六百七十四张，全部都在。
　　“没骗你。”沈宜团说。
　　李微澜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的脸不可能有人看腻。”
　　说着，李微澜穿拖鞋去点外卖了，还顺带点了两罐冰椰汁，他一罐，沈宜团一罐，其他人没份。明目张胆的偏爱。
　　队友早就看透了李兰兰同学，简直跟小学生一样的小心眼儿，根本不跟他计较。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是第二次登陆版权中心平台，发现这个平台的收益，是随着各大音源平台的数据，和授权情况实时更新的。
　　此时此刻，数字每一秒钟成千上万地跳动着。
　　上面的数字差点给沈宜团干不会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还是真实世界的数字吗？
　　玩游戏卖大头菜也不敢这么赚啊。
　　沈宜团还以为李微澜对这些无感了。
　　毕竟李微澜在面对六千多万的手表，一排一排经过的奔驰和酒店都显得很习惯，仿佛生来就享受尽了荣华富贵。
　　然而沈宜团转头一看，竟然发现李微澜的眼睛在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脸还有点红红地。
　　沈宜团心念一转，就想明白了，也许这是李微澜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赚到钱呢，赚多赚多无所谓，总归是跟家里给的不一样。
　　李微澜的家里人把他赶出来的那一天，也未必能想到李兰兰脑袋这么好使，思考了五分钟不到就写了一段rap词，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大笔资金进账。
　　秦总监还在电话里大声喋喋不休。
　　李微澜推推沈宜团，叫他把注意力放回到秦总监的电话上。
　　秦总监还在滔滔不绝：“太好了，现在我们还在后排领涨，再这么涨下去说不定今年年度最佳新人大赏都是我们的，做得好做得好！简直是奇迹。”
　　“对了，你要是休息好了赶紧来公司知道吗？我们得看一下，筛筛商务。还有过几天也要参加三大台两小台的打歌节目，我都报上去了。”
　　沈宜团说：“好的秦老师。”
　　秦总监又啰里啰唆了好大一通，还不舍得挂电话。
　　李微澜早就听累了，躺在沈宜团的病床上，抱着电脑开始上网。
　　幸好医院的病床房间够大，两个大男生躺在一块儿也完全不挤，中间甚至还能放得下一排玩偶。
　　李微澜一边喝冰椰汁一边网上冲浪，忽地眼皮一跳，好像刷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李微澜的指尖顿了顿，眼尾挑起，用余光偷瞄沈宜团，像只想偷吃小鱼干的猫。
　　看到沈宜团还在打电话，李微澜又落回眼神，视死如归地，点开那个tag，里面有很多长篇文集。
　　这都是什么东西呀。李微澜边刷边想。
　　【玫瑰蜂蜜（R||||18）】
　　这是啥，吃的？
　　李微澜“啪”一声点进去，指尖往下滑动。
　　“……”
　　几秒钟以后，李微澜面色凝重地退了出来，脸色有点惨白，好像遭受了莫大的惊吓。
　　都什么玩意儿？沈宜团对R|滑|由过敏？所以只能用蜂蜜做？还是玫瑰味的？把一整瓶玫瑰蜂蜜都用光了？
　　你们在糟蹋粮食！
　　还有，为什么说把蜂蜜滴在他r|||钉上让沈宜团舌忝||||舍忝？
　　虽然他的确打了r|||钉，但是这群人是怎么知道的？他确信自己没有拍过照片发网上去。
　　李微澜气抖冷，恶狠狠地给那片博文点了举报，原因是y||||秽||s||情。
　　李微澜退出来，再点点下一篇，看看这群可怕的生物还写了一些什么东西。
　　下一篇更是吓人，竟然写他和沈宜团在待机室那个了？沈宜团还穿着女团打歌那种性||感的超||短裙，然后疯狂月齐|||木登他？
　　要被吓晕了，这是中国字吗？
　　李微澜气抖冷，再次恶狠狠地给那片博文点了举报，原因还是y||||秽||s||情。
　　李微澜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看了，他感觉再看下去自己眼睛都要瞎掉了。
　　但是忍不住，手指完全不听他使唤，“啪”的一声，又点进了下一篇，说他跟沈宜团住同一个宿舍，俩人都喝多了，互相帮助？还弄到脸上去了？沈宜团还当着他的面咽下去了？第二天两个人还在舞台上心照不宣地对视微微吐舌头？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微澜内心一万头草泥马疯狂跑过，他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看他身体的任何一部分的好吗，更不可能让沈宜团摸摸，绝对不可能。
　　李微澜气抖冷，再再次恶狠狠地给那片博文点了举报，原因还是y||||秽||s||情。
　　就这样，李微澜一路看，一路气抖冷，一路点举报。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全部点了举报。
　　不一会，tag的文章合集页面就全灰了。
　　广场上的李微澜沈宜团的CP粉疯狂在骂，是哪个踹人饭碗的缺心眼子，还缺德，不爱看就滚啊，点举报算怎么回事呢？
　　肯定是全部看过了才精准狙击十八R的吧，一边这么爱看还一边点举报，是虐恋吧？是深柜吧？
　　李微澜看不懂什么叫虐恋，什么叫深柜。
　　他只知道，自己绝不是男同，对于这种捏造和传播谣言的小文章，就应该狠狠地大举报一下，还互联网一片净土！
　　爱护网络环境，人人有责。
　　李兰兰同学为能够在这方面做到义不容辞，而感到无比自豪。


第29章 
　　沈宜团奇怪地看着李微澜：“你乐什么呢？”
　　“没什么。”李微澜默默地把电脑扣好，不让沈宜团接触到这些水很深的网络信息。
　　然而，李微澜一转头，看到沈宜团那张脸，刚刚看过的那些奇怪又黄色的东西又浮现在脑海当中，甚至能想象到……
　　沈宜团是天生微笑唇，总是保持着微微向上翘着的弧度，唇形饱满，颜色淡粉，看起来软乎乎的，如同令人上瘾的黏黏糖。
　　“兰兰你怎么啦？”沈宜团微侧着脑袋，关心问道，“不舒服吗？”
　　李微澜猛地被惊醒一般。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心脏在狂跳，“咚咚咚”直锤着他的耳膜和神经，藏在皮肤之下的那颗心脏兴奋得令李微澜有些陌生。
　　“没事……”李微澜避开沈宜团的目光，深呼吸几口让身体冷静下来，心里恨死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看，把他都带坏了。
　　幸好全部都点了举报，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物理消失了。
　　缓了一会以后，李微澜摸了摸胸口，终于感觉到身体没那么紧绷了。
　　李微澜放下心来，试图蒙混过去，对沈宜团撒娇，可怜兮兮地拖长了尾音，摊开手掌心：“手疼。”
　　沈宜团看着也心疼，拿上手机，把床头那盏小兔子夜灯取下来，它是充电模式的，不插电也可以用。
　　沈宜团提着小夜灯，淡黄色的光泽柔和地覆在他的下颌线边缘，像渡了一层金身的小天使：“我陪你去找医生，走吧。”
　　李微澜嗯了一声，下床，长腿大步迈向沈宜团——“来啦。”
　　-
　　两天之后，沈宜团顺利出院，紧接着就是搬宿舍。
　　虽然百般不情愿，李微澜还是只能跟着沈宜团，去了新宿舍。
　　新宿舍大楼还是在公司附近。毕竟是已出道的爱豆住的，环境和安全性还是不能太差，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设置了保安亭，非小区用户不能进去，防止私生打扰艺人正常生活。
　　小区内部每一栋公寓大楼都是统一管理的，三十来层，Apollo他们住在顶楼，今天公司正式带他们入住。
　　公司给Apollo找了个专门的经纪人，may姐，姐今天去谈商务了，所以没能正式见面。
　　公司还找了个助理负责照顾他们四个人，是个男生，可能工作压力大，稍微有那么一点胖，看着蛮好说话的，肤色是小麦色，大家叫他小麦。
　　小麦带Apollo四个男生入住，在门口输密码，回头对大家说：“密码是Apollo出道的日子，2507，不过是倒过来的，不然怕私生猜中密码。”
　　“你们回家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注意看后面有没有人，私生还挺无孔不入的，公司安排大家住顶楼也是这个原因。”
　　“我之前工作过的那个公司，艺人住在四楼，私生直接爬树，再跳到窗台上，悬空的哦。然后那个私生就在窗子外面跟艺人对视，拿着个摄像头拍，吓死人了。要是掉下去了可怎么办。”
　　那个事情沈宜团也隐约听过。
　　他猜小麦之前也是在耀庭工作的。
　　林枭问：“后来呢？没出什么事情吧？”
　　小麦回答：“幸好消防及时赶到，没出什么大事。所以你们也一定要小心，音源成绩这么好，以后会越来越红的，面对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不过没事！我会保护好各位哥的。”
　　“滴滴”两声，门锁开了，四个人推着行李箱进去。
　　小麦跟个中介一样向大家介绍起房子：
　　“公司已经提前让阿姨打扫过了，以后一周阿姨会上门两次打扫卫生，不过以后你们可能会经常忙，没什么时间在家，也还好。”
　　“对了，各位哥，秦老师特意提醒过，公寓里面家具不能破坏，不能养宠物，还有哦，秦老师说，绝对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带女生回来，当然，也不能谈恋爱。”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毕竟不能谈恋爱是爱豆准则，他们作为刚出道的新人，更加不会谈。
　　小麦打开阳台的窗子通风：“房子一百五十平左右，有客厅，厨房可以自己做饭，两个阳台，南北对流，采光超级好的，是三室两厅两卫。”
　　三室两厅？那就意味着有两个男生要一起用一个房间。
　　是抽签决定……还是他们商量分配？
　　最好是他们能自己商量。
　　谁都不想跟李微澜那个公主病住一个房间，事儿逼，肯定超级麻烦的。
　　为了世界和谐，宁愿让公主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李微澜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沈宜团。左顾右盼地，琥珀色的眼珠子呼呼转。
　　沈宜团要是敢跟别人住一个房间，哼哼，他要立刻跟泰和告状，让奸夫去浸猪笼，没有三天三夜不许上岸。
　　至于沈宜团……得看他认错态度怎么样，要是知错能改，可以勉强原谅一下，再求求他，他就大方点，让沈宜团跟他一个房间。
　　沈宜团倒是无所谓，自己住还是跟别的男生共用一个房间都可以，反正他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已经习惯了集体宿舍的生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麦说了个令人沉重的事实，遗憾道：“房子是三室两厅，但是呢，秦老师说，为了培养你们的感情，已经把书房和主卧都打通了……”
　　Apollo的三个男生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小麦还是冷酷无情地：“你们四个男生睡一间房，大通铺！”
　　什么玩意儿？大通铺？！
　　是那种一条炕，然后四个男生一块睡的床吗？
　　过去一家人住在那种筒子楼里，经济能力不足，一家人才会住在同一个空间里。
　　但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全面脱贫了，国家GDP已经位列全球第二了，人民生活水平正在不断提高。
　　而且，Apollo已经出道了，还取得了音源成绩第二十五名的绝佳好成绩——
　　这都不配一个人住一间房吗？甚至还要四个男生一起睡，天理何在啊。
　　屋子里瞬间响起惨叫声：“可是……不是有三个房间吗？我们四个男生，可以分的。”
　　小麦摇摇头，说：“不哦，秦老师为了监督你们，也让我搬过来住，所以有五个男生一起住，我一个人住小房间。不过……偶尔公司的舞蹈老师，乐手老师赶不及回公司，也会过来住一下，跟我一起住小房间。”
　　“啊？你也要跟我们一起住？”
　　小麦点头：“是的，秦老师说了，要我监督你们，凌晨很早就要出门去化妆工作，不能让你们迟到，感觉我跟你们住在一起比较方便叫你们起床。”
　　所有人：“……”
　　渝渡：“可是我们有队长了，他会叫我们起床的。”
　　小麦：“沈宜团工作很累，大家不要麻烦他了。我来照顾大家，除此之外，我还得住在这里，二十四小时监督你们，防止你们偷偷点外卖，影响公司对你们的体重和形象管理，所以，大家不可以点外卖了哦，什么奶茶，烧烤，火锅，炸串，碳酸饮料，通通告别吧。”
　　小麦举手：“我会做饭，肚子饿了我可以给你们煮鸡胸肉吃。”
　　李微澜偷偷对沈宜团咬耳朵：“嘻嘻，他没说猪脚饭。”
　　小麦耳朵尖，立刻堵上了这个空子，严肃：“猪脚饭也是明令禁止的。”
　　李微澜：“……”
　　一时间，Apollo四个人都面如死灰，试图想说点什么，有个公司的人随时盯着他们，感觉还是有点不自在。
　　小麦也显得很沉重：“哎，说实话，谁想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老板工作。我也想自己住。哥哥们，”
　　“……但是，秦老师是铁公鸡，他不肯另外拨租房预算给我，只能搬出一大堆理由让我跟你们一块住。木已成舟了，接受吧各位。我跟你们是统一战线的。”
　　“秦老师也太抠门了吧。”就连憨憨老实人，林枭也忍不住吐槽。
　　忙内皱着眉：“这到底是宿舍还是宾馆。怎么还有别人能随时上门。”
　　大家发现怎么有点安静，Apollo队内嘴巴最毒那个呢？怎么不说话？出来发疯啊！这个世界是属于疯子的！
　　大家回过头一看，发现李微澜已经倒在地上了，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沈宜团吓得跪地按心脏抢救：“兰兰！兰兰！坚强一点。”
　　渝渡踢了一脚李微澜，吐槽：“喂，你起来啊，你骂回去啊李兰，晕倒算怎么回事。”
　　李微澜气若游丝：“……我要……去死……让这座房子，变……凶宅……做鬼……也不会放过……姓秦的……”
　　说完，眼睛一闭，头一歪，晕厥过去。
　　沈宜团继续给他做心脏复苏，一边做一边呼喊他意识：
　　“兰兰，不要死啊，还有得救，有得救，我们努力一点，赚更多钱，公司就会给我们换一个大平层，带恒温浴缸那种，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啊！兰兰，不能中道崩殂啊！！！”
　　李微澜睁开一只眼睛：“你烧给我……我心如死灰了，哀莫大于心死了……失去信仰了……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呃！”
　　说完，又晕了过去。
　　所有人：“……”
　　沈宜团吓他：“快醒过来，再不醒过来我给你做人工呼吸了哦。”
　　李微澜又撩起眼皮，吐槽沈宜团：“你能接受……奸……尸的话……尽管来……反正……我已经是……一具生无可恋的……尸体了……呃！”
　　舌头一歪，李兰兰又晕了过去。
　　所有人：“……”
　　真是好美的精神状态。
　　-
　　就算再不情愿，四个人还是齐齐上了炕，呃不是，是大通铺。
　　一张八米的大床，从床边一直铺到墙壁的另外一头，四个男生睡在上面倒是足够了，不至于拥挤到手臂粘着手臂。
　　但是还是很尴尬啊！
　　他们其实才认识不久，每天上班也不会多聊天的，上来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
　　前不久还莫名其妙闹过别扭，现在突然之间要一起穿着睡衣躺在同一张床上。
　　床跟床之间还没有栏杆，完全就是彻彻底底的大通铺。
　　四个人为该铺什么色的床单吵了一下。
　　最后队长沈宜团提出要不要各自让步，把大通铺等长分成四份，像小学生分三八线那样，固定铺位，越过者滚去睡一晚上窗台。
　　大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一致听队长的。
　　李微澜是公主病，麻烦精，作精，脾气怪，大家一致决定让他睡在最里面，除了上床下床，绝对不能出来，否则有损团体和谐，治安氛围。
　　鉴于此公主病，麻烦精，作精，脾气怪集合为一身的超级大地雷需要一个稳定剂，大家又一致决定让沈宜团睡在李微澜旁边。
　　沈宜团充当起一个坚果墙的作用。
　　万一李兰兰牌地雷爆炸了，还有一个缓冲的空间地带，不至于把整座房子都烧了。
　　李微澜也勉强同意了。
　　虽然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嘴巴噘得老高。
　　睡在沈宜团身边的是忙内渝渡。
　　沈宜团对谁睡在他身边都没意见，笑呵呵地。
　　相较于小屁孩渝渡，李微澜更讨厌的是那个抱过沈宜团的黑皮。
　　现在小屁孩儿睡沈宜团另外一边，李微澜勉强同意。
　　不过可以的话，最好通通滚去睡厕所。
　　看到他们就烦。
　　渝渡想睡在沈宜团身边，坚决不肯睡最外面。
　　因为睡在最外面的要去关灯。
　　晚上关灯这种责任重大的差事，就这样落到了黑皮傻大个林枭头上。
　　幸好林枭心大，傻憨憨，也不跟忙内计较，主动请缨睡在了最外边，每天老老实实关灯，以后也是最早被叫醒那个，太惨了。
　　而躲在最里面的李兰兰公主，竟然可以多睡整整三分钟。
　　而且他真的很像地雷，为了躲叫醒，拼命挤啊挤，埋在那堆娃娃里，要大家拼命挖才能把他挖出来，铲他起床赶他去上工。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大通铺的位置固定下来，各自开始铺床单，装饰自己的床位。
　　“当当当当——”
　　现在迎风招展向着我们走过来的是抽象梦幻风代表人物，李微澜。
　　李微澜选择的是紫色缎面丝绸的床单，上面用银色的暗线针织缀满了骷髅头。
　　头颅的牙齿一粒一粒的，仔细看全是荧光粉色蝴蝶结，众人实在是不能理解他的审美。纷纷捂着眼睛说好丑。
　　而沈宜团已经习惯了，见李微澜的第一面，这位公主陛下就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审美癖好。
　　现在沈宜团早已麻木。
　　他甚至还能在李兰兰求评理的目光下，淡定地夸一句：很有兰兰公主陛下的独特风格。别人模仿不来的，请继续保持。
　　李微澜满意了，又笑嘻嘻地许多娃娃一一摆在床头，哆啦A梦，恐龙，布丁狗，乌龟，小鲨鱼，饼饼，大便/
　　还有那只深色的大兔子，脑袋被撕坏了，又被重新做好手术缝起来，端端正正地摆在最中间。
　　娃娃沿着墙壁摆开一排，是一支作风优良，铁血出击，坚决守护主人美梦的精英队伍！
　　李微澜还在背后的墙壁上还贴了好多电影的海报，床头边挂了个蓝色的捕梦网，流苏星星垂下来，亮晶晶的。
　　相比之下，沈宜团同学的床铺就简单得多，走的是it理工格子风，卡其色和白色相间的格子，枕头端端正正地放在最中间，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放在床尾，看起来就是温顺严谨的个人风格。
　　床头那儿放了一个排插可以给手机充电。
　　当然，以后李微澜同学会占用那个排查给自己游戏机充电的。
　　他就是脸皮这么厚，是把沈宜团的一切都视为己有的坏人。
　　渝渡的床铺是冰蓝色的，跟他人一样，每天顶着一张冰块脸。
　　不过他年纪小，也不怎么收拾，床铺乱乱的，被子也很薄。
　　而林枭同学很爱大灰熊，床单被子枕头全是灰熊一家。
　　跟李微澜那种看似萌萌的，实则非常邪典的骷髅头和血兔子不一样。
　　林枭的床铺就是纯粹的童真和温暖，看着人心里暖暖的。
　　Apollo四个男生折腾完床铺，已经深夜了。
　　洗完澡之后，李微还要在房间里折腾他的脸，瓶瓶罐罐堆了满桌子，一边护肤一边碎碎念，半夜就是不肯不关灯。
　　其他人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翻来翻去，总是“啧啧”声。
　　沈宜团听着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下一秒钟跳起来把兰兰暴打一顿。
　　渝渡猛地扯开床单，压低眉眼：“姓兰的你烦不烦，几点了都，明天还要工作！”
　　李微澜慢条斯理地给嘴唇抹上亮晶晶的一层，用手指点点，均匀抹开，才懒洋洋地回头：“烦我你就滚出去。还有，兰兰是你叫的吗？”
　　渝渡似乎忍不了了，把被子踢开就要冲过来。
　　眼看一场宿舍斗殴就要发生，沈宜团也觉得李兰兰做得确实不太对。
　　少数服从多数，他赶紧用眼神，暗示林枭把忙内按住，自己去把李微澜拖走。
　　“欸干嘛呀。”李微澜一米九几的个子，竟然被拽开了，拖长尾音，“别碰我——”
　　嘴上这么说着，也没见他怎么挣扎。
　　沈宜团把李微澜拖到浴室去，让他在浴室里折腾，又帮他把那堆瓶罐全部抱去浴室的梳理台，对他说：“兰兰，你在这弄好不好？大家都要休息了。”
　　沈宜团说完，又怕他犯轴，正想说点什么继续哄哄他。
　　结果没想到李微澜很痛快地点头，声音嗲嗲的：“好呀，不过你要在这陪我，我怕黑。”
　　“当然可以呀。”沈宜团说。
　　外头安静了下来，灯也熄了，沈宜团把一盏新的小兔子夜灯插在浴室的插口上，拧开开关。
　　一阵温暖的微黄色光泽，像一只春天的雏鸟一样微微舔了舔开柔软的绒毛，然后蓬松抖擞开。
　　那种令人感觉到柔软又温暖的触动，是完全一样的。
　　沈宜团刚洗完澡，浑身散发出很好闻的奶牛气息，甜甜的，很像一块任意揉搓的牛奶糖。
　　沈宜团的声音轻轻地，对李微澜讲：“我就在这陪着你，你就不怕了。”
　　李微澜不太自然地扭过去，嗯了一声，低头在化妆篮筐里翻照着什么。
　　结果找了半天又没找出来，“哗啦啦”响，却还是盖不住狂跳的心脏声。
　　找了半天，李微澜放弃了，自暴自弃地勾着沈宜团的小尾指：“你过来点，我还是害怕。”
　　“哦。”沈宜团往李微澜身边靠了一大步，两个人贴得更近，“这样呢？”
　　“好点了。”李微澜转头，俯视着沈宜团。
　　李微澜鼻尖右侧那枚小痣长得很性感，在昏昏的浴室光线里若隐若现，缭绕着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李微澜个子高，两个人靠得很近的时候——
　　只要一低头，再微微俯身，嘴唇就能恰好落在沈宜团的眉心上。
　　沈宜团的手臂很软，不知道脸颊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嘴唇亮晶晶地，而且有种玫瑰花的香味。”沈宜团突然仰头道。
　　李微澜耳朵仿佛被火舌舔了一下，骤然发热，不自然地转开眼神：“干嘛突然说我嘴唇。大色狼，你想干嘛。”
　　“没有啊。”沈宜团无辜地说，“就是夸夸你，觉得你嘴唇也长得很好看而已。”
　　“……”
　　李微澜突然很受不了了。
　　凭什么沈宜团这么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跟个木头一样，脑袋完全堵死了。
　　李微澜开始用化妆棉卸掉那层唇釉，边擦边冷笑：“呵呵，谢谢你啊。”
　　沈宜团什么也没说，摇摇头，在一边专注地看着李微澜。
　　沈宜团甜净长相，幼态脸，脾气好，眼睛总是圆圆地，鼻尖小巧，饱满的嘴唇总是往上翘。
　　他的眼神总是很纯真的带着善意，歪着脑袋看着人的时候，目光澄澈无比，如同温柔又悬空的透明玻璃。
　　太干净了，越加有种破坏的欲望，让人总想做点什么，捣碎这股纯真和温良。
　　比如突然扣住沈宜团的下巴，低头朝着他的眉心吻下去会怎么样呢？一直沿着挺翘的鼻尖往下流连，最后停在嘴唇上厮磨，一边咬着，又温柔的舔舔，又伸出舌头口及||吮搅弄，把他弄得遄不过来气，没办法呼吸。
　　只能可怜地口乌口因，流眼泪，脑袋晕晕地站都站不住，只能靠在怀里，用那双软||乎乎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
　　这时候像野兽一样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猎物的美味。
　　只要微睁开眼皮看，就能看见，沈宜团的眼眸不再是那阵永远温和平静的笑意。
　　而是变得泪眼迷蒙，满眼可怜，眼皮染上一层薄红，如同抹了一层淡粉膏脂，都分不清是生王里性变红，还是染上了李微澜嘴唇上那层甜甜的唇膜。
　　浴室里只有两个人，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享受。
　　小夜灯还是太暗了，照得镜子昏沉沉的，玻璃的上半部分一片沾满氤氲暧昧的水雾，看不清面容；
　　玻璃下半部分倒是清晰，不过玻璃被染成充满情||谷欠气息的乳黄色，镜子里，一高一低的两侧脸颊在来回磨蹭，贴磨，直到在镜子里完全交rong在一起……不过必须轻轻地，要瞒着外面的队友，不能弄出声音。
　　昏暗的浴室里，浴念宛如燃烧的焰火一般燎绕。却只能克制地躲在小小又阴暗的浴室里偷偷亲吻。
　　冰凉的玻璃门外，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哎，李微澜感觉自己脑子太灵了。
　　这写出来，不比微博上那群满脑子只有下|||三||路的可怕生物好看得多？
　　纯爱的才是最牛的！
　　不过真是太可惜了，他不是男同，也绝对不会写跟男同有关的东西。
　　这叫什么，叫同人文来着是吧。
　　要是写出来，这篇同人文的标题他都想好了。
　　就叫《偷情》。
　　就连标题也涩涩的，却不下流，李微澜想着想着，真是太想立刻就写出来了。他在创作方面一向很有表达欲和胜负欲。
　　可是这玩意儿写出来就太暧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队友有什么想法呢。
　　李微澜不玩这个的，所以这篇同人文就只能跟他的标题《偷情》一样，一辈子待在黑暗里，不得面世，见不得光！


第30章 
　　门外传来“咚咚”敲门声，是助理小麦，问：“哥？你还没睡吗？秦老师说明天凌晨要开始工作了。”
　　明天的大白天还能再休息，但是从凌晨开始就要去化妆室试妆试衣服。
　　弄好之后就要迅速去电视台开始排练，对好流程，机器镜头和走位之后，中间那段时间要回公司练习舞蹈。
　　等到电视台那边叫他们准备了，他们就要赶到电视台去，一直在待机室等着。
　　在待机室也有好多事情做，可能要cha，要给逆应援的物料签名，还要再练习一下动作，防止上舞台太紧张忘掉，还要开嗓。
　　摄影机也会一直录制着当作打歌舞台花絮，所以是不可以睡觉的。
　　就这么一直熬着，等待准备上舞台。
　　因为Apollo还是糊逼新人，从排练到正式上舞台中间这段时间就拉得特别长。
　　他们要最早去排练，最晚上舞台。
　　这么一来一回，Apollo他们就要从前一天晚上凌晨出门，一直工作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才能结束打歌节目录制。
　　一些有名的前辈大咖就可以最晚到，最早上舞台，中间几乎可以做到无缝衔接。
　　他们录完之后就能收工下班了，回去还能补个觉。
　　等到下午节目放送完毕，红人前辈再去一趟电视台就好了，领一位奖杯。
　　糊逼新人就惨了，累死累活完全没休息过，还得在后面给拿一位的大前辈当背景板。
　　高清摄影机都录着呢，糊逼新人必须要露出笑容，真诚祝贺前辈拿一位。
　　要是表情不对，或者根本没表情，那你惨了，都不用红人前辈出手，pd就会把整个团叫过去问话，网上红人前辈的粉丝也会开几百个帖子把你拖出来，逐帧逐帧分析辨识，再给你p些gif恶搞你—
　　尽管你根本不是不满意前辈拿一位，只是一晚上通宵加一早上没睡，累得灵魂出窍了而已。
　　但是谁会管你死活？
　　爱豆圈乃至就是这么堂而皇之拜高踩低的地方。
　　不红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罪，只能硬抗。
　　小麦也是担心他们Apollo不能及时适应爱豆高强度的工作安排，所以希望他们能多休息就多休息。
　　沈宜团回答道：“知道了——马上。”
　　李微澜呆在浴室里面不说话，闷闷不乐的。
　　一想到要工作了，李微澜的心情就跟要上吊一样难受。
　　上吊的还三长两短两脚一蹬一死了之呢。
　　工作就是持续上吊，不上不下地在半空中扑棱，生不如死。
　　-
　　第二天凌晨，公司的车按时到公寓楼下，都不求有奔驰V260L顶配商务车，起码弄辆好点的普通一点的面包车吧。
　　秦总监偏不，一如既往地抠门，竟然弄了一辆五菱宏光。
　　小麦都不好意思说那辆五菱宏光是二手的，加保险加洗车，一共才万把来块。
　　李微澜好像快要被气晕了，他没别的爱好，除了看电影写日记，就是喜欢玩跑车。
　　李微澜发誓，他这辈子就没坐过百万级以下的车。
　　更不用说还在当大少爷的时候开出去的跑车，每一辆都是是千万级以上交易的限量级超跑。
　　现在这辆土得令人发指的五菱宏光，就这么停在他的面前……简直是世风日下，虎落平阳被五菱宏光欺。
　　“上车吧兰兰。”沈宜团劝他，“现在的痛苦是为了对比过去的幸福更幸福，未来的幸福也会更幸福，接受吧，没事的。”
　　李微澜屈辱地闭上了眼睛，长腿一迈，上了车，屁股就这么坐在了五菱宏光的车椅上。
　　李微澜今天出门穿的是铆钉破洞牛仔裤，现在真感觉裤子扎了洞洞，铆钉全部扎肉里去了，他浑身难受。打眉钉唇钉r钉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小麦当司机，后面坐了化妆师。
　　剩下四个位置刚好四个Apollo男生。
　　除了沈宜团坐在副驾驶，其他三个男生，个个都一米八几一米九几了，可怜兮兮地被塞在后排。
　　他们的长腿压根没地方放，只能憋屈地弯着腿，欲哭无泪地上路了。
　　小麦安慰他们：“哎……秦总监是有点抠门的，以前他在旧的公司也是这样，刚出道的艺人就是五菱宏光，大家一起睡大通铺，有的更惨，还要睡地下室呢，毕竟刚出道的艺人没挣什么钱嘛……”
　　沈宜团：“小麦，你以前也是……耀庭的？”
　　小麦说：“是啊。”
　　小麦又继续道：“但是红起来就不一样了，房子会慢慢升级成两人一间，一人一间，再到市区大平层，再到市中心别墅，秦总监也是会给的。后来就管不着了，毕竟红了一般的都会自己搬出去住。”
　　小麦在红绿灯处停了下来：“车也是，一开始挤得是挺难受，但是随着慢慢红了，以后会有面包车的，还会有高级保姆车，还会有一人一辆高级保姆车，待遇很好的，所以大家要努力呀。”
　　大家默默听着，虽然知道这是资本家pua他们的方式，让他们心甘情愿为资本家当牛做马。
　　但是听着市中心的别墅，一人一辆车，再跟现在惨兮兮的状况对比，Apollo发誓，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想红起来。
　　凌晨一点多，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宽阔的大马路上空荡荡的。
　　路灯游移而过，落下来澄黄色的光影投在玻璃上，倒映出Apollo四个爱豆风格各异，却同样赏心悦目的脸庞。
　　小麦开着车，又安慰他们：“你们的开局很好啦，刚出道就有二十五名，历代以来都没有小公司的爱豆能做到这一点。”
　　“你们再努力一点，到了年底颁奖典礼，说不定还能跟paradise争一争年度新人大赏呢！”
　　“奖项一来，商务更上一层楼，哇，音源有了，奖项有了，商务有了，人气也有了，年底就能搬新家。”
　　小麦想着就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到时候我肯定也能涨工资，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听着是挺美的。后排的化妆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化妆的地方在电视台附近，距离市中心大约十公里左右，路途漫长，车载电台播放着昏昏欲睡的钢琴曲，大家都忍不住靠着车窗玻璃睡了。
　　跟凌晨出门工作的爱豆不同，半夜十二点钟大家都在睡前刷手机，网络世界无比热闹嘈杂。
　　一则帖子空降黄豆酱论坛前排。
　　【pbc（屏蔽词），Apollo，还有谁不知道Apollo那个主唱沈宜团是卖鼙|鼓成瘾，法制咖，被开除出耀庭的嘛谁又美美吻上烂人？】
　　【正文：rbt（如标题），lz（楼主）算是个接生粉吧，很喜欢关注各大经纪公司有前途的练习生。那个沈宜团很早就在lz的菜单上了，他是耀庭藏了八年的神级主唱，有多神呢？
　　耀庭是这么说的，八年来的每一次月末考核，沈宜团都是所有练习生的断层第一，从来没人撼动过主唱位置。
　　就是这么神。
　　说实话，lz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就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八年来都是第一名？神仙下凡吟唱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虽然我从来没听过他唱歌，但是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有点逆反了，不是很喜欢沈宜团。
　　后来你猜怎么着，有人爆料说半夜在警察局门口看到沈宜团了，衣衫不整的，头发也乱乱的，反正看起来就……嗯……我不好说。
　　再再打听，原来是沈宜团在酒店就跟人打起来了，对方是耀庭一个出道组经纪人，据说是……嫖了沈宜团……不给钱，沈宜团把他脸给抓了，两人就闹到警察局去了。听说沈宜团还蹲了七天大牢，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在役练习生是法制咖的。
　　果然，后来沈宜团就被耀庭开除掉了，我还以为他没脸见人了，没想到又秽土重生，还出道了。
　　音源成绩听说还不错？看到网上好多人又美美吻上去了，哎呀，姐妹们不要啊，沈宜团本质是个爱慕虚荣，靠卖鼙鼓上位的烂人，还有暴力倾向，还坐过牢，当这种人的粉丝我会笑死你的好吗好的。】
　　Apollo最近还算蛮有热度的，再加上半夜十二点，正是网络热闹的时候，帖子一发，十分钟内迅速有了上万条回复，评论还在源源不断暴涨。
　　【卧槽，差点吻上，还好有你提醒。】
　　【什么鬼啊，娱乐圈是垃圾回收站吗？什么垃圾都往里面装，沈宜团滚出娱乐圈好吗好的。】
　　【呃……说实话，一直拿第一也不纯粹是卖鼙鼓吧，你去听了吗？他唱歌确实好听，一直听着睡觉的，上班听的话感觉老板都慈眉善目了很多。】
　　【卧槽，恶俗啊！】
　　【哎哟我去，楼上已吻上。都说了烂人不许进娱乐圈，毁三观简直，卖鼙鼓坐过牢还有暴力倾向，这都能夸得出口，你老了需要保健品记得联系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他啊，lz说对了，沈宜团真的卖鼙鼓有瘾，在花絮里他也一直粘着我担来着，一直在勾引我我担，看着恶心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兰兰命令你离这种垃圾远一点。】
　　【啊……所以沈宜团是真的被那个了吗……】
　　【绿色青蛙五个字……】
　　【应该吧……沈宜团长得白白的，幼态脸，四肢也很纤细，完全看不出是年龄最大的队长，有些人不敢去搞真正的小孩子，就会专门找这种的又纯又幼，总之恋童癖不得好死！】
　　【楼上在说什么啊？恋童癖确实不得好死，但是！虽然沈宜团长得显小，但是只要一开口说话，或者稍微跟他视线接触过，就知道他是那种靠谱的成年人啊，完全不像儿童，你到底有没有跟沈宜团见过啊？沈宜团还在耀庭当练习生的时候，我接过他下班，他很有礼貌的，也很温柔的大哥哥（虽然那会我年纪比他大），总之完全不是lz说的那种人。】
　　【只能说沈宜团很会装。】
　　【xx，xxx！】
　　【lz能透露吗？草||||一次沈宜团嫖||资是多少，没别的，纯八卦。】
　　【哎，其实沈宜团挺可怜的。他是孤儿来的，没爹没妈，没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十来岁就进了耀庭，然后就开始……做那种事，那时候他还是小孩子呢，一直到现在吧，他可能也有瘾了，大家不要责怪他。】
　　【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吗？沈宜团那个孤儿院，本身就是淫窟，里面的小孩子很可怜的，个个都……哎，只能说那个院长真的应该下地狱，拉皮条卖小孩，见不死他的。就跟外国那些教堂一样，打着救赎的名义，实则……对小孩下手，还会性////虐小孩子，好惨的。】
　　【楼上的料跟我手里的对上了，那个孤儿院确实很恶心，毒瘤。】
　　【蛙王.jpg】
　　【真的假的！那我们要举报吗？卧槽，好恶心，好恶心，沈宜团也好恶心，从小就是做那种事的！】
　　【哪个孤儿院，我立刻去举报！！！】
　　【举报的事情再说，沈宜团先带着那个死团滚出娱乐圈吧，谁都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这么个队长，队内其他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为娱乐圈扫垃圾的时候来了，人人有责好吧。】
　　……
　　帖子一发，瞬间收藏，点赞，评论，转发通通好几万，还有人笑嘻嘻地说这可能是沈宜团这辈子最红的一次了。
　　营销号时刻盯着这个组，热度这么高的帖子，瞬间截屏洗稿，全部抄过去，搬到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为了流量，还连续发了十来个，在网络上广泛投放。
　　一个营销号这样做，有成千上万个营销号，一时间，社交媒体上的所有平台，豆瘾，微博，小红薯，快||手等等……
　　几乎所有人一打开软件就会跳出这条新闻。
　　营销号起的标题劲爆又多元，因为有太多的点可以抓了：#沈宜团性|||瘾，#孤儿院卖||||淫，#恋童癖，#沈宜团坐||牢，#嫖一次小偶像沈宜团多少钱……诸如此类。
　　车上Apollo四个男生都在睡觉，没看手机，小麦在开车，不能接电话。
　　等到车开到化妆室楼下，拿起手机开始看的时候，微博话题前排已经被屠榜了，密密麻麻的全是沈宜团的那些“丑闻”。
　　看多一眼就要觉得眼睛瞎掉。
　　而沈宜团本人的微博广场已经完全沦陷，四面八方涌起的全部是对沈宜团恶意满满的羞辱，还有问候沈宜团从小到大长大的那个孤儿院。
　　院长奶奶本人首当其冲，奶奶本人的照片都被挂出来了，老人家还被p了遗照。
　　剩下的就是数不清的卖||片的。
　　划过去，#沈宜团滚出娱乐圈#相关话题已经有了八亿的浏览量，且还有更多的营销号和路人下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站在化妆室楼下，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所有人握着手机，默默地刷着，很久都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
　　“队长，你别难过。”
　　“你不是那样……”
　　大家同时开口。
　　沈宜团对大家道歉的话忽地顿住，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沈宜团，安静等他说。
　　这件事在沈宜团心里埋了很久，曾经把沈宜团所有的生活都摧毁掉。
　　沈宜团以为时间久了，自己就能慢慢地走出来，从容地面对，解释，因为它始终会有再次爆发的那一天。
　　然而当它真的在自己面前炸开，网络上引起了一轮腥风血雨的讨论。
　　每一个人都在说他恶心，让他去死，还牵涉到孤儿院的奶奶，牵涉到孤儿院其他的小孩子，牵涉到这么多无辜的人。
　　当看到网上新闻的第一时间，沈宜团立刻打开pigeon榜单看Apollo的音源成绩。
　　果然，这件事情爆发过后，本来只差两百点就能超过paradise，而现在，Apollo的主打曲现在已经飞速落到八十多名去了。
　　可能再过十分钟，音源就会光速飞出榜单——
　　尽管他们出道之前这么拼命，上午体能训练，下午练歌，晚上练舞一直到天亮，稍微睡十分钟就去继续器械训练。
　　中间还穿插着物料拍摄，MV拍摄，showcase排练，每天忙得天昏地暗。
　　二十五的音源成绩真的很幸福。
　　这是他们拼命努力得来的。
　　沈宜团堂堂正正地享受着这份荣誉。并且跟着小麦的话，幻想着美好的未来，Apollo能给公司赚钱，接更多的商务，他们站到歌谣舞台上用尽全力地表演，回报粉丝们。
　　年底也许能去颁奖典礼，应该拿不下最佳新人，但是可以在颁奖典礼上表演欸。
　　沈宜团每一年都会看颁奖典礼的年末舞台。
　　那里的又高又亮，聚光灯打在头顶上那一刻，舞台上的爱豆肯定会幸福得死掉。因为人生不会有比这一刻更幸福的时候了。
　　年底会搬家吗？
　　搬进一个有恒温浴缸的大房子，这样兰兰洗澡的时候就不会被烫得嗷嗷叫了。
　　兰兰怕黑，有单独的房间的话，他就不用躲在浴室里护肤。
　　忙内和林枭也能好好休息，每个人都有一个房间的话，该多好啊。
　　所以他们一定要努力努力努力，争取年底换个新房子。
　　但是那些美好的梦想如同美丽的琉璃，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一觉醒来，天崩地裂，五彩梦幻的琉璃也狠狠地摔下来。
　　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尖锐刺眼，疼得让人想哭。
　　所以沈宜团讲对不起。
　　他对不起Apollo其他三个队友，对不起孤儿院奶奶，对不起孤儿院的弟弟妹妹，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小麦。
　　林枭拍拍沈宜团的肩膀，他根本不相信沈宜团是网上说的那种人，暴力倾向？谁打谁？
　　沈宜团是那种脾气好到只有别人揍他的份，揍完之后说不定对方哭一哭，沈宜团就立刻圣母地原谅了。
　　还有什么卖鼙鼓，性瘾，更是胡说八道。
　　沈宜团天生就会唱歌，毋庸置疑，录专辑的时候所有制作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林枭自己也是领唱，他知道自己跟天才的差距有多大。
　　沈宜团根本不用靠那些就能堂堂正正地做大主唱。
　　这一点，只要稍微了解过沈宜团的人都知道。
　　网上的那些人什么也不懂。
　　再说，不知者无罪就算了。
　　发贴子的，在下面假模假样浑水摸鱼的，都不用动脑子想，就能知道背后是谁。
　　Apollo的出道新专音源爆种了，还在不断往上冲，只差200点就能超过耀庭新推的男团paradise，耀庭能不急？paradise能不急？
　　不可能的。
　　脸往哪里搁啊？
　　多年老牌经济娱乐公司，在圈子里几乎垄断了资源，每代推出的团都朝着登顶去的，最终一定要是国内顶级流量，甚至冲出国内，打开国外的音乐市场，甚至成为国家文化输出的一部分。
　　耀庭底下的爱豆团就是这种恐怖的存在。
　　paradise也计划会成为耀庭历史光荣的篇章。
　　说实话，paradise一个刚出道的团，二十四名的音源成绩已经算很不错的，多的是回归十次八次都in不了的团。
　　但是Apollo是第二十五名！
　　而且涨幅惊人，很快就会超越paradise，成为这一代出道成绩最亮眼的新团，说不定还会打破记录——
　　耀庭公司手底下出来的爱豆团体，已经垄断年度最佳新人大赏长达三十年余年了。
　　怎么可能就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经纪公司，一个糊逼新团轻轻松松地打破纪录？
　　尤其这个团的主唱，沈宜团，曾经被他们公司放弃过。
　　这不是打他们的脸么。
　　所以耀庭祭出了一张必杀王牌。
　　也幸好沈宜团曾经是耀庭的练习生，耀庭对他最为了解，把他那些陈年旧事挖出来，大肆添油加醋一番，放到网上去。
　　帖子一发，Apollo音源成绩光速飞榜，网上掀起了让沈宜团滚出娱乐圈的热潮，连带着Apollo也成了臭名昭著的垃圾团。
　　至此，Apollo就被轻松杀死了。
　　耀庭的高层很得意。
　　全都是捕风捉影的八卦又怎么样？全都是假的又怎么样？就算网民被愚弄了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人至贱则无敌。
　　做生意嘛，哪里有不脏的，目的达成就好。
　　paradise，好好做，公司已经为你们扫清了障碍，继续走下去，登顶吧。
　　Apollo已经不足为惧了。


第31章 
　　“嘟——嘟——”小麦的电话响了，他差点忘记秦老师打了好多个电话给他，赶紧接起来。
　　小麦把电话放到耳边：“喂，秦老师。”
　　秦总监已经爆发边缘了，忍着怒火道：“手机是块砖吗？！揣着不知道接电话的？！你自己看看我打了几个电话给你。”
　　小麦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秦老师，刚刚在开车送他们去化妆室，没看手机，也不安全是不是，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秦总监：“下次看到我的电话，找个地方停下来听！再漏接电话，你也别干了！”
　　小麦：“好的好的，对不住啊秦老师。”
　　艺人助理就是个受气的活，受公司高层的气，受艺人的气，受现场工作人员的气，受粉丝的气。
　　不过在S市打工嘛，每个人都不容易。
　　S市很美，繁华，喧闹，潮流，是世界上著名的“超级城市”。
　　但是对打工人来说S市就是个巨大的滚筒洗衣机，每个在打工的都在被来回折磨着，那些念到硕士博士的，还要天天受气呢。
　　他一个那种学校毕业的，能在S市活下去，有这个工资，还包吃包住已经很不容易了，被骂就被骂吧，麻利道歉就是。
　　秦总监知道现在不是骂助理的时候，终于没再啰嗦下去，没好气地说：“把电话给沈宜团！”
　　“哎，好的。”小麦把电话递交给沈宜团，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秦老师的电话。”
　　沈宜团点点头，把电话接过来，放到耳边，声音缠着不甚明显的嘶哑：“秦老师，我是沈宜团。”
　　秦总监上来就冷哼了一声：“你看到网上的事情了没！”
　　沈宜团讷讷：“刚看到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秦总监冷冷地。
　　沈宜团垂下眼眸，想了想。
　　“说话呀，哑巴了？！”
　　秦总监这个态度，让沈宜团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心沉重地坠了下去，却看不到终点。
　　沈宜团有点悲哀地想，他是不是要被退团了？
　　这看起来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毕竟全是他一个人的负面新闻。
　　让他退团，这对公司，对组合来说是及时止损的最好办法。
　　“我没什么想说的，秦老师。”
　　于是，沈宜团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明明想冷静一点接受这个现实的，可是，尾音还是止不住发抖。
　　为什么还是落到了这样的结局呢？
　　秦总监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沈宜团？你就告诉我，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沈宜团立刻道：“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也没做过那样的事，我长大的孤儿院也不是那种地方，奶奶也很好，她也不是那种人。”
　　秦总监啧了一声，半晌后，又问沈宜团，“你怎么证明？”
　　证明？
　　怎么证明？
　　沈宜团又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怎么证明自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怎么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不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证明自己没有做过。
　　听到沈宜团沉默，秦总监似乎掐了掐眉心，终于不像刚才那样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语气。
　　秦总监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沈宜团道：“这就是最难的事情，沈宜团，证明你没有，你没做过。我当然相信你，因为我跟你相处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你的老师。”
　　“但是网络上的那些人并不认识你，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已经先入为主了，他们不相信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放平心态，ok？”
　　沈宜团仰头，看着化妆室楼下那盏又高又亮的路灯。
　　光有点过于刺眼，以至于让眼眶有些酸涩，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哭。
　　这时候，李微澜沉默地拍了拍沈宜团的肩膀，又捏了捏沈宜团的耳朵。
　　秦总监在电话里继续道：“说实话，公司也没想出有力的方案立刻帮你扭转风向。”
　　沈宜团嗯了一声。
　　秦总监：“第一个是这件事太久远了，而且耀庭那个经纪人……嗯，比较有背景，不是那么轻易能弄的；”
　　“第二个呢，就是这对Apollo来说，这是毁灭性的一张牌，现在才刚出道。我也没想到对方这么急，立刻就把这件事爆出来了，娱乐圈的路还很长，还很远，不过这也说明Apollo出道的音源的确让他们吓破胆了。”
　　沈宜团有点糊涂地想，秦老师跟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是为他退团做铺垫吗？
　　不料，秦总监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语重心长道：
　　“不过，公司并没有放弃你，也没有放弃Apollo，我已经安排人去删帖子压热搜了，先暂时冷处理一下，只要度过这个难关，以后就没有什么能够打败Apollo。”
　　原来是要冷处理的意思。
　　沈宜团心里想。
　　秦总监是这么觉得的，冷处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现在这个时刻，去给沈宜团找证据太费劲了，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跑到国外去啊。
　　而且又没有蓝底白字说沈宜团卖/淫被抓。
　　网上那些腥风血雨，传来传去的，本质上只有一张深夜的霍丽酒店的糊图而已，这还是在国外。
　　大家爱怎么想是大家的事情，反正网民的记忆只有三分钟。
　　等时间过了，以后大家都会忘记的。
　　这就是岁月史书。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沈宜团。
　　秦总监知道沈宜团是个老好人了，一直本分善良，很踏实的孩子。
　　不过现在要让沈宜团厚脸皮一点。
　　被网暴就被网暴了，大家又不会天天网爆他。
　　人们的新鲜度是有限的，现在就要咬一咬牙，昂首挺胸地挺过去。
　　秦总监劝沈宜团：“沈宜团你听着，公司没有放弃你，你也不许自暴自弃，知道吗？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上微博，更不许在外面发言，保持沉默，活动照常进行。公司会一直帮你降热度，锁广场，清词条的。以后再帮你洗脱罪名。”
　　沈宜团小声地嗯了一声，虽然知道“以后会帮你洗脱罪名”只是美好的谎言。
　　不过沈宜团尊重公司的决定，冷处理就冷处理吧，即使背上这点锅也没什么。
　　不退团就不错了。
　　来日方长呢。
　　沈宜团安慰着自己。
　　秦总监讲电话的声音很大，大家听到了要冷处理的决定，当即微微蹙眉。
　　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拍拍沈宜团的肩膀安慰他。
　　秦总监说：“哎，沈宜团，你也别觉得丢脸，娱乐圈社死的人多的是，那些出轨的一脚踏四五条船的，实锤未成年卖/淫的，傍富婆找金/主的，酒驾的，吸/毒的，恨国的，不照样在厚着脸皮工作？就算被封杀了，还天天买热搜找存在感呢，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坚强点，知道不。”
　　李微澜实在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儿，把电话抢过来，很不客气地：
　　“你放什么屁呢，姓秦的，沈宜团跟他们是一类人？不会说话你就少去点厕所，吃大便吃得都不会说人话了，臭臭滴。”
　　说着，李微澜还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嘴巴微微噘起来，表示嫌弃。
　　秦总监一听李微澜的声音就觉得头疼！
　　关这个祖宗什么事儿啊，有他什么事儿啊！
　　秦总监在电话里骂李微澜：“关你屁事，赶紧把电话给沈宜团，赶紧的！”
　　沈宜团踮起脚尖，把电话拿过来，放到耳边：“是我，秦老师。”
　　秦总监听到沈宜团的声音才觉得安心一些，叹了一口气：“反正你就硬着头皮上，而且你的那些part也也没人能唱，音这么高，你不唱谁唱？顶住，知道不？”
　　沈宜团勉强笑了一下：“知道了，秦老师，我会好好努力的。”
　　秦总监嗯了一声，头疼地说：“去吧，我得去帮你联系营销公司去了，就这样，再见。”
　　“谢谢您，再见，秦老师。”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了。
　　沈宜团把电话还给了小麦，对大家笑笑，还是像以往一样笑得平静又温柔，还安慰大家：
　　“没事的，一切照常进行……今天是初舞台，我们要好好努力。不过，我身上这些新闻，可能会连累大家被骂……对不起大家。”
　　林枭又生气又心疼，大声说：“队长你说什么呢？！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们是一个组合，一个队伍的，有福共享，有难同当，是应该的，你不要自责了。”
　　渝渡冰块儿脸，一般不会讲这种这么直白的话。
　　渝渡只是点点头，眼神无比坚定地看着沈宜团。
　　李微澜把手掌心摊在中央。
　　大家奇怪地看着他。
　　李微澜牵着沈宜团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上，有点别扭地：“看我干什么，加油啊，你们不是很爱干这种弱|智的事情吗？今天我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们一下吧。”
　　沈宜团轻笑出声，掌心的皮肤贴着李微澜的手背，有些温热。
　　而且李微澜的手背的皮肤也很好，滑滑的，又软又细腻，如同在抚摸一匹质感良好的丝绸。
　　沈宜团在这一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温香软玉。
　　成语是真的，没骗人。
　　沈宜团没忍住又蹭了两下。
　　李微澜瞪了一眼沈宜团，嘴巴气鼓鼓的，不知道怎么地，显得特别可爱。
　　“大色狼！乱摸什么呢？”李微澜用指腹戳了一下沈宜团的手腕，有点痒痒的。他又很快把手掌翻回来，手背贴着沈宜团的掌心。
　　两个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李微澜的手掌比沈宜团的手掌大了整整一圈，贴在下面，能够完全包裹住沈宜团的皮肤。
　　沈宜团觉得兰兰公主真是太嗲了。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般笑出来，又逗李微澜：“你的手好好摸哦，兰兰。”
　　“只能摸这一次，下不为例。”李微澜冷酷无情道。
　　“好吧。”沈宜团有点可惜地。
　　大家的掌心都放上来了，四只手加上小麦的，大家一块儿说，“加油加油加油！”
　　各自的手掌像烟花一样散开。
　　抬头看，头顶上依旧是那盏硕大的圆润的路灯，像是守护女神的明珠一样，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Apollo的男生们。
　　-
　　撇开网上那些腥风血雨，爱豆本身的工作行程也很辛苦。
　　他们在化妆室先试衣服，四个男生不断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来来回回地进出换衣室，就为了找出最凸显个人特色，团体效果又最和谐的那一套。
　　就这样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基本确定好了舞台打歌服装。
　　说基本，就是稍微在李微澜那儿有点犹豫。
　　cody姐姐们见到李微澜超级兴奋的，脸长得太好看了，身材也好，腿巨无比长，根本不需要考虑怎么给他遮短板，完全可以随心搭配。
　　cody姐姐们瞬间重燃起了童年给芭比娃娃梳妆打扮的乐趣，把所有漂亮的衣服推出来，一件一件地在李微澜身上比对，搭配。
　　李微澜只当自己死了，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让转身就转身，让摆手就摆手。
　　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毕竟自己的审美跟现在给她穿的衣服，差别太远了！
　　李微澜自己是更喜欢华丽丽，闪亮亮的死亡贵妇风格，要很潮流的，很花里胡哨的！
　　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夏天休闲假日的少年风。
　　正想矫情病发作的时候，李微澜突然看到沈宜团坐在一边。
　　沈宜团一米七几的体型差在李微澜眼里看起来真的小小一只，只见他双腿踩在凳子下边的横杠上，膝盖并起来，看起来很温顺。
　　沈宜团的脸上带了一半的妆，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眼睛，现在有点失落地垂下来，显得有点忧愁。
　　他的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下巴，嘴唇被手腕挤得微微鼓起来，表情看起来像在发呆。
　　又像是在难过。
　　李微澜的下颚紧紧绷成一条直线，憋了憋嘴，默默地脾气又收了回去，继续生无可恋地仰头看天花板。
　　就很像一只准备扑主人玩儿，已经在趴地，揣爪爪，扭屁股，在准备前摇阶段了。
　　下一秒就要发作。
　　但是看主人正难过着呢，于是小猫又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捕猎的姿态，跑一边，叼一只最喜欢的鱼鱼玩具放到主人的手边。再陪着主人，乖乖地，不会胡闹。
　　cody姐姐终于确定好了服装，她们开始讨论妆容了。
　　李微澜自由了，跑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两罐冰椰汁，又蹬噔蹬地跑上楼，抱着两罐冰椰汁，蹲在沈宜团的脚边。
　　沈宜团停止了发呆，冲着李微澜笑了一下：“兰兰，怎么啦？”
　　李微澜把冰冻椰汁的易拉罐递给沈宜团，一米九几的个子还卖萌，嗲嗲地：“打不开。”
　　李微澜长得漂亮极了，双眼皮褶皱鲜明又流畅，用上目线看人的时候，眼眸如潮起烟波流转，带着一股朦胧又婉转的味道，轻轻地，飘渺的，又勾人。
　　讲话声音还故意夹着嗓子，声音听起来甜甜的。
　　哎，沈宜团哪里受得了这种。
　　沈宜团立刻就把易拉罐拿过来，“嗞”的一下就帮李微澜打开了。
　　还用纸巾擦了擦溅出来的点滴，才递给兰兰，“喏，好了。”
　　李微澜把另外一罐冰椰汁递给沈宜团，“这是给你的。”
　　沈宜团偷瞄了一眼小麦，看到他没注意到这边，接过冰椰汁：“谢谢兰兰。”
　　小麦反应很快，立刻就冲过来了，瞪着眼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买的！不能喝！这个热量很高的！”
　　李微澜站起来，高个子，俯视着小麦。
　　还当着小麦的面，狠狠嘬了一大口冰椰汁，面无表情地：“好喝。”
　　小麦一时战战，还真不敢拿李微澜怎么办。
　　这四人里面，他见了面之后，最犯怵的就是李微澜。
　　虽然李微澜大部分时候都只粘着沈宜团，跟沈宜团说话，只对沈宜团有表情，其他事情他一般很少理会。
　　然而小麦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见到李微澜的第一直觉就是，不好惹。
　　具体怎么不好惹，小麦也说不准，总之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但是沈宜团就有点笨笨的，把李微澜当hello Kitty一样的萌物，马上就挡在李微澜身前，保护着他，对小麦解释：
　　“小麦你别跟他计较，兰兰他这个人就这样，小孩脾气，没恶意的，不是针对你。”
　　小麦还能咋办，只能说：“我没事。下次不要再喝了，被秦老师发现的话很惨的，他会唠叨很久，还会骂人的。”
　　沈宜团嗯了一声，又说：“谢谢小麦。”
　　“嗨，没事儿。”小麦摆了摆手，“咋这么客气。”
　　沈宜团是他见过最有礼貌，最温柔的，甚至算得上最正直的艺人，所以他压根儿不相信网上那些胡说八道。
　　不过现在网络上风言风语的，刷手机也没意思。
　　cody姐姐还在讨论妆容，试色。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做点啥好，只好聚众玩消消乐大对抗。
　　沈宜团甚少玩电子游戏，有点笨拙。
　　李微澜急死了，一边操控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勾着沈宜团的手指尖，指挥着沈宜团玩。
　　楼梯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Apollo四个男生还在联机玩消消乐，完全没注意到。
　　直到一阵耳熟的声音传来。
　　“哟，这么热闹啊。”
　　Apollo抬起头来，发现真是冤家路窄，又是paradise那四个男的，张鸣雨走在最前头。
　　门一开，一关，传来“吱呀——”一声，还有一个男人走进房间里，蛮年轻的，穿着西装，头上打着发胶，五官偏淡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沈宜团正好抬起头，看见那个男的，脸色瞬间却白了。
　　消消乐还在发出欢快的果冻音效，在手机里蹦蹦跳跳的。手机最上面跳出五彩斑斓的横幅，可爱的小鸡一扭一扭着屁股，在咕咕咕叫。
　　沈宜团的指尖定在手机屏幕上，却凝固住了，就那样仰着头，看着那个男的。
　　李微澜敏感地察觉到沈宜团的不对劲，顺着沈宜团的目光，往前面看。
　　有点眼熟。
　　不过，谁？
　　沈宜团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真是讨厌。
　　李微澜心里又想道，
　　笑得这么阴恻恻的，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呸。
　　那个男的似乎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沈宜团，脸上保持着微笑，径直朝着沈宜团走过去，对他伸出手：“好久不见，沈宜团。”
　　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场景。
　　只有在耀庭待得比较久，又比较核心的练习生，比如张鸣雨就知道这俩人见面意味着什么。
　　沈宜团把消消乐按停了，锁屏，把手机放好，站起来，嘴唇苍白地笑笑，勉强与他握了握手：“好久不见。”
　　那个男的握着沈宜团的手不撒开，环视一圈沈宜团的背后，
　　“听说你去了新公司出道？这是你新朋友？”
　　沈宜团费力挣脱开那个男的手掌，轻声：“是的。”
　　男的也不勉强，收回了手，自我介绍道：“我是paradise的经纪人Andy。沈宜团没跟你们说起过我？”
　　什么破名，土。
　　李微澜心里想。
　　而且沈宜团干嘛要提起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Andy说着，再次靠近沈宜团，很暧昧地俯下|身，凑在沈宜团的耳边，目光扫向所有人：“你们也不上网？不知道沈宜团卖|淫？”
　　所有人：！！！
　　不是，这礼貌吗？
　　沈宜团隐忍着：“刘世白，你有病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Andy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我怎么没资格？那时候你用水晶烟灰缸打我的疤痕还在呢，怎么了？再来一次？”
　　Andy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个paradise的经纪人，就是让沈宜团背上这些罪名，却又完美隐身的万恶之首。
　　可是Andy背景深厚，在国外留过学回来，是耀庭集团的太子爷，给艺人当经纪人只是在积累公司运营经验而已。
　　耀庭怎么可能真让他有事？
　　于是公司就把所有的锅都推到了沈宜团身上，就是沈宜团贪慕虚荣，是沈宜团卖身求荣，是沈宜团自甘堕落。
　　闹到最后，只有沈宜团被开除出了公司，而Andy继续当他的太子爷。
　　直到今天再次见面。
　　Andy作为加害者和既得利益者，还继续在挑衅沈宜团。得意洋洋的，就看中了沈宜团脾气软，又没背景，肆无忌惮地。
　　化妆室不能抽烟，没有烟灰缸。
　　李微澜环顾了一圈。
　　最后，李微澜歪了歪脑袋，随意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就往Andy脸上盖了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化妆室里传来“pong”的巨大一声，Andy被扇得摔倒在地上，他捂着脸，嘴角流血了。
　　片刻后，缓缓地吐出一口血沫子，血里还有一颗牙齿。
　　所有人的清清楚楚地看着。
　　沈宜团也被李微澜吓到了，兰兰是大力公主吗？那，那怎么还拉不开冰椰汁易拉罐的拉环？
　　是不是不懂技巧？
　　下次他要教兰兰拉易拉罐的技巧才行。沈宜团心里想。
　　李微澜嫌恶地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蹙着眉，居高临下地蔑视着Andy，
　　“你是M吗，上赶着挨揍？不过没有烟灰缸，你将就一下。”
　　Andy混混沌沌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脸被扇得肿起来，抬眼，愤恨地看着李微澜。
　　李微澜把擦了手的手帕朝着Andy脸上一扔，轻描淡写道：“沈宜团是包子，他怕你，我可不怕你。”
　　说着，李微澜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直勾勾地看着Andy，微笑道：“不过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你自己身上那堆破事完了没？”
　　李微澜掰着手指头数：“Andy个破名字，我一时间还没想起来，不过看你这副贱不喽嗖，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嗑|药，群|交，霸|凌，华人圈每次抓人渣都有你，你这种垃圾怎么回国了？恶，简直污染祖国母亲的空气。”
　　Andy被气得发抖，拳头紧紧地攥着。
　　他妈的，怎么是李微澜。
　　Andy咬着牙。
　　但是Andy还真不敢说什么，他那点儿家世背景，在李微澜面前还不够看的。
　　李微澜以前在他们圈子里很出名，不仅仅是因为脸长得好看，还因为他是个怪咖。
　　在外边留学的时候，李微澜就非常神秘，从来不谈恋爱，也没有玩得好的朋友，开超跑出去兜风也是自己一个人出去飘圈儿。
　　在市区的时候，李微澜的超跑特别显眼，敞篷。露出一张堪称完美的脸，鼻梁高挺，耳钉在阳光下亮闪闪地，看着特别像不良，还很bking地戴着墨镜。
　　不过会停下来等红绿灯。
　　除了偶然的遇见以外，李微澜很少出现在他们面前，从来不参加华人圈的轰趴，不泡夜店，不赌博，不磕药。
　　当然，也不像别的典型精英学霸。
　　李微澜就从来不会认真上学，不过每次出现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却很懒懒散散，两手一揣，满脸高冷，笔记爱做不做，就爱看着窗外的小鸟发呆。
　　不想听课了就回家。
　　大家估计他有自闭症吧，每天就搁家里自闭长蘑菇。
　　不过也没人敢说什么，毕竟李微澜属于顶级圈层的富二代。
　　随手玩的一块表是他们在外边好几年的生活费。
　　更不用说李微澜他亲爹，都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了。
　　嘶……掉了一颗牙，疼死了。Andy心里想。
　　而且。
　　而且，当年那件事发生在霍丽酒店。
　　他妈的，又是李微澜家的酒店。
　　Andy能怎么办，只能忍了。
　　要是李微澜发癫，非要找回当年的监控，事儿就不好办了。


第32章 
　　Andy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还不能还手，丢脸得要命。
　　幸好这个时候有人上来把他们分开，哪里还敢多说呀，赶紧把这俩队祖宗分到不同楼层去，隔绝开。
　　化妆室重新陷入了平静，直到试完妆造，离开化妆室，沈宜团偷偷问李微澜：“你手疼不疼呀？”
　　嗯？李微澜摊开手掌心，又收紧，捏了两下。
　　其实他感觉自己根本没使劲。
　　“没感觉，完全麻了。”
　　李微澜习惯性地在沈宜团面前找事。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现在有比得到沈宜团的目光更重要的事情，他问沈宜团，“你也认识那个Andy？”
　　沈宜团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轻轻地说，“算认识吧，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不过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李微澜明白了这一定是个很复杂的事情。
　　然而事发突然，跟一口巨锅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周围又总是很多人，环境仓促又匆忙。
　　他们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谈一谈，然后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李微澜并不认同公司所说的“冷处理”。
　　他知道沈宜团也绝对不想就这样背上这口锅。
　　对视之间，两个人的想法心照不宣地契合上了。
　　沈宜团镇静地笑笑，决定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毕竟这是Apollo的初舞台。
　　沈宜团揉了揉李微澜的掌心，有点担心。
　　因为兰兰说手麻了，多揉揉，看有没有恢复知觉。
　　沈宜团又一边安慰李微澜道：“兰兰，我没事的，一两年前我都能自己扛过来，现在我身边有你们呢。而且，我总有股莫名其妙的直觉，这次，我们一定会顺利度过难关的。”


第33章 
　　中午11：28分，SAS电视台，Apollo初放送舞台，待机中。
　　昨天晚上熬了一整个通宵，加一个早上，一直在来回辗转，Apollo四个男生一直在狂灌冰美式才不至于困得晕过去。
　　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喝了咖啡之后的大脑又疲惫又亢奋，周围所有人说话仿佛隔着一层膜布，变得有些迟钝又模糊。
　　Apollo四个男生在舞台侧边的黑暗当中等候，前面还有一组爱豆在录。马上就轮到他们了。
　　身后的巨型音响传出猛烈的鼓点声，紧接着，遥望过去，舞台中心的灯光亮起，前辈们开始舞台走位。
　　在音乐声中，台下的荧光棒和灯牌也悉数亮了起来。
　　在前奏的音乐间奏中，粉丝们整齐划一的应援口号随着荧光棒的节奏，音乐的节奏响起来，台下一片磅礴又震撼的气势，又涌回台上，与正在表演的爱豆们逐渐融合在一起。
　　pd在镜头里看着，真的只能承认承认，这次正式的舞台效果比任何一次彩排都要好。
　　粉丝们应援的力量已经成为了爱豆们表演的巨大底气与力量的来源。
　　粉丝们应援的口号声太大了，甚至把在舞台侧边的黑暗里，正在昏昏欲睡的Apollo叫清醒了。
　　沈宜团有点羡慕地仰起头，看着遥远处舞台传来的灯光，眼神既憧憬又有些退怯。
　　他忽然感觉自己变得渺小无比，都快看不见啦，缩成小小的一团。
　　渝渡和林枭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感觉，一直认真地看着舞台那边的方向，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和羡慕。
　　李微澜倒是很无所谓，他一向不在线的。
　　李微澜现在正坐在小板凳上，在黑暗里用叉子吃着蒸南瓜，另外一只手在举着小风扇，吐槽道：“热死了……”
　　化妆姐姐拿着眼影盘走过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松弛感的新人爱豆。
　　这是这个新人组合的初舞台吧，新人不是一般都会紧张得走来走去，或者被前辈们声量巨大的应援声吸引的吗。
　　这人怎么回事。
　　化妆师赶紧喊李微澜：“别吃了蒸南瓜了，来补补妆，马上就要上舞台了。”
　　小麦赶紧把蒸南瓜端走了。
　　李微澜憋了憋嘴，抬头找沈宜团。
　　黑暗里沈宜团的脸有些看不清。
　　然而，李微澜能感觉到沈宜团竟然有点紧张，他在反复调整着手里的戒指和麦克风。
　　“你紧张？还是羡慕他们？”李微澜仰起头问。
　　舞台灯光一瞬间游移而过，映亮了李微澜的脸颊。
　　化妆师姐姐被惊艳了一下，随后又假装淡定继续工作。
　　沈宜团回头，笑笑说：“有一点紧张，有点感慨，还有点羡慕。”
　　毕竟从练习生，到出道，到即将拥有初舞台的这一刻，沈宜团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来证明自己。
　　漫漫长路，也比别人走得更辛苦，更曲折一些。
　　有天赋的神级练习生都会被公司供起来，好生保护着。
　　有谁像沈宜团一样，还没站上舞台呢，就经历了三次疯狂的网络暴力。
　　但是都已经过去了。
　　沈宜团不是消化了那些痛苦，而是选择了当作无事发生，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掩埋起来。
　　Apollo四个人在侧边的黑暗里，围成一个圆圈，把手掌叠在一起，“加油加油加油！”
　　-
　　Apollo初舞台正式录制。
　　摄像机的灯光微微闪烁着红点，眼睛已经抓准了机位。
　　机器摇臂在台下缓缓地升起，头顶上的舞台聚光灯对准舞台中央的Apollo，系数亮起，音乐前奏滑进……
　　沈宜团在intro之后唱第一句，走位到舞台正中央的时候，忍不住往台下扫了一眼观众——
　　一片黑暗。
　　竟然是一片黑暗。
　　沈宜团是手麦，握着麦克风的指尖紧了一下，脑子一岔，歌词唱漏了一个字。
　　下一秒钟，沈宜团靠本能反应迅速接上了，没错拍，没破音，没跑掉，完全没造成明显的失误。
　　轮到林枭C了，沈宜团站在后面，眼睛一边去抓摄像机，一边还在分神看着台下的一片黑暗。
　　一点点光亮都找不到。
　　这是anti组织常用的一种anti手段，在遇到讨厌的艺人表演的时候，台下观众会故意把灯牌和荧光棒全部按熄灭掉，台下就会一片黑暗。
　　当你在台上表演的时候，台下是一片完全的沉默，冷淡，就会显得很尴尬。
　　以前沈宜团听过前辈遭遇这种anti场面。据说这是最难熬的anti，比任何aiti都要难熬。
　　毕竟舞台是爱豆的生命，在舞台表演的时候被anti，无异于直接抹杀掉你的生命。
　　沈宜团没想到自己会遇上，真的……很难熬过这漫长的三分钟。
　　就好像你竭尽全力地去唱，台下也不会给你一个眼神，你就感觉自己跟小丑一样。
　　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喜欢，他们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抵制你，你的表演，你的努力，你的汗水，你的真心，全部都一文不值。
　　沈宜团突然很讨厌当主唱了。
　　主唱有大段的高音需要展现，当沈宜团唱着hook部分的时候，只需要保证高音的质量。
　　编舞里，沈宜团在这一段音乐当中站桩即可，不需要舞蹈。
　　不用跳舞，就不累。不累，就有更多的注意力去台下。
　　从头到尾的一片死寂。
　　沈宜团的确很羡慕刚刚的前辈们有粉丝应援，给他们力量，会回应他们。
　　虽然也知道刚出道的话，是不会有这么庞大的应援的。沈宜团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没想到，因为网络上的事情，Apollo不仅没有应援，还受到了anti场面。
　　现在开始，连一根应援棒的光亮都不会再有。
　　不知道Apollo以后的命运会不会也是这样，完全的一片空荡冷寂，黑暗无边。沈宜团忍不住悲观地猜测着。
　　沈宜团其实还是很害怕黑的。
　　小时候住在孤儿院的时候，窗子外面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
　　当黑夜来临，小小的沈宜团睡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树木，总感觉那些树叶就像鬼的脸一样。
　　树叶在风里“沙沙”地摇晃着，涌动着，却始终都看不清。
　　小孩子沈宜团把脸躲在被子里，却感觉更害怕了，因为不盯着那些树叶的话，总感觉那些鬼已经把虚无的手伸到窗台边缘了，下一秒钟就会涌进孤儿院，爬上他的小床，把他绞到窒息，会死掉。
　　于是沈宜团连忙拉开被子，再次直直的看着那些摇晃的树叶，还是鬼脸？看着他们朝自己狞笑，张开渐渐的牙齿，感受着他们的凝视和阴寒的威胁。
　　如果是一般的小孩子，早就哭了。
　　但是沈宜团不能哭。
　　小小的沈宜团紧紧地抓着被子，忍到浑身发抖，咬住牙，就是不能哭。
　　因为他是孤儿院里最大的哥哥，如果他哭了的话，如果他害怕的话，孤儿院里的其他弟弟妹妹也会哭的。
　　他是哥哥，他一定要忍住，他一定要忍住。
　　沈宜团，你一定要忍住。
　　舞台灯光亮起，偶尔会扫到台下，沈宜团仔细看，很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想看清楚台下。
　　可是看不清楚，台下的观众就像小时候孤儿院窗外黑暗又模糊的树叶一样，像鬼一样，让沈宜团觉得很害怕，他几乎要发抖了。
　　为什么看不清呢？为什么会看不见一点点光呢？
　　他讨厌黑暗。
　　可是沈宜团依旧在笑，镁光灯下，沈宜团笑起来的时候唇边会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灯光像一碗银色的水，在小梨涡里微微晃荡着。
　　他是Apollo年纪最大的哥哥，是队长，是主唱，如果他崩了，Apollo其他弟弟会更加慌。
　　所以沈宜团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忍到快要吐了，还是在忍耐。
　　直到三分多钟以后，初舞台表演结束。那时候，沈宜团还有点伤心地想，可能没有一位了。
　　mc在例行采访，台下从来沉默的观众们在这一刻，忽然像苏醒的人偶一样，整齐划一地喊出那两个字。
　　“退团……”
　　“退团……”
　　一开始只有一小撮人在喊。沈宜团在台上作为队长和主唱发言，手里有麦克风，勉强能盖住他们的声音。
　　沈宜团当作没听见，继续回答着mc的问题，甚至还会用手肘撞了撞李微澜，让他无视，千万不要跟台下的粉丝吵起来。
　　可是很快地，台下的aiti声音越来越大，如同一锅滚烫的沸水。
　　“退团！”
　　“退团！”
　　“退团！”
　　“退团！”
　　他们没有说让谁退团，但是在录制棚的所有人都上网，都知道现在正在台上接受mc采访的那个新人爱豆身上的绯闻。
　　“啧啧啧……”
　　“退团！！”
　　“退团！！”
　　台下的呼喊声越来越热烈，沈宜团权当作没听见，到时候pd会屏蔽掉台下这些声音，摄像机在对准他，他不能表现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退团！！！”
　　“退团！！！”
　　沈宜团保持着营业的笑容：“……非常感谢在背后支持Apollo的所有人，谢谢公司，谢谢秦老师，谢谢听Apollo音乐的粉丝们……”
　　“退团！！！”
　　“退团！！！”
　　“退团！！！”
　　台下的喧闹声无休止地。
　　沈宜团面不改色，继续道：“……谢谢给我们投票的你，谢谢化妆姐姐，服装姐姐，谢谢小麦，谢谢所有人，我们会更加努力，以更好的面貌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也会努力贡献更多更好的舞台和音乐，以上就是Apollo，谢谢大家。”
　　沈宜团对着台下笑了一下，然后拉着Apollo的弟弟们，认认真真地向台下的观众和工作pd们鞠了一躬，离场。
　　离场的时候，舞台侧边的观众对着沈宜团扔了一个水壶，但是被李微澜伸长手，一巴掌拍开，挡住了飞过来的热水壶。
　　水壶被拍开，碎在地上，水壶里装的是滚烫的热水，不敢想象如果撒在了沈宜团身上或者脸上会怎么样。
　　李微澜及时拍开，手可能被溅出来的热水烫了一下。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包括观众席那边，大家anti归anti，熄灯牌藏荧光棒就已经蛮重量级的anti了，没想到会有人砸热水杯。
　　沈宜团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碎了一地，上面的水还在冒着热烟呢，看起来像刚烧开的。
　　李微澜在旁边紧张地用小镜子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被热水溅到。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那张脸，有一丝差池他真的会发疯。
　　幸好没有，李微澜安心了一些。收起了小镜子。
　　而沈宜团已经冷了脸，伸出手指，直直地指了一下那个砸热水壶的。
　　那个人慌了一下，回避着沈宜团的目光。
　　沈宜团又指了指舞台侧边的监控，意思是监控都拍到了。
　　小麦跑过来，问沈宜团要怎么办。
　　沈宜团完全不像平时那样笑眯眯地，紧绷着下巴，盯着那个扔水壶的人，直接说道：“报警！兰兰都被烫到了。去报警吧。”
　　“欸，好。我处理，不让她离场。你赶紧带兰兰去看看有没有事。”
　　沈宜团把李微澜带去了厕所。
　　在洗手池前面，沈宜团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李微澜的右手，叹了一口气，说：“谢谢兰兰帮我挡了一下。你的手背有点红，小麦下单了烫伤膏，待会就到了，涂完药再回宿舍吧。”
　　李微澜嗯了一声，任由沈宜团拉着他的手。
　　一会之后，他又歪着脑袋，认真观察着沈宜团的表情，低声问：“喂，沈宜团，你有没有事？”
　　“嗯？”沈宜团抬起眼睛，笑，“没事啊，你不是都帮我挡回去了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李微澜冷静地。
　　他说的是网上还在发酵的新闻，说的是anti的台下一片黑暗，说的是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台下始终没听过的“退团”声，说的是莫名遭受了巨大的恶意，那个滚烫的热水壶是直接冲着沈宜团去的。
　　一连串的事情，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
　　沈宜团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安慰李微澜：
　　“没事呀，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我是队长，又是年纪最大的哥哥，我倒了 ，弟弟妹妹们……不是，弟弟们怎么办呢？”
　　“你在家里是长子吗？”李微澜问。
　　李微澜自己一向是随便发疯的，从来不管别人死活。
　　更不能理解自己难受的时候，为什么要考虑别人呢？
　　忽地，李微澜又想到网上的新闻，想起了沈宜团好像在……孤儿院长大？
　　李微澜马上道歉，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在这一刻，李微澜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沈宜团，甚至还是从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才知道，沈宜团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沈宜团关了水龙头，给李微澜递了一张干纸巾：“这没什么。可能从我有记忆起就在孤儿院呆着了？也没有去过领养家庭，所以感觉自己没跟别人有什么不同的。”
　　“那你一直是孤儿院最大的小孩子？”
　　沈宜团：“是呀。宜其实是一的意思，第一团小朋友，第二团小朋友，第三团小朋友这样，以此类推，不过名字用的都是谐音……我们院里的小朋友都是这样起名字的。我有好多，好多弟弟妹妹。”
　　李微澜默默地听着。
　　所以你一直憋着不能哭是吗？因为你是最大的哥哥，注定了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可是……可是……李微澜默默地想着，可是沈宜团也只是一个普通小孩。
　　“不说我了，我去看看烫伤膏什么时候到。”沈宜团想出去看看，却被李微澜一把拉了回来，拖进了隔间，俯身抱住。
　　沈宜团有些震惊，微微睁大了眼睛。
　　鼻尖是兰兰身上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
　　兰兰很少这样贴近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中间用玩偶摆了一条三八线，然后紧紧地贴着墙壁那边睡。
　　白天更不用说了，兰兰好像有肢体触碰恐惧症一样，离任何人都远远的，很少离人离得这么近。
　　沈宜团是第一次这样被李微澜抱住，整个人完全被圈在怀里。鼻尖缠绕着全是兰兰身上的气息，兰兰的身体跟他细腻的手不同，肌肉很硬，肩膀宽阔无比。
　　沈宜团艰难地探出脑袋，面露迷茫：“怎么啦兰兰？”
　　“疼。”李微澜只是这样说。
　　“啊？我看看呢。”沈宜团微微挣扎。
　　李微澜单手就把沈宜团的脖子按住了，不让怀里的人动作，闷了一会，李微澜又低声说，“我想哭会。”
　　“这样……”沈宜团很理解地，兰兰本来就是很娇气的人，被水壶砸了一下，忍到厕所才哭已经很厉害了，“那你哭吧，我借你靠着。”
　　沈宜团觉得自己的作用跟兰兰床上那堆玩偶差不多，都是抱着起一个安慰作用。
　　没有别的意思。
　　话音刚落，沈宜团忽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李微澜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沈宜团拍拍李微澜的背。
　　哭得真快。
　　李微澜边哭边小声地说：“你不能……嘲笑我因为这点事就哭，疼了就哭啊，很正常的，为什么要忍呢？”
　　“没有嘲笑你……”沈宜团安慰他。
　　其实他也有点羡慕李微澜呢，不舒服了可以立刻找个地方哭出来。
　　他也很难受，却从来没有一个安静的角落让他掉眼泪。
　　不敢。
　　现在李微澜在他身上哭着，还哭得这么有感染力，沈宜团也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想起了舞台一片黑，想起了接连不断的，坚定的“退团”声，想起了那个直接朝着他飞过来的热水壶。想起了鬼影重重的夜晚。
　　难受。
　　沈宜团偷偷地眨了一下眼睛。
　　真是难受。
　　眼眶微微酸涩，沈宜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李微澜继续在掉眼泪。
　　沈宜团躲在李微澜的怀里，忍不住地，也眼眶湿润了。
　　他一边眨着眼睛，拼命忍住，拼命回想，为什么会这样呢？想着想着，眼前已模糊成一片，再也不能冷静地思考了，眼泪一直掉下来。任由情绪泛滥着。
　　沈宜团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第一次因为不好的事情掉眼泪了。
　　李微澜继续抱着沈宜团，继续啜泣着，哭得很大声。
　　但是仔细看，眼里一点感情也没有，面无表情。
　　李微澜的眼泪就这样持续不断地从他眼尾掉出来。
　　眼泪沾湿脸颊，落到下颌线去，逐渐润湿沈宜团的肩膀。
　　然而这是个很恐怖的事情，还是在厕所隔间，李微澜就这样顶着一张漂亮又雪白的脸，眼睛望着前方，在默默凝视着面前瓷砖的花纹，一眨眼，却在持续不断地掉眼泪。
　　李微澜的嘴唇红艳艳的，微微抿着。
　　泪水沾湿脸庞，嘴角却一点情绪也没有，像面具一样割裂开。
　　有点恐怖，有点诡异，看起来像个角落里阴暗却又绮丽的恶鬼，长长的手臂圈着沈宜团，分不清是温柔的拥抱还是悄无声息的缠绕，绞杀。
　　沈宜团好像还在哭。
　　李微澜哭得更凶了。
　　是那种毫无感情地啜泣着。挂着眼泪，眼尾垂下。
　　其实他的手一点都不疼，也不为台下的anti感到难过，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对他的anti或者喜欢。
　　李微澜只是觉得，只有他哭得大声了，沈宜团才会，才敢，小心翼翼地，偷偷地，不再强忍着了，找个机会难过一下。
　　眼泪也许可以稀释沈宜团的悲伤。
　　两个人躲在小隔间里，就像两只受伤取暖，互相舔舔的小兽一样，哭了好久。
　　到最后，沈宜团觉得好多了，李微澜才停止开闸，收回眼泪，又可怜兮兮地说：“累了，想买个冰淇淋吃。”
　　沈宜团难得轻松了一些，背着小麦和队友，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跟李微澜去DQ。
　　李微澜直接了个要抱抱系列的冰淇淋，榛子巧克力酱散发着甜美的味道。还买了个暴风雪抹茶红豆冰淇淋打包，打算晚上看电影再吃。
　　沈宜团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直接点了一个暴风雪草莓红丝绒冰淇淋，俩人捧着冰淇淋，沿着街道慢慢地散步回宿舍。
　　蓝色的冰淇淋杯子，大红色的细长勺子，冰淇淋的味道甜甜的，在夏天的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风吹过林梢，沈宜团走在李微澜身边，挖着冰淇淋，觉得那些树叶也不是那么害怕，甚至还能躲开地上树叶的缝隙，边走，边慢悠悠地笑。
　　反正也不着急，打歌节目录完了，网上出了这种事，暂时也没别的工作干，事已至此，还是先吃冰淇淋吧。
　　-
　　回到宿舍，沈宜团说想睡一会，结果到了晚上还一直没起来。
　　沈宜团像事情发生的当年一样，发烧了。
　　李微澜拎着抹茶红豆冰淇淋进房间，问沈宜团要不要一起吃，结果叫了一会没反应。
　　李微澜直接爬上床拉开被子一看，沈宜团烧得满脸通红，呼吸都有点不稳了。
　　李微澜还以为沈宜团烧到四十度去了这么严重，结果用体温枪试了一下，三十七度八，渝渡和小麦都说这个温度暂时还不用去医院。
　　李微澜只能说好吧。
　　李微澜给沈宜团喂了药，喝了水，用毛巾给他擦汗，然后就趴在床上，像只担心主人的小猫那样，既难过，又无措，却什么都做不了，就默默地看着沈宜团发呆。
　　抹茶红豆冰淇淋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沈宜团发烧了不能吹空调，于是就没开空调。
　　李微澜也没去客厅呆着，就一直趴在床边陪着沈宜团，生生地受着。
　　他们一起流眼泪，又一起流汗，湿润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沈宜团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李微澜抱着那只深红色的兔子窝在自己旁边。
　　沈宜团一动，李微澜就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流着眼泪睡着的，李微澜的眼睛红红地，看到沈宜团醒了，他呆了一秒钟，侧躺在床上，伸出手，摸了一下沈宜团的额头。
　　李微澜的指尖冰凉凉的。
　　沈宜团就任由他摸。
　　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个男生躺在床上对视着，中间隔了一只没有眼睛的兔子玩偶。
　　半空中俯视，两张截然不同的床铺，又毫无缝隙地拼接在了一起，像两片不同的海域，在暗潮中交汇着，融合成一体。
　　“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从前。”
　　李微澜的嗓子缠绕了不明显的沙哑。
　　沈宜团犹豫了一瞬间。
　　李微澜用那只兔子逗着沈宜团，又说：“我知道，每一次你鼓起勇气面对这件事的时候都会遭受到打击，当年你决定勇敢，然后被开除出了公司，昨天你决定勇敢一些，然后被anti，但是……但是……你可以最后再鼓起勇气一次吗？”
　　沈宜团有点心酸。想起了那些痛苦的一点一滴。
　　“其实在你发烧的时候，我用了办法去调查，我，林枭，渝渡都知道了。”
　　李微澜轻声说着，他不仅仅是那个只会吵着要吃蒸南瓜，要吃冰淇，稍微受了点委屈就小题大做掉眼泪，看起来只会抽风卖萌的漂亮花瓶。
　　有时候，李微澜认真起来就会显得很靠谱，他摸着沈宜团的眼皮，低声说：
　　“你回见了从前的加害者，还遭受了跟当年一样的网络暴力，甚至还跟以前一样发烧了。”
　　李微澜静了静，又说，“但是又不仅仅是这样，沈宜团，旧事重提，你并不是重新经历过一次过去的痛苦，这一次，你身边有了……嗯……队友，林枭，就是那个讨厌的黑皮，现在在公司帮你处理昨天报警的事情，那个死冰块儿脸，现在在厨房煮粥呢，也在这里呢，所以是不一样的，沈宜团，不一样了。”
　　沈宜团感觉到脸热烘烘的，仿佛余烧未退。
　　沈宜团的眼皮被李微澜摸得有些痒痒的，却没有避开李微澜指尖的触碰。
　　他看着李微澜，感觉兰兰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不知道，当然还是一样漂亮的。
　　沈宜团揉了揉眼框。
　　李微澜用兔子耳朵帮沈宜团擦擦额头上的汗，收起了平时那副嗲嗲萌萌的声音，此刻显得温柔又性感，尾音有种成熟的诱惑感：
　　“你对我说一遍发生了什么事吧，说了我就能帮你解决，我想听你亲口说。……”
　　李微澜捏着兔子耳朵，眼睛有点湿润，如同碎了一池星光：“没关系的，沈宜团，你可以对我说。童话故事里，骑士偶尔也会受伤，公主也拥有守护骑士的勇气和力量。”
　　是啊，公主和骑士互相依赖，互相守护。沈宜团想。
　　于是沈宜团慢慢地坐起来，把那只没有眼睛的兔子抱在了怀里，一点一点地说了那次发生的事情。
　　李微澜认真地听着。
　　听完以后，李微澜又对沈宜团说道：
　　“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我们要对大众说清楚，不要听公司的冷处理。你愿意对着镜头说一遍吗？不愿意的话，我帮你写文案，用你微博账号发。当年的视频我也找到了，完完整整的，正好是霍丽酒店……嗯。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
　　“啊？在国外你也能找到吗？”沈宜团有点不敢相信。
　　李微澜嗯了一声，又说：“这不重要，你的决定是？”
　　沈宜团想了想，又想起来他是骑士。猪脚饭公主已经很辛苦了，眼睛红红的，原来是一晚上没睡，在帮他找证据。
　　他不可以再麻烦公主，一定要自己坚强一些。
　　跟以前不一样的。
　　发烧的时候他不再是一个人抗，队友都在帮助他。
　　于是，沈宜团说：“我自己说吧。我需要站出来。”
　　“好。”李微澜拿起了手机，镜头直接就对准了沈宜团，“开始啦？”
　　-
　　沈宜团的微博上更新了两段视频。
　　第二段出镜的是沈宜团本人，他看起来好像生病了，脸色有点苍白，脸上穿着睡衣，直接素颜出镜，皮肤细腻且没有毛孔，一如既往地对着镜头轻轻地笑了一下，温柔又可爱。
　　视频背景有点乱，看起来像是在Apollo的宿舍。光暗暗地。
　　然而，沈宜团开口就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
　　“大家好，我是沈宜团，Apollo的队长，昨天那个新闻的主人公，大家的讨论我已经看到啦，嗯但是我想说，并不是这样的。那张照片的确是在国外的一家霍丽酒店，当时耀庭，也就是我的前公司带练习生去国外集训，当时我也是耀庭的练习生，所以跟着一起去了，住的是另外一家酒店。”
　　“然后耀庭公司的一个经纪人，英文叫Andy，中文名刘世白，突然讲他有事要找我。当时我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公司的经纪人，我也还很小，才十几岁，然后就去了霍丽酒店。”
　　“在大堂的时候，刘世白还好好地，但是进了电梯，刘世白就开始……非常没礼貌，当时我很害怕，我推开他，然后疯狂地按每一层楼的电梯，我不知道为什么酒店电梯都没有人，而且电梯根本按不亮，后来我才知道，要房卡才能刷电梯门，幸好，在十六楼的时候，有人正好要下去，电梯门开了，我跑了出去。”
　　“刘世白没有放过我，当着陌生人的面，还想把我扯回电梯门，当时我真的很害怕，然后随手抓了一个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朝着他的脑袋砸过去，然后我就跑了，在酒店门口，就是网上发的那张照片。”
　　讲完这些事，沈宜团几乎有点发抖，他继续说：
　　“砸完他之后，没几天，就有警察来找我，我，我不会讲英文，又是在国外，异国他乡的，我很害怕，而刘世白身后有一排律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时候我很害怕，但是我没有坐牢，刘世白的律师跟我说我们和解了，对不起，当时我太混乱了，也很害怕，我也怕他们把我扔国外。最后……最后莫名其妙地回国。对不起，我都有点忘记了，只记得很多听不懂的语言，看不懂的文件和标语……”
　　“回到国内，公司里就有人说我不正当上位，我有想解释过，但是，但是没有人相信我，还有那张照片也流传了出来，耀庭以作风不当把我开除出了公司。然后我去到了泰和，重新出道。”
　　“说实话，我很害怕这个事情，因为跟这件事有关的一切，都会带来厄运，我每次都会受到很恐怖的打击，这次也不例外。”
　　沈宜团忍了忍，即将痛苦至边缘了，他又憋了回来，看着镜头，慢慢地说道：
　　“这次的厄运不仅仅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还牵涉到我的家人，我长大的地方。”
　　“是的，沈宜团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有爸爸妈妈。”沈宜团抽了一下鼻子，
　　“但是这不意味着沈宜团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沈宜团有一个奶奶，她是孤儿院院长，她在孤儿院捡到我的时候，孤儿院已经处于停止运营的状态，但是她还是把我带回家了，前两年，她靠自己的积蓄养我，我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被遗弃的，奶奶从来没放弃过我，一直在带我去看医生。”
　　“后来，政府有了补贴，孤儿院重新开始运营了，奶奶就成为了孤儿院院长，收留了很多小孩子，他们有女孩子，有的身上有各种先天性的问题，但是奶奶一直在努力照顾着他们，我作为最大的哥哥，心脏病也做好了手术，身体恢复了健康，当然也会帮奶奶照顾弟弟妹妹。”
　　“……我想说的是，我长大的孤儿院，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奶奶给予了我很多很多的关心和爱，教了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应该真诚地善良地帮助别人，奶奶是很好的奶奶，弟弟妹妹们也都很好，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地方，不是什么恋|童癖魔|窟，更不是什么拉皮条，希望大家不要再继续那样讲了，不知道奶奶刷痘印有没有看到，还是希望没有看到，奶奶年纪已经很大了……”
　　“最后，要跟公司说对不起哦。我没听你们的话，还是在网上发言了，对不起秦老师。最后还要谢谢我的队友，谢谢兰兰，没有他们，我不敢再讲这些事，因为我觉得讲了也是浪费大家时间，没人相信。”
　　“不过我现在还是讲了，因为李微澜说，这完全不是我的错，我要讲清楚。不管有没有人听。”
　　……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段视频是霍丽酒店的电梯监控，可以完整引证沈宜团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视频发出去，李微澜还联系了营销公司，下水军，把两段视频扩大传播出去。
　　附送的照片大礼包是andy每天带着不同的小男生小女生回家，有时候一带就是好几个，还专门艾特了耀庭的董事长，也就是Andy亲爹，叫他滚过来看看。
　　至于吸|毒证据，李微澜反手举报到了警察局去。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Andy正磕醒了，给警察开门呢。
　　沈宜团看傻了，问：“兰兰，你怎么做到的。”
　　李微澜抱着兔子玩偶，笑嘻嘻地说：“这是一个秘密。是猪脚饭公主的魔法奇迹。”
　　沈宜团真是服了他了，电话响了，沈宜团一看，是秦老师的电话，他赶紧跑出去接电话。
　　李微澜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默默地收起了那副欠欠的笑容。
　　低着头，窗边的阳光落进来，却照不进李微澜的琥珀色深沉眼底。
　　李微澜坐在窗边，撑着额角，就那样看着沈宜团打电话的背影。
　　事情解决了，沈宜团似乎也不会再次发烧了。
　　一切都好了起来。
　　李微澜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撩了撩耳垂坠下的蝴蝶坠子，眼尾懒散。
　　半晌后，李微澜在阴影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好了就行。
　　其他都不重要。


第34章 
　　视频一发出去，耀庭股价开始狂跌，一天就蒸发了上亿。
　　且连天都在还在跌跌不休，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至于网络上，之前被大通稿大营销欺骗的人，这下都知道沈宜团的的确确是无辜的。
　　他们还会自发地帮沈宜团洗广场，会帮沈宜团甩视频解释，还说不要再那样讲孤儿院了，这样真的很过分。
　　耀庭见风向开始转变，还不死心，再加上Andy被带走了，那可是他们的宝贝太子爷！
　　公司上下恼羞成怒，高层亲自指挥，加大下水军的力度，非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沈宜团身上去。
　　李微澜也不是吃素的，一口气把带头的四百多个营销号全告了。
　　除此以外，还有之前跳得特别高的，在沈宜团微博底下骂得特别脏的网络暴力分子。
　　李微澜也没有放过，找律师用时间轴固定证据，然后起诉平台，拿到个人信息，准备开始告。
　　其中有好几个未成年人，还在上学的，一直在微信里跟律师说对不起，说会认真反省的。
　　沈宜团又心软了，劝李微澜，说要不未成年的就算了，还是别告了，私下写个道歉信，我给他们出谅解书。
　　小朋友们还在上学呢，也不容易。
　　李微澜也不废话，直接把那几个所谓的“未成年”的发言怼沈宜团脸上：
　　【看似爱豆，读作男|妓，白天在公司上课，晚上在酒店跟老头上|床，这种卖鼙鼓咖也配做爱豆？带坏多少未成年人？】
　　【有性瘾就去找个棍子自己解决一下，爱豆圈其他男生多无辜，被脏东西就这么水灵灵地惦记上了，呕呀。】
　　【嘻嘻听说沈宜团坐过牢，在监狱里早就被|轮了吧嘻嘻，装什么纯呢。】
　　沈宜团：“……”
　　李微澜：“你少小看未成年了沈宜团。你没看新闻，听说有些未成年，十二三岁就敢杀人，好口怕滴。”
　　沈宜团：“……”
　　“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卖萌。”
　　李微澜噘了噘嘴，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刷手机：“好吧。反正我就是要告，律师是我找的，你管不着。”
　　沈宜团把玩偶兔子塞给李微澜，决定还是听兰兰的。
　　这些事情他都不太懂，他只看得懂Apollo音源。
　　沈宜团拿起手机，今天为止第一百零八遍确认pigeon榜top100的音源榜。
　　这次出道的音源成绩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从一开始的空降二十五，到光速飞榜，再到事情解决之后，全专的歌曲又缓慢地复苏，回榜。
　　目前主打曲已经爬到了第七十三名。
　　按照这个涨幅来看，可能最高能爬到五十名左右？然后就爬不上去了。
　　跟刚开始肯定是没法比的，歌谣节目的一位啊，年度最佳新人肯定也没有了。
　　唉。
　　还是有点可惜。
　　沈宜团真是一刻钟也停不下来，在担心Apollo。
　　沈宜团心里期待着今年公司能不能再给他们回归一次啊。
　　他身上最大的问题已经被解释清楚了，也不会再发生这种这么恐怖的事情。
　　要是再回归一次的话，他们会一如既往地努力，然后Apollo一定会一路杀进一环的。
　　说不定下次就能拿一位呢。
　　-
　　期待着Apollo回归的不仅仅只有沈宜团一个人。
　　黄豆酱论坛，挂着Apollo关键词的帖子又起了高楼，帖子一直在被顶上来，评论不断地刷新。
　　【pbc，Apollo，沈宜团的那个视频，背景好像是他们的宿舍……笑死，两张风格完全不同的床拼在了一起，无奖竞猜，哪张是syt的，哪张是lwl的？
　　主楼：rbt，lz猜粉红色那张是syt的，因为沈宜团看起来甜甜的，好想叫他沈一甜啊，视频里说着这么伤心的事情，笑得也是甜甜的，有种破碎感……谁懂？旁边那张估计是兰兰的，酷比rapper，风格走的也是性冷淡风。】
　　1l：同意lz，一帧一帧看，紫色床单上是骷髅头，粉红色的，而且床边放了一堆娃娃，一想到在舞台上slay全场的主唱，晚上睡觉埋在这么多娃娃里面就觉得他甜甜的。
　　2l：同意……舔舔的。
　　3l：呃，，我反对一下。感觉很多娃娃那张床是兰兰的，，因为兰兰私底下就有点像那种黏黏乎乎的人。
　　4l：？
　　5l：？
　　6l：？大妹子，说的是中文吗？虽然你提出的这种假设的确很有很差萌，，但是，，无论是平时接Apollo下班，还是花絮里，兰兰都很少说话的，冷脸rapper一个，每天都很吊的样子，也不怎么饭撒，性格估计很冷，很难亲近的人，也很直接那种，粉丝不怎么敢跟他说话的。花絮里跟队友的相处也是，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叫他兰兰只是纯因为他长得特别漂亮，特别精致的，而且兰字比较好找！
　　7l：大妹子，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我在DQ冰淇淋打工的，前两天上班看到兰兰和主唱了，一起来买冰淇淋……
　　8l：？卧槽，，，兰团批集合！只有他们俩单独买冰淇淋吗？
　　9l：我就知道这么晚不睡有饭吃，7l仔细说仔细说仔细说。
　　10l：7l少造谣，我还说我在霍丽酒店打工呢，前两天看到syt和老头开房……
　　11l：你怎么敢的？兰兰正在告人呢，已截图发李微澜。
　　12l：10l别删，删也没用，已截图
　　13l：10l别删，删也没用，已截图
　　14l：10l别删，删也没用，已截图。
　　15l：是真的，我在DQ打工，那天正好上午班，店里来了两个男生，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个子高高的，在店里很显眼，而且又白又帅，我看了两眼，立刻冲上去给他们点单了。
　　16l：……刚没打完就发出去了，继续，我怀疑那张紫色的床是李微澜的……是因为他跟沈宜团在一块的时候，那个状态真的跟平时很不一样。
　　17l：怎么不一样？
　　18l：我来了，继续说，我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李微澜的状态就像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看向沈宜团的时候，那个眼神雀跃的呀……有星星眼一样。。。哎，我就说，少年爱人的眼神呀，就像酒心冰淇淋一样，甜甜的。
　　19l：接上文，我当时生怕李微澜买了冰淇淋之后，撒娇叫他老公沈宜团喂他吃那我会当场晕倒的！而沈宜团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笑眯眯地，有小兔牙有小酒窝，看起来很宠李微澜。不过他们俩要是再谈下去，会不会喂冰淇淋，我真的不敢多想……（ps：lz要说多一句，此发言中的老公是说一种状态，我磕兰1，体型差性格差来看，兰1无疑）
　　20l：补充一下，沈宜团眼神不像谈恋爱，所以不是谈恋爱那种宠，就很像……像照顾他弟的大家长一样。而且是沈宜团刷的卡哦，给他弟买了俩大冰淇淋，你能想象吗？一个一米九几的男生拎着俩大冰淇淋，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不过沈宜团也给自己买了一个。透露一下，沈宜团买的好像是草莓丝绒，兰兰点的是要抱抱和抹茶红豆，都是大杯。
　　21l：……大妹子，你看有几个人信的？每一个字都没人信。们兰团的确有cp粉，但是不是这种磕法，你走错片场了。
　　22l：兰团cp姐就是这么骗人磕药的？全凭借一张嘴就开始乱编呀。
　　23l：看似是兰团cp糖，读作DQ软广，姐妹，冰淇淋的广告都打到这儿来啦？放心，你说的什么草莓丝绒，抹茶红豆，绝对不会买的，么么哒~
　　24l：能不能上个图呢，你这样说是谁信啊，而且李微澜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格的人，你稍微看一下Apollo的花絮呢？
　　25l：工业糖精，滚，不磕。李微澜独美，吸血咖滚，吸血丝也滚。全都滚！
　　26l：给我赶上cp粉发癫现场啦。黄豆酱，分享你刚编的cp小故事。
　　27l：哎我服了，楼上的亲们，我当时在上班啊，怎么拍照。。。会被骂死的。
　　28l：那就是没图咯？那你说个屁，少给李微澜草人设了，李微澜不是你磕糖的工具，抱走。
　　29l：……整了半天没一个人信，我还发了这么多。我都说了，这俩是唯粉地狱，还好我弃暗投明做了cp粉，你们也趁早跑路吧，真的。我发誓！！
　　30l：版主能不能把这个造谣的DQ姐踢出去啊，打广告，造谣，不值得一个移除吗？
　　31l：哎我服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反正李微澜散发的氛围真的很诡异，眼神暗戳戳地，暗流涌动……而且就把占有欲写在脸上了，看得我心里一惊，因为当时点单的时候，沈宜团把口罩摘下来了，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哈，李微澜……好像……好像立刻瞪我了。沈宜团反而比较平和拘谨，就一直笑眯眯地商量要点什么。
　　32l：更离谱了，DQ姐，你说长这样的人搞暗恋？（李微澜怼脸大广.jpg）
　　33l：大妹子，你说的，你自己信吗？你说长这样的人搞暗恋？
　　34l：大妹子，你说的，你自己信吗？你说长这样的人搞暗恋？
　　35l：大妹子，你说的，你自己信吗？你说长这样的人搞暗恋？
　　36l：能不能来个管理员把DQ姐移除一下啊，造谣的都不管的吗？天天发这么抽象的话，精神病院没关好门让她跑出来了？
　　37l：说句良心话，lwl和syt关系可能确实好，他们出道之前就有公交车站神图，也会两个人单独去江边吃烧烤，但是那都是正常的队友情吧，李微澜性格偏冷，沈宜团也对每一个队友都很好，这才是现实，不是你这样造谣法的。管理员，把她移除出去吧。
　　DQ姐还在手机上打字，都已经打完了——
　　“呵呵，等Apollo多回归几次你就知道了，谈恋爱很难忍得住不秀的，到时候别被李微澜吓死。
　　如果你知道我这么早就是兰团美帝姐，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刚想发出去，手机页面上显示自己已经被论坛移除了。
　　移除原因是造谣，引流，软广。
　　DQ姐啧了一声，只觉得六月的天怎么就下雪了：
　　“……卧|槽了，还真把我移除出去了。你们等着，到时候再回归你们就知道了。一群没眼光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当不了美帝姐。”
　　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大声喊：“你们都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注册同人站。”
　　-
　　风波过去，Apollo的音源缓慢苏醒，倒也算给泰和挣了一笔大钱。
　　泰和也不再是之前圈内排名倒数的小公司了。
　　然而经纪公司规模的扩大，并没有直接利好辐射到Apollo。
　　Apollo作为一个刚出道的上升期新人团，很奇怪地，反而过起了退休团的生活节奏。
　　沈宜团每天通告不多，除了去公司上声乐课，就是跑跑音综，给大前辈们当当垫脚石，刷刷脸这样。
　　音综通告超级轻松的，甚至都不用过夜，每天还能回家吃晚饭呢。
　　不过打包不了猪脚饭了，小麦经常盯着他们，说猪脚饭热量很高，不给吃。
　　主舞渝渡没有通告，每天就去公司的练习室练习舞蹈。
　　黑皮林枭惨一点，他比较缺钱，找了个小剧组，去当跑龙套，不过是每天都要挨打那种。
　　林枭作为爱豆的底线，就是尽量保护住脸，不要留下受伤的痕迹。
　　而李微澜呢，彻底过上了咸鱼的快乐生活。
　　李微澜本身就懒懒散散的，无欲无求，既不想着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也不想着挣钱，反正躺平在家里就有版权收入，够他吃好久的。
　　公司不给李微澜安排事情做，他就能在宿舍待三四个月都不出门。
　　做饭有小麦做，阿姨回来打扫卫生。
　　李微澜什么也不用干，起床了就是吃水煮鸡胸肉和蒸南瓜，然后打开电视机，投屏电影看。
　　才不指望姓秦的那个铁公鸡，李微澜自己掏腰包，给宿舍换了一台六十五寸的大电视，每天窝在沙发上抱着恐龙公仔看电影，美滋滋地看个爽。
　　看完电影，沈宜团也差不多该回家吃晚饭了。
　　渝渡练舞练到晚上才回家，林枭在剧组吃。
　　宿舍就只有李微澜和沈宜团俩人在一起吃晚饭。
　　哎呀，日子真快活呀。
　　-
　　沈宜团虽然也觉得有一点奇怪，为什么Apollo这么有空呢？
　　一般刚出道的新人团是很忙的。
　　沈宜团天然有种居安思危感，想了很久，又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天又录完一个糊糊音综，沈宜团在电视台碰到他们出道专辑的制作人Simon。
　　沈宜团朝Simon问好。
　　Simon一直挺好的性格，人还是胖胖的，戴着一副用来遮黑眼圈的黑框眼镜。
　　Simon看到沈宜团，挥了挥手，叫他找个地方，有事情讲。
　　沈宜团虽然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记得Simon哥很爱喝奶茶，在电视台附近找了间奶茶店，请Simon哥喝奶茶。
　　Simon搅动着吸管，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奶茶，“呼”了一声，才说：“好喝。”
　　沈宜团是爱豆，很有良心地，只点了一杯加浓冰美式，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艰难地咽下去。
　　好后悔，早知道不点了。这么难喝。
　　Simon把奶茶放下，看着沈宜团，几秒钟以后，问：“最近你怎么样？”
　　沈宜团把冰美式那股难闻的咖啡豆味儿压下去，笑笑，说：“还可以呀，工作不忙，经常上一点音综，然后就没了。”
　　Simon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又喝了一口芋泥奶茶，问：“李微澜呢？那小子在干嘛？忙不？”
　　沈宜团猜Simon可能真的蛮喜欢李微澜的，提起兰兰的时候，门哥的表情明显带着关心。
　　沈宜团摇摇头，“不忙，现在这个点，估计在睡觉，待会就起来了。怎么啦？”
　　Simon又沉默了一下。低头，搅着手里的奶茶。
　　奶茶店里，机器人的叫号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破壁机的声音跟拖拉机一样轰轰烈烈地，空气里弥漫着水果，芋泥喝奶油的香味。
　　奶茶店里音响里播放的轻慢的钢琴曲反而不怎么听得见了。
　　沈宜团和Simon的位置在绿植背后，仿佛跟整个奶茶店的外面热热闹闹的空间完全隔绝了。
　　渐渐地，显得有点凝滞和冷寂。
　　沈宜团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Simon要跟他谈的事情，可能来得比较沉重。
　　沈宜团的心缓慢地跳了两下，再开口的时候，带着一些犹豫和小心：“……门哥，是怎么了吗？李微澜。”
　　Simon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往后靠了一下，双手交叠在腹部，是很严肃的表情，看着沈宜团：“不是李微澜，是整个Apollo。”
　　“嗯？”沈宜团眉头皱了一下。
　　Simon：“你没发现，你们的工作行程，比同期出道的新人男团少很多吗？甚至比一些快要解散的团还要轻松，你觉得这正常吗？”
　　沈宜团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也曾经隐晦地问过秦老师，不过秦老师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爱豆本人在公司里的话语权很低，公司怎么安排，就只能怎么做，是没有多讲一句话的资格的。
　　所以沈宜团就算感觉到了有一丝的不对劲，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认真地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做好。
　　现在Simon当面指出来，沈宜团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突破口。
　　于是，沈宜团也不藏着了，直接就点头，看着Simon，说道：“是的，不正常。门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不是公司对Apollo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是……我之前那件事的影响？可是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Simon推了推黑框眼镜：“我只是一个制作人，管不到高层那些事情，不过……据我所知，上面的确有想把Apollo慢慢边缘化的意思。”
　　沈宜团惊了：“啊？可是我们，Apollo才刚出道！把我们边缘化了，那公司不就没事情做了吗？”
　　事实上，沈宜团无意中问到了关键问题。
　　Apollo的确才刚出道，但是出道的音源爆好，还签了蛮多商务，报价也蛮可观的。
　　泰和有了一大笔抽成，大笔资金进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圈里排名倒数，一穷二白的小公司了。
　　而且泰和也有备用的练习生，他们完全可以用Apollo赚来的钱，用来奶新人，捧新的练习生出道。
　　高层们觉得，Apollo的主唱即使洗清了罪名，但是曾经沾上过那些词条，就是不清白了。
　　而且还得罪了耀庭，耀庭股价疯狂大跌，行业会议上，耀庭的人对他们很没有好脸色看。
　　还有一点，Apollo的爱豆，不是hello Kitty，而是一群老虎，每个人都很难控制。
　　明明说好了冷处理，但是李微澜和沈宜团竟然没有通过他们的同意，私自就把视频发了出去，林枭和渝渡也直接转了那个视频。
　　而且，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能耐，Apollo自己就找到了营销公司下水军，扩大视频影响，完全靠自己就扭转了风向。泰和在旁边都看傻了。
　　尽管结果是好的。
　　然而资本总是傲慢无比的。
　　泰和无法忍受本应在食物链底层的艺人，有朝一日竟然踩在了他们头上，自以为是，肆意妄为。
　　他们想要一些更好控制的，更“清白”的练习生。
　　用Apollo赚来的钱，再复制一条跟Apollo一样的道路，找同样的制作人，企划同样的夏日或者冬日少年风格。
　　泰和的高层相信，Apollo的音源成功并不是唯一的。
　　新人团也一定能延续Apollo的辉煌，继续成为音源爆炸大户。
　　这么想想真是太幸福了呢，找了个又听话又好拿捏的团美美赚钱。
　　谁知道那个Apollo什么来头，动不动就召唤出一堆奔驰，霍丽酒店，还能请得动营销公司，跟耀庭那种巨头对着干。这么下去，以后真的红了，那还得了？
　　还是先边缘化一下，捧个新的团吧。
　　毕竟，他们是产业里最高话语权的存在，所有的资源都掌握在了他们手里，他们想给谁就给谁，想捧谁就捧谁，想让谁回归就让谁回归。
　　但是，也不能一下子让Apollo大出血，立刻就断气，要慢慢压榨他们的价值。毕竟到时候还要靠他们奶新团呢。
　　所以泰和一直在缓慢地，将Apollo边缘化，类似一种慢性死亡的放养。
　　一些边边角角的资源当然会给的，比如糊糊音综，比如糊糊小剧组。
　　但是不会再为他们找制作人出专辑。
　　Simon精力有限，灵感也许也有限。
　　最优质的制作人，一定要留给新人团用。
　　沈宜团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把我们边缘化的话，那公司不久没事情做了吗？”
　　问完之后，沈宜团脑子转得很快，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沈宜团很冷静地问：“公司要推新人团？”
　　Simon有点惊讶于沈宜团的敏锐，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这么快。”沈宜团低声说。
　　沈宜团很快就压下了心里的狂澜。毕竟泰和也是资本家，本质上跟耀庭并没有什么不同。
　　资本家总是这样的，把艺人当商品，压榨掉最后一滴价值，不满意了就扔掉，继续压榨下一个。非常无情。
　　Simon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叠在一起：
　　“爱豆组合的确是寿命期限的，但是Apollo太快了，才一年左右。这么说吧，我的确见不得明珠蒙尘。所以今天才会找你来谈谈。”
　　“我也知道，Apollo音源的成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我一个人制作人，你，沈宜团的演绎，李微澜那段rap，对歌曲的大刀阔斧的修改，你们整个团的实力和和声，真的不应该到此为止。”
　　Simon继续道：“尤其是你，沈宜团，你的实力，未来一定会是爆红的，红到家喻户晓的神级主唱，绝对不应该只能每天……在糊糊音综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还有李微澜，他真的……很有才华。”
　　沈宜团不为所动，喝了一口冰美式，也不觉得苦涩了。
　　沈宜团垂下头，拼命在想办法：“可是能怎么办呢？公司已经决定边缘化Apollo了。”
　　Simon往前靠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宜团：
　　“公司只是不给你们找回归的制作人而已……”
　　Simon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Apollo团内自己就有很厉害的制作人呢？”
　　比如那个现在在家睡觉的李微澜？
　　李微澜，别睡了，起来写歌！
　　Simon 一猜就知道李微澜咸鱼一条，直接跟他说他不一定会愿意，只能先跟主唱讲一下，感觉他俩关系还可以。说不定………………能劝得动那条咸鱼。
　　Ps ：兰兰画外音……
　　你们是不是真以为沈宜团跟我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啊！不可能！走开（怒）


第35章 
　　沈宜团马上就明白了Simon的意思，斟酌道：“……你说李微澜？可是……”
　　沈宜团想起了李微澜每天自己在宿舍过得无忧无虑的，不是睡觉，就是在折腾自己，给自个玩奇迹兰兰，要么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真的愿意自己给自己找活干吗。
　　沈宜团很谨慎道：“我觉得，李微澜是个蛮随遇而安的人，他未必肯。”
　　Simon：“所以我先跟你说着看，我去跟他说他肯定不愿意，你试试呢……反正这是你们Apollo自己的事，你好好想想？最近我都会在工作室，李微澜要是愿意，直接来公司就行，我带带他。剩下的，就看Apollo自己的命数了。”
　　Simon是真的很喜欢Apollo，看重沈宜团的天赋，也很欣赏李微澜的才华，他不希望Apollo就这么白白被消耗了。
　　但是泰和对他们回归计划不上心。
　　不给Apollo找制作人的话，他们几乎是必死无疑。
　　回归里面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向制作人买歌。
　　如果Apollo能自给自足，不用朝制作人买歌，那么回归的成本又降低了许多。
　　泰和只需要从手头缝里漏一点点预算出来，Apollo就能回归。
　　回归才能赚钱，才能卖得动专辑，开得起巡演。
　　如此一本万利的事情，泰和不会放过，有了歌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让Apollo回归的。
　　所以问题的核心就是，Apollo团内要有一个能自己写歌的制作人。
　　正好，李微澜有这个天赋和能力，能补上这个空缺。
　　Apollo也不算陷入了彻底的死局。
　　能帮就帮一把吧。
　　Simon只能尽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未来会怎么样，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沈宜团很感激：“好，谢谢哥，我待会回家就跟兰……李微澜说说看，一定会尽快的。”
　　Simon吸了一大口奶茶，举起来，晃了晃：“嗨，小事儿。成不成还得看你们家那位rapper。事儿说完了，我待会还得录节目，先走了。”
　　沈宜团挥手跟Simon说拜拜。
　　沈宜团买单的时候，想了想，又打包了三盒牛油果酸奶慕斯回去给Apollo的弟弟们。
　　那杯冰美式才喝了两口，沈宜团又舍不得扔了，一块打包拎回家，说不定晚上就突然想喝了。
　　回到家的时候，只有李微澜一个人在，大电视机还在开着，按了暂停键。
　　黑白色荧屏上，电影结尾的字幕在不断地闪烁着。
　　摆在地上的音响正在播放着一首缓慢流淌的R&B。
　　“……You flow through me moving me
　　……你漂游着穿透我的灵魂令我为你神魂颠倒
　　I see no walls I fear no more
　　我与外界的隔阂逐渐消失变得无所畏惧
　　There is no place we can't go
　　只要我们在一起便可以抵达世界的各个角落
　　Swimming in your presence
　　在你的海洋里游淌
　　We get so far away from the surface
　　我们一起潜入海底离水面越来越远
　　I ain't never been so deep
　　我从未如此般与谁深交
　　But with you I'm already to be……
　　但你让我发觉原来我早已进入你的心灵……”
　　沈宜团在温柔的吉他间奏里，轻轻地把家门关上了，没有开灯。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灿烂的黄昏光线从窗外落进来，李微澜醒了，盖在雪白肩膀上的毛毯滑落下来，揉着眼睛。
　　身后的太阳逆光晕染在李微澜的脸上，让他的五官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漂亮的眼尾挑起一抹弧度，桃花泛滥，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
　　日光宁静。光华流转。
　　李微澜的耳垂边又换了两枚黑色珍珠坠子，流苏半垂下，正随着李微澜揉眼睛的动作，在金黄刺眼的黄昏日光里一前一后地摇曳着。
　　在温柔沉浸的R&B洋文曲里，沈宜团望着李微澜的脸，忍不住呆了一下。
　　缓了一会，沈宜团才回过神来，真感觉他弟真的长太好看了。
　　哎，他弟天生就是要当大明星的。
　　“你回来啦……”李微澜的声音有种刚醒的沙哑感，对着沈宜团说话，总是不自觉带着黏黏乎乎的尾音。
　　沈宜团嗯了一声，终于把灯打开了。
　　沈宜团把打包回来的蛋糕和冰美式放在餐桌上，换了拖鞋，先去厨房洗手。
　　李微澜把青蛙毯子放一边去，赤|裸着脚踝踩在地毯上，把蓝牙音响的R&B按暂停了。
　　他稍微扯了扯大领口的睡衣，想去厨房找沈宜团。
　　沈宜团洗着手呢，听到李微澜起来的声音了，大声对着客厅那边：“兰兰你起来啦？我给你打包了东西回来，放在餐桌上了，你看你要不要现在吃？”
　　——“我看到了。”李微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沈宜团在厨房洗干净了手，用格子毛巾擦干走出厨房，抬起眼就看到李微澜正捧着自己喝剩下的那杯冰美式，在慢吞吞地喝着，偶尔咬一咬吸管，嘴唇沾了咖啡渍，看起来冰冰润润的。
　　“你怎么喝这个？”沈宜团有些奇怪。
　　李微澜抬起眼睛，又咬了两下吸管，才放开咖啡：“嗯？怎么了嘛？”
　　沈宜团扒拉着蛋糕袋子：“这是我喝剩下的咖啡啦，不过吸管是重新问店里拿的。我给你们仨打包的是蛋糕，牛油果酸奶慕斯。”
　　“嗯？”李微澜歪着头，看了看手里的冰美式，好像才反应过来，“啊，那我搞错了。”
　　接着，又可怜兮兮地用眼尾偷看沈宜团：“对不起。”
　　李微澜垂下脑袋的时候，脸和胸前的皮肤都是一大片亮眼的雪白。
　　红艳艳的嘴唇沾了未干的咖啡渍，亮晶晶地，微鼓着，看起来嗲嗲的又可怜。
　　都这样了，沈宜团还能跟他弟弟计较一杯咖啡的事？
　　于是，沈宜团笑起来，很大方地对李微澜讲：“没关系的，咖啡和蛋糕都是你的，这家店离我录节目的地方很近，你爱吃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带。”
　　李微澜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双手捧着冰凉凉的咖啡杯，眯起桃花眼，看着沈宜团：“好。”
　　这时候，沈宜团的微信“叮咚”一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门哥给他发微信，正好说到下期综艺他们可能会见面，又说起李微澜去工作室学写歌的事咋样了。
　　手机响起的声音不同寻常，吸引了李微澜的注意力。
　　李微澜站起来，靠在沈宜团身后，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沈宜团的手机，拨弄着耳垂边的珍珠，状似无意地问道：“谁呀。”
　　回到家之后，沈宜团的手机很少再响的。
　　而且，李微澜知道的。
　　公司的群，沈宜团已经设置了特别的铃声。
　　所以刚刚那声微信响，所以不是公司的事。
　　很有可能是今天新见了什么人。什么人呢？
　　沈宜团今天的行程除了在公司90分钟的声乐课，就是坐地铁去SAS电视台录音乐综艺，肯定见到了很多人，有机会加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加了谁？男的女的？做什么的？素人还是同行？追得这么紧？刚回到家微信就追过来了？
　　李微澜的肩膀，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一些沈宜团。
　　而沈宜团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圈住了。
　　李微澜太高了，站起来的时候他得仰头才能跟他弟对视。
　　而且他弟弟一米九几的身高，侵略感实在太强了，跟他坐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坐着的时候萌萌的嗲嗲的，站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俯视着别人，就给人一种凌冽又强悍的控制感。
　　沈宜团下意识地往前躲了一点，从李微澜的身体圈禁领地里逃出去一点点。
　　李微澜笑了笑，没再追上去。他的舌头冷漠地抵住腮部，默不作声地咬着咖啡杯的牛皮纸管，纸吸管快要被他咬融了。
　　沈宜团捧着手机回Simon信息，说rapper同学正在喝冰美式，马上就说。又回复李微澜：“公司的事。”
　　李微澜的眼眸轻轻地晃了一下。
　　——沈宜团在骗他。
　　——沈宜团骗他了。
　　李微澜笑意加深，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表面滴落的水渍，指尖传来冰凉触感。
　　“这样。”
　　李微澜带着不紧不慢地微笑道。
　　然后李微澜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沈宜团只顾着捧着手机打字，从头到尾头也不抬。
　　沈宜团的手机上，信息正在跳出来。
　　Simon：【你们爱豆好惨，不能喝奶茶，每天都要喝那么难喝的冰美式。刚看到你了，哈哈哈哈只喝了两口，皱着眉，好惨哈哈哈哈哈哈。】
　　沈宜团哒哒哒打字：【李微澜不惨。他能喝奶茶，因为他个子高，消耗大，放开了吃也吃不胖，好羡慕他呀。不过现在兰兰喝的那杯是我打包回家的，他不小心喝错了。我给他们打包了蛋糕。】
　　Simon：【李微澜是这种性格的人咩？喝过的咖啡很明显吧，封口是被戳过的，他也喝了？】
　　沈宜团想了想，打字回复：【当时他刚睡醒，可能没看见旁边的蛋糕。】
　　沈宜团完全没在意。
　　而手机屏幕的另外一边，Simon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这俩人关系怪怪的。
　　上次他跟rapper同学一块在工作室里改歌的时候，就意识到李微澜虽然看起来冷淡散漫的——
　　但是骨子里应该是个很挑剔，超级龟毛又完美主义的一个人。
　　李微澜对细节的洞察敏感得几乎深入骨髓。
　　这也是Simon觉得他有天赋的原因。他本质上应该是个心思蛮细腻的一个人。尤其神经极其纤细，又敏感。
　　这是Simon作为一个创作者对李微澜的直觉感受，以及日常观察所得。
　　戳过的咖啡封口真的很明显，rapper同学不可能没注意到。
　　可能李微澜的确注意到了？Simon转念一想。
　　但是想着是沈宜团带回家的，所以李微澜就毫无芥蒂地接受了？给什么他都会虔诚地接受？就算是一杯喝剩的咖啡？
　　Simon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
　　不过，还是很乖，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好吗？李微澜是这种人吗？完全信任他的队长？
　　Simon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最终还是把打好的字又全部删掉了。
　　反正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再说了，一个组合，队内的成员关系越好，组合才能走得越长远。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Simon轻飘飘地把话题揭过去，又开始说起别的事。
　　-
　　Simon并不知道，事实上，李微澜的心绪比他推测的还要更加敏感和复杂。
　　一开始，李微澜的确就像Simon想的那样，发现了沈宜团给他打包了一杯剩下的咖啡。
　　李微澜没有任何异样，直接就拆开了吸管的包装，把咖啡从袋子里拿出来。
　　然后就看到了冰咖啡后面的蛋糕盒子。
　　李微澜举起咖啡的杯子扫了两眼，再回头看了一眼沈宜团在厨房的背影，轻轻地扒拉开蛋糕盒子，他发现里面装着分开包装的三角形蛋糕小盒子。
　　一个盒子，两个盒子，三个盒子。
　　李微澜认真数着。
　　三块一模一样的牛油果酸奶慕斯盒子。
　　李微澜叹了一口气，马上就明白了，三个慕斯盒子才是沈宜团说的，给他打包的东西。
　　而不是那杯被开封过的冰咖啡。
　　这是沈宜团经常在做的事情。
　　买三份一模一样的东西带回家，然后均匀地，公平地分给Apollo三个年纪小的队员。
　　沈宜团是这样的，从来都是这样公公正正地，端平一碗水。
　　未曾出现过一丝的偏袒和私心。
　　坦诚得令人如此憎恨。
　　然而看着那三个散发着香甜清新气息的蛋糕盒子，李微澜不知道在想什么，越过了新鲜的蛋糕，选择拿出了那杯冰美式。
　　这一刻的心情让李微澜有一些陌生。
　　心脏正在从阴暗处滋生出来的曼妙恶意。
　　他发现在这一刻，他开始有些恨沈宜团了。
　　或者那种奇怪的恶意一直藏在心底，从未消亡。
　　它们只是藏起了起来。
　　骗过了沈宜团，也骗住了自己，还以为自己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每天像个出生不久的小猫一样跟在沈宜团后面，装傻撒娇就行，毫无攻击性。
　　事实上，他一直痛恨沈宜团从孤儿院里带出的坏习惯。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沈宜团对别人好的时候，总是这样地，大方无私，一视同仁呢。
　　李微澜恶狠狠地把细长吸管刺进咖啡杯里。
　　低头喝了一口，冰美式如预料中的苦涩。难喝得李微澜想吐。
　　然而渐渐地，李微澜似乎感觉到舌尖被麻痹了，一直到心脏。
　　那阵难以言喻的苦味沉下去以后，渐渐弥漫起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愉滋味。
　　这是我的了。李微澜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一口一口地咽下苦褐的液体。
　　我真的不想要跟大家一样的蛋糕。
　　我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冰咖啡。
　　李微澜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目光和偏爱，可是沈宜团为什么总是做不到呢？回到家了，眼睛还在盯着手机，还骗他说是公司的事情。
　　明明就不是啊。
　　李微澜咬着咖啡吸管，把牛皮纸啃得破破烂烂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最终李微澜很受不了地，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
　　这时候，沈宜团又放下了手机，目光重新放到了李微澜脸上。
　　沈宜团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笑，“嗯”了一声，问：“怎么啦？”
　　直面着那样的目光，李微澜又收回了手，藏在背后，摇了摇头。
　　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李微澜回忆起刚刚自己的念头，就觉得自己很可怕。
　　他在想什么？他刚刚竟然想抓着沈宜团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来，露出脆弱的血管，逼视着他，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他还想掐沈宜团的脖子。
　　他怎么能这样做呢？简直就是偏执狂才会有的行为，太恐怖了，沈宜团一定会吓到的。
　　幸好，幸好，及时冷静了下来。
　　同时，李微澜又感到后怕，如果下次控制不住怎么办呢？
　　他不正常。李微澜知道自己。
　　偶尔会有那种很暴戾很血腥的念头。
　　不行，一定要紧紧地藏好，磕药片也行，反正不能在沈宜团面前失控。
　　沈宜团似乎毫无危机意识，笑眯眯地看着李微澜：“兰兰，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嗯？什么？”
　　李微澜心跳疯狂跳动，还在后怕，担心自己真的做出混乱又疯狂的行为吓到沈宜团。
　　李微澜的表情倒是装得淡定，抬起眼睛，歪了歪头，像小猫那样竖起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在等着沈宜团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如果沈宜团仔细看的话，他会发现，李微澜琥珀色眼底涌动着一片炽热的欲念，情绪深不见底。
　　可惜他没仔细看，脑海里纠结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兰兰，你想学写歌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李微澜很冷静的语气。
　　沈宜团想了想，把Simon今天跟他说的话，完整地跟李微澜转述了一次。
　　李微澜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
　　沈宜团低声说：“去吧，好不好。”
　　李微澜咬着牛皮纸吸管，慢吞吞地说着：“你很希望我去吗？”
　　沈宜团说：“是的，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我好希望Apollo能继续走下去，有时候会梦见我们四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唱歌，麦克风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台下全部是挥舞的闪光的荧光棒，做了好长的梦，梦里一直在开演唱会，梦的最后是洒下来的金黄色纸花，太美好啦，不过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是梦，会有一点点，一点点难过。我跟林枭也聊过，他说他也做过同样美好的梦。”
　　李微澜快把冰美式喝光了，吸着杯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似乎在斟酌。
　　沈宜团感觉到似乎有希望：“怎么样，怎么样，兰兰，而且你去写歌的话，你也会有很多版权收入呀，赚了钱，就不用坐五菱宏光了，还能买一个有恒温系统的浴缸，这样洗澡的时候就再也不会被烫到了。”
　　“而且门哥真的人很好，他不会怎么样你的，是觉得你人超级聪明超级有天赋才会这样说的，你别担心。”
　　沈宜团绞尽脑汁想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真的很想让李微澜同意这件事：
　　“而且很多人都会听到你写的歌，你所想表达的东西，你的灵感，你的天赋，你的想法，会有很多人在认真倾听，是不是听起来很棒？”
　　“……”
　　沈宜团：“总之，如果学写个的话，除了稍微辛苦一点，完全没有别的坏处，可以让Apollo起死回生，可以让你赚好多好多钱，可以让更多人喜欢你……”
　　沈宜团说了好多，墙壁上的分针转了大半圈，留下长长的阴影。
　　到最后，李微澜把那杯剩下的冰美式喝光了，捏了捏杯子，“啪啪”作响，很认真地问：“你常常会做那个梦吗？”
　　沈宜团面露迷茫：“哪个？”
　　李微澜：“刚刚你说的，站在舞台上唱歌那个梦。麦克风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醒来之后发现是梦却有点难过。”
　　“啊……”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偶尔。毕竟站在舞台上唱歌一直是我的梦想啦，从孤儿院文艺汇演开始，那时候就很喜欢唱歌。”
　　李微澜想了想，把冰美式的咖啡杯捏成一个团，往后一抛，精准的投入身后的垃圾桶。
　　空空的垃圾桶发出“哐当”声响。
　　李微澜最终说：“好吧。我会试试的。什么时候去？”
　　如果是你的梦想的话，我就会愿意。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跟别的人都不一样了。
　　只有我才能让你站在那个飘着漫天金黄色纸花的舞台上。
　　到时候，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独一无二的冰咖啡呢？
　　我只想要那个。
　　那样我就不恨你了。
　　我们依旧是最好，最好，最最好的朋友。
　　沈宜团没想到兰兰这么快就同意了，眼睛亮闪闪地：“真的呀？！我立刻就去跟门哥说，明天我们就能去找他。”
　　李微澜没什么反应，轻轻地嗯了一声。
　　片刻后，他又指着桌子上蛋糕盒子，说：“我其实很讨厌牛油果慕斯。”
　　沈宜团虽然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是还是点点头，“没关系，还有很多不同的蛋糕，草莓慕斯，抹茶慕斯，芒果慕斯，你喜欢什么？”
　　李微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忧愁地看着沈宜团。
　　他感觉面前这个人是永远都不会懂了。
　　李微澜真是生气，又有点难过。
　　-
　　第二天李微澜准时起床，沈宜团把李微澜带去了公司Simon的工作室，Simon通宵工作了，桌子上还留了两三杯奶茶。
　　敲门的时候，Simon正好把手里的工作做到收尾阶段，伸了个懒腰：“来啦？”
　　沈宜团点点头，跟Simon问好。
　　李微澜刚睡醒就被拖过来了，脸上完全没化妆，搭的衣服也比平时低调一点，白色刺绣T恤，牛仔裤破的洞直接从大腿裂开到膝盖下面，半块布一边走一边吊着，露出来的长腿皮肤白到晃眼。
　　眉钉唇钉耳钉依旧样样不落，只不过是简单低调一些的白金色，跟在沈宜团身后，看上去乖乖地，比以往好说话多了。
　　三个人简单地聊了几下，Simon发现李微澜这小子竟然有基础？
　　李微澜自己就会编曲这部分，这是对作好的曲子进行加工的步骤。
　　Simon可以直接跳过不用教，李微澜很熟练就能用Cubase创建文件，然后就开始按照顺序编写和声，节奏类例如鼓，最后是低音类乐器，有素材的话，李微澜已经可以独立制作一段旋律了。
　　Simon被他吓到了，问李微澜：“你啥时候会的？”
　　李微澜玩着圆珠笔，漫不经心：“小时候，随便玩玩的。编曲就是熟能生巧的东西。”
　　Simon：“好好好，你会弹吉他或者钢琴吧？这里都有，你可以试着自己哼一段曲子，然后分析你哼的曲子和弦，我教你分析和弦？还可以教你分析歌曲结构，嗯……你可以随便哼哼，反正你们家主唱很厉害，横跨多少个度的音域都能衔接得很完美，随便跨。”
　　李微澜想了想，还是试着把吉他接过来。
　　沈宜团感觉兰兰和Simon谈得还蛮顺利的，不用他在中间协调，于是他先自己去上声乐课了。
　　等到晚上，沈宜团下了声乐课，来找李微澜一起回家。
　　沈宜团还以为工作室内氛围会很好，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李微澜抱着吉他，仰躺在沙发上，满脸生无可恋，脚边的纸团散了一地。
　　情况看起来有点不妙。
　　沈宜团吃了一惊，看着他们，问：“这是怎么了？”
　　“写不出来——”李微澜有气无力道。
　　Simon也叹气：“不知道怎么了，在这里坐了一天，一段旋律都没哼出来，奇了怪了。李微澜不是这样水平的呀。”
　　李微澜捂着大脑：“我脑袋空空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也没有，空的。”
　　说着，李微澜疯狂地用脑袋砸沙发扶手。
　　Simon赶紧拉住他：“别别别……”
　　沈宜团把李微澜拉住了。
　　Simon：“没事没事，可能今天状态不好，今天先这样，明天再试试。”
　　只能这样做了。
　　李微澜闷闷不乐地把吉他放下来，再把地上的纸团收拾好。
　　其实每一个纸团都是空的，他今天一个和弦都没写出来。
　　临走之前，Simon很可惜地跟沈宜团说：“不知道你们家rapper这是怎么了，好像…通灵宝玉突然碎掉了一样，灵感完全被堵住了，他在这里坐了一天，真的一段旋律也哼不出来，我没让他正式开始写歌，只是想教他分析和弦而已，或者学会抓住脑海中的旋律，但是……他没有，不知道怎么了。”
　　沈宜团也知道情况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是创作的状态这种事，没办法的，只能先回家，明天再来试试看。
　　就这样，李微澜一直试了好几天。
　　他每一天都去Simon工作室报道，每一天都大脑空空，写不出一个音符，就连简单的和弦排列也学得马马虎虎的，总是很容易就忘掉。
　　李微澜焦虑得都快要跳楼了。
　　得不到那杯唯一的冰美式了。可是他真的好想要。
　　李微澜焦虑到，想把自己的脑袋撕烂，看看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有水的话，全部抖干净，再让沈宜团把他脑袋缝起来，就像当初他缝兔子一样。
　　当初的兔子玩偶能变好。
　　那么他也可以吧。
　　把脑袋撕烂算了。试试看。


第36章 
　　三天以后，泰和果然官宣了又要推新团。
　　沈宜团本来还觉得没啥，然而情况貌似越来越严峻，首先就是公司把小麦调走了，没人跟Apollo对接每天的工作行程了。
　　沈宜团作为队长，还得肩负起助理加经纪人的责任，给队里小的整理行程，管他们起床，督促他们准时到位上班。
　　然后沈宜团跟李微澜一起去公司，李微澜去Simon的工作室，沈宜团自己去上声乐课。
　　然而，沈宜团一个人在教室里面等了好久，都没看到声乐老师的影子。
　　在微信上一问，才知道，老师被高层调去给新团的主唱上课了。
　　沈宜团：“……”
　　过了半分钟，老师主动找他了。
　　打开微信一看，老师让他现在来公司七楼的录音室，给新人团录个歌曲的demo。
　　沈宜团：“……”
　　沈宜团还是去了，但是录完了demo还不能走，又被抓着要教新人咬字表达和换气，一直被白|嫖到晚上六点多才下班。
　　走出录音室的时候，沈宜团还挺乐观地想，要是Apollo真的没有以后了，他也不用去新的城市，可以就留在泰和当声乐老师，也蛮好的。
　　去Simon的工作室，找李微澜，李微澜还是一点东西也写不出来。
　　沈宜团当然不会怪李微澜，还跟李微澜说：“小麦最近都不会管着我们，给你买猪脚饭好不好？”
　　李微澜也知道了公司要推新团的事情，也知道小麦为什么不在。
　　小麦被公司调去照顾公司新人去了。
　　于是，李微澜连猪脚饭也没心情吃了，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闷闷不乐：“回家吧。”
　　“好。那我们下次再吃。”
　　回到家，小麦不在，他们还得自己给自己做饭。
　　结果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做饭的时候宿舍突然停电了……原来没人交电费，物业直接给他们拉闸断电。
　　但是灶上还开着火呢，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断电的事。
　　沈宜团只能站在炉灶中央炒青菜，铁锅被拍得咚咚响亮，火苗蹿得老高了。
　　周围三个小的围成一个圈，手里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炉灶给沈宜团照明。
　　Apollo除了队长以外，三个男生个子一个比一个高，却都乖乖地垂着头，围在队长身边，眼睛盯着滋亮的油锅，眼睛里散发着渴望的光。
　　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
　　沈宜团回过头来，却瞬间涌起一阵奇妙的感受。
　　这一瞬间有可能是他人生里难以忘记的闪光时刻。
　　-
　　吃完晚饭之后，去交电费，顺便未雨绸缪，把水费也交上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早早就洗澡睡觉了。
　　李微澜躺在床上，抱着兔子玩偶，眼睛盯着天花板，却睡不着。
　　今天Simon跟他说，沈宜团没能上到声乐课，在免费给新人当声乐老师。
　　李微澜又郁闷又愤怒，气得睡不着，半夜起来去浴室玩手机，百无聊赖地摸到一个论坛。
　　论坛上面的玩意儿他都看不太懂，但是刷了好几条都觉得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
　　于是李微澜火速注册了账号，劈里啪啦开始打字发帖。
　　反正不舒服的话，李微澜事绝对不会忍着的。他一定要发泄出来。
　　不过需要伪装一下。
　　不然被扒出来是他本人账号的话，又会闹出麻烦。
　　李微澜注册的id账号叫幸福兰。
　　【幸福兰：家人们，我好想给我老公生个孩子，但是因为我心态的原因，一直没办法成功，怎么办呀。】
　　【主楼：如题。今年跟我老公确定关系了，然后呢，我老公跟我说，我需要生一个孩子，生了孩子的话，我们整个家庭才能维持下去，还说会对我有好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老公说，我生了孩子之后，他才能实现他的梦想。那我当然要帮我老公实现梦想呀。
　　然后我的压力就变得有点大。
　　我老公那边的家属说我没问题的，我自己也觉得我没问题，以前就有过相关经验，我很熟练的。
　　但是可能因为心态的原因，我太想帮我老公了，反而一直没办法成功。
　　现在我们家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我老公今天还被人欺负了，听得我好生气呀，想把他们都杀了，凭什么这么欺负我老公！
　　我一定要尽快成功帮我老公生一个。
　　但是越这么想，我就越紧张，越失败。怎么办，怎么调节我的心理压力呢。谢谢大家。】
　　1l：楼主认真的？还是搞抽象？
　　幸福兰：很认真的，我真的很着急，很想帮帮我老公。
　　2l：……娇妻能不能滚。。。。受不了了，地球灭绝吧。
　　3l：什么叫生孩子是你老公的梦想？你呢？你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吗？
　　幸福兰：老公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4l：……
　　5l：……
　　6l：……懒得喷。
　　7l：很难见到这么纯种的娇妻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楼下来吧。。。
　　8l：你老公救过你的命？你这么爱他？
　　幸福兰：也可以这么说吧，我老公对我很好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老公对我这么好的。
　　9l：服了呀娇妻瘾大发作是吧，又让楼主暗爽到了……算了，就当我没问吧。
　　10l：娇妻的滤镜，我不敢评，说不定老公长得肥头大耳的，所谓的对你好，不会是吃饭的时候你不能上桌，等他吃完了你才能吃两根青菜吧？
　　幸福兰：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老公？我老公真的对我很好，你这么阴暗，是不是过得很惨呀？
　　11l：谁惨？肥猪和娇妻绝配，锁死吧，别来气网友了，滚。
　　幸福兰：你再骂我老公试试呢？我老公确实很爱我，我也很爱我老公，你怎么敢的，再骂骂呢？我会跟你拼命。
　　12l：楼主，看了你主楼的发言，能感觉出你真的很爱你老公，但是你老公对你有同样的感情吗？如果你老公真的爱你，为什么要用一个孩子来捆绑你，还说这是他的梦想？他的梦想关你鸡毛事？他爱生让他找别人去啊，他要是真这么做，你就跟他离了吧，因为很明显，这段感情除了你0人在付出，希望楼主能看进去，再好好想想。
　　幸福兰：谢谢你12l，打了这么一大段。我跟我老公的关系真的很好，是我老公先靠近我的。以前我过得就是……不能说惨吧，反正就是不太高兴，我有爸妈，但是爸妈都不太管我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靠近我。当然，我自己性格也有问题，跟人说话我总是好烦，真的很讨厌跟别人说话，好累，好麻烦。
　　幸福兰：但是在我无家可归那天，是我老公把我捡回了家，让我洗澡，还给我吃好吃的。
　　幸福兰：说实话，老公家里小小的，还没有我以前家里一个厕所大，但是我就觉得那里很温馨呀，可以跟我老公靠得很近，讲话也不需要太大声，小小声地就能听见对方说话，哎，你们不懂有多幸福。
　　幸福兰：对了，我老公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你们真的不懂，我真的，从来没有因为“出生”这件事被祝福过，但是我老公就笑着跟我说生日快乐，我还记得我老公的笑得眼睛弯弯的。听到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想哭啊（可能也哭了吧，我不记得了TAT）
　　13l：楼主原生家庭也挺那个的……哎，难怪你对你老公死心塌地的。
　　幸福兰：嗯呢，是的，所以听到我老公在外边受委屈的时候，我就真的特别生气。我老公脾气很软的，他根本不会对人生气，那些人就能随便欺负我老公，呵呵，真的好想亲手捅死他们。


第37章 
　　14l：lz的精神状况怎么有点怪怪的，欸娇妻兰先跟你说了，你可别为了你老公真去捅人，到时候你在里面受寒窑，你老公可在外面逍遥快活滴。
　　幸福兰：我老公不会的。
　　15l：lz你是不是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啊？去看看呢？这种心理状况真的适合生孩子吗？。。抑郁了咋办？
　　16l：娇7没得救的，大家散了吧。
　　17l：不知道为什么，好想报警……我真的受不了了。。。
　　18l：谁来心疼我的乳腺？0人，除了我自己。
　　幸福兰：不生我才会抑郁。12l刚刚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老公用孩子捆绑我，是我想用孩子来绑住我老公。
　　幸福兰：To be honest，我怀疑我老公一开始捡我回家是觉得我脸挺好看的，这我也认了。可是就算我再漂亮，老公也有看习惯的那一天吧。。孩子，孩子……这大概是我能想到唯一的，我对我老公有用的地方。。。我不想老公找别人，真不想。
　　19l：什么？那你老公捡你回家居心不良啊我靠。
　　20l：……
　　21l：……万一你老公真的找第二个了，让你跟你老公分了你会分吗？
　　22l：……希望你老公不会辜负你吧。
　　23l：……
　　24l：有病吧靠。。新中国解放没通知你？现在什么年代了都，还有这种思想，不知道怎么骂了，滚远点，我的意思是，我滚，不打扰您发疯了。
　　25l：老天爷，这就是我晚睡遭的报应吗。。让我看到这种狗屁倒灶的玩意儿，还不如杀了我。
　　26l：你干嘛要用孩子绑住你老公？难道你老公有别的心思？让你这么急，都说了娇7的滤镜不可信，图穷匕见了，老公爱出轨吧？嘻~
　　幸福兰：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我老公没有出轨！！！！！！！！！！！！！
　　幸福兰：都是别人勾引我老公，我老公只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而已！！！
　　幸福兰：而且他们没有做别的，我老公给他们买蛋糕订外卖只是施舍他们，老公跟我经历的事情最多，也是最早认识我的，我老公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我老公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他最爱我最爱我最爱我！！！
　　27l：这……哎，看下来，lz也挺可怜的，感觉状态已经崩溃到一定地步了，大家不要骂楼主了，还是去找找看S市精神病院吧，看能不能帮一下lz。
　　28l：这就破防了？好幽默。。最爱你那你怎么半夜自己在这刷论坛？你老公呢？不会搂着别人睡着呢吧？
　　幸福兰：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自己在浴室玩手机。手机屏幕太亮了，会影响我老公休息。他今天好累了。
　　29l：认真答题，lz其实就是一个安全感的问题。你老公给你的安全感足够多吗？如果你相信他的话，就不会一直执着于用孩子“帮助”（绑住）你老公了。
　　30l：刚刚没打完就发出去了，继续……lz我是过来人，只想告诉你，孩子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并不是工具，而是你们这段感情真心的结晶，孩子是你们这段关系里可以自由选择的礼物，可以要，也可以不要，一直强求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lz还是好好想想吧，我感觉，你要孩子的目的出现了一点认知扭曲。。。。。
　　31l：。。。我还是刚刚那个层主，这样，要不要多相信你老公呢？你学会从心底里真的觉得你老公爱你，不会离开你，而不是在网上跟网友吵架，试图说服别人你老公真的很爱你。。
　　我看下来，感觉你也在给自己洗脑说你老公很爱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直觉在提醒你事实并非如此呢？希望这一段话对你有所帮助，加油lz，希望你能逃离过去的阴影，从现在开始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32l：楼上跟他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lz已经娇妻瘾晚期了，真的没得救了。。。。
　　他老公完全是个虚伪的人，爱出轨，中央空调，吸血咖，凤凰男，把lz骗得团团转，lz还跟脑|残一样陷进去了，你骂lz老公lz就跟你急！！
　　幸福兰：谢谢你29l，你发的我都有好好看。好吧，也许我该改变一下我的想法。
　　幸福兰：32l，现在你说我老公的坏话，我已经无所谓了。哼，因为我老公的好我知道就行了，最好全世界都觉得他是个烂人，都不爱他，这样我老公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嘻嘻^v^
　　33l：……法律可不可以禁止娇妻上网？可以吗？为此我做什么事都可以的，球球了。。
　　34l：现在真的很好奇lz的大脑构造，不会拆开了看里面全是水吧，一点有用物质都没有的呵呵呵呵，
　　35l：lz让我回忆起幸福的童年，小时候最喜欢去公园滑滑梯了。。lz的娇妻恋爱脑就很适合滑滑梯，超绝平坦光滑的大脑，一丝褶皱都没有滴，没有滴！
　　36l：lz当娇妻当得这么爽，也算功德一件了，一定要跟你老公99呀，千万别让你老公这种人流入市场
　　幸福兰99：谢谢，你是为数不多祝福我们的，已经改id啦，我要跟我老公99
　　37l：……真是无语，省略号都快要扣烂了，娇妻兰99你赔不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
　　李微澜没看到别人叫他赔省略号的事，他已经下线了，收起手机，回到漆黑幽闭的卧室里。
　　李微澜借着窗外月光的阴影一看，沈宜团已经睡着了。
　　然而沈宜团睡得离渝渡很近，脸朝着渝渡那边，垂着头，两个人几乎要抱到一起去了。
　　李微澜瞬间就想起了论坛上说的，“你老公不会搂着别人睡着呢吧……”
　　李微澜的脸色一沉。
　　转念一想——算了。沈宜团又不是真的是他老公，他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关自己什么事呢？
　　李微澜默不作声地躺回床了，怀里抱着兔子。
　　他的眼睛却不肯闭上，在黑暗里一直盯着沈宜团。
　　沈宜团本来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怎么地，好像突然做了一个噩梦。
　　半夜，沈宜团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只感觉到一丝潮湿阴冷的黏腻目光缠绕着他。
　　沈宜团睡得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没关窗。
　　幻觉里，不知道怎么地，好像出现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一直侵蚀着他的神经，像半夜走在地下的岩洞里，滴水声不停地落到他的心脏上，阴寒得有点受不了了。
　　冷风呼呼地吹着，脊背有些阴凉，像被什么脏东西突然冲上身一样。
　　就这样一直被困扰了很久，沈宜团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撞入眼的就是李微澜的一张脸，漂亮，冶艳，却阴冷得像人皮面具一样。眼睛半天不眨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正在慢悠悠地盯着自己。
　　怀里好像还抱着个没有眼珠子的玩偶兔。
　　一人一兔，就那样直勾勾地趴在床头盯着自己。
　　沈宜团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两下，猛地被吓清醒了。
　　不过很快又意识到这是他弟呀，别扭但是人很好，很善良的兰兰，于是沈宜团就不害怕了。
　　在夜里，沈宜团低声说：“兰兰？怎么了？还不睡觉。”
　　李微澜轻轻地扯动着嘴角，笑了一下。
　　李微澜对沈宜团讲：“我冷。”
　　“冷？”沈宜团懵了一下。
　　沈宜团又突然想起来，自己也是因为感觉到某种阴冷的风，才会突然醒过来了。
　　于是很理解兰兰，说：“确实有点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盖同一张被子？我的被子可能厚点。”
　　李微澜垂下了眼眸，似乎在犹豫，轻轻地咬着唇。
　　沈宜团担心他弟真的冷到，不高兴也好，嫌弃也好，还是先将就一个晚上，明天买了厚被子再说。
　　于是沈宜团直接把自己的被子搭在李微澜身上，低声哄他：“先一起睡一晚上，你忍忍吧，感冒就不好了。”
　　沈宜团慢慢地挪过去，发现兰兰的被子真的很薄。
　　在黑暗里，沈宜团不小心碰到李微澜的身体，发现对方的指节冰冰凉凉的，如同某种冷血动物。
　　这时候，李微澜慢慢地讲：“哥，你把被子给我盖了，你冷怎么办呢？我没事的，我不怕冷。你别管我。”
　　沈宜团听着心疼死了，都浑身冰凉了，怎么可能不怕冷呢？
　　于是尽量把更多的被子盖在兰兰身上，低声安慰他可怜的弟弟，冷了到现在才讲。
　　都不知道被那阵冷风吹了多久呢。
　　沈宜团在轻轻地整理着被子，不免得动来动去的。
　　李微澜忍了一会，还是按住沈宜团，皱着眉，带了一点警告的意思：“哥，真的不冷。别蹭我了。”
　　沈宜团“嗯？”了一声。
　　沈宜团有点没听懂兰兰怎么突然就不爽了，正想去观察李微澜的表情的时候，
　　李微澜却先一步闭上了眼睛，完全遮住了此刻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沈宜团也就无法看清楚兰兰在想什么。
　　于是沈宜团不再动了，安心睡觉。
　　后半夜，沈宜团倒是再也没有那种阴寒的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被铁线紧紧捆住的窒息感，整个人完全被圈住，扣死，完全动弹不得。
　　沈宜团在睡梦里只能绻缩得更紧，嵌入身后冰凉却宽大的怀抱当中。
　　早上沈宜团醒得很早，醒的时候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睁开眼睛，低头看，发现李微澜整个人都快压到他身上了，一双长腿搅成麻花一样缠绕住沈宜团的小腿，是依赖又占有欲很强烈的姿态。
　　沈宜团费了一些力气才把他弟弟的身体推开，回头，又把那只大兔子塞进兰兰的怀里，才下床去洗漱。
　　走路的时候，腿都有点麻了，沈宜团无奈地笑了笑，自己锤锤小腿。
　　沈宜团知道李微澜睡觉爱抱娃娃，没想到抱这么紧。
　　刷牙的时候，沈宜团一边鼓捣着牙刷，一边对着镜子，扬起下巴，明显地看见自己脖子上有一道淡粉色的的勒痕。
　　侧腰也感觉到有一些酥麻。
　　沈宜团掀起睡衣一看，整个腰腹部都被捆红了，红红的勒痕，像一条艳丽冰冷的的蛇一样悬爬在他的腰间。
　　摸摸的话，会有些轻微的酥痒。
　　坐地铁去公司的路上，沈宜团跟李微澜说了这件事。
　　不过他并不是抱怨，完全没觉得李微澜搂他搂得这么紧有什么问题，全然当作他弟弟真的很爱抱娃娃。
　　沈宜团只是担心他弟晚上睡觉冷，说道：“晚上一起去买被子吧。”
　　“嗯？”李微澜摘下了耳机。
　　他耳机里还在听《Nothing Sweeter》，地铁声好吵，他讨厌。
　　沈宜团开玩笑说：“不买不行了呀，兰兰，我脖子差点被你勒断了，腰上也是。”
　　说着，沈宜团微微昂起下巴，露出了白皙且纤细的脖颈，脆弱的血管，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直直地对着他弟。
　　沈宜团的眼神温柔又平静，心里还想着要给兰兰买什么被子好呢？
　　李微澜的目光盯着沈宜团暴露出来的薄弱脖颈。
　　在这一刻，他又觉得地铁在山洞里轰隆而过的吵闹动静没什么不好的。
　　地铁摇摇晃晃地震荡着，报站的声音用不同的语言正在循环，车门开启，涌入人流，又关上。周而复始，地铁再次启动，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在嘈杂的环境当中，正藏在薄薄的皮肤之下，束缚在微弱而敏感的血管里面。
　　疯狂上下攒动的心跳声，如同来回翻涌的潮汐一样，“咚咚咚”地被眼前一片雪白的视觉神经刺激着。
　　地铁飞驰而过，窗外的广告灯箱也变得模糊一片。
　　如果，如果这颗心脏因为承受不住剧烈的欲|望，在下一刻突然捅穿了皮肤，跳出身体之中，可能没蹦达几下，会被高速飞驰当中的地铁甩出去吧？
　　那样就好了。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着，意味不明。
　　只是他不喜欢吓到沈宜团，尽管他觉得沈宜团迟钝到令人讨厌。
　　也羞耻于展示自己溃烂腐败的情绪。


第38章 
　　李微澜就跟每天都去忏悔室告解的教徒一样，准时到Simon的工作室报道。
　　去到那虽然一点东西也写不出来，但是也不是纯发呆，有时候Simon纠结症犯了不知道喝什么奶茶好，李微澜就帮他点小公鸡决定。
　　而且李微澜Cubase用得很熟练，可以帮Simon处理一些编曲工程。
　　而且很神奇的是，要李微澜自己写专的话，他写不出来，但是他总是能给Simon的编曲提一点很灵的建议，比如建议稍微改一点点和弦，或者在某个地方插|入一个新的乐器啊什么的，每次提出的建议都适如其分，说明李微澜脑子还是很够用的。
　　Simon恨铁不成钢，嚼着珍珠，恶狠狠地说：“你脑子到底咋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每天都在哀自己脑袋空空。”
　　李微澜抱着后脑勺，一边改录音文件，漫不经心地转着椅子：“不知道啊。要我写的话，我就是写不出来。”
　　Simon认真地看着李微澜：“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李微澜。你就放轻松啊，不要太在意，一切都会好的。”
　　李微澜转了转圆珠笔，雪白且明晰的指节扣着圆珠笔的帽子，“哒哒”扣两下。
　　不知道怎么地，忽然想起好像很多人都在叫他放轻松一些。
　　哎……好吧……或许他该试着更相信沈宜团。
　　无论他写成什么样，结果是什么，沈宜团都不会责怪他的，对吧。
　　对吧…………？
　　他不知道。
　　李微澜的下巴紧紧绷成一条直线，还是决定试一下，随手抓了一张白纸，抱着吉他，拨弄了几下，开始试着哼一段旋律。
　　Simon见李微澜终于开始动了，这下他连喝奶茶的声音都轻轻地，也不敢大口咕噜，生怕打断了这位大少爷的思绪。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李微澜弹吉他的声音，以及在纸面上沙沙沙写着什么。
　　两个人都在工作室里认真工作，时间过得飞速，转眼间就到了晚上六点钟。
　　李微澜终于勉强挤出了一段旋律。
　　不过，他现在对于自己写的东西完全丧失了判断力了，只能用手机先录起来，拿去问Simon行不行。
　　Simon一开始很期待地把手机接过来，听了几秒钟，沉默了，把手机熄灭屏幕，扣上了。
　　——好吧。李微澜心里想。其实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网上的论坛所说的，“你老公给你的安全感足够多吗？你要从心底里相信你老公真的爱你呀。”
　　李微澜不相信。
　　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无端端地在乎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神经病吗？
　　显然不会。
　　可是他真的一丁点都写不出来。
　　心态崩的话就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就心态更崩，这是个无解的循环。可能只有他死了才能跳出这个轮回吧。
　　Simon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钟，很严肃地看着李微澜：“李微澜，你每天坐在这里，是为什么呢？你真的喜欢做音乐吗？”
　　李微澜面无表情：“不然呢。”
　　Simon：“那你到底在紧张什么？为什么一让你自己写歌你就状态失灵？这不是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吗？你抛开沈宜团，抛开你的组合，抛开一切，相信你自己，就让你脑子里装的东西自然地倾泻出来，行不行？你真的很聪明很有才华的！”
　　李微澜姿态慵懒：“我根本没在乎他们。”
　　Simon无奈了，妈的这小子怎么嘴这么硬！这么拧巴啊！他到底是写歌的还是卖麻花的？？
　　Simon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冷了脸，叽叽咕咕地一直嚼着珍珠奶茶不说话。
　　李微澜可不是那种会被别人冷脸唬住的人，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工作室里的灯光有些黯淡，李微澜琥珀色的瞳孔在吊灯的照耀下，呈现一种冷淡的浅灰色，随意玩着笔，情绪很淡。
　　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工作室的门“咚咚”两声被敲响，沈宜团下班了，探头进来，察觉到工作室里气氛有一些不对劲。
　　“怎么了呀。”沈宜团轻轻地走进来，把地上的纸团捡起来，摊开，是空的。
　　沈宜团把纸团扔到垃圾桶去了。
　　“没事。”Simon说，“有一些分歧。”
　　沈宜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否严重，只能温声劝着两个人：“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
　　李微澜似乎不想再让沈宜团知道更多，起身，把吉他放好，别过脸：“没吵架。回家。”
　　沈宜团：“好。”
　　临走的时候，趁着李微澜去洗手了，Simon决定跟沈宜团单独谈谈。
　　Simon首先说了李微澜这几天的状态。当李微澜上手帮他处理编曲的时候，表现堪称完美，脑袋灵气满溢，才华卓绝。
　　但是要让他自己写的话，脑子就开始罢工了。
　　Simon：“我觉得，李微澜的心态很有问题，他没办法放轻松地去创作，总是表现得手很紧，似乎肩膀上的包袱很重。”
　　沈宜团听着，慢慢地皱起了眉，心里想是不是自己给李微澜的压力太大了。
　　Simon又看着沈宜团：“当然，我觉得他的责任感并不来自于Apollo，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关心组合的人。”
　　沈宜团“嗯？”了一声。
　　Simon很直接道：“李微澜的压力可能来自于你，沈宜团。甚至我觉得，李微澜肯每天坐在这里，也是因为是你跟他一起来公司的。”
　　“他很依赖你，沈宜团。我能感觉出来，李微澜发呆的时候会在草稿纸上写你的名字，只不过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会把那些草稿纸全部扔进碎纸机。我就说呢，他一直在用碎纸机碎什么。”
　　Simon：“我会看见，是因为李微澜写得实在是太用力了，都渗进下面的纸去了，我用铅笔描出来的，虽然有点不礼貌吧。”
　　沈宜团有点吃惊。
　　不过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他弟是不是有点太孤独了，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只是，Simon作为创作者，更敏感一些。
　　他感觉得出来，沈宜团对李微澜的态度就是，“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会无底线包容你。但我是直男，不会往别的方面想。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虽然我有三个好弟弟。你永远是我的好队友，虽然我有三个队友。”
　　也许李微澜的不安全感就来自于此？
　　李微澜本身就有点完美主义，于是更想做得最好，变成唯一。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Simon真的很担心李微澜。
　　当你全身心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靠着他才能正常活着，靠着他才不会沉下去。
　　你把呼吸权都交到了对方手上。
　　可是人的关系真的很难说清楚，再恩爱的夫妻都会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一天。
　　何况只是一个脆弱的同事关系？爱豆的合约是有时常限定的，到了后期，一个组合里的人肯定会考虑自己的行程，会面临单飞的结局。
　　而沈宜团又能真的能对着李微澜，永远地“无底线包容吗？”有一天沈宜团厌倦了呢？
　　可是，你已经把呼吸权都交到了对方手上。
　　Simon都不敢想李微澜会怎样。
　　他对此抱有悲观的态度。
　　于是，Simon叹了一口气，建议沈宜团：
　　“沈宜团，你要不要，试着远离一下李微澜？就是，你们俩分开一下。我觉得他所有的压力，都来自于你。真心的。”


第39章 
　　Simon的话正好戳中沈宜团的心窝子，其实他也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些话给李微澜太大压力了，才害得兰兰每天这么焦虑，写不出来，还搞得兰兰每天都不开心。
　　其实仔细想来，以爱豆身份站在舞台上从来都不是李微澜的梦想。
　　那个只是自己的梦想而已。
　　李微澜只喜欢打扮自己，以及在窝在沙发上抱着玩偶看电影。
　　李微澜也会写歌，只要迈过那个门槛，随心所欲，毫无负担地开始创作，李微澜就能养活自己。
　　反而是自己的出现了，给了他压力，害得李微澜每天焦虑得那么痛苦。
　　沈宜团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好像的确是……他有一点强人所难了。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对Simon说：“好吧，谢谢哥，我会考虑你说的话的。”
　　Simon嘬着奶茶，点点头。只希望他们俩能稍微分开一些，李微澜清醒一下，能把创作的初心放回到自己身上，摒弃外界所有的压力，为自己写。
　　走廊里传来李微澜的脚步声，工作室里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李微澜推门进来，微微皱了一皱眉，扫视了一圈Simon和沈宜团：
　　“你们在聊什么？”
　　李微澜微微地蹙眉。
　　“没什么。”沈宜团笑笑，“回家吧，今天我们打车走，在路上给你买被子。”
　　李微澜拎起耳机，挂到脖子上：“再说吧，我感觉今天不是很冷，不会跟你抢一床被子。先回家，肚子好饿。”
　　李微澜像小孩子那样揉了揉自己肚子。
　　沈宜团对着Simon挥了挥手说拜拜，推门出去，罕见地没有顺着李微澜：“不行。兰兰，晚上肯定会冷。”
　　沈宜团在这一刻也意识到两个男生睡在同一个被窝里，脖子和腰腹都被勒出了痕迹属于一个边界模糊的地带，既然要拉开他们俩的距离，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再发生了。
　　走出公司大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霓虹灯起，倒映在两个人的脸上。
　　沈宜团在前面走，李微澜在身后沉默地跟着，手里拎着一个空荡荡的西饼店纸袋。
　　因为李微澜一直在说很饿，想快点回家，被子下次再买吧。
　　沈宜团温柔地拒绝了，给李微澜买了一打泡芙垫肚子，说先吃着就不饿了，被子是一定要买的。
　　李微澜气死了，气哼哼地啃着泡芙，没走过两条街，12个泡芙给他咔咔咔一顿啃，全吃光了。
　　幸好小麦不在，不然他看见又要哭天喊地了说“少爷别吃了，这得在跑步机上跑多久，才能消化掉这12个泡芙的热量啊。”
　　两个人进了商场，迅速买了一床被子，打车回家。
　　不敢挤地铁，抱着被子去挤下班时间的地铁，被子会疯狂汹涌的人群挤成咸菜的。
　　李微澜肯定会嫌弃，不愿意盖咸菜了。
　　两个人在路边等了快半小时才打到车。
　　一上车，出租车司机在放土摇DJ，鼓点节奏跟开拖拉机一样，“突突突突突”，听得李微澜耳朵都快流脓了。
　　李微澜从破洞牛仔裤的兜里掏出一根有线耳机的线，插好手机，低声跟沈宜团：“你要不要？”
　　沈宜团看了一眼李微澜脖子上挂着的beats耳机。
　　李微澜：“干嘛啦？我出门就是要带三个耳机，怎么啦？我还有蓝牙耳机呢。”
　　说着，又从牛仔裤的另外一个兜兜里掏出一个蓝牙耳机，耳机壳一贯是李微澜花里胡哨的的风格，表面镶满了钻，长长的蝴蝶流苏垂下来，丁玲啷当的，车窗外的霓虹灯游移而过，水钻耳机壳闪闪发亮。
　　沈宜团笑起来：“好厉害呀。耳机壳也很认真装饰。你其实蛮爱音乐的，兰兰。”
　　李微澜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沈宜团对着他一笑，他就消气了。
　　也忘记纠结沈宜团非要给他买被子的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刚刚连啃12个泡芙，缓慢地起了作用。
　　才不关沈宜团的事。
　　李微澜的语气有点黏黏乎乎地：“嗯……还好啦。没有音乐和电影的人生很无聊呀。”
　　李微澜说着，眼眸又落在沈宜团的鼻尖上，琥珀色的眸子映在黯淡的灯光里几乎凝成实质。
　　他盯着沈宜团，鼻尖右侧那枚黑色小痣若隐若现，语气状似不在意地，递了一只耳机给沈宜团：“嗯……所以你要不要嘛。”
　　沈宜团摇了摇头，手掌贴在一起，放到耳朵旁边，歪了一下脑袋，意思是他想睡一会。
　　“好吧。”李微澜也不在意，噘了噘嘴，自己就把耳机插上了，还是在听那首《Nothing Sweeter》。
　　“Nothing to fight when you are here
　　有了你我不再如履薄冰
　　Uncover my skin
　　卸下我的防备
　　Undo this pain
　　消除我的痛苦
　　Unbreak my heart
　　修补我破碎的心
　　Until I remember the way
　　直到我再也无法忘记这些瞬间
　　Nothing sweeter than this
　　没有什么比这更甜蜜
　　Nothing hits like the first kiss
　　没有什么比初吻更让人心动……”
　　沈宜团睡觉的时候靠着车窗玻璃那一面，晚高峰的出租车走走停停，反反复复，于是沈宜团的脑袋就一直在玻璃上磕来磕去的。
　　李微澜转头看了一眼，摘下了耳机。
　　窗外橙黄色的车灯滑落进来，明明灭灭，落进李微澜琥珀色的漂亮眼睛里，如同微微晃荡着水光。眼神不知道怎么地，显得有些蛊惑的温柔。侧颜立体又深邃，低下头，阴影微掩着五官，神色幽深。
　　李微澜安静看着沈宜团。
　　两秒钟以后。李微澜伸出手臂，搂过沈宜团的脖颈，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固定好。
　　李微澜还往右歪了一下脑袋，蹭了蹭。两个男生的额头和耳垂离得很近，几乎是亲昵地贴在一起。
　　呼吸余热。
　　胸前微微起伏着。出租车上，氤氲着一种潮湿又昏沉的氛围。
　　出租车司机看后排客人在睡觉，关掉了土摇DJ，换上了更为平静的粤语抒情。
　　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着，沿途的橙黄车灯宛如流淌的星辰。
　　李微澜始终没有戴起另外一只耳机。
　　被遗忘的耳机温顺地垂在身边，偶尔微微晃动着。
　　李微澜始终安静坐着，一只耳朵在听R&B歌词里缓慢倾诉的心绪，另一只耳朵在静静地听着隐秘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交缠错乱。单曲循环了不知道几百遍，好像心跳融进了歌词里面，耳机正好唱到那句：
　　“You flow through me moving me……（你漂游着穿透我的灵魂令我为你神魂颠倒）
　　………
　　There is no place we can't go（只要我们在一起便可以抵达世界的各个角落）………”
　　再一次急刹车，沈宜团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呆了两秒钟。
　　李微澜呼吸声微顿。
　　沈宜团坐直了身体，屁|股往右边挪，远离了一点李微澜，然后靠着车窗，继续睡觉。
　　李微澜平静地转头，看着沈宜团。
　　瞬息的光影在他脸上穿游而过。
　　顾盼生姿的一张脸，正在默默地凝视着沈宜团。
　　李微澜在心里静静倒数，五——四——三——二——一点五——一。
　　沈宜团没动，还在靠着车窗睡。
　　李微澜垂下了眼睫。
　　他直接把另外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靠着另外一扇车窗，闭上眼睛睡觉。
　　-
　　从Simon对他讲话的那天起，沈宜团尝试着一点一点地离李微澜远一些，想少点出现在他面前。
　　一开始沈宜团只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退出。
　　他实在担心李微澜不能习惯。
　　但是这几天下来，李微澜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每天正常地吃饭，睡觉，玩耍和打工。
　　于是沈宜团松了一口气，就感觉自己很像那种要带小猫去坐飞机，结果比小猫更应激的主人。
　　看到小猫好好的，主人也放心了很多。
　　SAS电视台刚好有一台外景节目，沈宜团没有犹豫就接下了这个通告，没两天就收拾行李出差去别的城市了。
　　于是两个人的物理距离就更遥远了。
　　临走之前，沈宜团还跟李微澜说，他要是不想一个人上班，可以跟渝渡一起去，忙内也是去公司的，正好结伴。
　　-
　　李微澜当然也没有跟渝渡一块去公司。
　　事实上，沈宜团一走没两天，李微澜就懒得去公司了，每天在家里什么也不做，Simon打电话不听，队友喊他他也装作听不见，也不打扮自己了，每天就是蒙在被子里睡觉。
　　吃饭也跟很久以前一样，一天只吃一顿。
　　吃的是那种即撕即吃的速食面包。
　　现在没人管他，版权费用还在大笔进账，他的账户上有好多钱，他明明可以自己去吃饭，吃泡芙，吃猪脚饭，吃章鱼小丸子，喝奶茶，吃火锅，吃拉面。
　　可是李微澜懒得。
　　每天就在宿舍发着呆，吃速食面包。
　　房间里的窗帘每天都紧闭着，屋子里黑漆漆的。扔掉的包装袋塞进角落的垃圾桶里，像混乱又迷茫的心情一样。
　　堆了一个多星期的面包垃圾袋，沉默自闭了一个多星期的李微澜，像房间里阴翳的一朵蘑菇。
　　有时候在自言自语，语气冷冷的。
　　沈宜团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正在慢慢地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有很多时候，李微澜好想偷偷发个微信问沈宜团在干嘛，还哭诉自己肚子好饿，面包好难吃，吃得他好想死。
　　可是当打好了那些字，光标一闪一闪地跃动着，李微澜又“哒哒哒”把敲好的字全部删掉了。
　　别犯贱，李微澜。
　　李微澜自我警醒着。
　　凭什么要他先联系沈宜团呢？
　　应该是沈宜团先找他才对。这一切明明是沈宜团的错。
　　李微澜是个心思很敏感又细腻的人，在出租车那天晚上，沈宜团推开他的肩膀，选择自己靠在玻璃窗的时候，李微澜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
　　沈宜团似乎正在微微地松开绳索的另外一端。
　　他能感觉到的，绳子另外一端的力量正在逐渐淡去。
　　李微澜能怎么做？
　　他没有任何办法，不可以失控，不可以吓到别人，不可以露出狰狞腐烂的一面，没人能受得了他那一面。
　　李微澜告诉自己，尽量控制好自己，保持理智和沉默，一点一点地看着绳子被再次抓起。
　　或者彻底垂落，像那天在出租车上被遗忘掉的耳机一样。
　　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捡起来。
　　尴尬又无措。
　　李微澜不是不能原谅沈宜团。
　　沉默地嚼着面包的时候，他甚至会出现幻听，手机微信是不是响了？是不是有人找他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微澜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幻觉，总是在模糊中看见沈宜团赶最晚一班飞机回家了。
　　沈宜团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在他那张土得掉渣的格子床单上。
　　却带着柔软的气息。
　　身边不再是空荡荡的。
　　好吧。李微澜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一定会心软。
　　就像他生气的时候，沈宜团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就能立刻原谅。
　　李微澜心底里清楚的，吃一百个泡芙，一千个泡芙，都不如沈宜团能哄他一下下。
　　只不过全部都是一厢情愿。
　　沈宜团并没有那样做。
　　沈宜团没有发微信给他。
　　也没有回家。
　　完全失去了消息。
　　不知道他在干嘛呢？
　　李微澜继续吃着干得难以下咽的面包，照旧开始倒数。
　　就像那一晚上在出租车上那样。
　　李微澜倒数，心里想，他把那一整箱面包都吃光了以后，沈宜团再不回头的话，那他也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不然总是热脸贴冷屁股的话，显得自己也太贱了吧。
　　沈宜团算老几，凭什么敢这么对他？寡恩薄义，冷酷无情，三分钟热度，言而无信，水性杨花，全部都是沈宜团。
　　面包渐渐地见了底，露出纸箱子褐色的底部。
　　李微澜倒数到最后，一块面包掰成三天吃。
　　他一米九几的个子，平时吃汉堡包要吃三层芝士牛肉汉堡包，能瞬间解决一打泡芙，回到家还得吃晚饭。
　　每天只吃一点点速食面包怎么可能撑得住？于是在宿舍直接饿到胃穿孔送医院了。
　　李微澜晕了一夜才醒过来，问清楚时间，原来已经又一天过去了呀。
　　但是这也不算作弊吧？毕竟他生病了，停止倒数一天，也算合理范围内。
　　于是，李微澜又等了一天。
　　到了第二天，实在没有理由再作弊了，李微澜只能小心翼翼地掰开最后一块面包。
　　面包有点干，不过眼泪流下来的时候，划过脸颊和嘴角，有点咸涩。
　　正好，难吃的面包也没那么干噎了。
　　在病房里，李微澜很伤心地把最后一块面包吞下去。
　　把包装纸揉起来，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李微澜心里想，
　　结束了。
　　沈宜团还是像上次一样，没有完成自己心里倒数的祈愿。
　　怎么总是这样呢。
　　……
　　好吧，
　　好吧。
　　真是可惜。
　　李微澜带着眼泪的眼尾抬起来。
　　泪珠冷冷地反射着阴翳的水光，生病了，脸色苍白，唇角沾了泪水，抹了脂膏一般，红艳艳的。
　　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雪白的墙壁，看起来像个怨气冲天的艳鬼。


第40章 
　　黄豆酱论坛的著名用户“幸福兰”再次发帖。
　　【幸福兰：想跟老公离婚了，过不下去了。】
　　【主楼：谁都别拦我。再也不想看见我老公了。本来我就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好了，钟声提前敲响。】
　　1l：事实上，0人拦你。
　　2l：不知道这位的可以看lz发帖记录，战绩可查。
　　3l：楼上小瞧幸福兰了，她的帖子已经被营销号搬出去了，外面的人都在蛐蛐咱们论坛呢。
　　4l：太好了，lz终于想开了，祝幸福。
　　5l：楼上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是娇7的把戏，在老公那受了委屈就来找咱们求安慰呢，别问我咋知道的，我那娇妻闺蜜也这样，等你跟着跟他一块骂她老公，她反而会怪你，到时候搞得你里外不是人。。
　　幸福兰：不会的，你骂吧，我老公怎么样，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6l：哎。。。楼主这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我也懂。lz坚强点吧，忍一忍，会过去的。你还年轻，人生很长，以后会遇到让你更幸福的人的，实在不行每天来论坛跟我们聊聊天嘛，大家都很热情的。
　　不幸福兰：我没有以后了。
　　-此贴已被本人申删除，请勿回帖！-


第41章 
　　沈宜团赶下午的航班回到S市，落地之后在机场买了个手机。
　　之前在录节目的时候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沈宜团人没什么事，就是手机被甩飞出去，捡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彻底摔黑屏了。
　　小麦来机场接沈宜团的时候，一听到出了车祸这事，简直吓死。
　　他赶紧催着沈宜团去医院拍个片子，不要有什么内伤才好。
　　沈宜团觉得有道理，有什么后遗症，伤到嗓子或者脑袋了没办法唱歌了怎么办，他还是去了医院，前前后后花了一千多检查了一遍身体。
　　医生说彻底没什么问题了，小麦才放心，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让沈宜团好好休息。
　　沈宜团在医院门口跟小麦挥挥手道别：“我一个人也没事，你忙去吧。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年底爱豆的行程多到飞起，小麦肯定也特别忙。
　　小麦说：“谢谢，沈团，你也新年快乐。”
　　叫的网约车到了，小麦上车走了。
　　沈宜团站在医院门口，目送小麦的车离开。
　　今天是一年里最后一天，街上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大街上的树都挂起了红灯笼。
　　S市的写字楼依旧冰冷地高耸着，在夕阳的阳光下反射着冷漠的光芒，只是每一块建筑当中镶嵌的巨大广告屏当中，都在设置了一个时钟倒数，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倒增添了不少温暖的味道。
　　沈宜团拿起新手机。他买的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同款同色，不让Apollo的弟弟们知道他出了车祸这事。
　　沈宜团先打了个车，然后登进微信，在Apollo的群里发了个消息。
　　【沈宜团：我回到S市啦，待会去完孤儿院之后，马上回家。今年是新年的最后一天，我从外地带了好吃的回来，你们要一起吃晚饭吗^^】
　　消息很快有了回复。
　　【渝渡：我得回家吃饭。晚上回来，记得给我留门。】
　　【林枭：我父母出去旅游了，回家也没人，可能在宿舍过，燥候队长投喂！】
　　沈宜团等了半天也没看见兰兰的回复，猜他可能还在睡或者还在工作。
　　哎，这么久不见了，不知道兰兰好不好，有好好吃饭吗？能顺利写出歌了吗？
　　网约车到了，沈宜团本来想私聊兰兰的，还是收起手机，把行李和礼物都搬上车，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他给弟弟妹妹各自都带了的礼物，还给奶奶带了一条羊毛围巾，跟好多补身体的药材。
　　沈宜团在孤儿院里待到天黑，临走的时候，从卡里刷了三十万块给孤儿院。
　　这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了，给自己留了三万块应急，其他全部捐给孤儿院，给弟弟妹妹们念书和吃饭，做手术等等。
　　尽管奶奶跟他说了，孤儿院有政府在管，政府会拨款的，让沈宜团要好好照顾自己。
　　但是沈宜团还是把钱都拿出来了。反正他一个人呆着，又暂时没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全部给弟弟妹妹们也没有问题的。
　　从孤儿院出来，沈宜团直接回宿舍。
　　结果在宿舍楼下，沈宜团收到公司行政姐姐的信息，说她要带躲躲去绝育了，问沈宜团要不要一起去宠物医院。
　　沈宜团没多犹豫，立刻就回复了微信。
　　【沈宜团：ok，我马上到。】
　　-
　　陪躲躲做完绝育回来已经很晚了，行政姐姐一上头，又在宠物医院给躲躲买了好多玩具和罐头。她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又提着航空箱，又拎着满袋子的罐头和玩具。
　　沈宜团想了一下，感觉自己现在糊糊的，应该没有狗仔会拍他。
　　于是沈宜团把行政姐姐送回到她家楼下，两个人又聊了一会躲躲的事情，沈宜团才轻笑着跟躲躲和行政姐姐说拜拜。
　　这一通来回折腾，都快过了饭点了，沈宜团赶紧回家，还想在路上买一个蛋糕，要回家跟队友们一起吃蛋糕，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
　　不知道明年Apollo的结局会是怎么样，但是无论怎么样都好，很高兴认识他们。
　　买什么口味的呢？兰兰讨厌牛油果，他记得。
　　渝渡不吃苹果，林枭不吃榴莲，他吃什么都可以。
　　那买海盐芝士蛋糕好了，夹心放奥利奥的。
　　反正Apollo糊糊地，年底没什么行程，稍微放纵一下吃个蛋糕也是可以的。
　　沈宜团满心想着要给弟弟们买一个什么蛋糕呢，结果刚绕出行政姐姐家那个小区，沈宜团立刻感觉不太对劲了。
　　总感觉身后有东西跟着他。
　　那种感觉很奇怪，有点毛毛的，似乎背后总是被一双冷漠的眼睛一直盯着，如影随形。
　　沈宜团的脑海中甚至能幻想出来那双眼睛的样子，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微微垂着头，头发垂下来，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一直就那样跟在他的背后，用那种潮湿阴暗的目光，默默地凝视着他。
　　而下半张脸被遮在阴暗里，晦暗不明。
　　沈宜团越想越害怕，偷偷地把手机拿出来，打开通讯录，然后把手机紧紧捏在手里。
　　沈宜团沿着街道走，会故意路过繁华商业街的那种橱窗，然后不经意地往后看。
　　看了好几次了。
　　可是一直看不到什么奇怪的人。
　　新年的最后一天，街道上的人喧闹涌动，每个人脸上都在笑，祈祷着新年的到来。
　　不远处的霓虹灯像彩虹千层一样绚烂多彩，夜晚的天空中有几个鲜艳的气球正在飘荡着，打着旋在深蓝色的夜幕当中起舞。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那种奇怪的，被默默凝视的感觉总是缠着沈宜团，挥之不去。沈宜团已经绕过了好几条街了，越走，越是浑身发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每走一段路他就都抬头看看附近有没有监控，生怕下一秒钟就会被什么东西直接卷走，无声无息地在大街上消失掉。
　　沈宜团仅存的理智在飞速地思考着。
　　私生？不太像。他感受到那种目光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冲天感。
　　anti粉？可是他糊糊地，也没有得罪别圈的其他人，微博后台私信也很正常，没什么人骂他。
　　纯粹的犯罪分子？
　　这更不对呀，谁会挑在年底这天犯案？一条街走过来全部是执勤的特警，街上还有警车闪着灯呢，除非这个人疯了才敢顶风作案。
　　而且沈宜团感觉到心惊胆战的，那股幽怨阴翳的冰冷感，不像是随机犯案的，倒像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越想，就越觉得，像是那种东西。
　　大晚上的，沈宜团不敢说。
　　答案却呼之欲出。
　　街上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大家都在笑，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唯有自己跟个神经斌一样，隐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拐了好几条街都摆脱不掉的黏腻潮冷感。
　　一直回头看，却一直什么也没有。
　　沈宜团觉得这太可怕了。
　　明明感觉到了那个东西就在周围，对方却始终隐藏在背后，也不做什么，就是一直跟着自己，盯着自己。
　　到底要做什么？未知让沈宜团感到心惊胆颤，他没做任何坏事，那种东西怎么无缘无故缠上来了？
　　沈宜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呼吸也不敢用力，只能捏着手机快点往家里走，希望家里的那扇门可以挡住那个东西。
　　马上回到家了，沈宜团在小区门口看见一只小黑猫。
　　平时那只小猫都会乖乖地趴在花坛旁边睡大觉。
　　今天晚上一看到沈宜团，小猫就立刻炸毛了，变得有点恐怖，背部高高地拱起来。
　　小黑猫的毛浑身的毛竖起来，看起来像被电一样，对着沈宜团尖哑地嚎叫几声，紧接着飞速跳开，消失在阴暗里。
　　沈宜团：“……”
　　刚刚在街上他还敢回头看，现在他根本不敢回头，生怕被拍肩，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夜里一阵风吹过，阴飕飕的。
　　沈宜团突然想起，听说小猫能看到人不能看到的东西。
　　小猫被吓得这么厉害，说明背后那个东西，可能真的很恐怖。
　　沈宜团的呼吸越来越轻，整个脊背已经僵硬得感觉不到冷汗的存在了。
　　回到家楼下，沈宜团用钥匙开杂物房的门，想取行李，结果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拽起来。
　　“！！！”
　　沈宜团心里大惊，心里想卧槽这东西道行这么高深的吗，竟然还能有实感这么强的身体？！
　　没等他反应过来，沈宜团就感觉自己被扔进了杂物房里面，摔倒在地上，杂物房“嘭”的一声在他面前被关上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沈宜团摸到手边的蛋糕。
　　刚才被摔了一下，现在蛋糕肯定已经完全变形了，盒子边缘都倒塌了，软趴趴耷拉着。
　　紧接着是几声轻巧的“咔哒”声，杂物房的锁从外面被扣上了。
　　沈宜团被那个东西，直接反锁在了阴暗的杂物房里。
　　沈宜团在黑暗里适应了两秒钟，把蛋糕放到一边去，扑上去拍门。
　　“砰砰砰！”
　　沈宜团：“你谁？！我不管你谁，我劝你快点放我出去，这是在我家楼下，到处都是监控，你想坐牢吗？”
　　“你还把我蛋糕摔了！你现在放我出去，我还能分你一块蛋糕，等我真的出去了，我要送你去坐牢，一辈子都吃不上蛋糕了！你听见没有？我烧给你吃也行。”
　　门外，没有声音回答他，只能听到绿色的钢铁门板震动的回荡声响。
　　除此以外，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不是，这到底什么东西？暗戳戳地跟踪了他一路，现在还突然把他锁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门外还是没有声音。
　　只是，越安静，不安感就越强烈。
　　心跳声也是没有的。
　　沈宜团的心脏被吓得都快停止工作了。
　　他真的很怕鬼。
　　……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却怨气冲天的。


第42章 
　　漫长的阴影投落下来，落在沈宜团散碎凌乱的额发前，被冷汗微微浸湿。
　　仓促之间，沈宜团拿起手机，按亮之后看了一眼。
　　？？？
　　手机竟然有信号！
　　沈宜团压住微微发抖的手，立刻拨通了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号码，动作很轻地放到耳朵边，屏住呼吸。不确定门外那个东西有没有发现手机这个bug，生怕下一秒钟他的手机也被ban了。
　　两秒钟以后，电话进入等待接通的状态。
　　沈宜团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握着手机边缘，指节微微颤抖，几乎发白。
　　与此同时，绿色的门墙之外。
　　一片寂静之中，突兀地传来手机震动的声响。那声音间隔很近，仿佛近在咫尺之间。
　　沈宜团：“？”
　　他放下手机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打给的是李微澜。
　　沈宜团一头雾水，尝试着按断了电话。
　　门外的手机震动声立刻就停了。
　　沈宜团：“……”
　　沈宜团忽地松了一口气，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乍然间松懈下来，还带着一点哭笑不得的心情。
　　他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门：“兰兰？你在外面吗？”
　　门外依旧是一片沉默。
　　“你干嘛突然把我关起来，怪吓人的。”沈宜团嘟囔着，“我还以为被那种东西缠上了呢。你怎么不说话？”
　　沈宜团说着，再次拨通了李微澜的电话号码，门外的手机铃声依时响了起来。
　　只是拨了好久，李微澜似乎没有接听电话的意思。直到电话自动忙音挂断。
　　沈宜团：“不接电话呢？也不说话，兰兰，你做什么？”
　　“……”
　　沈宜团静静地盯着门，好一会之后才说：“李微澜，快点开门，这个玩笑不好玩。我不喜欢。”
　　李微澜：“不是说很快回家？你这么不爱回家，那就在里面呆着吧。我走了。”
　　李微澜的声音轻轻地，缠绕着不甚明显的嘶哑。
　　他的尾音轻轻地被冬天凛冽的风吹散，偏执又阴郁的情绪却始终阴魂不散，低低地徘徊在两个人之间。
　　沈宜团觉得李微澜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善良可爱的兰兰不会这样的。
　　沈宜团放软了声音，情绪平静地询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兰兰？有事要跟哥哥说，别这样。”
　　门外又是一片沉默。
　　许久以后，仿佛听见自嘲一笑。仿佛可以看见门背后那双阴冷又凉薄的双眼，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皮，盯着空气。
　　李微澜：“你很关心我吗？”
　　沈宜团：“我当然关心你啊，你是我弟。”
　　李微澜却突然燃起一股怨恨的情绪，拍着门，好像他才是被囚禁起来的那个。
　　事实上，的确如此。他真的觉得周围一片黑暗，走不出那种阴郁仇恨的情绪了。
　　绿色的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声音听起来有点恐怖，有点像恶鬼在门外疯狂拍门！
　　门板上的沉屑在空气中惊醒，糊了沈宜团一脸。
　　李微澜琥珀色的瞳仁彻底暗了下去，噙着一片疯狂，用头撞着铁门，一声一声地，语调冷漠：“骗子！骗子！骗子！”
　　撞门的时候李微澜完全没有控制住自己，脑袋就这么猛地撞了上去。
　　三声撞击过后，绿色的铁门上已经摊了一大糊血迹，鲜血正沿着有些陈旧的纹路缓缓地滑落下来。
　　而在李微澜的脸上，早已经满脸是血，额角处低落的血痕顺着眼头，高挺的鼻梁滑下来。
　　血沾到嘴唇上，渗开，湿润润地，在夜里亮晶晶地糊成一抹痕迹。如果路过的人一看，还以为他刚刚吃了人。
　　李微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血一直在滴也不去擦，就只是对着空气喃喃：“我不会放你出来的…恨死你了。”
　　沈宜团：“兰兰，你刚刚是不是用脑袋撞门了？伤到脸了怎么办？你开开门，放我出去，我给你看。”
　　“骗子！骗子！骗子！”李微澜用指甲挠着自己的脸，把血迹抹得更开了，脸颊，下颌线边缘都是艳红的痕迹，“我不要给你看见！！”
　　沈宜团的声音一直很温柔：“我没有骗你呀，只是担心你伤到自己而已。”
　　“闭嘴。再说话把你舌头拔了，吵死了沈宜团。”
　　沈宜团：“……”
　　沈宜团确实有点被这个话伤到了，心里想兰兰怎么这样说他呀。
　　于是沈宜团自己在杂物房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兰兰这个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了，叫队友下来的话他还有点怕兰兰把队友一起锁起来了，还是不好。
　　沈宜团离门稍微远了一些，把那个新年蛋糕摆摆好，靠在墙壁上，抱着膝盖睡觉了。
　　沈宜团下午的航班回到，一直忙东忙西的，跑来跑去，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
　　现在好了，现在可以顺便睡一觉，等李微澜的情绪过去了再说。
　　沈宜团就这样慢慢地睡着了，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杂物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小区门口的路灯遥远地传过来，橙黄色的光亮晕染开。
　　模糊当中，沈宜团好像看到了兰兰高大的身影，走进来，半跪在沈宜团的身旁。
　　呼吸间，沈宜团闻到李微澜身上没有那股一贯的冷淡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沈宜团曾经因为心脏手术在医院住过很长时间，对消毒水的味道特别敏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兰兰？你住院了？”
　　李微澜没有回答，虎口掐着沈宜团的下颌，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
　　李微澜看了沈宜团一会之后，才问：“刚刚为什么没有声音了。”
　　……知不知道他在那一刻有多紧张。
　　“啊？”沈宜团被捏着下颌，说话有些迷糊，“唔……在睡觉。”
　　“放开我，兰兰。”沈宜团推开李微澜的手，想拎着蛋糕站起来，以为兰兰跟他开的玩笑到此为止。
　　结果身后再次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李微澜竟然单手把他拎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捆绳子，绕了绕圈，似乎在沈宜团身上比量着。
　　沈宜团看见绳子立刻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手在后面拨棱着，似乎想从李微澜的拴缚当中摆脱出来，然而却无济于事，两个人的体型差实在是太大了，李微澜单手就能跟铁链一样牢牢地困住他。沈宜团越挣扎就越窒息。
　　李微澜冷笑：“我说了，我不会放你出去了。你他妈的还想跑？”
　　李微澜把沈宜团摁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把绳子套到了沈宜团的身体上，一圈一圈，把手腕和小腿都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把两端的绳子绕起来，栓在灰色墙壁的挂勾上。
　　沈宜团的脖子上还有一条弹力绳，沈宜团的脖颈可以呼吸，但是不能大范围地挣扎。
　　一挣扎，绳子就会收紧拉力，把沈宜团的脖子勒出一条血痕！
　　沈宜团：“李微澜，我就是这么带你的吗？三秒钟之内给我解开，还当你是我弟。”
　　李微澜扯了扯绳子，确认绑死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宜团：“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我哥哥。我走了。”
　　门再次被反锁上了。
　　沈宜团呆在黑暗里，试着自己挣扎了一会，不知道李微澜那个臭小子从那里学坏了，绑得这么死，真的一点都动不了。
　　沈宜团侧耳倾听了一会门外的声音，发现李微澜其实从来都没有走远。
　　而且过了一会，还会在门外叫着沈宜团的名字。
　　很有规律，大概五百次心跳声之后，李微澜就会轻轻地叫一声沈宜团的名字。
　　沈宜团每一次都会骂李微澜。
　　李微澜也不管，继续保持沉默，下一次五百声心跳过后，继续叫着沈宜团的名字。意味不明。
　　这一次，沈宜团故意没有回答。


第43章 
　　李微澜抱着膝盖坐在门口，蝴蝶耳坠掉了一只也没管，剩余的一只耳坠垂下来，落在肩膀上，偶尔叮呤哐当地晃动着。
　　沈宜团没有回答他，他就焦虑得忍不住啃手指，尖尖的牙齿把指腹啃穿了，细密的血珠渗出来。
　　李微澜的头发垂下来，皮肤雪白，脸上的血痕如同泛滥的胭脂一般，眼底噙着破碎感的泪。
　　在安静的夜里，李微澜的一张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他的眼底透着一层又一层的幽怨阴郁，让他看上去有点像披了美艳皮囊的妖怪，内里早已腐败不堪。
　　李微澜放轻了声音：“沈宜团…？你又睡着了吗？”
　　沈宜团没有回答他。
　　沈宜团每一秒钟的沉默，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凌厉的摧残和伤害。就像一个人突然被扔到了外太空，漫无目的地在永恒的寂寞里漂浮着，心底密密麻麻缠绕的全是茫然和孤寂。
　　李微澜拍拍门，脸几乎要贴在门上了：“你回答我呀。喂……你理理我。”
　　“你让我看看你，你是不是睡着了，不许睡，理理我，回答我！”
　　——场景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混沌，几乎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锁起来的那个了。
　　李微澜挠着门，指甲上沾到了血，渐渐地显得有些凄厉狠绝：“沈宜团，你不许睡觉，过来跟我说话！”
　　——很悲哀地，也许从一开始，被关起来的那个人就是他。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
　　沉默怎么会让人窒息到这个境地。
　　李微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钟，再也忍受不了一般，猛地站起来，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
　　李微澜抬手，拧亮了杂物房的灯。
　　澄黄色的灯影下，沈宜团坐在角落里，抬起了头，正在安静地看着他。
　　肩膀微微起伏着，还在呼吸……
　　绳子也绑得好好地，没有勒死沈宜团，可是也没有松开。
　　李微澜的语气沉了下来：“你又骗我。骗子，骗子，骗子！”
　　沈宜团还是不说话。
　　就只是那样平静地望着他。
　　他为什么无动于衷？这样安静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疯子。
　　可是李微澜控制不住。
　　李微澜看起来更加焦虑生气了，在原地走了两步，最后狠狠地揪着沈宜团的头发，迫使他抬起正脸，直视自己。
　　李微澜的另外一只手捏着沈宜团的嘴唇，一下一下地戳动摩挲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跟我说话是不是，你很烦我是不是？我就知道……我让你很烦，所以你要这样对我，你不理我，好呀，那我关你一辈子，要么你跟我说话，要么你就做哑巴……”
　　沈宜团被揉着嘴唇，半晌后，终于艰难地开口：“……兰兰，对不起。”
　　李微澜作恶的手猛地顿住了。
　　沈宜团再次说了一声：“李微澜，对不起。”
　　李微澜冷笑了一声，很是怨恨地看着沈宜团：“你以为跟我讲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放屁，你做梦，我不会放你出去的。”
　　话这么说着，噙在眼底的眼泪却猛地滚落了下来，划过脸颊边缘，一滴一滴地碎在地上。
　　李微澜很狼狈地用手背擦掉眼泪 ，手上都是血，把脸弄得更花了，一抹一抹的血，像异形花瓣一样凝固在李微澜的脸上，如同人皮面具裂开了一样，马上就要露出背后血肉淋漓的骨骼。
　　李微澜的语气一点温度也没有：“我不要你跟我讲对不起，你闭嘴，你闭嘴。”
　　沈宜团艰难地抬起了手。
　　他手腕都被绑住了，只能双手一起抬起来，缓慢地放到李微澜的肩膀上，捋了捋李微澜垂在耳边的蝴蝶耳坠流苏。
　　耳坠上的细小饰纹被拨弄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在叮叮当当的声响里，沈宜团讲话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平静和柔软：
　　“兰兰，我不知道我出差这段时间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我闻见你身上消毒水的味道了，你是不是住院了？对不起，你是不是想发微信给我？但是我手机被摔坏了，真的，没看见你信息。”
　　“……”
　　李微澜的眼泪不停地掉。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痛苦地讲：“我没有想给你发微信，我没有。”
　　沈宜团：“还有我出差之前…嗯确实对你不太好，兰兰你感觉到了是不是。”
　　沈宜团突然想起来，李微澜的确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不需要问任何人就能推测出自己的行程，还能顺便叫他带那个行程附近的蛋糕或者冰淇淋。
　　沈宜团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平时宿舍换了新味道的洗衣凝珠，或者宿舍的地毯换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或者早餐的牛奶换了一种新的牌子，李微澜总是第一个发现的。
　　李微澜就是这样一个心绪敏感又缜密的人，很多东西很难瞒得过他。
　　沈宜团早该知道的。
　　李微澜不说话了，头垂着，眼尾却抬起来，双眸淬着怨念十足的暗沉光影。一语不发地盯着沈宜团。
　　沈宜团的心变得又酸又涩，还有点愧疚，回望着李微澜。
　　他好像用错方法了。
　　他只想让李微澜过得更好一些。
　　但是现在看来，李微澜过得一点都不好。
　　之前兰兰哪里会这样的呀，他弟弟是个很善良的人，再痛苦也只会伤害自己，不会做得出这种偏执的事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宜团：“兰兰，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好好谈谈。”
　　李微澜的眼神瞬间收了回去，变得冷漠：“放开你？我知道了，你又想骗我。”
　　沈宜团摇摇头：“没有。我没有骗你。是真心的。”
　　杂物房头顶上的灯光电力不太足了，偶尔会闪烁一下，光落在沈宜团的眼睑上，渡了一层暖色的光芒。
　　澄澈的心思一览无余。
　　沈宜团跟李微澜拧巴成麻花的性格完全不同，如果需要说的话，他就会马上说出来。
　　只是沈宜团的语气始终很平静，语气像冬天的小猫肚皮一样柔软温暖，望着李微澜：
　　“之前我做错了。我……不想给你那么大压力，不想看见你每天都写得很痛苦，所以拉开了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我…我没能看出兰兰根本不适应，如果知道你过得这么痛苦，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李微澜确实不适应。跟突然戒毒一样，心里每天挠得难受，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老鼠趴在他的骨头上，吱吱吱地啃着他的血肉，痛苦得不得了。
　　但是他不像沈宜团那样坦诚。
　　假装委屈的时候叫得比谁都大声。
　　然而情绪一旦往心里去的时候，他就会把那些情绪全部都藏起来，假装若无其事。
　　谁也不能发现。
　　一直忍着，一直忍着，直到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
　　李微澜痛苦地摇了摇头，仿佛被勒住绳索的是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你带着那只猫去了宠物医院，它生病了？可是我也生病了，你为什么看不见呢？明明你已经不是它的主人了……”
　　李微澜的语气带着一丝庆幸。
　　然而又很快地伤心：“……可是你还是这么关心它，我呢，你根本不管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微信的敷衍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故意不回家跟我吃饭吗？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跟别人说话故意不看我吗？我都感觉到了！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宜团心疼地皱起了眉：“对不起，对不起，兰兰。没有下次了好不好，我对你保证。远离你无法让你快乐，那以后我们关系变得更好好不好？比以前更好，你是我…真的很在乎的弟弟。”
　　李微澜的耳坠仿佛颤抖了一下。他不是很喜欢弟弟这个身份，却舍不得那个“真的很在乎”那几个字。
　　他觉得沈宜团像电影里那些邪恶的魔法师一样，手上展示着千变万化，花枝招展的魔术手段，最后落在他手里的永远是甜美诱惑的糖果。
　　可是魔术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术。
　　那些围在魔术师身边的小孩子蠢死了，一直在为着虚幻的东西欢呼尖叫，有什么意义吗？
　　反正都是假的。
　　魔术师坏，小孩子蠢。
　　他明明知道的。
　　可是却无法忍住。
　　无法忍住自己的双手，还是伸手去够魔术师手中的那枚鲜艳的糖果。
　　李微澜抽了抽鼻子，哽咽：“真的吗……。”
　　“真的。”
　　“不会再不理我了？”
　　沈宜团诚恳道：“除非你不理我了。”
　　李微澜大哭：“你真是狡猾，莫名其妙地走了，又在这里道歉，让我怎么办呢？坏事我已经做了，又让你看到这么丑的我，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沈宜团安慰李微澜：“哎不丑，不丑，很漂亮的呀。”
　　沈宜团用被捆绑住的双手摸了摸李微澜的蝴蝶流苏耳坠：“不丑的呀。你把我放开好不好，我陪你找另外一只掉了的耳坠，嗯？”
　　李微澜挂着泪，安静地看了沈宜团，任由沈宜团拨弄着他的耳坠。
　　李微澜琥珀色的双眸覆了一阵茫茫的雾气，看不清他的思绪。
　　很久以后，李微澜才问：“真的吗？”
　　沈宜团的指尖忍不住顿了顿，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李微澜问的不仅仅是找耳坠这件事，还有很多很多。
　　然而有关李微澜心里焦虑忧郁的一切，沈宜团都能温柔地接住。
　　沈宜团放软了声音，显得既温柔又诚恳，笑了笑，说：“真的呀。”
　　李微澜盯了沈宜团几秒钟，随后伸手盖住沈宜团的眼睛。
　　沈宜团“嗯？”了一声，不过没有挣扎。
　　李微澜一只手盖着沈宜团的眼睫，另外一只手臂伸展开，搂住了沈宜团的肩膀。
　　明明两个人的体型差，很适合李微澜整个人把沈宜团圈在怀里，沈宜团肯定是好小一只。
　　可是在这一刻，李微澜却努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一头撞进了沈宜团的怀抱当中，手臂像扯住唯一的藤蔓那般死死地把沈宜团捆住。
　　沈宜团被抱着，有一点喘不过来气了。
　　李微澜努力地朝着沈宜团的怀抱咕涌着，如同一只在风雪里迷路了很久的小猫，终于在漫长的跋涉当中找到了主人的家。
　　受了很多很多委屈，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很想很想主人。当看到家里的灯火在面前亮起，主人温柔地抱住他的时候，小猫什么也喵不出来了。
　　只想永远永远地粘着主人。
　　再也不分开。
　　李微澜的眼泪一直在不停地掉，又偷偷地蹭了蹭沈宜团的颈窝。
　　突然想起自己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血。
　　长途跋涉里沾满了外面的尘埃，会弄脏干净又柔软的主人。
　　他想推开。
　　沈宜团却双开双臂，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弟弟，声音近似呢喃：“没事，我不嫌弃。”
　　李微澜不动了。
　　好幸福。幸福得想现在就死掉，因为以后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这么美好的时刻了。
　　李微澜的心静静地跳着，像在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怕这是梦，下一秒钟就会醒过来。
　　怎么可能呢？沈宜团又愿意理他了，他还不生气，自己对他又是跟踪又是捆绑又是反锁囚禁的，沈宜团竟然没有生气，还说以后会对他更好。
　　他是不是死了？
　　这一切都是在火葬场的炉子里，火焰燃烧的时候过于高温带来的幻想吧？
　　可是沈宜团的怀抱既真实又柔软，淡淡的牛奶蜂蜜味道萦绕在李微澜的鼻尖，是沈宜团身上一贯的味道。
　　他睡在沈宜团身边，他知道的，沈宜团身上就是这种淡淡的香味，别人都没有。
　　抱了一会以后，李微澜有点委屈，又有点惶恐地低声问：“你……你不对我生气？我这样。”
　　沈宜团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一开始是有点。是你跟了我一路吧？我还以为有鬼呢，吓死我了！后来打电话求救第一个电话打给的就是你！谁知道就是你把我关起来的。”
　　沈宜团哭笑不得：“后来更生气了，你竟然把我绑起来，我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就是这样当弟弟的？”
　　李微澜的脸颊在沈宜团的颈窝边缘蹭了蹭，似乎在无声地撒娇。
　　沈宜团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李微澜在他眼里跟孤儿院里从小长大的弟弟没什么区别，都是小孩。
　　有时候又觉得兰兰像他养的一只无害的小猫，小猫用贴贴蹭蹭表示亲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宜团就这样一直无底线地包容着李微澜，甚至纵容到了溺爱的程度。
　　他察觉到李微澜的性格跟别人有一点点不同。
　　但是没关系，沈宜团会一直包容他。他想一点一点地提高李微澜“被爱”的阈值。
　　无论是哥哥的亲情，还是朋友的友谊，他会一直给予兰兰大量的情感反馈，从而重新塑造兰兰的性格，让他变成一个跟这个世界相处得更友好的小孩。
　　沈宜团不知道的是，每个人对“爱”的认定方式是多样化的，而且存在严重的信息差。
　　沈宜团觉得自己给出的爱可能是代表友谊和亲情。但是传达到李微澜的心里，他不一定会这么想。
　　李微澜本身是个情感需求很高的人，经常抽风，又神经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沈宜团能受得了他的性格，而且会毫无原则地过分溺爱。
　　在不知不觉当中，沈宜团已经躺在了祭祀台上，变成了“魔王的祭品”。
　　祭品可以控制住魔王的心情，但是当魔王习惯了祭品的存在，吃不到祭品他就要立刻发疯，分分钟弄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不过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沈宜团现在还在试图掰一下魔王的性子：“不过，后来就不生气了，毕竟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呢。不过兰兰，下次不高兴了要说好不好？我看不出来的话，你岂不是要一直憋着了？”
　　李微澜：“……可是我不想说呀。”
　　沈宜团：“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有时候我猜不出来，又没有你聪明。”
　　李微澜噘了噘嘴：“我改不了。只能是你变得更聪明一些了。”
　　沈宜团无奈地笑了笑，哎，他弟弟性格就这样，能怎么办呢，只好说：“好吧。那我努力变得更敏锐一些啦，现在我好像的确有点太迟钝了。”
　　李微澜嗯了一声，双腿包裹着窄版牛仔裤，再加上那里本来就吓人，一旦有什么反应的话就会很明显。
　　李微澜扯了扯衣服盖住那个地方，下|半|身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一些沈宜团的身体，双臂却搂得更紧。
　　沈宜团丝毫不挣扎。
　　李微澜瞟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又看着毫无防备的沈宜团，嗓子有点发涩。
　　半晌后，李微澜感觉真的不能再抱下去了。
　　李微澜放开了沈宜团，坐远了一些，意味不明地：“……确实迟钝。”
　　沈宜团努了努被束缚住的双手，意思是让兰兰帮他解开。
　　李微澜很轻易地就帮沈宜团解开了，绳子在他手里很听话，十秒钟不到，脖子上，手腕上和脚腕上的绳子就全掉下来了。
　　绑久了绳子，身体稍微有点麻。李微澜帮他揉揉手腕和脚腕。
　　沈宜团适应了一会才站起来，拖着李微澜的手，跟他在门外一起找丢失的蝴蝶耳坠。
　　两个人在黑夜里弯着腰呢，正蹲在地上看的时候，一簇烟花猛地飞上了天空，绚丽地炸开，照亮了整个天空。
　　紧接着是第二簇，第三簇，接连不断的烟花如同反复翻涌的潮水一样，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盛放，火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的味道。
　　这时候，两个人才突然想起了，今天是跨年夜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
　　烟花照亮了地面，沈宜团看到了在角落里的那只蝴蝶耳坠，跑过去捡，回头看，就看到李微澜蹲在那个碎掉的蛋糕面前。
　　沈宜团问：“你想吃吗？可是都摔变形了。”
　　李微澜说：“想。”
　　沈宜团感觉变形的蛋糕也不太好拎回家，现在能吃一口就是一口吧，他把蝴蝶耳坠递给李微澜：“可是我们没有打火机，点不了蜡烛。”
　　李微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打火机，递到沈宜团手里。
　　沈宜团：“你随身带打火机？抽烟？不许抽烟啊小孩子。”
　　李微澜才不说他带打火机干什么呢，也不会告诉沈宜团他不仅带了打火机，卫衣口袋里还有一把弹簧刀。
　　李微澜装得很乖的样子，纯良的目光望着沈宜团：“不抽烟。”
　　沈宜团这才点点头，蹲下去，给那个稀巴烂的蛋糕上面插了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蜡烛，捧到正在盛放的烟花下面，蜡烛呲呲地闪着火花，看起来像是天上的烟花坠落到蛋糕里了。
　　沈宜团的脸在蜡烛的光里显得很温暖，笑着催他弟：“许愿，快。”
　　李微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睫毛颤了颤，虔诚地许了一个愿望。
　　片刻后，李微澜睁开眼睛，鼓起嘴唇，轻轻地吹灭了蜡烛。烟就轻轻地飘，飞上天空，飞到上帝的耳边。祈祷上帝会实现他的愿望。
　　两个人坐在烟花盛开的天空之下，分完了那个蛋糕。
　　吃完了蛋糕上楼，林枭作为可怜的留守儿童，自己点了个外卖吃饭，早就睡觉了。渝渡待会才回来。
　　沈宜团想了想，忽地叫住了李微澜，拿起两个人手机，开了地理位置共享。
　　李微澜还在那装模作样地：“哎呀……这不好吧，好耗电的。而且我又不是你老婆，给我开共享干嘛呀。”
　　沈宜团好笑：“方便你随时找到我。这样就不用跟在我后边了，怪吓人的。”
　　李微澜有点害羞地扣手指：“下次不会的啦。”
　　沈宜团：“没事，你去厕所看看你额头上的伤口，看要去医院挂个急诊不，我陪你去。”
　　李微澜乖乖地去了。
　　当初搬家的时候，沈宜团给家里买了个医疗箱，里边碘伏酒精绷带什么都有，幸好伤口不是很深，涂完碘伏消毒，再贴上纱布，不要碰水就行。
　　沈宜团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李微澜才后怕：“不会留疤吧。那样我会死的。”
　　沈宜团小心地用缠好纱布，还用胶带贴了个“兰”字在纱布表面固定，安慰他：“不会的。伤口不深，你小心一些就行了。”
　　李微澜闷闷不乐地：“好吧。”
　　睡觉之前，李微澜还是很在意那个额头上的伤口，又不敢摸，只好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李微澜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共享定位，看着定位上的两个图标重叠在一起。
　　李微澜用手指划了划，退出软件，再点开，一次一次地确认着两个图标是真的叠在一起的。
　　“咔咔咔”就是一顿截图。截图之后，又在云盘里建立了一个相册，给截图备注好“day1”。
　　沈宜团这时候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李微澜那边的方向，看到李微澜还在玩手机不睡觉，迷迷糊糊地催促他：“快睡觉啦，别玩手机啦。”
　　李微澜“嗯”了一声，把手机收起来，又把沈宜团的手拉过来，牵着沈宜团的手指，灵活又修长的指节缠着沈宜团的指尖，反复来回绕弄。
　　沈宜团昏昏欲睡，被玩着手指也不在乎，闭上眼，忽然感觉到手指被什么东西含弄住，紧接着传来一丝钝痛。
　　沈宜团“嘶”的一声，被刺激清醒了。
　　沈宜团睁开眼睛，在黑夜里看到李微澜趴在自己床边，舌尖轻轻地伸出来，吮着自己指尖上的血。
　　李微澜的瞳孔亮得惊人，是那种很耀眼的琥珀色。
　　沈宜团有点迷茫地看着李微澜，李微澜又露出尖尖的小猫犬齿，不好意思冲着沈宜团笑笑。又低下头，讨好地舔舔。
　　沈宜团感觉到手指尖有点痒。
　　渝渡听到了声响，困困地问：“怎么了……”
　　沈宜团把手收了回来，推了一把李微澜的脸，低声说：“没事……兰兰跟我玩呢，不小心把手指咬穿了。出了点血。”
　　渝渡：“……”
　　渝渡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能是不小心的事情吗？
　　不过他实在是太困了，思考了两秒钟，又忍不住睡过去了。
　　李微澜展开双臂，光明正大地揽住沈宜团，轻声说：“不咬了。”
　　手指很快不痛了，沈宜团又开始犯困，嘟囔着说：“是小猫吗你？还会把人咬出血，坏猫。”
　　李微澜不满：“是好猫。”
　　“是一只很好的机器人小猫。”
　　李微澜又轻声说。
　　是一只不需要充电，不需要上机油，只需要给很多很多的爱，就能一直守护你的机器人小猫。
　　不过他没有讲出来，沈宜团应该也没有听见。
　　李微澜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沈宜团，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李微澜还是睡不着。
　　他悄悄地爬起来，随便找了一支笔和一张白纸，还有耳机和iPad，躲进浴室里，忍不住开始写东西。
　　很快，一张一张的白纸叠起来，上面写满了歌词和和弦排列。
　　纸张太薄了，有些落在了地板上，李微澜也没有去捡，脑子充斥着的全是灵感，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这一写就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李微澜好像感觉不到累一样。
　　直到新一年的太阳在窗外升起来，明亮的光线划破天际，李微澜还是不困，他现在幸福得想到处发癫，完全睡不着。
　　李微澜又摸出手机，登上那个论坛，重新把id改成了“幸福兰”，开始敲字发帖。
　　【幸福兰：谢谢大家。虽然我没多少时间了，但是还是决定和老公好好走下去了，新的一年，祝大家像我一样幸福。】


第44章 
　　【幸福兰：谢谢大家。虽然我没多少时间了，但是还是决定和老公好好走下去了，新的一年，祝大家像我一样幸福。】
　　【主楼：新年烟花.jpg，共享地理位置相册jpg（马赛克版本）幸福中，无需多言。】
　　1l：我恨我自己呀，为什么要通宵，，通宵就算了，还刷论坛，看到这种东西。。。这一定是我的报应吧
　　2l：wait，这个幸福兰，是之前那个让网友别拦他，要跟老公离婚那个幸福兰吗？这是在？
　　【幸福兰：系我吖，跟大家分享我的幸福罢了！不要太嫉妒啾啾。】
　　4l：天杀的，我要报警把这个神经病娇妻抓起来！！！！现在才真的是谁都别拦我！！！
　　5l：娇妻兰，你就是这样玩弄网友的感情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6l：谢谢，这福气你自己受着吧，我可担待不起。。
　　7l：娇妻兰，开个共享定位你就满足了？万一你老公有两台手机呢？你在S市是吧？那场烟花凡是市区范围内都看得到，万一你老公跟你在一块看烟花的时候想的是别人呢？
　　【幸福兰：不会滴~我老公没什么钱的，他手机还是我给他买的呢，同牌子同型号不同色哦，情侣（划掉！）夫妻配色美美滴不要太羡慕嘻嘻~~不过以后要少玩手机，听说手机有辐射，我要专心给老公生宝宝呢，祝福我吗？】
　　8l：谁又问楼主了！谁又问楼主了！都说了不要问娇妻兰任何问题！！楼主会钻到一切空子，然后大发娇妻瘾疯狂炫耀，问题是谁关心？0人关心！！0人！
　　9l：我在这里发誓，以后要是再这对夫妻的事。。我就把我手机吃了。。一定。。。
　　10l：就这么水灵灵地。。还以为娇妻有悔了。。原来是我又因为多管闲事后悔了。。。总之娇妻毁了我的生活。。。
　　11l：大家千万不要补药放过这个娇妻，举报他的论坛号，让他再也没办法发言好吗好的。，以后我会每天都举报的，谁来加入我的步伐？
　　12l：lz，我就问你个事儿，你之前为什么要跟你老公离婚？按照开了共享位置来看。。你老公背着你找了第二个？被你当场抓奸了？然后现在又水灵灵地大原谅一下了？你真是。。哎，你，我。。
　　13l：楼上真相了。之前楼主看着真的很绝望，还以为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是置之死地而后回头给人渣生孩子。。
　　14l：笑得我口水乱流。。。
　　【幸福兰：我老公才没有找别人呢，不过他确实做错了一点事，我也还在考察他的阶段，想来还是有点生气。我是有点残忍的，决定毁了他的下半辈子，让他不能跟我分开，要一直给我当牛做马的，哼！】
　　15l：？？？地铁老人手机.jpg
　　16l：好小众的文字。。用自己的下半生跟渣男绑死来报复渣男。。。这是高等灵长类动物能说出的语言吗？实在是匪夷所思。
　　17l：这又是什么新型娇妻精神胜利法？？？看得我一愣又一愣。
　　18l：肥猪男祖坟冒青烟了，骗到这种有钱又弱智的老婆回家。
　　【幸福兰：你这是什么话？不行，我必须要为我老公证明一下，我老公一点都不胖，小小只的，很可爱，不过我好喜欢抱我老公哦，很有安全感^^哼，不能再继续说了，免得你们惦记我老公】
　　19l：说了别惹娇妻，这下老实了吧，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晒他那个猪头老公。
　　【幸福兰：我为我老公说句客观话又怎么了？我有老公你没有，恨死你了吧，可是我有全天下最爱我的老公。】
　　20l：。。。。。。妈的，什么东西。
　　21l：恶心我是真的，娇妻兰倒是炫耀爽了，下次被你老公伤害了别来论坛哭，滚！
　　22l：爱人爱到没有自尊，也是挺悲哀的一件事，唉。为楼主伤心1s吧。
　　23l：幸福兰，我就把话放这儿，你老公玩你跟玩狗一样，迟早你们俩会离婚。
　　【幸福兰：那倒没有，我老公刚刚说我是坏小猫，不是小狗哦。】
　　24l：。。。。。？
　　25l：。。。。用户幸福兰。。在不犯娇妻瘾不秀猪头老公挑战中再一次失败，你也快来试试吧！
　　26l：我尸体被气得有点不舒服了，不知道新年第一天医院开门不
　　27l：幸福兰虽然总是在犯娇妻瘾秀恩爱，但是怎么感觉今天强度特别大。。喂娇妻兰我问你，你是不是被你老公出轨搞得有点应激了，所以被刺激得疯狂在这秀老公，气网友出气呢！
　　28l：楼上快撤回！楼上快撤回！都说了别向幸福兰提任何问题！不要提问题！不要提问题！不要提问题！
　　【幸福兰：可是我没有故意气你们，是真的想来分享我的幸福QAQ。好吧，可能因为你们没有被老公好好爱着，所以心里有点不平衡了，记恨我嫉妒我。】
　　【幸福兰：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像我老公这么好的人，是很少有的，大家感受不到那种被狠狠宠爱的幸福。太可惜了呀，那我自己去申请删帖子吧。幸福兰决定从今天起一个人偷偷幸福（比耶）（比耶）（比耶）】
　　大家看到最新的回帖又被气得要上呼吸机了，结果幸福兰动作恁快，立刻就申请了删除。
　　再一刷新，帖子就出现了如下标识。
　　【　--此贴已被本人申删除，请勿回帖！--】
　　所有人：“……”
　　-
　　娱乐圈这种行业是没有公众节假日的，元旦三天，泰和依旧有人在上班。
　　李微澜想了想，还是租了个录音工作室，把几首曲子都做好，然后录进u盘里面。
　　李微澜换了一身衣服，揣着u盘，直接打车去泰和，找秦总监。
　　秦总监倒是敬业，过年过节的还在上班，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看到李微澜在门外，他皱了皱眉头，把电话挂了，让人进来。
　　秦总监敲着桌面：“什么事？我很忙，快说。”
　　李微澜把U盘放到桌子上，双手插兜：“我写了歌，给Apollo用，什么时候安排Apollo回归？”
　　秦总监：“？”
　　秦总监愣了几秒钟，嗤笑了一下，面带讥讽的微笑：
　　“李微澜，你？你什么时候学了写歌？我倒不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让Apollo回归？你很久没来公司了吧，公司推了个新的男团 Meteor，马上就要回归了，到时候记得帮你师弟宣传一下。”
　　秦总监正为这个事情忙着呢。
　　Meteor用的几乎是跟Apollo一模一样的配置，同样的制作人，同样的妆造团队，同样的MV拍摄场地，宣发和公关用的也是同一套方法。
　　不过得亏了上次Apollo回归音源给公司赚了一笔资金。
　　这一次，Meteor的预算比Apollo那次回归预算充足很多！
　　但是该死的，泰和的新团又再次撞上了耀庭的paradise。
　　耀庭还是那套歹毒的公关手法，靠着踩同行上位。
　　而且耀庭好像吃了上次的亏，这次泰和这边的新团音源还没释放出来，就开始疯狂下黑通稿踩泰和，踩新男团。
　　秦总监头都大了，这边要安排人撤热搜，下水军，还得盯新专辑制作印刷分销的事情，最后还得督促着那几个新的小皮子多点练习，别在回归打歌节目上拉个大的，让耀庭抓住把柄，他忙得要命！
　　于是秦总监留给李微澜的时间就不太多，态度也不怎么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有机会的话，公司让Apollo回归的，但是，不是现在，你写的歌我也没时间听！”
　　说着，秦总监又很嫌弃地看着桌面上那个黑色的U盘，叉着手嘀咕道：
　　“而且说实话，打着所谓‘制作人爱豆’的名号营销的艺人多的是，但是都是找枪手写的，爱豆能在舞台上表演好自己那一part就够了，脑袋空空，还真指望他们写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呐！所以，李微澜，很抱歉，你写的，我没时间听，你赶紧走吧，我这还得忙呢。”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完全不争取，从桌子上抽走了U盘，默默地骂了句：“傻|逼。”
　　秦总监：“傻|逼骂谁？！”
　　李微澜面无表情：“你这么激动干嘛？小心气死了。不太好吧，你还得留着你的精力去管你那个新男团呢。”
　　秦总监被李微澜轻蔑的态度惹得怒不可遏：“还用你说？！他们马上就回归了，我相信他们的一定会超过Apollo的，你到时候别哭着求公司给Apollo回归，说实话，我已经决定半冷藏Apollo了！”
　　李微澜把U盘装好，冷冷地回头，盯着秦总监：“whatever.”
　　并不是完全复制Apollo的配置，就能复制Apollo的音源成绩。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沈宜团，而他是Apollo的主唱。
　　李微澜写歌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一个好用的主唱就跟突然有了一把无往不胜的神兵一样。
　　写歌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主唱能不能实际唱得了，音域来回反转上下翩飞只需要考虑自己的表达就好，反正沈宜团都能唱，他声带条件太好了。
　　李微澜也能理解了为什么Simon这么喜欢沈宜团。
　　沈宜团练了八年，四种声带闭合方式运用得炉火纯青巅峰造极。
　　他的belting唱法是最最出色的，在现场表达的时候沈宜团的声音华丽无比，像一柄结实，闪耀，厚重，磅礴的剑一样，非常适合抒情的情感表达。这也是李微澜现在最喜欢写的曲风。
　　哎，怎么办呢？
　　这么厉害的沈宜团，唯一的沈宜团，就是Apollo的主唱呀，别的爱豆组合都没有的。
　　还雪藏Apollo，雪藏沈宜团，没品。
　　李微澜瞪了一眼秦总监。
　　秦总监被那种眼神震慑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微澜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了。
　　“你什么眼神？！”秦总监在身后大声，“Apollo真想永远不回归了是吧！”
　　-
　　沈宜团录完糊逼综艺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李微澜咸鱼瘫在沙发上，换了青蛙睡衣睡裤，电视开着，在播放着一部黑白色的侦探片。
　　听到开门的声响，李微澜转过头来，望着门口的方向，微微上挑着眼尾，噘着嘴，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正扣着恐龙玩偶的眼珠。
　　沈宜团正想问兰兰怎么啦，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沈宜团边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顺手摸了摸他弟的手背，一边把电话接起来。
　　是Simon的电话。
　　一接通电话，Simon就超级大声，沈宜团忍不住把电话放远了一点。
　　Simon在电话里咋咋呼呼地：“喂？沈团？李微澜怎么不接电话？他今天带着歌去公司了？见了秦总监不过骂了他傻|逼？”
　　沈宜团有点迷茫：“……啊，我刚回到家，哥，你不要胡说，兰兰不是那种无缘无故骂人的孩子，他带歌去公司了吗？写出来啦？我问问他。”
　　说着，沈宜团的目光落在李微澜的脸上。
　　Simon在那边紧张得不得了：“你赶紧让他接电话！”


第45章 
　　沈宜团推了推李微澜，把手机递给他，用嘴型说道：“公司，Simon的电话。”
　　李微澜把沙发上的青蛙毛毯拉起来盖在脸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长腿没地方放了，屈起来搭在沙发背上，睡裤不小心卷了一点上去，露出弧度漂亮的脚踝。
　　沈宜团把李微澜的毯子扯下来，露出了李微澜一张雪白又冷淡的一张脸。
　　玻璃橱窗外的夕阳照进来，李微澜琥珀色的瞳仁呈现出一种灿烂的金黄色，像只真正的小猫那样潋滟着璀璨的光华。他的唇色微淡，不高兴地抿着。
　　半晌后，李微澜突然噘了噘嘴，对着正在打电话的沈宜团做了个鬼脸。
　　沈宜团一只手握着电话，轻笑了一下，笑着把毯子给李微澜盖上了，隔着柔软的毯子拍拍李微澜的脸，对着电话里的Simon说，
　　“不好意思啊哥，我弟还在睡觉，吵到他睡觉的话，他会气到引爆地球，等他醒了我再问问他，问清楚之后给你打电话。”
　　Simon也只得作罢，毕竟他这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呢，尤其meteor要回归，姓秦的每天都在催催催，天天都在说超过paradise，那种事能做到吧？
　　Simon只想给他盖两巴掌，直接说做不到，下一次姓秦的又问，真是没完没了。
　　现在姓秦的又在那边催他了，Simon满头大汗，只得再叮嘱沈宜团一句：“那你问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然后才挂，继续准备meteor的回归。
　　沈宜团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又把帮忙内渝渡买的筋贴放进医疗箱里，一边整理一边问李微澜：“兰兰，刚刚Simon老师说，你把歌写出来啦？还带到公司去了？”
　　李微澜闷在被子里半死不活地，腿吊在半空中晃荡，声音拖长：“没写——。”
　　沈宜团：“？”
　　沈宜团：“就是写了，干嘛不告诉我。”
　　李微澜：“好吧，告诉你，写了。”
　　沈宜团探出一张好奇的脸：“写的什么？”
　　李微澜：“写的光头强和熊大熊二的黄||文，乱|轮，入|兽，n|t|||||r，N||||p。”
　　沈宜团：“？”
　　沈宜团思考了一下，犹豫地问：“……什么屁？”
　　李微澜突然又不说了。
　　他得尽量在沈宜团面前保持一个健康纯良，积极向上的形象呢，扯了下嘴角，说：“没什么。”
　　沈宜团把医疗箱扣好，放进柜子里，坐回在沙发上，再次扯开了李微澜的毯子，理了一下，问：“盖着不闷吗？”
　　李微澜又翻了个身，懒洋洋地：“不闷。毯子香香的，蜂蜜牛奶味。沈宜团，我想吃蜂蜜牛奶蛋糕。”
　　沈宜团：“周末再订，大家一起吃。好了，回归正题，Simon说你把歌写出来了？”
　　李微澜仰躺着，眼睛往上轻挑，看着沈宜团：“喏……是写出来了，但是不想拿出来。”
　　李微澜轻轻勾着眼尾看人的时候，李微澜有种忧郁又勾人的气质，鼻尖右侧有一枚小小的痣。
　　沈宜团伸出指尖揩了揩那枚漆黑小痣，语气温和：“为什么呀？”
　　李微澜无聊地说：“我也不想当爱豆了，下海算了，来钱多快啊。我这张脸，初||夜怎么说也得拍百万吧。”
　　沈宜团：“……”
　　他拧了一下李微澜的耳朵，轻微蹙眉：“小孩子别说这些！”
　　“就说就说！”李微澜用耳朵蹭了蹭沈宜团的拇指指腹，又直勾勾地看着沈宜团，“哥，如果我真的下海了，你会拍我的初||夜吗？”
　　沈宜团：“………………………………”
　　沈宜团感觉自己头上炸开了短视频软件那种枪响声，“嘭！”，紧接着是猫猫瞪大眼睛的meme的“啊？”
　　过了一会，沈宜团才满脸严肃地，“兰兰。”
　　“嗯？”李微澜眨了眨眼睛。
　　沈宜团摸了摸李微澜的脸：“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李微澜一脸无辜：“怎么了？我额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沈宜团两指并拢，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不是。那只是表面伤口，我担心你是不是压力太大，脑袋里面出问题了。”
　　李微澜：“那哥哥，要是我真的变成了傻子，你还会照顾我吗？”
　　“…………”
　　沈宜团才发现，李微澜这小混蛋，跟他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沈宜团决定还是只回答，不提问，不给他发散的机会，点头，诚恳说，“会。”
　　李微澜又问：“那如果我真的下海了，你会成为我的金主daddy吗？”
　　沈宜团：“………………………………”
　　“会吗？”
　　“………………………………”
　　“会吗？”
　　“………………”
　　“啊？”
　　有时候沈宜团真的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很疯狂的梦，梦到自己飞到了火星去，才会碰见像兰兰这么奇奇怪怪的小孩。
　　李微澜仍然不放弃，问沈宜团：“会吗会吗会吗？你回答我呀沈宜团。”
　　“……会吧？反正你是我弟，不能看着你自甘堕落，走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到那个地步”
　　沈宜团想了想，又觉得毛骨悚然，“你别再问我了，我们把问题拉回正题，问题是什么来着……？”
　　李微澜不满意这个回答，立刻说：“你不应该这样回答，你应该说你不是那种贪图我美色的臭流氓，你应该你会帮我赎身！你会救我！”
　　沈宜团：“好好好……我不是臭流氓，会帮你赎身，我会救你……等一下，我想起正题了，你的歌写到哪里去了？怎么一直在跟我绕圈子呢？”
　　话音刚落，沈宜团轻轻地眯起了眼睛，发现李微澜真的在满嘴跑火车，故意绕他，就是不想认真谈谈写歌那个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宜团努力把话题拉回来：“兰兰，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胡说八道，认真谈谈好不好？”
　　李微澜：“好呀，那我们谈谈我挂梯子去做only fans的可能性。”
　　沈宜团严肃地板起了脸：“李微澜。”
　　李微澜下意识顿了一下，脸上那种眉飞色舞的，很爱演的表情渐渐地褪去。
　　他瞟了一眼沈宜团，老实了，摊开身体，瓮声瓮气：“干嘛呀。”
　　“写了歌为什么不想拿出来？”
　　“就是不想啊。”李微澜又用毯子盖住脑袋，“不想面对。”
　　过几秒钟之后，李微澜突然拉开毯子，坐起来，从抽屉里掏出U盘，塞给沈宜团，“要不我给你吧，我写的歌全部都在里面，你用沈宜团的名字发表出去就好了，版权页面我也帮你注册。”
　　沈宜团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干嘛给我？这些歌的版权页面的提现银行卡账号也写沈宜团的？”
　　李微澜点了点头：“就写沈宜团。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枪|手。”
　　说着，声音又放轻了一些，偷偷地跟沈宜团说：“我不告诉别人。你也不许告诉别人，你更不许找别人，只能由我给你供歌。怎么样呢？”
　　沈宜团哭笑不得，把U盘塞到李微澜的掌心里：“干嘛这样，我不要。兰兰——”
　　“嗯？”李微澜把玩着那个U盘。
　　沈宜团说：“是不是公司的人批评你了？他们到底听了U盘的歌没？”
　　李微澜鼓起两边的腮帮子，转了一下眼珠子。
　　沈宜团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公司的人批评李微澜了，说不定还说了很难听的话，U盘的内容也根本没听。
　　那李微澜怎么就直接摆烂了？根本不想提起。
　　沈宜团想起了在便利店遇到兰兰的那天，兰兰一个人穿着睡衣，趿拉着青蛙拖鞋，拖着行李箱，三更半夜地，一个人出现在便利店里。
　　即使李微澜不怎么提起他的家庭，沈宜团也能隐约察觉到兰兰的父母是一对很糟糕的父母，他们应该没有在好好养小孩。
　　这可能导致了李微澜的性格跟别人有一点点不同。李微澜大体上是随心所欲地活着的，不管别人死活，无视规则和他人的目光，自己爽了就行。
　　所以可能很多人觉得李微澜是个神经病，是个脾气很差的有钱少爷，不好惹。
　　但是李微澜对自己在乎的事情就会特别认真，比如他的脸，比如喜欢看的电影……比如自己写的歌。
　　对于自己执着的事情，李微澜就会变得跟个易燃易爆炸的地雷一样，尤其敏感玻璃心，一旦有点什么不对劲，就会立刻发疯摆烂。
　　有多喜欢，破防的程度就有多明显，瞬间所有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李微澜就会陷入沼泽一样，沉浸在溃败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没有足够的自信心，不想面对，也走不出来。
　　……其实是一只被伤害过了就躲在阴郁的角落里发呆的小猫，胆子小小的。
　　如果一旦有人靠近那个角落，小猫就会立刻跳起来冲着人哈气，尖尖的牙齿露出来，猫的咬合力很强的，一用力的话把人的手背啃穿一个血洞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好吧……沈宜团还是试着靠近那个角落。
　　沈宜团原生家庭的情况，比李微澜好不到哪里去，他是孤儿，无父无母。
　　但是沈宜团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院长奶奶是个很会爱小孩的人，每天跟小豆团们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用温柔的目光，慈祥的语气，动作也是轻轻的，从来不会不耐烦。
　　肢体残障，智力残障的孩子们被扔到孤儿院来，院长从来不会抛弃他们，尽自己所能地联系政府和社会组织，安排他们做手术，给他们订购功能辅助器械。
　　院长奶奶说，小豆团们的确缺少了父母的那一份爱，这已经是事实。
　　但是为什么要为过去的事情灰心丧气呢？
　　正当下，我们还有同伴呢，还有奶奶呢，还有政府和社会正在关心他们的人呢。还有很多很多的爱。孤儿院里的大家在相处过程中，表达爱的方式也总是很直接。
　　沈宜团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养成了跟李微澜截然不同的性格，坦诚，温柔，拥有爱人的能力，也很真诚，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沈宜团对李微澜讲：“兰兰，你是不是很在乎别人对你写的歌的评价？尽管他们还没有听。”
　　沈宜团觉得这样不行，不能任由李微澜养成这种习惯，摆烂下去。
　　沈宜团百分百相信李微澜的才华，Simon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不然怎么可能无端端非要拉一个爱豆去他工作室呢，还天天这么上心。
　　沈宜团打了个比方：“中国有14亿人口，就算只有1%的人不喜欢你写的歌，那也有一百四十万人不喜欢，看起来是挺多的。”
　　李微澜凉凉地：“excuse me，是一千四百万。”
　　李微澜上学念的专业是金融工程，对数字很敏感。
　　沈宜团：“一千四百万！哇塞，更多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在乎那百分之一呢？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喜欢呀。”
　　“你相信你自己不？”
　　李微澜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沈宜团：“为什么？你真的很厉害，出道曲你不是写了一段rap吗？很多人都夸，Simon也觉得你很有才华，刚刚还打电话来催呢，而且公司的人估计都没听吧，他们听了就不是这种态度。”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李微澜看了沈宜团几秒钟。
　　片刻后，李微澜拿起电脑，插好U盘，递了一只耳机给沈宜团：“我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网上的人，不相信Simon，不相信公司。”
　　“但是我想相信你……”李微澜垂着眼睛。
　　李微澜把耳机塞进了沈宜团的耳朵里，修长明晰的指节屈起来，拧了拧，固定好耳机的位置。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略过沈宜团的耳垂，带起一阵酥酥。
　　沈宜团不自觉揉了揉耳朵。
　　李微澜微微俯身，趴在沈宜团肩膀上，专注地看着沈宜团。
　　两个人靠得很近，沈宜团忍不住颤了颤耳朵尖尖。
　　李微澜的声音跟平时很不一样，低沉，温醇，如同晨间在阳光下开封的葡萄酒，渐渐诱人沉沦其中。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
　　曾经听过一句古老的谚语，讲真心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里面住着爱人的灵魂。
　　——虽然并非爱人。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
　　“……希望你是百分之九十九里的那一个。好吧，其实你是百分之一百，是兰兰的整个世界。”
　　其实你是百分之一百，是兰兰的整个世界。
　　一只耳朵被耳机塞住了，沈宜团反应了几秒钟，感动得眼泪哗哗流，正想说他弟弟甜甜的。
　　结果下一秒钟李微澜又咬着耳朵轻声说：“毕竟你是拍下兰兰初||夜的金主daddy，以后我要是真下海了，你记得拉我一把，别让我被别人糟蹋了。”
　　沈宜团：“……………………………………”
　　看着沈宜团露出无语的表情，李微澜得逞般大笑起来。
　　笑意却不达眼底。虚假的面具一样。指节轻轻地按下了空格键，“哒”一声，Intro的旋律开始播放。
　　如同一场游戏过后，华丽退场。
　　两个人都在安静地听着李微澜写的新歌，刚才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很快就揭过去。
　　……哎，拧巴性格的人是这样的，老是喜欢在没人认识的角落偷偷发癫。
　　一旦说点真心话，又马上自我警惕一般，左顾而又言他。
　　还非得犯见一下，才好暗戳戳地，把那些藏不住的真心话搪塞过去，完全羞耻于裸露自己的心绪，如同刀光剑影的游戏一场，让人看清就输了一样。
　　——你是我的百分百，可是我不想让你知道。


第46章 
　　沈宜团把六首完整的曲子都听完了，最后一首的旋律结束的时候，沈宜团呆了一会才摘下耳机，放在桌子上，很惊奇地张大着嘴巴，对李微澜说：“……兰兰，你其实是天才吧。”
　　“啊……”李微澜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又有点得意地笑笑，“你喜欢吗？”
　　“很喜欢啊！”沈宜团的眼睛亮晶晶地，又指着电脑问，“可以把这个下载到我的手机里面吗？”
　　李微澜马上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
　　李微澜躲开沈宜团的眼睛：“有一些part不是我的音域，太高了，我唱不上去，都破音了……不能再给你听第二遍。”
　　沈宜团笑起来。
　　李微澜凶巴巴地：“你笑什么？下次你来录demo，可以吗？你能给Simon录，给公司的新人录，为什么不能给我录demo呢？”
　　沈宜团说：“当然可以呀。随时等待猪脚饭公主的命令！”
　　李微澜甜滋滋地，却移开眼睛：“都说了我不是公主……”
　　沈宜团又认真了一点，看着电脑上的音乐U盘文件：“我真的很好奇，兰兰，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写歌的？念书的时候？你现在年纪还很小吧。”
　　李微澜想了想：“Grade9？G9，相当于初三。”
　　沈宜团算了一下：“那你今年多大，你怎么不念书了？不对呀，那算起来你好像比我还大年纪。”
　　李微澜：“根据读书的年纪来算年龄放在我身上一点都不准。其实我父母很不喜欢我……好吧，我是所谓的……”
　　李微澜双手竖起两根手指，指节屈了屈，作双引号状：“是所谓的私生子。爸妈都有原配，原配更讨厌我，他们不许我出现，所以我过得像个小老鼠一样，他们发现了我我就得搬家。我根本没办法安心念书，只能快点修完学分，然后跳级上大学。”
　　沈宜团被他吓死了，李微澜是什么逆境天才。
　　李微澜赶紧说：“这并不意味着我很聪明，上的学校都是家里花钱捐的，期末考试刚好合格那种。又跳级念完大学，然后我就回来了。”
　　之前的人生仿佛像一场漫长的流浪。
　　所以李微澜习惯一直随心所欲地活着，得过且过，累了就摆烂，不去认识新的朋友，没有努力的人生目标，每天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自闭患者一样自娱自乐。
　　那时候李微澜还很小，他也不知道能在现在的房子住多久，能跟现在的认识的新朋友维持多长时间的友谊，能再跟院子里的那只亲人的小鸟说多少次早上好。
　　很多时候，李微澜都没有准备好，又猝不及防地被迫迎来告别，被父母安排到下一个新地方住。
　　当然，也并非全部是父母的错，李微澜本身也像只骄傲的小猫一样，自尊自傲，在一段关系里根本不懂得忍让和体谅。
　　李微澜对外面的世界缺乏耐心，他本就早熟，在他的眼中，相同年龄的人在乎的事情为什么总是如此俗不可耐，愚昧至极？
　　每天就想着跟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男的女的性||交，跟尚未进化完全的野蛮人一样，永远狂热地追随着那一瞬间的多巴胺，有意义吗？又能得到什么呢？
　　酒精也好无聊，夜店轰炸的灯光总带着污浊的气息。
　　毒|||品更加无聊，而且吸|||毒会让人变得很丑，会毁掉整张脸的！李微澜是坚决不会碰的。
　　同龄人讲的话为什么总是既聒噪又吵闹？同龄人都在害怕他，因为他姓李？这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到底有什么可怕的？肤浅，虚荣，庸俗，墙头草，全部都给他滚。
　　不过，李微澜倒打一耙，开始跟沈宜团装茶：
　　“念书的时候都没有人跟我玩的，我闲着没事干，除了每天在家里看电影写光头强熊大熊二的黄文……”
　　沈宜团笑着推了一下李微澜。
　　李微澜又拍了一下沈宜团，收着力气的，像小猫用肉垫扒拉人一样，沈宜团一点都不痛。
　　李微澜继续说：“也会偶尔会出门看演唱会，经常会有很多乐队或者歌手巡演。我觉得舞台其实蛮有意思的。后来还是参加了学校里面的乐队社团或者戏剧文化节，也需要用到一些音乐，我就去学呀。反正没什么事做，也没什么人管我，我就在家里写啊写，久而久之就会了。”
　　沈宜团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段自己一个人度过的时间。”
　　李微澜看了一眼沈宜团，抽过背后的恐龙玩偶，抠着恐龙的眼睛。没讲话。
　　半晌后，李微澜说：“当然啊。一个人的话，很无聊。”
　　沈宜团也伸手去摸李微澜怀里的玩偶，手感既柔软又滑滑的，边摸边说，
　　“好吧，其实我觉得马铃薯的种子埋在黑暗泥土里面，发芽需要时间。积累得越久，马铃薯的淀粉就会越厚，更好吃呢。”
　　李微澜：“你的比喻为什么总是这么曲折？”
　　沈宜团也不知道，总是下意识这样。
　　其实因为沈宜团就是这样的人，他想说点自己心里的想法，又害怕觉得是高高在上的说教，所以总是用这样柔软又婉转的比喻。
　　李微澜听懂了沈宜团的意思，他认真说道：
　　“好吧，或许你说得有道理，猪脚饭的制作也是这样，肉腌制得越久，就越入味，香香的卤水完全浸透肉质的每一寸肌理，咬下去，汁水一下子爆出来，太好吃啦！我们都要感谢腌制等待的那段时间。”
　　——“各自在时间的宇宙中孤寂又孤寂地沉淀，如同星云中尘埃的漫长积累。”
　　——“直至命运的星际相遇时，彼此相遇的那一刹，仿佛星系碰撞的壮丽景象，才会绽放出绚丽耀眼的光辉。”
　　李微澜在纸上记录着。
　　沈宜团看着他写，又想起刚刚说的香香猪脚饭，有点生无可恋：“兰兰，下次我们用鸡胸肉比喻好吗？要是回归了，爱豆只配吃西兰花煮鸡胸肉，你说得这么香，我会饿肚子的，你吃不胖，我可不同。”
　　李微澜盖起了电脑，拿起手机点外卖：“就要吃猪脚饭就要吃猪脚饭就要吃猪脚饭！反正小麦管新男团去了，管不着我们俩。对了，Simon不是说叫你打电话给他？你打吧，说我写歌的事，我赶紧点外卖，不知道小麦会不会突然杀回来。”
　　沈宜团：“好吧，吃了猪脚饭待会陪我去楼下打会羽毛球！我吃了猪脚饭真的会重一斤，会被公司发现的。”
　　李微澜比了个“ok”的动作。沈宜团转头去跟Simon打电话了，说他听了李微澜写的曲子，每一首真的都很好听！
　　Simon一听就激动死了：“怎么写出来了！之前还半死不活的呢，等一下，你先发给我。我去跟公司去说，虽然我不是管理层，但是作为泰和总制作人，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沈宜团问了李微澜一声，把歌发过去了。
　　过了二十分钟以后，Simon听完了六首歌，打电话过来，一接通就跟沈宜团说：“牛逼牛逼！Apollo成了成了！你等等，我去跟公司说。”
　　沈宜团：“好，谢谢哥。”
　　Simon又嘲笑李微澜：“笑死我了，我听到有好几段都是在扯着嗓子唱的，李微澜是rapper，根本唱不上去，难为他了……不过也难为你了，我看他写的歌根本没在乎主唱死活，以后主唱同学有难了。”
　　沈宜团摸了摸鼻尖：“确实有点高……不过我能唱上去。”
　　Simon哈哈大笑：“主唱沈宜团除外！虽然是地狱级的跨音域，但是你能做得到，我是说以后cover翻唱的主唱，要命！”
　　沈宜团：“哥，我唱也要命。”
　　Simon又继续说：“还行还行，你肯定能唱。哎，这就是团内有个制作人的好处，李微澜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精神不正常的……“
　　“但是其实心很细，可能在日常相处过程中，他观察到了你们团里每一个人嗓子和舞台习惯的特点。”
　　“……虽然demo全是他自己唱的，但是分part在我看来已经很明显了，而且和弦恰的调好卡在每一个人的极限音域，不上不下，正好耶！”
　　Simon总结道：
　　“好吧，其实他有考虑你们的死活……灵感充沛，才华横溢，心思细腻，又是rapper，通告应该没有其他队员多，你们就抓着他，把他关在房间里，每天给Apollo写歌吧，真的真的很适合当制作人啊，没得说的，简直是天才。”
　　沈宜团听Simon夸李微澜，听得自己心里也爽爽的，不好意思道：“哎呀，还好啦，谢谢哥。”
　　“客气啥，这就是天才的宿命。等着，我去跟公司说。”
　　沈宜团：“好的，到时候请你吃饭，还要喝奶茶，哥。”
　　Simon突然话锋一凛：“等等，今天晚上meteor先行曲回归，等公司新团回归再说。”
　　沈宜团：“为什么？”
　　Simon冷笑：“呵呵，meteor肯定会扑，还以为人人都是Apollo配置呢，我跟你说，就前天！就前天，meteor的主唱被我抓到在我工作室里面抽烟，抽烟！主唱！在我工作室里！还把烟灰抖在我奶茶旁边！你知道这多过分吗？被我抓到还不承认，要我调监控才滑跪，气死我了。”
　　沈宜团：“胆大包天！奶茶做错了什么？”
　　Simon：“可不是呢。姓秦的虽然发火了，但是拿他们没办法，毕竟meteor是公司上下力捧的新太子，靠他们跟paradise对打呢，公司对他们给予了很高的厚望，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沈宜团：“这样，好吧。”
　　Simon：“所以啊，等meteor先行曲小扑一下，我再跟公司说让Apollo回归，抬Apollo出去对打，你知道的，资本家总是很无情，一旦看到meteor没有希望了，就会立刻停止投资，就像对待你们那样……”
　　沈宜团想了半天，犹豫了一下：“哥，你是不是不太喜欢meteor啊？”
　　沈宜团觉得很奇怪，毕竟Simon是他们团的制作人。
　　Simon又冷笑了一声：“的确。一个两个的，抽烟，谈恋爱，不认真练习，私联粉丝，这些都算了……
　　“最主要是他们真的太钝了，每次给他们录歌我都绝望。而且……对我的态度一点都不尊重！也不尊重我的奶茶！不过歌卖给他们了，能有什么办法呢？闭着眼睛也要接|客的。”
　　沈宜团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Simon又说：“反正这些你别管了，meteor今天晚上十二点释放先行曲音乐，看看排名怎么样，要是真的不理想，我立刻跟公司说，把Apollo抬上去。”
　　沈宜团点点头，再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李微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后面。
　　一回头，巨高的个子，微微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正看着他，差点把沈宜团吓晕：“兰兰？！你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的？怎么一直没声啊？”
　　李微澜很无辜地说：“我站了很久了啊。你不知道吗？”
　　“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吓人。”沈宜团摸了摸李微澜的心脏，确认他弟弟真的是个活人才放心。
　　-
　　晚上十二点之后，，Apollo宿舍里已经关了灯，四个男生躺在大通铺上，各自沉睡着。
　　大家都很累了。Apollo虽然被半雪藏了没公告，但是团里的人坚决不摆烂，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林枭每天去剧组当跑龙套挨打。
　　渝渡去公司练舞，没有老师上课，也没有舞蹈节目给他参加，只能一个人埋头练基本功。
　　沈宜团去电视台跑糊逼音综，电视台不是那么好混的，各种前辈和PD跟天王老子一样吆来喝去，作为糊逼爱豆只能忍了，千万别往心里去，不然会被气到睡不着。
　　显然沈宜团不跟他们计较，晚上睡觉几乎是沾枕头就秒睡。
　　黑暗中，沈宜团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下，紧接着弹出好几条微信。
　　沈宜团困得要死，人还躺着呢，闭着眼睛，伸手，慢吞吞地摸索着手机。
　　李微澜却醒了，趴在沈宜团的床边，身体已经凑了过来，越过床铺的边界，把手机递到沈宜团的手里，状似不在意：
　　“谁呀。大半夜给你发微信。”
　　还不忘记拉踩一下，嘟嘟囔囔：“真是没素质！”
　　沈宜团眯着眼睛，输了密码打开手机，边看微信边说：“别胡说，是Simon老师，发了meteor的先行曲音源成绩排名……让我看看……”


第47章 
　　【Simon：太幽默了，别说鸽榜前100，前1000都费劲，害我找了好久，一开始是672名，这会已经跌到了962，明天睡一觉起来就飞榜了。】
　　【沈宜团：……】
　　【Simon：是本人创作历史上史上最烂音源。真tm丢脸。早说过不看好他们了，公司非逼着我带，气得我分分钟想辞职原地退休。】
　　【Simon：不过这也好，不用我伺候这群s|b太子了，你明天跟李微澜一块来公司吧，我帮你们跟公司高层拉个会。】
　　【沈宜团：好滴，谢谢哥。】
　　【Simon：客气啥哎。】
　　-
　　翌日清晨，沈宜团醒了，刚好今天没通告，沈宜团躺了一会，把李微澜摇醒，催他起床去换衣服去公司，见高层。
　　李微澜习惯昼伏夜出，九点钟被人叫醒，困得想引爆地球。
　　一睁开眼，发现是沈宜团在推他，李微澜忍了忍。
　　三秒钟之后，李微澜发现真的很生气，完全忍不了，先是大早上就发神经尖叫了好几声——林枭一个枕头扔过去。
　　李微澜尖叫得更起劲了，像只被绑住翅膀的天鹅。
　　沈宜团真是无奈了，感觉他弟脑袋真的时灵时不灵的。
　　沈宜团竖起两根纤细的手指，捏住李微澜的嘴唇，让他闭上嘴巴不要再尖叫了，不是rapper吗怎么音这么高，录demo又不见他嗓子那么有劲。
　　李微澜被物理制裁了不能尖叫，继续闭着眼睛就开始嘟嘟囔囔地开始自言自语。
　　碎碎念的内容大部分是吐槽沈宜团没有人性，小部分是真的好困啊，困得想上吊。
　　于是沈宜团就看着李微澜一边困得要死一边收拾自己。
　　真的好神奇啊，兰兰眼睛都没怎么睁开，但是半个小时之后，闪闪发光的大明星就出现在玄关那儿准备出门了。
　　李微澜正在换拖鞋，穿上一双黑色的羊绒黑色过膝长靴，拉链轻轻一拉，靴子穿好，站直。
　　长靴版型偏窄，勾勒出李微澜笔直修长的一双长腿，整个人显得无比利落挺拔。
　　外套穿着一件黑色飞行员短款夹克。
　　结果李微澜臭美得要死，外面现在很冷呢，他非得拉链敞开着。
　　一定要光明正大地炫耀里面那件灰色摇滚乐队纪念版毛衣，微松垮设计的针织毛衣设计，露出雪白又修长的脖颈。
　　李微澜正对着镜子往他脖子上叠挂珍珠长串，圆润的珍珠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沈宜团怕他一出门被冷死：“兰兰，你戴个围巾吧，外面很冷的。”
　　李微澜还困着呢，闲散懒淡地半支眼皮：“那样的话，不漂亮。我不要。”
　　沈宜团：“……”
　　沈宜团：“……”
　　好吧，不愧是你。
　　叠好珍珠以后，李微澜又开始对着镜子戴耳环，今天整体黑白灰色调，修长脖颈点缀的是澳白多层珍珠项链，耳饰也要协调配色，他选的是复古铃兰花珍珠耳骨钉，亮晶晶的，在早晨的阳光里闪耀着光芒。
　　戴耳骨钉的时候，李微澜渐渐不困了，对着镜子三两秒钟扣好。
　　确认一下，眸子含了将醒未醒的懒散，漫不经心地掠过，气场全开。半秒钟以后，李微澜舔了下唇，“好了，走吧。”
　　沈宜团看着镜子里的李微澜，呆了几秒钟。
　　片刻后，回过神来，还是往书包里装了一条围巾，免得兰兰装b装到一半太冷了不想装。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门，气场氛围截然不同，李微澜跟个随地舞台走秀的模特儿一样，看得出他在装b但是b得浑然天成真的很帅没话可说。
　　沈宜团背个双肩包，脸又长得显小，戴上口罩之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下垂，眼头圆钝，看上去跟个高中生一样。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肩膀挨在一起，前后靠着，又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狭昵。
　　上了地铁，李微澜低头弯腰，凑近他哥，黏黏乎乎地小声说困。
　　他们俩个子都很高，在地铁上无比惹眼。
　　只是李微澜一说话，语气仿佛在撒娇一样，跟外表潮得火力全开魅力四射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
　　路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俩。
　　李微澜察觉到了，又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只凉薄的一眼，冷漠的攻击性十足。
　　路人僵硬了一瞬间，不自然地地收回了眼神，低头玩手机。
　　李微澜这才移开了眼睛，安静了一会，又反手把沈宜团的卫衣帽子给他扣上了，末了还伸出两节指节，按了按沈宜团的脖颈。意味不明。
　　“嗯？怎么了？”沈宜团问。
　　“没什么。”李微澜低头说道。又摸摸他哥的脑袋。把一只耳机塞到了沈宜团的耳朵里，“一起听歌。”
　　耳机里在放着一首歌。
　　“……个个大我两三年觉得自己好坚（个个大我两三年，觉得自己很厉害）
　　冇啦啦有一日问我食唔食烟（无端端有一天问我抽不抽烟）
　　作为最细嗰个又唔想失礼（作为最小那个，又不想丢脸）
　　吸咗半啖就即刻咳到甩肺（吸了半口，就立刻咳嗽得肺都快吐出来了）……”
　　“这是什么？”沈宜团小声问。
　　李微澜笑，靠近沈宜团的另外一只没戴耳机的耳朵：“一首劝人戒烟的粤语说唱，我决定介绍给Simon，让他在工作室里循环播放，给他沾了烟灰的奶茶招魂。”
　　沈宜团：“……”
　　-
　　到了公司，很意外地在一楼看到忙内在一楼沙发上坐着，沈宜团走过去问：“嘟嘟，你怎么在这？”
　　嘟嘟是渝渡的小名，沈宜团跟他熟悉了之后，某一天渝渡突然说队长可以这么叫他。
　　渝渡也很困，看到沈宜团还懵了一下：“练舞室本来说是空的，但是被占用了。”
　　公司小，练习室有限，所以渝渡每天都会去查哪间练习室是空的然后进去练习。
　　沈宜团：“谁？”
　　“公司新男团，meteor。”渝渡也很无奈，“明明那个练习室是空的，但是突然占用了，而且他们根本没有在练。”
　　什么？不练还占着练舞室，简直胆大包天。沈宜团瞬间火了，像保护小鸡的鸡妈妈一样带着渝渡就上去找他们。
　　练舞室的门被反锁了，中间的透明玻璃板还用报纸糊上了，沈宜团站在门外，轻微蹙起眉头，敲敲门：“Apollo沈宜团，开下门。”
　　敲了半天没人应。
　　李微澜站在沈宜团身后，他可不像沈宜团这么好说话，裹着靴子的长腿朝着门锁猛地一蹬，“嘭！”的一声，就把门踹开了。
　　沈宜团：“……”
　　所有人：“……”
　　李微澜一脸无辜：“干嘛。有钱，会赔的。”
　　练习室里的meteor成员被吓了一跳，更令人惊讶的是，每个人的大腿上都坐了个练习生抱着在亲呢！练习室里监控的插头已经被拔了，简直为所欲为，把练习室当什么地方了！
　　李微澜火速掏出了手机，对准他们录像。把meteor腿上坐着人的样子录下来，有的手还不知道往哪里放呢！
　　meteor队长急了，扔开怀里的人，直直地指着李微澜，满脸愤怒又心虚，大步走过来，抬手，想拍掉李微澜的手机。
　　沈宜团反身挡在李微澜面前：“干什么？！”
　　话说着，沈宜团抬起眼看，倒是不自觉愣了一下。
　　泰和有点丧心病狂了，为了复制Apollo，师弟团的人员配置也是照着Apollo找的。
　　所以师弟团的队长也是主唱，也是娃娃脸，也是外表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类型。
　　但是对方一开口就暴露了，恶声恶气地，明明是盗版，看到沈宜团却反而叫起来，骂骂咧咧：
　　“看我干什么？这不是被公司抛弃雪藏的Apollo队长吗？你们有通告吗？来公司干什么？上次公司开会，好像有说接下来三次回归的预算都拨给了meteor了吧，有你们的事？打扰我们练舞。赶紧滚！”
　　沈宜团也不生气，温和地笑着说：
　　“我来带弟弟交歌啊。另外，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相信公司。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一个出道即空降鸽榜二十五名，一个先行曲当夜即飞榜，迅速滑到一千名以外，又被拍到公然占用练习室，不练习在里面谈恋爱，你觉得公司还会捧着你吗？”
　　“……”简直样样都戳中了死穴。
　　先行曲音源成绩，在练习室里面被抓到谈恋爱……可恶，这个人笑眯眯地，讲起话来插刀怎么插得这么精准。
　　主唱师弟咬牙切齿：“不捧我们捧谁？！而且这只是先行曲！正式回归的话师兄等着看吧。”
　　说着，主唱师弟又讥讽一笑：“而且，你带弟弟来公司交歌？不是渝渡，他天天在练习室没时间，不是林枭，李微澜？他？泰和历年来著名咸鱼咖？能写得出歌？搞笑吧大哥，你别是被雪藏气傻了，公司不给你们歌，你们就在梦里写啊。”
　　沈宜团回头看了一眼李微澜，担心兰兰会因为师弟的话破防。
　　结果李微澜只是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对着他们：“立刻滚出来，把练习室让给渝渡。不然我把视频上传到微博去，你们有超话吗？我往超话里砸。”
　　rapper师弟：“你他妈的有病吧？！！”
　　meteor的rapper位置也找了个跟李微澜差不多类型的，但是一眼低配，华丽美貌程度差得远了。
　　而且对方很吃妆很挑角度很吃打光，现在啥也没有，如果是脸与脸之间的搏杀，他已经被李微澜秒成了渣。
　　李微澜扫了一眼rapper师弟：“叫是吧，待会给你剪个cut，不用谢谢我。”
　　主唱师弟还是忌讳这个疯子。一般主唱练习时长都会比别担练习时长久一些。
　　在泰和久了，他也听说过李微澜的恶名，知道这个人分分钟给你干出点意想不到的事。
　　比如今天直接踹门，他还是拦了拦rapper师弟：“算了，给他们呗，我们另外找地方。”
　　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练呗，看能练出个什么东西，公司都雪藏他们了，制作人资源又全部倾斜给了我们，没有歌拿什么回归？真靠李微澜啊？他是泰和著名废物练习生来的。”
　　沈宜团：“闭嘴！”
　　“哟你还护上了，真把他当你对象了？靠卖腐维生，日子过挺好？还想着什么回归呐？安心卖腐吧。”
　　主唱师弟嘴贱，他也被安排了跟rapper麦麸，一看就知道又是复制Apollo的。
　　说实话，他挺恨的，凭什么样样都要模仿Apollo？Apollo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出道就腥风血雨的，现在还不是被雪藏了？
　　而且，他们没有尊严的吗？他们到底是meteor，还是Apollo的影子？
　　从外貌，到配置，到风格，所有都要贴着Apollo走。
　　模仿得不像还会被公司骂个狗血淋头，这种日子，真的受够了。
　　Apollo，垃圾团。他不想成为垃圾。
　　沈宜团满眼失望地看着meteor，摇了摇头：“我不跟你吵架了。你这种人，对舞台没有敬畏之心，也不真心喜欢音乐，更不认真练习，在练习室里做这种事情，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时候，meteor的成员都陆陆续续地收拾完东西，退出了练习室。
　　沈宜团回头跟渝渡说：“嘟嘟，你安心练习，他们再烦你你就打电话给我，我下来，知道吗？”
　　忙内点了点头，背着包进了练习室。
　　沈宜团虽然生气，但是还是正事重要，他拉着李微澜去找Simon。
　　meteor还在电梯后面挑衅：“喂，要是被雪藏到混不下去了，可以来meteor组当伴唱，我到时候会在舞台上给你cue镜头的！”
　　沈宜团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冷笑的表情，一点一点地记住他们的脸。
　　电梯门关闭，缓慢地上行，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泰和是真的没人了。什么素质。”
　　李微澜直接：“傻逼。”
　　沈宜团又失笑：“小孩子，不能骂脏话的。”
　　“想不出有什么词形容他们了。”
　　沈宜团：“那我们就一直往前跑，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让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我相信你，兰兰，也相信我们，Apollo能做得到。”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很快地移开。
　　片刻后，偷偷地看着沈宜团，轻轻地嗯了一声。
　　“叮咚”，电梯门开了，李微澜和沈宜团一前一后地跨出电梯，肩膀紧紧地倚靠在一起。
　　两个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同时有种预感。接下来的见面，会是决定Apollo生死的时刻。


第48章 
　　预想当中这场会议会过得很漫长，很煎熬。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会议室前排坐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公司高层，秦总监可能在忙meteor的事情，没有来。
　　坐在前排中间的是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台牌显示她姓许，穿着套裙，领子上别了一枚鸢尾花的胸针，头发整齐地盘起来，看上去十分有气质。她低头，在划着手里的ipad。
　　Simon坐在第二排中间，一看见李微澜和沈宜团，就朝着他们招招手，然后让李微澜把U盘交上去，进行盲选活动。
　　这是泰和的规则。他们如何挑选下一次回归的歌曲呢？
　　泰和决定定时开一个选歌会议，公司里手里有歌的制作人匿名把歌曲交上去，不作任何概念解释，只凭歌曲来展现自己的想法。
　　当然，有些制作人是没办法实际做到匿名的，风格和水平层次都太明显了。
　　泰和的总制作人Simon就是这样，他总是在选歌会议当中胜出。
　　公司里一个小制作人笑嘻嘻地问Simon：“Simon老师，你这么快又写出新歌啦？选歌会不是前不久才开过吗？”
　　Simon嘬着奶茶笑笑不说话。
　　他又不是吃了草就会产奶的奶牛，怎么可能天天都有新歌。
　　这次组织选歌会议，完全是为了李微澜那个小天才才会拉起来的。
　　Simon一点儿也不嫉妒李微澜的才华和天赋。他是真心喜欢音乐这件事，也希望更多人能听到更好的音乐作品，为此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Simon真的不喜欢meteor他们，这个组合里的人一点都不尊重音乐，也看不到作为爱豆的基本素养和职业精神，竟然在录音棚里面抽烟，Simon想起来就气得要死。
　　音源成绩这么烂也是他们活该。虽然那是自己写的歌。
　　不过这并不是Simon的问题，歌曲能在选歌会议中胜出，说明歌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meteor。
　　一点都不爱护嗓子，不认真对待录音工作的人，能把歌唱得多好呢？笑话。
　　Simon又转念一想，李微澜这么会写，Apollo这么会唱，一直被这样埋着他真的会心痛。所以他想帮帮Apollo。
　　高层差不多来齐了，落座，他们会得到本次选歌会所有曲目的歌单，后面有一个框框，投票打勾用的，他们会盲听歌单上的曲子。
　　听完之后匿名投票选择。
　　统计之后，票数最高的歌曲会作为下一次回归的曲子。
　　大屏幕上一闪，出现了李微澜写的歌名。
　　李微澜的曲子竟然放在了第一首。
　　Simon看着屏幕，心里想说卧槽李微澜这小混蛋真是倒霉，怎么偏偏他的歌放在了第一首放。
　　转头和沈宜团对视一下，沈宜团也有点懵。
　　一般来说越迟放的就越有利，放到最后，高层都忘记第一首歌放的啥了。
　　这个局面对李微澜同学非常不利。
　　李微澜反而一脸无所谓，找了张白纸，正在用4B铅笔在纸上画加菲猫吃pizza。
　　别说，画得挺萌。
　　沈宜团：“……”
　　Simon：“……”
　　几秒钟之后，前奏开始响起，Simon的心又落了回去。
　　这是一首旋律抓耳到爆炸的叙述抒情，主歌，pre-chorus，bridge和副歌音域相差非常大，酣畅淋漓，感觉不是人能写出来的。然而衔接处却做了非常细腻的处理，堪称完美。当然这需要主唱有强大的功力才能稳得住其中的衔接，不然曲子就会显得很割裂。
　　Simon觉得李微澜和沈宜团真的应该永远锁死，只有彼此相得益彰才能完美地展现这些歌曲。
　　缺了谁，这些歌曲都会立刻失去伟大的生命力。
　　再加上歌词写得既极端又令人痛苦，简直字字泣血，整首曲子如同沉浸在令人沉溺的漩涡当中。歌曲的结尾处还是以一段rap结束。这好像是李微澜的防伪标志一样。
　　李微澜的flow一绝，声音偏低，听起来很苏很冷静。如同戏台上大梦一场，终于缓缓落幕，评说的旁白冷静地叙述着一切令人破碎的事实，理智得令人心碎。
　　极端的情感共鸣与冷漠的叙述融为一体，旋律又精彩，整首歌下来心情起起伏伏，矛盾得让人忍不住再回去反复听反复回味，如同一场绚烂跌宕的电影。
　　歌曲缓缓地结束，fade out。Simon转头偷看，已经看到前排每一个高层，真的是每一个人，都低头打了勾。
　　Simon长舒了一口气。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不利因素都可以绝对碾压过去。
　　Simon坚定地认为，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崭新王朝的开启。
　　这只是李微澜的起点。
　　——好吧，这个起点应该也会飞到任何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大爆特爆，在云端之上熠熠生辉。
　　Simon有幸地作为推开这扇大门的忠诚士兵，振臂高呼，欢迎所有人来到属于李微澜的时代。这也是属于Apollo崭新时代。
　　-
　　应该没有哪个爱豆组合的回归会比这次Apollo的回归更为匆忙和草率。
　　选歌会议结束以后，高层的许女士立刻定下Apollo回归计划，为此还延迟了meteor的回归，抬Apollo出去跟paradise对打。
　　秦总监当然反对，他不知道为meteor的回归准备了多久。
　　可是没有办法。高层群体内少数服从多数，秦总监只能认输。
　　一夜过后，Apollo四个人又过上了死亡行程的生活。
　　他们确定了回归歌曲，以迷你二辑的形式回归，整张专的歌都是由李微澜一手包办作曲编曲加词曲，为此，李微澜还要抽空跟公司制作部门讨论专辑的各项细小事件，歌曲录制，专辑的封面，立意，歌曲排序，mv拍摄想法，宣传方案，服装等等，都要等李微澜来参与决定，忙得快吐血了。
　　李微澜过习惯了懒散的日子，怎么可能适应得了这种节奏的生活，随时都在发疯的边缘。
　　沈宜团作为队长，义无反顾地成为了类似精神抚|慰|犬存在。
　　李微澜一崩溃，就会抱着沈宜团哭一顿，有时候是哽咽碎碎念，有时候是嚎啕大哭，有时候是默默流眼泪也不说话，不过哭完了又会自觉继续上岗。
　　沈宜团总是摸摸李微澜的肩膀，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又温柔地陪着。
　　除了制作人的工作，爱豆本身的工作也忙得飞起，Apollo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学完所有歌曲的编舞和走位，要预备录制新歌，拍mv，海报，专辑照片册，拍练习室版本的舞蹈，准备showcase的表演，talk环节和公式提问回答。
　　当然，回归在即，体重外貌管理也是必不可少的，每天早上都得去公司的器械室报到。
　　李微澜写的歌巨难唱，而且公司要求他们全开麦，他们真的怀疑会唱完整首歌下来会死在舞台上。
　　沈宜团拿的还是手麦，会上百倍地放大声音的质量，如果出现剧烈的喘息声或者瑕疵会非常明显。
　　公司为了保证舞台的完美，给他们加大了训练难度。沈宜团练到每天都要吐一会，缓好久才能缓过来。
　　什么冰淇淋，猪脚饭，蜂蜜牛奶蛋糕是绝对不能吃的了，每天就吃西兰花水煮鸡胸肉，实在没味，加点蒜蓉酱下去.
　　要是不幸被小麦抓到，又被抓去跑步机训练了四十分钟，晚饭和第二天午饭克扣掉，没得吃！
　　简直惨绝人寰，欲哭无泪。
　　而且这次Apollo是匆忙之下才决定回归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提前规划好。
　　比如Apollo他们拍mv的摄影棚就没能约到。
　　Apollo四个人是去外地找了个婚庆公司的摄影棚拍的mv。
　　这也就算了，mv的特效制作也找不到公司，临近过年了，大家都不再接新单子了。
　　特效制作只能交给一个大学生公司做的。大学生刚考完期末，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接了，不过效果不保证哈，说不定会弄出那英老师《雾里看花》那种雷电特效，分分钟在某视频网站平台鬼畜区出道。
　　尽管这样，泰和还是交给了大学生们。
　　因为实在没人了。
　　……这是草台班子得不行的一次的回归。
　　但是Apollo四个人已经没力气管了。
　　他们已经连续半个月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其他全靠化妆或者通勤的时候眯一会。
　　醒了咽两口冰美式或者参茶又立刻开始当牛做马，全靠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着身体工作。
　　李微澜还在心里想，为什么总是听说别的爱豆因为工作累晕了进医院呢？他什么时候晕？快晕吧，怎么不晕，这狗屁身体怎么这么抗造？
　　不，我不要晕，我要去死。
　　我怎么不死呢？怎么还没死呢？死了就不用工作了，那真是太好了。
　　李微澜又想崩溃了，转头想找沈宜团。
　　结果沈宜团站着，额头抵在墙壁上，好像睡着了。
　　李微澜憋了一下嘴，把想哭的情绪克制了回去，安静地坐在一边，开始数沈宜团的指腹上的漩涡。
　　-
　　两周之后，Apollo迷你二专歌单列表，概念海报和mv先行试听花絮释出，宣布三天之后回归。
　　鸽榜已经开了专辑栏。
　　消息一出，鸽榜专辑栏那里迎来大量的一星恶评。
　　点开主页一看，有些是meteor粉丝。
　　泰和本来宣布即将回归的meteor，先行曲都被放出来了，结果莫名其妙被同公司的师兄截了糊。
　　meteor粉丝立刻就开始发疯，在鸽榜上追着Apollo的歌开始打一星，扒他们黑料，整整齐齐地刷话题——
　　#小偷团Apollo换我妈生回归机会#
　　不过meteor毕竟没有正式出道，粉丝量还好。
　　更恐怖的是paradise的粉丝。
　　paradise已经出道了的，又是大公司的团，粉丝量庞大无比。
　　paradise背靠大公司，音源成绩又还可以，导致paradise丝每天日天日地，在圈内横行霸道，俯瞰之下，没有一个团的粉丝能打得过他们，简直撕遍圈内无敌手，非常疯狂。
　　现在paradise丝一听到曾经的老对家Apollo竟然诈尸了，立刻如临大敌！
　　毕竟他们曾经被Apollo的音源成绩狠狠伤害过，上次就差100个点就超过了，吓得半夜睡不着，吃啥啥不想，生怕一觉醒来Apollo超过了paradise，这能忍吗？简直奇耻大辱啊！
　　还好后来出了那种事，Apollo公司好像也挺不待见他们的组合。Apollo渐渐销声匿迹下去。
　　现在他们蒸煮paradise正在回归呢，没想到又碰见了Apollo，paradise粉丝顿时回忆起曾经被Apollo支配的恐惧。
　　paradise大粉平时喜欢互相撩架暗婊，现在竟然空前团结起来，号召大家多准备几个号，去给鸽榜Apollo的新专踩黑刷差评，每天都去Apollo的广场刷鬼图，还准时到报道Apollo回归的营销号下面拉踩，骂脏话，推自己蒸煮回归的消息。
　　paradise丝们除了不敢提沈宜团的事，毕竟真的会被告，真的会进去，其他恶心人的行为统统来了个遍，无恶不作。
　　Apollo沉寂了这么久，早就没几根丝了。
　　泰和也是废物，给Apollo回归的预算不多，根本没精力找水军回击。
　　Apollo就这样，从宣布回归之后，每天都上一个黑热搜，后面也少不了耀庭的推波助澜，渐渐地，有些人对Apollo的印象越来越差。
　　Apollo的回归眼看就要祭了。
　　——直到今天正式回归，音源在pigeon榜单正式上线。
　　半夜十二点整，Apollo新专辑回归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正在飞机上，从外地拍完小杂志飞回S市。
　　泰和个抠门精，别说订商务舱，连个正常时间段的航班都不舍得给他们买。
　　还偏要买晚上十一点钟起飞的红眼航班，估计要半夜一点钟才能落地S市，回到市中心可能要两点多了，四个男生收拾完行李洗完澡躺下，太阳又快出来了，新的一天还有很多工作呢。
　　四个今天男生工作了一整天，一整天下来只吃了水煮蛋和鸡胸肉，又坐了快三个小时的经济舱。
　　Apollo本身个子就高，四个人腿都很长，坐在经济舱的位置，腿完全放不下，只能硬生生地屈起来忍着。
　　一下飞机，所有人感觉被打了一顿一样，浑身又酸又痛。
　　而且他们没有助理，只能自己去拿行李。
　　Apollo四个人昏昏沉沉地过廊桥下飞机，去行李转盘那里等行李，拿完之后突然意识到机场的人好像很多。
　　沈宜团还问李微澜：“我们飞机上坐着什么明星吗？你有没有感觉……机场好像特别躁动。”
　　李微澜半支着眼皮，处于一个开机困难的状态，困得快晕过去了，黏黏乎乎地小声说：
　　“不知道呀……好困，沈团，我想晕一下，让救护车直接把我送医院去吧，送殡仪馆也行。快猝死了我。”
　　行李转盘上，所有箱子像寿司一样从他们面前转过去。
　　沈宜团一边用眼睛找行李一边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到家。半夜地铁停了，我们奢侈一点，打车回家吧兰兰。”
　　四个男生都拿到了行李，推着行李箱出关准备上直梯，直梯慢慢地升上去，到达机场大厅。
　　紧接着，机场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把Apollo四个男生都叫清醒了。
　　抬眼望去，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妈呀，关外的白色围栏外围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所有人都举着手机或者相机，Apollo四个男生一出现，尖叫声就更加疯狂，手里举着的横幅或者花或者玩偶，或者别的礼物正在对着他们疯狂摇晃，还有不断往前涌的趋势。
　　沈宜团说是爱豆，其实做了好久素人，乍然间在生活中面对这么多镜头，心里竟然感觉到很陌生。
　　说实话，还有点害怕。
　　他回头看了一点弟弟们，显然Apollo三个年纪小的还在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么多人？给Apollo接机的吗？发生了啥？这也太多人了吧，这是多少人啊，都看不到机场大门口了。
　　人山人海原来是纪实文学！放眼望去，真的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没等他们搞清楚，快门声像机关枪一样拼命响起来，“哒哒哒哒哒哒……”声，闪光灯照得眼睛都快瞎掉了。
　　直梯越来越靠近，人群更加躁动，尖叫声快要把机场顶掀翻了，所有人都在疯狂往前挤，大声叫着Apollo或者团内成员的名字，尖叫声不断交杂在一起，反而显得更加模糊又虚幻。
　　Apollo本身就处在一个困得头疼的状态，现在处在人群的鼓噪沸腾当中完全是晕头转向的，更懵逼了。
　　Apollo四个男生拖着行李箱站在直梯旁边，抬眼望向围栏外的人群，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走出到机场门口，现在估计连一只蚂蚁都钻不出去。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举着的是Apollo手幅吧？可是发生了啥？”
　　“我们穿越了？”
　　“我看是我们四个都累死了，这是死前的幻想。”
　　“今天几号啊，是不是我们回归了？”
　　“先回家再说。”
　　“出不去啊，怎么办。出去会被挤成Apilli的，全部变扁了耶。”
　　“……”
　　“……”
　　“……”
　　因为机场里的人群正在不断地朝着以Apollo四个人中心聚拢，代拍，粉丝，凑热闹的路人，记者全部都在不断地往前挤，可怜的围栏发出“咔咔”两声，估计是死前微弱的呐喊声，紧接着机场围栏竟然活生生挤断了！
　　卧槽，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机场的围栏还能断掉的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所有人都兴奋了，一哄而上！踩着那块断了的围栏涌了上来！机场安保人员也被困在了人群中央，想维持秩序都没办法。
　　不到两秒钟，Apollo四人就被人群团团包围，仿佛被空投进了丧尸群中，即将被蚕食殆尽。
　　李微澜，渝渡和林枭一米八几一米九几尚且还能在人群里保持个高的优势，保留呼吸权。
　　沈宜团就惨了，一米八左右，人群朝着他淹过来那一瞬间，真的感觉天都暗了，看不见一点光的。
　　脸上被数不清的手机和相机狠狠地怼了好几下，非常疼。
　　人呼吸困难的时候就会出现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沈宜团一边费力呼吸着一边想，幸好自己没整过，不然这么挤，出去之后脸还得了？肯定会被挤成妖怪的。
　　不对，他们还能走得出机场大门吗？
　　Apollo是今天回归吗？好累，不记得了。回归到底拿了什么成绩啊，为什么让他有了会被活活挤死在机场的风险？这一切都太恐怖了。


第49章 
　　当四个人从机场挤出去，又成功坐上的士之后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距离航班落地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行李箱因为实在太多人了带不出来，被留在了机场大厅，等会再练习机场工作人员取。
　　拍亮了出租车天花板的灯开始检查，四个男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最严重的是沈宜团，脸上，手掌，手臂都有了青色的淤痕，手掌跟手腕那儿肉眼可见地积了好几块黑色的淤血，揉也揉不开，一握就疼，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怼的，可能是长自拍杆？硬包装盒的边缘？灯牌？
　　沈宜团都忘记了，当时的情景太混乱了。
　　李微澜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微微蹙着眉，对沈宜团说：“我们先去医院？”
　　沈宜团说：“不用，不用，回家拿点活络油擦一擦就行。”
　　相对于这个，沈宜团还是比较在乎Apollo回归成绩，手伸进外套里掏手机，一摸，口袋空空的，惨叫道：“啊我手机呢？！”
　　再一摸，还是没有。卧槽怎么手机都挤丢了。
　　李微澜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沈宜团：“没事。到时候再给你订一个。”
　　沈宜团心里压根不敢说那是他刚买的，怎么能又丢了呢。
　　李微澜却已经点开了pigeon音源榜，随便扫了一眼，把手机递给沈宜团。
　　沈宜团低头看了一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Apollo迷你二专回归一共有六首歌，现在全专六首歌牢牢地霸占了音源榜前六，一刷下来全是Apollo这次回归的专辑封。
　　这还没完，六位以后还是Apollo，上次出道的曲子加入了屠榜大军，一刷下下来，pigeon音源榜前二十全是Apollo的歌。
　　同期回归的大势歌手艰难地夹杂其中，都是出道了三四年的当红团，就这么被空降的黑马Apollo撞得七零八碎。
　　至于paradise，回归了一段时间，音乐成绩续航不足，现在正在五十名开外艰难求生，只求不要明天一觉起来叠出前七十。
　　不过这也不能说paradise菜，毕竟是刚出道的新人，能进前一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像meteor那种成绩，才是新人团出道回归的常态。
　　多少团一次一次回归，都是以音源进前一百为终极目标呢。
　　paradise才出道一年左右，已经可以做到稳稳空降前一百了。
　　与此同时，显得Apollo就像疯狂的怪物一样，新专歌曲的点赞量和收听人数还在火速增长，几乎是一刷新就多了上万个收藏！
　　沈宜团涌没有受伤的大拇指反复刷新着手机屏幕，收听人数和点赞量增速丝毫没有变慢，热度反而越来越高。
　　“兰兰，你好牛！！真的，这是历史上最辉煌的的爱豆制作人吧，一次回归就直接屠榜，没有谁了。”
　　李微澜晃了两下脑袋，像只有点得瑟的小猫，舔舔嘴唇。
　　沈宜团的情绪价值一向给得很足，又狠狠地撸两把李微澜的脑袋，大声又骄傲地说：“太厉害了，兰。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
　　李微澜顺着沈宜团的手掌心蹭了蹭。
　　看到音源成绩之后，身上一点都不疼了，沈宜团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非常快，从此以后终于可以有更多的舞台唱歌，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喜欢兰兰写的歌，Apollo以后能成为大势团，有好多钱要进账了……各种快乐又幸福的念头充斥着沈宜团的脑袋，他都有点呼吸急促了。
　　林枭凑过去看手机，吓得目瞪口呆：“我去……这么大发，公司给我们注水了吗？”
　　渝渡扫了一眼林枭：“注水也不敢这么注。而且泰和哪来这个钱。你忘记我们坐了三个小时的经济舱吗？”
　　“也是哦。”林枭呆呆地，还有点不敢置信，“那我们能脱离四素人团的称号了吗？”
　　何止啊！的士行驶在夜间的道路上，电话忽然急响，秦总监打通了李微澜的电话：“喂？李微澜？让沈宜团接电话！”
　　沈宜团赶紧说：“秦老师，我是沈宜团。”
　　秦总监似乎非常急：“你们写了歌要回归这事儿怎么不告诉我？李微澜这么牛逼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这样我就能帮你们安排更多的计划！”
　　沈宜团凉飕飕地提醒道：“李微澜曾经有告诉过你。”
　　秦总监猝不及防被哽了一下，又急了：“他不说清楚谁知道！你就宠着他吧！”
　　“废话少说，你们现在刚从机场出来是吧，现在直接来电视台，刚刚电视台的pd找我了，还说我怎么没给Apollo报名参加打歌节目呢，现在pd紧急把Apollo弄进明天的直播打歌，你们赶紧来，这是工作，听到没有？！”
　　这次Apollo的回归确实仓促，本来以为只是随便回归一下，泰和也计划得很草率，综艺，电台，杂志全部都没给Apollo们安排。
　　打歌节目也没报名，电视台是会筛选爱豆打歌节目的，大家都以为选不上。
　　谁也没想到Apollo能整出这么大动静，从现在开始，所有事情都要重新开始安排，行程密集程度堪称恐怖。
　　刚下飞机就要去电视台打歌，直接熬个通宵这种事，在未来整个回归周期都显得无比常见。
　　接下来，Apollo四周打歌全勤全部拉满，每一天晚上都是辗转在各大电视台熬夜度过的。
　　就算在外地工作，也要飞回S市录完打歌节目，第二天再坐最早的一班飞机继续之前的工作，等到半夜再飞回来，继续给电视台录打歌节目。
　　当然你要是实在太累的话，pd会联合泰和给艺人压力，要求艺人一定要去参加歌谣节目了，还疯狂pua爱豆，很累对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泰和这个没有放过沈宜团，更不会放过Apollo。
　　半夜在电视台通宵录制歌，白天也不能闲着，要面对大量的杂志和商务拍摄，被那个打光灯照一个小时人的脑袋都会缺氧头晕，沈宜团心脏不太好，有一次工作途中都要临时吸氧了，不然坚持不下去。
　　现在可能不能倒下啊，后面还有好多工作呢，S市新地标落成，Apollo要去商演，录制综艺，跑电台，练习新的走位和编舞……
　　对了，泰和还把Apollo巡演提上了日程，Apollo要挤时间处理巡演的事，场地，曲目，主题，风格，还有新的歌曲改编……
　　李微澜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人来用，他终于理解Simon为什么天天喝奶茶了，一边连轴转还要一边准备新创作，实在是太痛苦了。
　　当然，李微澜没得喝。
　　公司管他管得很死，如果实在想喝有味的，自己挤点柠檬水喝喝算了。
　　李微澜几乎每天都要抱着沈宜团流一会眼泪。大家也都习惯了。
　　新工作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泰和铁了心这波回归大势热度，疯狂压榨Apollo四个人，生怕下次就没有这种流量了。
　　Apollo每一天都很努力地工作，每一天也在比之前更好。
　　Apollo终于不再是之前的素人团，甚至还有粉丝就四个人新专辑唱歌的时间和歌词开始拉表。
　　最后李微澜的毒唯发现，李微澜分到的part很少很少。
　　本来就是rapper，他还要分几句rap词给林枭，除了最后的几句在主唱的和声之下有rap收束歌曲，其余时间都在跟林枭分着rap词唱。
　　李微澜的毒唯立刻就怒了，首先发泄的对象就是高光最多的主唱沈宜团，又因为沈宜团平时跟李微澜表现得很亲昵，上节目总是他俩在贴贴。
　　李微澜的毒唯越看越生气，把沈宜团打成两面三刀的皇族，说沈宜团超绝小心机。
　　坏队友，每天都在谄媚利用李微澜，表面上把李微澜看作是卖腐搭子，实际上在哄李微澜给自己写歌，把李微澜当牛马工具人。还骂了很多脏话，暂且不提。
　　李微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边跟沈宜团贴贴得更起劲，力挺沈宜团，一边偷偷开小号怼回去，结果李微澜毒唯太可怕了，活生生地把李微澜买的四十多个小号全炸了。
　　李微澜：“……”
　　那可是整整四十多个小号，全给弄禁言了。
　　李微澜的毒唯姐们，你们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李微澜也会成功的。
　　为了力挺，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这么多微博小号，一直孜孜不倦持之以恒地跟自己的毒唯作对，三天两头就要跟自己的毒唯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打得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这要是传出去，李微澜简直毫无豆德（爱豆职业道德），直接成史上毒唯地狱了。
　　不过李微澜每天跟沈宜团同进同出，黏黏乎乎地，又有很多cp粉吻了上来。
　　cp粉，毒唯被虐了爱得更加起劲，梦女粉，音源粉，颜值粉，综艺粉，买股粉，红人粉，还有广大的路人群体…
　　Apollo的受众群体堪称广大，四周打歌全勤的行程也没有辜负他们。
　　在众多音源怪物搏斗当中，直接斩了二十多个打歌节目的一位，几乎每天都有一个新一位进账，彩带每一天都在为Apollo落下，绚烂又梦幻。
　　二十多个一位的成绩，也直接破了尘封二十多年的记录。
　　paradise则是在众多音源大雾厮杀当中一个一位都没拿到。
　　Apollo四个成员不再是糊糊的素人。
　　李微澜和沈宜团半夜从电视台溜出去买个DQ冰淇淋都能上热搜，市内行程辗转不必再坐五菱宏光，坐飞机不必再坐经济舱。
　　新房子也有了浴缸，花洒有了恒温系统，从机场出来泰和也给他们请了安保，不会再发生那种被挤到受伤的事情。
　　车开在S市的市中心繁华地带，抬头看，偶尔会看见Apollo四个人的巨幅商业广告，每一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一切都在梦里见过。
　　可是如今堂堂正正地成为了现实。
　　如今，Apollo要飞往A市参加最盛大的，也是含金量最大的年度颁奖典礼，泰和说Apollo有希望能凭迷你二专拿下年度歌曲，这可是爱豆界最高的荣誉赞赏。
　　除了年度歌曲，还有年度新人，年度专辑，年度最佳制作人，年度最佳组合等等隆重奖项。
　　泰和美滋滋地想，不知道Apollo能不能像在音源榜单和歌谣节目上，实现横扫包揽呢？！泰和真的要发大财了。
　　相比于泰和高层的激动，Apollo四个人反而显得很平静。
　　工作太多了，都没有精力去想以后的事情，待会落地之后立刻就有直播，还有晚宴，颁奖典礼也有舞台，他们在飞机上背走位和流程呢，没有时间想别的。
　　李微澜是最淡定那个。
　　虽然直拍播放量每次都是队内第一，但是他在舞台上活少，rap词已经唱了几百次几千次，做梦都能到倒着背出来。
　　因为不是经济舱，他再也没法光明正大地把脑袋靠在沈宜团肩膀上。
　　自己一个人坐着，看着窗外涌动的云层发呆。
　　现在大约是早上七点多左右？冬天的日出很迟，现在太阳的光线才在重重叠叠的云朵里，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柔和的光落进来，照在眼睛上，涂上一层浅金色的光影。下颌线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看不清李微澜嘴角的情绪。
　　只是，只是，过了很久以后，李微澜抬手拉下了窗子，戴上了耳机，在飞机上打算睡一会。
　　耳机里还是那首循环了不知道几千遍的《Nothing Sweeter》。
　　在缓慢到有些难过的旋律里，李微澜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想，结束在这里也很好。
　　-
　　李微澜发了半天的呆，忽然指尖微动，想写点什么记录这一刻。
　　他连上了空中wifi，登进黄豆酱平台，id账号为【幸福兰】，熟门熟路地登进常去的板块，刷新一下，正想发言的时候，系统忽然跳出一个新通知。
　　“您因违反了板块发言规则，被禁言三个月，请三个月后再尝试重新发言！”
　　幸福兰：？
　　除此以外还有上千条消息回复的通知。
　　李微澜点进自己发过言的帖子，结果发现有群神经病，组团过来每天早中晚都举报他一次，举报一次打卡一次，举报一次打卡一次。就这样每天兢兢业业地打卡报道，终于把幸福兰的账号论坛弄禁言了。
　　幸福兰：“……”
　　不喜欢看就不看啊，点个退出一秒钟都不需要，为什么要举报呢？
　　这群没品的家伙，看不得别人幸福是吧。
　　真是讨厌他们。
　　李微澜忿忿不平地退出了黄豆酱app，又打开微博，熟练登进小号，日常巡逻沈宜团的广场。
　　他以前在家里当咸鱼没事干，除了看电影写东西就是网上冲浪。
　　上网上了这么多年，李微澜简直轻松玩转互联网，粉圈那点东西，李微澜三两下就拿捏了。
　　当然熟练掌握沈宜团的所有代号，包括但不限于大名沈宜团，沈一甜，沈团，syt，主唱sama，世唱一，李微澜（加个空格）嫂子等等……
　　李微澜就这样开着他的小号到处巡逻出警，凡是看到有人对沈宜团喷粪就上去教训一顿，顺便举报拉黑一条龙。
　　他也完全不在乎被自己家毒唯反黑站挂黑，四十多个小号就是这么被活生生弄没的。
　　现在用的是第五十个小号。
　　今天的雷已经被挑得差不多了，没一个能打的。
　　李微澜百般无赖地刷新着页面，貌似看到有一个“李微澜x沈宜团”的同人bot，名字叫“一团蔚蓝”。
　　李微澜噘了噘嘴，手指轻轻一点，就滑进了这个同人站的微博主页。
　　无聊地往下刷，看看cp厨子们做饭的水平进化到什么地步了，新的风暴已经出现，不能再停滞不前吧。
　　链接套链接，文档套文档，九曲十八弯了几百次好不容易找到了文，结果看了好几篇都不满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李微澜经常会在行程通勤的间隙开始写歌或者编曲，包里所有工具都是齐全的。
　　李微澜咬咬牙，起身，打开背包，掏出ipad，翻开盖子，立在小桌子上，又掏出一个便携键盘，戴上耳机，开始做饭。
　　他试着写一个温馨的童话来纪念新年飞机上的日出，以及即将要离别的心情。
　　之前拍出道mv的时候，做了一些交易。
　　交易总有还债的时候。
　　现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李微澜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他早就不会觉得痛了。
　　李微澜专心敲键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猫猫王国。王国里住的全部都是会魔法的猫猫，什么品种，什么花色都有。
　　其中有一只奶牛猫，毛又长又软，香香的，爪爪也很厚，看上去像四个鲜嫩多汁的大山竹，眼睛是琥珀色的，在阳光下散发着铜钱的鎏金色，闪闪发亮，看上去就是一只既聪明又敏锐的小猫。
　　可是没有别的猫猫愿意跟这只奶牛猫玩。
　　因为奶牛猫的脸蛋在别的小猫看起来很奇怪，半边黑，半边白，看上去就很不吉利的样子。每一年的猫猫颜值评选，这只长着阴阳脸又面瘫的臭脾气小猫稳居倒数第一。每只猫都说这只奶牛猫长得好丑啊。
　　在猫猫王国里，有的猫怕这只长得奇怪的奶牛猫，有的猫嫌弃这只奶牛猫孤傲寡淡的性格，还有的猫因为这只奶牛猫的爪爪长得很厚，怕挨打。
　　总之，这只奶牛猫走到哪，哪里就会有猫猫四处散开，方圆几里之内都不会有小猫靠近他的。
　　“切，一群没用的家伙。”奶牛猫心里想，“谁理你们，滚。”
　　奶牛猫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摇大摆地来到猫猫王国的一条大河边。
　　这是王国里最为宏伟的一条河，据说，这条大河从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祖宗那一辈就存在了。
　　只不过河水一直亘古流淌着，川流不息，永远都在向前！向前！谁也不知道这条河会流向哪里。没有小猫敢下水尝试。
　　小猫本来就很讨厌水，而且从猫猫王国祖辈流传下来的典籍来看，这条河非常邪恶，会让小猫的身体渐渐地变成泡沫，湮灭在汹涌的河水当中。
　　一般很少有小猫会靠近这条河流，这是猫猫王国的禁忌之河。
　　奶牛猫不怕死，又叛逆，不过也没事干，猫猫会魔法，寿命大约有一千年左右，如此漫长又寂寞的时光，奶牛猫只能天天都来这条河边坐着发呆。
　　今天也是这样。
　　早晨的夕阳斜斜地铺在河面上，微泛着涟漪的河面宛如一匹质量上乘的绸缎，既柔软又荡漾，泛滥着一圈一圈金色的光芒。
　　奶牛猫寂寞地数着河面的涟漪，就像数着一圈一圈的年轮。
　　数够一千圈年轮，一千年能过去了吗？
　　河面倒映出奶牛猫的影子。
　　漫长又看不到尽头的岁月，活着真的好无聊。
　　奶牛猫的尾巴在岸边拍了拍。
　　爪爪往前，在水面垂直的方向探了探。它其实有点想去探索这条河流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这时候，水面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声，河流的水位迅速往上涨了好几厘米，似乎快要溢出来了。
　　奶牛猫猫往河流尽头的方向看，一大股汹涌的水流正在奔腾而来。
　　猫猫的视力都很好，它眯起眼睛，似乎看见在席卷的潮水当中有一条生命。
　　是从河流的终点流过来的吗？那它能告诉我这条河流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吗？
　　瞬间，奶牛猫变得很大很大，像一座房子这么高，朝着水面伸出尾巴，对着那条未知的生命说：“抓住我的尾巴！”
　　凶猛的潮水从奶牛猫的尾巴尖尖上融过去，尾巴瞬间秃了一大块，而且很疼，像被破了硫酸一样，奶牛猫“嘶”了一声。
　　不过那条生命抱住了它的尾巴，从潮水当中得以脱身，摔倒在了猫猫王国岸边的草地上。
　　奶牛猫定睛一看，不得了了，这是“人”！
　　猫猫古籍上记载的，一种凶恶贪婪，残暴罪恶的物种，会狠狠地伤害小猫，用铁钉刺穿小猫的耳朵，用箭估计射穿小猫的身体，把小猫的爪爪掰断，把小猫的尾巴剪折，还会整个生吃猫头，更变态的会泡进酒里，非常非常可怕的一种生物！
　　奶牛猫瞬间炸毛，冲着人哈气，准备下一秒钟一爪子把人拍进河里，给他活活淹死。
　　这时候，人睁开了眼睛，躺在地上，混身都是水，眼睛也是，不过这个人的眼睛圆圆的，皮肤也很白，一张脸看上去既柔和又脆弱，简直毫无攻击性。
　　他真的会伤害我吗？奶牛猫一瞬间有一些犹豫。
　　那个人从地上坐起来，呛了呛水，讲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无辜的圆眼睛看向他：“你救了我吗？谢谢你，小猫！不对，你是一辆大猫。”
　　可怕！他明明从王国之外的大河流过来的，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品种？难道人类的古籍上也记载了关于猫？怎么记录的？是存在食物图谱吗？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奶牛猫警惕地问。
　　人类似乎懵了懵：“我也不知道呀，我的家乡发了大洪水，我不下心掉进洪潮里面，然后就一直往前流，然后就被你救了，谢谢你。”
　　奶牛猫并没有掉以轻心：“你知道我是猫？”
　　人类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呀，尖尖的耳朵，圆圆的脸庞，四只粉爪爪，柔软又温暖的毛毛，还有有力的尾巴，最可爱的，最漂亮的，就是你呀，小猫。”
　　奶牛猫：“你说什么？”
　　人类大声地说：“最可爱的，最漂亮的，就是你呀，小猫。”
　　奶牛猫：“你，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奇怪？我的脸。”
　　人类摇摇头：“不呀，很酷，你脸上的面具。杀手小猫，但是实际上很善良呢！”
　　奶牛猫感觉到自己有点脸红了，晃了晃尾巴，竖得高高地，得意地晃了晃。
　　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自己漂亮呢。
　　哼。
　　狡猾伪善，口蜜腹剑的人类。
　　不过牛奶猫还是把人类带回家了，因为猫猫王国的人都很讨厌人类，视之为毒蛇猛兽，避之不竭，他们如果发现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一定会把他抓起来，绑到火架上，再活活烧死的。
　　奶牛猫还没听够人类说的甜言蜜语……就算是假的也好。
　　渐渐地，奶牛猫发现，古籍好像在骗人，人类一点都不像书上说得那么邪恶，反而……是个很温良的品种。
　　奶牛猫也越来越少出门，每天都呆在家里跟人类窝在一起，度过了整整一年，夏天相遇，而后整个春夏秋冬都在一起。
　　夏天的时候，奶牛猫很爱掉毛，人类就举着一把大梳子帮奶牛猫梳毛猫，窗边的太阳暖融融地，偶尔散落下来的猫猫在阳光当中飞舞，人类打了个喷嚏，是很可爱的“阿啾”声，奶牛猫甩甩尾巴，嘲笑人类。瞬间，毛毛飞得更多啦，好像下了一场浪漫的雪。
　　秋天的时候，人类会做很多好吃的，尤其是大螃蟹，又鲜又肥，猫猫吃惯了营养速食补充剂，很少吃的这么好呢。
　　冬天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很少下床。
　　猫猫王国的冬天很冷的。
　　奶牛猫就让自己的身体变大，再变大，毛茸茸的尾巴和柔软的肚皮可以完全包裹住人类，他们就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起睡得昏天黑地。
　　小木屋的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劈里啪啦响，偶尔溅起一点火星子，如同炸开的小星星。
　　春天的时候，王国河边的樱花开了。
　　奶牛猫会变大，变大，再变大。
　　人类会躲在猫猫的颈背上的软毛当中，被奶牛猫驮着去河流的岸边，一起看盛开的樱花。
　　直到再一年的夏天来临。
　　距离他们相遇刚好一年。
　　奶牛猫不再感觉到寂寞。
　　时间也不再是一把无情的凌迟刀。
　　每一分，每一秒，奶牛猫跟人类过得都无比幸福。
　　只是，人类在这一年的夏天，还是被猫猫王国的其他猫猫发现了。
　　他们如临大敌，立刻冲进了奶牛猫的家里，把人类揪出来，五花大绑，连夜准备十字架和火盆，打算把这种祸害快点处死！
　　奶牛猫有试过阻止。
　　但是它打不过几百只猫猫族人。
　　最后自己还弄得遍体鳞伤。浑身的毛掉了好多好多。
　　天知道人类有多么认真又温柔地帮他梳理这一身长毛，才打理得这么好。现在全掉在了地上，四处散开。
　　在猫猫王国最大的广场上，一个巨型的十字架被立了起来。
　　人类被绑在木头十字架的正中央，他不在乎被烧死。
　　反正本来就应该在一年前的洪水中死掉的。
　　人类只是担心奶牛猫会不会受他牵连，也担心奶牛猫的伤。
　　可是奶牛猫已经死了。
　　说死也并不准确。
　　奶牛猫沾了邪典古籍上的一种秘法，献祭出自己的心脏，使得躯体和灵魂分离开。
　　它用灵魂的形态，把自己的猫猫身体分尸了。
　　猫的躯体痛感还在。
　　可是这只奶牛猫不怕痛。它不在乎自己有多痛。
　　奶牛猫把猫猫柔软又温暖的皮扒下来，洗干净，放在一边，抹上春天一起看过的樱花花汁。
　　然后再一根一根把自己的骨头剁开，拆掉，拼成一条大船的雏形。
　　尾巴也用镰刀砍断了，浇上混凝土，掰成船桨的形状，然后再把自己的皮铺在骨架当中，就做成了一条坚固的大船。
　　奶牛猫觉得很满意。
　　最后，奶牛猫再亲手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那两只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珠子抠下来，安在了船的前面。
　　这是船灯，照亮人类回家的方向。


第50章 
　　奶牛猫是一只武力值很残暴的小猫，再加上把自己的心脏献祭出去，沾了邪术，变得更加恐怖，再也没有别的魔法猫猫能够跟它抗衡。
　　奶牛猫飞到王国广场的上空，用灵魂形态的尾巴一尾巴把巨大的十字架从中间截断！
　　“咔咔咔”声响，十字架轰轰烈烈地从中间断裂开，人类即将从半空中坠落。
　　这时候，奶牛猫鱼跃至人类坠落的方向，用自己颈背上最厚最柔软的那一层毛稳稳地托住人类。
　　就像从前人类趴在他的颈脖上一起去王国的河边看樱花，人类会轻轻揪住那一圈毛毛一样。
　　一切都跟从前没有没什么不一样。
　　人类稳稳地坐在奶牛猫的背上，隐约察觉到奶牛猫猫有一些不一样了。
　　奶牛猫的毛毛本来是蓬松有柔软的，现在变成了有点像果冻一样的触感，还有种很浓烈的血腥味！
　　奶牛猫在空中飞行着，人类在风里凑近奶牛猫的耳朵，轻轻地问：“喵喵你还好吗？我看到你被欺负了，你还好吗？”
　　奶牛猫猫不能回答人类了。
　　灵魂没法说话。
　　灵魂在神圣的献祭中已经燃烧尽了一切，一切。
　　灵魂奶牛猫最终带着人类来到那条王国的大川边。
　　临分别的时候，奶牛猫的灵魂轻轻地在人类的眼皮上蹭了一下。
　　那种触感很温柔，像尝到了一块甜蜜的草莓蛋糕。
　　猫猫用吻部轻轻地推着人类上船，再用大尾巴轻轻地推着人类往前划，往他来时的方向划动船桨。
　　“你呢？喵喵，”人类拖着船桨，“你会跟我一起回去的对不对？”
　　灵魂没法说话。
　　灵魂在决定爱上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献祭出一切，并且无怨无悔。
　　可是灵魂猫猫还是哭了，一滴眼泪从空荡荡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他好舍不得啊。
　　灵魂猫猫轻轻依偎在人类的颈窝侧，把眼泪喂给了人类。
　　他真的好舍不得。他真的好舍不得啊。
　　不是舍不得去死。
　　是舍不得春天跟人类一起看过的樱花，舍不得夏天玻璃窗子边人类给他梳毛毛的温柔影子，舍不得秋天人类给他煮着螃蟹，挂着自己缝制的围裙的的背影，舍不得冬天的时候抱在一起彻夜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抱在一起的时候，冬天一点都不冷了。
　　如果没有面前这个人，那么再漫长的的岁月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喵喵，怎么了？”人类迟钝地问，并且吃下了他的眼泪，就会忘记在猫猫魔法国王发生的一切。
　　河水一直往前流淌着，流啊流，流啊流，眼泪也从奶牛猫空荡荡的眼眶里流啊流，流啊流。
　　月光下，猫猫和人抱在一起。顺着命运的洪流，一直往前飘。
　　说不清为什么难过，明明是劫后余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抱越紧，明明一直在流眼泪，可是谁也不想松开，腾出手去擦一下湿漉漉的眼眶。
　　到了河水某一个拐弯的地方。
　　灵魂猫猫似乎敏锐地，意识到一切都到了尽头。
　　他们来到了属于人类的王国，猫猫魔法开始失灵了。
　　大船开始慢慢地融化，先是厚厚的猫猫毯子，然后是累累的白骨，暴露在冰冷的河水当中。
　　这是属于猫猫阴暗的一面，被迫暴露在了人类的面前。
　　这时候，人类似乎已经把猫猫的一切都忘记了。他有点害怕这阴沉沉的白骨，犹豫了一会以后，他从白骨船中纵身一跃，跳进了河水当中。
　　幸好这时候的河流很平静，人类慢慢地往前游着。
　　奶牛猫猫的灵魂在后面跟随着，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来，就像此时。
　　夏天的日出很早，太阳的光线直接穿透重重叠叠的云朵，柔和地洒在蔚蓝色的湖面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子。
　　柔和的光线，照在水里的人类的身后，涂上一层浅金色的光影。
　　光芒又越过人类，照在身后逐渐融化的猫猫灵魂身上。
　　灵魂已经透不进一点光了，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阴翳，变成模模糊糊的一团。灵魂残忍的消融时刻终于到来。
　　远处出现一座小木屋，应该是有其他人类的踪迹。
　　人类抓住了岸边垂下来的樱花树花枝，终于平安上岸了。
　　到了最后说再见的时刻。
　　奶牛猫猫叹了一口气，无意识地想，其实结束在这里也很好。
　　猫猫感觉到太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沉，把灵魂压得喘不过来气，浑身漫过冰凉的河水，一点一点地被吞噬着，逐渐湮灭在流动的河水当中，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
　　……
　　像是不曾存在过那样。
　　在彻底消失前的那一瞬间，奶牛猫猫依旧无怨无悔。
　　献祭出灵魂，已爱到甘愿跌落河水的泥底，爱人爱到毫无自尊。
　　奶牛猫猫在光线消融的那一霎那，心里想的是，太好了。
　　告别的地点是在一条流淌的河流中央。
　　我融化在了这悠悠的河水里。
　　我们曾经因河水而相遇，又在河流处别离。
　　这条永不停息的大川，是你我相逢的见证，而后每一滴河水在天地之间辗转回流，与世间万物诉说你我的故事。
　　最后时刻，我的灵魂无法言喻的情感，亘古的河水会悄然将你我未尽的缱绻化作无声的叙述，又在此后的岁月里成为永久的吟咏，绵延不绝。
　　而且，而且，山水相连，川流不息。
　　我们的命运如同这蔚蓝色的河流一般，注定有一天会在某个流转的时刻再次交汇。
　　我们一定会有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人类，奶牛猫，王国的大川》.完）
　　-
　　写完了之后，李微澜检查了一下错别字，然后又连上空中WiFi，私信投稿给“一团蔚蓝”同人站。
　　然后揣手等通过。
　　在做饭（非物理）方面，李微澜还从来没受过什么挫。他很有信心，等着对方来来夸夸他。
　　半个小时后，同人站私信回复。
　　“太虐了。而且故事不知所云，我都看不出来哪个是兰兰哪个是团，cp属性不明确。这边先给宝宝拒了哈。”
　　李微澜：“？”
　　李微澜缄默了一会：“…哪个是兰，哪个是团，难道不够明显吗？你们真的是cp粉吗？而且这哪里虐了，这是很温馨的童话故事！”
　　李微澜：“亏我为了往你们cp站靠，还特意写了蔚蓝色的河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蔚蓝色的河水！我都为了你们违反物理世界的原则了，你们还拒绝我，这群没有品位的家伙。”
　　一团蔚蓝bot：宝宝请勿带有私人情绪，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投稿问题，你过激发言的话我们这边是可以挂你的哈。
　　李微澜：好吧，对不起。可是这真的一点都不虐，结局都he了，人跟人都做不到这么永恒的陪伴吧，但是人跟河流就可以。
　　李微澜：而且cp属性这么明显，为什么说看不懂，真的是cp粉吗？
　　一团蔚蓝同人bot：我们cp粉轮不到你来质疑哈。而且宝宝，你是真的觉得不虐吗？再次，扒猫皮，拆猫骨，挖猫的眼睛，掰猫猫的尾巴，也亏你写得出来！我还担心你是虐猫的呢，教坏未成年！简直毁三观！
　　李微澜：故事情节需要，故事情节需要，故事情节需要，这并不代表我是那样的人。
　　一团蔚蓝同人bot：谁知道呢宝宝。总之有风险，拒了哈宝宝。
　　李微澜还想解释，结果发现发不出信息了，点进一团蔚蓝同人bot，发现已经看不到同人站的主页，这是自己已经被拉黑了的意思。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觉得今天真是倒霉，怎么想在互联网上说两句话都说不了，天天不是被举报就是被拉黑的。
　　李微澜感觉现在自己真是有点像故事里被嫌弃的奶牛喵了。
　　这时候，空乘在广播通知：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已经到达了A市，当地时间早上八点四十三分，室外温度为零二摄氏度…………感谢您选择我们的航班，期待再次为您服务。”
　　李微澜满脸闷闷不乐地把iPad和键盘等等做饭的家伙什都收了起来，顺便把小桌板扣回去，做好下飞机的准备
　　上午九时许，飞机滑行结束，正式落地A市。
　　舱门打开，Apollo四个男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
　　每个人都没怎么打扮，都是简单的各式外套加深色牛仔裤，脚上踩着长靴或者低调的板鞋，手腕上戴着腕表。
　　但是看上去就是很帅。
　　Apollo四个男生身高够，比例好，穿什么都很有感觉，干净又利落，气场又足。
　　一开舱门，四个人脸上就自动保持着得体又稍微礼貌的营业表情，通过廊桥下机。
　　还没出到关外呢，立刻就有四个五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跟上来了，是在拍颁奖典礼幕后花絮。
　　这对爱豆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他们本身就在通宵工作，又赶早班机，困得要死，很容易出现水肿的情况，还要被这么多摄像机对着拍，越紧张就越容易肿。
　　所以很多爱豆一下飞机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地备上，不想被拍到状态不好的一面。
　　拍花絮的工作人员也表示理解。
　　但是Apollo不一样，四个人一下飞机，完全没有用任何东西挡着脸，大大方方地给拍。
　　而且每个人的脸在摄像机的小屏幕上看上去状态都很好。
　　要不是颁奖典礼的工作人员全程对接，他们都看不出来这四个人已经连轴转了一个星期。
　　果然得是大势团，没点天生丽质的天赋完全当不了大势团的爱豆。
　　工作人员在例行地边走边进行采访。
　　马上要出关了，走着走着，队长兼主唱沈宜团突然站定下来，回头看身后的rapper兼制作人李微澜，小声说了句什么。
　　李微澜从背包里掏出了一顶渔夫帽，对着廊桥的玻璃面整理。
　　看不到后面了，李微澜就慢吞吞地挪到沈宜团的身边，微微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一句话也没说。
　　两个人之间仿佛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感，沈宜团看了一眼，就直接抬起手帮李微澜捋了捋渔夫帽的边缘。末了还夸了一句“我们兰兰真漂亮”。
　　摄像机立刻对准他们俩，追上去，拍他们俩的互动。
　　哎呀，工作人员终于知道为什么圈里喜欢跟Apollo一块工作，抛开傻逼公司不说，Apollo四个男生就超级配合，态度也好，尤其爱拍队内官配。
　　大势团，官配锁死，长得又赏心悦目，互动萌萌的，既自然又有爱。一点都不像别队，看起来尬尬的全是生意。
　　不知道这俩人上了多少卖腐培训班才能每天都能给cp粉上这么好吃的菜。
　　每次有点什么互动，每一帧都能发出来发几十个帖子拉练一下。
　　从他们俩的动作，到眼神，到体型差，到性格分析，到日常相处模式猜测，到队内队外双标糖，每一个地方都有得磕。
　　不过今天有点可惜，李微澜戴上了渔夫帽。
　　浅蓝色的帽檐略微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视线，拍不到李微澜安静抬眼，看着沈宜团的表情。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一系列品牌方跟颁奖典礼的主办公司对接过了，现在Apollo四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广告位。李微澜头顶上那顶渔夫帽也是奢牌推广，大概在七八万左右人民币的价格。
　　出到机场到达大厅，前线站姐或者专业代拍早就举着相机准备好了。
　　Apollo一露面，快门声就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响起来，夹杂着人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夸“巨帅”，机场瞬间热闹了起来。
　　一线发图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十分钟不到，社交媒体上就开始到处流传Apollo到达A市国际机场的图。
　　当然，颁奖典礼也很懂粉丝们爱看什么，廊桥那段沈宜团帮李微澜整理帽子的视频也发了出去。
　　挂着“Apollo”的名字就意味着有热度，黄豆酱平台迎来了今晚颁奖典礼直播的第一条热帖。
　　【手掌上的花：报！！Apollo机场到达，今日某主唱的人|妻感依旧堂堂正正地营业中。我请问呢，李帝是没长手吗？】
　　【主楼：视频链接。如果你知道我磕帝甜，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1l：帝甜都是什么新代号？
　　2l：楼上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b？帝甜就是李微澜和沈宜团的cp名字啊，分别来自李帝，李微澜，新晋爱豆制作人，全专词曲包揽回归直接创翻所有音源大雾，现在还在前十占十呢，特赐“李帝”之称。
　　甜就是沈宜团名字的谐音，沈一甜。哎，每次都让人解释，感觉装装的，好像在给他们吹牛。
　　3l：Apollo确实牛。主楼发的视频也确实甜，周围所有人就这样水灵灵地被小情侣霸凌了呀。
　　帝甜帝甜，地表最甜！（很中二，但是确实地表最甜。）
　　4l：楼上的大胆说，磕不到帝甜的都是在装b。
　　5l：我靠好纯爱。。我不信两个人靠得这么近，还不心动。。。要是周围没人，感觉下一秒钟就要躲在帽檐的阴影下亲亲了。。。
　　7l：他们的接触真的好亲密好自然，仿佛已经过了几百年亲密的夫妻生活，又长得都很好看，初恋感，，first love。。。
　　难怪李帝天天听那首洋文歌，洋文翻译过来就是“没有什么比初吻更能直击人心……”听这首歌的时候心里在想谁呢李帝。。（坏笑.jpg）
　　8l：帝甜批每天都很幸福！！！
　　9l：甜！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得出来帝甜是年下。
　　10l：以前真的磕不到，李微澜脸太冷了，看起来好凶，独美感很强。
　　自从看了他跟沈一甜黏在一块的视频就老实了，眼神真的不清白，整个人融化成一朵棉花糖，两眼一睁就知道找他队长贴贴。
　　11l：什么！！帝甜竟然是年下吗？？
　　12l：是的是的，楼上。沈一甜是队长，是队内年纪最大的。
　　13l：卧槽。。磕了帝甜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帝甜是年下。
　　14l：不怪大家不知道。李微澜是真的长得很漂亮很冷，每次他扫镜头的时候我都感觉心惊胆战的，一些又馋他脸又怕被他冷到。。
　　追过的线下站姐都说李微澜气场很吓人，看上去蛮凶的。。侵略性很强，很多代拍被李帝翻白眼翻到破防，。。
　　谁都知道代拍脸皮最厚的，竟然会破防。。李帝不愧是李帝，除了写歌牛，气场也帝。。。
　　15l：沈一甜就跟他老公不同了。。能被叫沈一甜真的是很甜，有一次沈一甜自己去买咖啡，被人围堵，堵到厕所去了，还有好多人找他签名要合拍。
　　此甜也是牛逼人一个，竟然没挂脸也没生气，笑眯眯地给大家签名了，脾气真的是很软的一个人。
　　16l：我有印象！！！真的很震撼，现场视频拍的，甜当时就缩在厕所角落里，还在乐呵呵地回应满足大家的要求，，饭撒到这种地步，我只能说豆德（爱豆职业道德）历代第一人。
　　17l：谁让宜团眼睛长得那么圆，毫无攻击性，讲话也温温柔柔地，再加上性格确实跟泥巴一样没脾气。
　　要是李帝被堵厕所，他能拿a|||k4|7把所有人都轰一遍再踩着所有人的尸体踏出去你信不信。。
　　哦哦当然，也没人敢把李帝堵厕所，就欺负沈一甜了是吧。
　　18l：李帝经常明目张胆地装b，又确实b得苏断腿，很沉稳地跟在后面。
　　团真的跟个团子一样，看起来就是乖乖的，每天笑眯眯，难怪妈粉多。
　　再加上身高差，体型差，李帝比团大整整一圈。综上，帝甜看不出年下感很正常。
　　19l：啊……路过，，可是主楼视频来看，李微澜完全看不出是主楼那样的啊，好黏糊哦，安静地低头，让沈宜团帮忙整理。
　　20l：这就是磕帝甜最爽的地方，一些“我的温驯仅你可见”。
　　21l：李帝脑子聪明，聪明人的目光一般都很冷，本身性格也估计真的不怎么样。
　　但是在沈宜团的面前，这些棱角全部都被李帝藏了起来，藏在了他的撒娇和夹子音下面，在沈宜团面前装乖弟弟呢，kkkkk……
　　22l：帝甜站姐说李帝私下跟沈宜团说话，夹得飞起，换了一个人一样，此帝不简。。好可怕。
　　23l：李帝你最好装好点，别叫你老婆发现了，，，被发现的后果，，，我不敢想。李帝你自求多福呗。
　　24l：别担心，沈宜团很迟钝的，真的相信李帝是那种每天只会撒娇晒肚皮的善良弟弟，警惕性为0。
　　25l：啊，这么笨，别被李帝睡了，，还以为只是帮他弟进行青少年性|||教育吧。。
　　26l：卧槽，真的有可能。
　　27l：你还真别说，你还真别说，你还真别说……
　　28l：帝甜最符合人设的一集。
　　29k：香香的，谁来做饭（好吃.jpg）
　　30l：建议25楼删除，李帝冲浪很快的，，千万别被李帝看到，我怀疑他真的会用这个借口睡|||他哥，团妈呢？救一下啊！
　　31l：睡一下怎么了？继续给我家沈宜团写歌就行，反正Apollo曲子的高光全是沈宜团的。
　　32l：楼上好怪。李帝毒唯又偷偷藏不住了。
　　33l：李帝毒唯别破防了，惹嫂子发火，，最后还不是你哥哄？不过沈宜团貌似不会生气，惹了沈宜团相当于惹了棉花。
　　34l：到底谁在磕帝甜，脑子有问题吗？没看出来李微澜背包上那个挂件是情侣挂件吗？
　　淘宝买的，十块钱一个，总不可能是商务了吧？？？李微澜肯定在偷偷谈恋爱。。一些同性恋是工作，异性恋是生活，这套卖腐手段我早就看烂了。
　　前排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差点都信了李微澜是真男同。
　　35l：楼上是新的李帝丝？流程一般是，李帝的丝→看了帝甜视频，给帝甜冷脸洗内裤，偷偷磕→算了，我哥那么爱，忍忍吧，起码嫂子对我哥真的好→开始为帝甜裸奔，帝甜地表最甜！！！→不磕帝甜的滚出去，永久剥夺地球居住权。
　　36l：一看就是李微澜新的粉，，懒得喷。。。等流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37l：梦女姐好可怜，为了破帝甜的糖，不惜给自担贷款谈恋爱。可惜你哥是真男同，这个真的喷不了。。
　　38l：路人路过，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这么明确的玩偶情侣挂件，要是别爱豆敢这么大胆用情侣挂件，早就被扒烂了。
　　你们Apollo的同款博推到我首页来了，渔夫帽八万多，外套三千多，牛仔裤四万多，鞋子两千多，包四万多，手表一百六十三万，行李箱三万多。
　　只有背包上那个情侣玩偶挂件，淘宝搜了，最贵的不超过30r，特别突兀，绝对不可能是商务推广，肯定是私人物品。
　　40l：爱豆，私人物品，出现情侣玩偶挂件，在那里明目张胆地晃悠，你们都这么淡定，坚决不承认李微澜可能有真女友，cp粉都是像你们这样捂着耳朵向前跑的吗？
　　41l：……哈哈哈哈哈梦女姐越破防我看得越爽。。正在双手捂嘴偷笑，没空陪聊呢。
　　随机抽个路过的帝甜cp粉来解释一下，为何李微澜背着情侣挂件堂堂正正地出现，们还能如此淡定吧。。。^^kk


第51章 
　　42l：要是放在别个爱豆身上，脱□□ot嫂站肯定又要爆炸了，但是如果是李帝带了情侣挂件的东西，帝甜批张嘴等糖吃就行。。
　　43l：楼上仿佛在毒奶。。敢把话说得这么死，我就没见过哪个爱豆草单身人设不翻车的，小心到时候遭反噬kkkkk
　　44l：这种事情还见得少吗？一些公式对了但是人错了，小心扒到了真嫂子，情侣挂件的另外一半全在真嫂子那儿，哭死
　　45l：“情侣挂件的另外一半全在真嫂子那儿”。。。
　　46l：“情侣挂件的另外一半全在真嫂子那儿”。。
　　47l：“情侣挂件的另外一半全在真嫂子那儿”。。
　　48l：真嫂子？是在说沈宜团吗？沈宜团在吗？出来走两步呢。45楼，46楼和47楼在呼唤你
　　49l：感觉44楼很有当帝甜批的潜质。。。or本身就是帝甜cp粉批皮，在反炒日路是吗？李帝每次挂了什么情侣挂件，过段时间挂件的另一半总是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沈宜团身上，满意了吗？满意了吗？还要我怎样！
　　50l：帝甜批真是诡计多端。。还真把我这个路人日到了，听起来甜甜的kkk
　　51l：这一切都是帝甜批的阴谋。。其实我是paradise丝来着，但是每次都会被帝甜的帖子吸引，人有时候也是贱反正（为了防止说我乐园粉批皮，可以去看我主页，专辑上车记录给乐园打榜追线下全部都有的哈）
　　52l：其实我也。。感觉像做小三呢。。每天在外面吃别家的饭，爽了之后抹抹嘴，收拾好心情，又要回自己家给sb蒸煮当牛做马冷脸洗内裤，，我担真的不会卖腐，要是他们有帝甜的万分之一，或者亿分之一甜，我也不至于每天在外面捡别人家的饭吃TT
　　53l：卧槽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咩。。TT
　　54l：在北京做小三，你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山东做小三，你永远不许进门吃饭，在广东做小三，你昵个衰仔影衰家族名声（翻译：你这个倒霉孩子简直败坏家族声誉）此生不能进祠堂，来帝甜小屋做小三，你特晋升为内娱第一美帝姐，从此别家cp粉跟你说话都得先请安问候一声：帝甜姐，你是我奶奶！
　　55l：？……
　　56l：好抽象的精神状态……神经病啊啊啊啊啊啊啊
　　57l：谢谢。帝甜丝这样的，粉随蒸煮，谁让李帝精神状态也很美丽呢。。出现人传人现象，搞得帝甜姐也这样。。
　　58l：帝甜圈也是蛮搞的。。
　　59l：你们在吵什么，李微澜那个情侣挂件早就破案了啊，私生说的，前几天李帝半夜忽然发癫，从酒店跑出来去公园散步，可能心里有什么事吧，沈宜团就跟他一起逛公园啊，后来两个人一起去小摊打气球，李帝突发神勇打中了一等奖。。是一只大熊熊，棕色的，李帝又发癫了，还吵起来了好像
　　60l：一等奖还发癫？果然神经，然后呢？
　　61l：然后私生说了呀，李帝不要那个一等奖的熊，说两个人晚上来散步为什么要带林枭？我当时尼玛就喷了，路人可能不知道，林枭是他们队友，动物塑就是棕色的熊熊
　　62l：不愧是他。。我只能说。。不愧是他！
　　63l：后来李微澜就臭着脸跟老板商量，能不能用一等奖棕熊换两个别的小挂件，他还能贴钱，我真的笑死啊，有钱了不起吗
　　64l：怎么听起来这么恋爱脑。。不过我喜欢，恋爱脑是1最好的嫁妆，这是真理！
　　65l：所以那个挂件就是今天李帝背包上那个咯？
　　66l：估计应该是吧？不是百分百确定，当时私生只说了是两个挂件，没说是情侣挂件哈。。
　　67l：帝甜的世界里没有应该
　　68l：帝甜的世界里没有应该
　　69l：帝甜的世界里没有应该
　　70l：别担心。。按照李帝经常嫂子瘾大发的尿性，很快就会有答案的，且等着就行
　　71l：确实，而且李帝不是很臭美吗？他自己爱打扮就算了，在采访里说偶尔也会帮队友搭配，众所周知李帝的队友。。一般特指某个人，所以那些情侣戒指，情侣衣服，情侣项链，情侣耳钉等等。。全部都是李帝的嫂子瘾大发，全部往队友身上套，暗戳戳宣示主权呢，好可怕吖~~心机滴狠！
　　72l：太香啦太香啦，帝甜批真是幸福！多说点多说点，女神我还想吃！亚米嘻嘻嘻^^
　　73l：手机也是情侣款呢，不过我最好奇的是，李帝打了脐钉，不知道沈宜团打了没有。。
　　74l：李帝谈起恋爱来蛮小女生的，很喜欢搞这些有仪式感的东西，感觉迟早会骗着抓沈宜团去跟他打情侣纹身。。
　　75l：初中我在q/q空间看到这种中二情侣鸟都不鸟，如今看到帝甜搞这么中二的东西。。只想说莫多莫多！
　　76l：最震撼我的是开共享定位这事，普内娱之下还有谁能为了卖腐做到这种地步？就算是卖腐的小巧思我也吃了，起码他们肯为了我这么努力地演啊，这一刻我理解了胖橘，嬛嬛，蝴蝶亦为你倾倒！
　　77l：什么什么共享定位？我已经24小时冲浪了，为啥我还是漏了一些帝甜的课件TT
　　78l：不怪楼上，实在是帝甜糖太多，整门学科庞杂博大，新来的同学需要补充的课件比较多，不要急，跟着咱们同学好好学，认真学，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甜丝，加油！
　　79l：共享定位这个课件蛮古早的了（其实也没多早，只不过Apollo蹿红得太快了，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80l：互相给手机开共享定位这个事我知道！那次我还在现场呢，（私密马赛已老实，现在在公众场合很讲究秩序，不给四只菠萝带来麻烦。
　　81l：四只菠萝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Apollo的谐音吗？
　　82l：你好，楼上，是的！Apollo谐音菠萝，中国人不打洋文字！
　　83l：当时四菠萝刚红，有好多人去接机，大家都没有商量好，也没有组织什么的，把四菠萝堵得水泄不通，超级多人，还沈宜团的手机也挤丢了。沈宜团还发了寻机启事。。
　　84l：后来捏？
　　85l：后来沈宜团自己就找到了手机，原因是他跟队友开了手机共享定位，定位的精准程度还蛮高的，在机场的角落里捡回来了^^
　　86l：啊？跟队友开共享定位？说实话，Apollo工作那么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一起吧，有什么开共享定位的必要性吗？
　　87l：我爸我妈都不开共享定位，，周围也很少有夫妻会开这个的，怎么不给自己留点私人空间呢？还是已经密不可分，爱到毫无警惕界限了？
　　88l：沈宜团也没说是跟谁开的吧？怎么确定是李微澜呢？说不定是林枭or渝渡？我看沈宜团跟Apollo队里的弟弟关系都很好。。这口糖有点诡。。
　　89l：还能怎么确定。。李帝超绝小心机露出，把防窥膜撕了，在机场被拍到了在看共享定位的页面。。家人们怎么回事啊，沈宜团只是去办一下值机而已啊！这都要检查一下位置，生怕老婆丢了。。
　　90l：是的，，站姐镜头都十几万的，长焦短拍全部都非常清晰，而且当时周围围了一圈站姐，长枪短炮对准他呢，李帝一脸冷淡，坐在中央，就这么水灵灵地开始检查老婆行踪。。。呃呃，我不敢评！！shuei来？
　　91l：好深沉的心机，，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都很恐怖。。阴森森地，而且这种占有欲也太强了吧，，随时不安全感大爆发，跟他谈恋爱不得累死？
　　92l：不知道。反正帝甜相处得很好，团像是小天使，有无限的爱人能力，谁都敢说，磕帝甜就是这个爽！！！
　　93l：磕帝甜就是这个爽！！！
　　94l：磕帝甜就是这个爽！！！
　　95l：楼里喊一声，年歌新一轮投票开始了，动动你发财的小手，给四菠萝投一票好吗好的？
　　96l：来了，我要看Apollo登顶，祝帝甜爱情事业双丰收！！！
　　97l：1，Apollo拿年歌还是很有希望的，今年没有谁的音源能跟Apollo对打吧？
　　98l：我比较贪心，想要年歌，年度最佳组合，年度最佳专辑，年度最佳制作人全部拿下，Apollo值得！
　　99l：禁止养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Apollo才出道不久，未来可期，我们慢慢来！
　　100l：是的是的，Apollo真的未来可期，根据我的观察，李帝好像在疯狂写歌，公司的花絮啊，队友的vlog啊，包括路人的偶遇，圈内的其他艺人，公司的前辈制作人，甚至私生，每一个人都在说李帝在疯狂写歌创作，李帝写歌水平真的很牛，横空出世的天才，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101l：谁都敢说，Apollo的音源饭有福了！
　　102l：谁都敢说，Apollo的音源饭，Apollo的事业粉有福了！
　　103l：谁都敢说，Apollo的音源饭，Apollo的事业粉，沈宜团的音色饭有福了！
　　104l：谁都敢说，Apollo的音源饭，Apollo的事业粉，沈宜团的音色饭，渝渡的舞台饭，李微澜的低音rap饭，林枭的桥梁之神饭有福了！成为Apollo之丝，永远都在精彩人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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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八点钟还有五分钟左右，年度大赏颁奖典礼已经准备开始。
　　论坛发帖的刷新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整个体育场的灯光暗了下来，现场的观众也安静了，屏息等待，一阵一阵的烟花在体育馆的上空开始盛放，照亮了现场的观众脸，与手里的灯牌交相辉映。
　　Apollo作为颁奖典礼的开场表演艺人，已经在巨大的舞台屏幕等候，正在确认站位。
　　后台的灯一般都很暗，周围的工作人员隐隐有嘈杂之声，所有人的讲话的语速都很快，而且尽力做到精准，生怕弄毁了这场演艺圈年度盛事。
　　Apollo四个艺人站在舞台后面，已经定好了站位，开始进入舞台状态。
　　沈宜团在进行最后的开嗓，他是主唱，用手麦，握紧了麦克风。
　　渝渡作为主舞，戴的是耳麦，工作人员在固定好他背后的耳麦线，防止待会舞台表演途中麦被甩掉。
　　林枭在团里处于一个全能的位置，舞蹈，演唱，rap全部都会，水平也处于平均之上，舞台一般用的是耳麦，现在正在调整耳麦的高度位置，抵到合适的距离。
　　李微澜用的也是手麦，微微屈起明晰长指，定在耳边，微微侧着头，在调整耳返。
　　到时候一只耳返放的是舞台歌曲的节拍，另外一只耳机直接连着导演中控，方便舞台调控。
　　几秒钟之后。
　　Apollo四个艺人的耳返里统一收到来自导演中控的声音。
　　低低地，很冷静，像机器人一样。
　　“Apollo准备。倒计时十秒钟。”
　　“十，九，八……”
　　调整好姿势，开始控制眼神。
　　“五，四……”
　　呼吸停两拍，然后绷紧下颌线至喉咙，低下头。
　　“三，二，一。开始。”
　　“Good show。”
　　巨型体育场的灯光集中至舞台上，现场的大屏幕呈现一片耀眼灿烂的金黄色。
　　屏幕背景是一大片灿烂的希腊花园，鎏金色的花瓣从中间升起来，十万人开始欢呼，仿佛一片汹涌的金色海洋。
　　大屏幕上，花瓣以燃烧的形态拼成“Apollo”巨大的字母单词，在屏幕中间闪跃着，周围是花园里散落的诗篇。跟Apollo组合风格很像，李微澜擅长写类似抒情诗篇的曲子，风格如同深沉优雅的艺术品。
　　在诗歌的碎片当中，Apollo四名成员的面孔在巨型屏幕当中悉数出现。
　　面孔切换一下，周围人就涌起一大片尖叫声。现场坐满了十万个人，激烈的欢呼声让气氛推至高点！
　　大屏幕上的镜头切至台下观众席，一片鎏金色的太阳海。
　　许多Apollo的原始饭感动到眼眶湿润。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起了Apollo刚出道的时候，沈宜团被黑得很惨，Apollo的初舞台被迫面临一片黑海。
　　可怜的四只糊糊新人菠萝，就只能硬生生地熬过那三分钟，至今想起来仍然是所有人的噩梦。
　　可是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
　　镜头在太阳海停顿了数十秒钟。在那十秒钟里，大家一边哭着一边疯狂摇荧光棒和灯牌，金黄海一片盛大灿烂。
　　在泪水当中镜头被切走，Apollo主打曲的前奏开始响起！瞬间，尖叫声更加疯狂，太阳海面仿佛迎来一场暴风雨。
　　镜头当中，巨型led屏幕缓缓地从中间打开，四束聚光灯落在舞台上面。
　　聚光灯闪烁了几下，略微变得有些银白，定在最中间的点。所有人的目光凝聚过去，来了！
　　沈宜团作为主唱开始滑进intro。他的声压超级强，一开嗓就再再次惊艳了现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在看过沈宜团的舞台之后依旧忍住不爱上他！声音华丽而强大，宛如天神在吟唱。
　　灯光随着沈宜团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变亮，形成极致的反差感——闭上眼睛听仿佛神在唱歌，超脱尘世。可是如果睁开眼睛看大屏幕，明明就是一个又温和又软乎的青年，在握着麦克风，眼神坚定且明亮。
　　镜头当中，沈宜团的爱豆妆容没有太浓，保留了他柔和的五官轮廓，眼尾贴了亮晶晶的小片。
　　当沈宜团闭上眼睛唱歌的时候，仿佛星星坠落在他的眼皮，美好又浪漫。
　　站姐举起相机疯狂对准大屏幕拍，简直热泪盈眶，天使，绝对的天使。我要永远追随此等萌物samaTT
　　紧接着下一束灯光亮起来，镜头对焦切给领唱林枭，古铜色的皮肤像个真正的性感又单纯的少年，完美地接住了沈宜团的高音。沈宜团在其中吟唱和音。
　　到了dance break部分，给渝渡留了一段solo舞蹈的时间，最耀眼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卧槽世舞一不是吹牛逼的，经典冷脸然而力度控制简直完美，干净利落，一种强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修饰，没别的就是硬帅。
　　定点之后，镜头再次切给整个组合，再单独截给沈宜团。
　　所有人绷紧呼吸，紧紧握着荧光棒，要来了。
　　沈宜团作为主唱从伴舞当中走出来，到了整个歌曲hook部分，在脑海中盘旋无数次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旋律，上下起伏辗转反侧连续好几个音域跨越，直接把爱恨生死说得淋漓尽致，没有听过这首歌的live是不完整的！
　　沈宜团，你绝对是世唱一！听得眼泪一直流，没有人比沈宜团更适合唱这首歌了。
　　hook部分结束之后，迅速走位，镜头切远到整个舞台上，紧接着是一段高强度快节奏的刀群舞，四个超绝大长腿穿着西装，腿又长又直，松弛又帅气地踩着鼓点，现场灯光配合歌曲节奏开始红白交错闪烁，舞台最前面喷出火花柱子，气氛已经一触即然，嗓子都快喊哑了！！
　　歌曲到了即将收尾的阶段，经历一段高强度的刀群舞之后。
　　沈宜团面不改色，依旧笑着从伴舞中间走位，走到最前面，手轻轻一抬，一脸轻松，结果情绪就开始层层递进，用那把顶级的金属嗓在连续四十秒不换气，连升4key并且高音咬字，到了帝甜cp粉最期待的镜头，在一层又一层的百转千回当中李微澜开始rap。
　　镜头画面单独留给两个人，主唱和rapper互相对视，明明对着抬起手，指尖近在咫尺，却始终不会碰触上，就跟互相埋怨又舍不得分开的怨偶一样，缠绵又理智，缱绻又冷静，就这样互相对唱合音。
　　主唱和rapper的对视结束以后，李微澜站在走位的正中央，以李微澜式经典的低音rap结束这首歌，他的flow流畅又有自己的腔调——
　　在台下十万观众听来，温柔得又近似呢喃耳语。
　　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缓慢落地，背后大屏幕的ending留给李微澜，Apollo的门面。
　　李微澜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被直接放大到背后的屏幕上，标准的桃花眼，眼头深邃，眼尾迤逦多情。
　　李微澜的情绪始终是冷淡的，宛如睥睨世间的神明，看着台下的十万人，金色海洋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偏偏李微澜鼻尖右侧仗着一枚性感到无以复加的黑色小痣，让他整张脸充满朦胧迷离的爱|欲氛围，高傲又蛊惑，疏离又多情，台下的所有人都快疯了！
　　你懂什么是自己的part不超过30s却能成为队内top，直拍数量永远第一的杀伤力。
　　最后的最后，镜头再次切远，留给整个Apollo组合。
　　Apollo四个艺人的耳返里出现导演的声音：
　　“ok，舞台表演部分顺利结束，可以开始talking。”
　　……
　　年度大赏依旧在进行当中，但是所有人还沉浸在开场表演的魅力当中走不出来。
　　台下的无论是Apollo还是其他艺人的粉丝都在发毒誓：
　　“今年的年度歌曲不是Apollo的，我直接生吃手里这根荧光棒。”
　　“赔一个，我吃十根。”
　　“我把整座体育馆的荧光棒全部吃光，年度歌曲绝对要是Apollo的，太牛逼了。”
　　“卧槽，那我吃什么，我吃座椅！姐从来没有这么疯过，太好看了他们的舞台！什么时候开巡演！！！我要全勤！啊啊啊啊啊年歌一定要是大菠萝的，我已转粉菠萝！！！你们给我登顶！”
　　表演和颁奖交错进行，灯光不断轰炸，现场的氛围一波接着一波，终于到了揭晓年末超级大奖，“年度歌曲大赏”的时刻。
　　无比神圣又宁静的时刻。
　　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虔诚的愿望。
　　除了舞台中央颁奖那两个颁奖嘉宾。
　　其余所有人，后台的工作人员，在场所有艺人，台下十万观众，直播前千千万万的观众都绷紧了呼吸。
　　“获得今年年度歌曲大赏的歌曲是……”
　　颁奖嘉宾故意停顿了一下。


第52章 
　　背后的舞台大屏幕上出现今年被提名的五首歌曲。
　　风格迥异的歌曲mv片段在来回播放，其中有大前辈歌手，大势爱豆组合，最热的solo一线流量等等等……
　　Apollo的主打曲mv在排在左边的第二位，是mv里四个人刀群舞片段。
　　年度歌曲大赏的颁奖嘉宾是刚刚拿了国际影帝的前辈，手里拿着奖卡。
　　影帝低头扫了一眼，弯腰靠近麦克风，声音既缓慢又有力量，故意带着神秘的表情：“获得今年华语乐坛年度大赏，年度歌曲大赏的是……”
　　台下的十万观众，直播前的所有观众都绷紧了呼吸，会是Apollo吗？
　　出道第一年就有资格参加年度大赏，主打曲还被提名了年度歌曲大赏。
　　迷你第二张专辑首周销量一百多万，刷新了歌手专辑销量的最高纪录。
　　二专的所有歌加上出道专，简直横扫了各大音源榜单，前十占十，成为无法撼动的音源帝王。
　　商务资源方面也有不俗的表现，珠宝奢侈品牌Elysian Adornments，古老又传统的王室服饰定制品牌Opulent Elegance，顶奢腕表品牌Serene Majesty携手合作，为Apollo提供了强有力的商务资源背书。
　　凭借这三大品牌的联合推封，Apollo成功登上了一线顶刊时尚杂志的年度封面，引起了圈内外一片震惊和嫉妒。
　　这可是卡人卡得最严的时尚杂志。这本杂志上个月的封面人物是刚刚在国外拿完影帝，而他是今晚年度大赏的颁奖嘉宾。
　　Apollo创下了成为顶刊最年轻封面人物的新纪录，还是三个品牌联合推封。
　　凭借这些高端品牌的支撑，Apollo的商务价值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今晚Apollo能够拿下年度歌曲大奖，肯定会进一步增加品牌曝光度，所以这些品牌方或多或少地，都会给自己提前买股的艺人运作一下。
　　销量实绩到手，音源国民度到手，品牌方的支持到手！
　　Apollo拿奖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可恶为什么还是好紧张？？！！
　　你到底能不能念，不能念就滚蛋，给隔壁的人来念好吗，嘴巴沾了胶水吗张不开嘴吗？这就是影帝的台词基本功吗？
　　“获得今年华语乐坛年度大赏，年度歌曲大赏的是……”
　　漫长的停顿以后——
　　“paradise，《潮湿的夏天》！”
　　“？？？”
　　“？？？”
　　“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念错了啊！”
　　舞台背后大屏幕的多有画面切给paradise四个人。
　　每一个组合成员的脸上都写满夸张的震惊，一边站起来一边跟周围的艺人拥抱。
　　主唱队长张鸣雨还哭了，在镜头里嚎啕大哭，仿佛在说这一切多么不容易！
　　follow PD立刻把镜头切上去，paradise迈向舞台的时候，四个人又跟变脸一样，迅速换了一个表情，开始对着镜头比耶或者wink。
　　这时候，全场灯光打亮，整个体育场里响起了paradise的主打曲，这是今年年度歌曲的获奖歌。
　　主唱张鸣雨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成员，灯光追随着paradise四个人，把他们得意又高傲的笑容展露在背后的舞台大屏。
　　然而，Apollo四只的脸庞，只在宣布paradise获奖的那一瞬间短短出现了三秒钟。
　　只是为了给paradise作获奖衬托反应。
　　现在四只的脸已经被切走了。
　　舞台大屏幕的镜头里再也找不到Apollo。
　　镜头跟着paradise一路上到舞台，成员和颁奖嘉宾互相鞠躬握手。
　　队长以及主唱张鸣雨直接从影帝手里接过金光闪闪的大赏奖杯，高高地举起来，灯光聚焦在他的手上，台下发出一片嘘声。
　　一开始只是观众席周围人都在讨论。
　　“什么玩意儿？我他妈的在做噩梦吗？获奖的竟然不是们Apollo？？？”
　　“妈的，宣布拿奖的时候停顿这么久，原来是为了让我有时间跑出去打车买两篮子鸡蛋，我他妈的要冲台上扔鸡蛋！！！”
　　“我吃个屁荧光棒，老子要拿荧光棒捅穿主办方的耳朵，耳聋吗？这什么啊！”
　　“办的什么狗屁东西，滚啊！”
　　“怎么有脸的，你们给我从台上滚下来！”
　　“这应该是史上最大黑幕了吧，明明菠萝投票断层第一！！”
　　“我不信内部评审团全部都投了paradise，就算全部投他们，按照比例肯定也还是Apollo啊，大众投票池里随便捞一票捡起来看，都是投Apollo的！”
　　“真是尿了，把十万人叫来这里干嘛？把这么多歌手演员请来这里干嘛？直接把奖塞给乐园就好了啊！”
　　“草，太子登基一定要搞排场是吗？尼玛我之前辛苦投票都他妈成了主办方眼里的小丑，我是太子登基的垫脚石，花了上万块钱买的黄牛前排，服了，姐是来给太子当轿夫来了。滚！”
　　“所以Apollo音源有销量有舞台还圈了，最后只拿了个年度最佳新人？有病啊！！！”
　　这样的咒骂声始终没有断过，体育场这么大，离舞台这么远，台下的观众怒骂声却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盖住舞台上正在发表获奖感言的张鸣雨。
　　不过他好像也不在乎，继续举着手里的奖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发表获奖感言。
　　镜头牢牢地扒在paradise的脸上，完全不敢往台下的观众席和艺人席扫。
　　渐渐地，台下观众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不再是单纯的嘘声议论，所有人都在喊“黑幕！”
　　“黑幕！”
　　金黄色的荧光棒整齐划一地挥动着。
　　“黑幕！”
　　“黑幕！”
　　在一片轰然当中，体育场的上空又再次绽放璀璨的烟花，今晚所有获得奖项的艺人悉数上台。
　　因为Apollo只拿了最佳新人，四个男生被挤在后排角落里。
　　在他们的前面是各大前辈和主办方，各大经纪公司高层。当然，最中间的c位是拿下年歌的paradise。
　　镜头给舞台拉了一个中景，切在背后的大屏幕上，舞台上的人群挤挤攘攘在一起的，神态各异又心知肚明。
　　舞台彩带柱“嘭”的一声，炸开，随后像雪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金黄色的纸片翻飞，发出扑簌声响，掩盖住了舞台上各路人精的心思。台下的所有观众席还在喊着“黑幕”，“黑幕”，“黑幕”……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舞台，“咔嚓”在这样吵闹又滑稽的画面当中定格，今年的年度大赏颁奖典礼就此结束，就这样载入了历史的印记。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小麦当司机，开了常用的那辆商务车，接Apollo下班。
　　在这个冬天寒冷的夜晚，电视台的大楼却仿佛打算彻夜灯火通明，开始处理网上的舆情。
　　电视台楼下，周围依旧全部都是人，依旧不舍得散去。
　　围在电视台外面的粉丝们都能认得出Apollo的商务车，隐隐约约刚看见商务车的车灯轮廓。
　　人群就开始躁动起来，安保人员迅速提高了警惕，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伸长双臂，尽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秩序。
　　Apollo的商务车慢慢地开到粉丝们面前，饭们灯牌荧光棒电池全部都是管够的，此刻紧紧握在手里，在手中挥舞着，很多人都伤心得哭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这么努力，作品又这么好，还要被这样对待。
　　最后的年度大赏合照甚至都差点找不到四只菠萝。
　　这谁受得了？Apollo四个人应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站在c位接受世界的祝福才对。
　　大赏最后飘下来的彩带是金黄色的，可是却不是属于Apollo的。无论是谁，想起来都会心梗。
　　粉丝们将手中的荧光棒和灯牌挥舞得更加用力，金黄色的光芒灿烂地盛放着。
　　商务车的车窗降了下来，沈宜团坐在前排的窗边，跟Apollo的所有饭挥手讲话。
　　沈宜团本来想下车，但是小麦说这里不能停车。
　　于是只能把商务车开得很慢很慢。
　　沈宜团趴在车窗边。他的妆已经卸了，纯素颜，没有舞台上显得那么遥远又神圣，像遥不可及的天使一样。
　　现在的沈宜团更像那个平时常见又柔软的青年，脸上简单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依旧挂着副温和又很好脾气的笑容，看上去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情绪影响。
　　不知道是强撑的还是真的释怀了。
　　总之沈宜团的语气听上去跟以往没有任何区别，温温柔柔地，双手摇晃着跟大家讲话：
　　“谢谢大家呀！我们刚刚请工作人员给大家准备了围巾，还有别的礼物，待会就发，很快的！现在的天气很冷，感谢你们来支持Apollo，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饭朝着沈宜团挥手：“也谢谢团~~”
　　沈宜团的身体往外探了一点，整个人都要掉出车外面了：
　　“我刚刚在舞台上摘耳返啦，所以你们的声音和挥舞的金黄色的荧光棒，我全都都有看到，真的很谢谢你们！现在很晚啦，你们早点回家吧，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好不好？”
　　“好~~”
　　“收到团子！”
　　“哇哇啊啊啊好帅好温柔的团！！”
　　沈宜团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了，今天的结果大家可能觉得很难过，但是我想说没有关系的，真的！真的！Apollo刚刚出道不久，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们会继续努力，对不？”
　　沈宜团把三个弟弟拎出来，一块趴在窗边。
　　Apollo三个弟弟对粉丝招手。
　　沈宜团的眼神坚定又温柔，一一从粉丝们的脸上扫过，大声说：“真的很感谢你们的支持，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今天晚上的舞台，还有此时此刻金黄色的海洋我们都会记住，记在心里！！其实大赏最后的彩带也是金黄色的——”
　　沈宜团提到一个大家心梗的事实。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彩带终会他们绽放，金黄色的海洋席卷整个世界。
　　可是事实是，那个瞬间，彩带却不属于他们，属于别的小偷。
　　沈宜团双手合十，对大家讲：“我们会继续努力，将这一刻的黄金海记在心里，然后等明年，或者后年，或者大后年，Apollo不会放弃，终于有一天，彩带飘落的瞬间一定会完完整整属于Apollo，属于喜欢Apollo的所有人，好不好？”
　　很多人都哭了，啜泣声四起，大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回应着沈宜团的愿望。
　　“好！一言为定！”
　　Apollo不会放弃，终于有一天，彩带飘落的瞬间一定会完完整整属于Apollo，属于喜欢Apollo的所有人。


第53章 
　　沈宜团安慰了所有人，回到家里的地下停车场，跟大家说他有东西想买，然后一个人下车了，自己去小区里湖边的小亭子发呆。
　　其实无论是泰和高层，还是Apollo四个人都已经提早知道了结果。
　　年度歌曲大赏，Apollo拿不到。
　　而且年歌的大赏一定是会落在耀庭手底下的艺人。
　　还没开奖之前就这么板上钉钉，放在以往是从来没有过的。
　　一般在颁奖典礼之前，艺人公司或者品牌方都会或多或少去跟主办方摸消息。
　　然而，得到的答复并不会很具体地说“xx奖一定是xx的”。
　　毕竟这个奖的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谁都眼红，背后有无数势力在角逐运作，千丝万缕，盘根复杂，充满变数，谁也无法保证一个既定的结果。
　　主办方能够流传出来的消息，只能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率百分比，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至于真正的结果，则要等到大奖典礼当晚才能尘埃落定。
　　但是今年不一样，品牌方本来想去摸索一下什么情况，能不能拿，概率大概是多少。
　　结果三个顶奢品牌方都被主办方严丝合缝地挡了回来，说今年没得谈。
　　后来再一打听，原来是耀庭已经提前谈好了。
　　他们都想象不出来耀庭的资金窟到底是出了多大的血，才能协调好这么多不同的利益方，搞定这么大一个奖。
　　上亿肯定是有的吧？可能不止？
　　消息一出来，都给圈里的人都看傻了，这真的值得吗？
　　除了运作奖项，耀庭还疯狂在各大论坛下水军给路人洗脑，说今年年歌一定是Apollo的。
　　这是娱乐圈很常见的一种洗粉手段，称为“养蛊”，先故意放一些对家的假料，把对家抬到一个神坛的高位，架在上面不让他们下来，给对家圈子里的所有人洗脑说，你家一定会拿到某某资源，然后你家的未来一定光明可期。
　　Apollo也确实如此，如果只论实绩的话，年歌一定是他们的。
　　但是这个奖已经注定要被截胡了。
　　等到颁奖典礼那天晚上，奖落到别人家去，Apollo就会直接粉圈大地震，前途陷入了一片灰暗。
　　有些人彻底灰心了，觉得Apollo今年不拿的话，以后不会有机会拿年歌了。
　　专辑销量刷新记录，打歌一位数量刷新纪录，还把音源榜屠了个干净，这么牛逼的实绩都拿不到大赏，那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呢？
　　而且明年也不一定会有这么亮眼的成绩。没成绩，公司又废物，更不可能拿大赏了。
　　果然，还是打不过资本。
　　于是灰心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候再下点水军搅浑水，把Apollo踩得一无是处，粉圈就会动荡得更加厉害。
　　耀庭决定趁机先碾碎Apollo的粉圈再说，不然内部死忠粉这么多，搬专搬得太吓人了，注多少水也比不过啊。
　　粉圈先内部瓦解，然后再想点别的办法破坏路人盘，Apollo就飞不起来了。
　　这些心思，泰和上下，Apollo四个人都看得很清楚。
　　只是，沈宜团作为Apollo的队长，他绝对不能崩溃。
　　沈宜团先是平静地接受了不会拿奖这一事实，确保大屏幕镜头切过来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伤心，没有被营销号截gif拿去做文章。
　　一定要笑，一定要站起来祝贺对方拿下大赏。
　　当作自己本来就拿不到那个奖。
　　对着媒体记者也要表现出得体的情绪，不能暗示任何东西，要先祝贺paradise拿下年歌大赏，要感谢媒体记者老师们关注Apollo，未来Apollo会以更加努力的面貌出现在大家面前。
　　颁奖典礼结束以后，不要跟粉丝表现出丧气的情绪，他们本来就已经很难过，如果自己表现得很失落，他们的心情起伏会更加严重，会更加生气和难过。
　　在车上要编辑小作文，准备发到微博上去，要在微博上感谢所有人的支持，很荣幸出道不久就能够参加年度大赏，还拿了最佳新人大赏呢，要安慰看了直播却很失望的粉丝，劝他们早点休息，不要太伤心啦——
　　Apollo并没有就此死去，他们有最有才华最漂亮的制作人兰兰，有全能ace林枭，有最会跳舞的忙内渝渡，还有自己，会更加努力练习歌唱。他们会努力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微博编辑好，交给公司审核以后才能发出去。
　　这一个晚上实在是太兵荒马乱了，一切都恍恍惚惚地，沈宜团全凭爱豆的本能，队长的天然责任在工作。
　　回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沈宜团实在是撑不住了，跟他们说要下车啦。然后自己在小区的湖边亭子里坐着发呆。
　　倒是没有哭，只是情绪一直空空的，觉得有点累。
　　这时候，亭子后面传来灌木丛涌动的声音，沈宜团回过神来，转过头，提高警惕。
　　私生？不可能，私生应该进不来。
　　沈宜团的脑海里一瞬间想到，不会是那种东西吧，大半夜的。
　　沈宜团根本不敢说话，双手撑在亭子的凳子边缘，一直警惕地看着灌木丛的方向。
　　过了一会以后，灌木丛里依旧静悄悄地，连只小猫的影子也没有，沈宜团又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继续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了，小区里的路灯也暗了下来，只余昏暗的地灯。
　　沈宜团打算回家，站起来，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兜兜里，刚迈下亭子的小台阶，就看到兰兰坐在灌木丛后面的小台阶上。
　　李微澜还是一贯臭美又爱装b，现在大冬天地，只穿一件卫衣加一件外套，外套还是破洞设计，给他冷得瑟瑟发抖。
　　李微澜的鼻尖被冻得通红，看起来好像像被冻傻了。
　　昏暗的地灯晕染下，李微澜的眸子呈现出一种浅炼般的琥珀色，如同凝固的蜂蜜，此刻正仰着头，定定地望向沈宜团。
　　沈宜团一开始被吓了一跳，阴沉沉的一个影子呢，躲在角落里，也不讲话。
　　两秒钟之后，看清是兰兰，沈宜团三两步跑过去，把他拉起来，很心疼地问：“兰兰？你怎么在这呀？”
　　李微澜其实冻得都说不清楚话了，没有讲话，只是摇了摇头。
　　周围万籁寂静，只有寒风中树叶微微扑簌的声音。
　　仿佛世界逐渐消融，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微澜站起来，拉开自己的外套，从外套肚子里面掏出一团浅灰色的围巾，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抖开。
　　李微澜伸手，把沈宜团拉到自己面前，一语不发地套在了沈宜团的脖颈上，环了几圈，套牢。
　　李微澜歪着脑袋看了看，又给沈宜团打了漂亮的蝴蝶结，柔软的围巾堆在颈窝里。
　　最后轻轻地拍了拍。李微澜始终没讲话，只是笑一下，浅淡的笑容，却有种温柔的味道。
　　雪花不知道什么悄然地开始坠落，冰冰凉凉的，鼻尖被浸湿，有种朦胧的酸涩感。
　　李微澜呼了一口气，带着雾。他忍不住凑得离沈宜团更近，本能地寻找一些温暖的炙热。
　　“你冷不冷？”沈宜团把手贴在围巾上，蹭了蹭，围巾暖融融的。
　　那种感觉很好，像冬天下班回到家以后，把冰凉的手放在了小猫温暖又软和的肚皮上。
　　心软得一塌糊涂。
　　同时沈宜团又很心疼，刚刚那一声灌木丛的声音可能是兰兰找过来了。他太迟钝了，现在才反应过来。
　　但是兰兰可能不想打扰自己发呆的时间，于是一个人就抱着围巾悄悄地躲在角落里面。
　　就自己在那熬着冷天气。
　　湖边本来就很冷，眼见兰兰冷得嘴唇都白了也不愿意走，也不愿意打扰他。
　　沈宜团摸了摸李微澜的手背，触感一片冰凉，他抬手想把颈窝上的围巾摘了，给李微澜，因为兰兰看起来更冷，更需要这条围巾。
　　李微澜按住了沈宜团。
　　李微澜个子高，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俯视，居高临下地，气场既傲慢又凌厉。
　　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然而他在沈宜团身边，永远微微地低下头，垂下眼，在他的脸上终于看出了一点年下感，像只捧着小花双手递给主人的小猫。
　　“你戴着吧。我一点都不冷。”李微澜说。
　　声音又低又温柔。
　　一会之后，李微澜忽然很小声地说：“你给大家都送了围巾，可是你自己没有呢。”
　　沈宜团笑笑：“现在有了。兰兰给我送的。”
　　李微澜下意识地问：“所以我是特别的是吗？”
　　沈宜团呆了一下，没有回答。
　　两个人在雪里并排走了一段路，沈宜团还是把围巾摘了下来，分了一半给李微澜，绕在他的脖颈上。
　　一条围巾，两个人一起戴。在昏暗的路上肩并着肩，慢慢地走着。
　　雪落在羊绒的中间，围巾变成纯白色，宛如婚礼垂下的头纱。又有点像丧礼上的沉重的孝布。
　　沈宜团听见兰兰忽然地对自己轻声说：
　　“沈宜团，我可能要退团了。”
　　沈宜团错愕地抬起眼，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大，围巾猛地被拉地紧绷，勒在脖子上成一根致命的弦一样。
　　心脏其实是有一瞬间停顿，喘不过来气的。
　　李微澜缄默了一会，抬手把自己那一半围巾摘下了，盖在沈宜团的脑袋上，遮住了沈宜团的眼神。
　　像是不忍心再对视。
　　李微澜的语气轻轻地，再次说道：“会很快跟公司讲的。”
　　沈宜团的眼泪在围巾后面偷偷地掉下来。他竭力隐忍，可是却怎么也忍不住。
　　一条羊绒围巾，掉眼泪的痕迹比雪湿的印记还要更加深刻。
　　李微澜默默地看着，看着沈宜团眼泪在围巾背后划过的痕迹，一条一条，汹涌不断地流。
　　像童话故事里写过的那条永不停息的王国大川。
　　李微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盖住了沈宜团的眼神，不需要对视，他就有勇气继续讲下去：
　　“别的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写了很多歌，足够你们回归好多次，你想solo的话也可以。而且这次回归我的part其实很少，林枭能唱rap……所以我并不是特别的。”
　　“我也赚了好多钱，好多好多，去做投资的话还能翻倍。我明年就砸钱投资大赏主办方，让Apollo，或者你solo的话，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今年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兰兰……”
　　沈宜团开口讲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你别讲了……”
　　“我求你，你别讲了。”
　　你别要再讲，我眼泪已不停在流。


第54章 
　　于是李微澜不说话了。
　　双手安静地放进口袋里，包裹着牛仔裤的双腿又长又直，在夜色里长身如松。
　　李微澜的影子拽在身后，雪不断地落下来，拂过地灯，光影明灭微动，如河面上的月影，成一团模糊的昏黄色。
　　雪安静地下着，扑簌声响，在地上叠了薄薄的一层浅白色。
　　沈宜团踩着地上的清淡雪痕，一缕一缕地被划开，露出浅褐色的方纹砖。
　　沈宜团顿了两下板鞋的鞋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去缓和情绪。
　　沈宜团摘下了围巾，露出一张哭得微微通红的脸颊，仰头看着李微澜：“为什么，兰兰，你告诉我为什么呢？”
　　李微澜注视了一瞬间，就迅速别开脸，冷淡地说：“没有为什么。太累了。”
　　“不可能，”沈宜团伸手扯住李微澜的衣肘，“我知道你的，兰兰，你虽然很怕麻烦很怕累，但是如果决定要去做，就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的人，从出道到今天，我们一直很累呀，可是你一直做得很好很好，很有责任感，也很有担当。”
　　李微澜一挥手，甩开了沈宜团的手：“那是以前。”
　　李微澜始终侧脸对着沈宜团，目光落在别处的地灯上，死死地盯着，似乎要用目光灼烧某只无辜的飞蛾。
　　语气却始终轻描淡写，再次说道：“那是以前。”
　　“现在没有必要了。”
　　李微澜停顿了一会，“光靠收版权费我就可以每天躺在家里睡觉，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一直没日没夜地熬呢？我凭什么？”
　　沈宜团大声说：“可是我们不仅仅是在熬苦日子啊，我们四个人一起见过新年飞机上的日出，一起拿过很多一位，一起站上过最高最亮的舞台，一起被很多人喜欢，一起在湖边看过日落，一起去爬过山许过愿，你都舍得吗？”
　　李微澜露出一个嘲讽味十足的表情：“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李微澜残忍冷漠的那一面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沈宜团的面前。
　　沈宜团从来没有见过李微澜这个样子。
　　而且。仿佛这才是真实的李微澜。
　　沈宜团凝固了一瞬间。
　　然而李微澜接下来说的话却更令他茫然和犹豫。
　　李微澜的语气无比冷淡，又带着轻微的恶意和嘲弄：“我早就想说了，沈宜团。你能不能少自以为是。”
　　沈宜团的嘴唇动了一下，很虚弱地：“我……”
　　“当爱豆从来都不是我的梦想，从来都不是！拿一位，去到多高多远的舞台，被很多人喜欢，拿大赏，全部都是你的一厢情愿，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情，这些又不是我的梦想，跟我有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李微澜像个残忍的侩子手，一字一句地严厉指责着沈宜团：“之前为了挣钱，勉强装作喜欢的样子陪你玩玩，怎么，你还当真了？嗯？”
　　沈宜团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嗓子说不出话来，仿佛咽了碎玻璃渣。
　　李微澜变本加厉：“我讨厌跟人相处，我讨厌人群，我讨厌见人，我讨厌跟你们睡在一起，我讨厌每天没日没夜地工作，我讨厌把酒店当家，我讨厌睁开眼睛就坐着飞机到了第二个城市，我讨厌要当爱豆作为圈里食物链底层，每个人都可以欺负我，我也讨厌红了之后周围所有人谄媚的嘴脸，我讨厌这个圈子，讨厌这个圈子的所有人，也讨厌你——”
　　沈宜团像被打了一枪，正中心脏。
　　在心脏停顿的那几秒钟里，漫长的回鸣，沈宜团微微睁大了瞳孔，听见李微澜一字一顿地宣判着残忍的事实：
　　“讨厌你，因为是你，我才要面对这一切。”
　　“兰兰……”
　　“别这么叫我，很恶心。你也是这么叫渝渡的吧，嘟嘟。在你眼里我们没什么区别，都是满足你实现梦想的工具人。好恶心。”
　　沈宜团完全接受不了这种污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们！”
　　李微澜耸耸肩膀：“谁知道呢。”
　　“你……”沈宜团真是气得有点浑身发抖了。
　　沈宜团试了好几次，想对李微澜说点什么：“你……”
　　“怎么？”
　　李微澜眼尾冷淡，充满凉薄的厌倦，仿佛早就对这场游戏的兴趣到此为止，没有耐心再奉陪。
　　沈宜团是迟钝。但是不是傻子。
　　事已至此，沈宜团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沈宜团只能深呼吸，深呼吸，一次又一次。
　　忍着满心的酸涩和苦痛，却发现情绪始终没办法平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又很难过，觉得再说点什么的话会让这场谈话变得更加糟糕，于是沈宜团点了点头，压下嘴角，转头就走。
　　“……”
　　李微澜最讨厌沈宜团背对着他，转身离开。
　　每次沈宜团这样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尖叫发疯。
　　但是今天必须忍住。
　　沈宜团进了电梯大堂，李微澜的面具几乎是瞬间就崩裂了。
　　李微澜心里有种冲动，他想跟沈宜团挤进同一个电梯间，然后把电梯的承重拉链弄断。
　　两个人困在同一部电梯里，一同往下坠，最后死也要死在一起，电梯就是他们的棺材，停尸间。
　　血肉成了一片模糊的惨案，到时候法医来分拣他们的尸骨都分不开。
　　就跟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奶牛猫的白骨和皮融化在了那条大川里，人类又终有一天会喝下融化了奶牛猫血肉的水，一直喝到肚子里去，跟血液融合在一起。
　　这样真是好，还有谁能将他们分开？
　　还有谁能将他们分开？
　　来不及了，在不断往下坠落的电梯里，两个人的灵魂紧紧相拥着，同一时间摔死，在同一个瞬间升上天堂，再也没办法分开。
　　李微澜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景就爽得头皮发麻。
　　电梯门开了又关，李微澜猛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高个男人从电梯大堂里走出来，后面跟着好几个秘书，随从和安保。
　　李微澜微微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皮鞋发出轻微的声响，走到他的面前。
　　正是李微澜的亲生父亲，李宰平。
　　良心来说，这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岁月给他的眉眼染上了成熟的韵味，浅琥珀色的眼睛，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喉结突出，下颌坚硬又利落，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低调的素环，浑身上下西装革履，手上拿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只是李微澜从来不会对李宰平有什么好脸色，微笑了一下，对着他爸说：“你怎么还没死？上次在新闻里看到你的帐篷被扔炸||弹了。”
　　李宰平：“……”
　　李宰平挥了一挥手。
　　身旁的随从应声悉数退去，宛如静默的幽灵一般。
　　李宰平皱了一皱眉，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肃穆和不悦：“小微，你怎么对你爸爸讲话的。”
　　李微澜看惯了李宰平的死人样子，完全没有被他吓到：“怎么了？我等着你早点死我好分财产呢，我妈是小三分不到，我不一样啦，你留了多少钱给我？”
　　“小微。”李宰平喝住他，“你现在也是大孩子了，也有了独立挣钱的能力，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讲起话来口无遮拦的。爸爸的属下还在，你也要给爸爸一点面子好不好。”
　　李微澜看到李宰平这个装模做样的样子就想吐，出轨，虚伪，两面三刀。
　　一年前自己大半夜被赶出来，肯定不是他妈自己拿的主意。
　　最后肯定是这个老阴逼拍的板。
　　从小到大，咬人的狗不爱叫。
　　最贱最阴毒的招全是这个老头的把戏。
　　最后还得装作一副慈父样，满足一下他无处安放的戏瘾。
　　李微澜：“你来这里做什么。没有像公狗一样到处撒尿熏人吧？”
　　李宰平笑了笑：“小微，你说话还是这么不放过我。你不开心？家里让你回来了呀，这不是你一直梦想中的生活吗？你别对爸爸这么大恶意。”
　　“我只是来看看你。”李宰平说。
　　李微澜平静地说：“你是来验货的吧？看看我脸有没有受伤，耽不耽误你把我卖个好价钱。好了，你看了，我还是很漂亮，看了之后滚吧。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李宰平叹了一口气：“小微，你这又是何必？前段时间你的情绪不是挺好的嘛，那时候都能跟爸爸聊两句，怎么今天对爸爸这么大恶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李微澜：“我遇到最大的难题就是我的晦气父母怎么还没死。求你们了，立刻暴毙吧。”
　　“……”
　　李宰平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微微提高了一点：“李微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是你要家里帮你解决那个谁的事情，当时不都解决了吗！徐真的酒店监控是你要调的吧？大老远的，从美国给加急给你调回来，律师是你要找的吧？最精锐的法务团队一周没有休息，就等着伺候你这个少爷，网上的媒体账号是你要告的吧？”
　　“……一条一条时间轴固定证据，一单一单卷宗整理着，还请了公关公司帮那个谁料理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是全部帮你处理干净了！直到今天，也没人再敢触你这个少爷的霉头，你以为这是谁在为你话事！”
　　“你也答应过，帮你解决这件事，你就愿意回来，试着跟别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处一处对象，全都是你答应的！对你也没有坏处嘛，你现在对爸爸生气做什么！好没良心的孩子！”
　　“而且你能做什么？你从小就好吃懒做，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还有捣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脑子又不好用，只会花钱和乱发脾气，当明星多辛苦，倒是比爸爸还要忙了，让你回来过好日子，你倒不乐意！”
　　李微澜举起了手机，对着李宰平拍。
　　李宰平愣了一下，挡住脸问：“这是做什么？”
　　李微澜：“你走不走？不走是吧？”
　　“非要在这里烦我，对着我骂小作文是吧？我发给你老婆看。大老婆，说你还心心念念着我这个私生子，三更半夜来让我认祖归宗，你大老婆不把你脸抓花？！”
　　李宰平被他气得好歹，他怎么忘了，这个小畜生从小到大，没别的本事，就会气人：“你……你……”
　　“我什么我？”
　　李微澜面无表情地说，“实话告诉你，李宰平，我很累了，我真的很累。弄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就去死，我真的不想活了，没意思。你要是还不走，我也懒得威胁你了，我们一起去死吧。”
　　李宰平猛然抬头看，发现他儿子眼睛黑沉沉地，一点光也没有，逼视着自己。
　　明明身居高位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此刻李宰平却真的觉得他的儿子有种恐怖的阴森感。一对视，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像被鬼缠上一样，后背莫名发凉。


第55章 
　　李宰平最后还是走了。
　　他这个儿子的眼神他可太熟悉了，每次李微澜给他搞出什么不得了的大麻烦的时候，一打视频通话，迎上的就是这种眼神，阴森森的。
　　于是李宰平也懒得再给自己找麻烦，扔下一句“好自为之！”，推开大门，撑伞，走进了雪里，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李微澜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是按了电梯，回到宿舍，进了门，沈宜团好像在阳台，渝渡向来跟李微澜不对付，两个人很少单独说话。
　　只有一个憨憨的林枭，傻头傻脑地迎上来，对李微澜说：
　　“刚刚……有个人找你，你看见了吗？男的，看起来挺有来头的，穿着西装，手上拎着一把雨伞。”
　　李微澜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又抬起眼尾，往阳台那不露痕迹地扫了一眼。
　　只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极轻，极淡的一瞥。
　　像薄薄的一层雪，第二天就无影无踪，甚至没有人会发现曾经下过雪。
　　李微澜不再说话了，闷头去了浴室，卸妆洗脸洗头洗澡，一语不发地躺回床上，抱着毛绒兔子蒙头睡觉了。
　　林枭和渝渡或多或少地感觉到气氛有一些不对劲。
　　李微澜虽然性格比较抽风冷淡。
　　但是有沈宜团在的时候，李微澜难得会表现出是个正常人的气息。
　　甚至还会经常夹着嗓子撒娇，跳来跳去晃来晃去的，像个疯狂求陪玩的神经奶牛猫一样，整天没完没了。
　　沈宜团也对李微澜种种行为淡定地接受良好，甚至还会纵容他。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叽里咕噜很多话讲。尤其，第二天没有工作的话，李微澜喜欢挑部挑片子通宵看，赖在沙发上，还会理直气壮地要求沈宜团陪他。
　　原因是他怕黑，不敢一个人半夜坐客厅。
　　沈宜团也真信了，还真的会陪他。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看到两个人一起抱着睡在沙发上，被子都只有一条。
　　对此林枭和渝渡表示已经习惯了。
　　这次的大赏之后他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第二天除了公司开会，没有太多的工作。
　　渝渡和林枭以为他们俩又要霸占沙发黏糊一宿呢，然而没有。
　　今天晚上，他们宿舍却尤其安静。
　　林枭和渝渡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迷茫。
　　答案将在第二天揭晓。
　　第二天晚上，Apollo四个人跟小麦一起，在泰和跟高层开会，制定接下来的行程计划，没想到李微澜冷不丁地就要说：“我要退团。”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几秒钟之后，大家的目光集聚在李微澜的脸上。
　　空气无比沉重，凝固到划不开一丝缝隙。
　　沈宜团则是已经在昨晚就知道这个事了。现在表情只有麻木和平静，低着头，不说话。
　　“退团”两个字对所有在役爱豆来说像是某种敏感的忌讳，平时开玩笑开得再过分的爱豆之间都不会拿“退团”这两个字来开玩笑。
　　谁都知道，成为爱豆出道有多么不容易，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更何况，成了团，身边的人不仅仅是同事，更是一起携手熬过很多苦日子的战友，每一次的磨难都会让成员们之间更加团结，大家很珍惜这种情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把“退团”这两个字说出口。
　　“我要退团。”李微澜再次道。
　　秦总监一拍桌子：“胡说什么！好端端地干嘛要退团呢？今年拿不下大赏明年还有机会，公司会尽力帮你们的。”
　　李微澜根本不在乎，重复道：“我要退团。”
　　“你退团，违约费你赔得起么你！”
　　这是公司用来威胁食物链底层爱豆最常见也是最管用的一招，签了合同想跑路的时候就要给天价违约费，一般爱豆都给不起，想跑也跑不掉。
　　李微澜没说话，一张卡扔在桌子上，双手插兜，低头俯视着秦总监。
　　秦总监：“……”
　　“够不够？”李微澜冷眼问，扯了下嘴角，又甩出一张卡，“不够继续。”
　　他妈的，忘记这个小子会写歌，肯定赚了n多的钱。
　　秦总监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你有病吧？李微澜，你发什么疯，公司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组合里的人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啊，动不动就提退团，你组合的其他人怎么想？粉丝怎么想？公司高层怎么想，不是赔钱的事，你这个小年轻，怎么这么冲动呢！”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接下来的行程你们商量吧，我不配合。”
　　说完，推开门走了。留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从这一天以后，Apollo所有的活动李微澜都直接缺席。
　　泰和并没有同意李微澜退团，对外宣传是李微澜因为身体原因暂时停止活动。
　　一两天还好，一周还好，但是李微澜长时间不出现，杳无音讯，粉丝就会急了。
　　李微澜毒唯多，一着急就开始日公司日队友粉维权，天天去泰和楼底下开卡车喊话，泰和又不像别的公司有一整栋楼，门前只是一条窄窄的巷子，停这么多卡车简直在破坏交通秩序。
　　于是李微澜又出现了。
　　没有生什么特别严重的大病，不是整容恢复期，没有偷偷跑出去谈恋爱。所有粉丝正想安心下来，结果李微澜就给他们玩了个大的。
　　李微澜简直大胆，现场流出来的彩排本来就敷衍，正式演出的时候，李微澜直接开始划水，在舞台上散步。
　　结束表演以后，黄豆酱立刻爆了几十条帖子审判李微澜舞台划水摆烂，骂得多难听的都有。
　　“谁看了李帝今天的舞台？我真的想说，残废了就去医院。不知道的以为脑子有问题还是腿废了，也太难看了吧。”
　　“说到摆烂这简直是历代记爱豆第一人了吧，真在舞台上散步啊，平时怎么审判队友抢高光的，给你自己唱你唱的起来吗？帝唯粉简直天天先撩者贱，被蒸煮被刺了吧。”
　　“帝姐失心疯了是吧每天辱骂队友抢帝的part。看两场帝的直拍清醒一下呢？就这还敢抢part？每天大拉特拉也就帝子娘爱吃。”
　　“大赏没拿到就敷衍工作报复粉丝吗，此豆的职业生涯也到这里了，以后肯定越来越扑，抬走把。Apollo粉丝还想着登顶呢？做梦！”
　　“最会春秋笔法的就是帝姐，平时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还真以为帝有多牛逼呢，一看就这？好意思每天在甜的广场上每天大艾特甜，还得轮番进行辱骂攻击。”
　　“替帝子娘丢人，帝终于遭报应了。”
　　“脑子被塞狗粪了？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上班啊。”
　　“嗑药了还是？听说rapper或者搞创作的都会吸毒，这位直接在舞台上梦游了，不会是嗑药了吧，来个人抓李微澜去尿检。”
　　除了黄豆酱平台，李微澜微博底下的评论区和私信箱也全是网暴咒骂的，让他去死骂他断腿的都是轻的，各种脏话都有。
　　然而李微澜表现得很淡漠，一点都不在乎，继续划水摆烂，缺席活动，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李微澜本身毒唯多，当然忍不了别人这样骂李微澜，于是开始跟Apollo团粉，以及别家钻裙底的粉丝对骂。
　　爱豆圈的粉丝互相都有恩怨的，李微澜的毒唯一开战，就有别家爱豆粉丝开始落井下石，李微澜毒唯对骂回去，那对骂方又有别的对家，帮着李微澜毒唯趁机添一把火，于是就这样，从Apollo一个圈子的战火，慢慢地扩展到整个圈子，到处都在燃烧着硝烟的气息。
　　每天一上网全是乌烟瘴气的，直到最后发展成整个爱豆圈子大混战，整个互联网没一块安生地，让多少萌萌人在这段时间戒了网瘾。
　　李微澜冷眼看着，不耐烦地跟公司说：“让我退团。”
　　泰和还是不肯放手。
　　李微澜对泰和来说是一棵金光闪闪的摇钱树，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
　　泰和自己没本事，只能把劝和的责任交给了Apollo的队长沈宜团，让他去协调队内矛盾，务必把李微澜留住。
　　沈宜团和李微澜已经好多天没说过话了，舞台上或者私下的拍摄花絮当中，他们俩互相都避开了眼神，仿佛彼此是陌生人一样。
　　圈内外人都看出来帝甜现在在“离婚期”。
　　然而公司每天都催催催催，沈宜团忍了忍，还是单独约了李微澜出去谈一谈。
　　那天刚好是情人节。
　　饭店，咖啡馆全部都坐满了情侣，订不到位置。酒吧酒店的话，作为爱豆绝对不能私自进入。
　　沈宜团只能微信，把李微澜约到没有人的河边草地。
　　翻开微信私聊窗口一看。
　　原来他们已经整整一周没讲过话了。
　　沈宜团想了想，敲下微信：【李微澜，想跟你谈谈，来这里。】
　　说着，发了个定位过去。
　　随即，沈宜团又想起以前他们曾经开过共享定位，其实不发定位也可以。
　　吵架太久了，都差点忘记了以前跟李微澜好好相处的日子。
　　遥远得就像上辈子的记忆。
　　-
　　李微澜正躺在宿舍的客厅，准备登上黄豆酱的论坛平台发帖呢。
　　“幸福兰”的账号封禁期刚好到期了。他有好多话想说。
　　这时候，指腹传来微微的震动，微信响了一下。
　　最上边的页面弹出一条新信息，来自某人。
　　连名带姓地叫他，说想跟他谈一谈。……语气冷静得像要谈离婚财产分割。


第56章 
　　李微澜最终还是没有在情人节那天出门。
　　他一直呆在宿舍的浴室里，大腿上又多了几条新鲜的小刀划痕。
　　这种事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因为当了爱豆每天都很忙，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有时间多想。
　　更何况，每时每刻都被八百个高清摄像机对着，这种伤口很容易会被镜头发现。
　　李微澜懒得让别人多想，就算有那种想法，也会压下去。
　　或者抱着沈宜团耍赖发癫，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工作。
　　但是今天实在无法克制。
　　沈宜团发来的信息让他觉得很烦，两个人已经一个星期，7天，168小时，10080 分，604800 秒没有讲过话了，收到信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还有我微信啊，你还记得我啊，你终于舍得跟我讲话了啊！
　　然而转念一想，又想起下着雪那天两个人曾经说过的狠话，不留一点余地。
　　——算了，算了，就让故事结束在那一天吧。
　　本来就是要说再见的。
　　李微澜收起了手机，也没心情发帖了，从衣柜里找出了墨绿色的小牛皮纸盒，晃了晃，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幸好上次没用完，盒子里还有小刀片。
　　进了浴室，关上门。
　　片刻后。
　　黏稠的猩红色沿着浴缸边缘缓缓滴落。
　　镜子里的李微澜抬起脸，依旧漂亮又冷淡，只是双眼空洞，鼻尖右侧的小痣黯淡些许，细小的水花沿着下颌线边缘滴落，嘴唇已失色，微微发白。
　　李微澜别开脸，低着头，安静地凝视着淋漓的伤口。
　　表情还是一片空白。
　　无动于衷。
　　-
　　情人节的翌日，Apollo的行程计划里有一个商务站台的安排。
　　活动是安排在一个超大型商场里面，Apollo本身就人气高，路人又爱凑热闹，全都密密麻麻地趴在商场楼层的玻璃栏杆那儿往下看。
　　一楼中庭设置了舞台，台下挤满了粉丝和媒体。
　　Apollo四个艺人在商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从商场侧边通道上舞台，刚露面，大家就往通道这边挤，铁栏杆被活活撕开一个口子，大家缺口中间涌过来。
　　Apollo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尽力保持营业状态，在安保高墙的保护下下，慢慢地往前挪准备上舞台。
　　沈宜团被挤在人群里，突然间感觉脚下的路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挡住他，狠狠地被绊了一下——
　　沈宜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个东西又踹了一脚，他重心不稳，往前扑，摔了一跤，人群里发出震惊的呼喊声。
　　沈宜团完全来不及控制，在一瞬间就直直地往前摔，跪在地上的时候先是膝盖猝然一痛，紧接着，脑袋一片空白。
　　在那刹那间，沈宜团都忘记了自己在哪儿，周围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幽闭的世界。
　　几秒钟以后，沈宜团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漫长的耳鸣，耳膜边缘传来尖锐的疼痛。
　　感觉到额头上微微湿润，沈宜团愣愣地，伸手一摸。
　　血。
　　所有人又是一阵倒吸一口冷气的动静。
　　没人说话，大家都直愣愣地看着模糊了沈宜团半边手掌的血。
　　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声尖声喊：“沈宜团，你去死吧！”
　　线下anti粉。
　　对方很快被安保控制住。人群自动散开了。
　　沈宜团被队友扶起来，脑子还有点恍惚，不太听得见别人对他说什么。
　　脑子里很久之后才能反应过来：
　　我在工作。
　　我被绊倒了。
　　膝盖肯定受伤了。
　　脑袋正好磕在摄像机的边角，把脑袋摔破了。
　　摄像机？对，摄像机。
　　沈宜团回过神来，目光有些无法聚焦，不过还是找到了那台倒霉的摄像机，上面沾了血，沈宜团有些磕巴跟那个人说：“对不起……我刚刚撞到了你的摄像机…不知道有没有摔坏，坏了我会赔。”
　　“沈宜团，你有脑子吗？”李微澜的身影撞入沈宜团眼底。
　　沈宜团有点模糊，抹开不断流下来的血，眯了眯眼睛，迷迷糊糊问：“……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脑子！都伤成这样了，还在问摄像机！”说着，伸手往身后一抓，抓着那个人的头发往地上一扔，完全没留住力气。
　　人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又吓得周围人往后退开，生怕惹了李微澜。
　　李微澜冷声喝道：“给沈宜团道歉！道歉完跟我去警察局。”
　　“不可能！沈宜团应该去死！”尖戾的哭喊声。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抬腿就想踹，沈宜团扑上去抱住李微澜：“兰兰！”
　　“哇——”
　　“牛逼！”
　　“我去，抱了！”
　　“复婚了！”
　　“现在是磕|药的时候吗？快打120！”
　　李微澜的心跳声停顿了几下，瞳孔微微睁大，充满爆发力的腰腹被沈宜团纤细又柔软的胳膊揽住，已经呼之欲出的动作又硬生生地克制了回去。
　　沈宜团心有余悸地喘气，轻声说：“……兰兰，我们不可以打人。”
　　“不可以，打人。”
　　李微澜没说话。直挺挺地站着，安静地被沈宜团抱着。眼睛毫无情绪，面无表情地盯着商场起伏的人群。
　　可是沈宜团明显察觉到李微澜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放松，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戾气。
　　沈宜团才试探着放开手臂，再次轻轻地摇头：“不能打人。”
　　李微澜嗯了一声。
　　沈宜团才放心，回过头来跟大家挥挥手说他没事了，结果一转身就晕得跪倒。
　　最后还是李微澜一把将他抱起来送去医院的。
　　-
　　沈宜团进医院躺着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被医生要求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泰和给沈宜团放了两天假。
　　泰和虽然不太乐意，但是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当时所有人看着沈宜团血淋淋的，还晕了两次，最后是被李微澜抱着送去医院的。
　　泰和要是还敢让沈宜团立刻去工作，会被团妈立刻日死 。
　　队友都去工作了，兰兰好像在警察局处理线下anti粉的事情。
　　沈宜团一个人在医院躺着没意思，还是偷偷地回了宿舍，他不喜欢医院。
　　沈宜团打车回宿舍，结果在宿舍的门口看见一位女士，穿着淡蓝色的套裙，头发盘起来，用一根簪子固定住。脖子上戴着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细细的高跟鞋让她的仪态看起来落落大方。
　　女士的手上戴着白丝手套，正在抬手按门铃。
　　沈宜团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却无法辨认她的身份，肯定不是公司高层，也不会是私生——
　　只要不是奇怪的私生或者anti，沈宜团就不害怕了，走上去，对女士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
　　女士回过头来。
　　沈宜团立刻就被惊艳了一下。
　　女士长着很漂亮的一张脸，皮肤雪白细腻，五官自然又艳丽，轻眨着一双桃花眼，鼻梁高挺，嘴唇上抹着哑光色的唇蜜，微笑着的时候看上去既贵气又优雅。
　　沈宜团边看边想，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女士笑了一下，开口：“我找李微澜。他在么？”
　　沈宜团摇摇头：“不在。”
　　又问，“您是？”
　　女士不回答他了。退开，安静地在门口站着。
　　沈宜团用钥匙开了门，没什么戒心地就把那位女士请进了门，还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宿舍冰箱能喝的里只有橙汁和蛋白粉。
　　女士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橙汁，微笑着说：“谢谢。你倒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沈宜团有点奇怪：“你认识我？”
　　女士略点头：“是的。我是李微澜的母亲。姓徐。”
　　沈宜团的表情略收了一点，立刻就不太喜欢她了。
　　沈宜团记得，兰兰很久之前大半夜被他父母赶出门，害得兰兰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晃荡，也记得兰兰跟他说过的，曾经一个人度过过很多孤独的日子，父母都怎么管他。
　　不过沈宜团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轻轻点头：“您好，徐女士。”
　　“你也好。”徐女士打量了几眼沈宜团，“我当然认识你。小微是因为你的事情，才会向他的父母服软的，这可是头一回，小微先低头。所以我猜，你是个特别的人。”
　　“什么？”沈宜团一团雾水。
　　徐女士微微诧异：“你不知道么？沈宜团，坦白说那些事情都是他父亲那边的人去处理的，我并不太清楚你们娱乐圈的事情。”
　　“大概是小微跟家里做了一个交换，帮你解决出道之前那些声音，小微就会回家，接受李徐的安排——实现他为数不多的利益价值。”
　　沈宜团听见自己的声音慢慢地沉了下去：“……为数不多的利益价值是指？”
　　“联姻。小微继承了他父母相貌所有的优点，就算是个无名的私生子，也有很多人喜欢他，甚至愿意让渡出一部分的利益价值。”
　　徐真总是用“他父母”来指代自己和李宰平，仿佛站在某种客观的位置，审视着李微澜的家庭和价值。
　　徐女士彬彬有礼道：“但是小微迟迟不回家，我今天是带着人来帮他收拾东西的。谢谢你为我开门。”
　　沈宜团所有的好脾气都不见了，他无法再忍受，站起来，拉开大门，对着徐女士说：“出去。”
　　徐真“嗯？”了一声，并不尴尬，脸上有种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不过也不多纠缠，站起来，对沈宜团道：
　　“谢谢你的橙汁。不过你看起来并不喜欢我对小微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沈宜团，这就是我们这个圈子所要面对的现实。利益交换才是一切，”
　　“……小微也是这样的，学会了交换，用他以后的人生，来交换你的梦想。仅此而已，你没必要这样，彼此都心甘情愿的。”
　　沈宜团很受不了她把李微澜当作一颗大白菜，高高在上地评价，语调降低了一些，不像平时那样软绵绵地，而是有些冷硬道：“我再说一次，请你出去。”
　　徐真走了。
　　门关上。
　　沈宜团沿着门板滑落。
　　医生明明说过他脑袋没有大问题，但是现在却又缓缓地发晕。
　　同时，沈宜团心里无比震撼：李微澜，你才是脑子有问题那个吧，你在做什么呢？要你这样吗？谁要你默不作声地承担这一切呢，为什么你老是自己那边把所有事情都消化光了，我还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呢？一直到死吗！
　　同时，沈宜团也相信，按照李微澜那个奇怪的性格，真的有可能憋一辈子，直到死为止。
　　沈宜团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来。宿舍的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沈宜团什么都做不了，脑子乱糟糟的，就一直坐在地板上，就看着太阳缓慢地沉下。
　　心里很难受。
　　晚上七点多左右，门口传来输密码的声响，“嘀嘀”两声，门开了。
　　沈宜团从地上站起来，捶捶小腿，坐久了有点麻，抬眼看，发现回来的人是李微澜。
　　李微澜似乎还在装作闹别扭，看到沈宜团，不跟他讲话，也不跟他对视，扭头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只是，站在房门前，马上要拧开门把手的时候，还是在对沈宜团阴阳怪气：“脑子被撞了还不好好在医院呆着，小心变傻子。”
　　沈宜团抬手打开灯，试图让一些被隐藏的秘密无所遁形。
　　沈宜团的嗓子有点哑：“李微澜……”
　　李微澜漫不经心地回：“干什么。”
　　沈宜团顿了一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变得很冷静：“今天公司跟我说了，同意你退团了，原因是你当众跟别人起了冲突，对Apollo的影响不好，决定让你退团。”
　　李微澜拧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低下头，侧脸沉在阴影里，昏暗不明。
　　沈宜团期待着兰兰会生气，会说不舍得，会反悔说不想退团了。
　　说啊。
　　兰兰你没有必要忍受。像以前一样不高兴就大声说出来吧。
　　缄默了一会，李微澜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冷笑道：“谢谢你告诉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沈宜团：“……”
　　怎么这么能忍。
　　好吧。
　　沈宜团继续慢吞吞地说：“所以你什么时候搬走？”
　　李微澜顿了片刻：“……什么？”
　　沈宜团一字一句道：“搬走啊，你不是Apollo的一员了，还有什么资格住在Apollo的宿舍？”
　　沈宜团不放过他：“你什么时候搬走，我跟公司说，让新rapper准备搬进来。”
　　沈宜团看到李微澜明显剧烈地喘息了一下，看起来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几秒钟之后，李微澜道：“一周之后。我要找房子。”
　　说着，又踹了一脚自己的房门，“早就住腻了这个破房子，又小，隔音还差，还要跟这么多人住，我迫不及待地想搬走呢。”
　　又踹了几脚。发出“砰砰”的响声。
　　沈宜团看着，突然就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认输了。
　　他没有李微澜心狠，没办法若无其事地说着狠话还能不流泪。
　　也没有李微澜能忍，明明崩溃到快要尖叫，还在装作无动于衷。
　　沈宜团像个赌徒一样，颤巍巍地掏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咬牙问：“你甘心吗？就这么离开。”
　　李微澜回过头来，笑笑：“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啊。”
　　沈宜团：“……”
　　沈宜团闭上眼睛，忍了一忍：“你别再装了！李微澜！今天我见到你妈妈了，什么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什么？”李微澜装傻，心里恨不得真的把徐真杀了，关她屁事！来骚扰沈宜团干什么！一个两个的，我迟早把李宰平和徐真全部推进坑里然后活埋他俩自己再自杀，迟早的。
　　沈宜团大声质问李微澜：“你怎么说的来着？……当爱豆从来都不是你的梦想，从来都不是！拿一位，去到多高多远的舞台，被很多人喜欢，拿大赏，全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跟你没关系，现在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不在乎舞台，在不在乎一位，在不在乎大赏，你老实告诉我，别再撒谎了，算我求求你了好吗？”
　　李微澜笑了一下，对沈宜团说：“真的不是。沈宜团，我从来不在乎那些事。”
　　真的不在乎。
　　只是我始终很清楚，那是你的梦想。
　　很久之前在论坛发癫，跟网友说过“老公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这是真的。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没有人生希望，没有目标，随波逐流，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有很想要的东西，那我会努力帮你得到——无论牺牲什么。
　　其实那个也不叫牺牲，就像他始终觉得自己写过的那篇奶牛猫与人类的童话是he，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他们曾经有过一年幸福的时光。
　　吃过世界上最美味的关东煮，说过他是猪脚饭公主，两个人抱过同一只毛绒玩偶兔子，说他是小猫，虽然这是一只机器人小猫，需要很多很多爱才能维持下去。说他是写歌的天才，一起看过新年的烟花。
　　对着璀璨的烟花，燃烧蜡烛和破烂的蛋糕许愿。
　　当时李微澜的愿望是：就算分开，沈宜团也要幸福快乐。
　　幸福兰即使不再幸福。
　　沈宜团也要代替我，成为幸福团子。
　　同时就像沈宜团说的，他们一起见过新年飞机上的日出，一起拿过很多一位，一起站上过最高最亮的舞台，一起被很多人喜欢，一起在湖边看过日落，一起去爬过山许过愿。
　　这一年的时光已经让奶牛猫猫心满意足了。
　　对此甚至是惶恐地感恩着，虔诚地珍惜，愿意付出一切一切来守护带来这一切的那个人。
　　最后，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邪术，仅仅以一颗心脏承载布置着一切，亲手扒掉漂亮引以为傲的皮，拆掉骨头作为船的骨架，掰断尾巴作为船桨，挖掉眼睛作为船灯，做成一艘大船，送人类渡过那条大川，送人类回到他所想念的地方。
　　如果这是你的想去的地方，如果这是你的梦想，那我会为你竭尽全力，守护你。
　　这是猪脚饭公主的魔法奇迹。
　　可是魔法好像是秘密，不能让你知道。
　　沈宜团摇头，不相信：“你还在骗我，兰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李微澜：“是事实啊。我不喜欢做爱豆，讨厌跟人相处，讨厌见人，讨厌睁开眼睛坐着飞机就降落在地平线而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个城市，我讨厌见人，我讨厌没日没夜地工作，我讨厌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
　　的确讨厌，然而也的确心甘情愿地忍着。
　　当爱豆要一天二十四小时被镜头拍着。讨厌。
　　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二十四小时都被记录了下来，以后想你的时候，我可以一个人躲在家里偷偷地看这些录像，这是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明。
　　坐着飞机降落在地平线而自己不知道在哪个城市。讨厌。
　　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童话里私奔的公主和骑士，迎着地平线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世界的镜头，李微澜想着就觉得超级浪漫。
　　讨厌没日没夜地工作。
　　这个确实讨厌。
　　可是还是默默忍受着。
　　决定要跟你一起踏上梦想的征途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付出一切，并且无怨无悔。
　　不知道是命运的巧合还是世界以人的意志在不断地运转发展，他们故事的下场跟童话的故事结局一模一样。
　　最后还是要分开。
　　李微澜对此坦然接受着，毕竟还有可以重逢的机会——藏在耳机里播放过无数次的旋律，rap词和沈宜团的和声不断交织在一起，于是就上演了无数遍再相见。
　　这就够了。
　　李微澜心里想。
　　这就够了。
　　耳机反复播放的旋律会悄然将你我未尽的缱绻化作浪漫的叙述，而于此后的夜晚里成为永远的吟咏，绵延不绝。
　　除此以外不会要求更多。
　　毕竟故事里写的，“献祭出灵魂，已爱到甘愿跌落河水的泥底，爱人爱到毫无自尊。”
　　沈宜团满心酸涩：“你说啊，你继续说，你讨厌这个圈子的所有人，包括讨厌我——”
　　李微澜盯着沈宜团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说：“我恨你，沈宜团，我恨你。”
　　说着，李微澜冲着沈宜团笑了一下，“满意了么？”
　　李微澜感觉自己好像好像是某种被摘了心脏的鬼。
　　恍惚间，已经失去了痛的能力，无论说什么，都觉得很麻木。
　　甚至再说一千遍恨沈宜团也可以。
　　早就不痛了。


第57章 
　　沈宜团真想把李微澜的脑袋扒开，看看他弟弟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怎么油盐不进的：
　　沈宜团恨不得摇着李微澜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兰兰，我都说啦！我都知道了，所以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自动翻译成反义词，知道吗？”
　　“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不需要你默默地把你自己的人生献祭出去，你有考虑过你自己吗？为什么不跟我说真相？”
　　李微澜满不在乎道：“不重要。”
　　沈宜团简直不敢相信：“什么不重要？是你自己不重要，还是跟我说不说不重要？”
　　李微澜半死不活地：“both.”
　　沈宜团真是有点生气了：“李微澜！你为什么这么看不起你自己？你能不能有点自爱意识，你一遍一遍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当你难受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可是为什么在人生抉择上，你也这么不爱你自己呢？”
　　李微澜眼睛阴沉沉地盯着沈宜团，一会之后，移开眼神：“我就这样。”
　　沈宜团感觉他的家庭真是给他好大的荼毒，为什么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明明兰兰本来是个性格很活泼很善良的孩子。
　　沈宜团大声说：“李微澜，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脑袋又聪明，撒娇也很可爱，而且不仅只有我喜欢你，你去上网，你去街上逛一圈，还有好多好多人在真心爱着你。”
　　“你听见了吗？听不见我可以再说一千遍，一万遍，说到你听见为止。”
　　沈宜团像一个对着山谷不断呐喊的人，执着地想要得到一些回音。
　　说一千遍，一万遍，直到有人回应他的呼唤为止。
　　“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的，对不对？”
　　李微澜固执摇头：“不对。”
　　“怎么不对？”沈宜团看着他弟弟这个样子真是无比难受，“兰兰，以前你总是一个人，也习惯了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我完全理解。”
　　“……但是兰兰，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所有事情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是一个人solo出道，你成为了Apollo的一份子，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一起睡觉一起排练一起演出一起领奖，队友成为了我们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呀，你睁开眼睛看看！”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呢。”
　　李微澜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
　　沈宜团手伸进李微澜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举在他面前：“把手机打开，徐女士的联系方式多少，告诉我。”
　　“做什么……”李微澜不同意地看着沈宜团，“徐真是个疯女人，你找她做什么。”
　　沈宜团说：“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你做什么多事情都没问过我，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沈宜团外表看着软乎乎的，温和又有礼貌，实际上骨子里是个非常坚韧，顽强的人，说一不二，非常有家长担当。他能在大势团里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队长，靠的不仅仅是年纪队内最大。
　　最终，李微澜还是把徐真的电话给了沈宜团。
　　没存联系方式，没有备注，直接在长长的一串通话记录里找的。
　　沈宜团拨通了徐真的电话号码，约定好晚上见一面。
　　见面的地点约好一间酒店的包厢里，头顶上的水晶灯折射着奢华明亮的光芒，大圆桌上有数名服务员在收拾残羹冷饭。
　　徐真刚刚从酒席上撤下来，发髻依旧盘得精致又优雅，脸色如常。
　　她似乎很喜欢珠宝，下午戴的还是珍珠，晚上的应酬又换了一套红宝石高珠。
　　徐真的脸上依旧是惯有的疏离又冷淡的笑容，坐在红丝绒沙发上，喝着秘书递过来的蜂蜜水。
　　片刻后，徐真轻轻放下瓷盏，脸庞在灯光下显得明艳动人。
　　之前跟徐真第一次见面时，沈宜团就觉得李微澜跟他妈妈长得真的好像，不仅仅是五官相似，气质也有点像。
　　不过一开口讲话，沈宜团立刻就觉得他们俩是完全不同的人。
　　徐真讲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假装礼貌的高傲感，带着某种玻璃纸糊般的体面，精致，然而虚伪。
　　徐真：“沈宜团？你找我？有事情快点说呢，我实在是比较忙。在应酬的空隙间见你，你不要介意呀。”
　　沈宜团：“没关系的。”
　　徐真又望向沈宜团身后的李微澜：“还带了小微？好久不见啦小微，离开家里你也过得还可以呀，看来是长大了。”
　　李微澜直接对着徐真翻了个白眼。
　　却保持了沉默。
　　沈宜团在，不能像以往每次跟徐真见面那样那么恶毒。
　　肯定会吓着沈宜团。
　　沈宜团开口，直接把话题拉了回来：“李微澜过得很好。既然你比较忙，那我有话直说了，首先很感谢你之前帮我处理的那些事情，我想我应该亲自对你们说一声谢谢，有点迟了，不好意思。”
　　徐真笑笑：“没关系的。举手之劳。”
　　沈宜团：“是的，我也相信对你们来说是举手之劳。让李微澜回家接受父母的安排才是你们的目的是吗？”
　　说着，沈宜团笑得竟然有点讽刺：“你们对这件事真的很固执，甚至大半夜地把自己亲生的小孩赶出来，不留一点余地，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徐真安静地看了几秒钟沈宜团，随后优雅地翘起双腿，微笑着，不慌不忙地道：“利益。”
　　“沈宜团，我是一个商人，并不觉得开口就谈价值，利益，交换有什么羞耻的。我听说了，许家的小孩子很喜欢小微——”
　　徐真的目光带带着一点轻慢，扫了一眼李微澜，又笑笑说：“……即使小微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许氏也愿意在我们正在合作的项目当中让出三个点，条件是跟李徐家联姻。”
　　沈宜团：“三个点是多少钱？”
　　徐真：“两百万左右。”
　　沈宜团：“恕我直言，你缺两百万？”
　　徐真怂了怂肩膀：“谁会嫌钱多？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块，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也不应该轻易放过。你可以说是贪婪，但是我觉得这是野心，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宜团几乎想冷笑了：“为了两百万，大半夜地就把自己亲儿子赶出家门？为了两百万，就不在乎李微澜的死活了？他现在过得好好地，有自己的生活，你有没有问过李微澜的想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呢？”
　　徐真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些不悦，看着沈宜团：“听你的语气，两百万少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沈宜团，我这个儿子，卖两百万我觉得已经是高价了，没什么不满意的。”
　　沈宜团被徐真的话震惊到了。
　　难怪兰兰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他会拿小刀割自己的身体，会默不作声地献祭自己未来的人生，仿佛自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器物，昏昏沉沉地起伏着，不在乎任何事情，对自己人生的未来心如死灰——
　　天天被这种恶魔父母pua，怎么可能会看得到自己有多好，怎么可能有勇气去幻想有关幸福的一切呢。
　　沈宜团转头看了一眼李微澜。
　　一直漂亮的李微澜，一直高傲的李微澜，一直神秘又冷淡的李微澜，一直跟周围仿佛有一层结界的李微澜。
　　然而此时此刻，沈宜团看着这样的兰兰，觉得无比难过。
　　沈宜团终于明白，李微澜那种自成一个世界的气场源于何处。
　　那是一层在经年的折磨中不知不觉形成的铠甲，李微澜可能一直在告诉自己：“别人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说再多，我也不会难过，我不在乎。”
　　不在乎任何事，所以不会为任何事难过。
　　随便发疯就行了，反正明天死了也无所谓。无牵无挂。
　　这是李微澜消极对抗世界的办法。
　　恰如此时，李微澜正在安静地坐在沈宜团身边，脸上一点伤心难过的表情也没有，仿佛早就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徐真冷笑着，大言不惭道：“沈宜团，你认识李微澜多久？我又认识李微澜多久？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得多，李微澜从小到大，只会吃喝玩乐和给他父母惹麻烦，他惹出来的事，我都不知道让多少个秘书看过笑话了！”
　　包厢里的服务员无声无息地退下。
　　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雕花落地窗子里，倒影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影子。
　　徐真掰起涂着鲜红色的甲片数落道：“李微澜爱玩车，每一辆车的成交价落地超过千万，谁给他签的账单？是你吗沈宜团？”
　　“李微澜喜欢收集手表，一整面墙的百达翡丽，谁给他开的入会资格？谁给他介绍的sales？是你吗沈宜团？”
　　“李微澜从小时候起就喜欢买衣服喜欢打扮爱漂亮，每年各大时装周看秀的位置是谁给他留的，是你吗沈宜团？”
　　“每一季度上门私人定制的衣服是谁给他订的？是你吗沈宜团？珠宝拍卖会的入场券是谁给他的？是你吗沈宜团？珠宝托运过程中的巨额保险账单是谁来签单的？是你吗沈宜团？”
　　徐真盛气凌人地：“你倒是在这里教训起我卖儿子了，我告诉你，有人愿意花两百万接这个祖宗回家，以后的日子里供着他伺候他吃喝玩乐就已经很好了，人要懂得知足！你凭什么教训我呢，沈宜团。”
　　沈宜团很冷静地问：“在你眼里，李微澜只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富二代？两百万就跟一颗大白菜一样急着脱手了？”
　　徐真冷笑：“不然呢。”
　　沈宜团掏出了一张信用卡，压在桌面上，推到徐真的面前，对她说：“这张卡上有两千万，你拿去。”
　　徐真气势微顿：“什么？”
　　“你们真是无药可救了。我今天回去就去研究一下，能不能把李微澜的名字迁到我的户口本上，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李微澜的名字就住在我的户口本上。”
　　沈宜团敲了敲银行卡，继续说，“要是在法律关系上不可以，那我会让李微澜的户口单开一页，总之跟你们没有关系了，这两千万是买断的费用，你同意么？”
　　徐真的表情僵硬。
　　她看着面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坚定明亮的眼睛，在水晶灯的照耀下，亮晶晶地，好像会把人灼伤。
　　随即，徐真又很快冷笑：“你真是疯了。”
　　“让李微澜继续跟你们牵扯的话，我才是疯了。”
　　徐真脸色一怒，很快又笑：“好呀，有冤大头把李微澜带走，我为什么不愿意？明天我会让律师过来签合同，拟定断绝亲子关系的合同，放心，我是生意人，说到做到。”
　　徐真把那张卡收下了，夹在指尖。
　　黑色的卡片与红色的蔻丹形成视觉冲击，徐真低头把玩着那张薄薄的信用卡，还是不太能理解，只能说：“你真是有情有义，沈宜团。我都要为你鼓掌了。”
　　沈宜团摇摇头：“这并不算什么——”
　　“徐真？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既然你不是沈宜团的母亲了，我也没有必要尊重你了。”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徐真，这两千万是我这一年以来工作的所有积蓄财产。”
　　“所以呢？”徐真冷声问。
　　沈宜团握着李微澜的手，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一个团，所有的收入平分，但是李微澜作为制作人，他已经两次获得额外的巨额版权收入，所以李微澜这一年来的收入肯定比两千万多得多，至于多多少我不敢想象，我也不会问。”
　　徐真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沈宜团厉声指责着徐真，“我只是想告诉你，徐真，你很恶毒，你真的很恶毒。”
　　“李微澜根本不是那种过不了苦日子的人，被你们赶出去的时候，李微澜跟我一起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第一次洗澡还会被烫到大叫！我想那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环境，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适应得很好，徐真。”
　　沈宜团的语气有些哽咽：“李微澜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白色的二手塑料壳手机照样用，硬邦邦的沙发照样睡，夜市打折买的九块九一串小珠子项链照样搭配着，尽管他行李箱里还有很多别的首饰，十五块一份的猪脚饭照样吃，每天跟我一起挤死亡三号线，当练习生的时候他连轴转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李微澜全部都可以坚持了下来，做得很好！一直做得很好！”
　　沈宜团的手忍不住有点抖，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怎么这么傻，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兰兰一直是个很能忍的人。
　　平时喜欢随地大小作，有点什么小事哭得比谁大声。
　　但是真的需要兰兰扛事的时候，他只会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情绪消化下去，一句话也不讲。
　　李微澜默默地握紧了沈宜团的掌心，扯了两下，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沈宜团继续对徐真讲：“所以李微澜才不是你眼中娇生惯养，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李微澜不抱怨，不泄气，一直就那么默默地努力着，可是你们不知道。”
　　沈宜团越来越生气，耳朵发红，眼圈酸涩：“李微澜的出生无罪。是你和另一位先生管不住你们自己，你们的任性的过错要让无辜的李微澜来埋单，一埋就是这么多年！”
　　李微澜搂着沈宜团的肩膀说：“没事啦，我也没少在他们面前犯贱，你都不知道我多坏。你看，徐真和李宰平看见我可头疼了。”
　　沈宜团瞪了一眼李微澜，又继续看向徐真：“我根本不敢想象李微澜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们又是怎么对他的，让他折磨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爱自己！”
　　“明明李微澜这么漂亮，所有人都应该喜欢他，明明他这么有才华，写出来的旋律不是普通人的脑子能想的出来的，第一次做专辑就带着组合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真的是万里挑一的艺术天才，你们却这么对他。谁听了都会觉得难过。”
　　李微澜转头，在灯光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沈宜团的脸。
　　酒店头顶的灯光好晃眼，水晶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整个世界像包裹着一层玻璃糖纸，晕晕地，甜甜地，感觉像睡了很久，做一场大梦。
　　梦里，有一个人，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在乎他。用词之夸张，情感之真挚，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那个人的名字。
　　叫沈宜团。
　　李微澜揉了揉眼睛，盯着沈宜团。
　　琥珀色的眼底写满微妙且无法言喻的情绪。
　　沈宜团好天真。
　　他竟然就这么背负起了另一个人的命运。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是个什么人。
　　没人会用“善良”二字形容他。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性格扭曲，乖张偏戾，会像恶鬼一样折磨人，一旦找到了命定的宿主，就会发疯一样阴暗地缠上去，敲骨吸髓，不死不休。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
　　沈宜团感觉到背后有些阴冷。
　　不过他没有在乎，继续对徐真讲：“但是我告诉你，徐真，从今以后，不一样了。刚刚你已经应允过了会跟李微澜断绝关系，李微澜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尽管这很难，你们带给他的伤害也许是经年无法治愈的，但是我会把李微澜当作我真正的弟弟，我会陪着李微澜，一点一点地走出来。我发誓。”
　　“也会有很多人爱他，他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自己的领域里成为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你们是腐朽的过去，会被抛弃在角落里，永远都不会再被提起。”
　　话音刚落，沈宜团觉得手背微疼。
　　回过头来看，原来是李微澜垂着眼，不小心把自己手背的皮肤抓破了，渗出血丝。
　　沈宜团并不在乎，他已经习惯了李微澜像个小猫一样，偶尔就会抓伤他或者咬伤他。
　　虽然沈宜团不太明白为什么。
　　沈宜团擦了擦那点血：“李微澜就不回家接受你们的安排又怎样？对啊，我们就是说话不算话，因为你们是恶魔，我们为什么要对恶魔信守承诺？知道你们家大业大，那你们尽管玩手段去吧，但是别让李微澜抓到一点机会，他是天才，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可以靠写歌逆风起飞。”
　　“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你们也知道李微澜向来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吧？你们也没有在公众面前承认过李微澜这个私生子吧？我知道并非心甘情愿地回家面对你们，要是你们铁了心毁掉兰兰的生活和事业，小心李微澜用尽一切手段报复你们，小心呀。我可拦不住他，这是人道主义的温馨提示。”
　　徐真脸色一变：“你！”
　　“我说真的呀。”沈宜团彬彬有礼地看向徐真，“我话说完了。再见。”
　　说完，沈宜团拉着李微澜的手起来，准备走人。
　　临走了，李微澜还从徐真手里抽走了那张卡，对徐真做了个鬼脸：“恶毒的徐真，没良心又贪婪的资本家，你不许抢沈宜团的钱。”


第58章 
　　李微澜把银行卡塞到沈宜团的掌心上，又揉揉肚子，嘴角往上翘，像只小猫那样舔了舔上唇，弯下腰，眼睛跟沈宜团对视，声音有点黏糊，“我饿了。”
　　沈宜团：“兰兰想吃什么？请你吃宵夜。”
　　说着，沈宜团又狡黠地笑了一下，“吃猪脚饭好不好，回来吧，我最忠诚的信仰！猪脚饭公主陛下。”
　　李微澜：“……”
　　沈宜团本来只是想开玩笑的，晚上去吃猪脚饭，第二天起来上称肯定会变重，一般爱豆都避免在晚上吃这种高热量的东西。
　　但是没想到李微澜竟然轻轻地点了点头。
　　沈宜团：“……”
　　沈宜团：“确定要吃这个吗？”
　　李微澜不满地说：“是你的说的，想吃什么都可以。怎么骗人。”
　　沈宜团：“好吧。”
　　于是两个人揣着张两千万的银行卡，去找哪里有猪脚饭吃。
　　现在快半夜十一点，很多店都收工了，两个人沿着路慢慢地找，最后在江边的一家夜市大排档找到了猪脚饭的招牌。
　　猪脚饭的招牌挂在红色帐篷上面，在深夜的江边晚风里微微晃荡。
　　虽然是半夜十一点钟了，但是沿街边的宵夜大排档正是热闹的时候，铁锅炒火的砰砰声响，夹杂在天南海北的口音聊天声里，偶尔有几声玻璃杯撞杯的声音，冰凉的啤酒洒落几滴，滴在桌子上，不锈钢碟子旁边已经堆满了海鲜的壳和烧烤的竹签。
　　沈宜团越过满桌的人群，大声问“老板——还有没有猪脚饭啦”。
　　老板正在用铁锅炒牛河，大冬天也热得满头大汗，边颠锅，边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说还有最后两份猪脚饭，是留给自己下班吃的，不过如果他们要的话就坐下，可以端出来。
　　那当然是好的。大排档生意太好了，店里面坐满了人，李微澜和沈宜团只能在外面找了张还没翻台的桌子，自己用略微粗糙的纸巾擦了擦，搬了两张红色的塑料凳子，坐在桌子边守着，一边等一边给自己斟茶喝。
　　很快老板上来清桌子，顺便拿了个菜单，粉色的底纸，表面用塑料膜封着，防止卷边。还有一个夹板夹着的小纸，点菜用。
　　李微澜按下圆珠笔，直接在猪脚饭前面信手写了个数字“2”。
　　沈宜团摘下了渔夫帽，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兰兰，点一个猪脚饭就好了。”
　　李微澜抬起头来看着沈宜团。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又会说话，直接用眼神问“为什么”。
　　沈宜团也很痛苦。
　　他们来吃猪脚饭是瞒着公司，尤其要瞒着小麦的。
　　只是再低调也没用，第二天的体重秤会无情地审判一切。
　　沈宜团特别担心万一明天重了0.1斤会被公司抓去力量房折磨得生不如死，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忍一忍，反正——沈宜团悲伤地闭上眼睛。
　　他也不是很爱吃猪脚饭。
　　一点都不喜欢吃。真的。
　　猪脚饭滚出地球。
　　沈宜团闭上眼：“我突然不喜欢吃猪脚饭了，你吃吧，你吃吧。”
　　李微澜假装不知道真实原因：“好吧，你不喜欢吃猪脚饭，你没品味。”
　　这就算了，李微澜拿起圆珠笔，欠欠地当着沈宜团的面，一边大声念，一边在单子上勾了一连串的烤茄子，烤生蚝，炸羊肉串，炸番薯，烤里脊，烤鸡胗，再要了一打生啤酒，记得加冰。
　　沈宜团听着李微澜报菜名真是生不如死。
　　他的脑海里一直翻涌着孜然在烧烤上反复跳动的样子，香喷喷的，烘烤的油脂闪着焦黄色的亮光，晚风一吹，沈宜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微澜点完自己想吃的之后，把菜单递给沈宜团，得意地眨巴眼冲沈宜团笑，却不说话，跟只故意搞破坏的小猫一样。
　　蔫坏儿。
　　沈宜团心里想。
　　他明明知道自己坚决不能吃烧烤。
　　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呀，仗着自己吃不胖的先天爱豆圣体体质，每天肆意妄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沈宜团狠狠地瞪了李微澜一眼！
　　李微澜吐着舌头笑，晃了晃脑袋，舌钉隐秘地折射着若隐若现的金属光泽，鼻尖右侧那枚小痣有种性感的氛围，五官立体又深邃，看起来邪气肆意得不得了。
　　可是他在故意扮可爱。
　　桃花眼就那样blingbling地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就吃这一套，拿兰兰没办法，默默给自己勾了一份青菜粥，点了一份炸馒头，备注不要炼乳。
　　李微澜笑嘻嘻地看着，把点菜纸拿过来，想了想，用圆珠笔在沈宜团写的“不要炼乳”这四个字后面，画了个Q|Q人的哭哭脸。
　　蓝色的笔迹，Q|Q人的脸蛋圆圆的，豆大的泪珠划过胖胖的脸颊，右上角还画了个心碎的表情。
　　沈宜团指着李微澜说：“把我的脸画瘦一点。”
　　“不要。Q|Q人的脸就是胖胖的。”
　　老板正好在身后路过，李微澜把点菜纸交上去了。
　　好吧，沈宜团不能改他的Q|Q人大作了。
　　沈宜团抓起李微澜的手掌。
　　兰兰的手很白，有点凉凉的，手指修长，骨节很硬，手背青筋微凸，仿佛隐藏着深沉又野蛮的力量。
　　不过李微澜没有挣扎，安静地跟随着沈宜团的动作。不说话。
　　沈宜团摊开李微澜的掌心，伸出自己的指尖，点在李微澜的掌心上，先是画了个大圆。
　　李微澜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掌心的酥痒直落入心脏。他抬起眼睛，更加安静又克制，乖乖地搭着掌心。
　　呼吸静止。
　　寸息之间的暗|欲涌动，如同一抹灵活又羞涩的小鱼，瞬间之间跃进了茫茫大海，掩在模糊又重叠的大排档人声鼎沸当中，迅速湮灭。
　　只来得及泛滥起微弱的涟漪。
　　李微澜一只手被沈宜团托着，如同冰山脊背一般俨然不动，雪白且沉默。
　　他的另外一只手藏在自己外套的兜里。
　　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绻起了指尖。
　　沈宜团点着指腹，在李微澜的掌心上画了个圆圆的笑脸，然后在大圆的外面最上面加了两个小三角形，立起来。
　　李微澜微愣。
　　“猜猜是什么？”沈宜团笑着问。
　　“笑脸。”李微澜说，“谁的笑脸？两个小三角形，立起来。”
　　沈宜团说：“是耳朵。小猫的耳朵。”
　　李微澜瞬间脸色绯红。
　　这时候，沈宜团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拿手机一看，是公司的固定电话。
　　他们刚点完菜呢，凳子都没坐热，公司立刻就打电话过来了，估计是社交媒体上有人传了他们吃大排档的照片。
　　“接吗？不接吧。”沈宜团说。
　　李微澜哼了一声，脸上的红消退了一些，噘嘴：“不接。打电话过来肯定是骂人的。就吃，就吃怎么了？而且你只点了个青菜粥，炸馒头还不要炼乳，很对得起所有人了。”
　　沈宜团也觉得有道理，主要是公司的人唠叨起来肯定没完没了的，本来只能点个青菜粥已经很难过了，被骂肯定会更加影响食欲。
　　大排档的青菜粥也很好吃的，不能被污染了。
　　李微澜帮忙把电话挂了。
　　“叮咚”一声，微信响了。
　　公司的人发来好几张糊图，全都带着社交平台的水印。
　　顺着链接点开，发现确实是偶遇被拍了，李微澜和沈宜团没怎么掩饰，各自只戴了渔夫帽，略微压低帽檐遮住五官。
　　然而李微澜长得高，去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存在，再怎么遮也会被一眼认出来。
　　于是从他俩路过大排档，走进店里，坐下守着桌子喝茶，到点菜，到一边点菜一边聊天搭手，全过程被记录下来。
　　最后一张照片是还是他俩的菜单，也被赤|裸裸地po上了社交平台。
　　【笑死，吃这么多吗？我估计青菜粥是团点的，其他全是兰吃的，他是个大胃王，经常吃好多。】
　　【那个扣扣人是谁画的，这个萌TT】
　　【估计是兰兰。兰兰有画画的习惯，菠萝的专辑封面也是他设计的。】
　　【小情侣私下谈恋爱，甜！】
　　【不是爱豆吗？不用形象管理吗？半夜点这么多，不怕第二天起来肿，真是没有责任心的家伙啊，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脸。】
　　【吃得多怎么啦？世一颜，死活吃不胖，第二天照样在镜头面前大杀特杀，别酸。】
　　【之前帝甜莫名其妙离婚的时候我跑了，在外面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啊，日夜盼着帝甜复活，，，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帝甜批堂堂诈尸啦kkkkk】
　　【有些挑货真的蠢，兰帝体质出了名的好，狂吃不胖，上综艺拍厂全是真吃，照样美美哒。你说你，挑什么方面的毛病不好，非得挑李帝的颜。】
　　【审判！审判！怎么有个人吃个宵夜也要手拉手说话！而且李帝看起来好害羞，有种娇妻羞涩感。。。（窝在说森莫）】
　　【卧槽，恶俗啊。】
　　【我也觉得，李帝有一瞬间脸立刻红温了，谁注意到了！！！是被大排档热的，的还是被嫂子惹的O.o团看起来好温柔哦。】
　　【李帝的脸没得说，虽然前段时间被他的摆烂态度伤害到，但是偶遇生图一出，我又美美吻上了，，哎。人有时候也是贱反正。团好可爱，隔着屏幕kiss kiss一下，我的好宝宝，亲亲。】
　　【笑死，拍这么多就是没人敢上去要签名合照的。】
　　【这家大排档好吃吗？我来S市旅游了，想去打卡。】
　　【要是团一个人的私人行程的话，估计整间大排档都是要签名要合照的，团脾气好很好说话，但是身边带了另外一位。私下行程敢上去搭话，，小心被当场吓脱粉。李微澜的脾气出了名的差。】
　　【又有人趁机钻裙底了，团妈的粉籍就这么好领吗？我明牌团妈，很支持李帝私下行程对人冷脸哈，惯得些没有分寸感的人。】
　　【帝甜偷偷吃宵夜，帝甜批就光明正大又开饭了，谢谢，请继续麦！大卖特卖！】
　　【就是我团脾气太软了才会让那些人堵厕所堵角落堵半路，还被人线下anti进医院。爱豆也是人，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生活，吃个大排档都被人拍N张偶遇照拖出来审判，服了。】
　　【是呀，脾气大，欺负粉丝也就算了，还欺负队友，李微澜什么时候退队，自己当大少爷去吧，希望早日放过Apollo，Apollo唯三空。】
　　李微澜刷到这条评论的时候迅速把手机扣上了，突然想起来沈宜团傍晚跟他说的，公司同意他退团的要求了。
　　李微澜：“……”
　　沈宜团敏感地察觉到李微澜的情绪一下失落了，他转头看看李微澜，声音柔软：“怎么了？”
　　“可是我马上就要退团了。”
　　“啊？为什么？”
　　李微澜茫然地看着沈宜团：“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今天傍晚。”
　　“啊，其实，是假的。”沈宜团想起了这茬，挠挠鼻尖。
　　李微澜愣了两秒钟，有点生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好啦，对不起，兰兰。”沈宜团软声道歉。
　　李微澜哼唧了两声，头一扭，小声说：“算了，原谅你。下次不许骗我了。”
　　沈宜团摸摸李微澜的手背：“好，不骗你了。”
　　李微澜这才把脸扭过来，看着沈宜团。
　　这时候，老板把菜全部都上了，摆满了桌子。
　　而沈宜团面前只有一锅可怜的砂锅青菜粥。沈宜团用勺子搅了搅，尽力忽视鼻尖传过来的香喷喷的烤羊肉的味道。
　　一扎生啤酒摆在桌子上，李微澜抽开一罐啤酒，递给沈宜团。
　　沈宜团要保护嗓子，尽量避免喝酒，他自觉帮李微澜拉开易拉罐。
　　沈宜团并不是不知道李微澜其实能自己拉开易拉罐。
　　但是每次还是会帮李微澜拧开。
　　两个人习惯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依赖，像是两个人隐秘的暗号。
　　沈宜团“嗞”的一声，啤酒的气泡往上涌。晃了晃，把啤酒递给李微澜。
　　李微澜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酒精沁入身体里，浑身的热度都消散。
　　在翻涌的气泡泡声里，李微澜忽然听见沈宜团问他：“那你也不许骗我好不好，兰兰。”
　　“嗯？”李微澜把啤酒罐放在桌子上。
　　沈宜团笑了笑：“下雪那天，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李微澜一下子沉默了。
　　沈宜团搅动着砂锅里的粥，让它变得更凉一些。乳白色的雾气裹着大米的香气慢慢地往上飘，略微遮住两个人的脸庞。
　　可是沈宜团看得很清楚。
　　在心里看得很清楚。
　　他当然明白，那天李微澜说得不是真心话。
　　但是他也知道，兰兰的性格确实有一点点别扭，还有一点点敏感，他将很多事情都偷偷地藏在心里，不擅于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沈宜团自知并非圣人，也不是上帝，并不能每一次都能猜到兰兰心里起伏的思绪。
　　猜不到，两个人就会冷战，变成陌生人。
　　沈宜团不想那样，他不想跟兰兰变成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也不想兰兰不开心。
　　在沉默里，沈宜团再次轻声问：“兰兰，你告诉我，下雪那天，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答应不骗你，你也不可以骗我，这样才公平对不对？”
　　李微澜再次漫长的沉默。
　　片刻后，他把手里的啤酒喝光了，又开了一罐，喝光，继续在开一罐，一口喝光。
　　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三个空空的，碧绿色的易拉罐。
　　李微澜一下子喝太多，有点受不了，脸色绯红，眼睛湿润的，低头看着那三个啤酒罐。
　　被捏瘪了，空荡荡的，碧绿色扭曲成奇怪的线条，横放在桌面上。
　　可是好像有某种东西从啤酒罐转移到了心脏里。
　　冰凉又透明的液体流入身体里，潜藏进血管当中，被染成了鲜艳的猩红色，直直地撞入心脏当中，又一泵一泵地往外翻涌，流遍全身。
　　李微澜觉得，那种奇怪又微妙的，在身体里涌动的，好像叫“勇气”。
　　李微澜抹了一把眼睛，垂下眼眸，慢吞吞地说：“……不是真的……我骗你的。”
　　“我说谎话了。”
　　“对你说出那些话，其实有点不开心。”
　　“那一周你不理我的时候，我更不开心。”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就只能一个人不开心。”
　　李微澜又开了一罐新的啤酒，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不下去了。
　　想起那个时候就觉得很难过。
　　嗓子艰难晦涩，心脏的供血也越来越慢。
　　“好了好了。”沈宜团心疼地拍拍李微澜的肩膀，“那我们不说了。对不起兰兰，我知道了。”
　　“那你呢？”李微澜轻声问。
　　沈宜团：“嗯？”
　　“在酒店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
　　水晶灯的光华折射，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一场脆弱又绚丽的玻璃梦，好怕轻轻一戳，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微澜只能再次悄悄地确认。
　　沈宜团点点头，眼神认真又坚定地看着李微澜：“我发誓，真心的。”
　　沈宜团继续说：“不喜欢你父母那样对待你是真心的，觉得兰兰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也是真的，脑子聪明又有天赋，才华横溢，长得又漂亮。”
　　李微澜听着快晕了，越沉醉越害怕，越害怕越忍不住沉沦。
　　李微澜再次开了一罐冰啤酒，金属冷质划在手上，带来一种锐利的刺痛。
　　李微澜就靠着这个清醒，克制住自己能安静地听完沈宜团的讲话，而不做任何越轨的举动。
　　控制住自己。李微澜冰冷的警告自己的大脑。
　　可是沈宜团的眼睛里藏着海，温柔又坚毅：“让你改户口本是真的，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弟弟是真的，发誓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一点一点走出来是真的。”
　　“无论多久，无论多难。”
　　沈宜团说。
　　李微澜脸色一片绯红，分不清是酒精染的还是情绪上头，眼里带着泪水，他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好想相信沈宜团说的话。
　　能相信吗？可是他真的好糟糕，人烂得一塌糊涂，怎么会有人真的这么在乎他呢？
　　李微澜几乎是城隍成功地，既想相信，又忍不住怀疑。可是又会控制不住地沉沦在那一片海洋里。
　　沈宜团再起抓过李微澜的掌心，上面有他刚刚用指腹画过的笑脸小猫，掌心依旧带着余温，酥麻难耐。
　　沈宜团反手将李微澜的掌心按在了兰兰的心脏上。
　　两个人的掌心贴着手背，静静地不动，对视着，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唯一的微颤来自于掌心之下的心脏。
　　正在迟钝地，缓慢地，往外震动。如同末日里最后呼唤而生的神迹，浩瀚而深沉的新世代正在缓慢新生。
　　“我只希望你开心，希望你永远是笑笑脸的小猫。”
　　沈宜团这样说。
　　他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在喧哗沸腾的大排档里。
　　李微澜缄默了一会，手腕翻转过来，反手握住沈宜团的手。
　　掌心贴着掌心。
　　“哒！封印传递，现在你也有了笑笑脸小猫的印记。只有我们俩有。”
　　沈宜团说：“嗯。”
　　“所以我们俩要一直互相守着，不能走丢了。不然多可怜啊，这个世界上，我们再没有其他同类了。”
　　沈宜团说：“嗯。”
　　“骗人的不得好死，横尸荒野。”
　　沈宜团说：“嗯。”
　　会一直互相守着，不能走丢了。
　　沈宜团听同公司的行政姐姐说过，小猫很依赖主人。
　　可是脑袋都不太好，记忆很短暂，一觉醒来就会忘记主人是不是还在喜欢着自己。
　　于是它总是忍不住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会确认一遍。
　　它爱着你，你还爱着它吗？
　　小猫用脑袋碰碰你的手，让你摸摸。呼噜呼噜。
　　确定这是你还在爱它的证据。
　　沈宜团觉得兰兰也有点像那只小猫。
　　于是他也会像公司那个行政姐姐一样，每天，每天，都会陪着兰兰，说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
　　兰兰，你在听吗？
　　不喜欢你父母那样对待你是真心的，觉得你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也是真的，脑子聪明又有天赋，才华横溢，长得又漂亮。
　　让你改户口本是真的，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弟弟是真的，发誓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一点一点走出来是真的。”
　　无论多久，无论多难。
　　全都是真的。
　　-
　　那天晚上，李微澜自己一个人喝完了一整扎啤酒，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幸好还能自己走得动路。
　　沈宜团打了个车，把兰兰带回家。
　　在出租车上，李微澜忍不住一直说话，一直说话，根本停不下来，他似乎前所未有的快乐，一会自言自语，一会挎着沈宜团的胳膊撒娇，特别可爱。一旦从沈宜团这儿得到依赖感，他就忍不住幸福得冒泡，安心又快乐。
　　沈宜团试图去听李微澜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呢。
　　两个人忍不住凑得越来越近。
　　沈宜团似乎闻到了李微澜身上的香水味，是很张扬又肆意的玫瑰花香，显得蛊惑又危险。
　　车慢慢地往前开，窗外的霓虹灯游移而过。
　　沈宜团又闻到了兰兰身上的那种凌冽又馥郁的木质玫瑰味淡了。
　　沈宜团怕李微澜撞到脑袋，把他拉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吸缠绕交错。
　　沈宜团坐直了一点，转头看李微澜。
　　李微澜喝了酒，忍不住掉了一点眼泪。
　　此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眸光里带着水润，琥珀色的瞳仁在掠过的光影里宛如翻飞的旧故事诗篇，写满细细密密的情绪。
　　漂亮得像在拍电影。
　　与此同时，沈宜团的鼻尖仍氤氲着李微澜的香水味，缱绻又微酸涩的玫瑰荆棘味，冷淡，又充满潜藏的心事。
　　“兰兰……你喷什么香水？”沈宜团忍不住问。
　　李微澜苦恼地回想着：“想睡？什么是水饺？我不吃水饺，不是……好像在说香水。香水，是什么来着……好像是，柏林少女。”
　　“尼伯龙跟的指环……我有枪的话，可以保护你，也能杀了你……可最后我还是会偷偷扔了它，踉踉跄跄的跑向你说我好怕。”
　　沈宜团：“？”
　　“香水广告上写的……”李微澜慢吞吞地。
　　“哦。”
　　沈宜团吓一跳。
　　兰兰突然说这种话，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李微澜突然间又哭了，抓着沈宜团的手臂晃来晃去，雪白的脸染上绯红，泪珠滚落下来，嘴唇红艳艳地，头发半垂下来，幽幽啜泣道：“老公，你对我真好。我太幸福啦。”
　　沈宜团：“？”
　　这个也是香水广告上写的吗O.O


第59章 
　　沈宜团竖起一根手指，放在李微澜的眼前，晃了晃，问他：“兰兰，这是几？”
　　李微澜反应有点迟钝，脸红红的，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大声说：“这是一！”
　　“是的，这是一。”沈宜团放心些许，兰兰这不算喝太多的，还能思考。
　　下一秒钟，李微澜双手环住沈宜团的脖颈，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语气又嗲又骄傲：“这是一！是爱你一生一世的一！亲亲。”
　　沈宜团：“……………………………………”
　　“兰兰你……”
　　正在开车的司机大哥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两个人，沈宜团也有点尴尬，伸手压低了一点李微澜的渔夫帽，盖住他的脸，捂住李微澜的嘴唇，弱弱地解释道：“……呃，我朋友他，喝多了。”
　　司机大哥也只能尬笑：“哈哈……哈哈，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帅哥是失恋了嘛，喝这么多。长这么帅还会被甩哦。”
　　李微澜不满地挣扎，抓着沈宜团的手腕扯开，幽幽地看着前面的镜子里的司机：“你说谁失恋了呀，而且你怎么给我降title了，我已经结婚了！不是谈恋爱，是结婚了，你懂什么是结婚吗？”
　　“好了好了，兰兰。”沈宜团拉住李微澜，“你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讲话还这么利索。”
　　“我，我就要讲。”李微澜上蹿下跳地，“我跟我老公好着呢，哼。明年我们俩就报名参加社区模范家庭，到时候我们俩的结婚照和生活照会贴在社区街头巷尾的公告栏上，敲锣打鼓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们很相爱！”
　　“非常非常非常爱，老公是我的天，老公是我的地，老公是我的宇宙，老公是我的小灯。”
　　说着，李微澜转头，目光带着些执着和希冀，桃花眼看起来朦胧多情，水汪汪地盯着沈宜团，问：“老公，我好爱你哦。你爱我吗？”
　　沈宜团根本不敢回答呀，被喝多的李微澜吓得头皮发麻，心里想下次绝对不能让兰兰喝这么多。
　　真是的，精神分裂都要给他弟喝出来了，天天讲一些离奇得不得了的话。
　　这根本不是兰兰，除非世界末日流星撞地球了兰兰都不会这样讲话。
　　由此可见，酒精真是害人。
　　得不到回答，李微澜似乎又想哭了，给自己整上了内耗情绪：“你怎么不回答我？难道你不爱我吗？你说话呀老公。”
　　司机大哥看不下去了：“哎哟你理他一下吧，都喝成这样了，也别计较什么一二三四，反正他断片儿了，不记得的，你就顺着他的话讲嘛！我有个哥们儿就是差不多的，吃菌子吃岔了，非要说熊猫是从蛋里孵出来的，他媳妇儿不同意，也较真儿，一直在纠正他，我那哥们儿气得直接上天台了，逼着他媳妇儿承认熊猫会孵蛋，不同意他就跳下去！”
　　“这么严重。”沈宜团擦擦冷汗。
　　“是嘛！”司机正准备继续胡侃，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突然被吓一激灵！
　　那一瞬间司机大哥感觉自己好像看见鬼了，后排那帅哥也不说话，阴森森地，低着头，眼尾往上翘。
　　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
　　那个东西坐在他的后排，就只是那样静静地通过镜子注视着他。
　　司机大哥跟那个东西猛然对视上，瞬间就感觉浑身阴寒阵阵，一下子哑了，脑海中猛然想起了无数个灵异诡异的怪谈。
　　同事还说过深夜出车最好随身戴块朱砂，不然会碰见很多古怪。
　　以前有同事收现金的时候，还会收到冥钞，打开灯一看，“天地银行”四个大字横在眼前，真是晦气得不得了。
　　现在司机大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那种东西。
　　不过他确实有点战战兢兢的，主要是没见过活人怎么会出现那种阴暗沉默的表情。
　　不管是不是，还是不要多搭话了。现在三更半夜的，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喜欢拉着乘客胡天侃地的司机不讲话了，出租车里陷入了沉默。
　　李微澜才收回眼神，侧着脸，贴着沈宜团的耳朵，两个人靠在一起，热乎乎的。
　　李微澜跟沈宜团讲悄悄话，语气黏软：“你只能，跟我说话。”
　　“只要你别说胡话吓我就行。”沈宜团也超小声地说。
　　半个小时后，车开回家楼下，沈宜团结了账单，拉着李微澜下车。
　　车门一关，司机瞬间就开车跑了，转了个弯儿，车尾灯的光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跟后面有鬼追它一样。
　　-
　　翌日，李微澜睡到第二天下午五点钟才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客厅找水喝，小麦正好在，沙发上坐着其他三个成员。
　　李微澜很警惕，盯着小麦：“你来做什么？”
　　公司跟他们说好的，每次回归之后会给Apollo两个星期的休整期，在这个月里艺人可以完全处于休假状态，自由行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睡觉，回家陪父母或者去度假都可以，公司别管他们。
　　现在是怎么回事，小麦为什么会在这里，人为什么这么齐，渝渡不是回家陪父母了吗？林枭不是去度假了吗？
　　小麦笑嘻嘻地看着李微澜：“呀，醒了？我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公司有任务。”
　　“什么。”李微澜刚睡醒，语气带着一股冷淡的味道，“现在是休假时间。”
　　小麦把合同拍在桌子上：“拜托，大少爷，大制作人，你们现在好歹也是大势团，是爱豆圈登顶预备役前几号种子选手，还真打算这两个星期完全消失在公众面前啊？当然是不可能的啦！”
　　李微澜：“…………”
　　小麦：“当然啦，工作不算很多，就是一个直播旅行综艺而已。两个星期，只有一个工作，是不是很轻松！”
　　林枭忍不住挠挠鼻尖：“小麦哥，这个工作，比其他工作难度大很多倍耶。”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旅行直播综艺，现在已经开到了第八季，热度一直高居不下，原因就是因为带着“直播”，“旅行”标签。
　　一起出去旅行真是太容易吵架了，每一分钟都隐藏着吵架的祸端，每个人的旅行节奏不一样，有的人喜欢一天打卡n个景点，有的人喜欢一整天就泡在同一个地方，有的人要住五星级酒店，有的人住哪里都无所谓，不挑。
　　有的人喜欢吃旅行当地的特色菜，有的人吃不惯当地的口味，更喜欢吃麦当劳肯德基这种连锁店，爬山有的人体力好的喜欢爬上去，有的人喜欢坐缆车，每一个细节都是吵架的点。
　　普通人喜欢跟朋友一块儿出去旅行，那还好，就算吵架也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上互相忍让。
　　然而，天才制作组开发出了一档综艺节目叫《一起旅行吧》，要求同一个团的队友一起出去旅行一次，而且是全程直播，一刀不剪，把队内之间的相处细节展现得一清二楚淋漓尽致。
　　多少团平时草着团魂，多少爱豆被称为麦麸天才，只是一上这个直播旅行综艺就立刻原形毕露。
　　这个节目也诞生了无数的“男团学”“女团学”，靠着衍生出来的复杂庞大的爱豆团学课件，成为了圈里综艺的常青树。
　　这个旅行直播综艺开到现在，已经播到第八季了，热量依旧居高不下。
　　李微澜当然有听过这个sb综艺节目，翻了个白眼：“不上。这是直播，我会闹出直播事故的。”
　　小麦：“安心啦，只要你不违法乱纪不裸|奔不染头把你脸上的眉钉唇钉舌钉全摘了，我保证会好好播完的！”
　　小麦继续道：“而且这是公司的小巧思，正好前段时间菠萝队内粉丝撕得很厉害，你们就上这个节目嘛，关系是好还是坏，一上这个直播节目就知道了，正好接住了前段时间的粉圈吵架啊，热度大大滴有，你们一定要上这个节目哈。”
　　李微澜简直生不如死，但是这是工作，没办法。只能抓了抓头发，一脸郁闷地去喝水了。
　　小麦知道这位大少爷这是答应了，开始发合同，节目组催得很急，过几天就要开始直播。
　　沈宜团放下手里的合同，回头对着厨房道，
　　“兰兰，那个是我的杯子啦。你的是粉红色的，我给你装了蜂蜜水。”
　　李微澜低头看了一眼，哎呀，拿错了。
　　手里这个杯子是蓝色的。粉色的杯子放在隔壁。
　　李微澜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蓝色的杯子，捧起了自己的那只粉红色马克杯，咕噜喝了一口蜂蜜水，甜甜的，带着微微温热的气息。
　　沈宜团正好又在回头看他。
　　李微澜捧着杯子，忍不住晃了晃脑袋，舔舔嘴唇，笑得一副纯良的绿茶样，简直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对着小麦翻白眼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麦：“……”
　　-
　　三天后，直播旅行综艺开始。
　　而且节目组真的毫无人性，为了展现直播的完整性，各大pd和导演大早上七点钟就直接在Apollo宿舍门口敲门，一群闯进去，从Apollo四个艺人起床就开始拍，简直等不了一点。
　　【来啦来啦，终于轮到Apollo了。（坏笑.jpg）】
　　【有李帝在，感觉大菠萝的课件会成为历季节目里最精彩的一门课件，我学！】
　　【李帝翻白眼记录员已就位。报！目前李帝翻白眼次数x0。】
　　【居然是零耶！可喜可贺^^】
　　【有没有一种可能，摄像机还没拍到艺人？节目组还在门外呢喂！】
　　【他们怎么还没起床？苯社畜螺丝钉都拧了大半天了。这种睡懒觉的幸福日子他们过得明白吗？起床起床起床！！！】
　　【私密马赛，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宝宝。。我还在吃早餐呢。。】
　　【帝甜批瑟瑟发抖……虽然知道帝甜有可能全是麦麸给我看，私下关系可能真的一般甚至很差，但是就这么水灵灵地直播出来，对我伤害真的很大。】
　　【别担心，帝甜会力挺帝甜批的。李帝和团子都是麦麸天才，我相信他们的麦麸技术！帝甜，看着我的眼睛答应我，一时卖腐，一世卖腐好吗好的TT】
　　【谁来为节目组导演发声？万一拉架被揍怎么办。我是真的心疼导演组TT】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破防？帝甜不是很多人磕吗？还是你们都在热演假磕？只有我一个人上当了吗？】
　　【没有假磕。。但是就是因为帝甜太美好了，好得像假的，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存在这么美好的感情呢？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桑心。】
　　【姐们儿莫要再说咯，这下我是真的破防了555555】
　　【好担心他们会互殴。有可能吗？这个团都是高个长腿，万一上演六国大封相。。。全武行之类的谁来负责？别把我节目弄没了。】
　　【缺德樂子人狂喜！欢迎来到《一起拳击吧》！！！欢呼！！】
　　【哎呀妈呀，给我干哪儿来了？文娱频道爆改体育频道，开始整爱豆拳击赛了？】
　　【说鸡不带八，文明你我他。】
　　【帝甜补药啊。。。。真的好担心这些年磕的全是龟糖，回想一下，多少麦麸天才前辈在这个sb直播综艺翻车了。。。磕药鸡那些年的情与爱，终究是错付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的！！】
　　【这个节目是不是跟磕rps有仇啊？天天往们的饭碗里下毒要毒死我们，要么就是一脚把饭碗踹飞，我恨泥，导演TT】
　　【这个sb节目毁了多少铜仁女的道心，如今也轮到帝甜了。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会到来的。。谁逃得掉？呵呵，谁都逃不掉！（药水哥.jpg）】


第60章 
　　Apollo有行程的时候小麦也会住在Apollo的集体宿舍，方便照顾和监督四个艺人。
　　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四个艺人还在床上睡觉，是小麦起来给《一起旅行吧》节目组开了门。
　　门一开，节目组扛着摄像机往宿舍里移，Apollo的新宿舍以后第一次公布在大众镜头里。
　　泰和还是抠门人设不倒，别的公司手底下的团要是红到Apollo这种程度，早就给江景房住了，或者是复式别墅。
　　Apollo还住着中档公寓的普通商品房，而且原来是三房两厅的，泰和硬是从餐厅到厨房中间划了一部分出来。
　　反正Apollo工作多，也很少会用到餐厅，最后勉强做成了四个房间给他们住。
　　小麦则是单独睡在客厅的折叠床。
　　弹幕里很多Apollo的粉丝，看到室内环境就不爽了。
　　【我没没记错吧。。这个小区。。就算是楼王也是三室两厅，们Apollo这是？】
　　【很明显啊，没有餐厅，硬生生做多了一个房间。】
　　【死泰和，贼抠门，们Apollo都这么红了还不舍得给套大点的房子。】
　　【呃，说实话，这种大小的房子，是我前担刚出道的时候会住的。泰和泥真的……】
　　【我要是李帝我也整天不爽，sb公司。】
　　【别提了，你知道菠萝刚出道的时候住的是啥样的房子吗？一个房间，四个男生一起睡大通铺，床连着床的，Jesus，姐幼儿园之后就没睡过这种床了，高中生起码还有单独的一张床呢。】
　　【我靠……i菠萝是怎么忍得了这种傻逼公司的？没人日吗？】
　　【菠萝丝天天都在日，但是没用欸。好吧，其实这种小公司有好有坏吧。】
　　【坏处是小公司，没什么特别牛逼的资源和成熟的运营手段。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管理相对来说比较放松，自由度比较大。要是别的爱豆公司，李帝不会那么容易成为制作人，他们对艺人包装要求很严格，艺人必须跟着公司走，怎么可能让你有独立的灵魂。】
　　【高情商：可以让艺人自由创作。低情商：公司没本事，只能赘艺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笑晕了。。。小姐姐你小嘴抹了蜜kkkkkk】
　　【泰和起码赚不少了吧，留着这么多钱是打算给自己当棺材本吗？】
　　【留着给Apollo的师弟吧。。泰和很偏心的，谁都看得出来公司偏心幺儿，之前还让废太子吸Apollo的血，想起来就想吐。】
　　【不过其实能磕到Apollo的团魂欸，一般红起来的团，有条件之后艺人很快就会从集体宿舍搬出去，自己在外面买房子住，毕竟自己住肯定比一起住爽很多啊。、、、我不信Apollo没钱买房子，而且泰和那个抠门精巴不得艺人自己买房子住吧，这样他就不用提供房子了。所以四菠萝还愿意住在集体宿舍，说明他们关系其实，，，起码没到互相厌恶的程度，反正这句话我是敢说的。】
　　【确实欸，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起旅行吧这个节目有好多团是各自从各自家里出发的，他们不住在集体宿舍了。（叠个甲，没有说分开住的艺人感情不好的意思。）】
　　【守护小姐姐！大胆说！其实说的对啊，红了之后还在一起住，感情基础看起来还可以啊。不过个死泰和，能不能给菠萝个好点的房子，他妈的四个男生加一个助理，挤一个三房两厅的房子，好意思吗？赚的钱都给公司那群死肥猪铁油膘了呵呵。】
　　【别高兴得太早，说不清房子是临时租的，假装他们还在一起住，一些草团魂的小心思，现在就开演了。】
　　【泰和就是很抠门的，他们老板最奇葩了，以抠门为荣，跟大家说他们公司的台式电脑已经用了十年还在用，老板上下班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每天通勤的工具是一台小电驴呢？】
　　【什么……】
　　【泰和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呢？是想让大家表扬他们吗。。。】
　　小麦那个角度其实能看到弹幕在骂公司。
　　但是作为大势团的工作人员，心要硬，眼要瞎。
　　小麦统统当作没看见，走到主卧面前，敲了敲，对着镜头说：“大家早上好，这是队长沈宜团的房间，他住在主卧。”
　　小麦敲了两声，没人应。
　　小麦直接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沈宜团的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基本没怎么动原来的东西，一张床，铺着卡其色床单，被子是米黄色的，一张桌子，地上铺着卡其色的地毯，放着一台投影仪。
　　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里一片黑暗，床铺正中央隆起一团被子。
　　小麦把灯打开，床上一大团柔软动了动，片刻后，从被子里探出了沈宜团半张脸。
　　沈宜团头顶上的呆毛竖起，刚醒，半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麦，看起来懵懵的。片刻后，沈宜团用柔软的被子揉了揉脸，脸颊肉被揉出浅淡的红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萌。。】
　　【这是队长吧！这是队长吧！但是看起来像忙内。。一团萌物。。】
　　【我要啃掉这个宝宝。。揉揉弹弹搓搓然后一口吃掉！亚米亚米亚米！】
　　【我靠。。。超绝年糕转世。。软乎乎的。。】
　　【萌萌嘟。。看着沈一甜刚起床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此豆舞台上那个天神吟唱的气场，反差我吃我吃我吃吃。】
　　小麦把窗帘拉开了，房间里涌入大片阳光，“团，起来了，快点起来，去把李微澜叫起来。”
　　“好。”沈宜团睁开了眼睛，拉开被子，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穿好拖鞋，下床去叫李微澜起床。
　　小麦看着沈宜团，真觉得三生有幸，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叫起床的艺人。
　　小麦边走边对着镜头说：“一般助理喊艺人起床的话呢，是有一些小技巧的，最先喊那个最难起床的，最容易起床的艺人呢，留到最后去叫，叫完之后一圈之后，再转过去喊那个最难喊的，一串流程下来就差不多了。”
　　小麦继续道：“唯一例外的是沈宜团，最先喊他是因为想让他去喊李微澜啦。刚起床的李微澜超级恐怖，真的超级恐怖，我不敢惹。”
　　“……不过李微澜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刚起床有点闷闷地没缓过来而已。后来我就发现，沈宜团去叫的话会好很多，简直看不出起床气，不知道沈宜团做了啥，真的好厉害！哈哈，也有可能他俩关系特别好吧，李微澜对沈宜团没什么脾气。”
　　直播间的弹幕“哇”声一片，迅速开始刷屏，快得都看不清字了。
　　【小助理的三言两语，我又轻轻磕到了帝甜。泰和人卖腐的实力恐怖如斯。】
　　【ber，们泰和到底是娱乐经纪公司还是保健品公司？为什么连助理都这么会卖？】
　　【我要报警！我真的要报警了！别骗我我是真的会买保健品。，。】
　　【保健品是什么梗？不是阴阳怪气，真的不懂。】
　　【我来回答！大概是原来是wf姐嘲cpf，“你这都磕，小心老了被骗去买保健品”。。后来cp粉自我消化，到现在变成了大众梗，磕到某某cp会主动说自己去买保健品，大概就是酱紫！】
　　【好家伙，我还以为菠萝卖腐是李帝和团子的个人行为，没想到从上到下都在卖，团伙作案，家庭作坊，聚众卖腐，我今天就要报警把这个保健品公司一锅端了！】
　　【大早上的吃这么甜，一整天下来不用吃饭了，我就磕帝甜就够了。】
　　【是不是有点卖太过了。。。看起来好假，不会镜头后面有剧本逐字逐句提示这个小助理吧。。一些预制菜，乱吃的话小心拉肚子。】
　　【有一说一，确实能磕到。不过直播才刚开始，别的爱豆团上这个节目，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卖挺好，不过越直播就原形毕露了，我猜帝甜批和菠萝丝不要半路开香槟^^】
　　【同意，我这双眼见过太多，很多都是节目刚开始的时候卖挺好，后来就…………一地鸡毛了，】
　　【哎，不提也罢。所以小麦说的那些话我是毫无波澜的。希望帝甜和Apollo打破魔咒吧，虽然可能性几乎为0，镜头会把真实放大给大家看，而真实总是很丑陋很残忍的。】
　　……
　　弹幕依旧在疯狂刷新，节目组是禁止艺人在直播过程中看弹幕的，沈宜团并不知道观众现在在讨论什么，他其实还很困，完全按照平时的习惯，迷迷糊糊地走到李微澜的房门前，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刚起的懒音：“兰兰——起来了。”
　　房间里没人回。
　　沈宜团直接推门进去。
　　李微澜独享了一个单独的浴室，为了公平起见，他自己选择住在了最小的房间，就是在餐厅和厨房之间隔出来的那个。
　　房间确实很小，只能摆得下一张床，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摆满了香水，各种首饰和化妆品。
　　墙壁上二百七十度各自装着一排通到天花板上面的白色衣柜，衣柜占的空间大到令人发指。
　　床头贴着墙那边摆满了一整排公仔，那只掉了脑袋又被缝起来的粉色兔子摆在正中央，看起来还是有点恐怖，眼珠子都没有了。
　　陪着李微澜睡觉的是一条长鲸鱼，蓝色的，软乎乎的，鲸鱼尾巴正半耷拉在地上。
　　空出来的那面墙壁贴了淡粉色与白色相间的云朵图案壁纸，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浪漫的捕梦网，细长的香水瓶，蝴蝶标本，从中间剖开肚子的蜘蛛雕塑，青蛙头，七彩琉璃花瓶，底部用胶水黏住了，不会掉下来砸到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一块白水晶雕塑成的雪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弹幕一愣又一愣。
　　【破案了。。原来当初那张紫色的床单是李微澜的，我靠。。谁想得到这世间有这种rapper，rapper不是唯爱美金和大金链子吗？李帝介素在？】
　　【谁都敢说，李微澜除了装b以外，看不出一点rapper的影子。】
　　【好多柜子。。里面装的全是衣服吗？我靠，李帝人设不倒，也太爱臭美了。】
　　【不懂就问，这个房间是衣帽间吗？是不是Apollo全队人的衣服都在这里了？不然这么多柜子，有点浪费啊，谁需要这么多柜子装衣服！！！！！】
　　【欢迎来到芭比的衣帽橱^^】
　　【泰和你早点死吧，李帝这个身价竟然要住在这么小的房间，拿来给李帝当衣帽间都嫌小、、、】
　　【黑乎乎的，墙壁上这装的是啥？而且有点恐怖啊，很多东西精致到有种诡异的感觉，有懂的吗？就像路过一个破庙，庙里莫名其妙有一只五官精致，涂着红艳艳嘴唇的小娃娃，画风阴森森的。】
　　【懂懂懂，而且我觉得那个青蛙头好可怕，眼睛凸出来对着你，舌头吊下来，李帝，你怎么睡得着的？】
　　【好想问问李帝的精神状态还好吗？第一次见他私下里的样子，怎么看起来颠颠的。】
　　【房间布置是很能反映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的吧，李帝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浪漫，混沌，绚丽，迷茫，具有生活中美好的东西那种敏锐的神经，但是又有种摧灭一切的邪恶冷漠感，太混乱了，有点矛盾的感觉。】
　　【团的房间给我的第一感觉：整齐，舒适，柔和，就是很干净的那种男生会住的房间；李帝的房间给我的第一感觉：恐怖，诡异的浪漫，扭曲，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而且说实话我会害怕。】
　　【他们两个看起来就是性格不同的两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些人怎么这么着急就唱衰上了，别演好吗？兰帝甚至还露脸，怎么全自动破防一条龙了。】
　　【越看越心凉。感觉帝甜私下完全没办法交流，性格差异太大了。李微澜可能会嫌弃沈宜团无聊，沈宜团可能会嫌弃李微澜神经。。。可恶这个sb节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我要鲨了泥萌！！】
　　【帝甜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道心破碎就在一瞬间。呵呵。】
　　【他们的助理再怎么卖也没用。艺人本人自会出手破糖。幸好我刚刚没吻上，lucky！】
　　沈宜团没拉开窗帘也没开灯，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李微澜的床沿边，推了推床上那团被子，嘟嘟囔囔道：“起来了，兰兰。”
　　李微澜嗯了一声，拉开了一点被子，往床的另外一边蛄蛹蛄蛹，空出了一大片位置，顺便一脚把他的蓝鲸鱼玩偶踹到地上去。
　　沈宜团小时候做过了心脏手术，虽然长大之后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每天早上起床都很艰难，只是他从来不对别人说而已。
　　沈宜团现在困得眼睛半睁，脱掉拖鞋，动作自然地直接就往李微澜的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又睡觉了。
　　两个人躺在同一个长面包枕头上，并排躺了一会。
　　片刻后，李微澜起来了，把自己的被子全部铺在了沈宜团身上，掖了掖，然后下床。
　　他随手找了件衣服穿上，踩着青蛙拖鞋，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对着满满当当的柜子，开始挑衣服。
　　沈宜团在后面又睡着了，被子垫在下巴那儿。脸看起来小小的，带着些小孩子般的沉静恬憩，看起来睡得很安心的样子。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刷到开始卡顿。
　　【？？？】
　　【………………………………………………………………………………………………………】
　　【ber，小哥哥你们……】
　　【某个人太sexy了大早上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李帝身材好好，宽肩大扔子腹肌。。皮肤又白。。雕塑是吗？女娲娘娘好会捏哦，腹肌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可惜只有几秒钟TT没看够，哪个姐姐宠宠我给我发那几秒的录屏。】
　　【李帝好帅，，，，这可是纯素颜，帅到我想在公司发癫，我要引爆地球！！！！！！】
　　【已截gif，晚上做梦有素材了，这种又帅身材又好的我睡到不到梦一梦还不行吗。】
　　【看到好多梦女当场发疯了。。李帝梦女姐也是挺不容易，真嫂子都直接躺他哥床上了还梦得下去，好可怜。】
　　【我眼瞎了，我眼瞎了，我眼瞎了。这是在做什么！！！（意思是莫多莫多，爱吃！）】
　　【他们俩是do过了吗？绝对do过了吧。没do过我不信。】
　　【这么暧昧的一张床沈宜团你睡得明白吗？睡不明白就继续睡！】
　　【吓死了。。。这是什么卖腐的绝世操作，，】
　　【呵呵老子什么场面我没见过，卧槽这个场面我真没见过！！！】
　　【什么时候直播间作||爱给我看。】
　　【不是，沈宜团小哥哥泥。。就这么水灵灵地躺上去了？李帝你也这么水灵灵地把床让给你老婆了？】
　　【鉴定为男同，举报了。】
　　【谁来为那只蓝色的鲸鱼玩偶发声？为了给老婆让位置，李帝一脚把玩偶踹地上去了，看着心疼！】
　　【你们两口子倒是恩爱了，谁来在乎那只大鲸鱼玩偶？】
　　【李公好鲸堂堂来袭，晚上是要抱着鲸鱼睡觉的，第二天一早是要一脚踹掉给老婆让位置的，小哥哥做得是否有些无情了。】
　　【帝甜批水灵灵地出生了，，】
　　【有点晕糖了。只知道低血糖会晕，血糖太高可是会直接猝死。我要鼠了。。。】
　　【地铁上看直播卡了，刚好卡在李帝给团子盖被子那一瞬间，我就对着手机屏幕一直笑，好担心有人把我当神经把我抓走。。但是姨母笑得根本压不住TT。。。】
　　【警告李微澜和沈宜团的毒唯，谁也别骂谁，是你姐夫自己让位置的！是你嫂子自己躺上去的！他们俩才是罪魁祸首！！！】
　　【原来帝甜幸福我会比他们先流泪。好好过日子吧，嗷，我会永远力挺你们的。守护！】
　　【倒反天罡了，明明是帝甜本人力挺帝甜批。】
　　【是否有些太暧昧了。赤|裸着上半身盖了一晚上的被子，直接又盖在了沈一甜的身上，还遮住了下巴，位置刚好卡在嘴唇下面也是超绝小心机，这跟肌|肤|相|贴做那个前||戏有什么区别？我请问呢。。】
　　【妈的这两个人这么会卖，我服了。我倒要看看能装到什么时候！！！】
　　……
　　小麦在门口敲门：“李微澜？起来没？其他人都起来洗漱了。别让沈宜团催太久。”
　　李微澜往门口看了一眼，“知道了。”
　　……
　　【喜报！沈宜团没催太久，悲报！沈宜团是直接水灵灵地躺在李微澜的床上睡着了！】
　　【天呐这两口子恩爱起来真是霸凌全世界，受害者除了大鲸鱼，又出现了一位受害人，小麦。两口子连环作案这是=.=】
　　【谁记得小助理说了啥？《刚起床的李微澜超级恐怖》，《不知道沈宜团做了啥》】
　　【恐怖？是指长腿一脚把玩偶踹掉让位置，并排在同一个大枕头上安静躺了一会，起来帮老婆盖被子，轻手轻脚地去换衣服，连个灯都不开，窗帘也不拉，就为了让老婆多睡一会，的那种恐怖吗？】
　　【不知道沈宜团做了啥？是指真的啥都没干，叫了一声起床了然后直接躺到现在吗？】
　　【看着这对情侣配合熟练的样子，不敢想象有多少个早晨是这样度过的。小麦，你好惨啊，被这俩坏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两个人动作这么熟练，可以想象私下里背着队友和助理偷情过几次？你们最爱的地点是哪里？待机室的换衣间里？捂着嘴不能发出声音只能s|||得发||抖一直流眼泪？宿舍的浴室里？大开大合然后用水声遮盖住你们银|||秽的动静？还是就在这张床上？垫在那个长枕头上用面对面的姿||||||s一直做到糕巢？也有可能是客厅那扇落地窗前，肆意又c激，还必须小心翼翼地紧绷着神经，这样的话身体会一直很mIn感吧kkkk】
　　【卧槽。。。。老师。。。你的凹三马甲是什么你告诉我。。。道德底线在哪里？人性良知在哪里？吃饭链接又在哪里！】
　　【太香啦！嘻嘻！】
　　【李微澜，你回答一下，跟他一起躺在同一个枕头那10s钟里，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希望朝朝暮暮都要跟他这样，在同一张床起来，在同一张床上入眠，一生一世皆是如此，是吗？】
　　【们帝甜真是什么风味都有，纯爱小情侣/默契老夫老妻/偷偷背德感都有神厨做饭，亚米亚米！】
　　【好期待哦！（星星眼）这才刚开始帝甜就挥铲子做了个大的，首页李帝的梦女已经阵亡一片，要是继续按照这个水平卖，两家唯粉不得活活气死啊^^】
　　【泥怎么这么乐观，是第一次看节目吗？这个节目都是这样的，直播刚开始的时候卖得很好，一堆人赶着吃保健品，，，但是等旅游真的开始的就开始疯狂吵架了，，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要半路开香槟好吗好的-。-】


第61章 
　　终于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时候，沈宜团在李微澜的床上滚了八百套假动作，一会伸懒腰一会划拉被子一会揉眼睛。
　　反复挣扎一通，终于成功降落地面，踩着拖鞋去慢悠悠地去刷牙。
　　鉴于沈宜团舞了八百套假动作，已经不太困了，走出房门的时候谁也看不出来刚刚转移阵地赖床的人是他。
　　沈宜团跟个小太阳一样，笑眯眯地跟小麦说早上好。
　　小麦做早餐呢：“早上好。兰呢？”
　　“刷牙去了，我也去刷牙。”
　　“好——”
　　这套房一共两个浴室，李微澜独自占据了主卧连带的那个浴室，不过早上为了节省时间，沈宜团也会在主卧那个浴室一块儿洗漱。
　　直播镜头里，两个男生挤在一起刷牙，李微澜已经把装b刻入骨髓，刷牙的时候都要一只手插兜，面无表情地。
　　旁边的沈宜团比他看起来脾气温和多了，镜子里眼睛笑得弯弯的，两个人靠得很近，一边刷牙一边黏糊说话，像蹭着脑袋互相取暖的小动物，偶尔黏黏乎乎地讲几句话。
　　弹幕里被这俩人萌得不行。
　　【来人，朕的皇家翻译呢？小情侣在讲神马？？】
　　【哎哟受不了了，刷个牙都要抓紧时间偷偷聊天，就这么爱吗/。/】
　　【好像g||||v开头。。。有点幻视X上的男同情侣vloger了。】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李帝虽然面无表情地，但是一直在盯着镜子里在笑眯眯的团子，眼珠子就没有转动过吖！。。视线牢牢锁定！（此男危险！）】
　　【靠好近啊，再弯腰就能亲上了。身高差体型差也超级赏心悦目，有点懂帝甜为何素美帝了。】
　　【有这么好吃的饭怎么不叫我啊，虽然只是简单的晨起日常，但是已经足以拉踩一种腐剧TT帝甜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啊，卖腐一时就要做好觉悟卖腐一世好吗好的！】
　　【不行了，他俩讲话为什么这么难听懂？叽里咕噜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清。平时讲话不这样的啊。】
　　【据我观察，他们营业状态就从来不这样，讲话的口条也很清晰也很冷静。】
　　【然而他们俩私下里跟对方讲话就乱来了，嘴巴没有张开讲话导致舌头乱放，含糊着讲话，也懒得喘气好多词连在一起说，或者省略很多字句只说关键词，所以他们好多花絮物料配的字幕。。会有很多括号补充前后，有点心疼泰和的后期了，要来翻译摩斯密码。】
　　【我也是从这里开始磕上的！！就是一些，他们不是不能说清楚话，但是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处于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导致口音乱飞。】
　　【而且这门奇怪的语言只有他们俩小情侣能听懂并且熟练使用，其他人都听不太懂，有种瞒着全世界谈恋爱的感觉^^】
　　【有可能是在搞抽象故意说奇怪的口音，也有可能是关系真的很好对对方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状态什么都很随意，连说话的方式也是随意得不得了，惨的只有直播间观众，听他们俩叽里咕噜讲话耳朵差点流脓了。】
　　【呃、所以又是两口子的一门阴谋诡计，调情的瘾一刻都等不了，都等不到回家关起门来，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水灵灵地用那门稀奇古怪的语言开始调情霸凌全世界了。】
　　【兰兰的青蛙拖鞋萌萌嘟。】
　　【一起起床一起洗漱擦脸迎接新的一天到来这一幕太美好了，首页已经刷到有太太速摸了Q|Q人条漫，超级萌！】
　　【一想到这种天天的日子。，他们已经过了一整年。。并且以后都要在一起我就想笑。。。唯粉吗你们做好觉悟吧！】
　　……
　　四个艺人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已经不太困了，围在小客厅面前一边啃可颂，一边听《一起旅行吧》的节目组宣布旅行规则。
　　节目组工作人员搬出一个地球仪，放在桌面上。
　　“早上好，首先我们要通过转动这个地球仪挑选你们的旅行目的地，我已经跟你们的公司对接过了，这上面每一个旅行目的地的签证你们都有，航空公司的网站也可以随时订得到票，所以你们尽管抽就行。”
　　“谁来抽？”工作人员笑眯眯地看着四个艺人。
　　这种事一般都是队长来做的啦，大家的目光望向沈宜团，沈宜团放下了可颂，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捧着那个地球仪，小声问队友：“你们想去哪里？”
　　地球仪上有安装小灯的旅行终点还挺多的，而且各有特色，看起来超级好玩。
　　有日本京都，埃及可以看金字塔，夏威夷可以度假，南非可以看动物，俄罗斯可以看大教堂和芭蕾舞，可以去北欧看极光，还能去纽约，可能会去看博物馆。
　　国内也有，可以去西北看石窟，云南看孔雀大象，还能去内蒙古骑马看草原。
　　林枭说：“我想去俄罗斯看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世界上谁能像木木喜欢熊一样喜欢我TT】
　　【好呀，俄罗斯其实挺好玩的！不过我姨妈去俄罗斯滑雪扭到腰了，在酒店躺了好几天没得玩，菠萝一定要小心！！】
　　渝渡诚恳看着沈宜团：“哪里都可以。最好是安全一点的，轻松一点的，回来马上要准备新专辑和巡演了。”
　　李微澜看着那个地球仪，带着淡淡的语气说：“想去夏威夷。可以学开飞机，开枪，开船。”
　　【？？？】
　　【夏威夷职业技术学院堂堂来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兰兰。】
　　【不愧是李帝，够神经的。。】
　　【李帝也看名侦探柯南吗？】
　　【。？】
　　【谁懂？用一种要死不活的语气讲这种话真的很戳笑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宜团笑着看李微澜：“那兰兰想去的地方可能跟嘟嘟说的有点冲突，去夏威夷是要成为特|种|兵的，还要学开||枪。”
　　【服了，为什么能成为两口子呢？大概是因为只有沈宜团会波澜不惊地接李微澜这种梗，还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真的服了，这俩人，锁死吧。】
　　【接个梗都有种调情的味道，他们俩的语气真的太黏糊了，眼神也是！！！可怜的嘟成为Steve，赐名Steve嘟！】
　　沈宜团抱着那个地球仪，双手虔诚地盖在上面，闭上眼睛许愿：“好吧，木头的俄罗斯，嘟说的安全的，还有兰许愿的夏威夷，我想去扬州看园林，在这四个之中有一个实现就好。”
　　沈宜团两手围在那个地球仪上，两手一搓，地球仪飞速转动起来。
　　沈宜团把地球仪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上面世界各地的小灯正在错落有致的亮起来。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地看着四处亮起的小灯，有种开盲盒的期待感。
　　“嘀嘀，嘀嘀，嘀嘀！”地球仪发出声音，转动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小灯闪起的频率变得越来越慢。
　　这时候，李微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诡异的不安感，他好像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感，而这种直觉感曾经在冥冥当中拯救了他许多次。
　　李微澜迅速把地球仪拿过来，用手捂住，问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只有一次机会吗？”
　　节目组的导演微笑着说：“是的，抽取旅行目的地的机会只有一次机会。”
　　“嘀——————”
　　“可是现在结果还没出来，我们想再转一次……”
　　话音刚落，地球仪发出漫长的报警声，意思是最终的旅行目的地结果已经尘埃落定了。
　　【能不能尊重一下队友，不是说好让沈宜团来转的吗？抢人家地球仪算怎么回事啊！】
　　【哦哟还没出门就开始有吵架了，笑死。】
　　【妈的这个sb节目尿性不改，我就知道要毁我cp！！这就开始了？】
　　【哪里哪里，他们要去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我好紧张，我是这个节目的骨灰级粉丝，去的地方越惨吵架的机会就越大！！！刚刚才吻上菠萝，不要让我看到很残忍的真相啊TT】
　　节目组pd把地球仪拿过去，展示在四个艺人和直播间的观众前面，转了一圈。
　　地球仪上的小灯最终点亮的地方，是地球上一个陌生的小角落。
　　工作人员翻开旅行手册确认，最终宣布，他们要出发旅行的目的地，是位于热带地区一个小国的雨林。
　　导演把地球仪举起来，指着那盏小灯大声说：“恭喜！你们要进行丛林大冒险了！”
　　Apollo：“？？？”
　　【卧槽啊，李帝什么直觉，太恐怖了吧，他怎么知道结果很不好的！！】
　　【雨林？？干嘛，四菠萝要成为四野人了吗？？？禽兽系爱豆堂堂来袭！】
　　【要是我直接把地球仪砸了，谁要去啊，热带雨林？听说会有鳄鱼啊，太特么恐怖了吧。】
　　【妈的笑死了，质疑李帝，理解李帝，成为李帝。】
　　【卧槽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那个热带雨林的小灯是坏掉的！因为这个sb节目开了8季从来没有艺人抽中过那个雨林，Apollo这是什么天玄幸运之子！】
　　【所以说成为大势团，命盘果然跟其他人与众不同，笑死了，这福气Apollo你们就受着吧！】
　　【啊。。热带雨林里有信号吗？别的团惨是惨了点，起码能偷偷玩手机私窗好友吐槽旅行搭子啊，们菠萝连手机都没得玩，怨气根本没法发泄，吵架的祸端埋下了，到时候简直一触即然！】
　　【就说不能奶吧，好吧，这下奶死了。去的地方这么惨。】
　　【他们住的地方确定是小区不是雍和宫吗？某种程度上来说愿望的确实现了啊】
　　【木头说想看熊，雨林里说不定有熊，还会有鳄鱼吗喽食人花老虎，喜欢看动物是吧，一次看过瘾！！！李帝说想成为特||种|、兵是吧，恭喜你，你们即将成为雨林猎人，猎枪biubiubiu！团子喜欢看园林是吧，热带雨林里全都是树木，看吧，看个饱，以上愿望全员调剂！！猜猜谁没有被邀请？只有嘟，想要轻松又安全的，可惜你的愿望滑档了。】
　　【事已至此，只能为Apollo祈福了。阿弥陀佛。】
　　【他们是不是得罪导演了啊，整了半天，就抽了个这？】
　　不同于弹幕的吵翻天，四个艺人花了三秒钟就接受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加油打气。
　　导演掏出三个锦囊，摆在Apollo的面前：“好啦，抽完目的地，现在来抽你们的初始经费，哦不，应该是初始工具，每个锦囊里面包括的工具都不同，分为一二三档次。谁来抽？”
　　“去吧。没事。”李微澜摸了摸沈宜团的手背。
　　渝渡圈着他哥的肩膀：“队长，你抽。”
　　林枭则是始终很信任沈宜团：“随便抽，我们能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初始工具我真的笑喷了，别的团都是抽旅游经费的，只有们Apollo，好像真的要变野人了。】
　　【太特别了啊啊啊啊啊没见过把爱豆送去热带雨林的。。这个sb节目是掌握了一些流量密码的。】
　　【天呐还让沈宜团抽？？？你们真的，我哭死。】
　　【报告！有小情侣偷偷摸手背了，被我当场目击！】
　　【又给们Apollo发挥了演技，刚刚没有看到埋怨和嫌弃的表情欸，反而看起来蛮信任队友的。不过，我不相信心里一点抱怨都没有，四个菠萝可以打包送去演戏了，表情管理得这么好。】
　　【就算是演的，感情也太好了吧，抽了个地狱开局，竟然还让臭手的人上去抽。】
　　【谁能像三菠萝溺爱沈宜团一样来溺爱我呢？完全没有一句阴阳怪气或者吐槽，开玩笑那种抱怨都没有，太完美了，完美得像假人。】
　　【我倒要看看沈宜团又抽了个啥。】
　　【刚刚李帝抢地球仪想抽第二次。。说明他的直觉真的很灵，为什么不让李帝去抽呢？】
　　【啊，，不会是爱豆团内那种可恶的前后辈阶级文化吧。。遇到一些重大决策的时候一定要由队长来做。。好恶心，我最讨厌这种爹味了，滚吧。】
　　【卧槽还真有可能，所以他们根本不是感情好，是敢怨不敢言，一些“这是大队长抽的”，我们能怎么样呢？一想到这就觉得遍体生寒。刚刚吃下去的糖反刍两下，瞬间觉得好恶心。。】
　　艺人方是完全看不到弹幕的，四只菠萝凑在一起，眼里只有那三个锦囊。
　　沈宜团有点紧张，手指在每一只锦囊上面转来转去。
　　节目组则是全程都是关注直播间的舆论，不过他们不会出声提醒艺人，也不会下水军引导干预直播间的舆论导向，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节目组他们早就发现了，无论怎么引导，直播的时间长了，艺人本人的表现会证明一切，没必要解释，也没必要引导。
　　节目组敲了敲桌子：“选好了吗？”
　　李微澜淡淡地扫了一眼pd：“不要催他。”
　　沈宜团头也不抬，三秒钟以后，拿起最左边那个锦囊，递给节目组，声音有点忐忑：“选好了，这个吧。”
　　“好哦。”pd当场拆开了锦囊，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小纸条：“恭喜你！Apollo此次旅行，哦不是，冒险的初始工具档次为，二等奖。”
　　沈宜团：“……………………”
　　沈宜团有点苦恼：“能告诉我其他两个哪个是一等奖吗？是中间这个吗？”
　　节目组拆开了，李微澜来不及阻止，纸条掉在了地上，上面正好写着一等奖。
　　沈宜团：“啊！我本来想拿这个的，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好可惜。”
　　沈宜团懊恼得像在最后一个把正确答案改掉写了个错的答案再交卷的中学生，他叹了一口气：“我选错了。”
　　节目组只能拍拍沈宜团的肩膀，起身让他们收拾最后的东西，准备出发去机场，即将启程。
　　在收拾东西的间隙，四个艺人一起挤在走廊的角落里，好像脑袋凑着脑袋，不知道在说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急死了。
　　【不是说24h跟拍吗？他们在角落里聊什么？是不是在骂街！！听不到啊？？】
　　【朕的皇家摄像师呢？跟上去啊！我靠。】
　　【是不是在偷偷背着我们吵架？？讲的话太难听了不能播，骂脏话是吗？】
　　那个走廊很窄，摄像机保证不了每人一个机位，只能等在外面。
　　但是导演组早有预备，在Apollo早晨洗漱的时候在家里很多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
　　走廊尽头那刚好就有一个，导播立刻切画面，走廊尽头的画面就这么导入到直播间里。
　　声音有点小，勉强能听见沈宜团在讲对不起，嘟嘟囔囔还在默念，“我手气太差了。”
　　林枭：“没事，队长，我小时候跟家里人去过野外露营，有经验的！所以不要担心，而且其他地方我们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啊，丛林的话机会难得欸！”
　　渝渡：“我说过了，哪里都无所谓。要是去野外也行。我们不要受伤就好。”
　　李微澜什么也没说，弯腰抱抱沈宜团，又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镜头里只能看得见李微澜躬腰的背影，抱住沈宜团的时候，像抱住了一个柔软的棉花娃娃，摇来摇去就是不放手。
　　最后站直身体，手还是没有放开，一直拖着。
　　四个人还凑在一起讲话。
　　从头到尾没有人对某俩人有点过于亲密的肢体动作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仿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家人们，我已经麻了，你们呢？】
　　【啊，不是，没有人觉得有点奇怪啊，一般男生会靠这么近吗？】
　　【别给我搞到真男同了就是说。。反正我班上的男生关系再好也不会老是跟有肌肤渴望症一样，这么喜欢贴贴。。】
　　【啊啊啊啊啊啊拉着手手晃来晃去素在？纯爱小情侣kiss kiss。】
　　【四只菠萝目前还挺好的呢，在镜头之外也很相爱。】
　　【你们一家四口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目前来看，根本不是什么队内阶级差吧，团抽到天坑开局道歉了啊，队友也一直在安慰。而且说是不抱怨，其实是一种“只要在一起就不怕任何困难的心态吧”，保持着这种心态就一点都不害怕了。他们出道以来已经经历了很多，被发卖到热带小岛去根本不算什么。】
　　【节目组一定要保护好艺人，直播间这么多观众看着呢，四菠萝要是出什么事，这个b节目上下九族难逃其咎！】
　　【我看首页有好多菠萝妈在买防蚊水和驱蚊贴了，不知道他们从哪个机场出发。】
　　【哎，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大部分人都没去过什么热带雨林，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们。要是在城市旅行话的话还可能有旅行tips，大自然地区就真的没办法，Apollo真的太惨了。】
　　沈宜团，渝渡和林枭收拾好了行李，坐在沙发上联机一起玩开心消消乐，边玩边等李微澜。
　　十分钟以后，李微澜终于收拾好了行李。
　　李微澜的人设焊得死死的，就算即将被发卖到热带雨林当野生菠萝了，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李微澜的头发在为下张专辑作准备，一直没剪。
　　此刻全部绑起来，在头上扎了个小丸子，完整露出李微澜光洁且饱满的额头。
　　李微澜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眉钉唇钉等叮铃咣里的金属饰具，只是简单戴了一副黑边眼镜。
　　身上也没穿他最喜欢的破洞潮牌卫衣。
　　可能沈宜团偷偷跟他说过穿烂掉的衣服去雨林的话，皮肤可能会被树枝划伤吧。
　　这下简直把吓得李微澜大惊失色，换掉后面破了一个大洞的卫衣，穿了一件包裹住整个身体的衬衫。
　　只不过有些人的洋气感是与生俱来的，一件简单的衬衫也能驾驭得十分得体，黑色的衬衫剪裁修身又立挺，勾勒着美好的宽肩窄腰。
　　李微澜的脚上踩着一双羊皮软靴，柔软又深色的皮革鞋尖闪烁着冷白色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禁欲又华丽的气息。
　　他一低头，鼻尖右侧那枚黑色小痣长得实在是太正确了，刚好长在立挺的鼻侧边缘阴影里，于是在大白天里又带了些危险蛊惑的氛围，似乎某种暗涌的欲望正在蠢蠢欲动。
　　李微澜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桃花眼轻描淡写地，掠向沈宜团：“我好了。出门吧。”
　　沈宜团在消消乐的空隙当中，抬起头看向李微澜：“哇。”
　　【草，，，好帅。。】
　　【怎么把衬衫穿得这么严谨又烧气，李帝时尚精一枚吖~~】
　　【这是什么look，地铁社畜咩，帅帅滴。。】
　　【怎么可以在打消消乐的时候分心！！！审判！！】
　　【惹，李帝今天烧得火力全开。】
　　【肿么感觉真的烧烧的。。地铁上有这种帅哥吗。。没有吧，有也是g||v里的，跟他老婆站在一起铜矿就是拍色||情||片的氛围啊，没看他眼神吗？直勾勾看着沈宜团。】
　　【们Apollo也是不忘初心了，出道的花絮就被拍到四个人联机打消消乐，现在红了还在打，消消乐打钱！】
　　【不用去云南看孔雀了，这里就有个孔雀，疯狂开屏ing。】
　　【不是，李微澜是不是不知道野外，大自然什么概念，穿再好的衣服去到那里都会变脏脏的。我心疼衣服TT】
　　【李帝人生宗旨：先漂亮了再说。其他都不是事儿。他就只有这么点儿精神追求，你让让他吧TT】
　　【李微澜是有点关心种子在的，自己漂亮了还不满意，还要得到沈宜团的肯定才行，你看他那个眼神…………我不想多说什么，，】
　　【幸好沈宜团是李帝全肯定bot，再抽象的look都能夸，何况今天确实帅确实美确实烧。】
　　【草，太好笑了，李帝一通心机打扮之后忍不住在他老婆面前炫，貌似还有点勾引的意思，侵略性max，我隔着屏幕都害怕。。。结果沈宜团在玩幼稚的消消乐，抬头就是一脸天真看着李微澜，像那种被y那个p文学，沈宜团是被骗去的那个，还有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下||流的事情。】
　　【帝甜家饭好多啊，一个直播给我磕到无数种风味。难怪美帝，kiss kiss kiss^^】


第62章 
　　到了S市机场，现场人山人海的，从机场大门口一直到值机通道处全是Apollo的粉丝。
　　几乎人手一瓶驱蚊水，硬生生把驱蚊水举出了应援棒的气势，节目组的pd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盛况，挤在人群中间大声喊：
　　“很感谢大家的热情，但是热带地区的蚊子，这种驱蚊水根本没用！”
　　“这种驱蚊水只能灭灭城市的小菜鸡蚊子！”
　　“热带雨林里面的蚊子！那个毒针比你整瓶驱蚊水都粗！大家回去吧！”
　　【卧槽，pd还敢搞抽象，Apollo丝本来就气得要死啊。】
　　【是真的，首页菠萝粉空前一致团结，都在喷节目组。我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原来们Apollo团粉团结起来这么恐怖！】
　　【yesyes，们团粉帝毒唯团妈熊妈嘟姐全部团结起来了，这辈子还能看见帝梦女和团妈握手言和的一天呢，此节目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所以说花名真的要好好取，叫什么菠萝啊，这下满意了吧，发卖到热带雨林去了吧。要是叫地铁就没事了，无论怎么发卖还是在城市地区呢。】
　　【事已至此，四老铁加油吧，我会守在直播间里随时为你们报警的。】
　　【到机场了吧，差不多了是吧，我可以发总结了。】
　　【节目组把他们的私下宿舍生活环境拍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遗漏的角落，我全程窥屏加纸笔记录，发现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宿舍里要么藏着真嫂子，要么有男同！因为情侣款的东西实在太太太太太多了，我是做tb电商的，凡是带有情侣元素的东西都逃不出我的法眼，目前我纸上列了一长串单子，包括粉蓝水杯，睡衣，抱枕，牙杯，毛巾，早餐碟子，未开封的手机壳，香薰盒子等等，到时候直播完有录屏我会配合录屏上证据的，审判嫂子行动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靠，是谁，是谁！是谁！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节目直播拍他们生活环境的时候，被网友抓到爱豆宿舍里出现情|||趣|||内|||衣和杜||蕾||斯，这种塌房方式也是有的。】
　　【还用问吗是谁吗？情侣款太亮眼了，帝甜批又在装傻凡尔赛。。】
　　【“要么藏着真嫂子，要么有男同”。。有没有可能。。这俩说的是同一件事。。】
　　【我也发现了。。刚刚没cue是没顾得上，帝甜本身互动就太超过，现在反刍一下那些情侣款我手都在抖。。。好多粉蓝情侣款实在是太明显了，要是卖腐操作，帝甜也太会埋线了吧？他怎么知道们磕药的就爱吃这口？】
　　【此两口子，心机颇深！狠不简单！】
　　【其实平时在机场或者公众场合，们帝甜批就发现了。。小两口真的有好多可爱的相同小挂件或者首饰衣服。不过这个糖我不敢轻易磕，怕是商务，或者死直男诡计多端做预制菜给我吃。。但是现在。。私下里。。】
　　【我帮你说，私下里也在用着好多情侣款，就算是演的，这种爱对方，占有对方并且宣誓主权的的习惯，不知不觉地带到了日常生活里面，简直有些毛骨悚然了。】
　　【事到如今，你们还分得清到底是营业还是真的感情吗？李微澜沈宜团，说话！】
　　【爱得真的好真实，好热恋，我哭了TT】
　　【原来我们平时看到的情侣挂件首饰。。不过是帝甜相爱的冰山一角，在无人知晓的背后，，则隐藏着更加庞大且令人震撼的恋爱深意。。姐夫嫂子，俺祝你们百年好合！】
　　【妈的林枭渝渡你们嘴怎么这么严！每天偷偷吃这么好，从来也不告诉我们！】
　　【现在祈祷木头和嘟嘟俩人，，，能好好地从热带雨林回去，以后给苯帝甜姐每天上供10000字帝甜相处实录。。以后我也会给你们俩单封草销量的，你们就是帝甜批最伟大的爱情史官！】
　　【从热带雨林好好活着回去，心酸了。四菠萝上飞机了TT祝福！】
　　……
　　飞机上没有网络，于是就不能直播了。
　　四个艺人各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李微澜在戴着降噪耳机写歌，沈宜团和林枭在看节目组发的热带雨林生存手册，渝渡作为忙内，还在长身体呢，戴着眼罩在呼呼大睡。
　　庞大的飞机越过海面，越过新一轮的日光线，最终迎着晨起的熹微缓缓地降落在地面上。
　　四个艺人坐摆渡车到达行李转盘处拿行李。
　　这里似乎是地球上很陌生的一个角落，周围都是陌生的语言和文字，肤色各异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会好奇地盯着四个艺人和制作组庞大的摄像机群打量着，倒是不会上来搭话。沈宜团感觉到他们没什么恶意，对他们笑笑。
　　于是陌生的异国人也对他们笑笑。
　　沈宜团安心了一些。没有一开始那么不安和懊恼了。
　　他们站在路边等车。
　　李微澜黏在沈宜团身边，低头小声跟他说话：“这个地方其实很美丽呢。”
　　沈宜团点点头：“是耶。”
　　这里跟他们熟悉的地方不同，由于位于赤道地区，来自太阳的慷慨馈赠，他们像是拥有整一年都是漫长的夏天，路边长着硕大的香橙树，人们住着的建筑物十分低矮，大概只有一层楼那样高，家家户户门前都敞开着门，香草糅合着饱满多汁的馅料味道传出来，可能是有什么节日，香橙树下的小桌子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李微澜噘着嘴，讲话一副嗲嗲的样子：“无论接下来面对什么都没关系啦，俄罗斯，夏威夷，扬州，埃及，我们有空的时候随时可以去啊，但是如果不是那个地球仪抽签，我们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么不一样的风景呢，毕竟我地理文盲一个啦，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现在不太后悔了，兰兰，看那个。”沈宜团指着远处灰色的建筑道，“那里有个像城堡一样的东西。”
　　“哪里哪里？”李微澜眯起眼睛，用手挡在额前，“看到了，我还看到有穿着白色袍子的女人拎着篮子在那个城堡前面跪下来许愿，那里应该是个宗教场所。”
　　“我怎么看不到？”沈宜团拼命踮起脚尖，可是就是看不到。
　　不应该啊，李微澜只比他高一点点！
　　李微澜直接拦腰把沈宜团抱起来，指着侧前面城堡的方向，抬起头问沈宜团：“看到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在做什么！！！！！】
　　【卧槽这就抱上了？？？】
　　【本来还在祈祷沈宜团能不能长高点，Apollo全员超过180说出去倍有面儿，现在别了，你们就这个身高差吧，磕药对我很好！】
　　【刚点开直播间就看到这个。。。差点吓晕了。。】
　　【老公你别卖了我是你梦女来着，给我留条活路吧，看着你这样我真要上吊了（捂脸笑.jpg）（捂脸笑.jpg）】
　　【在公司摸鱼呢，刚刚抱起来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
　　【这是在做什么？。。给我吓死了。。。红温了直接。】
　　【真给这对死男同跪下了，一点脸都不要了，恩爱起来旁若无人霸凌全世界。。】
　　【公众调情搂抱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天理了！！！上天一道雷劈死这对丢人现眼的男同吧，恩爱得有点恶心了！！！！！（不要真劈啊我开玩笑的呸呸呸！）】
　　【李帝梦女：已去世。有事烧纸。】
　　【团妈：宝，就决定是这个轻浮的家伙了吗？】
　　【给我磕害羞了都，姐夫好辣好热情，直接上手了。。。】
　　【有点担心今天晚上热带雨林会不会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直接野外了。。】
　　【那种事情补药啊。，。，，节目组一定要24小时直播，我这双法眼一定会盯死这对男同的，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行不轨之事！】
　　【Steve嘟一看，沈答应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李狂徒的腰带上，两人正在热带雨林中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怎么会有如此银乱之事，看来今夜铁定是不能睡了，有小两口秽乱树丛，罪不容诛！】
　　【帝甜两个人的相处真太热恋了，完全像情侣，一般男的之间很爱犯见，看到朋友个子不够高只会嘲笑说叫我一声爸爸我给你拍。。们帝甜完全就是谈恋爱的样子，把队友当女友了，你看不到我就把你抱起来，我们一起看，，惹，甜！】
　　【刚刚嫂子还害羞了一下是不是，不过完全没有挣扎啊，直接就顺着姐夫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了，乖乖的好萌！】
　　【妈的没想到体型差还有这种好处。。。我以为只是做|||爱的时候看起来好看呢。。。没想到还能让老公抱起来看一下看不到的风景。。。】
　　【们帝甜到底是年上还是年下啊，李微澜看起来又年上又年下的，一会一个样子，给我磕神经错乱了。】
　　【看脸的话是年上，李帝冷脸感生人勿近真的很帝，嫂子天天笑眯眯地一脸温柔天真，一看就是年上，，，但是实际上很难确认。。谁都敢说，帝甜风味多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李帝是个戏精神经病，帝甜到底是年上还是年下。。取决于李帝今天想发什么癫。。。】
　　沈宜团看不到弹幕，他一开始确实有点害羞，不过害羞的点不是太亲密了。
　　而是他是队长又是年纪最大的哥哥，让弟弟直接托起来不太好，显得没什么哥哥样子。
　　不过只两秒钟以后沈宜团就接受了，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了，看到了兰兰说的城堡下的人。
　　他们祭祀的时候不是像中国人那样带烤乳猪和整鸡，篮子里装满了甜甜圈，也许这个民族的人痴迷于甜甜圈。那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女人正在把甜甜圈摆出来。
　　城堡后面栽满了硕大的树木，灿烂的阳光穿过绿树叶落到斑驳的地面上，甜甜圈的边缘闪烁着一层泛着焦黄色的油亮蜜泽。
　　有小孩子骑着单车绕着那个城堡转来转去，身后的树叶影子被切得破碎。小男孩单车前面的框框也装着一大篮甜甜圈。
　　沈宜团拍了拍李微澜的手臂，意思是看到了，可以把他放下来了。
　　李微澜把沈宜团放好，才松开手。
　　沈宜团仰起脸：“这个世界上有甜甜圈节吗？”
　　李微澜：“不知道。或许我们可以问问那个小男孩，我感觉这里的人没什么恶意。”
　　不过没等他们来得及走到那个城堡后面，接他们的车就来了，于是也没有时间问了。
　　李微澜跟节目组的pd借了手机，在那个模糊又虚幻的城堡面前，搂着沈宜团拍了一张照。
　　沈宜团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拍照，但是还是配合比耶了。
　　“咔嚓”两声，画面定格在这个陌生又充满橙子香料味道的国度当中，镜头中央是随意又亲昵地搂在一起的两个男生。
　　李微澜拍完之后把手机还给pd，对他讲：“谢谢。回去原图记得发我。”
　　沈宜团问李微澜：“怎么突然要拍照啦？”
　　李微澜拉着沈宜团上车，他们一起坐在倒数第二排，顺便回答沈宜团的问题：“拍照回去识图，搜搜那个城堡的故事，说不定很适合拿来写歌呢。还有就是顺便查查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甜甜圈节。”
　　“查到了记得告诉我。”沈宜团相信了，这样对李微澜说。
　　“好。”然后把一只耳机戴到沈宜团耳朵里，“听这个，旋律很适合刚刚我们的夏天，香橙树，甜甜圈，树影。”
　　沈宜团扶了扶耳机，正好唱到：“怎么只得一瞥似梦见过
　　我是否 着迷么
　　怎么可以记挂你如此多
　　想再碰着你时针计错乱飞
　　不知该早点走到尾
　　还是慢了十分钟更有运气……”
　　确实好听，沈宜团轻轻晃着脑袋，“这是什么歌？”
　　李微澜靠在沈宜团肩膀上，伸出手指，抚摸过窗外婆娑的绿影：“‘……怎么可以记挂你如此多，想再碰着你时针计错乱飞……是吴雨霏的《迟早》。’”
　　【哎哟好浪漫哦，看着同一片风景，听着同一首歌，要是车上没人的话kiss kiss一下就直接同呼吸了。】
　　【他们相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两个人都是甜甜的人，一起经历过无数的事情，有无数个瞬间足以让他们对对方心动，比如说现在，去到陌生的国度，并排坐在公车上听着同一首歌，不知不觉就会沦陷。。】
　　【见识到李帝的水平了。。他作为制作人肯定会听很多歌吧，跟个百宝库一样随时能掏出一堆歌，也是牛的。】
　　【是不是借歌词告白呢李帝，。。小心思太多。。】
　　……
　　Apollo他们在市区停留的时间不太长，很快就被带往了热带雨林的营点，那里住着这个国家丛林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他是华裔，会说中文，也是他们这次热带雨林之旅的向导。
　　一到营点，向导就说：“欢迎你们的到来，但是你们要把行李箱换掉，只能背包进去，热带雨林里面是推不了行李箱的。”
　　四个艺人都很配合，迅速就把必须要用的东西塞到了向导给的新背包，加上之前抽到的工具，全部装好，正式朝着雨林出发。
　　一开始，Apollo四个艺人包括直播间的观众都以为节目组不会这么狠心，真让他们去热带雨林生活，顶多是那种人工干预建造的雨林野外露营探险地，像小孩子很爱玩的那种森林公园，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等到向导带着他们越走越深入，大家才发现大错特错了！
　　《一起旅行吧》节目组是来真的，这是纯自然，毫无人类干预的，货真价实的热带雨林。
　　也许是因为人迹罕至，每每前行一步都很艰难，高大的阔叶树木肆无忌惮地野蛮生长，中间是完全没有一条完整的小路径的，全靠他们用身体拨开叶子和灌木丛，从中间穿梭过去。
　　镜头前一时间全是铺天盖地的绿色树叶，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几乎看不到一点缝隙，只能听到他们踩在地上发出地“嘎吱”声响，还有拨开树叶的细细簌簌声。
　　那种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友好，像是大自然发出的嚣张的嘲笑声，在取笑着人类的渺小和脆弱。
　　天上的飞鸟无休止的盘旋着，像是奇怪的绿色迷宫，举头全是重复的绿色，看不到出口在哪里也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轻而易举又无声地给予人类沉重的施压。
　　他们要穿过重重叠叠的绿障也就算了，最多是树木长得太茂盛，需要不断用手拨开，起码往前走的路还是平坦的。
　　等到他们花了好长时间穿过一大片雨林的时候，面前没有路了，对岸是另外一片浩瀚且看不到尽头的雨林。
　　“翻下去。”向导看着底下的雨林小悬崖道。
　　四个艺人往下看了一眼，“？”
　　翻，下，去，？
　　这起码十米高的悬崖啊我靠。
　　摔下去今天就要告别在这里了。
　　向导给每个人都绑了麻绳，勉强做了一些安全措施，然后在高耸的悬崖边扎好钉子，纵身一跃，整个身体牢牢地扒在了山崖边，然后抬头往上面喊：“不要怕！下来吧！而且这里有好多藤蔓树枝，是可以抓住的，摔不烂！”
　　在向导的脚边，靴子踩裂了几块石头，碎石头滚落，掉下山崖，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声音也没有。
　　直播间都被吓傻了。
　　【大哥你……】
　　【摔不烂是什么鬼，好可怕。】
　　【卧槽。。事到如今只能默默敲木鱼了。】
　　【不是，不开玩笑了，真的好担心啊。】
　　【我朋友是菠萝死忠，现在是上帝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各路神仙都求了个遍，一定要平安回来。】
　　【节目组要死啊，让艺人来这种地方，神经啊。】
　　【一般人真的去不了这种地方，前面本来就已经很累了，幸好他们是爱豆，舞台表演需要大量体力，日常已经经过了疯狂的力量和体能训练，前面渡过热带雨林那part还能勉强坚持下来，但是翻悬崖这种事，他们真的干得了吗？】
　　【以前们艺人去旅行遭遇种种难题我只会看热闹，但是们Apollo不同，这是真的有生命危险啊，我都要用人道主义关怀的目光关注这个直播了。】
　　【沈宜团，事到如今，你可有悔？！】
　　【花名取得真的太不吉利了，干嘛要叫菠萝，真变成野生菠萝被发卖到热带雨林来了，菠萝丝，你可有悔罢！】
　　【根据我的经验，现在不吵架是正常的，毕竟生死关头。等翻过这座悬崖就直接开战了，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种折磨啊。】
　　Apollo四个男生满脸凝重，但是已经下定决心了，没有退路。
　　只能抓紧了身上的麻绳，小心翼翼地踩了踩悬崖边的石头，然后抓着崖边的藤蔓，把自己的身体重心慢慢地往下移，双脚试探地往外探，一点一点地沿着崖边的藤蔓往下挪。
　　四个菠萝一个接着一个下去，先是队长沈宜团，然后是有野外露营经验的林枭，然后是忙内渝渡，他本来就冰块儿脸，现在脸色看上去更白了，可能有点恐高。
　　只剩下李微澜站在边上，大家看向他。
　　沈宜团以为兰兰有点害怕，毕竟他弟弟胆子小又需要保护，他两臂抓着大藤蔓，仰起脸安慰李微澜：“没事的兰兰，看起来高，但是不往下看就不害怕了。”
　　李微澜满不在乎道：“我不害怕高啊。”
　　然后翻开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防晒脸基尼，直接套在头上。
　　李微澜对着镜头确认一下确保戴好了，才跟沈宜团讲：“我只是害怕有树枝划到我的脸而已。”
　　“而且要是我摔死了，这个可以保护一下我的遗容，上新闻不至于太难看。”
　　所有人：“………………”
　　【太好笑了，那个脸基尼。。。】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好癫一男的。】
　　【怎么会有人人设保持得这么稳定。。臭美加神经。。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我请问呢！】
　　【“他就只有这点儿精神追求了”这句话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李微澜真的，死了都要追求漂亮。】
　　【好像丛林大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这个疯子了，乍一听很抽象，但是是李微澜嘴里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了。】
　　【不知道沈宜团是怎么受得了这么癫的对象的，反正跟这种人过日子还不如去死。】
　　沈宜团第一天就知道了李微澜经常会语出惊人，早就适应良好。
　　而且沈宜团觉得他弟戴这个东西萌萌的，看起来像卡通片里的抽象反派一样可爱，被逗得轻笑，心里的紧张也消散许多：“脸基尼好萌。快下来吧，不会摔的，你是会挥舞魔法奇迹的猪脚饭公主呀。”
　　李微澜回答道：“那当然。”
　　【服了，人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而且更爱了。】
　　【所以人家为什么能成为两口子呢，是有原因的，神经到一块去了。】
　　【本来被这个节目气得要死，两口子搁这对视喊话我又原谅全世界了，爱真的能踏平万千险境。。。】
　　【我说磕不到帝甜的都在装b，姐夫的爱意都要连那个丢人又盖满全脸的脸基尼都遮不住了，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老婆呢，求夸ing。】
　　【爬个悬崖都要调情，这个世界上哪个角落是你们没法谈恋爱的！嗯？说话！】
　　【猪脚饭公主什么梗？两口子又偷偷cue他们的爱情暗号了是吧。】
　　【谁来管管Steve嘟和Steve木头的死活？半死不活被吊在悬崖边，还得看李微澜这个疯子表演，还得被帝甜糊满脸狗粮，要是我我真的心碎啊。】
　　【早就习惯了吧，在机场门口李帝把团子抱起来的时候，他们只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又淡定等车了。】
　　【这都不惊讶，不会是帝甜真的做过了吧？不然很难相信两位Steve阈值为什么这么高，看到帝甜做什么淡淡地接受了，活人微亖样。】
　　【oi！沈宜团太会谈恋爱了吧，情绪价值永远给足百分百，那个抽象得不得了的脸基尼也能昧着良心说萌。】
　　【有没有一种，沈宜团没有昧着良心，他的真的觉得他老公萌。。。oi！不要小看爱情的滤镜！】
　　【？】
　　【真的笑了。。事到如今我倒要看看这两口子的感情有多深。。毕竟眼前此雨林是肉眼可见的地狱，很难没有怨气，，一些“凭什么无端端要来受这种折磨”。】


第63章 
　　经历过一程又一程的跋山涉水，当太阳移到天空最上方的时候，刺眼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密林落到地上，数不清转移几瞬，Apollo四个人在向导的带领下，终于到达了他们即将要开始三天两夜生活的热带雨林丛地。
　　四个人看上去都有点狼狈，冲锋衣上刮的全是叶屑，泥土，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
　　林枭把包背在前面，一边听着向导讲话一边找水壶。渝渡脸色还是有点白，嘬着节目组给的葡萄糖恢复元气，生怕他下一秒真晕了。
　　李微澜低头拍着冲锋衣上脏脏的泥土，眉头微皱，看上去满脸不爽。
　　沈宜团头发软，出门之前抓的发型现在已经全部变乱了，垂下来，变成了那种很乖的妹妹头，脸颊上蹭的可能是某种浆果的果汁，红红的，他也没管，闪着圆圆的眼睛在听向导在介绍他们的生存规则。
　　向导说：“这个热带雨林其实是位于一座小岛上，是一座无人荒岛。在这个岛上你们将要依靠自己的生存智慧和意志力，顽强地生活三天两夜！同时，除了基本的生存以外，你们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
　　“节目组已经事先在这个荒岛上的某一个地方埋藏了一个宝箱，你们要根据飞机上发给你们的热带雨林生存手册，找到那个宝箱，顺利打开，秘密提醒，那个宝箱里装的正是你们最期待的宝物！”
　　渝渡有气无力地问：“是什么……”
　　向导眨眼笑：“现在提醒你们就没意思了，要通过你们自己去寻找，亲手打开那个宝箱。”
　　Apollo：“……”
　　那本手册放在林枭的背包里，林枭把手册翻出来，四个人凑在一起准备研究宝箱。
　　向导阻止了他们：“我劝你们先不要急着寻找宝箱。根据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晚上热带雨林肯定会下雨，所以你们第一件事做的应该是搭建一个挡雨的地方，不然你们就只能等着被雨淋，友情提示，节目组是不会心软给你们提供帐篷，雨披和雨伞的哦，全都靠你们自己。”
　　Apollo四个人沉默了一下。
　　【来了吗来了吗，开始吵架了吗？】
　　【真的好惨，在城市旅游的话节目组也不会帮忙的。但是城市路人有旅游经费，怎么都饿不死，现在可能被丢到个荒岛，别说饿死，被雨淋也会淋死啊。】
　　【你们还真的信节目组不帮忙啊？说不定摄像机一关就全员住酒店去了，吃香的喝辣的，只有观众是小丑罢了。】
　　【质疑他们会去住酒店的是不是没看过这个节目，摄像机24小时都开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轮流值班。】
　　【四个人都沉默了，我的心也沉默了，菠萝不要吵架啊，补药啊。。。】
　　空气安静的那几秒钟里，四个艺人内心真的有点崩溃。
　　晚上还会下雨？够惨的了浑身已经脏兮兮的，晚上下雨还得了？自己搭一个挡雨的地方，怎么搭？来得及吗？他们进雨林的时候已经花了好长时间了，还来得及搭营地吗？
　　完蛋了压力一大就好想喝咖啡，能不能来两杯冰美式冷静一下呢。
　　可是没有。好吧。接受现实吧。
　　沈宜团揉了揉脸，承担起作为哥哥的担当：“我们要在这里度过三天两夜对不对，那今天先安顿下来，搭好营地，把篝火生起来，找找有什么吃的，先熬过今晚再说，然后第二天和第三天的任务是寻找宝物，这样可以吗？”
　　沈宜团把任务拆解了一下，听起来也没那么噩梦了。
　　其他三个成员看着沈宜团，点点脑袋。
　　沈宜团若有所思道：“所以现在的第一个任务是怎么搭一个挡雨的地方，让我看看手册上怎么说。”
　　林枭把手册翻开，跟沈宜团凑在一起：“……首先我们需要找到两根粗壮的树木，然后在中间搭上半坡形框架，然后在框架上面铺满密密麻麻的大片树叶，蛮简单的，不用害怕。”
　　“不过这个框架有点复杂，看不懂。”林枭把手册递给李微澜，“兰你来看看呢，你脑子好。”
　　李微澜把手册接过来，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研究了一会，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扒拉着，画示意图，边画边对队友解释，“他是两个不同的搭建方式结合起来的，两侧的树枝这样放，然后重复，到分别两侧四分之三的地方中间有一个结作为过渡，然后中间是这样，一直重复，叶子的选择和叠放方似也有讲究，需要选那种边缘不会翘起来的大片阔叶，不然到时候会漏雨……大概就是这样。”
　　“所以我们要尽量选一些少分叉的树枝对不？”
　　“是的，不然拼接会有困难。”
　　“我记得抽的锦囊里面有绳子，这样就不用担心固定的问题了。”
　　“太好了！队长你抽的锦囊真好！”
　　“谢谢木头。”
　　“捡东西的时候小心，看准有没有蛇，手册上有提醒。”
　　“这么恐怖？”
　　“是的，所以我们要小心！从这里走出去要好长时间呢。”
　　解释清楚以后，四个人站起来准备收集材料，沈宜团分配任务：“我和木头去收集搭屋顶用的树枝，嘟嘟和兰兰去收集叶子好不好，到时候收集完毕以后我们再一起搭营地。”
　　李微澜：“不要，我要去捡树枝。”
　　沈宜团没有意见：“那也行。”
　　林枭随手捡起几根硬质的藤蔓，三两下给大家编了好几个篮子，对大家讲：“收集到的材料可以放进这个篮子里，这样一下子就可以搬很多，而且不会被树枝划伤。”
　　“好呀，谢谢木头。”
　　“嘿嘿。”
　　【我靠这都没有吵架，马上就开始解决问题了。。】
　　【实话说队长起蛮大作用的吧，直接就话题核心引导在如何解决问题上面，切割任务，分配时间都做得很清晰，我就说对啊，团子里外反差太大了，表面上是一脸天真毫无攻击性的温柔哥哥一枚，实际上超绝队内担当，就喜欢这种冷静大脑人设。。】
　　【谁又在暗戳戳不要脸抢队内大脑人设？Apollo屠榜起飞的歌谁写的？迷你二专专辑概念都是谁在写？行程间隙是谁在争分夺秒写歌？刚刚是谁在解释营地怎么搭？没有李帝其他三个人还跟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呢。。】
　　【对啊，其他三个人看得懂么他们？有李帝万分之一聪明的话再来抢大脑人设吧。。有些人真是死皮赖脸。。】
　　【怎么开始吵上了，团确实是队内主心骨啊，没听其他三只菠萝都听他的，李帝也真的很聪明，划拉着小树枝杈的时候整个人的大脑散发着性感的智慧光芒！都厉害，都厉害行了嘛。】
　　【木头也很厉害啊，三两下就编了个篮子作运输工具，我说谁有这个技能啊。。】
　　【喂都没看直播？嘟嘟才牛，感觉他有点恐高，但是执行任务真的不要命，还敢爬树，那个树超级高，他就哐哐哐爬上去了，忠诚又勇敢的小狗一枚！】
　　【有什么好吵的？Apollo每个人都很厉害啊，就是因为他们都厉害，各有特长，Apollo才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大势团啊，有疑问吗？人家都没吵，粉丝倒是急赤白脸上了。】
　　【谁在说李帝聪明？他不是超绝笨蛋恋爱脑吗？虽然我相信团子分配任务的时候是随意分配的，但是搬树枝怎么也比搬叶子辛苦很多吧，李帝本来被分配搬大树叶去的，后来怎么又主动说要拣树枝去啦？】
　　【捡树枝那组到底有谁在啊！】
　　【捡树枝那组到底有谁在啊！】
　　【捡树枝那组到底有谁在啊！】
　　【李帝就是死倒贴恋爱脑一枚，帝梦女就认了吧，直播到现在还认不清帝甜是真情侣的事实吗？为你们感到可怜！】
　　【我说们帝梦女别再惹李微澜了，他是疯子来的，再刺激他。。待会直接抓着沈宜团在直播间热吻给你们看就老实了。。】
　　【那种事补药哇。。。（意思是魔多摩多！我爱看kkkk）】
　　【我看李微澜真得做得出，他现在有种被热带雨林的环境逼到半疯不疯的状态了，，，】
　　天越来越黑了，Apollo四个人把营地的架子搭起来，用上了沈宜团出发之前抽签抽到的绳子，把树枝紧缠绕在一起，这样就不用担心半夜房子塌了，他们正在往上面铺上厚蒲叶。
　　随着夜幕降临，气温也越来越低，营地搭建得差不多了，他们四人躲在半坡架子下，凑在一起休息一会，待会再想想怎么吃饭的问题。
　　渝渡搓了搓掌心，凑在沈宜团的耳边：“有点冷。”
　　沈宜团听着心疼得要死，对忙内讲：“其实我也有点冷。待会我们开始生篝火好不好，烤火就不冷了。”
　　渝渡嗯了一声，不说话了，安静地靠着沈宜团，以沉默保持体力。
　　李微澜扫了一眼渝渡，眼神阴沉沉地。沈宜团在黑夜里制住李微澜的手，拍拍，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天空中下起了雨，一下雨，气温就更低了，围绕着他们的雨林丛叶仿佛散发着一层阴暗湿冷的气息，雨水顺着叶脉滴落下来，阴寒的气息沿着脚底下的泥仿佛要渗进骨子里去。
　　在这一刻，他们才体会到普罗米修斯的伟大之处，火种是人类的希望。
　　生火不像搭建营地，没办法就地取材，沈宜团回去翻自己抽到的锦囊，发现里面并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
　　渝渡冷得有点发抖了，刚刚收集营地材料的时候他体能消耗过大，又一整天没吃东西，有点扛不住了。但是他不想讲出来，只能勉强稳住：“怎么办，哥，要不我们钻木取火？”
　　沈宜团说：“我试试。”
　　于是四个人在营地附近开始找找有没有可以钻木取火的材料。
　　营地外面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听着人心里也不觉变得湿漉漉地，沈宜团头顶上顶着一块叶子，扒开重叠的叶子，试图找到一块还没有被雨水淋湿的木头，用来钻木去火。
　　李微澜直接抢节目组的手电筒，打着灯陪在沈宜团旁边，手里举着一把巨大的芭蕉叶，陪着沈宜团找干燥的木头。
　　泥泞的土地留下他们长长的一串脚印，沿着雨林深处走去，希望越茂盛的地方，叶子就覆盖得越厚，能遮住底下的木头，尚且有没有一点可能保持着干燥，让他们能用来生一丛篝火。
　　可是冰冷的雨水简直无处不入，伸着叶脉早就淋湿了每一块木头。
　　【心疼死了，兰兰啊团啊，不要找了，先回去吧，你们一直在淋雨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这个节目，我真的要杀了这个节目！！！】
　　【热带雨林是他们自己抽的，骂节目组干什么。】
　　【就是要骂啊，这个b节目播了8季，哪有艺人吃这种苦，再倒霉的都有一张床可以休息，Apollo有什么？无人可以求助的荒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止的大雨？会漏雨的屋顶？越来越冷的气温？他们甚至没有软一点的地方坐，为了不坐到湿漉漉的泥地，下面铺了三层石头，盖了一层叶子，你试试坐在硬得不得了的石头上试试呢？他们晚上还要就这么睡在石头上面，路人看着也很心疼好吗？】
　　【节目组真的有点太过分了，你们倒是有防水帐篷和雨伞，还有自动小太阳，还有自热米饭和泡面，Apollo到现在还在被雨淋，没吃过一口东西，我没见过艺人过得比节目组还惨的。】
　　【看着兰和团的背影真的没话说，下着雨呢，黑乎乎的，不断在翻找扒拉叶子，风雨飘摇当中互相扶持的两口子。】
　　【节目组，我说够了，真的够了，帮一下他们吧，先让他们把火生起来吧，在雨林这种地方夜间失温是会出事的，你们想死吗？】
　　【趁乱磕一口帝甜血糖。】
　　【经此一役，Apollo一定会更加相爱的，帝甜也是，这么艰难还在互相扶持，我看着都想哭。】
　　【一首越难越爱点给他们。】
　　【节目组还不动？就看着艺人死？】
　　pd把李微澜和沈宜团叫回了营地里面，雨下得太大了，pd要拿麦克风说话他们才能听得清楚，后面点着三盏摄像机的灯，把两个艺人的脸照得很清楚，直接展露在直播间里。
　　沈宜团身上套着李微澜的冲锋衣，倒是还好。
　　李微澜整个人就淋惨了，举芭蕉叶的时候本来就偏给沈宜团，身上又只穿了一件黑衬衫，外面披了一层叶子当作蓑衣，根本不挡雨，整个人被淋得湿漉漉地。
　　李微澜的脸色呈现一种冷瓷般的雪白，琥珀色的眼睛很亮，盯着导演组一圈人。
　　明明世人常赞桃花眼多情潋滟，迷蒙浪漫。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被李微澜那双眼睛盯着，在热带雨林腹地深处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像是某种雨林里泥泞潜行的恐怖生物一样，充满未知，压抑的恐惧感。
　　李微澜被淋得湿透了，浑身的气场却未退弱分毫，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整个人的气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要不是沈宜团站在他身边中和一下他的的气场，李微澜看起来很想立刻刀了节目组这群b人。
　　【卧槽。。李帝的眼神好恐怖。。。。】
　　【摄像机对准点李帝，这可能会成为会成为李微澜刀人的视频录像。】
　　【李微澜让我想起了雨林嗜血杀人魔……】
　　【真的很恐怖啊，整个人有种疯了的平静感，眼神太偏执了，阴森森地，仿佛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也不想活了，刀了你们这群sb节目组。】
　　【沈宜团你回头看看吧，你老公快黑化了哦买噶。。】
　　【其实也能理解李微澜啊，他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漂亮得体的人，现在把防水冲锋衣给了他老婆，自己一直淋着雨，湿漉漉地，肯定难受死了。】
　　【原来这个节目破的道心不是磕药鸡的道心，是李帝人生底线“无论何时都要美丽”的道心，李微澜很难不疯呵呵^^】
　　【怎么又只有我一个人在磕血糖，都这样了李微澜还不对沈宜团发火，怒气直冲着节目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世界的错，沈宜团绝对不会错。。可能还会想，sb节目组还让沈宜团淋雨了，该死，都该死！】
　　【不仅如此，最怕不漂亮的李帝还把衣服给了团，撑那把芭蕉伞的时候也是一直倾向沈宜团那边啊，我真的，我哭死。】
　　【沈宜团是救了他命吗。。李微澜爱到这种程度？？】
　　【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请问。。首先之前口嗨他们是男同是说着玩的，李微澜不好说，他太抽象了我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是沈宜团对李微澜很明显兄弟情。。。说到底，队友而已，关系真的能好到这种程度吗？】
　　【咱也不知道啊，，反正目前他们就是爱很深的一个情况，全世界都是他们两口子可以秀恩爱的对象TT】
　　节目组pd对Apollo说：“鉴于热带雨林的特殊情况！直播间的观众要求我们为你们开一次特例，所以节目组可以帮助你们一次！”
　　沈宜团没什么力气：“什么……”
　　节目组：“你们不是想要生火取暖吗？钻木取火在这种下雨的环境实在是太为难你们了，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们提供火柴。”
　　啊？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沈宜团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节目组话锋一转，“是有条件的，节目组在这边会列出十个默契问答，需要你们队内抽两个人出来玩游戏，如果你们一共默契七条以上，就可以获得一整盒火柴，如果回答默契五条，可以获得三根火柴，如果只能默契五条以下，只能获得一根火柴，如何呢？”
　　【喷了。。节目组有病是吗？】
　　【什么时候了都，还默契问答，默契你全家，。。】
　　【好不要脸，，这个sb节目是这样的吗？】
　　【不是，节目组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啊，怎么还用城市旅行那一套。。】
　　【别说李微澜，我也想杀了节目组。。】
　　Apollo没有办法，能有机会获得火柴就是好的，点点头，对节目组说：“那我跟兰兰……不是，李微澜来参加这个。”
　　“可以的。”节目组pd说。
　　沈宜团把干燥的毛巾披在兰兰的背上，把两台小太阳直接拿过来，对准渝渡和林枭。
　　【笑死，团怎么学会他老公土匪作派了，直接上手就是抢。】
　　【我就说对啊，两口子亲嘴亲多了行为是越来越像的啊，怎么了？】
　　沈宜团自己坐在硬邦邦的石头上，等着回答默契挑战。
　　在这种环境下，pd竟然还带了两块白板和笔擦，马克笔，把东西递给他们。
　　沈宜团和李微澜接过来，开始听导演的问题。
　　pd看了一眼手里的纸：“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沈宜团和李微澜低头写答案，“唰唰唰”声。
　　pd倒计时：“五，四，三……”
　　李微澜和沈宜团已经把题板举了起来。
　　两个人歪着脑袋看，沈宜团一开始写的是便利店，后来又擦掉了，写的是公交车站。
　　而李微澜写的是“宁易时代酒店门口。”
　　李微澜立刻就生气了，把题板一扣，连名带姓地叫沈宜团：“沈宜团！喂！沈宜团，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沈宜团突然间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的确是酒店门口，当时他骑着共享单车挡了兰兰，哦不是大少爷的跑车停车位置，下车的时候兰兰好像还横了他一眼。
　　沈宜团用笔戳了戳脑袋：“确实是我写错了。”
　　pd问：“所以酒店门口和公交车站，到底是哪个更早的相遇地点。”
　　沈宜团老实道：“酒店门口更早。当时是我们公司周年庆，我们恰好有在门口见到。不过当时我不认识兰兰呢，所以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哎哟，，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此sb游戏看起来好像有饭吃。】
　　【笑死我了，这是不是。，，，李帝目前为止对团声音最大的一次，还连名带姓地叫团子，看起来真有点破防了。，，】
　　【kkkkk，pd很会问，这就相当于问到底是谁先喜欢谁的。毕竟谁记得的时间和地点更早，就意味着谁先上了心。】
　　【卧槽啊，之前有人不相信李帝顶着这张脸搞暗恋，现在直接实锤了，明明是李微澜先上了心。】
　　【不是啊，你们都是新粉吗？沈宜团说的那个公交车站相遇的地点也很火啊，就是在酒店门口出来那个公交车站，之前Apollo没出道的时候那张照片就因为氛围太好磕了，在微博上很火呢，后来团和李帝才出道的。】
　　【所以两口子写的地点其实差不多咯？早就对上眼了，一触即然明珠暗投天雷勾地火天生一对立刻送入洞房！】
　　pd很可惜地说：“那你们第一题就错了，接下来加油，还有两次机会。”
　　pd：“第二题，奶茶还是可乐。”
　　这道题实在是太简单了，两个人在题板上写下三个字，都不用pd倒计时，立刻就写完了。
　　相同的三个大字“冰椰汁”。
　　李微澜和沈宜团对视了一下，笑笑。
　　【哎哟我去。。这对可恶的小情侣，你们很得意吗？】
　　【发现他们有很多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秘密，冰椰汁又是什么梗？肯定是因为冰椰汁有什么私情。。才会这么笃定吧。】
　　【妈的。。他们秀恩爱肯定秀得很爽，全世界只有他们俩共享的秘密。这个游戏真是，，为这对喜欢霸凌全世界的坏情侣而生的！】
　　pd也有点惊讶：“这好像是所有艺人当中写得最快的答案，能问问为什么吗？”
　　沈宜团：“没有特别的原因呀，就是因为我们都喜欢喝。一般就会买这个，好喝的。而且我们的助理不会特别反对我们喝这个，喝奶茶和可乐喝的话会被公司杀掉的。”
　　李微澜把题板立起来，托着下巴，漫不经心：“这是沈宜团请我喝的饮料。而且有一次，家里养的那只小猫尿坏沙发了，我不太高兴，当时沈宜团用冰椰汁贴我脸上，跟我讲话。当时那瓶冰椰汁实在是太冰了，记到现在。”
　　pd问：“什么话？”
　　李微澜冷漠地看了一眼pd，缄默片刻，回答道：“不记得了。”
　　其实记得的。
　　如同墙角阴暗却蔓延了满地的青苔，平日里并不起眼，
　　可是某一天俯下|身去看，才发现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旧青苔，生机与韵味是如此鲜明错落。
　　“……不是麻烦呀，捡回家那天我就决定好了，包容小猫的一切，包括他可爱的地方，也包括他的坏脾气，偶尔的抽风，嫉妒心，占有欲。”
　　李微澜可以轻易回忆起，沈宜团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李帝说不记得了？谁信？谁信？】
　　【李帝怎么把们大家伙当外人！有什么是们帝甜批不能听的。】
　　【我靠问嫂子去啊，嫂子老实人，肯定会说的！】
　　【说实话，问嫂子的话，嫂子可能死活想不起来。】
　　【发现这两口子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就像所有人都不相信李帝顶着这张脸搞暗恋的一样，事实上，可能真的是这样。】
　　【我也。。好诡异啊这对小情侣。。。看不懂了。。】
　　【如果真的谈了，如果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李微澜毫无疑问应该处于关系主导者地位的，为什么？首先李微澜的性格表现出来就是很冷淡很高防的一种人，好像谁也看不上，简直漠视全世界。】
　　【而且李帝是团内top，门面，制作人，版权收入也是全团最高的，又长恁带劲的一张脸，现在靠着才华赚了下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的钱，简直风光无限，要什么有什么。反观沈宜团，团子看上去真的很温柔很好接触，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好“得到”，意思是他是个很容易就跟别人亲近的人。】
　　【这样的两个人，在一段关系当中，当然是由处于更高位的李微澜来操控他们的感情进展。但是你看那些回答。。。】
　　【同意，第一个回答已经很明显了，谁对谁先上心简直一目了然。第二个问题，沈宜团的回答很直白，就是因为他们经常会喝，所以写了。如果让他跟另外一个人来玩这个默契问答游戏，他的答案也是一样的，还是冰椰汁。】
　　【但是李微澜不同，他写这个答案是因为沈宜团，是因为“冰椰汁”三个字，承载着他跟沈宜团之间的独特的秘密。】
　　【如果李微澜跟其他人玩这个游戏，答案就未必是冰椰汁了。所以这个答案是为沈宜团而生，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冥冥之中不小心说了真心话。】
　　【老师脑子转太快了吧，磕得好深入，我学！】
　　【表面上帝冷甜热。实际上，李微澜反而是更钻牛角尖那个，心思更敏感一些，弯弯绕绕地，可能会想很多，你看那个冰椰汁的回答，他就会想很深。】
　　【沈宜团不能说冷淡，就是太直白了，太大方了，他不会多想，他就是很纯粹的人，所以有时候可能接不住帝那种有点多疑复杂的心思。】
　　【从他们房间布置就看出来了吧，帝甜批还记得吗？李微澜和沈宜团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能处这么好也不容易。】
　　【两个人肯定有互相让步吧，李帝让自己变得开朗向上一些，不想那么多，沈宜团只能更包容一些，尽量理解李微澜的心情。】
　　【呃，不像，你看李微澜一堆操作，做了什么都要到沈宜团面前得瑟，也不直接说，只用眼神暗示。。。你看游戏开始之前他那个血淋淋又压抑的眼神，还有默契问答的回答，你看李微澜有阳光开朗的样子吗？还是暗戳戳地，什么都要想一堆。】
　　【这就是我说的，为什么感觉沈宜团处于主导地位，他一直在不断包容兰兰。如果哪天不想处下去了，他随时可以收回这种对兰兰无底线的包容，抽身走人。】
　　【突然间，我们stop。。！不要啊。。相信们沈宜团不会那样做的。。他真的是个好人。】
　　【哎，只能祝福帝甜！所谓慧极必伤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总感觉他们需要彻底摊牌一次。当然结局可能是惨烈的。】
　　【希望都是我们胡说八道，他们俩之间并没有这么扭曲，你看直播不是挺甜甜的？什么打掩护赖床啊，直接抱起来贴贴啊，有时候磕到我都震撼了，臭两口子把直播间当大床房了，我看着都替他们脸红！不知羞的两口子！恶俗！】


第64章 
　　艺人不想回答的话，pd也不能上刑强迫艺人从实招来。
　　pd只能点了点脑袋，说：“无论如何两位默契度还是很惊人的，所以成功又过了一关，剩下的八个问题，只要再默契六个，就可以获得一整盒新火柴啦。先祝福你们！”
　　沈宜团有点冷有点困，脑袋昏昏沉沉地，裹紧了干毛巾，小声说：“谢谢老师。”
　　“不用谢。”pd抬头看了一眼沈宜团。沈宜团脸上淡红色的浆果汁液还没来得及擦去，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抱着膝盖歪着脑袋在认真听自己讲话，脸上的神情带着平静和柔和。
　　说实话pd真有点不忍心了，把自己后面的取暖小太阳往前挪了一些，对准沈宜团。
　　那一瞬间沈宜团觉得发明出蓄能式小太阳的科学家真是太伟大了。
　　沈宜团感觉自己只是被澄黄色的灯光照了几秒钟，从手指开始有种融化在奶油冰淇淋里的感觉一样。
　　暖融融的。
　　血液仿佛终于开始流动，一直流到到心脏里去，人也清醒多了。
　　沈宜团往外挪了挪，拍拍旁边的位置：“兰兰，坐过来点，一起蹭节目组的小太阳。”
　　李微澜听话地挪过去了一点。一开始真的只是一点点，后来两个人越凑越近，从肩膀前后互相半靠着肩膀，到后来，沈宜团几乎被身后的人全然抱住。
　　“冷是不是？”沈宜团感觉到李微澜很需要那台小太阳。可能是太冷了。
　　沈宜团一向心疼他弟，自己冷就忍忍，感觉到弟弟冷，他把pd的小太阳抢过来了，放在弟弟旁边，反正pd身后还有六七八台。
　　李微澜抖了抖脑袋，头发淋湿了炸开，看起来像毛绒绒的小猫。他有点依赖地靠在了沈宜团背后。
　　【哦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李兰童鞋，我都不想说你，你那是冷吗？你那是馋人家身子，呸！你下流！】
　　【是角度问题吗？直播间的角度里，他们俩肩膀好像前后完全贴在一起了？？】
　　【俺不中了。。现在新一代的爱豆卖腐玩得就是花。。这，，这再坐近一点跟在直播间里直接抱||草有什么区别。。。】
　　【你直接坐他大腿上得了呗沈宜团。。。】
　　【好大胆的姐夫，，好火辣的姐夫。。好缠人的姐夫！！这就水灵灵把人拉怀里坐抱着了。。】
　　【们帝甜批跟战地里的炊事班一样，，环境再艰难。。战火纷飞里埋头只管做饭递饭做饭递饭。。！】
　　【们也别光顾着审判李帝了，，他敢直接上手这事，我看责任全在syt，都怪他太溺爱李帝了^^李帝做什么沈宜团都不反抗，纵得李帝无法无天，敢直接在直播间当着全国人民行如此苟且之事。。】
　　【确实，整场直播看下来，沈宜团其实挺好的，就是太力挺李微澜了，感觉沈宜团是李帝全肯定bot的皮下这事。。迟早会被扒出来挂出来游街示众。。】
　　【啊。。这个bot里全是李帝梦女，要是被梦女姐发现每天带领他们冲锋陷阵的头头。。。其皮下是恨之入骨的嫂子，，11111我不敢想，太地狱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想想就觉得噩梦，幸好是在搞抽象，要是真有这种毫无豆德的爱豆，，简直唯粉地狱。。我建议，可以赐自尽！】
　　pd清了清嗓子，抖抖台本，继续开始下一个问题：“拿了一位之后庆祝的话会去吃粤菜还是川菜？”
　　pd：“五，四，三，二，一。”
　　题板翻出来，沈宜团写的是“粤菜”两个字，李微澜画了一个弯弯的月亮，谐音“粤”。
　　pd看了一眼：“好哒，又默契上了，两位都会去吃粤菜，是都不能吃辣吗？”
　　沈宜团说：“没有啦，能吃一点辣，但是我们俩都很爱吃猪脚饭。”
　　“猪脚饭是粤菜。”李微澜补充道。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我难道不知道猪脚饭是粤菜吗？要你说吗李兰？】
　　【家属感好重。。。像接受街道办最美家庭事迹采访的新婚小夫妻，们居委会主任还一句话没说呢，这俩口子倒是旁若无人自己聊上了。。谁也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猪脚饭其实很亲民的，他们为什么这么爱吃。。我还以为大明星都不吃这种。】
　　【他们当练习生的时候很艰难吧，，没什么收入的。。】
　　【啊？真的假的，，不可能吧，他们俩介么帅，去偷偷下海一下，不露脸那种，轻松月万啊。。】
　　【月万还是小看他们了，李微澜这种档次下海了起码百万起，这个世界上富婆很多的，我认识个富婆就是，包了个帅哥，无论脸还是身材，比李微澜差几千倍。。结果人家只需要陪富婆逛逛街睡睡觉，轻松年薪百万。。下辈子我也要投胎成帅哥TT】
　　【我靠，总感觉世界上有些人赚钱这么容易，有些人比如我想赚钱就要当牛做马。。。不是，都是畜生，他们是鸭我是牛马，凭什么他们能赚这么多TT】
　　【猪脚饭公主是什么梗，谁去问？？】
　　【还要pd自己问，他们应该主动说，不是很会秀恩爱吗？说话！】
　　【这两口子会不会卖腐啊，私下里有这种特别的情||趣梗要拿出来跟大家伙儿分享啊，自己捂着有什么意思，真是小气鬼，我瞧不起你们！】
　　弹幕刷得太快，pd没看见，台本翻了一页，已经跳去了下一个问题：“最想跟对方一起做的事情。”
　　【爱。】
　　【爱。】
　　【爱。】
　　【这两口子要是写多一个字都是在演。呵呵。】
　　【我看到他们对眼神了，可能互相心里的答案不一样，，。补药再错了啊啊啊他们只剩两次机会了。。】
　　【什么？这个答案这么明显，谁敢写错！要是错了罚他们流放九号房间，不到米青毁人亡不能出来，看还敢不敢错了！】
　　片刻后，两个人的题板亮出来，展示在直播间里，答案是一样的。
　　写的是，“一起站在舞台上，拿到年度歌曲大赏”。
　　沈宜团笑笑。
　　【好吧，这个答案，我也不能说什么了。唯有祝福Apollo事业运跟帝甜的爱情一样甜蜜，顺风顺水顺财神。】
　　【TT】
　　【啊你们，，，们菠萝的大赏。。我好恨。】
　　【啊竟然是这个，好吧。放过你们。大赏确实很珍贵。】
　　【菠萝请珍惜你们的最佳新人大赏，因为这是你们唯一的新人赏，从此以后你们拿到的全部都是年度大赏，一定是这样的TT】
　　【事已至此，paradise拿命来！！！】
　　【今晚不睡了，我要连夜去耀庭大楼下面泼红漆，黑心公司，小偷公司，臭不要脸的玩意，，都给我死TT】
　　沈宜团大大方方地笑着，转头看着李微澜说：“这就是我们最想做的事情，一起站到更高的舞台，一起拿大赏。所以兰兰对我，对Apollo来说真的很重要也很珍贵，因为他我才可以继续热爱我的热爱，有舞台可以唱歌。”
　　李微澜一副很害羞的样子，低头羞涩：“哎呀……”
　　沈宜团依旧笑得眼睛弯弯地，眼神温暖又明亮，好像在发光。
　　李微澜实在没忍住，扯着自己的毛巾盖住沈宜团的眉眼：“不要这样看着我啦。我会不好意思的。”
　　【卧槽。。。。这个娇妻是谁？？】
　　【刚刚那个像砂过人的李帝去哪里了。。】
　　【不管你是神马东西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李微澜身上下来！】
　　【这就是站姐说的，完全换了一个人。。卧槽。。。还真是，，吓死我了。。仿佛鬼上身，，】
　　【事已至此，帝甜别把孩子生我手机里了，祝福！】
　　【李微澜好像爽到要冒烟了，，俺手机有点发烫了怎么说？】
　　【沈宜团还是太会谈恋爱了，随时随地都在表达爱，情绪价值给足百分百，跟这样的人谈肯定很幸福TT李微澜你是真吃到好的了，我好嫉妒泥。。】
　　【我发现他们俩私下聊天的时候，很爱加那种黏黏乎乎的语气词，，拜托。。我上初中的乖乖小表妹才会这样跟她男朋友撒娇。。】
　　【呃，李微澜才不是乖乖学生妹，，抽象至极出了名的脾气暴躁每天对着别人翻白眼，唇钉眉钉脐钉舌钉样样都来，，简直素质小太妹一枚，，现在倒是在沈宜团面前装起来了。。。好吧。！】
　　【太幸福了这两个人，，幸福到我有点嫉妒，好想烧壶水泼给李微澜，烫他一下，看他那把嗓子还夹不夹得起来。。个死装花孔雀，也就骗骗沈宜团这个实心眼的了，呵呵！】
　　【谁来上这个问答之前李微澜的眼神，，压抑又沉默的，血淋淋地盯着pd的那段录屏，我至今不敢看第二次！沈宜团清醒一下吧！这才是你老公！】
　　【oi！烧了水没泼完别浪费，感觉沈宜团也需要被泼一下，然后送入洞房让他们湿|||身play，嘻嘻！】
　　pd感觉他们好像也有点太黏糊了，赶紧拉快进度。
　　pd问：“猫猫党还是狗狗党。”
　　沈宜团其实都可以，凡是毛绒绒的小动物他都喜欢，小猫小狗小鸟老虎熊猫等等。
　　但是沈宜团看了一眼李微澜。还是低头写了“猫猫党”。
　　李微澜不知道出于什么阴暗的心思，画了一个大大的叉，意思是都不喜欢。
　　李微澜竖起题板，怼给沈宜团看。
　　pd：“好可惜！这道题没有默契上，你们只剩一次机会了。”
　　pd继续拉进度，很快来到最后一题：“给对方的微信备注是？顺序是，先写沈宜团的，再写李微澜的。”
　　沈宜团很快就在第二行写了自己给李微澜的备注，答案是兰兰。
　　只是，关于李微澜会给他什么备注，沈宜团还真想不出来了，连名带姓的沈宜团？还是主唱？还是就一个团字？还是用emoji？
　　沈宜团纠结半天写不出来，偷偷瞄了一眼李微澜，被pd及时抓住制止：“诶诶，不可以作弊哦。”
　　沈宜团只能低头老实写，实在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他猜兰兰这么懒的人，不改备注也是有可能的，于是在题板上写了“syt”三个字母。
　　这是自己的微信名字。
　　pd：“好啦，亮答案。”
　　反正他们前面都答对了，这是最后一题，错了也没关系，沈宜团写的是“syt，兰兰”，李微澜直接空了题板。
　　pd：“好吧，最后一道题没有默契上，但是因为你们对了七道题，所以这个火柴还是可以给你们哒！”
　　沈宜团很满意：“谢谢老师。”
　　默契挑战到这里就结束了，pd去给他们准备火柴。
　　沈宜团想了半天，实在是好奇，捂住麦克风，偷偷问李微澜：“兰兰，你给我微信备注是什么？”
　　李微澜转头看了他一眼。
　　李微澜琥珀色的瞳仁在雨林阴暗的夜晚里，呈现一种掠食者般的幽深专注，瞳孔近乎成椭尖形，直勾勾地顶住沈宜团。
　　沈宜团感觉脖子一凉。
　　片刻后，李微澜笑嘻嘻地，也捂住麦克风，弯腰，鲜红的唇舌凑在沈宜团的耳边。
　　李微澜的气息凉凉的，缭绕在沈宜团的耳后，他的语气又轻又快，带着狡猾与轻微的恶劣，低声地对着说了一句：“老公。”
　　兰兰的语气实在是太冰凉了，沈宜团一开始有点害怕。他最怕鬼，都没办法认真听兰兰在说什么。
　　两秒钟以后，沈宜团大脑才反应过来兰兰说的那两个字。
　　沈宜团：“？”
　　“加一个红色爱心的emoji。”
　　李微澜慢条斯理地补上。
　　沈宜团：“？”
　　沈宜团：“为什么？”
　　李微澜理直气壮道：“这是为了防止电信诈骗的手端，我从新闻上学的，说乱备注的话会降低电信诈骗风险。”
　　沈宜团停顿了两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沈宜团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想降低电信诈骗的风险的话，不应该备注全名吗？关系越好越容易被骗到钱啊。
　　没等沈宜团仔细想清楚问明白，导演已经拿好了火柴，准备开始生火。于是沈宜团又把这个事情揭过去了。
　　他们俩已经捂住了麦克风，私下里悄悄说的，但是没想到小太阳后面还装着一个摄像机，收音特别好，把他们俩偷偷的聊天全都录进去了，直播间先是沉寂了两秒钟，网卡了一样。
　　紧接着又开始飞速弹幕轰炸。
　　【沈宜团你敢信试试看，你会被骗得渣都不剩。】
　　【李微澜疯子。。。】
　　【我真的尖叫了！！！备注的是啥？？啥啥啥？怀疑是我早八上多了上出幻觉来了。。】
　　【不是，说李微澜是娇妻怎么还真娇妻上了。。我妈都不会这样备注我爸啊。。】
　　【事已至此，大家在生活组冲浪的时候小心S市ip的特别脑|残娇妻吧，皮下很有可能是李微澜在发言。。。。】
　　【李微澜大发嫂子瘾了。。。谁来救救。。。】
　　【他敢说我不敢听，因为我知道羞耻！李微澜，你这个不知羞的东西！】
　　【捡手机文学文学都不敢这么写。。这么癫的事情也只有李兰兰才做得出，历代级嫂子，没谁了。。】
　　【李嫂，结婚那天我可以坐小孩桌儿吗？没别的，爱喝椰汁。很高兴你们两口子也爱喝椰汁。。】
　　【好想把李帝投嫂厕。。毫无嫂德，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直播间大秀恩爱，还加个红色emoji，你加得明白吗你！滚！】
　　【其实也不算光明正大，他们俩捂住麦克风了的，没想到前面还有一个收音的。。】
　　【这叫什么？这就叫腐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随地大小秀的作孽男同，李微澜沈宜团，你们做过了几次，什么时候打算公开？说话！】
　　【所以李微澜也知道他这么做不合适吧，，题板上直接空白不写，回答沈宜团的时候还要偷偷捂住麦，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超越队友之间的界限了。。。】
　　【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老实跟沈宜团说呢？】
　　【细思极恐，，我手都在抖。】
　　【妈的李微澜又在耍心机，他在搞擦||边啊！！】
　　【卧槽，我也后知后觉咂摸过来了！李微澜也知道，他这么做还是太暧昧了，直播间网友不是傻子，但是沈宜团是傻子啊！他没法直接跟沈宜团说自己的感情，也有可能是非得要那几分面子，不好意思说，只能一点一点通过这种小心机试探沈宜团。。给沈宜团建立脱敏机制，可能想温水煮青蛙吧！】
　　【感觉少女的祈祷会是李帝的人生曲目，这么浪漫这么婉转的小心思。。暗戳戳地藏着那点少女心事，百转千回蓦然回首就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不说，呃呃！】
　　【这俩口还是太会卖了。。我承认我又中了这对男同的诡计，，真好吃呀！】
　　【你们都在嘲笑李微澜，而我在照镜子TT谁懂，暗恋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像月亮与潮汐一样，前进退后反复拉扯，翻来涌去，整个人的心思就挂在对方身上，千方百计来回试探，快被折磨死了，这辈子再也不暗恋了。。。】
　　【我大概懂，，就是每一次故意为意大胆妄为的试探，其实都藏着小心翼翼不敢道破的感情，，真的不敢直接说出来，有可能是知道不可能，有可能是知道说了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于是就出现了一些很癫的行为，只能每天在底线边缘来回试探疯狂蹦迪，一旦越过雷池就只能把所有感情都咽下去，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作掩饰，尽管很拙劣也好。但是那是两个人维持关系的体面台阶。只是想要再多的，沈宜团也给不了了。】
　　【爱情之下，众生皆愚。】
　　【好心酸。但是这就是搞暗恋的现实。能得到圆满的人总是很少很少。哭了呵呵。】
　　【没事，一想到李微澜这么nb的人也在搞暗恋，是不是心里平衡多了。。】
　　【没事，一想到李帝这么nb的人也在搞对象，对方还是个迟钝的傻子，李微澜上蹿下跳开屏半天，傻子还在呵呵笑根本不懂。，是不是心里平衡多了？】
　　【沈宜团是真的不懂吗？我看未必。可能他作为年上，要犹豫考虑的东西更多，倒不如把自己糊在那层窗户之下，根本不敢懂吧。。】
　　【沈宜团be like：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我惊讶。大概就是如此吧！】
　　【两口子把直播间当情||趣酒|||店大床房了是吧，在这里又是调|戏于是推|拉又是勾|引的，我看订的还是水||床房？啊？够你们俩玩的了吧！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网友当作play的一环！】
　　【天呐，，竟然水灵灵地喊沈宜团老公，，等等，我应该没有磕错吧。。李帝应该是1吧。。】
　　【毋庸置疑。】
　　【这还用问？李帝为数不多的少女心和嗲嗲全都用来对付沈宜团了，这是他勾引团的一种方式。。等上了床团就知道错了（坏笑.jpg）。。】
　　【李帝在床上一看就是玩得超花的那种人，，别看他装得纯纯哒，，，能给自己打红宝石乳|||钉装饰自己身体的人，，能是什么老实货色。。】
　　【一个娇妻总是步步为营，一个笨老公总是后知后觉，没话说呃。。】
　　【不同意，我相信沈宜团是有所察觉的，李微澜都癫成这个样子了他真的不懂吗？所以暗恋是步步为营与心知肚明。】
　　【刚打开直播间，，这是什么鬼热闹啊。。我太奶半只脚踏棺材了。。听到李微澜堂堂正正说出沈宜团的备注是“老公”加个爱心emoji的时候，，我太奶还是吓得坐起来，，手抖怒斥。。同性恋死出去！同性恋死了她再死！不然她死不瞑目！】


第65章 
　　在pd的火柴道具帮助下，好歹是把火生起来了，再用小刀刮取一些木屑。
　　沈宜团用叶子把木屑盛起来，细碎的棕色木屑纷纷扬扬落进篝火里，火焰顿时向上蹿腾，燃烧着木屑，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四个艺人借了节目组的帐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总算是舒坦一些了，身上不再是湿漉漉的。
　　现在Apollo四只围在篝火前伸着爪子取暖，火光温热，每个人的脸都照得红红地，金黄色的火星子像星星一样跃进眼底。
　　辛苦了一天，难得有了休息的时候，幽暗的雨林腹地深处里静悄悄地，雨下小了一些，淅淅沥沥地淋在耳边。
　　空气中弥漫着叶子和泥土的腥，还有一种温柔的木头香味，沈宜团吸了鼻子嗅了嗅，感觉那阵木头香味怪好闻的。
　　“怎么了？”渝渡问。
　　沈宜团把爪子翻了一面，笑着说：“忙活了一天，现在安静下来了突然闻到一阵雨林里香香的木头味，很好闻，淡淡地。”
　　“木头味道？”渝渡满脸疑惑，也动了动鼻子，只有雨水沿着芭蕉叶脉滴落在泥土上的淡腥味，没有木头味道呀。
　　渝渡摇了摇头：“没有闻到，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
　　他们确实一天没吃东西了，但是现在太晚了，三更半夜地下着雨，直觉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在黑夜的雨林里到处乱逛。
　　先不说会不会碰到什么恐怖的野生动物，下着雨呢，地上都是湿的，很容易铲一跤，在这里受伤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被送医院去。
　　饿就饿吧，反正当爱豆，饿肚子是常事，忍忍就过去了。
　　沈宜团把爪子收回来，揉了揉鼻子，鼻尖依旧依旧萦绕着那股沉沉的木质味道。他抱着膝盖，想了一会，慢慢地说：“是吗？可能是吧。”
　　李微澜靠在沈宜团身边，幽幽地说：“你在说我吗？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撒了点香水，怎么了？”
　　【………………】
　　【事到如今，“他就只有这点儿精神追求了，不漂亮就死”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好吧，，不愧是你。。帝，，】
　　【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还他妈有时间美滋滋洒香水呢。。】
　　【不敢想象李微澜包里装的都是啥。。待会别人掏出来的都是什么纱布创可贴退烧药……】
　　【们李帝仿佛那个携着金银细软跑路的小姨太，包一打开，里边全是好一色儿的珠宝首饰，这时候他老爷沈宜团气不过了，开始骂，你瞧你带的都是什么！李姨太太可委屈了，拽着老爷的衣服夹着嗓子嗲嗲地哭，哎呀，老爷，那人家就是爱漂亮嘛，你让我怎么办呀！】
　　【对味了对味了，就是这个风味！但是沈大老爷不会骂小姨太的，他惯会宠妾灭妻的，把这位又作又蛮的小姨太太宠得不成样子。。be like ，，哎，他喜欢就让他带着嘛！能怎么办呢？沦落至这般田地，让他跟着我吃这种苦，原先就是我对不住他呀。。哎，天杀的时运不济，让我刚过门的小太太来吃这种苦TT】
　　【疑似沈宜团异地异时空登陆。】
　　【这种昏庸的老爷是要被家族拉去祠堂开大会审判的，，封建大家族。。哎。】
　　【爱被审判，审判也爱，放过两口子吧TT】
　　节目组pd也是挺吃惊，往期节目的艺人基本会被旅游折磨得心力交瘁，没什么精力收拾打扮自己，这位铁人，竟然还背了香水，还翻山越岭的，也是奇爱豆一枚了。
　　pd看了一眼李微澜：“还戴了唇钉是不是？”
　　“贴的。”李微澜冷淡道。
　　“我看看呢？”沈宜团的指腹捏着李微澜的下巴，李微澜立刻就乖乖地凑上去，用上目线看着沈宜团，桃花眼微微眯起来，艳红色的唇勾着极轻极淡的弧度，舌头舔了舔上唇，昂起下巴，向沈宜团展示他那枚银色的唇钉。
　　“好看么？”李微澜笑着问。
　　【oi！明知故问，就硬钓是吧！】
　　【烧。姐夫你就尽管烧吧。谁能烧得过你啊！】
　　【明明是队内官配，也算八抬大轿风光大娶进门的，们李帝偏要把自己活成一脸小三样，一门心思就知道整些烧样勾引沈宜团。。们也是不懂了，，介素为何】
　　【哪里来的狐媚子，竟使些勾栏手段，看把沈宜团给迷得，眼珠子都不转了。。】
　　【终于明白团妈为啥不满意李帝这个女婿了，一开始还以为团妈在死装呢，外面赘婿多的是，李帝又漂亮脑子又好使，还很爱你家团，这种姐夫给你们家团当老公还不满意？？今天这一出我算是明白了，，这，，这这这哪里有正经人的样子。。还是们团妈青眼辨忠奸！，呃不是，，辨小三。。】
　　【一个巴掌拍不响，沈宜团要是不吃这一套，李微澜就是把自己打成马蜂窝都没用。。更不用说区区一枚唇钉就把团钓住了。。们李帝越来越肆无忌惮，我看要反思的另有其人！是谁把他纵成这个样子的！】
　　【沈宜团，说话！】
　　【沈宜团全责无疑，不用喊交警了。】
　　果不其然，沈宜团立刻就护上了。
　　沈宜团仰头看着李微澜，点了点脑袋，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李微澜唇边，轻轻地说，“好看。你很漂亮，兰兰。”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又溺爱上了，你见过谁被发卖到原始雨林了还有心思洒香水戴唇钉的吗？古今中外唯李微澜一人，奇葩！】
　　【全天下只有他们俩最般配，一个够烧一个就吃这一套。。大家散了吧。。】
　　【李兰帝你告诉我，你在床||上也是这样勾沈宜团的对吗，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成功把你哥骗上了床。。炒了一次又一次。。苦啊，，李帝梦女苦啊。。。】
　　【奸夫淫夫。。天生一对！】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立刻给我录一段做||||爱大视频，24点之前看不到大视频。。。我直接让这个地球的黄网统统倒闭！笑话，帝甜这么适合抓去做|||||爱的两口子都没做上|||爱呢，你们凭什么做！】
　　【能不能让我姐看到小视频？李微澜，沈宜团，嗯？说话！】
　　【@Apollo-李微澜V，@Apollo-沈宜团syt，我姐点你们两口子呢！说话！】
　　【syt被蛊得。。我看法海再世都不好使，，】
　　【确实不好使，，李兰要是被关雷峰塔，我估计syt是挖地道也要挖进去跟他团聚的，来人，肖申克的救赎好像要拍中国版了。。（虽然是反向挖地道，也算是国产版的创新之处吧！】
　　pd看见他俩黏糊得不得了，忍不住问：“你们俩关系真的是很好，认识很久了吗？之前来上节目的一些组合，队内有些爱豆是从小学就认识了，进了同一个公司当练习生，最后又在同一个公司出道。你们也是这样吗？”
　　沈宜团摇了摇头，对pd讲：“不是的，我们是组队前不久才正式认识的。”
　　pd想起了刚刚的默契问答：“那确实认识的时间相对来说没那么长，你们认识的地点是在你们公司的周年庆上？”
　　沈宜团想了想：“还要再晚一点点。那个时候我在便利店打工啦，有一天晚上我值班，然后兰兰他……”
　　沈宜团看了一眼李微澜，李微澜点点头，于是沈宜团继续讲下去了：“兰兰他的房子出了一点点问题，正好缺一个暂时住宿的地方，我觉得家里还可以再住一个人，然后就把他带回家了，于是就这样认识了。”
　　pd：“所以你们很早就过上了同居，哦不是，宿舍生活？原来我还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吃喜欢吃猪脚饭呢，是你们宿舍楼下的烧腊店？”
　　沈宜团想起了那段时间，笑笑说：“是呀。当时我们两个男生住在一个很小的出租房里，我白天出去上课打工，兰兰在家等我回家，下班就一起吃猪脚饭，洗完碗之后下楼散步，顺便就会嘬一瓶冰椰汁，对了，兰兰很喜欢看电影，那段时间我跟着他看了好多电影。”
　　pd感概：“挺幸福的，听起来，你们感情很好。”
　　李微澜把头埋在沈宜团的肩膀上。没说话。
　　誓要把娇妻做派进行到底了。有事就让他们家男人说话！
　　沈宜团侧头看了一眼李微澜，摸摸他：“是的。当时我跟兰兰差一点就要分开了。不过幸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蛮幸运的，最后成功出道了。遇到兰兰之后，人生好像迎来了转折点。所以兰兰对我，对我们组合来说特别珍贵……”
　　沈宜团语气带着一种感慨的庆幸：“……当初带兰兰回家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故事后来的发展会是这样，真的没想过。”
　　【有人来说说为什么差点就要分开了吗？我以为他们出道还算蛮顺利的，沈宜团的嗓子加李微澜的脸，会有公司不给他们出道吗，明珠蒙尘这不是。】
　　【古早接生粉来了，当时沈宜团是很出名的练习生，但是。。。他前公司不做人吧，让他背了很多黑锅，本来就没什么公司要他了，去泰和可能也是苟延残喘，出道的几率很小很小。反正挺惨的。】
　　【李微澜练习生时期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从来没在任何练习生的sns照片见过他。。估计独狼一枚。。不社交不混圈没有小团体。。】
　　【有人在别的练习生下班视频拍到过上古时期的李帝，看起来完全不像缺钱的人，完全超级富二代，，你敢想象吗？一个练习生，开着超跑上下班。。吓死啊。。他一辆车比整个泰和上下加起来都要值钱，更不用说他会经常换车，轮着开，估计他手里的超跑比我的口红还多。。】
　　【啊。。那怎么会沦落到要跟团子一起挤出租屋，，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估计是富二代非要逐梦娱乐圈家里不同意吧，直接断他经济来源呗。。挺惨的，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一般人很难接受这种落差。。肯定挺郁闷挺崩溃的。。】
　　【所以也能理解沈宜团。。为什么老觉得他弟弱小无助又可怜了吧。。明明所有人都看得清李微澜本质上是个挺冷漠的人，除了沈宜团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沈宜团就一直看不清，老是宠着惯着他弟，。】
　　【一直想说了，沈宜团又不是真的蠢，他怎么会看不清李微澜是真纯还是装纯呢，我还以为syt装不知道呢。】
　　【现在我清楚了，原来是他们俩认识的时候，李兰兰跟个被扔出家门的猫猫一样，沈宜团心软，把他捡了回家。然后在沈宜团心里，李兰兰就一直是当初那只很可怜的小猫，这一点再也没变过。。】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估计在沈宜团眼里，李帝真的永远跟刚见面的时候一样，可怜兮兮无家可归，脆弱又漂亮，是需要放在手心里好好照顾爱护的猫猫公主。。】
　　【一见误终身原来还有这种解法。。】
　　【再加上李微澜很爱在他哥面前嗲嗲的，爱贴贴爱撒娇，扮无辜扮可怜。。完了，沈宜团这个滤镜是一辈子都摘不掉了！老沈，这福气，你好生受着吧！】
　　【点了，沈宜团看起来真的很吃萌萌动物那一套，他还说过，下辈子如果不唱歌的话，可能会去做宠物医生，他喜欢猫喜欢狗喜欢照顾小动物，那个采访看起来表情真的很真挚，眼睛在发光，跟圣母一样，看起来是真喜欢猫猫狗狗。】
　　【狐狸精也是动物的一种吧！李帝沈甜天生一对！】
　　【啊啊啊啊帝甜真是。。油盐不进。。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饭桶认真吃饭！】
　　沈宜团又笑笑说：“不过，就算平行时空的我们——我是说没有Apollo的那个平行时空，我也肯定不会后悔带兰兰回家。跟他住出租屋的日子很幸福呢！那个时候我们还捡了一只小猫回家，我给他取名叫躲躲，躲躲超级超级可爱。”
　　沈宜团抖了抖肩膀，像是被可爱得受不了。
　　李微澜从沈宜团的肩膀上抬起头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看到李帝那个白眼了，这是不是李微澜第一次向沈宜团翻白眼。。是不是？！】
　　【李微澜翻白眼X1】
　　【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一路上没吵架没翻白眼，没想到李微澜在这个时候翻白眼，，那只猫怎么了，李微澜怕猫吗？还是沈宜团不好好搞卫生，养猫把家里弄脏脏的的。】
　　pd也养了猫，听到沈宜团说起小猫，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为啥那么叫躲躲？朵拉冒险的朵？”
　　沈宜团摇了摇头：“不是，是躲猫猫的躲，当时下雨了，雨比现在还要大，可是那只小猫很笨，不会躲雨，我就把他带回家了。”
　　李微澜吐槽道：“苦肉计，专门骗你这种笨蛋。”
　　“多大了啊。”pd问。
　　沈宜团伸出一个“耶”：“捡回家的时候，小猫两个多月大了，是一只玄猫，全身漆黑的，眼睛还没有脱蓝膜。虽然没有长大，可是超级可爱，超级可爱！”
　　李微澜小声说：“超级坏，超级坏。”
　　沈宜团：“真的非常可爱，早上的时候醒了它就会像一只小豹子一样冲过来，尾巴高高地竖起来，会跟你说早上好，一直喵喵叫，会假装啃啃你的手指。”
　　李微澜默默道：“嘴巴pang臭。”
　　沈宜团反驳：“嘴巴不臭！而且咬人也不疼，很轻的，躲躲是聪明小猫。”
　　李微澜大言不惭：“订书机，直接把你手指啃穿。”
　　沈宜团“啧”了一声：“兰兰你不要当着导演和镜头的面污蔑躲躲，躲躲不会那样的。有时候我会抱着躲躲，举起来跟它蹭蹭脸蛋。”
　　pd激动了：“是的是的，小猫脸颊边缘的毛很软。”
　　沈宜团一副遇到知音的样子，眼睛都亮了：“是的是的，老师你也懂，我就抱着躲躲一直亲亲它的脸颊和脑壳，香香的，天呐，我真是忍不住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嘬嘬嘬，好香的味道。”
　　李微澜：“你变-态。”
　　沈宜团不理李微澜，继续说：“而且把小猫抱在怀里的时候，它虽然会不高兴地大叫，可是不会真的抓你，指甲都藏在肉垫里，只会夹着嗓子大叫，那声音，可嗲了，天籁之音，我就老是忍不住抱着它亲嘴，哎，太可爱了。”
　　李微澜：“你老是这样，抱着小猫说一声亲嘴，然后就“唔”一声亲上去，人家都叫了你还是不放开，你没点素质。跟流氓有什么区别，应该抓你去坐牢。”
　　“我有时候会叫它躲躲，有时候会它喵喵，有时候会叫它躲躲喵喵，有时候会是宝宝，有时候会是躲躲宝宝，可是躲躲全部都听得懂，实在是太聪明了！”
　　李微澜幽幽地：“那是因为你每次叫它都会给它吃的玩的，你以为它真喜欢你？图你手里的吃喝玩具罢了。”
　　沈宜团想起了什么，有点伤心地：“可是躲躲不能在我家长久呆着，因为我太忙了，不能好好陪它。”
　　李微澜点点头：“是的是的，所以把它送走了。做得好，就应该这样，烦死人了那只坏猫，臭，丑，吵，装模作样，每天发神经。”
　　沈宜团又笑笑说：“躲躲送给了我们公司的行政姐姐领养。喵喵现在过得很好呢，我去看了几次躲躲，当然！不是上门，是行政姐姐带躲躲下小区做社会化训练的时候见面的，我们在小区楼下的宠物公园玩儿。躲躲还是很可爱，绝育之后变胖了，脸颊和脖子上的毛毛更软了，像一块融化的巧克力，超级香甜。”
　　李微澜冷笑：“哈，还念念不忘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好精彩的一段对话。。。】
　　【李帝和沈团之间的错频交流笑得我流口水。。。】
　　【沈宜团看起来根本不想理李帝对小猫的污蔑，他是真的爱那只猫，一直在夸夸，，】
　　【好像有个人，悄悄地，碎掉了。】
　　【帝，摸着良心说，你说团子变态那三十秒是真的为小猫打抱不平。。还是在酸。。。。】
　　【送分题，帝是个正义人士，肯定是在为小猫打抱不平！】
　　【都过去了这么久，李帝看起来还是很恨的样子，，，酸死他了吧，syt这么直接地表达出对那只猫的喜爱！】
　　【隔着好几个大洋都闻到酸醋坛子味了。。吗呀。。】
　　【帝真是肉眼可见的破防加心灰意冷。。。团啊，你回头看看吧。。】
　　【原来不是怕猫，是同类相斥。看李帝的反应，恨不得跟那只猫死生不复相见。。】
　　【笑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不是沈宜团第一次这么不给面子李帝，李帝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在那念念叨叨，也没人理他，笑死我了。。。。】
　　【要不是这么多人听见了，我还以为见鬼了，沈宜团跟耳聋一样完全不搭理李帝，李帝就自己在那讲，因为不爽，嗓子也夹不起来了，低沉的，阴森森的，语气幽幽地，真的有点像鬼。。】
　　【真的，，他就一直在那神神叨叨的，看不清眼神，但是能想象出来应该不会太美妙。。。】
　　【李帝be like：靠，遇到对手了。】
　　【所以李帝这么爱夹这么爱贴贴蹭蹭，全是跟人家猫猫偷师学艺了吧，他也知道，沈宜团就吃这一套，嫉妒又怎么样，气得牙都咬碎了又怎么样，李姨太太还不得绞着手帕把这口气咽下去，一心一意跟着人家学些魅主的把戏，才好上位啊。。】
　　【好不要脸的李兰兰，靠着偷来的本事上位了，现在又在这里公然诋毁人家猫猫，说人家嘴巴臭臭的还丑，脸都不要了。。丧尽天良】
　　【李帝，我劝你心眼子放开点，日子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沈宜团身边只有你一只猫，没必要一直对过去耿耿于怀的，气坏了身体不说，一个不小心没装好，让沈宜团看到你的那些个真面目，那就不好啦！】
　　沈宜团说：“等以后工作没那么忙了，我想再养一只小猫，或者可以再养一只小狗，大狗也可以，这要看小猫的性格和接受程度，到时候再说。”
　　李微澜问：“要是小猫接受不了你就不养了？”
　　沈宜团想了想：“大概吧。要尊重小猫的意见。”
　　【怎么觉得李帝意有所指？这个猫是真的猫猫吗？】
　　【那你完了，沈一甜，你这辈子都养不了宠物了。】
　　【养吧，养一个李微澜上吊一次。猫有九条命，所以沈宜团这辈子可以养八只小猫小狗，请叫我诺贝尔数学王鞋东！听懂掌声！】
　　【只认识鞋车，谢谢。。】
　　【笑死了。。养一个李微澜就上吊一次，不像假的。。。】
　　李微澜支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沈宜团：“答应我吗？剪刀石头布，你输了就答应我，尊重小猫的意见，小猫不同意你就坚决不养。”
　　“好呀，剪刀石头布——”沈宜团说。
　　沈宜团是剪刀，李微澜是石头，李微澜赢了。
　　李微澜把爪子朝下，搭在沈宜团的手上，晃了晃。
　　沈宜团歪着头轻轻笑着，摸摸李微澜的唇钉。“答应你啦。”
　　语气无比柔软的。
　　【输了还笑眯眯地看着老公。。这样温柔的嫂子，，直接就是一整个kiss kiss。。】
　　【帝真的，，上了这个直播真的对他印象完全不同了，一开始以为他是超绝bking，有才华长得好但是超绝死人脸，脾气臭得要死，现在看完全就是一只萌萌的小猫，傲娇臭屁有点没有安全感，随时都要得到沈宜团的正面积极反馈。。才会继续甜甜哒，不然就会露出那种血淋淋的眼神，见过那种眼神。。都会真的感觉到害怕。。】
　　【感觉要不是有镜头在，李帝要低头吻上团的手指了。。哦买噶。。不说了我科学上网一下去外面找点代餐视频吃吃。。】
　　【李帝要是真的是只小猫，肯定比躲躲还要黏人亲人，每天就扒在团的肩膀上不下来。。每天蹭脸颊蹭个没完^^】
　　【呃，现在也有点这个趋势。。帝一米九几的身高每天靠着团的肩膀，真是难为他了，生怕他得什么颈椎病！】
　　【你们不许谈恋爱！不许！人兽恋是畸形的！除非你们拍点交，配小视频给我审判一下人兽恋的可行性。。发我邮箱：ditianforever@kisskiss.com】
　　【记得转抄我一份，谢谢！】
　　【这对磕得我难受，太、恩爱了，恩爱到我发饭晕。。】
　　【难怪李帝爱到恍惚，团是真好啊，心软温柔又善良，把他带回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每天情绪价值给足百分百，除了太爱别的小猫以外没有任何缺点。。。。当然，李帝自有自己的节奏，等他炼尽这天下所有的猫猫魅术，什么躲躲朵朵多多他鸟都不鸟，不足为惧！】
　　【大家别被李帝骗了，这是恶魔的契约，等到团不小心反悔了，李帝可是会直接上吊吓死团的。。】
　　【那种事沈宜团自己自求多福就好了。现在帝甜批只需要吃饭，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晚上睡觉的时候，四个艺人还是直接躺在湿漉漉的石头上，底下铺着大片的叶子，直接睡了。
　　李微澜睡在最外侧，他睡不着，抱着他的鳄鱼公仔，偶尔翻动一下。
　　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下，有好多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叽里呱啦地叫，翻动的时候，叶子卷边翘起来，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沈宜团睡得浅，听见李微澜戳公仔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问：“兰兰？睡不着吗？肚子饿？”
　　李微澜叹了一口气：“不是。”
　　“怎么啦？”沈宜团的声音软绵绵的。
　　“想玩手机。一天没玩手机了。”李微澜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沈宜团：“……”
　　【啊啊啊啊啊啊啊笑鼠了大半夜手机瘾犯了。。】
　　【李帝是真的有网瘾。。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要紧，一天没玩手机会半夜想得睡不着。】
　　【我懂。。我上高中的时候开学第一天回到学校那天，晚自习简直是生不如死，心里有蚂蚁在爬一样，一个劲地就是想玩手机。。。】
　　【手机简直是鸦片！毁了中国青少年！不过你猜我为什么现在还在看直播不睡。。完了，我也被毁了。。。】
　　【第二天还有早八。。我算是彻底完蛋了，在这里看直播TT】
　　【快睡吧宝宝，第二天起来还有大拉练呢，他们还得在这个无人岛生活两天，拉练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
　　-
　　翌日，Apollo很早就醒了。这应该是他们人生当中第一次从野外当中醒来，睁开眼睛就是泥土，树林，天空，真的有种当野人的感觉。
　　没有了李微澜打掩护，Apollo起床的真实顺序在直播间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三个弟弟都起来了。
　　最后沈宜团才半死不活地爬起来，踉跄着混混沌沌地蹲在溪河边洗漱。
　　洗漱完之后，沈宜团又对着水面发了一会呆，直到李微澜把他拖走，拉回到主镜头里。
　　四只菠萝面面相觑。
　　只是他们不是真正的菠萝，不能仅靠光合作用就活下去，是要吃饭的。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今天再不吃的话，四条尸就躺在这个雨林里了，说不定还能变成菠萝干被卖到菲律宾去，兜兜转转上架淘|宝电商，直接回国，那也算落叶归根了！
　　“有点饿。”沈宜团舔舔嘴唇说，“吃点什么好呢。刚刚我在溪边看到有小鱼，吃烤鱼吗？”
　　节目组经过鉴定，小溪里的鱼是普通鱼，没毒，不是国家保护级动物，于是同意了。
　　四个艺人的卷起衣服和裤腿，下溪捞小鱼。
　　然而这些鱼虽然小，都是纯野生动物，生猛得不得了，赤手空拳去抓肯定抓不到，还被鱼甩了满脸水，手背被鱼尾巴抽了好几下。
　　林枭受不了了，问节目组有没有什么条件，他们想要四把鱼叉，不然抓到天黑都抓不到一条小鱼。
　　节目组早就准备好了，水灵灵地拿出两盒pocky饼干，宣布新的游戏规则：
　　“pocky饼干游戏，两个人为一组，嘴唇咬着同一根pocky。”
　　“pocky更短的那一组就能获得胜利。”
　　“Apollo为一方，节目组为一方。”
　　“可以比三次，三局两胜。”
　　Apollo：“……………………”
　　【不是，你们这个节目组，它正经吗？】
　　【还以为什么网凰直播间，玩这种游戏。。。】
　　【好好好，这是我爬起来上早八的恩赐。。】
　　【待会我要仔细找找节目组的策划，看看李帝是不是混进去了。。这个b游戏，除了李帝还有谁想得出来。。。】
　　【感觉这个节目混进了帝甜批。一切都是帝甜批的阴谋诡计。。】
　　【事已至此，帝甜姐，你是我奶奶！】
　　【沈宜团，让你昨天在那里说喜欢跟小猫kiss kiss吧，现在好了，亲吧，亲个够！】
　　【绝对是网簧直播间吧，怎么会有人一大早强迫别人亲嘴啊，还得亲三次。。这是什么鬼热闹。。。】


第66章 
　　pd宣布完规则之后，李微澜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沈宜团身后，几乎都贴在一起了，感觉沈宜团一扭过头两个人就会亲上。
　　这下pd都不用问Apollo怎么分组了，这太明显了。
　　【谁看到李帝那个超经意走位。。直奔沈宜团贴贴去。。呵呵，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呃、、李猫猫祟祟地还以为没人发现。。其实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想要贴贴的动作在直播间里真的无所遁形。。】
　　【此等银秽的游戏的策划人李微澜就在后台，让我们用掌声把他请出来好吗？】
　　【这就是直播，放大无数细节，爱恨都无法弥盖无所遁形，所幸们帝甜是相爱的一对佳人kiss kiss】
　　【更加相信了李帝肯定是这个sb游戏策划的一分子。。这游戏不长在了李帝的爽点上嘛。】
　　【们帝甜丝想要，帝甜丝得到！上天对我们帝甜丝真的太好了。。】
　　【李微澜不许玩王者荣耀听见没有！走位太刻意了，一抓一个准。】
　　一共三个回合，pd问：“菠萝组哪对先来？”
　　林枭大声说：“我们队长跟李兰兰先来！”
　　【好小子！】
　　【林枭做得好！林枭大声说！林枭就站在这里，实名为帝甜的亲嘴权站|街！林枭举彩虹旗力挺帝甜直播间热吻三天三夜！】
　　【卧槽，，木头这算不算贴脸开大。。哦买噶这是可以的吗，，】
　　【贴脸开大怎么了？有的是人暗爽。。。赫赫^^】
　　【以后帝甜结婚林枭必须坐主桌，拜完天地之后。。第二拜就得拜我们帝甜爱情之再生父母。。Steve木头大大。。】
　　【帝甜批已经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了。。。连Apollo内部都有人。。抖。。有内鬼，亲嘴继续！】
　　pd把袋子里所有的pocky饼干拿出来，展示着他们的军|火|库|，问：“要什么味道哒？我们有牛油果，草莓，巧克力。”
　　沈宜团说：“兰兰不喜欢牛油果，草莓的好不好？”
　　李微澜轻轻地嗯了一声。
　　【嫂子别担心，别说是草莓味的pocky了，就算是发霉的pocky们李帝也会吻上去的。。】
　　【沈宜团怎么回事，李微澜明明比较喜欢抹茶味，两个人一点都不熟吧，怎么拿草莓的。】
　　【又有人破防了，李微澜在沈宜团面前纯纯绿茶，还需要吃抹茶味饼干咩？】
　　【李帝怎么回事啊？怎么看起来很害羞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暗爽欸。。】
　　【装b吧，，怕太热情吓着嫂子了。。他很喜欢演戏这件事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暗爽和装b并不冲突，李帝现在在自己安排的人设应该是大黄花闺女上轿头一回，等着嫂子主动踮脚给他亲亲呢。。】
　　【确实，李帝估计是入戏了，现在是刚过门的小姨太，盖着大红盖头娇滴滴坐婚床上等洞房呢，老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哪里会说一个不字呢^^】
　　【只不过等到红盖头一掀盘扣一解。。。。就轮到沈宜团哪里能说一个不字呢，。。】
　　沈宜团抽出一根pocky，把饼干那头放在自己嘴唇上，上下齿轻轻咬着，扬起下巴，拉着李微澜的手臂，让他弯腰，黏黏乎乎地说：“你过来点呀……兰兰，我…够不到。”


第67章 
　　李微澜俯下|身，双手乖乖地垂下，贴近沈宜团，咬住有草莓酱那头的pocky。一旦凑近的时候，心跳就开始忍不住加快。
　　“等等，我有点紧张。”李微澜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尖。
　　李微澜耳廓边缘的皮肤似乎很薄，阳光照下来，雪白的皮肤里面藏着细细的红色的小血管。如同蝴蝶翅膀表面细细的纹路。
　　“来。”沈宜团踮起脚摸摸李微澜的耳垂，又牵着李微澜的手。
　　是那种很纯真的牵法，两个人的双手像小朋友做游戏那样拉着，架着一座拱起来的桥梁一样双臂身体前面，晃了晃。
　　明明是李微澜的手掌比沈宜团的手掌大很多，然而却是沈宜团的指节拖在下面，搭着李微澜的掌心。
　　沈宜团的拇指微微屈起，紧扣着李微澜的手背，摩梭了两下。
　　有点痒。
　　李微澜噘着嘴巴，却没有挣开。
　　两个人温柔地牵着手，沈宜团感觉到李微澜的手背的皮肤很滑，有点凉凉的。
　　沈宜团又用指腹划了几下，咬着pocky，仰起头，温柔地对兰兰道：“来。”
　　那副神情宛如引颈的羊羔，温顺又充满诱|惑。
　　李微澜琥珀色的眼神敛了敛，眼底渐渐幽深。
　　但是他装很好，没人发现。
　　李微澜使自己的睫毛眨了眨，一派纯良的样子，盯着沈宜团。
　　李微澜纤细又卷翘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接着，少女一般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弯腰，低头，指尖微微用力，扣紧了沈宜团的掌心。
　　唇齿咬住了那根pocky。
　　饼干怎么有点甜甜的。
　　李微澜不动声色地掀开眼皮。
　　沈宜团放大的脸庞就那样直直地撞进李微澜的眼底。
　　“……”
　　沈宜团温和圆钝的五官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皮肤白白的，很细腻，圆圆的眼睛，咬住饼干的嘴唇微微往上翘。
　　沈宜团似乎是感觉到兰兰是不是有点紧张？他努力镇定地引导着兰兰的动作。
　　可是兰兰仿佛吓到了，一动不动的。
　　沈宜团没办法，只能自己踮起脚尖往上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如擂鼓。
　　两个人衔着同一根饼干，仿佛乍然之间被绑在了同一根绳子上，呼吸都忍不住同频。鼻尖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微澜呼吸轻颤着，忍不住慢慢地一点一点舔着饼干。他闭起眼。
　　【帝看起来蛮少女的嘛。。怎么跟初恋少女一样，，还闭眼。。。唔。。】
　　【帝好害羞啊，就慢吞吞地咬着饼干，甜超级主动，咔咔咔咔咔咔跟个小松鼠一样就往李帝那边啃^^】
　　【李帝为什么闭眼？陶醉上了？】
　　【感觉有人又在装了。反正我不信李微澜真的在紧张羞涩，他骨子里是个很dom的人。】
　　【闭眼好危险啊，万一没看准不小心亲上去怎么办。。。】
　　【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O.o】
　　【呵呵，们帝甜甜得像一天干了十杯一点点的苹果奶绿。。血糖飙升，，】
　　但是没想到，三秒钟之后，pocky咔嚓一声被咬断了。
　　【啊？。这么快？】
　　【我还没开爽呢，团就这么转身走了。。？】
　　【不是，你们，我，啊？不是，这必输无疑吧。。】
　　【我看谁还敢说帝甜卖腐天才，这种游戏应该你缠我绕玩个半小时起步的啊，怎么就这么把饼干啃断了。。。】
　　【由此可见，平时帝甜的相处都是真情流露，不是在故意卖腐，少吃预制菜，对身体不好！】
　　【说得对，但是太短了，本来帝闭眼羞涩甜踮脚送吻萌萌哒，我还没爽够呢！团你给我回来！】
　　沈宜团迅速捏着那根小小的饼干去找pd量长度。
　　李微澜站在原地，半天才略起眼皮。
　　李微澜沉默着，看着沈宜团兴高采烈的背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谁，谁，谁看到李微澜那个明显不爽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搞剪辑的，我动态视力好，饼干一开始断掉的时候李微澜呆了一下，然后很不高兴地皱眉，舌尖顶了一下侧腮，明显有个把情绪压下去的动作，才睁开眼睛的。然后默默地注视着团的背影。】
　　【看到了，小哥哥挂脸好明显。。。还以为他要发火了呃！】
　　【李兰兰别怒。。怪得了谁，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帝站在那里不动一点，可能团误会他弟不爱玩这个游戏了吧，于是决定火速收工下班！】
　　【笑死我了，姐见过的玩pocky卖腐的爱豆多了去了，见过扭扭捏捏贴贴蹭蹭的，见过直男本性暴露半天亲不下去的，就是没见过因为自己装b半天不动一点，然后莫名其妙挂脸嫌弃游戏还没玩够的。。帝也是legend了。】
　　【不是，谁让他装b的，慢吞吞地就是不动，全靠团子一个人往前吃饼干。。我看了都想给他两巴掌。。。】
　　【不是，玩个游戏他为什么要装b就等着老婆往前追他啊。。】
　　【因为他善！】
　　【因为他善！】
　　【因为他善！】
　　第一回合的结果出来了，Apollo组的pocky有整整5cm这么长！而节目小姐姐的pocky只有3cm，很明显第一回合是节目组赢了。
　　第二回合渝渡和林枭玩，比第一回合两个队友争气一点，把pocky啃到只剩1cm才收工，赢了一局，现在是1比1平了。
　　第三回合还是沈宜团和李微澜来玩。
　　沈宜团依旧咬着一根草莓味的pocky仰起头。李微澜的手掌扣紧了沈宜团的脸颊，将两个人鼻尖以下的都挡住了。
　　沈宜团抬起眼，跟兰兰对视了一眼。
　　就在那一瞬间，沈宜团心里咚咚两下，觉得情况不对劲了。
　　李微澜已经压了过来，脑海里的最后，是兰兰鼻尖右侧那枚性感又危险的黑色小痣，像某种潘多拉魔盒的开关一样，情况开始变得无比混乱。
　　沈宜团被撩动着，甚至有点不太清楚了。那枚黑色的小痣在眼前乱晃。偶尔会蹭到他的眼皮，又被冰凉的指腹轻轻抹开。
　　下一秒钟，再次将他席卷柔软的沉沦。
　　【李微澜把你的手拿开！！！】
　　【第一次发现李帝的手这么大，把团子侧脸全盖住了。。。】
　　【只看得见他们俩眼睛了。。。。】
　　【妈的李帝眼神有种猛兽开饭之前的平静以及残忍。。。】
　　【不是，到底有没有亲上 啊？挡住了我看个鸡毛线？】
　　【我裤zi都脱了你全给我挡上了？好吧其实也不是不能冲，，盖住嘴唇更涩||涩了，留白让我们想象造谣是吧kkkkkkkk】
　　【不是，为什么挡住啊，妈的有爱豆玩pocky游戏挡住嘴唇的吗？作弊！作弊！作弊！】
　　【哥们儿见外了是不是，，有什么是我这个vip不能看的。。。】
　　“……”
　　沈宜团忍不住推了推李微澜，发出一声呜咽。饼干咬在唇里摇摇晃晃的，欲坠不醉。
　　“兰兰……”沈宜团小声哀求。
　　“……”
　　【。。。。。哦买噶。。给我看羞涩了。。】
　　【这回轮到沈宜团闭眼了，李帝眼神amazing。。。】
　　【少女李微澜no，扮猪吃老虎dom李帝堂堂来袭！】
　　【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挡住下半身，还以为们是网凰情侣在野||外play。。。】
　　【还以为我在看外wang小视频呢。。亲这么涩情，，，】
　　【不是，你们怎么这么好啊，说上大视频真的上，好好好，一定要上整套的啊，后面的付费环节也要记得加上！】
　　【亲好久。。这回肯定不止5cm了，，负5cm差不多，正在持续深|||入。。。】
　　【是上面负5cm还是下面负cmO.o】
　　【哦买噶。。小姐姐讲话好色|情。。。】
　　【有这两口子亲得色情吗？亲半天还不放开。。。。】
　　【不好了，一回头，看到一堆李帝梦女上吊了！！】
　　【想太多，李帝梦女只会觉得更好梦了，，首页已经看到有帝梦女把团子的脸卡掉一半了。。。】
　　【可是团子在呜咽啊，有声音的，软乎乎的。。。呵呵。。又软又黄。。流沙包kkk一戳就流汁。。】
　　【好，明天早餐就吃流沙包，饮早茶我是狂点5笼流沙包，我吃吃吃！这才叫叹世界！！】
　　【李微澜能不能把手拿开啊，你们到底有没有亲啊，全挡住了啊我他妈的！！！】
　　【能不能给多点机位啊，从后面拍啊卧槽，补药放过这对奸夫淫夫啊节目组！】
　　【节目组看起来，，，好像被疯子李微澜吓傻了，，一直就一个机位。。。】
　　“……”
　　沈宜团含糊不清地说：“好了，好了兰兰……”眼底漫起湿润的水雾，仰头，看起来有点可怜。
　　“……”
　　【卧槽。。。团眼睛湿了。。亲窒息了还是。。】
　　【李微澜求你了能不能把你手拿开一下，，到底有没有亲到啊，求你了，让我们看一下吧TT】
　　【节目组真傻了还是？怎么只有这一个镜头，从后面切啊，这样就能看到有没有亲上。。】
　　【有没有可能是，，根本不敢切，从另一个机位看的话整个直播间就会完蛋的。。】
　　【节目组一定会感谢理智的李帝手动打马赛克的，，不然这个直播间还要不要了！】
　　【《理智的李帝》】
　　【我心里在放烟花，8d立体环绕放烟花那种，太甜了，们帝甜此生无憾！就是李微澜能不能行行好，把你手放开，让我们看看到底怎么亲的TT】
　　【给我看得，有点反应了都。。呃！】
　　【太色了，李微澜一边亲还会一边慢慢地摸，，，吓死人了这个烧货！太烧了太烧了！】
　　【沈宜团双臂夹着李微澜的腰，在抖，我看到了，】
　　【真希望下次看到的是腿夹着帝之月要，，嘿嘿。】
　　【李微澜小气鬼！不会给我们看的！】
　　【不是，亲多久了啊，真要负距离啊我去。。。】
　　【我会恨李微澜一辈子的，他为什么挡住嘴唇不让我们看啊，到底是姐夫瘾这么重啊 。。。】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吗？第三回合开始之前李微澜把他的唇钉贴纸摘了，，说明早有预谋要这样。。】
　　【帝甜已升天，勿要cue。】
　　【虽然因为某个人罪大恶极的行径挡住了，看不见具体有没有亲到有没有伸舌头，但是从李帝的眼神以及团的呜||咽和发抖，我已经可以断言，此两男已是彼此交过身||子的人了！】
　　“……”
　　【终于放开了，我终于能呼吸了。。呵呵。】
　　【再也不敢小看帝了，此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搞黄涩。。。】
　　【谁懂？第一回合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俩以后zuo的时候只能团引导月齐木登，，现在看来，骑撑只能是这两口子的情|||趣，给团闹着玩的，帝就装着配合一下，，真正能让人s到螺旋飞旋上天的，还得是要由帝来控制主导。。。团泪汪汪地由着帝玩，，太那个了太那个了呵呵。。】
　　李微澜拿着pocky去量，不多不少，跟第一回合一样，正好还是5cm。
　　可是因为节目组小姐姐的场外干扰，她们只战了9cm就把饼干咬断了。
　　所以第三回合，Apollo胜利啦！
　　【哦买噶。。。跟第一回合一模一样的长度，李微澜什么意思啊 ？】
　　【帝，你的意思是？】
　　【玩这套是吧？】
　　【不知道，只感觉到不寒而栗。。。。怎么能刚好控制成5cm呢？而且我记得第一回合李帝闭着眼呢，饼干的长度也是团去量的，帝怎么知道精确的5cm有多长，竟然能做到不多不少正好是5cm。。】
　　【命运，还是巧合？】
　　【你看第三回合李帝那个dom到爆炸的眼神，以及他平时神经的性格，这个5cm更像是某种奇怪的挑衅。。。】
　　【李微澜肯定很不爽帝甜竟然输了吧，，自帝甜登顶之后，从来没掉下来过。。，】
　　【我也搞不懂是对于帝甜的荣誉感胜负欲，还是单纯想着欺负他哥呢？毕竟5cm真的，太搞笑的一个数字，很少有爱豆5cm就把饼干咬断了高高兴兴地去量。。沈宜团可能还以为5cm是个蛮好的成绩呢！】
　　【帝可能不爽吧，他跟团的安全距离范围怎么可能5cm就到红线了，就到此为止了呢，，太遥远的举例了，他不相信不服气又不爽，，帝一旦开始不爽，就有事情要发生了。。】
　　【李微澜疯子！】
　　【哦买噶难怪色成这个样子。。。】
　　【臭小子，心机这么深，第一回合的时候还真以为他是那种萌萌哒卡哇1，，，没什么心机又很害羞就等他老婆主动那种，帝，骗得我好惨啊，果然外号没有白叫的。。。】
　　【还是好恨李微澜，呵呵，他为什么挡住了，看不见他们两个的嘴唇动作啊！！！看不见啊！！！你们知道我有多绝望吗？为什么挡住了。。我恨你，李微澜，我恨你一辈子！】
　　【帝还是很dom嘟，亲的时候感觉他很上头啊，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团，引诱着两个人共同糕||剿，但是他竟然还能把饼干完美控制在5cm的长度。。不多不少，正好是5cm。。拿去逗他老婆。。】
　　【钓，就硬钓是吧！】
　　【我要看帝控S，he，有没有写的，有的话我先给大大磕一个。】
　　【第一回合和第三回合同样是5cm，但是第三回合，团玩完游戏的时候，我看见他好像腿软有点站不住，坐在大石头上休息，半天没回过神来呢。】
　　【惹。。恶俗啊。帝到底做了啥。。到底有没有亲到，，又摸了哪里，把我们团累得直接坐到角落里休息了O.o】
　　【李微澜下次不许捂着了，听见没有，说话！】
　　【亲眼看到他俩怎么亲的也就罢了，现在被李微澜一盖看不到，心里倒是痒痒的有点难受，李微澜我恨你！】
　　【等等，节目组让艺人发直播物料了，帝除了照常的营业任务博，还跟团贴贴发了张自拍，文案。。呃！】
　　【什么什么？什么文案？】
　　直播间的观众切分屏到微博去，一刷新，就是李微澜的活人自拍博。
　　照片当中，李微澜举着一盒pocky饼干，挡住半张脸，看向沈宜团。沈宜团有点萌萌地对着镜头比耶。
　　手臂好像若有若无地挡在了他和李微澜中间。
　　最抽象的是这张双人自拍的tag。
　　@Apollo-李微澜V：[热带雨林草莓味pocky双人自拍.jpg]
　　从现在开始，我将拥护草莓成为水果的新王。
　　#感谢节目组#草莓国第一忠臣#狮子座#imsb#艺术生#会弹钢琴会写歌会唱rap还拥有一个很厉害的主唱@Apollo-沈宜团syt#主唱背后唯一制作喵#未来可期#感谢大锦鲤#遇见草莓之后抹茶排第二#远离牛油果热爱草莓#沉淀2524
　　【？】
　　【啊这是在？】
　　【沈宜团嘴里有酒是吧？这么上头？】
　　【为什么这么爱草莓，因为草莓是你们俩亲嘴的一环是吧，呵呵现在霸凌到水果圈了去了，Steve草莓！】
　　【有些人，搞抽象也不忘带老婆。哈哈你看沈宜团想认识你吗，，这么抽象。。】
　　【李微澜，你说，刚刚吃的是pocky还是酒心巧克力？说话！】
　　【艾特了沈宜团，看看沈宜团什么时候回他。。。这要是还能溺爱我就真的忍不了这两口子了。。】
　　【好恩爱哦，，帝，还主唱背后唯一的制作喵，怎么着，syt跟你绑死了是吧？】
　　【帝这种行为投到嫂厕也是一枝独秀的，，，呃，，到时候被网爆就老实了。。！】
　　【我看他是乐在其中。。】
　　沈宜团没回李微澜的微博呢，发完自己的营业博之后，他坐在大石头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很惆怅地想一些事情。
　　刚刚他突然有种脑袋被敲了一棍，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感觉。
　　沈宜团认识到兰兰他不是孤儿院里的弟弟。弟弟是小孩子，可以随便摸摸抱抱。
　　兰兰也不是一只真的小猫。
　　不是那种无论小公猫还是小母猫抱起来，“唔”一声说一句亲嘴就能亲上去的小猫。亲多久都行，怎么亲都行，除非小猫不爽到抓脸了。不然可以一直亲亲小猫。
　　而李微澜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成年了，身体已经发育至无比成熟的男，性。
　　沈宜团就很忧愁啊，感觉自己以前做得不是很对。跟兰兰贴太近了，把他当小孩，把他当小猫，没点分寸。
　　兰兰年纪比他小，他什么都不懂。
　　但是自己是哥哥，不能不懂，更不能跟着糊涂。


第68章 
　　Apollo顺利从节目组那里获得鱼叉，鱼网各两把，举着工具蹲在溪边准备抓鱼。
　　热带雨林的小溪里面有好多石头，野生鱼估计是感觉到四个男生举着叉来者不善，现在全部躲到石头的缝隙里，偶尔探出来甩两下尾巴，又飞快地躲回去。这样又没办法了。
　　沈宜团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浸进小溪里，扒开大石头，底下藏着好多鱼！
　　沈宜团不敢用叉子直接叉，用网对着鱼群一捞，鱼鳝四处溃逃开，网空空地，只捞到几根落叶。
　　渝渡和林枭也跟着泡进小溪里，扒开大石头用工具对着就是一捞，全部都捞空了。
　　鱼叉他们不敢用，感觉有点太残暴了。
　　在队友捞鱼的时候，李微澜就坐在岸边，支着下巴好像在发呆，脖颈偶尔转两下，换一边脸撑着。
　　沈宜团捞鱼半天捞不到，回头看见李微澜在那对着水面不知道干嘛：“兰兰，你干嘛呢？过来，帮我们一起抓鱼。”
　　李微澜慢吞吞地说：“我发现这个水面照得我的脸好漂亮哦。”
　　沈宜团：“………………”
　　李微澜：“水面有一层阳光，显得我的脸很白，有种油画的质感，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想自拍。现在的阳光刚刚好。”
　　【拳头硬了。。。】
　　【有时候真的想给李微澜来两下。。。他脑子好像真的不太正常。。】
　　【要不是确实漂亮到无话可说，，李帝早就被网爆几万条了。。只能说帝如花似玉的一张美脸。。。确实救了他很多次。】
　　【本来就不正常了，给他来两下那不是更癫了吗，，别惹。。】
　　【们李帝能平安长大不容易，活得这么欠。。但是一米九几谁敢干他，，，唯有忍气吞声！忍！】
　　【好看的呀，希腊神话水边的神就是酱紫的，美美哒（好吃.jpg）】
　　【赌五毛钱，李微澜这么神经，嫂子也会闭眼溺爱下去。。。】
　　【每天亲嘴上|床的两口子，好好过日子吧，我们外人能说什么呢？哎，无论怎样，祝福吧还是！】
　　沈宜团果然溺爱了，哭笑不得地对李微澜说：“你本来就很漂亮呀。”
　　沈宜团挥挥手：“快来捞鱼，我们捞不到。”
　　“来啦。”李微澜弯腰卷裤腿，嗲嗲地说。
　　【嫂子还是驭夫有方的，帝这就屁颠屁颠赶着去干活了。。】
　　【恩爱小两口吖~~嫂子指挥姐夫行动！】
　　【谁敢再听听那个嗲得九曲十八弯的来~啦~。。反正我不敢听！】
　　【来~~~啦~~~】
　　【李微澜要是把这个转音的本事放在唱歌上，们Apollo要有双主唱了。。。】
　　【死男同，怎么莫名其妙就夹起来了！吓我一跳，，！】
　　【两口子互相溺爱力挺上了这是^o^】
　　【姐夫人真好，嫂子让他往东姐夫绝不往西。。。现赐特等好姐夫称号一枚，望再接再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帝梦女姐们你们死心吧，团只要挥挥手，李帝立刻指哪打哪儿！捞鱼如此，工作也是如此，帝看起来像是准备给沈宜团写一辈子歌了。。心甘情愿乐在其中啊他。。泥萌就不要再拆散这对恩爱小两口儿啦。】
　　【帝那一声来啦，，夹得我难受，，李兰兰，现在又不是你把pocky精确控制到只有5cm的时候dom帝时候了？】
　　【那个是李帝，李兰只会眨巴眨巴着卡姿兰大眼：shuei~我吗~】
　　【有点担心帝精神分裂了，一会装绿茶小猫一会dom属性爆表。】
　　【嫂啊，咱帝嫂，有空带你老公去医院看看吧还是，别真有什么毛病。。跟精神病结婚还不知道对方有精神病，万一生个孩子也有精神病就不好了，危害社会嘛这不是。。。 】
　　沈宜团问李微澜要网还是要叉，他都已经准备好把网递给兰兰了，结果李微澜指着鱼叉说：“要这个。”
　　鱼叉领到了但是其实他们不太敢用，这个鱼叉细细的一根杆子，底下长着一排尖尖的钢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果用这个，那就是直接把尖锐的钉子直接刺进鱼的身体里面，一下子有点太血腥了。
　　Apollo是打算先用网，打算把鱼捞起来拍晕之后再杀生。
　　虽然一条没捞到。
　　李微澜接过鱼叉，指尖摸了摸钢钉，点点头，然后双腿浸进小溪里面。
　　鱼鳝虾不再躲在大石头下面，似乎很瞧不起几个男生一样，闲散地在小溪里游来游去，甩着尾巴。
　　李微澜眯了眯眼睛，举起鱼叉，脑子瞬间预判，对着一条长鳝猛地一扎下去，还在挣扎，李微澜手腕微微用力，好像用钢叉直接钉穿了长鳝的骨髓。
　　“嗞——”野生鳝鱼的血像喷泉一样溅了起码三尺高。
　　在那一个瞬间，无论是直播间还是热带雨林里都安静了几秒钟。
　　没人说话。
　　镜头也被溅了一滩血，模糊成一团，血迹缓缓地滴落。
　　过了片刻，大家仿佛才回过神来，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水里的李微澜。又迅速收回眼神。
　　大家倒不是没见过杀生。
　　只是除了常常杀生的屠夫和侩子手，一般人面对杀戮的时候表情起码是有波澜的。
　　有些是一脸逃避，有些是满脸戾气，有些是咬牙鼓起勇气，有些是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半天下不去手。
　　李微澜全都没有。
　　眯眼，预判，举刀，杀生，钉成死局。满脸平静和冷漠。
　　脸上唯一的颜色是被溅到的温热的鲜血。
　　来自于他刚刚杀戮的鲜艳痕迹。
　　李微澜确定长鳝不再挣扎的时候，举起钢钉，笑嘻嘻地举给沈宜团看：“看，抓到啦！”
　　沈宜团退后了几步。
　　鱼叉刚好刺中了那条鳝鱼的头部以及眼珠，不知道是不是眼珠脑浆爆开了，现在黏糊糊的一团血腥撞进他的眼底，散发着鲜血的味道。
　　李微澜感觉到沈宜团有点害怕。
　　他不再举着那条鳝对着沈宜团，而是怼到自己面前，歪着脑袋打量：“啊，脏了，我洗洗。”
　　李微澜把那条鳝鱼又按进池子里搅着，洗刷着它的尸体，满脸认真。
　　小溪的水被染成淡淡的粉红色，冰凉的溪水沿着每一个人的小腿哗啦啦地流过去。那种感觉其实有点冰冷和恐怖，像蛇在爬。
　　Apollo其他三个男生回到岸边，去拿了好多大叶子，用来盛战利品。
　　沈宜团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把叶子盖起来，像给它们裹了一层绿色的尸布。
　　沈宜团继续跑到溪里去，帮着李微澜扒开石头，李微澜只要举起，放下，一条鱼就被钉死了，几乎百发百中。
　　不远处，另外两个队友正在生火，准备烤鱼。
　　“你不要看。”李微澜弯腰背对着沈宜团，眯起眼睛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猎物，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泽，片刻后，他轻轻地说，“好多血，你害怕是不是。”
　　他似乎也不需要沈宜团的回答，默默地自己又杀了一条鳝鱼。
　　只是再也没有举着钢叉对着沈宜团。自己杀完之后，怼着杀戮之后的尸体在小溪里洗了又洗。
　　洗到没什么血了，才把鱼的遗体轻轻地放到沈宜团准备好的叶子旁边，用叶子包起来。
　　溪边的叶子已经越堆越高，里面全部是新鲜的鱼肉，他们再也不用饿着肚子淋着雨睡觉了。待会有烤鱼烤大虾吃呢。
　　“厉害吧。”李微澜笑嘻嘻地，仰起脸求夸夸，像只得意洋洋的小猫。
　　忽略他脸上的血的话。
　　沈宜团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对李微澜道：“你脸上脏了。”
　　“嗯？哪里哪里？”说着，李微澜撒娇道，“你帮我擦，我手脏啦。”
　　沈宜团抹了抹手，下意识地想帮兰兰擦干净，但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收回手，半天以后，才默默地说，
　　“也还好。等捞完之后再一起洗干净吧。”
　　现在直播间24小时的镜头对准他们，沈宜团没有机会跟兰兰说自己的想法。
　　总不能当众在直播间跟兰兰讲“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能老是亲亲贴贴吧？”
　　那样实在是太奇怪了。兰兰会怎么想？pd会怎么想？观众会怎么想？完全不可控。
　　沈宜团决定从热带雨林回去之后再跟兰兰好好说一说。
　　李微澜不太高兴地噘了噘嘴，没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李微澜左手又拎起另外一把空着的鱼叉，漫不经心地，对着惊恐蛄蛹的大虾一刺，另外一只手同时举起来，头也不回，对着水面就是一扎！
　　三秒钟过后，李微澜举起从水里两把鱼叉，美滋滋地说：“我发现我可以两边同时操作，厉害吗？”
　　鱼摆被钉在钢针上无力地甩了甩，最终彻底咽气。
　　李微澜的下颌线被甩到一点儿血，自己用袖子擦干净，舔了舔嘴唇。
　　李微澜两只手拎着残忍的尸体，冲着沈宜团眨巴眼睛笑。笑得沈宜团心里有点毛毛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恶霸……好像杀人不偿命的恶霸！】
　　【刚刚镜头被甩一脸血的时候我是真有点害怕了。。。李帝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不知道啊，满脸冷漠，感觉他杀个人表情也会是这样，就没什么感觉，一刀就捅进去了，要是挣扎的话他就举着刀往里转了转，把肠子都给你捅漏了。。】
　　【卧槽，，有画面了，俺肚子疼了。。TT】
　　【好狠啊他。。一扎一个准，目前百分百胜率，怎么做到的？】
　　【都说了帝脑子很好，坐在岸边纯靠预判，直接就开上老兵烧烤了。。嘎嘎杀，待会嘎嘎吃呢！香得咧！】
　　【帝一边仰起脸夹着嗓子嗲嗲地跟团子撒娇，另外一边当着团的面，举着叉就是直接一整个大开杀戒，毫不手软。】
　　【比起单纯的凶神恶煞，这种笑嘻嘻地举刀杀人才最可怕，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手。。有可能是永远笑嘻嘻地，也有可能是下一秒钟冰冷的刀子就扎脖子上了，呃，也有可能是扎眼珠子上！第一条鳝鱼的死状，简直惨不忍睹！】
　　【帝真的，精神状况堪忧！】
　　【团啊，帝嫂，听俺一句劝。，，，你跟帝好好地。。。永远好好地。。。补药吵架啊。。。李帝看起来像是那种sjb。。你要是敢说分手，他直接掐着你脖子，平静地问你想分手吗？你敢分手吗？敢分手就把你杀掉，然后再立刻吊死在你身边，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
　　【真的。看着帝笑嘻嘻地，我真的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身后有鬼那种阴森森的不适感。。像小时候一个人躲在浴室里看鬼片。。。周围湿哒哒又阴暗，，全程被吓得不敢呼吸。。。】
　　【我突然发现一个细节，李微澜在故意恐吓沈宜团吗？】
　　【恐吓？】
　　【天呐终于有人敢说了。】
　　【一开始李兰发现沈宜团有点害怕刚刚鱼被刺穿的惨状之后，他几乎是背对着沈宜团再开始杀的，还让沈宜团不要看，我记得很清楚。】
　　【但是从某一个微妙的瞬间开始，李帝突然又变了，一下子开始double kill，而且还举着尸体给沈宜团看，在笑。发生了森莫事呢？】
　　【嫂子呢？嫂子快救救啊！】
　　【朋友给我发了录屏切片，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啧，李微澜真的。。高敏感爱发癫心思多。。团有一点点不同他立刻就察觉了。。。我们站在上帝视角还得开录屏反复复盘才琢磨出来呢，，，】
　　【啥？我一头雾水，要吵架了吗？？？我看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为了看抓马啊谁懂？】


第69章 
　　沈宜团欲言又止地，跟兰兰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兰兰这是不高兴了。
　　而且沈宜团能隐约猜到为什么。
　　沈宜团有想到，就只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而已。
　　但是兰兰却发现了。
　　有时候沈宜团觉得李微澜真是太聪明了，那种灵敏细腻的直觉和锐利感简直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反而很像野生当中纯靠天赋和直觉捕猎的动物，周围一点一滴的动态变化都逃不过他的脑袋和心思。感觉谁拥有了这种直觉技能，想查老公有没有出轨肯定是百分百准确。
　　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察觉到。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其实沈宜团很想跟李微澜解释。
　　但是有镜头在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沈宜团只能过去把兰兰拉起来，笑着对他说：“我们去吃饭好吗？那边火已经烤好了。”
　　紧接着，沈宜团又捂住麦克风，踮起脚，凑近李微澜。
　　李微澜很自然地弯腰，垂下脑袋，把耳朵递到沈宜团旁边，不说话。
　　沈宜团一只手捂着麦克风，一只手挡在唇前，凑在兰兰的耳边说：“兰兰你不要生气，等没有镜头了我再跟你讲好不好？不要不高兴了。”
　　李微澜微微偏头，盯着沈宜团的脸庞。
　　沈宜团“嗯？”了一声看着他，歪着脑袋，眼角很圆，看上去温和又柔软。
　　“好不？”沈宜团又小声问。
　　李微澜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李微澜终于点点头，直起身，跟在沈宜团身后，把那两把带着血的钢钉叉扔了，怀里抱着一大环叶子包的新鲜鱼鳝虾，回到营地里。
　　篝火已经再次升起，上面夹着两根大木头，底下的火烤得劈里啪啦作响。
　　李微澜看着还是不太高兴，不过依旧黏着沈宜团，坐在沈宜团的身旁，一边折腾着他耳朵上的绿蜻蜓耳坠，一边安静看着沈宜团开始做饭。
　　其他三个男生基本不会处理河鲜，只能在一旁看着递个东西什么的。
　　沈宜团从包里掏出生鲜刀，弟弟们已经帮他扒拉开了芭蕉叶片，他直接把鱼掏出来，放在平面上，先用刀刃刮掉鱼鳞，生鲜刀从鱼腹中间划一刀，然后顺着往里面切，直到把鱼从中间剖成两半，然后刀把鱼的内脏全部挖出来，内脏不能吃。
　　所有鱼鳝都这样处理，把里面全都挖出来，渝渡和林枭拿着处理好的鱼去洗干净。
　　李微澜不肯动，他还是一直坐在沈宜团旁边，帮忙处理虾。
　　沈宜团只需要把虾全部都串串在钉子上即可。
　　李微澜偏不，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那个讲究得要死的大少爷，龟毛的毛病完全不带改的，还是不肯吃带虾壳的虾，在那里一个一个地剥着虾壳。
　　连pd都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提醒他们：“其实……不剥虾壳，也是能吃的。”
　　李微澜不理。
　　头也不抬，完全在假装听不见。
　　沈宜团把其他三份的虾都串串好了，没有先拿去烤，而是回过头来帮李微澜一起剥虾壳，待会四个人的虾一块儿拿去烤。
　　“我帮你。”沈宜团蹲在李微澜身边，从芭蕉叶上拿起虾开始熟练剥壳。
　　平时兰兰在家吃饭就有这个习惯，凡是带壳类的基本都不吃，吃了也要剥壳。
　　兰兰不喜欢吃硬的食物，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很爱吃软乎乎的东西，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桌子上的玉米软糖，他一个人可以吃好多。
　　沈宜团一直记得。
　　于是他就会默默地帮着兰兰剥壳。
　　现在也是这样。
　　【都说了，不要插手这两口子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李微澜沈宜团要不你赔节目组点钱吧，，，精神损失费。。每天看着你们这俩人旁若无人地秀，简直精神污染！】
　　【猜猜谁没有被邀请？这次轮到了Steve节目组。。。】
　　【两口子就是这样恩恩爱爱的一对啊TT虽然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在闹别扭，但还是坚持互宠方针不动摇吖。。】
　　【谁都敢说，这俩闹别扭的风味别有不同。。不是普通的那种抓马撕|逼吵架。。】
　　【嫂子绝对是李微澜全肯定bot皮下，无论帝做什么他永远溺爱。。。】
　　李微澜顿了一下，眼尾略到沈宜团蹲在他旁边埋头帮他剥虾壳，而且比他熟练多了，咔咔咔就剥掉一个虾的壳，新鲜的虾肉整齐地叠在芭蕉叶上，接着又是下一个，咔咔咔一顿剥。
　　李微澜沉默了一下，扭过头去，也不看沈宜团更不说谢谢。
　　李微澜还是假装听不见，看不到。
　　好半天以后，才哼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仿佛小猫嗓子里轻微的呜咽一般。
　　李微澜觉得沈宜团真是太坏了，跟那些互联网上那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臭渣男一样。
　　沈宜团什么意思呢？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怎么一会对他那么坏一会又对他那么好？拿他当什么了？以为他真的很好钓吗？剥两个虾就要原谅他啦？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喜欢碰他可是还是对他很好？
　　他凭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谁有他会钓啊？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啊？反正他是想不到怎么可以一会对一个人好一会对一个人坏，除非根本不在乎！那沈宜团在乎我吗？
　　是不是表面上帮着我剥虾壳实际上是嫌弃我事逼呢？嫌弃就嫌弃呗，我在乎吗？我才不管沈宜团怎么想。
　　李微澜越想越恼火，剥了半天，两手一摊，自暴自弃地说：“算了，带壳也能吃。”
　　“嗯？怎么了？”沈宜团不理解猪脚饭公主怎么生气了，面队兰兰的时候，他的脑袋里每天要循环一百次“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然而沈宜团手里依旧没停下干活，“怎么了嘛，马上就剥完了。”
　　“反正就是算了。”李微澜不高兴地讲。
　　沈宜团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脑子在想发生了森莫事？
　　李兰兰有时候很像一只随时随地炸毛的小猫，高兴了给人一个大比斗，不高兴了更要给人两个大比斗，当然兰兰不爽了他就自己憋着，朝自己发疯，这样更不好控制，他对自己发疯，别人可能没能及时发现，一回头小猫把自己折腾到受伤了流血了死了都不知道。到时候心疼的只会是自己。
　　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不过能怎么办呢？兰兰长得很漂亮，只要看一眼他的脸感觉能原谅整个世界，小猫炸毛两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宜团笑着说：“不要不高兴了嘛，马上就剥完了。”
　　不远处，渝渡和林枭把鱼都洗干净了，装在叶子编成的筐里捧着回来。
　　四个人又把一根根棍子全部都插上钉子，然后钉子另外一边串着鱼，这样只需要举着木棍反复晃动，篝火的火苗就会反复撩烧着河鲜，即将熟的时候，再在烤鱼的表面撒上抽到的油和海盐粗粒，再反复炙烤。
　　不一会，河鱼的表皮开始微微绽开，露出了里面鲜嫩的肉质。
　　四个男生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大早上又忙活了一早上，盯着棍棍上的烤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烤鱼越烧越香，海盐颗粒已经完全融化在鱼皮表面，散发出独特的香味，油滋滋地发出着美味的声音，偶尔会有焦黄色的油沿着鱼鳍边缘滴下来，掉进篝火里，火苗“嘭”的一声蹿得更高，鱼皮发出“嗤嗤”的炙烤声。
　　沈宜团用筷子戳了戳烤鱼，能完全戳进去了，鲜嫩的汁水冒出来，散发着肉烤的油香味。
　　沈宜团把烤鱼放在纸碗上，给三个弟弟：“这个熟了，趁热吃。”
　　渝渡拿一把刀，把鱼分成四块，分到每个人的纸碗里，“我们一起吃。待会再烤虾。”
　　林枭把筷子递给沈宜团。沈宜团揉揉肚子，确实饿了，“好吧，那我们先吃。”
　　吃完烤鱼再吃烤虾。每个人碗里分到的虾肉是差不多的，热带雨林的野生河虾长得特别饱满，鲜嫩厚实的虾肉挤满了整个纸碗。
　　沈宜团正埋头吃着，李微澜突然从自己碗里夹了几个虾给沈宜团。
　　沈宜团抬起头来，似乎有点不解。
　　李微澜却已经飞速地低下头去，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虾肉。
　　“怎么了呀兰兰？”
　　面前的篝火燃烧着，干燥的木头被炙烤着冒出滚烫的火星子，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半天以后，沈宜团才听到李微澜别别扭扭地说：“……你，你也不爱吃带壳的虾肉，我知道。”
　　“……”
　　的确是。
　　沈宜心想。
　　沈宜团低下头，看着兰兰刚刚夹给他的，碗里被剥开壳的虾肉。
　　鲜嫩的大虾散发着油香，一口下去肉质会挤出微焦微咸的汁水，却很香。
　　沈宜团笑了，说：“是呀，我也不爱吃带壳的虾肉，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李微澜低着头，轻声说。
　　半晌后，又哼了一声。
　　没再说话。
　　于是沈宜团吃了好多没带壳的大虾，吃完之后他还有点担心兰兰没吃饱呢：“你饿肚子怎么办？待会我们还要去做任务找宝物呢。”
　　“饱了。”
　　李微澜好像还是在闹别扭，爱答不理的。
　　沈宜团从包里掏出那本热带雨林生存手册，上面有地图，写了一首奇奇怪怪的诗歌，诗歌貌似在暗示着宝物的埋藏地点，路途看起来狭窄又危险，一点都不好走。
　　于是沈宜团对弟弟们说：“找宝物的路好像很窄又有点危险，这样好不好，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去找宝物，另外一组留在营地捞鱼做饭，待会宝物组回来了就可以直接吃饭了，怎么样呢？”
　　林枭说：“那谁要去找宝物？我想去，团。”
　　沈宜团不放心林枭自己去：“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兰兰和嘟留在营地做饭，等我们回来。”
　　说着，沈宜团又有点担心兰兰不肯。
　　李微澜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还在闹脾气，半天就是不开口。
　　沈宜团见兰兰不反对，点了点头，收起热带雨林生存手册，放进包里，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决定了。”
　　李微澜听到沈宜团真的不要他，狠狠瞪了一眼沈宜团。
　　李微澜从地上站起来，安静地盯着沈宜团，就是不说话，好像一只誓死捍卫自己自尊的贵族小猫，矜贵地等着别人来求他。
　　沈宜团看着气鼓鼓的兰兰，叹了一口气：“我确实不希望你去，兰兰，我们这里只有你会叉鱼，小猫捞鱼专业对口了是不是？木头有过野外生存经验，让他出去探险我更放心一些，我也跟着他，你跟嘟嘟好好地，好吗？”
　　李微澜耷拉着脸不说话，其实他很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但是沈宜团不要他去，他要别人，他不要自己去，那他又为什么要上赶着犯贱非要跟着呢。
　　于是李微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坐在石头上，眼睁睁地看着沈宜团在旁边跟林枭商量着收拾东西。
　　沈宜团背着包走了。
　　一路上，沈宜团林枭两个爱豆跟着向导一直往雨林深处走，越往雨林深处走路途就越艰难，热带雨林更深处的腹壁植物愈加茂盛。
　　生长的树木已几乎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连夜潮湿的雨汽依旧没有散去，地上湿湿的又软，沈宜团已经摔了好几次，幸好地上铺满了腐叶，摔得一点都不疼，就是弄得衣服脏兮兮的。
　　沈宜团心里想还好兰兰没有来，不然他肯定受不了。
　　行走至热带雨林腹地深处，纸质地图上好像写着要翻过面前这座大瀑布，在峭壁处藏着一个宝箱，里面埋藏了宝物的线索。
　　林枭和沈宜团在瀑布下仰头往上看那座瀑布，向导已经扎好了安全措施，攀岩锁牢牢地扎进了峭壁里面，开始沿着峭壁往上攀登，回过头来，对着两个爱豆大声说：“来呀，别怕！”
　　瀑布的声音巨大，水流飞荡，向导的声音其实听得不太清楚。但是无论如何也是要上的了。
　　沈宜团身上绑了安全绳，一点一点地踩着狭窄的峭壁，往那个瀑布中央的洞壁挪过去，呼吸紧张到极致，精神高度紧绷。
　　直播间的弹幕也是吓得不轻。
　　【我炒我就问一句，，节目组给艺人买保险了吗？？】
　　【尼玛这个通告费赚的真的是血汗钱，往下看一眼都会被吓得窒息。。】
　　【把这段截给我妹看，趁早断了她的爱豆梦，红了就要上刀山下火海。。】
　　【刚刚吃烤鱼烤虾的时候超级幸福，怎么一转眼就要刀尖舔血了。。。】
　　【所以说团还是人好，有什么苦自己全啃了，在营地的那两只多爽？美滋滋偷懒咯！】
　　【说什么呢，嘟嘟很明显恐高啊，刚进雨林翻悬崖的时候，嘟嘟脸直接惨白了，叫他来翻瀑布，直接吓到呕吐还污染环境。】
　　【没有吧，兰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团走之后他就有点，，奇怪。】
　　【节目组看看兰吧，是不是突然不舒服？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感觉，看着好担心啊。】
　　沈宜团跟林枭好不容易翻过了那座大瀑布，找到一个宝箱，打开，里面是一本新的小册子，指引着他们往前走。
　　向导，沈宜团和林枭研究了一会，发现这好像是个地下洞穴呢，沈宜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时间还早：“那我们继续往前走？找到第二个线索我们就回家。”
　　其他两个人点头应下了。
　　于是他们又抓着那份小册子往地穴出发。
　　时间在他们身后一点一点地溜走。
　　路倒是不太难走，但是热带雨林生物还是太丰富了，地下洞穴竟然有蝙蝠啊！
　　沈宜团感觉自己在那个洞穴里看见了几百只蝙蝠，七绕八绕，最终在洞穴的最深处看到了那个木箱子，打开，又是一册新的小册子，但是地下太黑了，研究半天也研究不出个什么来。
　　于是只好跟着来时的路，打算回去。
　　三个人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他们走到地下洞穴外面的时候，发现天早就黑了，看看时间，他们竟然在洞穴里面呆了将近六个多小时。
　　【怎么样怎么样？找到团了吗？怎么失联了这么久？】
　　【找到了就快点回去吧。。现在没心情开玩笑了。。】
　　【天呐再也不敢嘲笑姐夫了。。】
　　【天呐团终于出现了，完全是希望的救赎，快快快快回去，节目组我命令你们降下直升机把团带回营地。。。！】
　　不仅仅是直播间着急，节目组看到沈宜团出现的那一刻仿佛也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太好了终于看见你了。”
　　沈宜团把小册子收好，还有点懵：“怎么了？”
　　节目组叹了一口气：“营地有人…………算了先跟我们回去。”
　　-
　　沈宜团回到营地，天已经完全黑了，营地中央点着一丛篝火，渝渡坐在篝火旁边发呆，旁边是待烤的新鲜食物。
　　沈宜团走过去，把包放下，还有点奇怪：“嘟嘟？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兰兰呢？”
　　渝渡抬起眼，表情似乎有点复杂，指了指一片宽大茂盛的芭蕉叶林背后，摇摇头，没说话。
　　月光落下来，照在地上。沈宜团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节目组走过来，帮沈宜团解掉了身上的麦克风，让跟随pd撤开，暂时先不要再拍沈宜团。
　　身上的麦全解开了，pd才慎重地对沈宜团说：“我们已经及时撤掉了李微澜的follow pd，直播间什么都没有拍到。这点你可以放心。”
　　“不过……沈宜团，你去看看吧。李微澜……他的状况有点，不是很好。”


第70章 
　　沈宜团一听，心脏仿佛被攥紧了，皱着眉说：“怎么会这样。”
　　pd摇了摇头：“李微澜不让别人进去，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具体的情况……有同事说他有点像焦虑症躯体化症状——具体的还得带去医院看看。不过你放心，他身上没有任何绳索刀具器械。……你进去陪陪他吧。”
　　沈宜团心里更加担心了，点了点头，转身扒开重重叠叠的芭蕉叶，终于在雨林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李微澜。
　　看到李微澜的第一眼，沈宜团的呼吸凝滞了一瞬间。
　　兰兰直直地躺在地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睁着漂亮却无比空洞的眼睛，双目通红，有些吓人，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靡艳的红色，眼睫毛湿漉漉的，簌簌地躺在地上流眼泪。
　　李微澜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呼吸也没有起伏，找不到一点活人的影子，像一尊空空的人偶，摆在了雨林芭蕉叶上。
　　没人要，没人管，静寂地等着热带雨林里潮湿的空气，肥沃的腐叶以及盘旋缠绕的树根将他一点一点绞断，融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宜团看着心酸酸的，想留住他，不想让兰兰就这么消失掉。
　　沈宜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在月光下，看到兰兰脸上晶莹的泪珠。
　　李微澜银色的泪光倒映着迷茫的月亮。
　　沈宜团忍不住晃了晃李微澜：“兰兰？你怎么了？”
　　李微澜好像没有听见。眼泪被晃碎，撒落在芭蕉叶上。
　　芭蕉叶上除了连绵的潮湿雨雾，还装着李微澜伤心的眼泪。
　　“李微澜？兰兰，起来，起来看我一下……好不好？”
　　“你这样我很担心的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冷不冷？怎么一直在哭，脸上全是眼泪，看着心疼死了，起来，我们擦下眼泪。”
　　李微澜猛地把沈宜团扑倒了。
　　天旋地转，热带雨林满眼的绿色在自己眼前倒了个转儿，空气当中发出“沙沙”叶子晃动声响，影子倒映在地上凌乱成一团。
　　沈宜团被压倒在地上，鼻尖是兰兰身上很熟悉的味道，叫什么来着——
　　尼伯龙跟的指环……我有枪的话，可以保护你，也能杀了你……可最后我还是会偷偷扔了它，踉踉跄跄的跑向你说我好怕。
　　柏林少女。
　　淡淡的香水味。
　　身后被温柔地垫住了。
　　沈宜团觉得突然间被扑倒，但是一点都不疼，兰兰是大力神童能轻松卧推90kg以上的重量，一做就是整组。
　　但是兰兰在生活中一般都会很小心地收着力气的。
　　就像现在也是这样，扑过来的力气，顶多像早晨起床的时候小猫“噗”的一声，扑到自己的被窝上面跟你说早上好！
　　扑过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疼，被压一下，被窝陷下去的柔软弧度反而会感到某种早起醒来的幸福。
　　小猫站在被窝上面，雄赳赳气昂昂的。
　　小猫能有多重呢？四只爪爪踩在你的被窝上面，睁着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你，“呜哇！”一声，尾巴高高地竖起来，像一头可爱的mini老虎，神气得不得了。
　　小猫接着又扑到你的枕头边，用粉红色的爪垫扒拉着你的脸，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黏糊得不得了。
　　沈宜团感觉到相同的黏糊感，只不过兰兰正在自己耳边哽咽着。
　　沈宜团伸手摸了摸兰兰的背。
　　“刚刚在想谁？”李微澜忽地问，趴在沈宜团怀里，语气幽幽地。
　　沈宜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沉默。
　　李微澜抬起眼，静静地盯着沈宜团颈窝侧正在跳动的血管。
　　沈宜团下意识地说：“没谁。”
　　兰兰的语气让沈宜团产生一种错觉，自己要是敢说躲躲的名字，兰兰能立刻包个飞机回到S市，把无辜的躲躲揪出来塞进笼子里，再在里面装满大石头，然后拎着躲躲去沉河。
　　“呵呵呵呵……”
　　李微澜意味不明地冷笑起来。
　　沈宜团摸摸李微澜的手，想推开他，抱了好一会了。
　　不能再继续这么抱下去了。
　　李微澜小臂的力量乍然收紧，像铁箍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沈宜团的腰，沈宜团感觉腰要被兰兰的手臂夹断了。
　　李微澜的语气却很柔弱，带着委屈和不解，嘴唇红艳艳地，附在沈宜团颈窝边，边哭边说：“……你又要推开我吗？”
　　“好好好……不会推开，你先……”沈宜团拍了拍李微澜的小臂，“兰兰你先松开点，腰疼。”
　　李微澜慢慢地松了力气。只是沈宜团一动，他又立刻收紧了力气，像发疯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着沈宜团的身体，很无辜地说，“怎么骗我呢，哥哥，不是说不会推开我吗？骗我是不是？……”
　　“呵呵呵呵……”李微澜喉咙里又涌出古怪的冷笑声。
　　于是沈宜团不再动了，他感觉如果现在掀开衣服看的话，腰上肯定被勒了一圈红色的痕迹。
　　兰兰力气太大了，跟别的公主都不一样，真不愧是爱吃猪脚饭的大力公主。
　　沈宜团由着李微澜抱，摸摸他耳边的碧绿色蜻蜓耳坠，低声问：“刚刚躺在地上，我喊你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哪里不舒服？哪里疼？要说啊，生病了怎么办，我很担心的。”
　　李微澜很轻微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
　　沈宜团说：“把手掌伸出来，给我看看。掌心朝上。”
　　沈宜团坐直了，李微澜又想捆他。
　　这次沈宜团很严肃：“放开！先检查你哪里不舒服，检查完再抱。”
　　两个人直直地对视着。
　　片刻，李微澜移开了眼神。伸出指腹，撩着自己耳边的蜻蜓耳坠。
　　李微澜始终颓丧地垂着头，又满眼委屈地看着沈宜团。
　　如果他有耳朵的话，现在耳朵肯定在压着不高兴的飞机耳。
　　半晌后，李微澜还是摊开了掌心，给沈宜团检查。
　　“都说了，没有不舒服。”李微澜的声音低低地。
　　沈宜团借着月光仔细检查着李微澜的掌心，确实没有伤口，还是细皮嫩肉的，雪白的皮肤，指尖修长，指骨匀称且富有力量，就是双手始终有些冰冷，看上去没什么活人的气息。
　　沈宜团低声说：“没受伤就好，躺在地上的时候吓死我了，就跟个木偶戏的玩偶一样，就睁着眼睛，也不说话……”
　　沈宜团的目光沿着李微澜的手腕往上看，剩下的皮肤被长袖包裹住了，不过，沈宜团发现，袖口处的颜色有些深，看上去像被什么泡湿了一样，是芭蕉叶上的潮湿雨汽吗？
　　沈宜团扯着李微澜的手臂，感觉到兰兰想挣扎，不过来不及了，沈宜团已经一把把李微澜的衣袖扯了上去——
　　触目惊心。
　　触目惊心。
　　李微澜雪白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指尖挠出来的抓痕，有的伤口很长从肩膀里面延伸出来一直到小臂，狰狞斑驳的一道长口子，有的很短，却很深，像是指尖硬生生的按下去的，仿佛要给手臂按个对穿一样，已经能看出来里面翻出来带着血的肉。
　　沈宜团倒吸一口冷气：“谁抓的这是……”
　　沈宜团扯着李微澜的另外一只手臂，这次不敢再用力，衣袖一点一点地往上翻，一道一道鲜艳靡丽的抓痕伤口缓缓地铺在自己眼前，每一道伤口，好像割在了自己心上，看着都替李微澜疼。
　　两只手臂已经完全翻了出来，李微澜皮肤雪白，上面蜿蜒狞扭的抓痕就显得愈加恐怖和鲜明，看着心惊胆战的。
　　“处理，处理。我帮你，兰兰。”沈宜团看到芭蕉叶旁边放着医用的酒精。
　　医用酒精是新的，沈宜团拧开盖子的时候有点拧不开，手抖。
　　他费了点力气，好不容易才把盖子打开，戳破锡纸，从里面夹了一颗酒精球。
　　李微澜垂着全是抓痕还在流血的双臂，嘟嘟囔囔地说：“我有点，有点想抱你。”
　　“没可能。”沈宜团抓着李微澜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腿上，开始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
　　李微澜的语气有些执拗：“为什么没可能。”
　　沈宜团抬起眼，把沾着血的酒精球怼到李微澜面前：“看到了吗？我才抹了一下，酒精球上全是血，抱什么抱？”
　　李微澜又问：“那等没有血了就能抱了吗？”
　　沈宜团不想回答他。闷头帮他处理着手臂上的伤口。
　　李微澜见沈宜团不理他，从旁边打开一瓶新的新的液体酒精，拧开盖子，直接往手臂上淋，想一下子把血冲干净。
　　沈宜团被他吓死了，这是哪里来的外星人，一点儿都不知道疼的吗？
　　沈宜团也受过伤，流血的时候用酒精消毒的时候疼得要死掉了，感觉拿硫酸往身上泼没区别，更别说像兰兰这样整瓶酒精往上怼，还一声不吭的，闷头就是淋。
　　沈宜团赶紧拦住他，有点生气了：“李微澜，你是不是疯掉了！”
　　李微澜停了手，手掌握着那瓶酒精，静静地注视着沈宜团。
　　几秒钟之后，李微澜皱起眉头，眼睛一闭，眼泪就滚了下来：“那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就是很不舒服啊，我觉得我快疯掉了，被你折磨死了，你怎么这样对我呢？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
　　“好了好了……”沈宜团感觉自己说话确实重了一点，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着急了，但是你不能这样对你自己，我帮你一点一点涂。”
　　沈宜团把那瓶液体酒精拿过来，盖好盖子，重新开始用酒精球帮李微澜涂伤口。
　　沈宜团感觉到李微澜手有点儿抖，很心疼地问：“是不是疼。”
　　李微澜没说话。
　　“疼为什么还要这样抓自己，下次我们不要这样了。”沈宜团说。
　　李微澜还是没说话。
　　沈宜团就一点一点地帮他弄掉上面的血。肯定很痛，他听见李微澜一直在哭，一直在哭。是那种很隐忍的哭法，就是流眼泪，眼尾红红的，嘴唇泛着一片艳红，整张脸面无表情地，像个只会流眼泪的漂亮人偶。
　　很久以后，沈宜团听到李微澜哽咽了一声，默默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抓自己。”
　　李微澜泪眼迷蒙地看着沈宜团。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发疯，也没有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我以为我好了，我又可以重新做一个正常人，跟别人一样。”
　　“但是今天我真的很不舒服。我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从你背着包走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告诉自己不能那样想，这样是很不好的，我不想被别人看见我失礼的样子，然后我躲进了这里，我以为一个人呆着能好一些，但是我越来越难受。”
　　“那些念头很恐怖，我不想说，也觉得那样很不对，于是我拼命压抑，拼命压抑，我告诉自己不能那样，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要安静待在这里，就能看到你回来了，我要控制好自己……”
　　“我就这样想着，但是我已经越来越难呼吸，我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想压抑着脑袋里的念头，连呼吸也压抑住了，我很难受，然后强撑着去跟节目组借了我的手机，打开共享，但是，但是两个图标是重叠的，我以为我疯掉了，我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好像，好像是一场很恐怖的噩梦，抑或是现实？——没有你。”
　　“我想不懂，为什么明明是重叠的，但是看不到你呢？手机坏了？还是我坏了？我想不懂……”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就是这样了，我……我清醒过来并没有舒服一些，反而越来越难受，然后我继续抓，我觉得你在折磨我，沈宜团，我觉得你在折磨我，所以我不想理你。”
　　“但是我真的害怕呀，我觉得再不理你，你就会像下午那样背个包，然后就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我脑袋好像坏掉了，”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别人说话，吃饭，这段时间我控制得很好啊，对不起，但是……可能因为我真的做不到吧，我也感觉到无药可救了。”
　　李微澜想把手臂抽回去：“算了，我没救了。让我自己呆着吧。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我很恐怖的，我不正常，我无药可救了。”
　　沈宜团倒是没觉得李微澜有什么恐怖的地方。
　　兰兰只是太像小猫了而已。
　　沈宜团跟养猫的人聊过，如果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在家的话，偶尔离开一下，出门拿个快递或者去跟朋友看个演唱会，在监控里就能看到小猫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得真的不是很好。
　　有些稍微文静一点呢，就趴在玄关那呆呆地看着门口，耳朵始终竖起来，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要是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嗷”一声冲到门前，尾巴竖得跟天线一样。
　　要是有些脾气暴一点或者更缠人更黏人的，一出门猫就立刻发疯了，在监控里听到猫一直在叫，叫得撕心裂肺的，扒拉着家门口疯狂地挠，把自己爪子挠伤了，歇会又继续挠，见血了还不肯罢休，一直在疯狂挠，在这期间是一口饭不吃一口水也不喝的。
　　养了这种猫猫基本没办法出远门了，它宁愿把自己折磨死，折磨到肾衰竭了不肯罢休的，反正不吃不喝的，休息够了就继续疯，不知道疼不知道饿，到死为止。
　　分离焦虑症。
　　跟兰兰现在很像。
　　所以沈宜团并不害怕，也不觉得兰兰是神经病需要住院。
　　沈宜团心里七上八下地，只是很担心。
　　沈宜团很温柔地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兰兰。但是……你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啊。”
　　李微澜抬起眼，他不下去了。好像听不懂沈宜团的话一样。
　　沈宜团低头帮着李微澜处理伤口，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们都长大了，是成年人了对不对？再像小朋友那样毫无社交安全距离地每天挨挨蹭蹭，不是很好，不是讨厌你，也不是嫌弃你，是……我们都长大了，应该要注意一点的，对不对。”
　　“是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李微澜喃喃，转着眼睛没说话。
　　李微澜心里又想，不过就算自己是未成年也没事。
　　李微澜道德底线很低，自己是未成年怎么了？只要沈宜团想，对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的，就乖乖躺平任由着沈宜团马|||奇他，他会让沈宜团舒服到颤|||粟，让他忘记什么成年未成年，满脑子只有弄得他欲|||仙欲||s的口口。
　　可惜沈宜团一个大笨蛋。
　　又是一个超级大坏蛋。
　　果然，他又在说一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沈宜团又说：“而且你不能只有我呀，这样你会不会感到有点孤独？”
　　孤独个屁呀。
　　我恨不得全世界都死光了就剩我们俩呢。那样最好了。
　　沈宜团继续说：“其实大家都很好，木头和嘟嘟也是很关心你的，今天木头还跟我说呢，幸好你没来，不然你肯定嫌弃蝙蝠又丑又脏的，你见过么？蝙蝠，我跟木头在……”
　　话还没说完，李微澜猛地推了一把沈宜团，把他推开了，背过身去。
　　沈宜团糊涂了，他不明白李微澜为什么又生气了。
　　只见兰兰正背对着他，背影看上去无比阴郁，生着闷气，不理他，也不说话。
　　好一会，沈宜团才听见李微澜传来一声隐忍的哽咽。
　　那哭声很轻，却哭得沈宜团心里乱七八糟的。
　　沈宜团心里也难受。
　　其实沈宜团年纪也很小，比李微澜大不了几岁，想劝劝李微澜多跟别人相处只是他自己的经验罢了。
　　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还是很多的，不说远的，比如说Apollo另外两个男生，也是很好的人呀。
　　往远了看，圈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同事，男爱豆或者女爱豆，也有很多值得来往的善良的人。这个世界上的社交关系不是只有队友。
　　朋友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唯一的，沈宜团甚至觉得，兰兰要是，要是想谈恋爱的话，他甚至可以帮忙打掩护，瞒着公司。
　　小麦一打电话问他们在做什么，沈宜团就说兰兰跟自己在一块儿呢。
　　总之，兰兰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分离焦虑这么严重，对兰兰身体一点儿也不好。
　　沈宜团是下定决心了帮着兰兰纠一纠这个毛病的。
　　但是当看着兰兰阴郁地背对着他，默默地哭，不骂他也不说话，就只是流眼泪，哭得沈宜团心里又乱了。
　　沈宜团抬头沿着天空，沿着热带雨林上方茂密的植物缝隙一直看一直看，找到月亮的踪迹。
　　沈宜团又忽地想起方才走进芭蕉叶地里，看着兰兰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脸上的泪珠倒映着月光。
　　沈宜团感觉到心脏略微有些酸涩，忍不住想，帮着兰兰戒掉这个毛病其实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离开一下午，他就痛苦成这样子。要是继续狠心训下去，兰兰还能好好生活吗？还是像监控里那只疯狂的小猫一样，不吃不喝不睡，攒够了力气就继续发疯，直到有人回头为止。
　　兰兰会那样吗？沈宜团有点不敢确定。
　　脑袋里很乱，沈宜团觉得李微澜指责自己在折磨他，但是兰兰又何苦不是在折磨着自己呢？人生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纠结复杂的状况，也没有见过像李微澜这么执拗，偏执，又无法控制的人。而他只希望兰兰过得好。
　　李微澜还在继续哭。他似乎心如死灰了，哭得耳坠边的绿色蜻蜓耳坠一颤一颤的，宝石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丁点儿动静撞在沈宜团心上，让沈宜团心乱如麻。他怕兰兰再哭下去，直接哭断气了。
　　好吧，好吧，沈宜团始终只是心疼李微澜，希望他过得快乐幸福而已。李微澜的眼睛很美，不应该终日笼罩着阴郁又灰茫茫的雾气。
　　他太漂亮了，看着他哭成这样真的于心不忍。
　　“兰兰……”沈宜团小声说。
　　李微澜不理他。开始抓着自己的手背——手臂没地方抓了，全是伤痕，开始抓手背，掌心。喉咙里发出痛苦又压抑的哭声。
　　“兰兰，好了，好了，不逼你了，我不逼你了……”
　　沈宜团还是心软了，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沈宜团温柔地说：“还是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不用保持距离了，也不逼你非要去认识别的人，以后做什么都带着你好不好？”
　　李微澜回过头来，脸上全是湿润的泪水，眼角还挂着泪，哭得眼尾，脸颊，嘴唇全部是绯红一片，脸色却呈现一种惨白，在月光下看着有些瘆人，像潜行在树林背后阴暗的鬼影。
　　李微澜泪光涟涟：“沈宜团，我不是你的猫狗！凭什么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把我当什么了呢……”
　　沈宜团很心疼地说：“我没有把你当成我的猫猫狗狗，你也不要这样说自己呀。还是这样吧，不用刻意保持距离，你爱贴爱蹭都随你，不过在镜头前注意一点儿，不是太好，知道了吗？”
　　李微澜顿了半天，抹了眼泪，问：“真的……？”
　　沈宜团有点犹豫，欲言又止地：“真的呀。哎，别哭了，你看你。不勉强你了，有时候……呃，算了，反正我们……算了，反正你和我暂时都没谈恋爱，没事。”
　　李微澜默默地挪过去，认真地看着沈宜团。蜻蜓耳坠晃在耳边，影子摇曳。
　　李微澜问：“……真的？”
　　“真的。”沈宜团再次说。
　　李微澜仿佛终于确认面前这份礼物是属于自己的，他一把抱住沈宜团，低头埋在他颈窝旁嗅嗅闻闻。
　　脸上的表情认真又严肃，仿佛小猫竖着尾巴骄傲地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不容其他生物觊觎冒犯！
　　而怀里抱着的人就是属于自己独一无二领地。
　　软乎乎的，有种蜂蜜牛奶的味道。李微澜更加用力地拱着他，想用自己身上的气味慢慢地占领着对方。
　　而沈宜团软绵绵地回抱住李微澜。
　　李微澜撒娇般拱了拱沈宜团的小臂。
　　好半天，李微澜才问：“可以每天都抱？”
　　“可以。”
　　“可以每天都蹭在一块儿？”
　　“……可以。”
　　“可以总是摸你？”
　　“……”
　　“可以吗可以吗？”
　　李微澜开始像牛皮糖一样耍赖发疯：“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可以嘛……”
　　“可以。”沈宜团还是说。
　　沈宜团感觉自己实在是太溺爱李微澜了，像个昏了头毫无原则底线的主人。
　　可是看到兰兰不哭了，眼睛恢复了神采，沈宜团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值了。
　　李微澜得寸进尺：“那可以亲亲吗？只亲脸蛋，或者额头，或者鼻尖，都行，你划个圈，我绝对不越界。”
　　沈宜团警惕道：“这个不行。”
　　李微澜委屈巴巴地：“求求你也不行吗？”
　　“求求我也不行。”沈宜团坚决。
　　“我球球（Q|Q）你了。微信你。微博你。小地瓜你。”
　　沈宜团没有动摇：“不行。”
　　可怜兮兮地：“为什么？”
　　沈宜团谨慎地说：“这样不好。”
　　李微澜不理解沈宜团哪里来的这么多不好，再不好的事情他都允许了，差这点儿吗？
　　小气，小气，小气。
　　算了，来日方长。
　　呵呵大不了直接上吊，吊死在他面前。
　　抱了一会，沈宜团忽地说：“兰兰，谈了女朋友要告诉我，要跟哥哥说，知道吗？”
　　“嗯呐。”李微澜现在乖乖的，很好说话，语气也不自觉地嗲了起来。
　　沈宜团想的是，兰兰谈了女朋友，这种亲密行为就不能再继续做了。
　　他感觉，这样不是特别好。
　　李微澜点了点沈宜团的颈窝：“那你谈了女朋友，也要跟我说，知道吗？”
　　他跟沈宜团说了差不多的话。唯独少了某个词，代表血缘关系的称呼。
　　沈宜团的颈窝有点痒，但是忍着没躲开，答应兰兰：“好。”
　　沈宜团心里觉得兰兰还是有得救的。
　　他有着跟自己一样，有底线。
　　李微澜扬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沈宜团，心里想：要是敢谈，我就把你们都杀死。
　　把头砍了，一个埋南极，一个埋北极。
　　唔……把沈宜团埋南极吧。
　　南极有企鹅，毛绒绒的，沈宜团肯定喜欢。
　　到时候自己抱着沈宜团的头颅，跳进冰川里，就这么一起死掉，太好啦。
　　月光下，两个人互相挨挨蹭蹭在一块儿，看起来无比亲密，心里想的事情却差了简直十万八千里，南辕北辙。
　　李微澜甜甜地对沈宜团讲：“吃草莓饼干吗？刚刚我吓得节目组给了我好多零食，嘻嘻。”
　　“呃、不了，谢谢你，兰兰。”
　　沈宜团对草莓味的饼干有……一些阴影了。


第71章 
　　“好吧。”李微澜自己啃着草莓味的pocky，口袋里塞着一个紫色的ipod，掏出来，打开，还有电。
　　李微澜咬着饼干，自己戴着一只有线耳机，把另外一只耳机塞到沈宜团的耳朵里。
　　静谧的热带雨林月光里，李幸倪在唱：
　　“……独对今晚月半弯恰似是你的眉
　　花瓣给我酿成回忆的抽象美
　　共对一个月半弯总算没有分离……”
　　在这场博弈里，两个人各有输赢。
　　沈宜团已经隐隐约约踩到了那条细细的界限，他意识到他跟李微澜这样亲密并不合适。
　　两个人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哪能每天都亲昵地贴贴蹭蹭呢？很奇怪呀。
　　但是李微澜一哭，沈宜团就立刻败下阵来，他没辙了，只好再次把那条界限挪了一挪，闭着眼睛一错再错下去。
　　末了，只能有些窝囊地对兰兰讲，在镜头前不要这样，交了女朋友之后也不能这样了。
　　其余的都由着兰兰高兴吧。
　　只要弟弟开心沈宜团就开心。
　　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的。
　　可是李微澜也未必大获全胜。
　　他要是更有种一点，直接跟沈宜团摊牌了，他大可以直接跟沈宜团说，沈宜团，你可不可以爱我？要么我俩直接在一起，要么老死不相往来，只有这两种结局。这样忽远忽近，不明不白地被钓着算什么呢？
　　李微澜从来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疯得浑然天成，癫得理直气壮，凡事他都要一个清楚明白的结局。
　　他想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爱我。或者离开我。
　　然而就在把话说出口的前一秒钟，李微澜终于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惶恐。
　　他并没有十足的筹码让沈宜团选择爱他。
　　他有什么？出了名的坏脾气，不太正常的脑子，花钱大手大脚喜欢买一些除了漂亮一无是处的装饰品，动不动就随地爆炸的糟糕情绪。
　　还是个超级严重的控制狂，他喜欢经常打开位置共享app确认沈宜团的行踪。以后，他还想慢慢地渗透到沈宜团的手机里去，每天对沈宜团的手机通讯录消费记录聊天记录浏览记录进行检查，满足自己糟糕，下|流，没礼貌的控制欲。
　　李微澜想起了自己好多好多缺点，以前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
　　但是现在，李微澜感觉自己不爱吃牛油果蛋糕都成了一种罪过。
　　你怎么这么挑食呢？没人喜欢挑食的对象，麻烦死了。
　　尽管李微澜不喜欢吃牛油果蛋糕是因为有一次，沈宜团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牛油果蛋糕回家分。
　　李微澜很独，他不要跟别人一样的，他要独一无二的的。从那一次起，他就记恨上了牛油果蛋糕，看到就讨厌。
　　可是牛油果蛋糕有什么错？沈宜团有什么错？全都是因为自己太小心眼了，喜欢斤斤计较，辎铢必较，谁受得了？
　　自己太糟糕了。
　　李微澜几乎百分百确定，沈宜团一定一定一定会选择离开他的。
　　而李微澜最恨的就是沈宜团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承受那样的光景。
　　想到这，李微澜又很伤心了，他甚至很悲观地想，他们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他老公太好了。
　　自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对老公进行告白。
　　李微澜抹了抹眼泪，委屈地说：“沈宜团，要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小猫小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有什么关系呢？不过，你能不能只养一只小猫？我是唯一的那种。”
　　李微澜保证道：“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如果你结了婚，有了家庭也不要把我赶出去，我吃很少很少，不需要吃贵贵的罐头，不用费心思给我梳毛，我会自己舔毛毛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也不用给我买玩具，在阳台角落里给我留一只纸壳箱子就行了，冬天地板很冷，我想，我窝在纸箱子里会暖和一些，不然生了病又给你惹麻烦。我还会帮你哄孩子，我是一只会动的温顺的毛绒玩具，小孩子肯定很喜欢我的——当然你要是不结婚就更好了，我……”
　　沈宜团奇怪道：“你说什么呢李兰兰？爱豆不能谈恋爱，我结婚那还要很久呢！更别说养小孩了，那都是没影的事，不要胡思乱想。”
　　“另外一只手。”沈宜团说，顺便又夹了一个新的酒精棉花球，给李微澜继续处理另外一只手臂的伤口。
　　“真的吗？”李微澜的耳朵选择性地只听到了“那都是没影的事”。
　　他的心情又奇迹一样百般转回来了，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呢。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宜团把李微澜的袖子捋高了一些，不明白李微澜为什么看起来又很高兴了。
　　不过兰兰的脾气总是莫名其妙地，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呢，沈宜团只说，“当然呀，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李微澜嗯了一声，现在心里舒服了很多，歪着脑袋，高高兴兴地看着沈宜团。他发现沈宜团的眼睛真的很圆，像卡通片里最善良最可爱的主角一样，难道沈宜团是卡通片穿越到这个现实世界的？
　　很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除了傻逼就是疯子，看了就来气，全部都去死才好。
　　沈宜团唯独其外，难道是因为，沈宜团本来就不是这个次元的人？
　　李微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且，沈宜团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地球人啊！这不就是铁证如山了？
　　那万一有一天沈宜团突然要回到他的世界怎么办呢？一哭二闹三上吊没用怎么办？
　　到时候用绳子绑起来不让他走有用吗？拿锁链锁起来？再流着眼泪求求他让他可不可以不要走？实在要走的话，李微澜自己找个地方上吊，让殡仪馆一把火把他烧了，留下一点点骨灰，装进小玻璃瓶罐里，这样就可以跟沈宜团永远在一块了。
　　想到这儿，又不必担心了。李微澜觉得自己脑袋真是太好用了，这么快就想出了好办法。
　　沈宜团完全不知道李微澜在想什么，被李微澜认真盯着，沈宜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有点害羞。
　　兰兰长得很漂亮。
　　桃花眼，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变成了鎏金色，睫毛湿湿地，眼尾和嘴唇像抹了一层鲜亮温润的胭脂一样绯红，简直面若桃妍。
　　他的嘴唇因为正在苦恼着什么，微微鼓起来，唇珠显得十分饱满。
　　高挺的鼻梁，优越的眉骨使得他的五官有种精致又凌厉的线条感。侧着脸看着人的时候，月光落在他的眼下，眼神便愈加深邃专注。
　　沈宜团忍不住有点紧张，往后坐了一点，只是他忘记了跟李微澜还绕着同一根耳机线呢，一下子被扯住，耳机也掉了。
　　李幸倪的歌声戛然而止，掉落在地上。
　　李微澜得意地笑了，慢条斯理地摘起那只耳机，牵着线绕了一圈沈宜团的脖颈。沈宜团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后颈藏起来的地方是他的敏感地带，被耳机线缠着有点痒，不过沈宜团没有挣扎，任由着李微澜缠着他。
　　戴好耳机，耳朵里再次传来李幸倪轻慢温柔的歌声——
　　“圆月只配挂在团聚晚上
　　偏心的照亮有情人欢畅……”
　　李微澜一只手撑在地上，歪着脑袋，盯着沈宜团乖乖被他用耳机线缠住的样子，因为自以为想出了好办法，现在心情十分好。
　　他笑得笑得危险又散漫，声音低低地，近似呢喃：“绑住了就逃不掉了。”
　　沈宜团：“……那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太漂亮啦兰兰，盯着我会紧张。”
　　李微澜笑了：“你第一天知道我长得漂亮吗？”
　　沈宜团诚恳道：“一直漂亮。”
　　“那为什么现在在紧张？”
　　沈宜团想了想：“不知道，感觉你不太一样了。兰兰，你是不是饿了？你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盯着一块小蛋糕，我也好想吃小蛋糕啊。来这里多久了？哎……明明在S市的时候也不能吃小蛋糕，但是就是不一样的，在这里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嘘。”李微澜的指尖抵在沈宜团的唇上，安静地看着他一会。
　　沈宜团被李微澜的眼神镇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兰偶尔会表现得很有侵略性，很强势，他甚至完全想不起来反抗。
　　李微澜用指尖克制地揉了揉沈宜团的唇尖，看着他圆乎乎的眼睛，轻笑着说：“不要想小蛋糕了。想一想我吧，想一想你后退的，耳机被扯掉的那一瞬间心跳的节奏。然后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紧张，好不好，哥哥。”
　　“认真想，再告诉我。多久都可以。”
　　李微澜很狡猾，他不愿意独自承受决裂的局面，于是引诱着沈宜团来做共犯。
　　沈宜团不自觉地在李微澜的引导下去回想那一瞬间。
　　可是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如同早晨起了雾的火车站，火车灯亮着耀眼白炽色的光，一片茫然的光雾里，除了空白，什么也没有。
　　-
　　李微澜听了答案以后，也没有表现出伤心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看着沈宜团，“没关系。我会很努力让你知道答案的。”
　　沈宜团似懂非懂，茫然地点了点头。
　　沈宜团帮李微澜的手抹好了伤口，心疼地吹了吹，很担心地问：“要是留疤怎么办呢？这么白，留疤可能会明显的。”
　　李微澜把袖子放下来：“穿衣服挡住就好了，挡不住就弄点纹身盖住。不过不是很想，我只喜欢给身体打钉。”
　　沈宜团：“回去之后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问问医生会不会留疤吗？也行。”
　　沈宜团嗯了一声，半天之后继续说，“还有你身体怎么样？呼吸不过来这种事听着太危险了，我顺便陪你去看看吧。”
　　李微澜：“……”
　　半晌后，李微澜别扭道：“只是偶尔。并不经常这样。”
　　说着，他又似撒娇般贴了贴沈宜团：“我很正常的，真的。”
　　“你多陪陪我就好了。”李微澜又小声说。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叹了一口气：“好吧。”
　　“谢谢哥哥。”李微澜唱歌，“陪伴是最好的礼物~”
　　沈宜团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微澜说：“你陪我睡觉好不好？我们就在这儿睡。不让别人进来。”
　　沈宜团有点为难：“不好吧。”
　　李微澜不满噘起了嘴，脸扭到一边去：“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不是刚说好了要陪我的吗？陪陪我也让你这么为难呀。”
　　“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吗？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陪陪我不行嘛……求求你了。”
　　李微澜眼泪说来就来，立刻就眼睛湿润地看着沈宜团，扬起脑袋，可怜依依地。
　　“好吧好吧。”沈宜团被缠得没有办法，“那我去跟他们讲一声，大家都在担心你。”
　　李微澜立刻就收起了卖惨的表情，拍了拍旁边的地方，冲着沈宜团笑，语气不容置喙，“好吧。十分钟之内回来。”
　　李微澜仰头看了看天空，又说道，“等月亮彻底被乌云盖住的时候，你就要回来。”
　　沈宜团也仰头，看着天空，夜渐渐深了，月亮渐渐地隐去，头顶笼罩着一片沉重的乌云，只剩一个小小的银色角落。
　　“好吧好吧。”沈宜团只能这么说。
　　于是这一晚上，好吧好吧就成了沈宜团唯一能说的话。
　　李微澜脾气大得很呢，要陪他做出种种稀奇古怪的承诺，冷了要贴着睡，害怕了要牵着手睡，腿疼了要压着睡，下雨了太吵了要颈窝贴着颈窝睡，种种折磨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来……
　　沈宜团本来就难起床，一晚上后背像被鬼缠着一样不得安生。
　　毫无意外，沈宜团依旧是起最晚那个。
　　【哟，两口子野||战完啦？】
　　【团起好晚，看来是早上起来又被压着打了一火包。。。】
　　【等等，姐夫昨天在微博大宣言他是草莓国第一忠臣，不会当晚就立刻开始勤勤恳恳种|草|莓了吧？】
　　【你懂什么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dna。。一听到能种东西，哦哟。。两眼放光的。。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一刻都等不了，说干就干！】
　　【难怪李帝突然发癫搞抽象，原来命中已经标注好了他跟嫂子搞的play。。】
　　【卧槽。。姐夫居心如此险恶。。。】
　　【抖。。。好阴险的两口子啊！】
　　【真是不识货，明明是姐夫人真好，野|战还带预告的，kiss kiss】
　　【李微澜你看把我们团累得，走路都像在飘，下回不许了啊！也不看看场合，真是的，回家做，们宿舍有落地窗，又赤||激又能做尽兴，对了，记得直播顺便把你们X的账号告诉我哈。】
　　【太幽默了。。一晚上过去，红白论坛突然井喷式爆发帝甜野|、战tag簧文，一晚上我是吃得滋滋有味，，满嘴流油。。。】
　　【兰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团付出了多大努力，哎，，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怎么道德沦丧了，们两口子你情我愿的，就是可恨，不直播，好吧，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感谢嫂子英勇献身，，我这才知道，原来建国后不许成精是假的，嫂子直接是一整个精神抚||慰犬大修炼啊。。】
　　【这下法海来了也没用了，姐夫是狐狸精，嫂子是抚|慰犬，妖妖相恋，合理合法，就是告到法院去也没用！】
　　【狐狸和狗狗还没有生||殖||隔离，各位小心了，下次媒体爆料什么顶流隐婚生子，别乱猜了，请多多关心我们帝甜夫夫吧！】
　　沈宜团睡眼惺忪地蹲在小溪边刷牙，洗漱，弟弟们已经把早饭做好了，今天吃香喷喷的烤板栗。
　　吃完早饭之后，李微澜和沈宜团一组，继续去寻找节目组设置的宝物。
　　其中的艰难险阻不必多说，最后他们俩差点气笑了，兜兜转转，最终的宝物箱子竟然藏在距离他们热带雨林腹地不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今天早上Apollo三个男生还来这附近挖过板栗！
　　沈宜团满脸都是泥，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地，头上还有沾着的树叶，他也没时间擦掉，用铲子不停地挖，最终挖出一个大宝箱。
　　可恶的节目组还设置了密码锁，幸好兰兰数学好脑子好使，成功解出了答案，木箱子里装的是四张火回国的纸质机票！！！
　　沈宜团“哇”了一声，把机票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确认。
　　宝箱里还装着别的东西，是四包旺仔Q|Q糖。
　　沈宜团哭笑不得地拿出来，带上那四包Q|Q糖，回到营地，木头和嘟嘟已经挖了好多番薯，在准备午餐呢。
　　渝渡和林枭一看到能回家的机票，也是心情复杂，差点哭了。
　　这一路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普通的早晨，沈宜团圣手一挥，他们所有人就来到了这个既神奇又困难的地方，他们见过了陌生又友善的异国他乡的人，看见了似乎永不停歇的夏日，香橙树，绿影，甜甜圈，香料味十足糅合在一起的面包。
　　还克服了好多好多困难，翻过瀑布和悬崖，连续两天晚上听着连绵的雨声入睡，满地泥泞，到处都是虫子和陌生的野外生物，饿肚子，冷，身体酸痛，头顶的月光仿佛解也解不开的轮回。
　　太艰难的环境，太恶劣的状况，这是上这个节目有史以来爱豆面对的最地狱的环境。
　　可是Apollo四个男生从来没有吵过架，没有互相推诿没有给彼此甩锅。
　　渝渡恐高，可是他会勇敢地爬上很多很高的树木然后摘下新鲜的大菠萝给大家，林枭随手就能编出一个结实的筐筐，还会制作烧烤的工具，还知道辨别陌生的丛林生物，面对困难的时候沈宜团总是最快下定决心，开始一点一点地梳理着他们要做的事情然后公平地分配任务，李微澜不爱动，他喜欢靠脑子，叉叉鱼解解迷这样，可是没有他，他们还要听着雨声饿肚子不知道饿多久，也没办法很快就开掉最后一个宝箱，拿出机票和甜甜的糖果。
　　最终谁也没舍得吃那包Q|Q糖。
　　四个男生围在篝火边，吃光了他们挖出来番薯，有点干，有点没味道，但是谁也没嫌弃，互相看着，最终笑了。
　　弹幕一时之间也很感慨：
　　【哎，这是我见过最有团魂的爱豆组合了。。还以为他们要从下飞机就一直吵到回国，我菠萝学的笔记本一直摊开着呢，但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他们太好了。。】
　　【尊的，我最爱看乐子了，，但是很难以苛刻的目光看待他们，们大菠萝真的暖暖嘟，永远记得下洞穴的时候，木头和团子两只紧紧意味着往前走，有蝙蝠飞过来就一起抱着，彼此捂着眼睛，等蝙蝠飞过去了再一起往前走。。】
　　【我最喜欢他们一起搭营地那part，喂，认真团结一心的样子真的闪闪发光啊。。】
　　【不说了，这个节目证明了帝甜是真的地表最甜，节目组看好他们，们所在国是可以同性领证的，别一个没看住帝甜偷偷跑去领个红本本再回国。。】
　　【Apollo上这个节目真的狠狠吸了好多粉，在这个遍地工业团魂工业糖精的时代，真的想吃点好的，预制菜哒咩。。】
　　【我觉得他们不吵架主要是因为，大家真的都是好人吧，别的团的爱豆上节目都很爱表现，于是就显得尬尬的，大菠萝没有欸，每个人各司其职的，都很努力去为这个团体，真的感动了。。】
　　【爱豆合约一般签7年，很多爱豆组合7年之后就会处于半解散状态，走的走退圈的退圈，但是我想象不出Apollo散团的样子，或者有人退团的样子，感觉到时候我一定会哭死。。】
　　【我也想有这么好的同事，不，我觉得他们是朋友了TT】
　　【们菠萝可不是资本家娇生惯养供出来的爱豆组合，他们在早期一起吃过很多苦的，住大通铺，一边赶行程一边泡练习室，一边面对线下anti，一起登上过年末舞台，早就炼成了金刚不坏之团魂。】
　　【Apollo什么记录都有了，人气，一位，商务，音源，销量，全都拉满，真的就差一个年度大赏就实打实登顶了。。今年能不能给力一点。。说话！】
　　【呜呜呜四只菠萝今年再一起拿年歌吧。回去之后就要准备回归了是不是？期待今年年末舞台的金黄海是属于Apollo的，年歌大赏冲呀！堂堂正正，谁也拿不走！】
　　【泰和？死了没？起来干活！速速安排Apollo回归，给我拿一位拿年歌大赏，最好横扫年末大赏，Apollo登顶冲呀！！！】


第72章 
　　明明节目组给了四个艺人头等舱预算的行程费用，结果可恶的泰和，吃人的资本家，非要吃一下回扣！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途还要转机，泰和本来想给他们订经济舱呢，但是还是怕菠萝粉丝闹得太厉害，勉为其难地升级成了公务舱。
　　四个男生已经习惯了他们公司老是有这种小偷小摸，连吃带拿的臭毛病。
　　Apollo也懒得跟公司闹，再加上在热带雨林呆了三天两夜，累得要晕倒了，一上飞机四个男生就戴耳机放座位睡觉了，中间的飞机餐都没怎么吃。
　　中途转机也是昏昏沉沉地，在机场看着窗外日落，只想快点上飞机继续睡觉。
　　兜兜转转，飞机终于降落S市国际机场。
　　伟大的祖国，我们回来啦！
　　结果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机场粉丝太多，还是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没吃东西怎么的，沈宜团下了飞机就感觉头晕晕地。
　　走着走着，差点在机场扑街，吓死了周围的粉丝和工作人员。
　　万幸，就在要扑街的千钧一发之际，某个热心市民李先生伸手，扶了一把沈宜团，沈宜团才没扑个大的。
　　“谢谢兰兰……”沈宜团敲了敲自己脑袋，转头看李微澜。
　　“我去……”沈宜团忍不住低声说。
　　沈宜团明明记得，上飞机之前他们四个男生全都穿着冲锋衣，脚上穿着登山鞋，背包也是最耐|草最朴素那种，可以装好多好多东西。
　　他们的头发也乱乱的，随便戴个渔夫帽盖一下算了，然后就这么上飞机——刚从热带雨林回来的，穿成什么样都能理解，能平安活着就不错了。
　　结果李微澜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现在就是一整个人直接装起来了。
　　他的头发明显精心抓过，还搞出了复杂的Z字形发缝，三七分，头发在非回归期，并没有染色，是纯粹的黑色，在机场灯光的照射下显得蓬松而富有光泽。
　　李微澜在热带雨林都得折腾他的唇钉，现在回到国内更是不会放过自己，脸上唇钉眉骨钉全都装饰上了。
　　左边的耳朵钉了一枚浅灰色的钻石耳骨钉，脸上戴了方框墨镜，盖住了大半张脸，黑色的一大片，显得皮肤更加透亮雪白。
　　好看是好看，就是肯定有点影响视力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立刻发现沈宜团快要摔了，立刻伸手去扶的。
　　那身灰扑扑脏兮兮的冲锋衣也换掉了，现在一身all back内搭白色短袖，脚上踩着一双12孔硬皮漆面马丁靴，方圆鞋尖反射着既耀眼又锐利的高光。
　　李微澜个子高，双腿本就匀称，修长且有力，走起路来迈着大长腿，真是赏心悦目，直接就在机场开始大杀特杀了。
　　但是沈宜团明明记得这双马丁靴一买回家，兰兰试穿了一下就立刻脱下来踹了两脚，一边收拾鞋盒一边翻了个白眼：“傻逼才穿，什么烂鞋，这么磨脚，脚痛死了。”
　　沈宜团越想越好奇，在拥挤的人群里偷偷踮起脚尖，问李微澜：“兰兰，你脚不痛吗？这么硬的靴子。”
　　李微澜转过头，戴着墨镜，伸出指尖推了一下墨镜梁，看着沈宜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痛。感觉脚在流血。”
　　沈宜团简直服了：“……那你还穿！”
　　李微澜噘了噘嘴，把脸扭到一边去，半天才说：“好看。你不懂。”
　　沈宜团：“……”
　　他确实不懂此兰的脑回路。
　　回到宿舍把马丁靴一脱，李微澜的后脚跟和脚背已经被磨得血肉淋漓了，一路上不知道得有多痛呢。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亏得兰兰能全程死装，半点都看不出来。
　　沈宜团本来想帮着李微澜消毒贴创口贴的，结果李微澜说不要，他把沈宜团推进自己常用的那间浴室，让他快去洗澡睡觉倒时差，自己能处理。
　　沈宜团也确实累，叮嘱了几句就洗头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沈宜团发现床头放着一杯温牛奶。
　　估计是兰兰帮他泡的。
　　沈宜团咕噜咕噜把牛奶喝光了，杯子待会再洗，现在先躺倒在床上。
　　哇，柔软的床，香香的被子，有屋顶不会漏雨的的天花板，虽然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沈宜团像个完全舒展的煎饼果子一样摊开在床上，滚了几圈，又像在水里那样，双臂和双腿来回划了几下，长途飞行的疲惫随着伸懒腰的动作慢慢散去，沈宜团才心满意足地滚回到床铺中央，抱着被子，幸福地睡着了。
　　好像几百年没睡过一次这么幸福的觉了。
　　沈宜团依稀自己做了好多美梦，一个连着一个。
　　那些美梦如同绚丽多彩的泡泡糖一样，在阳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泽，许多泡泡堆在眼前，再慢慢地胀大，boom！轻轻地破掉，空气中有种甜甜的草莓味。
　　好香呀。
　　原来草莓味的泡泡糖这么香。
　　沈宜团心满意足地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蒙中，就看见自己床边卧趴着一个人，侧脸鼻梁高挺，低垂着眼睫，手里捧着一个ipad，一支白色的笔，嘴里衔着一根褐色的玩意，有点像细长的女士香烟。
　　“兰兰？”沈宜团脑袋轰了一下，抱着被子蛄蛹到李微澜身边，眯起眼睛“小孩子，你抽烟？不能抽烟。”
　　李微澜的眼神回落在沈宜团身上，两个人对视一会。
　　李微澜的拇指和食指捻起来，淡淡地把那枝细长物是从唇间取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只是pocky饼干而已。草莓味的。”
　　“哦……”沈宜团翻了回去，盖着被子伸了个懒腰，“只是单纯的饼干而已。对不起，我刚睡醒，脑袋钝钝的。”
　　沈宜团又说：“不过我在梦里闻到一阵很香的草莓味。”
　　“梦见什么了？”李微澜笑了笑，“我变成草莓被你吃掉了吗？”
　　沈宜团回过头来，“我才不会吃掉……。”
　　“你。”沈宜团微顿道。眼神悄然躲闪。双腿往后挪了一下。
　　太近了。
　　距离。
　　脑袋昏昏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亲上去。
　　沈宜团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工作，恍然间发现现在的场景有点不太好——或者说是暧昧。
　　此时正是晨夜交替期间，窗外的夕阳将落未落，昏昏沉沉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折射进来，落在地上，投下几抹鎏金色的影子。
　　只是这点光光影却显得微不足道。
　　沈宜团柔软的床铺仍旧显得有些晦暗又朦胧，似乎在这样旖旎的灰色角落里，允许任何禁忌逾矩的事情发生，多混乱，多大逆不道都可以。
　　沈宜团傻乎乎地躺着，像初生温顺又无知的羔羊，不知不觉就陷入了魔王的圈套当中，似乎只要轻轻一动，羔羊就会立刻发出隐忍又痛苦的呻吟——李微澜和沈宜团已经离得太近，李微澜投身|下来，肩膀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沈宜团的身影。
　　他完全陷入了属于李微澜的领地范围内。尽管这是属于沈宜团的卧室。尽管这是属于沈宜团的床。
　　但是那又如何。
　　李微澜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淡淡的控制和警告意味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沈宜团。
　　沈宜团慢慢地忘记了反抗，任由着兰兰俯身，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宜团甚至能感受到兰兰冰冷且带着玫瑰味道的气息，一点一点地朝着他压过来，强势的气息盖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鼻尖，甚至要覆上他的嘴唇。
　　沈宜团忍不住闭上眼睛，再往后退了一点，如同他一次次沉沦的底线一样。李微澜一步步逼近，他就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后退。
　　沈宜团气息颤抖着，轻声提醒：“唔……不能亲，说好了的。”
　　李微澜似乎笑了。
　　沈宜团迅速脸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李微澜重新咬起那根细长的pocky，上面带着甜甜的草莓味，他俯身，用沾满果酱粉红色那一头，一点一点地，一下一下地戳着沈宜团的嘴唇。
　　沈宜团双唇被戳得说话带了点黏糊，仰头，露出皎洁的脖颈，表情迷茫又顺从：“干什么……”
　　他以为兰兰要给他吃饼干，伸出微粉的舌尖去够，李微澜淡淡地注视着沈宜团的嘴唇，恶劣地笑了一下，衔着pocky去戳弄那截微吐出来的小舌。
　　软的。
　　硬的。
　　沈宜团尝到饼干的触感，吓得把嘴巴闭紧，睁开眼睛，警惕又天真地盯着兰兰，低声说，“去哪里学的，你怎么学坏了……好了，不许弄我了，也不许亲我，我是你哥，知道吗。”
　　李微澜不理他，依旧咬着那根细长的pocky，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描摹着沈宜团的濡||湿且形状姣好的唇线。唇珠，嘴角边的梨涡，下唇中央积起来半掉不掉的水渍，全部都用那根硬的，粉红色的pocky饼干一一碾过，抚揉过。
　　耳边仿佛响起唇齿间交|叠黏腻的水声。
　　好奇怪，明明没有接吻。可是却比接吻更加放纵、混乱。
　　沈宜团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明明被pocky碾着嘴唇不太舒服，还有点疼，还有点丢脸，完全被支配着不能动弹只能被迫躺着接受检查般任人宰割算什么？他是哥哥，不能这样。
　　可是pocky是粉红色的，还带着甜甜的草莓味，压在唇上的时候，像是一场不得不，却又很想要的痛苦欢愉。碾过唇间的力度时重时轻，偶尔是唇尖，偶尔是舌边，偶尔是嘴角，偶尔是陷下去的梨涡，沈宜团永远也猜不到下一秒钟粉红色的草莓pocky会落在哪里，什么样的力度，会带来如何的痛感，还是某种酥麻，痒痒的感觉，让他唇间的水一直控制不住地流——
　　沈宜团只能被迫提起心脏，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李微澜齿间那根pocky，脖颈仿佛也被捏在李微澜的指间，呼吸也被李微澜控制，支配着。
　　整个世界渐渐地模糊又远去，一切一切，眼里只有吊着他的那根粉红色的草莓pocky，以及牢牢掌握着粉红色节奏的主人，冷淡又奇怪的李微澜。
　　唇间厮磨半晌，沈宜团最终坚持不住，想得到某种释放又无法自己控制，呼吸已经隐忍，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求兰兰。
　　他的弟弟李微澜。
　　沈宜团眼角带泪哀求道，“好了，兰兰，这样不舒服……唔，不要用这个弄我嘴唇了。”
　　“安静。”


第73章 
　　于是沈宜团不说话了，仰着头，脸颊微侧。
　　“咬。”
　　李微澜淡淡道。同时轻咬着pocky，钓在沈宜团面前的半空中。
　　沈宜团委屈地呜咽了一声，虽然不明白，然而此时如丝般交织的氛围，若有若无带着臣服与支配控制的状态，与李微澜冷淡，清晰，明确的指令仿佛交织成了一道银色的锁链，圈紧在沈宜团的脖颈上。
　　沈宜团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欲望，乖乖地想坐起来，仰头去够那根粉红色的甜甜的pocky。
　　只是李微澜仍然不满意，手腕轻轻用力就把沈宜团摁回被子里，陷进去，像一潭黏腻纠缠的沼泽。
　　李微澜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宜团，微蹙眉道：“用舌头咬。不要坐起来。”
　　“够不到……”沈宜团伤心地说。
　　“自己想办法，哥。”
　　沈宜团听到李微澜叫他哥就抖了一下，又在李微澜严酷的视线下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微微吐出一截舌尖，柔软的，跟水光艳艳的上唇黏在一起，洁白的牙齿收起来，看上去像只痴痴的小狗。
　　沈宜团的双眸因为被控制着呼吸，有点喘不过来气，眼尾红红的，带着泪水。
　　李微澜的视线在沈宜团的眼睛和舌尖之间来回游移，极轻淡地笑了笑，终于俯下|身，用那截pocky去逗沈宜团的舌尖。
　　沈宜团的舌头尤其敏感，硬硬的pocky压着压着他的舌头，不断搅弄，他便忍不住发出微弱的哽咽声，像是被pocky捅得很辛苦，眼睛忍不住又流下生理性眼泪，小心地求求李微澜：“唔，…不舒服……”
　　李微澜冷冷地俯视着沈宜团。
　　沈宜团的头发也很软，此刻不知道是沾了泪水还是汗，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嘴巴鼓起来，舌头不安又敏感地搅动着吮吸着那截饼干，眼睛圆乎乎的，仰视着看人的样子，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最让人动情的乖相——
　　可惜李微澜依旧没有放过沈宜团的意思，淡淡地下着指令，“咬。”
　　而且李微澜很恶劣地，自己摁着沈宜团控制着他不让他扭动，自己却时不时仰起头，控制着那截pocky的距离忽远忽近。
　　若有若无的pocky引得沈宜团的舌尖在洁白的齿后进进出出，不断地舔着上唇。
　　沈宜团被迫尽量打开自己的口腔，使得那根pocky能轻易进入他的嘴里，才能好好地咬住，完成李微澜的指令。
　　甜腻腻的草莓味pocky，带着濡湿的涎水，在两个人嘴唇边缘摇摇欲坠。周遭的温度渐渐上升，光线却依旧昏昧，两个人双唇之间勾着那根pocky，白皙的皮肤，鲜红的唇舌，褐色带着一丁点暧昧的粉红的饼干不断交织着，如同箱底那组最青涩也是最情||涩的私|密柔光胶卷。
　　直到最后一点甜甜的草莓味消失在唇间，最后一声脆响，饼干断掉，沈宜团的后背甚至颤栗了一下。
　　他已经忍到极限，额头青筋绷紧。
　　沈宜团抓住李微澜的手，摇摇头，求他。
　　李微澜却更加过分，慢慢地伸手，盖在了沈宜团的鼻腔，嘴唇上，捂住了沈宜团下半张脸。
　　沈宜团突然间闻到一阵熟悉的玫瑰味，他闭上眼睛，疯狂地嗅着李微澜掌心的味道，渐渐地，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沈宜团已经有种窒息的感觉，脸渐渐地变成粉红色，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地好像被这种强势又冷淡的气味控制了一样，拼命地吸，拼命地吸，像有今日无明天的瘾|君|子一样，疯狂汲取着李微澜掌心的玫瑰味。
　　鼻尖的空气接近于无，沈宜团忍到脖颈都止不住颤栗。
　　沈宜团捶捶李微澜的手臂，全身紧绷，说不出话。
　　李微澜垂眸扫了他一眼：“倒数三秒。”
　　沈宜团拼命点头，等待着李微澜的倒计时，两只眼睛挂着眼泪，亮晶晶又可怜地仰躺着看着李微澜。
　　“三。”
　　沈宜团忍得想尖叫，但是他说不了话，只能一直流眼泪。泪水将李微澜的手指沾得濡湿一片。
　　“二。”
　　沈宜团的呼吸已经快到极限，全身紧紧地绷着，脸，脖颈，指尖，双腿全都一动不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最后倒计时的到来——除了生理性的发抖，那种反应他控制不住。
　　为什么还不倒数最后一秒，他真的快被折磨死了，呼吸，呼吸，呼吸，他想要可以呼吸那一瞬间快点到来，做什么都可以的，真的。
　　沈宜团甚至偷偷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李微澜的掌心，像小狗那样讨好地，求求你了。
　　李微澜笑了笑，歪着头欣赏了几秒钟，最终大手在沈宜团的鼻尖，嘴唇，整下半张脸碾了碾，带着恶意和轻慢那种，像是要把沈宜团摁死，沈宜团感觉被抛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到达过的一个极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濒临死亡也不过如此，沈宜团感觉已经看到一阵泛着白光的玫瑰园了。
　　终于，脸上的手突然拿开。
　　“一。”
　　李微澜终于漫不经心道：“你可以喘息了。”
　　沈宜团的身体这才猛地往后坠，大口喘气，胸前猛烈的起伏，一边迫不及待地大口汲取空气，一边忍不住流着眼泪微微发抖，于是更迫切地想要呼吸，甚至，呼吸不够，想要别的。
　　可是，可是，沈宜团又不知道那是什么。心底的欲望模糊又炽热，难以描述，只能一直流眼泪，很快，枕头套|子被眼泪沾湿一大片，全是水。
　　哥哥。”李微澜俯身，肩膀笼罩在沈宜团的正上方，摸着沈宜团的额头的濡湿道，“做得很好。”
　　沈宜团失神地仰躺在床铺上，眼神都被折磨控制得有些涣散了。
　　“做得很好，哥哥。你很有天赋。”李微澜在沈宜团耳边说。
　　沈宜团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模模糊糊地想，天赋？什么天赋……
　　吃草莓味饼干的天赋吗？还是呼吸的天赋？
　　沈宜团确实觉得被控制一段时间之后突然间迎来自由空气的那一瞬间，他从来没有觉得呼吸是一件这么淋漓尽致，这么爽的事情——跟别的爽感很不一样，还有种上瘾的感觉，但是沈宜团又被折腾得有点害怕，不是不舒服，是太过于舒服，魂魄都飞到半空中，半天回不过神来，太恐怖了，跟死了一次一样。
　　沈宜团的精力消耗得太厉害，刚醒，现在感觉全身的骨头又忍不住软了下去，脑子也很迟钝，懒懒地团在被子里想睡觉。
　　一开始被圈进身体范围的时候，沈宜团以为李微澜想亲亲，结果他并没有亲亲，还咬着pocky逗他。
　　啃完pocky之后沈宜团以为到此为止了，结果李微澜送了沈宜团一次窒息濒|死的白色玫瑰园，现在沈宜团忍不住想睡了——
　　应该可以了吧……沈宜团迷迷糊糊地想，应该到此为止了。结果李微澜跟他一起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两个人像考拉那样抱着，都穿着灰色的睡衣，又有点像太过于暖和快要融化成一团的棉花糖，释放过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沈宜团只想睡觉。
　　李微澜似乎也带了一些慵懒的意味，伸着指尖轻抚着沈宜团的脸颊，捏捏他脸上的软肉，靠在他背后轻声亲昵，“哥哥。”
　　沈宜团昏昏欲睡：“嗯……怎么了。”
　　“哥哥。”
　　“嗯？”
　　“沈宜团……。”
　　“嗯。”
　　李微澜的指腹绕着圈从沈宜团的脸颊抚到颈窝，暧昧的痕迹一路蜿蜒，引得沈宜团躺在被窝里微微颤抖。
　　沈宜团半梦半醒，“……兰兰，别玩了，睡觉好不好。”
　　“让我摸摸。我手痒。”李微澜刚刚也爽，爽了之后脸上带着得逞的微笑，腥红的舌尖顶了顶侧腮，坐起来，从背后看着想睡觉的沈宜团。
　　他的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尤其亮，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毫无防备的想睡觉的沈宜团。
　　“不行，就要摸摸。”李微澜爽够了就开始装，披上人皮了，又成了平时撒娇耍赖乖弟弟的样子，“我能亲吗？沈宜团，我饿了。”
　　沈宜团突然感觉到被摸摸的地方不太对劲，立刻给他吓清醒了，睁开眼睛，回头看。
　　跟李微澜对视上，沈宜团猛地一惊，吓得心脏咚咚跳。
　　李微澜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沈宜团，眼神危险又带着蛊惑的气息，痴痴缠缠，像只挂了美艳皮囊的妖一样，感觉他说着想亲亲，其实是想吸人精血，下一秒钟就低头吸沈宜团的精气了。
　　“不行。”沈宜团坐起来，盖着被子往后挪了，“我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哥。”
　　又来了。刚刚喊哥哥是情趣，两个人都会心照不宣地爽到，然而现在这个哥哥则代表了无聊的伦理，规矩，无法逾越的禁|忌。
　　李微澜立刻开演了，玩着被子的一角，很伤心地嘟囔着说，“什么呀，一提起亲亲你就这样。刚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要这样嘛，刚刚我们不是都…”
　　沈宜团汗毛都竖起来了，制止李微澜：“不要说！”
　　一提起刚刚，沈宜团瞬间也不困了，理智疯狂回笼，感觉刚刚的他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莫名其妙就那样做了，这这这，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天呐，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吧，还病得不轻。
　　沈宜团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电一电，把脑子电清醒一点，这都是在做什么呀！伤风败俗，丧尽天良，恬不知耻，道德败坏，有违人伦！
　　沈宜团立刻说：“对不起，兰兰，以后不会那样了。对不起。”
　　沈宜团甚至立刻跪好在床上。
　　李微澜一边偷偷看着沈宜团心里想，倒是跪得蛮端正。
　　沈宜团的双腿并拢得很紧，腰部挺直，双手安静放在腿上，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完全臣服从属的姿态。
　　真的很有天赋。李微澜一边想，又一边一副看上去气得快晕过去了，指着沈宜团：“你！”
　　沈宜团低眉道歉：“对不起……。”
　　李微澜似乎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抖着手，摇摇欲坠地指着沈宜团，掩面，“你……你真是。”
　　沈宜团越想越愧疚，止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兰兰……以后也不能亲亲了，更不能那样了。我做错了，我冒犯你了，还把你带坏了。哎，我们真是太不合适了，有病啊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脑子一时糊涂吧，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兰兰你放心，真的，我发誓。”
　　“住嘴！气死我了你！”李微澜还以为那样之后，能再得寸进尺一点，没想到沈宜团是个爽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混蛋，他对着沈宜团大叫，“气死我了你！”他气得转身跳下床，穿上拖鞋，开门走了。
　　沈宜团还跪在床上，面壁反省。
　　突然之间，门又打开了，李微澜回来拿他ipad，又“嘭”的一声把门关上，躲到浴室里，打开黄豆酱论坛，登上“幸福兰”账号，一边气得哆嗦一边开始敲字控诉他的坏老公。


第74章 
　　沈宜团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客厅外面小麦在给Apollo四个男生做饭，因为即将回归和巡演，Apollo又要进入体重管理期，今天是“最后的晚餐”。
　　餐桌上摆着两大盘香草枫糖烤鸡，一个10寸的金枪鱼肉酱披萨，泰式辣炒牛肉，椰香咖喱咸蛋黄鸡翅，主食是温泉蛋牛肉饭，旁边还有甜品，摆着五个焦糖芝士蛋挞。
　　小麦烤蛋挞也有技巧，等到最后冷却的时候把蛋挞倒扣过来，焦黄金色的蛋挞面就显得很饱满，蓬蓬的，在灯下显得无比诱人。
　　餐桌上摆的还没完呢，厨房的锅里还在熬着广式红豆沙糖水，等到煮得差不多了就放进冰箱里冻，到时候一边在家里开会一边喝冰糖水。
　　广式红豆沙喝过的都说好，到时候也能麻痹一下自己，平静地接受即将到来的回归——那代表着日常要要面对大量的灯光，摄像机，人群，背后每天啃着乏味的西兰花和鸡胸肉，每个机场巨大玻璃落地窗都倒映着他们因为通宵而有些微红的双眼。
　　吃吧，吃吧，吃了好上路。小麦一边念叨着，一边拿出五副刀叉摆在圆桌上。
　　“开饭啦——”小麦说，一抬头就看到队长沈宜团换了一身衣服，拿着手机和耳机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的样子。
　　小麦奇怪地问道：“团，准备吃饭了，你不吃饭吗？”
　　沈宜团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笑笑，摇了摇头：“我躺久了骨头疼，打算出去走走，谢谢你小麦，我闻到香香的味道啦，你做饭总是最好吃的！”
　　小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还好。那我给你切半个烤鸡，留两块披萨，芝士蛋挞和红豆沙也是你的，等你回来吃，这些放烤箱烤的话会跟原来一样好吃，其他炒的菜再回锅就没那么好吃了，我下次再给你做。”
　　沈宜团已经换好了鞋子，检查了一下鞋带，戴好渔夫帽，拉起口罩，点点头：“好，谢谢你，我出门啦。”
　　小麦送沈宜团出门：“拜拜，注意安全。”
　　顺便举着手机，对着沈宜团离开的背影拍了张照，发给公司的秦老师，报告沈宜团单独出门，其他的没说什么。
　　小麦挺放心沈宜团的，沈宜团很有豆德（爱豆职业道德），沈宜团说出门走走就真的是出门走走，一点都不像别的坏小皮子，天天瞒着助理和公司高层跟女爱豆（或者男爱豆）谈恋爱。
　　正常1v1谈恋爱还算好的，正常分分合合，不违法，粉丝也会捏着鼻子溺爱，还有些爱豆，简直法外狂徒，每天就泡夜店磕药搞群|p睡粉，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还要助理陪着去打胎，自己美美隐身，继续在约p软件上钓下一个，或者同时钓好几个，简直无恶不作，没什么是这群爱豆不敢干的。
　　小麦听着同行吐槽就感觉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说自己手里头跟着的艺人是如何正能量，如何省心，他怕人嫉妒！
　　总之小麦跟着Apollo四个男生特别放心，工作行程多是多了点，也要经常挨粉丝的骂，毕竟大势团爱豆嘛。
　　艺人本身不会给他搞什么幺蛾子，稍微有空的时候就报告一下他们的行程给公司，剩下时间在厨房研究做菜即可。
　　而且向公司报告艺人的私人行程的时候，四个男生也蛮配合，不会让助理难做。
　　比如沈宜团其实感觉到了小麦在背后拍照，但是他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反应，戴上耳机就进电梯，从地下停车场走，躲掉私生，打车到郊外，直接沿着郊外的路开始暴走。
　　这一晚上，沈宜团沉默着，独自走了十几公里。
　　迎着月光在郊外的路上走，走到浑身酸痛，走到累得简直呼吸困难，走到眼前一片发黑了都没有停下来，全靠着咬着最后一口意志力在一直在往前走，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最终，沈宜团被一块小小的碎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倒在地上，他才停下来。
　　脚底疼得要死，估计要长血泡了。
　　巨大的呼吸声一阵阵回响，沈宜团累到有点耳鸣，咬着牙想站起来，而双腿早就超过了负荷，这一摔，半天都站不起来。
　　沈宜团挣扎半天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原地发呆，盯着地上月光的影子。眼神空空的。
　　兜里的电话响了。沈宜团拉开拉链，从外套里把手机掏出来，是朋友来电。
　　横幅最上方，兰兰给他发了信息。沈宜团没有点开，直接接起了朋友的电话。
　　这个朋友是当练习生就认识了的，也是介绍沈宜团去泰和的人，现在他又去了别的公司，成功出道，现在是个二线爱豆。
　　当初当沈宜团背着那些锅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搭理沈宜团，但是朋友也从来没有疏远过沈宜团，一直相信沈宜团。
　　沈宜团一直很珍惜这段友谊，他立刻就把电话接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
　　朋友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团听说你从热带雨林回来啦！我打电话给你看你还活着没？”
　　电话那边有点吵，沈宜团还在耳鸣，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我活着呢。你在工作吗？声音有点大。”
　　朋友好像走远了一点，电话里头清净了不少，大大咧咧地说：“现在半夜呢团，工作啥，我还在夜店high。爱豆又不是纯纯牛马，是需要休息滴！”
　　沈宜团：“夜店？”
　　朋友：“是啊。你要来么？好玩儿的。哎呀，纯爱豆局，包场的，不会有人拍照片传出去，放心玩。”
　　沈宜团喘了口气，捶捶酸痛的小腿：“我不来，你们玩。”
　　朋友：“咋不来？我们这是纯洁的，积极向上的养生局，纯蹦迪纯玩游戏，不过是熟人局，放特别开，妞都辣辣的，好多哥们儿也辣辣的，不来可惜！”
　　沈宜团摇摇头，举着电话说：“那我更不能去了，去了兰兰该跟我生气了。”
　　共享定位还开着呢。兰兰特别爱开手机检查定位，要是发现他人在夜店，沈宜团感觉整个夜店都得被李微澜闹得掀翻过来，到时候搞得别人没得玩……沈宜团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而且当爱豆……出入夜店……有点违背爱豆职业道德。
　　再加上夜店的灯光红红绿绿的，晃得人眼睛疼，所有人涌在一块身体贴着身体，沈宜团要被吓晕。
　　朋友大惊讶：“谁？谁跟你生气？你女朋友？卧槽，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你不是那种人啊，卧槽，我塌房了团！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你看起来根本不像谈恋爱的人！！！”
　　“欸，不对。”朋友首先就反应过来了，想起了各个社交媒体都在大爆的热带雨林直播旅行。
　　这个“兰兰”好像是沈宜团的队友，那个很牛逼很神秘很冷淡的rapper，还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天才爱豆制作人，单枪匹马作词作曲编曲，一个人就把音源榜干穿，把榜单上的所有同期全部屠了个干净的惊天怪物，Apollo也是直接起飞了。
　　沈宜团解释道：“我没谈恋爱，兰兰是李微澜，他不是很喜欢我去人多的地方……呃……贴来贴去的。兰兰会发火，我不想他不高兴。”
　　朋友又奇怪了：“哎李帝不是你队友么？管天管地管人放屁，还管队长去不去夜店啊，他又不是你媳妇儿，管不着你！就来就来，怎么滴了吧！要不你把他带来一块儿玩，我记得李微澜长得巨巨巨巨巨帅，他一来，场子肯定直接爆炸。”
　　沈宜团立刻警觉，浑身又开始痛：“你说什么？！不行！我不能带坏我弟！坚决不行”
　　朋友真就纳闷：“泡个夜店怎么就是带坏你弟弟了？而且说不定人家比你玩得还花呢，我看李微澜长着这张脸这个身材这个性格，绝对不像爱吃素的好吧，我经常冲浪看到他粉丝对着他穿修身牛仔裤的照片口出狂言呢！卧槽，鼓着那形状，隆起的弧度，不方便用言语描述的体积，确实可怕！哎，都是男的，怎么就……”
　　朋友：“算了，你回去告诉你弟，以后少让他穿窄版牛仔裤，穿了也记得穿件长一点的T恤盖一下，为了他好。”
　　沈宜团：“……”
　　沈宜团很崩溃的样子：“你不要盯我弟那里，他年纪还很小，是小孩！你好意思吗对着他盯？”
　　朋友很冤枉：“不是啊，也就你不爱网上冲浪，李微澜是世鸟一你不知道吗？哎……有些时候们粉丝挺好笑的，什么称号都有。”
　　沈宜团：“我求求你了，快别说了，我耳朵流血了都。李微澜真的年纪很小，还是小孩，真的，你别这么开他玩笑。”
　　朋友笑嘻嘻：“好吧好吧。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滤镜……还小孩……人家明明……哎，算了……所以呢，带他来嘛？”
　　沈宜团：“就是不行！我要让我弟健健康康，积极向上地成长！不能让他面对这些，谁知道现在的夜店有什么，不行不行。”
　　兰兰以前遭过太多罪了，以后不能再让他接触到不好的东西。
　　兰兰应该是快乐的，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幸福的。
　　朋友：“好吧好吧……可惜！”
　　一说起带坏这个事，沈宜团又开始痛苦，又不知道找谁说，只能犹犹豫豫地对着电话里问：“欸，你现在方便不？”
　　朋友去吧台点了杯酒：“方便啊，都说了我在泡吧，快乐的休闲时间，咋了？”
　　沈宜团坐在路边，随手拔了一根野草，乱七八糟地捆在一起，思绪也乱糟糟的，好半天以后才终于开口，声音有点虚弱：“其实吧，我有个朋友……”
　　朋友本来懒洋洋地躺在夜店卡座上，端着刚点的金汤力，一听到“我有个朋友”这种开头，他立刻就坐直了，用这种措辞开头的，一般都预示着有大瓜听。
　　“欸你说你说。”朋友把酒杯放桌子上了，免得待会听到大瓜吓得手抖，顺便推开旁边贴过来的女爱豆。
　　沈宜团：“我有个朋友……他有个弟弟。”
　　朋友很八卦：“弟弟？不是妹妹？”
　　沈宜团：“是弟弟。”
　　“哦。”朋友又没兴趣了，像没骨头一样躺回去了，“弟弟啊，咋了。”
　　沈宜团：“就是这个弟弟，跟我朋友感情挺好的，很合得来，每天在一起工作呀吃饭呀，每天两个人都有讲不完的话，弟弟很幽默，很会讲冷笑话，对了弟弟很可爱也很漂亮，总之他们老是爱黏在一起，两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就是高高兴兴地，凑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朋友：“嗯嗯继续。”
　　沈宜团：“但是有一天呢，这个弟弟跟我的朋友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严重超过了彼此界限。”
　　朋友大惊失色：“咋了？俩人睡了？”
　　沈宜团被他吓死，立刻就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呢？没有！”
　　朋友：“那是怎么无法挽回？打架了？受伤了？搞出人命大案了？”
　　沈宜团幽幽地说：“你少去泡夜店吧，看把你喝得！没有，就是接触的距离非常不合适，超出了这段关系承受范围内……这是一种无耻的侵略，冲击力太大了。”
　　朋友：“哦哦估计就是牵手？或者亲了一下这样，那你怎么想？”
　　沈宜团纠正：“什么我怎么想？是我朋友，不是我呀。”
　　朋友：“好好好，你朋友，那你朋友怎么想？”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我朋友后悔得想跳井啊现在，悔不当初，不知道怎么就做了那样的错事。”
　　朋友追问：“没有回味？没有心动？感觉李……哦不是，感觉你朋友弟弟长得蛮帅，亲一下的话正常人都会心跳直冲二百吧，你没有？哦不是，你朋友没有？”
　　沈宜团莫名其妙：“你说的是人话吗？都说了是弟弟，畜生也不能这样畜生法吧，简直要拖出去枪毙半小时起步，而且我朋友是男生，两个都是都是男生，真大逆不道地那什么了，要面对多大的社会压力，以后的路有多难走？人生已经够跌宕起伏的了，何必再走上这么痛苦的路，而且呀，我感觉少数的路注定会艰难很多。我朋友不希望他弟弟以再吃这种苦。”
　　朋友听着沈宜团这么理性又絮絮叨叨地分析，心里明白了，感觉沈宜团真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纯粹是人好罢了。
　　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其余再多都是废话。
　　要是真爱上了的人绝对不会这样。他身边的恋爱脑就是，管全世界去死，就要跟你谈恋爱，就要谈！天崩地裂了也要谈！无怨无悔痴心不改的！哪能像沈宜团这样，跟个……真正的哥哥or年上家长一样冷静局外分析。
　　而且朋友跟沈宜团认识这么久了，感觉沈宜团确实人很好。
　　沈宜团很会爱人。只是，朋友却完全想象不到沈宜团只爱一个人的样子。所以听到沈宜团疑似谈恋爱的消息，朋友才会大跌眼镜，直接吓破防，还以为铁树开花了呢。
　　不过果然是沈宜团。他不会谈恋爱的。
　　神爱世人，但不会将这份爱独厮守于独一个人。
　　朋友只能点点头：“确实，没必要到那个份上，你弟，哦不是，你朋友弟弟那样的，想要什么的没有？大把人赶着往上送。”
　　沈宜团很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是现在的事情隐隐约约地有点脱离控制，都是我朋友的错。他弟弟还小，青春期的欲|望涨起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上了。弟弟其实没错。全怪我朋友脑子比猪蠢，猪狗不如，完全不知道理智这俩字儿怎么写，这才越了界。”
　　朋友难得严肃了一些：“事到如今，你朋友不喜欢的话，一定要坚定拒绝啊，别白白害人。”
　　沈宜团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朋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呢，弟弟性格有点点黏人，如果拒绝的话，弟弟就不开心，我朋友又不想看到弟弟不开心的样子。”
　　朋友：尼玛这圣母当得，有点太超过了吧。要是你弟想睡你，睡不到就不开心，你是不是也要躺下来给他睡啊。
　　沈宜团问：“这个朋友该怎么办呢？”
　　朋友喝了一口金汤力，感觉也是个死局。没办法。
　　自己虽然经验丰富，把谈恋爱当饭吃，但是他谈的那种，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地，分合自由好聚好散，真不喜欢了，铁了心说断就能断，也很少有人会再纠缠——大家都是一个圈的，没必要。
　　但是谁让沈宜团心软没脾气，被赖上了就肯定跑不掉。
　　而且李微澜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儿。最主要是，谁都知道爱豆行程到底有多累，在这么死亡的行程里还能抽时间写歌，没点疯子一样偏执的钢铁意志力根本不可能坚持下去。谁都熬不过他，还是别跟他拧。
　　再说了，能写得出这么多牛逼作品的人，脑子的构造肯定比正常人复杂得多，沈宜团到他手里，还不是跟橡皮糖一样随便捏着玩儿？
　　说不定他的所谓“不开心”也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逼沈宜团服软呢。
　　心机深沉的阴暗逼，还长得恁漂亮，沈宜团肯定玩不过。
　　朋友情深意重地长叹一口气：“团儿啊。”
　　“怎么了？”
　　朋友：“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想告诉你那位朋友。”
　　沈宜团竖起耳朵：“什么话？”
　　朋友：“让你朋友小心屁|股。他弟不简单。”
　　沈宜团：“？”
　　朋友义正言辞：“小心屁|股被*干开花！早说了，弟弟在床上看起来不像是吃素的。”
　　沈宜团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眼前一片发黑：“喂，你……你，都说了不许开这种玩笑，天塌了都不可能，我朋友不是那种会带弟弟走上歪门邪道的混蛋，在这个社会上逆着大众期待行走这条路有多艰难，我朋友最知道，而且弟弟也不是那种人，你喝多了吧你？！”
　　沈宜团说了半天，越说越破防：“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在夜店注意安全知道吗？千万不要乱吃东西，也不要随便跟别人走，更不要欺负女孩子，你最好再玩会就回宿舍，不要自己开车，你没有开车去吧？叫代驾，注意安全，小心一些！”
　　朋友：“知道啦，我没开车呢，朋友送我来的，待会就一起走了。对了，你也小心一些！记得我说的话。”
　　沈宜团：“……知道。”
　　朋友：“没事，笑笑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会好的，笑一笑！挂了啊，我要继续我快乐的蹦迪时光，听到你从热带雨林平安回来我就放心啦，有事再联系，拜~”
　　沈宜团笑了笑：“拜。”
　　电话挂断了，沈宜团电话揣了起来，放回兜里，一看，差点没电了。他把歌停了，还得留点电量打车回宿舍呢。
　　只是现在沈宜团真的没力气动，他靠在路边，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却感到无比痛苦，眼圈红红的，鼻尖酸涩。
　　月光落下来，模糊的影子铺在地上，映着路边的大片芦苇叶，摇曳晃荡。
　　在那样如潮水般涌动的阴影里，好像恍惚之间可以预见难过又摇摇欲坠的未来，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惨烈，甚至忍不住提前就为之流泪，企图分担一点来自于未来的痛苦，很微弱，很无力也好——只能祈祷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不会难过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不愿意看到漂亮的眼睛在痛苦地流眼泪。
　　他不想他难过。
　　真的不想。


第75章 
　　晚饭时间，这会大家都从白天高压的生活当中解脱出来，摸出手机，打开黄豆酱论坛生活板块。
　　论坛跳出来的第一个帖子就飘着醒目的hot红色小标志，什么鬼，生活区又出金桔了？又有人在表演艺术了？不想看……
　　手指却根本不听使唤，迅速点了进去。
　　【幸福兰：我回来了，宝宝们想我了吗？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跟老公一块儿工作，太忙了也太幸福了，每天都跟老公黏在一起呢，顾不上冲浪。】
　　1l：？
　　2l：呃。。姐妹你谁？
　　3l：。。谁关心你跟不跟老公工作？有人关心吗？
　　4l：who are you？
　　5l：卧槽我还以为谁呢，这不是幸福兰吗？大家快跑，核弹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警报京报警报警！
　　6l：没注意看，我先跑了。。。后排跟上，这位在娇妻赛道也是难得一见的一朵大奇葩，我们生活板块的名声就是被这种艺术家搞臭的。。。
　　7l：普通娇妻我还能围观一下，一眼幸福兰姐来了，我连夜扛火车跑路。
　　8l：不认识幸福兰的姐妹赶紧跑，听姐一句劝，此兰水太深，普通网友真的把握不住。。
　　9l：仿佛看到互联网世界一大群无恙无恙的羊驼逃走了，后面滚起一大片浓烟。。好家伙，我倒要来会会此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们如临大敌。。
　　10l：还有人不知死活呐。。你先提前准备速效救心丸吧！多准备几板，一片不够用！
　　【幸福兰：结婚之后跟老公过得很幸福哦~之前我还超级担心生不出宝宝这事，前段时间也成功给我老公生了一个健康又漂亮的宝宝，我老公特别满意哦！他离不开我啦，嘿嘿！老公那边的婆家也很满意我啦，说以后都让我来给我老公生宝宝，幸福兰感觉被老公和婆家认可了，超级开心~~】
　　【幸福兰：不过，现在就是遇到一个小小的问题，孩子生了之后，我老公……怎么说呢，他可能有点害羞还是怎么的，平时跟他贴贴蹭蹭摸摸抱抱都是可以的，但是一旦我想亲亲或者做点更舒服的事情，我老公……就会有点抗拒，看起来好不愿意，我好烦恼，怎么办？好想跟我老公亲亲TT我该怎么做呢？】
　　【幸福兰：你们为什么要跑？我才看到前面的回复，你们不要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我是真心想求求姐妹们帮我出出主意的。另外，之前我账号被封三个月，是谁？谁在举报我？前面那几个说我坏话的小黑子，是你们吗？说话！】
　　11l：………………
　　12l：楼主先把你私信关了，小心有坏人。
　　【幸福兰：谢谢12l，吗呀一点开后台还真是，笑死我了，那点豆芽菜也好意思给我发，吃麻辣烫最讨厌点豆芽了呵呵。骂他他还开一键防护，切，玩不起。已经截图他的小豆芽发给他账号七十多个互关，看了一下，他的互关都是三次元认识的，邀请互关好友一起来小豆芽的大包||皮^^】
　　13l：好。。狠。。。
　　14l：不是，幸福兰好像精神分裂。。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啊，还是挺有手段整人的，怎么面对他老公就这么一言难尽？
　　15l：这就是娇妻难过河童关。
　　16l：真的，真的就是，平时我看一些女孩子好好地，一旦娇妻脑上头整个人就彻底毁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中了邪一样。这个幸福兰估计也是，估计人长得蛮漂亮，非得扒着他那个死肥猪老公不放，心甘情愿帮他生孩子，还想用孩子绑住他老公，我服了。。
　　17l：卧槽，这个姐这么一言难尽的吗？
　　18l：是的，之前幸福兰很绝望地半夜发帖，看着惨惨的，那时候我还想，姐啊，趁着你们之间没孩子，早点清醒吧，你老公纯吸血鬼凤凰男虚伪渣男。。怎么就看不透呢？现在。。哎，孩子都生了，没话说，只能说尊重他人命运吧。
　　19l：幸福兰，看你整治小豆芽的手段，应该不是傻子，这都看不懂吗？你老公在外面吃饱了，回家就交不出公粮了呗。。这么简单的都不懂。。非要网友说破，哎！
　　20l：天呐，你要杀了娇妻吗？
　　21l：哦不。。太直接了姐妹，娇妻听不得这种话。。
　　22l：好像听见了破防的心碎声，好大的动静。
　　【幸福兰：不可能。我对我老公有信心，你不许这样污蔑我老公！而且我们几乎24h都在一起，手机也给彼此开了共享定位，我老公一离开我的视线我就检查定位，从来没有去过可疑的地方，我老公是很老实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揣测他？哦，不会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喜欢出轨是不是，所以就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呵呵。】
　　23l：。。。。
　　24l：都说了别理这个娇7，你说的话，，娇妻兰全当放屁，还倒打一耙。。
　　25l：你有病吧lz。。看得我好生气，你到底在干嘛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而且说的就是实话啊！！！啊气死我了。。。
　　26l：不是，娇妻兰，你就这么爱你老公吗？啊？就这么爱吗？
　　【幸福兰：他是我老公，当然是因为我很爱他，他才会成为我的亲老公呀，这有什么疑问吗？所以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很想跟我老公亲亲，你们不知道，我老公上了床像个笨蛋，是可爱的笨蛋，特别专注特别听话，而且他身体软乎乎的，捏捏的时候手感特别爽……很容易就有感觉。我不能说了，免得你们觊觎我老公。】
　　27l：。。。已经不知道怎么骂了，。
　　28l：有病就去治一下吧。真的。
　　29l：lz你有所不知，其实我是□□教教徒，不吃猪肉，把你老公拿远点。。
　　30l：楼主老公果然是肥猪，只有肥肉才是软的，恶心。。
　　31l：不是，谁在乎你们床上那点事。。有人问吗？0人！
　　32l：楼主你别挣扎了，你老公就是出轨了，所以你想也没用，要么离婚要么继续忍着你的阳痿老公，下一个。
　　33l：让你跟你老公分了你会分吗？
　　【幸福兰：都说了我老公没出轨，我为什么要跟我老公分开？而且就算我老公出轨了，也不是我老公的错，都是外面贱人太多，我老公性格糯，推不开而已，以后只管锁在家里就是，贱人就去死吧。哼，你们只会污蔑我老公，都不会帮我出出主意，亏得我真心分享我的幸福给你们蹭蹭。。白瞎了。。哎。。】
　　34l：大婆经典发言over。
　　35l：幸福兰完全离不开他肥猪老公。。
　　36l：谁蹭？不怕晦气啊！拿远点好吧。。。
　　【幸福兰：肥猪no，但是我确实离不开我老公，超级爱黏着他kiss kiss】
　　【幸福兰：我老公也不许离开我，哼，坚决不允许！最近有空了，我开始偷偷看房子，已经让他们给我留了，想给我老公买一套新房子，不知道我老公喜欢不。是我以前住过的一个楼盘的开发商弄的新房子，新楼盘，我喜欢这个地产公司带的物业和小区布置，很省心很方便，服务人员的态度也很好，房子位置很不错，去哪里都方便，主卧有个落地窗，能看得到晚上的渡江游轮闪烁的小灯，在落地窗前面亲亲或者做|爱氛围肯定也好，我老公肯定更容易来状态。。】
　　37l：幸福兰喜欢吹肥猪老公就算了，还吹牛？
　　38l：呃。。哪里的江景房？S市？楼主把你肥猪老公切了。。按10w块一斤都买不起江景房吧。。S市楼价全球赫赫有名好吗。。
　　39l：你帮他生孩子还帮他买房？房子写你老公名字？你脑子进水了？到时候你一毛钱都没有，前面的闹归闹，涉及财产的事你不要乱来哈。。
　　40l：你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方便亲嘴做|爱？
　　41l：你老公是有多阳痿啊，，想让他有状态还得付出这么大代价。。。这种男的要来有什么用呢请问。。
　　42l：楼主漂亮，有钱，大方。楼主老公：肥猪，见色起意，道德绑架，凤凰男，阳痿。无语了！
　　43l：幸福兰你吹什么牛，你要是这么有钱，还用得着这么巴着你老公？你当初不是无家可归吗？
　　44l：呃。。幸福兰还真不一定是在吹牛。。有点人脉，现在新楼盘能看得到渡江游轮的就只有一个。。不过那个横空出世的豪宅楼盘很多信息目前都是圈内在流通。。大众还真不一定知道。。（ps：楼主是那个公司的打工人，勉强知道一点点点点，非富姐。。）
　　45l：这有什么好打哑谜的，紫澄湾壹号，新豪宅楼盘，均价将近六七十个一平，楼主说的那个户型信息真的很少很少很少，我爸妈请了好多人吃饭才问到，打算买个房子给我，让我回国有地方住。嘶。。不过我爸妈说。。那个户型加装修估计要好几个小目标才拿得下，而且，有几个小目标还不一定拿得下哦，好多大佬在问，所以中间人给我妈咪的答案一直模模糊糊地，怎么到楼主这就是已经给留好了。。果然，，呵呵，，这个遍地潜规则的世界。。
　　46l：？
　　47l：尼玛。。不认识钱了。。
　　48l：不是，都有钱是吧，只有我一个穷b是吧。。
　　49l：卧槽我恨这个世界！
　　50l：尼玛我破防了，原来这个世界上最惨的是我。。。
　　51l：幸福兰你有病吧，买这么贵的东西给你老公，他住得明白吗他？！
　　52l：楼主老公到底做对了什么。。钓到一个这么有实力的富婆。。。
　　53l：我受不了了，恨死你们了，，滚开。。。
　　54l：幸福兰，我再也不骂你了，你看我怎么样？我也肥，200斤（可以迅速增肥），我家里也困难（欠了2k花呗），我也想要宝宝（最好给我生够一个足球队拯救中国男足），不过我不阳痿，也很爱亲嘴，姐，看看我，踹了那个死肥猪，选我，我肯定能让你真正幸福！幸福兰！
　　55l：姐，看得出来你很爱你老公，没事的，你不用甩了你老公，我可以做小三，真的。你不用给我买个有落地窗的，同楼盘买个就行，不用落地窗我也能有感觉，姐，我爱你，给我一个做3的机会好吗？
　　56l：姐，你想要一段倾城之恋吗？选我。他人做小三，自甘下贱，我当姐的小三，倾城之恋。听懂掌声！
　　【幸福兰：够了！你们什么意思？谁指使你们发这些的？有什么目的？！好深的心机啊！你们说的这些我统统都要删除，不能给我老公看到！】
　　【幸福兰：都什么意思呢，啊？给我老公看到他会怎么想我？误会我怎么办？你们这是在破坏一个家庭的美好幸福！我老公已经不喜欢跟我亲亲了，给他看到这些，他会嫌我脏的你们知道吗？啊？还让我找小三？口嗨也不行，我告诉你们，包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成为我老公冷落我离开我的借口，不允许，明白吗？上面企图破坏我家庭幸福的我全部拉黑了，滚出我帖子。】
　　【幸福兰：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打算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让我老公看到之后生我气跟我离婚，然后你们趁机上位？呵呵，幸好拉黑得快，滚！】
　　57l：卧槽，这是真脑残，，喷不了。。
　　58l：不是，为什么脑残也能挣到好几个小目标，这个世界有没有王法了，，公理何在！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9l：你们没看幸福兰之前的帖子吗？幸福兰爸妈估计本来就很有实力。。幸福兰有一种。。资本千金的天真感。。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巴着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了，所以上帝是公平的。
　　【幸福兰：别提我父母，真他妈晦气。我老公已经帮我跟老登和死八婆划清界线了，，从今以后我幸福兰的家人就只有我老公一个人（还有我为我老公生的宝宝）】
　　【幸福兰：哎呀说起这个事情好幸福哦，你们不知道，我老公在那个死八婆面前是多么勇敢聪明有力量，一直在力挺我，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在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老公他。。真的是我此生的全部（虽然一直有这种感觉）】
　　【幸福兰：说起这个我就真的忍不住多说一点，告诉全世界我老公有多好。不好意思，请允许我偷偷炫耀一下我的幸福哦。之前我一直没什么目标，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半夜开车出去的话，，在郊外大转弯的时候我踩油门从来不会犹豫，我他妈撞死算了，活着真的很痛苦，我需要痛哭但是我哭不出来，每天都很想死，】
　　【幸福兰：但是遇到我老公之后，好像人生突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不知道你们懂不懂那种感觉，就是灵魂回到了身体，能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人活得也踏实了很多，信仰，希望，力量，温暖，依赖，温柔，特别特别美好的感觉！我好想天天跟我老公贴贴，真的，我真的第一次感受到这些感情，全部来源于我老公，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他，也离不开他。】
　　【幸福兰：所以你们不要再说什么让我跟我老公离婚这种事，我听着特别刺耳，离开了我老公，我活不下去了。我爱他，特别特别爱他，当然也特别跟我老公亲亲做|爱TT老公什么时候才愿意呢？为什么不愿意嘛TT干嘛呀。。哎。。】
　　【幸福兰：不过，前段时间有个一个很巧合的小契机，让我老公跟我一起回忆起我们初见的瞬间。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跟我老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不自觉上了心。可能是我老公气场很温柔？】
　　【幸福兰：反正我老公长得很可爱，眼睛圆圆的，骑着一辆小单车，那个时候我还故意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平时我不会那样的，但是老公也不生气，哈哈哈超级可爱。我记得好清楚啊，可能相爱是一件命中注定的事，有缘分的人注定会在彼此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即使是相遇的第一秒钟。】
　　60l：娇妻兰怎么时而神经时而正常。。说得我。。还真有点小心酸。。
　　61l：只感觉到娇妻兰很爱。没感觉到他老公的爱情浓度有多高，，，
　　62l：有点萌呢。。大小姐为了引起她老公的注意，还故意瞪人家。。她老公还温温柔柔的，好吧。。只要楼主别发她老公的肥猪照，磕一下也无妨。。
　　63l：可是真的感觉不到娇妻兰老公的爱情。。死肥猪还逼娇妻兰生孩子，现在还疑似出轨，对楼主这么冷淡，哎，这都磕，你们吃点好的吧。。
　　64l：幸福兰老公真的不爱他，全都是幸福兰一个人在苦苦执着，你们能磕上，是因为你们从幸福兰的视角去看待那个死肥猪，没发现吗？但是谁都知道，娇妻的滤镜最不可信。。。
　　65l：感觉到了，真的是一直在从幸福兰的视角去看他老公，也感觉到了幸福兰真的很爱很爱她老公，素不相识的网友明明知道一地鸡毛，但是这都能从娇妻只言片语中磕到他们俩的感情。。我都不敢想象在幸福兰的内心。。对他老公的感情浓度到底有多恐怖。。简直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66l：幸福兰真的幸福也不幸福。哎，挺好一女孩子，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爱她的人在一起呢。
　　【幸福兰：啊不必为我感到纠结。有时候，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一定要互相相爱。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67l：高情商：不是非要相爱，人定胜天。低情商：无所谓，我会舔。
　　68l：。。。？
　　69l：够了，我说够了。。富姐不用这样的，真的。。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70l：死肥猪何德何能，钓到一个这么爱他又这么有实力的大小姐。。我真的破防了，，
　　71l：真想让你老公出本书，教教们如何找富婆。。你老公真的。。赘婿当得太成功了，简直赘婿典范，出书我必须买爆！
　　72l：我真的我不光是生气，我特别心痛！我一开始真的不相信这是真的，你老公不会挣钱吗？没房子住不会住天桥吗？富姐的钱大风刮来的吗？真的太扯了，我只想说，真的是够了！我没什么跟赘婿说的！女孩，你听好了！你是他老婆不是他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给他买房给他生孩子还给他治阳痿？欠他的吗？！走吧女孩，你还有多少个小目标浪费在赘婿身上！（气得抖下巴.jpg）
　　73l：楼主，你给你老公下点药吧还是。。
　　【幸福兰：啊我真的有想过。尤其是今天晚上给老公泡牛奶的时候，特别想下东西。我知道我老公脸很软，嘴唇也很软，而且睡觉特别死，很适合睡女干，也很适合用姓|器||官马奇|脸。我差点拿电话跟人订药了，我知道有些人手里头有类似的药。但是后来我又犹豫了，是药三分毒，还是那种药，怕把我老公吃坏了怎么办呀。我就这么一个老公，玩坏了，我肯定会后悔TT】
　　74l：不是。。楼主你不要做法制咖啊。。。婚内强女干也是违法的。。
　　75l：这么变态的想法。。幸福兰你。。补药啊。。可怕的是，幸福兰根本不在乎是否合乎道义是否违法。。他只担心他老公会不会被玩坏掉。
　　76l：卧槽。。幸福兰老公，，肥哥。。。我劝你不要再刺激你老婆了，你老婆好像有点精神问题。。。再对你老婆不好，，，。小心不知不觉变性||女又。。。
　　77：楼主你说什么呢？我是让你下点老鼠药nao你死老公，就这么个死肥猪，啊？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滚！
　　【幸福兰：不许你诅咒我老公！你地址是什么，告诉我，我寄两包老鼠药给你，nao死你。】
　　这条回复成功把李微澜气到，恨恨地退出论坛，关掉ipad，从浴室里出来，找沈宜团哭哭。
　　人不在。
　　李微澜立刻就换了一副脸色。
　　三更半夜（其实是晚饭时间），沈宜团竟然不在家？定位显示在郊区，去郊区干什么？沈宜团很少一个人出门的，跟谁去的？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说，他妈的，迟早监控到他手机去才能安生。烦死了都，想发火，为什么不在啊！怎么可以不在家啊！
　　李微澜看也不看桌子上的丰盛的晚餐，沈宜团不在他就一副无欲无求的死样子，漂亮的脸显得有些阴郁，问小麦：“他人呢？”
　　小麦有点被李微澜吓到，但是立刻明白了这个“他”指的是谁，跟着四个男生这么久，李微澜最关心谁还是有点b数的。
　　小麦战战兢兢地：“啊……团子说一个人出去走走，应该很快回来了吧，我刚刚发信息给他了，说要在家里开个回归的会，paradise这次回归成绩好像蛮好的……”顺便偷偷发信息给团求救，求他赶紧回来，吓死人了。这个家没人能治得了他。
　　李微澜没心情听，拿起手机，一副死人脸，眉眼压下来，嘴角不高兴地撇着，给沈宜团发信息。
　　他最好十秒钟之内回复。
　　【李微澜：怎么突然看不到你了，你人呢QAQ】


第76章 
　　李微澜看起来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小麦作为大厨是有些伤心的。
　　不过他不敢惹这个大少爷，默默地收拾完桌子上的残余食物和餐具，在厨房里叮叮咚咚洗着碗。
　　家里一时之间很安静，木头在房间里打游戏，嘟嘟在阳台上跟他妈咪打电话。
　　而李微澜大少爷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玩偶兔子，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小麦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兰，你去哪？”
　　李微澜拿车钥匙和手机：“我去接一下那个笨蛋。”
　　“哦哦。”小麦擦擦手，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顺便说，“注意安全啊你们俩，大半夜的。有人跟车千万不要乱来，知道不？你开到公司楼下，停下来再打电话给我，一定不要跟人家斗气啊。”
　　李微澜面无表情：“知道了。”
　　大门一关，走了。
　　小麦忧心忡忡看着被关上的门。回归在即，他不希望Apollo再出什么事。
　　去年的大赏真的太可惜了，只希望今年能顺顺利利实现愿望。
　　-
　　李微澜现在每天顾着工作冲浪写歌挑房子缠沈宜团，对飙车玩命这种无聊的活动没感觉了，甚至忘记了给自己买辆喜欢的车，他现在名下一辆车也没有。
　　李微澜出去接沈宜团开的是公司接送他们的车，刚从停车场开出去，后面就有车跟上了——这辆经常接送Apollo，车牌号对私生来说实在是太眼熟了，再加上是李微澜一个人穿着睡衣开车出去。
　　这是很少的情况，李微澜死宅，很不爱出门，出门的话肯定是偷偷溜出去吃饭，身边也肯定带着另外一位。
　　今天怎么没有？难道李帝终于想开了要独美了？
　　这么想着，方向盘开动，私生的车跟了上去。
　　李微澜从后视镜瞥到这群讨厌的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再加上心里正烦，在市区还能忍着一口气。
　　车开上了郊区高速，越开越远，李微澜越来越忍不住，按下“CANCEL”键，平时开的定速巡航统统关掉。
　　李微澜冷着脸把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速一路直接干到一百四。
　　黑色的奔驰在道路上一路风驰电掣，他仗着自己方向盘打得无比熟练，再加上是豪车，路上没人敢靠近。李微澜不断超车，跟开火箭一样不要命了——这种气势，谁敢跟他车！
　　很快，李微澜就把私生全部撇在身后，又跟着共享定位的标注位置，在郊区偏远的小路上找到了沈宜团。
　　沈宜团正坐在田埂边发呆呢，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一片蛙叫蝉鸣，半点人影也没有的，看起来也不像有监控摄像头的样子。这到底什么鬼地方？
　　李微澜立刻就火了，手臂一挥把车门摔上，边走过去边憋着火骂：“沈宜团！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大半夜跑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打电话不接？这里连监控都没有的，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沈宜团没想到李微澜直接来接他了，仰起头：“兰兰？你怎么来了？”
　　李微澜没好气地瞪着沈宜团：“我怎么来了？！我来给你收尸！”
　　沈宜团也很烦，第一次对李微澜冷了脸：“李微澜，你怎么说话的呢？”
　　李微澜比沈宜团还横，冷笑着说：“我要怎么说话？不就亲了两下吗？还没亲到呢我说，怎么了？把你吓死了？躲我躲到这来了？后悔给我开共享定位了没？又让我找到你了，喏，手机在这，拿去吧，关了定位吧，我也不想找你，你要是在郊外出了什么事也跟我没关系，至少你死了我不是第一眼发现的那个，会吓到我的。我不想看。”
　　李微澜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抓着沈宜团的手非要往他手里塞：“喏，我手机在这，拿去吧，把共享定位关了。”
　　沈宜团这才发现李微澜的手很凉，身上甚至还穿着青蛙睡衣，额前的头发垂下来，眼神既愤恨又阴郁，气得嘴唇都在抖。
　　沈宜团手里拿着李微澜的手机，怀疑自己要是真的把共享定位关了，李微澜能气晕过去。
　　一时之间，沈宜团也懒得跟他吵架了，把手机往李微澜身上一拍：“算了，我不爱跟你吵架。车停在哪？带我回去。”
　　沈宜团一摸车前盖，巨烫，上了车，扣安全带。李微澜也沉默着上了车，单手打方向盘倒车。
　　他妈的这狗屁地方，巨难找，还很容易把车地盘给刮了。有必要吗？大半夜地跑这么远，他甚至什么也没做，吓得跑这么远。
　　沈宜团腿疼，闭着眼睛问李微澜：“车这么烫，你开多快？”
　　李微澜口气冷硬：“一百四！怎么了？”
　　沈宜团皱了皱眉：“下次不要开这么快了。”
　　“赶着给你收尸。再来晚一点你被变态大卸八块了信不信。”
　　沈宜团紧紧皱着眉，“啧”了一声。
　　他这一晚上本来就处于精神极端冲击的状态，走了十公里没吃晚饭，饿着肚子呢，又累，再加上心里很纠结，瞬间就火了：“李微澜！你是什么坏脾气的大少爷大小姐吗？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不就是没回个信息吗？我自己有事要想，出来走走又怎么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要是继续这样，我们不要再讲话了好吧。”
　　“……”
　　车里瞬间就安静了。
　　李微澜打方向盘的动作顿在原地，转头看着沈宜团。昏暗的车里，李微澜立挺的轮廓显得既深邃又冷硬，鼻梁高挺，嘴唇不高兴地鼓起来，真的很像发脾气的大小姐，等着人去哄。
　　可是沈宜团真的感觉到很疲倦了。
　　他默默地闭上了眼，把头扭到一边去。打算休息一下，腿酸痛得要命。
　　李微澜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冷地：“下车。”
　　奔驰车的方向盘背后，复杂的控制盘小灯正在无辜地闪烁着。
　　沈宜团：“？”
　　李微澜一字一顿道：“我让你，下车。滚下去。”
　　沈宜团反应了两秒钟，这回他听清楚了，冷笑了两下，一句话也没说，立刻就拿手机开门下车，“嘭！”一声，车门关得很响。
　　李微澜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宜团下车的动作，末了，故意打开远光灯，去照沈宜团，此时此刻，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他们俩的关系竟然又倒退回第一次见面，甚至比之更不堪。
　　李微澜瞪着沈宜团越走越远，这会他真是气得手都抖了，双手发疯地砸着喇叭按钮。
　　半夜的郊外，车喇叭声像凄厉的鬼叫一样声泪俱下，简直要撕破人的耳膜。可惜李微澜砸得手腕都疼了，沈宜团还是没回头，毅然决然地往前走了。
　　又是李微澜最恨最恨的，沈宜团的背影。
　　李微澜脸色一片煞白，不断地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可是没用，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沈宜团的背影，全靠本能熟练按了换挡操作，车头对准沈宜团，右脚一脚踩油门，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片白炽色的灯光。
　　整个世界明亮又恍惚，把一切都照得白茫茫的，好像慢动作片子，李微澜甚至能记清车胎碾过小石头那种细碎的声响，无情地把地上的野草压碎，溅起一些草屑，李微澜依旧没停，直直地朝着沈宜团的方向撞过去——
　　车提速的瞬间过于突然。
　　沈宜团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一阵白色的光打在自己背后，烧得后背火辣辣地灼热疼痛，他愣愣地回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朝着自己压过来。
　　那一瞬间实在太过于漫长，沈宜团甚至感觉能看得清坐在驾驶座上李微澜的脸，漂亮的皮囊而无情似恶鬼，带着一股决裂般的阴狠和残忍，沈宜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吱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加上物理惯性往前飘的距离，不多不少，距离沈宜团还有五厘米的距离，车突然停下来了！
　　沈宜团心跳得很快，心脏咚咚咚地撞，他捂着胸口，心脏跳得越是快，他就越是能想象到这颗心脏被面前这辆车撞碎，血溅出来的样子。
　　毕竟它距离面前这辆车是那么近，那么近，沈宜团甚至能感受到车前盖带来的灼热气息，那种感觉就像被野兽扑倒了，死前最后挣扎的时候能感觉到的野兽沉重的气息。
　　沈宜团半点也不退，站在原地，抬起头，凝视着驾驶座的李微澜。银白色的灯光照着，两个人隔着冰冷的玻璃互相对视。
　　车的引擎声嗡嗡嗡地响着。
　　片刻后，李微澜下了车，也是把车门甩上，路过沈宜团，冷淡地瞥了一眼：“你把车开回去。”
　　沈宜团：“？”
　　李微澜腿长，两步就走远了。似乎真的很气，走路的时候沙子乱飞，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宜团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呢？”
　　李微澜头也不回：“关你屁事，滚。”
　　沈宜团：“……”
　　沈宜团大声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李微澜，我没驾照啊。”
　　李微澜回头，恨恨地瞪着沈宜团。
　　车的远光灯还开着，照在他的漂亮的五官上，本来雪白的皮肤，此刻两颊被气出了一点儿绯红色，嘴唇红艳艳地，抿着，看上去很是傲慢的弧度。
　　沈宜团：“我真的不会开车。你开回去吧。”
　　但是李微澜死也不上车，站在原地，陪沈宜团找了个代驾，半个小时之后，代驾骑着共享单车来了。
　　一看，靠，是奔驰，他不会啊，一堆按钮，生怕给人开坏了，而且他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第一眼就感觉他们俩有点眼熟，长得跟大明星儿似的，超级好看的两个帅哥，不过怎么大半夜开着台豪车在郊外。
　　俩帅哥之间气氛也怪怪的，有点像在吵架。
　　代驾小哥搞不清楚他们俩是什么东西，或者怎么回事，正打算原地跑路。
　　结果李微澜把代驾按了回来，抓去驾驶座上摁住，教他怎么开，末了还叮嘱安全第一，不可以超速更不许跟人斗车。
　　代驾小哥人都懵了，不是，哥们儿，你这也不像不会开车的人啊。
　　钱多烧得慌呢，逗我玩儿是吧。
　　代驾按下心里满肚子的疑问，好不容易把车开上手了，结果教他开车那个帅哥把车门一关，冷着脸说：“行了，你会了，开回去吧。郊区路段时速不能超过八十，进了市区不要超过四十。有人跟车你就让他跟，副驾驶那个会处理。再见。”
　　代驾小哥：“？”
　　沈宜团：“你干嘛，李微澜，上车。”
　　李微澜不理他。
　　他穿着睡衣，又从车上拿了双拖鞋，是他的青蛙拖鞋，换上，然后慢慢地走远了。
　　代驾小哥战战兢兢地问沈宜团：“您看这……”
　　沈宜团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算了。不管他。他可能只是不想跟我坐一台车而已。自己会打车的。咱们走吧。”
　　“欸，好。”代驾小哥发动汽车，还真没管李微澜，把车开回主道，朝着市区方向开过去。
　　最后代驾带着沈宜团安全到家。郊区时速没超过80，市区时速没超过40，连小电驴都能超大奔驰。
　　沈宜团累得要死，打开家门，小麦还没睡，给沈宜团热了pizza和芝士蛋挞，问他：“兰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沈宜团啃着pizza，慢吞吞地说：“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小麦奇怪，“他不是出去接你了吗？大半夜的开车出去，我叮嘱他注意安全，让他不要跟私生斗气，结果又故意开快车把私生撇开了，视频里看着吓死人了，简直把车当飞机开。幸好双方都没出事。”
　　沈宜团皱着眉，想起了李微澜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开到一百四。
　　这个混蛋。够双标的。
　　沈宜团把pizza放回盘子里，掏出手机，打开共享定位，甚至还有点很不熟练，因为他很少用这个软件。
　　地图上显示，李微澜正在慢吞吞地移动着，估计是在走路，而且按照他这个速度下去，走回来估计要天亮了。
　　“怎么了？”小麦感觉到沈宜团情绪不好。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关了，继续啃pizza，又问小麦：“兰兰他，出去之前吃晚饭了吗？”
　　小麦摇摇头：“没呢。一直在沙发上躺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然后就开车出去接你了。”
　　说着，小麦又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吗？”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他跟着Apollo这么久了，团里面谁都有可能会吵架，就是没见过李微澜和沈宜团吵。
　　两个人根本吵不起来，沈宜团脾气好，喜欢顺着他弟，而李微澜平时摆着一副大少爷脸，看不起所有人，唯爱对着沈宜团黏糊糊撒娇，装得跟什么似的，讲话也爱夹着嗓子发嗲，估计嗓子都夹冒烟儿了。
　　这怎么吵得起来呢。
　　没想到，沈宜团低低地“嗯”了一声，嘴里的pizza啃得没滋没味，他本来想让小麦去接一下兰兰，想想还是算了，大半夜地，明明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好再麻烦小麦的。
　　再说了，兰兰性子犟，跟头奶牛猫一样特别倔，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再改，他要是铁了心走回来，跟在他身边跪着求他上车都没用。
　　越想越糟心，沈宜团也吃不下pizza了，对小麦说：“算了，你去睡吧，我等他。”
　　小麦做了一顿大餐超级累，感觉自己也是没法熬夜等了，点了点头：“那你吃完pizza把盘子放水池里，我明天早上洗。”
　　沈宜团勉强笑了笑：“好，你去睡吧，晚安。”
　　“晚安团子。”
　　小麦去睡了。
　　客厅只有沈宜团一个人。他还是把瓷碟子拿去洗了，打开冰箱，中间那层还放着三块pizza，红豆糖水和一个焦糖芝士蛋挞，估计是小麦留给兰兰的晚饭。
　　这混蛋。晚饭也没吃，平时一个人要吃一整个pizza的大胃王竟然没吃晚饭，现在肯定饿得头晕眼花了，还敢把车开到一百四，不要命的家伙，而且虽然是夏天，郊外大半夜的温度肯定也很低，那个混蛋只穿了件睡衣就跑出去了，要不是要开车，他甚至还会穿拖鞋出去！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
　　沈宜团对着冰箱发了一会呆，直到冰箱因为长期开启而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沈宜团才回过神来，默默地冰箱门关上了，又坐回沙发上。
　　沙发中间放着兰兰很喜欢的那只没有眼睛的玩偶兔子，现在歪倒了，差点掉下沙发。
　　沈宜团把兔子扯回来，抱在怀里，仰躺下来看着天花板，开始等兰兰回家。
　　一直等啊等，从一片寂静的黑夜，到落地窗外太阳慢慢地升起来，天花板上倒映着家具模模糊糊的影子。
　　沈宜团明明累得要死，然而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在憋什么气，就是一个电话都不打，硬生生地等。
　　最后沈宜团躺得后背都僵硬了，好不容易动一下，门口那儿传来开门的动静。
　　沈宜团立刻坐起来，就看到李微澜输了密码打开门，从玄关处的鞋柜拿了一双新的青蛙拖鞋，扔在地上，穿好，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低着头往客厅走，看到沈宜团坐在沙发上，似乎有点意外。
　　命运的戏剧一般——李微澜现在这个样子，像当初被他父母狠心对待那样，仓促间就赶出门了，身上还穿着薄睡衣，脚上踩着一双青蛙拖鞋，就这么孤零零地在外面荡了整整一晚上。
　　沈宜团看着，其实感觉自己有点后悔。
　　李微澜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一路走一路哭，回到家，双眼像是兔子一样。他抹了抹眼睛，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摆在沈宜团面前，闷声说：“打包回来的。”
　　沈宜团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轻，有点无力，几乎微不可闻：“什么。”
　　“猪脚饭。”李微澜说。
　　沈宜团：“大早上哪里有猪脚饭。”
　　李微澜慢吞吞地揉着眼睛：“是啊。所以我就站在别人家店门口一直等一直等。你没吃晚饭就出去了吧。”
　　沈宜团不回答，而是问李微澜：“哭了吗？”
　　“什么啊。没有。”李微澜很做作的眨了眨眼睛，“站在人家店门口一直等，被风吹的。”
　　沈宜团知道他肯定哭了。也是真的难过了。
　　他知道李微澜的，平时喜欢随地大小演，真心流眼泪的时候，他就喜欢自己躲起来偷偷哭。
　　沈宜团叹了一口气，感觉这真是一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谁对谁错。
　　但是他还是不想道歉。沈宜团真的没有想好，假如和好以后，两个人要怎么相处？
　　像傍晚那样在房间里过分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像晚上在车里互相吵架也不应该。
　　到底该怎么办呢？为什么总是这么极端——算了，先拖着吧。沈宜团选择了逃避。
　　两个人各自打开猪脚饭的餐盒，默默吃着自己的饭，一句话也不讲。
　　空气低落下去，慢慢变得冷淡凝滞。
　　只有搅拌着猪脚饭的无聊声响。
　　明明是最好吃的猪脚饭。
　　明明是永远被纵容着的猪脚饭公主。
　　发生了什么呢？哪里做错了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
　　所有Apollo丝都能察觉到，帝甜两口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大半夜地一个接着一个暴走十公里。
　　李微澜更是神经，穿着睡衣和青蛙拖鞋，徒步暴走十几公里之后，六点钟等在人家烧腊店门口，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开门了，默默地打包了两份猪脚饭回家。
　　大哥，知道你爱猪脚饭，但是没想到这么爱啊。
　　Apollo丝看到李微澜打包的是两份，还以为没事呢。
　　毕竟另外一份带给谁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是琢磨着琢磨着，好像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今天上午9点，Apollo官咖释放出回归预告视频，宣布Apollo即将回归。
　　视频当中，李微澜和沈宜团分别站在两边，中间夹着渝渡和林枭。
　　这实在是太搞笑了，他们俩吵架吵最狠的时候营业视频都是黏着一块站的。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
　　怎么突然就吵架了呢？！Apollo粉丝很纠结，生怕这次吵架会影响到Apollo的回归。
　　毕竟他们的头号死敌paradise刚刚回归过。
　　实话实说，成绩非常耀眼，竟然差点就破了Apollo去年场下的一位纪录，音源销量也是今年为止最高纪录，乐园丝跟打了鸡血一样，上下一心，似乎铁了心要卫冕今年的年度歌曲大赏，把Apollo摁死在坑里。
　　爱豆圈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地方，上位圈有Apollo和paradise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paradise有着圈内顶级的娱乐公司力捧，资源和人脉都不是其他爱豆公司可以比拟的。而Apollo有着天才制作人和神级主唱主舞，堂堂正正凭借舞台魅力破圈吸粉，再加上最近上了一档热播综艺，四只菠萝的团魂和帝甜又给他们带来了一大波疯狂的流量。
　　现在两家都憋着一股气在较劲，论坛里要是乐园丝和菠萝丝同时出现在一栋楼里，那栋楼分分钟标hot。
　　除了上位圈的Apollo和paradise在疯狂竞争，中等圈层和大公司使劲砸资源力捧的新爱豆也不是软茬。
　　菠萝丝每一天都战战兢兢地，很难说不会再出现Apollo2.0，遇上一个好的制作人就突然间起飞了，所以Apollo迫切需要再创造一次辉煌，稳定他们的圈层和咖位。
　　现在生死关头，主唱和制作人明显吵架了，这怎么能让Apollo粉丝不担心！
　　泰和也知道今年Apollo的回归非常重要，干好了这票，泰和能直接从中小型经纪公司直接杀进国内四大，将来上市都有可能——所以Apollo成为了公司里的力捧的太子，上下人人都知道，Apollo今年夏天的回归是头等大事。
　　秦总监在公司小范围的内斗当中赢了许女士，成为了这次Apollo回归的主要话事人，还大肆扩张公司，招了许多新员工进公司，一时间，公司里的宣发运营部，财务部，艺人管理部，甚至法务部塞的全是秦总监的人。
　　Apollo的经纪团队也扩大了，本来只有经纪人may姐和小麦一个助理，现在Apollo的大经纪人是秦总监，执行经纪商务经纪是may姐，还多了四个宣传，四个助理，妆发造型摄影有了专门的团队，不用再跟泰和其他爱豆共用了。
　　一时间身边多了好多人围着，沈宜团想喝口水助理都会自动给他递水杯，还把盖子打开了，恭恭敬敬地说，“哥，您喝水。”
　　沈宜团听得感觉怪怪的，礼貌微笑了一下，把水杯接过来：“呃，谢谢。不过，不用这样的。”
　　助理小陈：“应该的应该的，秦老师说一定要伺候好你们。”
　　沈宜团一听，水也喝不下去了，“呃，不要说这些话，大家都是同事——你是生活助理，就只要帮我领一下盒饭就好了，因为我在工作，没办法去排队，其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自己做的。真的。”
　　小陈：“哈哈，好的好的，不过哥太客气了。”
　　沈宜团有点无奈，感觉这个助理完全没听进去。
　　沈宜团躲到录影棚的后边想喘口气，又听到另外一个助理小欢在打电话，好像在说私事，有些狼狈，好像快哭了。
　　沈宜团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私，转身走了，又找了个别的角落蹲着。
　　拍MV的时候，沈宜团想了想，偷偷跟李微澜说：“……其实，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最近。”
　　两个人虽然没有像那晚上一样互相吵架，但是也不像从前一样亲密了，现在是普通同事关系。
　　李微澜的态度不冷不淡的，不过还是回答了沈宜团：“你也感觉到了。直觉告诉我，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是什么呢。”沈宜团很苦恼。
　　不仅仅是Apollo的粉丝，公司，沈宜团自己也很紧张这次的回归。
　　毕竟当初全世界都以为Apollo没希望的时候，沈宜团可能是Apollo最后一根丝，没人比沈宜团更希望Apollo走得越来越高，发展得越来越好。
　　李微澜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又不会算命。”
　　摇头的时候，李微澜的珍珠耳坠吊在他的脸颊边，一晃一晃地，光影错乱斑驳。
　　李微澜幽幽地望着沈宜团，笑了笑：“呵呵。不过我更算不准人心。”
　　沈宜团：“……”
　　沈宜团欲言又止望着李微澜。片刻后，沈宜团把脸扭过去，不再看李微澜，注意力集中在MV拍摄工作当中。
　　Apollo一直拼命工作，集中在力量房进行体力系统训练和形态自我管理，没日没夜地泡在录音棚里录新的专辑唱片，在练习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子抠着舞蹈细节，拍摄专辑MV，拍摄PB和各种宣传物料，同时在行程间隙当中接受大大小小的采访，为新专辑的回归预热。
　　有些采访特别贼，喜欢给Apollo挖坑，拼命把话题往竞争对手paradise这次回归的成绩引，让Apollo立flag，放狠话，沈宜团作为队长代表发言，呵呵笑着跟记者绕圈子。
　　记者见撬不动这个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特别会打太极的队长，放弃了。
　　记者又把麦克风递给rapper制作人李微澜，问他对今年年末大赏有什么期待，会不会很想实现复仇。
　　李微澜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回去：“复仇是什么意思呀。Apollo要是故意被黑了大赏才叫想复仇。不然大家都是公平公开公正地竞争，有输有赢很正常，哪里来的复仇说，什么仇？啊，你在暗戳戳内涵别的爱豆？这不太好吧。”
　　记者：“……”
　　妈的这个绿茶精，我就多余问。
　　这样大大小小的是非在回归预热当中碰见了无数次，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次Apollo和paradise的血战。
　　Apollo正式回归倒计时，还剩五天。
　　就在倒计时第四天来临的当晚24点整，在各大流量社交平台，突然有一个全英文字母id的小号发布一个视频。
　　视频封面看着就不对劲，点开一看，不得了！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号，竟然完完整整地泄露出这次Apollo回归的主打曲MV！
　　3分51秒，一分不少地全抖出来了。
　　简直是噩梦。
　　MV物料提前完整曝光——爱豆回归碰到最倒霉最阴毒的事，被Apollo正正好撞上了。


第77章 
　　泰和这个废物公司，整整二十分钟才联系上微博抖|音小红书等平台官方，在后台强制把小号泄露的MV视频删除。
　　但是没有用，删除视频的时候，单单是微博一个平台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一亿！
　　除此以外，私下扒视频录屏传播的更是不计其数，泄露了个底掉，是完全救不回来了。
　　Apollo的粉丝已经气得连夜吞了好几片速效救心丸，一边哭着一边抖着手去举报那些传播泄露视频的账号。
　　还有好多好多路过的路人也听了一下Apollo新回归的曲子，第一反应是，Apollo是真的要飞升了，又一次被Apollo整整硬控完全程，一秒钟都舍不得错过。
　　连续两次回归都是超超超级仙曲，简直好听到上天！李微澜的大脑实在是太灵了，就应该抓去上保险，而且感觉沈宜团的声带又进步了怎么回事，转音的吟唱是人类能发出的音域吗？
　　全程3分51秒，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妙到无话可说，最后Apollo集体和音跟听得整个人都要升华了，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象如果能听现场是多么震撼，毕竟Apollo是现场live的爹。
　　可惜MV提前被泄露了。
　　这对Apollo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物料提前偷跑是娱乐圈超级大忌讳，公司管得超级严格，什么发色啦，编舞的killing part啦之类的绝对不能提前曝光，曝光了就扣钱被问责。公司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被人偷了家，整个MV全抖出去了。
　　至此，Apollo回归的所有的宣发计划被打乱。
　　同时MV提前泄露还造成严重的分流效果，正式回归之后，Apollo新专辑的音源榜单排名大危特危了。
　　pigeon的音源榜单是年度大赏的主办方之一，音源排名是年歌非常重要的评判指标。
　　这么一搞，Apollo拿到年度大赏的可能性又被狠狠地冲击了一番。
　　泰和大楼连夜点灯处理危机公关，但是那个乱码小号简直丧心病狂。
　　24点整发的主打曲MV视频被删了之后，00：30，小号又曝光了Apollo回归迷你三专的所有歌曲！真的是每一首！全部抖了出来。
　　除此以外，小号还录了实体新专辑的“开箱视频”，未曝光的pb照片，歌词内页，小卡，隐藏小卡全部都水灵灵地挂了出来，瞬间又是好几万的转发。
　　谁敢相信，就连Apollo四个人手里都没有实体专辑啊。这个小号简直癫了，法外狂徒，目无法纪！
　　深夜一点整，泰和危机公关会议室。
　　泰和的总经理也出席了会议，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分列总经理两边的坐着的是分别是秦总监和许女士，再下面的是Apollo回归计划的所有部门员工。
　　大家都是三更半夜被急召回公司开会的，来不及整理，随便披了件外套裹在身上，穿着洞洞鞋，带上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钥匙，打车来的，但是公司没什么怨言，更多的是愤怒！对对家公司的愤怒！
　　他大爷的，有本事堂堂正正对打啊，每次都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算怎么回事呢？！
　　一次两次都是这样，上次偷奖这次偷MV偷物料，无耻！贱！偷性难改！难道不犯贱就不能开公司了吗？
　　Apollo回归是他们泰和上下一心集体的计划，是所有人的心血，凭什么这样糟践别人这么长时间的劳动付出，多少人为了这个计划熬夜，连轴转，无数次的会议，磨合，修改，审核，现在全部都被破坏了！贱，真的贱。
　　除了公司员工，Apollo四个男生也在会议上，脸上还带着拍回归物料的妆造呢，临时就被薅过来了。
　　Apollo已经在车上看完了网上的消息，现在完全处于又困又生气的状态，满脸严肃地等着会议开始。
　　李微澜则是直接趴桌子睡觉了。
　　人已经全部到齐，秦总监连续喝了好几口丹参保心茶，颤颤巍巍地把不锈钢杯放到桌子上，缓了好半天，才勉强开口，
　　“法务部的同事已经去处理报警了，这次属于严重违纪，我们一定会尽力揪出这个内鬼，把他或者他们狠狠送局子里待几年。好了，现在把大家叫来开会，主要是讨论接下来Apollo回归的路该怎么走？”
　　秦总监说：“要么装作无事发生，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归，淡淡地上线音源，淡淡地打歌，淡淡地开始宣传。但是这样就相当于我们直接放弃了热播综艺带来的热度，被动站着挨打，放过了这局，向友商认输了，年底Apollo拿大赏的可能性肯定也是淡淡的。你们说呢？”
　　底下没人说话。
　　头顶的白炽灯无情地反射着刺眼且雪白色的冷光。阴影倒映在桌面上。
　　泰和小公司出身，从来没见过如此歹毒的商战，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总监继续道：“要么推迟回归，所有的一切全部重来。但是这就意味着前期投入的费用全部打了水漂，你们也清楚，泰和为了这次回归花了多少真金白银。”
　　“而且我们要重新选歌，选歌的话，又不一定能干得过目前榜一paradise，风险大，年底拿大赏的可能性风险也大，你们说呢？”
　　秦总监把目前的情况分析了一下，发现耀庭此招确实过于狠毒。
　　Apollo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会议上竟然安静如鸡，谁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干倒耀庭。
　　虽然许女士跟秦总监是公司里两大派系的头头，处于竞争关系，但是目前大敌当前，唯有团结一心才能把这关顶过去，不然公司马上要被耀庭干碎了。
　　许女士想了想，发言：“我们公司有让Apollo二次回归的计划吗？这次我们先缩减回归预算，等今年二次回归再好好弄，如何？”
　　底下终于有了一点讨论的声音。一时之间，会议室里议论纷纷，纸页翻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许女士这个办法好像是唯一可行之道。
　　就是有点窝囊。
　　别人打过来了还只能低头认输，默默地放狠话：你等着，下次我再找回场子！
　　这下耀庭肯定集体开香槟庆祝了，一想到耀庭高层那群小人得志的脸，就气得牙痒。Apollo粉圈的舆论环境也没法看，肯定是一片哀嚎。
　　但是能怎么办呢，也没的路可走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总监心里也明白，又喝了一口丹参保心茶：“好像只能这样了。大家也不要灰心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目光要放长远，立足于年底大赏的总目标，对不对？！”
　　秦总监开始安抚打鸡血：“我知道，我们MV物料泄露之后选择冷处理，淡淡地回归，舆论环境肯定不会太好，这就需要宣发部和公关部的同事们多努努力，带带风向，不至于让粉圈崩盘得太厉害，毕竟我们还要二次回归的。”
　　会议室里，笔记本的键盘声敲得劈里啪啦响。
　　秦总监看向Apollo，一眼就抓到李微澜这个叛逆分子在睡觉！
　　秦总监的血压立刻又飙上来了。但是看在李微澜是公司太子aka金钵钵aka摇钱树的面子上，默默地忍了！
　　忍了半天，秦总监实在忍不下去，又敲打Apollo：“四个艺人也不要放松警惕，这次我们选择放手，淡淡地回归，但是第三第四季度你们有得忙了，因为二次回归肯定要隆重很多，原来的巡演计划也不能取消，所以到时候你们要一边回归一边到处巡演，做好准备吧你们，到时候肯定会有点辛苦。”
　　除了睡觉那只菠萝，其他三只都点点头。
　　不过底下已经拿起了手机，打算给自己买份猝死的意外险。
　　回归本来就已经很累，还要一边回归一边巡演，到时候起码三个月起不能完整地睡一觉。
　　吉尼斯世界纪录最高纪录是多少天没有睡觉来着？他们会不会有机会破掉这个纪录呢？
　　当然啦，要是半路猝死了就能永远地长眠了。
　　李微澜的耳朵动了动，终于从桌子上抬起头来，顺便把耳环摘了，睡觉膈得难受。
　　他转头，语气淡淡地问沈宜团：“到时候一边回归一边巡演？Apollo可能会从娱乐频道变成社会频道，猝死事件上的是社会新闻吧？”
　　沈宜团：“应该是。但是最好不要。对了我正在买意外险，要给你来一份吗？”
　　沈宜团的语气就像问李微澜要不要吃脆薯饼一样轻松。
　　看起来已经看淡一切了。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心想呵呵某个人上次只是回归而已都住了几天医院，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敢这么高强度工作，真是不怕死。
　　死了可没有脆薯饼吃。
　　算了，为了帮帮滞销的脆薯饼，李微澜举手：“我有话说。”
　　秦总监本来都准备散会了，又生生地止住，先喝了两口丹参保心茶。
　　跟李微澜说话总是很容易生气。不喝怕真的气死在这儿。
　　一口茶下去，心里暖暖的，秦总监微笑着问这位祖宗：“大少爷，有何贵干？”
　　李微澜单手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拨弄着桌子上的耳环，懒洋洋地说：“给我十天时间。”
　　秦总监眉毛竖起来：“干嘛？你要放假？不行。虽然是淡淡地回归，但是也要拿出回归的样子。假期，免谈。”
　　秦总监想象不出十天，除了放假能干嘛。
　　李微澜面无表情，挑弄着耳环：“给我十天时间。Apollo迷你三专本来只有五首歌，十天时间内我会再多写七首歌，原来的五首重新编曲，一共十二首歌，变成正规一专发行。对了，公司有内鬼，所以作词作曲编曲混音都要由我一个人来，给我空一间新的工作室出来，除了我队友，其他人闲人免进，谢谢。”
　　所有人：“……”
　　卧槽，这有疯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知道这是多么疯狂的工作量吗？就算是深海八爪鱼，十天之内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绝对不可能做得到吧？
　　明亮璀璨的灯光打在李微澜的脸上，显得李微澜的皮肤如雪般白皙，似乎泛着一层薄薄的冷光，眼神如剑般耀眼又犀利。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李微澜的脸上，默默地消化着他惊世骇俗的解决方案。
　　李微澜对他人的目光无感，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玩弄着那只珍珠耳环，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李微澜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怎么都沉默了。公司不会连正规一专的预算都拿不出来吧。钱都去哪里了，不会库房里全是丹参保心茶吧，我爷爷中风十年了都不用喝这么多。”
　　沈宜团转头看李微澜。
　　李微澜眉毛微动，察觉到沈宜团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神平静地注视着沈宜团，一看就是普通同事。
　　沈宜团低声问：“李微澜，你爷爷不是蛮好的？上次还在好多好多新闻里看到他。”
　　李微澜呵气轻笑，随手戴上了那枚珍珠耳环，满脸无所谓道：“哦。那就祝他早点中风吧。”
　　-
　　秦总监想报警把这个精神病抓起来，这臭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风险多大啊，这是一条刀尖舔血的路！


第78章 
　　其他人被李微澜吓晕了，要不是精神病院已经关门，现在估计精神病院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李微澜再怎么牛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内完整写出十二首歌吧。
　　而且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在已经被对家重锤一击的情况下，不但不减少预算避其锋芒，还提高预算迎着腥风血雨往前冲，直接把mini专弄成正规专。
　　大家根本不敢想象，如果Apollo这次扑了，Apollo和泰和肯定会被嘲穿地心，这次回归的正规一专，也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张专。
　　嘶……但是，但是，这是李微澜欸。
　　凭借自己的天赋和灵感，数次创造奇迹，将Apollo带飞到如今高度的天才制作人李微澜。
　　泰和的员工又把目光放在会议中间席位，探究地望着那位漂亮，张扬又冷淡的爱豆。
　　只是，看了半天，大家也看不出这位祖宗心里到底有多少把握，只感觉到此人长得真的十分美丽。
　　但是此人也确实拽拽的，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然而他根本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百般无聊拨弄着自己耳边那串华贵的珍珠耳环，满脸冷淡，一副爱干不干，不同意就散会回家睡觉的装b样。
　　秦总监听到李微澜的话，第一反应是哪里来的神经，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然而一些惨痛的回忆引起了他的警醒，使得他没有立刻拒绝掉这个提议。
　　秦总监瞟了一眼坐他正对面的许女士，在人精圈里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让秦总监意识到，许女士有稍微心动的意思。
　　她正在动脑子计算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与风险高低。
　　我靠，这可不行。
　　秦总监大警醒，心里自己已经吃下这波大亏，现在犹豫了，害怕了，把位置让出来给姓许的，让她话事。万一到时候Apollo正规一辑回归还真的成了，姓许的简直白捡一个大便宜啊，反倒搞得自己跟个冤大头似的，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这样下去，这个空降咖迟早会踩在自己头上。
　　不行不行。
　　秦总监有了如此计较，当下说道：“先散会，我单独跟四个艺人商量一下。商量出结果会通知大家。辛苦了，该回家的回家，有工作的继续加班一下，谢谢。”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椅子拖动的嘈杂声响，各自收电脑收本子，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会议室。
　　总经理也拍了拍秦总监的肩膀，没说什么。
　　秦总监送总经理出门，回来，站在Apollo四个艺人桌前那一排，抱着双手，沉吟半晌，问李微澜，“大少爷，你所说的，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对结果有多少把握？”
　　李微澜：“百分之五十。”
　　秦总监两眼一瞪：“这么低？！”
　　李微澜无辜：“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各百分之五十啊。”
　　秦总监：“……”
　　秦总监感觉自己又被气了一下，无话可说。他挣扎着喝了一口丹参保心茶，咽下去，好半天才咬着牙：“行！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了，这样，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要是能给得出十二首能过关的歌，就按你说的做，把mini专扩大成正规专，隆重回归一次，公司这边会给你们最好最好的预算，要是没办法的话，我们也没办法了，年底准备一边巡演一边回归去吧。”
　　李微澜没什么反应：“知道了。”
　　秦总监：？
　　就这？祖宗，你就不能燃一点吗？电影里这时候主角不一般都是雄心壮志，立正敬礼说YesSir！一定完成任务的吗！啊？！打起精神来啊！把该死的paradise踩在脚底下那种事，能做到的吧？！大少爷，说话！
　　结果李微澜无视了他汹涌澎湃的激情，一副活人微死的样子，淡淡的站起来，拿手机，转身走了。
　　Apollo其他三个男生一起转身离开，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地关上，留秦总监一个人风化在原地。
　　这四个我行我素的家伙！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大经纪人放在眼里啊。
　　他好歹是公司的总监吧。
　　“给你留的工作室在三楼！！”秦总监只能大声喊。
　　会议室里回荡着秦总监的怒吼声：三楼——楼——咯哇——咯哇哇哇——
　　得到十天的缓刑期之后，李微澜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先是去到了公司给他单独留的工作室。
　　李微澜跟个要闭关的武林高手一样，对所有人说：“此门已经被我下了封印，所有人都不许进来，禁止吵到我。”
　　一会之后，李微澜又勉为其难地看着沈宜团，手指一指，“算了，姓沈的进来跟我呆着吧，我要征用你的声带，给我录demo用。”
　　沈宜团乖乖地走进工作室。
　　“嘭！”工作室的门被李微澜关上了。
　　沈宜团还以为能看到李微澜坐下就开始写歌，结果他先掏出手机，美滋滋地哼着歌打开外卖软件，开始刷外卖软件。
　　此人简直奇葩，趁着没人能进来管得了他，回归在即，竟一下子给自己点了两个大杯草莓红丝绒蛋糕冰淇淋！
　　半小时之后，冰淇淋外卖到了。
　　李微澜转着椅子，戴上耳机打开pilipili做每日的必修课，观看视频包括大冰突然被狗创，向左做眼保健操，海炅吃猴菇米稀吃出伪人表情，陶吉着绿豹子呕吐西装表演无地自容等弱汁小视频，嘎嘎嘎笑了半天。
　　同时开抖音小号去方头明评论底下点菜，请求方姐能模仿一下向左吗，都不敢想象那样会有多幽默。许多网友点赞表示支持。
　　李微澜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评论的点赞蹭蹭蹭上涨，慢悠悠地吃了两个冰淇淋。
　　沈宜团在旁边欲言又止地。
　　李微澜咬着勺子，似乎很不满沈宜团的眼神：“看着我干嘛呀？两只勺子都被我舔过了，我们是普通同事，不好给你分享的，要吃你自己点。”
　　沈宜团无奈：“……不是，你在这里看幽默小视频，我只是担心ddl到了你会焦头烂额。”
　　李微澜挖着冰淇淋，吃了一大口：“nonono，写歌这种事就跟上|床一样，需要有个前摇，懂不啦。上来就直接那个，很粗鲁，质量也不高，谁都爽不到，那种事哒咩。”
　　看这种抽象小视频就能获得高质量前摇吗？
　　沈宜团不懂。
　　沈宜团一脸牙疼的表情，“那你先吃着，我先去忙别的。”
　　李微澜暂停了抽象小视频：“干嘛呀？不允许走，万一我突然需要用到你呢？”
　　涉及到工作的事，沈宜团完全听李微澜，又坐回去了，等李微澜吃完两杯冰淇淋。
　　结果吃完了冰淇淋，李微澜还没开始，把冰淇淋杯子收拾好，躺在沙发上，又给自己睡了一觉。沈宜团守在沙发边，静静地等着李微澜醒来。
　　在此后的十天里，沈宜团其实很后悔当初催李微澜赶紧开始工作，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这十天完全放弃掉。
　　李微澜睡了一觉就开始起来工作了。因为后面编曲的时间是绝对不能少的。
　　于是只能从写词曲这一part节省时间，幸好平时行程间隙当中足够勤奋，积累了不少基本成型的旋律，李微澜已经在吃冰淇淋看弱智小视频，和半梦半醒间想好了整张专辑的概念。
　　李微澜打开手机备忘录，从里面挑选出适合的旋律片段，抽出来，一首歌一首歌地开始补充成一首完整的词曲。
　　李微澜仿佛有那个精神分裂，一半脑子拿去看抽象小视频，一半脑子竟然能完全抽离出来，用来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专辑风格和概念，同时思考这十天该如何分配。
　　李微澜打算先准备好七首新的曲子，录好demo之后再一起做编曲。
　　开始工作了，李微澜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吃着冰淇淋看大冰视频的神经样子。
　　头顶上润黄色的玻璃灯球散发着光芒，映在李微澜的侧脸上，皮肤雪白，鼻梁高挺，鼻尖右侧的小痣也严肃地紧绷着，嘴唇轻轻抿着，是正在思考的表情。很安静，坐在他身边，呼吸也忍不住静了下来。
　　在创作词曲的过程中，李微澜保持全神贯注，完全进入了一种很神奇的状态，这状态里，他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身处在哪里，距离ddl还有多长时间，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名字又是谁，脑子里充斥的全部是关于创作的灵感，这一首歌的音阶全部排列出来，变化音在哪里，BPM用多少是最抓耳的，是四四拍还是八六拍呢？把音调确定在哪个音域会唱起来比较舒服，配和弦又该怎么配，如何做出变化？录demo的时候用什么乐器做伴奏？钢琴吗？
　　李微澜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反复尝试，沈宜团跟他坐在同一张琴凳上。
　　可是李微澜完全没有感觉到被打扰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默契十足还是因为李微澜在工作的时候特别强势，沈宜团的存在仿佛变成了一件得心应手的乐器那样，默默地融化在李微澜那个白色的世界里。
　　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像两个人的灵魂同时共振一样，灵肉结合也不过如此！
　　沈宜团总是会很契合地发出李微澜想象中要的那种声音。天呐，就像有人正好摁中自己的敏感点一样反复摩擦，爽到难以言表，只要李微澜想要，沈宜团就会立刻给——
　　李微澜真的要爱死沈宜团了。沈宜团简直，简直就像上天按着他梦想中想要的那种音色和天赋而堂堂诞生的主唱。
　　时间不知不觉很快就过去，李微澜感觉手感尤其火热，有沈宜团陪着，写完七首新的词曲竟然只花了两天的时间！灵感真如水到渠成般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李微澜用沈宜团的嗓子录完demo之后送去给公司审。
　　在等待审核间隙当中李微澜又洗了个澡，本来想睡一会。
　　但是大脑尤其兴奋，李微澜躺了一个小时都睡不着，又起来点了个冰淇淋外卖吃，点的还是草莓味，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草莓真的很爱。
　　这次李微澜顺手给普通同事沈宜团点了一个。
　　没别的，就是点外卖的时候，李微澜不自觉地回味了一下两个人一块儿工作的状态——
　　感觉还是很爽，怎么有人的嗓子这么灵呢？灵到仿佛照着他的爽点降下的礼物一样。
　　于是李微澜大发慈悲，给沈宜团点了个冰淇淋。
　　两个人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等公司审核demo。脱离了工作状态，他们就不怎么说话了，跟刚刚做|爱做得酣畅淋漓，结果下了床又不认识的炮友一样。哎。
　　-
　　公司审核demo那边，果然李微澜感觉对了就完全对了，七首demo很快就全部通过。
　　秦总监听了李微澜送上来的demo之后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把planB缩减预算计划的表格全部推翻了。
　　同时，他立刻打电话去约拍mv的棚，国内约不到就去国外约，反正主打曲换了，mv一定要重新拍。
　　Apollo官咖释放出推迟回归的预告，正式宣布Apollo在这个夏天会以正规专辑一堂堂正正回归。
　　原来mini专辑3预售开放退款通道，专辑印刷工厂原来制订的印刷计划统统取消，幸好是预售，工人还没下厂，来得及取消。
　　小麦跟秦总监说李微澜和沈宜团在工作室里吃高热量的冰淇淋，秦总监大手一挥。
　　吃两个冰淇淋算什么，要不是DQ加盟费太贵，我高低要在泰和楼下专门弄一间店，给这位祖宗特供，他想吃就随时送，免去等外卖的时间！
　　同时，秦总监又苦心孤诣地对李微澜说：“祖宗啊，哥好歹在爱豆圈混了这么多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你加把劲，努努力，昂，凭你交上来的那七首demo，咱们绝对是有希望的。”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不要半路开香槟。我还没开始编曲。随时有翻车的可能性。”
　　“哎，你编曲，编曲。哥不吵你。加油昂，公司上下一家老小，全指望你了。”
　　李微澜把门关上了。
　　他倒不是在吓唬姓秦的。
　　编曲确实重头戏，大工程，词曲创作的速度还能随心所欲，手感好了分分钟就写出来。
　　但是编曲不一样，这是个细致活。
　　人在反复的拉扯折磨当中会变得十分麻木，失去对旋律的判断，很容易就翻车。
　　更何况是短时间之内要一下子弄整整十二首歌的编曲。
　　李微澜把草莓冰淇淋吃掉，开始干活了。趁着手感耳感火热，李微澜从最重要的主打歌开始做编曲，首先要选择的就是和声乐器，不同的乐器一层一层地往上叠，一遍一遍的试，反复斟酌，这其中有许多考虑的地方。
　　李微澜纠结半天，还是选了电贝斯加电鼓。又开始一点一点地磨辅助音色，把整首歌的框架搭建起来，间奏，bridge，进鼓的节点，弦乐的节奏，反复修改，试了之后感觉不对劲，又重新来。
　　一首歌就是这样反复尝试反复折磨，更何况有整整十二首，要直到找到感觉最对的那一版才算完。
　　实在是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意志。
　　一开始还好，后来那几天，李微澜被折磨得突然就会哭出来。
　　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李微澜一边吊着眼泪，一边就抱着普通同事沈宜团哭。
　　是那种很令人不忍的哭法，哽咽到极致，却并不哭出声来，只是垂着眼睫毛，桃花眼默默地流眼泪，楚楚可怜一般。
　　沈宜团一开始并不给他抱，后来看李微澜哭得手指抽筋了，实在有点可怜，沈宜团只能勉强握一握他的手，给他递纸巾。
　　“要不睡一会吧。”沈宜团劝他，李微澜已经好几天晚上没睡觉了，一直在工作。
　　李微澜摇了摇头，很焦虑地哭：“睡不着，还有好多没弄。”
　　“大不了不做12首，10首也可以的，我看别的正规一专，10首歌也是有的。”
　　李微澜接受不了不完美，哭得漂亮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带着鼻音说：“12首才是完整的专辑概念。一首都不能少。”
　　片刻后，李微澜又说：“喂，你给我抱一下吧。我想靠一下，太累了。”
　　闻言，沈宜团抬起眼，在灯光下看着李微澜通红又泪眼迷蒙的双眼，眼瞳深沉，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沈宜团被那种脸和目光恍惚了一下心神，还是叹了一口气，还是轻轻地抱了一下李微澜，“好吧，抱一下。就一下。”
　　他伸手揽住李微澜，拍拍他的背。
　　李微澜突然就感觉到很委屈，深深地呼吸着，终于嗅到熟悉的柔软的蜂蜜牛奶味。
　　李微澜倚靠在沈宜团的肩膀上，感受到沈宜团柔软的脖颈带着安静且柔和的温度，眼神不住地盯着那片露出来的白软细腻的皮肤，声音轻轻地，哽咽着，“嗯。就抱一下。”
　　沈宜团感觉到脖子有点痒。有种阴飕飕的感觉。
　　不过很快地，李微澜就推开沈宜团，坐起来，擦了擦眼泪，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开始继续编曲工程。
　　哭一会，抱了一下下，李微澜就感觉脑袋没那么钝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没控制好力度咬穿了沈宜团的手指头，沈宜团半梦半醒间嘟囔着说他是坏猫。
　　他有点不满意，说，是好猫。
　　是一只很好的机器人小猫。
　　是一只不需要充电，不需要上机油，只需要给很多很多的爱，就能一直守护你的机器人小猫……
　　于是就这样一直循环，李微澜累了就流着眼泪默默哭一会，有时候能得到沈宜团的拥抱，有时候并不能。
　　不能得到拥抱的时候，李微澜就会伤心地哭久一点，心里不免得变得有些脆弱，像只不被宠爱只能躲在角落里伤心的小猫。伤心完就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
　　都是这样的呀。不要做只没有用的，温顺的宠物猫，那样随时会被抛弃。
　　还是小乡村里会抓老鼠的，凶凶的猫比较被需要，有时候能得到一条咸鱼，有时候只能吃点剩饭，有时候什么也没有——但是无论如何，随时要打起精神来为主人尽责尽职抓老鼠。
　　好吧，野性难驯，然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被你需要。


第79章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的唇色越来越白，又不肯去睡觉，还在拼命工作，根本劝不住。
　　沈宜团想来想去，觉得可能录音那一part不一定要兰兰亲自盯着，跟兰兰商量：“李微澜，要不你把录音那块分出去，我们拜托Simon，请求他帮忙分担一点好不好。”
　　李微澜焦虑地晃动着鼠标，好像在考虑。
　　沈宜团感觉有点希望：“真的。我们出道专就是Simon录的，他对我们很好，不会外泄出去。你不是还要做好几首歌的编曲吗？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就安心做编曲，录音工程交给Simon，我们可以录多几版，到时候混音你跟Simon一起最后拍板，你看这样呢？”
　　李微澜犹豫看了一眼进度，时间确实压缩得很紧很紧了，后面还要弄混音，也是个需要时间的精细活。
　　李微澜纠结了半天，点点头：“那你跟他说下。也会挂他名。”
　　沈宜团举起手机：“我已经提前跟Simon老师说了，他马上就答应了。”
　　沈宜团只是担心李微澜完美主义者加强迫症实在太严重，不同意自己的提议。没想到兰兰这么快就点头。
　　这实在是太好了。沈宜团松了一口气，一边打电话给Simon老师请求他现在来一下公司，另外一只手拿起兰兰的手机，输了密码，打开外卖软件，给Simon点奶茶。等有空一些了再跟兰兰一块请Simon老师吃饭。
　　Simon半个小时就到了，跟奶茶几乎同时踩点到达。
　　Simon老师还是原来的样子，胖胖的，笑呵呵，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嘬着奶茶，一看见李微澜说：“我靠这是谁？这不是当初一听到我说让你当制作人就爱答不理，现在苦哈哈在这写歌的李微澜吗？铁血工作狂，超级马里奥，铁壁阿童木！”
　　李微澜坐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鼠标上，满脸无语看着Simon。
　　Simon打量着李微澜的脸，左看右看，一会之后大声说：“不公平！为什么你连续工作还能青春靓丽美貌依旧，除了嘴唇白一点还是这么帅，我就要戴粗框眼镜遮黑眼圈？不公平，不公平！”
　　李微澜：“能开始工作了吗？”
　　Simon：“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前摇，不能一上来就要工作的，得酝酿，得找状态，懂不啦？我不信你没有cd时间，呵呵。”
　　沈宜团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他想起了一边挖着冰淇淋吃，一边对着弱智小视频嘎嘎乐的兰兰。
　　李微澜一本正经脸：“我没有。”
　　“……”
　　沈宜团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原来兰兰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在看那些弱汁小视频。
　　听到轻轻的笑声，李微澜转头，故意用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宜团。
　　沈宜团模仿药水哥移开眼睛，噘了噘嘴巴。不跟兰兰对视。
　　Simon哼声：“就是有。看吧，人团子已经证明了。行了，前摇得差不多了，禁止你们两口子在我面前调情，咱们开始工作吧！”
　　沈宜团&李微澜：“…………………………”
　　Simon当面贴脸之后彻底爽了，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奶茶，杯子一放，坐下：“来呀尊敬的制作人阁下，跟我说说你专辑的概念和故事呢？我大概找找感觉，不过只是帮你做好前面这些录音工作，到时候收尾拍板肯定是你来。”
　　李微澜随意点头，坐在Simon旁边，从一堆A4纸里面扒拉，好一会才找到他想要的那一叠，皱皱的，上面用彩铅画了图，旁边配了文字，像漫画草稿一样的东西，开始跟Simon解释，沈宜团在电脑上打开十二首歌demo的文件夹，三个人在一起商量正规一专的录音工程。
　　不止他们仨在努力，在这间封闭的工作室外，还有许多人在为Apollo正规一专的正式回归在奔走。
　　泰和难得在线一回，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是报警，把商战正式上升到社会民事or刑事案件。绝对不惯着可恶的对家公司。
　　警察一旦介入，调查就有了飞速进展，最后抓到的确是公司出了内鬼。
　　其实说起来秦总监也多少要担点锅，他这个人，用人就喜欢挑那些熟悉的，有过交情的。
　　比如当初秦总监从前东家耀庭跳槽到泰和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耀庭的人来到新公司。
　　小麦以前也是在耀庭当助理的，跟着秦总监跳槽到了泰和。而且……也许当初背着一堆黑锅的沈宜团还能进泰和，也有秦总监的关系——看在他是前东家练习生的份上，给点机会，就让他进来了。
　　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吧，一方面，这的确是秦总监人脉的独到之处，能迅速给泰和这个新手公司拉来许多现成的经验包，使得泰和这个原本对娱乐行业一窍不通的小公司迅速走上正轨。
　　另外一方面，也会存在弊端，比如说酿出像这次这样的事故，招来的人还对前公司忠心耿耿，或者说本来就是耀庭亲手安插进来的内奸——
　　Apollo前两次的回归使得公司大赚特赚，秦总监作为大经纪人加总监，在公司里地位水涨船高。
　　总经理担心位置坐不稳，又派了一个新高管空降公司，即许女士，她是公司艺人开发组的总监，两个部门总监之间职权略有交错，互相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秦许之间的派系斗争在公司里几乎人尽皆知。
　　然而随着Apollo风头越来越盛，许女士也不怎么压得住秦总监，秦总监混得风生水起，同时借着给Apollo第三次回归之名扩张公司规模，实则往公司招了不少人，拼命往各职能部门里塞，让整个公司都是秦总监的人。
　　秦总监就喜欢招有经验的旧人，这才给耀庭可乘之机，往泰和送内奸，最后弄得东窗事发，差点毁了Apollo。
　　内奸抓出来之后，公司上下又彻底打扫了一遍，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上次新招进来的人，竟然有40%的员工还跟前司黏黏乎乎地搞不清楚，也不知道她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这下把秦总监吓得汗如雨下，半夜睡觉都睡不安稳。
　　秦总监擦擦眼镜，决定把耀庭送内奸这事隐忍不发，等到Apollo回归前夕再爆出来，直接点草耀庭，到时候直接点燃Apollo粉圈群体的怒火，给耀庭上舆论压力。
　　另外一边，不用秦总监煽风点火，菠萝丝内部已经很清楚到底是谁拉的屎。
　　paradise还在回归期中，Apollo粉丝气不过，凭什么他们能平安无事顺利回归呢？
　　于是菠萝丝开始专门狙paradise——歌谣节目里凡是有paradise一位候补，菠萝丝直接拼命把票投给同期其他一位候补。
　　虽然菠萝丝以搞抽象出名，然而认真起来，菠萝姐直接教做人，给paradise直接干没了好几个电视台打歌节目的一位，全方位展示了Apollo死忠的军火实力。
　　除此以外，菠萝丝是日夜都在刷音源数据，硬生生把paradise这次回归的主打歌赶出了音源榜前十。
　　这还不够出气的，菠萝丝死守住音源榜前十的位置。
　　paradise主打曲稍微有点杀进前十的苗头，菠萝丝就开始刷排名稍微后一点的歌，把别家的音源刷起来，就是不让paradise迈进前十。
　　现在的音源榜单上，排榜第一的是菠萝mini二专的主打曲。
　　剩下九首歌是谁家的菠萝丝并不在乎，反正到时候全部都得跪一边去，恭迎Apollo正规一专回归。
　　菠萝丝相信李帝能做得到。
　　paradise的粉丝气得要死，跟菠萝丝硬刚又刚不过，只能一边疯狂传播Apollo泄露的mv，一边在论坛狂骂菠萝丝臭不要脸。
　　菠萝姐在后台刷音源，前台就在论坛跟乐园丝干架。大家每天打开论坛都能看到菠萝丝和乐园丝打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
　　十天时间过得很快，有了Simon的帮忙，李微澜的压力小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沈宜团在需要录歌的时候就去录音棚录音，其他时间都围着李微澜打转，做饭，还有监督兰兰吃饭——到后面这几天，李微澜除了坐在电脑面前弄编曲，崩溃地哭一会，吃草莓冰淇淋，完全不做其他事情，连正经的饭都不吃了。
　　沈宜团觉得这样不行，兰兰的嘴唇越来越白了。
　　沈宜团没办法阻止李微澜吃冰淇淋，只能让他少吃外卖。沈宜团自己回家做饭，做好了送到工作室去，盯着兰兰心不在焉地吃几口。
　　真的只是几口，吃完之后，李微澜礼貌地说一声谢谢，放下筷子，又开始工作。
　　沈宜团又生气又心疼，一面期待着这痛苦的十天快点过去吧，他感觉李微澜肺都要熬穿了。
　　另一方面，沈宜团又向上天祈祷，时间能不能过得慢一些，再多给兰兰一点时间。
　　李兰兰对自己特别狠，那口心气儿一直强硬地顶着，意志力顽强得惊人，总是就是绝对不认输，绝对不放弃，绝对不允许不完美。这样的人，谁都不忍心看到他最后的结局是失败。
　　紧赶慢赶，李微澜卡着最后的期限把十二首歌完完整整的交出去给公司，内容组的同事连夜加班开会讨论，会议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要结束了——
　　没什么好说了，这是神作，无需多言。如果大众能接受良好的话，Apollo会再次应该起飞，而且是艺术性空前的高度起飞，到时候可能不止会拿年歌，还会去参加很多其他的专业性音乐奖项颁奖典礼。
　　正规一专依旧延续了李微澜创作的经典风格，整张专辑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讲求艺术性，叙述性和入耳度的完美平衡。
　　虽然有5首歌是从mini3专直接抽过来的，词曲未变，但是整个编曲做了大的变动，歌曲的框架和听感随之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更好地融入正规一专风格。
　　不过这也是公司所隐隐担忧的一点，新专风格并不是上一张李微澜熟悉且大获成功的流行音乐风格，这次完全开拓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地，梦幻流行（Dream Pop）。
　　这是另类摇滚乐的一种新分支，旋律婉转动听，听感有点像一场飘渺恍惚的又沉醉的梦境，是沉睡与清醒中间那段过渡时分，歌词一般如诗歌般优雅迷蒙。
　　这种风格虽然带了点流行音乐的影响，但始终不是大众所熟悉的华语流行，李微澜也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风格（虽然他当制作人才一年）公司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点，风格太创新，大众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
　　还是秦总监在会议上排版：“反正把mini3扩为正规一已经够冒险的了，咱们也不缺这一次！无可否认的是，十二首歌确实非常牛逼，我们还是选择相信大众的审美，在这个世界上，歌好可破呢！”
　　说着，又看向李微澜：“做好歌接下来要准备物料，你有什么想法？你是主制作人，话语权都在你手上。预算公司那边来解决。”
　　李微澜冷淡地：“mv拍摄点，我想找到那种，玻璃海或者果冻海之类的地方，有没有？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的，阳光像洁白的婚纱那种地方。”说着，举起了自己用彩铅画的示意图，交给秦总监，秦总监放到投影上投屏给会议上的其他人看。
　　内容制作组记下了李微澜的要求，虽然他的话很抽象，但是一看草稿图就懂了。
　　李微澜画画很漂亮。
　　李微澜继续说：“写真，预告照片，pb之类的物料我想去户外拍，户外的光线更灵动一点。摄影棚的打光太死板了，很影响我想表达的效果。”
　　秦总监大手一挥：“同意你。还有什么？”
　　李微澜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封面我回去画，画好了再提给你们。其余的事情我还要再想想。”
　　毕竟那十天都在集中注意力狂肝歌曲，物料和实体专辑设计相关都没时间想呢。没办法一下子有条理地罗列出来。
　　秦总监：“ok，不着急，我们还有整一个月的时间，满意为止才回归。”
　　十二首新歌正式通过，Apollo会以正规专辑一在不久之后回归。以上。散会。
　　会后，内容制作组的同事很快就找到了李微澜所说那种“果冻海”，发了世界范围内好几个果冻海给李微澜挑。
　　李微澜放下手里头的草稿纸，手指在ipad上来回划动，最后敲定了其中一个，公司那边即刻订机票，收拾护照和签证，把Apollo送出去开始拍mv。
　　工作就是折磨。如果说那十天被关在工作室里肝歌是一种凌迟，那么辗转各地拍回归的新物料就是另外一种新的折磨，有点像拿好几把大铁锤往你脑袋，肋骨，膝盖上狂砸，节奏快，压力大，连续不断。
　　沈宜团最担心的就是李微澜，写歌的那十天李微澜就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在世界各地辗转流浪拍物料，更不可能好好休息。
　　偏偏李微澜是主制作人，所有事情都等着他下决定，拍物料的间隙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跟他商量实体专配置or写真服装等等细节。
　　时间太赶了，Apollo是边在外面工作，公司同步释放回归物料。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Apollo回归预告释出，宣布发行日期，回归主打曲mv预告释出，主打mv概念预告照释出，全碟试听预告释出……
　　Apollo也结束了国外的拍摄工作，依旧是不可以休息的，下了飞机就直奔公司的练舞室，抓紧时间练习歌谣节目的编舞和走位。
　　他们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了，然而编舞完全没练过！到时候在舞台上忘记动作或者走位错误就玩完了。
　　Apollo在公司练习到半夜四点钟才停止练习，公司放他们回去睡一会，第二天还要七点钟起来做妆造，有好几个电视台的采访要完成。
　　到这行程还没结束，紧接着下午到晚上要完成广告拍摄，半夜要去打歌节目彩排，正式开始打歌。
　　宿舍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一打开门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生涩的灰尘味，小麦简单打扫了一下，四个男生各自排队去洗澡。
　　沈宜团是最后洗澡的，看到李微澜的房间灯还亮，门半开着。
　　沈宜团想了想，还是“咚咚”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冷淡的“进”，沈宜团才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李微澜穿着青蛙睡衣坐在床上，李微澜为了这次回归染了一个新发色，白金色，此刻发尾微湿，贴在肩膀上，侧面若有若无地垂下一缕轻飘飘的发丝，眉骨优越，皮肤瓷白，眼眸垂下来，抿着唇苍白的嘴唇，很有种控场冷淡大美人的气场。
　　李微澜盘着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淡蓝色的彩铅，大概在画着什么。
　　沈宜团放心不下，催他：“李微澜，别画了，睡觉吧。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会。”
　　李微澜头也不抬：“我弄完这点就睡。”
　　“在画什么？”
　　“打歌舞台的设计稿，公司那边要。”
　　沈宜团皱眉：“这不是公司或者电视台的活吗？你什么时候还兼职起了舞台设计了，睡觉吧，你嘴唇太白了，再不休息明天晕了。”
　　李微澜侧着脑袋，在纸面上笔锋侧着发出唰唰声，冷淡道：“没事。就顺手的事。”
　　沈宜团不同意：“舞台布景设计也要问你，到时候是不是灯光也要你，录制摄像也要你，运镜也要你，什么都要你，你什么时候能休息一下呢？”
　　“那就不休息了呗。等工作完再说。”李微澜并不在乎。
　　沈宜团皱起眉：“李微澜，你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别人来弄，什么都要自己亲自过问，但是这样你会很累很累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李微澜不耐烦，抬起眼瞪着沈宜团：“说完没有，说完滚出去。”
　　“那你躺下闭上眼睛睡觉，我就立刻滚出去。你以为我爱管你。”
　　“别烦我。出去。”李微澜开始赶人。
　　沈宜团走上去把他的画稿本抢了，彩铅全部没收，藏到背后，大声说：“李微澜！热爱工作也要有个限度好吗？你看看你，嘴唇白成什么样子，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手里的东西被抢了，李微澜还是不肯睡觉，像是故意跟沈宜团作对一样，拿起手机开始玩。
　　反正就是不肯躺下闭眼睡觉。
　　沈宜团：“写歌，准备物料，接受采访，拍广告，上综艺这些是艺人应该做的，我没办法拦你，但是电视台有舞台总监，也有舞台设计的岗位，你做做好心，给别人留条活路吧，李微澜。”
　　李微澜恶声恶气：“你懂个屁。给我滚出去。”
　　李微澜垂眼看手机，打开黄豆酱论坛，登上“幸福兰”账号，习惯性想发帖。
　　但是他现在没什么精力跟网友对线，又不想看到傻逼网友总是骂沈宜团坏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李微澜点开自己的主页，在幸福兰主页动态发帖。
　　【幸福兰：老公不喜欢我了，总是连名带姓叫我。讨厌老公，不想看见老公。】
　　沈宜团站在床边，紧紧地抓着背后的草稿本和彩铅，生怕兰兰抢：“我是不懂，我只觉得你非常笨蛋，一次回归就要疯狂透支自己的血条吗？”
　　李微澜冷笑：“你先管好自己吧。”
　　手机依旧在打字。
　　【幸福兰：好吧。老公好像在关心我，又喜欢老公了。如果能给我抱一抱就好了，但是老公不愿意。其实抱一抱我就会很开心，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呢？我知道了，老公讨厌我。】
　　李微澜用眼尾扫了一眼沈宜团。片刻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沈宜团：“我去给你泡牛奶吧李微澜，喝完牛奶睡一会，第二天起来嘴唇就没那么白了。”
　　李微澜皱眉：“喝不下。你能不能滚出去，我真的烦你了沈宜团。”
　　【幸福兰：老公又让我去休息了，但是我就是放不下。这一次真的很冒险，陌生的工作领域，不算充裕的时间，说实话我没有把握，我总是想尽全力做得更好一点，再好一点，我好怕因为某一个地方我没有盯到位，就会毁掉这次的工作……我不想那种事情发生。这是老公的梦想，我一定要尽全力支持老公的梦想，我要把最好的，最好的全部都给老公。】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一脸冷漠在玩手机，完全不搭理他的样子。
　　沈宜团也不说话，默默地去了客厅，给李微澜热了一杯牛奶，放到他手边：“喝了吧。”
　　李微澜冷着脸，手一挥，把牛奶杯子甩落桌面，“啪”的一声，玻璃杯碎裂，乳白色的牛奶流出来，沿着地板缓缓地流，上面还在散发着温热的烟雾。
　　沈宜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玻璃杯在他脚边炸开，细碎的小玻璃碎蹦得到处都是。
　　李微澜推倒了牛奶，眼皮也不抬一下，依旧在玩他的手机。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好看的。
　　【幸福兰：对不起老公。但是我好痛。胃有点疼。真的喝不下。老公抱一抱就好了吧，我要怎么说呢。对不起，我神经病犯了，又让老公伤心了。我做得不好。但是我要磕止痛药了，老公得赶紧走才行，不能被老公知道我在磕止痛药。他心软，肯定会伤心的。】
　　【幸福兰：好痛苦，你走吧，可恶的老公，离我远点，不想看到你。我脑袋好乱。】
　　沈宜团愣愣地看着碎开的玻璃杯，好半天没说话。
　　李微澜拉高了一点被子，盖着腹部，依旧在敲手机。没有睡觉的意思。
　　还在一脸冷淡地玩手机。
　　【幸福兰：好痛。胃。可是，我还是好想抱一抱他，真的好想。因为我太疼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很轻易伸手就能摸到的幸福，现在离我却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很远。可能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我做错了吗？明明是老公先靠近我的。我做错了吗。好痛，不知道是哪里痛，就是想抱一抱。但是我要忍着。你要忍着，你要忍着，你要忍着。】
　　李微澜越打字，就越辛苦，不自觉地咬着唇，竭力忍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股特别难受的感觉一直在喉咙间涌动，使得李微澜瞬间觉得心跳特别快，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从身体里一直到心脏，再冲涌到喉管，一股腥甜无法抑制地迸发出来。
　　李微澜猛地察觉到什么，立刻把手机锁屏扔了，跳下床，连青蛙拖鞋都来不及穿，推开沈宜团，迅速跑出门外，冲到浴室去，扶着洗手盆的边缘，巨大的一声“呕——”
　　洁白的洗手盆上被喷了一池子的猩红。
　　李微澜的胃部抽动几下，又是几股刺眼的猩红，就连不锈钢水龙头上也全是吐出来的血。
　　李微澜冷冷地看着，剧烈的疼痛，然而一丝发抖也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因为呕吐而带了一些湿润，嘴唇终于有了艳色，金色的头发垂下，遮住半边眼眸。
　　李微澜开水，冲洗着洗手盆上的血迹。
　　水哗啦啦地流，带着血水的痕迹打着旋冲至中间的螺旋管，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慢慢地消失不见。
　　然而胃的阵痛余韵漫长而痛苦。
　　沈宜团从后面走进来。穿着拖鞋的脚步声轻轻的。
　　李微澜立刻捂住脸：“……别进来！”
　　肯定很丑。李微澜恍惚想。他不想被沈宜团看见不漂亮的样子。
　　沈宜团手里拿着一沓纸巾，声音轻柔，带着隐忍和哽咽，靠近李微澜：“没开灯，我看不见的。”
　　沈宜团把李微澜拉过来。
　　没开灯，浴室里确实很黑。
　　然而玻璃窗外有半扇月光透过缝隙落进来，宛如朦胧浅纱，恍恍惚惚落在李微澜的侧脸上。
　　沈宜团抬起眼睛看着李微澜。兰兰他似乎很难受，眼眸湿润了，沾着细碎的泪珠，眼睫毛湿湿的，琥珀色的瞳仁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鎏金色的光芒。
　　浅金色的头发略微蓬乱松散，掩盖着半边脸颊，眸色微潋，泪眼朦胧地看着沈宜团，像只美艳不可尤语的妖。
　　沈宜团用手掌抚过李微澜的半边脸颊，帮他将耳边的垂发捋上去。
　　李微澜闭上了眼睛。侧脸贴着沈宜团的皮肤。呼吸静静地。
　　这个时候，一滴泪珠迅速从李微澜的眼尾滚落下来。脸颊留下一片湿迹。
　　爱得这么痛苦，回头看，什么也没留下。只有来时一条沾着血和泪的漫漫长路。
　　李微澜安静地哭着，头微微地侧着，似乎在用脸颊贴着沈宜团的手，眼泪夹杂着呼吸热热的，沾湿了沈宜团的指缝和掌心。
　　沈宜团用温热的手掌贴着李微澜的脸颊，轻声道：“兰兰，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沈宜团的另一只手，用纸巾轻轻擦着李微澜嘴唇上的血。白色的纸巾很快就渗透了一片印红。
　　“我们去医院。”沈宜团求李微澜。“一定要去。”
　　李微澜想说点什么，突然之间，一阵巨大的眩晕如潮水般朝他涌过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钟，李微澜看到的是沈宜团扑过来的身影，以及满眼惊慌的双眼。
　　“我没事——”
　　他来不及说。
　　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
　　深夜。医院。
　　李微澜在病床上昏睡。雪色的窗帘被夏夜的风吹着，微微跃动。
　　医生拿着病历本站在走廊跟沈宜团讲话，他的眉毛皱得很紧，语气也有点不好：“怎么又送过来了？之前就有这个问题，你作为家属也不多注意！”
　　沈宜团又迷茫又紧张：“怎么了？”
　　医生的眉毛皱得更紧：“你不知道？之前他一整个星期都在吃速食面包，最后胃穿孔进了医院，当时就说要多注意，这怎么又进来了？”
　　兰兰因为胃出过问题进医院？他完全不知道！
　　沈宜团：“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医生把病历本翻给沈宜团看：“喏，写着呢！真是的，你真的是家属吗？怎么完全不上心的。”
　　沈宜团看了一眼那个日期，马上就明白了，那段时间他正好不在S市，兰兰一个人呆着，好像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出了一点点问题是不是？但是他完全没想到，兰兰竟然进了医院！
　　沈宜团打电话给嘟嘟问怎么回事，嘟嘟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说，你去工作之后，李微澜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每天除了洗澡吃饭，完全没有别的指望，吃东西也只是吃速食面包，而且吃得很少很少，有时候——有时候他会面无表情地哭。跟他说话，他好像也听不进去。不过后来你回来之后就好了。
　　沈宜团一听就心痛得要死，这么大个事，他完全不知道！
　　但是令他难过的事情不止这些。
　　李微澜昏倒了还没有醒过来，医生走到病床边，把李微澜病号服的袖子捋了上去，掠沈宜团看：“他之前住过院的事你不知道，那这件事你知道吗？”
　　沈宜团的心跳漏一拍，顺着医生的手看过去。
　　只一眼。沈宜团就吓得闭上了眼睛。
　　很快，沈宜团又睁开，清清楚楚地看着，在兰兰的手臂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道小刀割的伤口。
　　自残的时候像是有强迫症一样，从肩膀下来一点到手肘上面，均匀且干净利落地分布着又长又深的伤口。
　　有的估计割得早一些，可能是从刚开始写歌就下手了，最上面的已经开始结痂，斑驳着褐色夹着白色的新皮，看起来快要愈合了。
　　越往下面，伤口就越新，最下面的那一道，是最新鲜的，被衣服摩擦得碰一碰还会淌血，鲜嫩的肉翻出来，看着就知道割得很深，而且毫不留情。可见割下去，反复磋磨的时候到底有多狠。
　　沈宜团盯着那十几道刀口，已经说不出话了。
　　那十几刀好像转移到了他的手臂上，心脏上，凌迟着疼。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哽咽着皱起眉头，竭力忍住翻涌的情绪。
　　医生看着沈宜团的表情，摇了摇头：“看来你也不知道。”
　　医生拍了拍沈宜团的肩膀：“有需要的话呢，就来看看。心理科在同一栋楼。你作为家属，要多上心。我先去找护士来帮病人处理。”
　　医生把病历本递给沈宜团。沈宜团接过来，硬纸皮的角戳得掌心很痛，又不自觉被捏皱。
　　沈宜团抱着病历本，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兰兰似乎太累了，一直没醒过来，金色的头发顺在脑后，闭上眼睛，鼻子轻轻地呼吸着，嘴唇还是一片苍白。
　　明明一米九几的个子，肩膀又宽，腿又长，可是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轻得像一团朦胧的雾，稍纵即逝，似乎怎么抓也抓不住。
　　公司打电话过来，催沈宜团和李微澜去工作。
　　沈宜团一开始把电话挂了。
　　后来是秦总监亲自打过来。
　　沈宜团把电话接起来，声音冷冷地：“李微澜生病了，在住院。我得照顾他。”
　　秦总监：“采访可以不去，广告可以延后，打歌节目你们总得去吧，李微澜什么时候醒？现在是回归期，你们在干嘛？！！”
　　沈宜团：“你在干嘛，没听到吗？李微澜在住院，都吐血了，很严重！我得照顾他。回归又怎么样呢？李微澜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他已经累得病倒了，现在都没醒，你有没有良心呢还要赶他起来工作。”
　　秦总监不敢置信：“你，你什么态度？！”
　　沈宜团：“李微澜是人，活生生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机器人啊，不用休息的吗？好了我在医院，不跟你吵架了，总之李微澜没有好全之前我是不会让他去工作的，大不了解约，违约金我帮李微澜给，总比累得没命了还要被压榨去电视台打歌好。就这样吧，再见。”
　　沈宜团“啪”一声把电话挂了。剩下的事情让秦总监去处理。反正他会处理好的。
　　骂了别人一通，沈宜团还是觉得很难受。
　　好吧，他知道，其实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他竟然没有发现兰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蠢得无可救药。
　　兰兰一定是太累了才会这样的。
　　沈宜团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压力大到崩溃的时候哭了，想抱一抱自己，自己在干嘛？
　　有时候会顺着抱两下，但是很快就会推开，其实更多时候，会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推开他，不给他抱，也会故意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得一清二楚，生怕越界。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尽量不跟他贴一块，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从来不说别的，故意把从前那些亲昵黏糊的氛围抹除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然而兰兰本来就是一个不太容易把自己的事讲给别人听的人。
　　自己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
　　但是是个很坏的朋友。一点用都没有。
　　当兰兰学会了沉默，不再像从前那样表现出他的悲伤难过，自己就真的可以做到一无所觉。
　　兰兰疯狂写歌一定很崩溃很痛苦，后面连轴转赶回归进度一定很累很累。
　　靠什么清醒。
　　兰兰不喝咖啡，不嗑药，不睡觉。
　　靠什么清醒。
　　只能靠痛觉。
　　于是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
　　沈宜团终于心痛地明白，当兰兰的嘴唇越来越白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今天没进医院，硬生生地熬完整个回归期。沈宜团都不敢想象，兰兰的手臂会成什么样子。
　　小臂要露出来，不能被发现有伤口，折磨完左臂，就是右大臂，还有双腿，背，腹。
　　他不说。他沉默。装作平静地每天工作。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内里，兰兰在静静地，一点一点地腐败，碎裂，崩溃。
　　可是自己蠢得什么都没发现。
　　沈宜团几乎是自虐般盯着李微澜手臂上那十几刀伤口，看了半天，看到泪眼模糊，满眼酸涩，还在一直看一直看。
　　到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宜团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梦里，李微澜变成了一只牛奶猫，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最喜欢的小猫。
　　抱着那只奶牛猫，沈宜团发现猫猫全身都是血，脸颊边，背部，爪爪，肚皮，全是血，毛毛都被染成鲜红色，上面还有一粒一粒的东西，看上去像骨头渣子。
　　沈宜团半跪着抱着奶牛猫，却找不到奶牛猫的伤口到底在哪里。只是血在一直不断地涌出来。
　　沈宜团伤心地一直喊兰兰，兰兰，半跪着蹲在家门口边拿手机想打车去宠物医院。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七点半，宠物医院八点钟关门。快要来不及了。宠物医院24h值班电话是多少来着？算了先打车去医院。
　　沈宜团打开打车软件，拼命搜索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搜索框一直没有跳出来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
　　而且，手机好像是那次出小车祸被摔了一次的手机，变得有点卡卡的，每次点什么东西，手机都会转得很慢，就是找不到自己想去的那家宠物医院。
　　门口边好像有邻居围过来，头顶变得一片黑暗。
　　沈宜团抱着奶牛猫，急得对邻居大喊：“不要围过来啦！堵在这里兰兰都没办法呼吸了！不可以抢他的空气！”
　　邻居们又似鬼魅一般慢慢地散开。
　　沈宜团还在搜医院，可是为什么就是搜不到呢？该死的手机，迟早把他扔了买新的。
　　沈宜团抱着小猫柔软的身体，能感觉到怀里的奶牛猫体温越来越凉，一些恐怖的念头慢慢地在沈宜团心里蔓延着，他不敢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小猫的名字。
　　兰兰，兰兰，兰兰。
　　沈宜团叫得很伤心。边哭边喊。他不能失去这只奶牛猫。
　　浑身是血的奶牛猫趴在沈宜团怀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够了够爪爪，伸出舌头，去舔沈宜团满脸的眼泪。
　　不要哭。
　　沈宜团哭得更加厉害了。
　　小猫舔着沈宜团的眼泪，舌头冰冰的，却很温柔。像是告别。
　　沈宜团接受不了那种惨痛的事情发生，难受地后背都在发抖，竟然痛到在梦里大脑竟然瞬间响起了警戒，沈宜团猛地挣扎一下，醒了过来。
　　有一只手，正徘徊在自己的眼尾，在帮他擦眼泪。
　　像梦里一样那只奶牛猫一样。
　　冰冰的，却很温柔。
　　沈宜团坐了起来。床单边缘哭湿了一大片，洇下深色的痕迹。
　　李微澜醒了，躺在病床上，指腹因为帮沈宜团擦眼泪，变得濡湿。他看了一眼，随手把眼泪抹在了自己衣服上。安静地躺着，眼睛还在望着沈宜团。
　　“你哭了？”
　　李微澜苍白着嘴唇，问。


第80章 
　　沈宜团自己抹了抹眼泪，摇摇头，“没有哭。”
　　不知道为什么，沈宜团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某一天，兰兰穿着睡衣和青蛙拖鞋从郊外走回来，又去江边的烧腊店买了两份猪脚饭打包回家，那天早晨他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也不承认。
　　那时候兰兰在想什么呢。
　　沈宜团眨眨眼睛，从噩梦醒来了，却还是有点想哭。
　　“李…，兰兰。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欸。”李微澜拉住沈宜团，“你还在掉眼泪呢，擦擦再出去。”
　　“哦。”沈宜团有点呆呆的，抽了几张纸，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团好纸巾，去找医生。李微澜安静躺着，眼神注视着沈宜团出门的背影。
　　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李微澜检查了一下，说人醒了就行，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要住院观察几天，要是没有再次出血就能出院了。现在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来查房。
　　沈宜团对医生说谢谢，送医生出门。又坐回病床边，给李微澜倒了一杯温水，声音柔柔的，问，“喝吗？”
　　李微澜两手垂在医院白色的棉被上，白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冷淡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沈宜团，“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呢。哭得好惨，眼泪一直掉一直掉。我作为你的普通同事，有这个权利过问吗？应该有的吧。”
　　沈宜团把玻璃杯递给李微澜，想了想，“其实没有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一只小猫……”
　　李微澜立刻把脸扭到一边去，“呵呵。”
　　李微澜盯着雪白色的窗帘，古怪了笑了两下，半天之后，冷冷道，“…看来你还在挂念着那只黑色的坏猫啊，念念不忘是吧。但是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呢，你经常去看它它也不记得你，而且你去看它也看得太频繁了吧，这个夏天一共去看了它六次，6月8号看了一次，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47分钟，6月16号去看了一次，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27分钟，7月2号看了一次，地点是社区宠物医院，呆了2小时36分钟……最后一次看它是8月3号，地点是它家楼下，待了整整52分钟！”
　　沈宜团：“……”
　　他伸出手挥了挥李微澜的眼睛，像在拨弄什么东西。
　　李微澜拍开他的手，“干嘛。”
　　沈宜团：“我还以为科技进化到这种地步，有光屏显示呢。你记得这么清楚，看起来像对着app列的数据直接念出来的。”
　　李微澜满不在乎：“几组数字而已。”
　　沈宜团又说，“可是除了这些时间，我基本都跟你在一起啊，兰兰。”
　　沈宜团的一记直球重炮。
　　李微澜的心脏明显滞空两秒。
　　他不说话了。
　　躺在床上，把被子拉高一点，盖住脸。
　　沈宜团掰着手指头算：“我也可以背，6月1号，跟兰兰在一起，24小时都没分开，6月2号，跟兰兰在一起，24小时都没分开，6月3号……我们可以一直背下去，你不要跟一只小猫计较啦。”
　　沈宜团担心李微澜在被子里闷着，把他被子扯开了一点，突然神奇地发现在浅金色的长发遮掩之下，
　　“兰兰，你耳朵好红。”沈宜团有点惊奇地。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儿：“给我闭嘴行吗。”
　　沈宜团：“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你脸。”他使劲把被子再扯下来一点，终于露出了李微澜的脸颊，浅金色的头发贴在侧脸边缘，桃花眼因为生气的情绪潋滟着光华，嘴唇染上了略略一些胭脂色，正在不高兴地抿着。幸好，脸颊并不像耳朵那样红。
　　沈宜团用手背贴着李微澜的额头，体温正常，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沈宜团放心了一点。
　　李微澜把沈宜团的手一把扯开，“都说了没有发烧。”
　　“摸摸才放心嘛。”沈宜团趴在病床边，又忍不住观察起李微澜的绯红的耳垂。
　　李微澜的耳朵长得很好，柔软，白里透红，形状姣好耳垂又饱满，带起耳饰的时候显得很漂亮，现在住院没戴耳环，于是就能很明显地看到耳朵上打的各处耳洞，耳骨洞。沈宜团用指尖戳了戳李微澜的耳垂，耳朵那儿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别乱摸。滚边去。”李微澜恼羞成怒。
　　“好好好。不乱摸，你睡会吧，生病了要多睡觉。”
　　李微澜：“那你呢？”
　　李微澜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最好赶紧走，你在这好烦。”
　　沈宜团：“不走。我在这陪你，一直到你出院为止。”
　　李微澜：“……哦。”
　　李微澜闭上了眼睛：“随便你。”
　　沈宜团笑了笑：“嗯。”
　　一会之后，李微澜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烦。”
　　“好好好。睡吧，做个美梦。我很烦的话，祝你不会梦见我。”
　　“……我就不。你靠过来，离我近点，我就要梦见你。”
　　“好。梦见我。晚安。”
　　“哼。”
　　“晚安。”
　　“哼。……晚安。”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沈宜团似乎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李微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丝困意。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熟睡的沈宜团。
　　一直到窗外的太阳慢慢地升起。
　　医院里寂静无声，沈宜团还在睡。李微澜伸手摸了摸沈宜团柔软的眼皮，他还是没醒。
　　李微澜坐起来，俯身靠近沈宜团，听着他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嘴唇离沈宜团的眼尾很近很近，似乎只要扭头，不小心就能亲上去。
　　李微澜垂下眼眸，静静地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移开嘴唇。
　　不敢。
　　可能会失控。
　　要克制。
　　在晨曦当中，李微澜只是伸手，虚虚地拢住沈宜团的肩膀，脑袋靠在他的背上，靠了两秒钟，又很快放开。
　　最终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
　　又像卑鄙又胆小的的小偷一样迅速放开。
　　-
　　李微澜好像知道了自己生病了特别让人心软一样，一睁眼就是娇气地要这要那，要沈宜团坐在床边念诗，念网友的彩虹屁给他听，要沈宜团捧着水杯给他喝，要沈宜团汇报医院楼下的小公园有什么好玩儿，汇报窗外有几只鸟，夏天的树木开始落叶了吗？
　　医院这层楼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知道，704房那个白金色毛帅哥超级神经，身边那个可爱的小帅哥一会不见人，浅金毛长发帅哥就要弄得整层楼所有人都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幸好这是私立医院vip房，他发癫也没人敢发到网上去，这才保全了天才冷脸拽b孤傲rapper的名声。
　　生病的头一天沈宜团还能时时刻刻都陪着李微澜，但是再呆久一点就不行了，不仅公司在催沈宜团回去工作，网上也闹得很厉害，尤其是李微澜的毒唯，非常不爽，凭什么主唱没生病也能旷工。
　　于是沈宜团只好白天打工，晚上在医院陪李微澜，看着他吃药吊水——医生有偷偷跟他讲，此人越来越神经了，会偷偷把药碾碎扔电梯前面的烟灰缸里，会偷偷给自己拔针导致输液管回流，现在手背上都是青紫的，甚至有个小护士亲口对沈宜团讲，他看到李微澜在自己用手抠烂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可残忍了。
　　这些沈宜团都能照顾他，最让沈宜团没办法理解的是：“医生说，你明天可以回家了，但是你还不想出院？为什么。”
　　李微澜顿了一下，眼睛移开：“就是不想啊。没有为什么。”
　　“兰兰。”沈宜团摸着李微澜青紫的手背，又握紧他的手。
　　“干嘛。”李微澜甩开。拉高被子想睡觉。似乎在逃避要出院这个问题。
　　沈宜团也不逼他。坐在病床边，看着李微澜的背影，帮他掖了掖被子，很久以后，才轻声说，“明天出院好不好。回家吧。什么都不会变，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
　　沈宜团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是李微澜很轻易地听懂了。
　　也许是病愈不久，情绪还很脆弱，沈宜团轻轻一句话，李微澜又忍不住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了。
　　好吧，他的确在害怕……沈宜团是因为自己生病才对自己这么好的。
　　虽然是廉价的同情。
　　可是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李微澜躲在被子里，用衣袖擦擦眼泪。
　　“我不相信你。”李微澜躲在被子里闷声说，“我不相信你。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了。”
　　如果沈宜团一直对他很坏就算了。
　　为什么一开始对他这么好，又总是会慢慢地不理他，或者冷落他呢。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吗？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罪无可恕的事情。
　　喜欢一个人也是罪过吗？
　　他的感情给别人带来负担了吗？像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样。虽然不想拿他们沈宜团比。回击的方式也不一样，他会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回报以同等的伤害和讥讽。但是对着沈宜团，他没法做出那些事，很辛苦的时候，只好伤害自己。
　　李微澜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哭得很难受。
　　“对不起……”李微澜道歉，泪水涌了出来。“对不起，我就是很扭曲的一个人，肯定让你感到很辛苦。对不起。”
　　“你回去吧，我会按时吃药，也会按时涂药，不会再给自己拔针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李微澜言不由衷着。
　　其实一个人根本不能好好生活。
　　但是一旦面对沈宜团温暖又美好的善意，李微澜就像个浑身发抖的小偷一样，躲在黑暗里偷偷流着眼泪，他心里慢慢地明白，那种幸福从来不会属于他，尽管再渴望再羡慕，忍到发抖，却还是根本不敢面对。
　　走吧，走吧。别再折磨他了。
　　李微澜哭得更凶了。
　　他忍着，艰难地对沈宜说，“你回去吧。今天工作肯定很辛苦。我也要睡觉了。”
　　沈宜团嗯了一声，抽了几张纸巾放在李微澜的枕头边，“好吧。我也还有点事情要做，晚安兰兰。”
　　然后转身离开。
　　怎么还真的走了。
　　好吧，李微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该死的神经病，怎么没把自己捅死呢。
　　李微澜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感觉眼泪都流干了也哭累了，才转过身来，看到枕头边那几张雪白的纸巾，他拿起来，对着月光看那几张纸巾，反复摸索着，用指腹温存着指尖上的味道和温度。
　　枕头又开始渐渐地湿润，李微澜也不用那几张纸巾擦眼泪，只是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
　　洁白的窗帘微微拂动，深蓝色的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地上。
　　单人病房里，空气都是冰凉又孤独的，李微澜侧躺着在病床上，眼睛因为哭泣而微微通红，泪珠沿着高挺的鼻梁缓缓滴落在枕头上，有几滴眼泪挂住了，缀在鼻尖，泛着银色的晶莹剔透的亮光。
　　“不要伤心了。我一个人…也能好好地生活。”李微澜小声安慰自己。
　　只是，许久了，李微澜依旧在揉着那几张沈宜团留下来的纸巾，始终没有用它们来擦眼泪的意思。
　　最后掌心牢牢地捏着那几张纸巾，蜷缩着身体，在哭泣中睡着了。
　　-
　　第二天，沈宜团还是来接他出院了。李微澜没有理由再呆着，于是不再拒绝，收拾好行李，下到停车场，小麦还坐在驾驶座。
　　沈宜团轻轻地敲了敲车窗，对小麦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今天我跟兰兰在一块呆着，待会你打车回去，我报销。”
　　小麦：“没事，就这点。那你们好好相处，不要去不好的地方哈，夜店绝对禁止，酒店绝对禁止，double date绝对禁止！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沈宜团点点头。小麦下车，让出了驾驶座。
　　李微澜开车，两个人先是去了一家粤菜馆吃饭。李微澜还有点奇怪，“你今天不工作……没关系吗？”
　　沈宜团摇了摇头：“今天陪你。”
　　李微澜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笑笑，又说，“不过我们俩要完蛋了。不工作，单独在外面吃饭。”
　　沈宜团：“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你生病了呀。进医院那天小地瓜上基本全程在文字照片偶遇，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照片……”
　　李微澜大惊失色，“什么？那我，那我有没有丑照流传出去？天呐我当时晕倒了，这帮人怎么这么卑鄙，趁我状态不好的时候拍我，而且白金毛不好好整理的话，很像不良……丑图bot是不是有人投我了，不行，我待会要看看手机……”
　　李微澜一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要在丑图bot出道，就浑身难受得有蚂蚁在爬来爬去。
　　沈宜团：“安心啦，大家只拍到救护车，没拍到你脸。医院里也不会有人拍。而且，就算被拍到了，你还是很漂亮，真的。”
　　“真的吗。”李微澜吃着饭也忍不住打开手机壳背面的小镜子确认美貌。
　　还好，还是很美的。李微澜放心了一点。
　　两个人从粤菜馆吃完饭出来，整个城市在繁华的灯火当中熠熠生辉。
　　李微澜开车从地下停车场绕上来，路过人民广场，李微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这才发现整个广场的广告屏全是自己的生日应援。
　　啊，今天是自己生日啊，李微澜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
　　李微澜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宜团，“他是因为我生日，才让我出院陪我吃饭的吗？是礼貌的同事爱吗？”
　　沈宜团好像在看手机，一会之后，他试着捣鼓导航，却因为不太熟练，眉头微微皱起来，清秀又圆乎的眼睛充满疑惑。
　　李微澜开着车，低头看了两眼，心里又忍不住想这个人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呆头呆脑地敲着导航也很可爱。
　　“你要去哪里？我认识回去的路。不用导航也可以。”
　　遇见红绿灯，车停了下来。
　　沈宜团弄了两下，感觉还是不会搞，只好把手机给兰兰看：“我们先不回宿舍，待会我们去这个地方。”
　　好眼熟的地点。
　　李微澜眯着眼睛，表情显得有些不悦。
　　脸一下子就冷了。
　　内心却宛如翻江倒海，他实在想不出沈宜团无端端要去豪宅小区的理由，又捡了什么猫要去看？他妈的该死的不会是偷偷谈恋爱了吧！！！金屋藏娇？他妈的好你个沈宜团，长得这么可爱心咋这狠，还要我送你去跟女人约会？你是吃了什么熊胆豹子胆，今天还是我生日啊！！！你有没有良心！
　　等等，等等，不能乱想，先问问。
　　李微澜脸色很不好：“你去这里干嘛？”
　　沈宜团轻笑：“不告诉你，你先开车去嘛。”
　　你还笑。还笑这么可爱。是撒娇吧。在拿我练手吧。普天之下再没有这样的事了，什么人能做得出亲自送老公去出轨这种事啊，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不过，他绝对不能发论坛，sb网友会把他老公骂死的。
　　李微澜脸沉了下来，冷笑了一声，在导航上输入豪宅小区的楼盘。车绿灯了，李微澜泄愤般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小车的停车场，沈宜团下车。还要拉着李微澜跟他一起上去。
　　李微澜不满地絮絮叨叨。
　　“到底来干嘛的。被人拍到就死了，你敢偷偷谈恋爱的话。”
　　“呵呵，沈宜团，我是你挡箭牌是吧。”
　　“天呐，我真是中国好同事，好不容易能放假一天，竟然还被同事拉去当电灯泡。”
　　“喂，是不是你又捡了什么猫拉我来看，我告诉你，我讨厌别的猫，很讨厌！非常讨厌！在我的地盘里绝对不能出现别的猫，你为什么还要拉我来看！”
　　李微澜一副祥林嫂的样子，沈宜团已经把他拉到了一户带有露天花园的家门前。
　　李微澜终于止住了念叨，皱着眉头，“等等，这不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沈宜团回头，从牛仔裤的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当啷”一声放在李微澜的面前，大声说，“也是你以后住的地方！”
　　沈宜团看起来很高兴：“呐！给你！兰兰，这是钥匙！虽然是密码锁，但是家钥匙是仪式感啦。”
　　李微澜已经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被沈宜团拉着走进去。
　　沈宜团牵着李微澜输密码进门，打开主开关，整座房子展现在眼前，虽然是自己过去住了几个月的地方，但是样子已经变化了一些，变得——更加温暖少女了。
　　地毯换了更温暖的米白色，沙发也换了，看上去比过去柔软得多，还多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小装饰，背后的壁画，抱枕，餐桌上的鲜花，塞在书架上小灯，茶几上的果盘，拖鞋架子，上面放了好多新的各种样子的青蛙拖鞋，香水展示柜……
　　没怎么改变房子的格局，然而软装换了一些，变得更加温暖柔软，也加了好多有意思的小装饰。
　　站在整个房子的中央，李微澜的眼神一直落在沈宜团身上。
　　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你离家出走之前住的地方吧？我向公司的人打听到了，然后从你父母手里买下来了……你放心，这期间没有人搬进来过，所以房子在你走了之后没什么变化，物业会派人上来打扫过。”
　　李微澜呆呆地，环顾房子。又看着沈宜团。
　　沈宜团：“毕竟是你的生日呀！生日快乐兰兰！不是正好在弄迁户口的事情吗？迁来这里吧，过两天去跟我办手续，把房子过户给你，你要亲自去签字才行。”
　　李微澜舔了舔嘴唇，永远都在疯狂运转的大脑在此刻宕机，“我……”
　　沈宜团歪着脑袋，打量着李微澜的神色：“不喜欢这个礼物吗？嗯……”
　　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礼物，我想了好久呢。你之前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住，总是要搬来搬去的，宿舍也总归是公共空间，始终不是你一个人的，现在好了，把这里买下来，你就有一个稳定的家了，没人可以抛弃你，也没人可以把你赶走哦，无论发生什么，你始终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这是你的家呀！”
　　沈宜团想了想，挠挠头：“是装修不太喜欢吗？嗯……我感觉这里的布局什么的，有你原来生活的气息，可能熟悉了习惯了，所以我没怎么动，添了一点点软装，随时可以拆掉的，没关系。”
　　李微澜沉默着，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在轻笑的沈宜团。
　　沈宜团说：“你真是小少爷呢，浴缸我看了，能装得下五个人！你之前不会一边泡澡一边游泳吧，浴室花洒也真的是恒温的，难怪烫得你大叫，不过好可爱，像被抓去洗澡的小猫。”
　　沈宜团想起了两个人那个时候的日子，又笑了笑：“跟我挤小小的出租屋，很辛苦吧。”
　　李微澜好半天才说话，一开口，声音不知怎么地有些沙哑：“不辛苦……。”
　　“哦哦！对了！”沈宜团转身进了房间，从里面捧出一个礼物盒，递到李微澜面前，笑眼盈盈地看着李微澜，“嗯？看我干什么，打开呀。”
　　李微澜愣愣地，低头拆了礼物盒，他的动作很小心，礼物盒的包装纸完整地撕开，叠到一边去，丝带也折好放进口袋里，李微澜才打开纸盒子，双手捧了出来。
　　礼物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精致的，浪漫的琉璃八音盒。
　　李微澜小心翼翼地把八音盒放到桌子上，呼吸也忍不住变得慢慢的。
　　一直盯着那个八音盒。眸光似乎有眼泪在闪烁。
　　八音盒的正中间是一个圆圆的月亮机关，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月亮图片，上面点缀着许多银色的流沙，此刻正在纷飞着，细细的碎闪晃得人眼睛有些酸涩，好像马上要流眼泪了。
　　在月亮下面是两个粘土小人，左边那个长着白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酷很美，右边那个粘土小人眼睛圆乎乎的，正在傻笑，两个粘土小人正在高兴地拥抱着，背后的银色细闪流沙像是婚礼的彩带一样不住轮转。
　　周围还捏了好多芭蕉叶，叶子上用明亮温暖的小彩灯去缠绕着，最外面用玻璃罩扣起来，头顶上的水晶灯照耀着，整个八音盒流光溢彩的，太美丽了，美丽到产生幻觉，好像闻到了某种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湿润的香橙，又有点像热带雨林木头燃烧的味道。
　　在八音盒的另外一面，是一张立体雕刻照片，正是沈宜团和李微澜在香橙树后，白色的城堡前面的自拍。那张照片，两个人靠得很近，黏黏乎乎的，在对着镜头比耶。
　　沈宜团轻轻地扣动月亮的开关，八音盒开始叮叮咚咚地唱歌，清泉般流淌的音乐后，传来李幸倪的歌声，是那天晚上在热带雨林里一起听的《月球下的人》。
　　再轻轻拨动另一个机关，是沈宜团的声音在轻轻哼唱同样的《月球下的人》。
　　“……独对今晚月半弯恰似是你的眉
　　花瓣给我酿成回忆的抽象美
　　共对一个月半弯总算没有分离……”
　　沈宜团轻轻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哦，背后的月亮是我们一起在热带雨林那天看的月亮真实的图像，我上天文网站下载的，然后打印出来做的小机关，歌也有两个版本哦，怕我的粤语讲的不好，搞砸了这个八音盒，所以还是放了原版歌手的声音……香香的味道也是挑的香水，湿润的橙子味，后面有加香味的地方，要是八音盒的味道淡了，可以继续让它变得香香的。”
　　沈宜团歪着脑袋问：“你喜欢吗？兰兰。”
　　李微澜抬起眼，“……喜欢。很喜欢。”
　　“那你怎么面无表情的。”
　　“太喜欢了。有点……有点。”
　　有点惶恐。
　　有点不想醒来。
　　如果这是梦的话。
　　可是我只是一个扭曲阴暗的神经啊，这么漂亮的八音盒。
　　我要是犯了神经病，会摔碎的。我会弄砸一切。我不值得。
　　李微澜连每一下的呼吸都很小心，生怕这是一场如泡泡般绚丽破碎的梦。呼吸过度，泡泡就会碎掉。
　　沈宜团说：“没事，没事，我还有礼物哦！不过……嗯……有点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而且是昨天晚上刚做好的。”
　　李微澜嘶哑着声音：“什么……”
　　真的。够了。别再给我礼物了。
　　李微澜好想哭。
　　心里又阴郁又酸涩，就是不敢让自己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本来就很喜欢你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你还对我这么好，会让我有幻想的。
　　沈宜团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去卧室，拿了一只奶牛猫玩偶，藏在背后，犹豫半天，还是展示在了李微澜面前。
　　“噔噔噔噔噔！嗯……一只奶牛猫玩偶，感觉兰兰你很像一只漂亮的奶牛猫，经常神经，但是貌美，聪明，正义，有担当。所以我自己缝了一只奶牛猫玩偶，从图纸设计，挑选毛布，缝边，塞棉花，缝合都是自己做的，嗯……有一点丑陋，展现不出兰兰的美丽。”
　　“但是它有一个特别的功能。”沈宜团小声地说。
　　李微澜把奶牛猫玩偶抱在怀里，愣愣地问：“什么……”
　　沈宜团伸手扣动奶牛猫底座的开关。
　　下一秒钟，奶牛猫哇哇发出声音：“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
　　那个声音跟沈宜团好像。
　　开关没关上，于是就像沈宜团趴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
　　李微澜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是梦吗。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求求上天了，这个梦太幸福了，可以让它在现实生活中也发生一次吗？
　　不用全部都完整发生一次，或者是沈宜团对他说，“这是你的家，没有人可以再抛弃你了”，或者是，“这是我们的八音盒，上面的粘土小人是我们哦”，或者是，“祝你幸福，你要天天开心！”这三个礼物其中一个就好了，他不贪心，他不贪心，他不贪心。
　　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知道。
　　他最知道。
　　窗外忽地传来烟花的声响，李微澜泪眼模糊地，从落地窗看出去，270度全景落地窗外，正在绽放着绚烂的烟花。
　　在江面对岸巨大的写字楼上面，正在播放着沈宜团李微澜做的生日应援，照片还是八音盒上的那张，沈宜团和李微澜在甜甜圈，香橙树，城堡，阳光前面的自拍。光明正大的偏爱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展现在这座城市所有人的面前。
　　广告屏幕下面闪烁着两行祝福，依旧是，“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回归大爆！”
　　沈宜团笑弯了眼睛，讲话的语气柔软又真诚，“其实我是你粉丝呢，李制作人。你写的歌都很好听。正好今天晚上正规一音源排名公布，所以以粉丝的立场给你做了生日应援。”
　　然后，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的眼睛，亲口对着李微澜说，
　　“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生日快乐！”
　　李微澜抱着奶牛猫玩偶，泣不成声。
　　他的泪水不断涌着，拿出了那一串家钥匙，递给了沈宜团，让沈宜团圈住钥匙圈圈。
　　李微澜知道自己长得好，故意低下头，弯腰，用上目线看着沈宜团，哭得眼睛里全是湿漉漉的泪水，在水晶灯下烟花眼显得亮晶晶的，美丽又破碎，还很可怜。
　　李微澜自己伸出左手，略微扬起左手无名指，递向沈宜团，“可以用钥匙扣的圈圈环住我的左手无名指吗？就像戴戒指那样。我喜欢那样收下家里的钥匙。”
　　在夏天璀璨的烟花里，沈宜团给他戴上了。
　　李微澜哭着，亲了亲奶牛猫，又用奶牛猫蹭蹭沈宜团的脖颈。
　　沈宜团让他别哭了。过生日要开开心心地，冰箱里还有草莓蛋糕。一起在新家吃蛋糕，顺便等正规一专辑的音源排名。
　　李微澜眼泪汪汪，顶着一头天使少女才会有的白金毛，虔诚且娇羞地点点头，一边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一边想，要给另外一套房子装条铁链才行。铁链的圈圈大，大到可以栓住脚踝。
　　是的，这就叫礼尚往来。


第81章 
　　第二天还有工作，小麦打电话过来催他们回宿舍了。
　　李微澜有点闷闷不乐的，不想回去，沈宜团安慰他：“没关系啦，草莓蛋糕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带回去跟大家一起吃。”
　　李微澜更不高兴了，却也没办法。
　　并排坐在落地窗前看完烟花之后，李微澜和沈宜团抱着草莓蛋糕，奶牛猫玩偶和琉璃八音盒下到停车场，开车回家。
　　回到宿舍，小麦，渝渡和林枭还没睡，刚进门口，其他三个人就对李微澜说了生日快乐，也送了礼物。
　　李微澜冷着脸，收下了礼物，抱在怀里，别别扭扭地说抬头了一声“谢谢大家”，又低头看看大家给他送的礼物。
　　沈宜团在旁边笑着说：“兰兰说他很喜欢。所以谢谢大家。”
　　“闭嘴啦。”李微澜脸扭到一边去，耳朵绯红，“那个，沈宜团买了蛋糕，一起吃吧。草莓味的。”
　　说完，也没等大家回答，抱着一大堆礼物溜进房间。
　　沈宜团在后面轻笑，对大家说，“他不好意思就会这样。来，我们一起吃蛋糕。”
　　又对着房间喊：“兰兰，把东西放好就出来啦，我们要关灯插蜡烛唱生日歌。”
　　李微澜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大家一起唱生日歌的时候，还是沈宜团悄悄提醒他要记得闭眼睛许愿望。
　　家里的灯关了，李微澜头顶上戴了一顶金黄色的纸皇冠，蛋糕蜡烛的温暖又明亮的澄黄色光芒落在他的脸上。
　　李微澜闭上眼睛，双掌合十，指尖贴着鼻尖，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眼睫毛微微轻颤着，像个少女一样虔诚地念念，偷偷睁开眼睛，瞥了旁边的沈宜团一眼，忍不住翘起嘴角，又很快嘟起嘴巴压住。
　　他闭上眼睛，头更低，继续他的许愿。燃烧的花火蜡烛跳跃着细碎亮光，映在李微澜的白皙额头，仿佛瓷体面上沾了一层浅浅的金箔片。
　　草莓蛋糕摆在李微澜的面前，散发着甜蜜又幸福的味道。
　　其他人在围坐在草莓蛋糕另外一边，笑着在给李微澜唱生日歌。
　　数十秒钟之后，李微澜许完了愿望，拍拍手，“好啦。”
　　“呼啦——”一声，大家一起吹灭了草莓蛋糕的蜡烛，各自又忙着摘掉蜡烛，拿纸碟子，去冰箱拿饮料，开灯，拿拍立得拍照。
　　“咔嚓”，相纸洗出来，捂热，显象，是他们五个人围在桌子前面对着蛋糕比耶。
　　每个人都笑得很幸福。
　　沈宜团用金黄色的马克笔在底下写着，“2024年，兰兰生日，Apollo和小麦，还有草莓蛋糕。”
　　-
　　吃完蛋糕各自去洗澡，李微澜捡起燃烧过的生日蛋糕蜡烛回房间，擦干净蜡烛，放进亚克力盒子里，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藤编的筐筐，打开，把生日蜡烛放进去。
　　这个藤编筐跟了李微澜许多年，里面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次写歌词的草稿纸，第一张成绩单，第一张银行卡，一枚珍珠耳扣……
　　其中还有一张公交卡，套着小猫卡套，卡套上贴了贴纸。
　　然而贴纸上写着的，却是沈宜团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显示这张公交卡的主人其实是沈宜团。
　　李微澜笑了笑，把蜡烛放进去，本来还想把八音盒和奶牛猫也放进去的。
　　但是最后还是拿了出来，把香水柜挪到地上，然后把八音盒摆上去。
　　奶牛猫则是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头中央，鳄鱼鲸鱼青蛙全部都放到床尾去，很难说晚上不会被一脚踹地上去。但是那又咋了。
　　李微澜躺在床上，抱着奶牛猫玩偶蹭了蹭脸颊，拿起手机，先是打开共享定位检查了一遍。
　　又打开黄豆酱论坛，翘着长腿打算开始发帖。
　　但是写着写着帖子，李微澜噘了噘嘴，觉得不爽。
　　李微澜已经不能满足只是在匿名论坛批皮发帖。这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瘾了。
　　他要为自己挣得一个名分。
　　李微澜坐起来，先是把手机里的烟花片段，加钥匙模糊加打马赛克图，八音盒亮灯360旋转，奶牛猫玩偶（不说话版）剪辑成一个视频，配上bgm《恋音と雨空》。
　　李微澜自己检查了一遍，然后没经过公司同意，直接上传到微博去。
　　这还没完。
　　李微澜想了想，立刻下床，打开电脑，抄出新买的键盘，坐在电脑前开始劈里啪啦敲字。
　　放在电脑边的琉璃八音盒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在静静地陪着李微澜敲电脑。
　　-
　　一个小时后，一篇五千字的帝甜同人文产出。
　　李微澜打开微博，切号，用第七十四个微博小号给一团蔚蓝bot投稿。
　　【我姓胡拦你什么事了：你好。投稿。《闭眼，许愿.txt》】
　　【一团蔚蓝：谢谢宝宝投稿，稍后审核。】
　　李微澜皱眉等回复。
　　过了有一会，手机再次亮了。
　　【一团蔚蓝：哦买噶，太好看了老师！是根据兰兰刚刚发的微博写的新鲜饭吗？？老师手速太快啦！！！而且超级好看！！！一点都没有在客气！！！】
　　【一团蔚蓝：私密马赛啊老师，刚刚看了好久TT没有及时回复，审核通过啦！！！欢迎老师来到我们帝甜圈！！！！！！！！！！（如果老师在别的地方发过投稿的话真是果咩//）老师您写得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sukisukidaisuki！！！姓胡拦你什么事老师，您做的饭简直是国宴，请多多再写吧，我这边会第一时间给您审核的！！！爱你哟~~】
　　李微澜心里还在记恨着上次这个站把自己拒稿拉黑的事，回复得很冷淡。要不是看在他是第一大热站，才懒得往这里投。
　　【我姓胡拦你什么事了：好的。】
　　一团蔚蓝本来很犹豫要不要在音源公布前夕把《闭眼，许愿》发出去，但是又想到独食难肥，还是发出去让大家一起吃国宴比较好。
　　“叮咚”一声点击上传。
　　马上十二点，大家都还没睡。
　　发出去没几分钟，阅读量很快过万，评论转发点赞疯狂增加。
　　黄豆酱论坛也有人开贴分享这篇铜仁文。
　　allfeeldays：民纳，等排名的都可以停停了，让我们先来吃大站刚刚放出的香香饭！(微博链接.)《闭眼，许愿.txt》
　　allfeeldays：刚刚拜读了一遍，太好吃了TT应该是根据李帝刚刚发的微博，速摸出来的一篇同人。速度虽快，质量却是一级棒！！！
　　allfeeldays：简单介绍一下，《闭眼，许愿》乃是现背文，写的是们李帝过生日，团子陪他一起，笑着给他送礼物。我靠，团子的每一件礼物就跟正中捕手手套的棒球一样，“嘭！”一声打进我们李帝的心底啊TT团子蛊惑们李帝的时候宛如三振王，每一投球都是绝对好球TT
　　1l：谢谢楼主，刚刚冲浪正好在看，真的很美味。宛如正主下场写的一样，太真实太酸涩又太幸福了，看了这篇文，谁能不祝福他们TT
　　2l：真的好真实，仿佛在他们俩身上安装了摄像头一样，太美味了，这是哪个大大啊，这么有实力，不像新手，请多多来我们帝甜圈玩吧，老师我们喜欢你！
　　3l：团蓝大站发的，貌似是匿名。不知道是哪位女神下凡。意思是魔多摩多！！！
　　4l：感觉同人文太真了，像是真实世界发生的，李微澜沈宜团，如果你们现实也这么幸福就好了TT我恨你们啊。。。
　　5l：是啊，好烦啊，最近帝甜好像在吵架。
　　6l：毫不夸张，帝甜丝一睁开眼睛就在想，今天我家那两位和好了吗？帝甜，你们俩真的把帝甜丝养很差，要不是看脸，身高，体型和性格，业务能力都是天草地射的一对，我早就跑了（奇怪，明明想吐槽，我怎么又热吻上了。。。）
　　7l：同人文真的好幸福啊。。。为什么现实如此残酷。。。帝甜最近好像走散了，两个人大写的不熟，把普通同事刻在额头上。。补药这样啊老铁们，一时卖腐，一世卖腐好吗好的。。
　　8l：我承认，有被幸福到。匿名老师，请多多关心我们帝甜吧！就靠这些虚假又浪漫的同人文调理帝甜丝破碎的心了。
　　9l：闭眼，许愿。已经成为帝甜丝新的slogan。不敢想象如果团能亲手对兰说这句话，该有多么温柔，又多么幸福。
　　10l：刚刚看了。。流下幸福的牛泪。。。我宣布，《闭眼，许愿》入选帝甜年度神文堂。谁同意？
　　11l：圈外路过，被楼里说得忍不住去看了。看了之后真的respect。。。为什么帝甜是美帝，这么牛逼的产出堂堂诞生，它不美帝谁美帝。。
　　12l：早就想说了，圈外人看着眼睛红得滴血了，，凭什么。。。TAT。。。帝甜本来就是美帝了，这么会写的大大多的是。。老天爷能不能分点牛逼的太太来我们圈，切拜！（没有嫌弃我们圈内现有大大的意思，做饭这种事，多多益善啊TT
　　13l：这时候还分什么这圈外圈的，好吃的饭吃就完事了，更何况是这么好吃的。我很爱，请多来点，欧内该！
　　14l：好看是好看，酸酸涩涩的，又甜又温暖。但是，有点怪。这能说吗？（没有打产出的意思。）
　　15l：大胆说。前面一排全在吹，我也去看了，他妈的，这不就是沈宜团梦女文学吗？
　　16l：谁？沈宜团？梦女？他粉圈不是99%是妈粉吗？长这么可爱一张脸，性格也好，很难不妈。梦女？打着灯笼都难找，，
　　17l：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突然好像还真是，好吃是好吃的，就是味道有点怪，仿佛沈宜团的梦女套皮产出。这个老师，xp蛮怪的，，可惜了，明明这么会做饭。
　　18l：什么梦女，感觉更像娇妻。。。。。全文翻译过来就是，老公给我送礼物，好爱老公。老公让我闭眼睛许愿，我的愿望全部都跟老公有关。我要爱老公一辈子。我说，，是不是有些李帝ooc了。。。帝是这种人设吗？
　　19：……………………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但是文还是好吃的，可能文笔好，又会抓人物特质吧，就显得特别特别真实，很让人心疼到结尾处又很满足。
　　20l：上过直播前帝肯定不是这种少女人设，但是上过直播之后就很明显了，帝在沈宜团面前就是李萌兰，特别嗲特别少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当初直播的时候，他很爱对着沈宜团笑，是那种萌袖捂嘴很害羞的笑，当时我就大卧槽了个去，介是哪里来的可爱精啊。。。看起来还茶茶的，啧。。
　　21l：啊，，当初直播间的日子太美好了，仿佛梦一场。如今两人冷冷淡淡的，仿佛离婚头七中。。还我恩爱小情侣啊TT到底是谁不让帝甜过好日子啊，你说啊，你说啊！是你吗？是你吗？（变成猴子夺走你的手机，丛林荡藤蔓，喔喔喔喔喔）
　　22l：呵呵，帝甜，说的就是你们俩，李微澜沈宜团！你们俩把帝甜丝留在了那片美丽的热带雨林，自己回了国又开始装直男大明星了是吧，谁允许你们的，谁允许你们向前看的！！！给我回去啊！！！
　　23l：楼上看起来情况好像很紧急。还是多看点这种神级帝甜文调理一下吧。不要搞rps，rps迟早会让人痛苦。
　　24l：是啊，当初在直播间卖这么像，到头来还是抵不过利益的诱惑。你们都不知道吧，李微澜自己注资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没带Apollo任何人哦。
　　25l：扒隐私？犯法的。
　　26l：菠萝丝这就开始护了？而且我这就叫扒隐私了？在天眼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李微澜注资五千万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主要人员那里只有他一个人，目前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27l：这还用猜，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准备单飞了呗。。说实话，靠着李帝的本事，去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啊，何必要被绑死在一个小公司的团。
　　28l：泰和还小吗？也还好吧，自从推了Apollo，已经变成中型社了，如果正规一顺利大爆，挤进大社也是有可能的。
　　29l：你也说是有可能。那他干嘛不直接去大社当制作人？
　　30l：说实话，现在的爱豆圈乃至娱乐圈，完全被大社垄断，艺人发展得怎么样绝对不取决于与艺人（Apollo除外吧），到处都是资源咖和大社力捧的太子太女。Apollo现在确实还可以，但是想往上走，走到全世界去，基本不可能。外面的资源更加垄断集中在大社手里，李微澜再有才华也不可能的。这终究是大社资源咖的天下。
　　31l：不说李微澜想不想单飞。他确实不想卖帝甜了吧。这次正规一给沈宜团的part也不像以前那么高光。看起来根本没有好好用到syt的嗓子。
　　32l：你又知道了？陪着李微澜闭关写歌的不是你，是沈宜团。我相信他们俩有自己的考虑，而且绝对是为了Apollo好。等音源排名出来就教你做人。
　　33l：帝甜&菠萝丝就这么捂着耳朵向前跑吧。等李微澜Apollo哪天宣布要退出Apollo，要在自己的公司单干你们特么的就完了。
　　34l：我也觉得帝可能是真的不爱了。。。。他们那个公司的制作人Simon帮忙录正规一的专，都在说很嫉妒李微澜，手里有个这么好的主唱随时供他使用。
　　35l：如果帝甜还爱的话，李微澜就应该绞尽脑汁，好好展现出沈宜团的神级唱功啊。现在是在干嘛。
　　剩下的楼在疯狂带节奏，讨论帝甜是否还在相爱的问题。
　　节奏被越带越猛，李微澜微博的转发区又开始热闹。
　　其中有帝甜丝心碎，有准备给李微澜拉花（拉别的艺人给他配对做0）的，还有嘲李微澜才出道两年就准备独美的，太不体面的，还有帝毒唯开香槟，已经开始转发不限圈抽奖了。帝毒微苦沈宜团此人久矣！
　　李微澜冲浪速度无比快，知道了以后，先是发了Apollo其他人给他送的生日礼物图，分别艾特了他们，还说谢谢大家（心）（心）（心）。
　　李微澜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又在自己剪辑的沈宜团礼物视频下面连续回复留言。
　　@Apollo-李微澜V：怎么好像有人没关注到视频bgm，《恋音と雨空》，其中的歌词我很喜欢哦：
　　“だけど一握りの幸せも
　　但因为是你给我的幸福
　　君がくれたものだから
　　一点点我亦满足
　　本当はずっと抱きしめていたい
　　真的想一直抱着你”
　　发完之后，又直接艾特沈宜团本人。
　　没办法。他也想低调一下的。但是有这么多人逼他，不懂他的幸福，他就一定要澄清说明一下。
　　@Apollo-李微澜V：谢谢老公@Apollo-沈宜团syt 送我礼物陪我过生日^3^今年的生日很幸福，比耶Y3Y
　　最后再正经营业一下，免得太出格被公司没收微博账号。
　　@Apollo-李微澜V：正规一专的音源排名还有十分钟就发布，这对Apollo来说特别重要，请大家陪Apollo一起守候见证，谢谢大家^^
　　打开论坛，又是一片卧槽声。
　　【卧槽，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泔！服了。。】
　　【卧槽，poor帝甜丝就这样轻轻被玩弄，那前段时间你们在装什么啊！这不很恩爱的一对男同给子吗！！！】
　　【卖了？不敢置信。】
　　【卖了？不敢置信。】
　　【卖了？不敢置信。】
　　【李微澜为了音源也是拼了，都卖到这份上了……】
　　【大家就再去刷刷音源榜吧，感觉很多人不知道Apollo是做了全新专。。还以为还是泄露的曲子呢，泰和资源和运营能力太差了，我看音源排名不太乐观。。】
　　【有一说一，能这样卖吗？这么直接？】
　　【安心de咻，之前在直播间李微澜也是叫过沈宜团老公的。兰虽铁1，但是就爱搞点不一样的小把戏，咱也不知道为啥，可能因为他善！吧。】
　　【啥啊，这就开卖了。。难道是单飞之前站好最后一班岗？反正无端端不给沈宜团高光part加自己去开公司，真的很奇怪啊。他要做咩。。】
　　【等一个李微澜退团公告。真的受不了他被沈宜团拖着了，凭什么？反正以李微澜的本事，去到哪里都被抢着要。今天这一巴掌，我就当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都别吵了！倒计时10s公布排名！！！Apollo成败在此一举！！！年歌大赏，我们喜欢你！】


第82章 
　　24：00一到，pigeon更新今日音源榜单。各大营销号迅速播报Apollo正规一专战绩。
　　[Apollo]-正规一专主打曲-pigeon实时空降11位
　　[Apollo]-正规一专主打曲-pigeon空降top100第32位
　　实时收听76万get
　　实时点赞8万get
　　Apollo正规一专辑收录曲均未进pigeon音源榜前十
　　总的来说，Apollo这个实时成绩对比上一张专来说，算不上好。
　　毕竟是大势团，那么多家都在盯着Apollo呢，生怕Apollo真的能连爆。
　　现在正规一专的回归貌似有点翻车的势头，论坛又热闹了，一刷新就是999+的帖子。
　　有同期男团粉丝大肆嘲笑的，每一栋楼都是千层高楼回复：
　　【报！菠萝回归战绩如下！空11，全专前十未入，这个糊穿锅底的成绩可以抬走了吧？】
　　【空11的回归成绩。。呃。。听说泰和准备靠这次回归换一栋新大楼，现在，，能有钱续租现在这栋小楼就烧高香了哦买噶。。】
　　【我坛真是奶死婊活。。菠萝就是生生被奶死了。让菠萝姐别太嚣张，现在老实了吧。】
　　【所以你菠萝到底是怎么被吹成登基预备役的？鸽榜空11的成绩。。登基no，等寄yes】
　　【回归前，剑指年歌，回归后，还能上年度歌谣大赏正舞台露个脸就不错了。】
　　【还以为真的会有奇迹出现，什么10天写12首歌，果然慢工出细活，心急吃不了热狗屎，Apollo活该啊。】
　　【现在空11，不会明天起来迅速飞榜了吧。。。111能保住吗请问？】
　　【事已至此，让我们恭喜paradise卫冕年歌，掌声！】
　　有Apollo粉丝内部分锅的：
　　【理性讨论，这次回归糊了，到底是谁的锅？制作人李帝？or主唱？】
　　【糊了就甩锅给沈宜团是吧？这次回归染发的是？mv镜头最多的是？导播疯狂怼脸拍的是谁？缺席两次打歌节目的是？】
　　【有一说一，我真的觉得李帝新专的歌很好听啊，会不会是Apollo其他人唱功or理解能力不够，驾驭不了这些曲子呢？难怪李帝想单飞，队里的人根本没办法好好展现他写的歌。】
　　【帝太贪心了吧，爱豆的路都没走稳，就开始走艺术路线，这属于是步子迈大了扯着鸟。他是制作人，话语权这么重，其他人能拿他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上呗。】
　　还有心碎的Apollo丝努力挽尊：
　　【其实才出道两年的新人来说，能空降11也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吧。】
　　【干嘛要喷兰兰镜头多？此等美貌，此身材此宽肩此大长腿，多给镜头又如何？】
　　【老铁们不要被成绩迷惑了，歌真的很好听，很适合循环，真的！我以帝甜未来的幸福发誓，这次回归的歌真的好听TOT】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就应该给多点镜头李帝吗？长恁一张牛逼格拉斯的脸蛋，帅吐血了啊家人们，怼侧脸的时候心脏dokidoki，且此男的鼻梁长得太优越了，那颗小小的黑痣位置恰到好处，白金发色也很适合李帝，天仙下凡啊卧槽，我要是导演我也怼镜头给他，这哥们儿就硬帅啊！】
　　【不懂网上为何一片哀嚎。们是不是忘了Apollo是从小公司出身，才出道两年不到，就能稳进音源榜内环，这又是多少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呢？】
　　【帝10天写了12首歌，要求也不要太高吧。。事到如今都是该死的缺德公司的错。。泄我们的曲子。。】
　　【大家别着急。感觉Apollo成绩不止如此，这波属于长线作战，相信一专的续航后劲，肯定能爬上去的。光速飞榜那种事补药哇。】
　　【不要担心啊大家，还有好多人以为这是泄曲所以没去听，看看明天呢。】
　　【是上一次回归屠榜过于神话了吗？空11也很正常啊，请问有谁家能做到次次空1且疯狂屠榜的？四大社的爱豆回归都做不到吧老铁们。。】
　　【可能我是小聋虾吧，真的觉得这次回归的歌都很好听，非常非常非常仙，我想我会循环这张专很久的。】
　　李微澜上网看了一下成绩，揪着嘴唇思考了两秒钟。面无表情。
　　门外传来沈宜团敲门的声音，李微澜：“可以进来。”
　　沈宜团打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兰兰，睡了没？”
　　“没。”李微澜把闪着word文档的电脑盖上，淡定回头，“怎么了？”
　　“音源成绩出来了，空11。”沈宜团小声说道，“公司要是电话打到你这来，你直接挂了，明天我们再一起面对。”
　　“担心我挨骂？不会的，我没什么素质，公司的人喷不过我——而且我不担心。”
　　沈宜团“嗯？”了一声，微微睁大眼睛。
　　李微澜：“不担心音源排名。明天成绩会涨起来的，我有数。你也别担心。安心睡。哦，帮我跟其他两个人说声，叫他们不用担心。”
　　沈宜团点点头，看到兰兰状态正常就放心了，“好。不舒服去叫醒我。晚安。”
　　“明天见。”李微澜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睫毛又长又翘，像一条细细的往上勾的眼线。
　　唇角微微勾起来，冲着沈宜团笑。
　　沈宜团被兰兰的美貌冲击了一下，晃得直头晕，“好了知道你很漂亮，别冲着我得瑟。明天见。”
　　李微澜：“……”
　　“赶紧走吧你。”李微澜对着沈宜团翻了个白眼，闷声道。
　　“晚安。”门轻轻的咔哒一声关上了。
　　-
　　李微澜的预感果然很牛。
　　第二天起来，成绩果然开始涨了。
　　Apollo新专的所有收录曲就杀进了前十，其他两张mini专的主打和收录曲也开始up，再一次完成屠榜操作，而且是前二十占二十。
　　与此同时，新专主打曲已经提前锁定今天的日冠，朝着一周冠发起冲锋。大盘其余歌曲也被Apollo的新专带热，这一周大盘数据是整个夏天最高的，各家的收听人数都在创新高。
　　营销号上工开始播报数据：
　　[Apollo]-正规一专主打曲-pigeon实时1位
　　[Apollo]-正规一专主打曲-pigeon实时top100第1位
　　实时收听746万get（数据不太准确，曲线上升速度太快，还在疯狂涨新高）
　　实时点赞38万get（数据不太准确，曲线上升速度太快，还在疯狂涨新高）
　　Apollo正规一专辑收录曲均进pigeon音源榜前十
　　播报一出，Apollo这种成绩直接教做人。论坛一众被打老实了，一点进去，标题全是顺风局的菠萝姐在开贴。
　　【我靠！我就知道！恭喜Apollo正规一转回归大爆！！！】
　　【理性讨论？菠萝没有注水吗？一晚上涨这么多？】
　　【实时第一，top100第一，锁定日冠，疯狂拉高大盘，以上。黑子，说话！】
　　【隔壁帖子鉴注水的应该是同担吧？没必要，想吹就大大方方的，顺风局就要大秀特秀，李微澜，Apollo，牛逼！】
　　【泰和可以准备去挑新大楼地址了。】
　　【菠萝当然没有注水啊，1，泰和没钱，2，注水的话早就被同期别家尤其乐园丝扒烂了，现在乐园丝盯着那条曲线越蹿越高，束手无策。】
　　【Apollo音源还是牛。。早上没过多久就锁定了日冠，一晚上就干了别家一周的量，，估计要迎来第一个周冠了，paradise拜拜。】
　　【一大早起来确认Apollo的排名，爽了。】
　　【事已至此，李帝的实绩又涨新高了。。】
　　【正在无限循环中，太好听了，愿称之为。。李帝の辉煌实绩上分小曲儿。】
　　【早说了，新专的歌真的很好听很好听很好听，适合循环，一会不听就难受。。果然，后续立刻就冲上来了。。好歌真的会逆袭的家人们。。】
　　【没人吹李帝吗？这可是短短10天就干出来的歌，直接屠榜。。这是什么样的绝对天才啊，，好可怕。。】
　　【让我们猜猜，这波Apollo会连续日冠多少天？会打破自己上次创下的记录吗？】
　　……
　　Apollo新专回归走的是续航路线，而且每一天收听人数还在创新高，接连拿下日冠，周冠，主打歌目前已经进入年歌投选预备役。
　　不出意外的话，Apollo今年就能顺利拿下年歌，实现正式登基。
　　Apollo正规一专回归大成功给Apollo带来了不少影响，咖位已经焊死在上位圈不动摇，反而是paradise再次被Apollo压了一头，有掉出上位圈的风险。
　　Apollo四个男生的工作行程已经多到连一根针都插不进去的地步，团体行程已经多到恐怖，个人资源也开始增加，李微澜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沈宜团也多了很多电影ost的录音工程，渝渡上国民大热综艺，林枭被泰和塞进电影圈演大佬旁边的配角，也算有所成长。
　　Apollo发展得如日中天，差点把paradise挤下上位圈。
　　另外一边，因为Apollo正规一专回归大爆，泰和成功置换了新大楼，公司财报本身也欣欣向荣，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能将其中一个四大社挤下去，跻身新一代四社之一。
　　泰和近两年业绩良好，现金流盈盛，营业收入连续超过好几个小目标，公司开始准备明年的上市工作。
　　随着上市计划如火如荼地开展，泰和内部秦许之争越来越激烈，主要矛盾点就在职位和股份分配上。
　　许女士作为公司总经理的一把枪，代表了总经理的意思：即使你是Apollo大经纪人，我们很尊重你，但是要求拿49%的股份，完全是不合理的。
　　秦总监主张：“我作为Apollo的一把手，大经纪人，这个团是我亲自带的，亲自组的，没有Apollo就没有泰和的今天，我认为我的诉求应该得到满足。”
　　公司内部的斗争始终僵持不下，谁也不肯多让一步。
　　公司高层之间的斗争影响的绝对不仅仅是高层个人的未来，还会波及到艺人组合的发展。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有无数本来可以成功登顶的组合就毁在了公司内斗上。
　　而这样的纷争终于降临到Apollo的头上。
　　有一天，Apollo拍杂志收工下班，秦总监把李微澜和沈宜团约到一家咖啡馆去。
　　在重重叠叠的绿植阴影背后，秦总监推了推眼镜，看着李微澜和沈宜团两个人，单刀直入：
　　“你们一个是制作人，一个是队长，两位都是Apollo的主心骨。我找你们两个来，是有事情要谈。”
　　李微澜皱着眉：“说。”
　　沈宜团拍拍李微澜的手背。又给李微澜的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糖撞到瓷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总监：“公司最近的风波你们应该也有听说，实在是太乱了。我想离开泰和……以及，把整个Apollo以及后面的团队一起带走。”
　　秦总监又补充道：“当然，也不是要求Apollo共同进退，拆开也是可以的。能来几个就来几个吧……你们呢？首先你们俩怎么想？”


第83章 
　　沈宜团转头，正好跟李微澜默契对上视线。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轻微眨眨眼睛，彼此在眼中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片刻后，沈宜团转头，以诚恳的口吻对秦总监讲：“……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这么大个事，我们可能要想想。”
　　秦总监的眼镜片暗了一下，半晌，搅了搅咖啡，点头：“也是，的确要认真考虑。”
　　他又补充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们要犹豫。毕竟你们是我一手组起来的，整个公司上下都知道Apollo默认跟着我走……话也挑明了吧，许总也在组新男团，我看是来势汹汹，所以你们要尽快做决定，别耽误了Apollo的发展，下半年还有巡演呢。”
　　沈宜团点点头。谨慎地保持沉默。
　　秦总监：“话，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巡演需要耗费公司上下大量的人力物力，心血，资源，你们觉得，许总有了她自己带的团，还有花多少心思在Apollo的巡演身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离开公司，你们还不走，我看Apollo不被雪藏就不错了。”
　　沈宜团毕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糊逼新人，只是笑了笑：“我们会认真考虑的。谢谢老师。”
　　秦总监看了李微澜一眼，发现李微澜也不讲话，只玩着他嘴唇边缘那枚小小的唇钉，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秦总监摇了摇头，举手让人来买单，边签账单边说，“行了，话说得差不多了，那你们回去好好考虑。”
　　“会的。谢谢老师。”
　　沈宜团站起来送秦总监走。
　　明天中午还要赶飞机去别的城市工作，沈宜团和李微澜也没有在咖啡馆多待，打车回家。在车上，沈宜团先问李微澜，“兰兰，你怎么想？”
　　窗外的霓虹灯游移而过，李微澜撑着车窗，半脸隐匿在昏沉的阴影当中，看不清表情。
　　“你呢？”李微澜问。
　　沈宜团：“你先说。”
　　沈宜团觉得兰兰肯定有自己的考虑。他表面上看起来是懒洋洋的小猫，但是骨子里其实是个很聪明，很有想法的人。
　　不料，李微澜转过头，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沈宜团，低声道，“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想法。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宜团有点无奈：“你……”
　　“真的啊。”李微澜凑近沈宜团，整张脸露了出来，被玻璃窗外的灯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讲话也是嗲嗲的，“你忘了？我开始当爱豆，开始写歌，都是因为你。如果不跟你在一起，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前排司机往后看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这么水灵一个帅哥，咋是搞那种的东东的。
　　“你……”沈宜团移开眼睛。
　　被那样一双桃花眼注视着，沈宜团觉得脸有点热，笑着摊开手掌，挡住李微澜的脸。
　　“真的。”李微澜牵着沈宜团的手腕，挪开，继续认真盯着沈宜团，看起来真的很想要得到沈宜团的答案，“你先说嘛。”
　　“好吧。”沈宜团笑了笑，“其实，其实我自己不太想跟秦老师走，如果有选择的话。因为我觉得秦总监，不是一个值得托付未来的合作对象。怎么说呢……他……，我也不知道。但是，就像他说的，不跟他走，留在泰和，我们的处境也不一定会更好。”
　　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离开泰和吧，秦总监又未必是个值得长期托付的大经纪人。可是留在泰和，许总监又可能会有芥蒂，不会全心全意对待Apollo。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复杂了，唱歌不仅是唱歌，想要永久站在舞台上，背后就必须要不为人知的阴暗和辛酸，如同潮湿处滋生的腐朽爬虫。
　　李微澜坐直了一点，想了一想，讲正经事的时候顾不上夹嗓子了，声音低低的，缓慢道：“所以，如果菠萝不被雪藏的话，你想留在公司？”
　　沈宜团点点头。又很忧愁地说，“可是这能实现吗？没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吧。”
　　出租车寂静地往前行驶。城市道路两边的灯影模糊又绚烂。
　　李微澜在思考，嘴巴慢慢地撅起来，最后打了个响指，“确实有点难。得想想办法才行。”
　　沈宜团嗯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出租车继续往前开着，车有既定的目的地。
　　可是Apollo的前途为什么这么迷茫呢。
　　-
　　回到宿舍，沈宜团把秦总监的事情说了一下，确实太突然了，谁也没办法下定结论，他们只能静观其变。
　　另外一边，公司里秦许的派系斗争在明面上越来越明显，秦总监催了他们好几次，许总私下也来找过他们四个。Apollo本来就忙碌，除了要面对日常大量的工作，三番四次还要接受秦许两边各种骚扰，逼迫他们各种站队。
　　尤其姓秦的，简直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话里话外一定要Apollo跟他走，话赶话，不知不觉就说上了绝路，大家谈得很不愉快。
　　最后秦总监放下狠话：“我告诉你们，Apollo是我一手组起来的，我可以让你们红，也可以毁了你们。”
　　说完，起身拽凳子，准备走人了。
　　Apollo：“……”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直接素质开口：“傻逼。”
　　秦总监：“？”
　　在谈判中，李微澜一般会装聋作哑保持沉默，让队长沈宜团说话。
　　按他的脾气，忍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一开口就没完没了的，拽得不行：“看我干嘛？傻逼说你呢。”
　　“你再说！”
　　像秦总监这种人，习惯披着人皮装精英，吵架也放不下架子，气得要死了也蹦不出什么高级词汇，气势低了人家整整一大截。
　　李微澜可不同，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自己爽了再说，
　　“怎么了？我被沈宜团管着就勉为其难装一下人样吧，这又怎么了？给你脸了？我太久没骂街了是吧，你一个三流经纪人让我们红的？哪来的脸？你唯一的贡献就是把Apollo组到一起去，后续红了关你屁事，歌你写的？行程你跑的？舞台你上的？签售你去的？杂志你拍的？都没有吧，你干什么去了你，每天就会大呼小叫，口水乱飞，我最讨厌跟你一边吃饭一边谈事情，生怕你口水吐我碗里。”
　　秦总监想骂，又想起这小畜生说的口水乱飞，一时间那口气堵在喉咙，半天咽不上来。
　　李微澜翻着白眼，毫不客气：“沈宜团是个好脾气，跟你客气两下你还真装上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跟姓许的斗，你有什么？除了我们你有个屁啊，还敢威胁沈宜团。你演的笑话比这顿饭下饭多了，因为你实在太贱了，贱得让人想哈哈大笑。”
　　李微澜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继续冷笑道，“欸，我说你，每天躺办公室里什么都不用干接接电话就白得七成利润，Apollo四个人在外面累得要死才赚三成还特么要四个人平分，你还每天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呢？我要是你我每天见了四只菠萝就自动闭嘴跪一边去，还敢给沈宜团脸色看，脑袋跟屁|股装反了吧你。”
　　“你……”秦总监气得下巴都在抖，想骂点什么又骂不出来，放不下脸跟李微澜对骂，又找不到李微澜有什么痛处，脸被气得发紫。
　　李微澜嘻嘻笑着：“哦哟？这就破防啦？我还没怎么说你呢，你承受能力也太烂了吧，姓许的手段也太烂了吧，对这么一个脑残自大容易破防的油腻中年男，还得花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点太拖拉了，要是我，每天拿着大喇叭去他家门口开始骂街，不用做什么，三天之内必定臊得自己找根绳子上吊。”
　　“给我把嘴巴闭上！李微澜！”秦总监提高了声音，站在包厢门口外的服务员都听到了他破防的怒吼声。
　　三秒钟之后，秦总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好好好，你是铁了心要跟我撕破脸吧！你们等着。Apollo完了！”
　　“怎么办呢？Apollo就是不会完，看不惯你就去死。”李微澜道。
　　秦总监还真的要被这么没素质的小畜生气死了，拎着西装外套，踹一脚凳子，转身拉开包厢的门口，“嘭！”一声，把门关上。
　　李微澜在背后wink一下，竖起两根手指，半空中挥了一下，轻慢地吹了一声口哨，“这就走啦？see you~”
　　“……”
　　包厢里剩余的三个菠萝面面相觑。
　　说实话，跟李微澜当队友这么久，很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
　　平时的李微澜，沈宜团在的时候他就是李萌兰。
　　讲话的时候会故意眨巴他的眼睛，夹着嗓子跟人家撒娇，怀疑嗓子都夹冒烟了。在家里上蹿下跳，坐不住，摇来荡去的，还会得瑟自己浑身丁零当啷闪闪发光的首饰，跟只快乐得要唱歌的小鸟一样。
　　而且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一言不合就往沈宜团身上挨挨蹭蹭，也不管沈宜团抱不抱得住他，无所谓，他会拼命缩成一团去挤沈宜团。
　　沈宜团不在，或者俩人闹别扭了，家里的气压就会迅速低下去。李微澜就半死不活地懒躺在沙发上看他的电影，面无表情。
　　如果有表情，就是到了李微澜丧心病狂的时候了。
　　李微澜会把共享定位app投屏到电视屏幕上，搞研究的严谨专注认真的态度，偏执又阴郁地盯着那个红色的定位点。
　　如果沈宜团朝着宿舍的方向慢慢地挪动，李微澜会满足地笑出来。如果沈宜团朝着远离宿舍的方向挪动，还不回来，脸上则又浮现出古怪的微笑。然后静静地等着。
　　沈宜团回来，李微澜像只灵敏的猫一样，迅速把电视关了，跳下沙发，又切换成李萌兰人格，假装若无其事地贴上去。
　　李微澜就只有这两种形态。一般都是自己搞抽象发癫，没什么对外的攻击性。
　　几乎都要忘了，没出道的时候，他攻击性有多强，是公司里远近闻名的神经病，大少爷脾气，惹了他，会一直骂你不带停的，仿佛你晚上做梦都是这位祖宗脸上那种轻蔑，高傲，看你像看垃圾的表情。
　　而且李微澜骂街的时候从来不会真的破防，也不会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脸上也是漂亮的，只是微微笑着，于是嘲讽的表情越加刺眼。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李微澜立刻又变脸，像没事人一样，蹭到沈宜团身边，小声撒娇：“吓死我了。”
　　沈宜团：？
　　渝渡&林枭：开始了。又开始了。
　　李微澜哭丧着脸：“我太生气了，一直骂他，好害怕他破防打我。我不懂打架。”
　　沈宜团：“……那倒是不至于。”
　　“他打我你会救我吗？”李微澜可怜兮兮地。
　　虽然有点故意卖|茶转移话题的嫌疑，沈宜团还是认真回答了他。
　　沈宜团想了一下：“我会先拉住他，然后报警。不会让他打你的。”
　　“太好了，哥，你真好，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微澜就是这样的，无时无刻，见缝插针一样确认自己在沈宜团心里的重要性。像一只健忘的小猫，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凑到主人身边去，用脑袋蹭蹭主人的手背，确认是否还在被爱。
　　如果得到满意的答案，李微澜就会像现在这样露出甜甜的笑容，用萌袖捂着嘴笑，抱住沈宜团。
　　林枭和渝渡则是被吓得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宜团进公司晚，可能不知道。他们俩都是泰和很早的练习生，早就听说了，李微澜此人武力值是个未知值，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人能干倒好几个人且毫发无伤，回了国在公司一楼大厅跟别人干架，把一楼大厅的落地玻璃展柜都踢碎了。
　　李微澜跟疯子一样，一点都不管人死活的，还把人往玻璃渣上碾，当时警察都来了。事后，整个公司却没人敢提起这件事。从此以后，大家就猜李微澜可能大有背景。
　　林枭和渝渡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宜团。
　　突然之间，他们俩脖子后感觉凉凉的，转过头看一眼，原来是李微澜抱着沈宜团，越过沈宜团的肩膀，正在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呢。眼神中又带着似有似无的警告。最后笑了一下，垂下眼。
　　“……”
　　卧槽。我们没惹你吧哥们儿。
　　林枭和渝渡后背一绷，瞬间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远方。
　　沈宜团被抱着感觉有点不好，用手推开李微澜的肩膀，不过没怎么用力。李微澜则是温顺地放开了沈宜团。又冲沈宜团笑笑，一副良家少喵的纯良样子。
　　“待会给我买草莓蛋糕好吗？”李微澜请求道，“我根本没吃到什么。”
　　沈宜团：“可以。”又问嘟嘟和木头，“你们要什么？要跟兰兰一起去吗？还是我们俩一起买了打包回去给你们呀。”
　　李微澜不满：“你干嘛要叫他们一起去。你不许这样。我要讨厌你了。”
　　吗呀这个娇滴滴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才骂人骂这么凶。
　　林枭：“呵呵，不用了团，不敢吃，明天会肿，你们去吧。”
　　渝渡：“啊我也不用了。我妈说待会到宿舍楼下给我送东西。”
　　哥们儿懂的。这副样子是仅对一人营业。要是真去了，有人又要立刻换一张脸色了。
　　沈宜团也不像以前这么迟钝了，看懂了李微澜茶茶背后的真实嘴脸，去了蛋糕店还是偷偷给嘟嘟和木头带了蛋糕。
　　都是他弟，晚上都没吃什么。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
　　秦总监这一波回去，彻底不装了，抓着李微澜单独开公司的事，下水军在黄豆酱论坛开贴，说李微澜马上要退团了，准备自己搞solo，帖子里列了李微澜数宗罪过，比如团体营业很少点赞，从来没发表过团魂相关言论，自己注资开公司，看样子就是要单飞了。
　　好几个帖子一开，每一栋楼都是千层高楼，菠萝团粉和帝毒唯开始没完没了的对战。
　　黄豆酱的帖子被千万家营销号盯着，楼一高，帖子就被搬到微博小地瓜去，再加上秦总监在别的平台也下了水军，一时间，Apollo要被拆散的言论开始疯狂流传。
　　Apollo团粉受不了了，去官咖下面问Apollo会不会解散，巡演还办不办了。为什么迟迟没放官宣物料。所有人等着找代抢订机票订酒店请假协调时间呢。不踹两脚就每天装死不会干活是吧。
　　官咖被掌握在秦总监手里，给粉丝的回复模棱两可，仿佛在故意犯贱：这要看李制作人的意思。我们这边还在协商争取，当然最后的结果很难保证一定会是圆满的结果。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看制作人的意思？难道李微澜真的有单飞的想法？公司跟他还在拉扯中？
　　秦总监这一波操作，Apollo粉圈开始小范围地震，音源成绩也被影响，开始缓慢地晃荡几下。公司上市评估团队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晚上九点钟，李微澜的微博更新。
　　什么也没说，只是发了一张简简单单的照片。
　　【@Apollo-李微澜V：生日拍立得.jpg】
　　那张拍立得正好是李微澜生日的时候，Apollo四个人加一个小麦坐在客厅里，中间围着一个甜甜的草莓蛋糕，大家都在笑，看起来特别幸福的样子。
　　微博一发，瞬间涌入将近十万的评论。
　　热评1：支持宝宝的决定！无论怎么样帝丝永远在你身边！不要被某些吸血咖道德绑架，跟着你内心的想法走！（力挺.jpg）（力挺.jpg）
　　热评2：帝给你们写歌，你们给帝过生日，彼此不欠彼此什么了。从此以后一笔勾销，桥归桥路归路。祝Apollo和李微澜各自安好，前途光明，人生顺遂。
　　热评3：帝发话了，他心里有Apollo。毒唯可以滚了。Apollo永远相亲相爱。
　　热评4：帝和甜搂一起，搂得好严实！（话说《闭眼，许愿.》又预判了，这个场景跟同人文里写得一模一样啊，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以帝甜丝的意志在运转？？？）
　　热评5：感谢毒唯发癫，姐夫又来给我们送温暖了姐夫，我唯一的姐夫！这个家不能没有你ToT
　　三分钟后，李微澜再次发了一条新的微博。
　　【@Apollo-李微澜V：生日拍立得背面.jpg】
　　（这张照片，用马克笔写了2024年，兰兰生日，Apollo和小麦，还有草莓蛋糕。而且一看就是沈宜团的字迹。）
　　【配文：晚上好。这是生日拍立得的背面。谢谢我的队友和助理陪我过生日，特别幸福。明年，后年，大后年，以后的生日希望也有你们。另外，某人买的草莓蛋糕太美味，抱一下，谢谢你（亲亲.jpg）（亲亲.jpg）】
　　热评1：宝宝，以后你的生日，你的岁岁年年朝朝暮暮，都会有我们（心.jpg）（心.jpg）（心.jpg）
　　热评2：老公不止生日要幸福，以后每一天都要幸福！！！我们永远陪着你！！！守护你！！！
　　热评3：前排帝毒唯能不能AI转人机，帝都说到这份上了。事已至此，Apollo永远在一起过生日吧！！！我永远会为Apollo的团魂流泪。
　　热评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夫5G冲浪！！好有种，你们别再气姐夫了，说姐夫不爱嫂子，气到的可不是嫂子而是姐夫，到时候把姐夫气得直发18宫格夫嫂热|吻床|照你们就老实了（我先看！渣浪不许夹！）
　　热评5：团姐夫疑似用上了全部力气和手段证明他真的很爱嫂子，也会继续在Apollo呆下去。再想着拆散他们的是否过于丧尽天良。
　　同时，Apollo团粉彻底明白了，Apollo巡演的消息迟迟不放出来，根本不是李微澜的锅，犯贱的还是公司。
　　死泰和，又欠虐了是吧。Apollo丝开始暴动。
　　-
　　秦总监看着网上的舆论，皱着眉啧一下，恨恨地盯着李微澜发的微博。
　　他转了一下椅子，开始打电话。这套行不通，他还有别的更劲爆更极端的手段。
　　他妈的，不信弄不了这四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
　　于此同时，李微澜发了微博就下线，打开音源榜单看成绩，正规一专有被略略影响到，涨幅开始变慢了。
　　这下李微澜真的破防了，这是他老公的事业，谁也不能阻止沈宜团登基继续当闪闪发光的大主唱。挡路的全部去死。
　　李微澜开始准备自己手里头的事情。他明白，想要彻底挣脱这种无聊的拴轾，想要远离公司高层之间的纷争，光靠口嗨和两条微博是远远不够的。
　　斩草就要除根。


第84章 
　　半夜十二点钟，是黄豆酱论坛最活跃的时候，前排突然空降一个标题颇为火热的帖子。
　　【匿名：深夜睡不着，来爆个料吧。楼主在电视台打工，有点人脉，圈内爱豆有一对真给子。关键词，大势男团，制作人，主唱，身高差，美1，亚撒西0.】
　　1l：前排。。我靠，关键词。。这不就是指名道姓了？？？他们是真的？？？
　　2l：？？？
　　3l：我就知道，卧槽，没见过谁家卖成他家那样的，除非是来真的。
　　4l：lz有锤吗？美1很爱送人吃橘子，你小心蓝底白字。
　　5l：真的假的？？？
　　6l：泰和，你炒真给子对两个艺人有什么好处？收了神通吧。
　　7l：泰和又在犯贱了？大家磕着玩玩就算了，真给子是圈内忌讳，谁允许你拿这个出来炒的，滚回去，糊涂了你
　　8l：不知道lz什么成分，抱走我帝。勿cue。
　　9l：帝甜丝是这个画风吗？
　　10l：不是啊，帝甜丝只有在蒸煮出来卖的时候才会群体狂欢，其余时间都默默窥屏的。。清醒着沉沦，这，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不会假装人脉说他俩是真给子。。不知道lz什么成分。。
　　【匿名：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廖俊的？太令我心寒了。但是我善，原谅你们。真的，他们俩早就在一起了啊，没出道之前就在一起了，一起住在同一个出租屋里，听邻居说他们俩声音特别大。】
　　【匿名：（李微澜和沈宜团在便利店买冰椰汁.jpg）这间便利店在他们住过的出租屋楼下。当时他们还是素人，谁会拍他们啊。这是楼主朋友拍的，ta在泰和打工，偶遇公司艺人，随手拍下来了。楼主是真的有人脉，别鉴rps粉丝了好吗。。也不是泰和员工，谁家员工会拿艺人性取向炒。。圈子最忌讳把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来ok？】
　　11l：要说不说，这图拍挺好，图模糊成这样都能看得出来是俩大帅哥，，天生就要被抓去当明星。。
　　12l：好兄弟下楼一块买饮料怎么了？这就要被造谣是真给了？我跟我闺蜜天天一块吃午饭，那我俩是不是女同金婚50年？楼主给我随个份子钱呗。
　　13l：图拍得真好看。。真的好配啊两个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又磕到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帝甜丝！
　　【--该贴已被举报删除--】
　　帖子很快被沈宜团和李微澜两家的唯粉删掉了，甚至也有走了心的帝甜丝在举报删帖。
　　帖子一出来就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帝甜丝那种带着善意，好玩的心态磕cp，仿佛一棍子要给俩人打成真gay一样。
　　性取向问题很敏感，没有谁会拿这个当话题营销。搞不清楚那个匿名楼主什么成分，还是先举报再说。
　　举报完之后，两家唯粉又带着截图去后台私信泰和官方微博，让他们留意这个奇怪的匿名楼主。
　　泰和有专门的舆论动态观察部门，帖子一出泰和就联系黄豆酱处理了，后台私信又开始爆炸，全是帖子截图留言。
　　第二天一大早，泰和公关部门就把李微澜和沈宜团叫到公司去，坐下，公关总监毫不避讳地问他们俩，
　　“你们，没有在谈恋爱吧？没有做超出队友关系以外的举动吧？”
　　李微澜：“！！！”
　　——谁说的？他倒是想。可惜某人跟块木头一样，磨半天没点苗头。简直让人心寒。
　　沈宜团：“？？？”
　　——谁说的。这要遭天打雷劈的，怎么敢造这么大逆不道的谣！
　　沈宜团：“谁？谈恋爱？我跟兰兰吗？当然没有！”
　　公关把电脑转了个方向，把昨天晚上的帖子截图给他们俩看：“这个呢？”
　　沈宜团简单看了一下，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人在胡说八道。我不认识什么电视台的人，出道之前我的确跟兰兰一块住，那是因为他原来住的地方出了点问题，我发誓，姐，我跟你发誓，我们，我们没有在谈恋爱，不可能，而且爱豆不可能谈恋爱。这人真是……”
　　公关看了一眼沈宜团的表情，确定了他没有在撒谎，放心了一些，“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跟进处理的。你们有什么瞒着的我，要老实跟公司的公关说，提前做好准备。”
　　沈宜团：“谢谢姐。我知道的。不好意思，给公司添麻烦了。”
　　公关：“没事。Apollo算省心的，没人谈恋爱，约炮，磕药，吸毒|，泡夜店，飙车，要人陪着去打胎，打架，过地铁直接冲闸机不给钱，初高中时期也没有在贴吧胡言乱语发表猥琐言论，你们真挺好，简直毫无漏洞。”
　　“行，情况我了解了，你们回去吧。”
　　得到坚决否定的答案，而且不像在撒谎，公关放李微澜和沈宜团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十二点，那个匿名楼主跟鬼一样又缠上了帝甜两个人。
　　【匿名咸鱼：这么玩不起，怎么直接把我举报了？那我今天来放点猛料。你们不知道吧，他们真的很早很早就谈上了，团刚出道那会不是全网黑吗？团怎么解决的？靠他男朋友。帝家里很有实力，他谁的儿子我不敢说，说了真要被□□了，帝就拜托他家里帮忙，又是调监控又是找律师团（超级豪华那种，天价律师团，普通人根本干不过），把好多人送了进去，你说说，普通队友，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吗？】
　　1l：有点人脉。。楼主说的好像是真的。。。我师父的师父那段时间就被派到某个地方出差。。处理一单案子。。因为当地的法院跟那个集团的律师。。。呃。。多的不敢说。反正就是在那个地方立案开庭更容易被送进去，只要想。。没有干不成的。。而且那些人的确造谣犯法了。。。
　　2l：这么恐怖？帝家里到底是何来头？
　　【匿名咸鱼：然后呢，帝后来不是消极摆烂了一段时间吗？那是因为帝跟他家里有什么约定吧，这个楼主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帝本来是打算为了团退出组合。。回归素人的。。】
　　【匿名咸鱼：为了他退出组合也就算了。。帝还在公司工作。。打算换个马甲给团写歌。。那个马甲就叫讨厌牛油果，注册了版权的，你们可以去网站上查就知道我说的了。】
　　3l：我靠楼主这是提前写好了全部发出来的吗？我竟然跟不上你回帖的速度。。。
　　4l：卧槽！！！吗呀，还真是，（音乐版权页面-讨厌牛油果主页.jpg）帝你。。。你疯了？
　　5l：这是什么超绝恋爱脑。。。都这样了还想着要给男朋友写歌呢？
　　6l：被吓死了。。不会是真谈恋爱了吧？兄弟之间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7l：不可能是兄弟情，我弟兄弟之间平时最爱的就是约着打王者打篮球，彼此之间的话题很没有营养，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不是普通谈恋爱，这已经是超绝恋爱脑才能做的出来的事。。
　　【匿名咸鱼：他们俩是真给子，有一次沈宜团被线下anti，帝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帮沈宜团挡水壶，谁还记得？那会他们组队没多久，普通队友情做不到这样，更不可能是卖腐，因为在危难时刻不可能还记得起来要卖腐，帮团挡那个危险纯粹是出自护对象的本能，一点没有演的。】
　　【匿名咸鱼：我再说点私下的。你们看看菠萝每次拿一位拿奖的照片，你们发现没有？帝第一反应都是去看团的反应。因为帝私下说过，他开始写歌，开始当爱豆全是因为他对象。大概这个意思，lz隔太远了，只能听模模糊糊的。】
　　8l：我又被震惊了。。。。粗略看了五六个一位祝贺视频，妈的还真是。。。帝第一反应就是扭头找团。。他个子高，弯腰低头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明显，，帝你。。
　　9l：草，老子还以为是找队长过来发言or习惯性黏队长，没想到是以一个。。守护。。陪伴。。大家长的心态去看自己家小孩实现梦想，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而且团的确是他一首歌一首歌奶大奶成今天这个大红大紫的出息样。。不敢相信帝有多爱。。
　　【匿名咸鱼：（帝甜靠着厨房做饭.jpg）（帝甜推车逛超市.jpg）（帝甜互相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吃牛油果味薯片.jpg）这些照片你们都没见过吧，私底下真的很恩爱，比展露在外人面前的黏糊一千倍一万倍。他们俩是奔着一直在一起才谈的，感情很稳定，大家就祝福吧。】
　　10l：戴上我的显微镜，你们去超市拿的是什么味薯片？推车里那么大——一个牛油果味，帝不是说自己最讨厌牛油果吗？跟太太躺在沙发上吃薯片不吃挺香的？
　　11l：现在我信了他们俩是真的在谈了，不过怎么感觉只有帝一个人在付出，另外一个呢？纯吃软饭啊。
　　【匿名咸鱼：nonono，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一个人的单向奔赴不可能维持一段长久的恋情，团也很爱的，帝私底下超绝神经病，全靠团当安抚剂，温和亚撒西好人一个，他在的话气氛都会好很多。而且团在帝生日当天送给他一套房，也就是帝视频里发的那个打马赛克的东西。。哥们儿你就说，谁家兄弟过生日直接送一套房？搬新家的时候请兄弟来暖暖房就算了，还送房子呢。。。】
　　【匿名咸鱼：但是帝更夸张，听说他在搞一个更贵的。。。新楼盘什么的。。超级牛逼的豪宅，比团送的那个贵十倍左右，准备找机会送给团呢。。如果你们开盒看到户主还是帝的话也不要惊讶，因为帝还在找借口让团过户签字，他怕团不肯收房子。。。恋爱脑这种事，帝从来没输过，真的。】
　　12l：不是，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我草了。。
　　13l：楼主到底是谁？这么私密的居家照片都能拍到，已经不仅仅是私生了。
　　14l：泰和出内鬼了。
　　15l：摆明了在搞他们两个艺人，楼主你到底想干嘛，什么成分？
　　16l：那也不能证明是真的在谈啊，朋友之间感情很好也会这样吧。
　　17l：摸着良心说，我对朋友真的做不到这个地步，对着结婚的对象也做不到，这看起来完全就是沉迷了，毫无自我意识地在爱了。
　　18l：吗呀谈这么轰轰烈烈的吗？到时候要是分手，不敢想象有多痛。反正我是不敢对一个人一段感情投入到这个地步。帝看上去毫无自我保护意识，幸好团是个好人，要是碰上pua的被什么煤气灯式折磨，帝会被折磨死的。
　　19l：难怪帝甜会时不时冷战一下，又莫名其妙和好，。。真的很像我闺蜜跟他对象那死出。。。
　　20l：李微澜，这下是真的恨你了。你就这么对我们。你到底有没有心呢？当你唯粉，一次一次为了你骂那些难听的脏话，一次一次在cp粉底下维护你不想你被当作磕糖的工具人，结果一次一次被你扇巴掌，每次我都会把自己困在信息茧房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因为你体面而已。但是看了这栋楼，我真的调理不好了，很难过很难过。行，你这么爱，你自甘堕落，你乐在其中，那你跟他过日子去吧。看起来也不需要粉丝了。好自为之吧。
　　21l：帝真的。。很像我那个恋爱脑娇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这种恋爱脑出现在一个名利场中的超级大明星。。还是过于令人震撼了。。。。
　　【--该贴已被举报删除--】
　　这会事真是有点大了，第二天公关又把沈宜团和李微澜喊到公司去，给他们俩看帖子内容，瞪着眼问：“你不是说没谈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帖子里有没有在造谣，你赶紧看看？”
　　沈宜团快速略了一下，顶着公关目眦欲裂的眼神，忐忑道：“兰兰那个我不知道，但是，呃，关于我的，没有在造谣。”
　　李微澜皱着眉：“哪个死三八死龟公，把我买房子的事儿说出去了。”
　　“你还真打算买房子？”沈宜团，“不要送，你买了没有？”
　　兰兰到底哪里来的钱，写歌再赚也不可能赚成这样吧？
　　李微澜撩起眼皮，笑嘻嘻地看着沈宜团，“晚了。恭喜你，即将是沈业主啦。”
　　公关听得脑门直抽抽，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那还说没谈？！！！都这种地步了，怎么没跟我说？”
　　沈宜团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可是，真的没有在谈恋爱。我要是谈了我就老实说了。但是真的没有。”
　　公关再三判断，盯着沈宜团：“那好，你告诉我，你们，你们俩，你们两个人，有没有发|生过|性|关|系？你老实说呀！这时候瞒着公司没有任何好处。”
　　“不可能。没有。兰兰是我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沈宜团否认。斩钉截铁。
　　公关的目光又落在李微澜脸上，“你呢？”
　　李微澜翻了个白眼，“没有。想什么呢。”
　　公关再问沈宜团：“那你性取向是？”
　　沈宜团：“啊？”
　　“别啊，快说。”
　　李微澜目光似有似无落在了沈宜团身上。
　　沈宜团想了半天，诚恳道，“姐，我很爱我的工作，不会做任何一丁点儿对不起我工作的事，不会谈恋爱，男的女的都不会。至于性取向……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喜欢过谁，真的，我向您保证，所以我不知道性取向是什么，未来不当爱豆了才有时间想这个事吧。”
　　沈宜团讲话的时候认真地抬起眼睛，看着人，他的瞳仁很大很黑，盯着你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既温和又真诚，公关仔细审判着他脸上的表情，真的找不出一丝说谎的嫌疑，叹了一口气，只好点头，“算了，我知道了，你有这个觉悟就很好。哎不过你真是……你对你队友也太好了吧。”
　　紧接着，又转向帖子里看起来更癫的另外一位主人公。
　　说实话，公关觉得此人才是危险分子，然而忌惮他的气场和来头，谨慎问，“你呢，你的性取向是？”
　　李微澜超绝死人脸：“呵呵。我是木性恋。”
　　公关：？
　　“我喜欢木头，越钝越实心的越好。不喜欢人类。满意了？”
　　李微澜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公关：“……”
　　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能做出帖子里说的那么癫的事情也不难理解。
　　公关再三仔细审问半天，审不出什么东西，只能让两位艺人先回去工作了。剩下的要跟他们的大经纪人秦总监好好谈谈，毕竟艺人性取向这个事情很敏感，做不好公关的话社会影响很不好。
　　总之一句话，你明面上装gay卖腐可以，背地里偷偷弯也行，就是不能明面上是弯的。一旦被实锤，资源就会立刻一落千丈，至于拿奖出人头地，这辈子基本都不可能了。
　　-
　　第三天晚上，鬼门关还在打开，匿名咸鱼还在继续发癫。
　　【匿名咸鱼：给大家发一段视频吧。】
　　【匿名咸鱼：奶牛猫玩偶按一下就会哇哇说话，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mp4】
　　【匿名咸鱼：帝自己在微博上发过这个奶牛猫玩偶的，沈宜团亲手缝的，声音也是沈宜团录的。说了是真的在谈，感情很好。祝福他们。】
　　1l：爱你。。。
　　2l：爱你。。。
　　3l：爱你。。。
　　4l：爱你。。。
　　5l：爱你。。。
　　6l：还以为卖腐呢，这下老实了，哥们儿来真的。。
　　7l：这下是一锤定音了吧，，都爱你了。。哥们儿，兄弟爱你。。。这不奇怪吗？谁家直男会对兄弟说这种话？除非是情侣。。很恩爱的情侣。。。
　　8l：沈一甜还是太会谈恋爱，难怪帝谈起恋爱上头成这样，跟没脑子一样。。哦莫，说不定彼此还是初恋。。从来没扒过他俩在出道之前谈过恋爱，也没有素人出来说。。。马萨卡。。不会是真的第一初恋吧！！！
　　【--该贴已被举报删除--】
　　不等泰和公关行动，对方似乎更快，连续三天的帖子被一起截图搬运到抖音，小地瓜和微博上去，这是积攒了三天的怒火和信息量，在一瞬间爆发，其流量差点给各大平台干宕机，微博热搜前十全是相关的关键词，还被搬运到外网去，内外网都在讨论帝甜是不是真男同。
　　李微澜真是恨死这个匿名咸鱼了，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部贴出来，真是令人尴尬，搞得他跟个恋爱脑一样，更过分的是，还拉沈宜团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出来，谁允许的？谁允许让全世界听见沈宜团说爱你这两个字的？有病吧。
　　第二天一大早，泰和门口楼下停满了卡车，全部在让沈宜团退团的。这是李微澜毒唯一夜之间号召起来的卡车团队。
　　他们没有别的诉求，唯一的要求就是控诉沈宜团性|骚|扰队友，沈宜团滚出Apollo，离开李微澜的视线范围。
　　这是线下的anti，线上的更不必说，在各大平台搜索沈宜团的名字，跳出来的全部是脏话，恶毒咒骂，还有的毒唯用AI制作了很恶心的沈宜团头像视频，往沈宜团的私信里投，发广场上会被夹掉。
　　这波是新仇旧恨一起清算，长期遭受来自帝甜丝和蒸煮的霸凌，已经忍很久了，积攒了这么久的怨气突然之间爆发，一时之间弄得满城风雨。
　　团体微博一旦更新Apollo动态，底下的评论一刷全是让沈宜团滚出Apollo的大字报，条条转发十几万，团粉加沈宜团唯粉加起来都控不过打了鸡血的帝毒唯，李微澜的毒唯本来就很能控评，在庞大的评论量里还能次次稳定前排，完全干不过。以至于Apollo想更新点团体动态都不可能了，更别说要把巡演提上日程。
　　泰和紧急开会，会上，秦总监提出，“我看巡演这事应该是办不成了，你们说呢。”
　　外面卡车的大喇叭还在高声循环，传到会议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就连许女士也皱着眉，“我看也是。等这波风头过去了再说。现在太动荡了，Apollo团队里绝对又出内鬼了，这么私密的日常照片，私生怎么可能拍得到。”
　　说着，意有所指地望向某人。
　　策划：“不去巡演，那Apollo下半年的行程就空了啊。大势团怎么可能空白期这么长时间，爱豆圈竞争很激烈的，半年，就能换一波新血液。”
　　秦总监还想说点什么，许女士截断，直接说，“不要空着。这样，Apollo先各自分散活动一段时间。林枭继续进剧组，渝渡继续上综艺刷国民度，正好有个很好的综艺在跟公司联系，李微澜忙自己的事情去，至于沈宜团……”
　　风暴中心沈宜团。
　　外面所有人叫嚣着让他滚出Apollo的沈宜团。
　　许女士看着沈宜团，笑了笑，轻敲桌面，“沈宜团，你想……solo吗？”
　　“不想。”沈宜团立刻说，“Apollo还没有登顶呢。我不想一个人单独活动，许老师，我也可以上综艺的。或者等过两个月，大家都忘了这件事，再以mini3回归呢？我没那么重要，大家不会记得我的。”
　　沈宜团觉得，让他去solo……总感觉像是为他退团打基础。仿佛在预告，以后就要让他一个人活动了。
　　外面那些让他滚出Apollo的喇叭声仍旧在反复循环播放。听得人耳朵刺疼。
　　沈宜团并不希望这样。不想在这种时候去solo，不想一个人去活动。
　　他在一个集体（孤儿院）当中长大，独自过了一段时间独孤的生活，很难受，又幸运地回归到集体（Apollo）当中去。他已经习惯跟着集体生活。这种时候，突然让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宜团寻求救助般，望向李微澜。
　　兰兰在工作上的话语权很重，而且他是制作人，公司应该也会参考他的意见的对不对？
　　没想到，李微澜直接略过了沈宜团的目光，有点冷淡地皱着眉，“下半年我有事要忙。没时间写mini3的歌。”
　　“沈宜团，你自己solo去吧。”
　　那些让他退团的嘈杂声响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耳鸣，李微澜的声音又如一道重雷般锤在他的心脏上。
　　沈宜团只感觉吊在悬崖边缘，却被人松开了手，然后直直地往深渊坠。


第85章 
　　虽然知道兰兰在工作的时候就是会很认真很冷淡，看起来无比强势的样子。然而此刻依旧忍不住有些丧气。
　　散会之后，会议室里只剩下许女士，李微澜和沈宜团。
　　许女士看得出来沈宜团对solo这个决定不太能接受，单独留他下来谈话。
　　许女士笑眯眯望住沈宜团，“你不太想去solo？我能问问，为什么？”
　　沈宜团有点为难，“没有为什么，就是更喜欢以团体的活动。”
　　“你觉得公司会让你退团吗？”许女士轻敲桌子，又问。
　　沈宜团有些警惕：“……应该不会吧？这些稀奇古怪的新闻总会淡化，我没有重大违纪，队内成员也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一般是不会让成员退团的吧。”
　　……相比于回答许女士的问题，这个答案看起来更像是在努力劝慰自己，不会发生退团那种事。
　　许女士点了点头，“是啊，你自己也明白，眼前的风波总会过去，让你去solo也并不是放弃你的意思。这是我跟李微澜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
　　沈宜团抬眼看了一下李微澜。
　　李微澜坐在许女士身后，望了沈宜团一眼。
　　李微澜的目光依旧是工作状态中的专注和冷漠。他骨子就是这样冷淡，面无表情的一个人，现在在工作时间，大脑要一直在保持思考状态，全神贯注集中精力，于是就没空花心思去演平时一副嗲嗲的样子。
　　沈宜团知道兰兰认真的时候习惯冷脸，并不是生气或者不爽。要努力去理解他。
　　许女士看着沈宜团，“事实上，随着爱豆团体不断发展，就是会让全体成员尝试着solo去的，不给solo唯粉还会闹呢。”
　　“而一个团里最先solo的要么是Ace，要么是主唱。所以你无须担心，这是正常的，好好干！”
　　“solo大成功的话，还会反哺你的整个团。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加油做，好不好。”
　　沈宜团嗯了一声，冲着许女士笑了一下，“我会努力加油的。”
　　“好。祝你solo成功。对了，李微澜是你solo的制作人，别担心，你们很有默契，会顺利的。”许女士鼓励道。
　　李微澜从后面探出个脑袋，“待会跟我去工作室，我们讲讲你的solo专。因为这是你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我也需要参考你的想法和意见。”
　　“好。”沈宜团回答道。
　　-
　　三天之后，Apollo官咖放出了沈宜团即将以个人名义进行活动的公告。并且释放出沈宜团第一张个人专辑的概念照。
　　跟沈宜团的想法一样，很多Apollo团粉也以为这是让沈宜团退团的信号。
　　Apollo的粉丝一路跟着沈宜团过来的，他们都知道沈宜团有多爱这个团。
　　Apollo糊逼时期，沈宜团每天跑网综，被综艺各种人精折磨，依旧不放弃，抓住一切机会上台的同时给Apollo带人气；每次一位祝贺的时候永远不会忘记找齐他的队友，大家一起发表祝贺感言；
　　沈宜团因为个资去到哪里出差，永远不会忘记给弟弟们带点手信；应有的唯粉饭撒之余，也会特别照顾Apollo的团粉，毒唯永远会被他直接无视掉，坚决不给一点眼神。
　　他作为队长，对Apollo里的每个弟弟都很好，兰兰就不必说，给渝渡带筋贴膏药，私底下在练习室的时候第一时间关注渝渡的脚伤。
　　就连嘟嘟的妈妈在社媒上也忍不住出来说团子真的很好，天天夸她给大家带的饭很好吃，会在微信上谢谢她，会亲自把饭盒洗干净送回来，打包得整整齐齐地，像新的饭盒一样；过年也会给队友爸妈送礼物；
　　沈宜团在娱乐圈混，知道圈里尤其是剧组里，最是拜高踩低的地方。林枭拍戏，就算是再镶边的角色，沈宜团也一定会自己掏钱给剧组开林枭的应援餐车。
　　每次还会亲自去现场，给林枭送一大捧饱满又漂亮的鲜花，别人主演家有的花束，他弟弟也一定要有。
　　更不必说私下给导演监制编剧送礼，人情要做足，不说给林枭加戏，起码别让林枭受到莫名其妙的欺负。
　　林枭一路拍，沈宜团就一路托人打点。林枭虽然是爱豆出身，自己肯努力，又有点天赋，再加上有人照应，这一路上都没听说受到过什么欺负。木头妈是看在眼里的。
　　事实上，除了李微澜的毒唯恨沈宜团，其他唯粉或多或少都是沈宜团的路好。
　　就是这么一个超级温柔又爱团的队长，让他退团，不说他本人，团里其他粉丝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官咖放出个人预告的当天，沈宜团工作到九点多才下班从公司里出来，一走出大门口，以为迎接他下班的又是李微澜毒唯的大卡车无限循环播放，让他滚出Apollo——
　　沈宜团天天听，现在已经听到有点心如死灰，摆烂了也麻木了，等卡车套餐到期就自动停了。
　　今天却好像不太一样。
　　沈宜团走到公司门口，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抓着帆布包的带子，慢吞吞地走出了泰和门口的玻璃旋转门。
　　门外又有了新一轮卡车，放的不再是那些审判他十大罪行让他滚出Apollo的刺耳声音。
　　而是Apollo出道的主打mv，那是他们四个人刚刚开始当爱豆的样子，有种新人美，现在乍一看，还有种恍如隔世感。
　　卡车应该是刚到，前面站了好多人在打卡卡车，转头突然看到沈宜团出来了，人群整整齐齐站成好几排，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灯牌拼字。
　　灯牌硕大地闪闪发亮，上面写的是APOLLO永远的队长沈宜团。周围还有许多小的灯牌，上面画着沈宜团的q.q人抱着一只大菠萝，周围是其他队友。沈宜团一一看过去，鼻子有点酸。
　　菠萝丝们的声音在秋天的晚风里很亮，整整齐齐地大声喊，“沈宜团，不许退团！不许放弃！永远是Apollo的主唱队长！”
　　灯牌的光不断闪烁着，亮得沈宜团的眼睛有些酸涩通红，他慢慢地走近那群菠萝丝们，两派卡车的声音在互相打架。
　　沈宜团的脑海里却只听得见那些让他不可以放弃，不可以退团的声音。
　　一直不断地循环。
　　沈宜团把帆布包的带子抓得很紧，感动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忍了半天，才对他们说，“哇，谢谢，谢谢。”
　　“哎团子你怎么哭了。”
　　“不要哭啊。”
　　“不要流眼泪，solo好好干，菠萝丝会支持你的，真的。”
　　“团不要哭了，心痛啊。”
　　沈宜团擦擦眼泪：“没有，谢谢，真的谢谢你们。放心吧，我不会退团的，公司也说了不会让我退团，你们不要担心。”
　　沈宜团很努力想说点什么，生怕辜负这群菠萝丝这么辛苦为他搞应援，举灯牌，还等他下班，“我请你们吃饭吧，好不好，附近是不是有海底捞，我们去海底捞。”
　　似乎是领头的一个菠萝丝对沈宜团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啊团，不用，不用请我们吃饭，你一直在唱歌就是对我们最好最好的回馈，真的，所以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不要伤心，某些人的毒唯全是傻|嗨，还有很多声音在支持你走下去呢。我是团粉，但是这里还有很多其他成分的粉丝。”
　　“我是木头妈哦，谢谢团子照顾我们木头。”
　　“嘟姐在这里，补药退团啊。”
　　“我是帝甜丝！”有人不怕死贴脸。
　　“帝温和唯来了，你在感觉们帝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爱你团子。”
　　“团子唯粉在此，必须要参加这种活动啊开玩笑咩。”
　　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落。
　　沈宜团越听越想哭。
　　一一跟大家问好之后，沈宜团弯腰对大家鞠躬，站直，看着大家说，“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谢谢大家，我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会唱歌的人，但是竟然配遇到这么好的缘分，遇到你们，我，我请你们吃饭。”
　　大家还是说不去，团实在是太客气了。
　　沈宜团问：“灯牌可以给我一个吗？我要这个小小的就好，我想带回家……看着就觉得很有力量。”
　　菠萝丝当然大大方方地给了沈宜团一个灯牌，还给了他好大一把电池，告诉他要怎么装，是几号电池，以后可以自己买可以换。当然灯牌可以大方给，吃饭就不用了。
　　不过最后，大家伙还是集体去了海底捞包场。
　　因为沈宜团说去吃饭的可以给菠萝丝们签名，还可以有168个抽奖to签。
　　我靠，有签名！
　　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大方的to签，菠萝丝当然要冲。
　　最后的海底捞就是这样的场景——其他菠萝丝在吃火锅，完全是同担聚会的样子，整个海底捞热闹得不得了，沈宜团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里一直在认真签名。
　　他没有香香的火锅吃，即将solo回归期要求管理，只能勉强吃吃开水烫青菜。
　　-
　　寒冷的冬天来临之际，Apollo主唱沈宜团以solo形式回归。
　　这张专辑是团内主制作人依旧使李微澜。min1专辑一共六首歌，这六首歌构成一部完整的主题。其中主打曲是流行音乐风格，因为是solo歌曲，完全不用管其他人死活了，只管展现沈宜团的恐怖机能即可。
　　歌曲以几组鼓点开始，主歌部分是全曲最高音部分，运用独特的咽音技能和混声处理，靠声音和弦乐的层叠一层一层上升情感。
　　而且沈宜团是个嗓音天赋恐|怖|分|子，即使是再极致再井喷式高音连续输出，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有质感，所有的机能和技巧完全服务于歌曲的情绪。
　　hook部分结束以后，中间有一点吉他solo间奏。结尾处再次以吉他和和音结束，保持歌曲的氛围统一。
　　沈宜团作为现役爱豆圈主唱第一人的恐怖机能完全展现出来，在这个冬天，沈宜团一回归，就立刻刷新了历代首日收听人数，破了Apollo新鲜出炉的新纪录，简直一人力挑全团。
　　专辑销量当然干不过全团，但是自从solo活动之后好像吸不少死忠，有个超级牛的搬专土豪粉，厉害到沈宜团这种不冲浪的人都隐约有点印象。
　　可是工作人员跟沈宜团说，好像没有在签售上看到这个粉丝。可能是运气不好，没抽中签售。
　　夏天的时候一位全是Apollo拿的，到了冬天，各大电视台的一位又轮到了沈宜团拿，把其他家打得根本无话可说。服了，你们玩去吧，怎么跟开了挂一样，全是你家在拿一位呢。
　　pigeon音源榜单上，沈宜团的solo跟Apollo夏天回归曲一直在打架，疯狂截对方的日冠周冠。
　　年榜top100排行上也是这两首歌老是在打架，年底年度歌曲大赏花落谁家很难说。
　　作为主唱出道初solo即爆的没几个。沈宜团是其中之一。
　　沈宜团不会飘，他每天忙得要死，综艺，商演，各大颁奖典礼，打歌舞台，全靠他一个人挺下来，说实话，很累，舞台空得他一个人害怕，周围工作环境里也没有熟悉的人。
　　沈宜团只能每天给自己打气，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认真做，即使害怕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不让粉丝，工作人员和队友担心。
　　沈宜团就这样一直顽强地自主活动，似乎做得很好。
　　只是似乎。
　　一个人下班回到宿舍，那种孤独感又渐渐地袭来。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木头跟随剧组扎进了重庆县区里拍悬疑电影，嘟嘟在外省拍综艺。
　　兰兰？兰兰好像在国外忙，偶尔联系也隔着时差。而且兰兰好像特别累，头发染成了黑色，竟然罕见地穿了西装衬衫，举着电话，要睡不睡的样子。
　　“累了是不是？去睡觉吧？你那边现在几点？”
　　李微澜托着下巴，“凌晨四点。”
　　“啊呀，那你赶紧睡了，工作加油。”
　　“都是一群洋鬼子傻逼。才不管他们。”李微澜盯着手机屏幕，“我下周回S市，你呢？我们去吃蛋糕。”
　　沈宜团觉得很遗憾，“可是我下周要去外地，要跑音乐剧行程，可能月末才回来。”
　　solo之后，莫名其妙多了好多个资，事业一步一步发展，现在沈宜团已经是国内排名前几的男solo了，而且资源多地开花，还有一点隐隐约约的苗头，往体制内晚会歌手方向发展。
　　李微澜无语望天。
　　沈宜团笑了笑，安慰他，“没事，年末年歌你肯定回来吧，今年Apollo肯定能提名，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了。你快睡觉，嘴唇怎么这么白，生病了吗？”
　　李微澜摇了摇头。
　　沈宜团，“生病要说哦，有什么都跟我说，知道了吗？好了，你快睡觉吧。我也睡。晚安。”
　　“拜。”李微澜叹了一口气，表情看上去很委屈，举着奶牛猫布偶朝着镜头挥挥手。
　　挂断电话，还没到睡觉时间，沈宜团就会坐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一直想着兰兰。
　　好吧，其实solo这段时间经常想起他。早上想赖床的时候再也没有人帮他打掩护了，新助理什么时候喊他他就要立刻开门去刷牙洗脸，所以起床这件事对沈宜团来说越来越痛苦，越痛苦就越想兰兰。
　　刷牙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刷，以前身边都有李微澜站着给他靠一下，现在只能一个人撑在洗漱台上，大冬天的，冻得手抖。心也像被虫子啃穿了一样，空洞无比。
　　一个人在电视台的待机室里坐着，等导演喊他的时候，也会想起兰兰。
　　如果兰兰在，待机室的化妆台前会摆满好几盒自己的首饰和化妆品，兰兰就占着镜子，慢慢挑慢慢试，偶尔还会转过来问他好不好看，戴这个能狠狠地艳压所有男爱豆女爱豆吗？得到答案的时候兰兰就会很扭捏地捂着嘴浅笑，又转过去对着镜子臭美。
　　可是现在，沈宜团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沙发里，抬起镜子看，只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
　　化妆台前，谁也没有。那些冰亮亮的首饰，撒娇又黏糊的声音好像是一场梦。
　　有时候下班回家太晚了，沈宜团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臂无意间拱到沙发抱枕，沈宜团会突然惊醒，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像某个人蹭着身体又挨挨蹭蹭地凑过来要他抱抱一样。
　　可是手一推，只有抱枕掉落在地毯上声音，半夜了，客厅的灯没有开，空荡荡的一个人，周围静得令人心慌。
　　这样的场景很多很多。兰兰不在，再也没有人叫他买草莓蛋糕，冰箱里的零食永远是满货状态，也不会有人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抱着一只哇哇说话的奶牛猫跑到他的面前，叫他学那只奶牛猫说话。
　　于是沈宜团每天都得学一遍。
　　“爱你，兰兰，你要天天开心哦，祝你幸福！”
　　现在不需要了。身边没有兰兰。
　　没有李微澜，随地大小哇哇叫的夹子精，猪脚饭，好听的各种各样的歌，奶牛猫玩偶，冰椰汁，漂亮的耳坠，各种各样的零食，令人震撼的破洞卫衣，偶尔阴冷的眼神……这些奇怪，漂亮，又超前审美，五颜六色的东西全部都退出了他的生活。
　　他正在一个人solo活动着。
　　生命像骤然褪去的潮水一样，留下了光秃秃又无聊的一片沙滩。
　　原来以前自己过的是这么空泛的生活的吗？都快想不起来了。
　　兰兰不在，带走了这么多东西，于是沈宜团感觉到一种漫长的，剥皮抽骨般的疼痛，那种痛令他有点陌生，也有些惶恐。
　　还是感觉有些孤独。沈宜团不喜欢吃安眠药，也不会抽烟喝酒，孤独得太难受的时候，他就会一遍一遍地翻看着孤儿院的相册，会打开网站看Apollo集体活动的视频，也会久违地打开那个跟兰兰共享软件。
　　经常时候，沈宜团会抱着彻夜未灭的共享定位app睡觉。
　　就像宇宙里独自航行的飞船，需要不断依靠跟外界的相对关系来探索自己的坐标系，以确认自己的锚点，不至于在空洞的宇宙里迷失。
　　沈宜团睡着了，依旧抱着那两只图标，宛如就抱着远方唯一的夜明星。彼此为彼此闪烁，点燃。
　　-
　　转眼就到了年底的年度大赏庆典。今年的年度大赏更是变态，开了三十万人的场四面台，强制要求全开麦，现场收音特别清楚，女团在上面高跟鞋的踢踏声清晰可见，更别说喘气声稍微大一点都会被精准捕捉，现场live实力欠缺的直接现场公开处刑。
　　但是这套顶级的收音设备又尤其利好现场live能力逆天的艺人，唱好了就直接留下经典舞台。
　　比如沈宜团。
　　沈宜团是今年solo最成功的艺人，被安排在跨年之前倒数表演。
　　这可是三十万人场，整个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沈宜团站在黑暗里，调整了一下耳麦，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难得感觉有些紧张。今天晚上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要努力。
　　导播在耳返里提示倒计时。
　　“十，九，……”
　　沈宜团确认麦克风，
　　“五，四，三……”
　　沈宜团最后一次确认耳返。
　　“三，二，一。走。”
　　一旦站到升降台上，沈宜团就迅速进入了状态。
　　-
　　光暗了下来。
　　背后的大屏镜头不断地向上移动，仿佛从半空中俯瞰整个巨大的足球上。紧接着像跳楼一样飞速往下坠落，焦点对准舞台中央那个圆形的升降台。
　　台下所有人开始紧张起来。都在屏住呼吸等着沈宜团出场。
　　足球上突然响起一句无伴奏的纯人声，空灵，清澈，辽远，仿佛洗涤灵魂。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原来这个庆典话筒收音这么好的吗？还是放的cd？声音无比清楚，干净。舞台上的大屏幕渐渐推近，一束聚光灯亮起，遥遥地对准舞台中央。
　　舞台上三面大屏出现沈宜团的背影，穿着西装，右边肩膀上点缀着小翅膀和流苏，衣袖半捋起来。
　　几秒钟之后，沈宜团举起话筒，再次清唱了一句，他的声音回荡在足球上上方，所有人挥舞着荧光棒尖叫起来，卧槽，不是放的cd，是纯人声，的确是本人唱的。
　　舞台大屏幕上，烟雾逐渐散去，沈宜团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乐队的鼓点开始响起，压着灯光的节奏，闪烁了好几下。
　　紧接着整个足球场的灯光全部打开，沈宜团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笑着的，话筒举起来，闭着眼睛，简单一个拉麦，intro直接干上了G5高音，这是特别有力量特别燃的一首歌！
　　全场的灯光打在了沈宜团身上，彩带这时候像雪一样飘落，所有人举着麦克风，盯着舞台中间那个闪闪发光的沈宜团，根本移不开眼睛。
　　天呐，跟那个笑眯眯给大家签名，请所有人吃海底捞的呀撒西队长根本不一样，此刻他站在舞台正中间，一个人面对着三十万人的四面台，穿着白色西装，举着麦克风，就像神一样。
　　随着歌曲的渐进，在鼓点越来越复杂，使用了多层重叠的打击乐器，低音鼓和小鼓交错，强调了每小节拍数。
　　神的吟唱声音缠绕其中，使得歌曲的重心更加突出，很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共鸣，情感一点一点释放。
　　所有人闭上眼睛，等待着副歌部分的到来，已经不能呼吸——沈宜团跟全身都是肺一样，连续的颤音，真假声转换，连音都没有停顿的时间，一直疯狂输出，听得人天灵盖直接爽飞出去。
　　hook犹如破天的海啸一般袭来，沈宜团接连实力大爆发，战术性拉麦一下，接连把音高顶到A4B5C5，又瞬间掉到G3再立刻飞上去，跟跳楼一样突然学会飞一样又死又活的，整首歌就是又燃又疯，有种末日逃生的狂欢感。台下的所有人已经听到流泪了，30万人瞬间学会应援，这应该是史上最壮观的solo歌手应援场面。
　　这还没完，中间有一段吉他solo，这不是给沈宜团喘息的时间，而是给观众拼接碎裂膝盖的时间，同时极强和乍弱之间的对比增强了整首歌的张力。
　　投票之前不觉得，现在恍恍惚惚觉得，沈宜团有可能一个人就能靠这首solo，打败Apollo夏天那场回归，一个人拿下年度大赏歌曲的奖项。
　　突然之间，好几束巨大又遥远的灯光从不远打过来，台下所有观众看过去。
　　那几束灯光像六芒星一样，大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抬起眼睛，在所有人的上方，一架绑满鲜花和气球花车，忽然撞入所有人的视线里。
　　炽热又明亮的灯光追着那架花车。所有人还在震撼花车上的那个模特（or伴舞）看起来貌似特别高特别耀眼，灯光逆着打，肩膀宽阔无比，比例修长又挺拔。
　　绝对是帅哥无疑。
　　下一秒钟，是李微澜的声音，直接开口在吉他solo里rap。
　　“！！！！！！！”
　　“卧槽李微澜怎么来了？”
　　“不是说Apollo其他人年底没空不会出席年末颁奖吗？！！！”
　　“卧槽，李帝驾到！！！”
　　“这不是沈宜团的solo吗？”
　　李微澜的突然出现，三十万人瞬间陷入轰动和震惊，所有人纷纷举起手机去拍花车上的李帝，他们明明在开场前就看过节目单，大赏歌曲提名之一的Apollo因为行程冲突，不会出现在本次颁奖典礼上，现在是怎么回事！！！
　　大屏幕的镜头这时候切准李微澜。怼脸拍。
　　逆天的美貌，半点移不开眼睛。台下三十万人齐齐盯着舞台背后巨大的大屏幕，镜头拍摄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疯狂响起。
　　李微澜唱rap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很苏。
　　他就这么从天而降。
　　穿着黑色的西装，恁长的腿直直地站着，这样漂亮又直的腿他有两条，光明正大地炫耀着，从半空中，所有人上面飞过去。
　　李微澜的flow一绝，跟吉他solo搭在一起，衔接无比流畅自然，像一面辽阔的大海一样稳稳地承接住了沈宜团的高音输出，简直是各种意义上的完美结合。
　　“妈的他是不是疯了，这是十几米的高空吧，这也敢坐吊车？”
　　“我靠，神经病来了，我靠，怎么这么帅，救命，哥们儿就硬帅啊！”
　　“确实帅啊，救命啊，这是提早的安排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看舞台大屏，沈宜团也懵了，笑死我了。”
　　“天呐沈宜团立刻破功了，跟刚刚不管所有人死活就是乱杀的主唱卡密判若两人，现在好像一直萌狗小天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抬头看，大屏切镜头了，对准李微澜了，帅死啊家人们，我都听不清楚他唱什么了。”
　　舞台大屏幕上，中间切远景，一直拍着李微澜坐着花车就这么直接朝着舞台中央的沈宜团飞过去。
　　左边是沈宜团呆到有些萌的脸蛋。这时候导演肯定在他的耳返里疯狂cue他快点醒醒。
　　右边的对准李微澜的脸。
　　没别的。纯美神降临。
　　镜头架在花车侧边，直接怼着李微澜的侧脸拍，随便拍拍都像是在炫耀此人的美貌一样，眼皮上贴着银色的亮片，被灯光照着像星星坠落眼皮一般熠熠生辉，漂亮得不敢呼吸，生怕星辰拂落。
　　他的鼻梁巨挺，右侧那枚小痣性感又蛊惑，低头笑着唱rap的时候那枚小痣就会轻轻晃动。
　　迷得人眼睛都晕了。
　　而且这小子明明站在花车上，唱着rap突然降临，却完全不饭撒，眼睛低头望向前方遥远的舞台。
　　那里只站着一个人。
　　穿着白色小西装，握紧麦克风的solo主唱沈宜团。
　　沈宜团还在懵。
　　兰兰怎么来了，不是说赶不回来的吗。
　　舞台灯光晃得他头有点晕，手指不断摸索着冰凉的麦克风，眼神抬起，一直追随着李微澜，慢慢地，长久以来被空洞啃噬的心脏就这么随着兰兰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填满。
　　心情酸酸涨涨的，有点难受，又好像是幸福。
　　沈宜团竭力忍耐着，就这么仰起头，看着漂亮的兰兰降落在他的面前。
　　霎那间，潮水又再次朝他涌过来。头顶的灯光不断照耀，折射出绚烂色彩虹色。
　　沈宜团有点想哭。
　　李微澜唱着rap词的最后一句，花车如期而至，优雅地降落在舞台中央。就在那一瞬间，绚丽的气球被释放，仿佛一群梦幻的天使，五彩斑斓地飞向高空，轻盈地在空中舞动。
　　那种温柔又飘荡的触感，像飞到了天空最上方，周围是软绵绵的云朵。
　　鼓乐声此起彼伏，激情四溢，三十万人的台下观众周围，也突然飘浮起更多各色各样的气球。
　　大家抬起眼睛看，五颜六色的气球不断交叠，被灯光照着，空气中仿佛流动着绚璀璨的光辉。
　　所有人举起手里的荧光棒朝着台上呼喊，荧光棒闪烁着如星星般的光芒，与半空中的气球交织在一起，宛如夜空中流淌的流星。一场热烈又浪漫的盛宴。
　　背后，鼓乐继续响起，灯光集中于舞台中央，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望向舞台中央的大屏镜头。
　　在千万人的欢呼里，李微澜牵了一只草莓气球，递给沈宜团。


第86章 
　　12点宣布今年的年度歌曲大赏。
　　大赏直播官方网站和微博直接□□崩了，半天刷不出一点东西，只有一个服务器年代久远的黄豆酱平台侥幸存活。
　　【报！！！在现场的朋友说，今年的年歌竟然是solo沈宜团拿下。。一人力挑全团加对家。。太震撼了】
　　1l：我靠，什么玩意儿？真的假的，我要看视频。。！！！！！！！！！！！恭喜团子啊卧槽，苦尽甘来了！！！！
　　2l：看不到，现场网络很差，朋友发个表情包都要发半天，所有人都崩溃了。。。但是沈宜团真的拿大赏了，真的，我现在还有点恍惚。。。
　　3l：有什么好崩溃啊，团拿年歌不是也有可能的事情吗？被提名就有可能拿到啊。
　　4l：卧槽。。历代级战绩，，有哪家爱豆solo即斩下年歌的吗？
　　5l：事已至此，沈宜团历代solo实绩第一人了吧。。。
　　6l：怎么可能是沈宜团拿，有没有黑幕啊，我草了，沈宜团音源还可以，销量实绩跟Apollo全团比差远了啊，怎么可能是他拿。。。
　　7l：本来确实有悬念，但是李帝一到，沈宜团票池就开始暴涨，尼玛。。。投票网站是最先崩的。。年度大赏都办了多少年了，第一次出现票池被投到程序崩溃的状况，，
　　8l：笑死啊，好想采访李微澜毒唯，眼睁睁看着自家正主亲自送嫂子上神坛。。是什么感受。。
　　9l：别说了，我朋友就是帝毒唯，正在备忘录编辑小作文呢，等网络恢复了估计沈宜团广场又要被屠了。。。
　　10l：不止帝毒唯，好多同期也在准备屠沈宜团的广场。。。
　　11l：眼红吧，，毕竟自己家solo都没有，别人直接solo斩下年度大赏了。。
　　12l：好震撼，多少人一辈子连个提名都摸不到的大赏，沈宜团就这么水灵灵地拿下了？
　　13l：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而且沈宜团本来就很牛b吧，原来是耀庭训练了8年的秘密主唱，准备一出道就横扫千军的，现在又碰上个天才李帝，，，整张专为团子量身定做的，，拿大赏是迟早的，就是没想到来这么快，李帝从天而降那一波太震撼了，直接让团坐火箭直上云霄。。大赏，轻而易举！
　　14l：我朋友在现场，他说帝突然唱着rap出现的时候现场好多人吓得手机都飞了，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15l：我同担也说了，她本来是乐园丝，，看到帝出现那一瞬间真的想立刻爬墙，实在是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你们不知道，逆光一打，吉他solo里他就那样游刃有余地唱着rap出现，真的跟天神降临一样。。而且你帝真人比镜头好看一千倍一万倍，特别立体特别华丽的五官，见过的都绝对会成为帝丝。。
　　16l：本人在现场，帝把草莓气球牵给团子，最后两个人牵着手站到升降台上一起和音收尾，我泪喷出来了啊家人们，特别美好的一幕。。。当cp粉当到这个地步，真的死而无憾了，这辈子真的吃太好了。。。
　　17l：天呐牵草莓气球那一刻，帝的眼神，，我想起来都会洒下牛泪，，大屏幕上，，你帝真的是很珍重又很苏的眼神，气球牵给团子，就像也将所有的爱意一并给他。
　　18l：太幸福了那个画面。。。感觉今天晚上他们得回家干||好几轮。。一直爽||到天亮才会结束。。。
　　19l：久别胜新婚kkk天亮换个地方继续。。。
　　20l：感觉在电视台楼梯间就会干起来，虽然镜头切超级快，但是我在前排，看得清清楚楚，最后两个人牵着手完成和音的时候，灯光暗了下来，他们站在升降台上突然抱住了，升降台慢慢降下去，他们俩还在抱。。，。。。最后是抱着谢幕的。。我要是唯粉我能立刻撞死在台下。。
　　21l：天呢。。
　　22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枉我花了好几万抢的超级前排，虽然导播仿佛有那个崆峒症一样。。帝甜一抱住镜头立刻切开，但是姐租了超级好的相机，拍得清清楚楚，等姐出去了网络好点了立刻发出来！！！！
　　23l：此视频必须要列为帝甜必吃榜。谁不吃，我将治ta的罪！
　　24l：妈的，不想活了。妈的，不想活了。妈的，不想活了。妈的，不想活了。妈的，不想活了。这个帝唯，姐是一点都不想当了。
　　25l：好久没见新鲜的帝了TT依旧这么美丽。。S市第一大美妞（非嬷ver.）快回来吧。。。帝不在，我爬去别家吃饭，每天都在被这些脸型崎岖的爱豆伤害，镜头一对准我的眼睛仿佛遭受严重的性|骚|扰，太可怕！
　　26l：好嫉妒。。要是我家也这么争气就好了，，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想让我家也拿年歌啊，而且还是solo拿的，事业运太好了吧TT这才出道多久啊。。
　　27l：谁懂，秋天的时候团说要solo我超级担心，以为团就这么祭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美美在年末拿下大赏，激动死我了。。。宣布那一刻，我心跳都停了！！！最后还是恭喜沈宜团！！！
　　28l：吃软饭，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李微澜给他写歌，要不是李微澜突然发神经出现在他solo舞台上，这个大赏最后是谁的很难说呢。。赘婿咖，吸血鬼，血蛭丝要点脸吧我说，，，
　　29l：啊破防的心碎声好响，，可是怎么办呢，你帝就是愿意给团子写歌，就是愿意亲自送你团上神坛啊。。怎么办呢？
　　30l：而且这好像是他们团里唯一的双人舞台吧，按照你帝阴暗心眼子多又爱记仇还爱宣誓主权的性格，们不是让团子退出Apollo吗？帝偏不，不仅不，他还要费劲心思搞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舞台，你不会以为那段吉他solo是临时编曲调整的吧？不是哦，这首歌一直是吉他solo间奏，说明帝写这首歌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子。。靠。。。此男简直心机深沉啊。。。
　　31l：我靠。。说起来Apollo还真的没有出过双人小分队，这是他们团里唯一的双人舞台。。所以四人组合已经不能满足帝的恋爱瘾了，他要跟你团单独同台。。只有他一个人，别人都不行出现！
　　32l：哎。。有本事有才华就是了不起，当了制作人，就能把控一切，给自己以权谋私，自己水灵灵地站上嫂子的solo舞台。。。理直气壮在舞台上跟嫂子疯狂互动，又是牵气球又是对视又是抱抱又是搂肩，，给他美死了都，。。
　　32l：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帝，他就是很爱得瑟很爱秀恩爱的一个人啊，谈了嫂子必定藏不住，恨不得路过的一条狗都知道他谈了，，！
　　33l：报！微博网络恢复了！不过两个人怎么静悄悄的，我还等着双人自拍呢TT别真是下了台就直奔酒店了吧二位！我要查查电视台最近的酒店偶遇，看没有人拍到他俩的。。。
　　34l：跨年|炮。
　　35l：讲话怎么黄黄的。
　　-
　　大家等了一晚上，还是没等来双人自拍，甚至连微博大赏感言都不是沈宜团亲自写的，他正忙着在医院照顾李微澜呢。
　　李微澜连续两周都在长途飞行，又要谈事情又要秘密彩排，今天晚上是刚坐了二十多个小时飞机回来的，一落地就立刻赶来电视台，妆都没怎么化就上花车了，亲自看到沈宜团拿完大赏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一句话都没来及说，当场晕了。
　　不过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太久没睡觉了。
　　李微澜在医院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自动醒了，一睁眼，看到沈宜团趴在他床边睡觉。
　　李微澜静静地看着，不讲话。
　　过了一会，沈宜团忽地动了动。好像快要醒了。
　　他恍恍惚惚地爬起来。本来想看看兰兰好了没有。
　　“咦？”对上视线的第一秒钟，李微澜就决定卖萌，眨巴着眼睛，虚弱可怜道，“年度大赏得主沈老师怎么没去庆祝，在这里陪我呀。你奖杯呢？给我看看，亮晶晶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企图转移话题。
　　结果被沈宜团一眼识破！
　　“咦什么，别眨眼睛卖萌，你都多久没睡觉了？”
　　这么久没见，怎么脑子变这么好使了。
　　“没多久……也就两天……”李微澜小声说。末了，假装难受地咳嗽两下，希望沈宜团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不要狠心骂他。
　　“两天什么两天，许总刚刚来了，说你这一个月都在忙，只在车上和飞机上睡，兰兰，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一直都没告诉我。”
　　李微澜静了几秒钟。
　　做了什么？要说哪些呢？
　　好像没有一件能说的。
　　比如给沈宜团的卧室装了六个摄像头，给客厅也装了三个？这能告诉他吗？说了他肯定会让自己拆掉的。可是他不想拆掉。
　　他要是不装监控，怎么能确定沈宜团有没有认识新的人，有没有背着他带人回家呢？而且他老是会想起沈宜团，想他在干嘛呢？一直发信息问的话显得自己很变态很神经，装监控好了，也懒得麻烦沈宜团回答。
　　这种时时刻刻都能监控到沈宜团的生活，他做什么都没办法逃开自己的视线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比安了共享定位还爽，他的安全感全部寄托在这种阴暗又灰色的监控影片之下，拆掉的话，他会很难过的。
　　这件事不能说。
　　还有什么能说的呢。比如他已经成了一团蔚蓝bot的正式皮下？
　　沈宜团退团事件闹得轰轰烈烈的，当时圈内直接大地震，一团蔚蓝bot有好几个皮下，也有帝唯批皮，论坛接连爆料的时候批皮藏不住了开始大闹。
　　李微澜直接把号买了过来，成为一团蔚蓝bot唯一的皮下。
　　一团蔚蓝bot本来就是帝甜圈大站，帝甜丝观察到，从退团风波之后，这个大站不仅没有脱粉，皮下反而更加癫了。
　　沈宜团solo的时候横空出世一个超级大富婆，指的就是一团蔚蓝bot。
　　日常搬专就不必再提了，打钱都是以七位数起步给团子草销量的，吓得帝甜丝一愣一愣，都快不认识钱了。
　　而且此姐精力无比旺盛，不仅仅氪金，还有大量精品产出，篇篇堪称神文，经常剪视频做长图截gif引导领磕（不开共享计划版，看起来对帝甜真的爱很深，绝对真情实感）。
　　蔚蓝姐对内疯狂产出，对外丝毫不虚的，明牌手握几十个小号，打起架来嘴毒逻辑清晰，阴阳怪气简直绝了，没谁能干得过他，跟他干架，磕两片速效救心丸才能继续冲浪，不然会被蔚蓝姐气死。
　　而且蔚蓝姐还会一边跟人干架一边切号疯狂举报对方，把对方号子弄没，操作太熟练太丝滑了，感觉在娘胎里就学着怎么冲浪了，羊水就是他冲浪的海水。
　　最令帝甜姐感动的是，蔚蓝姐完全不像歪屁股攻梦女。
　　搞帝甜最讨厌帝毒唯在旁边指手画脚的。
　　沈宜团第一场回归solo打歌的时候，是蔚蓝姐怕沈宜团solo遇冷，半夜在沈宜团个人超话发长文请求大家能去现场支持团子。
　　蔚蓝姐说，团子是个很需要观众反馈的歌手，如果台下空荡荡的一片黑暗，团子肯定会不开心。
　　本来看到小作文大家就破防了，在长文末尾，蔚蓝姐问大家，你们愿意来现场看看沈宜团吗？
　　只要你得到沈宜团solo打歌节目的票，并且学会应援方式（发视频确认），他抽888个人报销去现场支持的机票和酒店钱。
　　只要你愿意来，只要你愿意来现场看看沈宜团就好。
　　卧槽咧，去哪里找这么真情实感的粉丝。于是蔚蓝姐现在已经是帝甜圈一骑绝尘的第一大站。
　　李微澜能把他手里正在运营一个cp粉展子的事情告诉沈宜团吗？
　　显然是不能的。
　　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比如让沈宜团去solo，故意错开时间见面，就是不想让沈宜团知道自己要跟许总出席参加各种各样的饭局应酬，经常会喝到吐，吐得嘴唇发白吗？
　　沈宜团每次问他有没有生病，为什么嘴唇这么白，他都不会讲的。
　　沈宜团需要solo，公司需要一个新的厂牌，所以那些饭局一定要参加。
　　Apollo绝对不能限制于仅仅当一个爱豆组合，沈宜团想要一直站在舞台上的话，爱豆组合就必须转型为一个经典的组合，拥有自己独特的ip风格。
　　而且不能仅仅局限于国内。
　　全球第一大音乐市场在美区，第二大音乐市场在日区，第三音乐市场在英区。
　　然而海外发行市场资源全部掌握在国内四大手里，死死地垄断着，这也是国内小娱乐公司难出头的原因。四大几乎吃尽了所有的资源红利。
　　Apollo在国内市场熬出头是幸运。
　　在国内，靠一些鸡毛蒜皮的才华尚且能做到登顶，但是这已经是Apollo的天花板了，再往上走，走到全世界去就是不可能的，沈宜团唱得再好，他再努力写歌也不可能。
　　这是资本洗牌的问题。
　　李微澜必须要攒够足够丰厚的资本。于是开了一家公司，那个公司是做影视投资用的。
　　李微澜觉得这个公司很好，一方面能塞林枭进一些有前途的剧组，Apollo任意一个人好，沈宜团都会高兴很久，还能给好多影视ost资源给沈宜团，不断扩大国民度，自己还能以“李兰”这个名字进行对赌协议。
　　靠版权敛财虽然稳妥，但是还是太慢了。成为资方，在项目里签对赌协议，对赌赢了就能有好几个亿轻松入账。
　　做多几个项目，就能攒够钱成立新的厂牌，拥有自己的资本阵营地。
　　演艺圈里，艺人能做到的事情其实很少很少，所以Apollo几乎每次都是被动挨打，出道背黑锅，黑奖，泄曲，一件一件，李微澜全部记在心里。
　　蛰伏。
　　在沈宜团solo这段日子里，李微澜拼命去扩张自己的资本阵营地，创立一个新的厂牌，挂在泰和的名下，泰和已经接近四大边缘，挂在他名下更方便一些，就这样以资本对打资本。
　　许总其实劝过李微澜，这样风险太高了，其实Apollo在国内也很不错了，四大是圈内老牌经纪公司，尤其耀庭，连根拔除的话可能很困难。
　　李微澜拒绝。
　　他冷眼看着许女士，“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退出。”
　　许女士当然不会退出。跟着李微澜干，前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光明灿烂，连轴转几个月，不断跟领导和资方应酬谈判，现在已经一步一步拿下海外发行权。
　　只要Apollo再次回归能够在全球成功大爆几次，再能给泰和培养出几个新团，持续发展，就这样慢慢地侵蚀掉四大的资源和热度。
　　不过——就是太累了而已。
　　她没李微澜这么能，她不想猝死。偶尔也希望能慢一点节奏。
　　然而李微澜不会停止脚步。
　　不把他们打下来，就没办法开阔全球音乐市场，Apollo就只能仅仅局限于国内。
　　不可以。
　　他要让沈宜团站在世界的舞台中央。
　　这句可以讲。
　　李微澜心想。
　　李微澜躺在病床上，假装虚弱，嘴唇可怜地抿着，“哥，我已经忙好了，从明年开始，我们就可以有新生活了，我要你站在世界的舞台中央。”
　　沈宜团：“？”
　　李微澜躺在病床上，苍白着脸，眼睛的瞳色很浅，瞳仁却很大，看上去不怎么像一个活人，“我攒了一些钱，创了一个新的厂牌，挂在泰和的名下，明年开始我们的合约挪到新厂牌去，在新厂牌里，自主权更大一些，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们只要安心工作就好。”
　　“？这么突然。”沈宜团有些诧异。
　　“很早就这么想了。选择挂在泰和名下是因为泰和已经有一定的基础了，重新再来的话太慢了。许女士是个有脑子的人，不像姓秦的，蠢货一个，他已经出局了。”
　　谈及那个sb，李微澜的语气有些冷漠。
　　他可没忘记自己最最最最最最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之一是如何被迫拉出来当枪使的。
　　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他听见沈宜团说爱你，其他人听什么听？所有人都不行听。
　　是哦……沈宜团这几个月一直在各地跑忙着solo，确实很久没听过秦总监的消息了。
　　“秦总监去哪里了？”沈宜团问。
　　“他回老东家耀庭了。我现在暂时弄不到他。”
　　李微澜说着话，手搭在医院的棉被上，指尖微微掠起几下，指骨苍白又冷硬，带着冷酷和决绝。
　　沈宜团：“……”
　　怎么又是耀庭。
　　“没事的。我要整死耀庭。”李微澜微笑着平静道。
　　李微澜明明在笑着，瞳仁又浅又大，注视着天花板的时候，有种阴冷的虚无感。
　　几秒钟以后，李微澜再次看向沈宜团，眼神又一秒切换，变得茶茶的，带着嗲，望向沈宜团，
　　“哥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看起来有点害怕我。”
　　“我没有在害你呀，你别怕我。”


第87章 
　　沈宜团想了想，迟疑望向李微澜，“……没有害怕你，兰兰。就是，有时候觉得你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
　　有时候感觉，面前的兰兰虽然一直在很甜地笑着挨挨蹭蹭，但是好像戴了一层厚重的画皮。
　　在一张一张面皮之下，仿佛隐藏了许多深重的，他从来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些隐藏起来的故事，兰兰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
　　李微澜腻腻乎乎地：“无论我是什么样，都不会对你伸爪子。所以不要害怕我，要对我好，知道吗？”
　　“会对你好的。”沈宜团答应他，“我一个人solo这段时间，可想你们了。尤其是你，每次打视频你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的样子，幸好刚刚翻开你袖子检查手臂，没有发现伤口。”
　　“哎呀，我知道你想我。特别知道。”李微澜一下子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宜团似乎觉得兰兰这一声笑有点古怪。
　　李微澜马上又娇气地撒娇，“不用担心，洋鬼子地盘的风水不养人，现在好了，我回来了，没事的啦。”
　　沈宜团担心地，“那明天让医生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出院，你同意不？”
　　李微澜轻轻颔首，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冲着沈宜团一笑，“当然呀。”
　　“那你睡，我去找医生。”
　　“你要快点回来。”李微澜眼巴巴地说。
　　“我尽快，你安心睡。”沈宜团不放心叮嘱道。他出门去找医生，顺便去楼下打包一份青菜粥回来，花的时间久一点。
　　沈宜团刚回到，就在玻璃窗里看见许久未见的秦总监站在李微澜的病床边，旁边放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沈宜团担心李微澜病着受坏人欺负，正打算推门进去，在推门前一秒钟，又有点迟疑。
　　李微澜半躺着在医院的病床上，下巴看上去尖尖的，嘴唇略微没什么血色，眼睛照不到一点光，看上去黑沉沉的的，皮肤特别瓷白。
　　腹部放着一台银色金属边框的薄笔记本，双手搭在键盘上，偶尔轻敲几下。他的眼皮轻微垂着，正盯着电脑，漫不经心地。
　　反而是站在他面前的秦总监垂着头。
　　忽然之间，李微澜仿佛察觉到什么，目光随意掠向窗外，正好跟玻璃窗边的沈宜团对上视线。
　　眼神中似有似无的冷淡和傲慢晃了动几下。
　　李微澜压下眉眼，迅速把电脑一合，转头对秦总监吐出几个字。
　　半分钟后，病房的门被打开，秦总监又拎着那束百合花走出来，看起来略微有些仓促落魄的样子，连路过沈宜团都没发现，急匆匆地往前走。
　　沈宜团这才拎着打包的青菜粥走进去，放在床头边，空气里有淡淡的百合花的香味。
　　李微澜很乖地仰起头。视线追随着沈宜团的动作。
　　“刚刚秦总监来干什么？”
　　又问，“他，他没欺负你吧。”
　　“他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让我很不爽了。”李微澜冷哼。把电脑扔一边去。
　　沈宜团把青菜粥的盖子打开，把勺子递给李微澜，“那我们不想他了，喝点粥。明天再体检。”
　　“……可恶，我有点手疼，没力气。”李微澜哀怨地甩了甩手臂。
　　沈宜团看着他。
　　李微澜抬起上目线，可怜兮兮地跟沈宜团对视。
　　半晌后，李微澜退却了眼神，手臂颤颤巍巍地抬起来，“算了，不要麻烦哥哥。我自己来吧。”
　　沈宜团：“……就这一次。”
　　“不要，不要麻烦你，我不要做你的累赘。”
　　沈宜团一口粥塞进了李微澜嘴里。李微澜假装惊讶地“唔”了一声，瞪大双眼，把粥咽下去之后，冲着沈宜团甜甜地笑，“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沈宜团轻轻地嗯了一声，好脾气地喂着他。
　　人生病的时候难免娇气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过兰兰可以直接对他说，演来演去的，他都害怕兰兰的脑袋真的演出问题了。
　　对了，身体检查的时候他最好还是给兰兰做个脑科检查，沈宜团想，要确保脑袋没问题才好。千万不要有什么精神分裂症。
　　眼前这个又嗲又黏的兰兰，跟刚刚那个对着电脑，瞳仁浅，大，且强势冷淡的李微澜，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无论怎么想，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
　　出院回到宿舍以后，李微澜先是大睡了三天三夜，彻底睡够了以后才起来更新微博。内容是恭喜沈宜团solo拿下大赏的小作文。
　　还上传了两张新的照片。
　　一张是沈宜团在前面抱着solo大赏奖杯，李微澜盘腿坐在沈宜团背后，拍照对着镜头噘嘴比耶。他长得漂亮，做着这么做作的动作竟也有种可爱感，很像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在q|q空间昭告天下，得瑟他交到的年上男朋友。
　　另外一张是李微澜最得意的，Apollo里目前唯一的双人舞台照。
　　理论上来说，也有可能是Apollo队里唯一的双人小分队舞台。
　　爱豆圈里如果要出双人小分队的话，一般都是主唱搭rapper一块儿的。
　　那不正好就是他跟沈宜团吗？
　　李微澜美滋滋地想。
　　结果李微澜没有得意多久，泰和就跟Apollo的新厂牌出了一则新的内部草稿方案。
　　泰和的确是要出双人分队了，也正好是主唱搭rapper。
　　主唱的确是沈宜团。rapper却不是他。
　　是公司里一个师妹团里的rapper。
　　沈宜团要跟别人组男女限定组合了。
　　哈哈。


第88章 
　　翌日。
　　泰和高层会议室。
　　与会人员都在偷偷打量着坐在高层席的李微澜。
　　实在是从来没见过这样开挂般的人物。
　　此人两年前还是公司神龙不见尾的摆烂练习生，除了漂亮以外一无是处，简直公司蛀虫。
　　而且此人就没来上过多少节课，好不容易心情好了来上课，中途也老是跟有网瘾一样，动不动就瘫倒说要累死了，然后掏手机开始冲浪。
　　一整个就是无药可救的纨绔大少爷状态。
　　两年过去，李微澜还是一如既往漂亮，身上甚至多了些超级大明星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坐在那就感觉整个人光彩逼人，气场强大。
　　且不仅仅是漂亮花瓶，还才华横溢，拥有怪物级的灵感天赋，出道没两年的实绩已经把同行制作人甩了一大截。
　　大家可是听说了，他刚刚入选了版权名人堂，是历史上年纪最小且速度最快的制作人，更别说此刻他能坐在高层席上——娱乐圈论资排辈，等级森严，不同阶层之间有着厚厚一层壁垒。
　　一般艺人转高层需得花上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堂堂正正坐在那张椅子上。
　　而李微澜只花了两年时间。
　　所有人都盯着那张脸打量，无论怎么看，都想象不出来这个人的外貌已经占尽上帝的宠爱，内里竟然如此野心勃勃且头脑聪慧。
　　老天爷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李微澜向来不怎么理会他人的目光。正在低头翻看会议文件，眉尖轻微蹙起。
　　会议很快开始。幻灯片在投影仪上一张一张播放着，正在对“沈宜团x赵音楠”的男女双人限定新组合进行会议汇报。
　　现场氛围肃静无比，所有人都在迅速地敲着键盘做会议记录。
　　泰和经过前一阵内斗，全体换了一层新的领导班子，风气正了很多，也不存在两个派系之间斗争存在职权互相交错的问题，程序简单了许多，会议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会议结束，男女限定组合这事看起来基本就定了。
　　会后，会议室里单独留下了许总，李微澜，沈宜团和师妹团的rapper赵音楠。
　　许总在很多事情或许不如李微澜那般狠绝果断，是稳妥派代表。
　　然而她有个特点，就是心细。许女士比一般人更能察觉到他人情绪。比如上次她就察觉到沈宜团并不那么想solo。
　　这次也一样，她隐隐约约觉得，李微澜并不是百分百支持沈宜团去组新限定。
　　只是这样的情绪似乎很微弱。
　　许总并不能完全确定。
　　许总轻敲桌子，身体朝向李微澜那个方向，直接道，“现在没什么人。我就直接说了。李微澜，我感觉……你对团子组新限定组合这事儿有看法？说说你的想法呢？”
　　许总担心这其中有什么未知的隐情，而公司策划组未能察觉。
　　共同工作这几个月下来，许总感觉李微澜是个很聪明的人。李微澜觉得行，就一定行。李微澜认为这事还要再商量，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许女士已亲眼见证过许多次这样的事实发生。
　　李微澜只是轻微蹙着眉，“为什么一定是沈宜团。”
　　许总监愣了愣，“那还能有谁？”
　　不过共同工作这么久，李微澜无形给其他人（包括高层许总）训练出了一个习惯。面对他的疑问，不反驳，直接解释。
　　李微澜扫了许女士一眼。
　　随即，许女士解释道，“无论怎么想，团子都是最合适的呢。”许女士又说。她看了一眼在认真听的沈宜团，开始一点一点用通俗的话解释为什么一定是沈宜团。
　　“首先，泰和不能只有一个Apollo。公司想要继续往上走，组合就不能断代。我们需要一个有基础的组合去奶新人。单纯的cha推力一定不够，所以公司策划了一个新方案，组男女限定组合，这样实打实地去推——你之前也跟我说过的，公司需要推新组人出去。”
　　许女士看着李微澜。
　　李微澜随意点了点头。
　　许女士继续道，“好。Apollo是一定要抓一个人出来了。想到了谁呢？无论怎么想，团子是最合适的，而且是不二人选。”
　　“为什么呢？你知道的，团子之前和你有了奇奇怪怪的新闻，虽然暂时过去了，但是团子不能给所有人留下真的是gay的印象，这对团子，对你都很不好，Apollo还要继续往前走的，你知道背上了这种标签，总是麻烦很多。”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洗掉这种印象，直接推男女限定组合是最好的，既能洗标签又能带热度，总比找人跟团子炒绯闻更好，你说呢？故意炒绯闻，看起来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微澜嗯了一声，扣着圆珠笔没说话。
　　“那兰兰怎么办？”
　　沈宜团忍不住问。
　　许女士：“对比起李微澜，你更需要这个限定组合。Apollo里，只有你以后是要一直以舞台为主的，这是公司对你的规划。”
　　“李微澜以后更有可能把重心放在制作上。所以在Apollo里，抽你去做这个组合是必定的，这是第三个理由。”
　　沈宜团点点头。
　　兰兰更喜欢创作，也能在公司里说得上话。规划路线的时候，一定有参考了兰兰的想法，沈宜团并没有什么意见。
　　许女士继续说，“第四个理由，团子，你是队长。而且，队长这个角色，你一直做得很好。”
　　沈宜团嗯？了一声。
　　许女士笑笑，“Apollo里怪物太多，李微澜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许女士看了一眼李微澜。
　　李微澜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工作状态当中的李微澜一直是这样的，理智冷酷得像一个机器人，就只是听，思考，审判，行动。
　　从头到尾完全强势且冷淡，跟平时那个为所欲为的神经病样截然不同。
　　李微澜自己也知道自己平时什么样吧。
　　于是许女士完全不担心李微澜跟他计较。
　　许女士继续数着，“李微澜pass，渝渡年纪太小，而且冰块脸，音音也是冷都女的脸，要是组组合，舞台上都不用放干冰了，也pass。”
　　“ 林枭性格有点木讷，大大咧咧的，不一定能跟女孩子迅速熟悉起来，磨合期估计会很长，也pass。”
　　许女士看向沈宜团，夸赞道：“团子你是队长，心细沉稳，而且性格比其他三个人好，温柔脾气好，又爱笑，音音，你也觉得团子更好相处一些是不是？”
　　赵音楠眼睛转了一下，看一眼沈宜团，半晌后，点了点头。
　　她话很少。
　　沈宜团冲着新人女孩子笑了一下，是表达友善的意思。
　　音音也笑。不过唇角的幅度很小，估计是个内敛的女孩子，不太习惯像团子那样随时随地笑眯眯地散发小太阳的温和善意。
　　李微澜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俩人眉来眼去的。面无表情。
　　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许女士把话题拉回来，“第几个理由来着了？第五个。你也知道，出双人小分队一般都是主唱搭配一个rapper，化学反应才是最强的。”
　　“所以要么团子跟音音，要么你跟新团的主唱小乐，反正就是这两个选择，但是呃……让你去带新人，还是算了，想来想去，还是团子跟音音。”
　　“然后，组男女限定组合这个事，一定会惹怒一部分粉丝。”
　　“让你去跟女爱豆搭？公告一放，半个小时之内公司楼下就会收到大卡车套餐你信不信，而且女爱豆一定会遭受比团子更恐怖的攻击，为了人家新人妹子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省省吧。”
　　许女士又看着沈宜团，“团子就不一样了。”
　　“他女友粉刚好是全团最少的，而且团洁身自好，思想觉悟高，团子妈应该挺放心的，对男女组合这事不会有太大的反感抵触情绪，公司在舆论这块儿也更好处理一些。”
　　沈宜团也感觉挺好。网络上的腥风血雨有时候很吓人，能少受一遭就少受一遭吧。
　　再怎么看，他去组新限定组合这事几乎是拍板了。
　　许女士道：“最后的最后，也是开策划案的时候，我认为是最现实最物理的一个理由。”
　　“嗯？什么？”沈宜团问。
　　许女士似乎有点犹豫，不过还是诚实说了，“Apollo其他男孩子都太高了，尤其李微澜，抓他去组男女限定组合，摄像机拍起来不太方便，两个人都取不到一个框去。”
　　沈宜团：“……”
　　感觉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因为身高这件事，沈宜团平时就没少被菠萝丝调侃。
　　每次机场图沈宜团无论站哪个位置，都会被调侃。
　　机场静态图下面，如果沈宜团站中间，菠萝丝就会开玩笑，说是三个念大学的哥哥去接初中生弟弟放学，准备进攻麦当劳。
　　要是站一边，菠萝丝也没放过沈宜团，说此初中生完蛋了，考了不及格，躲哥哥身后找个可靠的掩体，以免回到家被爸妈揍死。
　　“是好事啊，团子。”许女士拍拍沈宜团的肩膀，“你的身高正合适，不高不矮，既能方便取景，音音还能穿高跟鞋调整比例，画面看起来更好看，真的是好事。”
　　许女士来劲了，继续道，“而且你跟音音恰好也很搭，不仅身高搭，业务技能搭配，一个主唱一个rapper，脸也搭，音音浓颜，你是淡颜……”
　　“好了。”李微澜打断，“知道了。”
　　许女士眼尾瞟了一眼李微澜，轻笑。最后还是来了一段公文结尾总结，
　　“综上所述，Apollo需要抓一个人出来奶新人，团子需要一个新标签洗掉gay的印象，以舞台发展为主，性格沉稳温柔容易交往，又是主唱，女友粉少，身高合适，我几乎想不出来有什么缺点，你觉得呢。”
　　李微澜还是嗯了一声。
　　片刻后，不咸不淡地看着沈宜团，“你的想法呢？”
　　沈宜团也觉得挺合适的，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想法。听公司的意思。”
　　李微澜又望向那个新人女rapper。
　　说实话，李微澜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不过李微澜这个人，本来就不会对周围任何事物有特别的印象。
　　赵音楠是公司在说唱节目里挖掘的新人，说唱实力很强。
　　她也确如许女士所说的，浓颜，五官折叠度很高，带着点混血的意思，狭长狐狸眼，鼻梁高挺，嘴唇略微薄，涂着颜色略深的红色唇膏，高马尾，大圈耳环，脸上常常没什么表情。
　　只在沈宜团对着她笑的时候，很浅地回了一个笑意。
　　李微澜问赵音楠：“你呢，你的想法呢。”
　　音音很轻地点头，“我觉得也很好。”
　　闻言，李微澜唇角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所有人都同意了。
　　李微澜还是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只说，“我再想想。”
　　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沈宜团。沈宜团仰起头跟李微澜对视。
　　沈宜团以前就发现，兰兰很少站起来跟他说话对视，一般都是整个人没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很爱坐着跟他说话犯黏糊。
　　沈宜团猜测那是因为兰兰太高了，站起来duang大一个，直接身高碾压攻击自己，不方便他卖萌扮猪吃老虎。
　　现在李微澜站在他的面前，确实压迫感十足，只一个简单的扫视，沈宜团就感觉李微澜控制感十足，似乎正在冷静地审判扫视着自己。
　　不过李微澜没有讲一句话，而是安静地转开眼神，拿起自己的会议文件和银色笔记本电脑，推开门走了。
　　会议室的大门又被关上。发出“咔哒咔哒——”声响。
　　许女士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半晌后，她对沈宜团讲，“李微澜一般说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并不同意。”
　　“可是，为什么呢。”许女士喃喃。
　　沈宜团没说话。
　　将心比心，他隐隐约约能明白为什么。那是一种微妙的情绪，沈宜团要很努力很努力去想，才能抓得到。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对许女士讲。
　　李微澜不同意，大家就以为这事儿还得再拖上一段时间，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完善的。
　　没想到，晚上九点钟左右，李微澜对许女士说，好，可以做。去做吧。
　　他自己也进了工作室，准备开始工作。同时还约了公司其他部门，以及Simon，开始正式推进双人限定组合事宜。
　　李微澜工作狂一枚，是最早到工作室的。
　　沈宜团第二个到，路上收到了李微澜的微信，叫他带一个草莓蛋糕去工作室。沈宜团又打车去到兰兰最喜欢的那家私人料理，带了一个巧克力夹心的草莓蛋糕给兰兰。
　　李微澜收下蛋糕的表情颇为严肃，好像在确认一个承诺一样。
　　那种认真的表情，让沈宜团想起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小猫会噔噔噔噔噔踩着被子跑过来，凑到你身边，认真地看着你，用脑袋拱了拱你，意思是让你摸一摸它的脑袋。
　　如果你还愿意摸一摸揉一揉猫的脑袋，就代表着你还在爱它。
　　猫都是这样的，健忘又没有安全感，每天早上都需要这样来一次，需要这样的承诺和盖戳，以确保自己还是在被主人爱着的。
　　李微澜收了蛋糕，没有立即吃，而是摆在桌子边缘，很显眼，后来的人一推门就必须要看见那个草莓蛋糕。
　　不过现在工作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宜团拖了一张椅子坐在李微澜身边。想了一会，沈宜团问李微澜，“……兰兰，你没有关系吗？”
　　沈宜团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有点犹豫。事实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一句话。总之就是那种微妙的心情突然间抓紧了他的心脏，让他立刻问出了口。
　　不过兰兰果然是超级天才，连沈宜团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兰兰竟然像世界一级守门员一样，精准又迅速地按住了那一颗球，还能低着头，一边在A4纸上画着漫画灵感，一边自如地回答，
　　“嗯。没有什么东西比你的事业更重要。”
　　李微澜在纸上“唰唰”地写着，发出很轻淡的声响。
　　兰兰说的“没有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沈宜团看着兰兰的美丽侧脸，默默想着。
　　工作室里安静了一会。
　　几秒钟之后，在簌簌的声响里，李微澜又抬起头，望着沈宜团的双眼，是那种很平静的目光。
　　李微澜瞳色很浅，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瞳孔扩大到最饱满的状态，工作室里的灯光有点暗，显得他的瞳仁占满了一整只眼睛，像恐怖画片里阴森森又艳丽的鬼。
　　然而只是眼睛如此而已。
　　李微澜的情绪很淡。
　　沈宜团莫名有点担心他。
　　李微澜竟然还笑了笑，低下头，握着铅笔，继续勾勾画画，一边低声说，“不过。偶尔也在想，要是我是女孩子就好了。”


第89章 
　　沈宜团的心一酸，正想说点什么，工作室的门传来几声轻敲。
　　紧接着是Simon提着两个奶茶纸袋子走进来，“哟”了一声，“这么勤奋赶着上工啊，这又不是你说制作人很累死都不要干的时候了？”
　　李微澜“啧”了一声，表情有点不爽，不过还是给Simon抽了张椅子，让他坐。
　　上一张专辑回归的时候，Simon临时被叫来帮忙录音，帮了李微澜很大的忙。
　　李微澜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默默地把Simon划进了亲近的范围内，难得的，是“朋友”。
　　这次男女限定专辑，也是泰和让李微澜和Simon联合制作。
　　男爱豆和女爱豆之间的歌曲风格有壁垒，李微澜平时习惯研究男团的市场和风格，压根儿没怎么专门针对女爱豆关注过。
　　而Simon正好写过好多张女团大热专，是女团hit曲制造机，叫他来，两个人一块合作一块把关，正合适。
　　李微澜嗯了一声，瞥向Simon，嫌弃道，“少喝点吧你。”
　　“咋了？你也没少吃蛋糕啊。公司管不了你了是吧。”
　　Simon一进来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草莓蛋糕，透明盒子，包扎着优雅的红丝绒带子，放在桌子边缘，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李微澜转了转铅笔，理直气壮：“有人给我买，你管得着吗？”
　　Simon拆掉吸管包装，戳破封口，狠狠地嘬了一大口冻柠檬茶，才慢悠悠地说，“想得瑟就直说呗，我是不是还得亲自问这个‘有人’指的是谁啊？”
　　李微澜一本正经：“这倒是不必。毕竟我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了沈家的门，也只会收他送的蛋糕了啦。我很守德的。哼。”
　　那个尾音转了十里八圈的“哼~”明显是意有所指。
　　沈宜团感觉自己被兰兰aoe了一下。
　　Simon：“……………………”
　　“那也是沈宜团家门不幸，娶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这个蛋糕少说四位数了，你还天天叫他买，人家多少家底也不够你这么糟蹋的。”
　　李微澜嗤他，“哦哦，这是我老公，愿意给我花钱，你管得着？”
　　Simon直接锐评，“你臭不要脸呀你。”
　　李微澜保持微笑，淡淡地说，“看得出来，你很酸。”
　　Simon有点想揍他，瞪着眼睛问，“我酸？你哪里看出来的？我有家有室，女儿今年还在幼儿园小红花榜拿了第五名，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小孩，我酸你？”
　　李微澜说：“不酸你能买四杯全糖大杯奶茶才敢来见我和我老公？承认吧，我们确实甜甜哒，让你嫉妒发狂至此，只有狂饮四大杯全糖奶茶才能消解你内心的仇恨。”
　　Simon：“……哎哟我服了，难怪别人误会你和沈宜团来真的，就你这样天天口无遮拦地开玩笑，不被误会是gay才怪！”
　　这下李微澜倒是不说话了，轻微地挑了一下眉头，笑眯眯地看着Simon。
　　Simon被他笑得有点心里发毛，一时间电闪心间，连奶茶都忘记喝了，有点犹豫地看着李微澜，狐疑道，“……不是，哥们儿你，”
　　“我赢了。看你吓得。”李微澜这才收回目光，带着得逞的微笑，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是开玩笑的啦。”
　　Simon：“………………”
　　“总感觉你有点不正常。像快疯了之前那种平静的死感。我赶ddl也是这样的，压力太大了吧你。哎。”Simon嘬着奶茶。
　　李微澜嗯了一声，“有吗？”继续低头画画，又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沈宜团，像是在回答Simon又像是在对沈宜团说的，
　　“我很好。”李微澜这么说道。
　　工作室的门陆续被推开，人陆陆续续到齐了。李微澜收起了漫画涂鸦，放进抽屉，开始工作。
　　-
　　沈宜团要跟新人师妹组男女限定组合，以eraser正式出道。
　　官咖公布这一消息，论坛又开始炸锅。
　　【沈宜团真的是泰和皇族吧。。怎么这么多资源，又搁这儿组限定回归了，凭啥我儿每天在剧组待机抠脚。。】
　　【你儿都电影咖了还不满足？衮。】
　　【泰和是会恶心人的，整这死出，死开啊！！！】
　　【什么稀巴烂玩意儿。。隐隐约约听说泰和要上市，，现在看来不像啊，缺钱得了失心疯吧，把帝甜拆了，用屁股想出来的策划。】
　　【一个字，滚。】
　　【崩溃了。。。现在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只是限定。。。也就两周左右就散伙吧。。。Apollo才是永远的真神。。菠萝啊，回来吧，没有你我过不下去了，，】
　　【团子上辈子是挖了你泰和的祖坟吗？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先是团体回归，solo，音乐剧，现在开年不久就又让他限定组合回归，今年Apollo肯定还要再回归一次吧，团啥时候才能歇会？】
　　【我团心脏不好需要好好休息的你可知？】
　　【男女限定组合。。？没必要这么急吧，越急越让我觉得帝甜is rio。。莫名其妙磕到了，，，】
　　【没必要吧姐们儿，别这么磕，太诡异了！】
　　【啊，我对这个新人女爱豆有印象，是个挺厉害的女rapper，期待。。。】
　　【111，确实是新人，而且拿了说唱节目的冠军欸，，没想到后来去了泰和。。挺好！】
　　【你团去组男女限定倒是还好，要是其他男爱豆跟女生组限定，我都不敢想象今天的论坛血得溅多高。。这个局面还好，】
　　【毕竟磕药鸡是最好惹的，，如果不是艺人本身的锅，一般不会骂艺人，，唯粉发怒，，直接群体开大，什么遗诏黑图黑称诅咒下三路全部给你满上。。】
　　【我草泥马的，泰和死全家，拆帝甜去跟新人组，有没有考虑过帝甜丝的感受？泰和你死了】
　　【泰和是不是钱赚太多开始发神经了，明明有大热cp帝甜，为何还要拆团子啊？】
　　【奶新人呗，，你团真是泰和第一大血包，哪里需要他就往哪里奶。。。】
　　【有点好奇我团跟女生在一块的化学反应。。。不知道他跟女生相处起来是什么样的kkk】
　　【事实证明，你团真的一个梦女丝都没有。沈宜团，你反思吧。】
　　【还是有的。。。我朋友，已破防。。】
　　【帝甜至暗时刻。】
　　【非帝甜丝，竟然觉得还好，团还年轻，正是需要闯的年纪！好好好，又回归啦，一直都有曝光，劳模团子kisskiss】
　　【你团真的好努力。。这么红还这么拼，，超级有事业心的。。。好羡慕。。我家那个废物，谈了恋爱之后开始摆烂，每天草工作室都没用，，已经打算跑了^^】
　　【想一炮轰死泰和，傻逼玩意儿，不会还要让你帝来当制作人吧，这个家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
　　【好像是的。。前两天下班都是帝甜一起下班开车回家的，估计是在弄限定的事，顺便一起下班吧，，】
　　【说起来就生气，那几天他们都形影不离的，大家就在猜泰和要干嘛，，其他两只菠萝不在，不可能是团体回归，团子刚出完solo，也不可能是团子solo二连，再加上大赏双人舞台，所有人就以为帝甜要出小分队，结果等来了这。。rnm，退钱！】
　　【啊？你帝还给他当制作人啊，，这就是正宫气度吗？我无话可说。祝福吧还是，，】
　　【李微澜是沈宜团的铁血事业批这事儿还有人不知道的吗？】
　　【现在可以说吧，团子都solo完了。当时你团第一场歌谣节目，我抢到一个很烂很烂的位置，几乎都要退出演播大厅了，结果我身边坐着的是谁你猜，没错，就是你帝。】
　　【？？？】
　　【？？？？？？？】
　　【啊？】
　　【老铁这么大个事，你怎么才说！！！！！！！！】
　　【真的假的啊卧槽，以后沈宜团的solo我也要去抢票了卧槽，，】
　　【假的吧，那段时间帝不是在国外吗？】
　　【你帝不让我说。我是嘟妈，不是帝甜丝，以下所说的句句属实。待会找到图床链接之后我直接上实锤图，现在先说。】
　　【当时我位置特别差，在很后排，手上拿着好多东西，灯牌啊，应援棒啊，还有平板啊什么的，对了还有应援口号的小抄（理解我吧，我是嘟妈，然后才是团粉）手上拿着好多东西，刚坐下，然后手机掉地下了，旁边的人帮我捡起来。】
　　【以我追星这么多年的敏锐嗅觉，虽然在很暗很暗的地方，我立刻感觉出来旁边坐着的是个帅哥，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好家伙，差点被帅死————虽然灯光很暗，虽然那个人戴着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虽然他低着头，但是我还是能看到一点点下半张脸的，鼻梁，下颌，真的很立体，脸上的那层雪白的皮肉完全是贴着骨头长的，很难形容，反正就是很薄很帅很深邃的一张脸，脸上有一层朦胧的光晕，跟拍胶卷电影一样，在那种环境下看都惊为天人。。】
　　【你还说你不是帝甜丝？看这么仔细。。】
　　【老兄，你有点暴露了，你不会是帝唯粉吧。。想干嘛。。】
　　【帝甜cp粉不丢人，可以大声说的老铁。】
　　【集美冤枉啊，我真不是，实在是你帝的脸冲击得太震撼了，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我有点不敢相信，因为他戴着棒球帽，而且帽子边缘的头发好像是黑色的，我知道你帝上次出现的时候是白金毛。】
　　【我就很小声地问，你是李微澜吗？他摇摇头，把手机递给我，当时手机亮了，我屏保是嘟嘟宝贝，他竟然，竟然开口跟我说谢谢。。】
　　【卧槽啊当时我就大震撼，那把声音就是李微澜没错，低音，质感冷冷地，我更震撼的是你帝是这么会饭撒这么有礼貌的人吗？我记得年末花车上这小子是一眼都没往台下扫啊，急需要抓去爱豆职业道德培训！】
　　【他跟我说谢谢之后我就人傻了，半天没说话，他竟然又说，谢谢我来支持沈宜团，说完之后还笑了一下，我差点没跪下。。你懂，，笑得就很像直播间里那种少女的，有点腼腆的笑。。。很漂亮，很生动。。毫不夸张，然后他又让我不要马上说出去，我只能像个人机一一样痴呆问为什么，你帝说，团现在看起来状态很好很正常，怕自己出现被他知道会影响他。。】
　　【救命，，帝你。。】
　　【感觉像我熬夜熬多了开始走马灯了。。这么美丽的cp也是我能吃的吗？】
　　【磕得好想死。不，我不能去死，天堂没有这么好吃的帝甜饭。】
　　【你兰纯种恋爱脑，，再也没这么纯的了。。】
　　【磕到无话可说了。。。家人们。。】
　　【好假。。一张图都没有。。而且那段时间我兰一直在国外，怎么可能找时间偷溜回国，一看就是帝甜丝癔症发作，，别是被沈宜团男女限定组合这事儿气疯了在这胡说八道。】
　　【这污浊的世间。。竟有如此真挚的情感。。帝，你是最棒的姐夫。我永远支持你们！】
　　【没试过磕cp磕到流眼泪。。。这回是真的破防了呵呵。】
　　【谁都知道他们不可能是真的，磕他们只是羡慕他们有一个这么好的朋友而已，当你的制作人，在你第一次独挑大梁的时候偷偷来支持你，看你，如果你紧张，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如果你状态一切ok，那我会一直在黑暗的台下为你应援，注视着你，注视着我亲手捧上神坛的，闪闪发光，耀眼无比的大明星。】
　　【好强的家属感。他们打歌or演唱会的时候成员父母一般都会去，，团子他是孤儿（没有在骂人）。。然而如今沈宜团也有家属在台下为他应援了，你团生命里就不再是孤独一人。】
　　【有家里人在台下等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帝好细腻啊，，，我都不敢想我有个帅哥家人在台下这么等着为我打call有多么幸福。。】
　　【台下台下都有你帝的身影，蒽。我就说对啊，帝就是这么一点一点把沈一甜抓紧紧嘟，缠绕到窒息为止。】
　　【沈宜团，你不许辜负李微澜，听见没有。】
　　【打歌节目后排座位.jpg，打歌节目票据.jpg，喏，石锤在这里，当时我感觉不适合拍照，等所有人走了之后我才拍的。帝甜丝放心磕吧，至少你帝真的很帅很好，很爱你嫂子。】
　　【真要组限定啊。。帝不会气疯吧。。谁都知道他小心眼儿发作起来很可怕的，，团有难了！】
　　【帝真的很小气，而且挂脸很明显，目前已知吃醋吃过队友的，粉丝的，工作人员的，歌谣节目主持人的，颁奖典礼上演员解揭，无辜路人的，，明面上的就有这么多，私下有多少我更是不敢想象！】
　　【李微澜挂脸明显还算好的，沈宜团拉着凑一块讲几句小话，没一会又黏糊上了，最怕的是你帝假装若无其事，，，保持他淡淡的冷脸king属性，那就完蛋了。呵呵，帝甜莫名其妙长时间冷战都是这样，，，】
　　【按照公司门口的下班图来说，目前他俩没什么问题，依旧同进同出互相勾勾搭搭。但是你知你帝，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变态。你猜你帝which one。】
　　【有什么好磕的，大惊小怪，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李微澜真的去看了沈宜团solo打歌，也就是来看看沈宜团把他写的歌唱得怎么样而已，类似于养羊的农场主定期去羊圈巡视，你会说农场主跟羊很好磕吗？有病。】


第90章 
　　Eraser会限定回归两个星期左右，背后准备的时间却远远不止这点时间。
　　再加上进展并不那么顺利，时间就拖得更长了。
　　一开始是李微澜和Simon的蓝牙没能连接上，他们是先挑了一段旋律，各自写，然后从两个版本里面一段拼接一段组成一首歌。
　　本来以为这样能各自发挥各自擅长的部分，结果拼了七八次，初期demo录了好多个版本，歌曲结构之间的桥段还是无比割裂，听上去一会上一会下的，突兀且晦涩感明显，都不用交上去给公司听，录完demo听一遍，两个制作人都想立刻把demo塞垃圾桶去。
　　“怎么办啊，”Simon写歌写得想死，黑眼圈更重了，戴眼镜都遮不住。
　　李微澜转着椅子，眉头紧紧皱着，“要不你一个人来写。”
　　Simon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一个人写音音的部分还可以，但是团子那一part一定要你来写，我感觉只有你能把他开发到极致，团子上次的solo牛逼死了，我还想再看一遍他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李微澜：“但是再这么拼下去我要发疯了。要不我一个人来写。你在旁边替我把关。一作你来当。”
　　Simon：“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计较这些东西的人压根就不会教你你写歌好伐。把你Simon哥当什么人啦。你来写你来写，我把关。”
　　李微澜想了一下，点头，“那好。限定回归结束之后我请你家妞妞去迪士尼包场。”
　　Simon倒是很惊奇：　“哎哟，你神经病发作啊，怎么忽然这么会做人。”
　　李微澜哼了一声，“不是我，是沈宜团。他昨天晚上在家里想着要怎么谢谢你，自言自语被我听到了，我想了一下，感觉这个会是你和你家小朋友最喜欢的。”
　　“我就说。”Simon笑着，“团子一向是最关心别人最知道别人喜欢什么的。确实，我女儿听见这个能乐得睡不着觉好多天。”
　　“ok，先这样说定了，不要告诉我家妞妞，免得她开心得睡不着觉蹦来蹦去。也不许说是你包的，妞妞已经很喜欢你了，最喜欢你，喜欢你的程度都快要超过我了。”
　　李微澜撅着嘴，“她应该最喜欢沈宜团。你不要对妞妞说是我请的。”
　　Simon不屑道：“得了呗，还跟哥装，别人真喜欢沈宜团你又不说话了。哎，难怪我女儿喜欢你，你也是公主一个，别人喜欢沈宜团你又不爽，不喜欢沈宜团你又要唧唧歪歪，难伺候得要命。”
　　李微澜认真问，“那我也可以去迪士尼吗？”
　　“自己来啊？不带多一个人？不用打电话问问？”Simon笑嘻嘻。
　　“我老公也去。我叫他去他就必须去。”李微澜肯定道。
　　说完，自己又美滋滋地。
　　Simon笑骂，“神经。”
　　说着，Simon表情认真了点，“那你俩来呗。一年到头都这么忙，下半年Apollo又要回归了，Apollo出道快三年了可是一个大赏都没拿到，泰和到时候肯定拼命叼你们，趁着限定回归结束之后那一点点时间，休息会也是好的。”
　　李微澜嗯了一声，打开手机共享定位的软件，看看某个人现在在干嘛。
　　有一点点想他了。
　　共享定位显示他还在电视台录节目，没挪动过位置。李微澜把手机收起来，开始认真工作。
　　有了限定组合结束之后一起出去玩的盼头，工作起来也没那么折磨了，李微澜和Simon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终于磨出了eraser的主打曲，提交demo给公司审核。
　　这次没有再被打回来，沈宜团和赵音楠开始进场录音。
　　新的不顺利又来了。
　　-
　　工作室内。
　　李微澜听着听着，一把把耳机摘了，皱着眉冷静了一会，再继续戴上耳机，对着录音棚里的赵音楠说，“再来。”
　　“再来。”
　　“不是这样，你的节奏没找对，”李微澜说着，“你出来，我再解释一遍。”
　　音音拉开门出来，李微澜耐着性子，一下一下地拍着桌子打节奏演示给她看，“听懂没有？”
　　音音点头。
　　李微澜：“那好，你进去。再来一次。”
　　录音重新开始。李微澜重新戴上耳机，眉头始终却皱着。
　　Simon和沈宜团坐在工作室旁边的小沙发上待机，一句话都不敢说。
　　此刻工作室里的气氛已经压抑到最低点，空气沉闷到一丝缝隙也没有。
　　李微澜显然很不爽音音的表现，但是他不是那种直接骂人的制作人，而是一遍一遍地说“再来”。
　　沈宜团跟他录音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刻，说实话，那样的兰兰的是挺吓人，带着一点冷淡的凶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根本想不起来违逆他的命令。做不到，你就会感觉自己真的是个没用的废物。
　　“再来。”李微澜一只手扶着耳机，淡淡道，“最后一句咬字试着短一些，不要那么拖那么长，因为沈宜团下一句是一个三段高音，你要留一点喘息的空间给观众，艺术上的留白，竞技体育子弹时间那种滞空感，能明白么。”
　　似乎又录了几遍。
　　李微澜还是不满意，下颌微微抬起，说，“赵音楠，你出来。”
　　李微澜把耳机摘下来了，放回到架子上。音音从录音棚里出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别录了。”李微澜说。
　　这是一句很沉重的话，音音听了，眼睛微微睁大，抬起头，看着李微澜。
　　李微澜说：“我所要求的，你全部都做不到。”
　　“对不起……”音音低下了头。
　　“别跟我说对不起。”李微澜淡淡道。
　　音音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被李微澜的那种冷淡又严厉的眼神看着，感觉心上像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
　　李微澜看了赵音楠一会，忽然问道，“你很怕我？”
　　音音下意识否认，指尖却猛地瑟缩了一下。
　　李微澜捕捉到了，翘起腿，语气毫无波澜，“我不在乎你怕不怕我，或者是否讨厌我，都无所谓。赵音楠，你不应该因为把自己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来。能听懂么？”
　　“进了录音棚，就必须忘记掉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发出我想要的声音，完成工作，皆大欢喜。完不成，你就一直给我录，录到嗓子哑掉为止。废了就换下一个，全中国这么多rapper，我不信找不到第二个来组限定。”
　　这话说得很重了，沈宜团在旁边想说点什么，李微澜又指着沈宜团，“你闭嘴。立刻进去准备。拿不出应有的状态，我照样骂你。”
　　沈宜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无法鼓起勇气违逆李微澜的命令，看了音音一眼，随后进了录音棚。
　　李微澜看着Simon，“你，带赵音楠去上声乐课。她现在一点状态都没有。两天之后再来重新录。”
　　Simon：“欸，好。音音，跟我来，别管这个颐指气使的皇帝，他就这么个烂脾气。我们走。”
　　音音点头，跟着Simon出去了。
　　临出门之前，Simon又帮赵音楠解释几句，“你以为人人都是你的队友？你以为人人都是沈宜团？他们出道两年了水平当然高，又跟你有了默契，录音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赵音楠还是新人，再加上沈宜团声压自带外挂，又熟练，给人家压力更大了，你也理解一下人家吧。”
　　李微澜冷冷地：“做不到，就去练。没这么多理由。”
　　Simon：“行行行。哎你工作的时候真是皇帝，谁也不能多说什么！服了你。”
　　李微澜一点都不在乎，重新坐回到椅子前，戴上耳机，开始工作。
　　傍晚六点钟左右，订的外卖到了，于是李微澜把沈宜团放出来，准许他去吃饭，吃完饭继续录。
　　李微澜不饿，没有订外卖，在工作室里坐了一会，起身，去自动贩卖机那里按了两罐冰椰汁，拎着冰椰汁去找沈宜团。
　　李微澜在小露台那儿看到了沈宜团的侧影。他捧着外卖盒，没打开，旁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赵音楠。
　　沈宜团看着赵音楠，正在说着话，声音温温柔柔地，“你别跟兰兰生气。他一点恶意的都没有的，真的。”
　　音音嗯了一声，她要减肥，只能吃苹果沙拉。
　　沈宜团说：“兰兰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很认真，很严肃，六亲不认。不过工作归工作，下了场，他就是很好的人，跟普通人一样，喜欢吃草莓蛋糕，爱胡说八道，喜欢买各种各样的青蛙拖鞋，看到烂电影会气到崩溃……总之是个很普通的人，你不用怕他。”
　　音音又嗯了一声，“就是他的眼神太冷了，我没见这么冷的眼神。后来多想想，习惯了，也还好。”
　　片刻后，她又低声说，“你们感情真好。”
　　沈宜团说：“当然啦，我们是队友呢。不过，我跟你也是队友啊，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讲的，队友就是拿来分担舞台压力的。”
　　“好呀。”音音啃着苹果沙拉。过了一会，音音又叹了一口气，说，“师兄，你真挺好。难怪公司里的人都觉得你很好，喜欢你。”
　　李微澜拎着两罐冰椰汁走出去。“嘭”一声放在玻璃桌上。
　　“请你们喝。”李微澜说。目光瞟了赵音楠一眼。
　　沈宜团知道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先是回答了音音，“大家都是同事，相亲相爱一家人。”
　　又抬起头看到李微澜站在他旁边，“兰兰，你来啦？”
　　李微澜嗯了一声，“我走了，不打扰你们。把那两灌椰汁喝了吧。我喝不下。”
　　沈宜团看了音音一眼，对她说抱歉，拿起其中一罐冰椰汁，又自己投了一张两元的纸币，买了新一罐，转身出去找兰兰。沈宜团没想到李微澜走这么快，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溜到了公司楼下，站在角落里，面对着墙壁，不知道想什么。
　　沈宜团松了一口气，拎着冰椰汁走过去，问他，“你怎么在这。”
　　李微澜转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李微澜阴阳怪气，“不跟你的好队友吃饭啦？”
　　“吃完了。”沈宜团把其中一罐冰椰汁递给李微澜，“喏，给你的。”
　　“你干嘛抢人家的饮料。”李微澜冷笑道。
　　沈宜团无奈道，“我才没抢。这是我重新买的。你一罐，我一罐，这是我们的秘密。”
　　李微澜这才好受一些，不闹别扭了，把易拉罐塞给沈宜团，骄傲地昂起下巴，“帮我打开，打不开。”
　　沈宜团好脾气地帮他打开了。
　　李微澜文：“晚上去吃宵夜吗？我没吃晚饭，想去吃海鲜盖饭，你陪我去。”
　　“晚上要上编舞课。”
　　“跟谁？”这是明知故问。
　　有种自残般的快感。
　　沈宜团说：“赵音楠。”
　　李微澜立刻垮起脸，瞪着沈宜团。
　　“好啦，你自己去吃饭，晚上在家里见面好不好。”
　　李微澜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沈宜团又拉高李微澜的衣服检查。
　　“干什么，”李微澜不动。由着沈宜团检查。
　　“看你有没有伤口。”
　　“就这么一会，怎么可能。我没有随身带刀片的习惯。”
　　沈宜团摇摇头：“有时间也最好不要。等我忙完这段，我们一起去医院好不好。”
　　李微澜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隐藏起自己的意见。沈宜团知道这事不能着急。低着头，继续检查兰兰的手臂。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止你……检查是因为害怕你明明受伤了还不管那些伤口。很疼，受伤的话。”
　　幸好，现在是没有受伤的。上次的伤口也已经全部结疤掉落，只留下一道道很浅的白色痕迹，是新肉和皮肤的分界线，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消失。
　　“我没事。你跟她去上课吧。”李微澜把袖子拉好。
　　“那我走啦。”沈宜团说。
　　李微澜很乖地垂下眼，说道，“拜拜。”
　　晚上，李微澜一个人在家，一边产出帝甜的甜甜产出，一边在网上冲浪，巡逻沈宜团的粉圈，结果看到沈宜团跟赵音楠吃饭去了。
　　当然不止他们俩单独去吃饭，旁边还有公司伴舞的工作人员。
　　吃的也正好是海鲜盖饭。
　　那一刻，李微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连文都不想写了，看着照片上那两个人，没什么暧昧的气氛，也就是正常坐着。
　　可是李微澜心里还是很嫉妒。
　　这嫉妒来得莫名其妙且毫无理由，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忿忿不平地想，她凭什么坐在沈宜团身边，一直以来除了他们俩冷战，不然沈宜团旁边的位置绝对是自己的，谁会抢？谁能抢？谁敢抢？可是她就这么坐上去了。
　　海鲜盖饭也是自己喜欢吃的，他们凭什么吃。不许吃，不许你去跟别人去吃，只能跟我去吃。
　　李微澜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沈宜团。
　　可是等手机拿出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小气啊。
　　无理取闹的人不会被喜欢的。
　　李微澜强迫自己不去想了，退网，关手机，继续写甜甜的同人产出，忠实地完成一个厨子应有的维|稳责任。
　　晚上十一点多，沈宜团回家了，还打包了一份海鲜盖饭。
　　李微澜吃着那份海鲜盖饭，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那张照片，于是吃也吃不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处境十分尴尬又可怜，好像面前这碗盖饭是自己沾了别人的光，顺带给他打包回来的，有种乞讨的意味。自己就是见不得光的妾，只能等老公跟别人享受完，再赏赐他一点残羹剩饭。
　　李微澜本不是这样的人，今天在工作室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个野心勃勃，强势冷淡，凌厉冷酷，说一不二的皇帝。
　　可是某些时候，李微澜又因为某个人显得无比拧巴敏感，会因为很小的事而感到脆弱。
　　李微澜非常厌恶这样的自己，另外一半的灵魂又好像撕裂成两部分，在客厅对着那碗海鲜盖饭流眼泪。
　　沈宜团不知道李微澜哭了，他工作了一天，回到家告诉兰兰他给他带了饭，然后就迅速洗澡睡觉了。
　　半夜兰兰来他房间拱他，沈宜团强撑着精神，检查完李微澜的双臂，躺下沾枕头就睡了。并没有看到李微澜红红的双眼。
　　李微澜也不在意，抱着沈宜团睡着了。
　　随着限定组合计划不断推进，类似于“海鲜盖饭”之类的事情越来越多。
　　李微澜只能看着赵音楠成了沈宜团的队友，他们越来越默契，同进同出，一起吃饭，一起跳舞，一起上杂志，一起接受采访，一起跑电台，一起熬夜通宵练舞，一起在综艺上互相照顾。
　　偏偏李微澜一句话也不能说，也不能发脾气。他是没有立场发脾气的。
　　每天只能若无其事地活着，空余时间还得写同人给大家做饭，越伤心，文就写得越甜，仿佛这样能快乐一点，以逃避现实。写甜甜的同人还是无法令他好受一点，李微澜又登上了那个黄豆酱论坛。
　　【幸福兰：沉淀有感。靠孩子想绑住老公这事，基本不可能。】
　　【幸福兰：rbt。有了小孩也绑不住男人。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爱就是不爱，你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1l：幸福兰你又怎么又沉淀上了？
　　2l：姐又在老公那受了什么气来折磨网友？
　　3l：幸福兰一上号，我坛又要出道了。。
　　4l：感觉几百个营销号守在论坛前准备截图了，阿门！
　　5l：前排前排，我还来得及上电视吗？？？我也想上电视。。。
　　5l：神帖预备役，火钳刘明！
　　6l：幸福兰姐这次又是什么人设？
　　【幸福兰：没什么人设，纯粹就是有感而发。给各位姐妹们提个醒。】
　　7l：我已经懒得劝幸福兰跟他老公分手了，反正让楼主离婚楼主死活不愿意，能咋办呢，祝福，锁死。。
　　8l：楼主老公能不能拖出去浸猪笼啊，楼主长得漂亮，又有钱，房子给了，人也死心塌地的，楼主老公为什么还整天耐不住寂寞寻求刺激出轨，这也就算了，这是别人的家事，主要是幸福兰一受刺激就来上网，糟蹋我们这些网友的心肝脾肺肾。。网友又做错了什么呢？
　　【幸福兰：你能不能别骂我老公。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说的都是片面之词，我老公其实很好的，说出来你们就知道了。但是我不会说的，说了你们都会惦记我老公。】
　　9l：…………
　　10l：？
　　11l：建议有关部门枪毙幸福兰。（玩梗，来自“建议有关部门枪毙陆川”，不要举报我，我没有在人身攻击，不要脏我号！）
　　12l：楼上放心吧，你骂幸福兰老公幸福兰才会举报你，其他随便骂。。幸福兰心脏强大，根本不会跟你急。。
　　【幸福兰：没事，我今天不生气。主要是有点难受吧，主要是我忽然之间发现，一直以为我信以为真的东西，全部都是错的，错得离谱。】
　　13l：咋了？你终于发现你老公是人渣了？
　　14l：看起来好像有点醒了，不确定，再看看O.o
　　15l：要是信娇妻的鬼话，比如什么真的醒了，真的要跟老公分手了，不如信米锅总桶是变性人。真的，
　　16l：我还是觉得米国宗通是变性人比较可靠。
　　【幸福兰：我可没说我要跟我老公分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17l：幸福兰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到底咋了，看来受的刺激不小啊，
　　18l：这还不简单？主楼说了，发现孩子绑不住老公了，，老公又在外面逍遥快活了。我就说了，人渣就是人渣，狗改不了吃屎，偏偏幸福兰还上赶着，活该啊！
　　【幸福兰：可能吧。今天没力气骂人，我真的很难过。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神就好了，能不能听一听我的愿望，我生日许的愿望全部都跟我老公有关，但是神不理会我。我做不到任何事。】
　　19l：哎，幸福兰今天是真的伤心了，，大家别嘲笑楼主了。
　　20l：。。姐妹，我懂你。当时我发现我老公出轨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天都塌了。
　　21l：楼主伤心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初恋。可惜他是个贱人，我们谈了七年，他还是离开了我。
　　【幸福兰：七年，那也很好了。起码你们在一起七年。现在我感觉，我跟我老公看不到未来了。好难过啊。】
　　22l：卧槽呀，幸福兰你怎么只能看得见别人谈恋爱谈七年，你还想跟你老公好是吧，
　　23l：谁有空把幸福兰拉去医院看看吧，看着是挺不好的了
　　24l：幸福兰，别伤心，跟这个没有未来那就下一个，男人，不过如此。
　　25l：主要是幸福兰付出了很多，沉没成本太大了，要是清仓，起码要割好大一块肉，很痛的TT
　　26l：那也难怪这么伤心。。哎，生日愿望是很珍贵的东西，包含所有的真心，就这么全部给了贱人，谁能不痛。。
　　27l：兰，没事，听姐的，你去听姐就是女王，听一百遍，伤心了就继续听，听他妈个三天三夜，绝对能走出来。当初我比你爱得还要深，为了个人渣又是割脉又是打胎的，死不悔改，最后一次我真的感觉活不下去了，是这首歌救了我。姐就是女王，女人当自强！
　　28l：我靠，真的这么神奇？
　　29l：不会是软广吧。。
　　30l：软个屁广！主要是给自己找点精神支柱。
　　31l：我懂，对恋爱脑来说，恋爱就是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了，找两根新的柱子咋了？幸福兰，你去听吧，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幸福兰：谢谢大家，你们真好。但是，我还是不想跟我老公分开。】
　　【幸福兰：我上来，主要是想问，除了孩子，还有什么办法能跟我老公好吗？怎么样都行，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合法违法，软的硬的，好声好气商量的话术强制的手段，我都可以去做，求大家帮帮我。】
　　32l：好想打人。。幸福兰现在还怀着孩子吗？我打你算不算群殴，。算了，缺德，，我只能忍。。。
　　33l：眼睛都要瞎了。
　　34l：还是枪毙吧。哈哈。
　　35l：好了，从现在开始，我相信米锅总桶是变性人了。
　　36l：不愧是你，，，幸福兰。。
　　37l：一点骨气都没有的东西，滚蛋！你跟你老公都滚，我再也不会浪费一丁点眼神给你了！
　　【幸福兰：骨气有什么用？骨气早就在眼泪当中逐渐湮灭了。】
　　38l：老铁，我们帮不了你，只有精神病院的医生才能拯救你。去吧，昂。
　　39l：你还别说，姐就是女王真挺有用，我已经鼓起勇气删掉我前任了。哈哈，再也没办法视奸他朋友圈了！
　　【幸福兰：视奸朋友圈？手段低级。我会给我老公装共享，还会在家里装监控，24小时实现动态视奸，羡慕我吧？气死你了吧^^】
　　40l：39姐妹做得好！有用就好，老衲也算功德一件。至于楼主。。私密马赛呀，佛祖不渡这种无药可救的家伙。。
　　41l：啊？装监控？按照你老公这种尿性。。你，你就不怕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气到脑溢血？
　　42l：该说不说，幸福兰控制欲还是有点可怕，普通人谁会盯这么紧啊。。。跟变态一样。。
　　【幸福兰：这并非我的错。你有个像我这么好的老公，你也会想要24小时都盯着他的。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审判我呢。还是说你嫉妒？也是，像开定位这种事，谁会像我老公一样这么大大方方随便我开呢？这么一想，其实老公对我挺好。】
　　43l：什么西巴玩意儿，，，天下就应该降下一道雷，劈死你们这些在网络上随地倒鸡屎的坏蛋，气死我了！打了一天工，又刷到这个帖子，赚的那点钱又要拿去买速效救心丸了，不然会被气死。。。你们都不许顶贴了，气死我了。。。
　　44l：。。。
　　45l：那咋了，你老公对你好那也不影响他在外头找了一个又一个，阿Q精神，可悲可悲！
　　【幸福兰：在外头找了一个又一个又咋样？外头都是宾馆，他始终要回家的。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让他一直呆在家里。喂，到底有没有人跟我回答我的问题啊，怎么才能让我老公喜欢我呢？有这个可能吗？你们才是随地倒鸡屎，净说些没用的。】
　　4l：举报大军，听我号令，三二一，上举报链接。。
　　-该贴已被举报删除！-
　　李微澜“啧”了一声，打的字全部发不出去，退回主页再看，发现已经被举报了，禁言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之后才能重新上号。
　　李微澜：“……”
　　窗外这时候下起了雨，雨滴划过玻璃橱窗，像在掉眼泪。
　　李微澜关掉了电视机，赤脚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忽地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还在跟沈宜团挤着小小的出租屋，在那个时候，也是下雨了，也是走到窗边，往下看，可以看到沈宜团回家的身影。
　　李微澜趴在窗边往外看，很努力地眯起眼睛，想像以前一样找寻着地面上关于沈宜团的身影。
　　可是再也不像以前一样了。
　　现在他们搬进了高楼，大房子，有落地窗，往外看，只能看到整座城市俯瞰在脚下，灯火阑珊，霓虹闪烁，仿佛世界就在脚下，一切仿佛触手可及。
　　唯独不能像以前一样，轻而易举地看到沈宜团回家的身影。
　　如果可以的话，李微澜其实很想很想回到以前。
　　不要是很久以前，那样的话太孤独了。
　　回到刚刚跟沈宜团认识的时候就好。那个时候最好不过，不必深爱，就不必像现在这样烦恼执着什么，大家都不好过。
　　是从什么时候越来越贪心了？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一个很明确的想法，他要帮沈宜团实现梦想，他要以自己的头脑将沈宜团的事业和未来紧紧缠绕在一起，这样沈宜团就没法离开他，一辈子都必须依靠他。
　　这样是不是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
　　沈宜团活着的每一口空气，都必须由他来赋予和控制。他要成为沈宜团生命里最重要最重要的那个人，沈宜团的梦想就是他的梦想。
　　一直是这样做的。
　　两个人绑得越来越紧。
　　一直都做得很好。其他就没什么求了的。
　　李微澜也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心里那点事说出口。
　　怕。
　　一旦有任何越界的行为，沈宜团会立刻毫不犹豫地跳开，远离。他已经受过教训。
　　李微澜就像一个被教训到留下刻骨铭心的阴影的小猫，打算一辈子就守着那点角落，默默地看着沈宜团。
　　就这样够了。他已经是沈宜团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但是随着赵音楠的出现，随着周围人或多或少的“打趣”or“开玩笑”，李微澜有点模糊地意识到，“最重要”尽管带了一个“最”字，却还是可以有很多平行排列。
　　他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却只能在其中一个圈圈里划地为王。
　　而一个人的心脏很大很大，工作上，他也许是最重要的。亲情呢？他有孤儿院那群小孩，他很爱他们，捐钱捐物品，找时间回去陪他们一起玩。
　　友情呢？他有Apollo其他队友，有Simon，现在还有了赵音楠。爱情呢？
　　李微澜也许永远也无法在那个地盘里留下一丁点痕迹，就这样永远是寂寂无闻的一粒尘埃。
　　李微澜根本不能想象来自于沈宜团的爱情。
　　可是一想到未来某个面无模糊的家伙会大摇大摆地闯进沈宜团的心，她优雅地坐下。
　　沈宜团会把那个地方打理得很好，诚心诚意地欢迎着他的爱人到来，铺上最柔软的天鹅绒床铺，递上最甜美最温暖的热茶，还会做好吃的牛油果蛋糕给她。
　　她只需要享受即可，然后就永远住下来了。
　　凭什么啊？自己在外边挣扎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凭什么你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住下来了，你给我滚出去，给我滚！李微澜挥舞着镰刀，气得咬牙切齿，哭得满眼都是眼泪了，不漂亮了，更不惹人喜欢了。
　　“你凭什么……你是谁……”李微澜靠在永远对他封闭的那扇大门，伤心地哭泣。
　　会是赵音楠吗？现在沈宜团天天都跟她在一起，他们在舞台上看起来是那么亲密无间，默契得当。
　　台下全是祝福他们的，真心实意希望他们真的谈恋爱，毕竟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李微澜看得都要当真了。
　　沈宜团是怎么想的呢？李微澜惴惴不安着。他会真的喜欢人家吗？
　　可是沈宜团的态度始终很礼貌很客气。目前看来并没有超出同事情谊的举动。
　　李微澜每天视奸他们，一帧一帧地盯着沈宜团的表情，生怕下一秒钟沈宜团立刻就要心动了。
　　毕竟爱情的降临是一瞬间的事情。
　　李微澜生怕就是下一秒钟。
　　好多次，李微澜在发呆的时候，沈宜团问他怎么了。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想问沈宜团，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可是这句话就像一句禁忌的咒语一样，说不出口。说出来，现在一切的幸福就会消失不见。即使是微弱的，一点点的，但是他是沈宜团最重要的人，之一。
　　李微澜瞬间又像被针扎一样，清醒过来，看着沈宜团身上跟别人相配的舞台服装，摇了摇头，说，“没事。”
　　每一次都说没事。
　　沈宜团显然不相信，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过来他房间，拉高他的睡衣，检查他的手臂内侧，小腿，确保没有伤口才放心。安慰他几句，累得几乎要昏倒。
　　偶尔两个人会在一起睡。
　　李微澜冷漠地盯着熟睡的沈宜团，知道那根弦已经绷得越来越紧，随着男女限定的组合热度越来越高，拿了一个又一个一位，一个又一个的日冠，周冠，像公司预料的，沈宜团已经彻底洗掉了那些跟自己的新闻，跟赵音楠也有了很多组合粉。
　　组合是限定的，粉丝却不是。
　　而且eraser的热度这么高，泰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限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归。
　　一想到这，李微澜就头疼得想要死掉。
　　另外一条神经不断绷紧，警告自己，这是沈宜团的事业。而且效果全部都在预料之内，你死都要给我扛着，听见没有，给我忍着，没有什么比沈宜团的工作更重要！
　　在eraser末放送这天，eraser以拿了十六个一位完美落下帷幕，橡皮丝在泰和公司大楼对面买了大屏，正是eraser初放送拍的第一本杂志，结婚主题，沈宜团穿着白色的西装，赵音楠穿着短款婚纱，头发烫得卷卷的，两个人中间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气球，气球后面是两张靠近的脸。
　　借位，假拍，工作，演习，限定。事业。
　　李微澜一次一次地警告着自己。明明已经见过这本杂志了，当时还寄到家里来，他去开的门，他去拆的包装，他是第一个看见的实体杂志封面，为什么今天这么难受？
　　李微澜不知道，头疼得难受。
　　当天写完Apollo下次回归用的曲子，李微澜顶着头疼开车回家，一进沙发就倒下睡觉。
　　为什么梦里也会头疼。做了梦。
　　梦见沈宜团的婚礼，跟某个面目模糊的女生。婚礼上，沈宜团穿着白色西装，新娘穿着短款婚纱裙，头发烫得卷卷的，新郎新娘看上去无比恩爱幸福。
　　而自己是伴郎。亲手递戒指给新郎沈宜团。
　　又亲眼看着他为别人戴上新婚戒指。亲吻。那个粉色的气球挡住了他们亲吻的画面。
　　李微澜站在旁边，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也曾经有人为他戴上过一枚圈环。
　　虽然只是钥匙扣的圈圈。
　　可是他已经被捆死了，那个钥匙圈似乎永远，永远，永远也无法摘下来。尽管现在圈环并不在他的无名指上。
　　像那个正在跟他的新娘亲吻的男人，来到他的生命里，留下永远，永远，永远也无法消弭的痕迹。又转身离开，去亲吻别人，为别人戴上戒指。
　　被困在原地的只有自己。李微澜在婚礼上哭了，别人都以为这是祝福的眼泪。
　　李微澜知道这不是。他头疼，头疼得很厉害，所以才忍不住哭了。
　　这实在是太痛了，痛到他在梦里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快点醒吧。
　　李微澜猛地睁开眼睛，泪眼朦胧，沙发靠枕被他哭湿了一大片。
　　李微澜指节抹着眼尾，坐起来，梦最后的一个念头把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的确是梦。
　　又的确不是。
　　这样的场景终有一天会成真。沈宜团跟他喜欢的人结婚，自己是伴郎。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自己早就因为头痛死掉了，活不到沈宜团结婚那天。
　　李微澜在客厅哭了一会，还是觉得很难受，下车库开车，转头进了酒吧。点了一杯金汤力，然后坐着玩手机，屏幕上在看婚纱照片。
　　沈宜团当天收工下班回家，没看到兰兰，在家里等了半天，打电话也不接，后来打开定位，看到定位名字停留在一间酒吧。
　　沈宜团当即打车过去接人。
　　酒吧池子里昏暗无比，男男女女在旁边群魔乱舞，兰兰戴着渔夫帽，坐在卡座上，手机屏幕的光倒映着他的脸。
　　沈宜团过去就把他拎起来，拽到一条小巷子里，摇了摇他，“喝多了没？”
　　李微澜摇了摇头。
　　“好端端怎么来这里了，被拍到就完蛋了。”
　　“没关系。”李微澜说。
　　“有关系，会被骂的。爱豆不能进夜店。”
　　李微澜半天没说话。
　　沈宜团感觉兰兰情绪不太好，叹了一口气，正想拿手机出来打车，带兰兰回家。
　　“沈宜团。”
　　“嗯？”沈宜团在叫车，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李微澜低声说：“要是我们是普通人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折磨。”
　　“嗯？怎么了？”沈宜团放下手机，“工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李微澜笑了笑，“没有啊。就是工作过得太顺利了。恭喜你啊，沈宜团，组男团出道男团成为国内一线，solo出道又拿下大赏，组男女限定组合又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们。”
　　“你怎么了？”沈宜团仰起脸，带着点迷惑的天真。
　　察觉不到危险。
　　“沈宜团，你总说因为是爱豆不能怎么样怎么样，不能进夜店，不能谈恋爱，不能结婚。如果爱豆生活结束，你会立刻去进入一段新感情，甚至结婚吗？你结婚会邀请我去当伴郎吗？”
　　沈宜团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李微澜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么久的折磨，能不能有到头的那一天。在末路尽头迎接他的又是什么？
　　随便吧，他已经受不了了。
　　李微澜的虎口卡着沈宜团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李微澜弯腰，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沈宜团，
　　“我不觉得你是笨蛋。只是你一直不愿意真正去直视而已。”
　　李微澜轻轻地说，“你也知道的吧，沈宜团，我爱你。”
　　沈宜团的眼睛微微睁大，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李微澜深沉的视线。
　　手机的屏幕在这时候暗了。打车软件停在原地。
　　酒吧的小巷子里隐隐约约传来dj声，很遥远，似乎是王莎莎的《姐就是女王》蹦迪版。
　　过了半晌，沈宜团才甩开兰兰的手，继续拿起手机，准备打车，低头，躲开李微澜的视线。
　　沈宜团说：“你喝多了。”
　　李微澜半步不退，尽管剧烈的头疼让他难受得下一秒钟就要去撞墙，他忍着，冷笑道，“我要是喝多了你现在就被我强|奸了。没看出来么？我在努力保持常人的理智……”
　　沈宜团皱着眉抬手给李微澜扇了一耳光。
　　不怎么重，扇在脸上跟被风轻轻吹一下。沈宜团也不舍得真的下手打李微澜。
　　“兰兰，不要说了。”沈宜团只是皱着眉，慢慢地说。


第91章 
　　李微澜今天出门戴的是单边复古巴洛克风格垂感耳坠，沈宜团扇他脸的时候，耳坠甚至都没怎么晃动。
　　李微澜却十分委屈，捂着左脸，瞳孔光影不断摇晃，水光盈盈地盯着沈宜团，哀怨地喃喃，“你打我。”
　　沈宜团无奈地摊开掌心，低声哄着李微澜：“兰兰，我没用力。只是轻轻地。”
　　李微澜只顾伤心，“你打我。我这么漂亮，你也舍得打我。”
　　沈宜团点头：“对，我确实舍不得，所以根本没用力。兰兰，你不要再这样了，刚刚你那些话，我全部当没听到。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李微澜垂下手臂，低着头，眸光破碎：“所以你是拒绝我了。”
　　沈宜团不知道怎么回答，继续打车，头也不抬地，“我没有资格拒绝或者不拒绝你，兰兰，我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是我弟。回家吧，兰兰，回家就好了。”
　　“我爱你。”
　　李微澜再次告白出声。
　　很奇怪，辛苦忍了这么久，如今却可以轻易说出口。也许欲望就是这样的，一旦放松警惕，它们就会不受控制跑出来。
　　然后开始折磨人。
　　空气里明显凝滞了一会。
　　李微澜幽幽地盯着沈宜团，口吻带着一种决绝，“我爱你，沈宜团。我已经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李微澜冷笑，“你以为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你别做梦了。”
　　李微澜摇着头说。
　　沈宜团：“我们不用回头，我也爱你，兰兰。”
　　沈宜团有种平静的残忍，笑了笑，甚至还能一边打车，一边头也不抬道，“生日的时候已经对你说过了呀。在家里的时候每天睡觉你也会让我学奶牛猫说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李微澜隐约有些崩溃，“那是不一样的。你知道的。”
　　“不一样吗？”沈宜团闭起眼，依旧微笑着，“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李微澜眸底漆黑一片，目光阴郁黏腻：“一样的吗？如果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那我宁愿不要那个礼物了。我要把它扔掉。”
　　“那也可以。”
　　沈宜团这么说。
　　原来李微澜赌了心才咬牙说出来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仿佛在沈宜团的眼里，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孩童在商场玩具区里哭着闹着要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具。
　　沈宜团压根不在乎。
　　那个奶牛猫绒布偶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
　　他不在乎。
　　从头到尾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当了真。
　　手机震动一下，是出租车停在了巷子门口，沈宜团收起了手机，揣进口袋里，拉着李微澜的手，“回家吧，兰兰，回家就好了。”
　　两个人走到巷子路口，打开出租车的门，上了车。
　　在车上，李微澜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办法停止流眼泪。窗外的街灯倒映着他的泪光，模糊一片。
　　沈宜团看着玻璃窗的倒影，忽地说，“兰兰，你去试着跟女生恋爱吧。我会帮你瞒着公司的。”
　　李微澜停止了哭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缓了半天，李微澜才把那阵漫长的心绞痛忍过去，颤抖着一字一句控诉，
　　“沈宜团，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刚刚跟你告白，你转头让我跟别人谈恋爱？”
　　沈宜团嗯了一声，抽了两张纸巾给李微澜，半天，才缓慢道，“或许你是太依赖我了，把友情误认为爱情。”
　　李微澜根本不接受，猛地一巴掌把那沓纸巾拍掉，纸巾掉在中间座位。
　　李微澜摇着头道，“你这么说，就真的太绝情了。我今天第一次发现你是这么狠心的人。沈宜团，我才看清你。”
　　沈宜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默默又抽了两张纸，塞到李微澜掌心里。
　　李微澜低头，收紧手心，不断揉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又问沈宜团，“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我一表白你就迫不及待把我甩开，让我去跟别人谈恋爱。”
　　沈宜团不说话。
　　他只能保持沉默。
　　李微澜看着他为难的样子，难以抑制地涌上一阵悲哀。
　　李微澜苦笑：“我知道了，你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沈宜团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
　　出租车不断地往前开。
　　红绿灯到，车走了又停，停了又走。还有两个街区转弯就到他们家了。李微澜知道沈宜团一直在等，他那么狠心，这种时候倒是有种天真的愚蠢，坚信只要回到家，回到他们熟悉的环境当中，他们就能恢复正常关系。
　　但是他想错李微澜了。
　　想错欲望这种东西了。
　　欲望一旦轻易泄出了口，就再也很难有收回的余地。
　　李微澜突然就崩溃了，尽管他今晚一直在破罐子破摔。
　　但是这一刻，他真的一点都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想把沈宜团掐死在车座位上。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死人一样，你看着我啊，你看着我。”
　　沈宜团于是就抬头看他。
　　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甚至带着点温柔。可是那种目光对处在爱而不得，不断挣扎的李微澜眼里，就完全是一种残忍了。
　　他无动于衷。
　　无论自己多么痛苦，嫉妒，偏执，难受得想去死，或者想杀死他，他都无所谓。
　　他始终保持着性格里的温顺和柔和，一开始会请他吃关东煮，会带他回家，会喊他他猪脚饭公主，后来会打车来带他回家，会给他递纸巾，打他的时候会故意控制力气。一直都那么好，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却始终不会爱他。保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平静。
　　李微澜真是有点恨他了，自己被折磨得恨不得去撞墙，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始终，始终停留在原地。
　　于是那些爱恨纠葛的复杂情感又潮汐反复般席卷回自己身上。
　　脑袋疼得难受。心脏更是一直在酸涩得反复涌动，偶尔有几个瞬间，因为过于窒息痛苦，扼住，喉咙难以发出任何一个字。
　　李微澜终于认清了现实，冷笑几声，直接把沈宜团的手机抢过来，修改了出租车最终目的地。
　　然后把手机扔回去给沈宜团，再也不说话了。
　　出租车最后停在了一处豪宅小区的大门前。
　　“这是哪儿？”沈宜团温顺地下了车。
　　李微澜冷冷地：“你不是没反应么？你不是死人么？那就不要讲话。”
　　于是沈宜团很安静地跟在了李微澜身后。一路进小区，路过喷泉，湖水，游泳池，金色的游乐园，七拐八拐，终于进了大堂，坐电梯，停在一处最顶层的楼层，出电梯。
　　一梯一户的房子，走廊里静悄悄地，铺着米色道数繁复的柔软地毯，明亮的廊灯自动亮起，将走廊地毯上的花纹映衬得华丽又精致。
　　李微澜冷着脸站在房子门口，输了密码，门自动打开了，又是一道门，再次输入秘密，这次需要轻推把手，门才打开。
　　李微澜把沈宜团推进去。两道厚重的门被紧紧关上。
　　不同于走廊的富丽堂皇，房子里面似乎还还没怎么装修，光秃秃的，什么家具也没有，超高层高超高楼层，视野倒是无比宽阔，站在客厅往外眺望，窗外的整个城市像游戏里赛博都市一样，银色耀眼的辉煌灯光不断交错，宽阔的江面平铺在脚下，像一匹上好的波光粼粼的丝绸，江面上游轮缓慢地游移着，如同精巧又华贵的积木。
　　站在客厅中央。
　　俯瞰着脚下，世界超级都市之一的繁华S市也显得无比渺小，仿佛收窄一个随意把玩的漂亮玩具。
　　李微澜挑房子挑了很久很久，好不容易才选中这一套。他内心里希望，送给沈宜团的，不仅仅是一套房子，一个家，还要是整个世界。
　　他要把自己所在的整个世界全部都送给沈宜团。
　　“这是哪儿？”沈宜团再次忍不住问。
　　李微澜面无表情道：“你未来要住的地方。”
　　李微澜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随意指着，“这里要有一个沙发，躺着看电影用，这里要有一张小桌子，用来放电脑，我看到烂电影会很生气，必须马上打开电脑敲键盘发三千字小作文到网上去狠狠抨击，这一片空的，留给……留给你未来要养的小猫，可以放猫爬架，猫窝，玩具，虽然我很讨厌他们，但是你喜欢，于是我就会接受。”
　　“这里会放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柔软的沙发，你喜欢做手工做木雕喜欢针织对不对，到时候会订购一台缝纫机给你做手工。这边还会有一个大柜子，用来收纳你的各种手工材料。”
　　“那里要放一台双开门的大冰箱，用来放蛋糕零食，因为你很爱我，去到哪里都会给我打包好吃的回来。冰箱中间要有一层专门拿来放饮料的，放冰椰汁，这是我们的秘密。我留了客房，你有好多弟弟妹妹吧，还有奶奶，可以给他们来看你的时候住……为什么你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人呢，我还得给他们留位置。”
　　李微澜边走边说，虽然周围一切空荡荡的，但是在他的眼里，这座房子已经成了一个温馨的家。
　　沈宜团跟在沈宜团的身后，安静地听着。
　　最后到了主卧。里面有一张巨大的床。
　　这张床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家具。
　　沈宜团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李微澜忽地按住沈宜团的后脖，把他提进去，固定在床边。体型差这时候变得如此差异明显，一米九几的个子，李微澜只需要随意架起长腿，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沈宜团压住。沈宜团动弹不得。
　　紧接着，李微澜从墙璧沿着的机关里掏出了一条锁链，沈宜团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见轻轻的“咔嚓”一声响，手腕上就被套了一条淡粉色的金属锁链。
　　李微澜扯了扯，确认锁牢了，才抬起头，看着沈宜团。
　　李微澜现在正在半跪在地上。长腿屈起来，膝盖撑着地面。仰头看着沈宜团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微笑。
　　沈宜团是花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锁了，他低头，晃了晃右手腕上的链子，又用力拉扯，发现兰兰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而是真的把他锁了起来。
　　“……做什么。好端端地，不要这样，好不好。”沈宜团说。
　　李微澜摇了摇头，“不好。很抱歉，刚刚全都是骗你的，没有看电影，没有沙发，没有冰椰汁，没有草莓蛋糕，没有针织毛绒布偶……”
　　李微澜一条一条地否认着。
　　他已经不哭了，冷静地讲话，好像在否认他们所有的过去。
　　沈宜团都不在乎，他一个人固守着那些无聊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李微澜按着沈宜团的手背，神情有种心如死灰的平静，他一字一顿地，像在念着什么审判词，对沈宜团轻声道，
　　“只有这条锁链是真的，只有这张两米五的床是真的，你走不了。”
　　沈宜团先是安静了一会，似乎在消化着这一现实。
　　常人都会觉得有点恐怖和变态。
　　尤其是李微澜这个人本身就阴晴不定，变幻莫测，性格扭曲。
　　可是，沈宜团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问自己，在这一刻，你在害怕吗？
　　心里很平静。
　　不害怕。
　　很快，沈宜团就点点头，低头看着李微澜，说道，“那好吧。”
　　沈宜团继续道：“兰兰，你把我关起来，我是愿意的，不过外面其他人的事情你要处理好，不要让人发现了，我并不是威胁你，只是怕你去坐牢。不过，我想，就算别人帮我报警，我不去告你的话，你应该也不会受到伤害和惩罚。”
　　李微澜讥讽道：“你真是心态良好，沈宜团。”
　　沈宜团：“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失去自由而已。我更不愿意看到你伤害自己。”
　　李微澜再次问：“你真的愿意一直被我锁在这里？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会关你一辈子的。”
　　沈宜团语气轻柔：“只要你不伤害自己，那我就心甘情愿。”
　　“那你要爱我。”
　　沈宜团说：“你是我弟。亲情的爱。”
　　李微澜冷笑着说：“别说我们不是亲生的，就算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就算我们搞乱||伦，也不影响我想睡||你。”
　　“我不愿意。”沈宜团皱着眉，似乎李微澜的污言秽语对他来说简直难以接受。
　　李微澜似乎很不能理解：“你都愿意被我关一辈子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爱我呢？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不过我也不会改的，改了就不是我李兰兰了，是别人，我不要你爱别人。”
　　沈宜团摇摇头，望着李微澜那双因为哭泣而微微发红的眼尾。
　　不过他现在不哭了。窗外透进来的霓虹灯微弱灯光落进来，落在李微澜的侧脸。
　　他的瞳仁很大，眼眸带着一种琥珀色的幽深和阴郁，映在那张漂亮又动人的脸上，空空的又偏执。
　　看起来像一张美艳的人皮，皮囊有种美丽到带着失真氛围的华丽质感。
　　沈宜团摇摇头：“你不要改变什么，兰兰。你很好，漂亮，聪明，有能力，有天赋，工作又认真，又招人喜欢，长得高，比例好，性格又可爱，对于喜欢的东西一直很长情，你看，你喜欢粉紫色，就连锁链都要弄成淡粉色的。”
　　“兰兰，你很好，但是，爱情这种事，不是只要足够好就能在一起的。还有很多其他没办法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李微澜并不回答他。
　　沈宜团向他保证，“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什么都可以，被你关一辈子也可以，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依靠理智决定。但是爱情这件事，天生就跟理智互相驳斥，我们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它并不能由我的想法决定。”
　　沈宜团边说着，边观察着兰兰的表情。他正半跪在地上，情绪看起来似乎平静了一些。
　　下一秒钟，
　　李微澜一只手扯着沈宜团的衣领，逼迫他俯下|身来，自己仰起头，凑上去，吻住了沈宜团的嘴唇。
　　沈宜团一直很平静，突然被吻住的时候就被彻底吓到了，他用力推开李微澜的肩膀，却发现兰兰纹丝不动，而且好像更生气了。
　　本来只是轻轻吸吮着唇珠，推了他之后他突然用力地小虎牙的尖尖咬住自己的下唇，刹那间从心脏涌上一阵酥麻。
　　沈宜团疼得呜咽一声，不敢轻易挣扎了，企图让兰兰放过他，他用眼神祈求兰兰，让他不要这样做。
　　李微澜伸手盖住沈宜团的眼睛，一片黑暗袭来，唇上的触感更加明显，柔软的舌正在一点一点地舔着刚刚被咬疼的地方，濡湿带着暧昧的声响。
　　沈宜团受不了这样的温柔，往后撤了一些，后颈突然压上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
　　两个人之间的唇舌微微错位，又让李微澜更加肆意地用鲜红的唇舌一点一点地探索者沈宜团的鼻尖，脸颊，一直磨蹭到耳窝，颈侧，那是沈宜团最敏感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拂过，后颈贴着李微澜的脸，他一定会被发现自己正在一阵阵的战栗着，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提醒着两个人这是一桩禁忌的情|||事。
　　李微澜却完全不在乎，带着欲|望的气|息又游移回沈宜团的唇齿之间，舌头带着游刃有余的节奏互相纠缠进||出，发出暧昧的声响，
　　沈宜团这时候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李微澜放开了捂住他双眸的手，掌心贴在沈宜团的脸颊侧色|情地来回磨蹭，似乎带着点不言而喻的暗示。
　　“喜欢你，哥哥。”李微澜既痛苦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悸动节奏，慢慢地说着。
　　李微澜依旧在缠弄着沈宜团的舌根，不断地吸吮卷涌，偶尔咬着唇尖，又舔舔，把沈宜团吊在外面的舌头推回去，这一次的告白就有些黏黏乎乎地。“我爱你，沈宜团。”
　　沈宜团眼角带着生理性眼泪，呼吸急促，嘴唇微张，脸颊红红地，却还是摇头。
　　他的双手推在李微澜的肩上。
　　如果不是一只手按着他的后颈，一只手扯着他的脸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退后躲开。
　　李微澜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一边亲一边哭。
　　亲着沈宜团的额头。
　　“喜欢你，哥哥。”
　　亲着沈宜团的鼻尖。
　　“真的很喜欢你。沈宜团。”
　　亲着沈宜团的脸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亲着沈宜团的脖子。
　　“想把你吃掉。”
　　亲着沈宜团的喉结。
　　“不吃草莓蛋糕了。吃喉结蛋糕。”
　　亲着沈宜团的耳朵。
　　“想每天在你耳朵旁边讲一百句我喜欢你。”
　　亲着沈宜团的手背。
　　“我是好猫。是很好的机器人小猫。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最后，轻轻地吻了吻沈宜团的嘴唇。
　　“我爱你，沈宜团。”
　　纯情的爱意。李微澜半跪在地上，仰望着沈宜团。沈宜团俯下|身，像神俯身怜悯世人。
　　他贴着沈宜团的嘴唇，他讲，“我爱你，沈宜团。”
　　刚告白出口的那一刻，一滴硕大晶莹的眼泪从李微澜的眼尾划了下来。
　　眼泪滚落，爬着脸颊蜿蜒而下。
　　决定不哭了。却还是哭了。
　　虽然只流了一滴眼泪。
　　像华丽的木偶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内里不堪又微弱的情绪。
　　那滴眼泪吊在李微澜的下巴许久，沈宜团伸手，帮他抹开。指尖有些冰凉。
　　李微澜低着头，帮沈宜团解开了手腕上的锁链，揉了揉沈宜团的手腕。
　　李微澜说：“还是不把你关起来了。你要做大明星的。”
　　沈宜团想帮擦眼泪，可是没有纸，于是用手腕侧的衣袖蹭了蹭李微澜的脸颊，低声道，“别哭了，兰兰……”
　　“好吧，我已经投降了。你宁愿被我关起来都不会爱上我，我能怎么办呢？”
　　李微澜微笑着说：“你走吧。这里只有我和一根锁链，我留不住你。锁链也关不住耀眼的大明星。”
　　沈宜团摇摇头，“我们一起回家吧。回去吧。”
　　李微澜泪痕未干，仰起脸，笑了笑，“回不去了。”
　　沈宜团说：“可以的。”
　　“刚才那个，是goodbye kiss哦。”
　　沈宜团面带疑惑地望向止住哭泣的兰兰。
　　李微澜却转脸望向窗外。许久以后，寂静空气中传来一声隐忍的啜泣。
　　-
　　翌日，李微澜收拾行李，一个人坐飞机，去了美国。
　　蓝蓝的天空，飞机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的痕迹。过了一会，又缓慢地消失。
　　那是我亲吻过你，流过眼泪的证明。
　　goodbye kiss。过了那天，就说再见，谁都不要记得。


第92章 
　　Eraser限定组合告一段落，Apollo又还没到回归活动期，沈宜团难得迎来一段假期，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起床，他昏昏沉沉地下床，穿拖鞋，去主卧浴室刷牙洗脸。
　　浴室里，洗手台空荡荡的，平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玻璃瓶罐，乳胶塑料小盒子，精致的可爱的各种小夹子小发圈，现在全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洁白的架子上，只摆着属于自己那一条浅灰色的毛巾。
　　第二层的架子，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只蓝色的牙杯，和一根蓝色的电动牙刷。
　　这本来这就是情侣款，旁边应该还有一套粉红色的杯子和牙刷才对。
　　兰兰呢。沈宜团刚醒，刷着牙，大脑有些迟钝。
　　电动牙刷“嗡嗡嗡”地震动着，沈宜团在那样的声音里，一直在想，兰兰呢。
　　沈宜团花十分钟刷完牙洗完脸涂脸，穿着睡衣走到客厅，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墙壁上的时钟发出轻微声响，十二点二十七分。
　　李兰兰呢。
　　这个时间他应该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也许手边还放着两只杯子蛋糕的蛋糕纸，蛋糕已经被他吃光了。不过兰兰吃得多，吃了杯子蛋糕，还能跟他中午一起吃午饭，可能在家里订外卖，也有可能一起出去吃，出去吃饭的话现在就要回房间换衣服了。
　　放假，中午十二点二十七分，理应如此才对呀。
　　是哪里出了错。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簌簌剥落。曾经熟悉的那种失去什么的痛感。
　　客厅又空又寂静，中午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地上投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
　　沈宜团一个人在那片阴影里站了许久许久。
　　他一直不动，期待下一秒钟门会被打开，耳朵旁边再次响起某个人熟悉的声音。
　　可是始终安静。
　　沈宜团失魂落魄地站了很久。
　　“兰兰？”沈宜团忍不住喊。
　　客厅里只有自己的回音。
　　期待的出现的人并没有出现。
　　沈宜团没有办法，只能打开手机，找出共享app软件，地图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图标，定位在Apollo宿舍，另外一只图标显示目前无信号。
　　沈宜团更加不安了，立刻打电话去跟公司的人联系，说起来之后发现李微澜不见了，家里也空了很多。
　　这不正常，他们昨晚已经回家了，为什么第二天一大早，李微澜不见了呢。
　　公司的人很冷静，告诉沈宜团：“你不知道么？一大早李微澜就给我们留言了，说今年夏天Apollo要同步在海外发行音源，全球回归，所以李微澜要去国外闭关写歌。他去为Apollo回归作准备去了。”
　　沈宜团顿了半天，才慢慢地说，“国外？哪里，很远吗？”
　　公司：“应该吧。好像要飞一整天。他没仔细说，航班也是自己订的。”
　　沈宜团：“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公司：“我们也不清楚。他在国外也有房子，可能不着急回来吧。”
　　沈宜团：“抱歉。兰兰说了夏天要回归对吗？具体是几月？六月是夏天，八月也是夏天，中间相差整整三个月呢。”
　　公司：“这要看他歌写得怎么样，这次新专很重要，一专已经大爆，如果顺利的话二专就要抬上登顶的高度了，我们也不敢催大少爷，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你等他落地之后可以自己问他呀，你们关系这么好。”
　　沈宜团知道再也不能问出什么了，对公司的人说了谢谢，然后把电话挂了。
　　goodbye kiss，是这个意思。
　　沈宜团明白了。
　　这是他求来的果。他就应该全部平静地咽下去。
　　沈宜团告诉自己，要习惯，要顺应，要甘之如饴。
　　绝对不允许自己去后悔和想念。
　　不过，沈宜团开始怀念起之前疯狂工作的日子，至少很忙，要求他终日全身心武装面具去营业。心底里那些绯绯就无从漫出，也就不会那么辛苦。
　　放假就不一样了，时间很多，除了偶尔的杂志拍摄，综艺，日常运动，日常声乐课，回孤儿院陪奶奶，跟弟弟妹妹一起玩，更多的时候都感觉空荡荡的，无事可做，而且会时不时做出一些心不由己的蠢事。
　　会去书店买烘焙书籍。
　　买面粉，厨师机，烤箱，蛋糕，新鲜草莓，酵母，奶油，等种种材料回家研究怎么烤草莓蛋糕。
　　幸好完全失败了，扔掉蛋糕的时候，流眼泪也有了理由。
　　为自己的笨拙，无天赋，手艺差劲。
　　而不是为了别的。
　　去孤儿院陪奶奶。
　　沈宜团跟大家一块做饺子。最后要回家的时候，奶奶给他打包了三大袋饺子，沈宜团想着家里有个大胃王，打包回家也没事。
　　沈宜团拎着三大袋饺子，回到家，蹲在地上，把饺子分装放进冷藏，才慢慢地想起来，兰兰大胃王这一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带这么多饺子回家，他一个人完全吃不完。
　　嘟嘟和木头又很少在家，他好意思强迫大胃王aka来者不拒的兰兰陪他吃饺子，可不好意思要天天在剧组or舞台上受苦的其他两个弟弟陪他顿顿吃饺子。
　　于是沈宜团自己努力去消化那些饺子。
　　他吃了好几个星期，几乎一日三餐都吃这个，吃到最后，还剩五个，实在是吃不完了，饺子都坏了。
　　那五只饺子又进了垃圾桶。
　　在沙发上坐着，会不自觉打开电视。
　　播放记录里有兰兰看过的所有电影。
　　于是沈宜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兰兰的鲸鱼玩偶，又把那些电影全部都看一遍。
　　明明是喜剧，沈宜团有时候会用一两张厚厚的纸巾擦擦眼眶里的湿润。
　　路过街角的花舍。
　　沈宜团又忍不住打包了两桶鲜切的花回家。
　　某个人长得超级漂亮，又有艺术天赋，喜欢搭配，喜欢画画，喜欢创造，于是可以买一些鲜切的花回家，如果他喜欢插花艺术，那就太好啦。
　　如果他不感兴趣，那也没关系，鲜花本身就是很美好很幸福的礼物。
　　但是带着两束花回家，沈宜团才想起来，兰兰已经离开他了。
　　好吧。沈宜团把花放在自己的房间里，过期了，枯萎了，再扔进垃圾桶。
　　真是奇怪，李微澜不在他身边，为什么最后自己身边什么有趣的会带给他幸福的东西，都是进了垃圾桶。
　　沈宜团脑海中回忆着这段时间一个人生活做出的种种蠢事。
　　兰兰的身影早已在他的生命中深深根植，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太多的空间。
　　不知不觉当中，自己的生活已经跟兰兰如丝线般交织在一起，每一个细微的瞬间、每一缕触及的眼神，生命当中的许多细枝末节都与兰兰息息相关。
　　难、以、割、舍。
　　他不在，那些幸福的有趣的事物于是都成了多余。
　　那天早晨，林枭难得回宿舍。
　　沈宜团跟他一块在餐桌上吃早餐。吃着吃着，沈宜团放下了三明治，有些犹豫，还是问了出口，“……木头，兰兰这段时间，有跟你联系过吗？”
　　林枭眨了眨眼睛，迷茫道，“没有啊。怎么了。”
　　沈宜团低头看着三明治，“我有点……担心他。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林枭：“他没跟我联系过欸，不过李兰怎么可能跟我联系都不跟你打电话，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喜欢你。”
　　沈宜团没有回答林枭的玩笑，而是说，“那要是他跟你打电话了，麻烦你帮我问问他过得好吗？需要什么吗？我可以帮他寄过去。麻烦你了木头。”
　　林枭很爽朗地答应了：“完全没问题啊队长，不过，你想他了对不啦，想他就直接打电话啊，怂啥，你们关系恁好。”
　　林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他心里，要是国内同性婚恋合法，他队长和李兰绝对是半夜不睡觉蹲在电脑前抢号！
　　他们俩真的一分钟都等不了，第二天一定要成为第一对跨进民政局拍照领证的新婚佳人。
　　欸对，关系就是这么好。
　　看到队长还有点犹豫，林枭秉着雷锋精神大力助攻，说，“内耗毫无意义，队长团子，要么打电话，要么认真吃早餐，你在这儿不断地想来想去，电话也不会打出去，早餐也没吃好，而且内耗伤身体耗时间，难得假期，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爱豆的休假可是灰常珍贵滴！”
　　沈宜团嗯了一声，对林枭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木头。”
　　林枭笑嘻嘻地，龇着一副大白牙，很憨厚的样子：“客气，我也没说什么。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还是很谢谢你。剧组碰到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林枭：“谢谢团子，不过我有金主爸爸抱大腿了。”
　　沈宜团：“？”他连三明治都不吃了，“什么？你不要做那种不好的事，有困难先跟我说！听到没有？”
　　林枭：“你想哪里去了，是李微澜啦，哥你不知道吗？李微澜是电影圈隐形制片人大佬，不过他很低调，电影片头上那个名字不写李微澜，写的是李兰。”
　　“最近两年红的电影他全投了个遍，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穿越来的，为啥投啥中啥，眼光这么牛逼，多少人想跟着他喝点汤吃点肉，托他的福，我在电影剧组过得还可以，哥你别担心我。”
　　沈宜团松了一口气，刚刚三明治掉在盘子上，都歪了。沈宜团低头整理，继续吃三明治，“这样。我都不太知道呢。”
　　“哎，他在你面前就爱扮猪吃老虎，天天当傻子，可能是怕你有压力吧。毕竟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凶，怕你不跟他好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人是多面的，李兰性格里本来就有黏糊那一面，天天在宿舍里在你面前放飞自我呢。”
　　沈宜团嗯了一声，想到李微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宿舍确实跟工作的时候不一样，很可爱的兰兰。”
　　林枭斜眼：“才不是咧。你赶通告不在家，只有我们三个小的在家，李微澜可不是这样的。呵呵。我不敢说，怕李兰那个小心眼儿知道我拆他台就卡我剧组资源。”
　　沈宜团慢慢地抬起眼看林枭，听他讲话。
　　林枭放下了牛奶，认真道：“所以说啊，队长团，至少在我眼里看来，李微澜是真的真的跟你关系特别铁。不跟你联系也一定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误会，兰真的是你特别好的一哥们儿，不过我觉得说他爱你更合适——你别嫌我这么表达。总之，李兰兰这个人，不可能真的生你气的。”
　　“你想他，你就打电话给他。”林枭诚恳道。
　　沈宜团似乎在思考。
　　林枭：“我敢保证，李兰兰就算躺进棺材了，也一定会徒手用指甲挠穿厚厚的棺材板，爬出坟墓，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再用血淋淋的双手若无其事地接起你的电话，对你说，他一切都很好。”
　　沈宜团笑着说：“你变文艺了，木头。”
　　林枭笑得特别不好意思：“咳！我天天呆剧组呢！导演总是叫我看书，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反正就那么个事儿，你懂就行嗷！”
　　沈宜团轻声说，“我明白了，谢谢你，木头。”
　　“客气，老铁。”
　　-
　　吃完早餐之后，沈宜团拿着手机，躲到阳台去，手机上显示的那一串数字就是兰兰的电话号码，已经加了各种国际长途前缀，直接打出去就行。
　　沈宜团蹲在地板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徘徊许久，徘徊许久。
　　始终就是按不下去。
　　他知道拨通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假如兰兰跟他goodbye kiss 之后，还愿意理他，还愿意回头的话。
　　沈宜团脑海里回忆着林枭跟他说过的话，兰兰为他做出了许多，也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李微澜更是站在自己面前说了很多次告白，而且很可爱呢，强吻之后还会自己哭，漂亮又可怜。
　　自己呢？自己也喜欢兰兰。
　　沈宜团也喜欢李微澜。
　　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是啊，沈宜团也问了自己很多遍，为什么互相喜欢还不能在一起。
　　但是就像在那个空荡荡，只有一根锁链的房子里，他亲口对兰兰说的那句话一样，这个世界上如果两个人想要在一起，不是单纯依靠个人的想法，不是只要足够爱就能顺利走到一起去的。
　　还有很多其他没办法事情。
　　李微澜的年纪还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且他那么出色，卓越，有才华，灵感充沛，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理应过上顺风顺水的人生，最好不要遇见任何一点挫折，就算有，他那么厉害，也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掉。
　　唯独跟同性在一起这件事，兰兰再厉害，也还是会受到来自于外界的伤害。
　　被他人以有色眼镜对待，成为群体当中最特殊最异样的存在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群体如同一台庞大且残酷的机器，毫不留情地碾压掉一切形影单只的孤独体。
　　沈宜团自己经历过，孤独地走过很长时间，知道那样有多痛苦。
　　他不想李微澜走上这条曲折又艰难路。真的不想。
　　再加上李微澜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素人。
　　他是万众瞩目的天才rapper，炙手可热的顶流爱豆。
　　没出道之前在公交车站等个车都会有人拍他照片，更不用说成名之后每天无孔不入渗透的镜头。
　　这些镜头会窥探一切的隐私和秘密。他们根本没在一起，网络上就已经有这么多可怕的腥风血雨，
　　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呢。
　　等同于世界末日来临。沈宜团一点都不敢想象。
　　他默默地打开微博后台，点开自己的私信框，一条一条地看过去。
　　【syt屁||||股痒就去站||||街，女表子，卖不出去就找根||||棍||子捅|自己，别吓吉吧每天卖|||骚going李微澜。】
　　【syt每天吸李微澜的血还不给李微澜跪着谢恩，没有李微澜你现在还是关东煮小弟呢，竟然把主意打到李微澜头上来了，怎么着，想吸一辈子的血啊。好下溅（呕吐）（呕吐）（呕吐）】
　　【哥们儿你爱嗦机把能不能换一根嗦啊，李微澜怎么你了请问呢。】
　　【小哥哥你渐渐的（嘲笑）（嘲笑）溅出汁了真的是贱||畜（嘲笑）（嘲笑）】
　　【txl不得好死哈，祝户口本只剩你一页。哦，不好意思，本来你就只有一页户口本。（敬礼）（敬礼）】
　　沈宜团就这样一条一条地看。一点一点地克制想给兰兰打电话的心情。每一次想真的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做，很有效。
　　做爱豆，五条这样的私信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有五千条呢？五万条呢？不止后台私信，微博动态评论区呢？小红书呢？抖音呢？
　　一打开网络，全是这种类似的话呢？五万条，五十万条，五百万条，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骂。
　　沈宜团出道之后是亲身受过几轮网络暴力的，他最知道被网爆有多痛苦多内耗——尽管他努力不表现出来，不让任何人担心。
　　线上会受到网络暴力，去到线下，会受到anti，会有卡车套餐连续轰炸，会被砸水壶，会进医院，会被故意推倒摔跤，还有好多各种各样的事情。
　　他一个人承受完全无所谓，再痛苦，又有阴影也能咬着牙忍下去，反正他一向很能忍。
　　但是绝对不愿意让兰兰去承受这些可怕的暴力。
　　而纸是包不住火的。
　　在一起了，终究有一天会暴露。
　　沈宜团可能习惯性悲观。
　　镜头对准偶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可能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互联网上就会出现疯狂的热搜十连爆。
　　一想到李微澜这么好的人，因为跟他在一起了，就要站在台前接受所有人的审判，甚至是辱骂，沈宜团就完全受不了。
　　最好不要受伤，兰兰。
　　这是沈宜团对兰兰唯一的期待。
　　也是唯一可以有的期待。
　　沈宜团还在不断地刷着那些私信恶毒的谩骂，刷着刷着，想打电话的心情就这么静止下来了。
　　你要忍耐，沈宜团。
　　长痛不如短痛。
　　一切都会过去的。
　　兰兰未来要过上顺风顺水的人生，所以你要忍住，你不要给他的人生加上一笔污点。
　　大晴天的早上，外面一片阳光灿烂，沈宜团蹲在阳台的阴影里，脸颊埋在手臂上，无声地湿润了眼眶。
　　真的有很多很多的困难，而无法在一起。
　　沈宜团孤儿院出身，尽管他平时很少表现出来无父无母的影响，可能那时候很小，可能这个伤口埋得很深，就连沈宜团自己都未曾发觉。
　　在他的意识深处，他已经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关系都脆弱无比，根本不能长久。
　　就连血脉相连的血缘关系都可以轻易舍弃掉，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
　　没有。
　　但是孤儿院的奶奶很好，又教会了沈宜团什么是爱，应该慷慨给予他人爱这种情感。沈宜团学会了传承这种爱，他会爱弟弟妹妹们，爱粉丝，会爱队友们，会爱孤儿院工作的爷爷奶奶们，老师们，会爱公司的同事们，他学会了去爱一整个群体，这也是奶奶教给他的。
　　他也做得很好，弟弟妹妹们说他是很温柔的哥哥，公司同事说他是很好合作的艺人，队友说他是很称职的队长，菠萝丝说他是最真心最努力的爱豆。
　　但是沈宜团从来没有学会过如何去建立一段特殊的亲密关系，爱人，家人，这些单一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关系对他来说很陌生。
　　比如说这个世界上只能有一个爱人，而不能有一群爱人。世界上只能有一对有血缘关系的爸爸妈妈，而不能有一群爸爸妈妈。
　　而单一对一个人付出感情的时候，沈宜团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他没有这样的经验。
　　有一点惶恐。他怕做得不好，让对方狠狠失望。
　　而且他不信任这些特殊的亲密关系。
　　沈宜团一直在叫李微澜回家，回到他所熟悉的环境当中，回到他所熟悉的关系当中，当队友，当弟弟，当无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才敢，他才能想起来怎么去爱一个人。
　　可是兰兰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
　　当然，不接受也是正常的。有谁能接受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呢。
　　于是kiss goodbye。
　　沈宜团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及时止损，不要害人。
　　那天晚上，沈宜团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搬着被窝去到兰兰的房间，睡在了兰兰房间的地板上——兰兰已经离开了，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并不能如从前一般亲密无间。
　　兰兰一定会很介意别人睡他的床。他不想让兰兰不开心。
　　但是他真的很想李微澜。
　　想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想了，流着眼泪睡着，还是会在梦里梦见兰兰的告白。
　　很多次的告白 。在梦里，像胶片电影一样反复涌现。
　　当时告白的时候沈宜团没有哭。他要竭力忍耐住情绪，以最轻淡，最温顺的方式拒绝，既拒绝掉，也要不能让兰兰看出来他的爱情。所以他一直拼命忍耐，保持平静。
　　在梦里却不同。
　　李微澜不在他身边。
　　他无须掩饰。
　　于是沈宜团哭得很厉害，几乎整一晚上都睡不好，脸颊一直是湿润的，咸涩的。
　　封闭的情绪在这一刻泛滥成灾。
　　哭到第二天起来，沈宜团的眼皮完全肿了。
　　手机放在侧边，忽地响起来。
　　沈宜团模模糊糊地去摸索，一看到联系人，瞬间就醒了。
　　——“兰兰”的电话。
　　沈宜团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坚强地站起来。
　　这一刻，沈宜团把所有的遗憾，释怀，不悦，欣喜，痛苦却必须要克制的情绪紧紧地揉捏在一起，塞进心脏里，恢复平静。
　　手指一划，把电话接了起来。
　　沈宜团：“喂。”
　　“喂，是我。”
　　是兰兰的声音。
　　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乍然听到的那一瞬间，那些情绪差点瞬间反扑过来，让他落泪。
　　沈宜团紧咬着牙关，无视心脏的疼痛，面目平静地开口，“嗯，我知道。怎么了？”
　　李微澜：“很久没打电话给你了，走的时候都没说一声。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留个音讯。”
　　沈宜团低垂眉眼，温声道，“我知道，兰兰。公司的人跟我说了。”
　　“这样。”
　　沈宜团嗯了一声。
　　李微澜：“那我不算错付太多。起码我走了，你会问一句。”
　　“你是我弟，我当然会关心。”
　　李微澜笑了起来，“那你要来看看我吗。”
　　沈宜团愣了一下，“什么？”
　　李微澜：“我说，你要来看看我吗？给你订票，去机场接你。你只需要收拾行李，打车去机场，候机，睡一觉，然后就能见到我了。”
　　沈宜团：“不了。我难得放假，想休息一段时间。”
　　李微澜似乎并不意外，“你不会是怕跟我断不了，不肯来见我吧。”
　　沈宜团沉默。站不住，几乎半跪在地上。
　　气息半丝不漏。
　　在电话里显得还是很稳。
　　毕竟他是爱豆数一数二的主唱，经常一边跳绳一边爬高音，控制气息的能力如呼吸一般简单。
　　李微澜似乎并没有察觉。
　　李微澜喉咙似乎溢出很沉闷的几声轻笑，似乎是被沈宜团天真的想法逗笑了：“你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沈宜团，goodbye kiss就是告别的意思，我已经学会放下了，才不是那种走不出来的傻子。”
　　沈宜团不知道说什么，坐在地上，拢紧膝盖，脸埋在膝盖上，看不清脸。肩膀轻轻战栗。
　　许久以后，沈宜团才轻轻说道，“这样。”
　　李微澜：“那你来吗。”


第93章 
　　沈宜团很温和地回答道，“兰兰，我不会去的。”
　　李微澜沉默了一会，又说：“你拒绝得也太快了吧。三天之后，我再问你一次好吗。”
　　沈宜团没有拒绝，只是轻声告诉李微澜，“无论是三天之后，还是多久以后，我一直会是一样的答案。”
　　李微澜嗯了一声，说，“没关系。”
　　“那好吧。”过了一会，沈宜团还是忍不住，说，“你一个人在外面呆着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开心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知道吗？很多东西迈开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千万不要那样。”
　　李微澜手指轻轻敲了敲手机背面，“不会那样的。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照样健在。”
　　沈宜团轻微笑了起来，“好。”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再聊了几句Apollo夏天回归的事，沈宜团说自己要起床吃早餐了，于是把电话挂掉了。
　　三天之后，沈宜团起床。
　　来自兰兰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沈宜团把电话接起，“喂，兰兰。”
　　李微澜安静片刻，如同一座信守诺言的钟，依旧问沈宜团，“你的答案呢？”
　　不知道为什么，沈宜团似乎觉得那声音很近很近，仿佛就在耳边。
　　沈宜团还是一样的答案，回答李微澜，“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早晨九点钟的家门被打开，响起脚步声，李微澜的声音从门口处传过来。
　　沈宜团站在客厅，拎着电话回头，脸上略微带了些吃惊的表情，傻傻地望着从天而降的兰兰，“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
　　好久不见，兰兰的头发长了许多，变成了妹妹头的发型，微长的刘海盖在额头上，遮住眉眼，显得有些阴郁又破碎，皮肤很白，脸上什么银钉都没戴，鼻尖右侧那枚黑色小痣也沉静了下来。
　　他一语不发地盯着沈宜团。书包被他扔在脚边。
　　“为什么？”李微澜直直地站着，抬起眼，不动声色地盯住沈宜团。
　　沈宜团把电话挂断，“我应该要有底线的，兰兰。不应该去，去了就是一步一步纵容你。”
　　“纵容？”李微澜似乎冷笑了几下，“沈宜团，你也未必有多清白。”
　　李微澜说着，打开电视，用数据插头转换，连接好手机和电视机的投屏，电视上猝然出现好几段监控画面，拍的是客厅和沈宜团房间的监控，全是沈宜团这段时间一个人呆着，看李微澜看过的电影，烤草莓蛋糕，失败了会掉眼泪，坐在阳台上发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监控片段在不断播放着，沈宜团脸冷了，“够了。兰兰，关掉。”
　　李微澜一步都不会退，眼底满是偏执和痛苦的神色，
　　“你不愿意来找我，没关系，我会自己坐飞机回来。沈宜团，我已经拼命走了九十九步，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走完最后那一步呢？甚至都不需要你走，你点一下头就好了。”
　　沈宜团并不回答他，而是问，“你装监控？什么时候的事情。”
　　“想不起来了。只装了客厅和你的卧室。”
　　沈宜团蹙起眉尖：　“只？还感觉自己装少了是吧？李兰兰，你赶紧拆掉。”
　　“不要。”
　　“为什么不拆？”
　　李微澜理直气壮地，“拆掉了我怎么办？我会想你。”
　　沈宜团：“……”
　　沈宜团：“你不是说已经走出来了？又是骗我的？”
　　李微澜：“我要是走出来了就不会坐两天的飞机赶回来。”
　　沈宜团拿他没办法，叹了一口气，幽幽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工作的时候还嫌飞机坐不够。过来，吃早餐没有？还是先倒时差。”
　　李微澜冷声打断沈宜团，“请问，我请问沈宜团，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语气很重，毫不留情地抬手撕破温情的假象。
　　李微澜从来都是爱憎分明，说一不二的人，不会允许沈宜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
　　他已经忍够久了。
　　如今一点都不想藏了。是爱是恨，一定要探究个到底。
　　惨烈的血溅出来也在所不惜。他从来就不怕那些黏腻猩红，反而觉得有种快感。
　　沈宜团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会之后，他停止了去厨房给李微澜找早餐的动作，回过头，看了李微澜半晌，问，“逃避什么？”
　　电视上的监控画面还在不断播放着。
　　李微澜一直没有按停，似乎一直播放着并不是为了向沈宜团要一些什么证明，而是为了给自己不断的勇气——
　　李微澜跟只猫一样，高傲，强势，冷淡。他本来就是一个很要强，无限高自尊的人，一次一次被告白，一次一次被拒绝，到这一刻，内心的信念已经被磨灭得摇摇欲坠。秉着最后一口气，
　　似乎决绝般地，李微澜再次告白，“沈宜团，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跟我在一起。”
　　沈宜团面色不动。藏在睡衣下的指尖微微颤抖。
　　李微澜继续说着，“明明在我走了之后，你也并不好过，为什么就是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呢？有那么难吗？我不懂，我不明白。”
　　沈宜团平静地说，“嗯，就是不可以。”
　　“可是你也喜欢我的。”
　　李微澜委屈得眼泪在战栗。
　　“可是……你也喜欢我的吧……”李微澜再次道。
　　这次语气轻了很多，带了一些不确定。
　　不可一世，从来不管别人死活的李微澜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忐忑小心翼翼的语气。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只仗着自己漂亮就为所欲为，值得拥有全世界最美丽的珍宝的高傲小猫。
　　沈宜团抬起眼：“对，我是喜欢你。”
　　李微澜的瞳孔扩大了，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动，晶莹的泪珠瞬间溢满眼眶。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又让他脸上的表情迅速灰败。
　　沈宜团笑了一下，很快又对李微澜说，
　　“对你一开始是亲情的爱，你是我弟弟，到后来，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也有一丁点别的喜欢吧？我不想去探究，因为这个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李微澜死死地盯着沈宜团。
　　沈宜团避也不避，直接迎上李微澜的双眸，平静得有些残忍，
　　“我可能喜欢你，但是我们在一起之后意味着什么？我们能光明正大牵着手走出去吗？牵手都不行，更别提拥抱，亲吻。别说我们是同性恋，还有我跟你的身份，是公众人物，生活里每个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放到网上去，接受所有人的审判，李微澜，你觉得我们能藏多久？”
　　李微澜挣扎道，“偷偷谈就好了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多爱豆都在偷偷谈恋爱，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老实吗。”
　　沈宜团掐紧了掌心：“我不相信你，李微澜。你太不可控了，性格阴晴不定，随时随地爱撒娇，又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闹别扭，简直随心所欲地活着，就像你可以一通电话就立刻飞回来，你坐了两天飞机，中途转机了吧，就这你还要赶回来，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而且你也说过了，你不会改。我也不希望你改。”
　　“如果你要我改的话。”李微澜立刻说。
　　电视机上的监控画面仍然在不断循环播放着。
　　“可以了。”沈宜团有些无情，“真的够了。”
　　沈宜团长吁一口气，看起来有点累了，“是，兰兰，我的确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但是我不可能因为那一丁点无关紧要的感情牺牲我的前途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我多想当爱豆的吧。”他问李微澜。
　　李微澜眼神变冷了。“我知道。”
　　沈宜团：“对啊，你可能是最知道的那个，毕竟我们是从微末之时走过来的。但是远远不止，从小学开始我就开始去偶像公司练习，每天来回要坐四个小时的公交车，上完课回到家我还得写作业，照顾弟妹，一直到初中，高中，毕业，为一个遥远的梦想努力了八年，就算后来那个梦想破碎了，我可能要离开这个城市，还是想找可以跟唱歌相关的工作。”
　　“我不会允许它出现一丁点污点，你能明白吗，兰兰。”沈宜团很诚恳地看着李微澜。
　　李微澜低声问，“就算是，因为我……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很抱歉，李微澜。”
　　李微澜安静了。
　　过了一会，他又问沈宜团，“好的。在你的天平上我完全是无足轻重的那一方。那，跟我在一起，是你人生的污点吗。”
　　“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沈宜团说，“抱歉，我话说得太过分了，如果你生气的话，做什么都可以，不当艺人，不当制作人，退出Apollo，回美国，都可以，我会帮你跟公司协商的。反正……从一开始，就是我把你拉到这条路来的。”
　　李微澜：“沈宜团，你在跟我划清界线吗？不做情侣，连队友这一层关系也要剥离吗？”
　　沈宜团：“不是。我只是……除了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其他任何事都我都可以答应你。”
　　“没有关系。”李微澜抬手擦了一下眼泪，“我本来也喜欢写歌。这也是我的心血。”
　　“我会听你的。”沈宜团点头。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脸，泪眼模糊了还不肯移开眼睛擦眼泪，他一直望着这个人的样子，清秀温和的一张脸，五官柔和，眼睛圆圆的，看上去很有好感很温柔的一张脸，眼睛里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
　　现在他说着一刀断的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地，温和地，根本想象不出来这是个多么心狠的人。
　　“我不可能因为那一丁点无关紧要的感情，牺牲我的前途跟你在一起”。
　　李微澜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这一句话。
　　不被爱更痛，还是像此刻这样，对方动了心，又因为现实而选择放弃更痛呢。
　　李微澜分不太清。他只知道，在goodbye kiss之后心里还存着一点妄念，以为沈宜团只是迟钝，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冷一冷他，逼一逼他，最后总会在一起的。
　　现在却觉得不可能了。
　　没能相爱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李微澜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点，除非他不是爱豆，除非他是女孩子。
　　可惜他都不是。
　　所以他们不可能了。
　　半晌后，李微澜移开眼睛，把眼泪擦了，拆掉电视机的数据口连接线，用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了。
　　硕大的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黑色的屏幕倒映着寂静的客厅。站在客厅中央的两个人，一个坐着，落地窗的侧逆阳光落在他的左手，脸上的表情极静。
　　另外一个人长得很漂亮，留着妹妹头，直直站着。脸上流着眼泪，倔强的眼泪，遗憾的眼泪，无能为力的眼泪。
　　琥珀色的眸光不断晃动颤抖，眼泪不断地涌出，但是哭得很克制，雪白的脸上只有两条直直的泪痕。
　　像大雪天地上一条延伸到很远很远的长痕，带着寂静枯涩的气息。
　　思绪渐渐模糊，没有人知道李微澜在这一刻哭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沈宜团不说话，也不会催他叫他别哭了，只陪着他，偶尔递两张纸巾。
　　还是极温柔的，纸巾都会整齐叠一下再递给他。
　　半晌之后，李微澜似乎是哭够了，挂着破碎的泪珠，看着沈宜团，脸上甚至出现微笑，“我知道了。”
　　沈宜团撩起眼皮，安静地听着兰兰说话。
　　“我不会退出Apollo，也不会做什么故意去毁了你的远大前程。今天夏天回归的所有曲子已经写好了，我们很快就会回归，这次你一定能实现梦想，Apollo会拿到大赏，你也会站在世界舞台的中央。”
　　“我们都会的。”沈宜团说。
　　李微澜并不回答，只是祝福沈宜团：“未来祝你一切顺利，大明星沈宜团。”
　　门口处逆光，阴影像一条硕大的鲸鱼，悄无声息地吞噬着一切。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的背影融化在早晨的阳光里，莫名有点心悸。
　　“兰兰，你去哪里？”沈宜团问。
　　李微澜：“不知道。”
　　一会之后，李微澜想了想，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累了。真的好累啊。”
　　李微澜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踩着沉重的阴影，转身离开了。
　　门被关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于是再没响起李微澜的声音。
　　-
　　Apollo正规二专之前回归，再次碰上老对手paradise，paradise沉寂一年，去年年末大赏甚至没有进入提名，今年这次他们以男高风格回归大爆，再次死死扒牢了国内一线男团的地位，且海外发行音源成功进入全球榜top100，是爱豆产业成熟以来最好的海外音源成绩。
　　Apollo在paradise之后紧接着回归，压力巨大，血战一触即发。
　　两个团都是正规二专，两个团这次都会在全球发行音源，两个团都是国内一线男团，两个都是这一代爱豆团登顶预备役。
　　除此以外，今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从年初沈宜团x赵音楠的男女限定组合eraser开始贡献开年大作，至八月，整个圈子里各团各家都诞生了不少神曲，有eraser这种少见的男女限定组合，有“怪物新人”横空出世，有paradise顶流再次奠定自己的地位，还有前辈登顶团再次回归带回一阵风暴，可以预见，到了年末，年歌大赏的竞争一定会无比激烈。
　　面此血战，Apollo和泰和都绷着一股气。
　　8月2号，Apollo携正规二专回归，又是李微澜强势且擅长的流行抒情风格。
　　mv走Whimsigothcore风格，色调明亮，画面却有些诡异，有种迷离抽象感。
　　尤其镜头最后结束在一个海洋馆中央。
　　李微澜作为mv最后一幕的主角，面前是缓缓游动的硕大的，冰蓝色的鲸鱼。
　　李微澜的皮肤本来就很白，站在巨大的玻璃前，身上只穿了一件过长的白衬衫和一条浅色牛仔裤，强烈的灯光过曝照在李微澜的脸上，使得他有一种梦幻的透明感。
　　侧脸在镜头下美得不可思议，微长的黑发垂下，鼻尖右侧那枚小痣与银色的耳钉闪烁着朦胧孤独的光芒。
　　鲸鱼在镜头里缓缓地游动，投下一大片庞大的阴影，李微澜的身影在影影绰绰的海水中越来越薄，越来越薄，最后像一张糖果玻璃纸一样融化了，沾在鲸鱼面前的玻璃橱窗上。
　　几秒钟以后，镜头一切，似乎是沈宜团侧影再次站在鲸鱼前，指尖上粘了一张彩色的玻璃纸，像蝴蝶落在指背。
　　mv最后是缓缓离开的脚步声，很轻，簌簌地，像踩在雪上，又像是冬天里木头柴火燃烧的声音。
　　画面就结束了。故意又莫名地黑屏了三秒钟。最后才弹出泰和和Apollo的花体商标。宣告mv结束。
　　李微澜在这个mv结尾镜头里美得惊人，最后沈宜脚步声又给人一种，怅然若失，未知的悲剧正在发生的感觉。
　　画面，道具，制作，视觉效果，都像某种玻璃在燃烧的阴影里无声地碎裂。
　　大家就忍不住反复来回拉，来回品，好多人出了分析，去试图解释这个mv结尾特别的意向。
　　但是没人能给出一个说服所有人的解释。
　　只能回归到讨论这个结束给人最初的感觉。
　　【Apollo新专回归成绩肯定很好，菠萝丝无需担心了，哪个菠萝姐有空给我解释一下你家李帝到底是个啥样的人，为啥mv最后的给人感觉就是，，很美，很震撼，很深刻，眼神戏太会演了吧】
　　【菠萝丝，请关注你家李帝的精神状态，厌世感有点太震撼了，希望是演的。】
　　【帝甜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吗？】
　　【没有啊，他们正常营业，依旧甜甜哒。】
　　【真的去关注一下帝的心理状况吧。mv最后那个眼神，跟我重度抑郁的时候很像很像。抑郁症是会死人的。】
　　【+1，不想活了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会在完成所有牵挂之后，选择在某一天安静离开。】
　　【整个mv挺甜的其实，很浪漫欸，有点像一场梦，而且我怀疑李帝夹带私货了，想跟团子谈恋爱。。整个mv完全简直就是帝甜一日情侣的美好画面，甜甜嘟。】
　　【题外话，感觉Apollo是登顶预备役了。。回归完之后他们肯定要巡演吧，我留子同学又问我Apollo什么时候世巡。。这次海外音源成绩也超级nb，等大拉表就知道了。】
　　【我是菠萝丝，跟了这次回归，李微澜看起来一切正常呀。只有mv最后那一瞬间是这样，也还好吧。】
　　【都是工作需要，不用太担心惹。请多多关心Apollo回归成绩吧！成功了Apollo就真的实现梦想了再无所求了，求登顶TT】


第94章 
　　如果说Apollo的mini2专是进入大众视线的开始，正规一是组合腾飞的燃剂，那么Apollo的正规二专就彻底打开了组合的巅峰年代。
　　在群雄并起的歌谣界，Apollo依旧是无法撼动的音源大户，音源一经释放，轻松达成无论大小榜单all kill成就，同时全专主打曲加收录曲分别位于年榜第1，7，9，14，17，19位，在厮杀如此激烈的年份，全专还能全部进入年榜前20，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绩。
　　专辑销量再次刷新历年top1的记录，同时刷新艺人进入专辑销量前百的次数。
　　打歌节目一位中，在paradise和耀庭新组合怪物新人的夹击下，依旧拿下整整二十一个一位奖杯顺利毕业，Apollo也成为历代一位受赏数最多的艺人。
　　成绩如此耀眼，Apollo的行程曝光度直接拉满，在回归期前前后后九十多天里跑了整整两千七百多个行程，四个人的行程单上密密麻麻到看不见一点缝隙。Apollo堪称劳模团。
　　如此疯狂的行程进度，Apollo直接成为商业代言和时尚资源的king级人物，团内人手一个蓝血全球品牌代言人，地广铺满全球。
　　时尚资源跃升至第一梯队，成功干掉圈内各大电影咖超模咖，拿下今年卡人卡得最严格的时尚杂志金九正刊封面，封面上亿高级珠宝上身，各自蓝血奢侈品牌全套赞助秋冬新季西装成衣，实在是再没有这么风光的艺人组合了。
　　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想象，这是从一个小公司出身的糊逼艺人组合。
　　当然，在Apollo连续达成辉煌战绩和旗下艺人疯狂出头的今年，泰和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公司，Apollo也不仅仅满足于当国内男团之首。他们的野心更大，更大。
　　在公司的有利加持下，Apollo远征海外，接连在日本，美国正式出道，他们各种音源成绩和奖项拿到手软，超越了简单定义的偶像组合，而成为一张代表鲜明元素的名片。
　　音源，销量，一位，商业资源，时尚资源，远征成就，Apollo已经傲视群雄，就等年底一个年度大赏作为最终结算的奖杯，结束这辉煌的一年。
　　大家还是很盼望那个金光闪闪的年歌大赏奖杯的，毕竟Apollo出道即将三年了，还没有一个大赏奖杯呢，这是成就图鉴的初心，同时大家也始终无法对那片被偷走的黄金海释怀。
　　幸好，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今年Apollo回归的成绩甚至更加耀眼，泰和也不是当初那个弱鸡小公司了，有一定自保能力和基本的资本运作手段，所有人就等着年末四只菠萝们高高兴兴地去捧起那个属于他们的奖杯。
　　十一月末尾，Apollo忙碌了这么久，终于迎来难得的假期。
　　泰和现在是有良心的公司，拨出一笔旅游经费让Apollo艺人组和工作人员组集体去三亚旅游（不会克扣机票舱位资金版）
　　不过公司旅游企划一提出，李微澜就说了他不会去三亚旅游，他太累了，想休息。
　　沈宜团见李微澜说不去，沈宜团也偷偷跟公司讲，他也不去旅游。
　　他怕兰兰一个人在S市无聊。
　　不过沈宜团并没有告诉李微澜，只打算等兰兰需要他的时候他再出现，不需要的话他再安静地待着就好了。
　　同时沈宜团还要做点别的事情。今年的圣诞节估计Apollo还要在外面跑行程，没有时间送礼物给兰兰和大家，沈宜团决定提前准备好礼物。
　　他戴上渔夫帽和口罩，打车去了针织布手工市场，买了两大袋布料回家，想尝试着一边做手工打发时间，一边想具体送什么礼物。手工？还是买什么东西呢？
　　沈宜团不想被大家发现他在做手工，提着两大袋布料去了另外一套他有钥匙的房子，也就是兰兰没出道之前住过的房子。
　　大早上的九点钟，沈宜团提着两大袋塑料袋走出电梯，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兰兰家门口开门，中等身材，留着两瓣小胡子，卷头发，开门的动作有些鬼鬼祟祟地。
　　那个男人的外貌很特别，尤其那头卷毛，见过了就绝对不会忘记。
　　沈宜团确信泰和里并没有这样的工作人员or艺人，私生？不像。狗仔？没看到身上有相机。记者？可是记者怎么可能有兰兰家里钥匙？医生？不像。到底是干嘛的。
　　沈宜团把针织布放在地上，找了个灭火器提在手里，慢慢地走过去，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突然出声：“你干嘛。”
　　说着就把烟灰缸高高举起来，随手准备砸下去。
　　卷毛小胡子一转头就看到水晶烟灰缸高举眼前，吓得举起手：“别误会，别误会！”
　　同时，门口的钥匙没插稳，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两个人都没有动，沈宜团眯了眯眼，冷声问：“干什么的！”
　　卷毛小胡子狐疑地打量着沈宜团：“你是不是那个谁……明星？你是业主？”
　　沈宜团不理他的问话，而是继续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报警了！”
　　“欸别别别！”卷毛小胡子连忙道，“我不是坏人，你看，我有钥匙的，不是贼。”
　　“我报警了。”沈宜团边说着，边从卫衣兜兜里掏出手机。
　　卷毛小胡子大声说：“不用报警！我是受了委托的！”
　　沈宜团的动作缓慢地停了，感觉他不是坏人，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防备和严厉，“委托？什么委托。你要讲实话才可以。”
　　卷毛小胡子挠了挠脸，“啊……那个，就是……我受了委托，在约好的日期抱一座骨灰盒放进这座房子，现在是提前过来拿钥匙的。”
　　一些很不好的话。
　　沈宜团冷了两秒，皱着眉头问，“骨灰？什么骨灰……你胡说什么呀，先生，你是不是找错门牌号了。你给我看看你的委托，我可以帮你问问。”
　　这也是沈宜团脾气好。
　　要是别人听见这么晦气的话，手里的烟灰缸早就砸在人头上了，直接开瓢，还跟你骨灰呢。
　　卷毛小胡子：“没有找错啊，我确信。房屋主人是不是姓李？死者姓李。”
　　沈宜团下意识就生气了：“你说什么啊！会不会说话，我真的要报警了！我要说脏话了啊。”
　　卷毛小胡子：“啊？你姓李？你还活着？难道我真的搞错了？恶作剧还是……”
　　说着，他从衣袋内侧拿出手机，打算再次确认。
　　沈宜团看着小胡子拿手机的动作，心跳突然缓慢地停了几下，一阵巨大的不安感袭来，他也把手机拿出来。
　　试着打李微澜的手机。
　　无人接听。
　　平时兰兰工作或者看电影的时候本来就是不听电话的，沈宜团知道这一点，通常打了一个之后没接听的话就不会再继续打了，今天沈宜团却有种直觉，不能这样，要接着打，直到有人接听为止。
　　他边打边问小胡子，“约定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两天之后。”
　　沈宜团把电话挂了，告诉小胡子，“你，你马上联系你的委托人，这到底是什么委托啊，怎么还有这样的工作，你联系他，能联系得上吗？这是我弟！活生生的一个人！”
　　小胡子也吓到了，“啊？活着的？还没死？不是，我，我不知道啊，没见过这样的人，疯子吧，不是，他干嘛？”
　　沈宜团厉声：“快打电话！”
　　他担心是兰兰把自己的手机号拉黑了。
　　结果小胡子也打不通兰兰的电话。想起来共享定位软件，打开一看，另外一个图标显示无信号。
　　沈宜团这下彻底慌了，报警的手都在抖，他请求警察能不能帮他查一查李微澜的出境记录，因为上次兰兰消失，这个软件也是这样的。
　　他是要去国外一个人悄悄地死掉吗。
　　沈宜团尽力稳住情绪才能表达清楚自己的请求。
　　内心里，他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小时候一个人躺在心脏病手术台上，长大之后被踢出耀庭，到处面试却总是失败，下定决心要离开S市不再当爱豆的那些时刻，都是难过一会，然后就淡淡地接受了现实。
　　毕竟命运是无法违逆的。沈宜团早就学会了忍让和退步。平静接受一切。
　　可是当得知小胡子的委托那一刻开始，心情就开始疯狂崩坏。
　　不，不是的，也许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今天这个局面就是命运的早有预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宜团被杳无音讯的现实折磨着，思维几乎有些迟钝了。
　　兰兰说他累了。
　　不止去三亚之前说过。
　　在那一天，兰兰坐了两天飞机回来，最后一次鼓起勇气告白，又失败的那一天，兰兰说过，他累了。
　　想起这一事实，沈宜团就觉得该去死的不是李微澜，而是自己。
　　沈宜团边想着，拼命在S市辗转寻找着兰兰可能会在的地方，他打车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出道前一起住过的那个出租屋，公司旧大楼，新大楼，第一次参加歌谣节目的电视台，躲过雨买过冰椰汁的那个便利店，甚至只有一根锁链的那套房子。
　　都不在。
　　每一次骨气希望，每一次又绝望。
　　可能是报应。
　　绝对是报应。
　　出境记录一时半会还没有出来，沈宜团就只能在S市里找，可是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
　　联系公司，联系工作人员，全部都没有消息。
　　沈宜团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兰兰许多次流着血的画面，又想象到兰兰可能在某个地方已经不在了，瞬间就会崩溃，沈宜团勒令自己不可以再想了，坐在出租车上发微博：
　　@Apollo-沈宜团syt：很抱歉打扰大家，请问有人见过兰兰吗？偶遇活着事什么的都可以，请练习我。邮箱，电弧啊，微信，微博频率区，微博私心都可以，这是我的练习方式，会有工作人员帮忙一起确认的，不要丹心我看不见，疑似的缺人的都可以，很抱歉。有确认信息酬金100万人民币，确认了我会亲自立刻打过去的。
　　热评1：你老公丢了来问网友？团子真不把大家伙当外人！
　　热评2：我靠，好多钱。李微澜劝你识相点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提着你去领赏。
　　热评3：好多错别字啊，看来事大了，精神很紧张才会这样的。大家看到兰兰了帮忙发发吧！
　　热评4：呃，有点像我家电梯里贴着的寻猫启示。
　　热评5：团子这个紧张的样子好像小区里丢了猫大哭三天三夜一直在找的猫主人。。李微澜你快出现吧，别让团子担心了，有话好好说啊。
　　错别字太多，沈宜团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修改错别字，还是泰和的人登了沈宜团的微博账号去修改的。
　　编辑版本：
　　@Apollo-沈宜团syt：很抱歉打扰大家，请问有人见过李微澜吗？偶遇或者是什么的都可以，请联系我。邮箱，电话，微信，微博评论区，微博私信都可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会有工作人员帮忙一起确认的，不要担心我看不见，疑似的确认的都可以，很抱歉。有确认信息酬金100万人民币，确认了我会亲自立刻打过去的。
　　沈宜团一直找到晚上十二点钟，还是没找到，偌大的互联网也没有人见过李微澜。警察那边也完全没有消息。不过信息库显示他最近三天以内并没有出境记录。
　　也就是说。他还在国内。S市。
　　可是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
　　直到最后，沈宜团感觉完全没有希望了。
　　没有人知道从早上到九点，到午夜的十二点这段时间对沈宜团来说有多么难熬。
　　衣服脏兮兮的，而且在路上狠狠摔了一跤，裤子都被擦破了，膝盖上肯定流着血，跟裤子的布料黏在一起，摩擦一下应该会很疼很疼。
　　沈宜团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麻木了。
　　心脏却截然不同，几乎每一分钟都是凌迟。
　　兰兰是个非常极端的人，他一旦决定的事，就绝对没有回头路。
　　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沈宜团有点不想找了，他脑海里出现了兰兰已经死掉的画面，想着那个画面，沈宜团坐在街边的花坛上，敲着膝盖，紧紧握着手机，等着警察或者律师的电话。
　　一旦确认死亡，沈宜团也觉得自己没什么活头了。
　　这时候，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沈宜团心里紧了一下，把手机翻过来，手机上显示的是兰兰的来电！
　　沈宜团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最后的铡刀落下，抑或是峰回路转的回信，他一秒钟就把电话接了起来，“喂，是兰兰吗？”
　　等了三秒钟，电话里才传出李微澜的声音。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沈宜团一秒钟就落泪，用手背盖住眼睛，仰起脸，“你去哪里了？你到底在哪里？我快要被吓死了。”
　　“你要来看看我吗？”
　　很熟悉的一句话。
　　沈宜团：“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把地址发给我，我要去。在我去到之前，你好好地好不好。”
　　李微澜又嗯了一声。尾音似有似无，仿佛马上要消散在风里。
　　沈宜团并不感到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害怕，“你不要挂电话！李微澜，你不要挂电话！我现在过去。”
　　李微澜似乎笑了笑：“好。”
　　沈宜团立刻动身，一直听着李微澜电话里的呼吸声。兰兰没有再讲话，沈宜团仿佛听到剧烈的风声呼啸而过，猜测着他是在哪里，应该不是在室内，他会在外面伤害自己吗？
　　沈宜团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一边赶到兰兰发过来的定位。
　　他没想到，找了一整天，最后是在自己送给兰兰的那套房子的天台，也就是早上见过小胡子那栋楼的天台，再次见到了李微澜。
　　沈宜团一爬上天台的那一瞬间，看到面前，大声对着李微澜吼：“你在干什么？给我下来！”
　　这幅场景一定会成为沈宜团一辈子的噩梦——
　　李微澜坐在天台的边缘，大冬天的，穿着很薄的针织衫，破洞牛仔裤，依旧留着妹妹头，被冬天的晚风吹起，露出迷离深邃的眉眼，在夜色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冷淡，又漂亮得不可思议。
　　耳垂边挂着一串长长的巴洛克风格蝴蝶耳坠，风一吹，珠宝耳坠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那串蝴蝶耳坠就在风里飘啊飘，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坠下三十二楼的高楼。
　　天台没有灯，只有一些月亮微弱的光芒，面前的景象黏腻又灰暗。
　　偏偏他坐在最高楼的天台边缘，身后是整个S市最繁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明亮又辉煌。
　　于是就显得李微澜更加的阴翳潮暗，像一缕幽暗的游魂，一旦堕落，便被身后的璀璨吞噬，瞬间灰飞烟灭。
　　李微澜的长腿垂在天台壁缘，晃了晃，抬起眼睛，对着沈宜团轻轻笑：“你来啦。”
　　耳边的蝴蝶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丁零当啷的的响声。漫不经心地。
　　沈宜团站定脚步，眼圈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你立刻给我下来。”
　　李微澜晃了晃脚，摇头：“不要。”
　　沈宜团努力想起点什么，留住他，“不要走到这么地步，兰兰，我们还有话聊，年底，年底不是说好要一起去拿奖杯的吗？近在咫尺了。”
　　李微澜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又带着淡淡的倦意，“的确是。近在咫尺了。沈宜团，祝福你呀，马上就要实现梦想了。今年的年歌大赏绝对是Apollo的，我已经全部都弄好了，还有耀庭，今天忙了一天，做好最后的交代，很快耀庭就会迎来上市以来的重创一击，这些，我都帮你处理好了。”
　　李微澜：“沈宜团，你只需要端坐在王位中央，拿到一切属于你的荣耀就好。”
　　沈宜团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竭力抑制情绪，尾音却仍然有止不住的颤抖：“你呢？！你呢。”
　　“我？……”李微澜笑了，侧脸转向身侧的城市灯海，冬天的晚风吹起他的妹妹头刘海，带着些遥远又萧瑟的气息。
　　“我很懒的。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才不会忙这些。我说了，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只需要看着你享受梦想成真的样子，我就很幸福了。”
　　“那你继续陪着我啊。”沈宜团手指发着抖，“很危险的，你下来吧，兰兰。我还想要很多其他的东西，你帮我去做，你先下来。”
　　其实沈宜团想不到要什么了，他甚至觉得，舞台，奖杯，黄金海都不重要了。
　　只要李微澜能下来的话。
　　“不要，”李微澜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累了，沈宜团。”
　　“吃饭很累，睡觉很累，微笑很累，行程很累，最累的是假装不在意你，最累的是……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却永远无法达成在一起的愿望。”
　　“你可能会觉得我超级奇怪，不就是没办法在一起吗？为什么要走到这么地步。”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就很累，出生就很累啊，到处辗转流浪，说着不在意父母却还是忍不住渴望来自他们的关心，后来我知道我永远也求不来，因为他们是很坏的人，本来就不会真的爱我，我从他们的身上得不到幸福。”
　　“后来遇见了你。”李微澜泛着专注的眼神，望住沈宜团的脸颊。
　　片刻后，李微澜很快又移开眼睛，浮起一丝微笑，眯起眼睛，似乎在走马灯地回忆。
　　“你知道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就算我是个脾气这么臭的人——你带我回家，关心我，对我好，鼓励我，陪我做了很多很多事，那段时间我真的特别特别幸福，还送我好多礼物，我本来想带着那只奶牛猫一起跳楼的，但是我怕那只奶牛猫上新闻，大家把矛头指向你，然后我就说算了，打算以后放在我的骨灰盒旁，永远跟他一起睡觉。”
　　李微澜做了个睡觉的动作，脑袋微微侧着，脸上的笑容甚至带着甜美又蛊惑的气息。
　　他左手的无名指在月光下微闪，修长的手指上仿佛戴了一个素净的圈环。
　　不像是戒指，像是随手拆下来的钥匙扣圈圈。
　　李微澜继续笑着说，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那只奶牛猫，喜欢你送给我的钥匙，喜欢你送给我的八音盒，可是你竟然说那个奶牛毛绒布偶扔掉也无所谓，我接受不了。可是我不能拿你怎么办，沈宜团。”
　　“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很会伤害其他人，算计，陷害，直接对他们发疯，但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沈宜团，我每天想，每天想，真的很累你知道吗？”
　　“我知道，对不起，兰兰……”沈宜团盯着那个银圈，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不要说对不起。事到如今都是我活该。”李微澜幽幽地说着，“活着可能是人的本能，但是我可能是从小时候就生病了，很小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干嘛要活着呢？人干嘛要活着呢？很累的话，直接去死不就好了吗？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他出身于一个政|商结合的顶级优越家庭，从来不为生计忧愁，可惜又是个私生子，从来没得到过来自于命运的祝福。
　　周围的人要么是阿谀奉承假意虚迎，要么是嗤之以鼻嘲讽嫉妒，还有着来自于亲生父母的目光，高高在上，又潜藏不住的嫌恶。
　　富裕的生活，过于早熟敏感的性格让李微澜有了更不同的精神追求，他喜欢看电影喜欢喜欢听歌喜欢浪漫又美好的事物，见过历代史上许多的辉煌的诞生与寂寞的湮灭。
　　他望着艺术中的兴荣，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的诞生与末路的失落，思考自己的人格，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想了半天，
　　随着周围环境不断的辗转，他终于失望了。一辈子的辛苦流浪，如同池子里的浮萍般，春天萌芽，秋天死掉，周而复始，春秋轮回，可是这有意义吗？
　　几十年的漫长时间里，只有活着，死去。
　　却始终无法感受来自于现世的幸福。
　　后来遇见了某个人。
　　那个人对李微澜来说，不仅仅只是一个队友，哥哥，谈恋爱的对象。
　　更是幸福的承载体。
　　李微澜人生里迄今为止的幸福，都与沈宜团有关。
　　脑海中回忆起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全都是沈宜团的身影。笑着，哭着，抱着他，牵着他，跟他并排坐着。猪脚饭公主，冰椰汁，公交卡，下雨，生日蛋糕，烟花，柔软的玩具，坚定的眼神，温柔的眼神，祝你生日快乐，我会包容小猫一切的，包括他的坏脾气，嫉妒……
　　一切如胶卷电影版闪过。
　　落到最后——
　　“我不可能为了那一丁点无关紧要的感情去牺牲我的前途。”
　　沈宜团这么对他说。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微澜并不生气，也不怨恨，在那一瞬间，他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挣扎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孤独的日子里，有无数的瞬间想着就这么去死好了，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活下去实在是太累了。
　　后来坚持到遇见沈宜团。
　　李微澜以为终于摆脱了周而复始的无聊轮回，遇到了那个可以让他感受到幸福的人。
　　然而最终的愿望还是落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力很强的人啊……”李微澜低声说，“不想坚持了，我好累。”
　　李微澜觉得已经到时间了，抬起眼，“沈宜团，你好好地看着我。”
　　“我叫你来，并不是让你劝我，让我活下去的。”李微澜的声音渐冷，
　　李微澜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瞳仁很大，目光破碎黏腻，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珠子错也不错，
　　“你好好地看着我！这个天台是我精心挑选的地点，我就要在你送给我的家的天台，就要在你面前跳下去，死了以后骨灰也要放回你送给我的家，我要……”
　　“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睁眼，闭眼，都是我去死的样子。”
　　“我会永远缠着你，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爱你，我爱你，沈宜团。”
　　回音。冰冷的地面。黑色的月光。
　　一切即将迎来末路。
　　沈宜团下意识地说出口，语速太快，最后一个字黏在风里，“可是我也喜欢你！”
　　沈宜团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你下来，我们在一起，我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
　　还是说出来了，怎么还是说出来了！可是，可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李兰兰没坐在天台边缘霓虹灯上，沈宜团就一辈子忍着不会说出口——
　　可是怎么办呢？兰兰就是这样的人，他就坐那儿了，而自己被逼得真的没办法了。
　　也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命中注定。沈宜团选择接受命运给他的指示。
　　别挣扎了，天生一对。注定就是要在一起，两个人才能真正幸福。
　　别的也都不必考虑了。
　　李微澜笑了笑，这并没有让他有任何一丝波动，反而更加想去死了。
　　还活着干什么？道德绑架，累赘，把人家逼得讲这么违心的话。
　　不过，就算是假的也好。
　　李微澜嘴角浮现古怪的微笑，为那一句的虚假的告白而感到一丝卑微的幸福。
　　终于听到了做梦都在求的那一句回应，死得更加安心了。假的，也心甘情愿。
　　李微澜把青蛙拖鞋脱掉，整整齐齐地摆在天台边缘。
　　那两个青蛙玩偶头对着他。空洞的眼神，吐着长舌头。
　　沈宜团渐渐地也平静，“你要是去死了，下一秒钟我也立刻去跳。”
　　他似乎并不是在恐吓李微澜。
　　脸上的茫然，害怕，伤心全部都随着眼泪渐渐干涸而退却了。
　　似乎被那两只青蛙头抽干了所有的情绪。
　　脑海中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沈宜团把手机放在天台的地上，一步一步地，也走到天台的边缘，目光因为沾了泪水，明亮又坚韧，跟李微澜并排坐在天台的边缘，
　　“我并不是在说假话，兰兰，你知道我的。非常非常执着的一个人。对舞台是这样，对你是这样……”
　　沈宜团缓慢地说，像是在作最后的遗言：“你可能并不相信我爱你。我的态度也非常强硬，因为是个很执着的人，我喜欢你但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相比起我自己的前途，我更担心你，你还小，真的要走上这种扭曲的道路吗？跟我在一起，你永远没办法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要你一辈子见不得光？”
　　李微澜似乎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呢。”
　　“对比起你的勇敢，我是个胆小鬼，对不起，害你辛苦了这么久。但是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跟你没有别的选择，要么在一起，要么一块跳下去。”
　　李微澜低头，跟沈宜团抵着额头，低声说，“好，那我们就一块去死吧。”
　　“好的。”沈宜团并不挣扎，闭上眼睛，“遇见你很幸福。下辈子我们也要相爱。相爱，还要真正在一起。”
　　“会的。”李微澜闭上眼，最后看着沈宜团。
　　心跳跳了几下，恍惚地有点犹豫。——
　　他去死没关系。
　　可是，
　　可是有点舍不得沈宜团跟他一起走。
　　死了，他就再也不会露出温柔又平静的微笑，此刻会成为最后一刻。
　　李微澜安静了许久，坐在天台边，城市底部的霓虹灯光晕染开，融化在两人的身前，似乎底下并不是万丈深渊，而是一片甜蜜的糖果海。
　　“你真的愿意……”李微澜低声道。
　　沈宜团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牵起了李微澜的手，交叠着掌心。
　　沈宜团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望住李微澜。一如既往地温柔。像初遇那天，公交车的红色电子牌在他身后闪烁，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家的时候，身后的太阳光围绕在他身后，晕染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后来又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李微澜握紧了这颗明星。
　　沈宜团的手很软和，带着温热的气息。
　　冬天的晚风盖在两个人脸上，彼此呼出一大口雾气，模糊了彼此的目光。
　　李微澜忍了忍，声音很低落，“可是，我想你好好地活着。你还要做大明星的。”
　　“不重要了。”沈宜团握紧了李微澜的手，“今天找不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你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愿望大概是要失败了，因为我也会很快变成一只鬼，看到时候是谁忘不了谁。”
　　“可是……”
　　沈宜团摇摇头，“没有可是。我人已经坐上来了，手已经跟你紧紧牵着了，也告白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兰兰，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接受，真的。”
　　李微澜在夜光里看了沈宜团许久，最后还是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他突然就憋起嘴巴哭了，两个人“咚”的一声从天台下来，李微澜重新穿好青蛙拖鞋，
　　“那我们好好活着吧。这辈子要在一起，你刚刚答应过我的，下辈子也要在一起。”
　　李微澜哭着讲。
　　沈宜团只是嗯了一声，把外套脱了，踮起脚披在兰兰的肩膀上。刚刚牵手的时候，感觉兰兰的手很凉。
　　李微澜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站在地面上，像在做梦一样，“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块儿？可是……为什么呀。之前还不同意的。”
　　“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兰兰。”沈宜团说，“只是装做平静，不想被你发现我的爱情。”
　　沈宜团心底里还是很担心未来的道路，但是没办法了，他都把李微澜逼到这个份儿上了，甚至还要在他面前去死，死了以后骨灰也要放回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中。
　　是他一步一步把李微澜逼到这个份上的。
　　可是，也只有沈宜团这个人才能把他拉回来。
　　直到最后一刻，沈宜团还在挣扎，隐藏自己的感情，试过用Apollo，试过用大赏荣誉把他拉回来，可是李微澜不在乎这些。
　　自己以身坐在天台边缘上，就像祭品自己跳上了魔王的祭台。
　　在不知不觉当中，沈宜团已经躺在了祭祀台上，变成了“魔王的祭品”。
　　祭品可以控制住魔王的心情，但是当魔王习惯了祭品的存在，吃不到祭品他就要立刻发疯，分分钟弄得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李微澜哭起来就止不住，眼泪一直流，就连耳朵边的蝴蝶耳坠也哭得湿湿的，珠宝在月色的发着晶莹的光。李微澜不去抹眼泪，两只手牵着沈宜团的手，很久很久都不肯放开。
　　沈宜团也任由他牵着，仰起脸，问李微澜，“要亲亲吗？”
　　李微澜停止了哭泣，似乎很纯情地瞪大了眼睛，“嗯？”了一声。
　　沈宜团：“我今天一直很害怕很害怕，被你吓得。现在在一起了，这里又没人，不是应该亲亲一下吗？安慰我。”
　　李微澜害羞地：“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呀。”
　　沈宜团站定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李微澜，正式道，“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是个勇敢的兰兰，我本来是个胆小鬼后来把灵魂交付给你决定跟你同生共死，可能也学会了你的勇敢，谢谢你给予我的勇气。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兰兰。”
　　李微澜被夸得特别不好意思，脸红红的，撩着耳坠，“我是神经病。哼，怪不得你能跟我谈，你也不是一般人，竟然会选择坐在我身边打算跟我一起跳了。”
　　沈宜团像是要把之前缺失的告白遗憾全部弥补回来，又再次回以纯纯的目光，笑着看李微澜：“因为我喜欢你。”
　　李微澜听着沈宜团诚恳又甜甜的告白，脸热热的，腹部以下被弄得一阵紧绷，“那跟我亲亲。我超级会亲，超级会喘，你知道的。”
　　他忍不住朝沈宜团撒娇。
　　“来抱一下再亲。”沈宜团张开怀抱，踮脚，“你弯一点腰啦，我够不着。”
　　李微澜直接把沈宜团抱起来，闭上眼睛，像个大力少女一样，妹妹头乖乖地垂着，漂亮的眉眼，唇线完美又饱满，皮肤雪白，脸颊绯红，像颗羞涩又多汁的桃子，等着他男朋友来亲亲。
　　放在地上的沈宜团的手机突然响了。
　　沈宜团转头望过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拍兰兰的背，让他先把自己放下来。
　　李微澜不会同意的，鼓着嘴唇，嗓音黏黏乎乎地，“不要，我喜欢抱着你，我想要立刻就亲！”
　　沈宜团温声劝着，“你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先把事情交代了先。”
　　“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李微澜气得跺脚，泪性大，嘴唇鼓鼓的，却还是把沈宜团放了下来。
　　冬天的冷风里，李微澜蹲在地上，可怜，无助，弱小地看着他男朋友一个一个地处理着各方的电话。
　　又有点不想活了。
　　亲亲而已，有那么难吗？
　　难道沈宜团对他没有欲望了吗？刚刚才把自己追到手耶！听说那些结婚了的男的很快就丧失对妻子的兴趣，不会吧，沈宜团不要这样对他。
　　不过他老公还是爱他的。
　　李微澜拢进了沈宜团的外套，闻到一种柔软的蜂蜜牛奶的味道，甜甜的，很柔和，而且很暖和。
　　耶^^
　　这时候，沈宜团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蹲着跳到李微澜的身边，于是两个人蹲在天台的墙角边打电话，像是两株柔软的，相依为命的蘑菇。
　　沈宜团脑袋一歪，靠在李微澜的肩膀上，窝在他怀里，他披了自己的外套，怀抱既宽大又温暖。
　　李微澜垂眸看他，脸红红地，耳坠垂下，吻着沈宜团的脸心。沈宜团侧了侧脸，躲开冰凉凉的小珠子，太痒了。
　　他仰起脸，边打着电话，边用嘴型无声地安慰兰兰，
　　“不要伤心，先抱抱。”
　　李微澜：“……”
　　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更想亲亲了。


第95章 
　　许女士并不知道她差点在这个晚上失去两根台柱子，还在调侃沈宜团，让他赶紧处理好微博上的寻猫启示，别让大家担心。
　　交代完以后，许女士又话锋一转，“对了，团子，有个事儿……”
　　沈宜团一听就知道许总有正事要说，问道：“怎么啦？”
　　许女士：“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放假，但是也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有个综艺的艺人临时出了点问题不能上节目了，制片人正问我泰和有没有合适的艺人。”
　　“我想着正好你没出来旅游，而且这个综艺很短，三天左右就能结束，结束之后我给你加旅游经费，折现也行，想加假期也行，好不啦？”
　　沈宜团有点懵：“这么突然呀？”
　　他才刚谈上恋爱，怎么下一秒钟就要去打工了。
　　许女士嗯了一声，声音小了一些，像是在说秘密一样，“内部收到风声，之前那个艺人因为毒品问题现在没办法露面，所以事情特别紧急，制片人到处面试……”
　　那是挺急的。
　　沈宜团没什么所谓，反正也是闲着，问：“什么综艺呀？”
　　李微澜在一边拼命扯着沈宜团的手肘，让他不许去，不许去！假期要陪自己！
　　沈宜团拍拍李微澜的手背，像摸摸小猫那样安抚几下，用口型说，“就三天。”又继续把注意力放回到电话里，
　　许女士：“那个综艺叫独自生活的三天三夜，很出名的，你肯定知道。”
　　名字一说，沈宜团确实知道。
　　《独自生活的三天三夜》一直以来都是常青综艺，好饼来的，要不是毒品问题实在没人敢兜，这个饼不可能轻易流出来便宜其他人。
　　许女士把话摊开了说，“团子，我知道Apollo这么红了，现在不缺这么个综艺，但是……制片人是亲自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你也知道电视台的制片人权力有多大，顺水推舟接了他这个人情对Apollo对泰和都有利，而且对方姿态放得很低，酬劳也还可以，时间也不长，就三天，你要不……考虑一下？”
　　讲到最后，许女士也有点心虚。
　　毕竟Apollo前段时间才跑了两千多个行程，现在好不容易放假，又抓他去打工，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考虑一分钟好吗？”沈宜团温声问道。
　　许女士：“当然，当然。”
　　沈宜团也知道制片人就是电视台里的皇帝，既然电话都打到公司高层这里来了，许女士也很为难，不然他不会朝沈宜团开这个口。
　　李微澜也知道这一层关系，然而理解归理解，情愿不情愿的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嘴巴撅起来，不高兴的表情超级明显。眼神哀怨地看着他男朋友。
　　气啊。
　　哪有这样的。
　　李微澜用那双桃花眼飞快地瞪了一眼沈宜团。
　　这跟刚结婚就守活寡的太太有什么区别？
　　沈宜团笑着用手指去捏李微澜的嘴唇，让兰兰像一只生气的扁嘴鸭一样鼓起嘴唇，又松开手指，捏捏他的耳垂。
　　“讨厌。”
　　李微澜用嘴型讨伐着他的男朋友，口型做得非常夸张，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喜欢。”沈宜团无声地说道，抓起李微澜的大手，摊开掌心，在他手心画了一个胖胖的爱心。又对着他温柔笑。
　　李微澜被那样看着，又害羞又生气，心里再不情愿也拿沈宜团没办法，撅着嘴，随意点了几下脑袋。意思是同意了。
　　沈宜团这才对许女士说：“没关系，这个综艺可以接，反正我正好在S市，也可以在空窗期为Apollo增加曝光度，年底大赏还不算十分有把握呢。还是要努力工作的。”
　　许女士显然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团子，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团子。”
　　沈宜团笑笑：“没事的，我需要做什么吗？什么时候拍，我准备一下。”
　　许女士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做。直播综艺制片人找到我这里，主要就是知道圈里你是数一数二洁身自好的艺人，碰上那个毒咖，搞得他有点阴影了，别人他都不放心了。”
　　“嗯……”沈宜团听着制片人找上他的理由，突然心虚起来，跟李微澜对视了一眼，心里想……其实……自己……也不是……特别……洁身自好……。
　　挂了电话，李微澜捂嘴笑了一下，很没同情心地讲风凉话，“这个制片人真是倒霉蛋，过了一个法制咖，又找上了一个恋爱咖。这个恋爱咖还是跟队友谈恋爱，他要是知道了，要跳楼的就另有其人了。”
　　沈宜团嘘了一声：“所以我们要偷偷的，不可以被别人发现，知道没有。”
　　李微澜严肃地respect：“保证藏好。放心吧，我谈了恋爱超级低调，不会露出一丝。”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心里想兰兰要是有根猫尾巴，现在肯定已经高高竖起来了，他就是恨不得把尾巴当作天线，插在地球的头上，向全世界宣告他正在稳稳恋情中。
　　一时间，沈宜团很头疼，感觉他们俩迟早会暴露，忧心忡忡地说，“哎。大不了咱们不干了，环游世界去吧。就是退圈之前肯定会被网爆一下。算了，到时候退网吧我们。”
　　李微澜听明白了，捏着沈宜团的脸，不高兴地嘟囔说：“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跟我谈的吗？”
　　“有一部分原因。”沈宜团点头，“网络暴力很可怕的。你要小心。尤其是我马上要上生活观察类直播，跟走钢丝一样，太危险了。”
　　李微澜恩恩两声，搂着沈宜团下楼，心里想呵呵玩转互联网，谁知祖宗谁是孙子还不知道呢。
　　论坛网友要是能听到幸福兰的OS，肯定会说网络暴力固然可怕，但是论坛里有一奇葩某兰，实施的不是网络暴力这么简单，
　　那简直是网络虐待。


第96章 
　　【幸福兰：大家晚上好呀^^】
　　1l：这是谁？我以为幸福兰被举报到炸号了，怎么还在，在座位的各位都有责任
　　2l：秽土重生堂堂来袭！
　　3l：幸福兰看起来心情还可以。，容光焕发地，，看来是他老公又对他好了，今天拿的是幸福小兰的剧本，，各位做好心理准备吧
　　4l：还以为幸福兰被举报到退网，安心当线充娇妻去了，怎么又来了...
　　【幸福兰：大家想我没？哎呀，前段时间跟我老公在一起为生计拼命，很忙的啦，我老公累到挂吊水了呢。。我也有心事，没什么心情上网，想我没想我没想我没？】
　　【幸福兰：其实我也特别讨厌你们，你们老骂我老公，我不高兴了！但是我的情感问题周围没人能诉说，他们都特别不理解，所以又只好来问你们了，，家人们，有个问题就是，你们都怎么确定一个男人真的爱你的呀？可以告诉我嘛^^】
　　1l：幸福兰你记住两点，像你这种症状还有人敢说理解你的，要么是传销诈骗跟你套近乎，要么是精神病院没关紧门让病人窜逃出来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可能
　　2l：是我中文不过关吗？看了两遍，整个论坛0人关心你老公是否挂吊水。。
　　3l：也0人表达思念幸福兰
　　4l：简单啊，钱在哪爱就在哪，不给你花钱就是绝对不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5l：真的是，在网上看到个帖子，一男的彩礼送三金送的是假金被未婚妻发现了，未婚妻说要退婚，结果那贱人说我不管，我给你的就是真的，你要是退婚那你也要退真金回来。。见不死他的
　　5l：是不是在小地瓜看到的？
　　6l：我在小地瓜看到这种肯定会不点兴趣，因为有可能是引流的，帖子爆了他就立刻编辑帖子开始卖货，姐妹们补药白白给人送流量了。。也就是在日活300的糊逼论坛。。发帖骗人得不到什么好处，大家也都是好家人才回一回这个幸福兰，看她也真是被老公折磨得挺惨，唉，
　　【幸福兰：我老公对我很好！】
　　7l：所以还是钱的事，幸福兰你就想吧，你老公有没有在你身上花钱。。要是没有就小心了，要么是铁公鸡等你生病了偷偷给你拔管不想给你出医疗费，要么是外头有人，资源有限，花在外头那个身上了，你就没有了哦
　　【幸福兰：别胡说！我老公愿意都愿意跟我一起死了，怎么可能会拔我管！不过说起花钱的事，我老公还是很愿意给我花钱的（害羞.jpg）我想要什么都给我买，哼，才不告诉你们我每次喝饮料都是我老公请客，还送我大房子，是老公亲手把房子钥匙圈圈套到我无名指上的哦，老公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吗？这是我们的婚房吗？】
　　8l：疑似冬天冷脸给老公洗内裤冻出幻觉
　　9l：幸福兰好像小学生，还跟你一起死。。你死了他愿意等你过了头七再续弦。。都算他有情有义。。呵呵。。
　　10l：好吧，那有没有日常给你送礼物？不是那种特别冰冷的砸钱就能买到的，要用心的。
　　【幸福兰：真怀疑你是我老公了，你怎么知道我老公每次送的礼物都特别用心？我老公手特别巧，又肯为我花心思，他真好呀】
　　11l：那你老公有对你索求一些亲密行为吗？亲亲抱抱doai类似的。。
　　【幸福兰：我靠，网友真厉害！还真的有，我老公抱起来特别有安全感，像一座岛屿，我真喜欢他呀。老公想你了，偷偷在互联网上赛博亲他一下（害羞）】
　　12l：那不就完了？那你在纠结啥？
　　13l：是不是之前幸福兰不幸福留下心理阴影了？搞得现在疑神疑鬼的。。
　　14l：可能是真过上好日子了，感觉幸福兰虽然娇妻了一些，三句不离他老公，但是好像没有之前那个疯疯癫癫的味道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15l：是的是的，谁懂。。之前一看到这个id我恨不得连夜窜逃。。发的东西真的很令人气愤，楼主也是脑残一个。。根本说不听，，不过今天看下来，只要屏蔽掉老公这两个字，其实还好，是个挺可爱的网友
　　16l：爱的具象化（心）（心）（心）
　　17l：们真是被pua习惯了，这也能吹正常人。。。不过其实我也觉得。。今天的幸福兰真的好像不太一样了，花生了什么事。。
　　18l：肯定是楼主老公又把楼主哄好了呗。。楼主这么爱，其实很容易就能哄好吧，就看楼主老公愿不愿意了。。
　　19l：们真是赛博小妾，幸福兰在老公那受了气就来折磨我们，，网友是什么食物链底层吗我请问呢！！！
　　20l：那这么说还是很危险的啊，幸福兰的情绪开关完全掌握在他老公手上，那他老公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21l：能咋办？爱上就是被操纵的开始，除非不爱。不过你问问幸福兰他愿意离开他老公吗？我看叫他去死他都不愿意呢，祝福吧！
　　22l：那就只好求求幸福兰老公积点德吧，别再糟蹋楼主了，，楼主也是可怜人一个。。。不过最可怜的是网友，，楼主发癫的时候是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生气，而且文字情绪感染力很强，你想不生气也不行，今天这样算好的。。
　　23l：楼主，听我的，当你怀疑你老公到底爱不爱你的时候，就说明他其实并不爱你。别欺骗自己。
　　【幸福兰：放你的狗屁啊，前面大家都说了，他又愿意为我花钱又愿意为我花心思还对我有欲|望，怎么就不爱我了？】
　　【幸福兰：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吧，我老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还在怀疑他的真心，真的太不应该了，】
　　24l：行吧，娇7又自我pua上了。。
　　【幸福兰：日久见人心！哼哼，我一定会跟他一直走下去的，等我死的那一天我要挣扎着最后一口气上网冲浪，把我跟我老公的蜜月旅行照片甩你们脸上！跟我的岛屿一起睡觉去了，晚安OVO】
　　25l：md。。。好特么娇妻。。还我的岛。。。谁受得了（惊讶）（惊讶）
　　26l：有被这些夫妻之间的小把戏恶熏到。。
　　27l：喜欢我的大岛屿吗？说话！
　　-该贴已被楼主申请删除！-
　　现在是深夜两点钟，李微澜冲浪完毕也还是睡不着，翻了身，睁着眼睛，借着落地窗的月光，用视线描摹着沈宜团熟睡的面容。
　　直到沈宜团在梦里总是感觉到一阵寒冷，不得不睁开眼睛。
　　略微掀开眼皮，就正好对上李微澜的双眼。
　　李微澜眼珠的颜色很浅，被月光照着薄薄的，近乎有种金色的透明。
　　眼神专注又凝固，不知道看了多久。
　　沈宜团被他的眼神弄得心里一噔，渐渐清醒过来，模模糊糊地问，“兰兰……你怎么不睡？”
　　“你睡你的嘛。”李微澜眼睛眨也不眨。
　　沈宜团费力睁着眼睛，拉开自己的被窝，问他：“要不要睡进来？我们一起盖一张被子。”
　　李微澜立刻踹开自己的被子和玩偶，钻进沈宜团的被窝里，用柔软厚实的被子牢牢圈住两个人的身体。
　　鼻尖是沈宜团身上那种柔软的蜂蜜牛奶味道。
　　沈宜团抱着很软和，长腿被缠住的时候也完全不会反抗，反而会温顺地找好姿势，舒舒服服地依赖在李微澜的怀抱里。真的像一只任揉任搓的团子。
　　完全满足了李微澜的控制欲和支配欲，好像无论怎么抱他他都会说好呀好呀。李微澜忍不住搂得更紧，更紧。
　　慢慢地，困意再次袭来，沈宜团的声音变得很黏糊，“睡吧兰兰。”
　　李微澜嗯了一声，用鼻尖蹭着沈宜团的脖颈，又把他翻过来，低头用手里揽紧沈宜团柔韧的腰，鼓起嘴唇，很偶尔亲亲沈宜团的嘴唇，其实更是不断地亲着沈宜团的鼻尖。用细腻的温度触觉感受着来自于沈宜团的温暖。
　　相比于沉沦更想确认对方温热的气息。
　　沈宜团任由他亲任由他抱，不挣扎，一边困困得一边想，其实他也知道兰兰有点后怕，正在用这种方式弥补他的不安全感。
　　沈宜团也知道兰兰未必百分百真的信任自己爱他。
　　他可能只是在演，可能会觉得本来就已经在道德绑架了，都准备跳楼了才换来一句告白——下来之后就应该要乖乖地，扮演一个合格的情人应该有的样子，热烈，亲密，甜蜜。
　　总之不能再让对方感到为难，进一步道德绑架。
　　沈宜团无法掏出自己的心脏，以鲜血证明，让兰兰看清楚他心里所有的爱意，毕竟他们俩要好好在一起。
　　他的嘴巴也很笨，脑子也不够兰兰聪明，也许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兰兰身边，一点一点用行动证明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李微澜。
　　就像两个人坐在天台上，李微澜看着他问他真的愿意吗？
　　当时沈宜团并不说些海誓山盟的话语，坐在危险的天台边缘，底下是霓虹地狱，冬天的冷风呼啸而过。
　　沈宜团做的，只是默默牵起李微澜的手，然后用力，收紧，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就像兰兰可能会想很多，睡不着，沈宜团也不会说长篇大论安慰李微澜，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更不会责怪他——因为兰兰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人，现在可能还生病了。
　　沈宜团唯一会做的，就只是拉开自己的被窝，邀请他躺进来，在冬天里一块靠着抱着睡觉，低头就能亲亲闻闻蹭蹭。
　　用皮肤，气息这些无法撒谎的存在去安慰他。
　　是的，从前他们之间确实存在很多的遗憾，痛苦，不信任，担忧。
　　只是那些过往的事情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完全修愈的。
　　沈宜团也有点不自信，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好。毕竟他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对一的亲密关系。
　　爱的话当然要说，但是相比去思考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弥补彼此的伤痕，也许比一切话语都要有用得多生动得多。
　　沈宜团决定这样试着去做，反正兰兰很爱他，他也很爱兰兰。足够的相爱浓度让他们以后在这段关系里有许多许多次试错机会。
　　这是互相的底气，所以这段爱情还不算开始得太糟糕。
　　“马上就不能天天跟你一起睡了。”李微澜很可惜地讲，“你要去工作了。”
　　沈宜团窝在李微澜怀里，声音闷闷地，“没关系啊，就三天。以后都跟你一起睡。”
　　李微澜嗯了一声，抱着沈宜团，得到承诺以后使他不由得有些得意洋洋起来，眯着眼睛，像只餍足慵懒的大猫，渐渐地睡着了。
　　-
　　三天以后是沈宜团的个人资源直播综艺《独自生活的三天三夜》开始录制的日子。
　　沈宜团觉得不好在公共宿舍直接录制，嘟嘟和木头还在外面旅游呢，东西完全没收拾过，可能其中有一些隐私并不希望在公众面前暴露的，而宿舍是很私人的环境，又是直播，网友眼睛又厉害，沈宜团担心不方便。
　　他问李微澜可不可以借他那套房子，李微澜当然不介意呀。
　　于是综艺正式选定在李微澜出道之前住的那套房子开始录制，节目组开始正式进场安装摄像头。
　　节目开始之前，导演组还给了一张很可爱的纸，让沈宜团写下这三天独自生活想要完成的事。
　　沈宜团写了如下：
　　day1，想要调整作息，过上规律的一天。起码在早上9点钟之前要起床。
　　day2，成功烤制一个草莓蛋糕。
　　day3，去迪士尼。
　　艺人愿景设置完毕，《独自生活的三天三夜》正式开始录制。
　　早上9：00。
　　沈宜团家。
　　镜头先是扫了一遍整个家，客厅，厨房，卧室，露台，还有270度环绕的大落地窗。
　　卧室里是完全一片黑暗的，沈宜团的床上隆起一个包，头埋在枕头里，看起来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完全没有早上九点钟起来的样子。
　　这并不怪他。沈宜团是下了决心要在节目上好好做人的，结果李微澜不安病大发作，黏着赖着要亲，还企图进行一些擦边行为（失败了，沈宜担心上综艺会有痕迹），两个人磨到半夜两点多，李微澜才送沈宜团去录制综艺的房子。
　　这么一折腾，沈宜团当然不可能在第二天早上起得来。
　　【来了来了！】
　　【团子咖位越来越高了，好饼随便吃啊这是】
　　【哈哈哈哈哈哈写了九点钟起床，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了，第一天的任务就失败了！】
　　【萌萌的土豆小团，我吃！】
　　【我靠好多人在看，这才刚开始观看人数就七位数了，老铁，国民第一男solo的实力恐怖如斯。。】
　　【等等，这个房子怎么有点眼熟？】
　　【靠，别说出来啊！】
　　【打什么哑谜，有什么是我们高贵vip不能听的。。】
　　【别说，说了柜门就堵不住了！】
　　【都是一群胆小鬼，我来说，这个房子好像是李微澜的房。。】
　　【？】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哈。。】
　　【真的啊，李微澜出道之前也是sns红人一枚。。因为他太爱炫耀自己的美貌了。。天天在sns上面发一些美丽且装逼的自拍。。虽然出道之后sns转私密账号了，但是那些自拍帝唯早就存档了。。自拍有照到一些背景吧，大部分是在家里，李帝看起来不爱出门。。然后刚刚节目有拍房子全貌，房子格局，装修，尤其那扇土豪两百七十度环绕看江景的落地窗，，不会有错的。。真的是同一套房】
　　【还真是。。那个落地窗绝对不会忘记，，】
　　【啊？】
　　【给我干哪儿来了。。】
　　【欢迎来到帝甜之家——磕药小鸡的天堂！】
　　【什么意思。这是帝甜爱巢是吧。。】
　　【我靠。。补药啊。。】
　　【帝甜这对cp是生来为了克某些恶毒的毒唯粉的吗。。】
　　【不儿，哥们，个资也能秀啊？】
　　【节目才刚开始不到五分钟就有这种大糖。。后面不敢想。。】
　　【我记得这个综艺是可以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是不是。。既然朋友能来，那老公更可以了。。（just口嗨，先给团子丝道歉，没有ky的意思）】
　　【帝唯什么心情。。辛苦存的物料成了扒嫂实锤。。】


第97章 
　　卧室里一片黑暗，拉着厚实的窗帘，沈宜团蒙着被子还在睡。
　　【笑死我了，，因为鉴同一套房的帝甜丝太多，原po已经把所有你帝sns自拍物料都隐藏了】
　　【那个po皮下明牌毒唯，皮下私人博没少带大名辱骂你团，现在估计疯狂破防中】
　　【报！！！一团蔚蓝老师迅速更新了物料，大家可以去蔚蓝姐那儿团建。。】
　　【蔚蓝老师冲浪速度好快，而且好手速，，扒物料的动作也太快了吧，李帝的sns锁了一时之间挺难扒的。。这就水灵灵地扒出来啦？】
　　【我发现你团睡觉不睡中间，而是侧躺在一边，看被子的起伏，像是缩成一团睡的。】
　　【书上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TT】
　　【倒也不必，我还说这是有嫂子的表现呢，平时床上有其他人，当然习惯留出地方】
　　【你是谁！说这些话有什么目的？！谁指使你的！】
　　【我团不可能谈好吧，谈了也肯定分手，谁受得了对象一年365天都在外面跑行程，跟网恋有区别吗？还是24小时没时间回信息那种kkk】
　　【团丝话不要说得太满，一般这种情况的，要么是跟素人女友感情十分稳定，青梅竹马无可撼动，要么是跟身边的工作人员在谈，你们选一个吧。。】
　　【靠，你们把亮度放大，另外一边的床真的有人睡过的痕迹。。。被单微微有褶皱，那边那个枕头也是】
　　【说不定是团子睡觉动来动去蹭到的。。】
　　【这时候不说房子是李微澜的啦？说不定是你兰的嫂子kkkkk】
　　【论坛立刻有人开贴了，目前的战况是团丝和帝丝互甩嫂子中，，好一场大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团丝帝丝别打了，要打就去练舞室打，这里是团子个人综艺！】
　　【吵什么吵！看下去呗，这种生活直播综艺最容易露馅了，而且团丝帝丝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另一个位置其实是你帝的，，kkkkk】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补药在这里放核||弹啊。。】
　　【好勇，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得罪两拨人的。。。小心耗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嫂也是嫂是吧】
　　【帝甜丝：还有这种好事？嘻~】
　　这时候，客厅外，玄关处传来微微的响动，似乎是有人在按密码开门。
　　镜头直接对准切到玄关处。
　　与此同时，弹幕开始疯狂涌动。
　　【不是吧，说嫂子嫂子到，】
　　【别吓我，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员啊，】
　　【你团本来在放假，没有行程的。工作人员怎么会来，】
　　【大早上的？谁？还直接知道密码？】
　　【靠，不会是综艺史上legend级别的存在吧，直接在直播中大公开恋情】
　　门打开，镜头不断切大，从下往上扫，切入画面的首先是一双硬地马丁靴，漆皮靴面锃亮无比，尖头处略微反射着耀眼的高光。
　　镜头慢慢地往上移，一条深色的直筒裤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看这双腿弹幕就已经猜到是谁了。
　　果然，画面陡然缩小，李微澜整个人进入镜头当中，穿着一件灰色呢绒夹克。正面看还好，是正统帅哥会穿的衣服，镜头转过来一看，外套后背全是奇怪的符文，跟下了封印一样迷乱混沌。反正挺抽象的一件外套，可能是什么潮人特别的爱好吧，咱也不懂。
　　黑色的长围巾虚虚地围着，相比起保暖，看上去更像是凹造型用的，衬得他脖子线条又干净又利落。
　　黑色的针织，与雪白的脖颈互相映衬着，更显得露出来那一片小小的皮肉细腻又禁欲。
　　李微澜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很细的白金链子，细细的，讲究搭配，耳朵上也相应打了两个白金耳骨钉，留着妹妹头，顺毛刘海，美少年一枚。眉眼矜贵冷淡，手臂往后一抻，把门关上了。
　　李微澜手上提着东西，把袋子放在玄关柜子上，熟门熟路地打开鞋柜，从里面掏出一双青蛙玩偶拖鞋，放在地上，换了马丁靴，穿上拖鞋，然后就提着牛皮纸袋子去厨房。
　　【吓尿，还以为有贼】
　　【输密码，推门进来，换拖鞋，去厨房。而且动作很轻，肯定知道沈宜团还在睡。。。这一套操作下来熟门熟路啊，进来的要是女的现在嫂bot已经爆炸了。。】
　　【这，这……不知道同居多久了】
　　【好强烈的家属感。。。幻视事后第二天早晨。。你团太累起不来。。努力的兰兰出门打猎回家照顾你团。】
　　【男嫂也是嫂，团丝们。，帝丝们，都颤抖吧！桀桀桀桀桀！】
　　李微澜去了厨房，把牛皮纸袋子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收好，把夹克脱了扔客厅，里面是一件忧郁灰的羊绒衫，外面穿上一条粉红色helloKitty的少女系围裙。
　　锅里正烧了水，咕噜咕噜，水开了以后把西兰花全部放进去煮开。
　　静音搅拌机放在岛台中央，正在拼命滚动打着玉米汁，李微澜正在处理案板上的虾，剥壳，开背，挑虾线，动作非常熟练，电饭煲里头正在闷新鲜的紫薯，等熟了就盛出来捣碎碎。
　　李微澜的动作有条不紊的，且非常轻手轻脚。
　　镜头有点缺德，一边切给田螺兰兰，他正在厨房里辛勤劳动，发扬中华民族的美好品质，另外一边切给睡神你团，这人还在睡着呢，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半个多小时以后，勤劳善良的围裙兰已经完成了料理，装盒，放进冰箱里。
　　李微澜顺手收拾完厨房，脱下围裙，蹬着青蛙拖鞋，推开卧室的门。
　　探个脑袋进去。
　　里面依旧一片黑暗。
　　有一种柔软的甜甜的蜂蜜牛奶的气息。
　　沈宜团还没醒，像一颗不愿意发芽的土豆一样埋在被子里，半天不动弹。
　　【就这么水灵灵地看了一场你兰的料理秀。。】
　　【好贤惠的姐夫，团丝们你们也别不满意了，有这样的姐夫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没想到李兰是这么会伺候人的哥们儿，挑虾线的时候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没少干活儿】
　　【小兰小兰，穿少女围裙的小兰，卡哇伊！】
　　【我真的快要相信他们在同居了，呵呵。为什么如此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仿佛是一对恩爱的金婚夫妇，，这对么朋友们？】
　　【在我家里，我父要是敢在我妈咪做饭的时候美美睡觉，，等着睡醒有饭吃，那父死定了。。我妈挑的不是虾线。。会是我父亲的手筋脚筋。。。】
　　【帝丝别动怒，是你帝上赶着去伺候人的，要怒就去怒你们家蒸煮。。补药迁怒我们可怜的爱睡觉团。】
　　【帝丝可能也觉得蒸煮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吧。。骂自己家蒸煮没什么用，无药可救了。。】
　　【是的是的。。就跟一些无药可救的娇妻一样。。我突然想起某个论坛的娇妻，也是跟你帝这个死出差不多。。很爱他老公，真的很爱，上赶着爱！别人骂他死肥猪老公一句他就立刻跳脚。。天天上网跟网友魔法对轰ing】
　　【啊啊啊啊啊啊，补药在这里提起这个人，大早上的我想起这个楼主就气得心脏不舒服】
　　【靠，在这都能看见我幸福兰姐。。此人真是娇7到一定程度，都出圈了。。】
　　【哒咩！我帝还是没有到那个幸福兰的程度的。。我可以溺爱一下，继续当帝唯呵呵。】
　　李微澜轻手轻脚进了房间，趴在床边，半跪着在地毯上，安静地看了一会睡觉的沈宜团。
　　虽然沈宜团窝在被子里什么都看不着，李微澜还是坐在床边陪了他一会。气氛宁静又恬淡。
　　李微澜坐了一会以后，去书房里拿了一个ipad，又回到沈宜团的身边，他也不催沈宜团。就自己在iPad上静静地敲着什么，敲一会又趴在床边看看沈宜团，像是机器人小猫上燃料剂一样，看一会补充够能量了又继续回去敲ipad。
　　就这样周而复始，李微澜一直守在床边安静等着沈宜团起床。
　　房间里垂下来的窗帘依旧没拉开，空间高敞而光线低暗，在这样的昏昏的房间里很有安全感，两个人静静地守着，画面看上去既温馨又有安全感。
　　如果末日来临，躲进这样一间房间里，与对方互相陪伴着等待着尽头的到来，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种死法。
　　【哎哟，老铁们，看得我心软软。】
　　【谁懂。。捧着脸看他们直播的。，他们感情真的好好啊，从眼神和这种安静的陪伴就看得出来。】
　　【你兰真的很像一只小猫，我家猫也是这样，周末赖床的时候小猫不会吵你的，让你睡，它自己在那边安静玩玩具，不过不会走远，你醒了小猫会第一时间发现，像一只小豹子一样跑过来，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你要你跟它对视，可能是希望你醒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
　　【帝甜丝一直吃很好。，他们俩真是麦麸界金牌销售，谁来了，，一旦尝两口就跑不掉了。。】
　　后来沈宜团终于醒了，先是狠狠在床上滚几个圈，伸懒腰，又躺了一会，才舍得睁开眼睛。
　　一眼就看到李微澜正趴在他床边。
　　李微澜双手交叠着垫在下巴处，上目线微微挑起，在昏暗的房间里他的眼睛尤其亮，对着沈宜团眨巴眨巴，嗲着嗓子说，“你醒啦。”
　　“早上好，兰兰。”沈宜团笑着伸手摸摸李微澜的脸。
　　“在做什么呀？不开灯。”沈宜团看到了旁边还在亮着的ipad，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好像是文档。
　　李微澜随意道。“在做饭。”
　　沈宜团刚醒，脑子转不过来，“拿平板做饭？平板又不是砧板。”
　　李微澜嗯了一声。沈宜团差点就去跟他贴贴了，抬眼一看，突然看到满屋子的摄像头正在缓慢地转移着角度，全部对准他。
　　毫不夸张，那一下沈宜团冷汗都下来了，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早晨——
　　在这些摄像头的背后，正在千万人窥探着他此刻的生活和状态。
　　沈宜团一阵后怕，心里想幸好他醒得够及时，不然就要完蛋了。
　　他压下内心狂乱的心跳，掀开被子，起床。
　　同时心底里其实还是很慌张，生怕被看出点什么，低声问兰兰，“你怎么来了。”
　　李微澜似乎沉默了一会，看一眼沈宜团，说，“我就要来。”
　　沈宜团对着镜头不能说什么，只是捏了一下李微澜的掌心，去浴室刷牙洗脸。
　　李微澜也跟着沈宜团去浴室，站在门处，手臂交叠环抱，斜靠在门框，抬眼望着镜子里的沈宜团，笑着，又执着于刚才那个问题，问沈宜团，“我不能来么？”
　　镜子里，他依旧是盈盈水光的桃花眼，眸子在笑。
　　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宜团正在慢吞吞地刷牙，正好抬起眼看玻璃镜，镜子里，兰兰正在背后看着他，是在笑啊笑啊的。
　　唇角却微微往下撇。
　　脸上的表情便带了些幽怨阴暗的气息。
　　沈宜团一看兰兰这个表情就知道兰兰不爽了，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反正上次直播也是这么靠着洗漱的。这个可以做，问心无愧的。
　　“干嘛。”李微澜却不理他。
　　沈宜团黏黏糊糊地说，“我困。让我靠一下。”
　　不怕，沈宜团告诉自己，问就是说在卖腐。兰兰高兴最重要。
　　李微澜冷哼：“不要。”
　　“困得快晕倒了。”沈宜团又放软了声音。
　　“好吧。”李微澜慢慢地挪过去，跟沈宜团并排站在一起，站得不太直，手撑着洗手台，眼睛似乎在盯着银色水龙头上细细的水珠。
　　“你来，我当然是高兴的呀。”沈宜团刷着牙，嘴巴鼓鼓的。
　　李微澜不说话，一直看着镜子里咕叽咕叽刷牙的沈宜团。过了一会，他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了，又真正柔软起来，脑袋一侧，任性地压着沈宜团的脑袋。半晌，轻哼了一声。
　　沈宜团就知道兰兰这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兰兰就是这个性格，容易闹别扭，但是很少真正生气的，贴贴一会他就慢慢高兴了，像只脾气大忘性大的小猫，生不生气取决于脾气和忘性的斗争，以及贴贴蹭蹭的时间长度和程度深度。
　　两个人就这么靠着刷牙，李微澜给沈宜团洗毛巾，洗着洗着，他眼一垂，又突然很可怜地说，
　　“哥，这是你个人的综艺吧。你是不跟我计较，那你的粉丝呢？”
　　“你的粉丝，他们会不会不欢迎我呀。”说着，尾音还轻轻地压低了一下，显得他有些委屈的样子。
　　【？】
　　【哥们儿。。】
　　【这兄弟无敌了。】
　　【不是，李帝你。。。】
　　【我也是目瞪口呆了。。李微澜，你真牛逼！】
　　【只听说过唯粉挑拨过cp蒸煮两方，从没听过cp蒸煮之一去挑拨唯粉跟另一方蒸煮。。。】
　　【团丝，，别惹这个姐夫了，，他真的有的是力气和手段玩弄你们】
　　【不是，这位小兄弟，你敢不敢站直了在说话。。还靠着人家贴贴呢。。就开始装委屈卖茶了，有没有点嫂德啊】
　　【都来看看啊，都来看看啊，谈了恋爱的蒸煮真的要不得，你哥每天在家就是这么被嫂子蛊惑挑拨的，，我就问了，他每天都被这么洗脑，，心里怎么可能还有粉丝】
　　【李微澜。。你叫什么李微澜啊，你叫李微茶得了，这么茶香四溢】
　　【这是微茶嘛？不止吧，纯茶，从头到脚都是绿茶成精了，100%的茶吧，绝对不止40%的微茶。】
　　【好，今日起，特赐名李纯茶。】
　　可惜大直男沈宜团就吃这一套，还特愿意惯着李微澜，赶紧安慰兰兰：“不会不欢迎你的，大家都特愿意看你来呢。是吧，今天穿得又漂亮，妹妹头打理得也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呀。”
　　“那你也喜欢我。”
　　“当然啦。”沈宜团笑嘻嘻地说。
　　不要怕。沈宜团再次想，问就说是在卖腐。
　　弹幕又是一片怒其不幸哀其不争。
　　刷完牙，沈宜团以为兰兰已经被哄好了，坐在餐厅吃早餐.
　　早餐也是兰兰带过来的，热热又鲜美的鲜虾小云吞，多汁饱满的灌汤包，还有一杯玻璃樽盛着的美味豆浆。
　　沈宜团对兰兰说谢谢，勺起一个小云吞低头准备咬。
　　忽然，餐桌底下的安静放着的小腿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有点像柔软的羊绒棉袜，又有点像一条暗暗涌动着，危险又带着蛊惑气息的小猫尾巴，
　　那根尾巴带着勾引的味道，正在轻轻地蹭着沈宜团赤裸的脚背，带着一阵温热又细痒的战栗感。
　　软腻又涩情地蹭了片刻，又钻开沈宜团的睡裤腿，贴着小腿皮肤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隐秘且淫靡。
　　沈宜团下意识往后躲，但是论胆量，腿长和力气，他样样都比不过李微澜，很快又被强硬地摁回去，又接着开始揉蹭。这下无论怎么挣，不过数秒，又被缠着绞回去。
　　餐桌场上全部是黑色的冰冷的镜头，正齐齐对准桌子上的早餐。
　　弹幕里在研究看起来十分美味的小馄饨。
　　沈宜团又紧张又害羞，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李微澜依旧撑着下巴，一副被哄好了纯良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沈宜团，歪了一下脑袋，“嗯？怎么了呀。”
　　殊不知，在无人知晓的餐桌底下，沈宜团的小腿，脚背，脚腕，脚趾也正如一块鲜美娇嫩肉，引来野兽的勾缠，觊觎和舔舐。
　　在那块谁也看不见的餐桌布底下，
　　就一直被蹭个没完，那头带着欲|望的野兽似乎觉得这正是一顿十分美味的佳肴。
　　吃着有滋有味的，好像很有感觉，贪欲，绵软，隐忍，情趣。应该尽情享受。
　　镜头依旧在拍摄着他们。严厉的，深色的洞口带着冷酷的气息。
　　李微澜彬彬有礼，甚至是温文尔雅的，笑着。低下还在不断作乱。
　　沈宜团被蹭得又痒又难耐，放下了勺子，拼命喝水，温水将他的唇畔微微沾湿，亮晶晶的。
　　他就这么脸色微红，瞪着李微澜。


第98章 
　　沈宜团长着一副温柔可爱相，又不是真的生气，凶人的时候一点攻击性也没有，硬是被李微澜玩了半天，吃完一顿早餐准备出门，就连守在门口的pd老师也有点担心，问沈宜团看着脸红红的是不是生病了。
　　沈宜团耳朵又是一热，摆摆手说没有，同时又飞快地瞪一眼旁边笑眯眯，又一脸无辜的李微澜。
　　李微澜被瞪了一点都不心虚，站得直直的，反而笑得更甜，一边穿上外套，挎上保温壶和早上做好的料理食盒，陪沈宜团出门。


第99章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就直面了沈宜团作为一线男团爱豆，就算放假了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十二点起床之后吃了个早午饭就立刻出门。
　　在车上他也不玩手机，看着要练习的歌曲曲目，不知道是在背歌词还是在理解消化歌曲内容，
　　顺便还会乖乖喝下保温壶里温热的梨汤——李微澜在宿舍炖好了带过来的，
　　沈宜团向来晚起，根本来不及炖汤，只能靠队友了。
　　李微澜开车稳，梨汤捧在手里也不会撒，沈宜团一边慢慢地喝着梨汤，再一边看着手里的歌曲资料。
　　最后车停好在公司楼下停车场，李微澜送沈宜团去五楼上声乐训练课，自己去工作室忙。
　　三个小时之后声乐课结束，李微澜去教室门口接沈宜团，两个人一边聊上课或者刚刚写歌的事，回到地下停车场，照样是李微澜开车，两个人一起去健身房训练。
　　俩人不知道是只请得起一个教练，还是特别相信这个人咋地，反正共用一个私教，上课也一块上了。
　　今天的日程是练胸加腹肌，热身，先来无氧训练，什么哑铃杠铃器械先练一遍下来，休息十分钟，
　　然后教练又开始催了，到了有氧训练环节，沈宜团最恨的跑步机来了，只能戴上耳机烂命一条就是干。虽然讨厌，但是沈宜团还是会拼命努力锻炼的，这是保证舞台表达效果的根本，
　　就这么上了！一个小时之后，有氧结束，不知道为啥，沈宜团从跑步机下来老是有种只剩半条命的残缺感，还得李微澜扶一把。
　　沈宜团累得半死不活，转眼一看，兰兰依旧没什么特别累的状态，只雪白的皮肤上微微蒸起一片淡粉，胸腹微微起伏平缓呼吸，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来他在跑步机上跑了整整一小时。
　　沈宜团扶着膝盖，边喘息边问，“……你不累吗？李兰同学。”
　　“还好。”李微澜看着沈宜团，伸手扶他。
　　沈宜团：“……”
　　算了，人比人气死人。兰兰的体力就是很厉害，普通人别跟他对比，比较是偷走幸福的小贼。
　　有氧训练结束以后私教下班，但是俩爱豆还不能收工，李微澜去打拳击，沈宜团去做针对主唱选手的专门训练。
　　等洗完澡出来天彻底黑了，李微澜用微波炉加热中午做的卡哇伊hello Kitty饭盒，里面是运动完之后快速补充蛋白质的健康料理，沈宜团大口大口吃掉，吃完之后把饭盒收起来，在车上浅浅睡了半个小时。
　　S市的晚高峰持续时间似乎特别长，窗外如流水般的红黄车灯静静地滑过，安静的车里，汽车音响在放着Gemini的《Broken Love》。
　　Once the winter weather
　　当冬日的天气
　　passes by the mind
　　渐渐从我的思绪中消逝
　　A little warmth inside us
　　我们内心的温暖
　　start to show It's kind
　　开始展现出它的善意
　　并不吵。沈宜团累了，睡得很沉。
　　睫毛温柔地垂下，运动过后脸红红的，热烘烘的，身上盖着李微澜的灰色外套睡，脸下半部分埋在外套里，盖着下巴，乖乖地，看上去像个温热柔软的团子。
　　偶尔等红绿灯。
　　李微澜会转头盯着熟睡的沈宜团，几秒钟以后，移开眼睛，指腹忍不住轻点几下黑色皮质的方向盘。
　　冷的。
　　然而须要克制。李微澜的指腹依旧扣在方向盘上。表情很淡。绿灯到了，车流再次往前缓缓地涌动。
　　晚上是上洋文课时间！
　　Apollo在海外音源大成功，年末和明年都有海外巡演和各种其他活动的密集行程，巡演能提前背台词和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但是采访就不行了，不可能每次每场活动都只让李微澜一个人接麦克风。
　　公司给Apollo安排了英文课，小的好一些，每周三节，沈宜团作为队长，每周五节！一节课三小时，要是碰上放假的话，无论周报到次数，每天都要去上英文课。
　　公司知道李微澜的英文水平，没给他报课，他就自己出了自己那份，每次陪沈宜团上课的时候他都不会走的，就直接坐在教室里陪着沈宜团上课。
　　外教太热情or讲话速度太噼里啪啦让沈宜团反应不过来，李微澜就在旁边捏捏他的手心，跟他说没关系的。
　　自由讨论课题的时候李微澜还会引导沈宜团表达他的看法，反正学外文都是那回事，敢表达出来就已经超级厉害了，进步是迟早的事。
　　下了课，回家写洋文作业，写完之后李微澜又给沈宜团批作业，到晚上十一点多，这一天的爱豆放假日常才算完成。
　　一般这个时候沈宜团会在家里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继续练习歌曲，李微澜要么冲浪要么工作，不过更多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看电影，或者做点少儿不宜的肢体接触（现在只能亲亲，而且亲得不能太擦边，以免留下痕迹，上节目就完蛋了）
　　不过有镜头对着，必须要保持距离，啥也不能做，而且现在十一点多了，太晚了，李微澜要回家了。
　　在门口的时候俩人非常克制地抱了抱，然后告别。
　　沈宜团看着李微澜可怜又依依不舍的背影很是伤感，哎，这是他的辛德瑞拉公主（猪脚饭ver.）到了一定时间就必须要离开，不能一块儿过夜。
　　万幸！节目组在这个时候拉住了李微澜，邀请他回来，跟沈宜团一起出镜进行一日总结采访。
　　坐在沙发上，镜头对准两个人，李微澜的麦已经拆了，他懒得再戴回来，讲话收音收不进去直播间，只能当个美貌花瓶的作用，采访针对沈宜团进行。
　　制作组的目光来回在两位艺人脸上来回探究，还是问出了常规的，但是制作组真的特别特别的好奇的问题：
　　“和李微澜亲近吗？你们感情似乎看起来很好。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看了一整天两个人出双入对黏黏乎乎的弹幕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他老公。】
　　【没长眼睛的都知道，他老公。】
　　【我靠，这叫感情似乎很好？我看了一天都麻了，怎么会有这么恩爱的给子。。】
　　【很明显，这边这两位是已经结婚的关系。】
　　【一整天下来我差点没磕死。。差点幸福笑到下巴脱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美丽心情。。】
　　【本来只是这个节目的粉丝，因为惯性才会追直播，结果一天下来已经磕得不知道今夕何夕，感谢上天让我看到这个直播磕上帝甜，太美味了家人们，以前我都在吃大|便，再也不想回老家了，那俩死人，爱卖不卖，滚。。现在我有了新家，帝甜小家，我要永远扎根在这片温暖的家园。】
　　【帝甜小家欢迎您~喜欢您来~】
　　【铁子们我就说了，们帝甜这个身高差，这个浓颜加淡颜的搭配，铜矿的小光影一打，我已美美吻上，，没想到实际相处这么好吃，，，kisskiss！】
　　【很多细节我都截了gif，打算晚上睡觉美美反刍，帝单手打方向盘同时催你甜喝梨汤.gif，】
　　【互相拉伸指腹缓缓在腰侧游移你团战栗.gif，】
　　【运动完你团喘着气眼圈湿润潮红望向你帝.gif，】
　　【上洋文课你帝托着下巴微笑着看团写作业.gif，】
　　【门口告别拥抱你团微微踮起脚尖抱抱他老公.gif】
　　【最后抱抱好舍不得啊，就不能留下来过夜吗？】
　　【真舍不得帝甜分开，，这种心情就像小时候去朋友家玩switch，到时间了完全舍不得走。。恨不得死赖着住在朋友家，，们帝甜肯定比我小时候那种心情更舍不得分开，，补药带走我滴爱人哇TT】
　　【对啊。。不要走了，就在家里过夜嘛，都黏一天了，还差晚上那十个小时吗？有本事也一起黏一块啊。。】
　　【我要负距离黏一块，做不做得到！李微澜沈宜团！说话！】
　　【我姐们儿问你话呢！李微澜沈宜团！回答！】
　　【好糟糕的氛围，老铁，有句讲句，我都不敢在电脑上看那些gif，怕我妈咪以为我在看黄||片】
　　【能不能发我一份啊，求求你了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我什么都可以做的。。T3T】
　　【放心吧帝甜丝，我已经把好多精品gif截图投稿到一团蔚蓝bot去了，大家去那个bot就可以看到。。不过截了一大堆gif我手机内存都要爆了，帝甜你们有点良心就打点钱让我买台大内存的新手机吧。。不然装不下你们相爱的证据】
　　【哎，也不怪帝毒唯破防，平时一口一个吸血包地点草大名骂沈宜团，结果今天一天下来，我看李微澜当这个血包当的得是乐在其中呐！还轮着花样换粉色吸管还要是helloKitty限定版，用这些小花招吸引你团，生怕他吸血吸得不高兴，，帝丝，你们就认了这个嫂吧】
　　【不理解为啥一些毒唯好像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你帝你团明显天天都在扇毒唯巴掌啊，这个毒唯怎么当得下去。。】
　　【希望可以奶||油身||体||play给我看，可以吗？不行那你们去only饭丝，这是我的钱包，你们俩拿去吧，买奶油用，买多多的。。】
　　【其实你团也挺爱的，也许放假三天都跟某人密不可分，就这么互相融入彼此生活，一辈子不分开。】
　　【今天这个直播所有人都看得很开心，路人丝已经美美吻上帝甜，团丝非常放心，放假你团都这么自律有上进心，从头到尾破防的只有帝毒唯。。】
　　【kkkkkkk，想不懂他们，明明是最恨的嫂子个资还来要贡献播放和热度。。】
　　【这就算了，还亲眼看着你哥是怎么对嫂子好的，堂堂队内实权制作人aka圈内第一版权户，更不用说自己手底下还有影视投资公司和泰和股份，够风光了吧，结果放假了上赶着陪嫂子。。走了还得抱抱，我看要是没有镜头两人能直接在玄关那干||起||来，可怕得很啊！】
　　【很可怕，他不仅仅是当个花瓶在陪，而且又当厨师（大早上来家里做料理，还自带保温壶梨汤），晨起陪伴猫（谁大早上看到如此美丽的小猫都会幸福开启一整天），刷牙专用靠墙（嫂子招招手就过去），司机（谁让嫂子没驾照呢），健身专用靠垫（这个不用嫂子招手，快要倒了你哥主动上去扶），工作室打工（写歌带团飞），洋文课助教（温柔引导ver.），晚安压撒西好老公（玄关抱抱告别.jpg）】
　　【我咧个李大冰！（惊讶）（惊讶）】
　　【直播间装得下老么些人吗请问。。（疑惑）（疑惑）】
　　【啊，那团跟帝岂不是永远不能做|||爱了，做了就是聚众淫|乱，介素群p啊。。。要进局子的。。】
　　【不举报谁知道。。遭举报了才会吃橘子。，，不过谁这么狠心会举报帝甜do爱，谁！？抓起来，站一排统统枪|||毙！（严肃）（严肃）】
　　【您管得着别人怎么追星么，滚。】
　　【哦，有人现身说法了。。不过姐姐，我还是劝你先磕两板速效救心丸，烤草莓蛋糕感觉跟你帝有关。。迪士尼的话也不知道团子是一个人去。。还是跟某个人一块儿去，，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给爆天际的事情kkk】


第100章 
　　是怎么样的关系吗……沈宜团顿了一下，李微澜默不作声地伸手揽紧沈宜团的腰。
　　当揽住腰那一瞬间答案其实已经给出来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只能成为彼此之间潜藏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面对外人，面对公众，面对镜头，沈宜团只能这样回答。
　　“兰兰是个让人非常有安全感的弟弟，工作很努力，在行程的间隙也会拼命写歌，在工作室他只会更加努力，像皇帝一样，不是不好的意思，那是一种专注工作的神奇魅力。”
　　制作组：“听起来像有点像哥哥一样呢，很可靠。”
　　沈宜团：“工作的时候是。私下里反而是有点嗲嗲的性格，他就这样一边撒着娇一边嗒嗒嗒地有条不紊地安排完一切，总之是个非常强大又非常可爱的人，能跟他做队友是我的幸福。”
　　李微澜就那样安静听着，转头望住沈宜团，悄悄伸手拍了一下沈宜团腰侧。又摸摸沈宜团的后脖颈。
　　这个人真是，一个字都不讲，可是镜头里，他的唇线正在微微翘起，亮晶晶的双眼盯着身边的沈宜团，半天不错开眼神，一看就知道他正爽着。
　　沈宜团被盯得脸红红地，抬起掌心，在空气中虚虚地挡了一下李微澜的眼神。一边用手挡着来自于兰兰热烈的眼神，一边有点害羞地继续接受制作组的采访。
　　李微澜看了沈宜团好久，随手拿起水杯灌了口冰水，边喝边笑着移开眼睛。
　　【感觉两个人已经用眼神做上了。】
　　【我是李不安，我是大导演，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清场，帝甜要拍床||戏，闲杂人等通通退开，留下这些个高清摄像机即可！各组收到吗收到吗？收到请立即执行！】
　　【我是王屋卫，我要看沙发吃脐橙。你甜扶着你帝的腹||肌一直|||||马奇，汗||湿了也不许停下来。】
　　【我是冯大刚，我要看后那个乳。】
　　【我是陈凯哥，我要看体型差抱|||草。】
　　【怎么不带张二谋？我要让整部G微一镜到底！是不是很大胆？整个做|||||爱现场，一镜到底，就是帝甜这两个人，就是这个帝甜爱巢大客厅！一镜，到底！所有观众，哇哇哇所有人都很~兴奋！（开始拧魔方jpg）】
　　【啊啊啊啊啊笑死我了帝甜姐你怎么能直接发视频，，】
　　【正好我会剪视频，我去剪个给大家伙爽爽！还是老地方，投稿到一团蔚蓝bot见~~~】
　　【燥候！】
　　【今天一路看下来，感觉那两家的毒唯还是别看这个直播了，这不是你能承受的东西。。。】
　　第一天的直播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第二天的计划是烤蛋糕。
　　这一天沈宜团按时在九点钟起床了，随便啃了点燕麦干粮，然后就开始准备尝试着烤一个草莓蛋糕。
　　一直到这还好好地，不过因为沈宜团没怎么住过这个房子，有好多小东西临时找不到，比如什么打蛋器的充电线啦，电子秤又没电了需要换电池啦。
　　这些零碎的小东西都不会放在厨房的，沈宜团找了大半天都找不到，只能打电话问兰兰。
　　制作组要求他开扬声器，同时给手机挂个麦。
　　于是，弹幕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宜团在房子里转了半天都找不到要用的东西，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能超经意路过某个储物柜。
　　一拉开，需要的东西正好就放在里面。
　　直播间的观众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电话那头到底是谁。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这世间竟有如此感天动地的对友情，真的把自己的私宅就这么借给队友拍节目了。
　　【铁子们，我真看不懂了啊。。。】
　　【这房子到底谁的？】
　　【应该是lwl的吧，出道之前那些sns的照片背景确确实实是这套房，布局都没怎么变，除了多一些超少女的装饰和香水柜，而且电话那头那个神秘人，，，明显对房子更熟悉啊。。。】
　　【可是，，可是。。。呃。。私生扒到物业的业主册上曾经出现过沈宜团的名字，，】
　　【什么玩意儿？真同居辣？】
　　【帝甜什么时候大婚的？也不通知我们，摆酒也不请我们，拿我们当外人是不。。哎呀，心寒，。】
　　【不止啊，那本红证书上也出现过沈宜团的大名，不过现在的确在李微澜名下。。。】
　　【我糊涂了家人们。。我唔明啊，你地明唔明啊？】
　　【我突然想起来，某兰的生日博上不是po了一张打了马赛克的钥匙图吗？会不会是团买了送给你兰了，，当作生日礼物。。】
　　【你神经病吧，再怎么好的感情也不至于直接送房子啊，就算结婚了都不会直接过户房产的吧。。老铁上网查查这个楼盘的均平米和成交价再说呢。。。这可不是小钱，，，】
　　【直播间不许骂人！】
　　【#李微澜版权富豪竟然吃软饭】
　　【你帝也轮不到团子来送房子啊，他可能是最有钱的那个好吧，】
　　【Apollo专辑这么nb，作为成员本身已经赚不少了，更何况李微澜包揽了每张专的词曲编曲，全是他，，还有团子solo，eraser也有参与制作。。偶尔还接点外快制作，这只是艺人本身加上版权的收入。。】
　　【何况你帝商业价值也是top，，这么多奢牌加国民代言，我都不敢想象广告费到底能赚多少，，还有巡演呢。。一场巡演能赚八位数，，还巡这么多，他们是劳模来的，一整年基本没怎么听过，还有海外的。。。还有周边收入，，我靠。。发财了】
　　【有点人脉，别忘了帝还有自己的公司。。虽然他用了化名，但是还是被圈里扒出来了，，，】
　　【现在李兰简直成了资本风向圈，，他投什么别人也跟着投。。因为知道跟着他就能疯狂赚。。别看我们天天能看见他，，，圈子里要跟他吃一顿饭，难得很。。】
　　【我说出来李兰在跟谁吃饭的话，，直播间得被炸。。】
　　【我偷偷说。锅字头的。】
　　【哦买噶，，这真的是一个普通艺人能做到的程度吗？】
　　【感觉李微澜早就不是普通艺人了。变成资本怪物了。。，，，】
　　【你们还忘了，他还有泰和股份，马上要到颁奖季了，菠萝要是大丰收的话，泰和也要跻身四大了，而且泰和的上市计划是势在必行的，到时候这就是国内top娱乐行业的四大，还是上市公司，李兰作为高层每年能收多少分红我都不敢想。。。】
　　【不儿，李微澜到底是什么背景啊，从来没人扒出过他父母，他本人也从来不提，我真好奇了，有没有人脉。，】
　　【只知道他原生家庭应该是不缺钱的，，早年sns完全是标准二世祖，，天天游手好闲，车啊表啊什么的，随便扒一块就是好特么几千万的表，，车就不知道了。。还有团子出道那会那些事。。之前有个人说也是李兰家里帮着解决的，，】
　　【那他们出道还这么惨，台下熄灯，直接被偷奖，大卡车开个没完，被sb公司背刺，大菠萝一路走过来也不算顺风顺水吧，要是资本的亲儿子，这些东西都没必要经历的……参考隔壁耀庭的团，那才叫资本力捧（给力）（给力）】
　　【我也同意。感觉你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奋发向上变卷王。】
　　【被外星人抓走啦？嘻嘻！】
　　【我算泰和家族粉吧，，对李微澜略有一些了解，他出道之前乃至出道之后一段时间，都是公司出了名的懒散，就那种，爱干不干，到点下班的状态。后来不知道发什么癫，一路卷到今天，转眼一看他已成资本恶龙。】
　　这条弹幕一出，大家也想起来了，李微澜确实是这样。
　　越讨论就越神秘，大家都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微澜到底什么来头，房子到底是谁的，就算是送的，李微澜这么nb，为啥轮到沈宜团给他送房子。
　　沈宜团完全不知道弹幕发生了什么。
　　他老是找不到东西，而且担心今天烤的草莓蛋糕再次失败，犹豫半天，对着电话里头的神秘人说，“要不你再来家里做客吧，我邀请你。”
　　神秘人似乎笑了一下，“很快到。”
　　话筒收音实在太好，那声从喉咙里溢出来的轻笑被完整收进来，放大，传进直播间里。
　　【哦哟哟哟哟，，很~快~到~】
　　【这两口子是一刻都分不开了是吧，，呵呵！】
　　【怀疑是蹲守在门口，等团子一声令下分分钟破门而入！】
　　【画面感太强，已经看到一个戴着渔夫帽和墨镜的可疑人物蹲在你团家门口。请小心，团子！】
　　【感觉那个神秘人等这句话等很久了，幸好团子及时说出口。不然感觉会出现一些法制新闻上那种画面，什么入室强||||奸可爱人||||妻之类的。。】
　　【放心吧，羊|视应该不会播这个，这个情节只会在一些写满日本字r||18的小网站播出。。】
　　【我要对所有不|良|诱|惑说all yes！请给我分享！】
　　大家只是口嗨一下，结果day2烤草莓蛋糕直播一结束，被今天一整天帝甜相处的画面刺激着，C站上就立刻多了好多类似play的投稿，全都是空|镜带车，涩|情得不得了，三观不正到不堪入目！
　　今天李微澜还顺手烤了个草莓舒芙蕾。
　　在晚上的投稿当中，所有剪辑大大像约定好那样，在自己投稿的视频里，不约而同地选了李微澜烤草莓舒芙蕾的最后一幕镜头，作为结束。
　　烤草莓舒芙蕾的镜头当中，淡粉色的黏稠奶油沿着细腻的舒芙蕾缓缓滴落下来，拉着淫|||靡的乳白色奶油丝，最后摇曳着黏糊糊沾在瓷白表面，画面最上方是始终艳红色的草莓尖尖。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拨弄了一下凸出来的草莓尖尖，轻笑。
　　画面结束。黑屏。
　　这一天帝甜姐真是吃饭吃个没完，白天吃蒸煮直播，晚上吃图文视频等二创，简直幸福个没完。
　　晚上十二点。
　　昏昏的浴室。
　　去而复返的李微澜，以及脸颊边还沾着草莓奶浆的沈团。
　　沈宜团被抱着坐在洗手台上，底下垫着一层软毛巾。
　　一边棉拖鞋要掉不掉地半坠着，另外一只脚已经完全赤||裸，圆润白皙的脚趾有些紧张地蜷缩起来。不经意间贴蹭。
　　沈宜团还穿着柔软的睡衣呢，小声问，“兰兰，确定外面的镜头……都关掉了吗？”


第101章 
　　李微澜并不回答沈宜团，指腹扣着他的下颌，低头，覆上嘴唇。
　　沈宜团瞬间绷紧了背，并不百分百确定所有摄像机都关闭了，被弟弟突然亲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羞耻。
　　他脸红红地，边躲开边含糊道，“…兰兰，你还没回答我。”
　　不过很快，他便没有心情去计较摄像机了，李微澜的亲吻实在是十分下流，卷着鲜红的唇舌在沈宜团齿间进进出出，会蛮横地深入到喉咙里面去，似乎要把他精心保养的喉道直接玩坏掉，
　　沈宜团只能抵着舌头去挡，李微澜就直接用手指插进他的口腔，抵着舌根，又把沈宜团的弄得两颊鼓鼓囊囊的，涎水沿着湿漉漉的嘴唇滴落，沾湿了衣领，沈宜团觉得更羞耻了。
　　李微澜吻着，分离片刻，扯着沈宜团柔软的睡衣领子嘲笑，“哥哥还是小宝宝吗？为什么口水会沾湿睡衣呢。”
　　沈宜团有点可怜，摁着自己的睡衣领子，“不要你说。”
　　李微澜顺着柔软衣领往下摸了摸沈宜团的手背，突然之间把他的双手举起来压在镜子上，
　　冰凉的触感让沈宜团略微有些哆嗦，然而他分不清这种战栗感是来自于冰冷的镜面，还是来自于身上再次袭压过来的李微澜，
　　这次只是轻轻亲吻着，一下，一下地啄，发出黏腻的嘴唇亲吻声音，伴随着嘴唇相贴的温热，
　　耳边发红滚烫，再次传来李微澜的告白，“喜欢你，沈宜团，喜欢你……。”
　　沈宜团听得脸红，脖颈后的冰冷和唇上的黏腻热烈让他处在一种边缘当中，脸更加红，就连眼皮都氤氲成那种情动的淡粉色，“我也喜欢你，兰兰。”
　　告白完毕之后，沈宜团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控制不住那种，他有些羞赧地想要夹jin双月退，下一秒钟就被李微澜摁住，往他的敏感的月退木艮上扇了两巴掌，说，“那哥哥使用我好不好？”
　　“嗯？”沈宜团被亲得懵懵地，依旧搂着李微澜的腰，像温顺又痴痴的羊羔祭品。只顾着呼吸鼻腔和喉咙全部是来自于兰兰的味道。
　　柏林少女的淡玫瑰味，他记得。脑袋里回想起来很久以前，他们一起坐着出租车在夜晚的昏黄灯海中穿游而过，那时候兰兰看着他，跟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他很幸福。目光像在告白。
　　“哥哥想起什么啦？想我是不是，使用我吧，使用我吧。”李微澜咬着沈宜团的唇。低声诱惑道。
　　沈宜团的注意力又被黏腻的亲吻撤了回来，呢喃着，“使用……？”
　　“是的，哥哥，我还是处，别人我不管，反正我的第一次要留给最爱的老公。你亲亲我，亲亲我。”李微澜的话说得很柔软，语气确实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骨子里就是潜藏不住的强势，某些时候就会暴露出来，露出狰狞的面目。
　　沈宜团听话地勾着李微澜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嘴唇。湿漉漉的，有点冰凉，不过很软，很好亲。他忍不住闭起眼睛，再次蹭蹭。连鼻尖也贴上了。
　　被亲着，李微澜笑了一下，垂眼眸，静静地用目光欣赏了一会来自于沈宜团的乖顺和欲|望，问他，“亲亲舒服吗？”
　　“嗯。”沈宜团对于这种涩情的事情总是来得很腼腆。说完，他就立刻闭上眼睛了。
　　“更舒服好不好？”李微澜又问。声音低低的，咬字很轻，瞳仁几乎沾满整个眼眶，眼珠的颜色又浅，轻微泛滥着桃花眼特有的那种迷离深邃的眸光，像古代话本里把书生勾得神魂颠倒的画皮妖，美艳又危险。
　　抬起手，慢慢地，大手一下一下地摸着沈宜团的颈部，那片的皮肤被摸得热热地，快要被把玩得熟透感。
　　沈宜团被这个妖怪兰勾引得意识迷乱，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更舒服……？”
　　“是啊。”
　　李微澜另外一只手玩着沈宜团的舌根，扯着他的舌头让他像小狗那样晃着脑袋。
　　色死了，真的色死了。在舞台上像天使一样的主唱大人，平时温柔亲近的队长，现在被玩得像个小白痴狗狗一样，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李微澜感觉快抑制不住了，又低头，狠狠地咬着沈宜团的嘴唇，细细吸吮，分开，拉起一条淫靡的长丝。
　　“更舒服，好吗？”李微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挑弄。直到颈间的喉结传来一丝又酥又痛的感觉，
　　沈宜团才醒了一点，咬着牙伸手推开李微澜，沉沉浮浮的意识缓慢回来，“可是……现在不行，明天还有工作……”
　　他恳求地呜呜着，“后天，后天好不好。”
　　好可怜，好可怜。满眼泪花的，像只祈求不要吃掉自己的小狗狗。
　　李微澜看得难受。那里难受。
　　要是按着李微澜的欲望来，现在俩人早就不知道搞多少回了，起码沈宜团能在多次的挑教手法下学会主动朝着李微澜弓长大月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月退木艮闭得紧紧的，一看就是青涩害羞的雏儿。绝对没被玩过。这种肉最是鱼羊嫩，而且有一个挑教的过程，可以尽情在床|||上玩养成。
　　太笨了，太纯了，他还不知死活地想亲亲以安慰正处在欲||望当中的男人，“忍忍就好了，兰兰。”
　　李微澜被得呼吸有些乱，不想吓到他，只好先推开沈宜团，缓了一会，皱着眉，声音带着一丝低哑，“你不想被强||女干就先不要亲我。”
　　沈宜团被说得有点不知所措，半晌后才讷讷地，“不要突然开黄||腔啦。”
　　李微澜表情冷静，“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黄||腔，哥哥。是真的。”
　　沈宜团下意识往那看了一眼。
　　只扫了一眼。
　　身体像受到惊吓般，下意识地迅速往后撤退。
　　李微澜看着他那个惊恐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把他抓回来，摁着不让他走，“迟早的啊，哥哥，你不会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吧。”
　　沈宜团不说话。移开眼睛。腿尽量蜷缩起来。动作轻轻的，生怕越蹭越着火。
　　李微澜打算硬生生忍了下去，指腹像在解馋一样，拨弄着沈宜团的殷红嘴唇，边打量着他嘴唇被弄得鼓起来变了形状的样子，边漫不经心地说，“陪我说点别的吧哥哥，不管它。一会它就下去了。”
　　“哦……”沈宜团被堵得还是很紧张，可是兰兰的身体如同铁链一样箍着他，逃不掉，他只能结结巴巴地，“今天的草莓蛋糕，好吃吗？”
　　李微澜亲了一下沈宜团的脸心的草莓奶浆，嗯了一声。
　　“我知道……还是没有你的草莓舒芙蕾烤得好。”
　　沈宜团这么说着，不过他就是想烤。在他们俩分开的时候，他做的草莓蛋糕老是失败，最后只能很可惜地扔进垃圾桶，好像还哭了。
　　那些葬身垃圾桶的蛋糕，就像过去沈宜团做错过的选择，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在爱情中犯过的愚蠢，只能为兰兰献上一枚草莓蛋糕。笨拙的我，不那么好吃的蛋糕，但是它是为你而作的礼物。
　　“好吃，哥哥。”李微澜不老实，边说着话边亲亲沈宜团的嘴唇，“今天烤得比之前烤得好多了，果然，哥哥不能离开我。”
　　“之前？……这你也知道啦？”
　　李微澜嗯了一声，“我的眼睛长在监控上，时时刻刻都在视奸着哥哥。”
　　他说得这么坦诚，沈宜团反倒不知道说点什么好。过了好一会，他才用商量的语气试着问，“兰兰……”
　　“嗯？”
　　“监控还在装着吗？”
　　“嗯。”
　　“我们把它撤掉，好不好。”
　　李微澜甚至都不问为什么，也没有犹豫的意思，直接就说，“不可以哦。”
　　“为什么？我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啊。”沈宜团安慰他。
　　李微澜自有他的道理，“可是明年你也有solo活动啊，我们总有分开的时候。我想真正地，时时刻刻都看着你。要不我去给你当助理好不好？这样我就同意拆掉。”
　　什么叫得寸进尺，这就是。
　　沈宜团说，“不好。”
　　李微澜：“那我也不会同意拆掉那些摄像头的。”过了一会，他又说，“而且明年我会给你找一个新的生活助理，他会每隔三个小时向我报告你的行踪和动态，那些动态我都会好好保存的，不会泄露出去伤害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照常工作就好。”
　　沈宜团听着一愣一愣的，“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啦？藏都不藏一下。”
　　李微澜嗯了一声，又捏捏沈宜团的脖颈，微笑着说，“因为这就是我呀，哥哥。”
　　沈宜团认真问，“要是我都不同意呢，监控和助理，都不同意。”
　　李微澜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依旧安静地摸着沈宜团的脖颈，底下的欲望仍旧未褪，表情倒是冷静，
　　他假装思考了一会，说，“那好吧。听你的。”
　　沈宜团观察了一会李微澜的表情，半晌后，狐疑道，“你是不是打算偷偷瞒着我继续做那些事？”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点点头。
　　倒是大方承认。
　　沈宜团还是很不能理解，不过并没有生气，卡比巴拉一样好声好气地跟他弟弟讲道理，“可是，……可是没有人谈恋爱是这样的吧，我又不是你的犯人呢。”
　　李微澜摇头，“你不是我的犯人。我才是——我只是很紧张你，好奇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别人，吃了什么，在学习吗？工作有遇到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吗？有人欺负你吗？有别人喜欢你吗？是哪个贱人？休息得好吗？有喜欢别人的想法吗？不回我信息的时候在干什么？有背着我偷人吗？有想起我吗？我知道你想念我的表情。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或者特别讨厌的东西吗？需要我的出现吗？晚上睡觉之前会给我打电话吗？午饭一个人也能好好吃吗？”
　　沈宜团听这么一大串也丝毫没被吓到，而是很温柔地说，“可是你问我的话，我也会好好回答你的呀。我也会主动联系你的。谈恋爱就是这样的。”
　　李微澜移开眼睛，“问太多，你会觉得烦。而且……人是一种会撒谎的动物，我必须要亲眼看着才放心。”
　　这样才能确保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总是很想很想沈宜团，想看见他，想知道他在干嘛。那种想念跟无法治疗的瘾一样，很难解释。
　　而且，他是绝对不能忍受有一丝影响他们关系的人或者事物存在。
　　及时发现，及时抹杀。
　　沈宜安静了一会，问李微澜，“兰兰，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爱你。”
　　李微澜想了想，半天之后，眼底的情绪淡了下来，“我不知道，沈宜团，我不知道。”
　　“有时候很相信。有时候又不相信。我搞不清楚。”
　　声音听起来有点难掩的伤心。
　　他似乎也很无解。
　　沈宜团知道兰兰心里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叹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要么是我允许你那样监视我，要么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偷偷地监视我，要么我俩关系崩溃，然后分手……”
　　“不要分手！”李微澜立刻尖叫起来，一直摇头，垂下的玻璃恶魔眼耳坠晃得一直丁零当啷的脆响。
　　李微澜低着头，玻璃耳坠亮晶晶的，掩在长长的妹妹头发后面，没有哭，可是目光很执着，
　　眼神幽深且渐渐地沉了下来，映在镜子里，抓着沈宜团的脖颈，摄住沈宜团的双眼，一直讲，“不要分手，不要分手，不要分手……我们明天要去迪士尼，所以不能分手。”


第102章 
　　沈宜团见李微澜这样，内心突然一阵没由来的难受。
　　他只对兰兰有过这种难受的感觉，不是觉得他可怜而喜欢他，更像是本身就很喜欢，看不得他这么辛苦的样子。
　　他越不安，自己就越心疼，真是恨不得什么都给他，让他可以开心一点。
　　沈宜团握住李微澜手，温柔地搓搓，一边看着李微澜的眼睛说，“就是举一个例子，实际上我们并不会分手，不会的。我舍不得你呀。”
　　李微澜委屈地垂下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宜团。
　　几秒钟之后，眼睛渐渐蓄起水花，眼泪汪汪地憋着嘴，哭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滚落下来，滴湿了沈宜团的手背。
　　沈宜团：“……”
　　他真是一点都没变，被安慰之后反而会哭得很厉害。
　　沈宜团擦擦手背，又用睡衣柔软的袖子去帮兰兰抹开眼泪，温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哎，监控你爱装就装吧，助理也是，都可以，都可以。反正我都习惯了，也没什么不适，”
　　“……哎，不过，我这样对你到底好不好啊，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
　　李微澜扭开脸，不让沈宜团摸他脸了，硬气道，“我没欺负你，你不用这样让着我。明天我会全部拆掉的。助理也是。我再也不会天天视奸你了。”
　　“我是哥哥嘛，让着你应该的，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哎呀，求求你了，兰兰，你装吧，在这套房也可以装。别的你爱看就看，我爱你呀，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看一眼又不会怎样。”
　　李微澜还是不看沈宜团，抽了一下鼻子，半天之后，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沈宜团亲了一下李微澜鼻尖右侧的小痣。“你能多一些安全感就行。”
　　“哦。”李微澜这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来，泛着泪光的瞳仁显得更加剔透，像两颗琉璃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沈宜团，“好吧。呵呵。其实这套房我已经装了针孔。”
　　沈宜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兰兰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意外。
　　沈宜团想了想，又问，“我手机……你，你…”
　　“哦。”李微澜说，“这个倒是没有的。情侣之间我应该要有点个人隐私，我尊重你的，很尊重你的。不是那种得寸进尺，顺着竿爬不知好歹的控制狂，这点你是知道的吧。”
　　沈宜团敢说话吗。
　　他只能亲亲李微澜的脸颊。谨慎地保持沉默。


第103章 
　　李微澜转过头跟他亲亲嘴唇，亲完之后，还是板着脸，生气的样子，又说，“不过，你手机换了密码请告诉我，这个就跟猫窝一样，小猫不一定会睡，但是家里一定要有。”
　　沈宜团：“手机密码就是Apollo出道的日子啊，除非被别人拍到，不然是不会换的，就算要换，你来设密码好不好，然后告诉我，好吗，兰兰。”
　　“好吧。”李微澜矜持道，又觉得很满足，勾着沈宜团的脖颈，蹭蹭，“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老公。别人肯定会骂我神经的。”
　　“谁会骂你呀。你很好。”
　　李微澜眯起眼睛，“很多，论坛上。不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沈宜团还是不怎么能理解兰兰的脑回路，为何能叫老公叫得这么顺口，还嗲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被引导方呢。
　　实际上他这个人强势得很，总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沈宜团心底里隐隐约约觉得，或许才是真正的李微澜。
　　沈宜团张开双臂抱住李微澜，其实什么样子都好，他都会选择爱下去，认真向兰兰承诺道，“不说那两个字了，我们好好在一块儿。”
　　沈宜团问，“好吗？”
　　李微澜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高兴呀，兰兰。”沈宜团说，“你是不是老是觉得我们会分开？不会的。”
　　李微澜：“相比于我们会不会分开，我其实觉得你更有可能会很快对我失去兴趣。”
　　沈宜团微微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兰兰为什么要这么想，说，“我不是因为一时兴趣才跟你在一块的。”
　　李微澜不回答他这个问题，看上去不难过也不生气，只是说他要回家了。
　　“好吧。”沈宜团跳下洗手台，跟在李微澜后面，看着他慢吞吞地一件一件外套穿起来，戴上围巾，送他到门口，“注意安全。”
　　李微澜已经尽量把衣服穿得很慢很慢了，结果沈宜团真是一句都没挽留。
　　李微澜又有点生气了，在门口狠狠地瞪了一眼木头沈宜团。
　　沈宜团给他的围巾打了个结，笑笑，温柔道，“回去开车要小心，明天我在迪士尼门口等你。”
　　李微澜不屑鼓嘴，“哼，你等吧，你就等着吧，我才不要去。无聊，幼稚。”
　　“记得穿多点，明天会冷。”
　　“我裸|奔。”
　　“那你记得买个肯德基，把新奥尔良汉堡包吃掉，纸袋戳两孔，套在头上，套好再裸奔，不然整个菠萝都跟跟着你丢脸。”
　　李微澜不高兴地，“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
　　沈宜团：“那我给你转50块，宝贝。”
　　“我讨厌你。”李微澜噘嘴。
　　“我爱你。”沈宜团勾着李微澜的围巾，让他弯下腰，踮脚亲了他脸颊一下，“爱你。路上注意安全。”
　　李微澜气哼哼地望着沈宜团，看了一会还是气不过，把他摁在墙上，手往下游移，扶住沈宜团的大腿，举起来，
　　沈宜团双脚离地，一下子失去重心，只能双臂紧紧圈着李微澜的脖颈，背靠着墙壁，在玄关的灯光下跟兰兰对视片刻，
　　李微澜又亲了上来，一个绵长暧昧的舌吻结束之后，李微澜才把沈宜团放下来，弯腰抱抱，
　　不过他的口吻还是气鼓鼓地，绷着脸，摘下了一只耳环，交到沈宜团手里，面无表情道，“走了。拜。回到给你发信息。”
　　“晚安。”沈宜团举着玻璃耳坠晃了晃，“明天见。”
　　“我还in着呢。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也会梦见你。”
　　沈宜团：“…………………………”
　　用这么漂亮的脸说这么糟糕的黄腔。沈宜团想。这对吗李兰同学。
　　沈宜团回到家里，掏出手工材料，开始连夜做手工。
　　-
　　翌日早上。
　　沈宜团穿着一件白色长羽绒服，牛仔裤，米白色渔夫帽，脖子上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巾层层叠叠堆起来。
　　沈宜团低着头，把脸埋在围巾里，眼睛望着人来人往。
　　他的皮肤白，穿得也很温柔，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那等人，表情既宁静又温柔，手里捧着一杯栗子奶盖站在风里。
　　路过的女孩子都忍不住转头盯着他看。同时好奇地打量着他身后的摄像机。
　　小红书上沈宜团的迪士尼偶遇图估计已经满天飞了。
　　沈宜团并不在意，也不看手机，安静等人的时候，时光有种静谧又温馨的幸福感。
　　约会就像一个美好的礼物一样，而沈宜团正在享受拆开礼物包装的那种扑面而来的愉悦和快乐。
　　奶盖已经快喝光了，正当咕噜咕噜吸着最后的奶盖的时候，转头，看到了迈着长腿正在朝着他走过来的李微澜。
　　沈宜团的眼睛亮了起来，朝着对面的李微澜挥手。
　　李微澜虽然说着不来不来，裸|奔|裸|奔的话，结果还特意用一次性染发剂给自己染了个白金发色。
　　妹妹头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漂亮矜贵的眉眼，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蝙蝠袖斗篷毛衣，窄版修身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
　　银色的项链坠着，耳坠单边吊着亮晶晶的银色恶魔之眼装饰，戴了唇钉和眉钉，整个人又高又挺拔，
　　五官深邃漂亮，还涂了玻璃釉面唇蜜，浑身上下亮晶晶的，表情矜贵又冷淡，完全像漫画书里走出来的华丽系拽b主角。
　　李微澜从沈宜团的手里接过另外一只玻璃耳坠，微侧着头，戴好耳坠。
　　“你好漂亮啊，李微澜。”沈宜团真心实意道。
　　李微澜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
　　迪士尼的声音已经在耳后了。最近是圣诞季，迪士尼的半空中绑了好多红绿色的圣诞花环，路灯上面也挂了好多小灯，估计等晚上就会亮起红绿色的光芒。
　　入园的第一步就是直奔购物点，李微澜本身就是玩偶狂魔，进了店就开始疯狂扫荡，钥匙扣，背包，玩偶各种方便拿的全都拿了，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李微澜头上还戴了一顶橙红色的狐狸耳朵毛线帽，走路的时候那两只毛绒球一晃一晃的。
　　沈宜团被摁着戴上了一顶灰色毛毛粉耳朵兔子帽，跟狐狸是情侣款，这可给李微澜美死了，刚才在动物商店的镜子面前搂着沈宜团拍了超经典的情侣四宫格照片，大概拍了上亿张吧。
　　沈宜团，乖乖地戴着玩偶帽，真是标准好男友，一直笑眯眯地耐心陪着兰兰拍，两只绒绒毛线脑袋还凑一块小声地讨论。
　　拍完之后，李微澜迅速挑了最美丽的四张拼图，一分钟都等不了，迅速上传到微博去。这叫饭要趁热吃。
　　从店里出来，李微澜一边走路一边勾着那只毛绒球球晃来晃去，拉着沈宜团去坐了极速光轮，坐了一遍还不过瘾，又坐了第二遍，下来之后沈宜团都有点站不稳了，心脏一直咚咚咚跳，又爽又痛苦，他靠着李微澜的肩膀闭眼休息。
　　李微澜帮沈宜团揉胸口，“我们休息会。待会不坐这种项目了。去买泡泡机玩。”
　　“不。”沈宜团抓紧李微澜的手背，“要玩。我也喜欢跟你并排在空中到处乱撞的感觉，就是有点头晕，太快了。我喜欢的。”
　　李微澜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手，半晌后，才说，“你就是想趁机靠着我占我便宜。哼。”
　　沈宜团感觉好点了，笑起来，“是呀。”
　　休息好了以后又去排抱抱龙冲天赛车，听说这个比极速光轮还刺激。
　　其实坐上那个座位，听见风刮过轨道的刺棱声的时候，沈宜团就感觉自己的肾上腺开始疯狂分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赛车椅座位开始突突突地滑出去，爬上去的时候还好，往下倒才恐怖，他们俩坐的是恐怖的位置。
　　太阳，蓝色的天空，底下整个游乐场全部在眼前混乱着，再加上耳边全部是其他人狰狞的尖叫声，大脑像秋千一样晃来晃去，腾空，失重，速度不定，高度未知，就这么倒腾两个来回，沈宜团眼泪立刻飙出来了，从高点坠下来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升天了。
　　这时候李微澜竟然还能握紧他的手，他一点都不害怕，还在教沈宜团：
　　“往——上——看——”李微澜在风里对他大声喊，“往天空看，不要看——两边。”
　　沈宜团努力抬起头来，眼泪堆满眼眶，好像是不那么害怕了，不过天空也是湿漉漉的。
　　心跳不会跳了，全世界只剩下李微澜握紧他的那只手，热的，有力的，始终没放开。感觉真的失重彻底掉下去的话那只手都会一直紧紧握着自己。
　　下来之后沈宜团还是一直握着李微澜，心脏痛，耳朵边是风声和轨道声，一闭起眼就能想象到那种因为快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生理性泪水好一会才停住。
　　“吓死我了……”沈宜团哭得还带点鼻音，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毛线帽重新戴上了，兔耳朵耷拉着。
　　李微澜说小红书上一打开全是你的高音尖叫。
　　沈宜团挂着泪水，大惊失色，“啊真的吗？我有叫那么大声吗？”
　　李微澜嗯了一声，“可能因为你是主唱。平时C4随便上，今天被吓一吓直接变人鱼了。下次去录音也要那么努力，主唱大人。”
　　沈宜团用兔子耳朵solute：“收到！尊敬的制作人阁下！”
　　李微澜被可爱得笑出声。
　　沈宜团也笑，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李微澜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些伤心话。
　　要是兰兰能一直这么开心就好了。沈宜团心想。
　　他们两个人买了泡泡机，边走边挥着玩，阳光折射在透明的泡泡表面，折射出五彩琉璃般绚丽的光芒。两个人的身影互相依靠着沉浸在泡泡里，边走边笑，讲话停不下来，阳光在他们身后慢慢地拉长，变得模糊成一片。
　　他们在城堡下面吃抢钱饭，还没吃饱，路上买了两个超贵的小熊□□三明治，吃完之后去玩了别的项目，掐点去米奇妙游童话书剧院的璀璨之地看花车巡游。
　　一开始沈宜团超级害羞，他没见过这么多可爱的会动的童话人物，只敢挥挥手，李微澜直接拉着他的手挥起来，路过一个他就喊一个，吓死沈一甜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认识这么多迪士尼朋友，他还说他没朋友！这不全部都是呢吗！
　　不过因为兰兰超绝e人属性，沈宜团收获噗噗的击掌，蹦蹦跳跳的跳跳虎击掌，米奇比心，
　　玲娜贝儿还夸李微澜的书包好看，沈宜团立刻扒了李微澜的书包背在自己胸前朝小狐狸打招呼，玲娜贝尔蹦蹦扭扭表示他来背也很可爱，
　　沈宜团又爽到了，李微澜被他无语到了，捂住沈宜团的眼睛不给他看。
　　“哎呀让开，我要看！”
　　“把书包还我！”
　　沈宜团一定要跟他争：“不要！”
　　看完花车以后两个人斗气斗上了，在迪士尼里比赛竞走，看谁先走到旋转木马，不许用跑的。
　　可恶的兰兰呀，沈宜团气得眯起眼睛，李微澜腿那么长，他怎么可能走得过他！
　　最后当然是李微澜先到旋转木马，回过头来，很得意地看着他笑。沈宜团走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阵泡泡攻击，绚丽的泡泡，身后是夕阳耀眼的光芒，金色的光照在李微澜身上，脸上既漂亮又鲜活，也举起泡泡对着他突突突，气急败坏，可是又很嗲地语气，讨伐沈宜团，“你偷袭！”
　　沈宜团忽然踮起脚抱住了李微澜。
　　紧紧地拥抱着。夕阳从童话旋转木马的缝隙里溜进来，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身影渐渐融化在了一起，光影似蜜糖。
　　“喜欢你。你好漂亮，兰兰。”沈宜团很小声很小声地躲在李微澜的怀里讲。
　　李微澜还举着泡泡机呢，“biu”的一声，圆滚滚的泡泡在两个人身后四处纷飞，他故意问，“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脸。”
　　沈宜团笑出来，“喜欢你，当然是喜欢你。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李微澜垂下了眼，看着怀里的沈宜团，揽住腰，抱起来，答应他，“好。只要你不放手的话。”
　　说完这句话，他好想亲沈宜团。
　　可恶，这是在外面。抱抱还能说是卖腐，亲一下那就是当场出柜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沈宜团也感觉到了李微澜快抑制不住的亲亲欲望，拍拍李微澜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回家再亲。”
　　夜彻底降临了。夜晚的旋转木马可能是它最漂亮最梦幻的时候。
　　沈宜团想他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晚上，他跟兰兰坐在金黄色旋转木马上面，灯光里，光影中，他们像黑胶唱片那样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字一句的心事藏在歌词里，一丝一丝的爱恋旋转于木马流光溢彩之中。
　　从旋转木马下来之后他们一起参加了圣诞树亮灯礼。
　　“节日中最奇妙的心动，或许来自于一个简单的事实……那就是与所爱的人相聚在一起……”
　　李微澜和沈宜团站在人群里，偷偷牵着手。天气很冷，可是交叠在一起的掌心暖融融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棵高高耸立的圣诞树，人群里重重叠叠，拥挤又温暖，舞台上大家正在表演，大家都在期待着亮灯演出结束，那棵圣诞树盛放出璀璨的光芒——没人注意到这李微澜和沈宜团偷偷勾在一起的指尖。
　　“祝你圣诞奇妙——”
　　人群中开始涌起欢呼声，舞台上的米奇米妮亲亲又抱抱，挥手跃向后方的圣诞树，
　　圣诞树彻底亮了起来，上面缠绕的小彩灯散发出银色耀眼的光芒，最上面是一颗银色的五角星，天空中传来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声，
　　高大的圣诞树随着铃铛声音亮起不同的光芒，银白色，红绿色不断闪烁，米妮米奇和其他朋友们都在跳舞。
　　摄像机进不来人群当中拍摄，底下观众都在向舞台上的演员们挥手，李微澜和沈宜团的指尖交缠得更紧，
　　在这个长夜里，他们一直牵着手不放开。这时候，雪花开始飘落，不过是迪尼斯人工制作的泡泡雪花。
　　过了几秒钟，大家仰起头看，太奇妙了，漆黑的天空中竟然真的开始飘落雪花，沈宜团伸手去接。
　　雪花落到掌心中央，又慢慢地融化。那棵高大的圣诞树也沾了蒙蒙的一点点雪雾，亮着灯，沾着晶莹洁白的雪，一切都浪漫得不可思议。
　　这雪只下了一小会，等到他们要看灯光烟花秀的时候就停了。
　　站在人群里看灯光秀的时候，沈宜团跟李微澜靠着，还是戴着朱迪和尼克的帽子。
　　在帽子底下，沈宜团开始有点紧张了，
　　碧蓝色的喷泉涌起，“……天变亮像呼唤你奔向前方，你的心跳像火焰那样奔放……”
　　“仿佛一道星光，在你的心中激荡……”一簇银色的烟花划过天空，大家“哇”了一声，感觉像看到了流星。
　　在这一瞬间，整个迪士尼乐园仿佛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梦境，远处的城堡在五光十色的灯光照射下，属于童话世界的奇迹已经开始。
　　随着音乐的节奏，绚丽的烟花如同腾空而起的银鸟，在漆黑的天空中绽放开来。
　　五光十色的火花在空中留下炽热地炸开，又落下，耀眼无比。
　　他们下午在城堡下面吃的饭，当时看城堡确实觉得好看，但是在灯光烟花秀之下的城堡，则更加宏伟。
　　灯光和烟雾交织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倒映在城堡的墙壁上，既震撼又光辉，像是现实和童话的惊奇交错。
　　烟花齐齐绽放在空中，天空仿佛被点亮了，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音乐的高潮也随着这片烟花的爆发而达到顶点，乐曲中流淌出的每一个音符仿佛都与烟花的爆炸同步，完美契合。
　　一束一束烟花缓缓升空，在空中绽放成一颗一颗耀眼的明星，音乐在唱《你就是光》，
　　沈宜团觉得这是一首很神奇的歌，带着喜悦，希望，温暖，朝气，“因为你就是光……woo……因为你就是光……”
　　在那一瞬间沈宜团不知道为什么想的全部都是跟李微澜相关。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分离，他们的那些幸福与不幸福的事情，还有，他是因为李微澜才会在day3写下来迪士尼的计划，兰兰之前提过，可是他们一直都没有一起来。
　　如果不是李微澜，沈宜团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踏进迪士尼，也不会有这么美好的一天，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玩泡泡机，在夕阳下拥抱，吃冰淇淋，坐在旋转木马上聊天，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汹涌人巢之下悄悄牵手，在这一刻看着烟花感受着童话的美好……如果不是李微澜，他都不会这么幸运地经历这些梦幻一样的故事。
　　在他小时候睡在孤儿院的床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树影，真的想象不到未来的人生有这样一天，也想象不到他将来会遇见这样一个既漂亮，又浪漫，可爱，温暖的人。
　　他们很幸运地相爱了，就像迪士尼说的，最奇妙的心动，就是与所爱的人相聚在一起。
　　沈宜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转头看兰兰，
　　兰兰已经闭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的了，正在合起手掌对着银色的烟花许愿。
　　沈宜团脸庞微热，鼓起勇气，从羽绒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彩色泥塑的小指环，踮起脚，
　　他把那枚被捂得很暖的指环，套在了李微澜正在许愿的左手无名指上。
　　“因为你就是光……woo……woo！”五颜六色的烟花拽着长长的烟雾飞到天空中，绽放开，夜幕亮如白昼！
　　李微澜正许愿呢，感觉到左手的无名指被圈住了，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红绿色的圣诞指环，上面捏了一个扭结成的钻石形状的装饰，看起来像是一枚婚戒。
　　“我们偷偷去结婚吧，兰兰。”沈宜团笑着凑近李微澜的耳朵，对他讲悄悄话。
　　“嘭！！！”
　　盛大的烟花最后绽放，发出巨大且几乎要轰鸣的爆炸惊喜声，天空被彻底照亮。
　　李微澜和沈宜团站在这片光辉灿烂的烟花中，已经找到彼此的光，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童话。
　　李微澜久久地凝视着沈宜团，半晌以后，他才嗯了一声，摸了摸那枚温暖的戒指，忽然弯腰伸手搂住沈宜团。
　　李微澜现在一个字都讲不出来，泪流满面，上帝，这是魔法吗，为什么会这么幸福，幸福得想现在就死掉，死在最快乐的那一刻。
　　泪水打湿了李微澜的下巴。泪痕站在脸上，留下亮亮的痕迹。
　　李微澜抹了抹眼泪，“真的吗？真的能跟我结婚吗？你不是圣诞老人，你是我的圣诞好老公，沈宜团。”
　　沈宜团：“想着你做的戒指。等以后我们去订个好点的，不能委屈我兰。好不好。”
　　李微澜立刻露出那种很娇的笑容，美滋滋地得意着，“我就喜欢这个。这个最好，全世界独一无二，谁都没有。”
　　沈宜团：“对呀，全世界谁都没有，戒指是这样，我也是这样，他们都属于你。”
　　一般来讲，像兰兰这么不安的人，要么是一直给予无限的爱，要么是受不了崩溃分手。
　　沈宜团是不可能舍得分手的，李微澜已经是他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爱人。而他会一直心甘情愿地用很多很多爱去包容李兰，一点一点提高他被爱的阈值，也许有一天，兰兰能变得不同。
　　“喜欢这个圣诞节吗？”沈宜团笑着问。
　　李微澜看着沈宜团的眼睛，又摸摸无名指上的圣诞婚戒，心里明白沈宜团是在用一段稳定的关系给予他安全感，让他别那么神经了。
　　一般人可能会在不断被爱之下慢慢好起来，但是你会吗？
　　李微澜，你会吗？李微澜扪心自问。
　　心脏沉默。
　　李微澜也知道自己并不会。而且会随着沈宜团给的越来越多的爱，越来越疯，越来越沉沦，越来越放不开。死死缠着沈宜团。一放开就立刻绝望。这就是他。内里就是彻头彻尾的极端疯子，改不的了。
　　要么好好相爱，要么彻底变态。只有这两条路。
　　不过他会努力假装好起来的。骗沈宜，说不定也能骗自己。骗啊骗啊的，这辈子就幸福地过去了。
　　李微澜哭得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的表情既腼腆又害羞，带着虔诚和甜蜜，望着沈宜团，“嗯！”了一声，“喜欢圣诞节。也喜欢你，永远喜欢你。谢谢你，圣诞沈宜团。”


第104章 
　　能把《独自生活的三天三夜》上成《情侣同居的三天三夜》也没谁了，综艺效应轰轰烈烈发酵了两三个星期。
　　毕竟是国民热度综艺，沈宜团又成功靠着这个综艺吸了一大波粉，粉丝入坑沈宜团之后，就会顺带着去关注Apollo，一看，诶，这不是我常在听的那个组合吗？音源榜单上天天在前排的那个菠萝。
　　原来他们是爱豆呀，最后他们大部分都会变成团粉，又变成年末大赏投票狂，两眼一睁就是给菠萝投年歌赏。
　　眼睁睁看着Apollo的票数涨势越来越疯狂，paradise也开始年末各种营业，综艺，电台，商演开始连轴转，增加曝光度。
　　年末大赏的票池水涨船高，两家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距离大赏正式颁奖还有最后两周。
　　在昏昏欲睡的周一早上十点，著名八卦狗仔突然放了个爆炸猛料——
　　耀庭有艺人在吸毒。等到中午十二点会正式公布艺人名字。
　　顺便说一句，这个明星，很红
　　这个狗仔料一放出来，互联网立刻就爆炸了。
　　沈宜团的热综刚好过去，大家伙正无聊着呢！狗仔来得真是及时。
　　而且感觉近两年没听过什么特别轰动的法制咖了，娱乐圈八卦简直一潭死水。
　　这个料一放，大家就开始扒耀庭官网物料，猜到底是谁。
　　耀庭是圈内四大娱乐经纪公司，能在这个公司当艺人的，起码也是二线明星。谁谁谁谁谁？到底是谁谁谁谁谁？
　　搓手等十二点……狗仔不许大家放鸽子！
　　不过，到了十点零九分，这个狗仔的微博号直接被禁言。
　　吃瓜群众：？
　　等到十点十八分，大家已经搜不到这个人的微博号了，账户直接原地蒸发。同时相关词条下面全是耀庭艺人精修图洗广场的。
　　吃瓜群众目睹全程，这才见识到耀庭的这掌控舆论公关能力有多强，
　　同时，本来大家还还半信半疑的，结果这一招资本强行捂嘴，逆反心理起了，大家就更关注了。
　　不止是公众社交平台，私下里微信群传得到处都是，就连远在海外的留子同学都知道，在中午十二点整，有某个大明星被曝吸毒！（本来是有的，不过被捂嘴了。）
　　-
　　十二点整，有id为一串连续数字的微博号直接开始公布了那个艺人的名字——
　　靠！没有夸张，真的红，而且是电影咖，去年拍了一部四十多亿票房的电影，还拿了影帝！大家都在盯着，数字哥那条微博五分钟内涨了五万转发。
　　十二点零八分，数字哥再次被强行注销账号。
　　但是已经没用了，身边所有人都在讨论那个吸毒的传闻，那个影帝本来走的是光明正直爱妻的人设，现在所有的形象一瞬间轰然倒塌，大家甚至想象不到他吸毒的样子，更不用说去酒店高级套房开淫||啪吸毒，简直毁三观。
　　数字哥被注销之前的最后一条微博是：接下来这一周，每天中午十二点，我都会爆一个耀庭内部正在吸食or注射毒品的艺人名字。不见不散。
　　-
　　耀庭公司内部。
　　“靠，几点了，老子一直从十点上班到现在，半夜三点多了吧，怎么还不能下班。我还穿着拖鞋来的呢！！！”
　　“没用，正在休假的中层都被抓回来了。你是没看到多壮观，一堆一堆疯狂的人打车冲下出租车跑到公司里开始处理紧急危机，整个公司要疯掉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啊，那个数字哥说的是真的吗？影帝真的吸毒了啊？……”
　　“不要说！不关我们的事，快写公告。”组长瞪了一眼不懂事小年轻。
　　“可是要是真的……而且那个数字哥证据放得好足，酒店录像什么的都有……那可是霍丽酒店欸……不会有假的吧。”
　　“不知道啊，烦死了，根本抓不到那个爆料的狗仔，ip在国外，只能看着他发癫。好无力啊。”
　　“那我们怎么办，明天中午他真的要继续爆吗？要是爆出来的艺人还是今天的影帝哥这种咖位的，那公司会疯掉的。……其实现在已经人心惶惶了。”
　　“能当上影帝的都是公司力捧且疯狂运作的结果，但是现在那个人一击即中，相当于直接击穿心脏位置了，我怕他不会收手……”
　　-
　　这位神秘的数字老师当然不会收手。而且准时，准点，一句废话没有的，直接就是甩料。
　　周二，中午十二点，耀庭初代登顶偶像团队长，主要吸食，麻||古（新型毒品，主要成分是甲|基|苯|丙|胺和咖啡因，与摇|头|丸类似。）
　　周三，中午十二点，耀庭新代顶流人气女爱豆，主要吸食，k||粉（氯胺|||酮，强依赖性。）
　　连爆三位耀庭的主咖，耀庭整栋大楼快塌掉了，但是拿那个未知ip的幕后主使完全没办法！！！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他人在哪里，不知道他的目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更不知道他下一个要爆谁？！总不能把整个公司的艺人全部送出海外吧！！！
　　同时，耀庭的家族粉更是被折磨得苦不堪言，生怕明天那个疯狂数字哥点到自己家蒸煮的名字，这跟死亡笔记有什么区别我请问……不要再塌了。心已经死了。
　　但是数字哥好像没有收手的意思，甚至说他在故意折磨大家。
　　周四，中午十二点整，似乎是平安夜。
　　微博没有刷新出新的死亡名单。
　　耀庭丝松了一口气。
　　吃瓜群众有点失望。不过前几天吃的瓜已经足够癫了，够他们慢慢复盘以上三位艺人在以前活动的各种异常。
　　从电影圈到爱豆圈，从男到女，从老到少，这位数字哥是一个没放过啊，真是在拼命立功，必须颁发良好市民奖章！
　　结果，在周四，中午，十二点零九分。耀庭捧出来的国民90后小花，主要吸食，麦||角乙||二||胺（最强烈的迷||幻||药。）
　　大家本来还嘲笑数字老师怎么迟到了，为何等到十二点零九分才慢悠悠地放出来，结果大家回头盘才发现……
　　数字老师，你简直超绝小心眼，报复前几天周一耀庭正好在这个时间掐你号是吧！
　　耀庭知道自己绝对是遭人报复了。
　　而且对方是非常记仇的疯子。
　　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目前为止公司没接到任何的外来的警告或者勒索电话，公司内部也没有任何异常，似乎是忽然之间，这些阴影之下的秘闻就被狠狠撞破了倒腾到大众面前，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才周四……还剩三天，还剩三天，他还要再爆谁，还要再往外面说什么？
　　他们开始拼命回忆，以前什么时候得罪过这种这么会恶心人的疯子。


第105章 
　　数字老师依旧不会轻易停止他席卷起来的狂风暴雨！
　　互联网热闹得不得了，一些新媒体人抓住这个风口，没日没夜在写长文分析耀庭里到底谁有吸毒嫌疑，有好多论坛or微博大V都在开投票，大家都在猜测明天会爆的是耀庭里的哪位台柱。
　　耀庭家族粉则一边心痛一边焦虑一边又忍不住参与投票吃瓜。
　　到最后实在受不了，长杉一脱，这劳什子家族粉也不当了，加入吃瓜群众一块啃瓜！
　　更聪明的一些耀庭粉丝已经开始在海鲜市场卖二手周边了。
　　每个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地，内娱好久没这么轰动过了，托数字老师的正义之举，所有人活了，都活了！
　　周五，中午十二点，耀庭捧出来的一代天后，主要吸食，咖|啡|因。（成瘾性已经非常严重了，警察同志重点管一管这位犯罪者吧。）
　　周六，中午十二点，耀庭董事长的亲儿子Andy刘世白经常跟耀庭旗下练习生聚众淫||乱，主要吸食，海||洛||因。
　　【我靠，服了，，这公司是什么毒|窝。。从上到下，从老到少，从男到女，没有不k药的。。。】
　　【疯了，练习生都在吸。。】
　　【啊那位天后，，，上个月还在开巡演，而且票非常难抢，是耀庭里难得的长红三十年艺人。。就连她也在……？】
　　【我记得那位天后生了两个小孩子，都是有点问题的。。我去。。会不会是因为怀孕的时候吸毒了，影响后代啊？？】
　　【真是造孽。小孩子真的是无辜的。】
　　【靠，记忆突然苏醒，，这个Andy是不是坑过syt那个？他当时。。想拉团子去干嘛？好危险啊。】
　　【别叫耀庭了，，叫药庭算了，，这是娱乐圈的一块毒药笼罩密布之地。】
　　【也不奇怪。。利益相关，之前我手底下的艺人被药庭当过对家狙过，他们手段很脏的，这个公司本身价值观就很奇葩。。怎么贱怎么来。】
　　【加1，我前公司那个女团本来很有希望的，后来被药庭耍手段硬生生掐没了，，后来公司也没了。】
　　【细思极恐了家人们，难怪药庭里的艺人总是很红很红，登峰造极那种红，然后就慢慢地消失了，，会不会是从一开始。。】
　　【那我paradise。。。】
　　【啊我以为是资本家无情，在公司里强制换代，毕竟合同一般签七年，艺人红了之后新合同肯定要更多分成的，耀庭不想给，，所以就让底下的艺人换代，。耀庭给艺人的自主权很少，基本没什么创作型的歌手，公司要换代他们也没能力反抗，我之前还心疼艺人来着，没想到是这种原因？？？】
　　【我真是害怕了家人们，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娱乐新闻了，数字老师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感觉牵扯很深了，毒贩报复心理是很严重的。。你不要有危险，，】
　　【1111111药庭有这么多人在吸，感觉已经成为毒链上的一环了，水很深啊，不是一般人不敢这么搅局，数字神到底什么来头。。，】
　　【耀庭长期霸占四大的位置，，就是因为在圈里各个位置，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很红的艺人，互相带互相给资源，盘根错节，所以公司实力才这么强。。。】
　　【当时我还以为是家族爱，现在看来，尼玛全是一群毒友，，难怪这么齐心呢。】
　　【数字神你好好地，不对就撤吧，这些事情交给警察叔叔们吧。相信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很厉害的。】
　　重生之5205205201314八号机回复：1。明天是重头戏。过了明天就可以落幕了。大家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和我老公的。晚安。（来自ip，未知。）
　　周日，中午，十二点。
　　互联网没有再更新名单。除了耀庭发的一则否认所有吸毒传言的新公告，再也没有别的新消息。
　　而且耀庭发的公告态度非常肯定，一点都不心虚的，全部否认，否认再否认！
　　仿佛所有事情已经摆平了。
　　大家有点担心数字老师还活着吗，但是他的号发一条微博炸一条，想留言也找不到地方。
　　所有观众的心被紧紧捏紧，周末中午饭也吃不下，也不想睡觉，每一个人感觉自己亲眼见证了一场血淋淋的凶杀案——晴天朗朗之下，一个活人就这么被抹杀掉了。
　　周日，下午，两点整。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冬天。
　　十分钟之后，耀庭公司的大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国家机关的车，半个小时之内，黑色的国家机关专用车辆竟然浩浩荡荡停满了整个公司的大门口，后面来的别的机关还停不下，得开到别的地方停车。
　　从车上下来的机关人员统一着黑白肃穆西服，一群一群人踏进公司大门，这一幕竟然跟一个星期之前，耀庭的全体员工打车到公司跑下出租车疯狂往耀庭大门里跑有有点像。
　　命运在这一刻进行戏剧般的重叠，有种荒谬的艺术感。
　　略数了数，来的机关人员各数都有，公安部门扫黑组带队，缉毒大队，工商行政管理局，税务局，银保监会，娱乐经纪协会管理局，银行高层，甚至妇联都来来了人，毕竟有好多练习生是未成年人。
　　各部门局长厅长亲自到场督战，好一个秋风扫落叶。
　　这一卷，耀庭整栋大楼瞬间冷清了许多，夕阳的阳光照下来，黑金色的大楼有种人走茶凉的阴冷感。
　　到晚上七八点，耀庭整栋大楼基本已经空了，连一只鸟都不会再停留。
　　据在场群众亲口描述，这辈子都没亲眼见过这么多穿行政夹克的老头老太往那一站，这案子一看就不简单，绝对是特大案了。
　　除了耀庭公司门口，耀庭各高层的公寓别墅，S市的两个机场，6个高铁站在昨晚就已经布置了许多人手，数字老师故意在网络上说有重头戏，消息灵通的那些高层就知道有难了，一刻都等不了准备窜逃，被提前蛰伏的便衣逮个正着，这叫瓮中捉鳖。
　　高层被抓，平时那些前辈同事吸毒，ar组艺人都在辞职，耀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paradise倒是没人吸的，不过四个小艺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开直播稳定粉丝。
　　平时他们直播都有经纪人再三盯着，什么能做什么能说全部都有提示，现在没有了。paradise就难免很慌乱，蠢事蠢话接连爆出。
　　而且现在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开直播，里面全是吃瓜群众当面贴大的。
　　paradise他们心理素质不行，最后说出一些倒反天罡的话，力挺耀庭，整个直播间直接被封掉了。
　　paradise丝目睹全程，都无语了：“服了。这群蠢b，离开公司就蠢成这个样子，算了现在弃暗投明做菠萝丝去吧。菠萝姐，我们和好吧！”
　　在耀庭一众犯罪分子轰轰烈烈落网的时候，沈宜团和李微澜正在贵宾室里跟私人定制设计师讨论钻戒的问题。
　　设计师是个洋人，李微澜仗着洋人听不明白中国话，
　　“老公我想要五克拉的，你愿意买给我吗？”很甜的撒娇。眨巴着眼睛。
　　沈宜团，“兰兰喜欢的都可以买。”
　　兜里的电话响了，沈宜团拿出手机一看，是秦总监。
　　沈宜团脸色一凝，起身，跟兰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李微澜似乎沉浸在选钻戒里，挥挥手，“好哒好哒，快回来继续跟我一起选。”
　　沈宜团到门口接起了秦总监的电话，谨慎地，“喂。”
　　电话里，秦总监很快地喊，“沈宜团？”
　　“是我。”
　　秦总监似乎有些狼狈，“沈宜团，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沈宜团不明白：“什么？”
　　秦总监咬牙：“你还特么装傻？我想来想去，能干出这事儿的也就只有你们，你到底还要怎么样，Apollo现在不是也挺成功的了，你何必跟我一个小鱼小虾计较！你就当做做善事，放了我吧，耀庭这条大船已经沉了，你们也该满足了吧！放我一条生路，你们不过动动手指，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
　　沈宜团：“秦总监，耀庭完蛋那是他们自作孽，你做坏事了吗？你不做坏事的话没人能对你怎么样，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用？”
　　秦总监咬牙：“听你这么说，你们就是还不肯放过我！好歹Apollo是我一手组起来的，我算得上你们伯乐吧？白眼狼，狼心狗肺，就这么对恩人！”
　　沈宜团听得都觉得好笑，“你把我和兰兰那些照片放出去，我们不是也没跟你计较吗，老师。可以了。”
　　秦总监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冷笑几声：“没跟我计较？你们这叫没跟我计较？！！！那我现在算什么？”
　　沈宜团不知道他发什么癫，不说话。
　　过了一会，秦总监明白了，笑得很恶意，“我懂了，沈宜团，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你身边那个好队友，李微澜是什么人吗？”
　　沈宜团眯起眼睛，冷冷地，“我知道。”
　　秦总监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你知道？你知道个屁？！那小子跟只恶鬼一样，尽悄不作声地做些阴毒事，耀庭今天有这种下场，我看他也有一份，你敢想象？一个在圈里盘踞几十年的大公司，今天落得这个下场，你跟他玩？他玩死你！”
　　沈宜团再次冷声道，“我说了。我知道。”
　　不是没有见过的。
　　某一次跟话剧圈的前辈老师们一起去私人会所吃饭。路过某一个包厢。
　　门似乎没关紧。沈宜团看见了李微澜。
　　李微澜坐在包厢中央，穿着深色的西装，竖着精英大背头，长腿翘起来。皮鞋尖正对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
　　有另外一个人正在碾那个人的手指。被碾的那个人似乎心甘情愿，完全没有挣扎。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沈宜团足足看了十秒钟，那十秒钟，手心都是凉的。他不动，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
　　最后跪在地上那个人忍受不住，发出一声尖利的痛苦喊叫声，又被别人扇了一巴掌。那人被这凌厉的一巴掌惯到一边去。
　　李微澜坐在中央，安静看着，眼神始终冷漠，居高临下，有种睥睨优越的气场。像是一只被西装完美包裹起来的冷漠机器。
　　理智，残忍。毫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沈宜团不敢再看，转身离开。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一幕，这一眼。始终藏在心里。
　　耳边的秦总监似乎还在喋喋不休，沈宜团始终心平气和，声音甚至有种温柔耐心感，“秦老师，你对我说这些没有用，挑拨不了我跟李微澜的关系。我只要相信他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Apollo就行了。都在这一行混了，怎么可能还要求他是一张白纸呢。”
　　沈宜团又说，“你不要忘记了，秦老师，我小学没毕业就开始当娱乐公司的练习生了，在这个圈子里呆着，我知道，没有能力的‘好人’会过得很惨很惨。”
　　“我自己懦弱没用也就罢了，不会要求别人跟我一样。兰兰有他自己的方式生存，我不会干涉。就这样啦，拜拜。”
　　沈宜团干脆利落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沈宜团站在门口，安静了一会。
　　五分钟之后，他继续回贵宾室里，跟兰兰坐一块讨论钻石的形状。
　　没过十分钟，李微澜的手机也响了。
　　李微澜和沈宜团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
　　李微澜：“我出去接个电话。”
　　沈宜团点头。挥挥手，“我在这等你。”
　　李微澜俯身亲了一口沈宜团的额头，“很快回来。”
　　“好。”
　　贵宾室的门被关上。李微澜站在门外，把电话接起来，“喂。”
　　秦总监很快开口：“李微澜？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不能这么对我，Apollo是我一手组起来的，我是你恩人对不对？啊？”
　　李微澜笑了笑：“我是你爹。滚。”
　　说着就打算挂电话，想了想，他还是补了最后一句，“你打电话给我我不会生气。但是你去骚扰沈宜团，那就是路子走窄了。”
　　“对了，你带的paradise，他们也会去今年年末大赏现场的。两年前，沈宜团只能看着他们拿奖……”
　　李微澜歪着头，笑了笑，眼神却十分阴冷，“那个伤心失望的眼神，我记了两年。”
　　“等着。”
　　李微澜说完就挂断电话。顺便转手把通话信息转给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正找这位姓秦的呢，最后根据电话定位锁定他正在越南一艘小船上，准备偷|渡。
　　显然，秦总监没有意识到李微澜在这桩案件的背后所起到的势力作用，李微澜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甚至就连霍丽酒店，也就是耀庭艺人长期吸毒的聚会点都没找出来内鬼到底是谁。
　　耀庭案件一出，霍丽酒店的生意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落。不过他们也不冤枉。
　　-
　　距离年末大赏典礼还有最后两天。今年的年末大赏选在不会下雪的A市举办。
　　耀庭恰好赶在年末大赏前两周祭了，除非年末大赏主办方是脑残了才会把奖项颁给paradise，这么一来，年歌大赏似乎已经毫无悬念。
　　艺人的航班信息相当于半透明的了，早就有许多记者和粉丝堵在机场准备采访Apollo对于年末大赏的期待。
　　许总担心机场人太多出事，订了机票之后并没有让孩子们坐飞机，而是把他们送到S市的高铁站，到了高铁站再临时买票上车，大家就抓不到他们了。
　　这一招果然成功，高铁站人流呈现一个比较舒服的状态。
　　不过李微澜还是有点不爽，他本来想高调戴着婚戒上舞台的，结果戒指工期太慢了，根本来不及。愿望就这么落空了。
　　李微澜这个人很小气，他一不爽，就要干坏事，余光瞥到正前面貌似是眼熟的毒唯。
　　啧，怎么还是追过来了。
　　李微澜更不爽了。
　　“怎么啦？”沈宜团感觉到兰兰的情绪，给他递麦乐鸡，问，“吃当当吗？”
　　李微澜摇摇头，“不吃。老公你帽子拉低点，八点钟方向，有人在拍。”
　　沈宜团听话地低下了头，捧着一盒麦乐鸡块，跟林枭悄悄地沾酱吃。
　　李微澜从包里拿了一副墨镜，双手帮沈宜团戴上，然后自己拿起手机，检查存稿。有三万字。
　　李微澜把防窥膜撕了，折断。防窥膜塞口袋里。
　　然后打开微博，熟练切号。开始打字哒哒哒打字。
　　那个八点钟方向的毒唯站姐狂奔了几公里，跟在Apollo后面买票，过安检，上候机大厅，开始等高铁到站，
　　如果在机场的话这已经算关内了，一般来说最好不要拍摄，不然算追私！不过站姐管不了，这是她唯一出图的机会！
　　镜头对准李微澜本人，对焦，不断放大倍数，很好，非常清晰，他哥真是当之无愧的顶级门面，低头玩手机都这么苏这么帅。
　　咦？等等。
　　站姐怀疑自己眼睛有点花，似乎在镜头里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操操草丛凹槽！李帝切号了？她今天能拍到李微澜的微博小号？
　　运气也太好了吧！毒唯站姐瞪大了双眼。
　　而且在她这个角度，竟然刚好是防窥膜的盲区，手机画面拍得一清二楚！
　　毒唯再往前坐了两排，把镜头放到最大最大，对准了李微澜的手机屏幕。内心抑制不住地暗爽。


第106章 
　　过了几秒钟，站姐眼睁睁地看着李微澜切了个微博号，id是什么来着——
　　【@一团蔚蓝】
　　毒唯站姐：？？？
　　那一刻毒唯站姐感觉后脑勺被棒球棍狠狠来了一下，毫不夸张，她感觉脚下的地板在晃动。
　　毒唯站姐迅速把相机放下了，闭眼，深呼吸，等那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
　　缓了足足五分钟，站姐才感觉好一点，睁开眼，做好心理准备，再次举起相机，瞪大眼睛，对准李微澜的手机屏幕：
　　@一团蔚蓝：（微博正在输入）
　　“今天也会放饭，三万字AU合集，校园/abo/古风……未完待续。包甜的（嘻嘻.jpg）等我。”
　　李微澜的指腹偶尔会出现在镜头里，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李微澜的手指。
　　轻敲屏幕，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
　　毒唯站姐刹那间眼泪就下来了，追星以来所有那些跟这个bot撕逼的画面呈现在脑海里。
　　虽然有开共享计划故意撩架的原因，但是跟这个bot撕逼撕得最真情实感。
　　她是打心眼儿里恨毒了这个bot，恨到想人肉对方线下真人快打了——这个bot皮下完全是个贱人，一看就是吸血孤儿咖的歪屁股粉，搁那儿装什么cp粉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她迟早要让这个死bot翻车，狠狠翻车！
　　恨了这么久。
　　现在老天爷告诉她，这个bot，
　　皮下竟然是，李，微。澜。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
　　毒唯站姐猛地站起来，气急攻心，瞪着李微澜和沈宜团，哐当一声把相机砸了，镜头碎开，机器摔在地上。
　　摔相机的时候好大一声，高铁站里的人纷纷朝她看过来。
　　毒唯站姐站在原地，气得发抖，大冬天的气得汗都下来了。
　　有高铁站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她什么也没说，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地上的相机，玻璃哗啦哗啦响，发出刺耳的声音。
　　毒唯站姐转身跑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高铁站。
　　到高铁站门口的便利店，她才冷静了一些，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切换小号，登陆上去，点进一团蔚蓝bot主页，一条一条地刷下来。
　　看了两条她就受不了了，再看下去她怕手机也砸了。
　　毒唯站姐拍了一张外面的高铁站照片，切回大号，开始编辑微博，打算直接捅爆一团蔚蓝bot的皮下是李微澜，
　　证据？要个屁股证据，对一对Apollo的行程表和一团蔚蓝bot的ip就知道了，太离谱了，太离谱了，李微澜你这样做个屁爱豆，你直接退圈好吧，简直是爱豆界的一朵大奇葩！
　　她追星这么久以来，见过无数塌房方式，作为一个粉丝博手握两百多万粉丝，什么风雨没见过？早就看淡了。唯独这个逆豆，竟然想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塌房方式。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毒唯站姐气得手抖。
　　在微博发出去的两秒钟之前，她猛地惊醒过来！
　　这条微博发出去有什么后果？
　　首先是李微澜一定会上新闻，这关她屁事啊，他都这么对粉丝了，还要管他死活？做梦！第二，会让帝甜批爽到。
　　被那群脑残知道自己家正主竟然在辛勤维护cp站，用屁股想想，到时候转发肯定全部都是那群蝗虫帝甜丝像复读机的“他超爱”，“他超爱”，“他超爱”，这样肯定会爽死他们的……
　　凭什么自己遭到背刺固然令人心寒，但是对家的成功更令人无法接受！她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休想捞到什么好处。
　　毒唯站姐深呼吸，打算硬生生把这事儿咽下去。反正死也不能让帝甜蝗虫丝爽到。
　　在便利店坐了半天，买了一堆甜食和冰淇淋，毒唯站姐还是气不过，去爱豆奇葩行为大赏bot投稿：
　　【@你这样对得起谁：本人毒唯，上一周跟行程的时候偶然间在机场拍到蒸煮小号。猜我拍到了什么……蒸煮他本人，亲自，在运营一个超级大的cp□□ot，是他和队友的cp，那个bot挺活跃的，也挺贱的，说话很讨人厌，本人跟那个bot撕逼撕过好几轮，恨死了它，突然知道那个bot皮下跟我蒸煮是同一个人，想起来跟吃了一坨狗屎一样。好想死呵呵。】
　　热评1：？？？大妹子让我们说中国话好吗？你是说？一个爱豆？在亲自运营？他和队友的？cp站？古今中外也没有这样的可怕奇葩爱豆啊。。。谁啊，，，解码吧铁子，别帮这种罪人掩藏了
　　热评2：机场？可是机场爱豆好多啊，范围太大了。。解码吧姐姐，我太好奇到底是谁了，求求你TT
　　热评3：不敢想象如果高柱说的是我家那位那该有多爽。。。算了给帝甜接一下吧。。，，这种事迹感觉只有很抓马的爱豆才做得出来，不巧，家兰貌似正好是这种抽象圣体kkk
　　热评4：不许跟我们抢，这明明是盛拿家的糖。。给盛拿接一下。。楼上铁子，帝甜家的糖都这么多了，要不你们善良一点，大方一点，把这颗糖让给我们可怜的我们吧，，TVT
　　热评5：这谁啊！这太过分了！高柱姐，你曝光ta，你说出来！我们帮你审判这个爱豆严重失格的罪人，我们让ta游街！抓他去浸猪笼！把这对奸|夫|淫|妇|关进第九号房间不许他们出来！
　　热评6：姐，高柱姐，你是不是心软了，不可以心软，泥千万补药放过这种爱豆届的败类，高柱姐你偷偷私信我，我帮你讨个说法好不好，可恶，到底是啊谁这么坏？坏透了！！！没有良心的！
　　毒唯站姐看着奇葩爱豆bot不断刷新的评论，吃着草莓大福呵呵冷笑，我就知道，你们才是坏透了，跟李微澜一模一样！简直是没有良心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人真的心疼我！
　　站姐吃完了草莓大福，拍了拍手。
　　气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要去年末大赏现场。
　　毕竟花了高价买黄牛票去的。不能浪费这个票。
　　“……”
　　就当是给那对奸夫淫夫打发点彩礼吧。以后也不会再真情实感追Apollo了，辱追！她的意思是，她会辱追！
　　坐上高铁，毒唯站姐打开淘宝，高铁上信号一般，她花了半个小时，下单了五百张最新至尊版防窥膜。
　　手机膜的收货地址填了泰和公司的大楼地点。
　　两天后，泰和大楼一楼的前台小姐姐看着堆得像一座小山这么高的手机防窥膜快递盒，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疑惑表情。
　　同时，毒唯站姐打开自己的两百多万的大号微博，发了一张小时代的截图，内容是南湘把衣服扔到顾里脸上，带着台湾腔大声喊，“穿件衣服吧你！”
　　发完之后，毒唯站姐还是很生气。
　　李微澜，贴个手机防窥膜吧你！
　　毒唯站姐恶狠狠地想道。
　　-
　　年末大赏颁奖现场。
　　现场三十万人座无虚席，开的是四面台，舞台最中间上面有四块大屏，顶级音效，就算坐在最远的山顶也可以看得清舞台上的场景，于是菠萝丝们亲眼看着Apollo今年拿下了一项又一项具有含金量的大奖。
　　整个年度大赏仿佛成了Apollo的演唱会，Apollo专辑下的曲子一次又一次响彻整座三十万人场。
　　【年度最佳ost：沈宜团-《烧雪》】，
　　【年度最佳制作人：李微澜-《fairytale》】
　　【年度最佳表演舞台：Apollo-《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
　　【年度最佳MV：Eraser（沈宜团/赵音楠）-《tears》】
　　【年度最佳男子人气奖：Apollo】，
　　【年度最佳男子团体：Apollo】，
　　【年度最佳舞台：Apollo】
　　【年度最佳艺人：Apollo】，
　　【年度最佳专辑：Apollo-《fairytale》】，
　　虽然说这些大赏都是Apollo实至名归的，四只菠萝工作很努力，菠萝丝也很努力买专切鸽挂电台投票参与歌谣节目。
　　但是总感觉这个剧本很熟悉，而且随着颁的奖越多，菠萝丝们就越慌张——
　　两年也是这样，本来Apollo拿年歌大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最后还是出现了意外，今年也会是这样的吗？
　　主办方给了Apollo这么多大赏，尤其最后两个大奖，最佳艺人和最佳专辑都是梦寐以求的难得大赏，现在都给了Apollo，
　　那么主办方还会把年度歌曲颁给Apollo吗？横扫三大赏？
　　怎么想都感觉不太可能。
　　等了整整三年，本来是出道那一年就应该拿到的大赏，如果再次错过——
　　登顶失败就算了，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提起来，都会是很大的遗憾。
　　但是爱豆历史上遗憾本来就很多，有着各种各样的意难平。
　　有的团在即将登顶的时候出现组合人员分裂，相应的粉丝群体也分裂成好几部分，再也难以重现往日的辉煌，
　　有的是公司开始出现内斗，公司不重视回归，导致无效回归，渐渐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有的是艺人自己作死，搞各种违法勾当，也给整个图案带来不可磨灭的污点影响。
　　总之，想要圆满的话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Apollo这个组合在爱豆界几乎算得上是地狱级别开端，这一路走过来也并不算顺利，年歌大赏更是等了足足三年，直到今天，而且不知道今天是否能拿到。
　　颁完最佳专辑之后，下一个奖项是今晚的压轴大奖，年度最佳歌曲大赏。
　　菠萝丝们已经开始紧张了。
　　这时候，整个舞台突然全部黑了下来，只能看得见偌大场子里零星挥舞的荧光棒。
　　紧接着，响起Apollo正规二辑的收录曲《really》的前奏，是一阵带有强烈鼓点的intro扫弦声，两个音之后是李微澜的rap。
　　这时候，舞台的灯全部照亮，呈现金黄色的大屏幕，大家看到Apollo四个人正站在升降台上，
　　四个人一字排开，镜头切准正在rap的李微澜，台下三十万人被帅得倒吸一口冷气！
　　李微澜染了白金色的头发，全部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单边挂着长形繁复耳链，烟熏妆显得他五官更加立体冷峻，整个人的气场全开，握着麦克风，手指的线条漂亮凌厉，他的背后正好有一盏体育馆大灯打过来，镜头显得耀眼无比。
　　紧接着是沈宜团的part，镜头快速倒过去，沈宜团的脸出现在四面大屏里，是甜甜的那种哥特式洋娃娃风格，刘海很柔，表情管理超甜，脖子上戴着几层繁复项链。
　　然后是林枭，也是rapper风格，戴了半指手套，小麦色的皮肤打了银粉，整个人看上去亮晶晶的。
　　下一part是忙内渝渡，状态超好，清肤雪白，青隽如画，舞台有种特别的魅力。
　　四个人轮流唱完各自的part之后镜头导远，升降台还在缓慢上升，李微澜和林枭开始rap，
　　舞台光影在他们脸上游移着，rap的flow力度十足，整个场开始炸，rap的节奏越来越快，随着全场轰炸的灯光，至高潮！灯光再次暗了下来，只余下舞台背后的四面大屏流动着金色的光芒。
　　下一秒钟，舞台上面所有射灯突然之间全部打开，照向四方观众席，升降台的下面的屏幕开始炸歌词，上面是歌曲的hook部分，配合Apollo四个人刀群舞，灯光随着鼓点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周围所有人的荧光棒节奏不自觉被hook的节奏带着走，发出疯狂的呐喊声，大冬天的竟然开始出汗了！
　　舞台中央的大屏对准沈宜团，哥特式洋娃娃风妆造超级适合他，褶皱鲜明的双眼皮上的银粉亮晶晶的，眼神闪耀舞台魅力的光彩，简直是天生爱豆圣体沈宜团！
　　然后再切给跳舞的李微澜，他的舞台是另外一种风格，高不可攀，冷脸拽比，卡点游刃有余地，愿称之为总攻型舞台爱豆，刀群舞结束之后，舞台灯光再次暗了下来，
　　背后六盏大灯打开，铜金色的，逆光打在四个爱豆身上，镜头切给全身，我靠啊，四个人动作各异支腿站着，看得简直流口水，Apollo四个人的比例都超绝！
　　铜色暗灯一打，影子拽得长长的，舞台啊全是超绝大长腿了。台下全部是站姐疯狂按快门出片的声音。
　　金黄色的灯光再次挂亮，四个爱豆已经从升降台下下来了，伴随着音乐的鼓点开始边唱边走台步，走到舞台前面那个圆形矩来，
　　Apollo出道三年都没到，气场已经开到最大功率，边走台步边唱歌一点都不崩，坐在下面看满眼都是超帅超拉风的大长腿，四个人的眼睛全部都是亮亮的，挥起麦克风对着台下，台下三十万人可以立刻完成大合唱，毕竟Apollo音源很好，所有歌都听过。
　　一小段合唱之后是李微澜的rap部分，唱rap的时候他甚至还是指镜头，眼神酷酷的，帅得完全不给人活路，
　　台下rap也能完成合唱，大家就看到镜头里的李微澜笑得既得意又骄傲。
　　他一笑，身边的快门声又开始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正好走位到李微澜和沈宜团挨着，他们俩仿佛有什么卖腐kpi一一样，开始在舞台上对视着笑，放大到整个舞台大屏上，现场仿佛是帝甜婚礼现场。舞台上开始喷火柱！
　　沈宜团也是牛人一个，一边跟李微澜完成调情卖腐kpi，一边爬了组高音，实在是太离谱了，自己家那个废物蒸煮十次舞台有一次才能幸运完成的高音，此团就这样淡淡地上去了一组高质量的强混C4咬字！
　　其他丝真的不得不服，这个团声带机能太顶了，声音爆发力击穿现场三十万人的防线，这才是顶级歌手的实力！
　　在沈宜团单独拉完副歌部分的高音以后，他没得休息，边走位边完成这首歌最后一部分，强节奏高强度的刀群舞，忽明忽暗节奏激烈的灯光闪得现场所有人连呼吸都够不上了，场子彻底炸开。而且菠萝丝的应援口号的无比洗脑，听两遍就能加入，到最后，现场三十万人的应援几乎要把整个场子的钢架都喊穿了！
　　ending，全场的灯光彻底打开，舞台正中央是Apollo四个顶级爱豆的脸，一个一个的美得惊人，更重要的是舞台魅力太绝了！菠萝年之所以是菠萝年，心服口服，就算横扫三项大赏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菠萝们你们给别家留条生路吧ToT
　　菠萝丝们没什么好说的，只顾着流眼泪了。Apollo四个人的舞台，真的看一次哭一次，感染力太强了。
　　舞台的灯光再次暗了下来。到了颁布最后一项大赏，也是最最最最最想要的那个——年度歌谣大赏！
　　舞台正中央是今晚的颁奖嘉宾，名演员，在说串场词，台下的菠萝丝紧张得手心捏汗了，恨不得想冲上去把他手里的信封抢过来，亲眼看看老天到底给Apollo写了什么剧本，是拿了所有奖项却唯独痛失大赏——抑或是大获全胜！！！
　　舞台上面的四面大屏分别切准了五位提名歌手/组合，Apollo四个人迅速换了衣服，已经穿上了西装，坐在座位上，能看得出来挺紧张的，沈宜团已经不知不觉咬紧嘴唇了。隐约看见他似乎正抓着身边队友李微澜的手。
　　帝甜丝站姐的对焦对准舞台大屏，就这样在乱中也不忘记吃饭。
　　舞台中央，颁奖嘉宾勾着神秘的笑容，巡视一圈台下，“年度歌曲大赏的获得者，恭喜——”
　　除了那个颁奖嘉宾，在场的三十万人几乎同时停止了呼吸。
　　场馆里静悄悄地，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在镜头的背后，还有好几亿个人在盯着面前的屏幕，有可能是手机，笔记本电脑，ipad，台式电脑，电视机，也有可能是公共交通的大屏幕，或者是商业中心大楼中间的那块巨大屏幕，全都在直播今晚的年度大赏。
　　“恭喜——”
　　“……”
　　“Apollo，《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恭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场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声！有好多人都起立了，挥舞起手中的荧光棒和Apollo的应援棒，还有好多家其他丝也被Apollo刚才的舞台原地圈粉，打开手机调出金黄色页面，用手机屏幕对准台上拼命挥舞着！
　　有好多人哭了，这个大赏来得真的很不容易，糊逼小公司出身，还是糊逼小艺人，出道开始经历无数风波，莫须有的罪名，熄灭anti，退团危机，泄曲危机，组合成员冷战，公司犯贱，被圈内大公司追着打……还有最恨的，最恨的，被偷奖！
　　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阵又一阵汹涌激烈的潮水，拼命洗刷着那些所有不堪的过往，从今往后，Apollo的星途会像这一刻的黄金海一样，金光灿灿，未来可期！
　　《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的前奏回荡在三十万人场，镜头对准Apollo四个人，他们跟周围的其他爱豆拥抱，祝贺，然后顺着长长的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台。
　　四个穿着西装的长腿男生走得很稳，金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后，仿佛为他们加冕的华袍。
　　这是属于Apollo的时刻，他们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身后光芒万丈，万众期待和欢呼。
　　沈宜团从颁奖嘉宾里接过沉甸甸的大赏奖杯，抱着身后三个Apollo的成员，看着台下三十万人，看了整整十秒钟。
　　沈宜团想永远记住这一刻。身前，是金黄海。身后，是他的队友。呼吸，灯光，奖杯的质感，全部都想记住。
　　沈宜团往前站了一点，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摄像机立刻对准沈宜团的脸。
　　在镜头里，沈宜团似乎在竭力隐忍着情绪，像以往一样笑得甜甜的，很温柔，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奖杯：
　　“哇，谢谢。说实话我们有准备获奖感言，因为被提名了就是有可能获奖。但是站在这里，我把那些精彩的词句全部都忘光光了，只想说谢谢，要谢谢好多人，谢谢一路以来支持着Apollo的大家，两年前我说过会努力让这片黄金海再次闪耀，现在真的……”
　　两年前那阵冬夜凌烈的寒风恍惚间再次朝着沈宜团席卷而来。
　　沈宜团错了一下神，感觉到兰兰似乎揽了一下他的腰，他瞬间回魂。
　　台下爆发激烈的欢呼声。金黄色汇成一片，像壮观的海洋。
　　那阵凶猛的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是一片金黄盛世。腰后是一片微微冰凉却有力的手掌贴着他。
　　沈宜团不知怎么地就有点哽咽，他忍了忍，继续说，“现在真的再次闪耀了，而且是真正属于Apollo，属于喜欢Apollo的你们。谢谢大家，也要谢谢公司许总，谢谢公司AR组，谢谢经纪人哥哥姐姐，谢谢辛苦给我们化妆和做造型的哥哥姐姐们，还要谢谢我的队友，谢谢李微澜，谢谢林枭，谢谢渝渡，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沈宜团顿了顿，举起奖杯，笑着对大家说，“真的谢谢所有人，梦想成真的感觉真好！”
　　说着，沈宜团深深地朝着台下鞠了一躬。接着是李微澜，林枭，渝渡的获奖感言。
　　四个人的获奖感言结束以后，大家一起对着台下鞠躬，然后朝着大家挥手，“谢谢大家，以上是Apollo。”
　　三十万人的场子里再次响起年度歌曲《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的旋律声，Apollo要进行舞台安可，在intro的时候，发生了三十万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
　　那个向来成熟稳重温柔的沈宜团，忽然踮起脚，亲了他旁边的李微澜的脸颊一下，而且是搂着亲的那种，啄了好几下，又笑着放开。
　　现场很明显沉默了一瞬间，有好多人准备录Apollo舞台安可，因此摄像机是一直开着的，那一幕已经被无数的摄像机记录下来了。
　　更不用说舞台上方的四面高清大屏，还有场外的本电脑，ipad，台式电脑，电视机，也有可能是公共交通的大屏幕，或者是商业中心大楼中间的那块巨大屏幕，全都在直播，全部都录到了！所有人已经吓傻了，一动不动，愣愣地盯着舞台上发生的这一切。
　　全世界都在惊讶，除了被亲的主角李微澜。
　　在巨大的镜头里，李微澜倒是很淡定，穿着西装，梳着凌厉的背后，垂眼，看着那个甜甜笑着的沈宜团，
　　俯身，亲了下去。
　　亲的是嘴唇。
　　热的，带了一些泪水的咸涩气息，濡湿的。却很柔软。
　　李微澜亲完，勾着嘴唇轻笑了。望向台下。
　　脸上带着淡淡的挑逗的气息。
　　我靠，这俩疯子！！！台下再次发出震惊的尖叫声，快门声疯狂响起，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声一段，不知道的还以为准备打到对岸去呢！
　　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的INTRO还在继续，
　　沈宜团摸了摸嘴唇，偷偷问李微澜，“好幸福，兰兰，我们会一直福下去吗。”
　　李微澜在温柔的旋律里低下头，说，“会的。因为你是幸福团。”
　　沈宜团仰起头，一直看着他。
　　李微澜歪了下脑袋，说，“遇见了幸福团，我会是幸福兰。”
　　沈宜团笑了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
　　李微澜牵起沈宜团的手。
　　intro结束以后，开始进拍子，《夏天爱情和焰火以外》。
　　夏天遇见，冬天的新年是我们共同看过的焰火，这两个幸福的瞬间以外是我们更加幸福的，彼此陪伴人生。
　　舞台远方的一束远灯光打过来，折射在金灿灿的奖杯上，又缱绻于李微澜和沈宜团相握着的指尖，光芒万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