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标记了Alpha情敌   作者: 烧个锅巴   简介:   【双A/校园/娱乐圈】   【冷淡富少帅哥·总裁 x 又纯又飒酷哥·影帝】   戴司雲是S级天之骄子,符忱是全校omega的梦中情A,互为情敌身份——   两个alpha少年本该相看两厌。   一次意外。   戴司雲误标记了符忱,害得人家腺体肿胀、泪眼皆湿,像淋了雨的可怜小狗。   戴司雲:……   他以后会对小狗负责的。   -   符忱患有腺体疾病,需要S级的信息素治疗,只能找上标记自己的情敌。   符忱:……   符忱:可不可以让我闻一下。   被搂着脖子索吻,满脸口水,还被要求滚床单的戴司雲:?   -   多年后。   戴司雲继承家业,资产千亿,性情更是冷淡;   而符忱混迹娱乐圈,夺下影视大奖,追他的omega要排到法国。   直到被狗仔曝光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人正处于热、恋、期!   集团公关部门:造谣。   影帝经纪团队:律师函已发,总裁小哥哥和我们老板都是S级alpha,就是说别太离谱了。   更有网友扒出两人曾是情敌关系:影帝是总裁未婚妻的白月光。   这届狗仔的业务能力果然不行!   结果——   金牌狗仔气得甩出医院产科的陈年旧照:【新晋影帝符忱在18岁那年被富二代帅哥alpha标记了!极有可能怀过人家的孩子!】   粉丝:……   网友:……   紧急撤回公告的双方工作人员:……   著名冲浪小天才为自己开小号反黑:【假孕而已,没有真怀,能不能离男演员的私生活远一点?】   当晚。   戴司雲从商界上流聚会赶到横店,进了套房,西装领带还没来得及解开。   穿着浴袍的alpha青年,主动覆上热吻,好奇问:“今晚怎么过来了?”   戴司雲捏着符忱的腰,往下流连,薄唇抵在泛红耳廓,“有粉丝说假孕是因为——”   “那个alpha不行。”   符忱:“…………”   #十个月后看到偶像出现在产科的粉丝:总裁哥哥这么行的吗QAQ#   ★阅读指南★   1,伪情敌,双初恋,有分开又重逢的情节(最新预警:分开原因可能设置得不太好,慎入)   2,开篇攻视角,正文习惯写双视角,六四开,介意勿入   3,极端控党勿入   4,更新时间在每晚23-0点之间   6,防盗60%,感谢支持订阅,爱宝宝们w 第1章   戴司雲坐在驾驶位,手肘懒散地搭在车窗,背脊挺直,漫不经心地看手机屏幕。   刚过十八岁的alpha少年,有着优越的骨相与皮相,乌黑的碎发偏长了些,本就俊冷的气质染上几分沉闷。   或是屏幕里某少年博主的自拍,算得上合他心意,早在几天前已被点了个爱心。   但偏偏——   戴司雲从发小口中得知对方的身份着实特殊。   【司雲。】   【就说有多造化弄人吧。】   【你关注的博主就是那个alpha情敌。】   相当具有挑衅意味的称呼。   戴司雲的目光下移,照片里,少年没有露脸,很酷的机车服,一双过分修长的直腿,配上漆黑的机车靴。   仔细看,虚化的脸部轮廓边缘,发梢仰起弧度,带着红棕色调,跟这身又酷又飒的打扮很契合。   戴司雲想起关注对方账号的原因。   谈不上喜欢,顶多是欣赏,玩机车,涉足极限运动,不像他和发小身为集团继承人,成年后的路早已被固化了模式。   比如——   戴司雲被安排了家族联姻,并且,因拒绝无效被关在岛上近两个月。   联姻无关其他,以他两个alpha父亲在商圈的地位,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的联姻反倒成了次要,而这一切,全因那个omega未婚妻,和他有着高达98.7%的匹配度。   想着这些,戴司雲反手撑着左脸,神情看似冷淡,实则糟糕透顶。   忽然。   一道背影落在视线中,等着红灯的少年,身姿挺拔地跨着机车,戴着头盔,拉链到顶的皮质外套裹住流畅的身躯线条,在窄腰之下,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太过惹眼。   分明酷得不行,少年却斜挎着个玩偶背包,头顶着尖尖的小犄角,蓝黄纹路的加布兽,像在疾风暴雨中也会环抱着他。   嗡——   红灯转绿,少年瞬间塌下腰身,扭动车把手,头盔下露出略微凌乱的发丝,在风中疾驰的机车驶向前方,连同玩偶一起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戴司雲怔了怔:“……”   是他?   戴司雲踩下油门,试图追上去,却在分叉路口,与骑机车的少年错过,通往不同的方向。   他要去机场接发小,对方则是右转,路标指名是通往“明珠湾赛区”的方向。   明珠湾?   那里正是他和发小约好待会儿看比赛散心的地方。   约莫两个小时左右。   黑色幻影抵达城郊,巨大的标志牌坐落山间,写着“明珠湾赛场”的双语,沿着指示牌,跑车停靠里侧的泊车区。   观光车将贵客送到视野最优的高空看台,俯瞰弯多、路窄的赛车场,两个S级alpha入座,带来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吸引又震慑周遭的观众。   S级——   这简直就是行走的地位象征,拥有绝对的智商、体能优势,通常家世背景更是特殊,才能养育出这般优秀的后代。   灯光亮起,天边绚烂的晚霞交相辉映,从海湾处飘散而来的海风,温柔又平静。   “还好你给我带了驱蚊药。”   刑勋接过戴司雲带来的药膏,被蚊子咬得厉害,心情更是郁闷,“你和祝颖庭见过面了吗?”   对方是戴司雲从小玩到大的世家好友,但就读于另一所高中,港城著名的私立高中:英瑞国际中学。   至于名叫祝颖庭的omega,和刑勋同校,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港城首富独孙,正是戴司雲的准·未婚妻。   戴司雲随意地坐着,语气沉闷:“没见过。”   刑勋:“好吧。”   “那跟你聊聊你的alpha情敌。”   “你不在英瑞不知道,那个alpha比咱们小一届,和祝颖庭的关系特别暧昧。”   “他挺神秘的,平时逃课的次数贼多,就连英瑞的常规体检都没去,我一直挺好奇他都在校外干什么。”   最后三个字念得很重,伴随着落下的话,刑勋递来SVIP专用平板,打开了明珠湾赛场获胜排名的信息。   戴司雲敛起目光,一眼瞧见最显眼的选手叫“F”,以碾压式的高获胜次数位居榜首,点进去,不知真名、没有照片的A级alpha,充斥着不符合这个排名的低调。   但,相当神秘的少年,年龄是相当特别的17岁。   戴司雲终于笑了,18岁是参加比赛的最低年龄要求,但有的车队会接受年满17岁的车手,前提是该选手在赛前表现出色,具备足够成熟的超高水平。   刑勋:“他叫符忱,看起来这么厉害,居然只是个A级,老天别开这种国际玩笑……”   只不过是个A级,要是真能让港城首富家的omega独孙爱得死心塌地,背地里好像赢了他们这样的S级,危机感可不就来了。   这种心情就连戴司雲也多少会产生一些。   戴司雲问:“只有这些?”   “还在打听,”邢勋拱火,“未婚妻和人家走得近,吃醋了啊。”   戴司雲直视前方,晚风拂起额前的几缕发丝,深邃的眉眼更暴露于空气之中,少年显得冷淡又薄情,“想多了。”   不过也确实有点不爽。   毕竟,他让私家侦探调查过,祝颖庭为了这个alpha少年,也想婉拒这段联姻,只是同样拒绝无效。   倒也不是他过于自负。   S级的alpha稀缺又珍贵,更何况戴家的财力雄厚、地位显赫,就连港城首富的祝老爷子也巴不得这门婚事能顺利结成。   起初不太接受的戴司雲,被父亲关在岛上两个月后,稍微冷静下来,说服自己尝试和omega接触。   只是没想到,omega不像他敢直接跟长辈提出抗议,为了拒绝联姻,在背地里哭红双眼,还私下说学校里他喜欢的alpha比谁都好看。   “……”   戴司雲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从不缺优秀的omega追求,现在比谁都更好奇,那个alpha到底长着一张怎样的脸蛋。   与此同时。   邢勋化身没有感情的播报机器,捧着手机,念出声:“符忱,英瑞国际中学,高二14班的A级alpha。”   “F1赛车俱乐部业余选手,平时会报名参加一些奖金池高的街头比赛,按理说他今天肯定也会参赛。”   “啧……”   “不过他最近没怎么参赛,也就这个假期的事吧,按理说不应该啊!”   当这些话涌入脑海,橘黄色的晚霞逐渐褪色,赛场上巨大的显示屏切换画面,远处的观众席爆发呼声,有一种追星群体的既视感。   这似乎是工作人员的失误操作造就的意外惊喜。   戴司雲像个局外人,下意识地抬起眼,巨大的屏幕里,颀长挺拔的少年闯入视线。   他戴着耳机,走在通往后台的草坪上,全然不知自己暴露在上万人的视线之下。   随着镜头的上移,一览无余的是熟悉的机车靴、牛仔裤和漆黑外套,以及挎在身后的加布兽背包,可爱到前排有omega在尖叫,举着手机对准屏幕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视线在少年的白皙脖颈停留,仅半秒,那张脸就这么乍然跃入视线。   大屏幕里,alpha少年长相精致,气质酷飒,一头张扬红发像火苗,染遍无边际的旷野。   见到工作人员在朝这边招手,符忱笑得恣意,露出一对极其可爱的小虎牙。好几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却不及当下鲜活、真实。   “……”   戴司雲的喉结滑动几下,或是有些渴,随后将手中的气泡水一饮而尽。   他承认这个家伙的脸蛋确实厉害。   但——   没看错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镜头扫过的白净后颈,露出微红的脆弱部位,符忱似是不自在地想要挡住,而那里,偏偏是alpha引以为豪的腺体。   为什么?   他要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遮住这片肌肤。   同一时间。   现场的镜头扫来扫去,巨型屏幕的两侧,各有展示区域,因观众席的幸运随机镜头,另一位alpha入镜,全场的惊呼声到达了顶峰。   “我靠!”   “看上去好像是S级?!”   “好有性张力的两张帅哥脸蛋!”   身处不同环境的两个alpha,同时抬眸,看到了大屏幕里的彼此。   听到海啸般的呼声,戴司雲的帅脸始终冷峻,而走往后台的符忱,不自觉收紧搭在后颈的手,呼吸一滞。   “……”   好帅的脸。   这位又酷又飒的alpha少年,凝视着屏幕上的黑发帅哥,微妙地感觉到,后颈的腺体在微微发热,来自不受自控的本能。 第2章   明珠湾赛场的等候台,工作人员和赛车手忙碌不止,乱中有序。   有个颀长、不单薄的alpha背影,穿堂而过,逢人打招呼的模样像极了在招蜂引蝶,用二队教练的话来说,这家伙只要没排训练和比赛,就是纯纯来添乱的。   “我来领盒饭。”   听到清爽干净的少年嗓音,车队负责发餐的omega,一抬起脸,瞬间烫了脸颊。   正对着他笑的alpha是符忱,酷哥气质,露出虎牙又像掺杂了奶糖。那双略带弧度的眼眸,亮晶晶,显得漂亮又多情。   不过,omega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符忱只有在领饭才会对他笑得这么甜。   “……”   这帅哥的胃简直就是无底洞。   穿过走廊,符忱拎盒饭进了车队等候室,四仰八叉地坐下,拆打包盒,张嘴干饭就没抬过眼,舒服得像在自己家。   二队教练也坐里边,全程盯着他,想起不久前转播画面里的臭屁小孩,埋汰道:“显眼包。”   “我怎么知道他们拍到我了,”符忱狼吞虎咽,“再说拍我不好吗?”   教练叫孙东强,简直是韩漫双开门冰箱走进现实,手掌交叠地靠在胸膛前:“那肯定再好不过,你小子的身价水涨船高,周边店的营业额又能往上抬几个高度。”   符忱的笑凝固一瞬,捏着勺,戳了戳白米饭:“真要把我发配去周边店?”   “不然呢。”孙东强板着脸,“你现在生病了。”   一句话把符忱堵得水泄不通。   他缄默几秒,咀嚼米饭,脸颊微微鼓起,好似极其不服气:“我还是想继续——”   “你的身体情况没办法参赛。”   孙东强态度强硬,像多年来培养符忱那样,不容半句反驳,“周边店的提成够你负担生活开支和药费,没必要跟我再扯下去,本来今天就不想你跑过来一趟。”   “还有,跟你们班主任说了,以后的文化课不能再缺席,别让我知道你逃课。”   “……”   离开车队的时候,没人知道符忱的脸色怎么臭成那样,毕竟他是属于跟狗打招呼都能笑一下的家伙。   alpha少年斜跨着加布兽背包,脚下生风般走出场馆,快步往下山的道路,优越的脸蛋上全无表情,隐秘于昏暗的夜色之中。   “该死……”   谈判失败,符忱的脚步难免过赶,天生运动细胞发达的alpha,竟也会出现呼吸急促、腺体肿疼的毛病,怎么看都不正常。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病症,符忱感到恼火,抬手压了压腺体,疼得更是火辣辣的灼烧。   走到两公里外的周边店,推门入内,认识他的店员也难免吓了一跳。   “我来还个衣服就走。”   符忱停在柜台后,从包里掏出两套干净的衣物,分别用透明袋子装好,递给穿工作服的蓝发omega,“明天开始接你的班。”   还是一贯的笑容,变脸似的出现了,但不见虎牙的酷脸,笑也只是种社交技能,看得人更害怕了。   蓝发omega压低声音说:“忱哥,跟我就别假笑了吧……”   符忱闷闷说了声“回头再聊”,而后转身往外,气势汹汹,但推开玻璃门后,压在扶手的动作一收,外涌的情绪瞬间止住。   门外有个alpha几乎要被他推开的门碰到了。   “不好意思。”   符忱的动作藏着慌张,在他的视角,准店员差点把顾客推倒,按照店规要求,可以说是无缘本月奖金了。   不过,符忱全然僵住身体,立在店门外的少年相当眼熟,尤其当他对上那双深黑眼眸,压迫感满满,自带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气息。   “……”   怎么是他?   符忱微怔,意识到是镜头扫过的alpha,但他倒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完全被这个同龄alpha的气场镇住了。   两人僵持的两秒钟。   那位alpha少年始终沉默,后退让路,再次小心推门迈步的符忱望过去,呼吸微顿,灯光打在对方脸上,浓密眼睫也似染了光晕,渲染出说不出来的震撼。   这个alpha是真的帅,鼻梁英挺,嘴唇削薄,扑面而来的英气冷酷,自带一眼就会注意到的强冲击力,是他见过的帅哥里脸蛋最能打的那种。   不仅如此,肩宽腿长的alpha少年,身穿挺括的深色衬衣、牛仔裤,自带港风氛围感,莫名给人一种出身金贵的气质。   符忱压根不清楚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人家脸上多久。   内心脑补……   他这是要把大客户富少爷搞跑路的节奏吧。   同一时间。   戴司雲侧着身子,看似无意地抬眼,越过alpha微红的发丝,瞧见周边店里的赛车模型、潮牌衣物以及二楼的主题咖啡厅,再收回视线,落在少年握住门把的手掌。   “没事。”   戴司雲似是在回应,又像是在拒绝,说道,“我不进去。”   符·准打工人·忱:“……”   “好的。”   天色早已黑了,外边空地只亮着一盏路灯,接触不良,闪烁不止,照得周边店外的观光车的站台牌有种诡异感。   远处传来赛事沸腾的呼声,因距离过远有效隔绝,衬得近处两个少年的沉默震耳欲聋,前后停在站牌附近,忽视身边多了个人也很困难。   符忱带着同龄人的友好:“下赛区的路要坐观光车,十分钟一趟,应该很快就到了。”   戴司雲语气冷淡:“谢谢。”   符忱:“……”   “不客气。”   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氛围。   符忱只当想太多,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提前打开观光车的支付码,老型号,摔裂的左下角屏幕,勉强凑活用到现在。   放在平时。   符忱不会吝啬言语,朝同龄人介绍领卡、扫码的流程,毕竟他算是半个工作人员,签了合约的车队跟赛区有着合作关系。   比如这个周边店,往后会由他兼职当店员,没了比赛奖金,之后的生活费用就只能靠底薪和卖出周边的提成了。   而万物时常会互相影响,自从那个奇怪的病犯过一次,往后的生活极有可能回不到过去,符忱的糟糕情绪也与这有关。   想着这些。   符忱全然没发现,后颈上腺体的疼痛有所缓解,而观光车也早已停在眼前,还是那个alpha走往身前,身躯过于高大,遮挡了路灯的光源,才让他缓过神来。   好高啊。   人也……很帅。   作为alpha的符忱,竟还要微微仰头,才能望见鼻尖处恰到好处的痣,还是头一回有alpha的外形让他感到如此羡慕的。   脚步跟上去的瞬间,符忱嗅到一阵很好香的气息,他身子微僵,但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味道,又味觉失灵般闻不出个所以然。   “……”   难道是这个少年的味道?   符忱咽了咽喉结,有些震惊,看来医生说的没错,他这个病很变态,没想到现在走在路上还觉得alpha同性很香。   嗡——   手机在掌心中微振,符忱刷卡,就近坐到靠驾驶位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接通电话。   好巧不巧。   戴司雲就坐在后两排,将一切收进眼底,发光的屏幕出现漏液,裂开的角落是整块彩色斑块,却不及来电显示的备注来得刺目。   祝颖庭。   这三个字映入瞳孔,戴司雲没有神情,初秋晚风擦过衬衣袖口,发出鼓动的轻响,与背对着他的alpha少年的嗓音同样灌入耳朵。   “在回去的路上了。”   “嗯,还了衣服,上次车队让我拍营业照的那套。”   “想吃夜宵?”   “好……”   “那我想想给你带什么。”   少年的嗓音干净好听,带着顺从的意味,像在哄人,确实是挺像正处于暧昧期的。   手机也传来消息。   戴司雲捏了捏太阳穴,点开,一看到刑勋的头像,就自动浮现出那家伙的语气:【见到人了?】   D:【嗯。】   XUN:【额,那小子不仅是今天没参赛,最近也没怎么上赛场,他该不会是恋爱脑上头,靠逃课搞起来的事业也不管了?】   昏暗光线下,戴司雲掠过一眼,alpha的红棕发色很低调,垂着眼,脸蛋显得略乖,声音很轻地打着电话。   D:【也许吧。】   XUN:【…………】   XUN:【原来这小子适合上山挖野菜。】   XUN:【他要是知道情敌埋伏在后,到手的白富美要飞,还不得躲着哭啊?】   D:【……】   D:【想不出来。】   XUN:【啊?】   戴司雲没再回消息,直直地望过去,少年挺直的背脊,侧颜冷淡,微红的耳垂嵌入耳钉,没有温度的材质,迸出微弱的芒光,也如他的气质般外热内冷。   看上去不像是会哭的alpha,反而,更像是那种会把omega弄哭的家伙。   “左边嘅车门将会打开——”   私家车泊车区到了,戴司雲起身,提前下车往后门走,不知符忱被沉闷的脚步声吸引注意力,也循声回头看了过来。   那个帅且高个子的alpha少年下车了。   符忱发觉自己有些在意,听到通话里omega的轻声细语,伴随着涌入的风声,显得不太清晰:“你信息素的病好点了吗?”   听到祝颖庭问出声,某种微妙的知觉延后生长,撞击了心脏,也让后颈的腺体传来舒服的温热愈发明显。   符忱嘴唇微微张开,执着于着alpha的背影,呼出气息:“我……”   “好像好点了。” 第3章   当刑勋找上门时,穿着家居服的戴司雲正在花园喂鱼,轻微睡眠不足,不影响紧凑的家庭课程安排,也就稍显慵懒冷酷的气息。   “有事吗。”   戴司雲背身站起,抬也没抬眼,对什么都没有兴致的模样。   “少跟我装,”刑勋搭他肩膀,往屋里走,声音压得很低,“真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截图?”   戴司雲装腔:“没时间看。”   “……”   刑勋从卫衣口袋猛地掏手机,塞过去,上边显示着聊天界面的内容,红薯app上的爆火图帖,全因潮牌探店用帅哥店员在线营销。   刑勋总结道:“虚假的商战,违法且致命。真实的商战,卖弄色相第一名。”   戴司雲好似轻笑了下,视线定格在屏幕里的alpha少年身上,格子衫、牛仔背带裤,经典美式店员的穿搭,在偏白滤镜下,肌肤仿佛透光般细腻光滑。   他的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很久,刑勋却没留意哥们的眼神,啧道:“这非赛期的明珠湾也是好上了,平时周边店连人影也见不着几个,就因为符忱当了店员,每天都有人去打卡。”   “你看到没,帖子热度跟疯了一样,好几万的赞转评。”   戴司雲微眯起眼:“知道了。”   刑勋提议:“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谁知戴司雲直言拒绝,迈上台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冷淡模样,被挂件似的刑勋晃胳膊,死缠烂打,才问去了干什么。   刑勋:“周边店最近有打卡抽奖活动,消费满五位数就能抽奖,听说是一日约会券,可以指定任意店员成为约会对象。”   “我觉得——”   “戴少爷可以跟情敌约会探一探口风。”   戴司雲:“……”   倒反天罡。   此时还不知自己被视为情敌的符忱,先到更衣室换好工作服,再钻进休息室干饭,两荤两素的盒饭吃得比山珍海味还起劲。   “忱哥你慢点吃……”   蓝发omega换回日常服,长相可爱,脸颊肉糯叽叽,说话也很轻软,“要不我给你点个奶茶喝吧?”   符忱坐在小板凳,满眼只能看到荤素搭配的盒饭,拒绝后又问:“为什么要给我点奶茶。”   “你、你那天心情不太好。”   蓝发omega站他身后,耳廓微红,小心翼翼地说,“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的。”   符忱:“……”   他这莫名其妙的病,跟医生说了都没用,劳烦小omega听是有什么想不开的。   符忱不太想多说,却也保持着礼貌态度,解释是教练跟他之间的沟通出了些问题,没什么要紧的。   那个蓝发omega又不迟钝,清楚自己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像符忱这样脸蛋身材和性格都挑不出毛病的alpha,从来就不缺omega向他表白。   “那、那我先下班了,忱哥,你也别和教练生气,再见。”   符忱只顾着嚼饭,一抬眼,脸色涨红的omega转身要走,像是受了委屈,不明所以的他忘了咽饭,显得有些呆板和茫然。   算了……   符忱没空想别的事,差点忘了上班打卡,拿出破烂的手机戳了戳,系统卡顿,触屏不灵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上卡,人已经耐心全无了。   他实在穷困潦倒,不努力搞钱就只能喝西北风,赶紧吃完饭,擦嘴,从挎包里翻出漱口水,整理好着装,缺钱小狗准备迎接狂风暴雨上岗。   当然——   所谓的狂风暴雨是挤爆周边店的omega们。   从中午换班,符忱的半永久笑脸持续营业,穿梭在人挤人人人人的店内,介绍赛车模型,潮服区收银结账,再指引顾客参与抽奖活动。   很多特地赶来的人,算是符忱的赛车粉丝,即便如同普通顾客,克制着不过分打扰,也仍是让店员的工作量翻了好几倍。   “我去。”   刑勋推开玻璃门,发出感叹,对稍后半步的戴司雲说道,“天选打工人,微笑服务型alpha,小omega们不爱他爱谁。”   戴司雲没有接话。   周边店总共上下两层,到处是潮人打扮的顾客,牢牢地吸引眼球。可他的目光游离在外,像是只能看到收银台处的alpha,垂着脸,同客人耐心地说话。   或许,红棕发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惹眼,才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符忱。   戴司雲往里走,过分优越的身高,引得周遭的人暗自惊叹,眼神交汇,举手机偷拍帅哥,还有omega鼓足勇气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这边的小轰动引起了收银台处的注意。   符忱递交小票,点头配上礼貌的笑容,待客人移出收银区,循着声音的方向,狭长眼微乍然一颤,瞧见了那个alpha。   那个……   他几天前在店门口遇到的alpha少年。   脑海里像风卷残云般收拾一番,符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迅速过滤。   跟祝颖庭解释开学前会很忙的原因、去医院信息素科复查病情、告知闻到alpha的气味有所缓解,再得到医生沉思地问:“是信息素的味道?”   当时的符忱怔了怔,摇头说:“应该不是,可能是香水?”   医生叹气:“平时都不去学校上课的吗,如果走在街上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气味,还对缓解病情有帮助,肯定要如实告诉我。”   “我会的。”   符忱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是体育特长生,文化课过线就行,但现在……”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   思绪团在胸腔,本以为步入正轨的人生又发生更改,符忱有些喘不过气,缓了缓神,收银台前出现了顾客,他露出习以为常的笑脸,对上有些眼熟的alpha,穿松散的休闲卫衣,却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对方。   符忱的神情没有产生微妙变化,只要笑就可以了,接过堆满衣物的购物篮,问道:“一共需要这些是吗?”   “对。”   刑勋推了张卡,眼神不过分刻意,却又带着轻微审视的意味,“在哪抽奖?”   对方的语气平淡,甚至算得上冷漠,但会主动问“与店员一日约会”的活动抽奖方式,很难不让符忱感到奇怪。   他直视而去,正要开口说明,就见穿着黑风衣外套的高大alpha朝这边走了过来。   戴司雲抱着双臂,乌黑额发下的眼眸,将视线全无温度地凝聚在眼前。红发alpha少年很明显的怔住,面露意外,正不眨一眼地注视着自己。   两人之间的刑勋显得多余,主动让开身子,以至于符忱明明白白地捕捉到了微妙点来自哪里。   这俩alpha应该认识……   他们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目的不太简单,又不像是单纯找麻烦,但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与此同时,瞧见alpha似在发呆的思考模样,戴司雲也默契不言,原地等候,也就过了两秒,在后边等结账的顾客忍不住探出脑袋:“请问你们买好单了吗?”   “……”   符忱猛地看过去,下意识说声“抱歉”,而后,行云流水的操作、介绍抽奖活动方式,对着刑勋很机械的说话,“欢迎下次光临。”   刑勋接过卡和衣物礼盒,跟戴司雲走了一小段路,满头雾水问:“我怎么感觉他的态度变差了很多。”   戴司雲的指尖捻着车钥匙,似笑非笑:“毕竟咱俩像是来找他麻烦的。”   刑勋:“啊?有吗?”   戴司雲:“嗯。”   “……”   刑勋想说自己藏得挺好,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他世家好友的情敌,一个擅长招蜂引蝶的A级alpha,估计勾搭上祝颖庭那样的首富孙子也手段不明。   “靠脸就可以,”戴司雲淡淡道,“也可能是omega勾搭的他。”   “也是。”   刑勋脱口而出,又赶紧意识到话不该这么说,搡了搡他肩膀,“不是,这么明着夸他长得帅,咱们到底干嘛来的。”   “咱们是来打探情报,不是来泡alpha的啊。”   这句话说得太过直白怪异,两个S级alpha都陷入沉思,提着购物袋,迈上二楼,随便找了处沙发椅坐下,点咖啡喝。   这次消费花了五六万,抽个奖,还能免费喝咖啡,穿着女仆装的omega店员摇着小尾巴来服务。   戴司雲看也没看一眼,微微偏头,只在意刑勋手机屏幕上的刮奖链接会出现什么画面。卡通扭蛋机有启动按键,一点开,提醒播放完30s的广告,惊喜才能继续上演。   刑勋气笑:“这羊毛薅得我也是服气——”   “司雲,你可以趁机想想,等摇到约会机会,该怎么套他话,问他和祝颖庭是什么关系。”   “……”   戴司雲支着下巴,透过玻璃,望向楼下的符忱在流水线收银,“为什么要问。”   刑勋直接被这话乐到了:“拜托,别整了这么一出,现在告诉我说你压根就对他不感兴趣,交给私家侦探可比咱俩快多了。”   戴司雲顿了顿,感觉这话存在歧义,又懒得纠正:“也不是非得要问他。”   话音落下。   他睨向alpha少年的方向,收银流程走完,屡次三番地抬起手臂,扯开牛仔背带,修长手指按压后颈,仔细看,微红的腺体轮廓暴露在肌肤之下。   “……”   戴司雲的眼神顿黯,危险因子在暗涌流动,紧接着,穿着工作服的符忱,毫无预兆地回头,朝上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瞬间。   戴司雲亲眼看见,明显呼吸过速的符忱,汗水浸透额发,他用力摁着腺体,眼神离散,正在无意识地发出求救讯号。 第4章   后颈传来强烈的烧灼感,伴随疼痛,一阵阵刺激着神经,不仅仅是那种针扎、刀割似的皮肉折磨。   从试衣间的前门入口,横冲直撞,alpha微仰着头呼吸,撞进靠里的无人隔间,艰难锁上门,几乎当场跪在地上。   “哗——”   符忱咬着牙,摊开攥在手掌心的药剂,撕掉针管包装,对准手臂上血管微凸的皮肤,将抑制剂猛地一下扎了进去。   半分钟后。   所有的药液进入身体,发生反应,剧烈的疼痛感得到缓解,难受不再那么明显了。   但,符忱仍是站不起身,额角冒汗,如覆着晶莹的水珠,汇聚成一滴眼泪,从少年微微偏头的角度,滑落高挺鼻梁,被他抬手抹去了痕迹。   该死……   符忱感到烦躁,在收银台遇上病情突发,分寸大乱,他竟然下意识看向二楼咖啡厅的方向,原因无他,只是想寻找alpha少年身上的味道。   ——当时好像对视上了。   符忱抬起手掌,抵住眉上的额角,压根不敢想alpha会怎么看待自己,应当觉得莫名其妙吧。   他试图忘掉尴尬,收拾满地狼藉,过分昂贵的药剂写满英文注释,购买价格不便宜,消耗的次数太过频繁,绝对不是他能吃得消的。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有人停在一门之隔的外边,不重不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   符忱没从发病中缓过来,冷如冰窖般开口,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但外边的人像是没听到,叩门声短暂地停了半秒,紧接着,变得更轻地敲了两下。   “……”   符忱深吸口气,转过身,用力地拉开门,微红脸色暴露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下一秒。   穿着漆黑风衣外套的alpha少年,悬着手背,修长手指微曲,立在眼前。那张英俊的脸蛋上,好似闪过诧然,以及欲言又止的神色。   正站在里边的符忱,身体出现一刹那的僵硬,生怕同为alpha的同龄人识出他的身体异常。   “抱歉。”   戴司雲率先开口,不再无差别冷淡,嗓音明显变轻了,“不舒服?”   符忱莫名地避开视线:“没有。”   话说出口,他顿然意识到态度不太好,在心底后悔,不论是作为店员身份,亦或是收到关心的陌生人,他都不该这样对人家说话。   但戴司雲没想太多,目光平视,落在更衣室的镜子,只见alpha少年的脖颈暴露无遗,肌肤泛着肿红,碰巧是环着腺体一圈的位置。   或是气氛过于静谧了。   符忱抬起手臂,环往后颈,手掌轻压着肌肤,覆盖住那片薄红,还用指尖多余地蹭了蹭:“有些过敏了而已。”   听到这话。   戴司雲偏过脸,什么也没有说,对上符忱直视而来的目光,没有漏洞,擅长切换工作状态的语气:“是要试衣服吗?”   这话简直多此一举,戴司雲的手上并没拿着衣物,还已经陪朋友结过账了。   沉默了两秒,戴司雲伸出手,亮着屏幕的手机里,卡通彩蛋界面显示抽到最高奖励——与店员一日约会体验券。   这下轮到符忱反应不小,猛地抬起脸,喉结滚动几下,眼神透着不可思议的意味:“你们抽到了?”   戴司雲:“嗯。”   “……”   符忱心里有点乱,不论是跟眼前的alpha少年,还是那位奇怪且眼熟的卫衣哥,约会都像是一场闹剧。   当然,病情影响了他的思考,或许人家也没打算跟他约会,只是向他咨询细节,最终选择的店员会是其他可爱的omega。   所以戴司雲还真的是这么说的:“不一定要选择你。”   符忱的回应慢了半拍:“嗯?”   很明显在问“那为什么来找我”的意思。   戴司雲环着双手,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能不能麻烦你说一说规则?”   符忱明白了:“……”   “可以。”   看来对方压根没怀疑他身体的异样,只是想确认约会活动的玩法,这才下楼找到更衣室,反而是他在身体状况不佳的情况下思虑过多。   更衣室的灯光打向奶油色墙壁,显得极有质感,戴司雲站在原地,有其他人拎着购物篮,朝这边走来,好奇地瞟了他们几眼。   戴司雲突然说:“进去聊?”   “……”符忱大脑空白,“哪里?”   “试衣间。”   戴司雲掠过一眼,墙壁右上角有着监控,很是体贴地说,“怕你被误会私下摸鱼。”   符忱压根没反应过来,人前酷哥,人后沦为刀俎下的鱼肉,硬生生被戴司雲挤往里边,不算逼仄的封闭空间,勉强容纳两个一米八几的alpha。   “说吧。”   戴司雲几乎要把alpha少年逼退到靠着镜子,还刻意地压低声音,气氛暧昧,“我会转述给朋友。”   符忱深吸口气:“……行。”   他很有职业素养,穿着工作服,背下活动详细内容,但笑是笑不出来的,装笑本就不轻松,更何况他也不是很想装下去了。   但——   偏偏他说着说着,不知是药效发挥完全,还是alpha与自己距离太近,折磨他的腺体疼痛彻底消失,连同上次观光车的温热感也化为乌有。   符忱像是用力呼吸了下,同时,停下说话,不敢置信地看向戴司雲。   “……”   戴司雲敏锐捕捉到他的动作,倚着半边身子,肩膀抵在墙面,却也只是复述听到的话,“你的意思是,约会地点只限于周边店附近,最远不能离开明珠湾。”   符忱内心杂乱,完全没听进去问题,点了点头:“对。”   戴司雲:“只能挑选店员不上班的任意两小时?”   符忱似在神游:“是。”   “你的工作安排?”戴司雲语气淡漠,“我帮朋友提前约一下时间。”   这下符忱彻底回神,目光缓缓看向不像在开玩笑的alpha,紧接着,眼前不怀好意的戴司雲,很轻地笑了下:“开个玩笑。”   “…………”   符忱有种被人耍了的错觉,狭长的眼眸,直视时变得浑圆,眼眸宛如剔透的琥珀。他甚至不会瞪人,落在戴司雲眼里,如果对方是omega简直等同于撒娇的意味。   “别生气,”戴司雲收起笑,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知道你不想跟他约会。”   心思被说中,符忱确实对卫衣哥的印象有点差,毕竟那家伙不太有礼貌。但他又不想被顾客投诉,他已经不相信眼前的alpha是100%的好人了——这家伙好像很喜欢捉弄人。   符忱闷着嗓音:“没有的事。”   听上去分明就是这么一回事。   戴司雲也不拆穿,眼底色泽逐渐明亮,右手伸进外套口袋,攥着小玩意儿,往前推,朝闷着气的少年抬了抬下巴。   符忱疑惑:“什么?”   戴司雲手心朝上,摊开掌心,里边是小罐薄荷色清凉药膏,有散热、止痒等等功效,港城本地市民皆知的老牌子。   “……”符忱有些怔然,“给我的吗?”   戴司雲:“过敏可以用。”   符忱说不出话,上一秒还被逗弄,下一秒就碰上alpha少年照顾自己的举动,CPU连同大脑干烧了,连谢谢也忘了怎么说。   戴司雲倒是冷酷,转身就走了,被留在更衣室里的符忱追出来,心想这人腿是真长,没几秒就走了这么远:“等一下。”   戴司雲停步:“怎么?”   “谢谢,”符忱塞回去给他,“我已经用过药了。”   戴司雲侧着身,抬了抬眉尾,不太明显的举动,就连符忱也没发觉alpha的细微变化:“总之谢谢你的好心,约会活动找哪个店员都可以,也包括我。”   听到这话不像委曲求全,戴司雲又笑了,却不接话,只迈着长腿往外走。   而符·打工人·忱不得不跟上,走出试衣间,在服装陈列区的一角,瞧见提着购物袋的刑勋,眼神没控制住,冰冷得仿佛能让人立刻冻结。   “靠……”   刑勋朝走向自己的好哥们打小报告,“他那眼神贼凶像要刀了我,你俩搞什么,在里面打了一架?”   戴司雲:“送药膏。”   刑勋:“?”   他就说上回随手塞卫衣的药膏,怎么被这家伙突然要回去,还转身下楼,也不说是要去做什么。   一头雾水。   “他也被蚊子咬了?”刑勋随口道,“那你的反应也太……”   戴司雲打断他的话:“不是。”   并且——   怎么看也不会是简单的“过敏”,有些人看着挺酷,但好像完全不擅长撒谎。 第5章   港城城中有着不少破旧的老小区,人口密度大,房屋面积小得可怜,不足十平米的地,容纳着浴室、厨房、睡觉的床等等日常生活区域。   机车穿行于大街小巷,或明或暗的招牌,错综复杂地架在老破建筑上,这里是本地人公认的贫民窟。   “啪嗒——”   符忱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开灯,关门,换鞋进屋,狭小的房屋里,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他实在累得够呛,在懒人坐垫上躺会儿,不玩手机,纯放空发呆,正准备起身洗澡时,外套里的手机发出振动。   “下班了吗。”   接通电话,omega的声音环绕整个房间,覆盖了冰冷没有温度的空间。   符忱感到安心,闭着眼说话:“刚到,挺晚了,怎么还没睡?”   “等你的消息,”祝颖庭如实道,“我……又有点失眠了。”   如果换作以前,符忱能察觉出他心里有事,但当下困得实在要睡着,意识模糊,反而被电话那头的omega听了出来。   “如果太累就睡了吧,”祝颖庭很轻地叹气,“我给你转了一笔钱,记得……”   符忱条件反射般睁开眼,拒绝他的好意,开口道:“学长。”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等我发工资就能把钱还给你了。”   那边的祝颖庭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久久才问出声:“符忱,你说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一句话像绽放在腐朽泥潭里的绮丽的花,无法触碰,就连多看两眼也很不应该。   灯光刺眼,符忱闭上眼,抬手臂挡在眼前,可遮住也无济于事:“我不知道……”   他们最近的接触不多,各有事情,尽管不清楚祝颖庭的假期都在忙什么,但符忱还是会照顾他的情绪,不忙碌的时候会去找他,见一面,像熟悉的朋友那般聊聊天。   符忱不会在祝颖庭面前伪装笑脸,而豪门出身的omega,也不需要对着他扮演长辈要求的完美继承人角色。   所以——   从祝颖庭提出想确认恋爱关系的那天起,符忱实在不懂,他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好一些,更无法确认这份好感有没有超出友谊的范畴。   “马上就开学了,我记得有跟你说过……让你在这个假期里好好考虑。”   祝颖庭是那种情绪稳定的omega,但内心不够强大,容易哭鼻子,还自以为藏得很好,“钱的事情不着急。”   “你非要还,想什么时候还给我都行,不要有压力。”   “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我说过的,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虽然……算了,我会想办法解决,总之我不会让这段感情成为你的负担。”   没人能抵挡温柔的告白,符忱也不例外,更何况对方是祝颖庭,相处中很契合,互相能读懂对方眼神里的内容,从很早开始的符忱就把omega当做重要的朋友。   不然——   像其他追求自己的omega,符忱会没有负担地答应试一试,又会在短短的几天时间,表示实在没办法进入交往阶段。   分明很累了,符忱仍强撑着困意,跟祝颖庭聊到手机没电,也不知什么时候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翌日醒来。   太阳光照落在眼睫上,符忱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洗澡,就这么在懒人坐垫上睡了整晚。   这具身体还是挺抗造的,冲了个澡,下楼买热乎包子油条,绕道去隔壁公园晨跑,与往常区别不大的非工作日,甚至还在公园的草坪rua到了喜欢的大肥狗。   “我哋好耐唔见你。”   正牵着萨摩耶的老爷爷,坐在长椅上,对着玩狗狗的alpha少年,感叹最近都没怎么见到他。   符忱笑着解释说太忙了,出门带了加布兽的背包,翻出零食,边摸脑袋边喂给大肥狗:“椰椰小面包。”   “你怎么又变肥了。”   老爷爷好笑出声,狗狗的名称是外孙女起的,不知向多少人介绍过,也只有这个少年会念出全名。   刚想往下聊,符忱的手机响了,是周边店店长打来的电话,他不得不跟狗狗告别,哪怕萨摩耶很舍不得,非用蓬松的脑袋钻他膝盖。   “下次见。”   符忱笑得露出虎牙,挥了挥手,同时接通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店长说,店员约会的活动安排出来了,截图发给他看,听那意思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身为打工人的符忱只有接圣旨的选择。   符忱有种不祥的预感,看了眼截图,还真给他分配了alpha性别的约会对象。   客户备注:D。   不清楚到底是有点眼熟的卫衣哥,还是……等等,心脏猛地撞击,符忱像是耳鸣了几秒,嗅觉是灵敏的,微淡的空气中漂浮着草木清香,全无防备地放大感官。   他回想起来,封闭的空间里,alpha少年离他太近,以至于腺体的疼痛感消失得荡然无存。   符忱心有余悸,脑袋迟来地轰鸣一下,后知后觉地想……怎么现在才想起要寻根究底。   挂掉电话。   符忱在列表里翻来翻去,手机太卡,不知为何会被挂电话的店长发来满屏问号,折腾得叙利亚风老手机快要爆炸,但通话申请还是顺利地发送给那个账号。   “医生。”   符忱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像个乖学生般开口,“我好像确实能闻到……”   与此同时。   空荡荡的别墅里,戴司雲冷着脸,坐在餐桌前,由国宴级厨师精心制作的料理,按照S级alpha对应的营养需求,但他怎么都提不起胃口。   对面坐着个吃白食的,刑勋握着刀叉,将牛排送到嘴里:“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福气给你。”   戴司雲侧过脸,无意识地望向琉璃材质的窗,像看不见风景的笼中鸟,“我开学也要念英瑞了。”   刑勋噎了下:“真的假的?”   “嗯。”戴司雲闷声道,“让我转学,为了跟祝颖庭培养感情,至于未来的安排,我爸说他另有打算。”   刑勋:“……”   哪里还敢说话惹哥们不愉快。   在此之前,戴司雲念的隔壁私立高中,更神秘、具有威望,可以说未来的路早已铺好,只是没想到戴叔叔会为了个准·儿媳,可以狠心到这个程度。   刑勋后脊发冷,难怪说发小跟往常不太一样,还真不是他的错觉。   为了让戴司雲心情好起来,刑勋提出打游戏,但到了楼上的游戏房,窝在高档的皮质沙发里,主要还是聊天更能缓解压力。   “全都是信息素匹配度惹的祸……”   刑勋抓了抓头发,对于S级alpha的身份,头一回感觉到烦恼也来源于此,“你们不会还没见面吧?”   戴司雲握着手柄,冷冰冰道:“没。”   刑勋震惊:“是你不想见他,还是他不想来找你,就没有人安排一下的吗?”   “他说他生病了,怕见面传染给我。”   戴司雲用着相当微妙的语气,“我也想过装病,用同样的借口,见面能拖就拖。”   刑勋:“……”   没事啊!   这个借口可以轮到兄弟你下次用!   但话是不敢乱说的,此刻的戴司雲显得全无耐心,按动按键,在屏幕上选择游戏,不停往后翻,压根没有心情打游戏的模样。   刑勋思忖了下,刚要开口,游戏房里响起了手机消息的提醒音。   ——是好友申请的提醒音。   戴司雲捞过手机,向右滑动,明显顿了顿,像是瞧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刑勋着实被勾起好奇心:“谁啊?”   “该不会是祝颖庭主动加……”   身子移过去,没想到是明珠湾赛区周边店的工作号,刑勋张了张嘴,瞬间懂了:“符忱?”   “不确定。”   戴司雲点击通过,表情好似没变,但挑起的眉梢出卖了他的心情,“聊聊看。”   刑勋咂舌:“我最开始真的有被你骗到……”   还以为你不会欺负小情敌。   戴司雲:“?”   他可什么都没做,哪怕alpha父亲给的压力,逼迫他向前迈步,而祝家omega的行动,推着他往后走,确确实实让他产生被反复耍弄的烦躁感。   但——   不论是那个开摩托机车的A级alpha,还是后颈泛红且不擅长撒谎的虎牙少年,带着反差,符忱的存在又是相当割裂的。   这让戴司雲目前没有对符忱产生其他情绪,更不会将包办婚姻的不爽,发泄在人家身上,毕竟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搞清楚。   因此,通过好友的瞬间,看到对方主动打招呼,他也很礼貌地回了一句。   D:【你好。】   周边店小助手:【你好。】   D:【有事吗。】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且持续了很久。   作为旁观者的刑勋微微皱眉,生怕那边要发来婉拒小作文,说预定好的约会时间和店员需要变更,那他肯定要建个小号,在红薯app上发帖避雷——   这家店不、守、信、用。   周边店小助手:【我是符忱,也就是你预约的店员,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主动送药膏给我的alpha,对吗?】   【你预约的时间在后天。】   【我想问你今天有没有空,方便的话,能不能改个时间提前见面?】   全无防备的几条消息。   刑勋瞪直双眼,像大大的鱼眼睛,惊讶道:“他这是要提前约你的意思?”   “……”   戴司雲捧着手机,乌黑眼眸在几缕发丝的遮蔽下,显得深邃至极,“是吧。”   紧接着。   戴司雲敲下几个字,按下发送,同时起身去换衣服:【现在就有空,你想约在哪里。】 第6章   明珠湾公园与赛区相互独立,环境优美,坐落在山脚下,平日里多的是人来看海、散步,算是港城最受推荐的约会场所。   戴司雲停好车,坐在驾驶位,抬手看了眼腕表,他提前十多分钟到了符忱约定好的位置。   一阵熟悉的轰鸣声停止。   戴司雲抬起脸,隔着前车玻璃,瞧见驾驶机车的alpha少年,摘头盔,红棕头发在户外略微醒目,因那张又纯又飒的脸,展示出凌乱的美感。   他不自觉眯起眼,没顾得上熄火,指尖在方向盘边沿轻点几下。   公园入口处的马路边,符忱也没熄火,跨着机车,一双笔直长腿搭在地面,翻出手机,全神贯注地低着头,敲字发送。   嗡——   戴司雲同时收到消息,从中控台捞来手机,滑开,是“周边店小助手”说自己到明珠湾公园了。   D:【我也到了。】   符忱抬起脸,左顾右盼,实在找不到人影,才继续问他具体在哪个位置。   周边店小助手:【要不位置共享一下?】   D:【看到你了。】   D:【我过去找你。】   周边店小助手:【好,那我先停车。】   符忱开往停车场的方向,找到摩托机车车位,长腿一跨,下车,头盔夹在臂弯,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这份待遇。   他忍不住回想,以往约会都是他提前到了目的地,那些omega能按时赴约,从没有过谁会提前等他。   符忱难免出神,眼底浮起一层柔和的光,仍在低头收拾东西时,从身后传来低沉略带磁性的少年音,令他反应一滞。   “你的机车很帅。”   符忱转过身,撞见alpha少年的英气脸蛋,格子衬衫、牛仔裤,从天而降般出现眼前,与周遭路过的人像是两种图层。   确实有被帅到失语,符忱自以为藏得很好,实际上的表现很夸张。   而戴司雲早已对他的延迟反应感到习惯,没多想,又非得故意逗弄他,“你好像没戴耳机。”   不然怎么听不到我的声音。   符忱:“……”   他的反应确实不太正常,移开目光,不忘夸奖道:“你也很帅。”   戴司雲:“?”   眼前的富少以为这是什么礼尚往来的敷衍话术。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一米八几的alpha,头顶着太阳,约在人山人海的海滨公园,进入互捧模式——   待会儿还要走起两个小时的约会流程。   符忱锁好车,走过来,思考该不该客套地露出职业假笑,又觉得在这家伙面前,伪装是多余的举动。   “先进去吧。”   符忱低下头捣鼓手机:“两个小时挺久的,如果只是聊聊天,我让店里的同事送两杯饮料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戴司雲说。   “好吧。”   符忱想说这本就是活动的奖励,但眼前的家伙不像感兴趣,也就进入主题,“待会儿需要拍几张照片,你介意吗。”   戴司雲顿了顿:“什么类型的。”   空气中流淌着更微妙的气氛,符忱舔了舔唇,解释说:“活动返图需要发到账号上,不强制要求合照,可以只拍我的照片,就是需要你帮忙拍。”   戴司雲:“没事。”   “合照也可以。”   “……”   或是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符忱侧头,对上他鼻尖的那颗痣,感受到了冷酷外表下极致的温和,也不知是不是见过医生后,因期待某个结果而产生的错觉。   半小时前。   符忱从医院赶过来,与医生谈论病情结束,在对方的建议下,他决定提前再见到alpha少年,问一些问题。   但,目的不太纯粹,将病情告知更是相当难以启齿,符忱决定再看看情况,不要一见面就全盘托出。   从公园入口,沿着蜿蜒小径,走过有游客铺着野炊毯的草坪,往前是长长的滨海步道,海鸥停留在扶手处张望。   两个颜值、身高过分优越的alpha帅哥,走在人群中,吸引眼球是必然的。   以往的符忱时常经历炙热的打量目光,都说帅而自知是种本能,但他也从未体会到,如此直白露骨的视线频繁落过来。   他知道原因,身边的alpha少年有着太过夸张的帅脸,同时也不知为何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茫然,从心底生根发酵,不确定在对方眼里的他——长得算不算还过得去。   这种想法冒出来,符忱反应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乎alpha眼中的自己。   收回思绪,符忱瞧见公园里的立体机器,是免费提供野餐垫的自助机子,带着回收功能,他主动开口:“我们要不也铺垫子坐坐?”   “可以。”戴司雲好似相当随意,“等会顺便给你拍照?”   符忱蜷起指尖:“……好。”   从alpha的口中说出来的话,有种本末倒置的意味,换做以前,这都是那些主动接近他的omega的台词。   所谓的尝试交往流程,无非是omega约符忱出门,前者帮忙拍照,后者请吃顿简单午饭,隔天照片会出现在运营账号的帖子里。   然后——   omega们会跟他哭诉:“忱哥,你是缺拍照搭子,才答应跟我试一试对吗?”   符忱:“……”   这都被他们发现了。   想起这些,脑袋里像有无数天马行空的流星,压根不清楚会往哪个方向,拽也拽不住,以至于行动慢上半拍,他弯身要取,却怎么也取不出东西。   戴司雲全程看着,什么也没说,主动按压按钮,装着物品的一次性袋子弹出来,他拿出叠好的野餐垫,往草坪的空地走,用行动暗示——你好像很心不在焉。   符忱简直无地自容,快步走过去:“对了,怎么称呼你?”   戴司雲不是那种挑剔的富家少爷,拆包装,摊开野餐垫,不柔软的防水材质,塑料蛇皮袋般粗糙,动作上完全不拖泥带水。   跟符忱合作铺好垫子,抚平四个角,他忙完才念出自己的名字。   “戴司雲。”   符忱能从细节看出来,这分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却没感觉对方透着距离感,也就没那么拘谨:“我在英瑞念高二。”   戴司雲循声看过去,见alpha少年已累瘫,无骨般懒洋洋躺下,用澄澈干净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你也在英瑞念书吗?”   “不在。”戴司雲又道,“但开学会转到英瑞。”   符忱感到些许意外:“这样……”   “那你朋友是英瑞的?”   戴司雲:“对。”   符忱重新直起身体,盘腿坐着,捋了捋额发:“难怪我总觉得他很眼熟。”   戴司雲等着下文,果然,又听到符忱问:“他是高三的?”   “嗯。”戴司雲直接把好哥们出卖了,“他叫刑勋。”   符忱诧然:“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家里特有钱的大少爷,跟祝颖庭差不多,符忱甚至不用问,身边这位也不会是普通家庭出身。   所以——   符忱换了个方式问出声:“冒昧问一下。”   还没说完。   从远处的栈道处,传来吉他弹唱的歌声,是戴司雲去年独自前往北海道过圣诞节,随便进了一家面馆听到的《Pureyes》,温柔女声,哼唱着“想要更亲近、更多地感受到你”的歌词。   歌声融入咸且凉的海风中,戴司雲忘了回应,却不想符忱也眺望而去,海风拂起额发,他完整地说出了歌名:“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   戴司雲颇感意外,紧接着,符忱朝他笑着露出虎牙,“你是什么等级的alpha?”   这个问题略带特殊,但戴司雲只是顿了半秒,如实回答:“S级。”   符忱闷声回应:“果然。”   他是A级,按理说也不算差,却莫名显得有些落寞。   这时,符忱掏出手机,主动问现在能不能帮忙拍照。戴司雲余光一瞥,无意瞧见备注为“医生”的对话界面,但很快就被指尖划掉,切换成了拍照界面。   符忱递过来手机:“很久以前买的,用起来会有些卡。”   戴司雲:“用我的?”   符忱哪好意思,可当摔坏屏幕的手机,被少年握在掌心,那双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矜贵,与破烂手机搭配实在突兀。   戴司雲倒是从没多想,只觉得开机车摔坏东西很寻常,至于型号老、手机卡顿,不影响拍照的前提下,正专心拍照的alpha压根没心思留意。   如果非要说有在乎的地方,那就是戴司雲不常给人拍照,说自己可能不太懂技巧。   上次拍照还是在北海道拍雪景,有路人主动询问帮忙拍合照,他自己拍得不太满意,但那对情侣不停道谢,硬着头皮,口中的“拍得真好”显然昧良心。   后来——   戴司雲在某红薯刷到那对情侣,分享旅游趣事,说遇到了个顶级脸的alpha帅哥,但拍起照来是真歹毒啊。   “……”   这让戴司雲对自己的拍照技术感到很绝望。   但这回不同,本意是应付周边店的照片,符忱也让他随便拍拍,但哪怕只是随意试了试,拍摄过程极为顺利。   咔嚓——   符忱偏着脸,手臂撑着野餐垫,等戴司雲连拍几张,凑过去,看了眼表示非常满意:“你拍得真好。”   戴司雲:“……”   主要还是符忱的脸蛋无可挑剔,不论哪个角度都全无死角,像是那些电视里靠脸吃饭的小明星,但这种夸奖显得轻浮,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正准备把手机还回去。   忽然,手机上方弹出了消息通知,冒出极其刺眼的名字——又是“祝颖庭”。   同时,戴司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眼底色泽逐渐凝结。而符忱压根没留意眼前人的变化,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刑勋口中的恋爱脑,至少当时的戴司雲是这么想的。   符忱:“稍等,朋友找我有事情,我先回个消息。”   听似是极其轻松的语气。   眼见他侧过身子,对于隐私信息有所防备的模样,戴司雲难说不是郁闷,视线落在alpha少年暴露于空气中的后颈,白皙细腻,难以想象这会是机车开到三百码的赛车选手。   分明……   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家伙。   他也不知自己在郁闷什么,本以为符忱会和祝颖庭聊很久,但也就短暂过去几秒,周边店店员重新上线,对他露出微笑。   符忱:“我回好消息了。”   戴司雲:“你男朋友?”   “……”   近岸的海水拍打焦岩,反复几下,符忱的思绪回笼,迟钝地解释道,“不是。”   戴司雲:“那就是还在暧昧期。”   符忱侧去目光,顿时收紧呼吸,强烈的压迫感来自于alpha少年的情绪,似乎变得有些糟糕,野炊垫也莫名被他收拢的手指弄得皱巴巴的。   有点奇怪……   符忱深呼吸了下,脑袋变成装浆糊的容器,生锈的老式机器也不过如此。   “也不算是暧昧期。”   符忱没忘记提前约人见面的目的,甚至,在这瞬间更迫切那个答案,“你不问我为什么提前约你见面吗。”   戴司雲的表情变得格外冷淡:“不感兴趣。”   符忱莫名想要讨好他:“哥。”   “我有话想问你……”   “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或是难以启齿,他不得不离戴司雲近些,声音也就压得更低,居高临下的戴司雲,视线是自上而下的睨着他,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天你走在我前面。”   符忱的下巴几乎搭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嘴唇微动,呼出温热的气息:“你……有没有释放信息素?”   轰——   巨大的海浪砸向岸边,汹涌翻滚,溅起无数朵水花,让咸湿的海盐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戴司雲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符忱甚至还想重复,他是A级alpha,对着同为alpha的少年问出这个问题应当不算太过分。   但戴司雲的反应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符忱感觉不对劲,抬起脸,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心脏瞬间往下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换成omega会相当危险。   果然——   戴司雲逼近他,语气缓和不下,像落在天边的乌云压过来:“请问。”   “你是在性骚扰吗。”   符忱:“……”   怎么能算是性骚扰,他明明也是个alpha啊。 第7章   琴水湾别墅。   从高处俯瞰维港美景,依山傍水,彰显身价的富豪住宅区,充斥着优雅的欧陆风格,将奢华与高私密性相结合。   此刻,静谧的别墅里,楼上的游戏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刑勋的质疑声滔天巨大,游戏BOSS打了十局还没过,心里都没这么难受:“你俩后来还能待上两个小时?!”   戴司雲目光不移,双手操纵手柄,随口道:“嗯。”   刑勋服了:“哥们你被夺舍了吧……”   “但凡早点告诉我,他会问你那种问题,我这两天都不会这么淡定!”   到底是什么神人能问出的问题。   一个S级的alpha,进入易感期也能轻松控制信息素,同理,S级的信息素堪称灭顶的压迫感,竟会被问有没有故意在马路边上释放信息素——   换成omega简直等同于暗示“你当时是不是想睡我”的意思。   刑勋扔下手柄就是一通输出:“他不会是在钓鱼吧,装得这么蠢,回头把你发到小红薯上,三千字小作文控诉遇到S级大变态是种什么体验。”   戴司雲两耳不闻,专心打游戏,最终迎来单人玩家的屠龙胜利。   他搁下手柄,活动手腕筋骨,冷淡道:“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倒霉人设。”   刑勋:“……”   可不是嘛,那个吐槽拍照技术的帖子,时不时还会被他翻出来躲在被窝里笑。   游戏打到通关,戴司雲却感觉实在没劲儿,往身后一躺,窝在沙发睡觉。   但他也不是真打算休憩,想着那句话确实奇葩,从看上去正常的alpha口中说出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些毛病。   “脑子不像是有问题,”戴司雲勉强说话没那么难听,“可能病得有点严重。”   刑勋满头问号:“哈?”   我看哥们你也是病入膏肓,当时竟然没翻脸走人,约会时间两个小时,你是半点也没浪费,这到底是怎么能继续下去的。   戴司雲不作回应,双臂环在后脑勺,没有目的地盯着天花板看,忽然,脑子里涌入发生过的画面,泛红的后颈肌肤,笨拙的掩饰,以及alpha少年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神。   反复思忖。   符忱非要提前约见面并问奇怪的问题,原因是否与“过敏”有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戴司雲隐约摸到了心里某个可能性,像升空的氢气球破了,将思绪炸得粉碎,所以——他的信息素曾对符忱产生过什么影响?   但相当无解的是,他没有也绝不可能随意释放信息素,那个alpha有没有搞错了什么。   戴司雲捉摸不透,只能等答案找上门,可本以为消失两天的符忱会再找他,旧事重提,偏偏那家伙直接人间蒸发了。   这期间,周边店小助理的账号会发来的消息,但不是周边店的新款上新,就是新搞出的活动引诱顾客消费,烦得他设置了手机免打扰。   想着是不是该把免打扰取消,戴司雲拿来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顿沉,不明所以的刑勋看过来,反应是如出一辙的沉默。   几分钟前,在提前设置成勿扰模式下,手机收到新的好友申请,来自港城首富家的孙子:祝颖庭。   属于秋季的气息越来越浓郁,落叶金黄,慢慢地飘落在空中。   推开周边店的玻璃门,符忱迎着凉风,哆嗦了下,他只穿着件薄卫衣,周边店的员工福利,从去年穿到了今年。   从今天开始,周边店不再夸张爆满,早班也能按时下班,他单手插兜,走往站牌,心情相当不错,毕竟开学前的上班工资会在今天提前发到手。   一抬眼。   符忱的脚步顿住,不远处的身影太过熟悉,omega少年穿着柔软的毛衣,长相清秀温和,像身处一幅初秋背景的画卷,让人不忍心打扰他。   就在这时。   祝颖庭结束聊天,将手机收好,一抬头,有些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又露出浅显的微笑,主动走了过来。   “你下班了。”   瞧见符忱穿得单薄,祝颖庭张开手臂,却更像个怕冷的小熊钻进他怀里,“怎么穿这么少?”   符忱怔了一瞬,不过简单触碰了衣物,像老友见面的拥抱,却涌现出微乎其微的别扭,动也不敢动,解释说:“外套洗了没干,皮糙肉厚的,反正也不会感冒。”   他没问祝颖庭怎么没打招呼,主动跑过来,后者也不解释,只说为庆祝发工资,怎么也要一起吃顿饭庆祝:“你买单。”   “好。”   符忱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那你选吃什么。”   祝颖庭垂下眼,藏着无法言说的心思,语气带着勉强的笑意:“先去你们车队俱乐部吧。”   “随便点个外卖就好。”   车队俱乐部有用餐区,平时来训练的赛车手都会在这儿凑活吃顿午饭,但听说管理层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免费提供的盒饭有限,没安排训练的车手也就薅不到老板的羊毛。   所以那些年长的教练和赛车手们,看见符忱带着漂亮的omega出现在用餐区,忍不住逗他玩儿:“怎么跑这儿来了,不请小男友去吃大餐啊!”   眼前是肯德基的疯狂星期四套餐,量大管饱的优惠价,薯条和汉堡都是他俩喜欢的,在哪吃都会是好心情。   不过,祝颖庭的胃口小,大多数都进了符忱的胃里。   那群家伙来回打趣,被调侃的符忱全然不理会,习惯这群老油条的性格,没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   以往的祝颖庭会悄悄脸红,但今天显得倒是心不在焉,而符忱也没感觉出异样,咬着汉堡,心思也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距离开学也没几天了,符忱的生活相当忙碌,为了多捞点工资,排班紧凑,每天忙得要死不活。   所以,他本该没闲工夫多想,约会活动过了也就过了,但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不停地想戴司雲说的那句话。   性骚扰……   那个alpha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啊?   符忱不仅会疯狂反思,还会想着戴司雲的脸,长得这么帅,该不会是平时被omega骚扰多了,连他这样的alpha也不放过吧。   “符忱。”   脱缰野马般的理智被拽回,是来自祝颖庭的声音,仿佛带着鼻音。   符忱还以为是天冷着凉,一抬脸,对上泛红的眼眶,浑身都僵在了原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哭,但这样的情况也并不稀奇。   “学长……”   符忱扯过餐巾纸,安慰的语气,像以往那样开口问,“发生什么了?”   祝颖庭说不出话,泪水不住地流下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符忱哪里还坐得住,赶紧上前给人擦眼泪,这下倒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车手,没情商地起哄,问符忱是不是到处拈花惹草,勾搭了哪个新欢,害得omega小男友哭成这幅样子。   符忱一个头两个大,语气温柔,忙着安慰人,还要回过头警告那群傻x闭嘴,精分大变脸。   “没事的,还是我家里的事而已……”   祝颖庭吸了吸鼻子,搭着手腕,小幅度地晃了晃,“你别跟他们发脾气。”   那瞬间。   符忱不知为何有些疲惫,但情绪很快压了下去,低声道:“我们出去聊吧。”   祝颖庭点头:“……好。”   车队里的人太能闹腾,显然不适合聊天,往用餐区外边走,是空旷的训练场车道区域。   不远处停着几辆赛车,有员工在检查轮胎,离他们有些许距离,符忱不打算再靠近,停在靠近的观众坐席区,上前几步,往里坐过去,将靠外的位置留给祝颖庭。   阴天风凉。   alpha和omega并肩坐着,靠得不算太近,是以往时常发生在他俩身上的画面。   祝颖庭有些避着脸色,抿了抿唇,说自己不该没忍住哭的,而符忱的安慰没有停过,自始至终都在关心他,哪怕对方什么具体的也没有说。   其实,符忱不太会安慰人,只会递纸巾,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就算擅长安慰也没什么用,来自祝颖庭的家庭烦恼不是他能帮上忙的。   这并不代表着他不想做些什么,而是……连医药费都是祝颖庭借给他的,他又能帮得了对方什么,在社会阶级上的他俩本就不在同一层面。   所以——   他清楚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对方,甚至是感情,他能给的也局限于友谊那份。   祝颖庭不敢露出哭肿的眼眸,躲着他,情绪稳定下来:“你不要多想,我怕你压力大会出现上次的症状。”   符忱:“你有好一些吗?”   “嗯。”祝颖庭道,“好多了。”   “那就好。”   符忱反手撑着手臂,呼出气息,说自己这几天都没出现身体问题,坦白道:“医生说我的病是有可能治得好的。”   祝颖庭听到好消息,侧过脸来:“真的吗?”   “嗯。”   符忱把复查的结果,毫无保留地转述,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我这几天都在等医生的答复,如果不出意外,把那个人的信息素问清楚就可以了。”   祝颖庭明显震惊:“那个人是alpha还是omega?”   “他是alpha,”符忱继续道,“门店消费者,那次‘约会’想问他信息素的气味——”   “居然说我性骚扰他。”   祝颖庭噗嗤笑了,身体抖得厉害,往符忱身上靠过去,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如果他是omega,我会吃醋的。”   符忱:“……”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不上话,只能假装没听到。   祝颖庭抬脸看他,哭过的眼眸湿润,显得温柔:“符忱,可能你自己意识不到,但你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拈花惹草的alpha。”   符忱:“…………”   对alpha也算是容易拈花惹草吗? 第8章   像往常一样,机车停在路口,不过分靠近别墅区,符忱送祝颖庭回到家附近,在原地挥手,目送他离开视线。   天色昏黑,回到空荡的家中,楼下传来的夜市热闹声逐渐涌入窗户。   符忱还不怎么饿,懒筋上身,倒在廉价的懒人坐垫上,举起手机,盯向余额为0的存款界面,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轻松。   其实——   这次又跟以往截然不同。   他没主动发消息,但祝颖庭照旧打来电话,问他到家了没,还说已经收到转账提醒,空气中陷入漫长的沉默,翻篇的实感来得不算太晚。   符忱先开的口:“……对不起。”   祝颖庭笑了笑:“不要道歉,是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表白,刚帮你垫付了医药费,简直像在故意给你施加压力。”   符忱想说并不是这样:“生病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我也没感觉到有压力。”   “那就好。”   祝颖庭实在有些累了,“这样也挺好的,我确实不够有勇气,更没有能力解决很多事情,所以我们——”   “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符忱没有想要恋爱的想法,而祝颖庭也无法挣脱家庭的束缚,很多烦恼是没法对外人诉说的,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符忱。   分开前,祝颖庭给了他拥抱,也说了会是最后的拥抱,而那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难题,也迎来了最好的答案。   电话挂断,各自注意分寸感,不再像以前天南聊到地北,但以后还会是彼此重要的、懂得对方情绪变化的朋友。   符忱起身准备做顿晚餐,可以维持生命体征的那种,相当敷衍了事。   他简单煮了碗面,搭配上鸡蛋、青菜,淋上有点炸糊的葱油,关火端到折叠桌上,手指还不小心被烫到了,独处时的少年总是有些冒失。   叮——   符忱盘腿坐下,收到店长的消息,点开链接,是周边店红薯官博发布的“店员约会活动”反馈笔记。   一边相当凑活地解决着晚餐,一边看着笔记文章里的照片,店长负责排版,把符忱在明珠湾公园每个打卡点的照片,全都雨露均沾地发了出来。   刚发布没几分钟,刷不见底的评论区里,出现清一色的流泪猫猫头,点赞最多的评论内容比帖子的热度还高。   【天杀的,到底是谁命这么好,可以跟男神约会,还从头到尾逛完了明珠湾公园啊[流泪][心碎][凋谢]】   符忱:“……”   如果知道那个哥的脸有多帅,身材有多好,可能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符忱头脑一热,指尖悬在屏幕上,长按链接,点击分享,在999+列表好友里精准选中受害者本人。   周边店小助手:【分享链接。】   消息发出去,本以为不会激起水花,却没想到提醒栏弹出迅速,几天没见面的戴司雲秒回了消息。   D:【?】   符忱反应不小,搁下筷子,身板挺得直直的,双手敲字,有种怕到手的鸭子飞走的紧迫感。   周边店小助手:【^-^】   周边店小助手:【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我消息。】   被质疑忽略消息的戴司雲,此刻泡在浴缸里,身子后仰,潮湿的额发被随意向后捋去,更露出冷酷英气的五官,散发着一种冷漠到极致的气质。   他悬着手臂,不过分训练痕迹的肌肉很优越,在顶灯下镀着一层模糊的暖光,手指修长,戳着平板的输入键盘,丝毫不影响他又给出冰冷的回复。   D:【?】   .   周边店小助手:【我是符忱。】   D:【知道。】   周边店小助手:【那你怎么发这么多问号,前几天也不回我消息?】   D:【……】   D:【不回机器人消息。】   符忱不知不觉吃完面条,喝了口汤,另一只手滑动界面,思来想去,好像明白那家伙是什么意思了。   周边店小助手:【你是说这两天发的新品和活动推送吗。】   D:【不然呢。】   周边店小助手:【……】   周边店小助手:【额,那些是我手动转发给你的,怎么可能会是机器人。】   戴司雲已经打不出省略号了,本人已经够无语的,此刻脑袋上正飘着几个黑点,想说你这反应跟机器人又有什么区别。   但,那家伙没再收到消息也磨灭不了热情,很是擅长死缠烂打,就像那天的“约会”,性骚扰的指控一出,气氛略显尴尬,符忱却还是能死皮赖脸地装成没事人。   当时的符忱强调了七八遍:“总之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戴司雲:“那是什么意思。”   符忱见他介怀,像是当真言语轻浮人家,哪里还好意思解释病情,只说要带他逛逛公园:“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再给我拍几张照片吧。”   戴司雲简直气笑,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一转眼,甚至又把手机塞了过来。   “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我们店长很鸡毛一人,刚才拍那两张根本不够他发的。”   “……”   后来。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当起了人形支架,帮忙拍摄将近两小时的照片,皮肤又是遭毒太阳晒又是被蚊虫叮咬的,现在反倒成了热帖评论区里的“幸福哥”。   见他太久没回消息,符忱也无聊翻了一下照片,里边的照片都是戴司雲拍的,每看一张,难免又后悔一次,怎么偏不记得将那罐清凉药膏带在身边。   但那时候,他说要请客吃饭,再顺便去药店逛一圈,这头还在自助机前还野餐毯,一转眼,戴司雲连影子也见不着了。   这让拍照小天才的内心实在过意不去,心想就算是追求他到变态程度的omega,拍了半天照片下来,怎么说也是能混上一顿两荤两素的。   更何况——   符忱对戴司雲的印象挺好的,哪怕对方的朋友刑勋不做人,他还是很乐意跟戴司雲成为朋友。   周边店小助手:【你腿真长,那天跑得也是真的够快,是有什么急事?】   D:【怕你性骚扰。】   周边店小助手:【……】   周边店小助手:【认真的吗T.T】   周边店小助手:【萨摩耶流泪.jpg】   大肥狗横空出世,头顶小面包帽子,委屈巴巴,没人能抵挡得了可爱狗狗的表情包,就连戴司雲这样的冷漠富少也一样。   D:【挺可爱的。】   D:【你养的?】   符忱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是自己认的干儿子,经常喂养,但最近手头紧,上班忙,崽怕是要忘了他这个外出奔波的便宜爹了。   戴司雲乐了,心想这什么比喻,实在不符合他的酷哥人设。   不过——   这家伙在相处中好像也确实不是纯正酷哥。   戴司雲迈出浴缸,套了件浴袍,沾着水渍的腹肌受凉,走往卧室方向的走廊上,叫机器人管家调高温度。   回到卧室。   戴司雲立在床尾,微微低下头,手上忙着擦拭头发,眼睛顾着手机上的消息,也就几秒钟没回,那人像极了弹射的小狗。   周边店小助手:【你现在在干嘛呢。】   周边店小助手:【后天就要开学了,咱们会在学校见面吧,到时候再请你吃饭?】   周边店小助手:【……嗯?】   周边店小助手:【怎么没影了。】   周边店小助手:【加个私人微信吗,用工作号跟你聊,感觉不太方便。】   戴司雲没有马上回消息。   退出去,点开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薄唇抿成一条线,分别出现不同场景下的拥抱,要不是角度隐秘,还真像是在拍摄少年题材的电影。   热情小狗没被打倒,私人账号说推就推,但戴司雲睨着屏幕,慢慢变暗,又重新握起来,最终还是忽略了符忱的消息。   他莫名感到烦躁,走向视野宽阔的阳台,拨通电话,搁在耳边:“帮我查一个人。”   “越快越好。”   三天后。   英瑞国际高中迎来开学,高三S班的新面孔帅哥,引发前所未有的轰动,论坛,朋友圈,甚至是红薯app上,多的是人讨论那位神秘的转校生。   【什么身份竟然能在高三空降S班?】   【这已经不是普通豪门背景的S级alpha了吧,要知道英瑞的入学门槛有多高,校方对家境考核时长至少长达半年以上。】   【别说了,我还看到S班的刑勋跟他勾肩搭背,那可是全球药业集团太子爷,转校生是什么身份背景已经不言而喻了。】   【……】   【那个学长叫什么来着?】   【听说是叫戴司雲。】   在这个信息爆炸时代,网络上受到热议的alpha,丝毫不被舆论影响,更神奇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以至于相关话题在短时间内彻底蒸发,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跟刑勋靠在天台,穿着英瑞校服的戴司雲,系着领带,站姿慵懒且随意,谈及的话题不少,却是半分也没在意那些所谓的关注度。   S级——   他们从出身就已是光彩耀目,成为热议对象,无非是人生不同阶段都会经历的事情。   只是有些事亦或是人来自预料之外。   刑勋的双臂搭在护栏,觑向操场,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道:“小情敌也来学校了。”   “……”   戴司雲背着身,稍微侧目回望,好似浑不在意的样子,“关我什么事。”   可偏偏他什么都看到了。   身穿同款不同色的校服,身躯挺拔,笑得恣意,有着可爱虎牙的alpha少年,跟身边的长发同学聊着天,并肩靠得很近。   刑勋吹了声口哨:“怎么跟谁都关系这么好啊。”   戴司雲:“你想表达什么。”   “当然是他和祝颖庭怎么样了,”刑勋撞了撞他胳膊,“有什么能分享给我的新消息?”   戴司雲不知为何笑了:“你不是都知道吗。”   “……”   刑勋喊了句拜托,“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在祝颖庭主动发消息约你见面的前提下,哥们你还真用装病躲过去了?”   戴司雲:“不然呢。”   刑勋服了他了:“搞不懂你们有婚约的人在想点什么。”   “再不见面就直奔订婚算了。”   “……”   手腕处传来振动,戴司雲抬起手,同步手机软件的电子表,弹出消息,不能再熟悉的热情语气,让这位顶级豪门继承人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周边店小助手:【你真的转到英瑞了吗?】   周边店小助手:【这两天都没动静,不过应该也忙得差不多了吧,我欠你的饭还没还呢。】   周边店小助手:【小狗狂奔.jpg】   周边店小助手:【你就答应跟我吃顿饭吧。】   呼吸不太顺畅,戴司雲轻扯了下领带,不知怎么会脑补出撒娇的语气,不寻常的状态被发现了,身边的刑勋感到实在茫然。   “诶不是……”   刑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错过了哪段剧情,“他怎么就欠你一顿饭了。”   同时。   刑勋眯起眼,望向符忱和朋友的方向,见长发学弟举起手机,蹲下身子,看上去相当专业地给alpha拍起了照。   “靠,”刑勋揉了揉眼,瞧着他们拍了一路,“看来我听说的都是真的啊。”   戴司雲:“什么?”   刑勋:“符忱以前泡过好几个小omega,但听说都只是玩玩,让人家陪他拍照片,再请顿饭,就马不停蹄把人甩了。”   戴司雲:“?”   刑勋呲着个牙,不知有人对号入座,拱火得厉害:“这小子牛的,alpha中的恋爱鬼才,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恋爱脑会上当受骗。”   戴司雲:“……”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因为帮忙拍照,现在疯狂被约出来见面吃饭。 第9章   “嗡、嗡——”   至少响了十遍的手机闹铃,还在吵,怕是能吵到宇宙的尽头。   长发alpha趴在书桌睡觉,松开压着耳朵的手,不耐烦地低骂:“姓符的能不能把你闹钟关了!”   符忱睡在邻桌,被推了一下,这才到处伸手捞,捞又捞不着,任凭闹铃继续响着“加入美女的战队”,皱眉,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蒋叶清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同性恋吧。”   “居然还听这种歌。”   长发alpha给这家伙当孙子习惯了,不情愿地起身,书桌和抽屉翻了个遍,感到不对劲,低头看,嘴角一抽,罪魁祸首就躺在地板上。   符忱是被他摇醒的,反应慢两拍,手机被扔到面前,他关掉闹钟,瞌睡虫全被赶跑了。   蒋叶清:“谁家好人体育课定闹钟啊?”   符忱静坐缓神,左边脸颊都是印子,道:“上晚班的闹钟,忘关了。”   高二14班在体育楼上课,教室空荡,就他俩是逃课惯犯,从文化课睡到现在醒了,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你真的没答应祝颖庭学长?”   蒋叶清又开始八卦了,“我以为你很喜欢他,你对他跟对其他omega完全不太一样。”   符忱撑着下巴:“我们只是朋友。”   蒋叶清叹气:“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就像那种omega之友,不然哪有alpha和omega处成这样的。”   符忱摆弄起手机:“谢谢。”   “你还真以为是夸奖啊。”蒋叶建议他,“以后还是要和omega们保持些安全距离。”   “不然——”   “我真要怀疑你是同性恋了啊。”   符忱只说自己拳头痒了,蒋叶清赶紧闭嘴,以前试过互殴,结局总是他受伤,现在还不至于脑子抽到给自己找不痛快。   符忱翻着手机,还是没收到戴司雲的回复,恍惚意识到某件事,对方应该是他头一回想要主动交朋友的alpha。   原因无他。   在符忱接触到的alpha里,像蒋叶清这样有病程度还算轻的,其他的alpha更不必提,前几天在车队里,祝颖庭的心情明显够差,那群神经病还要无脑调侃。   他时常怀疑自己有着特殊体质,接触到的alpha都像是有大病,完全不如温柔体贴的omega,所以,他从来不会太在意性别,只是把omega们当成朋友。   但现在——   他知道自己是该适当保持些距离的。   最开始的时候,符忱是真的以为祝颖庭想和他交朋友,毕竟对方说过自己对大部分alpha有着恐惧感,只有和他相处时不会感到有压力。   想着这些。   符忱抓了抓额发,点开头像是雪景的账号,戳了戳,弹出一行小字:我拍了拍“D”失败,请检查网络设置。   “嗯?”   符忱怔住,滑动检查网络,是5G网络没错,看着分明没问题,难道这人是故意把后缀设置成这样。   周边店小助手:【hi?】   消息成功发送,没有红色感叹号。   符忱顿时想起那次,在试衣间,戴司雲骗他说是要跟刑勋约会,实在是道貌岸然,长得这么帅,背地里不知藏着多少坏心思。   D:【怎么。】   符忱心脏一跳,没想到戴司雲会秒回,简直有种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的惊吓,更没想到对方会贼喊捉贼。   D:【上课玩手机?】   周边店小助手:【……】   周边店小助手:【你不是也在玩。】   D:【听讲座。】   符忱心想我还上体育课呢,没好意思说,毕竟他连睡着是从数学课还是英语课开始的都给忘了。   阶梯会堂,敞亮的灯光落下,全球顶尖集团创始人兼经济学教授,站在下沉式讲台,侃侃而谈。   戴司雲实在困乏,抬手撑着侧脸,听着不感兴趣的创业经历,他目光下移,静音状态下的手机收到的新消息——是符忱再次发来的好友申请。   小财福:【这是我的私人号,加了比较方便聊天。】   戴司雲表示不加,对面的家伙又切回工作号,使用犯规的战术,发来头顶问号的可爱萨摩耶,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还不加好友。   D:【怕你约我拍照。】   周边店小助手:【……】   周边店小助手:【怎么会啊。】   周边店小助手:【再说我也不是不能用这个号约。】   D:【你想约?】   周边店小助手:【o.0?】   下一秒。   符忱的私人账户,弹出好友通过,显示“D”成功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是:不约。   符忱:“…………”   不是说你们i人才是我们e人的玩具吗?   他严重怀疑,戴司雲有着两幅面孔,表面人模人样,背地里把他当成那只萨摩耶,还要假装不明显地逗他玩儿。   符忱现在算是能体会到“alpha对alpha性骚扰”的感觉了。   新的好友申请通过,正在听讲座的戴司雲,轻靠椅背,瞥了眼打瞌睡钓鱼的刑勋,又继续回复消息,这次总算答应了符忱死缠烂打的要求。   D:【吃饭就算了。】   D:【请我喝东西吧。】   小财福:【没问题,你想喝什么,学校里就有很多奶茶店和咖啡馆。】   D:【都行。】   戴司雲点开他的头像,红底图案上有着“暴富发财”四个字,又点开右上角,确认没看错他的ID名称。   D:【自己取的网名?】   小财福:【嗯?】   小财福:【难道你觉得像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换的?】   D:【你怎么知道。】   小财福:【……】   小财福:【其实是我算命算出来的,你还别说,这ID特别旺我。】   紧挨着窗外弥漫的初秋气息,戴司雲轻笑了下,隔壁的刑勋睡得昏天黑地,钓着鱼,差点砸到桌面,看过来,还以为哥们在笑话他。   但戴司雲显然不是,眼眸深黑,摩挲着手机边沿的指尖,蓄意地敲了敲:“醒了?”   刑勋有些感冒,吸了吸鼻子,问他:“在跟祝颖庭聊天?”   戴司雲沉默。   刑勋自言自语:“那个omega居然主动约你见面吃饭了,不过怎么约在食堂啊,他爷爷知道了还不得气晕过去。”   戴司雲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刑勋:“啊?”   “这么急着去见未婚妻啊……”   戴司雲从后门离开,进场馆电梯,下楼,穿着英瑞校服的英俊少年,肩宽腿长,冷冷地走往定位分享的咖啡馆,路过的omega都感叹怎么没见过这样的alpha。   没多久。   戴司雲见到熟悉的颀长身影,alpha少年的红发好似褪了色,更趋近于温柔的深棕,他微微喘气,额前的碎发沾上薄汗,显然是跑过来的。   符忱望过来,撞进戴司雲的深黑眼眸,刚一露出虎牙,不知为何笑容僵在脸上。   戴司雲往前迈步,腺体没由来地跳了一下,脚步顿住,想抬起手,却不明显地控制住了举动。   他俩就这么各自停在原地的对视了一眼。   但这一眼实在漫长,初秋的天空澄澈透亮,漂浮着白云,微凉的风攀上脖颈,反而灼得肌肤更热,更蓬勃地体验着那份从未有过的鼓动。   戴司雲压下翻涌的情绪,假装无事发生,往前走,可不知是不是误会,眼前的符忱也在心绪不宁,身体的异常不像是仅他所有。   “……”   符忱避开目光,侧身拉开玻璃门,佯装轻松地开口,“来英瑞觉得怎么样。”   戴司雲没进去,停在原地,目光凝聚在那张不会说谎的脸,低着嗓音:“为什么推荐这家店。”   符忱从奇怪的思绪回神:“嗯?”   “我……有会员卡,平时和朋友只会来这家,你要是不想喝也可以换一家。”   这人总是能切换自如,话题一换,短暂的异样会原地消失,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   戴司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他抬手撑在扶手,下巴微抬,朝着咖啡店室内的方向说:“进去吧。”   或许是心里微乱,符忱难以顾及当下,延迟地道谢,下意识走往里面,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落在店长眼里就成了——有个alpha主动帮暧昧对象开门,而他的暧昧对象很不争气,头昏脸热到忘了方向。   店长擦拭着玻璃杯,紧接着,眼前一亮又一亮,两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alpha少年进了店里。   等等……   那个高二的小帅哥,不是挺有名的符忱嘛,每回都带不同的omega来店里就算了,怎么这次还带上alpha了啊?!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化作眼神交汇,在符忱点餐时,对上店长暗地里挤眉弄眼,满头问号:“今天不舒服吗?”   “咳咳。”   店长用力眨眼,夸张的假睫毛像打了一架,清了嗓道,“没有没有,小帅哥要不要试试新品,会员卡打九折哦。”   符忱直接在新品里选最便宜的青苹果气泡水。   戴司雲没看菜单,点了冰美式,在店长操作电脑,提醒支付时,他比切换付款码的符忱快了半拍,但也仅是散漫地抬起手,黑色电子手表搭在扫码设备,发出“滴——”的提示音。   符忱人都傻了,微仰下巴,注视向缴费的alpha少年:“你……”   “不是说好的我请客吗?”   戴司雲转过身,径直走到座位上,冷淡道:“我没有让人付钱的习惯。”   符忱:“……”   “这样不行。”   再次接收到店长新一轮抛媚眼,来不及管,符忱也走过去,在对面拉开椅子,很认真地问他:“那我给你送个礼物好了,你有什么喜欢的?”   戴司雲抱着手臂,抬起眼,穿着校服的alpha少年,因不好意思,耳廓染上微红,那瞬间,他有点遗憾没亲眼见过对方在赛车比赛上的表现。   至于——   私家侦探调查到相当特殊的信息,那就是符忱近期没参赛的原因,是相当隐晦的“身体状态不佳”。   按理说,一个正常的A级alpha,哪怕比不上S级的身体状况,但也足以应付成年期的种种小毛病。   除非这个alpha和omega发生过比较暧昧的举动。   这种念头一出,戴司雲被莫名的情绪裹挟,胸口有些闷,甚至反客为主地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   符忱以为他在问自己,礼物喜欢收什么样的,算作参考,而后想也没想地如实回答,“当然喜欢帅的。”   “又高又帅的那种。”   “简直可以把我迷得走不动道儿。” 第10章   不仅是又高又帅,肯定还要性能上卓越,车身线条锐利,设计感堪称精雕细作,这样的摩托机车才算得上合他心意。   不过,符忱不清楚戴司雲喜不喜欢机车,只顾着说自己喜欢的礼物了。   但那瞬间,他想的是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对方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尽管现在很穷,等医生的治疗方案下来,再问到戴司雲的信息素味道,解决身体的奇怪疾病,他肯定会为了答谢对方送上贵重的礼物。   只是他不知道,从戴司雲的视角来看,与他的内心世界成了两种极端。   店长端来饮品,分别搁在面前,戴司雲看也没看一眼,直直地注视向符忱,薄唇动了动:“你还挺重口味的。”   “嗯?”   符忱凑往前,咬住吸管,嘬了几口青苹果气泡水,纳闷道,“哪里重口味了?”   戴司雲只看他不说话。   同时,符忱也安静地看向着他,深邃眼眸如深渊,有种吸引着他的魔力,心想要不要现在开口摊牌?   算了。   还是等医生告知治疗方案,到时候再问也不迟,不然空口无凭的,这家伙又有可能怀疑他在性骚扰。   符忱感到有些饿:“待会儿一起吃饭吗。”   戴司雲看了眼腕表,像在赶时间,低声道:“应该吃不了。”   符忱:“你还有别的事?”   “嗯。”戴司雲顿了顿,“在你之前约了人。”   符忱微微张唇,说不出话,还挺不好意思的:“你早说我就不约你了,那现在是要去见他了?”   戴司雲的黑眸更深沉:“他现在正在过来。”   符忱莫名感受到气氛逐渐冷场,抿唇笑了下,起身道:“好吧。”   “正好我要先赶去食堂抢饭了。”   “嗯。”   戴司雲没有要动身的意思,相反,他定定地端坐,指腹压着漆黑的手机屏,“叮”的一声,准备抬步的红发alpha少年顺着声音投来目光。   但碰巧的是指尖覆盖住了发消息的账号头像。   下一秒。   符忱的余光瞥见了熟悉的omega身影,从玻璃门外路过,校服外搭着针织毛衣外套,单手捧着手机,另一只手举在唇前,正是好几天没见面的祝颖庭。   “……”   符忱像着了道,抬腿就走,话音落下时已经走出好几步路了,“下次见。”   戴司雲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他垂着眼,藏着深不见底的暗流,滑动手机,聊天界面跃入视线,发消息的用户和信息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Zoeyt:【对不起。】   Zoeyt:【我突然有点不舒服。】   Zoeyt:【要不还是下次再跟你见面吧。】   还另外收到了父亲的消息,内容不多,两三句话将他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安排妥当。   戴司雲的呼吸很安静,垂着眼,手机在掌心熄灭了屏,倒映窗外的天空,浓密的乌黑云层聚拢,往下压向他的肩臂。   从咖啡馆往食堂的方向。   祝颖庭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没控制住小动作,局促地用嘴咬着拇指,像要咬出血来。   忽然。   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学长。”   祝颖庭猛地回过头,同时熄灭手机屏,表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符忱?”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符忱走到他身边停下,微微低头:“我刚才在上体育课。”   祝颖庭勉强地笑了笑:“你肯定又逃课了吧。”   符忱被拆穿,却顾不上别的话题,看得出眼前的omega有着烦恼,“遇到什么事情了?”   “……”祝颖庭避开视线,“没、什么。”   符忱微蹙着眉,不自觉捏着指关节,发出咯噔的轻响,不确定以他俩现在的关系,该不该过问,只是实在担心对方遇到麻烦了而已。   当初就是如此,校外有混混打祝颖庭的主意,把人搡到巷子角落,碰巧路过的符忱帮了忙,两人自然而然成为了朋友。   如果是像这样的麻烦,符忱会在所不辞,用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都是小问题。   当下——   祝颖庭明显是在犹豫的,指尖攥紧手机,微微泛白,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一说话又带着鼻音:“符忱。”   “其实我在假期就想告诉你了。”   符忱缓了两秒,而后,祝颖庭面露恐惧,更明显地抖动着双手,眼里升起薄薄的水雾:“我被家里安排联姻了。”   “我很害怕那个alpha。”   “他的两个父亲很恐怖,我听说他的性格也不太好,我……不敢跟他见面。”   从天而降的暴雨直直往下砸落。   符忱怔住,抓过omega的手臂,拉住他,把人带往咖啡店的屋檐,小跑着说道:“待会儿再说。”   雨越下越大。   符忱无意识地抬眼,透过玻璃,望向店里的某个角落,早已不见戴司雲的身影,总觉得胸口莫名有些沉闷。   一场没有预兆的暴雨,亦或是任何气候变化,都不能影响父亲的安排,这是戴司雲从小的清楚的事情。   他被司机接走,坐在保姆车里,气氛过于低沉,雨刷刮动车玻璃的动静,掩盖住手机的振动声响,持续经久,最终还是接通了。   “父亲。”   少年的语气充斥着极强的疏离感。   电话那头也格外静谧,传来走路的回声,可以想象他的父亲,戴氏集团掌权人,那位在经济杂志上时常露脸的S级alpha,正身处CBD建筑楼的顶层,如云巅之上的位置。   “到哪了。”戴鸿年道。   “在回家的路上。”   戴司雲偏着脸,没有聚焦地看着车窗,雨水流动,落下如泪痕的印记,“爸爸的腿有没有好一些。”   戴鸿年毫不在意:“自己问。”   戴司雲抿起薄唇,好像乌黑的睫毛也沾了雨水,变得潮湿,语气是不明显的敷衍:“知道了。”   戴鸿年总是很忙,挂掉电话前,只提醒了他注意睡眠,以免飞到海外落地,让爷爷和外公看到他没精打采的模样。   ——这显然是多余的。   被临时要求飞往伦敦,戴司雲回到家,在衣帽间换好衣服,登上私人飞机,刚落座,听管家事无巨细地解释宴会事项,从头到尾都不见半分懈怠。   这种与松弛截然相反的紧绷状态,是面对所谓的家人才会展现出来,从戴司雲记事之前就总是如此。   所以——   不论哪位长辈,刻薄的、笑里藏刀的,他也早已擅长应付。或许在那些流淌着相同血液的“亲人”看来,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比起戴鸿年和他的伴侣齐明瑾算是好打交道的了。   在这之后。   从港城的生活剥离,戴司雲在伦敦别墅度过两天,表面参加晚宴,与爷爷、外公先后吃饭,实则游走在股份争夺的家族暗潮之中。   但这也不过是发生在戴家的一场小风波。   穿着深色西装的戴司雲,肩宽腿长,额发利落地捋往后,靠着露台的玻璃围栏,吹着风,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XUN:【司雲。】   XUN:【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人是无聊且担心他,实际上的自己没什么大事,也就随意地回复说:【后天吧。】   XUN:【行。】   XUN:【你真的没事?】   XUN:【这么大的事情,你爸他俩也故意不管,就让你和爷爷外公处理。】   戴司雲忽然想抽烟,但他嫌尼古丁的气味难闻,从小娇生惯养,对味道的要求过于苛刻,目前没有哪种气味能让他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   戴司雲想起了符忱,那个长得酷且飒的alpha少年,明目张胆地问他信息素,还当着面胡说取向和喜好——怎么看都是带着讨好的意味。   偏偏这两天没有半点消息。   XUN:【……】   XUN:【我以为你都没心情在乎祝颖庭,没想到啊,心里还是有点这位未婚妻的?】   D:【?】   XUN:【不然你问符忱干嘛。】   XUN:【那小子也跟你一样,两天没来学校了,我猜应该是逃课上班去了。】   XUN:【对了,你不是把他调查过一遍了吗?】   看着最后那行字,戴司雲没回复,实际上他让侦探查出符忱的身体状况不对,就没再往下查,不然真有种微妙的“抓情夫”既视感。   至于这几天,祝颖庭放了他鸽子,却没收到他的消息,应当松了口气。   但就算没有找借口,从时间安排上来看,他们也是没办法见面的。   正因如此,当时的种种细节来看,戴司雲难免感到不爽,不论是祝颖庭还是符忱都让他有些不舒服。   不过,具体不舒服的点在哪里又不愿深究下去,他只知道现在的他,想从符忱身上得到对方的近况。   D:【你很忙?】   他几乎从不会像这样主动找别人聊天。   符忱让他做到了,还破天荒地做到这个份上,却延迟回复消息,不再发来大肥狗表情包,也不见热情的气息,像是回到他们还没真正认识的酷哥模样。   小财福:【嗯。】   小财福:【是有一点忙。】   他像是没精打采,戴司雲自然不会像平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甩过去一个冷酷无情的问号。   D:【那你忙。】   小财福:【现在刚忙完,下班了,我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小财福:【这两天没去学校,也没有机会见着你,你已经在英瑞稍微适应了些吧?】   小财福:【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朋友遇到了比较困难的事,我没有可以帮助他的能力,所以最近情绪有些低落,不太想跟人接触。】   远处的喧嚣远不及当下,撞入眼前的文字,直观而露骨,让戴司雲短暂的耳鸣,尤其是那个家伙——同为alpha的少年竟然又说了那样的话。   小财福:【我可以跟你打电话聊聊天吗?】   小财福:【两天而已。】   小财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你。】 第11章   符忱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发出的消息有什么问题。   他今日负责闭店,啪地关灯,一气呵成锁门,身上穿着员工款卫衣、牛仔裤,室外冷,套了件黑色夹克,裹着秋风往坡下走。   非周末的明珠湾赶上观光车车次调整,符忱没坐上最后那趟车,距离停车区,起码要走上十五分钟。   “……”   他握着手机,见聊天界面显示过两回“对方正在输入中”,再无后续,以为那个冷酷的家伙不会理他了。   叮——   前天多摔了个裂角的手机,收到新消息,屏幕的光亮柔和,在静谧的夜晚,像一盏如影随形的暖灯。   D:【平时跟你男朋友说习惯了?】   脚步不自觉放慢,符忱盯了这行字很久,实在茫然,对方为何三番五次认为他处于恋爱状态。   小财福:【我没在谈恋爱。】   小财福:【你们高三有人在瞎传我八卦?】   小财福:【听听就得了,基本都是假的。】   对面不回消息了。   符忱以为自己等了很久,但也仅过去两秒,走着走着,还是想问对方能不能打电话——其实他走夜路有点怕黑来着。   不过这话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会相信,认识的人都以为他胆子挺大。   太过心乱,以至于掌心的手机振动几秒,符忱才反应过来,心脏一紧,通话邀请的家伙还真的是戴司雲。   符忱赶紧接通,怕打扰到对方,客气地问:“你不忙吧?”   “还好。”   电话这头的戴司雲,走过宫殿般布局的奢华廊道,进卧室,低声问,“你想聊什么?”   他的语气好似疏离到了极致,但符忱听得出来,戴司雲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愿意跟他打这通电话。   符忱边走边说:“随便聊聊行吗。”   “你……应该也没什么事要忙吧。”   戴司雲换下挺括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衣顶格的纽扣,踩在铺满空旷卧室的羊毛地毯上,迈进浴室,冷淡道:“我准备洗澡了。”   符忱的语气顿然变急了:“然后就要挂电话了?”   “你可以继续说,”戴司雲迈入浴缸,冷白的灯光打在腹肌和人鱼线上,泛着禁欲的光泽感,“但我习惯睡很早。”   这话跟逐客令的区别不大,符忱知道自己该说快点,挑着重点说,话到嘴边成了挽留的意味:“你就不能跟我多聊聊?”   “多久。”戴司雲问。   “十五分钟。”   “……”   戴司雲将手机搁在冷冰冰的台面,睨着网名和头像,心想你好歹换成萨摩耶,语气像那些omega般软声软气,也不至于让我感到这么奇怪。   毕竟——   哪有alpha大晚上要找另一个alpha像这样聊天的。   “我在走去拿车的路上,”符忱明显是在寻求安慰,“天黑就算了,这种天还有蚊子,真的无法理解。”   戴司雲:“涂药膏。”   符忱:“那我心里难受该用什么药膏。”   “……”戴司雲劝他注意分寸,“为了你所谓的朋友在难受?”   这话终于绕到重点上,月光映在白净的俊脸,像抹上一层奶油,符忱的嗓音变得很轻:“也有我自己的事情。”   戴司雲泡在浴缸里,不吭声,打开通话外放,封闭的环境带着混音,就好比符忱跟他在面对面说话。   那家伙很轻地叹了声气:“朋友的事……我作为外人不好跟你多说。”   “大概就是他被长辈安排了一段恋爱关系,但他和那个alpha没见过面,听说对方的性格不是很好相处。”   “我接触过的alpha也大多不怎么样,”符忱顿了顿,直白道,“但你挺特别的。”   戴司雲沉默良久:“你是不是病了。”   符忱有些紧张,以为他看出来了,实话说身为alpha,那个病实在让他尴尬:“你……”   戴司雲:“我建议你找医生。”   符忱下意识踢了踢看见的石子,听懂他的潜台词是找我也没用,难免耍起无赖道:“没钱。”   戴司雲顺着他的话:“所以想找我借钱?”   符忱:“……”   这天是要聊死了吧。   不过戴司雲也并非当真这么以为,只是按照这家伙对金钱的渴望程度,平时挺热情一alpha,现在能丧成这样,恐怕也只有在资金上遇到了难题。   毕竟符忱的那句“有点想你”还挺像是为借钱做铺垫用的。   符忱闷闷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找你借钱,以后都不会找人借钱。”   “算了不说这个……”   果然是为了钱在烦恼,但不是借钱,所以为什么要找他聊天?   戴司雲闭上眼,听得出符忱在犹豫,隐约猜到这家伙要说什么,而他确实擅长钓鱼上钩,正如对方从祝颖庭口中听到的那样——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格的alpha。   气氛显得像是空气也凝固住了。   符忱垂着眼,抬手触碰后颈微鼓的腺体,想起两天前,祝颖庭告知那件事之后,因情绪起伏过大,他回到家后身体又出现了问题。   就像初次遇见戴司雲那天,不受自控的腺体发涨、红肿,伴随着轻微的疼痛,而这种小毛病让他相当害怕第三次病情的发作。   第一次是刚放假,第二次是上回在周边店上班,连续两次犯病,身体的情况变得糟糕,更害得他在特效抑制剂上花费了六万元。   符忱是真的没钱了。   所以,在他眼中的戴司雲,是可以继续深交的朋友,在这个基础上,他可以揭开自认难堪的伤疤。   “我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   “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因为医生现在还没给出具体治疗方案,所以我不敢随便乱说。”   “但真的不是想要向你借钱。”   符忱迟来地意识到,自己竟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表现出从未对他人有过的依赖,哪怕这一切也由医生早早地打过预防针。   “如果那个同龄alpha身上的信息素,对你的病情有缓解作用,那很有可能——”   “你会对他的信息素产生依赖,同样,也会对他产生主动靠近的想法。”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时的符忱似懂非懂,如今想不明白也困难,心里太乱,夜路又黑茫茫的,急得他语无伦次地开口:“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现在去找你可以吗?”   正在伦敦别墅里的富少爷,沉默半晌,开口道,“今晚不太方便。”   “……”符忱抖了抖睫毛,“好吧。”   他以为戴司雲是拒绝的意思,但紧接着,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随着如月光般温柔的语气落下:“明天吧。”   “你在学校还是明珠湾?”   符忱愣了愣:“我这几天都在明珠湾上班。”   “知道了。”   戴司雲不再多说什么,跟符忱约定好时间地点,挂掉通话,对爷爷和外公都通知了一番,说要提前到明天就回到国内。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戴鸿年和齐明瑾先后找了他,前者一如既往地寡言,后者总是带笑,掌控的意味却溢出言语。   齐明瑾:“跟爷爷和外公待着不愉快吗?”   “还好。”   戴司雲有些犯困,不得不绷着神经回话,“只是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齐明瑾笑道:“想回去见一见祝家的小孩?”   戴司雲知道这是命令:“打算这两天约他见面。”   “乖。”   齐明瑾放他回国,让他早点睡觉,明知优秀的alpha儿子关心自己,却只字不提腿伤的康复情况,以至于戴司雲也不清楚爸爸是否还得靠着轮椅出行。   这个家庭总是如此,没有半点温度,这也是戴司雲从很久很久以前明白的事情。   ……   从伦敦飞回港城,八个小时的时差,飞行时间在十三个小时左右,这意味着戴司雲是在私人飞机上睡了一觉。   他也不完全是因为符忱,所以决定提前回去,而是在国外待着有些压抑,像是哪里也去不了的笼中鸟。   回到国内。   戴司雲还能找刑勋吃顿饭,对方并不意外,甚至大方请客,并装模作样地抹泪:“哥们就知道你一回去就吃尽苦头。”   “……”   有些无语又好笑的戴司雲,没搭腔,漫不经心地滑开手机,同时收到两个人的消息,先点开的是“想”跟他见面的祝颖庭。   刑勋好奇地往前凑,看到上次omega放鸽子的消息,止不住地叹气。   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好哥们的头号死忠粉,为他冲锋陷阵,洗刷罪名:“戴叔叔和齐叔叔是挺恐怖的。”   “但也不至于怕你怕成这样啊。”   “你又不会吃了他……”   戴司雲不置可否。   刑勋又看到他退出聊天界面,点开用着“暴富发财”头像的好友,ID叫小财福,嘴角抽了抽:“这谁?”   戴司雲:“符忱。”   “哦。”   刑勋的嘴比脑子快,顿了半秒,瞳孔地震般瞪过来,“你俩谈了啊?大晚上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戴司雲:“?”   刑勋:“…………”   他比谁都清楚,戴司雲一回伦敦就人间蒸发,发消息都未必会回,更别说接他电话了!   靠……   他这哥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第12章   如果不是清楚戴司雲的为人,刑勋下意识怕是要误会,哥们先约情敌见面而不是准未婚妻,已经心理扭曲到精神错乱了。   说来话长。   在刑勋年幼时,长辈聊天让他意外得知,戴司雲的两个爸爸有多恐怖,他当晚吓得连做好几个噩梦,没个两三周缓不过劲儿来。   如果……   刑勋想的是如果,戴司雲遗传了两个alpha父亲的基因里,有1%的恐怖成分,那么他的发小和符忱走得近,肯定是想对情敌做些打击报复的事——   正如他两个父亲年轻联姻时互相伤害彼此喜欢的人。   想着这些,刑勋驾驶跑车,尚且能保持城市安全速度,不停告诉自己,戴司雲和他的两个爸爸都不一样,勉强集中注意力。   但紧接着,因身边的家伙冒出一句话,超跑急刹停在红灯前的线内,险些闯红灯。   刑勋侧头看他:“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戴司雲用着平静的语气:“你有没有经历过腺体突然跳动的情况。”   “别开国际玩笑啊,”刑勋僵硬地笑,“咱们可是S级alpha好不好。”   戴司雲缄默地直视前方:“……”   在刑勋的追问下,他搪塞了声“随便问问”,而后,回想起离开港城前,在英瑞校园和符忱见面的那时候,腺体不受控制出现了异常情况。   刑勋还在往下说,像他们这样的S级alpha,只有遇到顶级匹配度的omega,并且对方处于发热期,才会有如此反应。   刑勋清了清嗓:“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遇到这种情况。”   戴司雲一路陷入沉思。   看在眼里的刑少爷也老实了,不瞎说话,把人送到明珠湾,挥着手,关上车窗,忍不住闷闷地咬起电子烟:“到底是谁让他腺体有反应的……”   天气渐冷。   观光车到了周边店,戴司雲下车,迈着长腿,推开玻璃门,如同上次所见的场景,再次见到站在收银台后的符忱。   穿着深灰卫衣店服的alpha少年,低着头,稍长的额发微垂,遮住眼尾的弧度,正在一件件给女性omega顾客采购的衣物进行扫码,看起来安静且显乖。   戴司雲暂时没有上前打扰的打算,站在原地,脑子里想了很多。   他不得不承认,提前回国不完全是为了符忱,但也确确实实与对方有着关系,只有见面,才能得到符忱口中的答案。   “你好。”   身穿小狗背带裤的蓝发omega,戴着狗爪手套,主动上前打招呼,“请问是忱哥的朋友吗?”   对方的个子不高,说话声音过小,戴司雲低下脸,甚至礼貌地微弯了弯腰:“嗯。”   “他还没下班吗。”   蓝发omega的脸泛着微红,不敢直视帅哥alpha的脸,说话卡顿:“忱、忱哥跟我说了,今天还要加会儿班,让我招待你到楼上……”   戴司雲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瞟了符忱一眼,见那家伙工作忙碌,无暇顾及自己,敛回视线,跟着omega走往楼梯方向。   只慢了半秒,符忱抬起眼,瞧见娇小可爱的omega同事,笑吟吟地引路上楼,跟在身后的戴司雲高他太多,举止绅士,两人之间萦绕着alpha和omega独有的氛围。   他愣住,以至于机器吐出的消费单子,险些忘记塞进购物袋:“……”   接过购物袋的omega顾客,红着耳廓,朝他挥手道别:“小F要加油哦,期待你下次比赛。”   符忱回神,干净的俊脸上切换营业笑容:“谢谢。”   “欢迎下次光临。”   手悬在半空,符忱总想伸进口袋里摸出手机发消息,算了,顶多半小时就能下班,戴司雲和omega同事也相处不了太久。   等等……   符忱勉强打起精神,糊了下额发,心想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与此同时。   二楼的用餐区变换限定风格,放眼望去的壁画、台灯都有小狗装饰。   戴司雲坐下没多久,omega端来可爱的套餐甜点,小狗面包、狗尾巴瑞士卷、浮着狗爪拉花图案的咖啡,看上去挺有食欲。   见帅哥好像感兴趣,蓝发omega介绍起小狗ip联名的新款,主动多聊了会儿,三句不离“忱哥很喜欢这次联名新品”。   戴司雲好似漫不经心道:“是吗。”   “对……”   蓝发omega的脸红蔓延到脖颈,支吾道:“忱哥喜欢小狗,说过等他有钱了,一定会养只自己的狗狗。”   戴司雲抿了口咖啡,大概清楚符忱和omega的相处状况,性格主动热情,基本没有社交边界,应了刑勋很早之前说过的“小omega们不爱他爱谁”。   蓝发omega让他坐着休息,还得去忙工作,戴司雲无聊玩手机,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逼近,小跑而来,他掀起薄薄的眼皮,对上了那张不得了的脸蛋。   暖黄的灯光下,褪至浅色的柔软头发,更突出精致的五官,衬得皮肤如珍珠细腻,尤其是眼眸里盛满星芒,溢出来,眼睫也似染着光。   “等我很无聊吧。”   符忱的手臂搭在椅背,俯着身,简直像是要凑过去亲少年的薄唇,“待会儿带你去兜风?”   戴司雲似乎没反应,喉结滚动两下,不知是接受还是拒绝的意味。   “去嘛。”   符忱不懂事,靠他更近,说不清语气是引诱还是撒娇,“带你去一个秘密基地。”   “我从没带别人去过的地方。”   “……”   或许是最后那句话,存在某种意义上的特殊性,戴司雲藏在胸膛下的心脏,连同后颈的腺体,暗弱又蓬勃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   他想忽略也困难,但话到嘴边,总是习惯平淡地开口:“都行。”   而这两个字成为他坐在机车后座上,感到后悔的决定,只因沿途的风景,算得上是他生活至今为数不多的惊喜。   纯黑色涂装的机车,在这座繁华都市如闪电穿梭,驶上太顶山,璀璨的高楼大厦,平静的维港,复古缆车,全都化作夜色中错落的萤火,遥远而缥缈。   两个少年都戴着头盔,将喧嚣的风隔绝在外,分别塞着一只耳机,播放符忱的歌单,出乎意料的治愈系曲风,又隐隐沾着浓郁的悲伤。   “永无止境的夜晚,我的愿望只有一个,为没有星星的天空点亮耀眼的光。”   “此刻,即使是遥远得近乎虚幻的星,也重获新生,一定能把明天照亮。”   “在漫天星光中与你相遇的奇迹。”   “……”   星芒铺满整个夜空,而歌词里唱的六等星,分明是宇宙中光芒最弱的星星,却作为光亮的主体,散发出无穷大的力量。   机车停在一处静谧平地,符忱所说的秘密基地到了,戴司雲下车,摘头盔,左耳仍戴着蓝牙耳机,歌曲唱到最后,以悲伤又温暖的钢琴声结束。   这处应当是绝佳观景的位置,立在山巅,放眼整座港城的夜景,静谧又孤独的夜空之下,微凉的晚风迎面,拂起少年漆黑的刘海,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好听吗。”   符忱也没摘下耳机,比起景色如何,显然更关心播完的歌怎么样,“我听了很多年也没有腻的歌,特别喜欢。”   戴司雲点头,摘下耳机还给他,语气比以往每次都更温柔:“也是我很喜欢的歌。”   符忱意外道:“真的?”   戴司雲:“看过这个动漫。”   符忱像找到组织的热情小狗,忘把耳机塞进壳子,揪在手中,显得聒噪又可爱:“我也是从那部动漫里听到这首歌的。”   “后来每次心情不好都靠这首歌续命。”   “就像歌词里唱的——”   他抬起微抖的眼睫,鼓起勇气,轻轻地唤了戴司雲的名字:“和你第一次在明珠湾见面是很幸运的事情。”   戴司雲压住隐隐的诧然,眼眸是深沉而神秘的漆黑,薄唇微动,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符忱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符忱的眼神那么真诚,亮晶晶的:“我在假期发现自己患上了一种很特殊的病。”   “我的家庭条件是没办法进英瑞的,全靠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在不同比赛上拿到一些奖杯,但现在这个病对我产生特别严重的影响……”   “我想治好病,让生活回到正轨上,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戴司雲不清楚他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但听上去显然不好,甚至很辛苦,所以符忱才会露出这般近乎悲哀的笑容。   那瞬间,戴司雲几乎以为他会落下眼泪,可符忱是不会哭的。   他只会笑着露出小虎牙:“对了,你应该也挺喜欢机车的吧,是不是?”   “还好。”   戴司雲顿了顿,又承认道,“有点喜欢。”   符忱笑了,靠坐在机车坐垫上,牢牢注视着戴司雲,笑得爽朗而干净,带着让人心软的诚恳:“如果你帮我治好病。”   “我送你一辆你喜欢的机车好吗?”   “虽然我知道,你应该想买就能买到,但这是我……”   目前能送的最昂贵的礼物了。   那些晦涩的潜台词,戴司雲全都听得懂,如同符忱内敛又细腻的情绪,不带顾忌地铺开眼前,已然没有让他产生“这家伙在撒谎”的想法了。   戴司雲迈步往前,停在符忱敞开的两侧膝盖之间,修长的腿,过于宽阔的肩臂,如一道阴影遮住了微茫的路灯光线。   高大英俊的alpha少年,对礼物丝毫不关心,只低声问:“生了什么病。”   符忱没由来地紧张,视线不移,咽了咽口水:“腺体,信息素的病。”   “腺体会突然跳一下?”戴司雲问道,“具体需要我怎么做。”   “不……”   符忱想说不止是如此,看着眼前的俊脸,失神地胡言乱语,“……需要闻你的信息素。”   一瞬间。   两个alpha之间的气氛,裹上朦胧暧昧,就连气息也互相紧紧纠缠。   戴司雲呼吸粗重:“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符忱有点慌乱,撑在机车坐垫上的右手,胡乱往前伸,扯了扯alpha的衣袖:“我真的没有骗你。”   戴司雲耐心问:“确定吗?”   符忱看着他,掌心冒着一层薄薄的汗,热得出奇:“确定。”   “我的腺体会肿会疼,特效药不能彻底解决,但……”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会好受很多。”   这已经不仅仅是性骚扰了。   不管换成哪个alpha,听到这样的话,反应都不会像戴司雲这般平静,以高处的视野优势,目光落在少年白皙后颈上的腺体,无比温和的审视状态。   他心里显然也是混乱的,偏过脸,薄唇几乎擦过耳廓,戴着金属质感的耳钉,仔细才能认出是渺小又闪烁的六芒星。   “符忱。”   戴司雲吐出气息,感受到少年明显地抖了下,故意问,“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符忱瞬间僵硬,不安地抿了抿唇,下意识开口:“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撒谎。”   “可你说不出,”戴司雲分明像在审判,却用着安抚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毕竟我在你面前从没有释放过信息素。”   符忱浑身僵住,脑海里出现短暂的空白,自尊心极强的alpha,生硬地别过脸,肌肉紧绷,连同收紧的指尖想要把人家的衣服捏皱了。   他这个样子简直像是鼓起勇气告白被拒绝了。   戴司雲叹气:“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符忱咬着下唇:“……”   “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戴司雲没意识到自己像在哄人,语气透着无奈,“专业的事情还是让医生来解释会好很多。”   符忱反应慢半拍,猛地抬脸,呼吸也屏住了,意识到他不是在拒绝自己:“是愿意陪我去见医生的意思?”   “嗯。”   “真的吗?”   “没骗你。”   戴司雲直视琥珀色的眼瞳,看得出他心里慌乱,倘若病情是真的,同为alpha向另一个alpha倾诉腺体和信息素出了问题,无疑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他愿意相信其中部分,那就是符忱生了严重的病,但对于需要他的信息素治病,未免显得荒谬,戴司雲目前还无法全盘接受。   所以——   他愿意陪符忱去见医生,询问道:“具体时间。”   “我的主治医生目前还在沟通治疗方案,”符忱生怕他会反悔,掏出破烂手机,边给医生发消息边解释,“我问一下他明天有没有空。”   戴司雲:“好。”   也就刚发出消息,符忱等不及,又说道:“我还是打电话吧,你稍微等一下,别急好吗?”   “我不急。”   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急,戴司雲想着,将alpha少年的手足无措尽收眼底,试图为他缓解压力,手掌下滑,不知怎的搭在人家的腰上。   那瞬间。   戴司雲显然是惊讶的,表面不动声色,直直望向他,正忙着打电话的符忱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用一种疑惑的表情望回来。   手掌移开,戴司雲欲盖弥彰,搭在自己因保持健身而肌肉紧绷的腰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手感。   “怎么会。”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没等到医生接通电话的符忱,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   戴司雲实在想不明白:“你平时不健身?”   “……”符忱沉默数秒,“没,我经常去公园晨跑,就偶尔在家里能做几十个俯卧撑吧。”   戴司雲:“好吧。”   电话实在打不通,或许是医生有私事要忙,符忱挂掉,低头发消息,非要求知若渴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戴司雲曲起手指,抵了抵额角:“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符忱变身复读机,以为是信息素相关,看着alpha少年的眼神像示弱又像撒娇,“你别卖关子好不好。”   “嗯。”   “你快说。”   戴司雲停顿,试着用平静地语气,道:“你的腰怎么这么软。”   符忱当场怔住,大脑短路,不明显的薄红席卷脸颊,而后,他手抖着点开闹钟,举在耳边,假装接到来电提醒,“喂?医生?”   眼看着他一系列举动,戴司雲也不拆穿,拿出手机假装也很忙。   “……”   怎么现在好像变成是他在性骚扰人家了。 第13章   周六。   接近中午,正在书房的大少爷,静音的手机弹出提醒,一则新鲜出炉的大肥狗视频。   发信息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没打通医生电话的符忱,两人吹着夜风,离开太平山顶,约定保持联系,再确认共同赴约医院的时间。   小财福:【分享视频。】   小财福:【看看我来晨跑遇到了谁。】   小财福:【椰椰小面包[亲亲]】   小财福:【全世界最可爱的狗狗[可怜][亲亲]】   那边,符忱刚结束晨跑,身处公园瞎转悠,薅到了他最爱的狗儿子。这边,戴司雲家的厨师在准备午餐料理,作息上有时差,聊天也如置两种社交温度。   D:【可爱。】   小财福:【帅哥你好敷衍啊。】   D:【嗯?】   小财福:【虽说昨晚也没在山顶待多久,但你是不是刚睡醒?】   D:【没。】   D:【起床挺久了。】   小财福:【……噢。】   何止是醒了,戴司雲上了整早的家庭课程,经济学与商业管理的两堂课之间,有四十分钟休息时间,他全泡在健身房里锻炼,顺便冲了个战斗澡。   结果——   现在这人怀疑他刚睡醒,回消息不积极,认为他带着敷衍的意味。   但戴司雲明明看得仔细,视频里,少年的手白皙匀称,骨节分明,不停rua着毛绒绒的脑袋,讨喜的狗狗笑着吐舌头,治愈人心。   这个视频接近三十秒,他足足循环播放三遍,才发去的消息。   D:【认真看了。】   D:【很喜欢小狗?】   小财福:【嗯嗯。】   小财福:【我以后肯定要养小狗。】   D:【好。】   那边又没声儿了。   戴司雲单手转笔,垂眼盯着手机,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出现又消失,怕是体验过“alpha性骚扰alpha”,说话不再那么无拘无束了。   最终,还是他先挑起的话题,否则怕能耗到天荒地老。   D:【医生怎么说。】   小财福:【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D:【难道还有其他想说的?】   小财福:【嗯。】   小财福:【我打算晨跑结束,回明珠湾蹭健身房,做一些力量运动。】   小财福:【可能是最近没怎么训练才掉的肌肉。】   D:【……】   D:【我随便说的。】   小财福:【可是我失眠了一晚上,摸了会儿,也不觉得哪里软啊。】   D:【……】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聊擦边话题。   这人也是该说正事不说,平日和omega相处没有边界,到他这个alpha眼前,化作清纯小白花,分明要转述医生的话,迟迟不见动静。   D:【那你补个觉。】   D:【先忙了。】   小财福:【等等!】   小财福:【医生今早才回我电话,他出国参加研讨会了,具体治疗方案还在靠医疗仪器等模拟结果,回国当天才能约见面了。】   小财福:【我刚才一直在想该怎么跟你说……】   D:【知道了。】   小财福:【那你会反悔吗?】   这人是真的怕他反悔,甚至认真分析,不超过五万的机车礼物随便送,超过价位,分期付款也能送,但就算到了这份上,也怕没办法完全收买S级alpha的心。   当时的戴司雲坐在后座,听他叽里咕噜一通,什么也没说。   “我没交过像你这么好的alpha朋友。”   符忱的原话如此,伴随着风声,传入他的世界,“我知道你不缺礼物,但你愿意帮我治病——”   “我知道你也把我当成了朋友。”   这样的夸赞算不上好事,戴司雲比谁都清楚,在明珠湾的第一次见面,与所谓的缘分和羁绊扯不上干系,他们之间并不等同于单纯的友谊。   戴司雲平淡地回复“不会反悔”,眼底色泽逐渐凝结,而后,在座椅上静候了会儿,起身,走往更衣室,准备出门见他的omega未婚妻。   梅威斯顿,全球顶尖奢华酒店,坐落在港城市中心,最高、最具设计风格的建筑,提供优越的维港景观平台,入住的宾客感到有种身处云端的错觉。   叮——   电梯直达米其林餐厅,alpha少年走出电梯,英俊挺拔,穿着随意又正式。   这具身材比例过分优越,白衬衣系着领带,藏在米色翻领毛衫里,深色休闲裤下是一双夸张的长腿,搭配英伦皮靴,透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稳和张力。   酒店经理亲自接待,态度恭敬,出声的第一句话是尊称:“少爷。”   戴司雲礼貌点头,与他同步走往包厢,全程话少且神秘的模样,这让其他员工心里有数,年轻而矜贵的alpha少年正是总裁的独子。   梅威斯顿,不过是戴鸿年掌权众多产业下的其中之一,却遍布全球中心城市,跻身最奢侈的高端酒店品牌,雄厚家底早已不言而喻。   在那些充满羡慕的眼神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继承人,哪怕有着不为人知的烦恼,或许也会被当做无病呻吟吧。   同一时间。   由管家亲自送到楼下,仰望着擎天柱般高楼的祝颖庭,强撑着笑容,跟着接待他的员工,走进电梯。   事实上,祝颖庭的每步路都走得艰难,浑身打怵,看上去得体、温和的首富之孙,背地里不停冒着冷汗。   嗡——   手机振了一下。   祝颖庭的反应不小,靠往电梯里边,朝右侧角落站着,同样出身豪门的继承人,看上去敏感、谨慎,正在小心翼翼地寻求安慰。   小财福:【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在这句话之前。   祝颖庭坐在保姆车后座,不安地发出消息,说自己出发赴约,准备去见alpha联姻对象,同时发了流泪的表情包。   同时,他要赶在见到戴司雲之间,并将符忱设置为免打扰,以防最大的顾虑照进现实。   Zoeyt:【我进电梯了。】   Zoeyt:【没关系,总要见他一面的,可以跟你说说话就很好了。】   电梯上升过快,祝颖庭听到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攥着手机,信号不稳定,认命地熄灭屏幕,不再对符忱施加压力,以防过度宣泄内心的惶恐不安。   明明……   他有可能害得符忱成为枪口对准的靶子。   祝颖庭闭着眼,不住地深呼吸,从得知戴司雲调查过他的那天起,每夜伴随着恐惧入睡,生怕对方知道符忱的存在——以“为了这个alpha拒绝联姻”的情敌身份。   戴司雲会像他的alpha父亲那么恐怖吗?   祝颖庭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可能性很大。戴司雲就算不会明面上报复,也会弄清楚符忱的情况,让对方远离自己。   电梯抵达楼层。   祝颖庭心如擂鼓,跟着指引的员工,穿过餐厅,走往独立包厢,同有着联姻关系的alpha少年见上面。   空气中流淌着刺骨的寒气。   见到戴司雲抬起眼,深邃而黑的眼眸,直直地逼视而来,身处暖气流动的室内,祝颖庭在对面坐下,只觉着不寒而栗。   简单的自我介绍,点餐,没再对视过的眼神,两个十八岁的同龄人硬凑出一场哑剧。   未免太过尴尬,总该找点话题聊,只可惜两人都对此感到无力。   戴司雲谈运动赛事,推荐瑞士阿尔卑斯山的滑雪胜地,得到祝颖庭以“身体不好不喜欢运动”的答复。   祝颖庭聊音乐会,分享最近阅读的赫尔曼·黑塞的文学作品,收获戴司雲勉强地点头,令他结束分享欲。   戴司雲:“……”   祝颖庭:“……”   想过冷场,却没想过会尴尬至此,实在聊不下去就各自干饭好了。   到后来,饭也吃好了,实在硬着头皮坐着的祝颖庭,翻出手机,给符忱发去吐槽信息。   Zoeyt:【QAQ】   Zoeyt:【真的好崩溃……】   Zoeyt:【虽然那个alpha很帅,人也好像没那么恐怖,但怎么能相处得让人头皮发麻啊。】   手机振动了一下。   祝颖庭的心脏险些蹦出胸口,但他提前做了掩护工作,手机设置为免打扰模式,哪怕没抬头看,也知道消息的接收人是对面的戴司雲。   “不好意思。”   戴司雲轻掰下静音键,冷淡地解释,“我回一下朋友消息。”   祝颖庭松了口气:“没关系。”   “正好我也……”   甚至不等他绞尽脑汁找借口,戴司雲捧着手机,脸也没抬,冷酷又随意地替他说:“看文学著作。”   祝颖庭:“…………”   本就凝固的氛围,空间显得如同冰窖,将饭后点心送进包厢的员工,见着两位各自玩手机,好似视对方为空气,难免吓了一跳。   尤其是集团大少爷的帅脸,眉间微蹙,隐隐覆着一层冰霜。   员工无意瞥了眼,瞧见手机停留在聊天界面,并且最后的消息是少爷发出的,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胆——   不、回、少、爷、消、息!   这种强烈的想法,跟此时此刻的戴司雲难得重合,从未设想过的尴尬和无聊,让他再次发去自认为是骚扰信息的内容。   D:【你很忙吗。】   对面的家伙不知在忙什么,时而在线,时而在聊到关键的地方消失,比即将登台表演的大明星还忙碌。   几秒钟后。   小财福:【来了来了。】   小财福:【朋友找我有点事情。】   D:【……】   D:【还挺雨露均沾。】   小财福:【什么啊T.T】   小财福:【alpha就不能有omega朋友吗?】   D:【?】   所以这家伙为了跟omega聊天晾着他?   戴司雲冷笑,轻敲了下手机边沿,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落在祝颖庭的耳边,身体僵硬,以为他对自己有所不满,心底翻涌起一阵阵后怕。   Zoety:【怎么办啊QAQ】   Zoety:【他好像不太高兴,我该说什么,你们alpha还有什么喜欢聊的话题?】   对面的符忱慢了几秒回复。   小财福:【来了来了。】   小财福:【刚才朋友好像不太高兴,我哄了他一下,学长你让我先想想啊。】   毕竟是喜欢的alpha,哪怕决定做朋友后,强烈压抑着炽热的爱恋,氛围趋于正常朋友的范畴,但作为omega的祝颖庭还是会吃醋。   Zoety:【你在和新认识的omega聊天吗?】   Zoety:【我可不可以知道是谁,如果是脾气不好的omega,你别理他好不好。】   小财福:【不是。】   小财福:【他是alpha。】   Zoety:【……?】   祝颖庭缓缓打下一个问号。   他从没见过,作为alpha的符忱,跟哪个同为alpha的家伙走得这么近,之前的同桌算是例外,但别说哄人,没打得连人带桌翻下楼都算不错了。   难道是那个符忱口中愿意帮助他治病的alpha吗?   Zoety:【那个alpha也是我们学校的对吗。】   Zoety:【他叫什么名字?】   一桌之隔。   戴司雲支着下巴,好似漫不经心,实则盯着手机屏幕,有所预料地等来了又一句“来了来了”。   小财福:【朋友那边的情况比较严重,他怕遇到人身安危,真不是我故意晾着你的。】   小财福:【我回完他消息再找你好吗。】   戴司雲玩味地盯着消息,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差别对待,以及他有些怀疑那位朋友是坐他对面的祝颖庭。   但紧接着,符忱的消息来得及时,不自觉露出偏心,还无师自通地使出撒娇技巧,算是戴司雲相当受用的那种。   小财福:【我很喜欢跟你聊天的。】   小财福:【司雲哥。】   小财福:【晚点儿开机车接你去吃宝藏网红店。】   小财福:【……好吗?】 第14章   此刻,老旧小区的空地,符忱倚靠机车,捧着手机,好似全无情绪地回复消息。   网络与现实形象多少是有反差的。   谁能想得到他处于冲浪关键,一边忙着安抚omega,一边跟alpha约定时间见面,脑袋恨不得炸成烟花。   从破旧的居民楼步梯,传来小跑的脚步声,蒋叶清手上提着水果,见他面无表情,心里一紧,还以为这家伙又遇到麻烦事儿。   “你在干嘛呢?”   长发alpha同桌疯狂往前凑,看到聊天界面,啧了声,“服了,以为你又被盯上了,结果是在和学长聊天。”   符忱抬起手肘,挡住来人,手机侧往另一个方向:“别烦。”   蒋叶清的眼睛贼尖,窥见他切换聊天对象,陌生的雪景头像,备注看不清,但有个显眼的字是不会看错的。   “我靠,你这家伙还会叫别人哥哥的?!”   符忱收起手机,狭长眼眸上扬,语气带着警告:“少胡说八道。”   蒋叶清非要打听:“我明明都看到了啊,他就是那个跟你约了晚饭的alpha?!”   “只是叫哥……”   符忱懒得跟他解释,过来一趟交换作业,掰了根香蕉,让蒋叶清把剩下的带回去,“叶姨身体怎么样?”   “最近挺好的,”蒋叶清顿了顿,“我妈说让你来家里吃晚饭。”   “不了吧。”   符忱露出好脸色,走上前,破天荒地抱了抱好兄弟,“替我谢谢叶姨。”   蒋叶清:“……”   这家伙最近果然gay里gay气!   从老旧城区的居民住宅,机车驶入街区,人头攒动,各式小店遍布,充斥着美食烟火气。   符忱停好车,走往标志性的街道入口,安静候在原地,无事可做地打开手机,没再收到祝颖庭的消息。   ——客服模式终于结束了。   符忱松了口气,祝颖庭的反应不太寻常,前期的状态确实让他担心,但后来好像无事发生,同时不是很懂,学长为何非要揪着alpha的身份不放。   Zoeyt:【这个学期转学到英瑞的?】   Zoeyt:【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小财福:【……】   小财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Zoeyt:【他叫什么名字?】   他不明白祝颖庭刨根问底的原因,平时对自己身边的omega过于敏感就算了,对于alpha不该也如此,所以难免会产生逆反心理。   符忱不打算过多提及,就像祝颖庭和联姻对象的事,他也没有主动往外说,上回提了一句,也只是向戴司雲解释心情不好的原因,更没具体说出主人公是谁。   正出着神,屏幕熄灭也没留意,身前忽然投来一道阴影,符忱以为挡了道,下意识挪了挪身体,手臂却被那人的手掌按住,不让他动弹。   “小心。”   不能再熟悉而充满磁性的少年嗓音。   符忱始料不及,抬起脸,同时感受到身边有路人擦肩而过,要是挪过去才当真会撞到人。   按理说,他该下意识看向路人,但眼前的alpha少年实在太帅,眼眸乌黑,鼻梁英挺,鼻尖的痣中和了长相的凌厉感,迷得他走不着道儿。   符忱忘记移开眼,甚至想靠得离他更近,说话也变得磕巴费劲。   “你怎么……”   他想说你怎么能找到我的,明明没发实时定位,只说在那家宝藏网红店附近见面。   戴司雲垂眼看他:“等了很久?”   “没。”   或是离得太近,符忱感受到少年拂来脸颊的气息,莫名灼烧,又退了退身子,“我带你去吃晚餐吧。”   “嗯。”   戴司雲应了声,用着平静的审视目光,如深潭中泛起的涟漪。   两个帅且高大的alpha,并肩走往街区,拐进隐秘的小巷,推开门,老式冰室店坐满顾客,直勾勾的眼神要把他俩盯出洞来。   “人好像有点多。”   符忱早已习惯他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发现角落那桌的人起身,刚好空出位置,边说边领着人往里边走,“你会不会觉得太挤了?”   戴司雲相当随意,气质高冷,却透着体贴的温度:“还好。”   直到这时,两人面对面坐下,符忱才注意到戴司雲的穿着,典型的英伦贵公子打扮,简约不失优雅,与平价的街头冰室显得格格不入。   菜单摆在桌面,戴司雲翻看了几眼,袖口挽至胳膊肘,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完美,但显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推到符忱眼前,平淡道:“你来点吧。”   符忱敛起目光,看向菜单,搜寻提前做攻略的美食,按着两个alpha的饭量点好餐:“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不用,”戴司雲直入主题,“吃完打算拍什么类型的照片。”   符忱的脑袋一整个当机:“……”   不是。   他怎么知道今天要拍照的啊?!   非得等到服务员过来,确认菜单,再眼看人家离开,符忱反手撑着嘴唇,目光落在少年那颗淡淡的痣上,心虚道:“你怎么猜到的?”   戴司雲眉心稍动:“你今天的穿搭很酷。”   这家伙身上全套都是周边店新品,皮衣夹克,高腰牛仔裤,美式格子衬衫系在腰间,耳钉泛着流光,一枚相当会打扮的小帅哥。   符忱被夸得怪不好意思,解释道:“店长非让穿着拍照,拍了发小红薯有提成,我想着请你吃饭……”   “顺便帮我拍拍照。”   戴司雲压着嘴角:“怎么不顺便找别的omega?”   符忱知道他是故意的,哄人技能上身,夸张道:“那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你拍得最好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   戴司雲皮笑肉不笑,不想被捧杀,轻描淡写地问:“你对谁都是这么说的?”   符忱:“……”   “那必然不可能。”   服务员慢慢上菜,咖喱猪排、公仔面、西多士、小熊奶啤,满桌食物成了拍照素材,胃里都不饿,戴司雲两手撑着手机,镜头对准符忱,后者熟练地摆着酷脸拍照。   “没内存了。”   戴司雲睁着眼睛说瞎话,把那台老旧手机还回去,拿出自己的,流畅地继续给他拍,“拍好了给你传图。”   符忱嘀咕了声:“那你记得点原图发送。”   戴司雲全然不知语气有多惯着他:“知道。”   拍着拍着,不知从哪儿传来低低的惊呼,伴随着“好萌啊”、“磕昏了”、“是两个alpha吗”之类的话,符忱逐渐意识到不对劲,没拍过瘾,却也及时收心。   “先吃饭吧。”符忱试探道,“吃完还能不能到外面拍?”   戴司雲感到好笑:“可以。”   他基本不饿,从梅威斯顿离开不到两个小时,没让符忱去接,倒是在梅威斯顿的保龄球区,见了刑勋一面,再聊了会儿天。   说是聊天,刑勋来也没别的目的,采访他和祝颖庭初次见面的流程,还问他和符忱怎么个情况,听后直摇头,说比吃了毒蘑菇还难受。   当下。   戴司雲坐在符忱面前,逃不过那家伙的远程夺命质问,手机微烫,待会儿也不知电量够不够给符忱拍照。   XUN:【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XUN:【我一直以为哥们你喜欢那种又乖又纯的omega。】   XUN:【现在很怀疑你快要被符忱骗到手了!】   D:【?】   戴司雲抬起眼,闷不做声地看了符忱一眼,满脸只有食物和照片的alpha,没开机车的日常状态下,分明也是又乖又纯的气质。   不过——   戴司雲没想到任何层面上,只是单纯跟对方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放纵他的部分行为,比如拍照,再比如治疗信息素疾病。   XUN:【我从没见过你跟谁认识不到俩月走这么近。】   XUN:【我对他本人不太了解,毕竟不在同一个年级,但他的花边新闻可是传遍整个学校的。】   XUN:【主要是……】   XUN:【算了,我把聊天记录发你吧,你自己看看好了。】   窗外人来人往,嘈杂店里,播放着老式粤语歌曲,于1988年夺下十大金曲奖的《沉默是金》,歌词唱着:“对谣言反应甚为着紧。”   “任你怎说安守我本分。”   “始终相信沉默是金。”   “……”   正坐在桌对面的符忱,从工作状态抽身,对冷落到戴司雲的行为感到后知后觉,掀起眼皮,见对方在看手机,不知正在看着什么内容。   “我刚才忙着回店长消息,”符忱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戴司雲投来视线,过分冷静的审视感,薄唇微动:“还好。”   符忱没有感到不舒服:“……噢。”   戴司雲解释:“朋友找我有事。”   “好吧,”符忱捻着吸管,红润的嘴唇咬住了,嗦起甜到齁的红豆冰,“那你先忙你的事情吧。”   “嗯。”   戴司雲再瞥一眼屏幕,瞧见刑勋发来的“是不是他老黏着你啊”,不动声色地熄灭,说现在已经忙完了。   但那些聊天记录形同烙印,来自一群不认识的同校同龄人,切切实实地扇动了他的情绪。   【符忱经常找人借钱,借口五花八门,全都是他用来接近富家子弟的手段。】   【我就直说了吧,符忱跟祝颖庭也借过,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搭上更有钱的,就不怎么理人家了。勋哥你朋友不信就等着瞧好了,早晚得跟他借一大笔钱。】   【总之,那小子在初中可出名了,据说欠钱不还被人找到家里,把他家里都给砸成垃圾场!】   【……】   【对了,勋哥是替哪个朋友打听的这些事啊?能不能把那位少爷也介绍给我们认识?】   戴司雲受到影响,但不算多,明面上全然看不出来,自然不会让符忱产生——“他好像在对我口中的病情产生动摇”的念头。   但符忱又敏锐捕捉到了什么,感觉他有心事,很复杂的那种:“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找我聊天那会儿是不是心情不好。”   “要不等下……”   他正准备说不拍照带对方去兜风,却不想,戴司雲打断道:“再拍点其他风格的照片吧。”   符忱一愣:“嗯?”   少年反应慢半拍,迟钝地说好,还说无所谓拍不拍图,反正应付店长的照片够用了,主要是跟他待在一起,哪怕随便逛逛也很惬意。   戴司雲听往心里去,与以往每次一样,伴随着无法深究的在意。   吃过饭,打卡结束,符忱死活要请这顿饭,但最终,破烂又卡顿的手机,还是不及帅哥抬起手腕的动作,昂贵的电子手表发出“滴”的声响。   走在前面的戴司雲,颀长高挺,随意地揉了揉手腕。   从后边追上来的符忱,走得稍急,气息微喘,与他说话时轻抬着下巴:“戴司雲。”   “你不能每次都请客。”   被点名道姓的少年,回过头,看他的眼神别有深意:“上次是你请的。”   “……?”   符忱思考良久,“周边店二楼的小狗咖啡?”   “嗯。”   “那个是工作餐,换不成现金进账,我不太能喝甜的,反正不是请你也要请别人。”   话音落下。   戴司雲的眼眸更深沉,紧紧地对视几秒,就在符忱以为他要说话,对方也只是扯过他的衣袖,像遛小狗的举动:“去拍照。”   符忱:“……”   不知为何会有种“拍照就好,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的潜台词。   秋意越来越浓的夜晚。   戴司雲负责握着手机,顶配的摄像功能,将符忱的优越脸蛋拍得更清晰,身材比例本就占着优势,还很会搭配衣物,天生衣架子是做大明星的料。   两个alpha少年穿过街头巷尾,一路拍到靠近商圈的区域,有家小狗主题的冰激凌店,招牌泛着明黄色灯光,logo是招手揽客的可爱萨摩耶。   符忱先看到的店铺,让戴司雲跟上,隔着橱窗,问身边的英俊少年想吃什么。   “这回必须得我请客。”   符忱显然拍得很开心,露出可爱的虎牙,补充道,“用今天发帖的奖金请你吃小狗冰激凌。”   戴司雲的喉结滑动几下:“好。”   他俩各自点了两个球,蓝莓和青苹果,红酒和抹茶,前两种偏甜,后两种带着涩涩的苦调,递给两个帅哥alpha时,店员显然懵逼了几秒。   这口味……   高冷帅哥吃偏甜的,热情酷哥选的偏苦味,感觉像是互相对调喜好一样。   分明是吹着冷风的傍晚,走上中环天桥,他人行色匆匆,地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如星辰的轨迹,而他俩停在护栏前,品尝着冰激凌球的美妙滋味。   “我想拍一张。”   符忱趁着没吃几口,举着手机靠近下巴位置,另一只手握着冰激凌,往前伸过去,“你的也靠过来。”   戴司雲照做,垂下眸,眼里尽是少年纤长的眼睫,以及领口微敞下的锁骨,青苹果的甜味蔓延,咀嚼变慢,呼吸也逐渐不受控制。   “咔嚓——”   符忱的手机是有内存的,但像素太差,昏暗的灯光下,冰激凌硬是拍成了黑暗料理。   他稍微仰脸,看过来,隔着朦朦胧胧的光线,对上戴司雲直白而深沉的脸色,像是看着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   “……”   符忱呼吸顿滞,舔了舔唇,是浓郁的红酒味道。   戴司雲也凝视着他,拿出手机,递过去,趁着符忱像是大脑当机之际,声线微哑:“喜欢吗。”   符忱的眼眸瞪圆了:“什、么?”   “红酒。”   戴司雲的嗓音格外低沉,气息也是,靠近他又故意提醒道,“我说冰激凌球。”   符忱的大脑无法完全消化,红酒和红酒味的冰激凌球,对于当下的他俩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浓密睫毛眨得很快,像扑朔的蝴蝶羽翼,拿到手机,却忘了拍照,还是戴司雲重新拿走,灵活地上滑,打开摄像功能,拍了几张两人手持冰激凌的照片。   符忱的心跳过速,在胸膛下砰砰作响,然而眼前害得他不正常的alpha,像个没事人一般。   他努力佯装无事发生:“我想看看照片。”   “?”   戴司雲把手一收,懒仄仄地咬着冰激凌,用眼神问他“怎么还不回答”的意思。   符忱:“……”   他是喜欢的。   这种口感芬香、苦中带甜的滋味,符忱分明很喜欢,却难以在当下说出口——莫名怕说了是在“性骚扰”。   他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人非要逗他,符忱只好耍赖,非要跟戴司雲散布假的命令:“店长让我八点前发动态。”   戴司雲不信他:“真的?”   “真的,”符忱很严肃地保证道,“骗你以后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冰激凌了。”   戴司雲乐了:“这算哪门子保证。”   但手机还是交出去,挑选照片,认真得无可挑剔的容颜,符忱对每张照片都格外满意,夸他拍照进步特别大,彩虹屁吹到“迟早得开摄影展”的程度。   戴司雲笑得肩膀微抖,迎着夜风,含着冰激凌,亲眼看符忱用工作号把图发给店长,并发送语音消息:“这家冰激凌很好吃。”   “可以推荐粉丝也尝一尝。”   “谢谢店长。”   那边的店长回复收到,不到两分钟,文案和照片排版搞定,发布小红薯,同时下发新指令:“记得叫你朋友一起点赞啊!”   这也是工作之一,符忱是没有办法,而戴司雲明显是被拉着当水军,好在他还真有账号,不然,他可不干特地下载软件帮忙点赞的事儿。   从发布到点进红薯笔记也就十几秒。   因符忱那堪称脸蛋天才的高颜值,点赞和评论唰唰上涨,推送流量更是源源不断,单从数据来看,比以往的每次都好上不少。   但——   这不是令符忱最震惊的,刷开评论,被无数点赞抬到第一的评论才是真正吓人。   【天杀的,这拍照风格一看就是明珠湾约会那个家伙拍的吧,一股子男友视角的内味!还有啊,怎么还分享起两个人吃的冰激凌来了,男神你是不是恋爱了啊QAQ![流泪][心碎][凋谢]】   同时看到评论的戴司雲和符忱:“……”   #明明没有在公费恋爱但很心虚是怎么回事# 第15章   一晃眼过了几天。   普普通通的上学日,刑勋背靠着天台护栏,校服穿得松垮,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戴司雲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看什么。   那天帮符忱拍的照片,发布在小红薯上,底下评论水涨船高,接连几天,刑勋闲下来就非得跑他面前实时播报。   “这应该是男神第一次官宣对象吧?”   “好甜啊,不怪我们磕生磕死,男神的脸是真的很能打,嫂子也要多学学拍照!”   “冰激凌很好吃,男神和嫂子的安利很香,如果下次能拍拍合照发出来,我会再次轻轻吻上来!”   “大家补药放过这对热恋期小情侣啊!”   “……”   这人不知从哪学来的怪腔怪调,戴司雲险些气笑,要说能影响情绪的内容,也只有吐槽他拍照技术的那条。   他分明觉得有了进步,但评论区都在说,就这魔鬼拍照技术,小狗看了都直摇头,全靠符忱的脸在硬抗。   戴司雲审视起照片,本在研究拍照技术的,不自觉看向符忱的脸,五官精致,冷脸显酷,偏偏笑起来露出小虎牙很可爱。   见他还看上瘾了,刑勋把手机一揣,严肃道:“司雲,你是不是想用很变态的法子整他,比如用魅力迷倒情敌再把他甩了之类的?”   戴司雲微微蹙眉:“少看点小说。”   其实刑勋自个儿也觉离谱:“那你到底要干什么,祝颖庭应该猜到你和符忱在接触了吧,人家小omega害怕到几天不敢来上学了!”   戴司雲:“?”   关他什么事?   他可从没想招惹符忱,分明是那家伙往他身上靠,而他任由一切如流水般发展,这是他对于发小死缠烂打的解释。   刑勋锐评:被联姻搞坏脑子了。   戴司雲觉得恐怕也是,吃街边小店,花几个小时给人家拍照,全都是他以往不会做的事。   符忱不仅让他做到了,还会让他忍不住去想,见医生的日子会定在哪天。   但他不会主动过问,抬起眼,天空阴沉沉的,布满乌云,像是要下雨的模样,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大少爷,莫名感到有些心闷。   “嘶……”   从窗外刮进教室的冷风,蒋叶清哆嗦一阵,吐槽道,“今天怎么这么冷。”   符忱撑着腮帮子,失神道:“学长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蒋叶清挠头,不是很懂这两句话之间的关联,得出的结论更是离谱:“怎么又惦记起祝颖庭学长了,你这家伙不是有新欢了吗?”   符忱侧过脸,耳廓莫名有些红,反应不小:“你脑子出问题了?”   “你脑子才有问题,”蒋叶清趴在桌上,看似盯着一处发呆,手机藏在缝隙里边,“明明是你自己把营业笔记搞得像官宣一样。”   符忱:“……”   那是店长发的好不好,顶多可以把冰激凌照算在他头上,不过,他认为评论区的粉丝也只是在起哄玩梗。   那天之后,他和戴司雲并没有太多交集,网聊的次数也少。   因医生解释医疗仪器的模拟结果出现差错,约定复查的具体时间还是没办法定下来,不过,符忱身体有不舒服的话,还是需要去医院的。   神奇的是这些天的身体状态一切正常。   这让符忱不由得想,跟戴司雲待在一起会有神奇功效,心情也连带着愉悦。   但有时候,他也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从未缺席过课堂的祝颖庭,在发过一则奇怪的信息后,连续几天没来学校了。   “你不早说……”   蒋叶清变得警惕,靠过去,瞅了眼那句话,“什么叫让你不要和刚认识的人走太近?”   他平日里欠嗖嗖,心里比谁都关心符忱,从初中认识,参加比赛、考核以及面试,共同靠体育生身份进入英瑞国高,两人算得上同甘共苦。   符忱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蒋叶清考试能拿年级倒数,这节骨眼上,脑子变得好用起来:“那个alpha吗?”   “不过学长怎么连alpha的醋也吃啊。”   符忱:“……”   不。   他怀疑学长认识戴司雲。   这种直觉来得没有逻辑,但符忱此刻是这么想的,从心底涌上强烈的不安,心情成了窗外灰暗的天空。   今日是高二年级的体测,项目包括腺体常规检查,整个早上只上两堂课,到点通知14班的孩子们下楼,坐上通往港城青少年医院的大巴车。   约莫半小时的车程。   符忱坐在靠后的座椅,犹豫了会儿,先给祝颖庭发了消息,关心他没来学校的原因,又问他上回说的话有什么特殊含义。   ——对方都没有答复。   他愈发感到胸膛像有巨石压着,闷闷的,呼吸也不顺畅。   不知是不是晕车,符忱想着先不看手机,闭上眼,听到“叮咚”的提示音,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   本以为是祝颖庭,但睁眼看到头像的瞬间,原本强烈的不适感,就像是原地消失一般,符忱自个儿也觉着太过夸张。   D:【你去体检了。】   不是问句。   符忱莫名心脏过速,坐在摇晃的大巴车上,跳动声钻进耳朵里,像在告诉他“戴司雲在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小财福:【你怎么知道的?】   小财福:【现在还在大巴车上呢。】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点进雪景头像,只看到一条横扛,三天可见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又切回来说些废话。   小财福:【你平时不发动态吗?】   小财福:【脸这么帅,不发点自拍多可惜,要不我下回也给你多拍照,总是让你帮拍有点不好意思。】   小财福:【对了。我拍照技术挺好的。】   消息轰炸也就算了,还喜欢发萨摩耶表情包,过了好一会儿,符忱收获了戴司雲的六个点。   D:【……】   D:【在上课。】   D:【需不需要我过去。】   符忱怔住,耳鸣声充斥大脑,喉结滑动,再回过神时,耳边霹雳啪嗒的巨响,他意识到车窗外下起了磅礴大雨。   啪嗒、啪嗒——   符忱出现幻觉,雨落下来,好似心口也潮湿一片,收紧的指尖将手机捏得更为用力。   小财福:【不用的。】   小财福:【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D:【确定?】   小财福:【嗯……】   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没来得及发出去,甚至只敲下半行,身体猛地晃动,尖锐的急刹传来,大巴车里涌起骚动。符忱撑大眼眸,茫然地抬起脸,不知具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紧接着。   不远处的omega同学们,捂住口鼻,反应惊悚地张望;大巴车停下,班主任踉跄起身,紧急一路往下查看情况。   “怎么了?”   符忱侧过脸,看到神情也不对劲的蒋叶清,更是疑惑,“出车祸了?”   蒋叶清摆手,紧紧地皱起眉,像闻到某种排斥的气息,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很快,班主任直直朝这边走来,眼看就要停在他们面前,蒋叶清嘴巴张大,意识到了什么:“符忱!”   符忱:“什么?”   蒋叶清:“你是不是在释放信息素啊?!”   “……!!”   怎么可能?!   符忱猛地抬起手,指尖碰上后颈的腺体,滚烫得手指弹开一下。可他仍是迷茫,随着抬脸的动作,仰视的角度对上了班主任的目光。   “老师……”   他的身体好像出现问题了。   班主任是个年轻beta,毕业不久,这个学期才新接任的他们班级,显然与他不熟悉:“符忱同学!”   “你现在赶紧下车,换到其他车辆,然后打电话把家长叫到医院!”   符忱的手僵住,咬着唇,肩膀和四肢都处于紧绷状态,像被牢牢封印在原地,任由怎么催促也动弹不得。   那张脸多好看,平日气盛蓬勃的少年,像个走丢迷路的小孩子,可怜又无助地小声问道:“老师。”   “我、没有家长。”   “我可不可以打给朋友。”   他早就没有家长了。   他想打给戴司雲,为什么,他的脑子里想的……只有戴司雲。 第16章   戴司雲正在上课,不能打电话,这是符忱能捧住手机,继续敲字的原因。   但对于戴司雲会来医院,符忱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尤其是在身体状态糟糕的情况下,发出的消息显得语无伦次。   他怀疑……   对方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符忱的手抖得很厉害,额头渗出冷汗,头愈来愈晕,看不清屏幕上的文字,昏迷前的意识停留在戴司雲好像给他回了消息,只是他全然不知是什么内容。   在那之后。   符忱被救护车接走,目的地是另一所熟悉的医院,哪怕他躺着,脑子形同浆糊,也隐约意识到是去以往治疗腺体的私人医院。   该死。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变得如此糟糕?   周围响起大人的声音:“确定是二次分化了。”   “没错,就是情况比较特殊,怎么会有攻击性高成这样的S等级信息素。”   “不应该啊,听这孩子的老师说了,家庭背景不像是……”   在这之后的对话,符忱不再知晓,陷入昏迷,身体漂浮在云端之上,消失数年的噩梦,化作笼罩而来的乌云,裹住他尚且年幼的身躯。   身边谈话的不是医生,绝对不是,而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危险坏人,这种记忆来自于儿童时期的感知,放在如今早已不知真假。   毕竟——   那只是一场没有头尾的噩梦。   即将成年前的二次分化,就个人体质而言,有轻有重,像符忱的症状算得上毁灭性的糟糕,必须安排住院、治疗,但没有监护人的情况下,事情显得尤为复杂。   班主任还得负责全班孩子的体检,青少年医院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事情堆积在一起,他站在走廊,不停拨打电话,向学校上报这孩子的情况。   “对,没错,高二14班的符忱同学,现在已经安排住院治疗,还在等……”   班主任举着手机打电话,坐立难安,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忽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来人从身后擦肩而过,正在和副校长通话的年轻班主任,抬起脸,从反光的墙壁掠见年轻、高大的alpha身躯。   正是这时,副校长没有预兆地顿了顿,改口道:“赵老师,学校这边刚收到通知,那孩子有亲戚在赶往医院处理问题,你不需要再操心这件事。”   班主任年轻虽轻,但算得上称职,非要刨根问底:“是吗?刚刚不是还说联系不上……”   副校长的语气带着警告意味:“赵老师。”   “那孩子确实有‘亲戚’赶到医院了。”   “请你现在过去青少年医院那边,关于符忱同学的情况,后续会由其他部门老师跟进处理。”   班主任愣怔,恍惚地意识到失态,英瑞国高是什么学校,作为全球TOP1教育专业的年轻博士,为了入校也得争得头破血流,很多事情是该点到即止的。   他回过神来,望向身后,早已消失的脚步声,少年不见踪影,但对方好像也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漫长的走廊尽头。   哪怕是符忱的班主任,暂且担任学生安危的责任人,在没有监护人到场的情况下,也无法迈入的陪护室。   光线朦胧,气氛安静到了极致,连呼吸也显得太过沉闷。   戴司雲还穿着校服,套了件深黑外套,垂着眸,注视病床上的符忱,白净透红的脸颊,不知出了多少汗,额间的头发全都湿透了。   说来凑巧。   这家私人医院有刑勋父亲的股份,还在课上的戴司雲,收到消息,请假离开,只跟刑勋打了声招呼,监护人、医药费等等问题全都迎刃而解。   当下。   戴司雲坐在床边,眼底闪过隐晦的色泽,手机振动好久,才被他从口袋拿出来。   “见到人了。”   戴司雲将声音压得很低。   但即便不做到这份上,处于沉睡中的符忱也难以醒来,alpha少年不知梦到什么,眉间紧蹙,仿佛被困入无尽的黑暗中。   气氛低迷。   刑勋分明不在看护室,也忍不住叹气:“他现在怎么样啊。”   “还好。”   戴司雲的目光上移,像羽毛,轻刷过符忱的脸庞,“分化成S级alpha了。”   刑勋嗓音拔高:“我靠?!”   “S级alpha——”   “还好不是分化成omega了!”   戴司雲没再说话。   他的神情平淡,算不上温柔,只是不受控的眼神,像流淌着春水,对上算是合他胃口的这张脸,承认对方可以靠脸吃饭的下场,就是如今要面临刑勋的审问。   “他的原话是患上特殊的腺体疾病对吧?”   “巧了吧,这家医院是我老爸掌股的,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总之S级alpha不可能患上他说的那种病。”   “就算有——”   “现在分化成S级,那些问题也都是不稳定期的误诊,哪来的你俩命中注定的羁绊?!”   刑勋不是对符忱有意见,原话如此,只是身世背景下,对这类医疗病情过分敏感。   他的话里话外,没有要戴司雲远离符忱的意思,一切都交由发小来选择:“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洗耳恭听。”   以往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但当下,戴司雲抬起手,微微曲起的指尖,为符忱整理散乱的发丝,道出了隐约在乎的含义:“你觉得他在骗我。”   刑勋噎住:“我可没说这话,他经常不来上学,生理课也考得一塌糊涂吧。”   那就是觉得符忱什么也不懂,往他面前说的那些“你的信息素能帮我治病”的话,是不切实际的臆想。   “我巴不得他骗你,”刑勋认真道,“这样就不用再在小骗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骗我也没关系。”   戴司雲的眼神黯淡,如同居高临下地对符忱说话,心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我也没说过实话。”   电话那头的刑勋:“……”   “我寻思着戴叔叔怎么也该给你支付精神损失费。”   “是吗。”戴司雲扯出了笑容,“我爸也给一些吧。”   刑勋感觉他太变态了:“被两个父亲安排的联姻逼成这样,谁能想到有位S级alpha,可能已经对情敌产生乱七八糟的感情了。”   戴司雲:“……”   事情都解决了就好,人也没有大碍,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他起身,深深地看了符忱一眼,转身往外边走,推开门,私人医院院长候着这位矜贵、沉着的alpha少年。   “您好,刑少爷已经吩咐过了,住院费用会青少年基金会的名义覆盖,后续的治疗也都安排妥当。”   “嗯。”   戴司雲总是话不多,时不时的回应,令察言观色的院长也猜不透,正在监护室里的少年,于他而言究竟重不重要。   离开前,这位戴少爷叮嘱没必要提及他来过,后续的病人恢复情况也不必反馈,所以,院长猜测是不重要的。   S级alpha的二次分化,对于家境清贫的少年而言,怎么都算得上人生中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段时间的符忱都在医院度过,在老师同学的视角来看,普通人家的孩子分化成S级,港城青少年基金会主动提出医疗费用的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符忱穿着病服,靠坐床头,从窗户眺望院子种着的玉兰树,叶子虽然枯黄,但依然茂密,令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特别是蒋叶清给他带饭,每天是叶姨做的两菜一汤,变换着花样,味道却尝不出区别。   “你还真能吃得下。”   蒋叶清立在床边,挠了挠头,嫌弃老妈烧饭水平也不是三两天的事儿,“明明第一次来我家吃饭,咱俩都进了医院,差点洗胃了。”   符忱很轻地笑了下:“不说还真忘了这回事。”   蒋叶清:“……”   符忱:“嗯?”   “你小子醒来终于会笑了。”蒋叶清郁闷道,“所以那个alpha朋友为什么不来看你啊。”   符忱如同触电,紧绷着下颌,把脸撇到另一侧,不再看外边的风景,而那个方向,分明是医院大门的入口。   “不来就不来呗,电话不打,消息总能发吧。”   蒋叶清更火上添油,“他真的把你当朋友吗?为什么一点也不关心你?”   后来还多说了一句,难怪学长让你别跟他走太近,可能清楚那是个玩弄人心的大少爷。   “……”   符忱呼出气息,语气说不上好听,“别说了。”   蒋叶清反倒更来劲了,趁着符忱打不了他,胡言乱语,说什么你还要为那种不讲义气的家伙生气吗,如果学长不是omega,肯定每天都来陪你,先不说情不情爱不爱的,起码人家心里是真的有你。   “我不需要。”   符忱的两只手掌,紧紧抓着被褥,指尖陷入棉花的强力度,手背微微冒出青筋。   他的嗓音哑得更是厉害:“我不能再跟学长纠缠不清了,也不要再和他联系了。”   蒋叶清傻了:“你在说什么啊?”   “自从那天学长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就变得有点奇怪……”   不。   何止是有点奇怪。   他觉得符忱变了好多,平日里一拳能打十个alpha猛汉,现在像极了老妈子看的电视剧里,被渣男伤到绝望,深夜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到昏厥的家伙。   搞毛啊……   总不可能那个alpha是渣男,骗了他好哥们的感情吧?! 第17章   十一月的港城。   海风微咸,凉意铺天盖地,照常上学的符忱,作为A级分化成S级的alpha,成为整周的校园话题中心,不可避免地躲避着人群。   以往会对打招呼的omega们热情回应,如今,因符忱的回避态度,蒋叶清发现全校的omega都在用眼神暗杀自己。   “太恐怖了。”   蒋叶清从走廊回来,绕到靠墙的最后一桌,跟符忱打小报告,“爷迟早要把头发剃掉……”   “自从知道你分化成S级,我去,那些omega都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符忱全无反应,低着头,捣鼓破烂手机,忙着回消息,显得略微烦躁。   蒋叶清好奇看了眼,发现头像是车队教练,不出意外,刚出院的符忱是准备报名重新上场参赛了。   他不太理解:“住院的开销不都有基金会报销吗?你很缺钱?”   符忱头也不抬:“嗯。”   蒋叶清:“你嗯什么嗯啊,身体也没完全好吧,怎么就这么急着上赛场了?”   一声压抑着不耐烦的“啧”响起。   但反应不是针对同桌,符忱猛地一塞手机,书桌发出“咚”的动静:“我去吃个早饭。”   放在平时,蒋叶清哪还敢惹他,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肯定又跟教练起了冲突,否则也不会是这个鬼样子。   但如今,他知道一切都与那个alpha有关,非得钻牛角尖:“你这样憋着也没办法解决问题啊,实在不行把他叫出来见一面,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   符忱面无表情,情绪差到极点,落下话的同时套上卫衣走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来往。”   毕竟——   戴司雲是祝颖庭的未婚夫,知道真相的那天,他就该清楚他有多自作多情。   早在明珠湾店外的偶遇,被他以为是老天馈赠的礼物,其实是alpha好奇情敌的蓄意见面,他的真心就像被玩弄了一样。   英瑞国高是港城最大的高中之一,校园内包含教学区、艺术区、运动区等等,楼宇布局讲究设计感,根据分层式教学,同学年班级也未必在同一教学楼上课。   所以,符忱不认为他会遇到戴司雲,反正对方不回消息,也不会想要跟他见面。   但偏偏——   到了附近食堂,上二楼,楼梯间分明不狭窄,看着像是陡峭的绝境。   符忱迈着长腿,忽然,听到耳熟的声音,抬起脸,眸光一晃,垂着的手指用力蜷缩,身体僵硬得做不出反应。   正往下走的戴司雲和刑勋也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   戴司雲不算近视,轻眯着眼睛,无意识的细微举动,对比起来,符忱的反应算是大的,偏过脸,咬着腮帮子,机械地往上走,奇怪的氛围翻涌而上。   刑勋说话进行过半,硬生生往肚子里咽,擦肩而过后,以夸张的角度回过头,望着符忱往上快步走的背影。   等人家消失在眼前,刑勋打了个寒颤,吐槽道:“那小子的脾气原来这么大啊。”   戴司雲没吭声。   两人慢条斯理地往下走,有人神情冷淡,不欲多言,自然有人喋喋不休。   “符忱要是知道住院走谁的账,现在看到你还好意思气成这样?总该说声谢谢学长吧。”   戴司雲漆黑的眼睫动了动,声音很轻:“他没生气。”   刑勋双手插兜:“啊?不是生气那是什么?”   戴司雲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也无法解释,就像他和符忱,在真相揭开的当下,过往的纯粹掺了杂质,谁也分不清那段时间究竟算得上什么。   就这样吧。   住院那段时间,符忱分化成S级alpha,身体状况逐渐稳定,他清楚自己没有出现的必要,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联系。   一整天的课程结束。   戴司雲坐着保姆车,回到琴水湾别墅,天色黑得早,一进家门,管家上前告知他,戴总特别叮嘱,祝老爷子想约两家人见面吃顿饭。   戴司雲抬手松领带,用力扯往下,显然藏着一肚子火:“具体时间?”   管家轻声劝说:“您不用置气,时间还没定下来,听说是要根据您的想法来决定。”   “知道了。”   戴司雲走往下沉式客厅,坐下,昂贵的皮质沙发压出一片凹陷,“我联系他。”   管家点头:“我去给您准备些顺气茶。”   戴司雲不留情面:“没必要像父亲一样阴阳怪气。”   管家:“……”   他真没那个意思,但眼看少爷在气头上,自然是识趣地消失最好。   整个空旷的客厅太过冷清。   戴司雲早已习惯,更擅长伪装一切照旧的情绪,翻出手机,点开列表,本该下翻的指尖顿住,悬在醒目的红底黑字头像上——   最后的几则消息来自五天之前。   小财福:【你最近都很忙吗,是没看到我的消息,还是实在没时间回复?】   小财福:【我记得住院那天是收到答复的,以为你会过来,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太冒失打扰,你当时明明还要上课,发了乱七八糟的话显得像道德绑架。】   小财福:【我住院太无聊了,想问你有空的话能过来一趟吗,不是要你帮忙治病的意思,店长发了上个月的工资,我想点个外卖请你吃夜宵来着。】   后来。   他知道祝颖庭和符忱通过电话,那天之后,对方没有再发过消息。   从那家伙的视角,再加以祝颖庭对他两个父亲的了解,一切都只会变得复杂,戴司雲比谁都清楚这些。   手机熄屏也没注意,戴司雲回过神,有消息弹出,心脏悬到了喉咙,看清来人备注是祝颖庭,情绪又骤冷到了极致。   他到底为什么还会期待符忱能像以前那样对他。   戴司雲抵了抵太阳穴,没有聊天的心情,直接拨去电话:“我应该没有时间。”   “……”   那边的祝颖庭停顿了半拍,深呼吸,“我、直接这么转告我爷爷?”   戴司雲:“可以。”   祝颖庭犹豫不决,问他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哪怕双方不想见面接触,但没必要表面功夫也不做,闹到两家长辈都不高兴的地步。   “所以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就好,”戴司雲感到疲惫,多说两个字也嫌累,直截了当道,“以后也不用再问我。”   祝颖庭:“……”   他能明白其中含义,只有在不得已见面的前提下,他俩才会约会吃饭,而像这般需要询问并确认时间的情况,戴司雲愿意承担拒绝见面的后果。   “谢谢。”   祝颖庭不知还能说什么,他是怕对方的,哪怕戴司雲表现出超乎他想象的绅士,“那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电话挂断。   手机屏幕始终亮着光,戴司雲缓了会儿,点开小红薯主页,僵尸号般的原始ID,没发过动态的界面,寥寥可数的两个关注账号。   【明珠湾原创潮牌店(粉丝:35.5w)】   【小F(粉丝:6.8w)】   两个账号的更新量区别也大,前者每日发动态,上新货、模特图、粉丝互动;后者半个月也未必更新,但一出现,评论区的粉丝都能精准捕捉他的动向。   配图:【医院的玉兰花.jpg】   更新时间:5天前。   这则风格大相径庭的笔记,与小F的穿搭分享相比,引出的评论都是围绕“岁月静好”、“审美大变革”以及“孩子长大有心事了”之类的。   【崽怎么在医院呀?】   【小F,是不开心吗,有什么要说出来哦。】   【抱抱宝。】   【男神很久没比赛了,特别想念赛场上的你,但比起比赛,我们更希望你能身体健康啊!】   每看到评论都会泛起说不上来的情绪。   戴司雲早已确认,账号背后的主人是符忱,小号更像是树洞,没有臭美也并非热情人设,平日会在评论区互动,像朋友与粉丝聊一聊天。   但偏偏——   这是唯一没回复过粉丝评论的动态。   粉丝们难免担心他,有以往私信得到过回复的粉丝,尝试联系,在戴司雲刷新界面的片刻,那位粉丝的评论顶上来,下边跟着99+回复。   【大家别慌,小F回复我了,说他身体状况ok的,是一些私事没处理好,有些伤心,让我们相信他可以调整好状态,不要过多担心~】   【啊,怎么会伤心呢,难道官方号下说的恋爱是真的?】   【是不是嫂子不要男神了QAQ?】   【补药啊……】   【不可能的吧,小F这么好,如果恋爱传闻是真的,他喜欢上的也会是很好的人,私下肯定有在好好照顾他=3=】   【等等,F宝也回我私信了,说这周末会有比赛!】   【?!!!】   【真的吗???太惊喜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周末考完试就去看比赛!!】   戴司雲抿着薄唇,眸底漫上浓郁的情绪,指尖一触,链接自动跳转的界面是街头赛事相关介绍。   “……”   那家伙分化成S级alpha的休息时间还不到一周。   所谓的信息素疾病,如果真实存在,那么符忱在赛场上很有可能遇到突发危险。   这是戴司雲脑海闪过的唯一念头。 第18章   明珠湾训练区。   漆黑的天幕下,忽明忽暗的路灯,疾驰的赛车停在终点,符忱坐在驾驶位,透过头盔,看见远处的长发alpha滑着滑板的身影。   蒋叶清抓着肯德基的袋子,左脚蹬地,一路滑行,以高难度的动作翻越护栏,人与滑板共同落地,愈来愈近,才看到他绷着脸,神情严肃。   符忱下了车,摘头盔,夹在臂弯,抿着唇朝他走去。   两人即将撞上时,蒋叶清踩到地面,任由滑板惯性驶去,气势汹汹地说道:“原来你生的是这种病。”   符忱被他的语气弄得皱眉:“发什么疯。”   “是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蒋叶清把袋子推给他,砸在手臂上,说不清是恼火还是委屈,“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哥们,假期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你甚至借钱也没想过要找我借!”   “这些事情还是我去问祝颖庭学长才知道的!”   符忱语塞,低头看了眼袋子里,薯条全被这家伙弄撒了。   蒋叶清气得不行:“你居然只惦记着吃的!”   符忱像个没事人,说实在太饿了,跟他并肩往室内走,找了个位置坐下:“等我吃饱了再受你的窝囊气。”   蒋叶清:“…………”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桌上的食物被风卷残云地扫荡,蒋叶清吃也吃完,气也气饱,连打听到祝颖庭联姻的事都抖了出来。   符忱试图用沉默装没听到,沾着番茄酱,一根薯条咬半天,却还是被那句刺耳的话弄得不爽。   蒋叶清:“学长告诉我之后,很隐晦地问了我两次,问你还有没有跟那个alpha接触,所以他们是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   符忱:“……”   “看来他就是那个和学长有婚约的alpha。”   蒋叶清捏着拳头,砸在桌上,不知道还以为是超雄体综合征,“大少爷了不起,装模作样交朋友,还不是想捉弄你这个情敌!”   符忱抬起脸,眼底尽是复杂,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蒋叶清气笑了:“那不然呢,你晃一下脑袋里的水,再问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能?”   没人想要自取其辱,符忱认为自己够难堪的,索性闭嘴,再聊到周末比赛的事,说他有分寸:“我的身体基本不可能出问题。”   “你确定?”蒋叶清不信任他了,“如果出现意外,你的身体是什么钢筋铁骨,在赛场上能扛得住?!”   符忱顿了顿:“我会提前打好特殊抑制剂。”   蒋叶清:“……”   “你疯了?!”   “你缺钱跟我说啊,我妈身体好很多了,家里没你想的那么艰难。”   符忱听不进去,说出事的可能性太小了,分化成S级alpha,医生也说病情极有可能是不稳定期的误诊,否则也不会开了药,同意让他重回赛场。   蒋叶清好言相劝,得到的是这种结果,撂下句“你以为你那种抑制剂用多了不伤身体是吧”,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忘边走边气着转了一半的饭钱。   符忱没领,默默地收拾垃圾,再去进行室内体能训练,同样的话术被教练说出,这回的他已经能当做耳旁风,只顾着大汗淋漓地训练了。   孙东强上演四旬老汉叹气:“你倒是聪明,找经理告状保证身体没问题还能拿下前三,就这么确定奖金非你莫属了?”   “有点悬。”   符忱指的是第一名有难度,前三应该是没问题的,近期的赛车手体能训练,他来得不算频繁,但报了名无非是冲着六位数的奖金来的,怎么都会拿下看得过去的名次。   不然——   他实在没有办法发泄心里的不痛快。   有些瞬间,符忱也会觉得自己太过意气用事,但询问医生且了解药物功效后,更通过车队专业的身体素质检测,一切数据都表明他是可以上场的。   当晚。   符忱回到家中,精疲力竭地靠在垫子上,揣起手机,是店长来电让他完成其他非到店的工作:“小忱。”   “你要回赛场了,我看最近都没有排班,新品宣传的工作还有没有时间做啊?”   符忱不会错失任何能拿奖金的机会:“有的。”   店长:“那就行。”   两人合作默契,老规矩也不必多说,那就是符忱上传新品穿搭图至私人号,打上品牌tag,同时为增加数据流量,在评论区抽三位点赞、收藏的粉丝送出同款。   话说回来。   起初,符忱的私人号只是自己发牢骚和记录随拍的树洞,但随着周边店上传了他的照片,大数据的推送下,陆续有粉丝认出这个穿着同款的小号,正是他本人在使用。   后来,哪怕店长要求,靠脸吃饭可以赚更多流量,符忱也从没露过脸,他无非是想保留粉丝的纯度,在有好有坏的互联网上——   现在的粉丝基本都是了解他、关心他的老熟人。   手机很卡。   符忱找新拍的照片时,手指下滑,动作顿住,界面不受控制地滚动,直接干到了吃冰激凌那天,像素天差地别的图片,分别是他和戴司雲拍的。   “……”   心脏下沉,符忱猛地熄灭屏幕,说不上心情有多糟糕,只是随便发两张照片再写个文案,好像也成了全天下最困难的事情。   他烦躁地扔掉手机,仰脸看窗外,遥远而神秘的繁星,如珍珠点缀在深海般的夜空,指引着深陷困惑的少年。   或许……   他会不会也真心实意地把我当过朋友。   当心中摇曳着这个想法,符忱诧然,如身处晃动海面的小船,身不由己,通向的答案是对是错都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   “不要再想了。”   他警告着自己,捋了捋刘海,露出白净的额头,捞过手机,认真地选图、敲下文案。   小F:【新鲜的对镜自拍。】   其实并不新鲜,照片是出院那天拍的,在周边店试衣间里,随手对镜自拍,没戴手机壳的老牌手机,遮住俊脸轮廓,货真价实的原图直出。   发送出去。   没过多久就涌现夸张的点赞、评论,符忱有些渴,从杂物箱里翻出无糖可乐,拧开灌了几口,补充能量后,认真上线的小客服在线回复评论。   【小F还是没换手机吗?】   -还能用呢。   【真好看呀!亲亲酷崽!】   -谢谢^^   【抽我抽我!男神我要xs码的!】   -好嘞。   【宝心情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   【新粉来了,嫂子是什么类型的omega,可以发合照吗=3=】   -捂脸。   符忱:“……”   这个谣言到底是怎么越传越真的啊。   他心想,还好戴司雲不知道这个小号,否则裤衩子乱飞的评论区,被看到也只会令双方更尴尬,明明他们不该是这般互相开得起玩笑的关系。   半小时不到。   符忱随便抽了两个评论和一个点赞的账号。   他习惯如此,根据特别关注的推送,判断及时点赞的铁粉账户,从中随意挑选,基本都是关注自己有一段时间的粉丝。   这次抽到的三个账号分别是:真的不想上班啊、o白桃乌龙o、用户7856189。   恭喜中奖的消息只需要复制粘贴,问尺码、地址,中奖的用户回复都很快,用激动的语气感谢,外带一连串的彩虹屁。   符忱早就习以为常,只不过,最后抽中的账号有点奇怪。   用户7856189:【谢谢。】   用户7856189:【不用了。】   符忱选中对方,是因这个账号在他刷新点赞界面里,位于最上边显眼的那个,要不是有印象被对方不止一次点赞过,用户7856189怕是会被他当成僵尸号。   小F:【不需要吗?】   用户7856189:【嗯。】   用户7856189:【你留着就好。】   小F:【……】   小F:【那我就有两套了。】   用户7856189:【嗯。】   一头雾水。   符忱不明白“嗯”是什么意思,点进没发过动态的主页,对方将点赞和收藏都锁起来,看不出经济水平,是不稀罕要还是有其他顾虑,总之是相当神秘的家伙。   小F:【不用出邮费的。】   小F:【你确定不要吗,真不要的话,我就抽其他粉丝了。】   用户7856189:【好。】   用户7856189:【聊聊天?】   小F:【……】   啊。   原来是这种类型的粉丝。   符忱不介意聊天,反正他也不是爱豆,没有公司严禁私联的合同在身,只是放在平时很随意的事,现在的他不是很有心情跟人闲聊。   小F:【有些忙,可以聊一会儿,衣服也会照常寄给你,好吗?】   小F:【可以的话直接把尺码和地址先发给我吧。】   用户7856189:【XL,可以自提?】   小F:【你也在港城是吗,可以到店自提,出示私信界面就可以了。】   小F:【不过,你大概什么时候去?】   用户7856189:【周日。】   周日?   难道这个粉丝要来看他比赛吗?   看着像僵尸水军的账号,平时会是鲜活的家伙,会到现场看他比赛,难免有种新鲜与割裂并存的感觉。   小F:【好,那我和同事说一声,周日见^^】   同一时间。   琴水湾别墅,戴司雲正身处露台,瞳孔映着港城夜景,过了会儿,他慢条斯理地敲下几个字。   用户7856189:【周日见。】 第19章   周日。   明珠湾周边店,戴司雲拿着纸袋,走出店门,与等候在外的刑勋打了照面。   少年肩宽腿长,身穿灰蓝调毛衫,内搭白衬衣,牛仔裤配着球鞋,戴着一顶深黑鸭舌帽,莫名给人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这么快就领到了?”   刑勋捏着电子烟,瞅往他袋子里的便宜衣服,感觉发小没衣服穿也不会套上这种类型的,“不过你怎么拿的XL码啊?”   身高已过一八五的刑勋,比戴司雲还低两厘米,他心里难免冒出荒诞的想法,平时都穿XXL码的家伙,这XL是要以后留给谁穿啊?   戴司雲:“随便拿了一套。”   刑勋用一种看鬼的眼神:“你看我信不信你。”   戴司雲没搭理他,两人往坡上走,各自把玩手机,消息弹出,小F问他是不是拿到衣服了。   用户7856189:【拿到了。】   小F:【那就好。】   小F:【我同事说你挺帅的,还有点眼熟,之前也来过?】   用户7856189:【?】   小F:【嗯?】   用户7856189:【没什么。】   戴司雲微蹙着眉,压抑着不明显的情绪,和他接触的店员不是蓝发omega,自然没有暴露身份,但没想到那人转头打报告,换来粉丝被博主搭讪一出。   所以这家伙……   平时和粉丝都是这么勾搭来去的?   “勋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打招呼声,戴司雲和刑勋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   刑勋看清来人,两手插兜,懒懒地回应:“嗨。”   “你们也来看比赛啊。”   相比起刑勋的态度,那俩alpha显得极其热情,小心翼翼地向这边看过来。戴司雲不认识人,只觉着眼熟,应该也是英瑞的同年级alpha。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少时间,一同顺路去观众席,戴司雲捧着手机,没想好怎么回符忱,不经意地听他们聊天。   刑勋:“这票也不是很好抢啊,你们怎么搞到手的?”   主动打招呼的alpha挠了挠头:“找熟人要的,就符忱那个长头发的哥们,我表弟和他都是滑板运动员来着。”   另一个alpha是他表弟,笑容更谄媚,话题甚至想往戴司雲身上靠拢:“勋哥不介绍……”   “想什么呢。”   刑勋皮笑肉不笑道,“我跟你表哥打听过符忱两回,哪回没花了大价钱,还想我介绍什么?”   表弟尴尬:“不、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alpha表哥打圆场,说勋哥误会了,他们只是好奇身边的朋友是不是刑勋口中“帮他打听符忱”的戴司雲。   “没认错的话,您是戴少爷吧,符忱跟您未婚妻走得……”   话说到一半,alpha对上戴司雲睨来的眼神,像是淬了冰,后背直冒冷汗,道,“我、我不该胡说八道!”   “继续。”   戴司雲话虽这么说,语气却带着警告意味,可惜眼前的家伙不太能理解:“那个……”   “我知道您讨厌符忱嘛,就想着随便聊聊,没什么别的意思。”   戴司雲顿了顿:“是吗。”   他的语气似有缓和,身边的刑勋也看着好戏,以至于alpha肥着胆继续讨好:“您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好,以后不用麻烦勋哥当中间人。”   刑勋乐了:“不麻烦啊,我也替我哥们把把关,否则他这种锯嘴葫芦能告诉我什么事?”   戴司雲:“……”   刑勋:“不过你之前说的那些,我都转发聊天记录了,难不成还有新的消息?”   alpha:“有的有的!”   “符忱不是家里条件挺差的嘛,但特能烧钱,你看他那些机车、衣服,哪样是便宜货?”   “我寻思他最近又看上什么贵的玩意儿,急着用钱,不然怎么会分化成S级才一周就出来跑比赛!”   “你等会儿,”刑勋嘴角抽了抽,“衣服不是周边店送的?机车好像也是比赛拿奖拿的吧?”   alpha隐隐尴尬道:“啊?是吗?哈哈哈那我可能记错了。”   刑勋后知后觉:“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之前说符忱泡了整个球队的omega,又是从哪来的消息?”   alpha恨自己拍错马屁:“全校都这么说啊,大家公认的事实啦,勋哥不信我还能不信大家吗!”   “我靠。”刑勋明目张胆地对戴司雲吐槽,“我感觉我被骗钱了。”   听着离谱的对话,戴司雲的脸色阴沉,低头看手机,几分钟前的小F发来信息:比赛结束再聊。   另一边。   符忱早早来到车队,揣好手机,想起消息显示已读,对方迟迟不回复,心想这粉丝聊天的风格,跟爱答不理的戴司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怎么老是想起那个家伙。   符忱起身,走出车队休息室,穿着机车服的少年,肩挺腰窄,飒到没边儿,路过的omega纷纷看来,小声祝他拿下好名次。   “谢谢。”   alpha少年的嗓音如薄荷质感,干净清透。   他还是会笑,只是眼眸变得更锋利,敛不尽的锋芒,许久之后,透过巨大的屏幕,镜头穿透机车头盔,更能窥见琥珀色的瞳孔中燃着火焰。   “欢迎来到明珠湾赛区——”   赛区起始点的观众席,人头攒动,还未开赛已是热闹非凡。   这场街道赛不算超大规模,多为港城与周边城市车队参赛,不过,赛场布局倒也并不含糊。   明珠湾赛区,承载着多年比赛经验的成熟赛道,上山路段绵延起伏,下山路则是长直线和超高速弯道,沿着海边公路,驶过滨江大桥,最终选手会返回终点。   SVIP观众区。   早已打发那俩alpha的刑勋,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奖金数额,比上当受骗更为震惊:“第一名的奖金也就二十万?!”   他的语气并非嘲讽,只是不敢相信,这种玩命的比赛,夺冠奖金还比不上他半月的零花钱。   戴司雲习惯性保持沉默。   他坐姿挺直,双臂交叠,审视般的目光对着大屏幕,不知在想点什么。   橘色黄昏下,镜头游走于选手之间,直到他瞧见熟悉的alpha少年,眉眼微动,感觉当下的符忱于他而言是陌生的。   戴司雲呼吸放慢,好似听不到周遭的欢呼声,只能看到戴着头盔的少年,身穿黑金配色机车服,坐进跑车的驾驶位,等候比赛开始。   哗——   赛车手们踩下油门,疾冲而出,赛车以两百多码的速度,与地面擦出白烟,尾翼喷出夺目的尾焰。   “六号六号!”   “现在是小F开始超车——”   大屏幕转播画面,解说实时聊着赛况,刺激到肾上腺激素飙升的比赛,硬控观众席,更别提处于赛道上的参赛选手处于多么亢奋的状态。   戴司雲全程注视着“小F”,一晃而过的镜头,自由生长的少年,好似咬着牙关,引擎轰鸣声是他的主场伴唱,以沉静、果断的状态,领先绝对的第一名。   整整几十秒,戴司雲盯着“小F”驰骋于赛场跑道,全然没有眨过眼。   他的身体愈发燥热,伸出修长手指,解开衣领的纽扣,灯光覆住凸起的喉结,却藏不住胸膛之下,汹涌而陌生的心脏跳动。   S级alpha,行走的聚焦点,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未将视线过多停留在外人身上——却破天荒地感受到某个少年会是如此特别。   当时的情绪会受到波动,并非是完完全全靠他人的言语,断定了符忱的为人,而是,他深陷对自己也琢磨不透的迷宫。   那时候,令戴司雲难以接受的是,他竟然过多关注一个alpha,并对人家产生了在乎的情绪。所以,戴司雲只是不肯承认,符忱对于他是特殊的。   但现在,他好像想清楚了,难题是需要亲口问出答案的。   “太快了!”   “小F的速度超过三百码!”   “不、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   在符忱夺下第一名,周围响透欢呼声,同一瞬间,戴司雲起身离开了观众席。   刑勋也不管他,手肘搭着两边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在大屏幕紧急关闭时,欢呼变成惊呼,他也意外地接受了突发情况的发生。   而存在于几秒前的记忆中,戴司雲的脸庞,透着凝固般的冷意,灯光下,少年斑驳而拉长的光影,消失于寻找的踪迹。   同一时间。   明珠湾赛车的终点处,符忱陷在赛车驾驶位,几乎是被教练硬拽出来,摘头盔,白净的脸蛋满是汗水,被用力拍了拍:“还能不能行?”   “嗯。”   符忱的脸烫得出奇,仿佛处于40度高烧下,却是清醒的状态,“我打过抑制剂。”   “……去吃个药就好。”   孙东强用身体挡着其他选手的目光,为这小孩开路,不停叹气,甚至连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保证过不会出事。”符忱死死地咬着牙关,“现在也、没出什么问题。”   孙东强呵斥道:“拿身体开什么玩笑?!”   “你就算能保证参赛状态正常,那身体呢,一定要透支健康作为代价?!”   符忱:“……”   可他拿到了二十万的奖金不是吗。   哪怕是分化成S级alpha,这个病也没办法痊愈,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反正他不论怎样都会不正常,接下来,这些钱足够他买很多特殊抑制剂就够了。   这样——   他就不用再像只可怜的小狗,跑到戴司雲面前,问人家可不可以让他闻一闻信息素了。 第20章   车队来了信息素科医生,消息封闭,没人知道具体来的原因。   上场前打过抑制剂的符忱,赛后吃了镇定药,缓解情绪波动,在医生赶来后,身体状态显然糟糕,但勉强能笑着说还好。   “确实挺好的。”   年轻医生是教练的朋友,跟孙东强对视了眼,同样叹了口气,“今晚赚的二十万又能往我们医院送了。”   符忱嘴唇紧闭,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什么话也说不出。   氛围显然糟糕得不行。   一系列的抽血、检查,特殊仪器的数值对比,封闭环境中,医生的脸色越发冷峻,孙东强看出事情严重性,板着脸往外走了。   “他去干什么?”医生试图说话缓解氛围。   “抽烟。”符忱垂下眼睫,“觉得我总是不听他的话。”   医生:“没办法,从决定带你入行的那天,他就想认你当干儿子。”   符忱:“……”   “后来放弃了,”医生听说过些许内幕,“毕竟你有过太欠揍的便宜爹,怕哪天跟你吵起来,你会代入情绪连他也一起揍。”   符忱:“…………”   他的身世不提也罢,赚的钱都给没有血缘关系的爹还债了,父爱是奢侈的,也是符忱从未有过的东西。   药效逐渐发挥作用,符忱感到头晕,胃里犯恶心,不是很有精神:“我很感激教练,虽然经常和他吵架。”   医生听着倒是新鲜:“你还有跟哪个alpha没吵过架的情况?”   符忱怔了怔,想说有的,那个alpha人很好,长得帅,看着冷冰冰的,却非常温柔。但他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就算身体处于健康状态下也难以提及戴司雲。   两人默契地闭口不谈某件事,但到了这会儿,医生察言观色,试探道:“不确定你们是怎么闹掰的,但病情没有解决的方案——”   “建议你尽快把那个alpha小孩带到医院看看。”   符忱倔强地偏着脸:“他不会去的。”   医生:“不问问怎么知道?之前不是关系挺好的,给我发了你俩吃冰激凌的照片,说你如果是个omega,肯定会喜欢这种类型的alpha。”   符忱:“……”   他当时又不知道戴司雲和他是那种关系。   对话没有结果,医生也是在休息时间赶来,为他治疗、观察,确认没太大问题后,带着仪器离开,叮嘱他感到身体不对劲,记得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目前来看没有大问题,但小问题不断,短期内是不可能上场比赛了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符忱应了一声,等医生离开,惦记到手的二十万,翻出手机,打开计算器,开始分配医药费、生活开支……以及戴司雲请过的饭钱要想办法还回去。   过分静谧的明珠湾赛区。   符忱不记得来过多少回,只知道,那些银行卡里的金额,是他在这里用尽血泪兑换的数字。而收获的喜欢,是这条道路上附加的安慰罢了。   离开的时候。   符忱捧着鲜花,提着装满信的纸袋子,都是粉丝组织提前送到车队的。比赛后,不小的风波被掩盖,大家都以为他的身体是劳累所致,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份上。   走往漆黑走道的出口,符忱险些摔倒几次,拿着不算重的礼物,手指发抖,四肢僵硬,药物的副作用比想象中严重。   直到——   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他走来,背着光,看不清脸,还神秘地戴着鸭舌帽。   可正因如此,某种不合时宜的猜测,让符忱全然不敢对视而去,身体游走在失去控制的边缘。   忽然,纸袋的绳子断裂,他下意识伸手去够,左手没拿稳,鲜花也坠落到地。   “……”   怎么会狼狈成这样。   符忱蹲下身子,试图整理满地狼藉,灯光昏暗,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停在身前,蹲下的alpha比他动作敏捷,散落的信件整理入袋,鲜花点缀着玉兰花,连细碎的花瓣也拾回远处。   “我来拿吧。”   少年熟悉且低沉的嗓音落在头顶上。   符忱错愕地抬起脸,大脑空白,压在地面的指尖过于用力,浑身使不上力。而后,被戴司雲扶着手臂,搀起身子,无力又可怜地靠着墙壁。   过道的墙壁堆着杂物箱,戴司雲将花束、信件纸袋,暂时地搁在上边,动作很轻,怕碰坏了珍贵的礼物。   紧接着。   他朝符忱的方向靠近,居高临下,遮住走廊唯一的光源,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医生怎么说?”   没有回答。   符忱刻意地避着目光,看向地板,是礼物掉落在地的方向,戴司雲听到他清晰的呼吸声,没有秩序的混乱。   “不说也可以。”   从戴司雲的角度,视线落在白净后颈,与以往每次相同的位置,如渗透一般的红晕,很难视而不见。   他轻声问道:“生气了?”   “……”   符忱泛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戴司雲摘下帽子,露出狭长幽深的眼眸,彼此气息纠缠,轻启薄唇:“路过。”   符忱反应不小地抬眼看来,像以往被逗弄那般,小狗暴露了本来的脾气,眼神好似在说“我又不是傻子”。   “骗你的。”戴司雲非得这时候才说实话,“和朋友来看比赛。”   符忱不想理他:“比赛早就结束了。”   “嗯。”   戴司雲的目光不移,微弱的光照,如他的眼神般直白,打在红得愈发明显的腺体肌肤,“现在要回家?”   符忱:“……”   戴司雲低低地说了声“恭喜”,恍惚间,符忱还以为听错亦或出现幻觉,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因他从未想过会被戴司雲看到自己夺冠的画面。   “打算怎么回去?”戴司雲又问。   “开车。”   符忱缓了会儿,站直身体,准备往前要走,却被戴司雲的胸膛挡住去路,“可以让一下吗?”   他从来没对哪个拦他路的家伙像这般轻声细语。   “好。”   戴司雲侧过身,系好纸袋绳子,不由分说地提起纸袋和花,要和他一起离开明珠湾的意思。   尽管愣了半晌,但符忱没说拒绝,他不想再经历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尴尬,道谢的话压在嗓子眼,像个提线木偶般迈出脚步。   他俩走得很慢,就在符忱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分开时,一出门,就见到低调的黑色跑车停在空地。   符忱:“……”   戴司雲开车门,轻手将东西放进去,立在原地,回头看他:“已经很晚了。”   符忱垂着双手,蜷起手指,控制不住地有些鼻酸:“你不用这样做的,我其实都已经知道了。”   戴司雲像是没听到那句话,神色未变,语气似温柔平缓的河流:“你家的地址?”   “我可能需要导航一下。”   符忱:“……”   他那么傲气的性格,用力抿着唇,仰脸看漆黑的天幕,没有星星的夜晚,眼前是遥远得近乎虚幻的alpha少年,他本以为他俩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就算有——   戴司雲是祝颖庭学长的未婚夫,再见面时,难道不是该戳穿当初的谎言,对他的态度也理应变得糟糕吗?   怎么都不可能是像现在这样关心、照顾他才对。   符忱吸了吸鼻子,像生气要人哄的可怜小狗,可当真等来戴司雲靠近他,轻声说“抱歉”时,像跌入不真实的梦境,冷风冻了双眸,泛着明显的红血丝。   “先上车吧。”   戴司雲注视着他的眸子,忽然,将帽子轻压在他头顶,“送你到小区楼下。”   符忱垂着脸,闷闷地点了点头,无法在alpha说出带有歉意的话后,再表现出半分拒绝的意味。   他俩都上了车,距离拉得更近,底盘低、空间小的超跑内部,开着暖气,从外边带进来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车速开得不快。   从明珠湾下坡的道路,几乎不见行人,观光车也早已停运了。   戴司雲放慢驾驶速度,开着歌,平缓又温柔的英文曲子,是符忱喜欢的歌手翻唱版本的《Amazing Grace》,止痛剂般的音乐,是当下最好的良药。   有很长一段路,没人说话,安静听着钢琴音,少年俩的神情笼罩在忽隐忽现的光下,变得飘忽。   直到某个瞬间,戴司雲感到身体莫名发烫,克制呼吸,城市道路的红灯亮起,停车,差一点点就超过了白线。   他抬手解开第二颗纽扣,单手拿过两瓶矿泉水,接着,拧开其中一瓶,刚要递过去,就见符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少年的脸偏向车窗,呼吸匀速,赤露地展示着后颈,绯红腺体,隐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对同为alpha而言的戴司雲,简直是天方夜谭。   “嗡——”   一辆摩托车从后方驶来,停在车侧,将不小心睡着的符忱吵醒了。   他被药效弄得犯困,睁开眼,忘了和戴司雲闹着矛盾,下意识接过水,道谢后,嗓音又黏又哑:“好热。”   “……”   戴司雲滚了滚喉结,“我调低一点。”   符忱继续喝水,灌了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机械地卡住了,矿泉水含在嘴里,不知该不该往下吞咽。   戴司雲倒是道貌岸然,直视前方字数变幻的红绿灯,单手扶着方向盘,伸出手,非要符忱手里的那瓶:“还热?”   符忱从脸到脖颈都烧了起来:“……”   “不热了。”   他尴尬到抠出明珠湾,不就是装吗,谁不能装,佯装无事般把水递了回去。   戴司雲也不客气,没碰瓶口,悬空喝了两口,余光里,符忱的额头抵着车窗,视死如归的阵势,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绿灯亮了。   那辆间接害人社死的机车,一溜烟没了影子,符忱忍不住在心底诅咒他。   戴司雲继续开车,导航带着他往老旧城区走,道路相对没那么宽敞,好在不堵车,算得上合适聊天的氛围。   但偏偏——   他俩都热得难受,符忱坐人家的车,不好意思又提,而戴司雲意识到了不对劲,每次等红灯时,指尖轻敲方向盘边沿,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吃了药,腺体有毛病也感知不到,但有人超能忍,硬生生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老旧的笼屋楼下,餐饮招牌散发着刺眼的光,错综复杂,行人穿梭,排队等号的客人坐在小板凳,上楼的入口位于夹缝中,不用细想,楼梯间只会是阴暗潮湿的。   这样的地方不像小区,只能停车在路边划线的停车位,平时要么爆满无位,要么有乱停的电动车占位。   神奇的是,戴司雲恰好遇上开走的车辆,单手打方向盘,跑车完美地侧方停入车位里。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am found.”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与车外的闹哄世界,截然不同,车载音响的音质出色,歌声细腻,如温柔月光洒落,播着抚平人心的音乐。   符忱抓着安全带,注意到有不少打量的目光投来,八成是对昂贵跑车的好奇,他心想要是拿着花和礼物下车,指不定被当成约会有alpha送回家的omega。   他都已经担心成这样了,戴司雲还提议要不把敞篷打开,车里热得很闷。   “……”   符忱震惊,本该对这人不信任了,怀疑他要整自己也情有可原,但偏偏,这车确实热得厉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正常。   戴司雲:“不觉得热?”   符忱装聋作哑,平时多臭美一alpha酷哥,不好意思拿着礼物下车,还赖在车上装糊涂:“不热。”   “是吗。”   戴司雲又拿过矿泉水,边喝边睨着他,眼神往他后颈的位置移去,“真的不热还是骗我?”   不知是不是被盯着看,符忱已经热得浑身冒汗,还得继续装:“一点也不热。”   “嗯。”   戴司雲平淡地说出惊人的话,“我热得想脱外套。”   符忱:“…………”   人的崩溃仅在瞬间,分明说的是外套,不是说要全脱衣服,可符忱就是觉着这人掺着坏心眼,非要故意这么对他说话。   “那你脱吧。”   符忱的呼吸带着热浪,自个儿也发现了怪异,甚至比他更想脱衣服,“我先走了。”   “谢谢你好心送我回……”   话音落下。   没再打开暖气的封闭空间内,符忱嗅到甜到发腻的味道,神秘而浓郁,像高纯度的红酒,哪怕只漏出一丁点儿,也令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同时。   眼前的戴司雲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眸中流动着什么,像沼泽,呼吸也愈发变重,就连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泛着若隐若现的青筋。   符忱的眼皮颤了下,深呼吸,却是一个字也无法往外蹦。   戴司雲的视线黏在他神情微妙的脸上,抬起手指,绕向后颈的腺体,感受着异常的跳动,吐出气息:“身体好了吗。”   符忱不太擅长撒谎:“已、经好了。”   “是吗。”   戴司雲心中浮现猜测,逼近他,滚了滚喉结,“那我的腺体怎么也不正常了。”   符忱瞳孔撑大,没想到他会直白而露骨地说出这话,身体是僵直的,动也不敢动,任凭红酒味信息素充斥鼻腔,令他在微醺中失去理智。   这时,戴司雲的薄唇贴近耳廓,嗓音低沉:“符忱。”   “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易感期是这种感觉。” 第21章   上了年代的老旧楼房里。   过道阴暗, 管网密布,堆满纸箱和隔壁的脏鞋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是符忱以前从未感觉到的拥挤、杂乱。   他犯病吃药,脑袋昏沉,手不停哆嗦,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另一只手肘撑在墙面,试图低头看仔细,费了半天劲儿也对不上孔。   “……”   楼内灯光格外昏暗, 否则, 身后的alpha早将他的失态看完了。   下一秒。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符忱愣了愣, 靠过来的戴司雲, 带着灼烫的体温,胸膛撞着肩膀, 右手环至前身, 托住他的手腕, 找准了钥匙孔。   紧接着, alpha的手背, 被另一个alpha的宽大手掌, 覆裹在上, 肌肤相触, 引领着共同转动。   咔嚓——   铁门被拧开, 戴司雲松开握着的手,符忱感到手背发烫,推开门, 整个人混乱到极致。   他住的地方真的很糟糕,连沙发也没有,以往从不会带人回来,放在几分钟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把戴司雲带回家。   可当下,无法顾及其他,符忱把人领进屋,找拖鞋,空间逼仄,隔音不好的单间,占据两个alpha显得太过拥挤。   但进了屋的戴司雲,自始至终没表现出任何不适,他确实处于易感期,S级的强大自控力在发挥作用,身体发烫外,理智好似是清醒的。   但尽管如此,符忱能感受到戴司雲也有混乱的时刻,压抑的呼吸声,是最明显的证明。   “……”   符忱尴尬又手忙脚乱,自个儿也没换鞋,先翻找收纳箱,只想赶紧从里面找出抑制剂:“你可以先坐会儿。”   戴司雲沉声道:“好。”   他坐下,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想起不久前的符忱挣扎几秒,说家里有抑制剂,趁情况不算严重,可以打一针再开车回去,否则容易发生事故。   戴司雲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人家回到了住处,一路上,他想过可能空间不大。进屋后,只有一扇窗,空气不流通,透着楼下斑驳的灯光,怎么都没想过会这么狭窄。   很像那种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坐的垫子很软,放眼四周,空间利用率极好,楼梯通往高架床,下边是隔起的淋浴间,对面台子放厨具,平时可以做个饭,简单却也干净整洁。   但,对于符忱而言,一米八出头的高个子,还是翻身就能走到墙角了。   符忱从塑料收纳箱里,好不容易翻出抑制剂,半蹲着身子,转过头,撞见窗外透入的灯光,打在戴司雲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沉魅力。   这家伙好像习惯性这么看他,符忱想入非非,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我……”   “找到抑制剂了。”   戴司雲的目光移动,经由他的脸、锁骨、以及握起的手,再往下,挺肩窄袖的机车外套,白T的侧轮廓透光,露出一截明晃晃的腰身。   ——眼神那么暧昧。   符忱当自己会错意,两个alpha能怎么暧昧,更何况,稍微冷静思考的话,有着婚约的戴司雲也有可能是想用恶作剧整他。   但这也不对……   没有alpha会想到用易感期这种敏感问题开玩笑。   符忱想不明白,索性放弃思考,撕开包装袋,露出塑料材质的抑制剂,是医药店的备药区的常见品,两三百块就能买到的普通款。   戴司雲看他走过来,极轻地叹了声气:“浪费了。”   “什么?”   符忱始终低头,看着抑制剂的使用说明,没怎么听清,“你自己来还是……”   戴司雲:“因为要买特殊抑制剂,所以身体不舒服也要上赛场?”   手上一松,抑制剂坠落地面,滚了两圈。   符忱抖着手去够,手腕被猛地抓住,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抬脸,瞳孔映着戴司雲凌厉的俊脸,眸光与气息同频晃动。   “我说得没错。”   戴司雲的嗓音很闷,又藏着温柔,逼问道,“是吗?”   符忱咬着唇:“跟你没关系。”   戴司雲:“为什么。”   符忱赌气又难堪,两人曾经历过“帮助治病”的关系,可当下再提及也只会显得他愚蠢:“……”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   符忱深呼吸,尽量不去想所谓的过去,否则会让自己的愚蠢更没有下限。   在他手上的抑制剂,是最初犯病时买的,当时不知情况严重性,以为普通的抑制剂能治好腺体疾病,导致囤了几件,后来也没用在身上。   如今,他迟来地思考,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廉价的抑制剂会对S级alpha的戴司雲有帮助。   似是猜到他的想法,戴司雲深沉的黑眸,淌着流光,岔开话题:“你家是不是有点暗?”   “嗯?”   符忱反应迟钝,药效从未消失的身体,状态算得上麻木,想起忘记开灯,又转身走回去:“那我去……”   紧接着。   他猝不及防被抓住手腕,一股惊人的臂力,将符忱往后带,险些踉跄了下,身体以夸张的姿势,跌入灼热的怀抱中。   “你……”   符忱下意识捂住腺体,奇怪,这种条件反射应该是omega感知危险的行为。   戴司雲热汗涔涔,气息喷在后颈,低问道:“灯是不是坏了?”   符忱感知到危险,嗓音发哑:“没、有。”   “坏了。”   戴司雲将脸往下埋,易感期的行为不受控制,却又处于竭力控制的状态,“就这么暗着吧。”   符忱已经说不出话了。   在赛场上,将机车开三百码的alpha少年,此刻如同鸵鸟,脸颊染上不正常的酡红,全因怀疑身后的alpha在——   闻他的腺体。   没错。   戴司雲将脸埋过来,高挺的鼻翼抵着肌肤,若有似无地蹭着,呼吸喷薄,断断续续。   符忱浑身如电流蹿过,手掌抓着长裤边沿,皱巴巴的,整张脸都要埋进衣服里,茫然无措:“我不是……”   戴司雲惺忪地抬起眼皮,明显偏离轨道,易感期令他压抑着狂躁,理智削弱:“什么?”   符忱因这话变得格外敏感:“我不是omega。”   而后。   他的脸被掰过去,撞见戴司雲的双眸,漫着一股压抑的情绪,心底猛地往下沉,有些内疚和难受。   “我不知道会这样。”   符忱试图保持清醒,他打过抑制剂,也吃过药,不清楚这样也会导致戴司雲进入易感期,“我想帮你的。”   戴司雲呼吸不稳:“怎么帮?”   “……”符忱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声说,“不是准备给你打抑制剂吗。”   戴司雲:“没用。”   符忱伸手捞过手机,打算联系医生,问对方能不能先提前预支特殊抑制剂,“那我去买贵的抑制剂,你稍微等等好吗?”   这种事情哪里是能等的,符忱也是alpha,每回犯病都经历折磨,话说出口,转瞬打消念头,可他又没办法像omega让对方咬一口。   不对……   他怎么会冒出这么离谱的念头。   药效下,少年的后颈肌肤褪成薄红,脸却烫得更严重,藏不住半点心事,全都落在戴司雲的眼里。   乌黑的发梢有些凌乱,额头发烫,静静地注视了alpha少年一会儿,戴司雲放开他,抬手蹭了蹭后颈腺体,低着嗓音说了什么。   符忱没听清,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是说“我应该可以控制住”的意思。   “我不太想让家里知道。”   戴司雲往后靠,陷入柔软的懒人坐垫,抬手遮住眼眸,有些疲惫道,“可以待一晚吗?”   符忱莫名变得燥热:“……”   “可以是可以。”   但他这里环境不好,热水器接触不良,时冷时热,床就一张,质量也不太好,有时候翻个身都会怕散架。   “那你今晚睡床上吧。”   符忱其实有些累,强撑着药效带来的困意,细心道,“你要洗个澡吗,我等你先洗,顺便问一下医生有没有办法。”   戴司雲:“好。”   他俩心照不宣地避谈过往,好像矛盾没存在过,在戴司雲洗澡时,门紧闭着,符忱捧起手机,盘腿坐在地上,问医生该怎么办。   这期间。   蒋叶清得知赛后的事情,不停发来消息,符忱没办法视而不见。   小财福:【没事。】   小财福:【刚回到家。】   Sk8erBoy:【你怎么回去的,开机车,还是打车?】   小财福:【我现在在忙,明天回你,先不聊了。】   Sk8erBoy:【你忙什么啊,不会是身体出大问题了吧,到底是在医院还是家里,我真有点不信你了。】   符忱怕不止是蒋叶清,连同对方的母亲也在担心自己,为证明真实性,拍了张家里的照片,发过去,收到的回复却吓他一跳。   Sk8erBoy:【???】   Sk8erBoy:【你家里怎么多了双限量款的新鞋?!】   小财福:【……】   小财福:【撤回了一条消息。】   Sk8erBoy:【?】   Sk8erBoy:【靠!你撤回图片干嘛?带谁回家了?】   符忱没再理他,瞄了眼浴室方向,隔着薄薄的磨砂门,水流声传出来,想着戴司雲正在里边洗澡,不太自在地蹭了蹭耳后根。   他切回医生的聊天窗口,几大段语音,长按点击转文字。   “所以我说了,你需要尽快把他带到医院,进行检查,毕竟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至于那孩子说的办法,根据以往S级alpha的易感期病例,就算能压得住,短期内也会反复,治标不治本的。”   “还有你的抑制剂是不是刚好用完了?”   符忱说是的,问能不能同城送抑制剂,医生说可以,替他先垫付费用,会尽快送到他家里。   “谢谢。”   发完消息,符忱抬手蹭了蹭后颈,起身,将窗户开得更大,掠过全身镜,脖颈红得夸张,像火烧一样染遍腺体的肌肤。   “……”   以防需要再打抑制剂,他赶紧问医生,能不能再多买一支,加急送达。   一门之隔。   S级的富家少爷,头一回使用冷暖交叠的热水器,好不容易洗完澡,腰间系上浴巾,身体也忽冷忽热。   手机在不停冒着消息。   XUN:【现在怎么样了,确定是易感期吗,让你家私人医生来解决问题会不会好一些?】   戴司雲垂着脸,潮湿的发梢滴着水珠,落在屏幕上,正好替他确认发送消息。   D:【不想他们知道。】   XUN:【戴叔叔和齐叔叔?】   XUN:【也是,应该会想办法把祝颖庭叫来,毕竟他和你有着98.7%的匹配度。】   D:【……】   少年紧蹙着眉,望向闭着门的方向,极轻地叹了声气。   XUN:【我问过了,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吧,S级对于易感期还是可以控制的,不过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XUN:【你小时候生过比较特殊的病。】   D:【没事。】   XUN:【嗯,也早痊愈了,你看着办吧。】   XUN:【不过怎么说……】   XUN:【你也别嫌我烦,我没有针对符忱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太凑巧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其实不该轻易交付信任的。】   最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戴司雲熄灭手机,看完也就过了,没把符忱放在这番话的考核范围之中。   打开门,迈出浴室,一眼就能见到符忱背对着他,身上早已套着高领毛衣,过分夸张,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戴司雲额发往后捋,低声道:“我洗好了。”   “嗯……”   符忱指了指边上,有没喝过的瓶装水,眼神闪避着不对视上,“你待会儿到楼上睡觉,我洗完澡睡下边。”   戴司雲顿了顿:“你要睡地上?”   “不是,”符忱看了眼懒人坐垫,“我有时候也会躺这里过夜。”   见戴司雲不说话,符忱以为他没有矜贵到这份上,会提出自己打地铺,他哪好意思,内心已经开始思考婉拒的话术。   谁知戴司雲语出惊人:“一起睡吧。”   符忱学会瞪人,眼前的alpha赤着上半身,紧实的腹肌堪称性感,人鱼线流淌水珠,任凭哪个omega看了都会迷得走不动道儿。   “……”   可他不是omega也会心软是什么原因。   “我先去洗澡,”符忱装没听见那句话,抓着睡衣就走,撂下话,“待会儿会有同城跑腿的把抑制剂送过来。”   戴司雲有些意外:“买了抑制剂?”   “嗯。”   符忱快步进浴室,关门,隔着距离的声音传来,“可能你打完抑制剂就要走了。”   戴司雲:“……”   他也可能会把钱转过去,连同房费一起,继续赖着不走。   身体又烫起来,从下往上直蹿的热浪,分明冲过冷水,看样子没什么作用。   S级alpha不会轻易进入易感期,更何况像当下这般,身体逐渐失控。鼻尖弥漫着香味,清新的海盐混着柠檬果香,像专属这座海滨城市的气息。   那味道愈发浓郁,带着引诱的意味,戴司雲迈上楼梯,停在床尾,躺下,试图闭眼不去细嗅。   可——   那股本该与同为alpha的他,产生排斥的信息素味儿,引导着身体的燥热,如一股股海浪,漫天匝地,席卷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   戴司雲隐约听到声音,好似符忱在叫他的名字,回答不了,掀起发烫的眼皮,alpha已快步爬上楼看他的情况。   “你还好吗?”   符忱明显是在担心他出事,喘着气,身上泛着好闻的沐浴清香,与腺体发散的柠檬海盐味儿是同一种香味。   戴司雲不知怎么想的,伸出手臂,环着腰,把符忱带过来,两具灼烧的alpha身躯贴在一起。   “?!”   符忱被搂过一次,不久前从身后搂的,当下是面对着面,以一种他主动扑向戴司雲的姿势,喉咙滑动几下:“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戴司雲隐忍地闭上眼:“还好。”   符忱试图挣脱:“那把我放开吧,我不是omega。”   戴司雲的力气太大,不让他动弹,说:“我知道。”   “我……”符忱的话卡在嗓子眼,呼吸不稳道,“我也是alpha。”   “嗯。”   “……”   符忱想起更难以启齿的,眼眸弥漫薄雾,不甘心道,“你要不要去找学长?”   戴司雲微顿,猛地翻过身,把他压在身下,凑过去,往白净的脖颈嗅了嗅,吓得符忱条件反射般撑住床沿,下意识地想要挣脱。   “我买的抑制剂在路上了。”符忱几近是求饶语气,“你别……”   戴司雲:“为什么提他?”   符忱:“什、么?”   “祝颖庭。”   戴司雲念出那个名字,想说他和omega压根不熟,鼻尖往脖颈拱了拱,语气不明,“你很在乎他?”   符忱:“……”   明明是在乎戴司雲为了omega未婚妻选择接近的自己才对。   可他说不出口,本就有些怕痒的alpha,仰起脖颈,似光滑的曲线,不知危险地暴露在空气中,更引诱alpha咬住的冲动。   两人的呼吸声无限放大。   符忱没想过事情会失控至此,alpha的红酒味信息素,充斥着狭小的房间,他的理智连同药效,逐渐失去作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这么发问,身处易感期的戴司雲又何尝不想问,alpha对alpha产生想法,本就是罕见的事情。   可偏偏——   两种S级信息素的味道,如藤条缠络,分不开,催化出更耐人寻味的危险气氛,激红了少年的眼眶。   符忱仰头看天花板,像小狗吸了吸鼻子,委屈巴拉:“我也不是故意害你易感期的。”   “你那时候……”   “故意不想去医院看我对吗?”   他心里究竟有多在意,表露出来也仅有部分,落在戴司雲的耳边,像委屈才诉苦,又不忍他难受:“不是。”   符忱:“那为什么?”   戴司雲抬起脸,牢牢地注视着他,柔声道:“有去看过你。”   “……”   而符忱自下而上地回应,迎着目光,没有再避开的意思,“真的吗?”   “嗯。”   戴司雲不太清醒地说完,又别过脸,凑近他后颈的腺体,用力地吸了吸气。   这种反应对同为alpha而言,冲击性太过强悍,符忱吞咽口水,显而易见地紧张,手指不自觉没入戴司雲的黑发,柔软而坚韧。   ——他像是允许戴司雲做任何事情的意思。   在今夜。   那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想要勾出你的易感期。”   “嗯。”   戴司雲抬手解他的纽扣,顺着他的话,道,“你不知道会这样。”   符忱点点头:“不过我生理课勉强能考及格。”   戴司雲:“……”   符忱:“嗯?”   “没什么。”   戴司雲的脑子灌满了棉花那般,动作分明是遵循本能,想法却能蹦出某个片段,那就是刑勋在背后吐槽符忱经常逃课,生理课能考及格吗。   这些想法并不影响,暧昧氛围止不住地发酵,纽扣没完全解开,只敞开锁骨处的领口,滑落右肩,让戴司雲的薄唇轻而易举地游走在后颈处。   好香。   不会腻的那种香。   戴司雲听到欲望的声音,在暗中怂恿,令他介于最危险的边缘。   符忱热得浑身难受,耳鸣似的,搁在底下的手机在响,全然听不见,半推半就地搂着戴司雲不放。   专属S级alpha的信息素,是上回冰激凌尝到的红酒味,还隐隐带着花香,可惜符忱分辨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特别好闻,又羞耻于靠太近,装模作样地矜持很假,连他自己也在心里这么想。   或许……   仅有的理智让他害怕失控带来的后果。   他怕戴司雲清醒后,责备易感期的到来是因他的问题,那个奇怪的信息素疾病所致,所有的意外将由他作为引导者。   可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要继续沉溺下去。   比起使用抑制剂,针头扎入血管的疼痛感,每回都疼得飙泪,全靠咬牙强忍,他只觉得闻着戴司雲的信息素好舒服。   真的好舒服……   符忱如枕着云朵,身体漂浮上空,笼罩着身体的也是柔软云霭,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不自觉说出煽动的话,贴着戴司雲的耳朵,呼出热气:“腺体有点痒。”   这几乎是明晃晃的勾引,alpha少年忘了羞耻怎么写,在红酒味信息素的影响下,本能地渴求更多。   戴司雲竭力克制着,修长的食指,碰到红肿的腺体,分明很轻,却明显感觉到符忱的身体抖了抖。   “很疼?”他问。   符忱的睡衣早就凌乱不堪,说话颠三倒四,以为戴司雲是问注射抑制剂会不会疼,承认道,“特别疼。”   谁知戴司雲问道:“怕疼吗?”   “不……”   符忱点头又摇头,胡乱地摸他身体薄薄的肌肉,道,“不知道。”   一声极为明显的喘气声。   戴司雲眸光暗沉,露出尖尖的标记牙,在白皙的颈侧抵了抵,呼吸滚烫而凌乱:“那要是咬疼了怎么办。”   符忱猛地倒吸口气。   戴司雲牙尖往后流连,几乎附在腺体上,动作有多危险,说话就有多么绅士:“不想咬疼你。”   “……”   符忱彻底沦陷,仅有的理智荡然无存,改口道,“不怕疼。”   戴司雲往下压了压,引得他一阵瑟缩,又哄道:“那我轻点。”   “嗯。”   符忱甚至抓着他的手臂,主动偏过脸,嗓音暗哑地追问,“那以后呢。”   戴司雲等着他说以后是什么意思。   尖锐的标记牙往里压,带着一丝刺痛,符忱夸张地仰起颈,喘着气问:“以后还会帮我治病吗?”   治病吗?   被易感期搞得几乎溃散,戴司雲俯下身,用力咬破皮肤表层,标记牙深深扎进后颈的腺体,注射信息素,温热的液体流入其中。   伴随着符忱的抽搐,压抑着啜泣声,两种信息素的混合,来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临时标记完成了。   他想说不是治病,而是:“标记你了。” 第22章   晨间的曦光照亮地面。   戴司雲头痛欲裂, 翻了个身,感到床架晃动的动静,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仅一瞬。   昨夜的记忆上涌,全然浮现在眼前,符忱被他压在身下,薄唇凑得离人家腺体很近, 好闻的海盐柠檬味信息素,怎么闻也嫌不够。   然后,他竟然露出标记牙, 对着同为alpha的符忱, 咬住后颈的腺体,狠狠往下刺, 临时标记了人家。   “……”   戴司雲承认易感期是很可怕的东西。   床尾放了干净衣物, 叠得整洁,留着小纸条, 字写得说丑也不丑, 说好看倒也算不上:店里发的衣服, XXL码, 都洗过的。   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换上衣服, 下楼梯, 整个安静的室内响彻脚步声。   还是那扇窗户, 半开着, 时不时传来车流声,以及楼下餐饮店铺的营业动静,充斥着市井里的人间烟火气息。   戴司雲并不讨厌, 甚至感到别样的惬意,驻足多看了两眼。   咔嚓——   钥匙转动,铁门被从外打开,回过头,戴司雲与走进家门的符忱对上视线,明显是这个家的主人比他更愣怔了会儿。   “你醒了。”   符忱有些尴尬,反手关门,低头翻找手里的塑料袋:“我给你带了早餐。”   “谢谢。”戴司雲问他出门做什么,“去医院了?”   符忱:“……”   他发现自己在alpha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见他又开始手忙脚乱,戴司雲走过去,替他接过袋子,有新鲜的包子、油条和豆浆,还有另外的小袋子,装有医院拿的特殊抑制剂。   他微蹙起眉:“医生开的吗?”   外边升温,符忱赶路太急,额头淌了薄汗,难受地拨开额发,露出精致好看的白净脸蛋:“昨晚开的……”   “我去检查身体,就顺便拿回来备用了。”   戴司雲盯着他,用那双黑而深沉的眼眸,明白是他俩搞标记那会儿,电话打爆了也没人接,抑制剂只能送回医院,回想起来就挺疯狂的。   同时。   符忱应该是大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标记了,可怜兮兮地去医院检查身体。   戴司雲将袋子搁在台面,很轻地叹气:“为什么不把我叫起来。”   符忱抿唇:“我自己去就可以,不用什么事都麻烦你。”   戴司雲:“可我应该陪你一起过去。”   符忱:“……”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先吃早餐吧。”   两人都不是扭捏的小孩子,经历了临时标记,隔天醒来,还能面对面坐着,吃高科技小笼包。   只不过,微妙的氛围骗不了人,被标记的符忱情况好转,标记了人家的戴司雲身体发生变化,有种说不上来的神清气爽。   戴司雲:“我第一次睡到这个时间。”   符忱噎了下,明显在思绪乱飞,边咀嚼边说道:“九点半也不算多晚。”   “嗯。”戴司雲问,“医生怎么说。”   符忱哪还吃得下,眼睫乱颤,搪塞道:“他说身体状态挺好的,比每次吃药用抑制剂都管用。”   戴司雲:“他知道你被标记了吗?”   符忱:“……”   “知道的。”   这简直是对当初他“性骚扰”人家的惩罚,alpha被alpha标记,这种稀罕的事情也让他碰上了。   戴司雲不为所动,目光算得上肆无忌惮,往光洁的脖颈看,那处有着被标记的腺体,里边填满了他的信息素。   同样在意的还有符忱,从醒来就感受到那股异样,一丝丝肿胀,但完全不疼不痛,甚至给他一种幻觉。   信息素似流淌的药,微凉而温和,抚平撕裂般的疼痛,在体内帮他愈合伤口。   他意识到自己恐怕要依赖上戴司雲的信息素了。   可——   他怎么可能把这种话亲口说出来。   戴司雲敛回目光,落在省电模式的手机屏幕,神色顿了顿:“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嗯。”符忱知道他也在关心自己。   戴司雲熄灭手机:“下午还去学校吗。”   符忱说比赛会有短假,通常可以修整两天,功课作业补上就行:“你呢。”   戴司雲淡淡道:“刑勋帮忙请假了。”   符忱没什么要说的:“……”   “哦。”   空气短暂地陷入安静,符忱平时不会吃这么慢,事实上,他是期待戴司雲再多说几句话的,不管说些什么,都比这样反应平淡好得多。   明明标记了他不是吗?   符忱吃得大口,微微鼓着腮帮子,像生闷气的小狗,要不是他有素质,早就该变身拆家比格犬,准备发疯外耗他人了。   算了。   这里好像是他家,想法不必太过危险,到时候拆了没地方去。   他自个儿脑子里演戏大乱斗时,手机被拿走,反应慢半拍,不解地问:“怎么了?”   “转早餐钱。”戴司雲轻描淡写道,“怕你不领。”   符忱一脸问号:“?”   不至于连个小笼包的钱也要转给他吧?   “好了。”   戴司雲操作完成,不给人眨眼的机会,递回手机,起身道,“我有事要先回家一趟。”   符忱抬起脸,看他无死角的俊脸,点点头:“那你开车小心。”   “知道。”   戴司雲竟顺手rua一把他的红棕头发:“手感挺好。”   符忱:“……”   不等他反应过来,戴司雲迈几步,穿鞋、开门,叮嘱道:“有事就给我发消息,以后都会回复你。”   符忱感觉有点怪,像被人家哄,心里还挺享受,非得装酷:“看心情吧。”   戴司雲轻笑了下,临走前,说下回早餐换他请客,让符忱挑一家想去的早茶店。   符忱心想怎么会有人转了早餐钱,还打算下回请客,正纳闷,低头一看,账户余额里多了二十万。   “???”   不是整整二十万,而是在收到冠军的奖金后,平白无故多出的部分,所以他现在是存款四十万的小富帅。   符忱心跳变快,摸了摸脸,烧得不要太厉害,有种陪金主睡了一晚,把人家伺候爽了,老板打钱打得爽快又大气的错觉。   他有点惊慌地赶紧点进“金主”的聊天界面。   小财福:【转账:200000元。】   小财福:【我不能收你的钱,转回去了,你快收下。】   D:【留着吧。】   D:【下次早餐吃好点的。】   小财福:【……】   小财福:【哪里高科技了?刚才不是吃得挺香的吗?】   D:【饿的。】   小财福:【=口=?】   小财福:【反正你快领好不好,是我害你进入易感期的,我知道你肯定一整晚身体都不好受,怎么还能收你的钱。】   D:【非要我说吗。】   小财福:【?】   D:【其实挺爽的。】   小财福:【…………】   哥。   你现在还是本人吗。   符忱感到荒唐,赶紧起身,把早餐垃圾扔进垃圾桶,顺便进了浴室,开冷水,洗一把脸,不然干什么都会冒出离谱的幻觉:alpha少爷金主在包养他。   另一边。   戴司雲没理由地逃课躲得过学校,但在两个alpha父亲面前,瞒不过去,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他没往琴水湾别墅的方向开,向城市的相反方向,寸土寸金的港城CBD,有人负责泊车,少年下了驾驶位,神情冷淡地进了电梯。   天价的顶楼大平层,一梯一户,进门通往客厅要走上半分钟,一千五百多平米,只有齐明瑾自己在住,戴司雲偶尔过来,也会尽量不吵到爸爸的作息。   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客厅里,齐明瑾穿着深色毛衫、家居裤,闲散地跷起腿,手上拿着纸质报刊,看得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戴司雲停在面前,背脊挺直:“爸。”   齐明瑾抬起眼,弯起唇,温和地笑了笑,故意问:“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戴司雲坐往沙发:“有些私事。”   “是吗。”   齐明瑾的视线移回报刊,不动声色地翻页,再翻页,连续翻到见了底。   这番情景要是被下属看到,怕是早已汗流浃背,跪下求齐总放他一条生路。   可戴司雲不同,他是齐明瑾怀胎十月诞下的,血肉相连,呼吸共存。   有些时候,比起365天无休冷脸的戴鸿年,他觉得齐明瑾会更爱自己一点,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爸爸。”   戴司雲以前不擅扮乖,但自从和符忱走得近,多少会受到影响,“我今晚想住你这里。”   齐明瑾抬了抬眉,语气缓和:“可以。”   戴司雲:“谢谢。”   齐明瑾仅穿着绒棉袜子,踩着地毯,若有似无地轻点了点,藏着不言而喻的意味。   戴司雲分明看得到,假装不懂其意,说:“昨晚和刑勋看了比赛,在他那住了一晚。”   齐明瑾合上报刊,靠向沙发垫,睨过去:“看的什么比赛?”   戴司雲迎着目光,不作回应,僵持了好几秒钟。   齐明瑾淡淡道:“知道了。”   “谢谢爸。”   戴司雲起身,高大挺拔的个子,不再是任长辈摆布的小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我先回卧室了。”   齐明瑾端着脸,习惯性地点头微笑,心里难免有些复杂。   直到——   戴司雲的背影消失以前,齐明瑾的脸上仍见温柔,紧接着,叼起烟,拿过手机,将黑名单里的号码放出来,稀罕地主动播去电话。   位高权重的alpha,吐出烟,满脸写着不耐烦:“戴鸿年,你可以管孩子,但也别太过分了。”   电话那头的alpha,戴司雲的另一位父亲,沉默良久,语气冰冷道:“那就放任他不管?”   “像你这样才叫好?”   “还是……”   电话挂断。   齐明瑾继续拉黑,扔掉手机,用力地摁灭烟头,胸闷堵着一大团火,烧得他脸色臭到极致。   他俩这幅鬼样子……   没把孩子养成精神分裂还算好的了。   夜晚。   港城的星空璀璨,逼仄老楼与高档平层不同,看到的风景也迥然有别。   符忱照着镜子,费劲地偏脑袋,伸出食指碰了碰后颈,腺体处看不出被标记的印记,摸了也没有任何不适。   所以他还要找戴司雲吗?   那家伙给了二十万,他想退回去,发了转账,半天也没被领走。如果收了这笔钱,没会错意的话,他们俩就该默认临时标记没发生过的意思?   明明……   不是说了以后都会帮他治病吗。   符忱想不明白,唇前抵着曲起的手指,另一只手捧着手机,似要把屏幕盯出洞,却不知该怎么发出消息。   D:【在干什么。】   在左侧弹出的消息像是幻觉。   符忱呆了几秒,反应过来,躺入戴司雲坐过的垫子,两手举起手机回消息。   小财福:【健身。】   小财福:【我决定练出八块腹肌。】   小财福:【你懂我的意思吧?】   此时此刻。   正在齐明瑾的家中,陪爸爸吃了顿西餐,一整天没有运动的戴司雲发了个表情包。   D:【小狗微笑.jpg】   小财福:【……】   小财福:【你好阴阳啊。】   D:【没吧。】   小财福:【我觉得有。】   小财福:【不说这个,明天我会去学校,你帮我带早餐行吗?】   这算盘都打到脸上了。   戴司雲本不想戳穿,但那家伙显然把他当笨蛋,为掩饰目的,可汗大点兵,把全港城最贵的早茶店都选上了。   D:【把钱转给我之前吃顿好的?】   D:【想吃就说。】   小财福:【……】   D:【会给你买。】   这四个字也不知有什么魔力,符忱弹跳坐起,好比后背挨揍似的。   他看不懂这句话,反手贴着脸颊,比烧开的水还烫,想说他是没吃过好的,又不好意思去贵的餐厅,打算把早餐钱连同二十万都转回去的。   可偏偏——   戴司雲说的话比他想象中暧昧得多,没会错意的话,以后他俩都会保持这种关系吗?   小财福:【我不太懂。】   小财福:【你是愿意和我发展长期关系吗?】   D:【?】   小财福:【我的信息素没有omega好闻,以前闻过,真的不太一样。】   D:【……】   看来有人完全不明白擦枪走火是什么意思。   戴司雲倚着门背,拨去电话,接通得倒是够快,只要不提起omega的信息素好闻,这点还算是挺乖:“你在胡说什么?”   自己也不清楚在瞎说什么的符忱:“……”   没有回应。   两个alpha少年相隔手机,不说话,呼吸声逐渐放大,伴着车水马龙的声响钻进耳朵。   戴司雲低沉着嗓音:“窗别开太大,晚上睡觉容易着凉。”   符忱的喉结滑动几下,问他:“那你……”   “昨天晚上着凉了?”   戴司雲:“没有。”   其实他不太记得,关于昨晚的一切,就记得咬破腺体时,平时酷到没边儿的alpha,在他身下又喘又哭,只是不记得有没有喊疼了。   “疼吗?”戴司雲问。   符忱的脸颊冒出热气,别说关窗,几乎想要开到最大:“不、太记得了。”   戴司雲:“嗯。”   符忱:“还继续聊吗?”   戴司雲能明白他在不好意思,说实在话,他也不是那种脸皮很厚的alpha,全靠演技加持:“不想打字。”   “哦。”符忱分明巴不得多聊会儿,“那继续聊吧。”   戴司雲走往巨大的落地窗,身处高空云层那般,俯瞰城市,还能眺向老城区的方向,“明天给你带早餐。”   符忱感觉无功不受禄,呼出混乱的气息,道:“那你要把钱收回去。”   “我……”   “现在心里很乱。”   戴司雲:“为什么?”   符忱认真道:“我现在不缺钱,比赛的奖金到账了,比起你给我钱,不应该是我给你才对吗?”   戴司雲安静地屏息不说话。   “你……”   符忱顿了顿,小心翼翼又问,“还想要之前说好的礼物吗?”   晚风,太平山顶,耳机里播放的音乐,以及少年露着小虎牙笑得纯粹,说要给他送一辆机车摩托,作为答谢他帮忙治疗腺体疾病的礼物。   如今——   符忱认为他可以兑现承诺,非要仔细深究,其实算是一种被抛弃过的后遗症:“你昨晚答应会帮我治病。”   “我不能什么也不做。”   “你就选一辆机车好不好?”   如果在他身边,或许,戴司雲会毫不犹疑地抱他,再亲口说上这句:“抱歉。”   此刻。   世间万物好似都在沉睡中。   符忱怔了半晌,久到只能听闻alpha的呼吸声,如在耳畔,像标记他的夜晚,与他的绵长呼吸,缠绵交错。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说:“我不明白。”   “我怕你又会不回我消息。”   “……”   戴司雲眼眸低垂,仿佛遇见迷路的小狗,需要人耐心地哄道,“以后不会再做那种事了。”   而后。   少年的眼底泛着柔软的光,声音低哑,如同许下誓言那般:“符忱。”   “我标记你了。”   “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第23章   蒋叶清严重怀疑符忱被夺舍了。   从上课开始, 平时倒头能睡到放学的同桌,跟他同样不爱学习的好哥们,此刻正面朝黑板, 右手握笔,在比他们脸加起来还干净的本子上记笔记。   太恐怖了!   哪里来的鬼快从我兄弟身上下去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蒋叶清夺过笔记本,确认他在认真上课, 对着满页的生理课笔记发出疑问:“你中邪了?”   符忱随他怎么说,低着头,捣鼓起卡顿得不行的手机:“可能吧。”   蒋叶清压低声音:“你这也太不正常了, 该不会是昨晚带学长回家了吧?”   符忱脸色顿变, 差点没手滑把手机砸他脸上,警告道:“你别瞎说。”   蒋叶清赶紧把椅子往前拉, 离得更近, 马后炮道:“其实我也觉得不是。”   “虽然你小子撤回得挺快的。”   “但那双鞋子的尺码,怎么说, 肯定也是个alpha才对?”   符忱很想装死:“……”   蒋叶清还能不了解他, 琢磨来去, 符忱就没跟他以外的哪个alpha走得近, 到底会是谁呢?   忽然, 因某个离谱的猜测, 他愣了愣, 脸色几乎变得惊恐:“你把学长的alpha未婚夫带回家了?!”   符忱感到头疼, 怕他到处大声嚷嚷, 具体情况没法告知,但还是解释了大概,戴司雲好心送他回家, 还答应以后帮他治疗腺体疾病。   蒋叶清的嘴化身机关枪,不停输出,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居然还信他的鬼话?!”   “之前怎么对你的,全都忘了?就因为那家伙又冒出来假惺惺地关心你,不怕他哪天把你往死里整?”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骗啊!”   “你别这么说,”符忱皱眉,“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蒋叶清简直气笑,伸手就要夺他手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刚刚是不是在跟他聊天。”   “怎么可能。”   符忱冷淡回应,手机攥得紧紧的,起身,说要去食堂吃早餐,“你别烦我。”   蒋叶清无语:“行,我等着你以后被alpha渣男骗,口袋里一分不剩!”   符忱叹气,问题是现在情况反过来,怀疑不出三个月,他就能卷走大少爷账户里的钱。   “……”   真是乱七八糟的。   离开教室,符忱脚下生风,并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亮着对话窗口,约定的地址在相隔人工湖的另一边,高三年级S班所在的那栋教学楼。   一路上。   高三年级的omega学长学姐,在教学楼瞧见他,脸上浮现诧然,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符忱学弟来找谁呀?”   符忱的笑容堪称敷衍,却也客气,没有留步的意思:“找个朋友。”   那位学姐有些郁闷,以为他来找祝颖庭,走得那么快,忍不住去找朋友吐槽:“不是说祝颖庭有未婚夫了吗?”   “怎么还是跟符忱断不干净呀。”   “哎……”   “谁知道呢。”   天台上。   一碧如洗的晴空下,alpha少年穿着校服,挺拔高大,倚着护栏边上的白墙,面前似是被遗弃再利用的小桌子,铺了餐垫,摆着丰盛的早茶点心。   符忱分明是跑上来,迎着戴司雲直勾勾的目光,改成走过去,喉结滑动,全因视线挪到桌子上的美食去了。   “你买了这么多。”   符忱是真馋了,闻到早茶界顶流的香味,眼神都看直了,“我能不能看下账单?”   这样他好清楚该给对方转多少钱。   戴司雲压着唇角:“没有账单。”   符忱:“为什么?”   “零元购。”   “……”   看着外卖包装的袋子,符忱茅塞顿开,早茶应该是这位少爷家集团酒店旗下的品牌,全港城最昂贵、奢侈的价位,连续多年夺下米其林一星推荐。   符忱无地自容,早知道就不要他帮带了,现在成了明晃晃的白嫖行为。   戴司雲似笑非笑,见他不说话,也不好意思动筷子,替他拆开包装、餐具,递过去:“吃吧。”   符忱咽了咽口水:“谢谢。”   谁能想到赛车比赛拿二十万奖金的小帅哥,平日穿的衣服、裤子靠薅羊毛,私下凑活吃饭不饿死就行,还是头一回吃上热乎美味的米其林早茶。   “这个虾饺好吃。”   符忱细嚼慢咽,舍不得一口气吃光,转头尝起豉汁凤爪,“怎么做的这么入味?”   “看来贵有贵的道理。”   戴司雲只顾着看他,嘴唇泛红,张合时泛着水润的光泽,无意识地看过来时,明眸纯粹,脸上是全然白净、乖驯的模样。   他没忍住,扯过餐巾纸,往少年的嘴角擦了擦:“真有这么好吃?”   “……”   符忱垂着脸,耳后根蔓延出薄红,点头,赶紧找别的话题揭过去,“你不吃吗?”   “吃过了。”   戴司雲倒是不饿,约定在天台是由符忱决定,否则,早茶会让人帮忙送到高二14班,自个儿也不用跑上来一趟。   但这家伙做贼心虚,强烈拒绝,明显是怕被人瞧见这私联举动,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符忱在外包养的小情人。   戴司雲问他:“怕被谁知道?”   符忱:“……”   还能有谁,那个絮絮叨叨的同桌,要知道这些又得骂他个没完没了。   戴司雲打量他,想起昨晚没有逻辑的那句话,兴师问罪来了:“什么叫我想和你发展长期关系?”   这种话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符忱差点呛了下:“谁让你给我转了这么多钱。”   戴司雲:“所以你整个白天都在考虑这件事?”   符忱怀疑要被他绕进去,像是巴不得往上凑,非要做富少的掌中小狗:“怎么可能。”   “你是alpha,我也是alpha,况且咱俩都是S级。”   “这种话也太……”   没人出声打断,是符忱自己说到哑火,意识到说错话,整个人带着明显的慌乱。   而后,戴司雲揣着坏心思,睨向他,声音听起来像在轻笑:“你要说什么?”   符忱装听不懂,赶紧干饭,闷头道:“没什么。”   戴司雲挑起眉梢,心里还能不知道,这家伙有够迟钝,说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这个S级alpha,可是标记了同为S级alpha的对方。   非要往下聊,反倒像是他在欺负符忱,陪他吃完,上课铃声也将要响起。   “我要回去上课了。”   符忱主动收拾垃圾,动作利索,离开前像个忠诚的小骑士,“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戴司雲乐了:“这就是你说要回报我的方式?”   符忱心虚,怎么可能忘掉那句“以后会对你负责”的话,哄他开心也好,开玩笑拿他消遣也罢,在这段关系里得到更多的是他,他没理由无条件享受戴司雲对他的好。   毕竟——   少爷愿意帮他治病已经是在行善积德了。   “回头再说吧。”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那么真诚,戴司雲往他后腰拍了一下,柔声道,“谁帮谁还说不定。”   符忱不乐意他这么说:“你是指易感期吗?”   “嗯。”戴司雲应道。   “全都是我的原因。”   符忱不得不走了,怕上课迟到,没意识到语气有多暧昧,“你如果又遇到易感期,我也会帮你的。”   戴司雲:“……”   眼看着他说完话,卷着垃圾袋就跑,看不见背影。   戴司雲气得好笑,往前迈步也要下楼,就见刑勋大摇大摆,边回头张望,边单手插兜往上走。   两人差点没撞到一起。   戴司雲还没说他走路不看路,发小倒好意思吹了声口哨,道:“不识好人心啊。”   “怎么?”戴司雲随口道。   刑勋摇了摇头:“那小子看我的眼神像那种要一拳打爆地球的比格犬。”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是守护你们纯洁友谊的保安队队长。”   戴司雲乐到肩膀直抖,知道他在阴阳怪气,倒也不计较,两个S级alpha大少爷往下走,聊到那件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以去法国找希希玩了。”   刑勋的双臂撑在后脑勺,从他口中说出的家伙,是他们共同的发小,在法国念书,过着纸醉金迷的富二代生活。   刑勋谈及八卦:“你说那小子怎么会从alpha分化成omega?”   戴司雲:“不知道。”   刑勋:“见了问问他,顺便敲他一顿饭,好歹也是坐几天的游轮,两个好哥哥漂洋过海去看他。”   戴司雲轻笑道:“他知道这次去是游学活动。”   “……”   他俩走下楼梯,到了班级楼层,走往S班的教室,刑勋成心提醒道,“那你和符忱说了没有?”   戴司雲的脚步一顿。   刑勋还在说:“这次是S级都要参加的欧洲游学,咱们要待好几个国家,指不定下个月才能回来,他的病发作了怎么办?”   所以,他才会说符忱不识好人心,哪怕当初蓄意接近,看似不怀好意。但他刑勋也不是欺负人的坏家伙,只要是发小在乎的人,自然也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可别出了什么事,”刑勋迈进教室后门,提醒道,“你人在欧洲又回不来。”   听着这话。   戴司雲垂下眼,漆黑的睫毛晃动,闷声道:“我会跟他聊一聊。”   入读英瑞的学生中,90%都是非富即贵的出身,其余的特长生没有短板,在特招的领域中,放眼全国都是翘楚,否则连面试的邀请函都拿不到手。   像符忱这个年龄的alpha,家庭情况糟糕,要不是在赛车及其他运动领域上,有着绝对的天赋,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踏进英瑞的校门。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符忱是非常容易满足的那种人。   比如当下。   放学后,年轻的beta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打开网页资讯,告知学校有个来之不易的出国游学名额,以他的条件可以参加,特地问他要不要报名申请。   “这是瑞士一所高中和国际滑雪联合组织的项目。”   “我看了你的履历,拿下全国青少年赛车冠军之外,还在滑雪项目上有过不错的名次对吗?”   “所以看到这个游学活动就想起你了。”   年轻斯文的班主任,语气温和,隔着保温杯冒出的白气,符忱的目光落在他的镜框上,等他将话说完,准备握杯喝一口水的瞬间。   符忱站得笔直,垂着眸,认真地给出答案:“谢谢老师想到我,但我不打算参加游学活动。”   班主任顿了顿,斟酌言语道:“符忱同学,你是不感兴趣,还是有其他方面的顾虑?”   “如果是资金方面……”   “学校会有行程的报销申请,你现在分化成了S级,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哪怕老师说得再体面,为他着想,但这种被特殊关照的背后,还是会提醒符忱,像他这样出身的人不配,生来就没有资格奢望太多。   符忱抿着唇,飞速地掠一眼屏幕,介绍页面的高山湖泊、白雪皑皑,像童话世界般不受沾染。   “谢谢老师,”他回绝道,“我还是不打算报名。”   班主任:“……”   他其实不太理解,出国游学是难得可贵的机会,尤其是符忱刚赢得冠军,拿到一笔不小的奖金,再加上英瑞的项目资金补贴,恐怕只会在一日三餐上需要开销。   如果……   这还是会让符忱感到不安,入职不到半年的班主任,主动提出愿意为他负担额外费用。   “我是觉得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很珍贵,”班主任认真投来目光,“你再考虑考虑行吗?”   自卑就像无声的炸弹,符忱几乎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罚站了很久,机械地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时,像是刑满释放的有罪之徒。   离开校园时,学生很少,黄昏也要消失了。   最近没有周边店的排班,他不需要跑到明珠湾,回家更没意思,买了些地摊小吃,垫了垫肚子,直接去了公园。   符忱不得不承认,心情有点糟糕,他来这儿也没别的目的,黑灯瞎火,总不能没吃饱就开始健身练八块腹肌。   等到那只走路摇屁股,白色绒毛蓬松,全世界最能治愈他的大肥狗出现,符忱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萨摩耶挣脱老爷爷的绳子,直奔而来,扑向帅哥的怀抱,符忱笑着接住了它:“椰椰小面包。”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萨摩耶疯狂蹭他,舔手背,吐着舌头傻兮兮地笑:“汪!”   老爷爷坐到长凳上,笑而不言,放任符忱和自家狗狗玩儿,过了好久,面露愁容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椰椰还能跟你这小孩再见几次面咯。”   符忱屈膝蹲在地上,抬起脸,虚晃的路灯映出他的茫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是感觉有些伤感,老爷爷难以说出口,失笑道,“外孙女在国外成天闹着要打视频电话看椰椰。”   “平日里没及时让她看到就闹脾气。”   “用不了多久啊,顶多过完年,椰椰就要和她生活在一起了,每天想不见都困难。”   萨摩耶什么也不懂,顶着可爱的圆圆脑袋,主动蹭符忱的手心,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摸它,急得转圈圈:“汪汪!”   符忱缓了会儿,从失神的状态中抽离,摸了摸萨摩耶的脑袋:“小狗也喜欢团团圆圆。”   “有机会的话。”   “一定会和椰椰再见面的。”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从公园离开后,符忱的心情更不好了,难受起来,食欲不振,路过楼下那几家排长队的网红店铺,看也没心情看两眼。   他走得很慢,像在漫无目的地散步,从外套口袋翻出手机,电量还剩很多。   可他——   应该找什么理由给戴司雲发消息?   符忱捧着手机,在人群里穿梭,他不在乎任何路人,只盯着屏幕里的输入框,小心翼翼地发送消息。   小财福:【要看小狗吗?】   发送消息的接收人是D,没有备注,符忱决定给人家改成“很有钱的大帅哥”。   只是,还没来得及点进界面修改,手机嗡地响了声,大帅哥的消息回过来,在无尽的夜晚,带着些许淡漠的神秘感。   D:【看到了。】   符忱:“……”   可能人家大少爷,想养什么类型的宠物都可以,平日不缺可爱的狗狗。   哪里像他这么可怜,想rua大肥狗想得入魔,还要特地跑公园,像个狗贩子蹲上半小时。   本来就有些不太美妙的心情,更是不上不下,符忱决定不要老是打扰大帅哥。   小财福:【好吧。】   小财福:【不打扰你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控制不住这双手,非得又找个新话题,巴不得戴司雲多回两句消息。   小财福:【对了,你上次没带走的衣服,我洗好装袋子里,今天忘记拿给你了。】   D:【谢谢。】   小财福:【不客气。】   小财福:【那我明天拿给你?】   D:【不用。】   小财福:【……】   该不会是让他扔掉吧?   你们有钱人倒也不用这么铺张浪费。   符忱走到楼下,胸口堵着石头似的,拉开门,迈进黑麻麻的楼梯,手机灯光映着他的帅脸,非要形容那副表情,像是淋了雨的落魄小狗。   小财福:【好吧。】   小财福:【不聊了。】   D:【怎么洗的?】   刚迈上两步,那人的消息倒是回过来,主动开启话题,符忱承认他的心情稍微好上一丢丢,起码说明戴司雲还是有点良心的。   小财福:【洗衣机。】   其实是他手洗的,家里那破小的地儿,哪来的地方放洗衣机。   D:【是吗。】   D:【送到洗衣店?】   为什么要问这么清楚?   那天晚上的他俩都不太正常,记忆错乱,总不可能还记得他家有没有洗衣机吧。   符忱这般想着,吃定了戴司雲不记得,也就满嘴跑火车,反正绝不可能暴露给alpha洗衣服的事情。   不然——   他这跟讨金主老板欢心有什么区别。   小财福:【家里有洗衣机,比较小,放在不显眼的地方。】   D:【真的?】   小财福:【真的。】   D:【行。】   总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符忱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算进屋再给他回消息。   下一秒。   走到楼层的符忱,怔在原地,分明是他的家门口,老旧、凌乱的纸箱堆积,站着的alpha是那么矜贵,与眼前的场景完全不搭。   但,正是这样的戴司雲,没有提前通知,出现在他家门外,朝他迈步走过来。   直到这会儿。   符忱才反应过来,戴司雲的身后有扇窗户,从昏暗的廊道尽头,俯视楼下的街道,可以清楚地看到走回家的自己。   他显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甚至,在戴司雲逼近时,感受到S级alpha的强大压迫感,少年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   戴司雲俯下脸,嗓音很好听, 是低沉又磁性的温柔:“看到小狗了。”   “但小狗——”   “为什么不开心?” 第24章   就在刚刚。   戴司雲低垂睫毛, 立在沾着灰尘的窗后,好几个瞬间,远处的符忱捧着手机, 失魂落魄,像被抛弃在人群之中。   而他再清楚不过,和符忱聊天的人是他,对alpha少年造成情绪影响的也是他。   戴司雲偏着脸, 好似漫不经心的样子,语气却是对他人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果方便告诉我, 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符忱不能再清晰地感受着, 同为S级alpha的压迫感,甚至远在他之上。   可眼前的少年, 不像过去十七年里, 他所接触到带着恶意的alpha,相反, 藏匿在高冷外表下的温柔, 总会让他自愿地沉溺其中。   符忱动了动嘴唇, 目光不移, 问他要不要进去坐会儿:“我想慢慢和你说。”   戴司雲点头:“好。”   这种时候, 不用特地找“来拿衣服”的借口, 哪怕身处家中, 戴司雲感觉符忱也会想要跟他见面。   他是洞察力很强的alpha, 并非生来如此, 算是家庭关系影响下的能力,而符忱又是全然不擅长藏心思的家伙。   所以——   他时常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符忱和上回没差,钥匙对不上孔, 隐隐急得手心冒薄汗。而戴司雲也和那天一样,握他的手腕,插钥匙,转开了铁门。   可又有什么变得不太一样了。   进了屋,彼此的呼吸声放大,没开灯的符忱,全无走往里边区域接待人的打算。   仅是关上门,鞋也没换,后背抵着墙面,符忱扯了扯他的外套拉链,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喜欢的小狗要和家人移民了。”   “以后……”   “应该没办法再见面了。”   说出这话。   符忱并不敢奢望,眼前的戴司雲能懂他,天差地别的家庭条件,他的烦恼之于人家,或许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这导致他始终低着脑袋,神色淹没在虚晃的光线,忽隐忽现,声音也含糊不清。   “学校也发生了些事情,”他病乱投医似的,怕戴司雲不想听,直接想到就说了,“让我不是很开心。”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以为他要抓我考勤,结果是告诉我有个出国游学的机会,建议我报名参加,但我……”   “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把衣服先拿给你。”   他像在上演独角戏,怕戴司雲嫌他废话连篇,转身就要去拿衣服,见好就收的道理,别把人家当垃圾桶倒出一肚子苦水。   哗——   少年的手臂伸过来,搭在墙上,将符忱拦在逼狭的空间。   符忱愣怔,侧过脸看他,那张英俊容颜也藏匿于暗中,眼眸却那么浓烈,几乎难以分开地黏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感觉他也在为我难过?   符忱以为是错觉,可感知格外清晰,叫嚣着不是错觉,从小就经历着众星捧月,这样的戴司雲没有否认他的情绪,甚至产生共鸣。   戴司雲:“如果我告诉你,在很小的时候,我也养过一只小狗。”   符忱的眼眸亮了亮,问道:“什么类型的小狗?”   戴司雲:“陨石边牧,眼睛像一对蓝色钻石,长得很漂亮。”   他向来话不多,情绪也平淡,但当下,少年罕见地透露心事,无法言说的童年遗憾,是外人翻越城墙堡垒才能窥见的心尖柔软。   “听着就很乖很可爱,”符忱不自觉地靠上去,追问道,“后来不养了吗?”   戴司雲点头:“嗯。”   “父亲特别生气。”   “小狗当天就被送走了。”   符忱听得揪心,呼出气息,仿佛透过这张沉稳的俊脸,窥见年幼时的小alpha,双眸忍着泪,舍不得心爱的狗狗,却只能眼看着它被别人带走。   一时之间。   符忱从糟糕的情绪中,变成想要安慰的那一方,可他并不擅长,想起杂物箱里有奶啤,提议小酌两杯,把不开心的事情化解掉就再好不过了。   依旧是不开灯的夜晚,窗户隐约打开,透着暗弱光线的房间。   符忱不再提及小狗,像是有人陪自己难过,那么悲伤也就稀释不少,毕竟,他觉得大少爷为了让他开心,将多年来隐匿的秘密交付于他,是一种无价的信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永远是相互的,他觉得可以向对方分享更多心事。   符忱盘腿坐着,手握罐装奶啤,边喝边说道:“我其实特别心动。”   “这是我进英瑞以来,第一次遇到适合我的游学机会,更何况还是去到欧洲。”   “要知道我连周边的缅甸老挝都没去过。”   戴司雲笑了,轻得难以察觉,但符忱还是发现了,偏过脑袋,用手指戳他的胳膊:“你又在笑话我?”   “不是笑话。”   戴司雲望着他,黑眸中流转着温情,深不见底,“被骗到缅北记得给我打骚扰电话。”   “那你肯定也不会接。”符忱哝哝道。   “会接,”戴司雲不像在开玩笑,“还会亲自去赎你。”   “……”   符忱舔了舔唇,想起分化成S级的那天,会不会戴司雲接到电话,当时就已经偷偷来看过他了?   对话里藏着太明显的暧昧,符忱不傻,却又不敢往下探究,有时候,回避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保护机制。   毕竟——   他俩之间横亘着太多问题,与其全面剖开,不如装傻来得相处自在。   将心里话说出口的符忱,显然情绪好转,落在戴司雲眼里,被牵动的情绪也得以松懈。   关于瑞士滑雪项目的游学,他多少能理解符忱,犹豫不决的背后,带着如影随形的创伤,是无法用“我理解失去小狗的心情”这般说辞,轻易渗入那片内心深处的沼泽地带。   这次过来,戴司雲没开车,说待会儿刑勋会路过接他,两人要去买些外出用的物品。   接了通电话。   符忱意识到他要离开,起身送人,这回怎么都要把戴司雲送到楼下:“你下回还是别来了吧。”   戴司雲语气微顿:“为什么。”   “我这里太小了,”符忱蹭了蹭高挺鼻梁,不太好意思道,“可以约我在别的地方见面。”   “是吗。”   戴司雲走得稍前,放慢脚步等他,跟在后边的符忱,忽然,抬手拍了拍额头,“我又忘记给你拿衣服了。”   见他要往回跑,戴司雲伸出手,习惯地握住手腕,低声说:“以后还会过来。”   符忱瞬间傻住:“……”   到了这会儿。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戴司雲认真又专注,不再那么漫不经心,话落在即将分别之前:“有时候做出新的尝试也不是坏事。”   符忱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明白他是指瑞士游学的那件事。   “你说得对。”   符忱往下走两层台阶,靠得离他更近,寻求避风港的庇佑那般,“也许是我还差一点勇气吧。”   “又或许……”   “我需要一个更坚定选择报名的理由。”   他现在没那么穷途落魄,英瑞的游学资助又能分担开销大头,像他刚才也开玩笑提起,如果真打算过去,带上一捆方便面,怎么也饿不死他。   但,沿途所经历的风景,与当下的生活天差地别,是他没去过的广阔天地。   其实——   他比谁都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在这时。   本就昏黑的环境下,带着倾略性的乌团,覆住了他,大脑迟钝的状态下,没法立即反应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幡然醒悟,少年的身上散发温暖,像阴沉经久的天空上,阳光穿透云层,落在他泥泞不堪的世界里。   “……”   符忱的指尖蜷缩,没偏开脸,感受到少年的气息拂在耳廓,听到他说,“我也会去的。”   符忱的眼瞳撑大,无法关联其中复杂,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瑞士吗?”   “差不多。”   戴司雲的语气平缓,不施压任何压力,引导着符忱不再受困于过去,“高三S班要去欧洲游学,今晚刑勋叫我陪他出门,也是打算逛一逛要买的东西。”   “如果决定要出国,很多东西需要提前做好准备,知道了吗?”   符忱险些说不出话:“……”   “好。”   戴司雲缓缓又道:“学校组织了轮渡路线,所有年级的学生会同时出发,抵达中转城市再分开。”   符忱的睫毛颤了颤,说不出的安心感,在心底无限蔓延:“所以可以跟你坐同一趟轮船?”   “嗯。”   戴司雲如被取悦,心底也感到欣慰,轻笑了声,“但决定权在你,我也可以不去,那几所学校不是很吸引我。”   符忱一愣,仰着脸,嘴唇擦过少年的下巴,来不及顾及其他:“为什么……”   “是我不去你就不去的意思吗?”   这人心里已然清楚,戴司雲非不明说,睨着他的眼眸,暧昧不清:“你猜。”   符忱过于执着,心跳频率失控,说想听他亲口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在港城病情发作?”   “没关系的。”   “我可以买抑制……”   下一秒。   符忱的浑身僵住,被揽入怀抱,少年的胸膛太过温暖,充斥着安全感,他禁不住地再次鼻酸:“分明是我害你进入易感期的。”   “没关系。”   戴司雲的掌心收拢,轻按着少年的后背,温度化作勇气,试着传递给不够勇敢的少年。   “如果这算得上能让你坚定选择的理由。”   “希望——”   “可以让你变得更勇敢一些。” 第25章   明珠湾赛区。   近来比起旺季冷清的周边店, 来了位稀客,蓝发omega穿着工作服,主动迎上去, 跟久未排班出现的符忱打招呼。   “忱哥。”   蓝发omega笑脸盈盈,藏不住心意,耳后根泛着一丝薄红,“你今天怎么会过来呀?”   听到声音, 符忱将视线从屏幕挪开,礼貌而客气地笑了下:“我过来拿新季度要上新的冬装。”   蓝发omega有些不解:“啊,店长这次怎么这么急, 以前不是上新了才会叫你拍照吗?”   “我要出一趟远门。”   符忱解释后, 手机同时收到店长的答复,说是整理好了, 让他自己进小仓库拿就可以, “我先去忙了。”   蓝发omega迟钝地点点头:“好、好的。”   看着alpha离去的背影,颀长挺拔, 穿搭在线, 身为同事的omega感到莫名, 分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怎么会有种符忱变得不太一样的错觉呢?   与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相比, 进入恋爱期的alpha或omega, 与对象发生过亲密接触, 就会像这样给人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想起上回见了位omega好友, 得知对方谈了alpha男友, 还被临时标记后,也是像现在这样,隐约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与从前有别。   “……”   所以, 符忱是有了omega男友,还和对方发生了亲密接触?!   蓝发omega感觉天塌了,身体发抖,眼眶红得不行,实在难以接受如此巨大的打击。   从小仓库取到两个黑色大袋子,里边是沉甸甸的冬季新装,符忱往外走时,看到有人在安慰哭泣的蓝发omega,有点被吓到。   几分钟前还好端端的同事,哭成了林黛玉,指不定遇到什么重大挫折。   他好心上去安慰,没想到对方哭得更厉害,一脸茫然,以为是自己关心不到点子上,怕越说越糟糕,只好不再打扰对方了。   走出周边店后。   天气更冷了,符忱拽着两大袋东西,指关节冻红,走到观光车站牌,停下,掏出手机,发现戴司雲还是没领转账的二十万。   小财福:【我发现我不太会安慰人。】   小财福:【不像你如此的优秀。】   一如既往的问号发了过来。   D:【?】   D:【好人卡吗。】   小财福:【怎么可能。】   小财福:【对了,你快领钱吧,算我求你了。】   D:【看看备注。】   小财福:【?】   符忱盯着这四个字,不太懂背后的含义,琢磨来去,怕不是让他截图聊天界面,大少爷想看他是怎么备注人家的意思。   他怕上回改的备注,显得像交朋友在乎人家的钱,赶紧把前缀删掉了。   小财福:【分享图片。】   发出去的时候。   符忱还以为彩虹屁很到位,戴司雲的心情会好,聊天态度也会更热情,毕竟他给的备注是“大帅哥”三个字。   但——   D:【原来是这三个字。】   小财福:【嗯?】   D:【还以为是存钱罐。】   小财福:【…………】   这话就说得有点冷笑话了。   他每天醒来,坚持不懈地转账,但大少爷从来不领,到期自动退回的二十万,堪比烫手山芋,还得他定个闹钟提醒,生怕哪天忘记转回去。   所以这到底该怪谁呢。   符忱没想好该如何回复,正如他不知怎么做,戴司雲才会接收转账,出神片刻,低调的漆黑轿车停在身前也全然不知。   滴——   那辆宾利发出了喇叭声。   符忱不解,抬起头,见到驾驶位的alpha少年,嘴唇微张,意外道:“你怎么直接过来了?”   他们今天确实有约,决定出发前去见一趟医生,但说好的是他先来周边店拿一趟东西,到别的地方会合来着。   戴司雲没接他话,开后备箱,问道:“我帮你放上车?”   符忱肉眼可见地烫了脸颊:“什么啊。”   他又不是omega,怎么可能放两袋衣服还要搭把手,赶紧把东西塞后备箱,钻进车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陷阱。   这人怕他不上车,故意说些激将法的话术,等他连人带货进了车里就不好拒绝了。   “……”   符忱坐在副驾上,手握成拳,揉了揉帅脸,“你不用这招我也会上车。”   戴司雲好笑道:“为什么。”   符忱叹气:“没想到店长会给我塞这么多衣服,不打车根本带不走。”   “你是不知道……”   “他听说我要去瑞士,恨不得让我把整个店的衣服都捎过去,说是那儿要多出片有多出片。”   戴司雲直视前方,压着弯起的唇角,显然心情很不错的模样:“确实能拍不少照片。”   就在上周。   符忱考虑清楚,决定报名游学活动,申请提交,完成审核,这两天支付预缴费用后,就能在下周一顺利同大部队出发欧洲,再转路线前往瑞士。   至于游学项目的费用,恰好是二十万,像符忱的情况,补助会在学期期末完成发放,不出意外将是全额覆盖项目费用。   所以——   当戴司雲开着车,听那家伙念叨来回,到底什么时候愿意确认收账。   他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么想我把钱收下?”   “当然。”   符忱直言这钱拿着烫手,生怕哪天银行卡被盗,一夜回到解放钱,“我的钱没了就没了,你的钱没了,我还得倒贴你二十万。”   戴司雲乐得肩膀直抖,没再逗他玩,道:“那等你补助发下来再还我。”   符忱怔了怔,没会错意的话,戴司雲是怕他缴完费用,口袋没钱,在国外吃不上饭,所以先借给他二十万的意思吗?   他用余光看过去:“你怎么……”   戴司雲:“又要发好人卡?”   符忱犹豫半秒:“嗯。”   “真的很谢谢你。”   “我先给你预支利息怎么样?”   戴司雲轻笑了笑:“可以。”   符忱也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问他午餐想吃点什么,今天费用全包,并特别备注:这次不让少爷帮忙拍照。   戴司雲说都可以,对于吃的,其实他并不是那种挑剔高要求的S级。   后来,他俩吃了顿韩式烤肉,高性价比,环境干净,学生党负担得起的价位,怕戴司雲又买单消费,省钱小天才提前团了优惠券。   吃饱后,宾利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共同走往教练的小区,不算远,就当饭后运动消食。   符忱偶尔过来,教练给他开了门禁权限,用手机就能刷开,但老破卡顿的机子不太听话,费了半天时间才顺利弹出界面,刷开权限。   戴司雲全程充斥着耐心,进了电梯,盯着反光镜里的符忱:“平时喜欢玩转发抽奖吗?”   “……”   符忱瞬间站得笔直,有种小秘密被戳破的尴尬,又碍于对上视线,撒不了谎,“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戴司雲语气轻松,又问,“中过什么?”   符忱表示他没有好运气:“什么也没中过,不过运气应该还在积攒状态,说不定能抽中那款新上市的手机。”   电梯上升中,戴司雲随口问是什么手机,符忱也就回答他,自己看中的那款手机是平价牌子,不到两千的价格,内存大,系统流畅,拍照功能在同价位里最为出彩。   “等我这台手机彻底报废了,”符忱不太好意思道,“到时候再买还能降一波价。”   戴司雲握起手机,好似随意道:“嗯。”   两人出了电梯,一前一后,符忱按了门铃,站在稍后位置的戴司雲,听到开门声,见到那位与教练是朋友且合租关系的医生。   医生与符忱关系熟络,对戴司雲礼貌地笑,打量的神态不算太明显,不过,这也没造成任何不适,毕竟提出不在医院见面的人是他。   对于医生而言——   人家肯定是会觉得他有点奇怪的。   进了屋内,戴司雲和符忱坐在沙发,茶几上摆放着便携式检测仪器,往后颈的腺体处覆盖住,进行连接,数据会反馈到电脑上,形成模拟于病情治疗的效果呈现。   整个过程进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了。”   听到医生的话,戴司雲将圆环状的仪器摘下,沉声问道,“怎么样?”   “匹配度很高,”医生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前看来可以用信息素进行阶段性治疗。”   戴司雲点了点头。   符忱捏着指关节,咔嚓作响,发自内心的紧张,生怕自己要赖上人家一辈子。   “那以后呢?”   医生和戴司雲同时看过去,前者抵着下巴,思考说辞,而后者的眸光不明,像藏着话要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医生有所保留道:“还得根据情况决定,过完年吧,如果身体还没能好转,到时候复查身体情况。”   “到时候,需要你们俩同时去一趟医院,体检会更复杂,应该就能出具体治疗方案了。”   符忱还想追问,压在沙发上的手掌,被碰了碰,听到身边的alpha应承下来:“没问题。”   “……”   符忱诧然,转过身,对上戴司雲认真的表情,还亲眼看着他说话,“我会替他治病。”   “不过在复查之前。”   “只需要释放信息素就可以?”   医生也有些愣怔,点头,决定将资料传输给他:“病情比较特殊,不能100%确定方案是否有误差,接下来有什么问题还需要你们及时反馈,才能保证符忱的身体处于健康状态。”   “可以的话——”   “希望你们能佩戴上这个,必要时候,能及时发现对方身体的异样。”   在医生介绍时,他俩各自安静,不知在想什么,但最终都默认地带走了那款“手环”。   从小区单元楼离开。   只需要过马路,进商场大楼,连通的建筑能直达地下停车场,要是想走,他俩十分钟后就能分道扬镳。   但——   此时此刻的符忱,与戴司雲坐在负一楼的咖啡馆,气氛染着沉默,令他过分谨慎小心地打量alpha的脸色。   坐在他对面的戴司雲在研究手环,黑色的硅胶材质,芯片藏在其中,背面有着医疗使用的标志,非正规医院的特殊病患,几乎不可能购买到的“腺体监测仪手环”。   手环是一对的,两个人使用,说明佩戴之后,其中一方与患病的另一方建立“安抚治疗”的关系。   戴司雲知道费用是要走符忱的账:“买这个贵吗?”   “……”符忱摇头,“我现在还不太清楚。”   “嗯。”   戴司雲总结道,“医生对你很好。”   “是,医生和教练是好朋友,对我也很关照。”   符忱又不知要说什么了,气氛不太寻常,想问戴司雲要不要喝点什么,指尖在小程序界面戳到冒火,仍是说不出口。   下一秒。   戴司雲抬起手,佩戴上手环,环着充满力量感的手腕,而后,另一只手环被展开,少年力度不算轻地拉过符忱的手,衣袖上滑,手环戴在他的手腕上。   符忱的肌肤烫成火烧,眨着睫毛,不太敢看向他:“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不会。”戴司雲轻描淡写地说,“你也要帮我度过易感期。”   符忱:“……”   “不能这么算的。”   说着话时。   符忱的手掌微微发颤,手指蜷紧,泛着苍白的色泽,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一切都是因我的病情而起。”   “医生说的是过年之前。”   “你戴上手环就要时刻为我的病负责了。”   “我简直就像是……”   戴司雲沉默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问话,“像是什么?”   符忱的脸要埋进手机里,有气无力道:“像是赖上你了。”   “是吗。”   戴司雲挑起眉梢,语气平淡,却藏着不明显的轻笑,“不是早就赖上我了吗。”   符忱猛地抬脸,脸颊两侧像火烧云,刚要说话,就被戴司雲漫不经心的下一句,堵住了嘴:“我说的那句话。”   “不也说明愿意被你赖上吗。”   哪有人使完坏,又恰到好处地给糖吃,符忱被逗弄得分不清方向,却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句话指的是“以后会对你负责的”。   他一个alpha,无数回被omega约出门,相处几个小时,再被当面告白,都没有过像当下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刻。   小狗的脑袋就那么大,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到了分开前也想不明白。   老旧楼房下,马路两侧,车辆占满了停车位,还有两大袋衣服在后备箱里,等着符忱回家整理,没过几天,就是学校组织轮船出行去往欧洲的日子。   本该为陌生的旅途感到紧张,但当下,手腕佩戴的监测手环,令他没有任何顾虑,可以勇敢地去往期待的未来。   符忱抿了抿唇:“在轮船上能和你见面吗?”   “嗯。”   戴司雲的手掌搭着方向盘,暴露着黑色手环,与腕表衬得般配,“可能不在同一层。”   “那我也想去找你,”符忱迫切地表露心意,“不需要你的信息素治疗也想去找你。”   戴司雲瞳孔骤缩,漆黑的眼眸要将少年吞没,因这句话,呼吸变得凌乱,腺体也狠狠地跳了一下。   “好。”他压抑着气息道。   “那我先回家了,”符忱解开安全带,“你开车小心。”   戴司雲:“嗯。”   符忱注视着他,晃了晃手腕,保证道:“我会为了报答你努力康复的。”   “……”   戴司雲愣怔,久久难以回神,当下也不得不承认,他就吃这款,热忱、真诚又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眼里只看得到他的独一无二的少年。 第26章   英瑞联合其他两所高中组织的轮渡出国, 目的地在荷兰中转,途中有老师陪同,没体验过轮渡游的学生无比激动, 有的甚至兴奋到一夜没睡。   但戴司雲和刑勋就不太一样了。   两个豪门少爷上了轮船,住进顶级海景房,恨不得将手机扔进海里,彻底与家中长辈断联, 真正过上几日与世隔绝的生活。   “我好说歹说才说服的我妈,保证期末能考到全市前十,否则又得关家里, 卡着时间让我们家私人飞机上岗就业。”   刑勋换了身睡衣, 来戴司雲的房间串门,躺在床尾, 不愿动弹, 还念念叨叨个没完没了。   戴司雲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 在他背对的窗外, 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像无数跳动的珍珠, 景色美如一幅油画。   刑勋侧过身子, 打眼瞧向发小, 闷声道:“倒是你付出的代价更大。”   戴司雲的手悬在空中, 顿了顿, 又继续无事发生般收拾行李。   “我没猜错的话, ”刑勋的脑袋枕着双臂,“戴叔叔知道祝颖庭也在船上吧?”   戴司雲面色不改:“嗯。”   所以,父亲让他多和祝颖庭见面接触, 不然也不会答应让他轮渡出行,只会提前一天安排私人飞机送他出国。   刑勋叹了声气:“那你们什么时候要见面啊?”   戴司雲:“一起吃顿午餐。”   “好吧,”刑勋瞧见他拿出个崭新盒子,像是一款新上市的手机,好奇问,“怎么突然换手机?”   “送人。”   戴司雲起身,搁在桌上,平日都戴着电子手表的手腕,不小心露出黑色的手环,以刑少爷的家世背景,一眼认出是特殊的腺体监测手环。   “?!”   刑勋猛地坐直身体,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不可置信道,“你对符忱已经上心到这种程度了?”   戴司雲居高临下地投去目光:“?”   刑勋下意识扯他胳膊,捋起衣袖,盯得双眼冒火,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手机也是送给他的?”   “不是吧兄弟。”   “我以为你就是只图个新鲜……”   戴司雲全然没有回应,更确切来说,是说什么也没必要,凭借他俩从小玩到大的关系,想不清楚刑勋的想法也很困难。   正如刑勋抓着刘海,一脸苦恼,说出心里话:“我以为你顶多是对他有征服欲。”   “那家伙确实很受omega欢迎,就连你的未婚妻也在内,所以我没觉得你对他感兴趣有什么问题。”   “说不定玩一段时间就结束了。”   戴司雲冷冰冰地抽回手,面无表情道:“然后?”   刑勋无语道:“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啊。”   “我真有点搞不懂你了。”   “生病是他的事,你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他的病一辈子治不好,你就戴着这个手环守着他一辈子?”   戴司雲蹙眉,心里隐约不舒服,与发小相处几乎从未有过像当下这般,各自气场相冲,在某件事上的分歧如此严重。   戴司雲抑着情绪,语气冷淡:“我现在要去餐厅,你回房间还是在我这打游戏?”   刑勋起身就走,显然也不高兴,说要回房睡到天荒地老:“别怪我没劝过你。”   “他为什么接近你,就算不为了钱,你也清楚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的信息素对他治病不管用,你看他会不会像这样往上凑。”   咔——   房门被拉开又关上,空气中,残余着僵持状态下的尴尬。   被那些话惹得浑身不爽,戴司雲打开空气净化器,又赶紧叫人来换新床单,独自待了会儿,还是稍微有点烦躁。   “嗡嗡。”   手机弹出了消息提醒。   小财福:【你在哪呢。】   小财福:【猜猜我在干什么。】   小财福:【萨摩耶被关门外.jpg】   这家伙像是珍藏了全世界的萨摩耶表情,认识以来,收到的表情包不带重复。   戴司雲让他多发几张,符忱听话照做,一口气发了十几张,可爱的毛绒绒大狗,像是被小狗队队长点名出列对顾客营业。   他承认心情有好上不少。   D:【在房间。】   小财福:【你还没猜我在哪里。】   D:【也在房间?】   小财福:【不,我们滑雪项目有其他合作学校,所有人都在听讲座。】   小财福:【分享图片.jpg】   小财福:【我第一次坐在第一排。】   戴司雲怀疑这家伙是想要他夸,不太确定,但还是发了个“小狗也觉得你很棒”的表情包。   小财福:【萨摩耶脸红.jpg】   小财福:【你真是人帅心善。】   这是个什么鬼形容词。   戴司雲轻笑,看了眼时间,脸色又凝聚着一团冷雾,十分钟后就要跟祝颖庭约在餐厅,光是想到就不太舒服。   但他像个合格的饲养员,关心小狗吃什么,走出套房也还在把持着手机。   D:【午餐吃什么?】   小财福:【还不清楚,听说是去自助餐厅,你也要来吗?】   D:【下次。】   小财福:【好。】   小财福:【那我先打探下情况^^】   对话结束。   那位经常逃课的朋友,说自己要好好学习,认真听讲座,也就没有再出现了。   戴司雲安静片刻,收起手机,往约定好的顶层景观厅餐厅走去。   不记得多久没联系了。   比起那回在自家酒店餐厅,这次见面,戴司雲穿着随意,几乎是卡着时间到的。而祝颖庭比他预料中,来得更早一些,刚好落座朝这边看来。   戴司雲礼貌而疏离地坐到他对面,全程无交流,双方各自对服务员点餐。   服务员:“……”   这俩alpha和omega是不熟还是不认识,怎么搞得像拼桌的,问题是他们这儿不是酒吧,更不卡底消啊!   直到服务员捧着菜单,退身离开,alpha和omega也没有交流过视线。   这种尴尬的拼桌感持续到了陆续上菜,动起刀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了很久,终于有人主动开了口。   祝颖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戴司雲睨过去:“?”   “你……”   祝颖庭小心翼翼道,“知道我跟符忱的关系是吗?”   本该在很久以前问出口,但祝颖庭借着生病,不去上学,躲过直面冲突的危险,只是这次的他没办法再装作无事发生。   但偏偏——   眼前的戴司雲仅是咀嚼变慢,看上去仍是慢条斯理,气质绅士,以及眼神略微的意味不明:“什么关系。”   “……”祝颖庭顿了顿,“差点就在一起了。”   戴司雲没吭声,手背凸起的青筋跳了跳,在白皙的皮肤表层,显得清晰可见。   祝颖庭心里发怵,深呼吸几下,问他:“你之前接近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不对?”   “不过你们应该断联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现在又找他麻烦?”   最后的用词实在太刺耳,戴司雲皱了皱眉,还没轮得到他说话,眼前的祝颖庭自顾自地说到眼眶发红,就好像是自己被了找麻烦一样。   戴司雲丝毫不客气:“你别太夸张。”   “难道不是吗?”   祝颖庭又怕又要往下说,泪水在打转,说话也不连贯:“我知道你调查过我。”   “你早就知道那些事情,不然为什么会去明珠湾接近符忱,像你这样的身份不会跟他交朋友的。”   “符忱家里条件不好,我知道他就算有钱也不会报名去瑞士,但现在知道他在船上,我找不到别的原因……”   这些话的潜台词太过明晃晃,如在指责,发生在符忱身上的变化,只会与他有关。而那副表情又像在恐惧危险来临,暗示着他会把符忱骗到国外,再对人家做些危险的事。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被气笑,但那种心情,埋在戴司雲的胸膛之下,少年的脸色只有更阴沉,毕竟没人想要被误会至此。   眼前是几乎没动两口的进口牛肋排,戴司雲搁下餐具,擦拭薄唇,隐约透出不耐烦的情绪。   戴司雲:“还以为能勉强吃完一顿饭。”   但现在——   他是一丁点胃口也没有了。   祝颖庭不敢接话,他清楚戴司雲的两个alpha父亲有多可怕,至于眼前的顶级继承人,也略有过往传闻,说是子承父业也不为过。   所以,早在得知联姻的那天,他胆战心惊到了这会儿,怕连累了符忱,更怕接下来戴司雲要治的就是他了。   “我真的很怕你。”   祝颖庭鼓起勇气,说出酝酿已久的话,只求他放过自己,“可不可以跟你父亲说,不要联姻,就说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本来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但戴司雲的家教没差到这份上,不会这么说话,换成了别的说辞:“目前没办法。”   “除非我和你之间。”   “有人选择把腺体割掉。”   “……?!”   祝颖庭吓得站起身,以为是恐吓,信息素匹配度是决定联姻的因素,要想毁掉这段联姻关系,那就只能有一方的腺体发生问题。   “对、对不起。”   祝颖庭已经在哭了,语无伦次,怕被眼前的alpha报复伤害,“我说错话了,以、以后不敢了,不敢这么对你说话了。”   戴司雲厌烦到极致,仍是体面地没甩脸色,起身离开,走在回往套房的走廊上,表情早已是阴沉可怖。   手机在弹出消息。   祝颖庭正在疯狂道歉,为自己的冒失言论,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像是把他当做无恶不作的小说反派,正要准备找人割掉自己的腺体。   正准备要把好友删掉的瞬间。   小财福:【萨摩耶探头.jpg】   小财福:【我手头上有双人份的巨无霸汉堡、奥尔良鸡翅、薯条、苹果派。】   小财福:【有没有大帅哥愿意帮忙共同消灭掉这些邪恶食物。】   小财福:【o.O?】   戴司雲的脚步放慢,实话说,没吃两口牛排的他有点饿,但怕情绪不受控制,见面后,影响到上船以来情绪高涨的符忱。   D:【不用了。】   小财福:【你已经吃过了?】   D:【没。】   小财福:【噢。】   小财福:【我们项目老师说了,现在开始就要严格控制体重,争取往专业运动员的身体素质方面靠拢。】   小财福:【但这可是双人份套餐,我不想浪费,又不能吃完。】   戴司雲问他,吃不完怎么拿的双人份,消息发出后,才想起那家伙去的是自助餐厅,每人最多可多带走一份外食的食物。   D:【懂了。】   D:【下一顿再控制体重。】   以前可怜兮兮习惯了,没忍住多屯粮,孩子想吃就让他多吃点。   走到门外。   戴司雲准备刷卡进屋,因他回了一句话,脚步停下,斟酌着消息背后的含义。   小财福:【你不懂。】   D:【不懂什么。】   小财福:【我也可以和其他人在餐厅吃,也不用打包带走。】   小财福:【懂了吗?】   D:【嗯?】   他大概懂了,又不明说,倚着门框边沿,压着嘴角,非得等符忱发来新消息,想要亲眼看到他内心预设的答案。   小财福:【……】   小财福:【我想去你房间找你。】   小财福:【还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小财福:【可以吗?】 第27章   符忱捧着一桶邪恶汉堡小吃, 走了十多分钟,总算找到戴司雲的套房在哪间。   他没有犹豫地按下门铃。   紧接着,在戴司雲开门前, 他的余光留意到地毯上的小盒子,像神秘礼物,上边有一张小卡片,写着英文, 视力极佳的他一眼瞧见“sorry”的字眼。   哗——   门被里边的alpha打开了。   符忱抬脸,对着他笑了笑,心里却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是不是有追求者给你放了礼物?”   戴司雲看都没看门外的东西:“如果刑勋要追我的话。”   “……”   符忱顿悟, 险些被冷笑话冻到了, 同时察觉出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没往里走, 礼物看着贵重, 放在门外总归不太好,更何况他还要跨过去, 显得不尊重别人的心意。   “差不多。”   见他这样, 戴司雲还是把礼物拿了起来, 顺手揭过沉甸甸的汉堡大餐, “这么多?”   符忱蹭了蹭鼻尖, 不太好意思道:“服务员说加个微信能多送一份套餐。”   戴司雲:“……”   大少爷没说什么, 只偏过身子, 让他赶紧进来, 关门的动作不带含糊。   符忱见他动静不小, 差点以为身后有鬼在追自己,再想了想,又好像懂得什么, 闷不做声地往里走进去。   而后。   符忱怀疑他就是那个鬼,自从上了游艇以后,无时无刻不感到震惊的穷鬼,简直要被视野辽阔的豪华海景套房吓到失语。   “你这里风景真好啊,”他发出感慨,“我们那边的窗户特别小。”   戴司雲拉开椅子,放好手头上的东西,叫他过来坐下,“房间大吗?”   符忱本来对自己的房间还算满意,相比起来,心里酸溜溜的:“也还行吧。”   想了想。   他提出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室友的汗臭味有点严重。”   戴司雲:“……”   “双人间?”   符忱怕提了显得像在撒娇,没好意思说,非等戴司雲看了他两秒,才没底气地回答:“三人间。”   戴司雲更沉默了,想起逼仄而狭窄的老房子里,光线明亮,干净整洁,坐在身边的alpha小帅哥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不用想也知道体育生室友散发的汗味有多难闻。   符忱上手拆开包装,最先挤番茄酱,大大咧咧又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到瑞士的高中就可以重新分配室友了,人总不能一直运气这么背吧。”   他倒是嚼薯条嚼得津津有味,招呼戴司雲别浪费,少爷虽也吃得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心绪,考虑清楚后,直言道:“今晚过来住吧。”   “……?!”   符忱险些咬到舌头,望向alpha少年,在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置身动漫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眸光摇晃,如荡着的海上波浪,符忱的眼神那么炙热:“你是担心我住不习惯吗?”   “嗯。”   戴司雲用餐巾纸擦手,受他影响,说话越来越直白,好像什么问题都愿意回答。   这份偏爱有迹可循,符忱不是傻子,被无数omega追求表白的经历,令他恍惚,如置云端的不真实感。   可……   戴司雲不是那些omega,或许,人家只是把他当做重要的朋友而已。   符忱只能这么解释,喉结滑动几下,正准备开口,紧接着,眼前的戴司雲起身,拿过小小的纸盒子,他还以为对方要拆刑勋给的赔罪礼物。   然而,形状不同的盒子塞到面前,符忱懵了一瞬,往下瞧,竟然是未拆开的新手机包装,相当昂贵的价位,脸上顿然烧成一片。   “你……”他大概有所预料,却试图提醒自己清醒一点,“要我帮你拆新手机吗?”   戴司雲不给他躲避的机会,没那么惜字如金,直言道,“送你的新手机。”   “按你上次说的需求买的顶配。”   “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符忱嘴唇嚅动,怎么也说不出话,拿着自助餐厅的汉堡找上门,顺了台顶配上万元的手机回去,这是什么中彩票的好运气?   可偏偏——   他没有幸运之神的眷顾,每次收获的奇迹,全都是戴司雲不求回报地对他好。   “谢谢你,”符忱低着脸,无地自容道,“但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戴司雲淡淡道:“是吗。”   “那手环的钱算一下。”   “我转你一半。”   符忱反应颇大,腾地站起身,与他近距离对视,声音又小得可怜:“你怎么能这样。”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撒娇。   戴司雲分明受用,却装听不到,放任符忱在身后当跟屁虫,绕过床,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转账的界面,吓得符忱怕他又要转个二十万。   “腺体监测手环的钱本来就该我自己付。”   符忱伸手要夺,不料戴司雲抬起手,快伸到天花板的位置,平生还没受过这种降维打击,符忱引以为傲的身高优势不复存在。   他显得有些气鼓鼓,生的是自己的气:“你不要再为我乱花钱了好吗?”   戴司雲睨着他,嘴角藏着轻笑的意味,故意道:“什么都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   符忱简直头晕,脑子转不过来,完全被他绕进去了,“什么啊。”   “只要有你的信息素就够了。”   一时之间。   这句话带来的风波,如风浪席卷了房间,空气裹着海盐的咸香,清醒又沉醉,没谁不感觉到暧昧至极。   符忱意识到说错话,又不确定,只因戴司雲靠得太近,气息微乱,喷薄在他颤动的眼睫,产生类似想听他继续往下说的情绪。   “你……”   偏偏符忱没有勇气,赶紧岔开话题,遇到问题就选择躺下,“要不要给我拍照?”   戴司雲不怀好意:“用新手机?”   “当然不。”   符忱犟得不行,从外套口袋里掏手机,他换的新季冬装设计的口袋太浅,手又有些哆嗦,没拿稳,直接屏幕向下砸在地面。   他怀疑身体被戴司雲操控了!   不仅如此,本就千疮百孔的旧手机,被符忱弯腰拾起,翻过来看,屏幕摔成漏液,平时开赛车都不手抖的alpha,当下腿软得要跪地。   戴司雲看了,非但不替他心疼,还看好戏般问道:“怎么办?”   “……”   符忱心想实在太恐怖了,“这时候拒绝,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欲拒还迎啊。”   戴司雲乐了:“那你迎一个。”   符忱脸都要埋到地毯里,蹲跪着,戴司雲说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走去拿手机盒子,替他拆了,往装死的家伙那边唤了声:“没手机怎么行。”   “过来帮你导数据。”   符忱缓慢起身,磨磨蹭蹭,这回倒是学会讨金主哥哥的欢心:“谢谢。”   “我每天都给你带吃的怎么样?”   “汉堡吗?”   戴司雲接过手机,连上笔记本电脑的数据线,非等符忱以为他要答应时,拒绝道,“我不想变胖。”   符忱急了:“那你想要什么?”   戴司雲没看他,依旧是最冷酷的帅脸,说出最暧昧的话:“你的信息素。”   符忱:“…………”   已老实。   他的脸实在烫得厉害,别无他法,安静地坐在边上,等戴司雲导数据的过程,显得乖巧又懂事,什么也不反驳了。   戴司雲心想早点答应就没这么多事了。   现在好了,陪了几年的老伙计直接干退休,屏幕裂成这样,谁看了不得说句:好惨。   好不容易把数据传好,符忱也上手试了新手机,手感天差地别,拍照像素更好上几百个台阶,不试着拍几张怎么说得过去。   “可以帮我拍吗?”   符忱主动提要求,当了几回工具人的戴司雲,依旧愿意,接过手机就是一顿咔嚓。   “拍得真好。”   “我猜点赞要破十万了。”   “这谁看了不夸摄影师技术好?”   “简直就是摄影界的奇才!”   符忱的彩虹屁夸上天,情绪价值拉满,要不是记得评论区对自己拍照技术的形容词是歹毒,戴司雲差点就信了,心想成为摄影界的普信A才差不多。   “太过了,”戴司雲不忍再听,“下回夸的时候演好一点。”   符忱发自肺腑:“我说的是真心话。”   戴司雲:“真的?”   符忱:“当然。”   “我修完图就发出去。”   “让粉丝也一起夸。”   “……”   戴司雲心情复杂,夸是肯定没有的,估计还得加上个前缀:嫂子怎么又把男神拍成这样啊。   不过——   这种想法还是太超前了。   后来的符忱忙着下载P图软件,登录账号,一张张点开照片,本就无可挑剔的脸蛋,也不知在修点什么,半天过去还在那用手指戳戳戳。   戴司雲:“……”   怎么会夸张成这样。   别等到外边天都黑了,不说发动态,怕是图也修不出两张,买冰激凌那次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讲究。   他同时有些犯困,说要眯会儿,余光里,符忱坐在椅子上,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那、我要不先回去了?”   符忱倒也没敢灰溜溜地跑走,少爷没放话,甚至看过来,薄唇动了动,“回去闻汗臭味?”   符忱服了:“谁会这么重口味啊。”   “那就待着。”   戴司雲掀开被褥,躺进去,大床两米宽,只占据着一半的空间,其他位置是给谁留的,答案显而易见。   符忱鬼鬼祟祟:“会不会不太好?”   戴司雲的额发微乱,好似冷冰冰的俊脸,因微微犯困,躺在柔软的床单上,显得那么温柔:“留下陪我。”   “……”   符忱的心脏骤然一空,舔唇,老实地走过去,爬上床,丝毫没有勉为其难的感觉。   海外是翻涌着波澜的蓝海。   那么深沉,一眼望不见尽头,像alpha少年的思绪,仅是对视着,符忱已然口干舌燥得厉害。   “房间里有饮水机,”戴司雲轻笑,“会用吧?”   符忱怀疑喉结滚动的样子,被看了个光,心虚又有些害羞:“会。”   戴司雲:“我睡眠质量还可以。”   符忱了然:“那我也尽量不吵你,我……躺着修图就好了。”   “好。”   戴司雲深深地看着他,闭上眼,语气像在哄小孩,“午安。”   符忱只听到心跳的声音:“……”   “午安。”   从晴空到黄昏,好似只要一眨眼的功夫,在海上漂泊的时间感不强,到了这会儿,白昼与夜晚的差异显现了出来。   戴司雲正是这时睁开的双眼。   他睡了一觉,很沉,没听到符忱发出任何动静,不确定人有没有离开,翻过身,神情很明显地怔了怔。   眼前的少年睡得乖顺且安静。   符忱侧卧着,面朝他的方向,呼吸均匀而轻慢,纤长的睫毛显得毛茸茸,好看的脸映着橘色黄昏,如初见那天,吸引着他的全部视线。   怎么会……   长得这么合他心意。   戴司雲的呼吸变重,曲起食指,想要蹭了蹭他的脸颊,又打住了想法,变成拿起手机看消息。   小财福:【分享图片。】   小财福:【分享图片。】   小财福:【我修好照片了。】   小财福:【对自己的拍照技术自信一点^^】   小财福:【不信你可以找人问问。】   …   语气怎么这么可爱。   戴司雲往上翻记录,还有另外几张照片,不同的角度,有背景是海的,也有坐在桌前凹造型的,很上镜也很自然,说是哪个当红小明星也不为过。   没有打扰熟睡中的符忱。   他把照片都存下来,全无遗漏,在好友界面找到个id叫“西米露”的好友,用小狗贴纸挡住符忱的脸,发了张照片给对方。   D:【拍得怎么样?】   当下。   巴黎时区正是后半夜,对面的家伙信息秒回,说得头头是道。   西米露:【哇!】   西米露:【遮住脸也感觉好帅啊!】   西米露:【这是哪个爱豆?】   西米露:【不过助理出图水平是差了点!】   D:【……】   西米露:【哎呀。】   西米露:【戴哥你怎么了?】   D:【没事。】   一天之内。   戴司雲连续被两位发小中伤,住在隔壁的刑勋就不提了,对面这位比他俩还小的世家好友,名叫任希,是出了名懂穿搭打扮的高颜值富二代。   不仅如此,任希对拍照出图也很有见解,几个月会发一次社交平台的动态,爆火程度在海外华人圈都是出圈程度。   戴司雲玩小红薯正是被这家伙带的,起初是被叫去帮忙点赞,后来,任希发布的笔记条条火得离谱,哪还需要叫他们当水军。   西米露:【我搜了一下图。】   西米露:【居然不是明星吗?】   西米露:【还说让你介绍一下呢。】   西米露:【戴哥你也知道的,我的梦想就是开经纪公司,让小鲜肉在娱乐圈拧螺丝,我负责在公司躺着美美赚钱。】   他只是想让发小看看拍照技术有没有进步罢了。   戴司雲只说是朋友,连符忱有社交账号的事儿,也闭口不谈,就怕对方脑子一抽,私信打扰,让符忱感到莫名其妙。   西米露:【?】   西米露:【什么朋友啊?】   西米露:【你连我这个发小都不愿意帮忙拍!】   西米露:【确定不是你那个未婚妻吗?!】   看到这个称呼的戴司雲:“……”   从小不记得坐过多少回游轮的alpha,此刻怀疑自己是晕船体质,有点恶心,还浑身不舒服,像有蚂蚁在肌肤上爬来爬去。   D:【不是。】   D:【到巴黎见面再聊吧。】   西米露:【?】   西米露:【我这边大半夜都秒回了!】   西米露:【没义气的家伙!】   D:【他比较特殊。】   D:【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西米露:【啊……】   西米露:【原来如此。】   西米露:【那我就不继续问了。】   那边没再发来消息。   如果换作别人,估计是真的戛然而止,但戴司雲还能不清楚对方的尿性,退出,点开刑勋的头像,语气算得上是一种警告。   D:【任希找你了?】   此刻在隔壁的刑勋,发来了抱头痛哭的表情,像在崩溃,更像是在忏悔。   XUN:【是啊。】   XUN:【我在装死。】   XUN:【你放心,我是不会说的,sorry!】   D:【……】   XUN:【还在生气?】   XUN:【今天是我说得太过了,抱歉,应该好好聊的。】   D:【没事。】   他俩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戴司雲也确实反思过,他自己性格的原因,没有和刑勋太深入沟通,以至于最近的行为在发小眼里,多少有些不可理喻。   确实……   他们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此刻。   在夕阳的渲染下,橘色的海洋如星粒散落,跳跃着,弹奏出浪漫的乐曲,时间流逝得很慢很慢。   戴司雲靠坐着身子,侧过脸,目光落在符忱持续好一会儿。   全无防备的少年,在外坚韧难驯,偏偏将乖巧又温顺的一面露给他看,就连海盐柠檬味的S级信息素——   在他的S级信息素面前也显得很乖。   一切都在推着他们往前,可是,戴司雲只想留住这个瞬间,比谁都不想要失去当下。   没顾得上看刑勋又发来的道歉信息。   戴司雲敲下字,确认发送,好似孤注一掷,在心底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D:【游学结束后。】   D:【我会提出解除联姻。】 第28章   黄昏时刻。   符忱是被戴司雲叫醒的, 从床上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 梦游似的坐到桌前,而后看清楚桌上摆着丰盛的海鲜大餐。   符忱清醒地眨了眨眼:“双人份吗?”   “嗯。”   戴司雲是什么身份的少爷,就差给他喂嘴里,符忱的瞌睡虫全无, 像模像样地使起刀叉,吃到撑肚皮:“吃这么多会不会长胖啊。”   戴司雲轻笑了声:“你胖过吗。”   符忱:“最近感觉生活有点滋润,脸上长肉, 不然也不用这么费劲修图。”   戴司雲没觉得他的脸有什么变化:“不是很懂你们帅哥。”   “那肯定是你更帅嘛。”   符忱嘟囔了句, 主动想要收拾,无意瞥了眼手机时间, 弹跳起身, 魂都要飞了,“我们今晚还要去听第二场讲座!”   海景套房本就享受至上服务, 待会儿会有人过来, 用不着他们收拾。   戴司雲只管安慰符忱还来得及, 三分钟应该不会迟到:“去吧。”   符忱冒冒失失地穿外套, 拿手机, 险些拿错旧手机, 被戴司雲慢条斯理地送到房门, 递给他那款新的:“听完讲座联系我。”   “……”   符忱微微喘气, 点头, 听话得不行,“我会的。”   他说完就跑了,不清楚要联系戴司雲做什么, 但心里想的是,就算那家伙不主动提,听完讲座的自己也肯定很想找他聊天。   一路小跑,往船舱三楼的阶梯会议室赶过去,符忱乱做一团,没注意尽头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了两个omega,差点不小心撞上了他们。   “不好意思。”   符忱退身避开,与那俩omega打了照面,瞬间嗓子发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悉的人。   从套房和同学出门的祝颖庭,同样感到意外,抬起脸问他:“符忱?”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符忱缓了半秒,以为对方问的是他怎么会在船上,礼貌地回答:“我报了滑雪项目的游学。”   “我知道,”祝颖庭几乎是打断他,脸色浮现怪异,下意识望向符忱来时的方向,“你……是来找谁的?”   这句话带着莫名审问的意思。   符忱莫名感到身体骤冷,移开目光,随口说找个朋友:“学长,我赶着去听讲座,先走了。”   两人之间还站着个高三年级的omega,家庭背景也非同一般,视线黏在符忱身上,替朋友打抱不平道:“符忱学弟。”   “你也没必要这样躲着颖庭吧。”   “明明暑假不是联系得很勤快吗?”   符忱愣了愣,垂着的双手握成拳,如同被羞辱一番,而视线里的祝颖庭,非但没有出言解释,还叹了声气:“你们项目费用是二十万对吗?”   “我其实不太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参加。”   “……”   符忱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听似是关心,实则认为他在没有规划地挥霍奖金,无论怎么想,符忱都认为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不配参加出国游学项目的。   “我以为学长会为我感到高兴。”   符忱的心底多少有些失望,毕竟他们曾是朋友,他不愿多聊,迈步走远了才留下话道,“学校的项目补助会帮我支付那二十万。”   原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祝颖庭愣在原地,意外地张了张唇,意识到自己好似态度有些过分,应该追上去解释清楚的。   可身边的朋友挽过手臂,制止他的行动,还劝他不要内耗:“别管他了好不好,明明是他先远离你,跟其他富家少爷玩在一起,你有哪里对不起他的?”   祝颖庭抿了抿唇,望着符忱远去的背影,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好吧。”   被耽搁了半分钟,符忱急速冲往阶梯教室,哪怕腿够长,还是迟到了十几秒钟。   全场陌生同学看来的眼光,火辣辣,本就难受的心情有点压不住了。   但符忱还是尽快调整了心情,坐在靠门的前排位置,稍微听了会儿,被邻座的女alpha搭讪,长马尾挑染了绿毛,一看就很健谈的大大咧咧性格。   “我叫赵宜琦,”女alpha侧着脸问他,“怎么称呼?”   符忱直视前方,认真听项目老师在讲解PPT,勉强分心回她:“符忱。”   赵宜琦真诚夸赞:“你长得好帅,名字也好听,今早的讲座我在后排老听到有人说你,估计是想追你。”   符忱:“……”   赵宜琦神经兮兮地凑过来,目光落在新手机上,好奇地问:“你是不是富二代啊,我早上看你用的还是台很破的手机,难道是在隐藏实力?”   “不是,”符忱有些心虚,“朋友送的。”   赵宜琦挑了挑眉:“什么朋友出手能送一万六千多的顶配手机,还是在这种与世隔绝的海上,要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符忱闭嘴不说话了。   他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女alpha的份上,半句话也不想回,但哪怕现在老实闭麦,那人自己还能分裂人格,进行自说自话地高强度输出语言。   “反正你这朋友肯定对你有意思吧。”   “哎,你是不知道,我暑假认识了个捞女,也是追人家花了一大笔钱。”   “我每天打工辛辛苦苦,给她买礼物转红包,她倒好了,跟我暧昧不清的也不愿意确认关系,结果开学就跟个男alpha在一起了。”   “不然你说我为什么要染个绿毛……”   “兄弟,听我一句劝,不要当恋爱脑,不如把爱留给父母亲人来得实在!”   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因那些话,符忱全程冷漠着脸,听完讲座的赵宜琦提出交换好友,他完全当听不见,快步走回项目老师分配的三人间,以为他都这么倒霉了,总不能回到房间还能再出差错。   结果。   他准备刷房卡时,隔着门,听到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动静,有床在摇晃的动静,粗重的喘气声,以及那俩汗味熏天的室友在说骚话。   “老公你…你别这么用力呀!”   “c死你个小骚货,勾引我,要是点名被发现没去怎么办?!”   “不要紧啦,老公你快点结束好嘛,啊!待会儿那个英瑞的小帅哥就回来了!”   “还敢在床上叫别的alpha小帅哥?看爸爸怎么弄哭你!”   站在门外的符忱已石化:“……”   天都塌了。   那俩明明都是alpha体育生啊,一个胡子拉碴的微胖男A,另一个大胸肌肉男A,分配进宿舍那会儿,看上去挺不熟的样子。   原来全都是为了避嫌而演出来的吗?!   符忱头皮都麻了,放在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踹开门,但现在的他很珍惜这次游学机会,神不守舍地蹲在门外,只因不想让戴司雲对他感到失望。   其实,他想要找戴司雲的心情,分明比任何时候都更要强烈,偏偏性格也比以往拧巴了好几倍。   他听讲座时不停地反思,这样收下手机究竟对不对,就像女alpha说的,他怕自己的行为也算得上是捞男。   更何况,他分明知道戴司雲和学长有着婚约,哪怕他都清楚,双方都很抗拒婚约,可这好像不能改变什么。   为什么……   他会迫切地希望现状能够得到改变。   “嗡嗡。”   手机弹出提醒,声音不小,隔音不算好的门内房间,室友貌似也结束了刺激战场。   但符忱还是蹲在门外,盯着手机,在他白净帅气的脸蛋上,睫毛也似染着圣洁的光,从未这般胆战心惊地回复过消息。   D:【结束了?】   小财福:【嗯,刚结束不久,我马上就回到房间了。】   D:【收拾行李过来。】   小财福:【……】   小财福:【还是不了吧。】   小财福:【我每天都去陪你吃午餐和晚餐怎么样?】   他反手撑着腮帮子,鼓鼓的,发出消息又想撤回,以为戴司雲是和刑勋闹了别扭,没人陪,才会想要让他过去陪着解闷而已。   D:【为什么。】   小财福:【嗯?】   小财福:【我睡姿不好,怕打扰你,没必要跟我挤在一张床上的。】   小财福:【我这边环境也没有特别差。】   D:【……】   他的心虚和谎言好像都被识破,只回复一串省略号,戴司雲就已表达了所有的情绪,就好像是——我以为你会很听话过来的意思。   符忱不敢回复了,怕说多也就意味着错多,恨自己变得懦弱,别人的言语可以影响到他,以前的他从来都不会这样。   他硬着头皮回到宿舍里,汗臭味混合着奇怪的味道,罪魁祸首的那俩还装得互相不熟。   符忱冷着脸忍了下来,想着到瑞士就好了,怎么都不要跟这俩人再扎堆凑到一起。   当晚。   关灯入睡前都还好,到了后半夜,外边是如黑暗的海上深夜,屋内是窸窸窣窣的谈情说爱,但凡换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八成都以为是闹鬼了。   “别闹……”   “嘘,小点声,别把英瑞那小子吵醒了。”   “那你别到处乱摸呀……”   “讨厌!”   符忱侧卧在床,忍耐值几乎到了极限,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这台手机太过先进,时间会根据GPS自动对准时区,显示当地区域是凌晨四点多。   他不觉着困,勉强算是睡醒,更何况下午还在戴司雲那里睡了几个小时,这也是他没选择当面翻脸的原因。   可这黑灯瞎火的,闷在被子里玩手机,刷了会儿小红薯,太久没更新,动态都是以往的内容,没什么意思。   指尖一戳。   符忱随意地点开聊天页面,头像显示着绿色代表在线,当初去明珠湾自提衣服的粉丝,正是万灰从中的一点绿,正处于显眼的在线状态。   他比谁都想找戴司雲,可哪里好意思打扰人家休息,百无聊赖,就只好找粉丝聊天了。   小F:【hi】   小F:【上次比完赛太忙了。】   小F:【忘记问你衣服合不合身了。】   这也算是周边店KPI中的一项,根据顾客或粉丝反馈,将有用的内容发给店长,以往的他时常被诟病,太懒不积极营业之类的。   用户7856189:【?】   如此冷漠的一个问号。   符忱简直要怀疑,他和用户一八九之间,自己才是那个主动热情的粉丝身份。   小F:【?】   用户7856189:【?】   小F:【你怎么这么冷漠。】   用户7856189:【你希望我很热情?】   小F:【还好,以为你会热情,没想到也是冷漠男一枚。】   用户7856189:【还有谁也冷漠?】   小F:【……】   这人好奇怪啊。   符忱翻了个身,同时听到隔壁床的动静停滞,估计吓到了不敢动,懒得搭理他们,继续捧着手机回消息。   小F:【我认识的大帅哥。】   小F:【不是博主,他很低调的,人特别好,其实是外冷内火热的那种吧。】   用户7856189:【有多火热?】   小F:【不告诉你hh】   小F:【等等,这些话别截图发出去,我怕其他粉丝又要脑补了。】   用户7856189:【好。】   这样看上去也不算特别冷漠嘛,没打算再和粉丝扯淡,准备退出软件,不想对方又主动发来消息。   用户7856189:【为什么不睡觉。】   说到这个。   那符忱可就不困了,战斗模式启动,小小地吐槽了几句,没想到一八九的回复实在是剑走偏锋。   用户7856189:【接受不了两个A谈恋爱?】   小F:【???】   小F:【怎么可能。】   小F:【哥,我只是受不了他俩在房间里do,我也是要在屋里睡觉的啊。】   他还发了个萨摩耶流泪的表情包。   用户7856189:【知道了。】   用户7856189:【别对谁都撒娇。】   小F:【……】   小F:【什么企业级理解。】   小F:【我该怎么办啊兄弟TT】   不知为什么。   符忱感觉说完这话,对面的家伙,心情好得像钓鱼上钩后,怎样都浑身舒坦的模样。   用户7856189:【求大帅哥朋友收留你。】   小F:【怎么可能。】   小F:【人家早就睡了。】   用户7856189:【你怎么知道。】   小F:【谁家好人凌晨四点不睡觉o.0?】   用户7856189:【可能他也睡不着。】   小F:【为什么这么说?】   用户7856189:【身体太过火热。】   符忱发了一连串的捂脸emoji表情。   这兄弟还挺有意思,还会说冷笑话,反手甩了个回关,下次失眠睡不着还找他侃大山。   可就在这时——   从手腕处传来按摩般的震动感,不太明显,但符忱仅愣了半秒,反应算得上慌乱失控,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跑,吓得躲一张床里的双A室友成了瑟瑟发抖的土拔鼠。   他俩该不会是把英瑞的小帅A逼疯了吧?!   与此同时。   符忱抓着手机,身上还穿着睡衣,额发凌乱,往海景套房的楼层方向,全程都压抑不住起伏的胸膛。   怎么办……   他佩戴的腺体监测手环有反应,那很有可能意味着,戴司雲的易感期又要来了。   一路狂奔像是落荒逃命来的。   符忱停在那间房外,额角渗出薄汗,不住地用力呼吸,满脸都写满了慌乱:“对、不起。”   他按门铃,低低地道歉也不知说给谁听,怕戴司雲的身体不舒服,没办法给他开门,而他也做不到马上帮他度过易感期。   哗——   但那门竟然马上就打开了。   符忱全然不知,他的睡衣领口散开,露出柔韧的锁骨,只开着夜灯的套房,戴司雲的脸色藏匿在昏黑的灯光下,唯独视线那么暧昧。   他腿软地扑到人家身前,简直是在投怀送抱,微抬下巴问:“腺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咔嚓一声。   戴司雲抬手关上门,垂下脸,滚烫的呼吸喷至他的脸颊,嗓音低沉而磁性:“那你——”   “打算怎么帮我?” 第29章   戴司雲偶尔会想念小时候抱回家的陨石边牧。   那只小狗那么乖, 在他蹲下时,喜欢往他脖子钻,身上是灰蓝白色的绒毛, 眼睛是钻石般的漂亮色泽,尾巴摇来摇去的特别可爱。   小狗从来到身边就黏着他,用渴望得到宠爱的眼神始终看着他,被带走的那几分钟也是如此。   所以——   哪怕戴司雲有些怕痒, 还有着轻微洁癖,却从不反感小狗往自己的身上投怀送抱,正如当下的符忱这样。   “我闻闻。”   眼前的符忱显得急迫, 慌了神, 正如多年前扑向他的那只小边牧般黏人不自知,“怎么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戴司雲立在原地, 呼吸骤然变得很重, 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   符忱全然不知,靠得离人家那么近, 蹭着睡袍的绳子, 身体贴着领口敞开的胸膛:“你要不要开灯让我看看?”   他闻不到气味, 想看腺体有没有红肿, 毕竟手环有了反应, 说明易感期的苗头肯定不是假的。   戴司雲远比他想象中淡然许多, 任由柔软的红棕头发, 拱在下巴和脸颊, 很痒, 像在扇动他心弦。   “你是小狗吗。”   戴司雲的嗓音有点哑,气息微乱,向下的目光落在绒毛般蓬松的头顶。   符忱茫然地抬起眼:“什么?”   他好像失去思考能力, 将个子比自己还高的alpha少年,搡至床尾,顺势压在床上,非要检查腺体的情况:“你总不能是骗我的吧。”   话一说出口。   符忱动作微滞,看见戴司雲露着白皙的额头,眼眸深邃而清醒,眨了眨眼,有种上当受骗的猜想。   下一秒。   戴司雲环过手臂,压住后腰,预判了符忱起身要逃的动作,几乎将人捆在身前:“没骗你。”   “……”   符忱咽了咽喉结,“那为什么闻不到?”   戴司雲:“现在好了一点。”   他俩其实都心知肚明,临时标记的时限为一个月,这期间,戴司雲的易感期会有复发的可能性,只是S级alpha的体质,让这半个月以来的身体状况都处于稳定阶段。   这次是唯一有易感期变化波动的情况。   凌晨四点多,符忱跑得比赶去听讲座还急迫,喘着气,起伏的心口微微发烫,压在戴司雲的身上,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害怕。   “急什么。”   戴司雲与他对视着,呼吸交织,语气更是暧昧不清,“不是不想过来吗?”   符忱心虚:“没有不想。”   “那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   那些话可以对粉丝吐槽,但没办法和戴司雲亲口说,两个alpha室友在房间里搞涩情,地动山摇,就好像他们现在这样。   不对……   他们现在可没有那么过分。   见符忱心虚目移,不知脑袋瓜子想着什么,戴司雲的手在他后腰轻轻一压,似在催促,出声又移向别的话题。   戴司雲:“最近锻炼了?”   “嗯?”符忱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腹肌更明显了。”   他俩实在贴得太近了,符忱想起之前被说腰很软,脸在发烫,气息也同样,眼睫湿漉漉的,换作追求他的omega看了去,心都要软成一滩水。   这就显得戴司雲藏着坏心思,曲起的食指蹭了蹭他的耳朵,凑过去说:“怎么这么烫。”   符忱愕然抓住被褥,被触碰的位置酥酥麻麻,一股电流往身下直蹿过,同为S级,像占了下风,他故意往戴司雲的后颈凑过去,用力闻一闻。   戴司雲:“……”   这回轮到他被反将一军。   符忱感觉到少年身体的变化,简直是在擦枪走火,不知是不是错觉,若有似无的红酒味淌入空气中,他当真嗅到了戴司雲的信息素味道。   仅一秒。   豪华套房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分不清谁是罪魁祸首,两人算得上沉沦的共犯。   戴司雲像上次那样,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膝盖抵着一双笔直长腿的中间,居高临下地逼问道:“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   符忱有些微醺,红酒味的信息素涌入鼻腔,似醒非醒,“是不是……”   “又把你的易感期勾出来了。”   戴司雲心想,亏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人禁锢在身下,自上而下的目光审视着,落在T恤上滑而露出的腰身,紧致的腹肌线条,是最近锻炼而收获的成果。   戴司雲闷声问:“可以摸吗。”   “我的腹肌吗?”   符忱怕显得胆怯,仰脸看他,手已经捉过他的手腕,搭在腹部的位置,“你……羡慕了是吗。”   戴司雲轻笑:“嗯。”   肌肤相触,掌心的温热传递,揩了一把少年的腹肌,正准备收回手时,符忱学他的动作,蓄谋已久那般伸进睡袍里,同样碰到了他的腹肌。   戴司雲明显倒吸一口气。   符忱不太清醒地喃喃道:“比我练得好多了。”   “怎么练的……”   “你教我好不好。”   戴司雲来不及回应,也是这时,闻到符忱后颈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往鼻腔涌入,更激得alpha的腺体弹跳几下。   真的是乱了套了。   他俩的身体几乎贴合,身下的符忱会不自觉乱动,仰着脖颈,纳闷地自言自语:“我是来帮你的……”   “怎么我也变得这么难受。”   在封闭环境中,两种S级的信息素互相缠绕,造成的影响不言而喻,体温升高,呼吸杂乱无序,听到的海浪声裹着心跳的回响。   戴司雲的鼻翼抵着后颈,嗅着符忱信息素的味儿,低低地喘息,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冲动,终究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没做。   而符忱的状态比他还要混乱得多。   那家伙往被褥里钻,背对着他,身体微微地抖动,像是很想解决,又不太擅长这种事,硬生生地蹭来蹭去。   戴司雲怕他窒息,掰过脸蛋,瞧见晃动灯光下的绯红脸颊:“就这么受不了?”   符忱羞赧地偏开脸,有些软乎乎的凶劲儿:“不要说我。”   戴司雲:“……”   “那你会弄吗?”   “我会。”   嘴上是这么说。   可戴司雲似观赏又关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近二十分钟,得出的结论是,符忱确实什么也不会,但很会逞嘴上功夫。   不过也是——   哪有alpha愿意在alpha面前示弱的,符忱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更何况是这可代表着alpha尊严的关键。   空气中的信息素气息逐渐变淡。   戴司雲手臂撑着床沿,起了身,将睡袍整理一番,走到桌边,把空气净化器调至最高档位。   “笃笃。”   门外响了声很轻的动静。   戴司雲看了眼床上的符忱,见他老实不少,像是犯困。他松了口气,后背挺拔,双腿修长,往简单的玄关处走去,门开了个小缝。   门外的刑勋往里瞄,吓了一跳:“符忱过来了?”   “嗯。”   戴司雲抬手压住腺体,走出去,迅速将门关上,“去你房间说吧。”   刑勋点了点头:“好。”   他俩都没有通宵,而是睡得少,进了房间,长话短说,脸上浮现出熊猫眼的刑勋交代了所有细节。   “已经找好顶替你参加游学的人了。”   “身份证、手机、电脑所有乱七八糟的,到时候全都交给我,否则很容易穿帮——”   刑勋不知从哪抽出一张黑卡,塞过去,“你在瑞士的开销都走我的卡。”   戴司雲接过卡,低声道:“谢谢。”   刑勋替他担心:“我这边不会出问题,但你那边出事了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   戴司雲心想只要没被父亲监视,就不会出问题,至于游学遇到作业之类的,自己也会远程完成,“不一定会到这个地步。”   刑勋只觉头皮发麻,光是想到戴鸿年,那位叔叔的控制欲强的可怕,要是戴司雲被发现欺瞒举动,私下交换游学项目,为的只是照顾一个生病的小alpha。   他简直不敢想整个港城都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刑勋拍了拍哥们的肩膀,体贴道,“之前是我话说重了,不管怎么说,易感期还是会来,你们俩现在确实分不开了。”   戴司雲:“嗯。”   “欠你一个人情。”   刑勋转过身,倒头睡觉,闷在被子里送客,说他可真客气:“祝你一切顺利。”   戴司雲弯了弯唇:“谢谢。”   不止是这次。   还有祝他未来能顺利解除婚约的意思。   从隔壁房间回来,外边天色微亮,戴司雲迈近床沿,动作很轻,借着日出的薄弱光线,瞧见抱着被褥的符忱已睡得香甜。   他不想打扰,可不知是不是信息素仍有残余,亦或是作用太强,符忱的状态仍是有些不太正常。   戴司雲掀开半边被子,躺上床,勉强睡到三分之一的区域,平躺着,这时的符忱似睡非睡,靠过来,下巴搭在少年的宽阔肩膀。   “怎么闻不到了。”   “嗯?”   戴司雲反应了一瞬,明白他指的是刚才离开,冷静地解释说,“去了刑勋房间。”   符忱不自觉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要亲过来,闭着眼问:“去做什么?”   戴司雲:“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那我……”   符忱迷迷糊糊的,说话像吞咽,像在撒娇,“可以帮得上忙吗?”   戴司雲压着弯起的唇角:“不用。”   “我会解决好的。”   符忱听不懂,往alpha的后颈靠近,闻得那么用力,怎么也嫌不够:“戴司雲。”   “你长得好帅。”   “怎么信息素也这么好闻。”   这种似在梦游状态下的夸赞,全无半点奉承,被夸的戴司雲心情不错,侧过脸,打算给他奖励:“这么会夸。”   “想要什么礼物?”   “嗯……”   符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在犯困,薄薄的眼皮在打架,嘴唇有些干燥,不自觉舔了舔,“好想亲你一下。”   戴司雲呼吸一僵。   紧接着。   符忱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有多危险,双手捧着alpha的脸蛋,嘴唇凑上去,“啵”的一声,亲吻落在帅哥的脸颊一侧。   他亲完就睡着,含糊的梦话说着“晚安”,完全不知道这番举动,直接害得戴司雲烫着脸,全无半分睡意。   “……”   怎么会有人亲脸还留下口水的。 第30章   午后时分。   从豪华大床上醒来, 符忱缓了会儿,感到有些奇怪。   他印象中的戴司雲是很自律的alpha,时刻精神力充沛, 不会像这样睡在旁边,被他叫醒时,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好吗?”   符忱有些心虚,爬下床, 穿上皱巴巴的普通套房拖鞋,说忘记昨晚发生过什么事了,“你的易感期来了对吗。”   “我怎么感觉有点断片了。”   戴司雲刚坐起身, 额发捋往脑后, 抬眼看他的眼神充满冷意:“真不记得了?”   符忱蹭了蹭鼻尖:“嗯?”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吗。”   戴司雲:“……”   他翻身下床,心想亲了他的脸还留下口水, 现在倒装得有模有样的, 不是很想搭理这种过夜无情的家伙。   算了……   符忱应该没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平日一眼就能看穿的心思, 当下的无辜不像是装出来的, 八成是受到S级信息素的影响太大, 对那段记忆的反应比较迟钝。   这让戴司雲没了脾气, 兀自走进独浴, 关上门, 含着电动牙刷, 一脸无欲无求地刷牙。   而符忱全然不知自己像个渣A, 独自在外边, 走来走去,思考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让戴司雲失去表情管理。   后来, 两人的关系似有缓和,是因刑勋也睡饱了觉,发来消息,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吃饭。   符忱表示肚子确实有些饿,说了想去吃饭后,投来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没忍住问:“我是不是踢被子让你着凉了?”   “……”戴司雲低头回消息,“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符忱格外心虚道:“好吧。”   他是当真忘了,就像上回初次标记,醒来也不太记得具体细节,只隐约猜测,是不是对戴司雲做出冒犯的举动,可他当真半分也想不起来。   那估计就没办法一起吃饭了吧。   符忱这么想着,甚至做好灰溜溜回三人间的准备,紧接着,戴司雲发完消息,给他找了身衣服,不由拒绝道:“换衣服去吃饭。”   符忱心有愧意,听话照做,跟着少爷去到豪华顶层餐厅,对人家的发小也破天荒地有了好脸色。   顶层餐厅的风光无限好。   碧蓝天空下,海面波光粼粼,偶然激起水花,成群的海豚跃出海面,为平静的海面增添了一抹灵动。   刑勋跷着二郎腿,面对着符忱和他身后的景色,心情不错道:“你现在怎么不讨厌我了?”   “学长在说什么。”   符忱擅长露出营业假笑,全都是看在戴司雲的面子上,语气堪称友好,“以前对我有误会吧。”   刑勋乐了:“……”   “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身边的戴司雲看完菜品,将菜单递给符忱,目光掠过那张可塑性强的脸蛋,确实适合上大银幕,但终究没有多说一句话。   符忱将注意力集中在菜单上,没再和刑勋搭腔,至于那些菜品,昂贵又量少,他不知该怎么点餐。   “你帮我点吧。”   符忱对着戴司雲笑时,不自觉露出小虎牙,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这顿我请你们。”   没等戴司雲接话,刑勋眉毛都要挑上天,还挺羡慕地说道:“不错啊。”   “你比我想象中可爱多了。”   “以前是我……”   这时,从远处跑来的女alpha发出惊呼声,打断他们,对着熟悉的脸蛋直呼其名:“符忱!”   “好巧啊!”   “你和朋友也来吃饭?”   在座的三人全都抬脸看过去:“?”   楼上风景特别最好,赵宜琦端着自助餐厅的餐盘,想来蹭桌,相当自来熟地问他们:“你们介不介意拼桌啊?”   符忱:“……”   他有点介意,怕对方胡说八道,可身边的戴司雲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他俩关系不错,点头示意:“可以。”   刑勋自然也没意见,主动搭话:“你是符忱的同班同学?”   赵宜琦端着盘子坐下,爽朗地笑了笑:“不是,我是隔壁三中的,不过我哥在你们学校当老师。”   她相当能开启话题,刑勋又是好奇心强的体质,没几句就聊到上头,谈起两个学校之间的八卦,上了菜也没心思吃。   见刑勋看了几次汉堡,赵宜琦以为他想尝一尝,大发慈悲地让他顺走一个汉堡。   刑勋也就试一试,没想到会磕牙,沾了口水,不好意思还回去:“我去,船上自助餐厅的汉堡做成石头算了,这谁啃得动?”   戴·曾经啃过·司雲:“……”   符忱扭头看他,那天的汉堡也是如此,难道戴司雲也是硬着头皮咽下去的:“你那天是不是也觉得不好吃?”   戴司雲动着刀叉:“还好。”   符忱像泄了气的气球:“我懂了,那就是不好吃的意思,对吧。”   “我没那么讲究。”   戴司雲说的是实话,声音压低,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柔耐心,“别想太多。”   符忱听了进去,随便一哄就能缓过劲来,笑了笑,学着他切牛排的姿势:“那就好。”   对面的那俩还在进行高密度模式的聊天。   起初,符忱是没怎么听进去的,但后来越来越不对劲,餐桌上的氛围变得诡异,对上赵宜琦的脸,迟来地感到有些眼熟。   “等等……”   赵宜琦盯着他,嘶了声,同样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不会就是高二十四班的吧?”   符忱微微张唇:“你哥是我班主任?”   “我靠!”赵宜琦拍了拍大腿,“这也太巧了!”   为了这段缘分,她决定贡献出压箱底的秘密,挨个提醒兄弟们记得保密,还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害得他哥丢了工作。   刑勋汗颜:“那你别大嘴巴到处乱说了。”   “我这是信得过你们啊,”赵宜琦说倒也没那么严重,“主要是事关你们学校高三S班的富家少爷——”   “我想你们也不敢大肆张扬吧。”   她没有半点眼力见,餐桌上的符忱微怔,戴司雲脸色阴沉地搁下刀叉,隐约猜到端倪的刑勋,抱着双臂,不住地往眼前那俩准小情侣的脸上瞄来瞄去。   赵宜琦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喷射而出,结束还扯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大概就是这样咯。”   “青少年基金会的医疗资金很难申请上的。”   “我哥说了,他们班那个学生享受的帮助,应该是你们英瑞高三S班某个有钱少爷提供的——”   “然后让另一个家里持股私人医院的少爷帮忙打掩护。”   “欸?!”   “你俩怎么刚吃饱就走了啊!”   眼见戴司雲抓着符忱的手臂,直接把人带走,椅腿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像是某种意义上的警告。   赵宜琦满头雾水,延迟地拍了拍自己的臭嘴:“我不会说错什么了吧?”   身边的刑勋似笑非笑:“那你可真没说对哪一句话。”   “啊?”   赵宜琦心说哥们你别吓我啊,“可别告诉我,你们中有哪位是当事人,我会完蛋的。”   刑勋上演变脸,更像他口中的演技派,用着‘我真服了你’的语气:“兄弟,你故事里的三个人,全都在场。”   赵宜琦:“???”   卧槽?!   她的嘴是开过什么光啊!   晴天的轮渡光线下,两个高大挺拔的alpha身影,一前一后,抓着手腕的动作落在光里,如同牵着手,于他俩之间,没有比这算得上更盛大而浪漫的逃离。   脚步跟着戴司雲的步伐,符忱有些踉跄,心里又清楚少年为何要带他走,隐瞒已久的秘密被揭开,暴露那片温柔,令他久违地感到鼻酸和难堪。   “戴司雲。”   符忱在身后,那么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手被攥紧弄疼也毫不在意,“你接到电话就去医院看我了。”   “对吗?”   戴司雲的脚步放慢了节奏。   符忱反手,握着他的掌心,传递而去的滚烫温度,灼烧了彼此的肌肤:“你明明很在意我的身体情况。”   “后来——”   “为什么要假装不理我。”   他明明那么在意,说话泛着浓重的鼻音,却不是责怪对方的意思,而是对自己产生恼火的情绪,当初为什么咬定了戴司雲不在乎他。   直到无人的旋转楼梯角落。   戴司雲停步,符忱没刹住车那般,撞上少年宽阔的后背,揉了揉心口,绕过身前,那么直白地露出泛红的眼眶:“我还一直怪你。”   “在食堂对你和刑勋都没有好脸色。”   “明明你帮了我这么多……”   他自己说到自责,埋下脸,额头抵着戴司雲的肩膀,出声带着轻微的抖动:“你为什么这么好啊。”   ——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这是戴司雲的内心深处,浮现出的最真实回应,可正因为如此,后来做的每一步,他都在深思熟虑,想在羽翼尚未饱满充沛之前,尽可能不做出错误的决定,不再伤害到符忱。   当下。   符忱当着他的面,语气有些哽咽,不停地自责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戴司雲抬起手,掌心托着后脑勺,揉了揉:“又不怪你。”   符忱的声音闷在他肩膀处:“全都是我的不对。”   “不是,”戴司雲分明是在哄人,却别有深意地说道,“是我藏得太好,这并不说明你笨。”   符忱乍然抬起脸:“我不笨。”   戴司雲轻笑:“嗯。”   “你这么聪明。”   “什么都会记起来的。”   符忱怀疑被逗弄了一番,生怕是自作多情,瞧着alpha近在咫尺的帅脸,愣了愣,断片的记忆像拼凑完成的拼图,在脑海中上映着那段劲爆的真实片段。   “……!”   符忱分明记起来了,脸色涨红,不敢直视他,笨拙地低头看向楼梯地面,“我、我不记得了。”   戴司雲的眸色晦暗不明:“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负责?”   符忱被这句话吓得后退,险些踩空,戴司雲的动作快上一步,抱住腰,往怀抱里揽,语气要多危险有多危险:“不承认就能假装没发生过是吗。”   “不是。”符忱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想要亲你的。”   戴司雲:“那为什么?”   符忱:“……”   “我亲的是脸。”   “又、不是别的地方。”   戴司雲笑了,凸起的喉结滚了滚,俯身靠近的动作,带着满满的压迫感:“那你还想亲什么别的地方?”   符忱好歹也是S级alpha,身上哪里都不争气,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直身子:“我知道错了。”   “司雲哥。”   “待会儿……”   “用酒精帮你消毒好不好?”   他倒是学会叫哥了,嗓音放轻,像无意识的撒娇,戴司雲逗得差不多,不再放任恶趣味的心思,没有要把人逼得紧迫喘不过气的意图。   两个S级alpha的少年,各自退了退身子,不远不近,听得到彼此没有秩序的呼吸声。   符忱再次开口,说自己是不清醒时做出的举动,回去会替他用酒精擦脸。   “不需要。”   戴司雲双手插在外套口袋,睨着他,没忍住又想欺负人的念头,“我不介意被你口水攻击。”   符忱更崩溃了:“我还糊你一脸口水吗?”   戴司雲冷酷地点点头。   符忱显然没缓过来,自动代入了调戏白富美的黄毛身份,隐隐崩溃,非要给人家一个交代:“那怎么办啊?”   “要不要……”   “我也让你用口水攻击?”   这话说出口。   符忱简直要转身对着墙面,一头撞晕,这不是让人家帅哥也亲他脸的意思吗?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   符忱自闭了:“……”   谁知,戴司雲欣赏着这副表情,唇角忍不住上扬,凑近发烫的耳廓说:“下次吧。”   符忱反应慢半拍:“嗯?”   戴司雲曲起食指,刮了刮他秀挺的鼻尖,气息暧昧道:“等你哪天想明白了。”   “到时候——”   “可以让你亲别的地方。” 第31章   从港城到荷兰港口城市的路线。   这期间, 海上时间不短,不同项目老师会组织类似讲座、交流会之类的活动,充盈学子们的旅程, 回程会是飞行交通,不像这般体验感丰富的慢悠行程。   所以——   这期间的符忱像做了短暂又漫长的美梦。   他可以蹭住戴司雲的豪华套房,非项目活动外的时间,一起吃饭, 打手柄游戏,躺在床上看电影,做着很多亲密朋友才会做的事情。   但符忱并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alpha, 好几个瞬间, 他会想起那日的海豚跃出海面,金色光斑落在肩侧, 以及戴司雲说的“可以亲别的地方”。   在这之前有个前提。   那就是戴司雲说, 等他想清楚之后才可以亲,而符忱唯一的烦恼也来源于此。他想不明白, 戴司雲说的和他自己想的, 究竟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临近港口下船前。   符忱收拾好行李, 裹上棉服和围巾, 像呆愣的企鹅站在门外, 与房间里的戴司雲告别。   “你到巴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符忱不管手机里的振动消息, 只看着戴司雲, 保证道, “我到了也会及时告诉你的。”   戴司雲垂眼看他, 好笑道:“如果忘了呢?”   符忱说他就喜欢唱反调:“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还有,以防易感期又出现, 我给你的药不要忘记带了。”   戴司雲深吸了口气:“……”   他没说话,眼前的符忱也没抬步就走,其他套房里传出混乱收拾行李的动静,整个世界都是快节奏的,唯独他俩的相处时间犹如静止。   “你偷偷买了这么多药,”戴司雲走上前,替他整理针线帽,翻出了个小角,贴着可爱的潮牌店标签,“花了多少钱?”   符忱好比捂住耳朵听不见:“没多少钱。”   “反正你的身体不能出问题。”   “否则……”   戴司雲俯下脸,问他:“否则什么?”   符忱咽了咽喉结,像说易感期来临,而自己不在身边的话,无法为戴司雲解决难受的症状,他会比任何时候都自责。   “没什么,”符忱终究避开了话题,张开手臂,不舍地抱了抱他,“我也会努力健健康康的。”   戴司雲闷声回应:“嗯。”   符忱:“那一个月后见吧。”   “好。”   戴司雲的手掌按了按他的后腰,不知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低声道,“到时候见。”   从船舱这头赶往另一头,符忱的狂奔模式,早已成为赵宜琦口中“水印”的存在。   “你哪天不是跑过来的,我都要怀疑换了人,或者就是躯壳忙着过来——”   赵宜琦凑近恶魔低语,“心已经跟着那个戴学长走了。”   符忱抬手挡她的脸,故作高冷,可说出的话很是实诚:“你就当现在也跟着戴学长走了。”   赵宜琦笑得不行,勾肩搭背,说他有本事这话就跟那位学长说去啊。   符忱:“……”   他承认自己目前没有这种本事。   所有滑雪游学项目的同学集合,来自港城三所不同高中的学子们,各有小团队,符忱与赵宜琦关系最熟,自然下船、上车都处于结队状态。   抵达荷兰的时间是傍晚,按照项目老师给的时间表,他们会坐上火车,于翌日午后抵达目的地小镇,位于阿尔卑斯山中部的巨型滑雪场之下。   一路上都在连轴转,坐上火车时,符忱已稍微有些困乏,但还是能保持聊天状态的激情,用赵宜琦的话来说,就是兄弟你离恋爱脑也不远了。   要不是其他人该睡都睡了,符忱还能回嘴两句,但仔细想,也不知该反驳什么,好像他和戴司雲之间的暧昧没办法假装不存在。   D:【困不困。】   小财福:【还好。】   小财福:【你呢?】   D:【不困。】   D:【下午补了觉。】   小财福:【噢。】   发出消息。   符忱感觉自己只闭了闭眼,手机从脸上摔下来,砸得鼻梁生疼,捂住揉了揉,才意识到他竟然困到睡着了两秒。   同时自动发出去了一串乱码。   小财福:【adkhhlkasd】   D:【?】   D:【困就睡吧。】   小财福:【不困。】   D:【很想跟我聊天?】   小财福:【……】   好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承认也没什么好丢脸的,符忱发了个萨摩耶点头的表情包,非不明说,那股劲儿传达得相当到位。   不仅如此。   他还事无巨细地分享行程,学校位置在哪,距离滑雪场又有多少公里,从未出过国的他对一切都充满期待,但并不包括宿舍的安排。   D:【为什么。】   这三个字成为警示钟,符忱太过分享欲爆表,差点就下意识要吐槽那俩体育生室友。   D:【之前的两个室友不好?】   偏偏这人怎么回事,读心术上身,非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在床上翻过身的符忱,欲哭无泪地发去“小狗流泪”的表情包。   小财福:【不太想说TT】   D:【好。】   D:【不问你了。】   小财福:【嗯,反正别再遇上,我的弱小心灵受不住了……】   D:【嗯。】   D:【对新室友有什么要求?】   这句话不算奇怪,或许只是顺着话题,戴司雲随口一问,符忱也就实话实说了。   小财福:【其实我真不太敢提要求。】   小财福:【首先是个正常人,其次讲卫生,最后……】   小财福:【别图我身子就行。】   那边的戴司雲又发来“小狗微笑”的可爱类型阴阳风格表情包。   小财福:【TAT?】   D:【知道你很受欢迎了。】   小财福:【……】   小财福:【我开玩笑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戴司雲不怀好意地轻笑,藏得很深的坏心思,好像只会对他私下使用,某种意义上的特殊偏爱。   本以为戴司雲会嫌他臭美亦或是自恋,不再回复,但没想到少爷还感兴趣地继续话题。   D:【那你猜猜。】   D:【我对室友有什么要求。】   小财福:【嗯?】   小财福:【我以为你会自己住,或者,双人房也只能接受和刑勋学长住一间。】   D:【不一定。】   D:【这个要看具体安排。】   小财福:【好吧。】   行驶中的列车,窗外是静寂的夜晚,偶尔闪过路灯的光线,微弱地落在脸上,是符忱稍略微失望和不甘心的神色。   怎么说——   他好像不想别人与戴司雲住一间房,非要追究的话,被标记过后的alpha也会像omega那样,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他承认自己对戴司雲是存在一定占有欲的。   不等他斟酌好回复,那边的戴司雲估计以为他睡着了,提前为这份答卷交出答案。   D:【只有一个要求。】   D:【晚上别偷亲留下口水就行。】   看到最后那行字。   符忱坐立难安,剧烈的心跳响声,像在耳边回响,几乎要失去理智地问他——   别人不留下口水也可以亲你对吗?   “……”   符忱揉了揉帅脸,又烫又窘,心想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他装作要睡着,那边的戴司雲也说了可以,然而,一晚上失眠的符忱,天快亮才陷入睡眠,期间还被其他同学打牌的动静吵醒过一回。   列车处于高速行驶中。   过了午餐时间,车速逐渐慢下来,抵达小镇站点,符忱和其他人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有序地前往当地学校安排的用餐地点。   瑞士这边学校的体育老师陪同,过程相当顺利且愉快,只是白人饭吃得不太习惯,饿了半天的符忱不是特别有胃口。   见他没动几下餐具,藏着手机发消息,坐在旁边的赵宜琦撞了撞胳膊:“还没听你说呢。”   “你和学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符忱早已熟知与这家伙相处的秘诀,时刻采用装糊涂战术,能不回应就不回应:“那你吃得惯白人饭吗。”   赵宜琦挠头:“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关联性?”   “没有,”符忱实话实说,“没吃饱的话就再找点别的吃。”   赵宜琦:“?”   符忱:“别让嘴闲着。”   赵宜琦:“……”   没想到你小子攻击力这么强啊!   她也没再追问那档子事,想起在顶层餐厅时,嘴巴漏风成那样,没被那俩S级alpha少爷问罪,已经该烧高香了。   后来。   他们吃饱往宿舍方向,坐在大巴上,赵宜琦也只不小心瞄到,符忱的聊天对象依旧是备注为“大帅哥”的那位大少爷,其他的一无所获。   窗外是皑皑雪山下,传统的瑞士木屋,错落而有序,如童话般圣洁的小镇,呈现出宁静而神秘的美丽。   从山道一路开往阿尔卑斯山脉上。   位于海拔一千多米的学校,正是名为索博莱的顶尖国际高中,历史悠久,注重学生全面发展,最为特色的自然是滑雪项目,本国的历年奥运冠军都就读过这所高中。   从未有过如此震撼的心情。   符忱下了车,提着行李,站在恍若时空的另一端,闹哄的人群中,举着手机拍了张照片,是他和校门口的合影。   小财福:【分享图片。】   小财福:【谢谢你。】   小财福:【我真的特别庆幸选择勇敢来到了这里。】   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冻得鼻尖泛红,眼眸湿润,打字的手指冻僵了也不甚在意。   他只是想马上发消息给戴司雲,分享这份喜悦和感激,仅此而已。   所有人集合完毕,接下来,自然就是安排入住宿舍的流程。   他们的宿舍全都是早期申请后,由学校统一安排,所以没法提前得知室友的具体身份,一路都带着充满揭晓神秘答案的刺激感。   不过——   符忱成了另类的那个,对于新室友不是很感兴趣,只顾着回复大帅哥的消息。   D:【到学校了。】   小财福:【嗯。】   小财福:【你没看到我发的照片吗o.0?】   D:【看到了。】   见他这么冷淡。   符忱上电梯,抵达楼层,拖着行李箱往房间号走,差点以为是信号不好,没收到夸他自己脸蛋的消息。   但发送的表情包证明信号没有半点问题。   小财福:【萨摩耶委屈.jpg】   小财福:【好吧。】   小财福:【我知道比起你的脸,我这种水平的颜值,还是差点意思。】   D:【不是。】   这两个字之后,还是没见他接话,正好走到606房外的符忱,停步,有些气闷地发语音:“先不聊了。”   “我待会儿要和新室友打好关系。”   “你也先忙吧。”   谁知戴司雲的语音通话发过来,嗓音是具有磁性的熟悉感,也就半天没听到,莫名感觉好性感:“很期待认识新朋友?”   “……”   符忱心虚,对于和人接触的兴致不算高,不想骗他,“还好吧,我就是瞎说的而已。”   戴司雲:“那为什么不聊了。”   符忱直球得要命:“因为你看到我的自拍了,什么也没夸,其实我对这张照片还挺满意的。”   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笑意:“当面夸不好吗。”   “什么啊。”   符忱从外套口袋里,翻出门卡,往前刷了一下,推开了门,“哪有人下个月才舍得夸这个月的照片的。”   “你分明就是……”   所有的话哽在喉咙,符忱顿在原地,眨了眨眼,以为眼前出现的alpha是幻觉,那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是被他摁头要求夸自己也没说不愿意夸的家伙。   戴司雲穿着身黑色大衣,雪迹未融,风尘仆仆地赶到,行李箱堆在角落,什么也没来得及收拾。   但——   他愿意和符忱通电话,聊上一些废话,更用着温柔的语气哄着人家。   此时此刻,他朝符忱逼近,近到看清楚这张脸上,颤动的睫毛掩饰着心慌,故意调戏道,“在网上夸不够有诚意。”   “所以特地赶过来当面夸。”   “不可以吗。”   这回换成符忱不知所措,哪有S级alpha被另一个S级这样夸,扔掉行李,又低头砸往人家的肩膀,恨不得变成钻地的土拔鼠。   “可以……”   符忱感到无比的难为情,同时,内心涌出的强烈幸福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你是过来陪我的吗?”   “是。”戴司雲显然心情很好,“临时改了游学项目,可以和你一起滑雪。”   符忱的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像做梦那般,道:“我的室友居然会是你。”   “嗯。”   戴司雲挑了挑眉梢,似笑而非,偏要说出那句话,“所以对室友的要求比较严格。”   符忱恨不得听不懂这句话:“……嗯。”   “我知道了。”   他要学会当个合格的好室友。   不过,严格的要求好像只有一个,那就是亲人家的脸不要留下口水而已。 第32章   窗外是震撼的雪山, 绵延不绝,山脚的松柏和木屋积着雪,像撒上甜腻的白砂糖, 空气中混杂着湿润水汽的寒冷。   公寓楼的宿舍里,简单布置着两张双人床,书桌,单独的淋浴间, 此刻,里边传出淋浴的水流声。   洗澡的人是戴司雲,符忱坐在床尾, 想到那是标记过自己的alpha, 多少有些扭捏,但明明两周前在家里还没这么奇怪。   他只好在到处瞎看, 看完风景, 再看屋里的设施布局,目光落在书桌上, 忽然感到一丝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戴司雲用的手机, 刚拆封的新电脑, 以及垃圾桶里有着品牌纸袋, 说明不是轮船上使用的电子产品。   符忱愣了愣, 敏锐的直觉指引着他, 戴司雲是来到欧洲才买的新数码产品,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时修改项目计划也跟这有关吗?   咔——   浴室的门在这时被打开了, 室内的暖气充裕,涌出的热浪还是续了一波。   符忱看过去,对上黑发微湿的戴司雲, 睡袍是墨蓝色,衬得高大身材的优越比例,那双冷淡而深邃的眼眸,睨过来,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避开目光,两手撑在床尾,撑着微微瑟缩的身子,同时咽了咽喉结,像是经受着多大的诱惑。   然而,戴司雲只是绕过了他,走到饮水机前,虚晃一枪,按下加热按钮:“渴了?”   符忱心虚得像做贼,怎么可能承认中了回旋镖,先前是他担心室友图自己身子,如今成了他馋人家的身材,看到帅哥还情不自禁地分泌口水。   没听到他回答。   戴司雲浑不在意,藏着轻笑,走过来,同他坐得靠近,肩膀抵着肩膀,用浴巾擦拭着头发,随口问他:“困吗。”   “不困,”符忱的嗓音干净如白雪,澄澈而好听,“那你困不困?”   戴司雲点头:“待会儿可能要睡一觉。”   “好。”   符忱好像明白了,从荷兰赶到瑞士,又是独自行动,戴司雲怕是一路都没睡好觉,他难免带着担忧想要为对方分担些什么。   “戴司雲,”符忱的语气放得更轻,“你是瞒着家里来瑞士的吗。”   戴司雲擦头发动作悬在空气中。   他反应过来,佯装无事发生,继续擦头发,只是没想到符忱比他想象中聪明许多,试探道:“我们可以聊一聊这方面的事吗。”   或是气氛凝重了些许。   符忱站起身,笨手笨脚地去翻行李箱,替他找出吹风机,身材算是高大挺拔的alpha,蹲在墙角显得背影可怜兮兮:“不好意思。”   “我不该在这种时候问……”   “你还是先吹头发吧。”   戴司雲凝视着他,语气平淡:“不用,坐过来聊吧。”   他也在整理思绪,等符忱重新坐回身边,手上紧紧地握着吹风机,戴司雲开了口:“祝颖庭跟你说过什么?”   这回轮到符忱瞳孔骤缩,掌心僵硬,还是被戴司雲伸手接过,将吹风机搁在柜子空格,任凭氛围带着不可言说的尴尬。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深入谈及这个话题。   符忱坦诚道:“什么都说了一些。”   戴司雲:“是吗。”   其实他不问也清楚,两家联姻的消息传出以来,祝颖庭明显躲了他好几个月,这期间,符忱和祝颖庭走得近,多少能看得出他俩之间的关系。   无非是祝颖庭怕他,准确来说,是因他两个alpha父亲的过往事迹,恐惧牵连到自己身上,那天在顶层餐厅的种种误会证实了这一点。   对此,戴司雲也罕见地沉默难言,解释道:“父亲定下的联姻。”   “我拒绝过。”   “祝颖庭私下也不太能接受。”   符忱闷闷地应了声,又说道:“学长有跟我提到过,你的家庭……确切来说是你的父亲,抱歉,我不清楚该怎么表述好一些,总之学长好像很怕你。”   戴司雲听着,沉闷的气息变得愈发浓重,侧过脸,望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不知为何如此在意:“那你怕吗。”   符忱浑身一激灵,迎着目光,张了张唇,用着坦然不加掩饰的语气道:“我和学长的性格不一样。”   戴司雲:“嗯?”   符忱抿紧了唇,很轻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从未感觉到害怕。   其实,戴司雲也比谁都清楚,符忱是那种未成年就敢开赛车赚换命钱的alpha,胆子比常人大得多了。   但他更在乎别的——   符忱口中的不害怕,是建立在已知他父亲和爸爸的那些传闻之上,还是从未听闻细节,毕竟两个alpha家长的联姻,当年闹出的事迹,可以说是轰动整个港城的存在。   “父亲他们也是联姻关系。”戴司雲摘下洇湿的毛巾,手背青筋凸起,嗓音微哑道,“曾经对彼此喜欢的omega都做过不太好的事。”   从未见过他似有些焦虑,符忱混乱地眨着睫毛,小声道:“如果你不想提,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戴司雲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而后,移开目光,像是松了口气:“今天有点累。”   “改天和你聊。”   “好吗?”   符忱很乖地点了点头,主动提出帮他吹头发,好让他赶紧睡一觉。   “谢谢。”   为了不让家里得知行踪,戴司雲一夜都在赶路,他确实累了,任由符忱摆布地吹完头,躺床睡着,还说醒来带符忱去吃饭。   符忱对吃的玩的已没什么奢侈地想法,像在轮渡的那个午后,戴司雲在睡觉,他捧着手机修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如果——   未来的每天都能这么宁静和幸福就好了。   符忱这般想着,也同上次那样,握着手机睡着了,再醒过来时,天色暗沉,已经换好外出衣服的戴司雲,站在对面,脸色凝重地捧着手机。   “?!”   符忱赶紧直起身子,下意识擦嘴角,但问题是他睡觉也不会流口水,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醒了。”戴司雲面无表情,转过手机屏幕给他看,帅哥叹气,“评论区还是认为拍得不好。”   符忱:“……”   吓他一跳。   原来是评论区里的粉丝又在吐槽“嫂子”什么时候可以进修一下拍照技术。   符忱难免有种心虚感,动态是他趁着戴司雲睡着发的,没想太多,于是做了保证:“下回让你选图吧。”   戴司雲单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好像攥着个黑色的小玩意儿,走往鞋柜,准备出门:“好。”   “我在楼下等你。”   符忱刚睡醒,有些迷糊地点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提前下去。   等换好羽绒服和保暖短靴,戴上帽子和手套,下了楼,瞧见一辆炫酷的黑武士SUV,亮着车灯,符忱口水又要流出来了。   “……”   真是大帅哥开大帅车啊。   上副驾。   系紧安全带。   符忱忍不住看驾驶位的戴司雲,人帅多金又车技高超,简直移不开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小子心态说来就来。   但偏偏——   他明显感受到自己是被呵护的那个,瑞士温度太低,汽车启动直接开暖气容易损害发动机,戴司雲也就宁愿先下楼,启动车辆,等他到了,车内也已经暖和不少了。   戴司雲将这些温柔揉碎在细节里,符忱全都记在心里,一路上,温柔的歌声游荡在空气中,抵达城镇中心,进了家餐厅,他俩的身体自始至终都暖烘烘的。   距离圣诞节不到一个月。   餐厅里充斥着节日的氛围,他们落座于靠近圣诞树的位置,铃铛与星星装饰灯在上空环绕,光线温暖,播放着冬日的颂歌。   当下。   戴司雲刚点开拍照功能,符忱就已清楚,帅哥又要给他当拍照工具人,脸有些红,破天荒地不好意思起来。   “我觉得你拍得特别好。”符忱真心实意这么说。   戴司雲:“那是你给我面子。”   “……”   符忱用良心说话,“骗你是小狗。”   戴司雲勾了勾唇,莫名心情变好,点完餐,趁着上菜前的间隙,说要给符忱拍点可以更新的照片:“再戴一下帽子和手套?”   “好。”符忱格外听话,“这样搭配会不会显得有点臃肿啊?”   戴司雲在心底回答,有点像怕冷的企鹅,看着会心情很好,因为真的很可爱。   符忱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能跟可爱扯得上干系,拍完照,与以前的酷哥风格大相径庭,多少担心这次照片给周边店打广告效果不够到位。   戴司雲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水,抬脸瞧他,平淡道:“私下留着不发也可以。”   “不行。”   符忱对他露着小虎牙笑,那么明媚,说自己现在就发,“这可是你在瑞士给我拍的。”   “我得发出去炫耀一下。”   戴司雲好笑,压着嘴角,说随便他:“没被吐槽就谢天谢地了。”   符忱说他自有妙计,以往的文案都是酷酷的几个字,这次相当重视,发了一些可爱的emoji小表情,什么圣诞树、苹果、铃铛之类的。   同时,动态发出去的瞬间,他特地在评论区留下引导粉丝的内容。   【摄影师小哥哥拍很用心,我特别满意,大家一起谢谢他![爱心]】   服务员刚好上菜,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符忱只想和戴司雲好好用餐,没再管社交平台上的动态,快吃完了才想起看一眼。   坐在符忱的对面,戴司雲忽然听到倒吸气的声音,不太理解,手已经同步点开软件,同样被吓了一跳。   不到半小时前发的圣诞风格照片,火到相当夸张的地步,100w+的点赞、收藏和评论数,简直捅到流量窝,背后换算的收益别提有多可观了!   “后台好多广告商私信找上我……”   符忱实在头昏眼花,有种一夜暴富的茫然,却只顾着和戴司雲说,“还好评论都在夸摄影师的技术,你看到了吗?”   戴司雲也看到了,何止是夸他,有条前排的评论里,粉丝截图了一张勺子里的倒影,是他给符忱拍照的画面,好在手机挡住了大部分脸,否则不清楚会不会被认出来。   【原来一直叫嫂子是叫错了!】   【感觉超级无敌帅的alpha小哥哥啊啊啊啊!!!】   【天呐,从没见过这种风格的男神!没有爱意能拍出这么可爱的小F吗?】   【太甜了,感觉要打点胰岛素,但还是想说宝宝你们幸福就好ovo】   【新粉不懂就问,所以是两个alpha在恋爱吗,你们老粉吃这么好的咩!】   【……】   如果说当下的绯闻,等同于坐实小F的恋爱传闻,以前的评论区简直就是小打小闹,根本没几个人在意的程度。   这破天富贵般的流量能把人吓晕,但戴司雲说了别删,符忱也就听话,打算把赚到的钱用来请大帅哥吃饭。   在回学校的路上,戴司雲驾驶着SUV跑车,听说是租赁的车子,还在上手阶段,雪地开车,显得更为专注,以至于符忱不确定他有没有不开心。   虽然……   他们是标记与被标记的关系,更过分的是他亲了戴司雲的脸,但同样是alpha的前提下,他不确定评论区以及自己的臆想会不会冒犯到人家。   这是符忱全程想要找个树洞躲进去冬眠的原因。   回到学生公寓,收到老师群发的消息,课程和滑雪训练将在明早进行,让学生们睡个好觉,保持充沛的精神迎接上课。   后来。   符忱和戴司雲忙碌于洗漱,整理行李,躺在单人床上时,符忱的身体疲惫且困乏,脑子却始终高速运转。   留了一盏小夜灯的夜晚。   符忱好几回打量戴司雲,见他面朝着墙面,身子背对这边,不确定有没有睡着,内心默默流泪的他没有救兵可搬,只能寻求某位粉丝的安慰。   小F:【怎么办啊TT】   小F:【你看到我今天发的笔记突然爆了吗?】   小F:【真的太吓人了!】   用户一八九处于在线状态,头像绿色,对话框里实时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用户7856189:【不好吗。】   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漠,但又和以往不太相同,符忱隐约能感知到区别,却又形容不上来。   小F:【不好。】   小F:【评论区都在传我和大帅哥的绯闻。】   小F:【萨摩耶流泪.jpg】   不知是不是错觉,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戴司雲,小幅度地动了动,同时,符忱收到了复读机搬的消息回复。   用户7856189:【不好吗。】   小F:【不知道。】   小F:【我怕他不高兴。】   用户7856189:【所以不是情侣?】   小F:【……】   这个粉丝也太直白了。   符忱以为一八九和别人不同,没那么八卦,但没想到这人冷淡是冷淡了点,该打听的半点也没落下,这让符忱不太想和对方多聊私生活了。   用户7856189:【为什么不回答。】   谁知道那人还穷追不舍!   小F:【我不知道。】   小F:【你……】   小F:【看到这条评论了没有?】   符忱同时发了一张截图,是评论区里有人说戴司雲把他拍的这么好看的原因,无关构图和布局,水润明亮的眼眸,戴着针织帽和毛绒手套的配饰,任何可爱细节都化为爱意的证明。   小F:【你也觉得像评论里说的那样吗?】   发完这句话。   符忱有些心虚地看过去,见戴司雲仍是侧躺着,好像已然睡着,但他还是做贼心虚,躲进被子里,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嗡——   这时的他收到同样的疑问句。   用户7856189:【那你希望是吗。】   那你希望他是在充满爱意的情况下,为你历经长途,来到身边,陪你做很多细微又日常的小事,包括像给你拍照对吗?   “……”   符忱的心口烫得厉害,呼出热气,小心翼翼地敲下两个字。   小F:【希望。】   他承认自己很贪心,也比谁都更希望戴司雲对他有着特殊的情感,为自己付出的那些心意,是出于内心的喜欢和偏爱。   总之——   他好像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戴司雲了。 第33章   一觉醒来。   镇上的落雪已停, 大巴车通往雪场,各组成员由分组老师领队,来到专业设备租赁的小木屋。   游学项目的学生都拥有A级以上的体能, 具备基础滑雪知识,换上专业滑雪服,选好滑雪单板等设备就能前往雪场了。   老师讲解过注意项目后,各组自由滑行活动, 戴司雲和符忱自然一组,同组还有赵宜琦,女alpha瞧见大变活人, 可以说是震惊得下巴都要脱臼的程度。   “我请问……”   赵宜琦抱着滑雪板, 咽了咽口水,“戴学长是今早空投过来的吗?”   没等戴司雲回应, 符忱靠近她, 好声好气地提醒道:“你不要到处声张。”   赵宜琦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我懂我懂。”   “上回在餐厅已经吃过教训了。”   “以后都会守口如瓶!”   戴司雲、符忱:“?”   不知道的还以为刑勋把人毒打了一顿。   S级和A级各为大组,往下分有小组, 小组里两两组合搭档, 因戴司雲的加入, 赵宜琦识趣地放弃认领电灯泡身份, 找了个同为金发碧眼的女alpha小姐姐做搭档。   这让符忱心情很好, 只是跟戴司雲独处没两秒, 老师走过来说找“Alex”有事, 身边的戴司雲举起了手。   符忱有些茫然, 听两人用英文沟通, 隐约懂了大概,等项目老师走开后,小声问道:“原来不是更换项目, 而是用了别人的身份吗?”   “嗯。”   戴司雲有些意外,这家伙各学科踩线,英语水平倒是挺不错,又道,“Alex是我发小的朋友,不用太担心。”   符忱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会不会被老师认出来?”   戴司雲拉下雪镜,相隔着镜片看过去,平淡道:“他们学校的项目和你们不一样,没那么严格。”   听他解释,海外学校与港城学校的项目有所差别,偏向于度假娱乐类型。而戴司雲发小的朋友,也同样是背景不寻常的少爷,报名滑雪项目游学也无非消遣,来不来都无所谓。   符忱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不过,和Alex能分到同宿也很神奇,冥冥之中,符忱又觉得自己和戴司雲特有缘分。   想到这些,头戴着滑雪镜的alpha不自觉笑了一下,显得有点儿傻气。但很快,他无意敛起目光,发现戴司雲隔着滑雪镜的材质,看不清双眼,却好像一直在注视着他。   符忱怔了怔,伸手在雪镜前晃了晃,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戴司雲冷酷地说:“在正大光明地看。”   符忱:“……”   还以为这人不会承认,如此一来,他的傻笑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刚想找补,戴司雲准备滑雪前的热身,符忱踩着脚下嘎吱作响的积雪,跟上去,盯着帅哥的脸好一会儿,尽管看不到眼神,却莫名接收到他心情很好的讯号。   为什么……   难道是有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符忱想不出来,以为戴司雲只是单纯喜欢滑雪,热心主动地问他,以前有没有经常滑,大概能滑到什么样的水平。   戴司雲一本正经道:“没玩过。”   符忱:“?!”   可是这个雪场有着一定难度!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符忱微蹙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戴司雲:“那你教我?”   符忱点头,说自己肯定会教,但不论怎样都很害怕戴司雲会受伤:“先慢慢学起速吧。”   眼看他全副武装,认真要教自己的模样,戴司雲故意什么也没说,听理论、学起速,听他的话尽量不靠近红道陡坡,先熟练了再上难度。   符忱教人时,戴着炫酷的黑色滑雪镜,像表情包里的警犬小狗,帅气的劲儿下藏着可爱。   戴司雲全程只顾着看脸,等人家问了好几声,才回答:“听懂了。”   “那你试着滑一下。”   符忱左右瞅了瞅,生怕“Alex”的身份会暴露,警惕得很,还凑过来小声说,“不行的话就带你去隐秘的地方练一练。”   戴司雲还挺心动的:“不会对我干坏事吧。”   符忱:“……”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   他正琢磨着上哪儿好,静谧且地势适合新手,一晃眼,戴司雲已起速,踩着单板下坡滑行,姿态自由而熟练,一看绝对不可能是新手。   靠!   何止不是新手,再有天赋的选手,没在雪场泡个两三年都滑不成这样!   符忱傻了,慢两秒地追下去,加速滑到他身边喊道:“你又骗我!”   “明明滑得这么厉害!”   “……”   戴司雲只是笑,散发着自由气息的alpha少年,荡板进行转弯,与他并肩地滑向雪山之下。   从天亮滑到天黑,抛却所有烦恼,戴司雲一身黑,符忱全身白,共同迎来了落日晚霞,赤橙相连的天际线,好似这世间最顶级的浪漫。   晚餐在山脚的便利店里解决。   同行的不止他俩,扑面暖烘的热气,烤肠的焦香,两碗简单泡面配上关东煮,面朝着玻璃窗外的世界,组成了两个alpha少年享受的蓝调时刻。   符忱的食量更大,每次高能量消耗后,这种大胃王体质就表现得更淋漓尽致。   所以——   当戴司雲在边上,吃得差不多,眼熟或陌生的滑雪者过来问要联系方式,都会打断还在用餐的符忱享用热乎乎的食物。   后来,只吃了七分饱的符忱,实在受不了,拽着戴司雲起身要离开,不忘打包了两根烤肠带走。   他显得有些闷着气,自以为表现不出来,戴司雲暗中打量过两次,很轻地笑出声,还被那家伙不太乐意地警告:“你今天真的很坏。”   “是吗。”   戴司雲两手插在外套口袋,吹了声口哨,学电视剧里的街溜子,“比如这样?”   符忱笑得想跪在雪地:“……”   “求你。”   “真的别逗我了。”   戴司雲停下脚步,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把人扶起来,身体靠得很近,几乎要凑上符忱的脸蛋,吓得人家咽了咽喉结:“你、别靠我这么近。”   戴司雲低声问:“有吗。”   符忱的脖颈往后缩,眼神瞟来瞟去,怕被别人看到他俩的亲密举动。   戴司雲盯着他的嘴唇,故意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坏事。”   这话一出。   符忱的脸色瞬间涨红,比不久前看到的晚霞还夸张,下意识两手要推开他,使不上力,支吾道:“你瞎说什么。”   戴司雲:“那为什么怕被别人看到?”   “……”   符忱觉得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嘴不说,假装站在原地看风景,忽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Alex!”   那人小跑而来,近视眼戴着眼镜,又是天色昏暗看不清,停下脚步,才看清他俩的举止何止是暧昧。   对方是同S组里的外国男alpha,斯文长相,同样是身高腿长的高个子类型,早在滑雪场就对戴司雲有兴趣。   听说他在便利店被搭讪好几回,所以,这个外国男alpha有些心急,渴望追上来要个微信,   只是——   他没想到会亲眼瞧见“Alex”低着脸,与另一位听说叫“Chen Fu”的S级alpha靠得近,似乎要亲人家。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但最后,外国男alpha做了心理斗争,坦然接受先来后到的道理,仍是主动伸出橄榄枝:“如果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互相了解彼此。”   他甚至对符忱笑了笑,伸出手机,想要和戴司雲主动交换联系方式,有种光明磊落在挖墙脚的既视感。   偏偏——   戴司雲友好而冷漠地拒绝道:“抱歉。”   “我不想交换联系方式。”   符忱有些诧然,直白的拒绝不带温度,他的目光扫过戴司雲的五官轮廓,凌厉而紧绷,裹挟着冬日冷冰冰的寒气,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那位男alpha点了点头,问他为什么,而戴司雲说了句英文,好像是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在这之后,符忱怀疑自己耳鸣,更担心英语水平比想象中更差,回到公寓寝室里,裹着暖气管道散发的温暖,才稍微缓过劲儿。   屋内一片安静。   戴司雲在收拾东西,说是待会儿要用电脑完成游学课业,符忱争分夺秒,拿起睡衣,先进浴室泡澡,否则太晚会出现同时使用浴室的尴尬。   浴室内。   符忱迈入浴缸,躺好,握着手机,点开用户一八九的私信界面。   他藏不住半点心事,非得找个知情人士排忧解惑,替他分析一下情况是不是如他所想。   小F:【在吗?】   小F:【可以跟你再聊一聊吗。】   消息发送。   浴室外传来连续“叮咚”的两声。   符忱顿了顿,感到奇怪地抬起来脸,仔细辨认,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动静,怀疑自己好像是听错了。   点进用户一八九的主页,与以往没什么区别,零动态更新,收藏和点赞都锁着,唯一的信息暴露是IP地点:港城。   符忱松了口气,切回聊天界面,发现对方回复了消息。   用户7856189:【好。】   怎么看着有点像是忙里抽空的回复?   符忱又觉着自己实在疑心重,没再多想,赶紧给对方发去消息,打算问问意见,毕竟对面的一八九向他自爆了性取向——   同样是喜欢alpha的alpha。   这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昨晚还得瞒着熟睡的戴司雲,别发出喜极而泣的奇怪声音。   小F:【偷偷跟你说。】   小F:【我感觉大帅哥好像确实对我有好感。】   用户7856189:【比如?】   小F:【说不上来。】   小F:【他今天拒绝了搭讪他的人,起码二十个,我差点数不过来。】   小F:【但以前我加他……】   小F:【他直接就通过好友了。】   用户7856189:【^_^】   小F:【笑什么呢哥们。】   用户7856189:【没。】   用户7856189:【为你高兴。】   符忱把对面的兄弟,当做军师,心想得到了参谋长的肯定,这把好像稳了。   小F:【那他真的对我有好感是吗?】   小F:【不会是我太自恋吧?】   用户7856189:【嗯。】   小F:【你怎么这么惜字如金啊。】   小F:【在忙吗。】   小F:【忙的话不聊也可以。】   用户7856189:【稍等。】   用户7856189:【有点忙。】   以为对方会说今天都没空再聊。   但没想到,符忱收到一八九说“等会找你”的四个字,而后,水灵灵地下线前,还保证不会让他等待超过半小时。   小F:【好。】   小F:【我等你。】   正好泡澡水凉了,符忱起身,换上睡衣,走出浴室的时候,瞧见坐在书桌前的戴司雲,目不斜视地对着电脑,还没赶那份要提交的作业。   他很识趣地不打扰对方,走路很轻,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扑倒在床。   然后,翻开相册修图,等待一八九兄弟的上线。   几分钟后。   身后传来戴司雲合上电脑的动静,帅哥起身,拿浴巾和睡袍,迈着长腿进了浴室。   又过了几分钟。   符忱在床上翻了个身,手机弹出消息提醒,是一八九兄弟找他来了。   用户7856189:【忙完了。】   小F:【噢噢。】   用户7856189:【你们住在一起。】   小F:【对。】   小F:【昨天就跟你说过了。】   小F:【你觉得我和他怎么相处好点啊?】   这种时候。   符忱已做好准备,军师在线,提出有帮助的建议,循序渐进,帮助感情得到有效升温,可以说是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结果——   用户7856189:【色.诱。】   符忱两眼一黑,差点没手抖,不然手机又要砸鼻梁上,害他有毁容危险!   小F:【???】   小F:【兄弟你认真的吗?】   小F:【我还以为你会很靠谱!】   怎么想出来的……   他是alpha又不是omega,色.诱这种事,就算他敢做,人家戴少爷吃这套吗?   看来他就不该寄希望于来历不明的网友。   一门之隔。   戴司雲将手机搁在冰冷的洗漱台,对着镜子,抬起手,修长的食指触碰后颈腺体,微微发烫,且有着越来越烫的趋势。   他解开衬衣纽扣,褪下上衣,露出宽肩和腹肌,灯光下,勾勒出优越身材的肌肉线条,涌动着少年迈入成年期的张力及危险气息。   易感期的再次来临,像一场夏季末的闷热的骤雨。   当下的感觉,比在轮船套房上那次,来得更猛烈些,对此,戴司雲感到非常满意。   或许——   过不了五秒,躺在床上的符忱,就会通过手环的振动,接收到这股延迟的危险讯号。 第34章   与戴司雲计划的时间有所偏差。   今日的符忱, 想着戴司雲与自己同居,有问题能及时发现,破天荒地摘掉了手环, 但他以往从来都会戴着进浴室洗澡。   他是那种害怕贵重物件损坏的alpha,每次洗澡都格外小心,担心水会溅到手环芯片,当下, 将手环放在枕头边上,自以为保护得很好。   谁知——   洗完澡后,符忱趴在床上玩手机, 手环在不远处散发着提示光亮, 而他盯着群聊里大伙儿发的照片,有偷拍也有不小心拍到的戴司雲, 双眼压根没法从帅哥身上移开。   刚想说这床怎么身子躺着有点麻麻的。   赵宜琦弹来消息, 一连串的照片,全都是偷拍他和戴司雲在雪场的互动, 这镜头感不当专业站姐真是可惜了。   zyq:【配我一脸。】   zyq:【嘻嘻嘻嘻嘻嘻。】   符忱认领照片, 全都存到相册里, 还没来得及回消息, 身体异常地滚烫起来, 来自久未产生反应的后颈腺体。   那种熟悉的感觉太微妙了。   符忱撑起身子, 目光掠过枕头边上的手环, 瞳孔顿然撑大, 跌跌撞撞地翻身下床, 拖鞋也忘了穿,跑向浴室门,焦急地敲门:“戴司雲?”   “你是不是不舒服?”   “……”   该死。   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从里边疯狂外涌的信息素气味, 浓郁而低醇的红酒混着果香,符忱身体受到影响,后颈腺体也愈来愈烫,说话间抑制不住混乱的呼吸。   没听到里边传出戴司雲的声音。   符忱用力敲门,理智溃散,拧开门把闯了进去,扑面而来的S级信息素,裹住了他能闻到的所有气息。   四目相对。   戴司雲正双手撑着洗漱台,闻声看过来,几缕乌黑的发丝垂落额前,眼瞳深而漆黑,遮不住的危险迸发而来。   已经脱下衣服的alpha,优越的身材一览无余,被牢牢地注视着,符忱感到头皮发麻,朝他走近,怀疑自己反而是被色.诱的那个。   两人的状态天差地别。   戴司雲侧过身,轻倚着冰冷的台面,目光落在他空荡的手腕上:“摘下了吗?”   符忱下意识就要道歉:“我、以为离得近不会出事……”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以前从不会摘,洗澡也会小心翼翼,不让水流碰到,这次是仗着戴司雲在身边,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出了差错。   可戴司雲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在里边等候的时间比想象中久了会儿,当下也能好整以暇地对他说:“没关系。”   “知道你担心手环碰水容易坏。”   可符忱还是自责,在浓浊的信息素气息下,意识也不受自控,靠上去,手已经搭在人家的腹肌上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好。”   话音落下。   符忱简直是在吃豆腐,对大帅哥alpha上下其手,摸腹肌,趁着酒后耍性子似的,像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戴司雲很轻地笑了声:“你在干什么。”   “帮你。”   符忱还怪理直气壮的,气息纠缠,嘴上念叨着,“你易感期是我害的,我应该对你负责的……”   这哪里是负责,简直是在勾引他,戴司雲无声地叹气,全然没了脾气。   他或许有当忍者的天赋,非等符忱的手揩够了油,主动环过手臂,抱来抱去,鼻尖往他后颈的腺体用力地闻:“你怎么不像之前……”   “喜欢闻我的信息素了?”   戴司雲始终隐忍着,远离海边的瑞士小镇,闻到熟悉而好闻的海盐柠檬味,不知靠着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不为所动的假象。   他的情感并不是由信息素完全支配,但符忱不知,兀自陷入焦虑的状态,胡言乱语:“是我的信息素不好闻了吗?”   这也不怪他在意识混乱下,冒出这种想法,距离临时标记过了三周,还有几天时间,戴司雲和他就不再是标记与被标记的关系了。   符忱简直是胡搅蛮缠,不知戴司雲的眼神,像深邃的漩涡,几乎要将他吃干抹净。   下一秒。   戴司雲的虎口卡住少年的腰,顺势一转,成了他把人压在墙面的姿势,任凭互相烘热的身躯,贴得近,如在纠缠不清。   或许当真是临时标记时效的影响。   腺体散发着灼烧般的烫,信息素外涌的浓度偏高,但戴司雲的意识趋向于清醒,欣赏着符忱的模样,像小时候扑来糊他一脸口水的狗狗。   “你……”符忱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不说话?”   “嗯?”   戴司雲故意顿了顿,为他撩开微乱的额发,漫不经心地开口,“想听我说什么。”   符忱简直被他玩弄在掌心里,仰起下巴,好看的帅脸白里透红,小脑袋瓜子不太能连接上脑回路的样子,看得人于心不忍。   戴司雲压抑着气息,并非责怪,放轻语气:“怎么这么久才进来。”   符忱只看着他,眼眸湿漉漉的,好似受尽委屈似的,小声地哝哝了句:“好多人拍你啊。”   “我一直在看你……”   “?”   戴司雲听不懂,但忘不掉便利店里,不少人主动问要联系方式,从那开始的符忱变得不太高兴,他又不笨,看得出这是占有欲发作的表现。   “吃醋了?”他非要戳破这层窗户纸。   符忱抿着唇,不住地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alpha的信息素气息,来自后颈的腺体,令他发了疯般凑过去要闻。   “嗯。”   他闻到喜欢的信息素气味,那么诚实,稀里糊涂地重复道,“我吃醋了。”   戴司雲得逞地轻笑了声,摸上后脑勺,像在夸奖可爱小狗的语气:“这么听话。”   “所以想听什么?”   符忱受到蛊惑,潜意识里还想听他继续夸,嘴唇擦过白皙颈侧,像在蜻蜓点水的亲吻,“想听你说……”   “我的信息素好闻。”   戴司雲僵着身子,嗓音发紧,体内好似有一股燥意在往下蔓延。   符忱催促地问:“已经不好闻了吗?”   “好闻,”戴司雲用着哄人的温柔语气,“喜欢闻你的信息素。”   符忱不自觉地颤了颤,环抱着他,贪婪地嗅着信息素的味道,那么知足:“……那就好。”   跟他洗过澡的状态不同。   戴司雲有轻微的洁癖,嫌自己脏,单臂环过腰身,轻拍了拍后背:“我先去洗澡?”   “……”符忱似懂非懂,“那我要出去吗。”   戴司雲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教纯良小狗做坏事,口干舌燥:“帮我洗?”   符忱不想被赶出去,需要他的信息素,黏着英俊性感的alpha不肯离开:“好。”   “只要你……”   “让我闻你的信息素。”   他着了戴司雲的道,同为S级的alpha信息素,分明相冲抑制,却又因特殊病情的影响,融合着催化剂的效果,不能再夸张地着迷其中。   戴司雲迈入浴缸中,温度适中的水流,晃荡几下,而身后的符忱蹲下身,不知上哪拿出的小黄鸭搓澡巾,倾着前身,手掌搭在alpha宽阔的肩膀,只顾着在腺体闻来闻去。   紧接着。   戴司雲仰着头,体内有根弦在被反复撩拨,嗓音低哑道:“过来。”   符忱只思考一瞬,鬼迷心窍地迈步,穿着睡衣也进了浴缸,全身湿透,涌出的水溅满了地面。   他是蹲跪的姿势,下巴擦过人家的肩膀,嘴唇抵着颈侧,几乎要碰上红肿的腺体,引得戴司雲一阵混乱的呼吸,手摁着他的侧腰,掌心的温度炽热吓人。   “谢谢你。”   符忱落入陷阱,还在说些有的没的,提起糟糕的病情,“只有你……对我这么好。”   戴司雲的额角微露青筋,手掌摩挲腰身,光滑而细腻:“所以在腺体也要留下你的口水吗?”   符忱像是倒在他怀里的姿势:“可以吗。”   戴司雲又气又好笑,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反而强势地捏他下巴,掰往另一边,嘴唇跟着凑过去,擦过薄薄的肌肤下,贴近若隐若现的alpha腺体。   符忱浑身抖了抖,无力支撑那般,坠入再滚烫不过的怀抱里。   “一个月要到了。”   戴司雲喷薄着灼热的气息,藏在狭长眼眸下,爱欲汹涌,“还需要我帮忙临时标记吗。”   符忱赧然,脸往下面埋,却毫不掩饰地点着头:“要。”   戴司雲:“为什么?”   符忱的思绪混沌,全然无法找到回答,侧脸看向他,那么英俊帅气的脸,忍不住捧在掌心,早已不顾彼此的身体贴合得有多暧昧。   “为什么?”   戴司雲装出冷淡模样,再次开口,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符忱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双手捧着人家的帅脸,好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   他凑上前,往戴司雲的右边脸颊,落下“啵”的亲吻,很轻,仅啄了一口。   戴司雲眨眼,没好心眼地忽悠:“怎么又流口水。”   “……”   符忱不信,又将嘴唇贴了贴脸颊,亲得那么小心翼翼,“还有吗?”   “不确定。”   戴司雲不愿闭眼,浓郁的欲望被压抑着,心甘情愿地陪他玩小朋友游戏,“再亲一下右边。”   符忱听话照做,笨拙地靠过去,全身的支撑点全靠戴司雲托抚两侧腰的手臂,alpha的臂膀泛着水光,肌肉线条紧绷,性感又充斥着力量感。   符忱只顾着看人家的帅脸,漆黑眼眸,高挺鼻梁缀着的褐色的小痣,好看的薄唇,好像哪里都特别想亲。   “还是亲脸吗?”   他落下闷闷的嗓音,已经亲了过去,收不住力道,当真留下黏糊糊的晶莹唾液,“怎么办……”   戴司雲不自觉收紧力道,掐着腰侧,另一只手险些没控制住,往下伸,但终究还是凭借自控力,不让事态偏离掌控的轨迹。   “不讨厌你的口水。”   戴司雲哄着他,与符忱拉丝般的视线,无声缠绕,非得又骗人家,“只想亲脸吗。”   符忱要是清醒状态,怕是以为误入传销组织,怎么戴司雲指哪他就亲哪。   从眼尾到额头,再凑到耳廓要亲,与其说是放纵他的行为,不如说是享受其中,而后,戴司雲又被捧起下巴,全然不挣脱,薄唇只微微抿着一点弧度。   “可以亲嘴巴吗?”   符忱自以为的询问,如同犯规的撒娇,说话喘着热气,“我想亲嘴巴。”   戴司雲的呼吸骤然艰难粗重:“有多想?”   符忱摇头,组织不了言语,只哝哝地重复道:“不知道……”   “但我想亲你的嘴巴。”   戴司雲拿他没办法,腾出一只手,伸长手臂,勾到搁在冰冷台面的手机,手掌紧握,大拇指上滑打开了摄影功能。   看着他的操作,符忱茫然,耳畔拂来混乱的气息,是少年沙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录一下罪证,可以吗?”   分明是询问的语气,落在符忱耳边,像调情,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要录我亲你?”   “嗯。”戴司雲的指尖按在他凹陷的后腰,往上触碰,感觉到符忱明显的瑟缩,“怕你亲了又忘了。”   符忱比醉酒还虎,盯着手机的红点,伸出食指,用力地往下按,暧昧的气氛中响起“叮”的清晰声响。   “你录了会发出去吗?”   他噘着嘴,帅气的脸蛋显得可爱,点了录屏才道出这么后知后觉的问题。   “不会。”   戴司雲不做那种事,没再摸腰,转而摸人家的脸,被镜头拍得一清二楚,“只录给你看。”   符忱又无意识地撒娇:“那你不想看吗?”   喉结滚动几下,戴司雲点头,说他也会看:“你同意留着视频的话。”   “我同意。”   符忱简直被卖了也愿意帮戴司雲数钱,俯下脸,密长的睫毛沾着水雾,戳到帅哥的眼睫:“那我可以亲了吗?”   不能再暧昧的画面全都映入手机屏幕之中。   戴司雲不敢细看,怕忍不住对符忱做危险的事,只盯着水润的唇,厚薄适中,亲起来的口感可能会很好,别的什么也来不及多想。   “嗯?”   符忱用指尖戳他脸颊,好似口水干了,还有些不满意,“为什么不早点录视频?”   戴司雲很难不失控,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当然答案只会是他心里的那个。   “我想看……”   符忱那么直白露骨,说想看戴司雲被他亲满脸口水的样子,还说口水是印章,“我、也在标记你。”   这个词完全不能乱用。   但符忱也同样是alpha,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爱上的人将会被自己标记,如今不分性别,喜欢上同性alpha,对此,戴司雲全然不会在意他这么说。   他只会有分寸地步步引导:“那为什么想标记我?”   “……”   符忱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嘴唇轻启,小声地对着戴司雲表白道:“我喜欢你。”   嗡——   戴司雲的脑袋里乍然空白,手机也险些没拿稳,因这句直白而坦率的告白,给成熟稳重的alpha带来从未有过的慌乱。   但偏偏,符忱还抽空瞟了眼拍摄中的手机,满意得紧,忽然往下亲了亲少年的薄唇。   “好喜欢你。”   符忱亲了一口,紧接着,又亲了好几下,全然不知他的表白有多轰动,“戴司雲。”   “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   转瞬间,戴司雲便剥夺了他告白的机会,手掌按住柔软头发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堵住符忱的嘴唇,换来呜呜咽咽的可怜声音。   直到把人亲到喘不上来气。   “喜欢。”   戴司雲也微微喘息,无比清晰的前置摄像头,将少年的表白同样录入画面,“符忱。”   “我也好喜欢你。” 第35章   一阵闹钟铃声如隔天边。   符忱翻了个身, 闭着眼,伸手摸来摸去,触感不太寻常, 手机没找到,倒是感觉碰到了床上的另一个人。   等等。   他床上怎么会有别人?!   符忱被这个念头吓得睁开眼,而后,迎着戴司雲垂下的目光, 冷静而暧昧,事实却是他睡的人家的床,还挤得帅哥睡在靠墙位置。   符忱试图闭眼, 就当是在做梦, 但戴司雲完全不惯着他:“终于醒了?”   再次睁眼,符忱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硬生生地挤出笑脸:“我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嗯。”   戴司雲盯着他, 从床头柜上拿来自己的手机,主动上交, “看看你晚上是怎么梦游的。”   符忱刚睡醒, 本就脑子迷糊, 听他说的话后半信半疑, 但还是接过手机, 点开相册, 被戴司雲拍了拍腰:“我先去刷牙。”   符忱一动不动, 带着不太好的预感, 咽了咽口水:“那你去吧。”   从身上跨过去的漆黑身影, 带着压迫感,符忱闪过一些记忆,点开视频, 好奇的心瞬间死了一半,在毫无预兆地听到扬声器响出的对话声后,整个人更是直接崩溃了。   “你录了会发出去吗?”   “那我可以亲了吗?”   “好喜欢你。”   “戴司雲。”   “你会不会也喜欢我?”   ……   有些人活着,但大脑已经成了断电的主机,说的可能就是当下的符忱。   与此同时。   浴室里,戴司雲含着电动牙刷,看着镜子里的冷淡帅脸,发现嘴角破了皮,不太明显。   他没什么情绪似的,实则听着外边传来的视频声音,心情愉悦到了极致。   刷完牙再洗完脸,没想到视频播放了第二遍,心想外边的家伙怕是已经破罐破摔了。   戴司雲迈着长腿,走出浴室,脚步停在床边,而符忱还窝在床上,面红耳赤地看视频,抬起脸,此时已经播放到了第三遍。   戴司雲单膝抵着床沿,俯下身,语气那么暧昧:“还没看够?”   符忱极不自然地偏着脸,睫毛都在打颤,求饶似的,“我是不是把你嘴角亲破了。”   “嗯,”戴司雲故意说,“有点疼。”   符忱紧张地看过来,抬起手,捧脸左右端详,自责又内疚:“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戴司雲不作回应,只盯着他,无声地询求解决方案。   符忱又不自觉地吞咽,要多紧张有多紧张,几乎显而易见,而后,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那要不你也要咬我吧?”   戴司雲轻声笑了下:“是在索吻的意思吗。”   “……”   符忱无地自容,烫着脸颊,好端端的帅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也想去洗漱。”   “好。”   戴司雲直起身,高冷又玩味的眼神,黏在他的脸上,“别躲着不出来就行。”   当然——   这句话预判了符忱的内心想法,躲是要躲的,但也是在关上门的瞬间,消息发到了戴司雲的手机上。   小财福:【视频可以发给我吗?】   正慢条斯理换着外出的常服,戴司雲勾着唇角,故意不回消息,等到符忱又发来消息,才出声回应:“看心情。”   小财福:【……】   小财福:【发给我吧。】   这么明显的撒娇,戴司雲单手握手机,指尖摁着语音输入,问:“为什么想要视频?”   小财福:【因为喜欢你。】   这下换成戴司雲顿了顿,脸颊微烫,被直球的招数打败,把视频发给他,文字消息也带着宠溺的意味。   D:【那别躲我太久。】   他俩都害羞上了,出了门,症状也不见好转,零下的寒冷气温,冷风像刀子,吹得手指都要冻僵,平时注意保暖的符忱糊涂得忘了戴手套。   到了教学楼,进电梯,没有别人跟他俩同时乘坐上楼。   戴司雲伸出手,给冻着手的符忱揉了揉,搓火球似的,以往从来不做这么幼稚的行为。   抵达楼层。   电梯门打开,外边站着人,震惊地看到他俩的亲昵举止,差点忘了避开让路。   课程安排在早上,下午自由活动,可以滑雪也可以外出参观博物馆之类,班里的同学都有小团队,课间讨论着集体活动的安排。   教室里围着几个长桌,戴司雲和符忱靠着坐,身边的赵宜琦和外国女alpha看过来,问他们想不想去市区,逛完博物馆还可以去大型商场逛一逛。   那俩想着方便还能蹭个车,正好他俩也有这个想法,顺路结伴,下了课,打算到商圈找家餐饮店解决午餐,直接出发。   戴司雲开车,符忱坐副驾,身后的两个女alpha显得叽叽喳喳,没眼力见的赵宜琦打趣问道:“你们俩今天怎么都不说话啊。”   符忱:“……”   戴司雲目不斜视:“嘴角破了。”   “啊?!”   赵宜琦伸长脖子,夸张地盯着符忱看,把人弄得头皮发麻,还不如不解释道,“不是我。”   赵宜琦更震惊道:“所以是学长嘛?!”   她倒是不敢对着戴司雲造次,更何况富少学长还开着车,缩回脖子,自言自语道:“你们昨晚吃什么还能吃上火的吗。”   符忱:“……”   戴司雲悠闲得事不关己一样,开着车,时不时会借着看后视镜的功夫,扫过符忱心虚的表情,落在他眼里怎样都可爱。   市区中心不算太远。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抵达商圈,四人吃了顿火锅,而后分开行动,符忱和戴司雲走去买咖啡,前者收到八卦女alpha的消息。   zyq:【嘻嘻嘻嘻嘻。】   zyq:【我在车上就猜到了嘻嘻。】   zyq:【男神是怎么把嫂子的嘴角亲破的啊^0^】   小财福:【……】   这人实在太危险,嘴巴漏风就不提了,背地里还疯狂刷他社交账号,简直是行走的半个死忠粉。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过不少三中来的同学,对赵宜琦的评价颇高,符忱忍不住叹气,不知这人怎么在他们面前,总是落得个不靠谱的形象。   小财福:【保密。】   zyq:【我会的!】   zyq:【这种事情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zyq:【对了,我和Betty商量好了,看完电影坐大巴回学校,就不跟你们的车啦。】   zyq:【挥手.jpg】   小财福:【拜拜。】   发完消息。   符忱揣好手机,假装无事发生,和戴司雲去拿了咖啡,逛博物馆,又到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和日用品,话少得可怜,对视一眼却能感受到暧昧在疯狂发酵。   整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他俩逛无可逛,回到车上,符忱啃着超市买来的面包,偷瞄过去,发现戴司雲在回消息。   下一秒。   戴司雲结束聊天,看过来,主动报备道:“和刑勋在说些事情。”   “……”   符忱有些噎住,还没想起水是在后座还是后备箱,戴司雲已经伸手够到,拧开瓶盖,递来了常温的矿泉水:“别吃这么急。”   “嗯。”   符忱默默点头,从没觉得自己还能呆成这样,喝水也不敢看过去。   而后。   他不好意思再吃面包,往包装袋里塞,矿泉水是戴司雲拿走又拧好瓶盖的,空气中流淌着微妙的氛围。   “没什么要说的吗。”   戴司雲直勾勾地盯着他,狭长的眼尾轻抬,语气也似漫不经意。   符忱坐在副驾,脑子里全都是视频里的画面,屏着气息:“我想想要说什么。”   戴司雲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他,而符忱已经忘了自己私下偷看过多少次视频,双向表白,还跟喜欢的alpha亲了嘴,早已是艺高人胆大的代名词。   “没什么要说的。”   符忱豁了出去,身子贴过来,沾着蜂蜜面包香味的亲吻说来就来,“只想亲你。”   戴司雲全然被挑拨得呼吸混乱:“……”   这么理直气壮的亲吻,像示威,叫嚣着“我就喜欢你想亲你怎么了”的意味,何止是无师自通的可爱,简直成了戴司雲亲自发放的免罪金牌。   他捏住符忱的下巴,不让对方往后躲,加重了亲吻,任凭仰着脸的alpha,气息紊乱,像在喘息,逐渐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两人分开,嘴唇沾着彼此的口水,泛着暧昧的光泽。   符忱刚往后退开身子,下一秒,强有力的手掌罩在后脑勺,往前压,逼迫着额头相抵,他听到戴司雲沙哑而磁性的嗓音:“怎么喘成这样?”   “……”   符忱浑身像有电流蹿过,撑在椅垫的手都软了,咬着唇,控诉他夸大其词,“你听错了。”   戴司雲露出得逞的轻笑:“是吗。”   符忱不服气,使坏地咬他嘴唇,还胜负欲上身,伸出舌头舔了舔,简直是在擦枪走火的举动。   戴司雲身体僵住了:“……”   他自认够正人君子,接吻没伸舌头,却忘了这人是属小狗的,非要招惹他,到时候又显得像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戴司雲全靠强大的自持力,忍住没再亲回去,乱着呼吸道:“你是不是属小狗。”   “不是。”   符忱亲了又舔了,心情极好地撒娇,学着他的语调回答,“我属小老虎的。”   戴司雲差点认输投降,偏过脸,不想暴露出这人只要撒娇就能拿捏他的表情,但又被符忱追着亲脸蛋,顿时想起昨晚说的“口水标记”。   他嘴上制止,行为放纵,装作有些不情愿的模样:“不准再亲了。”   “你骗人。”   符忱到底也有着演技天赋,厚着脸皮陪他演,上演一些小狗强制爱的行为,“明明很喜欢被我亲才对。”   戴司雲再次抬手掐他的脸:“……”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是不是?”   符忱哪里听得了这样的告白,看着视频里不清醒状态下的自己,就像看着演着片儿的陌生人,对于自己得到了戴司雲的偏爱,直到此刻才有了具象化。   “谢谢你喜欢我。”   符忱被掐着脸也要往前凑,“啵”地亲脸,亲了好几下,小声地问道:“那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这句话本该是戴司雲说的,如今被抢先一步,非得逗他玩,卖弄关子道:“考虑一下。”   符忱当了真,有些失落地抿嘴,紧接着,戴司雲压着笑意,把他的嘴捏成扁扁的小黄鸭嘴巴,再凑过来啄了一口。   “我愿意。”   但少年的语气总是温柔的,轻声细语地对他说,“男朋友。”   “刚才是在骗你的。” 第36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在瑞士参与游学项目的这段时间, 符忱经历着人生最温暖的冬季,以戴司雲初恋男友的身份,每天醒来都怀疑自己是中了天价彩票。   他的滑雪技术提高不少, 英文水平更是突飞猛进,收到的好友申请不停,国内外的alpha、beta或omega都有,示爱者不比戴司雲少到哪里去。   但——   符忱还是会吃醋, 挤着戴司雲睡一张床,每天睡醒都会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确定恋爱关系的第十二天。”   戴司雲勾着唇,表面装得浑不在意, 拿着咖啡杯, 坐到书桌前完成文档,“还有平安夜。”   符忱顶着鸡窝头, 丝毫不影响帅得要命的颜值, 一路爬到床尾,看他用全英文敲写作业。   符忱期待地问:“那我们要过平安夜吗?”   “我想想。”   戴司雲抿了一口咖啡, 搁下杯子, 非等到符忱靠过来, 下巴搭在肩膀, 不经意地往耳边吹气:“不过平安夜会过圣诞节吗?”   戴司雲侧过脸, 分明想主动亲他, 没想到符忱猛地啄上来, 亲了亲愈合的嘴角, 带笑的同时语气卖乖:“不回答我也知道。”   “平安夜和圣诞节都会一起过的。”   戴司雲也笑, 窗外是冬日的暖阳洒满雪地,冬季并非沉闷,而这段时间, 如同置身于甜蜜又美好的童话世界。   ——没有遭到任何的人打扰。   自从确定恋爱关系以来,没怎么更新社交平台的符忱,往行李箱塞了一套周边店的新衣服,准备去玩也拍些照片。   在圣诞节到来的日子,他们有着两天假期,近距离的市区中心去过两三回,这次打算坐火车,去德国的慕尼黑逛圣诞集市,路程也仅三四个小时。   前往慕尼黑的火车上。   他俩都是互相体贴对方的类型,哪怕人生地不熟,符忱使用翻译器,做了不少攻略,一路都在想方设法地照顾戴司雲。   有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别提有多暗爽,任劳任怨地当起摄影师,到了目的地,吃了顿当地餐厅,在逛店时偷偷买了台拍立得送给小男友。   几十欧的小机子,收到礼物的符忱,高兴是高兴,总归是心疼少爷浪费钱,不好意思地收下礼物。   但他要送给戴司雲的围巾、手套,价格更昂贵一些,付钱时眼睛也不眨,还假装是买给自己的,完全没给戴司雲拒绝的机会。   两个大帅哥逛了会儿,天寒地冻,坐在圣诞市集广场的长椅上,听着圣诞歌,喝摊位买来的热红酒。   戴司雲分明有洁癖,也早已戴上了围巾和手套,不必说也知道他特别喜欢。   周围人来人往,符忱的视线如同黏在戴司雲身上,身体靠得很近,肩膀碰着手臂,脱口而出就是危险的发言。   戴司雲开始没听清,反应到他说的是“你的信息素更好闻”,而后,握着纸杯的力道收紧,还得装得云淡风轻。   符忱故意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   他们会在慕尼黑住一晚,订了间酒店,赶上特殊日期,价格不低,但环境特别好,是符忱这辈子都没住过的高档套房。   分明是很冷的天,冻得他俩鼻尖泛红,但戴司雲知道回酒店将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也就很难交谈正事。   “冷吗?”   他给符忱暖手,双手捂在掌心,呼了呼气,“现在回去也可以。”   符忱只觉自己皮糙肉厚,怕戴司雲这个少爷冻感冒,摇了摇头,说:“那等你想回去再说吧。”   戴司雲看他,他也看回去,视线相触,不远处播放的圣诞曲碰巧结束了歌声。   不知想到什么。   符忱从蓬松的羽绒服口袋,掏出耳机,很忙又不知忙些什么,将其中一枚塞到帅哥耳边:“我想和你听这首。”   戴司雲:“好。”   本以为是节日氛围浓郁的轻松曲子,钢琴音响起,竟是有名的港城歌手唱的曲子,以“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带来悲伤的氛围。   这时候,符忱戴着另一边耳机,将戴司雲的手握得很紧,好似这段恋爱有着时效,从欧洲回去,美梦就会结束,将他带回真实的世界。   当然。   他不可能直说这话,一切都是歌曲传递的潜台词,戴司雲起身,牵着他往回走,穿过圣诞市集的熙攘人群,各式美食的香味飘散,如同逆流的私奔在同时上演。   酒店就在附近,外观如城堡,内部静谧而宽敞,戴司雲始终攥着符忱的手心。   刚刷卡进门。   戴司雲就把符忱压在门背,力道往后压,门紧闭,一阵湿热的亲吻在寂静的套房里上演。   手上还拿着礼物,怕挤到他送的拍立得,符忱先结束的亲吻,脖子后仰,躲不开压迫感满满的气息。   “我……怕把拍立得弄坏了。”   符忱还挺讲究,拽他的手,带着人往里走,礼物稳稳当当地搁至柜子上,小声询问道,“还能再亲吗?”   戴司雲不说话,但他已经追着吻上来,不太熟练地伸舌头,撩拨得双方体温升高,腺体也有所变化,始作俑者却浑然不知危险性的到来。   “先洗澡。”   戴司雲轻拍他后腰,哄小狗似的,强抑着不往下摸的想法,“今晚帮你二次标记。”   符忱听到这话,浑身颤了颤,后颈的腺体也明显有了反应,不发烫,但很痒,同时狠狠地跳了几下。   “我想和你聊完再去,”符忱主动要抱,压着戴司雲往床上倒去,嗓音黏糊得厉害,“你回国会把我甩了吗?”   戴司雲又气又乐道:“然后联姻对吗。”   符忱愣了愣,躯体出现僵硬的变化,甚至有些鼻酸:“我不知道。”   换作别的事,戴司雲可能会用来逗符忱,听一些对方说出有多在乎自己的话,但,这件事是没法用来做假设的,他不想让符忱再为此伤心。   戴司雲按着符忱的腰侧,轻而易举地将他翻过身,压在身下,咬着alpha的耳垂:“回去之后。”   “我会和父亲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符忱大脑空白地盯着天花板,以拥抱的姿势,搂得更紧,百味杂陈也不足以形容当下的心情:“我……”   “真的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戴司雲没直接回答,摩挲后颈,指尖碰了碰腺体,引得符忱倒吸口气,下意识地搂他脖子,简直像是在做那种危险的事。   “这么敏感。”   戴司雲亲他耳朵,装得那么道貌岸然,道出关于未来的计划,“不用担心那些。”   “只需要——”   “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符忱怎么可能不担心,背后的复杂不由得他们掌控,可他也知道,联姻是戴司雲和学长都不情愿的安排,不肯接受,也就迟早会有反抗的一天。   但这段关系中,戴司雲是决定做出反抗的那个,符忱从来都觉得他很勇敢,有着他向往的力量和勇气。   在浪漫的节日聊这些太过低沉。   戴司雲说以后再提,符忱也听话地点头,分明还没洗澡,但情到深处的某人,又仰脸要亲,还没碰到嘴唇,舌头已经探出粉色的尖尖,涩得要命。   戴司雲捏他的脸,语气装得有些凶:“跟谁学的这种伎俩?”   符忱无辜地歪头:“这还用学吗。”   戴司雲:“?”   符忱:“你去过我家的。”   “我那里房子隔音很差。”   “从小就能经常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了。”   他丝毫不加掩饰,像是在谈及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落在戴司雲耳边,心脏跟着抽了下,心疼道:“给你买套小平层住好不好?”   符忱吓得摇头拒绝:“无功不受禄。”   戴司雲不接话,眼神像是在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默契到这份上,符忱眨了眨眼,感觉获得了读心系统,简直不能再懂这人的坏心思了。   “我下个月就过身份证的生日了。”   符忱亲他的耳朵,试着取悦他,还带一些调情的意味,“到时候可以亲别的地方。”   戴司雲:“……”   符忱还在装模作样,说糊了他这么多次口水,也让他糊自己的嘴,不是口水也可以。   “你真的是……”   戴司雲堵住他的唇,纠缠着潮湿的舌头,吻得很深,惹得他又喘又呻吟,却像个正人君子般,不做进一步的危险坏事。   这期间。   符忱有试过使坏,但双手都被牢牢地禁锢着,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做着这种事却想的是还好戴司雲没跟他结仇,否则动起手来,他还真不像以前打那些alpha那么轻松。   当然——   他可不会对戴司雲动手,反而心甘情愿,巴不得人家对他动手动脚。   初次临时标记的时效早已过了。   他们观察过一段时间,腺体的疾病似有好转,也只在符忱某次滑雪后,发生过轻微的肿胀发热情况,所以决定推迟到今晚进行二次标记。   两人洗完澡,穿着情侣款睡袍,默契地滚回床上,姿势又是符忱搂着后颈要亲的主动模样。   “每天要亲多少回才够?”   戴司雲占着人家便宜,非说这种话,被亲了还要假动作地躲一下。   符忱难免勾得更用力:“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欺负我。”   戴司雲压着轻笑:“因为好玩。”   “……”   符忱觉得这不是赞美,但浑然不在意,没再接吻,而是主动去舔他的颈侧,没多久,闻到轻微溢出的红酒味信息素,有种计谋得逞的意味。   戴司雲将手伸进睡袍,往上流连,故意问:“想什么时候被标记?”   符忱闭着眼,往后亲,几乎要舔到alpha的腺体:“你忍不住的时候。”   戴司雲:“……”   这无疑是充满勾引意味的挑衅。   他还算能忍,腺体被又亲又舔,还能故意忍住不发出声音。但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变浓,影响着符忱的意识,后来变成这家伙软着嗓音求他标记。   “现在就要吗。”   戴司雲的呼吸同样滚烫,手指捻他的嘴角,想要暧昧地往里伸,“不能再等一下?”   符忱摇头,靠在他怀里,主动将腺体往前凑:“好难受。”   “你……”   “帮我临时标记吧。”   戴司雲吊着他好一会儿,又是要他说情话,又是假装下床要喝水,而符忱全程缠着他,双眸泪汪汪的,实在可怜,嗓音也呜呜哝哝的:“求求你了。”   “嗯。”   戴司雲有过标记经验,露出标记牙,直接对着红肿的腺体咬下去,再次灌入信息素,比上回更用力,令符忱更剧烈地抽搐了好几秒。   那种又疼又爽的感觉,激得符忱险些晕过去,却又条件反射地要亲:“有点痛。”   “……”   戴司雲咬了人家,又觉得心疼,落下温柔的亲吻和安慰,“下次不这样了。”   符忱的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点头,攀着脖子又亲了会儿,好像疼痛也没那么明显了。   不记得是凌晨几点才结束了一切。   这是他们俩互相陪伴彼此,度过的第一次圣诞节,收到的浪漫祝福,来自社交平台的陌生网友,也包括身边的两三朋友。   直到——   戴司雲等符忱陷入熟睡,吻了吻他的额头,拿过手机,眸光沉如深渊,都是来自刑勋的最新消息。   XUN:【……】   XUN:【戴叔叔刚给我爸打了电话。】   XUN:【你明天要不要赶紧来找我一趟?】 第37章   符忱久违地梦到了那个画面。   梦里的他还是小孩子, 躺在冰冷的台面上,四肢被牢牢禁锢,而穿着白大褂的人显得高大, 阴影罩在上空,像漫画里吃人的猛兽怪物。   他很害怕,条件反射想要捂住腺体,可最暴露在空气中的正是后颈的肌肤。   之后会发生什么?   梦里的他像是经历过无数回这般场面, 自然也有所预感,对于马上要发生的一切,将不会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因为药效会致使他彻底晕过去。   “嗡——”   符忱睁开眼, 有一瞬间的恍惚,身处于偌大的套房里, 外边是零下寒冷的气候, 而他的身体温暖,靠在熟悉的怀抱之中。   眼前的戴司雲闭着眼, 伸手捞过手机, 关掉铃声, 微乱的乌黑头发下, 俊脸显得愈发凌厉。   符忱靠在他怀里, 胸膛下的心脏跳得很快, 过了会儿, 飘浮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也是这时。   戴司雲睁开眼, 瞧见符忱不加掩饰的视线, 那么黏糊,下意识想着他要是连夜离开,醒来的符忱该有多失望。   “看了我很久吗。”   戴司雲开口, 指腹摩挲着人家的脸,显得欲言又止。   符忱点头,抿着唇,捕捉到了他的所有情绪:“你是不是要走了。”   戴司雲微怔:“嗯?”   符忱用脑袋拱过来,蹭着脖颈和下巴,贪婪地嗅着残余的信息素气息:“很淡了。”   “不过——”   “我会一直记得的。”   戴司雲酝酿语言,同时揉他后脑勺,有些无奈:“不是你想的那样。”   符忱抬眼看过来:“那为什么定了闹钟?”   他们睡前是没定闹钟的,更何况,在彻底熟睡之前,他听到戴司雲用手机发信息的敲字声,稍微动些脑子,就可以推测出一些端倪。   所以,他或许是因为想着这些,内心不安,才会又做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被戴司雲搂得更紧,符忱结束猜想,听到他说父亲联系过刑勋,但问题不大,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我需要先回去一趟。”   “有什么都及时联系我。”   “回到港城会见面的,相信我,好吗?”   符忱算了算游学结束的时间:“一周时间,你要独自面对那些,我却还在参加游学项目。”   戴司雲好笑地摸他耳垂:“在担心我?”   “嗯。”   符忱仰着脸,内心想着无数种可能性,几乎要脱口而出“我跟你回去”之类的话。   “别想太多。”   戴司雲卖弄关子,很游刃有余似的,咬着符忱的耳朵道,“悄悄告诉你——”   “其实一直都有人跟着我们。”   符忱的大脑怕是处于加载状态,想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哪怕始终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戴司雲也义无反顾地选择与他交往。   这背后的有些举动用意,符忱不是很明白,但又好像清楚他是故意这么做的,有时候真情流露,反而就是最大的演技,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演”给那位父亲。   从这点来看,符忱又更佩服戴司雲的头脑了,预判了他父亲的行动,也就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们没有改变行程,起床,吃酒店提供的早餐,接着假装仍在放松旅行的状态,出门逛博物馆,找了家餐厅吃午餐,最后返程回瑞士,等火车时还用拍立得拍了两张合照。   到了这会儿。   符忱认出了那位监视他俩的alpha,身姿挺拔,中年模样,正坐在不远处的身后,看着报纸,融入当地,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欧洲混血面孔。   他没敢看过去,而戴司雲属于看都懒得看,跟小男友挑选拍立得,问哪张愿意送给自己。   “你选更喜欢的。”   符忱说完,手上好似忙着挑选相片纸,压低声音问,“他什么时候会把你抓走?”   戴司雲乐了:“怎么鬼鬼祟祟的。”   符忱心想,自己到底是显得有多不聪明,可他无非是担心,抓人不抓俩,受苦的只有他对象,而他坐火车回瑞士滑雪算怎么个事儿。   可他也知道,就算把他一起带走,他也没有能力保护对方,目前先听话别让事态变严重才是正确的。   戴司雲认可他的聪明脑袋,选了张两人靠得更近的合照,塞进卡包里:“等你上车的时候,会发现我不在身边,总之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符忱抿唇,很信他说的话,又问:“你回去真的会没事吗?”   戴司雲故意骗他:“大概率吧。”   “……”   符忱握着另一张合照,指尖泛着白,不知在想什么,带着轻微的鼻音道:“我可以发到社交账号上吗?”   “可以。”戴司雲笑了笑,“男神记得给我名分。”   在这种危险的氛围里,符忱竟被调戏到了,觉得这人真是好会啊:“……嗯。”   “我会的。”   “还会用贴纸帮你挡住脸的。”   余光里,他们看到不少人走往检票口,即将上车,而监视他们的alpha合上报纸,往这边走来,意味着他们要短暂地分开了。   一周而已。   这是戴司雲给的承诺,让他照顾好自己,回到港城肯定会再见面的。   而后。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如同走散的混乱场面,戴司雲被捂着口鼻带走,上了保姆车,拿到他亲手交给刑勋的手机、电脑等私人物件。   回港也是私人飞机专门来接,像做了错事被父亲抓包的小孩子,这点的演技还是在线的,戴司雲看着云层,无聊想着,未来符忱要真做了演员,请他客串演两集也不是不行。   抵达港城。   好几个小时前,符忱的消息早已发来,说自己回到索博莱高中,比起德国,瑞士的天气好像更冷一些。   D:【别担心。】   D:【港城不冷。】   他回完消息,正好下了私人飞机,空旷的地面停着漆黑保姆车,收进口袋,往那边走去。   司机拉开车门,里边坐着高大魁梧的S级alpha,黑西装,肩臂过分宽阔结实,面容冷酷,五官与轮廓显然是戴司雲这个亲儿子才能继承的优势。   纵然做过心理建设,见到戴鸿年的瞬间,戴司雲仍是感觉到港城也没那么暖和,隔着羽绒服,凉风吹得后脊微冷,少年不自觉地抿紧薄唇。   戴司雲生疏地唤他一声:“父亲。”   “嗯。”   戴鸿年甚至没有看向亲儿子,直视前方,语气不带半分缓和意味,“先上车。”   戴司雲顺从地照做,上了车,门关上,没再有任何对话。   一路上。   整座港城陷入沉静,车里也同样,与父亲并肩坐着,昏暗的光影下,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天幕逐渐明亮。   他们回到琴水湾,前后进入玄关,走到沙发,率先坐下的戴鸿年,松了松西装领带,另一只手扔来沙发边上的资料。   ——密密麻麻的照片。   戴司雲立着,表情很淡,不必多看也清楚是他和符忱被偷拍的各种照片。   “幼稚。”   戴鸿年冷着脸,自下而上的眼神,仍是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故意想让我看到这些?”   戴司雲不置可否,僵持着,始终迎着父亲压抑怒火的眼神。   “我说错了?”戴鸿年逼迫道。   “没有。”   戴司雲承认,语气不卑不亢,像是在承认微不足道的小事,补充道,“但如果没被监视,我和他也会这样相处。”   他甚至很胆大,眼神挪向那些照片,各个外出的场景都有,处于青少年间独有的青涩感,以及初恋热恋期的甜蜜氛围。   戴鸿年冷笑:“以为找你爸告了状,就可以无法无天?”   戴司雲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所以,他没有接这句话,而是眼看着父亲拨出某个号码,屡次三番响起“对方已将您拉黑”的提示音,再识趣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齐明瑾。   不能再鲜明的对比。   分明是黎明时分,响了几声,齐明瑾就已接通电话,语气带着慵懒与放松:“找爸爸有什么事?”   “爸。”   戴司雲好声好气,开着免提,是对齐明瑾才有的乖顺,“父亲想找你聊我的事。”   齐明瑾一愣,态度明显变得烦躁:“这么快就回琴水湾了?他在你旁边是吗?”   戴司雲下意识点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戴鸿年,见他额角爆着青筋,伸手要接手机,空气中同时流淌出两人相当无奈的语气。   “电话给他。”   “手机给我。”   父亲和爸爸进行交涉,戴司雲在他俩的争吵下,成为一团无人在意的小乌云,被管家用眼神唤去睡觉,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这件事情不是小事,他没擅自做主,但戴鸿年显然气到红温,甩手让儿子先去休息:“醒来再说。”   “你还在长身体。”   他甚至说了关心的话,引来通话那边的伴侣一阵嘲讽,同时,就连管家背地里都觉着戴总绝对是故意在夫人面前装模作样的。   但总归是没自己的事,戴司雲拿着另一台手机,上楼梯,回房洗澡,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管家怕少爷饿着,从厨房带了些吃的,还顺便通风报信:“少爷困了吗?”   “还好。”   戴司雲正要给符忱发信息,眼皮也没抬,只让他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管家捂着额头,叹了声气,这是十八年来,每回戴鸿年和齐明瑾吵架,总会在戴司雲面前上演的情景,与他而言不能再熟悉了。   “哎……”   “这都吵了十八年了。”   说完这话。   管家一人分饰两角,堪比精神分裂,先从戴鸿年的视角道:“为什么必须要和祝家那小孩联姻,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   接着又转换齐明瑾阴阳怪气的语气:“病是谁遗传给儿子的,轮得到你跟我说这句话?”   而后是戴鸿年气到说不出话的表情:“事已至此,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齐明瑾在的话估计会当场白他一眼:“那就守着你的破公司多赚点钱,把我儿子的病彻底治好,别耽误孩子恋爱自由!”   管家说到心梗都要犯了,还得戴司雲这个少爷劝他别激动,说自己都看开了,他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有时候也会做噩梦的啊。”   管家捂着心口,说不影响他休息了,胆战心惊地离开了,“哎……”   “如果少爷的病能彻底痊愈就好了。”   他走了几米外说的话,隔着门,戴司雲还是听到了,但神奇的是,父亲和爸爸的吵架声,这么多年都会尽可能地避着他开战。   所以——   很多事情都是管家漏嘴让他知道的,至于所谓的病,戴司雲其实没有太多印象。   只知道很小的时候,因腺体出了问题,在封闭的岛上治疗养病,后来的身体也没再出现过任何问题。   “嗡嗡。”   手机收到符忱的实时消息。   小财福:【你还好吗?】   小财福:【刚才轮到我滑雪考试,现在才拿到手机,不好意思。】   小财福:【我问过项目老师了,考完试可以提前回国,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小财福:【我已经买好机票了,明天就回去找你,你现在怎么样了?】   小财福:【对不起……】   这么多消息冒出来,怕不是手指都要敲出火花,光是想着符忱在为他担心,戴司雲感到心疼,但心里又莫名有些暗爽。   D:【不太好。】   D:【提前回来也没用。】   下一秒。   符忱的来电提示音响起,接通时,呼啸的风声伴随着隐隐的鼻音,好像要哭出来了:“你父亲打你了吗?”   “对、不起……”   “我现在就改签回国,你等等我,可以吗?”   戴司雲后悔自己玩过火了,哄着道:“骗你的。”   “开个视频?”   那边的符忱好似并不相信,听声音怪委屈担心的,不知道还以为他当真挨了揍,现在在医院里住院,还众叛亲离到没人照料的地步。   紧接着。   符忱当真切换视频,滑雪服没来得及换下,身后有人在看他,而他的眼里只有戴司雲,鼻尖和眼眸通红,眼看就要掉出眼泪了。   “……”   戴司雲实在心软,内疚地哄他别哭,用着以往没叫过的暧昧称呼:“以后不骗你了。”   “宝贝。”   “别哭了好不好?” 第38章   瑞士的天仍是寒冷。   刚结束考试不久, 摘掉护具的符忱,鼻翼、脸颊本就被冻得通红,如今情绪一上头, 难免会显得更委屈一些。   不少同学好奇看来,还以为他因大组第一的好成绩,通过滑雪考试,喜极而泣罢了。   如果不是赵宜琦拦着, 热情的外国同学,甚至想主动上前祝贺他。   但,符忱全程只顾着看手机, 失魂落魄, 好端端的聪明帅哥,平地摔出大坑, 直直地跪在雪地上。   “?!”   赵宜琦吓得要命, 怕这家伙受伤,赶紧上前拉他起来, 却见符忱的表情像是羞涩, 目光还定格在屏幕上, 灵魂也飞回港城了。   赵宜琦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在干嘛啊?”   符忱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沾的雪, 那么酷的帅脸, 红得像要滴血:“没什么。”   赵宜琦:“???”   符忱明显心不在焉, 自言自语, 还以为旁人听不到:“他居然叫我宝贝。”   除非聋了才会听不到的赵宜琦:“……”   宝贝?   她以前给捞O花钱, 听了那么多声“宝宝”,也不会上头成这样啊!   你小子恋爱脑这么严重的吗?   本以为这已经够离谱,往租借滑雪装备的小木屋走, 符忱又摔了两次,赵宜琦简直没眼看,劝说道:“男神你要不控制一下!”   “我听说你还申请了项目资金的补助对吗?”   “咱就是说,恋爱脑什么时候当不行,也不用着急明天就赶回去好吧!”   虽然大概清楚符忱为什么要急着回港城,但她也知道对方家庭条件不太好,提前返程,脱离项目老师的带队,很有可能影响后续奖金申请。   可话刚说完,符忱已然听了进去,只是听的不是她的劝说,而是两手捧着手机,又在自说自话:“他说没事了。”   “让我先不急着回去。”   “那我听他的话……”   赵宜琦完全看不下去,不停摇晃胳膊,试图让符忱意识到自己有多恋爱脑:“你别太爱了!”   “快给我醒醒啊!”   这种微醺感持续到了回国那天。   符忱和谁相处都像在梦游,用赵宜琦的话来说,嫁出去的alpha就像泼出去的水,脑子里只有老公没有姐妹,用词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人在客机上,符忱勉强回魂,劝她不要胡说八道:“还是叫兄弟吧。”   “啊?好吧。”   赵宜琦捏着下巴,心想网友的眼光可真是毒辣,难不成真得称呼戴少一声嫂子不成?   总之,这些并不是重点,返港的航机处于平缓飞行状态,身边的符忱望向窗外,像在思考人生,不用猜也知他有着不少烦恼。   赵宜琦搡了搡胳膊,低声问:“如果这些天的相处,让你对我改观了,或许可以让我替你分担一些?”   符忱看过来,两手搭在膝盖,显然不太适应这样的气氛:“没事。”   “我保证不会对外说。”   赵宜琦说完,偏着脸也看向窗外,内疚道,“之前确实是我太大嘴巴了,把那俩学长的秘密都抖了出来,也挺感谢他们没跟我计较的。”   这些话落在符忱耳朵里,看似不为所动,但这个月的相处,他也能感受到赵宜琦的友善。   每当有人八卦他和戴司雲,这家伙不仅帮忙打掩护,还强行磕臭汗体育生的CP,说这俩成了都不会是他俩在谈。   但她怕是想不到,人家是真情侣,每次在外面很努力装不熟,还要被强行凑CP,背地里早已是汗流浃背。   距离落地还有好几个小时。   客舱里,不少同学在窃窃私语,气氛不错,他始终和人家说话,多少也显得气氛僵硬。   符忱垂下眼,本是擅长独自消化烦恼的家伙,自从交了擅长引导自己变好的男友后,也没再那么封闭内心了。   “我想赚很多钱。”符忱扣着手指,像在碎碎念,“不希望总是他在单方面对我好。”   赵宜琦听得心软软的:“你完全可以的呀,赛车和滑雪都这么厉害,往更专业的路子走到顶尖压根不是问题。”   符忱轻微摇头:“不知道。”   “我的身体……”   “可能迟早会出问题。”   赵宜琦愣了愣:“你不是S级吗?”   符忱抿着唇,没接这句话,在他心底始终有个秘密,就算被戴司雲问到,他也不会选择告诉对方的。   那就是——   他的S级身份很有可能是假的,因年幼时的药物影响,被领养他的倒霉爸送去不合规的医院频繁体检,总之身体情况很糟糕也很复杂。   赵宜琦见他不想谈,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亲哥是符忱的班主任,她多少也能猜出身体健康问题是对方最大的顾虑。   “对了,”赵宜琦有了新的提议,“你不考虑靠脸吃饭吗?”   符忱想了想:“在网上接穿搭广告吗?”   那他估计得先和店长说一声。   赵宜琦挠了挠头,打开手机前置,举到符忱面前:“不是啊,你看看这张脸,现在娱乐圈有几个长成你这样的,不考虑以后当明星吗?”   符忱:“……”   赵宜琦收起手机:“干嘛不说话。”   符忱:“太夸张了。”   赵宜琦啧道:“我没开玩笑好不好,说真的,你以后要是想进娱乐圈,随便找个靠谱的公司就能签了,以后火了愿意让我当你经纪人就更好了!”   符忱:“…………”   这是在做什么白日梦。   不过,当初那条圣诞风格的笔记爆火后,确实有自称娱乐公司星探的账号,私信问他愿不愿意进娱乐圈,但全都被他当成骗子了。   怎么说呢,符忱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否则也泡不上戴司雲那样的大帅哥,只是当明星赚钱的路子太不切实际,他唱跳双废,没这方面的天赋,况且长得好看的人也多了去了。   他未来也不会有那方面想法的,大家都说明星不能谈恋爱,可他想和戴司雲一直好好在一起。   想着这些,符忱有些犯困,抱着蓬松的羽绒外套,闭上眼,想到落地就能见到戴司雲,安心地逐渐陷入睡眠。   同一时间。   港城,琴水湾别墅区,天色刚蒙蒙亮起。   表情像在做贼的管家,慌慌张张,帮忙提着黑色大件行李箱,一路穿过花园,停近靠在路边的宾利,手脚麻利地将行李塞进后备箱里。   没过多久。   戴司雲从大门走过来,握着手机,倒是显得比他冷静沉稳得多了。   管家心急如焚地小声道:“少爷。”   “动作快点。”   “小心被戴总睡醒发现——”   戴司雲没什么表情,从他手中抽出车钥匙,跨进驾驶位,冷淡地说出晴天霹雳的话:“父亲已经醒了。”   管家腿上一软,差点没原地瘫下,心说这天怎么说塌就塌了!   “戴总要怪罪就怪罪到我头上吧,”管家显然看多了狗血电视剧,“少爷你还是赶紧开车逃吧!”   戴司雲差点没气笑:“没事。”   “我说了去爸爸那边。”   “他还说要送我。”   管家:“…………”   真的假的?   戴总这是想去见齐总了吧,可也没到每月固定的那几天啊,再说前几天不是吵得挺凶的吗?   哎。   这个家的俩主人要么不见面,一见面就是地动山摇,不在琴水湾那个也好,否则几层楼的家具要么换要么维修!   这工作量换了谁恐怕都受不了!   管家回过神来,发现少爷早已把车开走了,不仅开得老远,还去见了刑家少爷一趟,把银行卡和答谢礼亲自送进家门,吓得好哥们以为见鬼了。   进了玄关。   戴司雲换好拖鞋,身边的刑勋颤颤巍巍地倚着墙,毫不夸张地红了眼眶,说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戴司雲无语:“……”   刑勋好歹也一米八六的猛A身材,非要抱上来,怎么也不撒手:“兄弟。”   “你是不知道有多吓人。”   “连我爸都担心戴叔叔要收拾你!”   戴司雲:“?”   “替我谢谢刑叔关心。”   刑勋说了句甭客气,松开手,又后知后觉地保持距离:“你现在有老婆了,兄弟以后还是离你远点,否则那小崽子吃起醋可能又要刀了我。”   戴司雲好笑道:“你别这么说他。”   刑勋自然是开玩笑,勾肩搭背,走往客厅,却免不了调侃道:“你看看你。”   “现在都已经开始重度偏心了哈。”   “希希知道怕是要哭,算了,那小子见面就说,他的梦想是泡到娱乐圈的大帅哥……”   戴司雲跟他同时坐往沙发,这大清早的,也没打游戏的心情,刑家私厨做的早餐不太合他胃口,拿到一大笔钱的刑勋主动提出请吃外卖。   “随便点。”   刑勋大方地捋起袖子,塞过手机,同时翻看那些绝版游戏卡带,“你家里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戴司雲不是很有胃口,点了自家酒店旗下的早茶,又把手机递了回去。   刑勋直接傻眼:“不是……”   “你现在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戴司雲闷闷地应了声,手臂撑着后脑勺,靠往沙发椅背:“还好吧。”   刑勋:“?”   戴司雲:“目前处于放养状态。”   “戴叔叔和齐叔叔忙着吵架,”刑勋懂了,“合着没人管你了呗。”   戴司雲耸了耸肩,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在两个家长吵出个结果之前,他想做什么都没人管,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刑勋下单,手机一扔,放空状态地接腔:“那你俩爸爸是怎么想的啊?”   戴司雲的肩膀有些僵硬,换了个姿势,大长腿岔开坐,双手交叠地搭在膝盖之间:“你要听?”   “当然。”   刑勋的神情变得凝重,原因无他,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   几分钟后。   刑勋从发小的口中,见识了那两位可怕的叔叔,对于S级alpha独子的婚约安排,更是离谱又合理。   戴鸿年是很死板的alpha,因戴司雲的身体遗传了他的终身腺体疾病,生怕引发二次犯病,要求儿子必须和匹配度高达98.7%的祝家omega联姻。   而齐明瑾虽阴晴不定,性情却比较随意,认为儿子年轻想怎么玩都可以,既定的命运是必须要和高匹配度的omega结婚,让孩子自由恋爱几年怎么了。   “总之。”   戴司雲有些疲态地笑了笑,“他们争执的无非是早晚问题。”   刑勋不知该说什么,想到那个该死的病,说还以为早就治好了。   “小时候差点被你吓死,”刑勋捏抱枕撒气,“但你发病的时候是真的就差一点没能抢救回来。”   戴司雲怔了怔:“我怎么不记得?”   刑勋不解:“不应该啊……”   “七岁?还是八岁?”   “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怎么会全忘了,要么只有那个原因,治病的副作用是对记忆有清除影响的。”   戴司雲嗓子发哑:“也许吧。”   后来。   早茶外卖送到别墅,他俩吃完,打了几局游戏,在刑勋家待了挺久,快要去机场接人的前两个小时,戴司雲就已经准备出门了。   天冷得要命,刑勋踩着棉鞋,送他到别墅外边:“戴叔叔不叫你一起接祝颖庭啊?”   “……”   戴司雲有点无语,“别提他了。”   刑勋心想也不至于吧,多嘴一问,才知祝颖庭早在轮渡那日犯了被害妄想症,把他好哥们塑造成危险分子,冷风这么一吹,脸都要僵硬了。   “以前也没发现他脑子这么不好使啊,”刑勋跺了跺脚,抬下巴叫他赶紧上车,“这结个婚怎么搞得像要他命一样。”   戴司雲不想多言。   正准备开门上车,立在身后的刑勋,鬼使神差地来了句:“他这么喜欢你老婆,怕人家被你欺负,要是知道你俩在一起会是什么心情啊?”   戴司雲下意识回道:“以为我用手段逼迫的吧。”   刑勋乐了:“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嘴也不知开了什么光。   戴司雲开往港城机场,进停车场,刚停好车,迈下驾驶位,发现隔壁车位的本地牌车子,是全球限定的劳斯莱斯,主人很可能是父亲的熟人。   正巧——   不远处也有人往这边走来。   他本不在意,往电梯方向迈步,捧着手机,准备给符忱发消息,问小男友落地没有,自己会到接机口等他。   小财福:【语音(5s)】   小财福:【语音(2s)】   点开语音。   符忱好听而清晰的嗓音,从手机听筒响出,带着情侣间特有的黏糊感:“好,我现在去拿行李了,好想马上见到你啊。”   咚——   昏暗的停车场本该静寂,如今响彻行李箱摔在地面的声音,想不注意都困难。   戴司雲抬起眼,瞧见站在两米外的祝颖庭,不算太意外,只是哪怕光线太暗,也看得清那张脸上的表情有多诧然。   在这个节骨眼上碰面,只能说比起赵宜琦的嘴,刑勋简直半分也没输在哪儿。   当下。   空气好似凝固,四周弥漫着凝重气氛,但丝毫不影响戴司雲往电梯的方向走。   他们好像不认识,擦肩而过时,戴司雲说不清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指尖碰巧就点开了未读语音。   “宝贝你也想我吗?”   这是S级alpha私下对自己撒娇,才会发出的嗓音,与平时说话的腔调有着明显的区别。   但——   正僵在原地的祝颖庭,低头看着地板,辨认得清清楚楚,那是符忱与他说话时从没有过的声音。 第39章   港城国际机场。   从行李领取区走出来, 符忱拖着行李箱,一抬眼,瞧见戴司雲穿着黑色大衣, 模特似的衣架子身材,在密集的人群中最为显眼。   从落地前早就情绪高昂,等不了半秒钟见面,心脏快要蹦出胸膛。   如今, 符忱不顾旁人的目光,直直奔向戴司雲的方向,只想与他相拥在一起。   “慢一点。”   说出这话, 戴司雲怕他摔了, 更快地张开手臂,接住了小男友, “累不累?”   “不累。”   符忱低头埋在肩膀处, 无意识地撒娇道:“我特别想你。”   戴司雲忍不住轻笑:“今天听了很多遍。”   符忱:“那你听腻了吗?”   “没有。”   戴司雲捏住他的后颈揉了揉,传递温度, 低声道, “我也特别想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从见面到停车场放行李, 钻进副驾驶, 符忱主动凑上去亲脸蛋, 感觉到戴司雲的心情很好, 哪怕亲到满脸都是口水也不会说他。   “我真的很想你。”   符忱亲还不够, 又开始了嘬帅哥脸, 每回都会糊口水, “你是不是听了就会很高兴?”   戴司雲压着勾起的唇角:“嗯。”   符忱捧起他的脸,像在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眼眸亮亮的, 看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驾驶位的车窗竟没关:“忘记关了吗?”   “我想通会儿风。”   戴司雲说完,宠溺地看着他,还故意摩挲了会儿耳垂,这里是符忱比较敏感的地方。   符忱没躲开,只偏着脸继续凑上来,主动缠着要接吻,但他俩也没亲太久,怕车窗没关严实,被别人看到了不太好。   离开停车场时。   戴司雲在开车,符忱无意瞧见后视镜里,跟在后边的劳斯莱斯,像是停在他们旁边的那辆,连忙问道:“旁边那辆车是故意跟着咱们走的吗?”   有些人就是很恶趣味,说不定看到他们在接吻了,还想跟上来八卦,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戴司雲看都不看,脚踩油门,敷衍了事:“旁边车位空的。”   符忱:“???”   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啊?   不过,符忱很快被别的事转移了注意力,开着车的戴司雲,听到几声消息提醒音,接着是息屏的动静,他一句也没有问,但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回到老城区。   戴司雲帮忙提行李上楼,全程想要搭把手的符忱,怎么也追不上他,心里特不好意思,耳朵红得不成样子。   他追上去开门:“午餐想吃什么?”   戴司雲等他拧钥匙,想了想,随意道:“在家里吃吧。”   符忱边思考边推开门,接过行李往里推,腰身下压,像在明晃晃地勾引,却正儿八经地说:“那我下面给你吃吧。”   跟在他身后的戴司雲:“……”   空气冷寂了两秒。   符忱猛地直起身,转过脸来,脸颊红成番茄色泽,解释道:“我说的是面条。”   “平时……”   “我下楼买点鸡蛋青菜就能凑活一顿。”   戴司雲将车钥匙搁好,发出沉闷的轻声,走上前,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心虚什么。”   符忱确实心虚,咽了咽喉结,微抬着下巴:“你要是不想吃,那要不吃别的?”   “吃面条。”戴司雲净爱欺负他,“那你吃吗?”   符忱已经不敢看过去了:“……”   “吃。”   “我、现在下楼买。”   戴司雲噙着笑意,让他别忙活这些,在飞机待了很久,还是先去洗澡。反而是大少爷破天荒地下楼,过马路对面,买了生鲜店的食材,回来当真煮起了面条。   洗了个澡的符忱,身上沾着水汽,拉开门带出一股好闻的沐浴清香,瞧见戴司雲用电锅煮好面条,怀疑自己是在做白日梦。   戴司雲出现在屋里子,本就是神奇的事,还像模像样地盛到碗里,撒上芝麻和葱花,色香味俱全。   符忱擦着头发,靠在帅哥身后,下巴娴熟地抵着肩膀:“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他难免自作多情,以为戴司雲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是为了他专门学的,还天赋异禀地做得比他好很多。   戴司雲听后忍不住笑:“小时候被送到岛上体验了荒野求生。”   符忱愣住:“真的吗?”   “假的。”   戴司雲抬手贴了贴他脑门,说,“先吃饭吧。”   符忱赶紧让开,先去开折叠桌,又折回捧碗,咬着嘴唇小声道:“应该是真的吧。”   “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对吗?”   戴司雲坐往懒人沙发,垂着眼,内心涌起一股迟来的慰藉:“还好。”   符忱肚子在饿,顾不及吃香喷喷的汤面,眼里只看得到喜欢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想告诉我,我会好好认真听的。”   戴司雲失笑:“好。”   作为顶级豪门继承人,戴司雲从小要接受各种繁多的课程教育,像野外生存,不过是其中之一。   无非是被关到岛上,不知有人在暗中观察或是可以救助自己,年仅六岁的戴司雲,经历了长达半个月的野外求生,找树枝和烂布搭帐篷,挡不住蚊虫叮咬,挽起裤脚抓鱼,学着生火、烤食物,进食饮水皆是狼狈。   对于年幼的小孩子,这种反人类的锻炼手段,多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那段时间,戴司雲总会频繁做噩梦,可就连面对刑勋,那位从小认识到大的好友,他也始终有种耻于说出童年创伤的想法。   只有符忱是特殊的,是第一个让他产生愿意倾诉冲动的人,或许,在外逞强的符忱,无数次对他暴露出脆弱,同时也早已令他卸下了所有防备。   “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碗里的面要凉了,符忱却一口没动,他低着头,不肯暴露微红的眼眶,只因想到喜欢的少年曾经历过这样残忍的行为,他只能没用地感到心疼。   戴司雲将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揉了揉,语气平淡道:“怕我哪天被绑架吧。”   “需要提前掌握一些生存技巧。”   “已经都过去了。”   符忱总是听他的话,动筷子,没几秒就吃到见了底,汤也喝光,乖顺地坐在旁边,看戴司雲细嚼慢咽地吃,最后主动洗了两个碗。   太久没回来,他俩共同做了些家务,床单被套要换干净的,否则没办法睡在上边。   刷过牙,换了睡衣,拐上楼梯,一同躺在床上,久违的冬日阳光洒落斑驳的地板。   手机响了。   符忱看到发消息的备注,暗自松了口气,说是医生找他,问他们俩是不是都回港城了。   戴司雲有些犯困,凑过来,看他和医生的聊天记录:“需要去二次检查了。”   “应该是吧……”   符忱两手敲字,有来有往回消息,无非是确认时间,“这几天都有空吗?”   戴司雲:“非常有空。”   符忱眨了眨眼,将原话发给医生,接着,手机也顾不上看,看向帅脸迷得他神魂颠倒的男友,“你还没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   戴司雲替他拿开手机,翻过身,以面朝着面的同床共枕姿势,淡淡道,“无家可归。”   符忱:“……”   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努着嘴,眼尾红红的,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我猜到了。”   符忱环着他的腰身,抱上去,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忍住鼻酸的腔调,“你的银行卡也被停了是吗?”   否则——   大少爷为什么要跟他吃面条呢。   符忱不看狗血剧和小说,但免不了身边的人都爱看,影响到他的脑回路,此时,他已经脑补到男朋友一夜成了落魄少爷,为了和他在一起,以后都要过苦日子。   “你别担心,”符忱安慰道,“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戴司雲坏心眼地问:“真的吗。”   符忱点头:“可能没法让你过上以前的生活,但我会想办法对你好的,听说当模特也能赚很多,我可以看看试一下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   戴司雲低垂着眼,指腹按压他的嘴唇,唇形好看,话说得也好听,怎么那么会哄他开心:“模特圈也很复杂。”   “是吗?”   符忱想起在飞机上聊到的明星话题,只知道娱乐圈很乱,没想到模特圈的水也挺深,“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实在不行我进娱乐圈也可以。”   “反正都乱,哪里能赚快钱我就去哪里,赚到钱就退圈。”   戴司雲听着觉得可爱,哪里还舍得骗他,手伸进纯白T恤里,一路往上,摸到胸前,引得符忱倒吸口气。   小男友何止是害羞,更往他怀里钻,闷声道:“你在乱摸哪里。”   戴司雲像个正人君子:“不知道。”   符忱简直怕了,以前从没被触摸的地方,带来陌生的感官刺激,从嘴角溢出来极轻的喘息声,而他只能不争气地把脸埋在宽阔的肩膀处。   “很舒服?”   戴司雲非得这么问,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人在这方面的演技超过他之上。   不仅如此。   他还吻着白皙的耳垂,逗弄符忱,引得人家一阵阵瑟缩,最终受不了,轻推开他,再跨坐在身上。   躺着的戴司雲挑了挑眉梢:“?”   “……”   符忱的脸颊烫得不行,不敢直视,只能俯下脸,往更低处流连着视线:“我想帮你。”   戴司雲意外地怔了怔:“什么。”   符忱将右手移向下,却抬起下巴,对着帅哥男友的脸,又是亲又是舔的,像小狗在热情地示爱:“我好喜欢你。”   “可以吗。”   “我也学你用手……”   戴司雲没见过有人能犯规成这样,嘴上撒娇,动作已先斩后奏,手指笨拙地解开裤绳,摸腹肌,还要往人鱼线以下的肌肤而去。   他仰着脸,呼吸变重地看向天花板,被动接受着符忱的亲吻:“不用这样。”   “为什么。”   符忱执着地摇头,又重复地问这句话,讨好地吻他唇角,“你不喜欢吗。”   戴司雲怀疑自己成了被调戏的那个,抬手挡着眼尾,又忍不住往下看他的举动,那么生涩。   明明……   这家伙在轮渡上帮自己也不会。   戴司雲没再看,闭上眼,眼睫在混乱地抖动,而符忱始终在亲他,亲着嘴唇,问他为什么不张开嘴。   戴司雲始终隐忍着,几乎到了临界点,抬手压住他的后脑勺,撬开湿润的嘴唇,舌头纠缠,交换了一个黏糊糊的热吻。   终于——   符忱的手抖了抖,睁开眼,帅脸上浮现出干了坏事的表情,偏偏又那么无辜:“先不亲了。”   戴司雲拿他没办法,起身,扯来纸巾,替他将手指和掌心都擦了两遍,还是生怕擦不干净。   “睡觉吧。”   戴司雲环住他,不让他再做别的,又在睡下的同时,轻声问他,“要吗?”   符忱难为情地摇头,说他没做好准备,还咬了一下男朋友的耳朵:“吓到我了。”   “……?”   戴司雲思考他被吓到的原因,或许,这种事还是太过勉强了?   符忱不回答,翻过身,耳边仍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同时看着手掌心,很是不解,明明他的手在alpha里算偏大的。   怎么……   刚才会觉得自己的手小成那样,握都握不好,好奇怪。 第40章   夕阳西下。   符忱四仰八叉地睡着, 屁股被拍了一下,睁开眼,发现戴司雲快被挤下床了。   “……”   符忱翻过身, 伸手拉他过来,挺不好意思地傻笑,“我不是故意的。”   戴司雲全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会逗弄道:“刚刚手又乱摸。”   “我睡觉哪有这么不老实。”   符忱看着帅哥男友的脸, 罕见的微红,继续躺着,又听到戴司雲格外温柔的语气:“晚餐想吃什么。”   “嗯?”   刚睡醒有些迷糊, 符忱费劲地想来想去, 像是在做人生重大决定。   戴司雲又拍了他一下,这回是落在腰上, 接着暧昧地摸了会儿, 替他做好决定:“出去吃西餐?”   符忱爽快地点头:“好。”   这人多少有点服务型男友人格,睡前主动帮手, 睡醒要请吃饭, 结果被戴司雲打发了回去:“钱留着以后养我吧。”   天色早已黑了, 符忱坐上戴司雲的车, 进了市中心一家高档餐厅, 全程似梦游, 看到菜单价格表瞬间回魂了。   “怎么会这么贵?!”   符忱醒悟这地段不同寻常, 从六十层大楼的高空, 俯瞰整座港城, 高档餐厅的受众压根不包括他这种穷鬼!   戴司雲充耳不闻,点好餐,打发了主动过来讨好的餐厅经理, 只顾着看眼前的符忱,好像不逗小帅哥男友玩儿就会少了人生乐趣。   符忱迎着目光,似乎懂了什么,咬着吸管喝柠檬水:“无家可归是骗我的对吗?”   不然怎么可能带他来这种高档地方。   戴司雲理直气壮道:“是情趣。”   “……”   符忱脸上发烫,佯装耳朵不好,嘴上却嘀嘀咕咕,“那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总之我会努力赚大钱养你的。”   戴司雲全听了去,微曲着食指,抵在弯起弧度的薄唇上,还挺期待那天的到来。   回国后的约会正是如此。   小情侣吃了顿丰盛的饭,喝商场的热饮,看凌晨散场的电影,戴司雲把人送回楼下,理所应当地享受到了更主动的投怀送抱。   “真的不在我这儿过夜吗?”符忱期待地问道。   戴司雲笑着玩他耳朵:“下次。”   符忱不放心道:“那你今晚回哪里?”   “我爸那边。”   戴司雲已经简单提及家庭状况,两个alpha父亲处于分居状态,关系僵硬,更具体的事情没来得及多提,只让符忱放心,家里到处着火,目前还没烧到自己身上。   符忱担心地抿紧了唇:“那如果烧到你身上……”   “该怎么办?”   戴司雲无所谓地轻笑道:“不是有你养我吗。”   听着这话,符忱的眼眸瞬间亮了,藏着繁星似的,解开安全带,虔诚地吻他嘴角一下:“我会努力养你的。”   “不早了。”   “你快回爸爸家吧。”   这话说得有种alpha小男友已经进他家门的内味儿。   戴司雲笑而不言,被符忱追问也不答,被催着快回家,这才说等他上楼回到家,才开车回去。   “好吧。”   符忱怕他待久了,赶紧啄了一口嘴唇,下车,过了马路使劲对他挥手。   紧接着。   同样是S级alpha体格的少年,身体素质相当好,狂奔上楼,站在乌黑麻漆的楼道,只花了几秒就给对象发消息。   小财福:【我到了!】   小财福:【你快回去吧。】   D:【灯还没亮。】   小财福:【马上。】   小财福:【忙着找钥匙呢。】   符忱不知不觉地弯着唇,以前没体验过恋爱的感受,如今被处处惦记关心,别提有多甜蜜。   然而,将手往前伸,钥匙一插,在锁芯里仅转半圈,铁门直接被拧开了。   嗡——   心里有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掉了。   符忱的瞳孔收缩,下意识咬紧牙关,人没迈往家里,手机还在掌心传来振动,是戴司雲问他怎么还没开灯。   立在门外的符忱,余光注意四周,心跳得过速,飞快地敲下不知带有敷衍意味的文字。   小财福:【到家了,灯有些接触不良,你快回去。】   他只想快点解决好麻烦,同时,在不暴露异常迹象的情况下,让戴司雲放心回家,别害喜欢的alpha卷入纷争之中。   但好在,戴司雲没怀疑他的说法,让他早点睡,到家会和他说一声。   小财福:【好。】   小财福:【晚安。】   消息发送成功。   符忱揣起手机,捏紧拳头,用胳膊肘顶开了门,脸色泛着明显的寒意。   嘎吱——   铁门的背后站着个不请自来的beta。   这个beta有四十多岁,个子不算矮,身形却骨瘦如柴,看着精神萎靡,不知这么多年逃到哪里生活,与当初动不动就揍他的那个高大养父形象相差甚远。   “你来干什么。”   符忱冷冷地出声,平视着他,没再往里靠近,脸上的厌恶早已溢出言语。   “来?”   符东临扯着嘴角冷笑:“不应该是回来?”   他试图纠正这个字眼,以证明逃离港城多年的他,与这套老破房子的关系:“房产证写的不是你老子的名字?”   这人混成这副德行还敢像小时候那样对他。   符忱压抑着怒火,积攒了无数年的仇恨,在这瞬间膨化,叫嚣着他应该把这人揍到吐血也不该停下。   可他不能这么做——   他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替这个该死的赌鬼还了债,不用再隔三差五地吃药,再被送进医院体检,他还交了很好的男朋友,没理由为了垃圾放弃现在的一切。   符忱握紧拳头的指尖泛白,重重地砸了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动静:“你要住就住,我马上收拾东西搬走。”   可眼前的beta像是没听到话,一动不动,逼得符忱凶狠地骂道:“滚开!”   符东临眯起眼,说话带着酒气味,竟然咧嘴笑了起来,“你现在翅膀硬了,有了靠山是不是?”   “我知道你还分化成了S级。”   “怎么——”   “不应该感谢爸以前给你买的那些药?”   符忱听得浑身难受,胃里不住地犯恶心,东西也不想拿,摔门就要走,却被符东临在身后叫住了他:“儿子。”   “我知道你现在有钱。”   “再给爸五十万就够了行不行!”   符忱狠狠踹了一脚纸箱子,骂他傻逼,想把恶毒的诅咒送给他,不能更凶地快步下楼,准备开间便宜酒店凑合一晚。   正颤着手指滑动订房界面,没注意有人,不小心撞入了熟悉的怀抱:“……?!”   “小心。”   戴司雲的声音响起,落在耳边,带着极大的安全感。   符忱顿时鼻酸,手臂被两只温热的手掌罩着,传递来安抚的气息,分明是难堪的,委屈却紧随其后地涌上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问戴司雲怎么没走,又是怎么发现的不对劲,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他经历过无数回这样的遭遇,被符东临赶出家门,无处可去,却只有这回被抱在怀里,坚定地说要带他走,耳边是高大alpha的温柔安慰。   “不哭了。”   符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是戴司雲吻了吻眼尾,又哄道,“带你回爸爸家住。”   “好不好?”   符忱无法做出回应,对于“爸爸”这样的身份,于他而言是糟糕的,可戴司雲这么说了,他没有理由拒绝,只会听话乖顺地跟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一路上。   符忱的眼眶都很红,久违的自卑感,令他不敢直视身边的男友。   但每个等红灯的路口,戴司雲会伸手搭在腿上,揉几下膝盖,无声的肢体安慰,令那一枚陈年伤疤如冰在融化,心甘情愿地诉说所有糟糕的过去。   “那个beta是领养我的养父。”   “他对我不好,从小打我骂我,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只能逃跑到了外地。”   “我……”   “以为他不敢再回来的。”   戴司雲全程听着,脚踩油门,肾上腺素差点控制不住,但理智叫嚣着他要冷静,没有什么比安抚好情绪难过的男友更为重要。   他把符忱带回齐明瑾的家,上楼前打过招呼,得到爸爸的同意,齐明瑾还说厨房备有夜宵,想吃就自己盛到卧室里。   进了家门。   整间宽敞的复式楼层,像迷宫,哪怕同处一间屋檐下,他们压根也不会和齐明瑾碰面。   这套房的小主人卧室比较空荡,衣柜只挂着几套戴司雲的衣物,包括上次穿回来的卫衣套装,是临时标记后,符忱为他准备在床尾的那套。   那套衣服用来当睡衣也很合适,同时洗了澡,符忱正是穿的这身卫衣裤躺到男友的床上。   落地窗外。   整座港城静寂而璀璨,是有别于老城区的风景,窗帘在浮动,令人仿若置身于云端之上。   符忱的情绪没再产生波动,有些愧疚,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没有跟你爸爸打招呼,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戴司雲轻声说:“没事。”   他俩睡过午觉,哪怕凌晨一点多,也并不怎么感到困,但齐明瑾有些神经衰弱,平时喜欢安静,哪怕是戴司雲这个亲儿子也不会太晚去打扰爸爸。   “知道了,”符忱很乖地点头,“那我明天能和你爸爸打招呼吗?”   “可以。”   戴司雲把他揽入怀中,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想为小男友解决所有麻烦,“他欠的债已经还清了?”   符忱靠着紧实的胸膛,嗅着alpha的气息,呼吸也逐渐平缓:“嗯。”   “暑假就还完了。”   “所以……”   他那时候突然犯了病,面临着高额的治疗费用,只能接受祝颖庭的好意,借了人家一大笔钱。   戴司雲的眼眸震颤,嗓音止不住的沙哑:“他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符忱不肯说出口。   戴司雲垂眼,盯着小可怜的发旋儿,低声地追问:“初中对吗?”   “嗯。”   符忱终于开口,说是初二的冬天,家里还被人砸过,他忙着期末考没时间收拾,在乱糟糟的废墟里睡了好几天。   “戴司雲。”符忱仰脸看他,那么好看的脸蛋却委屈巴巴,小心谨慎地问,“我这样会不会像在卖惨?”   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戴司雲捏着下巴,力度不大地逼他仰头,堵住嘴唇,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逼了回去。   他把符忱松开后,抵着额头,那么坚定地做出保证:“乖。”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相信我,好吗?”   符忱是该点头的,可下意识摇着脑袋,嘴唇也微微咬住,想说不需要这样的,这样会让戴司雲变得很累。   可话到嘴边,只能是谢谢他喜欢这样糟糕的自己,好像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也被照亮了。   “我好喜欢你。”   符忱搂着他,怎么也不愿松开手,如在虔诚地祷告那般,“你也一直喜欢我吧。”   “我只要你喜欢我就足够了。” 第41章   港城开始升温了。   一觉睡醒, 整座城市下起连绵细雨,空气黏糊糊的,滑溜溜的睡衣穿着也不太舒服, 是南方独有的回南天。   从客厅回卧室,戴司雲端着温水的杯子,瞧见符忱在叠被子,听到动静, 转身朝自己露出笑脸。   “谢谢。”   符忱走过来,接过水杯,像以往那样笑而露出小虎牙, “我可以去和你爸爸打招呼了吗?”   “不急, ”戴司雲盯着他干燥的嘴唇,“有事去琴水湾了。”   “噢。”   符忱点头, 咕噜咕噜地喝水, 胃里舒服很多,主动说, “我好多了。”   戴司雲感到欣慰, 摸着他的脸玩儿, 期间打了通电话, 吩咐管家把行李带来, 顺便买一支唇膏过来。   符忱把温水喝完, 状态早已脱胎换骨, 哪里像头天夜里哭得流鼻涕泡的家伙。小帅哥被男友牵着手去吃早餐, 胃口大好, 把楼下那家全港最贵的早茶外卖,吃得半点不剩。   戴司雲只顾着看他吃了,那双狭长眼眸, 原本显得薄情,看着他时,却处处透着温柔,手上扯过餐巾纸,替符忱揩拭嘴角沾着的一滴果酱。   符忱迎着视线,手掌覆住手背,像要张嘴咬他的手指玩儿。   戴司雲好笑:“不怕被我爸看到?”   “……”   符忱瞪着浑圆的小狗眸,亮晶晶的,嘟囔道,“你说了你爸爸不在家。”   戴司雲挑了挑眼尾:“所以胆子这么大,想对我做坏事?”   符忱说不过他,当真轻咬了一下食指,调情似的,紧接着,门铃响得不合时宜,吓得不小心把舌头咬了。   “!”   戴司雲肉眼可见地心疼,捧他脸颊,揉了揉,后悔应该晚点再叫管家过来才好。   半小时前。   从琴水湾出门的管家先生,路过老城区,替符忱收拾了几套衣物,还顺便买了唇膏。只是,他拼命赶来,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在专柜挑错了唇膏款式。   戴司雲让符忱去房间整理行李,故意把人支走,而后,跟管家的低气压对话才刚刚开始。   “您要的资料都已经送过来了。”   除了戏多,管家这人没多余毛病,办事更是靠谱利索,“那个beta叫符东临。”   “早年在青少年医院附近开面馆。”   “小忱还小的时候,陪他起早贪黑,帮忙干活,所以附近的老租客都对父子俩有些印象——”   “符东临有酒瘾,每天下工喝酒都是醉醺醺的状态,没事就拿小孩撒气,拳打脚踢的,都说小孩惨兮兮的。”   戴司雲紧蹙着眉,身后是偌大的落地窗,背影早已显得挺拔高大。   他看着那些资料里的陈年旧事,目光忽然顿住,落在一处福利院地址:五岁前的符忱在那儿生活过一段时间。   管家或许还有别的毛病,那就是八卦,轻声试探:“少爷。”   “您打算带小忱去一趟?”   戴司雲闷闷地应了声:“帮我保密。”   管家点头,心想他要是麾下弟子,戴总和齐总就是在闭关双修的状态,他怎么可能打扰。在不越线的前提下,他本来就该替未来继承人处理问题,反正少爷现在也是处于放养状态,出了事会有齐总兜着。   戴司雲吩咐了几句,就让管家先回去了,后者看似不为所动,脑子里的excel文档高速运转,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个遍。   在这之后。   戴司雲无暇顾及其他,回卧室,替符忱检查了下舌头,没咬出伤,顺便帮涂了唇膏,而后陪他收拾行李。   “我真的可以多住几天吗?”   符忱张着糊了油般的嘴唇,嘴巴都闭不紧了,还非说这唇膏是戴司雲让人买来送他的,所以特别好用。   戴司雲好笑替他抹开:“当然可以。”   符忱:“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跟你爸爸道谢呢?”   “过几天吧。”   戴司雲解释说,这几天是父亲的治疗期,两个alpha家长很忙,基本上不会离开琴水湾,“收拾好了去买新唇膏?”   符忱眨了眨眼,知道是约会的意思,比南风天更黏糊糊地贴过去:“好。”   “我也想给你送小礼物。”   “可以吗?”   戴司雲笑着说好,似乎在如今的状况下,不会有任何烦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英瑞国高的学生的考勤抓得很松,他们基本都请假在家复习,不过,没再上无聊家庭商科课程的戴司雲,全心投在辅导小男友的期末备考上。   就这样,接连几天过去了,热恋期的小情侣返校,参加期末考,午餐时间也要隔着教学楼网聊,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蒋叶清看出端倪,起初有些担心,但听说那位戴少爷与好哥们的种种事情,恨不得原地抽自己两巴掌。   “大少爷人真好啊,还帮忙赶走那个缺德爹,我以后要向他当面道谢!”   蒋叶清变脸似的,当场收回以前的坏话,真心献上祝福,“对了,你俩结婚记得让我做主桌啊。”   在非恋爱模式下,符忱与以往状态没什么区别,带着冷冷的酷哥劲儿:“我得和我对象商量才能做决定。”   “你小子……”   蒋叶清又跟他互怼,坐在靠窗位置,刚想说符忱的恋爱脑肯定更严重,却见他视线往上移动,脸色顿了顿,像是瞧见了不速之客。   “???”   蒋叶清以为那个傻逼赌鬼找来了,气势汹汹,可一回头,同样僵住了,没想到站在教室外的是祝颖庭学长。   下一秒。   身边的符忱起身,椅脚的摩擦声刺耳,同时落下低沉嗓音:“我出去一趟。”   教室外的走廊站着不少同学,两场考试结束,中场休息,下午还有一场考试,但不少人的心思漂浮,交流上午场的答案,叽叽喳喳地聊着寒假出游计划。   楼外的细雨飘了进来。   祝颖庭穿着校服,不太有精气神的模样,眼底藏着复杂交织的情绪:“符忱。”   “可以和你聊一聊吗?”   “……”   他的声音很小,哪怕不是瓢泼大雨,听着也有些费劲,以往的符忱会微弯下身子,侧耳靠近,显得两人之间浮现着不自知的暧昧。   但他现在不会了,也没打算跟祝颖庭去咖啡厅之类的场所,只往没人的走廊尽头走过去:“去那边吧。”   “好。”   祝颖庭点头,转身走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符忱的脚步了。   原来,在以前的相处中,哪怕只是朋友关系,很多时候的符忱都在让着他,无声地照顾他,但现在的符忱与以前相比实在太过陌生了。   祝颖庭深呼吸,快步追上去,隐隐崩溃地问道:“你一直以来都喜欢alpha是吗?”   符忱停下脚步:“不是。”   祝颖庭咬着唇,以为他要否认,捏紧的手机往前伸,还没点开相册的某张社交平台截图,已经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学长。”   符忱的嗓音是好听的清爽感,不带杂质的纯粹,回应道,“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祝颖庭呼吸一滞,眼眶瞬间红了:“所以,你在社交平台上发的遮脸合照,真的是和戴司雲拍的对吗?”   符忱哑然道:“是。”   “好吧。”祝颖庭实在感到不可置信,“原来你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符忱皱了皱眉,见他这样,祝颖庭更难以控制情绪道:“符忱。”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但我想提醒你,真的不要跟他搞到一起,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符忱的喉结滚了滚,语气委婉道:“学长,他对我特别好,你为什么对他的意见这么大?”   祝颖庭迟疑地消化这句话,几乎是带着气愤的笑:“你怎么这么天真,是觉得我对他恶意很大,对吗。”   “我明明告诉过你,他的两个父亲都做过什么事,你为什么还选择这么相信他?”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医生在的私人医院,持股人是刑勋的父亲,或许他早就在算计你了,你还觉得是我在针对他吗?”   符忱实在听不下去,咬着牙,望向走来的教室方向:“我不想和你吵架。”   这句话落下,祝颖庭被委屈的情绪裹挟,当场哭了,不甘心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治病,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厉害的医生。”   “他在海外一座岛上的医院里,有很丰富的治疗腺体经验。”   “我可以帮你把他请回港城……”   符忱垂着眼,泛着红血丝的眼眸,逼得祝颖庭无话敢说,问他为什么会哭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符忱摇头,说自己不想解释这些,明明他们之间已经有很多阻碍和烦恼了,“对不起。”   “我发现没办法跟你沟通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祝颖庭浑身僵住,问他是不是朋友也当不了的意思,可他明明是在关心对方:“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嗯。”   符忱点头,解释不是治病的问题,还说,“如果腺体出问题的是他。”   “我也一定会为他治病的。”   “所以——”   “我其实很羡慕学长。”   祝颖庭不记得符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怔怔地立在走廊尽头,校服被越来越大的落雨打湿,思忖着那句话,才知道符忱比他想象中,猜到了更多的信息。   这段联姻建立在两个家族的利益交换之上。   他的爷爷是为了资源,而戴家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稳定继承人独子的病,那个无法根治的腺体疾病。   放学时,下了好几天的雨停了,热恋期的小情侣约在公园见面,见了名叫椰椰小面包的萨摩耶,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移民国外与家人团聚过年了。   戴司雲帮符忱和大狗狗拍了合照,离开公园时,手动P了一对小狗耳朵,把照片发给了符忱。   “好可爱。”   符忱有些脸红,以前从没想过,他会和戴司雲谈恋爱,还能享受帅哥以男友身份给他P图的乐趣。   戴司雲笑而不言,始终佩戴着医疗手环的手,与他紧紧牵着,出发去见那位医生。   他们定在附近的商圈见面,一家招牌牛肉火锅店,锅底是清淡鲜美的牛骨汤。   下了班就来的医生,等了他们一会儿,见到两个alpha小帅哥牵着手,早已猜到了弯弯绕绕的过程。   大人不会对小孩什么都说,就好比他知道,明天是符忱的生日,而今晚选择的店,尽量清淡对肠胃好,有种过来人的先见之明。   “看来最近的身体比较稳定。”   医生摘下眼镜,隔着热气腾腾的锅底,吃撑后开始嘱托道,“我最近在休年假,不过随时可以过去。”   “刚好和你们考试时间相冲,最近要是有时间的话,尽快来医院体检一趟比较好。”   最近,他俩的身体都没再出现大问题,就连戴司雲的易感期也不再像初次标记后,三番五次找上门,他俩也就拖到了现在,同时决定不耽误医生的放假时间。   “那好吧。”   医生主动买单,说要去明珠湾逛逛,跟他们约在过年前见面,“那我先走了。”   “保持联系。”   符忱和戴司雲礼貌道谢,私下打算下次见面给医生带礼物,否则吃人家一顿饭多不好意思,更何况,前段时间里,没少深更半夜找医生问病情。   他俩吃过晚餐,随便逛了会儿,路过肯德基,看到有家长和小孩子在包场过生日。   符忱多看了两眼,戴司雲敛起目光,靠过去,下巴碰到他的耳尖:“明天打算怎么过生日?”   “……?!”   符忱怔了怔,看过来,很明显地红了耳尖,“你记得知道明天是我生日。”   戴司雲的语气带着玩味:“我全都记得。”   符忱想了好久,像个失忆人员,被带进售卖各种杂物的连锁店,仍单纯的像个待宰的羔羊,总觉得他好像说过什么话,被戴司雲惦记了很久。   直到——   戴司雲当着他的面,走到成人物品区,买了两盒小玩意儿,符忱的梦游状态结束,全身上下烫成了蒸桑拿状态,紧张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说的是用嘴……”   符忱说完又后悔了,脸往下埋,行走的鸵鸟也不为过,羞耻中藏着期待,“你买的什么型号?”   戴司雲简直气笑:“你说呢。”   “不知道,让我看看。”   符忱一到关键时刻就脑子生锈,生怕帅哥男友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深刻,要是型号买错,到时候氛围到了,用不上岂不是太尴尬。   可偏偏,戴司雲故意逗他玩儿似的,怎么都不肯给他看。   “……”   符忱没了法子,只能凑过去,几乎贴着戴司雲的耳廓,醺然地说:“宝贝。”   “听我的。”   “买最大号的吧。” 第42章   对于生日这个特殊日子, 小时候没人替符忱过,他始终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长大后,更是清楚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其实是符东临将他从福利院后接走后,随便选的,从此更没有了期待。   但,有些时候, 他还是很羡慕过生日的小朋友,尤其是有父母在身边陪伴吃蛋糕吹蜡烛,那份仪式感有着他从未体验过的幸福。   以至于——   他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会不会亲生父母尚在人世, 会在某日与他团聚重逢。   这样的梦持续多年,到后来, 符忱认清现实, 也就没有再做过了。   如今,或许是戴司雲给了他太多爱, 苏醒过来的符忱, 用目光描绘着睡颜也无可挑剔的大帅哥男友, 难免回忆起小时候的美梦, 以及觉着当下的幸福比梦里的亲人团聚更不可思议。   趁着戴司雲没醒, 符忱偷亲了人家的脸颊, 小心翼翼地自言自语:“谢谢你。”   “其实不过生日也可以。”   “我有你陪着就够了。”   “……”   他期待场景充满浪漫气息, 戴司雲会在睁开眼时, 搂过他, 再祝福一句生日快乐,像吻醒睡美人的童话故事。   但这人很明显在装睡!   见戴司雲不为所动,绷着嘴角, 哪怕动作再细微,也还是被他发现端倪,符忱已经相当了解他,难免也收到传染,同样想逗他玩儿。   而后。   正在装睡的戴司雲,猛地睁开眼,感受到钻进被窝的家伙,试着做危险行为。刚睡醒经不住折腾,他俩连忙捆住腰身,不让符忱乱蹭乱动。   “乱摸什么。”   戴司雲又气又好笑,欺负完人家,又温柔地捏着耳垂说,“小寿星生日快乐。”   符忱乖顺地笑:“谢谢宝贝。”   在床上折腾了会儿,双双起床,进浴室里刷牙、洗脸,再像往常一样,去客厅吃私厨来做的饭,这周的日子都是这样度过的。   符忱相当不好意思,在戴司雲爸爸的大房子住了这么久,但叔叔从没回家,也没机会打声招呼,而他俩在生日这天就要搬出去了。   戴司雲总说没事,处于放养状态,自己都不会打扰家长,更何况日子特殊,遇上符忱过生日,好像天大地大都比不上这件事重要。   所以——   早在回到港城,少爷就在准备拿得出手的礼物,在生日这天亲自送给了小男友。   地点在靠近琴水湾的富人区,套内两百平的小高层,密码锁是互相告白的日期,连同写有符忱名字的房产证,将这份算得上贵重的礼物一同送给了他。   从坐上车到抵达楼盘的路上,符忱从没想到这层面上,站在崭新且温馨的未来的家里,一切都比梦来得更不真实,平日从不吝啬表达爱意的热情小狗失语了很久。   “喜欢吗?”   戴司雲从容而稳重,却在把人揽入怀中时,语气带着藏不住的心疼,“怎么这么爱哭。”   符忱的双眼通红,鼻尖泛酸,努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不能收……”   他不敢说谢谢,房子作为生日礼物太贵重,怎么都不能收下的。   戴司雲语气放轻,抚摸着少年的后背,那么有理有据地说:“我也一起住。”   “这样也不愿意吗?”   “……”   符忱摇头,有些语无伦次,追问道,“那名字可以换成你的吗?”   戴司雲特别冷酷:“不行。”   符忱有些急,问他为什么,戴司雲说哪有为什么,买房又不是超市买菜,还把话题引到房子要是写自己的名儿,以后要是被扫地出门,房子也是会被收回的,到时候就只能一起睡桥洞了。   “不会的。”符忱顿时更急了,“我不会让你睡桥洞的。”   “我……”   “说过以后要赚大钱养你的。”   戴司雲惯会哄他:“那就先收下这份礼物?”   “好。”   符忱作保证,证件写的是他的名字,但房子是戴司雲的,还非要立字据证明,惹得戴司雲压不住弯起的薄唇:“怎么这么可爱。”   符忱对这样的评价时常感到茫然:“……”   可爱吗?   以前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的,还是说恋爱期,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这种茫然感没持续多久,收拾了会儿行李,布置用餐区,接着连续不断地有人赶过来,他俩像新婚小对象一样开始忙碌接待朋友。   先是隔壁二中的赵宜琦,带着礼物找上门,还给他俩包了个红包,说是在瑞士没给的份子钱,今天来蹭大餐怎么都得补上。   然后是刑勋,从纯洁友谊过渡到爱情保镖的豪门少爷,空手没带礼物,但诚意满满,说符忱以后在他家持股的私人医院治病随便走他的账。   最后是迷路找了老半天的蒋叶清,没想到在场的都互相认识,就他土包子进城似的,带的礼物是每年都会请客的烧鹅,有些尴尬,生怕显得不够上档次。   但,那位曾被他诟病的大少爷,因他是符忱的好哥们,格外关照,亲手摆盘菜市场买来的烧鹅,差点没把蒋叶清感动得落下泪来。   另外两人在打游戏,戴司雲与往这边赶的外送员通电话,内心羞愧的蒋叶清,拉着符忱往空间比他家客厅还大的洗手间说悄悄话。   “我要不要和戴少道个歉啊,”蒋叶清实在于心有愧,“以前说了他这么多坏话。”   符忱笑道:“他不会计较的。”   蒋叶清谨慎地往外张望,小声道:“那他家里都知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符忱眼睫低垂,顿了顿,答道:“应该是知道的。”   蒋叶清挠着头:“我不该提的,你别往心里去,看得出你们之间的情况有点复杂。”   “嗯。”符忱点头,“先去准备晚餐了。”   这边的两人结束,非要进厨房干活儿,本在整理食材的戴司雲,被蒋叶清送神似的请了出去:“放着我来!”   “怎么能让您做这些粗活呢!”   “……”   戴司雲跟符忱对视了眼,后者耸肩,但也同样拱着他往外走,压低嗓音说:“你去陪刑勋学长聊聊天。”   “他有什么好陪的。”戴司雲说。   可转头看到蒋叶清,正切着菜,莫名其妙地开始手抖,一头雾水的戴司雲,用眼神询问小男友:“你朋友怕我?”   符忱心情复杂地点头:“大概有点。”   戴司雲:“……”   那他还是哪儿凉快上哪待着去吧。   从厨房走往客厅,坐到沙发上,另外两人正好结束游戏,打大BOOS打得惨不忍睹,赵宜琦干脆跑路也进厨房打下手。   戴司雲没什么兴致打游戏,坐在旁边的刑勋跷着腿,搁下手柄,侧脸问道:“最近进度怎么样?”   “还行。”   戴司雲把玩手机,挑选乡下的酒店,皱着眉关掉,闭了闭眼,“祝老爷子在和我爸谈解除婚约的条件。”   刑勋若有所思:“准是在狮子大张口吧?”   戴司雲无所谓地应了声:“嗯。”   “怎么会这么顺利?”   刑勋隐约不安,眺了眼厨房方向,见他们在里边吵吵闹闹,凭着直觉道,“别告诉我说。”   “一切都和符忱的病有关。”   “又或者,已经牵扯到你小时候生过的那场病上了,对不对?”   戴司雲嗓音低哑:“或许吧。”   这段时间里,他私下在处理不少事,关于符忱的身世、患上腺体病的原因,结合他俩之间的关联,让一些堪称匪夷所思的想法,在满足某些条件的基础上,很有可能是100%成立的事实。   而那也是戴司雲无法承受的真相。   他们俩同为alpha,信息素却互相吸引,甚至有着治愈病情的能力。从这点来看,简直就和戴鸿年与齐明瑾联姻的原因,完完全全地吻合了。   所以——   哪怕是刑勋这个外人,也很难不猜测到这方面来,只是他不清楚,听着本该是好事,为何戴司雲会露出类似于愧疚的表情。   “连我也不能说吗?”刑勋问。   “过段时间吧,”戴司雲道,“现在什么都没确定。”   刑勋理解地点头:“好吧。”   “别想太多。”   “或许不是什么坏事呢。”   戴司雲自然也希望如此,所以,陪符忱过完生日,很多事就得赶紧去办,体检,去福利院,弄清楚他俩的病情之间是否有着关联。   过生日的氛围一切都好。   他们购买了食材,自制火锅,热热闹闹地玩些桌游,消食得差不多,关灯,为符忱唱生日歌,让寿星小帅哥许愿后吹蜡烛。   戴司雲已经熟练地拍摄,全程为符忱录视频,只是没想到小男友胆子不小,吹完蜡烛,熄灯的客厅里黑漆漆的,那人会偷偷往他嘴上亲了一口。   重点是其他人也没看到,否则免不了起哄,更应该识趣地早点回去了。   结果——   一群人玩到将近凌晨,还是戴司雲给了提示,刑勋才开头:“太晚了。”   “我得赶紧回去睡觉了。”   另外那俩的脑子再不好使,也听懂了潜台词,灰溜溜地跑路,不忘蹭刑少爷的跑车:“顺路载一段吧!”   刑勋问了地址,结果这俩一人住城东一人住城西,没办法,牺牲自己只为发小的幸福,他拿着车钥匙就走,硬着头皮说:“实在是太顺路了!”   戴司雲、符忱:“……”   本想送他们下楼,但这几人非不让送,一出门,直接把门焊上了,留下他俩互相瞪眼。   一整桌吃的会有人来收拾,乱糟糟的客厅也没那么快整理好,他俩索性摆烂,直接回卧室,刷牙、洗澡,躺上床反而精神抖擞了起来。   符忱穿着家居服,身上散发着沐浴清香,盘腿坐在床上:“可以开始了吗。”   “?”   不知道的以为他俩要干什么正经事。   戴司雲感到好笑,装听不懂,被猫头鹰似的清醒小狗狗摇着胳膊:“你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什么放在哪。”戴司雲不为所动地看天花板,“我怎么听不懂。”   符忱的直球说来就来:“我要跟你睡觉。”   戴司雲躺下表演马上入睡:“帮忙盖一下被子。”   “谢谢。”   符忱:“……”   他是不是没有魅力了啊?   这种内耗的情绪来了也就走了,在无数经验的告诫下,符忱知道帅哥男友是存心的,也就使了个激将法。   他也顺势往下躺,贴着戴司雲的肩膀,吹着热气:“你是不是不行了。”   戴司雲翻身看着他:“?”   两张帅脸近在咫尺,是符忱先动的嘴,亲他高挺的鼻梁,上边点缀着性感的褐痣,那么迷人:“宝贝。”   “谢谢你陪我过了生日。”   “我真的很开心。”   他其实不擅长煽情肉麻,讨好也显得生疏,但正因如此,每次主动亲吻都在遵循着本能,透着笨拙的可爱。   戴司雲享受着他的主动,习惯地搭手在后腰,挑开裤腰,往下伸,轻咬耳垂问道:“那有奖励吗?”   符忱浑身瑟缩了一下,被摸到某处,直接挺了挺胸膛:“当然。”   “宝贝想要什么都可以。”   戴司雲危险地轻笑:“什么都可以?”   “嗯……”   符忱直率地回应:“都可以。”   戴司雲偏过脸,在微红的脸颊亲了一口,紧接着,力度不小地把人翻过来,压着他,俯下身道:“进去也可以吗。”   符忱的全身肌肉都绷紧,凌乱地眨着睫毛,有些羞耻地应道:“可以。”   “但是……”   “可以让我先用嘴试试吗?” 第43章   月光浮动。   宽敞的卧室里, 动静不大,偶尔的吞咽口水声,却足以令戴司雲烫着眼皮, 反手遮住视线,低低地溢出几声喘息。   他从不觉着符忱是绝对的乖宝宝,在赛车场上,少年会拼尽全力地玩命夺冠, 性子甚至比他还野。可他也没想过,符忱会更颠覆想象,在这方面上比他更会一些。   符忱会挑眼看他, 带着蛊惑的意图, 哪怕并非有意为之,也勾得他乱了分寸。   戴司雲实在受不了, 把人往上拽, 动作很轻,符忱显然有些懵地问道:“怎么了吗?”   “……”   戴司雲呼出热气, 堵住唇, 放肆地与他热吻, “张嘴。”   “唔。”   符忱被亲到喘不过气, 才重获呼吸, 同时还想往床下爬, 又被逮了过来, 以为自己伺候得不舒服。   戴司雲的虎口卡住他, 拎小动物似的, 压抑着欲望的气息:“从哪学来的。”   符忱贴着他的脸颊问:“不喜欢吗?”   “不是。”   正因恰恰相反,戴司雲无法说出口,忍不住抬起手, 掐着下巴,抚摸他微肿的嘴唇,“听邻居的声音被带坏的?”   符忱赧然地摇头:“没有。”   戴司雲垂着眼,眼神格外暧昧,像是非要得到答案。   符忱有些心虚:“经常有人给我发私信,都是这些内容。”   “是吗。”戴司雲猜到了,嗓音低哑,用指腹摩擦着湿润的嘴唇,问道,“那些omega都想帮你?”   符忱眨了眨眼,还说alpha和beta也都有,全然不知这话有什么问题。   戴司雲:“……”   谁会在床上实诚到这份上的?   符忱哪想那么多,说alpha的数量很少,但那些omega和beta经常发消息,一些露骨的自拍,体型纤细,皮肤白嫩,还会说“可不可以帮哥哥吃”之类的话。   所以他每次看到都会差点被吓晕过去。   戴司雲简直气笑:“现在还有人发吗。”   “我已经不看私信了。”   符忱笨拙地想要取悦他,搂他的腰,手又不老实地碰到嘴舔过的地方:“以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现在我好喜欢你。”   “所以就也想那样帮你……”   戴司雲哪还舍得怪他口无遮拦,手比他还大,更熟稔地掌控着他,盯着他的嘴唇问:“累吗。”   “还好。”   符忱邀功似的,搓了搓薄薄的脸颊肉,还说其实有点不适应,但这也没办法,谁让戴司雲的那个太……没好意思再往下说,整个人都被压在身下。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符忱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握住肩臂,充斥着力量感,背地里的戴司雲比他运动强度大上许多。   “那个东西放在……”   这话还没说出口,少年修长的手指,比答案更快回应,而后的符忱也就没办法再说出话了。   戴司雲居高临下,借着凉薄的月光,欣赏着符忱颤抖的肌肤,少年的眼眸浮现水雾,像溺水一般只能寻求他的帮助。   可偏偏——   他是那个害人家喘不过气的坏人,俯下身,慢条斯理地亲了亲嘴角,被握着的手臂,肌肉绷紧,全然没有放过他的意图。   “哭什么。”   符忱明明没有在哭,但戴司雲偏要这么说他,还咬着耳朵,问他怎么哪里都在哭。   符忱知道他什么意思,脸埋在枕头里,手往下探,先是摸到戴司雲被浸湿的手指,自个儿也吓了一大跳。   他……   怎么会湿得这么厉害。   符忱完全喘不过气,被戴司雲掌控节奏,过了一会儿,听到撕拉的动静,顿时更是紧绷,还是被哄着才稍微放松下来的。   可之后的过程并不轻松,他们以往没有过体验,各方面都显得生疏艰涩。   戴司雲会稍微好一些,提前做了功课,想方设法地不让他受伤,以至于前期不太顺利,还差点被符忱这个笨蛋弄得早早结束。   符忱的脸埋在枕头里,不敢看他,话却像堵不住的水,没完没了地往外冒。   “宝宝。”   “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戴司雲知道他害羞,好几次没扯开的枕头,听到称呼,先是愣了半秒,接着枕头被他扔到一旁,俯身问他:“刚刚叫我什么?”   符忱捧着脸就要亲:“宝宝。”   戴司雲的耳根顿红,将枕头垫在后腰,不再温柔,力度如疾冲的虎豹,没再给他撒娇的机会,呜呜咽咽的哭声盖过欢愉的声响。   外边天都要亮了。   他俩总算是要睡了,符忱怀疑身体要散架,惺忪地睁着眼皮,看戴司雲收拾战场,忍不住摸他的腹肌:“到底是怎么练的?”   “腰也是……”   他的声音都哑了,全都是托戴司雲的功劳,更可怕的是,隐隐让他受不住的初次,明显是戴司雲有所保留体力的前提下完成的。   不然——   符忱觉得自己恐怕会直接晕过去。   戴司雲有着轻微洁癖,稍微收拾满地乱糟糟的枕头、睡衣,还有该扔进垃圾袋里的小玩意儿,全都拾掇好,洗了手才回来。   他拍了拍符忱的后背,黏着汗,怕他不舒服,问要不要去洗个澡。   “我想睡觉了。”   符忱眼睛都睁不开,靠过去,蜻蜓点水地啄几口,“你好辛苦。”   戴司雲托着窄腰,很轻地笑了笑:“那睡醒了再洗吧。”   符忱点头,靠在他怀里,当场上演一秒入睡。   然而,被说辛苦的那位alpha,实则相当克制,熬了个通宵也神清气爽,比以往更珍惜地搂着他,久久才睡着。   翌日。   港城全面气候回温,空气湿度接近饱和,墙面玻璃也沾着湿漉漉的水珠。   被亲得一脸口水醒来,戴司雲只当是错觉,但睁开眼,对上符忱脸红又主动地取悦,顿时清楚梦里的小狗舔脸是有迹可循。   “你醒了。”   符忱不老实地靠过去,要是长有小尾巴,怕是会从被子冒出来,摇来晃去,“昨晚感觉怎么样?”   戴司雲气笑,有种倒反天罡的既视感,捏他的下巴:“那你觉得怎么样。”   符忱直言道:“好爽。”   戴司雲憋笑得肩膀微抖,而符忱问了还不算,又有些蠢蠢欲动,小声问:“你别用那个再试一试行吗?”   戴司雲:“……”   外边天亮着,哪有人这样大白天就使些勾引的法子,说话还不管不顾的,他掐着符忱的腰,泛着危险的气息道:“是想怀孕吗。”   符忱如被电流击中,怔了几秒,赶紧往被窝里钻:“你当我没说。”   戴司雲没捉他,反而学他往里钻,乌黑麻漆的,在说悄悄话似的:“躲什么。”   “没躲,”符忱理直气壮道,“反正不会那么容易怀上的。”   他以前没好好上课,但生理知识也是知道的,alpha和omega的身体构造不同,怀孕的可能性小上好几倍,怎么可能说怀就能怀上。   在昏暗的环境下,戴司雲的气息像热浪,喷薄而来,像是在反驳那句话。   符忱见他不说话,戳了戳胸膛,还想继续揩油,手指被握住,不解地问:“嗯?”   戴司雲往他耳朵吹气:“谁说不会。”   符忱似乎猜到什么,顺着问道,“你爸爸他们吗?”   戴司雲应道:“对。”   符忱意外地张了张唇:“……”   一次就怀上了吗?   这恐怕得需要两个alpha间有着高达100%的匹配度,并且,不是alpha和omega之间相互吸引的那种。   而是信息素之间,如同一种病与药的需求关系,无法分离,仔细想起来,他和戴司雲的信息素之间不正存在着这样复杂的关系。   “我小时候也生过病。”   戴司雲对他坦诚,亲吻似爱抚,解释道,“是我父亲遗传的腺体疾病,治疗的过程伴随记忆受损,不太记得具体的细节了。”   符忱听说过一些,早在戴司雲向他谈及两个父亲关系时,脱口而出幼年生过病的经历,只是,当下的气氛有些凝重,他不解戴司雲为何要语气如此郑重。   下一秒。   戴司雲的手指,绕过颈侧,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带来电流般的刺激触碰,好似是想结束不愉快的话题。   “……”符忱同时敏感地缩了缩,“不要摸腺体。”   戴司雲:“为什么?”   符忱摇着头,没办法回应,那种感觉很奇妙,酥麻的痒,还带着热乎乎的舒服。   戴司雲用薄唇贴他耳垂:“那标记舒服还是昨晚更舒服?”   符忱轻喘出声:“都、都舒服。”   “知道了。”   戴司雲轻笑,见他仰着脖颈,像在索吻,凑过去,亲了一下嘴唇就放过他了,“去吃早饭吧。”   符忱稀里糊涂地点头,爬起来,看了眼手机,发现都已经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   戴司雲也没想到会这么晚,吃的用的都有,又处于放假的头两天,再自律的人也有犯懒的一天。   他俩吃饱就躺着打游戏,很快,天色逐渐变暗,进浴室泡澡,没多久又开始在浴缸里不安分了起来。   这种情况,通常是符忱先招惹的戴司雲,尤其是想起在瑞士,不记得成为室友的第几天,某人就是在浴缸里,自称水灵灵地把帅哥男友搞到手了。   戴司雲笑而不言,想起还没掉马的网友身份,想要捉弄的心思怎么都藏不住了。   “看看后台私信?”   他的眼神游走在嘴唇,十多个小时前,符忱正是用这儿,做着了不得的坏事。   符忱的手悬在半空,本来是要拿来置物架上的手机,想起什么,连忙把手收了回来。   这套动作透着心虚感,连他自己都额头冒汗,只能硬着头皮说:“还是别看了吧。”   戴司雲泡在浴缸里,睨着他,故意问:“为什么?”   符忱蹭了蹭鼻梁:“就……”   “我怕你吃醋。”   戴司雲压着嘴角,说吃醋也想看,难得这么软磨硬泡,符忱没办法拒绝他,只好把手机拿了过来:“那你看吧。”   “看了可不许注销啊。”   戴司雲托着手机,乐道:“就怕这个?”   “对,”符忱趴在他身上,哄道,“我好不容易有这么多粉丝的。”   “我不理私信就是了。”   “以后还要靠接广告养你呢。”   戴司雲奖励似的亲他,紧接着,蓄谋已久地点进私聊界面,戳进“用户7856189”的聊天对话框,佯装惊讶地问:“这么早就暗恋我了吗。”   符忱压根没反应过来:“?!!”   怎么别的都不看?!   刚拿到手机就点开这个对话了!   见他要抢手机,戴司雲将手举高,语气无辜:“看你们也聊挺多的,所以就点进去了。”   “……”   符忱脸红到了脖颈,实在害臊,不想给他看了,费了老半天劲儿,躲过手机就要跑路,“我去吹头发。”   他倒是跑得快,脚下一滑差点摔了,吓得戴司雲几乎弹起来扶他,结果运动天赋王者不是吹的,硬是扶着墙,一溜烟没了影子:“别、过来。”   “让我冷静一下!”   戴司雲:“…………”   不敢追上去,怕老婆又摔了,并且反思以后是不是别老像这样逗他玩儿。   同一时间。   符忱腰间系着浴巾,回房间,开了窗户,全身燥热到没救,试图找事儿做转移注意力。   他何止是怀疑戴司雲故意,还怀疑那个号就是帅哥男友本人,可他没有证据,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搞清楚!   这么想着,符忱开始气鼓鼓地收拾垃圾,系垃圾袋,拿到外边要扔,忽然,脑子里一闪而过,记起某段对话开始的导火索。   为什么……   他想让戴司雲别用那个试一试。   符忱陷入沉思,没记错的话,昨晚还没睡着前,体内有股热流不像假的,令他不太自在,所以应该当真发生了某件不得了的事儿。   在同一屋檐下。   符忱抖着手,用手机敲下几行字,发送给了浴室里岁月静好的戴司雲。   另一边。   戴司雲过了好几分钟,已经泡完澡,穿上浴袍后,才拿起得手机,他看到消息的瞬间,不免口干舌燥。   小财福:【最后那次的套好像破了。】   小财福:【宝贝……】   小财福:【你好像弄在里面了。】 第44章   过了整整十天。   私人医院里, 信息素科的专家诊室,请了年假结束的熟人医生,分别为符忱和戴司雲进行体检, 忙了一整天。   但他俩显然有事藏着,交头接耳说悄悄话,好像待会儿还有别的体检要去完成。   医生换好日常服准备下班:“结果没那么快出来,这几天保持联系。”   “还有——”   “你们俩真没别的事瞒着?”   符忱疯狂说没有, 戴司雲捧着手机,也摇了摇头,可医生总觉得他俩心里有事, 以为是和腺体疾病方面的体检有关, 难免多问几句。   戴司雲抬起俊脸,浮着一层难为情的色泽, 旁边的符忱羞于回答, 却也不得不解释两句。   医生听后,抓了抓额角, 没想到会是那方面, 失笑着拿起车钥匙要走, 说问题不大, 保持联系之类的。   而后。   他俩更是不好意思地起身, 往另一层楼走, 脚步缓慢, 沐在暖烘烘的阳光下, 符忱犯困地打了个哈欠。   那项体检还没进行, 戴司雲却早早有了担当,迈向扶梯,下意识地搂腰, 比往常更怕他不小心摔倒。   “没事的,”符忱大咧咧地说道,“肯定不会怀孕的。”   戴司雲充耳不闻,手掌压着腰侧,捏了捏,像是不太满意这句话:“有一定概率。”   一起往孕产科室的方向走,符忱咽了咽口水,小声又问:“唔……”   “如果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戴司雲的语气坚定且温柔:“我会负责。”   “……!”   符忱瞬间脸颊通红,更擅长装傻,假装不清楚他是想要宝宝生下来的意思。   但明明,他俩心照不宣,距离生日那晚过了十天,按理说检查结果是不会有差错的,如果当真怀孕,那就真的说明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完蛋。   符忱感觉自己和戴司雲也都还是宝宝,要是真造出个小生命,这……可怎么办啊?   接近傍晚。   戴司雲和符忱坐在孕产科室,与医生面对面对话,紧张地等来了结果,脸色都烫成了下锅的番茄。   医生是名中年女alpha,见怪不怪,用温和的语气道:“别担心。”   “目前只是出现假孕的情况,但按照双方的体质,要是不注意这方面的防护措施……”   “怀孕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戴司雲全程与医生交流,符忱则如捣蒜泥地点头,放在医生眼里,小情侣都挺认真听话,以后就算真到了备产有小宝宝的阶段,也会是相当负责任的家长。   天色早已昏黑。   他俩拿着七七八八的体检单,离开医院,车开往明珠湾的方向,前所未有的暧昧游走在空气中,验孕棒甩一甩都能两条杠的程度。   不记得有多久没来过了。   初次约会的公园,坐满了饭后散步的市民,停好车,在汉堡餐车买了晚餐,并肩走到有空位的座椅,安静地面朝着璀璨海景。   符忱的胃口总是很好,不知是不是检查出假孕,心里总惦记着某种可能性,撒娇似的轻撞了下胳膊,道:“我以为真的有宝宝了,否则怎么这么能吃。”   “平时也很能吃。”   戴司雲轻笑,拿起餐巾纸,替他擦了擦唇角,“失望吗。”   符忱抿着唇,扭头看他:“那你失望吗。”   戴司雲没回答,深邃而乌黑的眼眸,有着以往没有过的情绪,像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符忱思忖了半晌,读懂其中的复杂情绪,承认自己也像他那样,有些希望落空带来的无措:“医生说了。”   “很少有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呢。”   “alpha和alpha之间的匹配度会这么高。”   天气虽回温,夜里还是很冷,戴司雲穿着薄款羽绒服,抬手揽过胳膊,像是在拥抱的姿势,问道:“那以后呢?”   以后会不会一起养宝宝的意思。   符忱的眼睫乱眨:“我……”   他不敢想以后,虽然目前的一切都很顺利,但这段时间,戴司雲私下都在处理不少麻烦事,并且故意不想让他知道。   但,他清楚看似无事发生,就越说明这些平静全都是戴司雲私下付出很多换来的。   而自己——   好像除了一颗爱他的心却给不了任何其他。   正想说养父没再骚扰自己,关于他俩的未来,他心存着太多期盼,甚至不切实际地想,联姻能解除的话,他想有更多算得上贪婪的可能,想结婚,想一起养宝宝,最好还养一只可爱的大狗狗。   只要戴司雲还喜欢他,他是不会放手的,哪怕前面有着再多的险阻。   “我以后……”   符忱偏着脸,那么真诚地投去目光,小声道,“会一直好好对你的。”   戴司雲替他抚过垂下的发丝,没觉得跑偏答题,反而欣慰地勾起嘴角:“我知道。”   “谢谢宝贝。”   符忱喜欢听他这么称呼,嘴上没回应,暗自捏他手指玩儿,像在撒娇,久久才道:“应该是我说这声谢谢才对。”   今天过后,他们计划去一趟乡下,回福利院看看,关于符东临领养他的原因,哪怕时过境迁,符忱也隐约记得是与自己的腺体有关。   趁着这次寒假,他想了解一些陈年旧事,只是没想到,戴司雲愿意陪他回去,去那个实打实的山旮旯地段。   但——   不仅仅是这件事,自从相识以来,戴司雲帮助了他太多,藏着太过是他无以为报的爱意,他都很感谢戴司雲愿意这么爱自己。   符忱偶尔会想,如果生病的是戴司雲,他肯定会为自己爱的alpha做更多更多。   可每当这么想,他又会暗地里责备自己,不该假设任何不吉利的可能,如果当真有那一天,比起爱与不爱自己,他更想要戴司雲永远健康自由就好了。   离开港城是在次日清早,目的地是名为顺石的小乡镇,偏远且环境不太好,他俩分别都带了行李箱,衣物以外还带了不少东西,自驾五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农家乐。   整个顺石镇只有这处农家乐能住人,也不知当年,符东临是怎么找到这个鬼地方,往返多次,费尽手段办完的领养手续。   老板娘是个中年beta,办理入住时,眼神不住地往他俩身上的穿着打扮瞄来瞄去。   “好了吗?”   符忱觉着有些久,问了一嘴,老板娘不耐烦地叫来人,是她的老公,同为beta,面相带着一些凶狠。   后者倒是对电脑操作流畅,只不过,这位老板也同样用打量的目光,让人总归是不太舒服。   这处的乡土民俗,多半带着些问题,拥有再强钝感力也不难察觉到这一点。   但好在——   戴司雲和符忱都是高个子alpha,看着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自然也就没遇到任何麻烦。   黄昏时刻,入住房间,土楼外的风景倒是不错,草丛里藏着铃兰花,有两只田园小狗在玩闹,而他俩在煮泡面,热腾腾的雾气飘散着香味。   大概是饿了,各自捧着泡面桶,站在窗户看外边,静静地享受着缓慢流逝的时光。   符忱总是先吃完的那个,提前拨打电话,联系好福利院的院长,对戴司雲说道:“明天吃过早饭就过去吗?”   “好。”   戴司雲没有异议,本想越早越好,只是赶了一天路,实在需要休息。   吃过东西,洗了澡,天色完全黑了,一起躺在床上,看老式电视机里的港片电影。   顺石比港城冷不少,符忱贴着戴司雲,习惯要抱,不知为何感觉身体越来越烫:“宝贝。”   “你的身体好暖和。”   听他声音不太寻常,戴司雲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瞬间直起身体:“发烧了。”   符忱懵懵地看他,没意识到发烧的是自己,还想翻身下床:“行李箱有退烧贴,我去给你……”   “笨蛋。”   戴司雲头一回这么说他,把人说委屈上,被摁在被窝里的符忱,见他急忙下床拿药箱,沉重地闭了闭眼,“原来是我发烧了啊。”   戴司雲走回来,像超人般什么都带在身上,保温杯有热水,兑了些矿泉水,喂药,退烧贴压在他脑门,语气充斥着心疼:“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不知道……”   符忱可怜兮兮地躺床,自个儿也不解,他平常很少生病,甚至在养父的拳打脚踢下,相当抗冻耐打。   如果不是腺体在暑假出了问题,以前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大概是环境太差,奔波劳累,所以才会发烧的吧,符忱是这么说的。   戴司雲没接话,躺进被窝里,手伸进衣服,摸他后背浸出了汗,内心始终难受:“明早要是不舒服,就先不急着出门,好吗。”   符忱乖乖地点头:“好。”   “我都听你的。”   说着这话,符忱感觉到后颈的腺体肌肤,泛上微凉的触感,大概是戴司雲在试探,他勉强保持精神回应道:“……腺体没问题的。”   “嗯。”   戴司雲松了口气,抚摸后背,像在哄小朋友那样,“累就睡吧。”   过了会儿。   符忱实在撑不住,靠着他,闻着少年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满满的安全感,逐渐陷入睡眠。   听着他呼吸平缓,却额头微蹙,好像睡得不算踏实,也不知有没有做噩梦。   戴司雲始终陪在身边,期间量过几次体温,稍微有所好转,悬着的心才落实下来。   “嗡。”   手机在枕头边上响了一下。   戴司雲捞过手机,单手滑开消息,是那位相当靠谱的私家侦探,早在调查符忱的养父时,他私下托对方办这件事,如今才收到密密麻麻的资料。   ——资料里是某对早期移民加拿大的夫妻信息。   【傅永宁,男alpha,48岁,永惠矿业公司CEO,从事黄金生产销售等业务,集团于十年前在港城H股实现整体上市。】   【温燕,女alpha,46岁,温哥华艺术学院表演系教授,多年前在港城任职歌剧一级演员,名气不小,是才华与美貌并存的知性美人。】   【两人曾有过一个儿子,出生于港城妇幼医院,随夫妻俩移民加拿大,在六岁那年,因车祸离开人世。】   【但很奇怪的是——】   【这对移民多年的夫妻,近两年多次从温哥华飞往港城,去过周边城市及乡镇的五十多所福利院,据说是为寻找小名为“小福”的孩子。】   后来的资料还没来得及看,戴司雲望向怀里的符忱,心尖泛疼,曲起食指蹭了蹭脸颊,轻声唤道:“小财福。”   “会不会……”   “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第45章   院子的鸡鸣声持续了很久。   从睡梦中醒来的符忱, 看向枕边的位置,穿着外套的戴司雲,同样同时睁眼醒来, 半边身子没盖着被褥,一看就是整夜都在照顾着他。   “还难受吗。”   戴司雲条件反射地探来手背,替他感受额头温度,再对比自己, 松了口气,“应该不烧了。”   符忱掀开被子,搂着他过来盖好, 小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都没睡好?”   “睡挺好的, ”戴司雲柔声道,“要起床了吗。”   符忱闷闷地说:“再抱一下。”   这哪里是抱一下, 八爪鱼似的, 醒来就黏人得厉害,换来戴司雲轻拍后背, 温柔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符忱的身体僵硬一瞬, 紧接着, 摇了摇头, 当做无事发生那般:“没有做噩梦。”   “有点饿了。”   “要不还是起床吧?”   戴司雲应声说好, 来都来了, 只要能让符忱的身体保持健康状态, 再顺利见到福利院院长, 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俩赶紧结束洗漱, 换上外出的厚衣物,以防符忱身体不舒服,戴司雲备好药物, 带到车上,导航往福利院的方向。   原本计划在镇上吃顿早饭,实在没胃口,买了两份面包解决,到了福利院时,比约定时间更早上十多分钟。   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奶奶,主动迎接他俩,聊了会儿,显得有些支吾,戴司雲主动提出去外面走走,方便他们俩聊些不好谈及的过往。   没等符忱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好远,院长移回视线,欣慰地笑了笑:“那小孩很照顾你。”   “是。”   符忱略显迟钝,或是生病初愈的原因,说话也慢吞吞的,“他对我特别好。”   院长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那……这些年,除了你养父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对你不好?”   符忱尴尬地应道:“可以不谈这些吗。”   “我明白了……”   当年的领养手续,是在院长的眼皮底下进行到最后一步,哪怕时过境迁,得知符忱遭遇的她,自然感到良心不安。   当下,福利院里很安静,位于三楼的院长办公室,显得更是气氛凝重。   符忱始终缄默地坐着,听院长道来旧事:“我对你有印象,性格很开朗,玩伴很多,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小孩子,都喜欢和你交朋友。”   “当时有个老师姓张,是他最先发现你的身体情况特殊,报告到我这儿来。后来也是这个原因,领养家庭都会优先……选择其他小孩。”   “最后是你养父来了好几次,提交的材料都合格,私下跟你相处过几回,看着没什么问题,最终才通过的领养手续。”   符忱对幼年时期的事情,印象不算太深,但他能从院长所提及的过往,勉强记起那时的内心活动。   那就是符东临相当擅长伪装,年幼的他会觉得,这个叔叔时而关心自己,时而相当冷漠,到如今才意识到,全都是为了领养他的劣质手段。   “可他为什么非要领养你呢?”院长叹了声气,不解道,“难道是跟你的病情有关……”   符忱闷声道:“应该是的。”   “那位张老师长什么模样?”   “我可不可以看看他的照片。”   院长愣了愣,点头说可以,起身翻找身后的柜子,从最上格拿出厚重的相册,翻了几页,指给符忱看:“这个就是他。”   符忱一眼就觉着相当眼熟:“那没错了,我小时候在面馆见过他,他和符东临应该有私交,还有……”   没说出的话卡在嗓子眼,符忱顿觉呼吸沉重,没记错的话,他以前吃的药,全都是这位张老师送给符东临的,并且两人之间有过金钱交易的往来。   没错——   那个垃圾欠债跑路的几年里,债主无数次找上门,扔来打印好的银行流水证明。   那上边有历年来的交易记录,名字为“张**”的用户转账金额高达上百万,所以债主一致认为,没钱还债都是他们父子俩串通好的骗局。   符忱全都想起来了,千丝万缕的关联,令他想要弄清楚张老师的身份:“他现在在哪?”   院长:“早就不在顺石了,跟他老婆……好像搬去东南亚了。”   符忱顿了顿,问张老师家属的职业,隐约有种离谱的猜想:“是在医院上班吗?”   院长后知后觉道:“是的。”   “最开始是在港妇幼,后来听说调动到了青少年医院,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不知为何有些后脊发凉,符忱的嘴唇泛白,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问:“没事。”   “我就是……”   “觉得有点不舒服。”   从院长办公室离开,走在有着年代感的楼梯,破旧的老楼,往下迈步,远远瞧见了戴司雲在做什么。   他正在凉亭里,陪着几个小朋友玩象棋,分明没有带笑,狭长眼眸却显温柔,耐心地教他们走棋的规则。   符忱的脚步不免更慢,怕打扰他们似的,但没过多久,戴司雲抬起脸,看到他,眼眸弯了弯,掌心朝内地勾了勾手,唤他过去的意思。   原本无精打采的符忱,像是续了命,小跑过去,其他小孩子主动打招呼:“哥哥你好呀。”   “哥哥你好酷哦。”   “又来了一位帅哥哥。”   “……?”   符忱笑了笑,都说童言无忌,不知他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夸他们就当夸自己,“眼光真好。”   后来。   在院长的热情挽留下,符忱和戴司雲在福利院吃了顿午饭,离开前,以“英瑞学子”的名义捐献两万元,跟孩子们说了再见。   “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符忱站在副驾边上,没拉开车门,承认他心情有些糟糕,最直观的情绪名为难过,“宝贝。”   “我可以抱抱你吗?”   戴司雲没有回答,直直地朝他走去,伸出手臂,把人搂进怀抱:“有什么是可以为你分担的?”   符忱心情复杂,喉咙有些沙哑道:“好复杂……”   戴司雲上下抚着后背,语气温柔,连续说了几声没关系:“那先上车吧。”   “好。”   符忱深呼吸,松开了他,决定在车上好好组织语言,“我们先回去再说。”   一路上。   狭窄的乡间道路不太好走,崎岖不平,为了不让戴司雲分心,将近驶入农家乐,符忱才捋好时间线,将腺体疾病相关的过往,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   起初,戴司雲尚且能够稳住方向盘,可越往后听,早已熟练的车技,险些将车辆开进农家乐停车场隔壁的竹林里。   符忱吓得心跳过快,猛地看向他,解释道:“只是吃了一些补品类的药物。”   “那段时间也只是隔三差五去医院体检,应该没有经历其他事情。”   “你不用担心我……”   戴司雲捏着方向盘,心好似沉入深渊,彻底失去言语的能力,牵着手,把人带回房间,好像除了拥抱什么也做不了。   符忱与他紧紧相拥,总觉着似是隔着云雾,窥见了背后的雏形:“你也觉得他们利用我的病,在背地里做了坏事吗?”   “是。”   戴司雲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手掌因过于用力,现出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低哑道,“那时候是怎么反抗的?”   符忱没有逼迫自己去忘记,相反,他把过往疼痛当做勋章,骄傲地回答道:“我会和符东临打架,情绪特别亢奋,怎么都不服输。”   “虽然——”   “每次都会被他揍得胳膊和腿上都是伤。”   符忱承认自己在博取疼惜,且不以为耻,只因为戴司雲喜欢他,疼爱他,而这么些年来,他也头一回想要依赖某个人。   “你觉得我很愚蠢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不自量力地对抗。”   “不会。”   戴司雲偏过脸,落下安慰似的脸颊吻,小声道,“你是最勇敢的小孩。”   符忱顿时红了眼眶,抬起手,用衣袖蹭了蹭双眼,嘴唇是带笑的:“所以我不怕玩命比赛,嗯,没什么好怕的。”   戴司雲捧他的脸,眼眸尽是心疼:“第一次犯病也是开赛车的时候?”   “嗯……”   符忱点了点头,“跑完两圈下来就中招了。”   那场比赛特别凶险,地势是全球数一数二的高难度赛场,那时的他像年幼反抗的状态,身体与精神的亢奋状态,达到临界点。   而后,后颈的腺体变得异常,整个人被病情操控得不受控制了。   或许是与小时候吃的药有关,又或许符东临做的缺德事,切实带来了阴影,影响着成年后的他,每一步都逼近深渊。   但好在——   他遇到了那么好的戴司雲,帮他治病,还会夸他是勇敢的小孩。   “我想亲你。”   符忱虔诚地献上亲吻,嗓音哝哝的,“……宝宝。”   戴司雲的身子微僵,垂着的手掌攥成拳头,听着喜欢的男孩子唤他可爱的称呼,却破天荒地给不出回应:“对不起。”   “嗯?”   符忱像是没听到,更丝毫不在乎,亲嘴唇,暧昧地撬开牙关,“你不想亲我吗?”   戴司雲不舍得他难过,说不是的,托着腰,回应了亲吻:“为什么叫我宝宝。”   “唔。”   符忱将他往床边搡,一起躺下,压着他继续吻帅脸,“不喜欢吗?”   “喜欢。”   戴司雲见他脱外套的动作,有些笨手笨脚的可爱,仰着下巴,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又道,“想听我这么叫你吗?”   符忱烫着脸颊,点头,傻乎乎地问道:“怎么才愿意也叫我宝宝?”   戴司雲不紧不慢地直起腰,薄唇抵在耳廓,格外磁性的嗓音响起:“宝宝。”   同样的称呼,从彼此的口中道出声,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   符忱浑身都软了,往下倒,瘫在他怀里:“受不了。”   “可以……”   “那个的时候也叫宝宝吗?”   他自以为是得寸进尺,却不想,耳垂被帅哥男友含着,性感而低沉的嗓音,带来酥麻的刺激:“现在就可以。”   下一秒。   两具成年alpha的身体,紧紧贴合,符忱感知到男友身体的变化,以及这话背后含义,脸红到了脖颈:“我、我们……”   “好像忘记带那个了。”   触及每一寸肌肤,符忱的身子都会随即颤抖,戴司雲舔着耳廓,低沉且温柔的嗓音,道:“宝宝。”   “我会小心一点。”   “可以吗?” 第46章   这晚相当疯狂。   符忱非要戴司雲叫他宝宝, 而后,被帅哥男友故意吊着,不仅是称呼, 还在别的方面掌控着节奏,比起初次简直厉害得多。   退房那会儿,一想到在环境老旧的房子里,折腾到后半夜, 差点没把床弄散架,符忱实在不好意思见人。   他在停车场等戴司雲,爬上副驾时, 意识到行李都是戴司雲提上后备箱的, 开始怀疑自己的S级alpha性别:“为什么你不会难受?”   而他浑身酸痛,像睡着被毒打了一顿, 特别是那里, 全都怪戴司雲的尺寸太吓人了。   戴司雲坐上驾驶位,听见奇怪的问题, 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脑门:“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符忱:“……”   “腰也不会痛吗?”   戴司雲认真地否认, 还说平时在健身房锻炼, 几乎是符忱睡懒觉的时间:“多练练。”   符忱抓他手臂, 假装轻咬一口, 不甘地嘟囔了声:“练不了一点。”   戴司雲好笑, 这人当真属小狗的, 干那事的时候, 又抓又咬, 但动作又很轻,像是潜意识里怕伤到他,这点别提有多乖了。   事情办妥, 没有再逗留的理由,戴司雲眼神克制,说回到港城会有一份惊喜,预防针打得小心翼翼。   但符忱压根没往心里去,他的脑子还想着昨晚,实在擦枪走火,如今才有些后怕:“戴司雲。”   “会不会不小心怀上……”   “?”   戴司雲都不想理他,装听不见,踩油门,过了好半天才提出抗议:“还不是有人缠着要第二次。”   符忱不好意思说话,要是脸皮够厚,指不定要说第三次是他俩达成共识才开始的。   他偷瞄过去,见戴司雲舔了舔唇,分明耳朵也红得厉害,偏偏比自己能说会道,想起他说的礼物:“礼物会是怀孕报告吗?”   戴司雲逗他:“你想的话,也可以是这份礼物。”   符忱怀疑自己泡在蒸笼,用手背试探脸颊温度,确实有点烫,但又猜测是错觉而已:“好吧。”   “以后不这么玩了。”   这话听听就得了,戴司雲不能全信,看了眼航班信息,深呼吸,尽可能保持那份神秘:“宝贝。”   “如果有一天见到亲生父母。”   “你会想对他们说什么?”   符忱环着抱枕的手臂收紧,神情显得有些呆,喃喃道:“我不太敢做这种梦。”   戴司雲:“如果我说……”   嗡嗡。   手机的振动声响起,同时连接汽车蓝牙,播放着舒缓音乐的显示屏,显示歌曲中断,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你要接吗?”   符忱正犹豫要不要帮忙接,却不及戴司雲的动作更快,触碰屏幕,挂断了电话。   戴司雲直视前方:“先回去吧。”   “好。”   符忱不疑有他,汽车发动,看着前方,意识有些昏沉,“我想睡会儿。”   戴司雲当他晕车,应道:“睡吧。”   从这里回到港城需要好几个小时,上环海高速后,那通电话再次拨来,被他设置了免打扰模式。   戴司雲想着来电号码,脸色凝重,没注意看符忱歪着脑袋,睡得不安分,状态与发烧那晚如出一辙。   回到港城时。   天色黑了,车辆停在小区里,见符忱还没醒来,戴司雲上手摸了摸脸,诧然道:“身体这么烫。”   “唔……”   符忱睁开眼,光是看清他也费劲力气,久久才接话,“好像又发烧了。”   戴司雲对自己极其懊恼,从未有过如此不安,如风暴席卷而来。   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门边,将符忱抱上楼,行李也顾不上拿,进屋直接让智能管家联系医生过来。   二十分钟左右。   从琴水湾过来的私人医生,风风火火,进门直奔主卧,给这位alpha少年进行检查前,小声提醒道:“少爷。”   “戴总说会过来一趟。”   戴司雲顿了顿,眼底色泽逐渐凝结,说:“知道了。”   “……”   气氛变得更为凝重,但好在符忱生病归生病,回来后吃了些药,可以和医生正常交谈。   戴司雲看了几回腕表,符忱没法视而不见,揣测道:“我的病很严重吗?”   “不是,”戴司雲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我去客厅给你倒杯水?”   符忱笑了笑:“谢谢你。”   “我还想吃水果……”   “可以帮我点一份切盘吗?”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泛白,是该补充维生素,戴司雲点头说好。   身体检查的过程不算久,但治疗显得不太寻常,不仅需要服药,还要观测腺体变化,哪怕处于生病状态下,符忱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   他只是装着不知情,卧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像在发呆,实则猜想着很多种可能性。   与此同时。   戴司雲关好房门,撞见立在走廊外的管家,主动办妥杂事,同样低声提醒:“少爷,戴总已经到客厅了。”   “嗯。”   戴司雲好似肩膀被压着,走到客厅,与沙发上的戴鸿年对视上,嗓音低哑,“父亲。”   戴鸿年面无表情,问道:“已经知道了?”   桌台上摆着不少资料,直观而刺目,令戴司雲选择承认,他的力量无法抗衡时间的洪流,事情早已不受控制地乱成一团。   “那就省很多事了。”   戴鸿年松了松领结,抬手压在桌沿,敲出沉重的声响,“还有什么想问的?”   戴司雲站在原地,心情异常沉重,问道:“当年为我治病,需要用到他的腺体资料,您和爸爸知道这件事吗?”   戴鸿年的额角青筋跳了跳,纵然有太多不对,但对于小孩,绝不可能残忍到这份上。   “不知道。”   戴鸿年解释说,“还在调查信息库的提供者信息,不出意外,那些信息都出自所谓的‘合规实验’。”   戴司雲说自己知道了,可他并非如获大赦,当年为了研究治疗他遗传患上的病,那个为此所受伤害的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自以为给予足够疼爱的男友。   他以前从不知道,甚至连那场病,在记忆里也很模糊。   他更不敢去想,命运造化弄人,让他间接地伤害了小时候的符忱,哪怕他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   按照戴鸿年的性情,在后来对他们的恋爱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他早该猜出这个决定是带着愧疚的。   “既然已经找到那小孩的亲生父母了,”戴鸿年比谁都更能明白亲儿子的用意,“是打算等他们见面后再坦白?”   戴司雲:“……是。”   他会坦白的,但在那之前,不想让符忱太伤心难过,至少要让符忱开开心心的,去和亲生父母见面。   这样的话,哪怕无法将功补过,也起码尽可能做了弥补,他不想做那个让符忱的童年充斥着阴霾的罪魁祸首。   戴鸿年收回视线,起身,与儿子擦肩而过,“听说傅先生和他夫人会在明早落地。”   “明天约在哪里见面?”   戴司雲道出了地址,正是父亲集团旗下的高奢酒店的套房,听到房间号的戴鸿年,点头道:“知道了。”   戴司雲心知肚明,父亲没说别的,但总归是在他俩的感情上松了口,同意他与傅家真正的独子交往,以后的一切应该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为什么……   他的内心会隐约感到不安。   不下雨的港城,迎来了乘坐私人飞机的夫妻俩,神秘的行程,算得上瞒天过海,但商圈合作老友的车辆比他们落地时间,更早的前来迎接。   傅永宁和温燕入住的酒店,在港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号,不记得是第几次往返港城了,但每回都住的这儿——   正是港城首富祝家持股的酒店品牌。   他们来得匆忙,迎接的小主人却显得稳重,从远处看,omega少年的身形单薄,背脊却挺直如松,一脸凛然地打招呼:“傅伯父。”   “温伯母。”   “长途跋涉辛苦了。”   两位长辈先后伸出手,与祝颖庭握手,一同走进套间,神情显然焦灼不已:“小祝。”   “你……认识我们家小福?”   祝颖庭紧绷着脸,点头,说自己和“小福”是好朋友关系,所以才会得知消息后,请求他们尽快赶到港城,并有重要的事情主动告知。   “是什么事呢?”   温燕从来都是得体的高知教授形象,不曾像这样,语无伦次地追问,“可以让我们先见见小福吗?”   祝颖庭欠身,带领两位长辈进套间,说:“还是先吃饭吧。”   “事情比较严重。”   “我想坐下来才能说清楚来龙去脉。”   见他神情凝重,两位长辈对视一眼,往里走去:“没问题。”   刚坐下,大门紧紧闭上,就听到这位首富家的独孙,用着控诉般的语气道:“谢谢伯父伯母的信任。”   “我知道你们是被戴家请回来的。”   “请你们相信我,我希望符忱好,所以才以这种方式瞒着戴家——”   “因为他们正在利用你们失去多年的孩子。”   傅永宁和温宁面面相觑,全然不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比起丈夫的愁眉,温宁显得风风火火:“利用是什么意思?”   “符忱是我们的孩子……”   “他就是当年被抱错的小福,抱歉,我们只想赶紧见他一面。”   他们是听祝家说,可以让他们马上见到符忱,所以才会选择瞒着戴家先回港城的。   祝颖庭正是瞒着外公,发出邀请的那个祝家人,他不住地深呼吸,抖着身体,将手头所有的资料,全都递了过去:“这些内容千真万确。”   “符忱在戴家的手上,他现在和戴司雲处于交往状态,相信两位也知道戴总和齐总的S级alpha独子是什么身份——”   “他们同意戴司雲和符忱交往,是因为符忱可以为他们的继承人儿子治病。”   “所以,如果不想害了符忱,请伯父伯母一定不要答应联姻。” 第47章   整座城市暗潮涌动, 气氛沉抑,就连天气预报也通知,连续多日的大暴雨是市民需要警惕的危害存在。   符忱是被雷声吵醒的, 拉着窗帘的房间,到处黑漆漆,视线受到影响,不知戴司雲是否睡在身边。   他有些心慌, 出声唤他的名字,发觉自己的嗓音哑得厉害。   “醒了吗。”   戴司雲就睡在身侧,抱他入怀, 同时伸手打开了落地暖光灯, “有没有好点?”   符忱身体飘忽,整个人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茫然道:“还好, 我又发烧了,对吗?”   “嗯。”   戴司雲靠过去, 额头相抵, 确认体温恢复正常, “想吃什么?”   符忱没有胃口, 但不吃又不行, 偏偏他没力气起床:“我都可以。”   冰箱里有速冻云吞, 戴司雲亲自下厨, 端来床边, 舀起一勺, 吹了吹气,没那么烫才喂到嘴边。   符忱吃得慢,他也不催, 守在旁边似哄着幼儿园的小朋友,执意要喂他,不知是不是错觉,符忱感觉他的情绪带着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吗?”   话音落下,外边落下倾盆大雨,但随着戴司雲犹豫片刻,道出的惊喜,是符忱从未敢想的美梦,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他整个人扑进怀抱:“真的吗?!”   “你真的没有哄我开心吗?”   戴司雲被他用力地抱着,抬起手,将脸埋在他肩膀,嗓音很闷:“是真的。”   符忱抬手摸额头,确认不是烫出了幻觉,重复了好几声:“我的亲生父母来见我了,我……不是没人爱的小孩了。”   他的反应是满心欢喜,问东问西,父母的名字,生活在哪里,又是怎么认出的自己。   戴司雲的回应充斥着耐心,什么问题都会详细解答,陪他洗了个澡,搭理好头发,换身外出的衣物,将病恹恹的小狗拾掇成精神抖擞的小帅哥一枚。   可戴司雲还是有心事,哪怕藏得够深,符忱还是看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目前有的。”   戴司雲牵强地轻笑了下,克制着太多复杂想法,哄他道,“先见爸爸妈妈,等见面之后,再聊好吗?”   符忱点头,无论怎样都听他的话,像以往那般亲他的脸:“宝贝……”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爸爸妈妈,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纵然有千言万语,横亘在他俩之间的难题,因这句“爱你”,好似也就算不上什么,无非是无影无踪的一阵风罢了。   时间还早。   但他们都待不住,出了门,坐上管家驾驶的车辆,往梅威斯顿酒店的方向出发。   在后座上的符忱消化着这个好消息,时而亢奋,时而慌张到手心手背不住发抖,主动说要牵手才能好一些。   那股黏糊的劲儿,从来只在戴司雲面前表露,或是家人团聚的幸福冲破理智,没顾及管家的面,与人家少爷咬着耳朵。   “我想跟爸爸妈妈介绍你。”   “好吗?”   开着车的管家也听到了,却没回头,只瞥见他们家少爷神色不变,举起十指相握的手,轻吻手背:“好。”   一路风雨无阻。   他俩抵达酒店时,门童上前撑伞,那么大的雨,身上衣物没沾半点雨水,顺利地进入电梯。   符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牵着手,克制不住地深呼吸,像是恐高反应的真实写照。   而戴司雲清楚,那种情绪是难以自控的,自始至终都陪伴着他,抵达楼层,迈往廊道,不算远的距离走了将近两分钟。   套房的门开着,拐往前,不难看到等候他们的人,一对面善的中年夫妇,同样按耐不住急迫的心情。   直到目光互相对上,符忱的脚步缓慢,甚至停了下来,遥遥地望着那对从未见过面的夫妻,处处浮现熟悉感,傅永宁的神态,温燕的眉眼……处处又都是有迹可循的亲切。   他的双腿如灌了铅,沉重而艰难,反而是傅永宁搀扶着四肢无力的温燕,纷纷红了眼眶,朝他走过来:“小福。”   不过是一声称呼,流在血里的基因,令多年的隔阂不复存在,那么清晰地认知到:他们正是失散多年的至亲。   符忱看着亲生父母想要靠近又怕吓到自己的模样,而他也何尝不是如此,在见面的瞬间,变得胆怯,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温柔嗓音。   “别怕。”   戴司雲的手掌托在后背,给予力量与支撑,鼓励他道:“去和爸爸妈妈见面吧。”   符忱顿时潸然,眼前模糊成一团虚化的画面,却在无形的力量下,勇敢地迈开脚步,沙哑地开口道:“爸爸妈妈。”   “我是符忱。”   “我……是你们的小福。”   两位至亲将他抱住,母亲的啜泣声,父亲的哽咽关怀,失散十八年的血肉,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日子,让他们迎来了期待多年的重逢。   温燕捧着孩子的脸,眉眼那么像她,明亮好似澄澈的海水,这些年,怎么会吃了那么多苦,一切全都是她和爱人的错。   “对不起。”   温燕的脸上布满眼泪,险些失声,不住地道歉,“这些年让小福受委屈了。”   符忱安慰着爸爸妈妈,同时,他没有冷落戴司雲,介绍起了陪同自己而来的男友:“我们是正在交往的关系。”   “司雲哥对我特别好。”   “真的……”   傅永宁能将企业发展得蒸蒸日上,温燕又是名副其实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两位长辈自然是明事理的。当着符忱的面,听孩子介绍了他交往的男孩,他们露出的善意并非伪装。   哪怕……   原本的感激不掺杂质,后因插曲变了味,却并非是绝对的虚情假意。   傅永宁作为一家之主,无以报答这位顶级豪门的未来掌权人,当初收到小福在世的信息,救赎了他与妻子,否则每夜都难以入寐,怕对不起失去多年的亲生骨肉。   他们都是感情中的过来人,知道有些东西是演不出来的,尤其是眼眸中透露的爱意,证明了戴司雲对他们家小福的感情不是假的。   傅永宁提出想借一步说话,正和妈妈接触的符忱,不太明白,却听戴司雲的语气如常:“别担心。”   “我陪叔叔聊聊天。”   符忱迟钝地点头,见温燕的眼泪掉得厉害,套房里有相隔的用餐区,说待会儿见面,自己先陪整个早上都没进食的妈妈吃点东西。   直到——   那扇门关上,以一家之主身份的傅永宁,温和地唤了声:“戴少爷。”   气氛算是彻头彻尾地变了味了。   戴司雲面上镇静,见过无数大场面,哪怕表露不出半分,却少有这般内心不安:“傅叔叔。”   “叫我小雲就好。”   傅永宁点点头,本不是话多的性子,这点和爱人的性格截然不同,可有些事情是没法避之不提的:“小雲。”   “有件事想亲口问你。”   “你知不知道……”   戴司雲的身形又拔高不少,比起傅永宁,本该在个子上占着优势,可他甘愿垂着头,难言的愧疚溢了出来。   “祝董的孙子找过叔叔阿姨,他亲口告诉二位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   傅永宁愕然失色,投来的眼神复杂难辨,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   可戴司雲又好到哪里去,请长辈落座,主动倒茶,不失半分礼节:“但有一点是假的,我父亲他们没想过要利用符忱,感情是我们俩之间的事。”   “我以后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傅永宁几乎坐不住,心慌地追问:“那为什么祝家的小孩会那么说呢?”   “小福应该也还不知道那些事情。”   “小雲,你是打算今天过后再坦白的,对吗?”   戴司雲扪心自问,回答或许显得可笑,但事实不正是如此:“是。”   “我想让他今天能开心一些。”   傅永宁愣了愣,明白背后的用意,无声地叹气,“有你这句话就放心了。”   “我和小福妈妈看得出来……”   “你对我们家孩子是真心实意的。”   戴司雲如释重负,可又很难当真如此,对于祝颖庭找到两位长辈,说不愤然也是假的,但得知消息再想要拦人已是为时过晚了。   在得知祝家小孩误解到了这个层面,甚至不计后果地做出越界举动,戴鸿年问了房间号,本想亲自过来,但还是尊重儿子的决定——   就让这孩子自己处理事情恐怕会好一些。   整座港城似是经历着暴雨浸泡,气氛安静而消沉,就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傅永宁也卷入谜团。   戴司雲那么诚恳,提出两家长辈可以见面,陈年错事绝非出自两位父亲的卑劣手段。   “当年的施害者已经被遣送回国了。”   戴司雲望向禁闭的门,分明没淋雨,像有水雾流淌过眉间眼梢,“我知道弥补不了过去的错误。”   “但我——”   “真的没办法和他分开。”   傅永宁两手抵在唇鼻前,深深地吸气,内心的挣扎令他心脏发疼:“小雲。”   “我需要告诉你一件事。”   “是你的父亲戴总一直瞒着你的非常重要的事。”   戴司雲哑然,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隐约感觉到状况将要处于失控的边缘。   “你的父亲不仅是相信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傅永宁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恐怕也有想借我们的身份,告知你那件事的打算,再让你重新做决定。”   戴司雲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您说。”   “你的另一位父亲,齐总,是否常年患有腿疾,症状时轻时重?”   “……是。”   戴司雲微张着唇,脸上泛起涟漪,本该对话题的开启感到蹊跷,但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背后藏着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   两位alpha父亲的联姻,一方为另一方治病,让这段关系牢牢联结,再也无法分开。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爸爸的腿总会出问题,因此常年深居,不喜被人打扰,大概也有不想被外人看到行动不便的尴尬模样。   当下,戴司雲忽然猜想到了什么,瞳孔顿然骤缩,所有呼之欲出的话变得苍白,胸膛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难道……”   傅永宁的面色憔悴,沉声道:“那是无法彻底治好的腺体疾病带给另一方的并发症。”   “听说我们家小福最近频繁发烧。”   “抱歉,如果检查出发烧也是并发症的其中一种,我和小福妈妈恐怕没办法再支持你们继续交往下去了。” 第48章   符忱与亲生父母分开多年, 而这些年,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   当年出生的抱错并非意外,一切的源头, 是因就职于港妇幼的张老师的妻子,在工作中心生歹念而酿成的大错。   他们得知傅氏夫妻将移民加拿大,想出了赚快钱的法子,利用医院工作的职位, 清楚小福是两个S级alpha诞下的孩子,有着强大基因的情况下,私下进行一系列的非法医疗研究。   他们因此发家致富, 移民到国外逍遥, 而分给符东临的那些钱,本以为足够补偿小福, 却没想到符东临死性不改, 染上赌博,害了本就可怜的孩子, 命运更是凄苦。   如今。   或许是病情初愈, 发生的一切像场美梦, 可即便是年幼时, 经历着太多痛苦, 符忱也不敢幻想会有这样的一天。   在全世界最好的男友的帮助下, 他能够和亲生父母重逢, 不仅如此, 远在温哥华的庄园中, 还有身体不便的奶奶也在等着与他团圆重聚。   这一天,符忱肉眼可见的幸福,陪爸爸妈妈吃饭, 买了送给奶奶的礼物,计划着春节前出发温哥华,以后的年夜饭不再是孤零零。   但在符忱的世界里,这样的幸福,他不想要戴司雲缺席任何一部分。   到了深夜。   将两位长辈送回酒店,他和戴司雲回了属于他们的家,从进门开始,就各种缠人要亲。   “谢谢你……”   符忱总是如此,情绪容易写在脸上,语气虔诚道,“还有戴叔叔和齐叔叔,他们私下都帮了忙,对吗。”   “我可不可以当面向他们道谢?”   戴司雲没说可不可以,解着衬衣纽扣,低头交换亲吻,漆黑的眼眸似深潭,流淌着不可示人的秘密:“很想去温哥华过春节?”   他明显忽略了符忱的问题,但后者全然没察觉,沉浸在幸福中,只点着头道:“……特别想。”   “好。”   戴司雲说他知道了,带着些许的疲倦,只让符忱先去洗澡,说累了一天,早点躺床休息会好一些。   “那你会陪我去吗?”   符忱迟来地想起那件事:“我差点忘了,爸爸今天和你聊了什么,跟我有关的吗?”   戴司雲微侧着身,像在犹豫着某个决定,嗓音低哑:“他们想带你回去检查身体。”   符忱怔了好久,追问道:“他们……”   “为什么不亲自告诉我。”   他也不是笨蛋,脑袋里设想无数种可能性,但戴司雲总是反应更快,俯下身,安慰似的亲了亲嘴角:“别想太多。”   符忱又追上来,下巴抵着肩膀,像纯良无害的黏人小狗:“我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我的身体变得更不正常了?”   戴司雲哑然,小心翼翼地抵住额头,用几乎难以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   符忱隐隐变得不安,笨拙地抱紧他,非要让他收回这句话,问道:“发生什么了?”   戴司雲目前无法言说:“我要回伦敦过年。”   “没办法陪你。”   “抱歉。”   符忱丢了魂魄那般,总觉得不止是如此,试探道:“有现在没办法对我说的话吗。”   “有。”戴司雲并不想骗他,“现在说了会太早。”   “那……”   符忱尝试稳着情绪,声音逐渐低下去,“你希望我去温哥华吗?”   戴司雲没有犹豫地点头。   符忱的神情明显慌乱,追过来,像被抛弃在原处的可怜小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   戴司雲也难以自控状态,轻抚着脸,小声哄道,“怎么会不要你。”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符忱不清楚,却又隐约感知到,身体疾病是所有问题产生的根源,回想起陪伴父母逛港城,很多个不经意的时刻,傅永宁和温燕都很关心他的身体。   所有的行程都已确定,当时没有拒绝,如今的符忱握着手机,想要问出个究竟,哪怕自己晚些再飞温哥华也不成问题。   可戴司雲没让他这么做,夺过手机,还用着亲吻的法子,把符忱逼得求他还手机也没听进去,只耐心地哄道:“陪爸爸妈妈去吧。”   “我过完年会去找你。”   “好吗?”   符忱清楚戴司雲的家世背景,爷爷和外公都在伦敦,平时家教格外严格,本就不可能共同前往温哥华陪他过春节。   “……我知道了。”   符忱听他的话,但前提是不能有事瞒着不说,戴司雲顿了顿,承诺道,“送你到机场那天,我都会告诉你的。”   这已然是没有办法的决定,与傅永宁聊完,戴司雲得知真相,正是这么答应对方的,毕竟那是符忱的亲生父亲。   他自然也理解,所有的身体检查信息,并非在两位长辈的眼皮底下进行,他们害怕病情造假,想要亲自求证,也是情有可原。   正因他们爱符忱,所以想带亲生骨肉回温哥华体检,弄清楚腺体疾病是互相依赖,还是他单方面对符忱的索取,这些结果也同样是戴司雲愿意接受的。   不管如何,他会不顾一切地做到最好,接手家族企业,提升医疗水平,不会让自己想要保护的alpha少年受到伤害。   但……   他比谁都更希望,符忱得知真相后,仍旧选择爱他,他只是这么希望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   一眨眼就到了出发那天,港城国际机场,不仅是戴司雲来送,就连那位坐着轮椅的齐总也亲自过来,令傅永宁和温燕也惊惶不及。   但,傅家的身份也不算简单,讲究体面,社交的场面算得上迎刃有余。   只是符忱显得受宠若惊,跟齐明瑾聊天,手掌心捂出了热汗:“谢谢齐叔叔专程送我和爸妈一趟。”   “还有……”   “我是真的很喜欢司雲哥。”   当着人家爸妈的面,戴司雲有些脸热,上手替他整理领口,语气那么溺爱,还非得掩饰地拌嘴:“平时也没听到叫过几回哥。”   齐明瑾的脸上也浮现笑意,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气场仍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小福。”   “祝你一切顺利。”   符忱笑着朝叔叔道谢,分开前,不顾及任何人目光,上前抱紧戴司雲,在耳边留下了句什么,而后松开,跟父母推着行李过安检,每隔几步还要回头挥手。   就好像——   他如果不赶紧迈出脚步,就压根不舍得离开,想要时时刻刻留在戴司雲的身边。   人来人往的机场,亲眼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戴司雲收回目光,推着轮椅,与爸爸往反方向离开。   忽然。   齐明瑾冷不丁地开口:“已经告诉那小孩了吗。”   戴司雲垂着眼,侧脸沐在光里,带着疲态,也显得格外冷峻:“设置了定时发送。”   “他出发前一秒就能看到了。”   几分钟后,飞往温哥华的航班,头等舱里,始终刷新手机的符忱,略显焦急,还以为是信号出现了问题。   但这趟国际航班上,可以连接WIFI上网,哪怕是起飞也能收到消息的。   在符忱敲下几行字,想问戴司雲为什么还没告诉他时,那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准确无误地弹了出来。   符忱先是懵然,坐在靠窗位置,手指戳开,映在文字滚动的屏幕上,那张帅脸逐渐失去控制力,眉心紧锁,眼皮不住地跳,就连呼吸也混乱不堪。   终于——   飞机正在起飞,角落传来了不小的动静,看着礼貌谦逊的少年alpha,不知为何红着双眼,像受到不小的刺激,恳请工作人员放他下飞机。   这处的动乱引来旁观者好奇,更有人举着手机拍摄,而身在局中的两位至亲,不曾想过失而复得的孩子,在得知真相时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们后悔也无济于事,尤其是傅永宁,看着妻子为符忱擦眼泪,自甘愧疚地道歉:“小福。”   “对不起。”   “全都是爸爸的不好。”   他怕符忱不愿意出发,让戴司雲等到今天再坦白,一切都是他的过错,忽略了孩子的想法,可进入起飞流程的航机已没有回头路了。   符忱眼眶通红,不停地深呼吸,身体也在剧烈颤抖,一句句地重复着:“我想见他。”   “他从来都没想过利用我。”   “他对我特别好……”   他分明在见面那天,就已经告诉爸爸妈妈了,戴司雲对他特别好,可他们为什么会不相信自己呢?   符忱联系不上戴司雲,对方或许是在开车,无法看消息。   而他抖着手,不小心点开已屏蔽的好友信息,这才发现是祝颖庭发来的,也都被他延时至今才查收到的无数条消息。   Zoety:【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你喜欢开赛车,无拘无束,对omega们都很好,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后,你变得这么黏着以前很讨厌的alpha了?】   Zoety:【我不认为你是真的喜欢他,无非是腺体的疾病在影响你,让你越来越依赖他的信息素,就像他们家为了治病,婚约说退就退,至于同意你们恋爱,又怎么可能不是利用你?】   Zoety:【你清醒一些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见不得戴司雲和他的两个父亲骗你利用你,哪怕他们家会对我出手也无所谓。】   Zoety:【关于我和你之间的感情,早已过去了,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不想你被瞒在鼓里,希望你不要怪我。】   ……   每一句话都令人生理性不适,符忱走进机舱洗手间,跌跌撞撞,扶着洗手池的边缘,不停地干呕。   有人想递进来矿泉水,被他关门,挡在外边,眼泪和鼻涕流得面目全非,那么帅的脸蛋像被水泡过一遍。   咚。   手机从口袋掉落地面,摔破了个角,他没有力气,蹲下去,颤着手捧起来,眼泪啪嗒地砸在屏幕上。   “对不起……”   这明明是戴司雲送给他的礼物,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没有保护好它,让它也受到了伤害。   好对不起你……   符忱整个人跌跪在地上,捧着手机哭得不成样子,然而,手机屏幕不合时宜得亮了起来,让他看到更恶心的话——   【他如果没有生病是不会喜欢你的。】   被这句话刺得心脏绞痛,符忱艰难地爬起来,抬手擦掉眼泪,做出某个决定,压不住气愤地回复消息。   小财福:【他喜欢我。】   小财福:【我会帮他治好病的。】   小财福:【还有,我要删掉你了,我真的很生气。】 第49章   符忱与双亲离开港城之后。   隔日, 戴司雲陪同行动不便的爸爸回了伦敦,没过几天,父亲也同样抵达, 照常经历着每年春节的一家三口团聚。   直到如今。   戴司雲恍然醒悟,往年以为两个alpha爸爸是在逢场作戏,现在看来,更像是他俩有了春节的借口共处一室。   或许爸爸他们之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爱情的, 只是他们相爱的方式太过扭曲,哪怕是戴司雲这个亲儿子,也无法确切地体会其中。   不过——   这些已不再是困扰他的问题, 回到伦敦, 与爷爷、外公先后见面,谈及想法, 正在朝着某个方向的戴司雲, 身上的稳重与责任感比长辈所预料的来得更早一些。   两位老人家都是身份及地位颇具威望的大人物,爷爷年轻时, 常年占据国内首富榜的前一二;外公卸任前, 则是著名外交官, 对后代的高要求培养更是不言而喻。   过年不仅是简单的家族团聚, 两位长辈将更多心思花在独孙身上, 深居简出, 所有的一切, 落在旁支亲属眼中, 整个商界显然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成年不过半年的戴司雲已正式接触力量庞大的集团企业。   哪怕同在伦敦, 刑勋这个世家好友,从离港就没见过戴司雲,被远在巴黎的任希烦得没了法子, 在三人群里@了当事人。   结果群里来来回回只有他俩在发牢骚。   西米露:【戴哥受情伤了?】   XUN:【知道还问。】   西米露:【……】   西米露:【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   西米露:【上次那个小帅哥?谁甩的谁?好歹让我看看照片吧!】   XUN:【希希你小子快别胡说八道了。】   XUN:【戴少和他老婆简直不要太爱,不然你以为最近的传闻有假吗,以后全国的投资风向都要跟着变了!】   西米露:【???】   西米露:【可恶,所以嫂子到底是什么病啊,让我看看照片也不行吗?】   XUN:【=口=你怎么还是想要看照片!】   他们在聊这些内容时,戴司雲正在集团总部大楼,西装革履,裹着少年愈发高大挺拔的身躯,哪怕到了半夜也丝毫不露疲态。   与他接触没多久的集团秘书长,名为安托,是整个业内最抢手的顶尖精英,早已认可这位成年不久的未来继承人的能力。   安托是混血长相,有着近十岁的年龄差,将咖啡递来,提醒道:“小戴总。”   “您父亲提醒要多注意休息。”   戴司雲全然听不见,让人下班休息,独自加班到天亮,每份医疗合同的内容都要过他的眼,双目早已布上猩红的血丝。   直到迎来国内时间的除夕,戴司雲仍是在集团待了大半天,这才挤着时间下班,与长辈们吃顿饭,让爷爷与外公瞧着心疼不已。   可他们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乖孙的决心。   那些叔伯之类的亲戚,私下也会经常讨论,关于傅家失而复得的小孩,究竟是有多好,才会让戴司雲甘愿如此,倾尽少年的全力也要维系这段关系。   不过……   那个傅家的小孩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他们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戴司雲要求父亲做到这份上,关于治疗检查的结论,信息全面封锁,不让任何人再打扰到符忱与家人。   所有都是他心甘情愿,哪怕,符忱与他的联系寥寥可数,这也都是爱人的选择。   年夜饭不仅是吃顿饭,更是各亲戚的交际舞台,穿着黑西装的戴司雲,没有心情应付,离开得决绝,坐上车才发觉伦敦下起了雪。   细小的雪落向车玻璃,戴司雲坐在驾驶位,发了会儿呆,冰凉的手掌握着手机,稍微焐热,来自特别关注的好友发来了消息。   小财福:【分享图片。】   戴司雲愣住,当即坐直,全身肌肉绷紧,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照片,是熟悉的伦敦机场某处,一切都像梦境般不可置信。   小财福:【分享定位。】   小财福:【可以来接我吗?】   小财福:【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体内的肾上腺激素,如车速飙到极限,戴司雲控制着不手抖,一路驶向机场方向,车载音乐播放着港式金曲。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   这座城市的雪也越下越大,戴司雲不记得开了单曲循环,所以,听着这首《风继续吹》,一路上忘了时间过去多久。   他想起与符忱的每次见面,在港城的街头小巷,亦或是瑞士雪山下的种种,从相遇到确认心意,那时不觉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将他阻挡。   可如今摆在面前的,令他感到自己太过于渺小,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爱的人。   车子停在目的地,瞧见熟悉的背影,又带着些许的陌生,是没带行李就跨越时差来到面前的符忱。   符忱打开车门,带着冷气上来,没吭声,歌曲播放至最后:“……”   “我已令你快乐,你也令我痴痴醉。”   “你已在我心,不必再问记着谁。”   他摘掉帽子,将音乐关掉,露出与以往没什么区别的笑容,依旧是可爱的小虎牙,却显得有些难过,眼眸沾着水雾似的。   “戴司雲。”   符忱抱上来,念出机场附近的便宜酒店的名字,那么直白地对他道,“……我想和你做。”   戴司雲的耳根烘热,猛地感到鼻酸,没问他千里迢迢过来的过程,把车开往他在市区的公寓方向,却怎么也不让符忱碰自己。   符忱进了套房就脱掉外套,往他眼前凑,不停地重复:“求求你了。”   戴司雲摸他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烫,而后,用着哄人的语调,问道:“偷跑过来的吗?”   符忱忍着眼泪,不停地亲他,可怜兮兮道:“不是……”   戴司雲听得出他在撒谎,可哪怕听不出,根据符忱在温哥华的每日行程,他也该猜到,来到身前的符忱做了怎样的决定。   “为什么骗我。”   戴司雲不让他亲,反而把人摁在门背,凶狠地吻着眼尾的泪,“因为被我骗过一次?”   符忱不回答,又在不对劲地重复,道,“我们做吧。”   戴司雲不理他,非要问个究竟,为什么见面就要那个,可符忱的回答令他彻底心软,“我想你。”   “我过得不开心。”   “我每天都特别想你。”   这些话足以令他的防线溃散,把人抱进卧室,扔床上,面无表情地压着他:“不做。”   符忱仰着脸,在流泪的边缘,问他为什么不可以做。   戴司雲:“你在骗我。”   符忱解释:“我没有……”   “我只是想你。”   “什么都没有骗你。”   他总是笨拙到不自知,以为戴司雲看不出他的伎俩,可当下,落地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时间仿佛静止,彼此也仅是紧紧地拥抱。   “不要妄想我会永久标记你。”   这次换成戴司雲用祈求的语调,垂着脸,压抑着溃不成军的情绪,一滴眼泪还是滑向高挺鼻梁,落了下来。   “父亲至今也没永久标记爸爸。”   “别这么对我。”   “我不要你牺牲自己,为我治病,你别……这么对我。”   所有的计划在聪明的爱人面前,成了雕虫小技,在得知为戴司雲治好病的唯一方法后,符忱隐瞒多日,跨越万里,本以为自己藏得足够好了。   这回变成他哑口无言,眼泪疯狂往外冒,说话也断断续续:“你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健康自由。”   “这样也不可以吗?”   那项遗传病的治疗代价,分为两种,一种是无数回的临时标记且伴随着永久的并发症,另一种则是永久标记换来患病方的永远健康。   然而,第二种实在太残忍了,如果符忱当真被永久标记,此生所受的折磨,何止是普通的并发症,那完全不是戴司雲想要的结果。   “我爱你。”   符忱捧着脸,不顾一切地吻他,故意释放出信息素,“你、永久标记我吧。”   “求求你了。”   戴司雲用着强大的自持力,扎了随身携带的抑制剂,同时,低着脸与他交换亲吻,凶巴巴地说:“可以给你。”   “但现在不会永久标记你。”   符忱全身瑟缩,没想到眼前的alpha比自己更犯规,又要睡他,又不永久标记他,弄得他哪里都湿淋淋的,折腾到了后半夜。   这期间,双方的长辈不知来过多少回电话,问他们是否待在一起,都被戴司雲边发狠地弄他,边冷静地接通电话。   “他在我这里。”   “叔叔阿姨别担心。”   “我明天会送他回去。”   接着,戴司雲扔掉手机,把符忱翻了个身,继续干他,还故意用指尖拨弄腺体:“宝宝。”   “好好治病。”   “要听话知道吗。”   符忱没经历过这种力度,身体剧烈耸动,嗓音哑得恐怖,求他放过自己。   “晚了。”   戴司雲俯下身体,边欺负他边亲他,用温柔语气说着最过分的话,“是谁进门就求我这么做的?”   符忱泣不成声地小幅度推他:“我、让你永久标记我……”   “不可能。”   戴司雲掐他的脸,掰过下巴,逼迫双方直视的举动,“你给我听好了。”   “明天回到温哥华就治病。”   这人也就凶了几秒,看着布满眼泪的小狗眼,心软得不成样子,将脸埋到锁骨处,同样红着眼,深呼吸道:“不要怕忘了我。”   “治疗的后遗症只是失去部分记忆而已。”   “不要怕……”   符忱不住地摇头,不想听他这么说,可视线早已模糊,出声也是混乱的重复那句:“我好爱你。”   “我……”   “不想忘记你。”   可他们别无他法,根据符忱体检的身体报告,与其牺牲任何一方,维持长久的病态治疗关系,不如发展那项新科技。   在多年前为戴司雲治疗的技术上,已研究出的新医疗方法,有可能迎来双方都健康正常的那一天。   代价是有的,岛屿医院的封闭治疗,记忆出现无法推测的影响,至于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法见面,全因腺体疾病的特殊性,存在标记关系的双方会影响体内信息素的变化。   但——   到了未来的某个时刻,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相爱的人,会回到彼此的身边。   “相信我。”   戴司雲与他同时到达,吻着爱人的唇,轻声道,“我会永远爱你。”   窗外的雪越下越深。   这一年,迎来了百年少见的降雪量,珍贵的记忆不复存在,连同整个世界也好似沉睡了。 第50章   又是一年星辰盛典晚会。   近年来, 娱乐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各类选秀横空出世,冒出不少爱豆挤入上层流量圈, 更新换代的速度令圈外人相当懵逼。   所以,这场举办至第五年的晚会,来了不少新面孔,其中不乏那位勇闯娱乐圈的富二代。   ——那位帅哥的脸是真的很牛逼。   但比起那些爱豆, 这位演员出身的新人明星,粉丝数量没那么庞大,盛典官网点赞数略微落后, 奖是拿不到的, 纯纯来陪跑,难免被一些人莫名其妙地跟风黑。   #黑红体质#   #除了脸一无是处#   #符忱连盛典都能来肯定是资源咖吧?#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比想象中复杂, 很小的细节会被肆意放大,从半年前选择迈入这行, 符忱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 接受种种可能性。   但, 哪怕不被所有人喜欢, 也绝对影响不了他进入娱乐圈的决心。   后台休息室。   正坐在化妆镜前, 让化妆师随意上淡妆的S级alpha青年, 左右两侧夹着发卡, 脸帅肤白, 在素白粉底的修饰下, 本就优越的长相和完美无暇的皮肤,好似一幅世界名画。   经纪人姚霜递来水果切盘,对着自家艺人, 赞许了两句:“真好看。”   “看来今晚又能出不少神图了。”   符忱还没法吃水果,对着镜子里的她笑了笑,比起少年期的过分青涩,稍微多一些岁月沉淀下的成熟,但在他的身上,总是透着这个圈子少有的纯真气质。   刚认识那会儿,姚霜正式接手符忱的行程工作,还以为他当真像高层揣测的那样,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闯荡娱乐圈。   但后来——   她才知道如今网上的黑评说得过分,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像符忱这样真诚的孩子不多见,迟早是会发光的。   几个小时后。   晚会照常举行,歌手在璀璨的舞台上,翻唱着那首粤语曲目,为冬天拉开序幕:“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   “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   正坐在台下的符忱,穿着合身的高定白西装,发型特地整理过,显得优雅白净,放在一众小鲜肉中,没有过多打扮的他,反倒成了最吸引人眼球的那个。   他入圈半年,人气不差,就算是公司送来刷存在感的,参加盛典没奖可拿,但还是凭借过硬的实力,靠脸吸引了不少别家站姐拍出神图,放在网上,小小地火出了圈。   【好帅好帅!】   【这是哪个团的爱豆呀?】   【小哥哥是演员出身的符忱哦,有两部影视作品,前阵子小火的刑侦剧出圈角色就是他哦!】   【我的天,他就是符忱?这张脸比隔壁C位出道的新晋顶流还厉害!】   【看着挺乖的,不明白怎么老是被黑,带资进组也不是什么大黑料吧?】   【emmm,重点是人家不是带资进组,面试路透图都出来了,全都是造谣的好吗。】   星辰盛典晚会是直播状态。   整个微博的热搜,实时出现多家艺人的tag,像符忱这样实绩不多的新人,公司没有刻意买热搜,纯靠颜值冲上前五十,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未来顶流潜力股。   话说回来,符忱的身份背景实在不一般,令公司想要营销的意图,产生不少阻碍,这也是小帅哥在圈内评价两极分化严重的原因。   非要咬定他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少爷,非要来娱乐圈玩玩拍烂片,这成了越传越真的谣言。   盛典结束时,已是深夜,海市的秋夜到处是充满凉意的风。   符忱和经纪人算得上是单打独斗,开私家车的姚霜,将人送往酒店方向,聊天没太大拘束,毕竟平日里的符忱从来没有有钱人家身上的毛病。   姚霜开着车,忍着点烟的冲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进娱乐圈的啊?”   符忱双手抱臂,坐在副驾看前方,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我挺喜欢拍戏的。”   姚霜点点头:“这个倒是看得出来。”   她在圈内混迹多年,带过好些新人,但符忱是不同的,进入拍戏状态,像是拿到新的人生体验卡,绝非逐梦演艺圈为红为赚钱的普通思维。   “不过你演技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姚霜绝非捧杀式教育,“回头给你找个前辈聊聊天。”   符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梁:“……好。”   他妈妈就是有名的演员,但也教不出太多技巧,所以,同意他进组学习,在知名导演的培养下,这半年来的进步已算得上是突飞猛进。   但角色还是会被吐槽,说他表情偶尔僵硬,这些是符忱在所有负面评论中,唯一在乎的东西。   其实那部戏的拍摄初期,因停药没多久,有时会出现躯体化的症状,但他想进步,通过新的角色打动观众,对未来还是充满期许的。   不仅如此。   他期待见到那个分开五年的前男友。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往着国内城市的夜景,小声地对自己说,“我现在已经好了。”   “……会找到他的。”   那个在他备忘录里,五年前早已出现的“男朋友”,不管是因哪种原因分开,他知道自己是很喜欢那个少年的。   那时的他准备接受治疗,写下未来要找到对方的内容,哪怕对方不喜欢自己,也一定要勇敢追求。   如今——   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在何处,做着什么工作,是否会通过网络上的声音,认出了他这个前男友。   想着这些。   符忱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凌晨两点还精神抖擞,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戴氏集团年轻掌权人#   这个热搜竟然力压无数明星光环,成为榜一,令无数想要窥探豪门生活的网友点了进来。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姐妹,走错片场了,这是为医疗新技术投了上千亿的大帅哥总裁!】   【戴总怎么又突然上热搜了啊?】   【我知道,好像是有个小妹妹的腺体病特别严重,但用了他们公司新研发上市的特效药,目前已经快要康复了。】   【omg,这种热搜多来一点,看娱乐圈的戏子们勾心斗角简直看吐了!】   【别这么说啊,也有很多认真演戏的艺术家,各行各业都有值得我们赞美的人的嘛hhh】   符忱随手点了几个赞,非常认可,又切换回自己的工作微博,删掉了上台前发的微博,认为自己的自拍是没什么营养的东西。   翌日。   符忱睡得四仰八叉,是被经纪人霜姐拍门吓醒的,穿上拖鞋,赶紧去给人家开门:“怎么了?”   “给你带吃的。”   姚霜涂着烈焰红唇,提着打包好的早茶,坐进屋来,“顺便跟你说一些公司规章制度。”   符忱没觉得自己做错事,但还是主动认了罪:“删了一条微博而已。”   姚霜只将手机递过来:“然后喜提了‘戏精’称号,你啊,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立笨蛋人设?”   符忱:“……”   他没什么想说的,额发捋往后脑勺,露出紧致的帅脸,无奈的情绪有些明显。   姚霜:“现在黑粉都在说,你先点赞了热搜第一的医疗技术话题,再故意删掉微博,彰显自己和娱乐圈其他人不一样,想红的心不要太明显。”   符忱承认他有事是挺糊涂:“我以前也经常删发过的微博。”   “但黑粉不会管你以前,”姚霜用平缓的语气警告道,“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先跟我商量一下。”   “娱乐圈本来就不适合当活人。”   “你如果非要做这种不讨好的事,那就听我的话,跟公司重新选择定位,走黑红路线……”   符忱不想再听下去,坚定道:“那我估计会跟家里商量解约。”   “你……”   姚霜站起身,离开前,问了一句,“到底为什么要点赞那几条微博?”   符忱毫不犹豫道:“我挺欣赏那个戴总的。”   “……?”   姚霜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扫了他两眼,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符忱没怎么受到影响,刷牙洗脸,再坐回来拆外卖包装,这家早茶是海市排行榜前三的粤菜,好评率高达100%,但符忱尝起来还是觉得差点味道。   或许……   他以前住在港城那会儿吃过更好吃的?   符忱猜想是的,没有行程的一天,窝在套房,宅着打了会儿游戏,不愿看微博上黑粉对他攻击的言论,反倒是心理医生主动联系了他。   “怎么又被人骂了?”   这位心理医生与他年龄差不多,住在温哥华的华裔,名叫史蒂文。   “可能我是注定要火的体质。”符忱无所谓道,“如果官宣恋情岂不是会被骂得更厉害?”   史蒂文乐道:“你已经和前男友旧情复燃了?”   符忱:“我倒也希望,但现在连前男友叫什么,人在哪儿都还不清楚呢。”   跟混成朋友的心理医生通电话,符忱的状态比起半年前,已是十万八千里的进步,但还是有些死气沉沉,跟他多年来接受治疗的流程有着关系。   史蒂文安慰道:“不要太急,你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以后会更好的。”   符忱穿着睡袍,走往落地窗,在单人沙发坐下,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眯起眼。   “只要前男友愿意跟我复合就药到病除了。”   “……”史蒂文提问,“你以前真的不是恋爱脑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符忱笑得露出小虎牙,“反正忘记很多事也还是爱他爱得不行。”   史蒂文服了:“你也太夸张了吧!”   符忱不觉着夸张,望向窗外,江畔的东方明珠,属于这座大都市的地标,令他想起多年前的深秋,在港城的明珠湾赛区,好似与谁发生过很多美好的事。   时至今日,那些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仍旧保存在他的潜意识里。   哪怕他……   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   同一时间。   三钻·甬府,同样俯瞰外滩江景的餐厅,来了两位包场的稀客,听说还在等着另一位贵客的到来。   刑勋穿着日常打扮,跟任希这个娱乐圈老板,气质相差甚远:“最近都很忙吗?”   “忙得要命。”   任希没胃口地喝着苏打水,“前阵子刚接手了家破娱乐公司。”   刑勋乐道:“还好这次回来约了你俩,不然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   任希撑着下巴,看了眼手机,啧道:“戴哥怎么还没到啊,那家伙,现在还在想他前男友嘛?”   “你别老这么八卦。”   刑勋说完,非得故意问他,认识几个星辰盛典晚会上的小明星,“有你们公司的艺人吧。”   这人也是贼得很,边喝边斜眼给提示,偏偏任希的脑子有些不太好使:“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没把人送过去。”   “……?”   刑勋暗示到位,却只能厚葬友军,毕竟他们等的那位大忙人总算是出面了。   一身挺括黑西装,线条流畅锋利,优越的身材比例衬得肩宽腰窄,成熟的S级alpha很是低调,手戴腕表,一路没什么表情的冷淡模样。   刑勋和任希同时打招呼,前者挂着笑,后者有些埋怨的劲儿,道:“戴哥你前男友到底长什么模样啊?”   戴司雲刚落座,就经历如此拷问,视线投向心虚目移的刑勋,淡淡道:“问他。”   刑勋晃了晃杯子:“我已经说了啊。”   任希:“???”   什么时候说了啊!   这哥俩平日就不爱带他玩儿!   发小仨的叙旧的模式,与少年期没太大区别,只不过长大后,有意无意地聊着天,总要顺带谈及集团的生意事儿。   只有勇闯娱乐圈创业的任希,显得格格不入,刷起娱乐圈的新闻,双眼骤亮:“天……”   “这个演员长得太帅了吧。”   他这种审美挑剔的家伙,成为娱乐公司老板以来,没少吐槽部分明星,长得歪瓜裂枣,也不知道粉丝是怎么闭眼夸得下去。   当下。   任希发自内心地夸赞就算了,还把手机塞给两个谈正事的哥们,语气夸张:“你们说——”   “我要不要把他挖来盛星啊?”   戴司雲垂下眼眸,像是轻微耳鸣,听不得到任何声音,只有照片里的alpha青年,好看的脸那么熟悉,却又隐隐透着不同于过去的气息。   不知过去多久。   胳膊被轻撞了下,戴司雲抬起脸,对上任希伸手在面前晃了晃的动作:“戴哥你……”   “怎么发呆到听不见我说话了啊?”   “准备一起去玩儿吗。”   戴司雲滚了滚喉结,轻启薄唇,却还是说不出话,只问他们俩接下来的安排:“打算去滑雪?”   “嗯。”   刑勋看戏似的,挑了挑眉,“你也要去吗。”   任希完全是个局外人:“去吧去吧,戴哥你都忙好几年了,到现在也没疗好情伤,还是跟哥几个出去玩儿吧!”   戴司雲婉拒道:“有些私事要处理。”   任希:“啊?”   刑勋帮忙打掩护:“情伤又回来了,没办法,他们恋爱脑是这样的。”   任希:“???”   你们全都是谜语人对吧!   任希也不敢示弱,干脆都别去了,搞事业要紧,给秘书打了电话,问来西装小帅哥的信息:“我看看啊。”   “符忱,年龄23岁,入圈时间半年,嘉生影视旗下演员。”   他是琢磨得起劲了,准备挖墙脚的意味不要太足,又兀自担心起来,“我是真的挺想签他诶!”   “但嘉生也不是小公司,违约金可能不太便宜,你们谁有人脉帮我打听一下?”   这话是先对刑勋说的,但对面还没做出回应,身边的戴司雲先开口,语气相当意味不明。   “只要他想换公司。”   “我来付违约费就好。” 第51章   嘉生影视的公司大厦在海市, 但符忱大多时间在横店拍戏,没有固定住处,这些天都在酒店套房里待着。   经纪人姚霜只发作过一次, 在那之后,他俩的相处模式没太大变化,对方负责处理工作和生活上的大部分杂事,而符忱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   他只需要专注工作, 一大杯美式从早喝到晚,窝在酒店读剧本,可以废寝忘食, 但他平时不是个爱读书的人, 就连史蒂文也感到相当神奇。   “你真是个有事业心的家伙。”   史蒂文照常与他通电话,“看起来, 最近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你觉得呢?”   符忱已泡在浴缸里,昏沉地睁眼, 道:“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   史蒂文洗耳恭听。   符忱迫切地提问:“史蒂文, 我在岛上的第三年, 你接手我的心理治疗工作, 真的没听我谈到前任的信息?”   史蒂文遗憾道:“没有。”   “其实你如果想要知道, 可以试着问你父母……”   符忱垂下眼睫, 望着水波晃动的浴缸池, 嗓音沙哑:“他们很避讳, 问了又会让他们伤心。”   他的腺体疾病康复过程, 完全算得上苦尽甘来,而那段治疗时间,听说他把所有人都折腾得够呛, 因为不仅是身体上的症状,他的情绪状况也很不稳定。   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只在出发回国前,不小心听到父母的谈话。   那就是——   他接受治疗的后两年,因接收到不明来历的邮箱信息,加之药物影响,时常出现幻觉,有过几次轻生的念头。   所以,那段时间的他,似乎在家人和朋友面前都发生过极端失控的情况。   在岛上治疗的时间有四年多,过半的时间都处于断网状态,再拿回手机时,所有信息、联系人、社交软件已被清空,他至今也没问是家人还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符忱想赶紧寻找答案,回国当演员是喜好,也是通往过去的桥梁,每一步路都走得谨慎小心。   比如——   他选择了新的剧本《港风·沉默是金》。   这部电影的制作团队,算是稍有名气的那种,导演入围去年金像奖提名,来势很猛,所以这部电影的选角可以说是争得头破血流。   符忱也报了名,走正常的面试流程,近期都在细读剧本,目标是拿下男主角的角色。   这个风声传到网上,掀起不小的风浪,粉丝认为偶像很有上进心,新剧播完没多久,这又准备进组拍戏了,而黑粉则又有得黑了,认为符忱这样的资源咖,没必要立努力人设,就算拿到男主也是靠的家庭背景。   符忱充耳不闻,忙到没空和粉丝互动,直到成功拿下角色,这才喘了口气,日程规划上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他从没好好逛过海市,戴着耳机,独自出门逛了好几个景点,田子坊挤满了游客,最后买了份糯叽叽的糕点,走往公交车站回酒店。   他住的酒店价格不便宜,经常有明星入住,进大堂,瞧见有个气质非凡的女明星,身边的助理大包小包,正在办理入住手续。   符忱往电梯方向走,不小心对视上,那张脸有些熟悉,好像也是同为娱乐圈中的倒霉蛋,黑粉收割机在榜,只是他不太记得对方的名字。   隔着墨镜,那个女明星与他对视两眼,来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符忱:“……?”   他可不想闹出绯闻,快步走,没想到女明星太不要脸,直接上手拦人。   “符忱!”   这女alpha还叫他名字干什么。   符忱面色顿变:“咱俩认识吗?”   “你小子!”   赵宜琦把墨镜一摘,瞪着双眼,上手拍他肩膀,“当年是真舍得下狠手删兄弟好友啊!”   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瓜葛,却见赵宜琦表情一改,笑得露齿,跟符忱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   “老朋友叙旧,你们先忙,夜宵找我报销哈。”   符忱说是被绑架也不为过,微张着唇,记忆不停地往上涌:“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对吗?”   赵宜琦气笑了:“你现在跟我马后炮,玩的还是最离谱的装失忆?”   符忱想说自己没装,被她带往咖啡厅楼层,迈出电梯,感觉她带着不醉不归的阵仗,确实透着熟悉的感觉。   “今晚你买单。”   “我来面试角色就是为了找你算账。”   “就想亲自问你当年到底搞的什么鬼!”   符忱坐下,抬脸看着女alpha的脸,小声地脱口而出:“对不起。”   在他对面的赵宜琦,同样愣住,四肢微微地僵硬,撇嘴看向窗外:“……算了。”   “我知道你是去治病的。”   “但前两年不是好好的吗,偶尔会在群里聊天,为什么第三年就删掉我们了?”   “还说自己病好了不用再治了!”   符忱哑然,对她所说的一切,全无半点印象,只解释自己受到药物影响,记忆出现问题:“我是今年初才离开的医院,你确定没记错吗?”   赵宜琦皮笑肉不笑,“反正你早就把我和蒋叶清拉黑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他叫来一起当面对峙。”   符忱陷入沉思:“……”   他记得蒋叶清,初中就认识的好友,给过他很多帮助,但奇迹的是高中后的接触,成了泡沫般的幻影。   赵宜琦傻眼:“真的假的?”   “你的记忆只能维持到初三结束?”   “你这……”   太抓马了吧!   那岂不是连戴少也忘得干干净净?   赵宜琦掐着人中,没点女明星的架子,跟符忱交换联系方式,发现对方用的工作号加她,差点没气晕倒:“你以前的号也不要了?”   符忱改着备注,认真道:“我找不到以前用的微信号了。”   “……”   赵宜琦绷不住了,“那你的小红薯账号也没了?”   符忱不是很懂,打开工作室的小红薯账号,差点没把对面的女alpha气哭,而后,对方点开了另一个账号,正是五年没更新过动态的“小F”。   最新的动态是那年圣诞节,从慕尼黑回往瑞士的火车上,拍摄了雪景下的拍立得,两个alpha少年的合照,青涩而甜蜜。   符忱怔住,呼出的气息滚烫,胸膛下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接过手机,将照片里遮住脸的两个少年,静静地端详了数秒,也只敢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抚摸屏幕。   “这个是我……”   符忱喉咙发紧,带着轻微的鼻音,视线移向另一个打码的少年,“他是我的前男友?”   赵宜琦把手机夺回来:“你俩居然还真的分手了。”   符忱哽住,心脏猛地抽痛几下,说自己也不清楚:“很久没联系了。”   赵宜琦:“???”   “你不联系我们就算了。”   “戴少这么好,你连他也不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符忱喃喃道:“……他姓戴?”   “对啊。”   赵宜琦叹气,控制住混乱的情绪,还是道了声歉,说自己不该对生病过的人这么凶,“主要是当年真的很伤心。”   “我们都把你当好朋友,那时候,我还说等你进了娱乐圈,要给你当经纪人呢。”   “你看现在都可以当你的女主角了。”   符忱有些心不在焉:“抱歉……”   “但还是想说恭喜你。”   他的心思几乎都落在合照上,以前的他有接广告的账号,还在上面公开了恋情,如果找回了账号,是不是就能找到前男友的联系方式了?   赵宜琦多半是在赌气,对于过往的事,说要等到拿下女主角名额,心情好了才愿意告诉他。   符忱听出来自己曾愧对朋友,自然尊重她的选择,更何况,对方愿意告诉他不少信息,他已经非常感激了。   各自回到酒店套房,符忱从玄关走往卧室,一路捧着手机,打客服电话,通过国内早期身份证号,找回了以前账号的登录信息。   连续的操作相当麻烦,更换手机号、验证本人信息之类,弄得人头昏眼花,但登录上账号的瞬间,一切都显得值得。   “叮咚。”   手机上方弹出的消息提醒,持续到手机卡顿,也不停地往外冒。   符忱的掌心微微发热,半边身子倚在墙面,全无找个位置坐下的意思,他不停地滑动手机,看过去的动态、粉丝的留言,越看越是神色恍惚。   【小F怎么都不更新了?】   【不知道呢……】   【男神和嫂子的感情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崽,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哦QAQ】   符忱呼出气息,失魂落魄地往里走,又坐到单人沙发上,手背抵着嘴唇,试图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忽然。   他点开聊天对话框,是id为“用户7856189”的互粉好友,血液瞬间倒流,滑动界面的手指,颤抖不已。   这种心情堪比救命稻草主动送上门。   更甚至是,点开这位好友的界面,显示对方的IP地址为海市,那瞬间,符忱不带半分犹豫,返回界面,给对方发去了信息。   小F:【你好。】   小F:【咱们以前认识对吗?】   小F:【我看到你也在海市。】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覆盖住了ID,令符忱正准备敲字的手,悬在屏幕上,没想到这位朋友会秒回他的信息。   用户7856189:【嗯。】   这个城市的另一边,正在高端会所里的戴司雲,西装革履,抬起食指勾了勾衬衫领口,些许的呼吸不畅,让身边的合作伙伴注意到他的不自在。   “戴总要回去了吗?”   这位三十多岁的总裁,对他毕恭毕敬,主动问道,“我看您似乎有些累了。”   戴司雲点头:“下次再聊。”   他总是显得冷漠,看不出情绪,但合作方的总裁观察仔细,奇迹地捕捉到言语的温度,笑容更甚:“那我送您下楼吧?”   “不劳烦。”   戴司雲起身,握着车钥匙,离开了这间豪华包厢。   但他没有下楼,将卡递给服务员,开了另一间包厢,进门,脱掉西装外套,坐往皮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还在不停地弹出提醒。   小F:【你有时间见一面吗?】   小F:【我有些事情想问你,方便的话,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戴司雲微蹙着眉,分明没喝几口酒,胃里烧得慌,只因这些信息令他目眩神迷,搞不明白那家伙是什么意思。   用户7856189:【没空。】   小F:【噢……】   小F:【不好意思。】   小F:【那等你下次有空?】   小F:【不确定你是不是不想见面,可以的话,在网上回复我一些问题,你愿意吗?】   戴司雲不假思索地发出消息,结束后,盯着那行莫名其妙的话,有些后悔。   用户7856189:【为什么登这个号。】   另一边的符忱,认真地回复消息,同时,这位用户一九八,或许是愿意陪他聊天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起初的回应像是在生着闷气。   他不是很在意,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小F:【刚找回账号密码^^】   小F:【看来咱们以前关系挺好的,不然也不会聊那些内容,对吗?】   用户7856189:【什么内容。】   小F:【我和我男朋友。】   用户7856189:【……】   小F:【怎么了吗?】   用户7856189:【为什么不是前男友。】   这可难倒了符忱,尽管他心中有数,几年不联系的感情,且没有了联系方式,怎么都像是分手,可他对于那段感情的态度没什么好隐瞒对方的。   小F:【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小F:【但我还是很喜欢他,没骗你,主动联系你也是想找到他。】   看到这些消息的戴司雲,很轻地冷笑了声,像是在自嘲,脸庞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薄情至极。   然而——   当年是他收到了符忱发来的分手信息,还不让自己去找他,不知谁才是真正绝情的那个。   小F:【为什么不回消息。】   小F:【你现在真的很忙吗?】   小F:【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告诉我吗,我很想跟你当面聊一聊。】   小F:【我会像当年一样给你准备礼物的。】   用户7856189:【……】   小F:【怎么了?】   用户7856189:【没跟你见过面。】   小F:【是吗,那这么说来,当年你去了明珠湾,看完比赛就走了?】   戴司雲不想回答,粉丝身份的用户一八九是离开了,可他当年在后台场外等了很久,解开矛盾,把符忱送回了家,而后,发生了初次的临时标记。   分明是很久远的记忆,不知为何,戴司雲可以忆起大部分的细节。   他被勾出了易感期,问符忱怕不怕疼,露出标记牙,咬人家后颈的腺体,凶得厉害。   但那家伙什么也没说,更没有推开他,包括后来的每一次欢爱,两人的身体都相当契合,简直不像两个S级alpha释放出信息素的氛围。   明知不该主动给符忱发去地址的。   可戴司雲怀疑自己酒精上头,失了理智,不仅发去定位,还给了包厢号,这半年以来,所有的克制自持成为了笑话。   小F:【好的。】   小F:【我现在过去,大概半小时,你等等我。】   五分钟后。   符忱发来出租车的信息截图,坐在后座,说自己已经打上车了。   十分钟后。   符忱提醒下雨了,问他带没带伞,但又自说自话,待到雨停也没关系,他没有别的行程安排。   再后来,戴司雲不想看了,难受地闭上眼,曲起的食指抵着太阳穴,可以说是非常后悔,没想好见面会是怎样的画面。   ——他怕符忱见了他会把他当做陌生人。   这种情绪占据着见面前的每分每秒,荒诞又可笑,位高权重的年轻总裁,多少人想要接近却不敢动半点心思,竟会期待见到某个入圈半年的小明星。   直到半小时后,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熟悉的声音响起,是符忱和服务员在交流。   走廊里,符忱只套了件外套,暖黄色的冲锋衣款式,显得单薄,但衬得他的脸蛋白皙干净,眼眸澄澈,像是容易被骗的男大学生。   事实上,他也是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年龄,只不过治疗病情耽误了太多事情。   “你是符忱小哥哥吧?”   服务员是个化着妆的男omega,脸庞绯红,有些紧张地夸道,“你本人比镜头里更好看呢。”   符忱哪有心情营业,微笑了下,问对方:“里面只有一位先生是吗?”   “是哦。”   服务员贼心不死,“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符忱:“……”   公司规定不能乱签名,他礼貌地解释了声,推开门,直接往里挤了进去。   没想到是黑漆漆的环境。   符忱实在怕被骚扰,关上门,压根没看清包厢里的人,背对着人家发问:“你是一八九对吗?”   “……”   正坐在沙发上的戴司雲,眼神黏在他的后脑勺,嗓音格外低沉,“嗯。”   一片漆黑中,符忱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向男人,哪怕看不清脸,也能隐约看出肩宽腿长,应当是挺拔高大的S级alpha。   没想到网友比娱乐圈里的明星更气场强大,声音也好听,是他喜欢的那种有磁性的嗓音。   符忱咽了咽口水,试图开灯,摸了半天墙面也没碰到开关,开口问道:“请问在哪才能开灯?”   戴司雲不回答,从遥远的其他包厢,传来经典歌曲的播放,又唱着熟悉的粤语金曲。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   符忱立在原地,再笨也能感觉到气氛过分不对劲,比起刚进门,他恨不得马上看到这位网友的长相,弄清楚对方是不是也看着相当眼熟。   然而。   眼前的alpha起了身,那么高大,迈着脚步朝这边靠近,哪怕见惯了不少大场面,他仍是不受控地慌乱起来。   “躲什么。”   戴司雲俯下身,手掌背凸起青筋,用力握住alpha青年的左肩,“难道不是你非要过来的?”   符忱迟缓地反应过来,在对方逼近时,他竟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奇怪。   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熟悉呢。   眼前的S级alpha盯着他,眼眸黑而深沉,一股气息拂来,带着不低的酒精浓度,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符忱。”   “你现在就走还来得及。”   符忱的眼瞳撑大,非但没逃,还上手扒拉人家的西装领带,微仰着下巴问:“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   “那你……”   “知道我男朋友是谁吗?” 第52章   戴司雲和符忱的呼吸频率, 相互重叠,隔着岁月的迷雾,于黑暗中对视, 好似也逐渐散去。   在某个瞬间。   符忱隐约看清这张俊脸,与斑驳记忆中的爱人相重叠,激得他收紧指尖,将领带往下轻拽, 脸仰起的角度更是夸张。   ——几乎要亲上去。   戴司雲的额角青筋跳动,反向摁住他的手背,语气冰冷:“你自重。”   符忱自觉失态, 松开了手, 却非要追着往下问:“你确定没跟我见过面吗?”   戴司雲不再看他:“没见过。”   “不可能。”符忱不肯放过他,“我感觉你哪里都特别熟悉。”   戴司雲:“你的错觉。”   “……”   符忱哑口无言, 失忆的是自己, 总不能把头衔按在人家身上,格外老实地点头, “你说是就是吧。”   这下换成戴司雲没了脾气, 不接他的话, 就这么沉默地盯着他看。   符忱知道自己长得不错, 但当下的光线太差, 看不出个大概, 对方要真是自己的前男友, 那恐怕是看不够的:“要开灯看吗?”   戴司雲冷嗤了声:“看什么。”   “看我的脸。”   符忱不要脸极了, 凑过去, 小声地说道,“我也想看你的脸。”   戴司雲:“……”   高大的S级alpha交叠双臂,身子往后退, 钓鱼似的,让符忱心甘情愿跟过来,就像在玩什么情趣游戏。   直到长腿抵着沙发边沿,戴司雲无路可退,低下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符忱直白道:“我来跟你叙旧。”   戴司雲:“不熟。”   “这是你单方面的说辞。”   符忱自来熟地坐下,还拽了拽人家的衣袖,蹩脚地用着撒娇伎俩:“我怎么感觉有点冷,你冷吗?”   戴司雲:“……”   他几乎是被拉到沙发上,坐下来,余光里,符忱找来遥控器,调节温度,却有分寸地没开灯光,乖顺地坐在旁边:“你要喝点什么吗?”   戴司雲冷淡道:“不用。”   “那我自己喝点酒。”   符忱联系会所服务员,点了些啤酒,声线是有些颤抖的,被看穿了也不为所动,“其实我平时不喜欢喝酒的。”   “但没办法嘛。”   “上班总是要应酬的……”   没开灯的封闭空间,氛围带着安全感,否则符忱也没办法伪装成八面玲珑的模样。   他好似在自说自话,用着余光,往年轻男人的身上瞟,说着说着,莫名涌上来的鼻酸,自己也觉夸张:“我要怎么称呼你啊。”   戴司雲无法再待下去,不带一点情面,起身就走,留在原地的符忱身体骤冷,跌坐在沙发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还是说……   他以前做了太过分的事情吗?   从娱乐会所离开,电梯直达停车场,坐进车里,戴司雲惯有的沉稳镇定,统统溃散,却还能勉强稳住情绪吩咐秘书,给那间包厢的客人打车送回酒店。   下雨了。   他仍是不想符忱被淋湿半分。   戴司雲将脸往下埋,额头抵着方向盘,呼吸凌乱着,久久无法平复。脑海中,青年的脸比起少年期变化不大,清澈纯净的气质仍是保留完好。   但——   怎么可能什么变化也没有,岁月更迭,青涩过渡到稳重,证明他俩之间存在着长达五年的遗憾。   戴司雲喝了酒,自然不可能开车,他压根不想走,可不离开又能如何,难道还要再听那些刺耳的话:“病好了就不需要S级信息素治病了。”   “我现在可以和他分开了。”   “拜托……”   这都是治疗期间的监控下,符忱亲口说的话,甚至不分手就以死相逼,那他还能再强行挽留什么,没必要为了感情闹得太过难堪。   后来——   因符忱的情况又变得糟糕,治疗时间往后延迟了两年,直到今年初,离开岛上医院,回到温哥华,在家中与妈妈学表演。   再到年中,偶然听说符忱回了国,进娱乐圈拍戏,在剧组里潜心学习,状态比想象中好上不少。   他是该感到高兴的,这么些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彼此都能治好病,回到健康状态,一切早已如他所愿才是。   可他还是时常感到心脏在接受凌迟。   戴司雲强撑起脸,或是被灌进车库的秋风冻到,眼眶微烫,给秘书打了电话:“安托。”   “回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女alpha雷厉风行,说到就到,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开始八卦,“您要我安排送的人是符先生吧?”   戴司雲冷着脸:“开车。”   安托坐上驾驶位,挑了挑眉,识趣地缄默不言,猜想老板怕是要整夜失眠了。   另一边。   符忱熬了个通宵,顶着熊猫眼,守在赵宜琦的套房门前,亲自带来了好几份早点。   门铃响了几声,正敷着面膜的赵宜琦打开门,意外眨眼,瞧见他露出营业般的微笑:“我昨天把话说太早了,还是想再问你一些过去的事。”   “……”   赵宜琦以为自己看花眼,差点也对他笑,全靠逼自己绷着冷淡脸,“那你先等我敷完面膜。”   符忱点头,迈了进去,假笑到腮帮子有点儿酸。   赵宜琦背对着他,双手握着贴有防窥屏的手机,不要太大胆地发消息。   zyq:【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zyq:【蒋兄!!!】   zyq:【你猜谁主动来敲我房门了!!!】   Sk8erBoy:【?】   Sk8erBoy:【私生饭?】   Sk8erBoy:【大早上这么激动干嘛?】   zyq:【是!符!忱!!!】   Sk8erBoy:【卧槽?!!!!】   Sk8erBoy:【靠,不能让那小子知道我们有多想他TAT!】   消息发完。   赵宜琦赶紧收起手机,靠演技上身,伪装出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符忱随便坐着:“我还要去洗个脸。”   “好。”   符忱来打听消息,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好脾气道,“你先忙你的。”   本以为对方要收拾很久,同为娱乐圈工作者知道,护肤这种事儿敷衍不了,但没想到,赵宜琦像是摘掉面膜洗个脸,赶紧直接冲了出来:“我突然饿了!”   符忱:“……”   “那你先吃点?”   赵宜琦一屁股坐下,上手拆包装,还非得多此一举地解释:“我只是饿得要晕过去了,不是想跟你聊天,你可别自作多情啊!”   符忱笑而不言,来的目的很明显,但跟老朋友的叙旧也不假,同样在这个圈子里混,他看得出赵宜琦把他当好朋友,熟悉的信任感是不必多言的。   女主角的面试时间在晚上,赵宜琦牺牲早晨健身撸铁的时间,陪符忱聊了个痛快,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让后者对那段岁月有了更多的认知。   其中——   他弄清楚了自己和前男友的恋爱经过。   “他的未婚妻喜欢我,所以到明珠湾找到了我,后来,我俩闹过矛盾,又和好了,一起去瑞士游学,期间确认关系。”   “再后来,我过十八岁生日那天,他送了我一套大房子,你们也都来家里做客了。”   “……对吗?”   赵宜琦盘腿而坐,用吸管嗦着蟹黄包的汤汁,心满意足地点头:“那顿火锅是真好吃啊。”   “戴少亲自挑选的食材呢。”   “我感觉很多都是当天新鲜空运来的。”   符忱打眼瞧她,眼神那么真诚,本就容易传情的眉目让人不忍拒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时候,赵宜琦都会选择闭麦,那个名字好似不能从她口中说出来。   符忱又问:“不能说吗?”   “嗯。”   赵宜琦点了点头,“人家现在的身份,我就算成了顶流……也是惹不起的。”   符忱变得沉默,想起见过面的“用户一八九”,出入高端场所,散发顶级有钱人的气息,看着也不是轻易就能招惹的身份。   但偏偏——   他不过软磨硬泡了会儿,人家就答应见面了,想来他俩之间绝不可能是简单的网友关系。   符忱决定换个问法:“他很帅吗?”   赵宜琦被套话也不自知:“那简直是帅得不行。”   “高不高?”   “比你还高不少呢。”   “嗓音呢。”   “挺好听的,你以前还说过,你老公的声音性感得要命。”   符忱:“……”   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他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后悔放走人家,不过也怪他当时怕自己有病乱投医,逮着个人就误以为彼此之间有过一段感情史。   但现在,事实证明不是他想太多,那个S级alpha帅哥,应该就是他的前男友了。   “……”   人怎么能把事情搞砸成这样。   符忱的内心混乱,目前想不到任何办法,当工具人陪赵宜琦对戏,吃过午饭,才回到自己的套房,又用着没脑子的方法骚扰人家。   小F:【分享定位-金瑞酒店。】   小F:【晚上有空吗?】   小F:【我想请你吃顿饭。】   小F:【小狗等消息.jpg】   当消息被投屏到大屏幕上,整个会议室里的股东,低头的低头,咳嗽的咳嗽,正身穿黑西装的年轻总裁,也只是冷着脸退出投屏功能。   一切都像没发生过那般,影响不了他的会议,结束时,还是安托替他红了脸:“您还和符先生养过小狗呢?”   “?”   戴司雲坐回总裁办公室,端着咖啡,脸上带着些微妙的情绪。   安托微笑道:“金瑞餐厅的招牌斑鱼很不错呢。”   戴司雲:“是吗。”   安托:“如果要去,我这就安排晚餐,戴总只需要把人带过去就行了。”   戴司雲明知故问:“带谁。”   “当时是带符先生的前男友了。”   安托相当的入乡随俗,笑得谄媚,道,“先不打扰,您赶紧回消息,想好了给我发微信就行。”   戴司雲:“……”   到底谁才是老板。   他靠坐在办公椅上,脸色沉闷,左手摩挲着手机边沿,盯着那几行消息,没想到还能冒出来新的。   小F:【还不舍得回我吗。】   小F:【你理理我吧,我昨晚通宵了,想聊会儿天就去补个觉。】   这人惯会拿捏他,以前和现在都一样,不仅是话术,发来的自拍也相当犯规。   小F:【分享图片。】   小F:【没骗你,都有黑眼圈了,不信你看。】   戴司雲确实看了还有些心疼:“……”   这张脸实在对他胃口,白皙的皮肤上,五官干净精致,面部线条流畅,因眼下泛着微青,显得帅脸掺杂一丝可怜,像无家可归的狗狗。   不仅如此,alpha青年的睡衣领口,稍微敞开,露出性感凹陷的锁骨,令人忍不住留下咬痕的冲动。   戴司雲有些烦躁,回复信息,怀疑那家伙给他下陈年猛药了。   用户7856189:【不想看。】   小F:【那为什么回我信息?】   小F:【你就是想看。】   小F:【我睡会儿,你下班直接过来,见面再聊好吗。】   用户7856189:【?】   小F:【怎么了吗。】   用户7856189:【你知道我是谁?】   小F:【不知道。】   小F:【我现在飞黄腾达了,请以前的粉丝吃顿饭,这也不可以吗?】   用户7856189:【……】   不仅是擅长拿捏,还学会新的招数,比死缠烂打更会变着法子钓鱼上钩。   但戴司雲没理他,息屏,忙工作去了,到了下班时间,与上回的客户约好用餐地点,让秘书直接开车过去。   只是方向越来越不对劲。   戴司雲问:“往哪个方向开?”   “金瑞酒店。”   安托驾驶着车辆,露出欠打的笑脸,解释道,“忘记跟您说了。”   “张总的儿子考了零鸭蛋,今晚被班主任叫家长,没时间跟您谈正事。”   “所以吃饭时间改到明晚了。”   戴司雲双手交叠,露出似笑而非的神色,没心情再跟秘书长多说一句话。   “嗡。”   手机的信息提醒弹了出来。   上边是花边新闻推送,狗仔曝光“顶流预定小生x姬圈天菜小花”的地下恋情,模糊的同框图很是暧昧,是男明星买了早餐敲开女明星酒店套房的门。   【哦豁,赶来吃瓜,是谁水灵灵地塌房了!】   【这么模糊也能看出是个高颜值帅哥!】   【怎么看着有点像符忱啊?!】   【????】   【想象不出他会喜欢女明星啊!另一位呢?姬圈天菜又是谁啊?】   【难道是也来面试《港·金》的赵宜琦?】   【卧槽???怎么会是我老公!17老公看着也不像会喜欢男明星的样子啊!!QAQ】   【……】   不仅是网友感觉乱了套,就连戴司雲这种关注娱乐圈甚少的人,也实在感到离谱,毕竟那俩以前就是铁哥们的相处模式。   他没再看手机,望着车窗外,薄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与此同时。   正准备面试《港·金》的赵宜琦,百忙之中抽空,夺命连环call,把符忱丢了的魂都叫了回来。   “你先别崩溃。”   符忱抓了抓额发,劝她先忙面试,还说自己也挺绝望,“我来澄清吧?”   赵宜琦:“我那些女友粉黏性很强的,你以为我怕什么,我是怕戴总要把我削了啊!”   符忱:“……”   “他哪有这么可怕。”   赵宜琦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的?跟他见过面了?那还套我话害我被‘曝光恋情’哦!”   符忱:“…………”   他还想解释几句,那边传来经纪人的催促声,赵宜琦说要去面试了,晚会儿再找他:“对了。”   “你要是真见到戴总了,记得好好问清楚,当年分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反正我不信你俩真的舍得分手。”   符忱怔怔地点头,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点开聊天界面,发出的信息带着讨好的意味。   小F:【你在忙吗?】   小F:【如果不想过来,我去找你也可以,要不你选家喜欢的餐厅?】   小F:【不过,我现在是演员,选哪家都有狗仔偷拍的风险。】   小F:【要不……】   小F:【我直接去你家找你?】   符忱怕是刚睡醒,又被狗仔的假新闻气到,整个人都不太清醒,正准备撤回,对面的消息回了过来。   用户7856189:【分享定位-金瑞酒店。】   符忱瞬间弹了起来,手机没拿稳,在地毯上滚了几圈,还是跪在地上拦截住的。   而后。   表面光鲜亮丽的alpha帅哥明星,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回消息。   小F:【我还要换身衣服。】   小F:【你是想直接去餐厅等我。】   小F:【还是……】   小F:【过来套房和我见面?】 第53章   安托走在亮堂漫长的廊道上。   她走得很慢, 像是五年前通往总部大楼的办公室,与小戴总的初次接触,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后来, 他俩的共事氛围不像简单的上下属,有种顶级老师引领天赋学生的默契,合作相当愉快。   再到如今,安托已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一心扑在事业上,没有恋人小孩,但亲眼见证着小戴总与年轻恋人的相爱与分别。   在她看来, 这位年轻的掌权者, 在本不必拼命至此的年纪,为那个名叫符忱的alpha少年, 自愿走上高位, 承受着数不尽的压力。   前两年本该是摸索期,但铺天盖地的压力, 令少年时常夜不能寐, 比他的父亲更早走到了接手做重大决策的年龄。   尤其是第三年, 年轻继承人正经历着对赌协议, 身后是数不尽的狼豺虎豹, 若是跌落高位, 整个集团算不上一蹶不振, 却也如同被剥掉一层皮。   多少人虎视眈眈, 盯着戴氏集团的医疗规划蓝图, 但好在戴司雲不仅没拖父辈的后腿,还在新的领域上,开拓出了企业的创新版图。   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唯独——   两个少年的分开实在太过突然了。   安托私下调查了很多事情, 双方家庭的长辈没有问题,甚至在长年累月的接触下来,傅永宁与温燕很感激儿子的年轻恋人,早已支持两个小辈的恋爱关系,对分手的决定也显得不知所措。   所以,肯定还有其他不在常理范围内的可能性存在,只是她还没找到漏洞。   既然认定了戴司雲这位老板,安托自然会为其扫平一切危机,不仅是为老板与前男友的感情,还为了整个集团的发展,她的眼里是容不下半点沙子的。   女alpha精英的脚步停下,立在套房门外,冷若杀手的神情。但下一秒,安托按下门铃,瞧见打开门的青年,露出了职业笑容。   “符先生你好。”   打开门的符忱目光往下,精致的五官组成帅脸,不清楚来人时,可以说是尤为警惕,“你是?”   “我是戴总的秘书,现在来接您过去餐厅,叫我安托就好。”   符忱瞬间变了模式,笑容浮现在脸上,友好道,“谢谢。”   “安托小姐……”   “你老板今天上班打不打瞌睡?”   安托没跟符忱接触过,往事倒是听说不少,掩嘴笑了笑,觉得这小孩挺可爱的:“待会儿亲自问我老板吧。”   “他这两天倒是对我的工作态度不太满意。”   “还请符先生替我美言几句。”   符忱直接走出来,看得出精心选过穿搭,一同往电梯方向走,似懂非懂地笑着回应。   “好。”   这人自带家属感还不自知,语气认真,不忘跟秘书搭讪道,“那我们加个微信怎么样?”   安托自然乐意:“没问题,您有什么需要对戴总说的,只管联系我就好了。”   几分钟后。   戴司雲坐在高空餐厅,靠窗座位,听到脚步声,漫不经心地抬脸看过去。   一瞬间。   他与符忱对视上了,打扮偏街头日系的青年,气质散漫又慵懒,偏偏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朝这边走来时,符忱怔然不已,双眼始终紧紧地黏在他的脸上。   几步路像是走了七八分钟,符忱的血液好似凝固,站在戴司雲的面前忘了坐下。   直到——   符忱垂着的手,微微攥紧,用着仅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戴先生。”   “你……长得好帅。”   无人像他这般,用着万年不变的撩拨话术,戴司雲是受用的,喝着茶,一脸正色地对着他,佯装平静道:“坐吧。”   符忱坐下,膝盖磕到桌腿也不在意,只顾着看眼前的青年,显得笨笨的。   “这顿我请客,”符忱急迫地说,“你喜欢吃什么菜?”   戴司雲随意道:“我都可以。”   “那你……”   符忱感觉有些头疼,有些话没经由大脑思考,直接说了出口,“到时候别抢着买单。”   话音落下。   整座城市都像被龙卷风侵袭,密布的乌云,攀上了傍晚的天空。   两人都难免失态,一人怔然,一人难以装作听不懂,点餐、等上菜,只能故作平静地吃着这顿饭。   还是符忱拼命找的话题:“很多事情是潜意识里这么觉得的。”   “比如……”   “你以前肯定谈过恋爱对吧。”   正用着刀叉的手,指尖捏得泛白,戴司雲抬眼瞧他,闭着呼吸,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的。   “谈过。”   他愿意承认到这个份上。   “你以前陪我聊了那么多,”符忱不满足又道,“因为你谈的也是alpha?”   戴司雲明知他在故意套话,给出回应,全然是心甘情愿:“是。”   符忱:“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不清楚,”戴司雲顿了顿,“但他确实比较主动。”   符忱莫名鼻酸,眼眶瞪得泛红,几乎坐不住了:“那是谁主动提的分手?”   戴司雲抿着唇,偏过了俊脸,显然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是他对吗。”   符忱喃喃道,“你不会提分手的,是他提的,对不对?”   戴司雲被搅得内心情绪翻滚,本想过分开就算了,可符忱不停地往上凑,吃完这顿饭,还是不停地揪着这事不放。   戴司雲拿他没办法:“能不能不要问这些?”   全都是没意义的对话,像符忱这样的失忆患者,就算说开了又能上哪儿找有着记忆的家伙寻求答案。   周围有人在打量他俩,哪怕意识到这些,符忱也没有收敛,结账买单,问戴司雲愿不愿意回他住的地方。   戴司雲往外走,停在电梯前,感觉西装衣袖又被这人拽了下:“为什么要去你住的套房。”   符忱怎么舍得放他走:“外面可能要下雨了。”   “我有伞。”   “你要不拿了伞再走?”   因戴司雲不接受也不拒绝,两人对峙着,符忱肥了胆,直接把人搡进电梯,按楼层,通往金瑞江景套房的楼层。   他也不管狗仔拍不拍得到,攥着房卡,非要S级alpha帅哥一起回套房拿伞:“你昨天还给我打了车。”   “我怎么能让你被雨淋。”   “你……”   他的说辞相当蹩脚,人家是有秘书接送的身份,怎么可能淋雨,但目的也只是想把人带进套房罢了。   滴——   刷开了门,符忱不知哪来的蛮力,将戴司雲带进去,再抵在墙面,发出“咚”的闷响声。   alpha青年长相英俊,肩宽腿长,一身昂贵的西装衬得高冷禁欲,却令他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你好香。”   戴司雲隐忍地闭上眼:“……”   “你不肯承认就算了。”   符忱嘴上说着不逼人家,自个儿却相当犯规,贴着耳廓道,“但我知道你就是我男朋友。”   戴司雲稳着呼吸:“为什么。”   符忱犯规道:“我看到你就想亲。”   “……”   戴司雲被这人弄得头晕,见他当真要凑过来,抬起手,反手捂住嘴和下巴,“跟女明星也这样?”   符忱眨了眨眼:“你是不是看到热搜了。”   戴司雲:“不能看?”   “当然可以。”   符忱的双眼骤亮,藏着星辰似的,小声地说,“你其实很关心我对吧。”   戴司雲简直没了脾气:“不是要给我伞吗?”   “骗你的,”符忱露出得逞的笑脸,“我这里也没伞。”   戴司雲当即笑了,气笑的那种,目光落在落地窗外,这座城市当真下起了瓢泼大雨,也难怪眼前的家伙能笑得这么开心。   符忱请了顿饭,还嫌不够,又问他想不想吃饭后甜点。   戴司雲:“我不是猪。”   哪有人穿得西装革履,比电视剧里的精英总裁更高不可攀,反而说出这种可爱的形容词,听得符忱着迷不已,不知廉耻地抱上去。   戴司雲浑身僵硬:“……干什么。”   “我想抱你,”符忱小声说,“昨晚就想抱你了。”   他没敢搂得太用力,手臂轻贴着西装,抱得谨慎小心,生怕惹到人家给他推出去,那他恐怕会不敢再像这样,没问人家同意就直接上手抱了。   戴司雲确实没推开他,却也没有别的反应,有种随便他抱够就行了的错觉。   符忱不敢看他,脸埋在宽阔的肩膀,闷闷道:“你叫什么名字。”   接着他听到很轻的叹气声:“戴司雲。”   “……”   符忱的心尖抽搐了下,攥着西装衣角,小声又问,“那我以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戴司雲不回答。   符忱换种说法:“你前男友都叫你什么。”   戴司雲垂着眼睫,沉声道:“撒娇的时候会叫哥,其他时候叫名字。”   “司雲哥。”   符忱叫出声,解释自己生了病,接受治疗花了四年多,有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真的……”   “我只会对你这样。”   他从岛上医院离开的时候,清楚自己是S级alpha,腺体健康,绝不会受到信息素的干扰,更何况是现在这样,对着同为S级alpha的青年做出勾引举动。   一切都在遵循本能指引。   这些话不像假的,可戴司雲不敢轻易相信,听雨水坠落的声响,感受到符忱的身体隐隐在颤抖,无奈道:“先让我喝口水吧。”   符忱不肯松开:“你会不会转头就走。”   “不会。”戴司雲实话实说,“这家餐厅的饭菜很咸。”   符忱:“……”   好吧。   那他下次会做好约会攻略,带前任吃点好的,再努力转正变回男朋友身份。   下一秒。   手机铃声响起,是符忱给经纪人设置的专属铃声,一首《打工人之歌》,唱着:“踢到我,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符忱不是很想接,怕被听到不愉快的对话,但戴司雲故意问他:“不方便接?”   “……”   从外套口袋翻出手机,符忱的脸色略微尴尬,笑了笑,“怎么会不方便,是我经纪人又不是别人。”   戴司雲好整以暇道:“我以为是女明星。”   符忱想了想:“你吃醋了?”   戴司雲:“……”   符忱觉得自己说对了,心情大好,再接通电话,听到姚霜说“狗仔在楼下蹲点有事也别出门”,更是对着帅哥笑得灿烂:“你都听到了吧。”   “外边下雨了,你就在我这住一晚吧,就算被金牌狗仔拍到也没事。”   “我会承认恋情的。”   戴司雲:“?”   电话那头的姚霜:“?”   请问这是什么恋爱脑式发言? 第54章   夜晚。   海市的摩天大厦, 闪烁出璀璨光亮,落地窗外的大雨坠落,混杂着淋浴声响, 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符忱在不远处的浴室里,而戴司雲作为客人,坐在单人沙发,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手机也没什么可看的, 目光无处降落,只能掠过满地的行李,整理好的、随意敞开的箱子共有好几个, 比少年时的衣服堆得更夸张。   不止是衣服, 还有些没开封的瓶瓶罐罐,浴室里也摆着不少护肤品, 当人前风光的明星是会用到这些的。   这人也不嫌满地杂乱, 戴司雲有着轻微强迫症,要不是提醒着自己与符忱处于分手状态, 或许当真会蹲下替他收拾。   忽然。   从浴室传出的水流声停下了。   再然后, 推开门的动静响起, 穿着浴袍的青年走出来, 身形颀长, 头发微湿, 有别于青少年时期的稚嫩, 更成熟稳重的符忱回到了他身边。   两人相隔着空气对望, 始终无声, 符忱连擦拭额发水珠的动作也忘了。   他瞧见英俊青年的脸色,隐没在昏暗的雨夜中,那么熟悉, 仅是看着,亲吻的触感也能感觉到,于数年前发生在同样氛围的卧室里。   他……   怎么可能会舍得主动提出分手。   符忱朝alpha青年走近,没有系紧腰带的浴袍,露着偏白的肌肤,迸发诱人的光泽,紧致的腹肌隐约可见,锻炼效果很是显著。   可戴司雲似乎不为所动,仅是同样看着他的脸,这让符忱感到挫败,以为自己的身材没有半点吸引力。   但他忽略——   这张脸才是所有武器中最致命的那款。   所以,当他不要太明显地靠近,身为小明星,拿捏了年轻的精英总裁,几乎坐到人家腿上也没被拒绝。   在气场强大的S级alpha身上,散发着成熟内敛的气质,暖气充足,戴司雲仅是凝视着他,可脱掉西装外套后,隔着白衬衫,仿佛能戳碰到硬邦邦的腹肌。   不过分夸张的肌肉感,穿衣会显瘦,脱下衣服又是恰到好处的性感,这些都是存在潜意识里的想法。   符忱怀疑自己摸过无数遍,咽了咽喉结,俯下脸道:“你要不要去洗澡?”   “不用了,”戴司雲岿然不动,“雨停了就走。”   这人也怪会装蒜的,非要符忱靠过来,膝盖碰着膝盖,语气满是撒娇的意味:“就不能不走?”   戴司雲又故意不说话了。   他微抬下巴,迎着符忱焦灼的视线,又不忍心,动了动薄唇:“留下来睡地上吗。”   “不用打地铺。”   床有两米多宽,日常打滚不成问题,符忱还擅长夸大其词,“而且我睡觉很老实的。”   戴司雲没忍住轻笑了下:“是吗。”   符忱直勾勾地看过去,着迷得不行,想说他笑起来更帅,但又感受到帅哥藏着某种不怀好意,或许以前也是这般模式,聊天也有种调情的意味。   符忱丢掉理智,当真坐了帅哥的大腿,手臂环过后颈:“没睡过怎么知道我睡觉不老实?”   戴司雲被摆了一道,自下而上的眼神抑着汹涌的情愫,无非是给了那个问题最好的回应。   大腿都坐上了,符忱却莫名感到赧然,改口问道:“你想喝酒吗?”   戴司雲:“什么酒。”   “……”符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红酒?”   戴司雲微怔,呼吸频率也被打乱,反应过来时,符忱已然起了身,拿起手机,给酒店餐厅打电话。   他点酒的话术很上道,不再是当初私下吐槽酒水昂贵的模样,显得有些朦胧的陌生。   ——或许是自己太怀念过去了。   戴司雲这般提醒自己,时间早已推着他们向前,他与符忱都不是过去的模样,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当初。   喝过酒不宜洗澡,戴司雲起身,往浴室的方向,当真要留下过夜,且愿意与前任喝酒叙旧的意思。   符忱受宠若惊,挂断电话,找出干净的偏大码浴袍,站在门外敲了敲:“你穿我新买的这件吧?”   正在里边脱衣服的戴司雲:“……”   打开门,脱掉上衣的alpha青年,带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宽肩与腹肌过于优越,符忱移不开视线,像个溺于男色的变态家伙。   戴司雲自然是受用的,颔首装冷淡:“给我还抱这么紧。”   “噢。”   符忱也没塞给他,抬手挡在眼前,多此一举道,“我又不确定你要不要。”   戴司雲抽走那套新上市的Bottega Veneta浴袍,直接关上了门,被挡在外边的符忱怀疑人生:“……”   以前谈恋爱也是这样?   看看腹肌又不会掉块肉,符忱有些气闷,越想越巴不得上手摸,心想迟早有天要摸回本才行。   没过多久。   门铃响了,符忱踱着拖鞋,透过猫眼往外看,见是餐厅的服务员送来酒,打开了门,丁零当啷地接进屋里。   符忱并非瞎点一通,摆放在用餐区的桌子上,有红酒也有调制鸡尾酒,度数不算低,还没开始喝,光是看着就已微醺了。   浴室里。   戴司雲多少年没洗过战斗澡,分明很想跟人家喝酒,全靠演技过人,否则早已在旧爱面前露馅得厉害。   穿上符忱的浴袍,尺码刚好合适,他立在镜子前,托着手机回消息,无非是故意晾着人家。   “嗡。”   安托发来消息,提醒他有空看邮件,说是集团港城分公司那边有些小问题需要处理。   这人还特别强调,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隔天再回也没问题,生怕打扰自家老板和前任的叙旧。   但戴司雲自认不是当年的恋爱脑,这几年来,他没再谈过恋爱,接触朋友以外的同龄人也罕见,就算有也无非是为项目合作,谈的都是正事。   他患上职业病,习惯将工作放在首位,哪怕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正等着他洗澡结束,等得无聊地喝起了酒。   直到处理得差不多了,戴司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边的家伙等了他不止半个小时,才离开了浴室。   一推开门。   空气中飘着酒气的香味,符忱正懒仄仄地趴在桌上,用小酒杯调着饮料酒,独自小酌,脸颊红扑扑像圣诞节的苹果。   戴司雲:“……”   他朝那边走过去,正研究着配方的符忱,抬起眼,早已醉醺醺的,暴露出全无防备的那一面。   但其实——   他俩自从见面开始,符忱堪比袒露雪白肚皮的刺猬,没有半点戒备心可言。   “喝了多少。”   戴司雲微蹙着眉,夺过玻璃杯,语气显得凶巴巴的,“如果是别人该怎么办?”   符忱好似听不懂,大着舌头,慢吞吞地反驳他:“哪……有别人。”   戴司雲不吭声,无非是符忱这套“重金寻旧情人”的拳法,套中的人恰好是他,要是认错成了别人,不知早让哪个该死的alpha占了便宜。   某位S级alpha的占有欲就是这么强,哪怕身份是前男友,也不影响他要求人家:“以后不能这样喝了。”   符忱撇了撇嘴:“我没喝多少。”   戴司雲锐评:“那就是酒量太差。”   符忱:“唔……”   “那你能喝很多吗?”   戴司雲居高临下,还没接话,那家伙自调的长岛冰茶,推过来,从酒杯杯沿洒出一些,“你尝尝吧。”   “这是我专门给你调的酒。”   戴司雲:“……”   听着像这是我专门给你下的药。   他也挺好意思的,故意接过来,尝个味儿也不愿意,非得符忱仰着脸问他:“你、怎么还不喝啊?”   戴司雲搁这跟人谈判条件似的:“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符忱迷迷糊糊地点头:“好……”   “没、没问题。”   戴司雲将酒杯搁下,发出轻微的闷响,紧接着,用修长手指掐着人家的脸蛋:“为什么非要找到我?”   符忱被捏脸也不反抗,显得很乖,嘟囔道:“……喜欢你。”   戴司雲的身体有些燥热,俯下身,语气和力道都加重了几分:“那为什么提分手。”   “嗯?”   符忱偏了偏脸,像在蹭帅哥的手指,贪恋不已:“舍不得和你分手。”   戴司雲睨着他,眉目有所松动,不再似万年不化的冰山,声音变得柔和:“不分手就又哭又闹。”   “现在骗我开心很好玩吗。”   符忱皱着眉,双眼无法焦距,语气透着委屈:“不是的……”   “我不想骗你的。”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闹分手才是欺骗的手段,不仅如此,肢体语言比说话更难以骗人,符忱直接扑过来,满桌的酒和玻璃杯被撞倒也浑然不觉。   “不想和你分手。”   符忱受尽万般委屈,垂着眸,眼泪夸张地往下流,“……对不起。”   戴司雲接住了他,不顾一切地抱在怀里,甘愿骗自己,这些才是旧情人口中的真心话。   “为什么要道歉。”   他伸出手掌,轻抚在青年的后背,像多年前那般安慰着心尖的爱人,“有人逼你跟我分手?”   符忱的神情复杂多变,轻咬嘴唇,无意识的举动说明了背后含义,好似是回应了问题,却又不能再多言语。   眼前的是失忆患者,戴司雲怕自己会错了意,可他无法冷静,捧着脸,用着百般无奈的语气:“不分手就以死相逼。”   “你知不知道……”   “我好怕你做傻事。”   那段时间,世交好友都知他过得有多痛苦,承受着超负荷的事业压力,而符忱那边的情况又相当复杂,签署了治疗协议,没办法说见面就能见面。   时过境迁,他们再次额头相抵,低沉嗓音带着些许的哽咽:“不让我去见你。”   “还说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符忱哪怕什么都记不得,下意识的哄人反应不会骗人,嗓音发颤,边道歉边问可不可以亲他。   “对不起……”   “我想见你,想健健康康地见到你。”   酒醉的他擅自做主,掺着眼泪的亲吻,落在嘴角,小心翼翼地问,“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没生气。”   戴司雲同样以轻吻回应,“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真心传递到了眼前,不再任凭苦涩回荡,穿过岁月的河流,带来了再次相爱的勇气与奇迹。 第55章   从海市出发港城的航机上。   符忱戴着三丽鸥联名眼罩, 靠着颈枕,脑袋偏向一侧,睡得天昏地暗, 头发有些凌乱,但高颜值依旧抗打。   姚霜从没见过他睡成这样,不讲究形象,困成一只小猪似的, 全程都没打扰他。   直到落地港城国际机场。   符忱经历了粉丝接机,热情的呼声震耳欲聋,礼物没收, 签名倒是尽可能一路多签, 坐上保姆车,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姚霜坐在旁边问:“不困了?”   “还有点, ”符忱打了个哈欠, “我继续睡会儿。”   姚霜实在看不下去:“自从被爆出绯闻,每天都没精打采, 真跟狗仔说的一样, 晚上跟女明星约会去了?”   符忱抓了抓刘海:“怎么可能……”   狗仔越说越离谱, 什么他和赵宜琦为爱改变性取向, 同住酒店里, 每晚都约着一起研读荧光剧本。   姚霜想来也觉着好笑, 但出于工作素养, 危险地眯起眼:“演员出道, 又不是爱豆, 没有不让你恋爱。”   “但咱们是合作关系,你不能谈恋爱这种事都瞒着我,回头澄清绯闻还得找时间对暗号。”   “我知道。”   符忱连连点头, 没人比他更擅长打含糊,并且还要打一场持久战。   搞笑。   他现在很有可能旧情复燃,发展地下恋情,对象还是帅哥前任,身份过于特殊,怎么可能坦诚告诉经纪人。   姚霜这种事业心强的家伙,巴不得他走上带资进组的道路,别回头面试不上的大剧本,非要他找总裁男友求资源。   ——那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毕竟,早在知道戴司雲的身份后,符忱震惊好几天,从原来的娱乐圈打工赚钱养对象,变成不能吃人家的软饭,想法转变得属实不容易。   抵达剧组安排的酒店,俯瞰维港景色,一种惝恍感浑然袭来。   符忱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发了会儿呆,捧着手机,从下往上翻以前的社交账号。   破烂的手机,更衣室里的对镜自拍,还有户外的照片,明珠湖公园、巷子烤肉以及异国圣诞节的餐厅……   全都是过往的他,包含与戴司雲恋爱的种种细节,不该令他感到陌生又恍惚。   符忱倚着门框,深吸了口气,翻出备忘录里,拨出赵宜琦给他的那个号码。   “滴——”   只响了一声,电话接通,符忱的嗓音过分沙哑,“你……还愿意见我一面吗?”   那头的alpha回应道:“当然了。”   半小时后。   符忱听着歌,跨越老城区,回到了那栋老旧房子,与斑驳的记忆重叠,只是站在熟悉店外的少年变成了青年。   蒋叶清远远地对着他笑了笑,不再留着长发,显得有些痞气,戴针织帽,牛仔裤,套了件加绒夹克,听说现在一人打好几份工。   “好久不见。”   蒋叶清双手插兜,主动走过来,与以往那般勾肩搭背,“好兄弟还真当了大明星。”   符忱莫名有些鼻酸,笑不出来:“怎么穿这么少。”   蒋叶清挑了挑唇:“还好吧。”   “刚干完活还出一身汗呢。”   “啥也别说了,哥俩吃顿好的,就初中很久才舍得下的那家馆子吧。”   处处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开了二十年的餐饮店,熟悉的靠窗座位,少年期的老朋友,曾给了他那么多帮助与信任,如同家人的存在。   点了餐。   符忱酝酿片刻,愧疚地开口:“抱歉。”   “不该把你们都删掉的。”   “我自己也不清楚,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蒋叶清替两人倒茶水,语气轻松:“嗐,咱俩这关系,你真觉得我会跟你计较啊。”   符忱得到安慰,很轻地笑了下:“你还是这么好。”   蒋叶清:“别给我发好人卡啊。”   他听说不少事,可没想挖戴总墙角,比起自己和赵宜琦的拉黑遭遇,对面这位的初恋男友才叫惨,哪怕是娘家人也没忍住打抱不平。   蒋叶清:“你怎么忍心提分手的?”   “……”符忱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清楚。”   蒋叶清啧道:“行吧,要不是祝家快要破产了,我真的会忍不住阴谋论。”   符忱愕然地听他往下说,那些过去发生的种种,与父母口中得到的信息,基本吻合,无非是祝颖庭做过的事情确实过分。   时过境迁。   符忱再听到那些,又是失忆患者的身份,哪怕不及当年情绪激动,又怎么可能不感到气愤。   只是——   蒋叶清犹豫着坦白了那件事:“你接受治疗到了第三年,我老妈病情恶化,当时,到处筹不到手术钱,是祝颖庭借给我一大笔钱。”   符忱的嘴唇微张,内心本就愧疚,已然令他抬不起头来:“阿姨她现在……”   “哎呀,”蒋叶清摆摆手,“现在好着呢。”   符忱松了口气。   蒋叶清撑着下巴,纳闷地分析道:“看得出学长挺内疚的,应该也是知道戴少为你做的那些事情了吧,他说没办法再向你亲自道歉,所以找到了我,希望能弥补一些当初的过错。”   “当然了,我也不是为他开脱哈,他当年做的事确实是太离谱了。”   “不过……”   “我总感觉吧,这两年里,祝家明显是被人搞了,否则怎么可能沦为这个地步。”   符忱本不太在意,但不确定是否与戴家有关,问道:“这些都是两年内发生的变化?”   “对。”   蒋叶清看到服务员端来菜,压低声音,始终不解道,“如果是戴家想报复的话。”   “怎么会是这两年才搞到祝家没落呢。”   “那位祝少爷……”   “现在正在夜店里陪酒呢。”   符忱实在意外,但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看在眼里的蒋叶清小幅度地摇头,仅是苦笑道:“不说那些了,先吃饭吧。”   “好。”   符忱拿出手机提前买单,换来蒋叶清愣了半秒,紧接着,畅快地笑出了声,“靠。”   “你小子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啊。”   以前也是这样,哪怕符忱穷得响叮当,每次出来吃饭,也不会让关照自己的蒋叶清花钱,就连那年吵架吃的肯德基也没收他的转账。   这段饭结束后,他俩约好要常见面,走到街头挥手分开,戏要拍一个冬天,不愁没时间见面。   符忱的心情好上很多。   回到酒店,没正式进入工作流程,洗完澡,在床上翻来滚去,做坏事的心早已蠢蠢欲动了。   小F:【想看裸.照吗。】   这种消息还能发给谁,只会是那位姓戴的alpha帅哥,且一撩一个准。   用户7856189:【?】   帅哥的冷漠人设不倒,但符忱哪有那么玻璃心,猜得出他就是想看,还非要装蒜,压根不带陪他演的。   小F:【凶什么。】   小F:【你在酒店都亲过我。】   小F:【现在想装不熟也已经晚了。】   港城迎来了夜幕。   看到这些消息的戴司雲,正驾着车兜风,从琴水湾开到那年购置的房子,停在楼下,微弱的灯光照亮他的侧脸。   他回消息时,脸庞那么深邃,眼眸透着数不尽的温柔。   用户7856189:【发个定位。】   小F:【不告诉你。】   用户7856189:【嗯?】   用户7856189:【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小F:【是你不肯承认亲了我,承认就告诉你。】   在床上滚了两圈,符忱还是没收到消息,以为那家伙在忙,又或是搭理也懒得,正准备写小作文控诉酒后醒来的那天。   那天发生了什么呢。   他和戴司雲从床上醒来,几乎同时睁眼,由于天还没亮,两人都在装睡,直到符忱打了个惊天大喷嚏,帅哥不得不假装被吵醒,还要当场换衣服离开。   符忱表达不满:“哪有你这样的?”   “没酒后乱性。”   戴司雲慢条斯理地穿衣服,语气冷冰冰的,“封口费也没有。”   符忱坐在床上,顶着鸡窝头,帅脸都要笑僵了。   戴司雲问他在笑什么。   符忱解释自己没断片,记得清清楚楚,还夸他吻技好:“你好厉害……”   戴司雲很想装听不懂,偏偏耳根是红的,低头系衬衣纽扣,那人还恬不知耻地爬过来,上手替他一颗颗地解开。   “亲够了再走。”   符忱几乎跪在面前,话说完,嘴唇就主动覆上来,“好吗?”   谁能忍得住心上人主动勾引,后来,戴司雲反思自己,怎么就着了道,亲了符忱半个多小时,才换上这位大明星的运动套装,赶着上班的时间离开酒店。   ——简直跟初次标记那次一样。   回想起来。   戴司雲轻笑一声,摩挲手机边沿,等来符忱用新号码拨来的电话,故意晾了会儿才接,很享受这种幼稚的恋爱游戏过程。   符忱故意问他:“戴司雲。”   “那天你穿我的衣服上班——”   “公司员工没有觉得很奇怪吗?”   戴司雲故意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符忱天都塌了:“那你平时跟别人睡了,也穿过人家的衣服去上班?”   戴司雲:“……”   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戴司雲凶得不行:“这就是你进娱乐圈学来的东西?”   符忱心虚:“我就开个玩笑。”   “不好笑。”   戴司雲不是那种乱来的alpha,多的是人想爬他的床,偏偏他早在十八岁那年,心甘情愿地把心交出去,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符忱的语气显得慌乱,小声道歉,还问他抵达港城没有:“我以后不这样了,现在想去找你。”   “找我干什么?”   戴司雲上午回到港城,下午谈完合作,何尝不想早点见到他,却被这人气得不行,“我现在很忙。”   符忱:“我没别的事,可以在附近等你忙完,好吗?”   戴司雲又骗他:“可能会忙到很晚。”   “不要紧。”   符忱那边传来起身的动作,听着在收拾衣服,乱糟糟的一阵动静,“我这就赶紧出门,你等等……”   戴司雲听见他像是险些绊倒,没法再忍心骗下去,语气温柔:“别着急。”   “现在过去接你。”   符忱反而怔住,蹲在地上,面对着行李箱的衣服,发怔不已,“我们去哪里好呢。”   “可以回……”   “我们以前的家吗?”   戴司雲哑然,多少还是带着些苦涩,承诺道:“好。”   “一起回我们的家。” 第56章   符忱特地换了身穿搭, 不像自己以往的风格,带着大箱小箱的行李,坐上戴司雲的车, 一路都在小心被狗仔偷拍。   随后,回到他们过去的家中,他没再像酒店那晚,做出一些越界的亲密行为。   对于自己伤害过曾经的爱人, 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不论戴司雲是否耿耿于怀,他都决定要以更真诚的方式追回人家。   直到——   他的行为可以弥补感情中犯过的错, 亦或是恢复记忆, 对当初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不然连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已经过去五年了。   位于富人区的高档小区, 房子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本以为很久没人居住,可进了门, 家中的一切仍是干净如新。   这说明戴司雲经常让人来打扫, 甚至, 符忱能看到几个廉价储物箱, 应当是他以前从那个破烂的家带来的。   家里有三个房间, 主卧和次卧, 中间隔着偌大的书房, 到处都泛着美好的生活气息。   如果……   没有发生曾经的事情, 或许他俩可以好好地互相陪伴, 念大学,步入社会工作,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符忱跟着戴司雲进了主卧, 行李箱是人家推的,压根没让他动半根手指头。   忽然。   他从身后搂住戴司雲,没收住力度,撞得alpha踩到行李箱的轮子,冒冒失失,道歉也没说到点子上。   “不要老是道歉。”戴司雲的安抚点到即止,“已经听很多遍了。”   “……知道了。”   符忱忍不住又问,“你回港也会过来住吗?”   戴司雲顿了顿:“偶尔吧。”   闻言,符忱将脸迈在后肩,贪婪地深呼吸:“我不该开玩笑的。”   戴司雲还能说什么,无声地叹气,行李送达,让符忱早点休息:“我去洗个澡。”   “好。”   话音落下,身后的家伙也松开了手,但戴司雲走回次卧,又不知在别扭点什么,翻出另一个枕头,摆得方方正正。   半小时后。   戴司雲腰身系着浴巾,回到次卧,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那家伙又窸窸窣窣地跟了过来。   跟omega比起来,算得上高大的符忱,像被抛弃的可怜虫:“我还是想来找你聊天。”   这话有多合心意,戴司雲连假装赶人的举动都省了,闷骚得不行,只极轻地“嗯”了一声。   符忱擅长卖乖,捧着剧本,进了次卧且顺手把门关上:“困了可能就睡这儿了。”   戴司雲气笑:“随便你。”   “噢。”   符忱直接往床上倒去,看他紧实的腹肌,口干舌燥地咽口水,“你会在港城待多久?”   “不确定。”   戴司雲也坐下,擦拭半湿的黑发,全无预兆地开口道,“让经纪人也住过来吧。”   符忱愣怔,又听说楼下那层被租下,无非是让姚霜住进去,方便照应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刚要激动地抱上去,戴司雲抬手,堵住撅起的嘴,问他:“什么时候进组拍戏?”   符忱认真回答:“这周末就进组了。”   “知道了。”   戴司雲继续擦头发,“现在要看剧本?”   符忱摇头,他早已读过几回剧本,有的是事业心,不差这一晚,搁在床头柜上,老实地陪他聊天。   “跟以前的朋友都见过面了?”戴司雲问。   “嗯。”   符忱感到内心有些沉重,“赵宜琦也进了娱乐圈,拍的都是现代剧,第一次尝试拍电影。”   “蒋叶清已经退役了,开了家滑板店,平时会接些活儿,经常跑明珠湾帮忙。”   “我想找个机会见一见教练和医生……”   戴司雲安静地听着,习惯这人是乐天派,却也知他内心细腻,擅长独自消化负面情绪。   至于——   他俩都没有提及的那些坏人,分别从东南亚押回的张氏夫妇,以及在赌场被逮捕的符东临,以不得减刑、假释的终身监禁,全都落了应得的下场。   戴司雲沉默地垂下眼,很多事是不放心的,回港城还有许多要谨慎小心处理的地方:“答应我一件事。”   “嗯?”   符忱偏过脸注视着他。   戴司雲:“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见过面了。”   “好……”   符忱点头,清楚自己太对不起他,自然尊重他的想法,“那复合之后可以告诉大家吗。”   戴司雲点点头,有些顾虑没法明说,毕竟治疗第三年的分手太过蹊跷,连符忱身边的家人也无法令他信任。   他比谁都后悔,更不清楚爱人在治疗疾病的几年里,是否经历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早知如此,他不该把符忱交回父母身边,总之他要尽快弄清楚背后的真相。   这一晚,过得看似宁静,却隐约带着些不安。   跟戴司雲同床共枕,符忱醒过一回,看微博热搜,没有想象中的狗仔偷拍,松了口气。   但收到史蒂文的消息,因几个小时没回复,对方拨了几通电话,与上次心理治疗的时间间隔,过于紧凑。   他隐隐感到不适,大概也因戴司雲特地交代过,对心理医生也没打算全盘托出,演技上线,执着地扮演“寻找身份未知前男友”的恋爱脑失忆患者身份。   而后。   史蒂文也没再多说什么,如往常那般,聊了几句又消失了。   符忱睡不着了,抑着自己也觉莫名的想法,熬了个通宵,他看起了工作文件,是剧方安排的直播,为新电影造势热度,无意识地透露进组状态就可以了。   醒来时。   符忱看到床边没人,肚子又饿得咕咕叫,看时间,才发现他睡到了大中午,距离直播时间没多久了。   他赶紧爬起来,边找吃的边发消息,问戴司雲是几点醒的,还说人家不叫他。   用户7856189:【怎么知道我没叫。】   用户7856189:【亲都亲不醒。】   符忱脸红得不行。   小F:【你趁我睡觉偷亲我了?】   用户7856189:【没有。】   小F:【……】   小F:【那怎么知道亲不醒。】   小F:【好饿,我要赶紧吃点东西,下次不能像这样睡成猪了。】   用户7856189:【然后呢。】   小F:【开始工作。】   小F:【你要不要来看我直播?】   用户7856189:【在忙。】   小F:【好吧……】   聊天结束。   符忱作为前男友身份,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是个演艺圈工作者,拍的戏也都没什么实绩,哪能耽误大总裁上班工作。   他要重新追人,却也没什么计划,眼前的工作算得上繁琐,怕是要先拍完电影再考虑这些事,怕是什么都要问个底朝天。   跟经纪人约在半小时后见面。   符忱垫了肚子,穿着身家居服,踩着拖鞋就出门了,仅下一层电梯,跟满脸震惊的姚霜碰了面。   “别惊讶。”   符忱带人进屋,认识以来破天荒地充大款,搪塞道,“酒店的床睡久了腰疼,楼上是以前在港城的家。”   姚霜信他个鬼:“在海市住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说?”   符忱心想也是,没再多说废话,拗不过姚霜的步步紧逼,话没说太满:“没别人。”   “跟一个帅哥alpha住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你想象中的,与女明星地下情同居,却是你想不到的:与总裁小哥哥旧爱重燃。   姚霜眯着眼:“只是朋友身份?”   “……是。”   目前不是恋爱关系,那就算好朋友吧,偶尔接吻并且睡同一张床的那种朋友。   姚霜姑且信他,毕竟符忱的家世背景,太过不一般,对方答应不会闹出女明星恋爱传闻就可以了。   “小福星们也不容易。”   外边黑子那么多,自家粉丝扛着骂,战斗力节节攀升,要是赶上偶像真和女明星恋爱了,别提有多心寒。   “知道的。”   符忱曲起食指,心虚地蹭了蹭鼻尖,问直播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姚霜说别的都没了:“记得辟谣一下恋情。”   这确实是大事,符忱回到楼上,将书房的灯光开着,准备直播前,列了个简单的list,还顺手给戴司雲分享去了链接。   而后。   男明星就这么水灵灵地上播了。   直播同步到微博,平台的粉丝们涌上来,手机卡顿几秒,一闪而过的弹幕,几乎看不清楚内容。   符忱也不在意,与大伙儿笑着打招呼,面对镜头,他总是表露出自信又臭美的那面。   【好久没直播了小福宝!】   【ip在港城了耶!】   【男神准备进组拍新电影了吗?】   【哇哇哇好期待!】   这些内容都来自事业粉,其他颜粉狂吹彩虹屁,令符忱的心情相当愉悦,差点忘了正事,那就是该辟谣的虚假恋情可不能耽误!   符忱深吸口气,正酝酿着发大招,右下角弹出了@赵宜琦的申请连麦提醒。   【????】   【难道恋情是真的吗!】   【补药啊,新电影团队也不是小作坊啊,下药这么猛!】   符忱硬着头皮连麦,没等他解释,在多出来的画面里,赵宜琦坐在保姆车里,癫狂地挥手解释:“我俩是好哥们啊!”   “粉丝宝宝们别担心!”   “剧里的男女主角也是铁哥们关系!”   符忱服了,这家伙进他直播间当大漏勺,回头导演把他当提罪羔羊了怎么办,赶紧插话:“我和宜琦确实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赵宜琦连连点头:“对!”   “小福星宝宝们!”   “我和你们家小符哥哥在港城念高中就认识了!”   “……”   等等。   以前的事情就别透露那么多了吧。   他可是有着过去的社交账号,被迫曝光初恋怎么办,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戴司雲是有身份地位的大总裁,别的不怕,就怕给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   符忱切掉连线,露着营业的微笑脸,还装起无辜:“手滑了。”   粉丝们可他信任他了,当然也有演技加成的原因,手滑像是真的,与女明星的朋友关系也不假,部分男友粉、女友粉表示安心了不少。   但——   一些冲浪比较多的粉丝发现了端倪。   【网上不是都传男神住在温哥华吗?】   【对啊,怎么会是在港城念的高中,我以为只有父母是旧港人?】   【等等……】   【我以前关注了个帅哥博主,港城人,虽然没露过脸,但真的和男神的气质很像很像啊!】   【你说的是不是小F啊!】   【姐妹这么巧?!!!!】   【卧槽!我也是小F粉,天杀的,谁知道男神这些年上哪儿去了啊!】   不仅如此。   弹幕里的粉丝们,分析起了直播的背景,说不像酒店,像是恋爱多年的爱巢,让我们小福的脸色都滋润了不少。   符忱的后背狂冒冷汗,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背地里,恨不得赶紧下播找女明星算账。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在出发欧洲的轮渡上,四人坐在餐厅,面面相觑,全因大漏勺聊起八卦,就差把其余三个alpha的名字直接念出来了!   符忱陷入沉思,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脑海中闪现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真回忆起了这段久远的记忆。   “……”   后来。   符忱的直播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对于缺失的记忆,隐约有些印象,岂不是说明可以找回记忆?!   他哪里还坐得住,下播后,赶紧给戴司雲发了消息。   谁知道——   那家伙的消息来得更早,破天荒地主动弹出,内容更是超乎想象。   用户7856189:【下播了?】   小F:【……】   有的人就是故意装忙,背地里,身为总裁也会在办公室里,偷看他这种小明星直播!   另一边。   戴司雲坐在办公室,西装革履,确实刚忙完会议不久,正准备开直播看看:“……”   还没看够就提醒下播了。   何止是有些郁闷,发出的消息撤回,后知后觉,符忱已经看到了,并且发现他在偷看直播的事实。   小F:【撤回也晚了!】   小F:【你在看我直播……】   小F:【是有一点点想我吗?】   收到消息。   戴司雲莫名感到燥热,抬起手,扯一下衬衣领口,还没来得及回复消息。   小狗总是更早地主动奔向他。   小F:【戴司雲。】   小F:【我好想你。】   小F:【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 第57章   港城CBD。   一辆迈巴赫离开大厦, 车窗外是疾驰的风雨,戴司雲坐在后座,穿着黑西装, 松弛又笔挺,有种浑然天成的淡漠感。   但——   这样的S级alpha总裁也会在办公室里看明星直播。   安托也不拆穿,坐在副驾,抬了抬金丝镜框, 提醒道:“戴总。”   “雨越下越大了。”   “和樾晟CEO的见面可能会迟到。”   戴司雲冷冰冰道:“知道了。”   近几年的港城商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界都传祝老爷子的独孙,因年少无知,得罪顶级豪门戴家的继承人, 后来, 老爷子病重,父亲管理集团发生重大失误, 各种因素影响下, 祝家早已一落千丈。   但不管如何,往下坡路走的祝家, 也不该在短短几年, 从首富跌落至此的地步。   另一边。   因戴家对医疗行业的投资, 相关合作商的樾晟集团, 为医疗器械的更新换代做出卓越贡献, 成为上榜世界500强的大港区最年轻企业。   更有传闻, 樾晟的CEO年近四十, 因年轻时女友患有信息素疾病, 治疗无效身亡, 至今没有儿女,而这也是多年来,樾晟在医疗领域上大力发展投资的原因。   想着这些。   戴司雲摩挲着手机, 给符忱发去信息,让对方不用等自己吃晚餐,可能会明天才能回家。   与此同时。   收到消息的符忱,往楼下的那层赶去,本不想蹭饭的,奈何“朋友”不回家,惹得姚霜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姚霜又在旁敲侧击:“恋爱也没关系,也是我个人原因管得太严了,以前带的都是爱豆出身。”   符忱站在岛台边上,捻着年糕饼,吃得津津有味:“嗯嗯。”   “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哪知道你。”   姚霜又当经纪人又当姐的,有时还挺嫌弃符忱,觉得他不会照顾人,“不太能想象你老婆是什么类型的。”   符忱听得耳根微红:“……”   老婆?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戴司雲的脸,用老婆这种称呼,还挺别有另一番情趣的。   另外,从老朋友们口中听说,以前都是男友在照顾自己,而他哪怕重逢后,身价上涨,目前也没为对方做过什么。   这让符忱决定为讨好戴司雲做出些实际行动。   他在进组前,还有好几天时间,学做饭怕是没多大进展,但另一种方式的做饭,保不齐能增进感情,让他这个前男友提前转正为现任男友也有可能。   符忱的执行力相当强,连夜下单了些玩意儿,是盲盒形式的情侣快乐好物。   隔日一早,快递送达家门,被符忱鬼鬼祟祟地领回家,打开一看,多少是有些迷茫的。   那里边是一套毛绒绒的橙色套装,有小狗耳朵和尾巴,并不是想象中的情趣服,更像游乐场里的npc工作服装,可爱且不擦边。   “……”   符忱赶紧去问店家,是不是发错了,结果人家说他下单的盲盒没问题,有些人就是好这口!   这么可爱……   就算没发错货,确定真能勾引到alpha吗?   符忱不太懂,换上套装,毛绒绒的小狗套装,露着手臂和腰部,其他地方捂得严严实实,拍给粉丝看也没什么问题。   算了。   这种没有半点x张力的套装,可爱之外一无是处,还是留着压箱底算了。   “滴——”   家门传来了指纹解锁声。   符忱的大脑当机,回过头,表情说是被雷劈过也不为过。   他与戴司雲对视上,亲眼所见alpha的眼神发生变化,从工作后的隐约疲态,变得瞳孔微撑,流露出饶有兴致的微妙表情。   “在干什么?”   戴司雲堵在门口,也不关门,好整以暇地盯着他看。   符忱:“……”   他可不想经纪人姐姐上楼看到这画面。   符忱的目光越过肩膀,再看向戴司雲,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我随便试试,你先把门关上吧。”   “是吗?”   戴司雲眼神微眯,听不见那般,久久才开口道,“那你求我。”   符忱:“…………”   他怀疑这人喝了假酒。   事实上,符忱穿着卡通小狗服,行动笨拙地走上前,伸出手,当真闻到alpha身上泛着的淡淡酒味。   符忱关上门,前后像是切换了不同模式,主动地贴过去:“你从昨晚应酬到现在吗?”   戴司雲抬起脖颈,闷声道:“嗯。”   符忱心领神会,上手替他解开领带,可穿戴着小狗套装,爪子手套太不方便,想着要不要咬下来,整个人已经被翻了个面。   某只大狗狗的身体变化有些过分夸张。   符忱以后背示人的姿势,被戴司雲抵在门背,带着些兴奋,后腰下的茸毛尾巴,往上翘了起来,简直是情趣界的高科技。   “……!”   符忱小声地惊叹,“看来这钱花得挺值的。”   戴司雲感到好笑,穿着西装服,压着alpha青年的后背,被蹭得皮肤痒痒的:“谁教你穿成这样勾引人。”   符忱浑然不觉:“有吗?”   “不就是可爱了点。”   “这样也能勾引到……”   后面的话没说完,叽里呱啦的嘴巴,被戴司雲从后绕往前,用唇堵住了声音,同时箍紧后腰,将符忱搂在怀里,这处是浑身上下暴露最大片的肌肤。   “唔……”   符忱被亲得胡乱哼哼,眼神迷离,非要转过身与他继续亲吻,“你、真的好会亲。”   戴司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夸赞。   他没再欺负人,又或者说,不再以欺负小狗的姿势,松开动作,任由符忱将他扑倒,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alpha滚到了地板上。   家里如果当真养了小狗,怕是早就闻声凑过来,看看他俩是怎么个事儿。   但现在——   符忱伪装成小狗,那么逼真的体验感,用爪子捧着脸,伸出舌头,像当初那样,非要把戴司雲亲得满脸都是口水。   不仅如此。   他身后的毛茸茸尾巴,一摇一摆,显然是亢奋到了极点。   或是喝过酒,在与那位樾晟CEO应酬过后,连夜回公司处理不少背地里的事儿,戴司雲几乎没睡几个小时,被亲得有点头晕。   “你累吗?”   符忱居高临下,可以说是压着alpha的身体,用澄澈的双眼望过去,“不行就算了。”   戴司雲:“……”   他抬起手背,压住后脑勺,还碰到小狗耳朵,引得符忱还没交换亲吻,就已刺激得浑身攀过电流那般。   “……!!!”   他看上去兴奋到了极点。   戴司雲微怔,呼出热气,盯着符忱染红的脸颊,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将脸埋在他的颈侧:“现在就这么敏感。”   “要是标记你。”   “是不是又要哭出来?”   符忱下意识瑟缩了下,像是想起那段经历的条件反应,非要问:“我以前很爱哭吗,那你是什么时候标记我的?”   “你猜。”   “我……成年那天?”   戴司雲轻笑:“比那更早。”   符忱更是赧红着脸色,比想象中更早的标记,说明他和戴司雲玩得挺花的,对于失去记忆,顿觉这简直是play中的一环。   “我不记得了……”   符忱装得扭捏,屁股上的尾巴似钓鱼,忽上忽下地垂坠,小声道,“你能不能再标记我一次?”   他这语气哪里像在调情,就跟“你再借我五百块”差不多,让人又气又好笑。   戴司雲故意不回答,好玩地揉着脖子,让他起来,而符忱也怕吃了几块年糕饼,体重上涨,把人家压难受了:“回房间里继续吗?”   “不回。”   戴司雲将他搡至厨房,因那处是客厅以外,离玄关最近处,还在奶油色的装修风格下,衬得小狗套装更是可爱到不行。   符忱是厨房杀手,做个普通的面也能粘锅,非要装模作样,握起平底锅摆姿势,展示给戴司雲看几眼。   他的本意是想勾引,自个儿却觉着做出的动作有些滑稽,只让戴司雲称呼他一声“小狗厨师长”。   没想到那人非但不理他,身形高大,压过来,低沉嗓音落在耳边:“小狗。”   “别摇尾巴了。”   符忱哪里控制得了,听他的嗓音那么性感,尾巴一摆一摆的,动得更是厉害。   “我是不是太喜欢你了啊。”   符忱转过来,非要与他面对面,手臂勾着alpha的后颈,嘟哝道,“连小尾巴也这么喜欢你。”   戴司雲的呼吸带着酒气:“……”   他俩靠得那么近,往前就能亲上,可符忱故意躲了两次,嘴又噘着,非要戴司雲给他机会:“小狗要怎么样才能转正?”   戴司雲逗他玩儿,捏着下巴,往嘴唇啄了一口:“看小狗表现。”   “知道了。”   符忱笑得眼眸微弯,帅脸浮现出干坏事的表情,与少年时简直一模一样,“可以用嘴吗?”   戴司雲的身体顿然定格住了。   没等他同意,符忱已弯身跪在地上,小狗手掌摸着妥帖的西裤,眼神上挑,睫毛沾着细微的光,不像是在做坏事的模样。   他的表现那么生疏,像初次那样,喉咙被顶到发出呜咽声,也要不管不顾地继续取悦他。   戴司雲有些不忍心,可做出的反应却是恰恰相反,掌背微凸青筋,托着后脑勺,视线里,小狗耳朵也跟着晃动,太过可怜兮兮。   没过多久。   身下的小狗抖了抖,被扶起身子,脸红扑扑,嘴角溢出喝过的牛奶,还问他想吃小狗味泡芙吗。   戴司雲相当克制,揉了揉尾巴,道:“医生不太建议。”   毕竟——   小狗吃多了泡芙是会假孕的。 第58章   几天后。   符忱正式进组拍戏, 开启工作状态,那套物超所值的小狗服,被藏在家里, 光是想想就难免脸红。   第一场戏是主角在家中拍的,位于老城区的破旧房子,剧组的员工各就各位,见到符忱这位传说中的富家公子, 换了妆造险些认不出来。   按理说。   新人演员进入剧组不久,不像成熟的老演员,状态切换自如, 大伙儿也做好了准备, 认为符忱怕是要在导演的无数次讲戏中,才能渐入佳境。   谁知——   这第一场戏拍得过于顺利, 主角的窘迫现状, 不服输的韧劲,在符忱的演绎中, 诠释得恰到好处, 就好像他本人正是剧本中走出来的那位少年。   放在人群中, 符忱的个头还是挺大只的, 穿着破烂的黄格子衫, 脸上的颓态妆, 帅脸化得面黄肌瘦, 演技成熟不怯场, 看得工作人员们一愣一愣的。   “小符对人物内心揣摩得很到位啊。”   导演没太多废话, 拍了拍肩膀,讲起下一场戏,“待会儿会有另一位主角到场, 你平时应该不怕大狗的吧?”   符忱笑了笑:“一点也不怕。”   这次戏里有个重要角色,比女主演戏份更多,是一只大狗狗,陪伴着原生家庭破碎、欠债过百万的天才少年,帮他抵抗心魔,走过低谷,重新振作的故事。   电影的前期基调偏向压抑,而大狗狗像白色蓬松棉花糖,与主角家中的杂乱灰调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赵宜琦扮演的女主角,则是符忱的邻居,各方面都优异顶尖的学霸,与主角这个辍学少年,有着互相救赎的友情关系。   故事围绕着他们仨发生,但演员之间的档期不同,前期的符忱没有和赵宜琦对戏的机会,基本都在和大狗狗接触,在片场担任了称职的狗狗家长。   现场会有代拍爬树拍图,每次发到网上,都说符忱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活力满满,下工也没别的事,不是在研究剧本就是和剧组的大白狗玩得乐不可支。   【哎呀好萌……】   【符忱真的不是来免费rua修狗的吗!】   【女明星来了也只顾着薅大狗勾毛发的狗狗大王hhh】   【到底是谁在造谣他俩有一腿的啊!】   【哈哈哈哈哈我当时还真信了】   接下来的路透图里。   符忱又是吊威亚坠楼,又是雨夜狂奔车身碾压,高难度的镜头亲身上阵,顶着脏兮兮的帅哥脸,弄得浑身是伤,哪里还顾及半点形象。   黑粉看了都要沉默,以为是花瓶进娱乐圈,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冲着拿影帝来了。   不过……   符忱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嘛?   黑粉们简直不要太虐恋,比真爱粉更关注演员的私生活,发现人家不是在拍戏就是在玩狗,睡眠时间少得可怜——   这样八成是当不了时间管理大师的。   但偏偏,符忱连睡觉时间都能节省,相册里的照片,拍狗狗的,自拍的,还有合照图,全都发给戴司雲,同在港城,不论什么时间都能收到秒回的信息。   符忱不好意思再发,打去电话:“你最近作息怎么也乱七八糟的?”   “还好。”戴司雲惯会反问他,“你多久没睡了?”   “我又不困。”   符忱躺在房车里,长款羽绒服没脱,没有半分睡意,“今晚可以休息很久,你要不要来剧组探班玩儿?”   戴司雲:“可以去吗。”   符忱瞬间坐直,没想到开玩笑的话被当了真,没名没分的,怕不是小狗套装的功劳:“真的假的……”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要过来。”   那边的戴司雲不说话了,听着声音,像是在开车,还把窗户开得很大的那种。   “你……”   符忱总是能读懂他的内心,“心情不好吗?”   戴司雲:“嗯。”   符忱的心尖揪了一下,呼出热气,比任何时候更想要抱他:“房车不是很大。”   “你要是不介意……”   “可以过来跟我挤一张床。”   他邀请的意味不要太明显,挂掉电话,显然有些兴奋地收拾起来,连助理的活儿也干了,洗脸外加擦面霜,生怕这些天拍戏的糙样,落在大帅哥眼里过于埋汰。   不到半小时。   戴司雲开车抵达剧组时,天色过晚,气温是这些天罕见的零下,蹲点的代拍们刚好撤了,没拍到这位身价过千亿的总裁出现在剧组现场。   符忱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内搭单薄,主动下房车迎接,被alpha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去路,心跳得很快:“不是说刚停好车吗……”   “怕你下车带路。”   戴司雲往里抬了抬下巴,“冷,进去吧,被拍到了也不太好。”   符忱无所谓道:“拍到就拍到。”   他甚至行为更大胆,手臂往前勾,带着alpha进暖烘烘的房车,反倒是戴司雲这个圈外人,眺往身后,确定没被看到才放下了心。   房车是公司配备给艺人的,停在剧组的空地,隔壁还有好几辆,但都没人,员工陪艺人正在拍的戏,所以戴司雲过来探班是几天以来最好的时间。   “我可以睡到天亮。”   符忱特地交代,瞧着戴司雲眼下微青,心疼得不行,“要不现在就躺下吧?”   戴司雲动了动嘴角:“还没吃晚饭。”   这会儿都将近十点了,戴司雲忙得不可开交,不知是公司事务,还是其他事情,但符忱没有多问,只想赶紧翻箱倒柜找出好吃的,让他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他的房车可以说是五脏俱全,小冰箱、微波炉等电器应有尽有,再不济可以点外卖,但戴司雲没什么要求,几个铜锣烧也吃得没有意见。   符忱依靠着边上,交叠长腿,凑过去,笨拙地调情道:“我也想尝一口。”   戴司雲好笑:“别人嘴里的更好吃?”   “嗯……”   符忱承认,往他的指尖俯下脸,使坏地舔了一口,“你吃过的最好吃。”   他记不太清多久没和戴司雲见面了,还在家里住着时,多亏小狗套装令感情升温不少,但自从开始工作后,两人进入了堪比网恋的阶段。   甚至——   符忱觉得这也不太算得上网恋。   他清楚地知道,戴司雲身居高位,处理事务繁多,比他这种泡在剧组的演员更忙,本不该有时间与他玩些幼稚的恋爱游戏,但每次的消息都得到了回应。   此刻。   他俩对调了身份,变成戴司雲拿着饼干,喂符忱小口地吃,事无巨细地问工作上的事。   不仅是工作上,其他方面也要过问,但符忱喜欢被他管着:“偶尔跟爸妈通电话。”   “不过……”   “我没告诉他们,现在又勾搭上你了,除了工作就是忙着泡你。”   被他的形容逗得想笑,戴司雲曲起食指,蹭了下他秀挺的鼻尖,夸他还挺乖的:“知道了。”   符忱简直恋爱脑上头:“那可以转正了吗。”   戴司雲:“拍戏还想这么多。”   他说得有够冷血无情,但往前一步,把符忱抱入怀中,心中藏着太多事,像少年时许下诺言:“再给我一点时间。”   “……”   符忱怀疑自己脑子不够好使,听不太懂,只乖顺地点了点头,“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戴司雲:“好。”   “有地方洗澡吗?”   符忱连忙回答说有,接着去给戴司雲找睡衣,连人家明早回公司穿的衣服也都准备齐全了。   这种事儿放在哪个明星身上,都有够大胆的,但符忱相当无畏,哪怕失忆状态下,心里也清楚——他爱戴司雲的这件事是没人能阻挡的。   他不怕任何反对,更何况是流言蜚语,什么也改变不了他这颗热忱的心。   等着戴司雲冲澡的间隙。   符忱立在隔间外,手上握着小小的音响,音量调得很低,仅他俩能听得到,播放着两人共同喜欢的粤式老歌,混着流水声,好似人生也不过如此。   “分开也像同渡过,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阕歌,谢谢你风雨内都不退愿陪着我……”   如果他们从来都没有走散就好了。   这般想着,符忱顿觉难过袭上心头,对于自己提出分手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他越想越是内心紊乱,隔着门,小声问:“你最近都在调查比较特殊的事情对吗?”   里边的戴司雲已套上睡衣,唰地开了门,与符忱吓到的表情对上:“还挺聪明。”   “……!”   符忱想要追问,却被帅哥的脸勾得移不开视线,简直是色字当头。   戴司雲好笑道:“这是什么表情。”   “嗯?”   符忱下意识地抬手背,擦了擦嘴角,像是要流口水的样子,“以前是我主动追你的吧。”   戴司雲卖着关子,非让他继续说:“还有什么别的感悟。”   符忱分明没穿小狗服,不知为何,感觉屁股上又有尾巴在摇,殷勤得可以:“还有很多……”   “临时标记也是我缠着你要的吗?”   “还有吻技。”   “应该都是亲我练出来……”   这人说的话简直不要太犯规,戴司雲非要惹他,趁着失忆没好,机会不可多得:“不止这些。”   听他继续说,连十八岁那年的怀孕战绩都说出来了,符忱再厚脸皮也受不住,调情似的推开他:“你又骗我玩。”   戴司雲压着嘴角,坏心思太过明显,藏也藏不住:“骗你干什么。”   “不可能的吧……”   符忱搓了搓白皙的脸蛋,从怀疑到深信不疑,只需要两秒不到的时间,“那崽呢?”   “你是不是让我打掉了?”   戴司雲:“…………”   没想到这家伙的接受能力强成这样。   以前没发现失忆这么好玩,戴司雲顿了顿,非要恶趣味地招惹,唬得他七上八下:“儿子刚过四岁生日没多久。”   符忱:“?!!!”   真的假的?!!   所以他已经英年有崽了?!!! 第59章   翌日。   符忱在剧组现场, 双眼瞪如铜铃,拍到校园霸凌的哭戏,不似在演, 下戏也哭得一抽一抽。   “怎么回事?”   姚霜拿来冰袋,给他敷眼,怀疑这小帅哥当真遇到伤心事,“以前读书也被人揍过?”   符忱哭得冒出鼻涕泡:“那可能还是我揍人比较多一些。”   姚霜:“……”   “那就是被甩了?”   符忱顿然心虚, 自爆被甩是不可能的,试探经纪人的底线:“我要是未婚生子会怎么样?”   姚霜:“???”   这是大学生年纪的演员能说出来的话?   姚霜蹲下身,险些崴了脚, 一字一顿道:“我的小财神爷, 别搞这么劲爆,像你这个年纪的演员, 但凡爆出恋爱的都糊得彻彻底底!”   虽说演员和爱豆不同, 但恋爱脑和事业心少有两者具备的,如今的演艺圈不比旧时, 靠流量押宝成了主流路线。   在姚霜的眼里, 符忱完全具备一线流量的潜质, 只要好好拍戏, 不作妖, 吸男友粉、女友粉的能力还可以更夸张, 靠流量往上走的路, 只会愈来顺利。   所以, 他们没理由放着捷径不走, 正是搞事业的大好时候,能不谈恋爱还是不要谈的好。   “……”   符忱又开始听着念叨,什么恋爱的事能晚就多晚几年, 心里想的是,恋爱哪里是重点,像他这个年纪的alpha,就算不在娱乐圈工作,崽已经四岁也足够劲爆的啊!   谁知道他拍戏哭成那样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在他失忆的几年里,不仅跟戴司雲提了分手,还不管不顾他们的崽崽,四岁已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小孩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想着这些。   符忱控制不住眼泪,头顶飘着乌云似的,下工,回房车,噼里啪啦地敲字发消息。   小F:【我们再见面聊一聊吧!】   小F:【我想去看崽崽,已经亏欠他太多了,都是我这个爸爸的不好……】   小F:【小狗哭唧唧.jpg】   哪怕符忱仍是觉着自己年纪不大,跟孩子也没多大区别,但,人不能没有责任感,他接受了崽崽的存在,不能对自己的骨肉不管不顾。   然而——   戴司雲选择告诉他孩子四岁的事情,却处处卖着关子,崽崽的名字照片统统保密,住在哪儿也不愿意交代,果然是他将复合的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同一时间。   梅威斯顿酒店餐厅,戴司雲坐在包间,单手托着手机,挑起唇角,已是收不住半点坏心眼了。   用户7856189:【让你先忙工作。】   用户7856189:【没说不让你见儿子。】   电话拨了过来。   戴司雲晾着几秒,接通,听到符忱叽里咕噜的声音:“那你今早怎么跑这么快?”   戴司雲想了想:“上班。”   但他内心想的是,不早点离开,难道还要等代拍出现,传出两人过夜的花边新闻吗。   “哪有总裁六点不到赶着上班。”   全因看掠过一眼怀孕报告单,听信戴司雲的片面之词,符忱又在软硬皆施,试图唤醒他的良知:“再不让我和崽见面,我就要哭成猪头了。”   戴司雲听乐了:“发张自拍看看?”   “……”   符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如今算是见识到了,气鼓鼓地撂下狠话:“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我要去公司蹲你,要是不带我见儿子,狗仔是真的会把我拍成猪头。”   “你不想丢脸就答应带我去见崽崽吧。”   戴司雲憋不住了,正好刑勋赶到包厢,坐在对面,听他报了地址和包厢号,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情况?”   戴司雲没空搭理他,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使坏地问:“为什么会丢脸?”   “跟猪头谈恋爱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连刑勋都听乐了,问他俩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趣。   全因符忱挂掉电话,在往这边赶来,戴司雲舍得搭理发小,却还是提起了惦记着的事儿:“这次好像玩太大了。”   “……”   刑勋服了他了,说哥们你是怎么敢开这种玩笑的,“我要上哪儿找个小崽崽给你俩当孩子啊?”   戴司雲露出苦恼的轻笑:“先说正事吧。”   他俩已不再像少年期,可以随时随地约见面,各自忙碌于集团事务,像这样的见面,已是默契有合作要谈,只不过,比起以往的情况相对特殊一些。   “上回说的记忆医疗舱进入测试阶段了。”   刑勋本就出身于制药世家,近年来,在戴家的投资下,越来越多的高科技医疗舱推出,而刑家与戴家关系不一般,很多合作都是两家共同开创的。   像这次的最新记忆医疗舱可以为失忆患者找回100%的记忆,早在五年前,刑家就已投入想象不到的巨大金额,进行研发。   否则,三年前的医疗大项目,又怎么轮得到樾晟拿下,短短几年,让樾晟在港城达到如今的地位。   比起外人,刑勋清楚戴司雲已经盯上了樾晟,特地回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   戴司雲仅聊着记忆医疗舱的话题,关于樾晟的种种内幕调查,连他这位发小也暂且保密:“还没到时机。”   “知道的。”   刑勋不会怪他,毕竟三年前的经历,足以令这位发小连自家长辈也心存提防,“总之你先和符忱聊一聊吧。”   “他……有用到治疗舱的需求,随时跟我联系好了。”   “反正我比谁都希望你俩能好好的。”   戴司雲说不感激是假的,但过往的一切,事关符忱的身体,以及两人之间失而复得的感情,他没法再承受任何意外:“又欠你人情了。”   “跟我还说这些。”   刑勋咧嘴笑了笑,自称爱情保安不是假的,总该担得起这个称呼,“早生贵子就算报答了。”   戴司雲失笑,送走这尊佛,没多久,迎来另一位神仙,进了包厢,双眼当真是哭成了红肿的样子:“……”   “真哭了?”   他把人惹成这样,心疼不是假的,拍了拍膝盖,“坐过来吹一吹。”   符忱穿着件黑风衣,高个子很飒,当真坐他怀里去了:“我不要你吹。”   戴司雲岿然不动:“那要什么?”   为了躲狗仔,经纪人的车开得堪比蛇皮走位,符忱有些反胃,让他帮揉一揉肚子,“我会不会又怀了啊。”   戴司雲的手法很是温柔,说话不带温度,故意气人似的:“怀了谁的?”   “还能是谁的,”符忱反咬一口,“我都帮你吞下去了。”   戴司雲:“……”   当年的生理课是怎么考及格的?   但其实,符忱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于崽崽的存在,连爸妈也没告诉过他,但总觉着戴司雲不会拿这种事骗他,越说越是心里有愧:“我没有尽到当爸爸的责任。”   “你怪我吧。”   “但能不能先让我见孩子一面?”   戴司雲有些后悔,玩笑开得过火,试探道:“就这么想和我有个小孩吗?”   符忱没意识到这句话的问题所在,被带到顶楼套间前,在专属电梯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总裁,取悦的方式很是可爱。   进了总统套房,关上门,嗅到S级alpha的红酒味信息素,还以为戴司雲处于易感期,本就不算聪明的脑袋更乱了。   “我是不是……”   “先帮你渡过易感期才能见崽崽?”   听他如此发言,戴司雲更是气乐了,钳住下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你的病已经好了。”   “我也一样。”   “听明白意思了吗?”   符忱能明白才有鬼,连崽崽的事儿也毫不怀疑,摇了摇头,没底气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   怎么会有人迟钝成这副模样。   戴司雲偏着头,舔舐他泛红的耳廓,激得人家站不住,腿软着倒过来,才哑声道:“释放信息素。”   “无非是想勾引你而已。”   听到甜蜜的调情话术。   符忱的肌肤红得愈发明显,尤其是后颈处,隐约鼓起的腺体部位,敏感地跳动几下,舔了舔嘴唇:“真的吗?”   不论过了多久,小狗的主动示爱从未改变,不及年少时,受到腺体疾病的影响,但符忱渴望着alpha的红酒味信息素,眼神迷离,不带半分伪装。   “好奇怪……”   符忱的信息素同样溢出,感受到体内的冲撞感,来自两个S级alpha的信息素,互相压制又吸引,如浪潮一波又一波袭来。   “……好喜欢你的信息素。”   符忱克制不住的爱欲,涌在脸上,任凭信息素催化放大,主动地解开纽扣,脱到上身赤.裸,胡乱抓着帅哥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摸过来。   戴司雲倒吸口气,感受着青年的身材,比少年时更蓬勃张力,往后腰流连而去,手指修长有力,隔着牛仔布料,按了按:“有多喜欢?”   “不知道……”   “好好回答我。”   “唔。”   符忱很难承受,将所有感知主动上交,随着戴司雲的手指,身子微微发颤,也将手伸进衣服,胡乱地摸来摸去,感受着alpha后背的紧实肌肉线条,性感得要命。   “喜欢到想给你生崽崽。”   符忱边说边埋着脸,令戴司雲的脸色充血,听出他这是变聪明了,但也只聪明了几秒,这家伙又问,“我们到底有没有孩子?”   “笨蛋小狗。”   戴司雲俯下脸,亲了亲alpha青年的嘴唇,水润润的,泛着水果的香味,“涂唇膏了吗?”   “嗯。”   符忱何止涂唇膏,平日抹的东西还挺复杂,当明星就是这样的,“是青苹果味的。”   戴司雲顿了顿,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在英瑞的咖啡厅,眼前的家伙点了杯青苹果味的汽水。   没听到alpha的回应,符忱催促地捏他腹肌,换来戴司雲用着性感的嗓音,倒吸口气,像在耳边低喘,莫名让他羞耻难耐,“你不喜欢还是……”   “喜欢。”   戴司雲堵住他的唇,不给说话的机会,温柔得不似平常冷淡模样,“喜欢你。”   符忱被亲得浑身无力,闭着眼,忽然想起什么,顿然觉醒了使不完的牛劲儿,逼得戴司雲停下亲吻,“又怎么了?”   “你……”   符忱非要问道,“还是要戴那个吗?”   戴司雲:“……?”   符忱:“不戴也可以试试。”   “已经买好了。”   戴司雲说完,又故意揉了揉人家肚子,咬耳朵道,“怀孕还怎么拍戏?”   符忱想着也是,正是拼事业的年纪,扑过来,继续亲他:“那我们到底有没有孩子?”   戴司雲:“……”   算了。   他严重怀疑笨蛋小狗是自愿上当受骗的。 第60章   天色渐黑。   套房的窗帘自动打开, 落地窗映出床上的画面,符忱眺了一眼,额角抽了抽, 原来他用被子捂身体的样子有够矫揉造作的。   难怪剧组的人说他好大一只……   戴司雲坐在床边,手掌搭在后腰上,覆盖了不久前掐过的红痕:“是不是长高了?”   符忱笑而露齿:“现在净身高一八四。”   戴司雲点了支烟,五年里长高了三厘米, 不算夸张,但符忱的比例变得更好,人靓腿长, 目光往腰下流连, 手也不老实地摸过去。   “痛不痛?”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那个过了。   符忱摇头,手臂和下巴都压着枕头, 抬眼看他, 眼眸里藏着亮晶晶的芒光:“那你会累吗。”   戴司雲:“……”   这种笨蛋问题就不要再问了。   符忱心情太好,哼了首小众粤语歌, 趁着戴司雲听得认真, 撑起身子, 亲得人家呛了两下:“虽然记不得了。”   “但你以前是不是不怎么抽烟?”   “……”   戴司雲不愿承认, 分手那段时间, 烟瘾有多重, 又听这始作俑者好心关怀:“不要抽那么多烟, 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   戴司雲目光不移, 手指夹着烟, 摁在烟灰缸里,没有多说什么别的,“以后会少抽。”   符忱惯会装傻, 并非什么都看不出来,用着撒娇的法子,修补两人之间的裂痕,无非是仗着戴司雲对他的喜欢,特殊的偏爱足以令他有恃无恐。   其实,在重逢以后,符忱时常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戴司雲这样优秀厉害的alpha,为了帮他治疗腺体疾病,愿意做到这个份上。   如今……   他知道戴司雲是真的很爱他。   符忱吻得很轻,怕美梦醒来似的,结束是因戴司雲接到电话,说有急事要回公司一趟,捏了捏他的后腰:“送你回剧组。”   符忱赶紧爬起来,生怕耽误他的正事儿:“送我会不会不太方便?”   “还是送你吧。”   戴司雲盯着时间,顿了顿,解释道,“我可能要忙很长一段时间。”   符忱套上衣的动作卡在一半:“……最近都没办法见面吗?”   “目前不清楚。”   戴司雲收起手机,主动帮符忱穿衣服,手法细致,叮嘱道,“拍戏要注意安全。”   “这段时间我不在身边。”   “有什么都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符忱听话点头,主动报备工作行程,两天后出席红毯活动,其余时间都在拍戏,低调地同乘电梯,一起离开了梅威斯顿酒店。   在这之后。   除了姚霜以外的任何人,没谁觉着符忱哪里不对劲,只有这位经纪人,无语到想笑,问他怎么又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符忱还挺神秘:“太好骗的人是这样的,不然真以为自己可以当爸了。”   姚霜:“……?”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符忱也不解答,坐在保姆车里,倒头又要睡,全无半点大明星参加走红毯的形象,看得姚霜连连摇头:“今晚很关键。”   “可别在盛桉面前掉链子了。”   “知不知道?”   在梦里的符忱必然也是清楚的,盛桉是谁,经纪人为他钦点的对家,同年入圈的演员,S级alpha,年纪相似,演戏的路线高度重合,两家粉丝更是习惯互相呛声。   ——你家哥哥是我家哥哥的2.0!   这种在饭圈里,屡见不鲜的对家身份,放在符忱眼里,不算什么大事,毕竟入圈以来,接触过的艺人都还算不错,所谓的矛盾全靠外人想象,他俩并没有什么过节。   像这种大型红毯仪式,各家艺人都提前做好妆造,盛装出席,时间相对比较赶一些。   符忱没睡多久,检查头发没被压到,下了保姆车,直接走起红毯,窄腰腿长,白西装与干净脸蛋相衬,气场全开,比在场观众还显得松弛。   在签名环节,符忱将笔还给礼仪小姐姐,或是冷风过于夸张,对方又有些紧张,不住地手抖,为了安慰对方,他笑得露出小虎牙,总是在镜头前无意识地发散魅力。   关于对家艺人是什么时候走的红毯,符忱半分也不在意,回到后台,只在乎自己的颜值有没有受到妖风的影响。   他手机刷得起劲,收藏了些粉丝截图的红毯图,顺便营业,在自己微博的评论区里,各种翻牌,不忘到粉丝群里冒了个泡。   叮咚——   zyq:【分享图片。】   zyq:【快别和粉丝聊天了。】   zyq:【看看热搜!】   这次活动红毯,赵宜琦没有同时出场,对方正拍到重要戏份,年底还有粉丝见面会,所以同在剧组的他俩成了互联网好友。   但——   赵姐在冲浪第一线,截图他因对礼仪小姐姐笑的画面,被营销号说“行为诡异”、“装货”的黑词条里,点赞第一的家伙是盛桉,这是符忱万万没想到的。   zyq:【还有心情吐槽我吃瓜人!】   zyq:【兄弟,这家伙点赞你的营销号黑词条了,经纪人也不提醒你看看的吗?】   zyq:【我去。】   zyq:【现在那小子又取消点赞了^_^】   这是朋友在为自己打抱不平,没等符忱捋清楚情况,为自己领来水果切盘的经纪人,更是气涌如山,也吐槽了对家艺人私下发什么神经。   符忱后知后觉:“噢。”   “所以是他的红毯造型被吐槽,买了营销号拉我下水,还顺便点了个赞?”   “他叫盛什么来着?”   姚霜喊了声祖宗,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盛桉,23岁,身高181,毕业于首都传媒大学,买了好几次黑稿吐槽咱们是非科班出道了!”   符忱简直钝感力十足,点头,承认自己是个野路子:“但他也没拿过什么比我更厉害的奖吧。”   姚霜气笑:“你这家伙……”   “算了,盛桉还是跟你太不一样,但凡长着眼睛都知道他是很能作妖的类型。”   坐在后台等入场坐席,符忱只能吃些水果,跟经纪人各自捻着小竹签,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什么身份背景?”   “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姚霜压低声音道,“小道消息说是樾晟集团CEO的私生子。”   符忱吃得腮帮子鼓鼓:“……不认识。”   他实在肚子饿,光顾着吃水果,听姚霜的叮嘱堪比左耳进右耳出,相当敷衍,直到听到某个消息,插水果的签子被暴力按断成了两截。   符忱的表情顿然冷下来,追问道:“你说盛桉以前追过谁?”   姚霜瞥他一眼:“还能有谁。”   “当然是你点赞过的那位戴姓年轻总裁。”   “听说盛桉念本科那会儿,经常从首都飞去伦敦,就为了约人家豪门继承人见面吃顿饭。”   “……”   符忱全身被蚂蚁爬过,皮肤烧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情吃水果,猛地起身,吓得姚霜上手揽他:“你要去找盛桉的麻烦?”   “是啊。”   符忱捋起高定西装的袖子,要当真是只狗狗,早就气得耳朵向后贴了,“这都被你发现了!”   姚霜眼前一黑:“这套衣服还要给品牌方还回去!”   “让我妈转钱买下不就完事了,”符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都说情敌见情敌分外眼红,他只有拳头是硬的,“让他没事点赞我黑词条干嘛?”   姚霜:“……”   我勒个祖宗摇钱树!   刚才是谁满脸的不在乎,吃果切不要太香喷喷,现在翻脸是吃错什么药了?!   然而——   符忱深知活在法治社会里,更是公众人物,再冲动也不可能做出过分的事,无非是气汹汹地敲了门,看着满脸惊吓的对家经纪人,皮笑肉不笑:“你好,我想找个人。”   经纪人:“?!!”   “小哥哥是符忱吧?”   “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这位助理不比姚霜的气场,性格没那么强势,边说着话,边回头看脸色,唯唯诺诺道:“请稍微等等哦……”   “好。”   符忱硬撑着假笑,眼前的门关得飞快,一阵风扇到脸上,接着是劈头盖脸的骂声,隔着门传到外边来。   里边骂了助理多久,符忱就在外边等了多久,笑脸凝固,还以为门不会再打开,但过了会儿,小助理丧着脸打开门:“符忱小哥哥。”   “非常不好意思。”   “不管你要找谁都是没空的。”   符忱缓缓打下问号:“……?”   “我就找盛桉,你让他出来一下,谢谢。”   听他这么说,眼前的小助理简直要哭出来,咬着嘴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符忱顿悟:“好吧。”   他也挺不好意思的,同是娱乐圈打工人,害得人家挨骂,愧疚地道歉,本来有话让人家转述的念头也不得不打消了。   时间不早了。   活动制作组通知各家经纪人,电影节即将开始,让艺人根据安排,进入内场落座,其中的布局巧妙且充满深意。   一般而言,核心区域当属第一排,像符忱和盛桉这样的影视圈新人,比起圈内大佬而言,没有实绩,只能落得看不见的座位区域。   谁曾想——   符忱已经往自己的休息室走,看到座位图,差点没气得转过身,敲开盛桉休息室的门,问这小子混到第二排还给他点赞黑词条是几个意思。   姚霜哪里像经纪人,堪比被班主任叫家长的姐姐,到处找人,把符忱这个搞事儿童领回去:“拳头能解决什么事?”   “又不是真要动手。”   符忱心里有数,纯粹是心里不舒服,不喜欢弯弯绕绕,对峙也并非经纪人担心的那个原因:“我只是想问他……”   姚霜吐槽以前没觉得他这么麻烦:“问什么?为什么要点赞黑词条?他就算是故意的也会找借口说成手滑啊!”   “不是。”   符忱浑身没劲儿,病恹恹的,说自己不想解释了,“我现在只想静静。”   姚霜就爱跟他呛声:“静静又是谁?”   “你的圈外女友?”   “我以为你的取向会和盛桉差不多呢!”   符忱:“……”   他走往入场的路上,要不是来不及理论,高低得跟经纪人拌嘴几句。   谁和谁差不多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啊?   他先和戴司雲谈的,后来分手也并非自愿,现在更是两情相悦,必须是姓盛的家伙学他的好吧!   这人怕是气上头,落座内场的后排,属于看台粉丝用大炮镜头,可以清晰地拍摄手机屏幕的位置,也怪他占有欲太强,控制不住自己,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发消息。   小F:【我吃醋了。】   小F:【你可不可以哄哄我……】   小F:【萨摩耶掉眼泪.jpg】 第61章   戴氏集团港城总部。   顶层总裁办公室, 空间封闭的特殊会客厅,全面屏蔽信号,所以谈话的私密度可见非常不一般。   即便如此——   那位多年没见过的旧校友也还是来了。   戴司雲穿着常服, 黑毛衣、牛仔裤,如少年时的寻常着装,但气场更强,安静地端坐着, 而眼前的祝颖庭,反倒西装革履地赶来,omega的变化太大, 早已不见几年前怕他的神色。   他俩还能坐下谈事也算是相当神奇的事儿。   圈内人基本都是知情的, 早在五年之前,这位解除联姻关系的未婚妻, 因太不懂事, 惹得情绪稳定的戴家继承人发了火,无非是有人拦着, 否则祝家早该出事了。   ——怎么可能会在三年前才往下坡路走。   此时此刻。   戴司雲的手机信号也受到屏蔽, 不知符忱发来消息的他, 只顾着冷眼看待眼前的omega。对面的祝颖庭的五官、气质变化不大, 哪怕家道中落, 富养的气息从未变过。   甚至——   戴司雲藏着心思, 不紧不慢地摘下腕表, 冷淡道:“假装在夜店上班也没用, 他还是不想主动找你。”   “……”   祝颖庭不服气也没辙:“随便戴总怎么嘲讽都行, 当年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没资格要求符忱原谅我。”   戴司雲抬起眼,不否认这番说辞, 至于他肯答应见面,绝非是闲得无聊:“你最好没对我撒谎。”   “不会。”   祝颖庭带着谈判条件而来,递交上前,是拆了卡的无信号手机,“你自己看吧。”   放在三年前,这台手机是顶配,但内存已经爆满无法使用了,对于祝颖庭这样的家底,哪怕没落也不至于使用到如今,所以他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将这台旧手机留在身边的。   戴司雲的神情发生变化,眼看着他点开微信,上边的头像和ID熟悉,是符忱早已不再使用了的微信号。   小财福:【kjhasdh123】   来自三年前,怎么看怎么像乱码,没有任何预兆的一条消息,往下,是接收方无法发去消息的红色感叹号提醒。   祝颖庭面露遗憾道:“他把我拉黑了,可以给我发消息,我这边也能看到,但没办法发给他。”   “所以我一直没机会问——”   “这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戴司雲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太刺目,那段时间,正是符忱接受了两年治疗,本该状态好转,却突然在某天,不论如何都要闹着与他分手。   一些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戴司雲紧闭着唇,确认这段英文与数字没有规律,于他俩之间更不存在特殊含义,猜测出声:“应该是一串原始密码。”   “……或许吧。”   祝颖庭不解道,“但我猜不到他为什么发给我,听说那时候,他把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删掉了?”   “嗯,”戴司雲呼出气息,“所以只能发给你。”   祝颖庭愣了愣,总觉着眼前的alpha猜到什么,却不肯告诉他,可他也没有立场要求什么:“这是我带来的条件。”   “至于樾晟对我爷爷做的那些事……”   他是有请求的,且不清楚alpha是否会帮助祝家解决那些麻烦,沉默了几秒,没想到,戴司雲不带任何犹豫道,“可以帮你。”   祝颖庭顿觉喉咙沙哑,已不似当年控制不住泪腺,只惭愧地感激道:“……谢谢。”   他们都深知,想要扳倒某个庞大的集团绝非容易的事,尤其当对方处理痕迹相当干净,几乎算得上滴水不漏。   戴司雲要做的事还有太多,不比当初,如今的他的羽翼足够丰满,有信心保护挚爱的人,哪怕累一些也无妨。   他没有和祝颖庭聊太久正事,也主动提要求,下次不用亲自来公司了。   正准备离开的祝颖庭:“……”   他现在也有交往的对象,并不想影响别人的感情,这点还是不劳烦戴总担心的。   戴司雲让秘书送人,也是确认他是否靠得住,直到回办公室,看到符忱发来的消息,迟来地怔了怔,结合微博热搜了解到了情况。   小F:【还舍得安慰吗?】   小F:【虽然我已经调理好了。】   小F:【T.T】   这人并非不会掉眼泪,戴司雲可谓是深有体会的,拨去电话,没有接通,本想尽快处理好那件事,过段时间再见面,到底还是打破了由他亲自定下的时间安排。   用户7856189:【为什么吃醋。】   用户7856189:【我现在过去接你下班?】   同一时间。   结束晚会的后场,与几个小时前的戴司雲大差不差,符忱忙得没空看手机消息,原因无他,这回的他亲自堵到了想堵的人。   符忱是属虎的,身处娱乐圈这种旋涡地带,做事也是莽撞得可以,装都懒得带装的那种。   所以——   不久前还在晚宴上,与各路前辈相谈甚欢,自认面子挽救回来的盛桉,被堵在洗手间有些尴尬。   “咱俩认识吗?”   盛桉连笑都懒得笑一下,“你这样挡着路不太合适吧。”   符忱内心不爽,但那张脸惯会露出营业假笑,直截了当道:“所以想和你见面互相认识一下。”   盛桉的嘴角抽了抽:“这么晚,我又是同性恋,两个alpha待着不太好啊。”   这人擅长阴阳怪气,脸上的嫌弃表情也藏不住,伸手往悬挂式洗手液,挤了两大泵,再次用力地洗手:“怎么还不走,你听不懂人话吗?”   符忱非杵着原地不走:“我在这又不占地儿。”   盛桉无语道:“……行吧。”   像符忱这种直来直往的性格,放在哪个行业都显得没情商,但只要意识到他是故意外耗他人的,那么受害者只会气得不打一处来,还找不到反击他的办法。   “……”   盛桉就这样吃了哑巴亏,洗完手,准备往外走,不想他往左,符忱就跟着挪一步,无奈往右边,比他更高的alpha依旧挡着去路。   “不好意思行了吧!”   盛桉脸上红温了,猜想是点赞营销号的事儿,让符忱这种大脑短路的家伙找他问罪来了,“不让人手滑点错吗?”   符忱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大度原谅你了。”   盛桉:“?”   他穿着高奢品牌的限定款,拿下的商务title及电影资源,也是同期艺人里最好的,结果有个不如自己的家伙态度高高在上地说要原谅他?   听到符忱的话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难怪他以前就看符忱不舒服了,定位相似,存在潜在竞争关系,粉丝越来越看不对眼,两人的关系迟早会有僵化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搞得这么幼稚,像小学生吵架。   另外——   他确实是手滑,但内心是认可黑词条的,平时的盛桉走贵公子路线,觉得符忱做的事情挺装,倒也不必立对打工人惺惺相惜的虚假人设。   “你不原谅也可以,”盛桉撞过肩膀往外走,“搞得像我欠你的一样。”   “?”   符忱比他高几厘米,加之比例更好,腿长得夸张,没两步就又挡在面前,堵住了走廊通往安全通道外的道路。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冷且凶:“你跟我来露台。”   盛桉惊讶地张唇:“你有病吧?要是有粉丝蹲点,你不怕被营销号写成职场霸凌我啊?!”   符忱怕他跑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再且露台后面是停车场好吧。   哪有粉丝能开车进场馆停车场的。   他单手插兜,非把人堵得进退两难,只好妥协地照做,边往露台反向走,边骂骂咧咧:“你不是跟赵宜琦在谈吗?”   符忱就跟遣送犯人似的,跟在身后,很难不怀疑道:“这也是你经纪公司给我买的热搜?”   盛桉冤枉得不行:“你拿出证据来好吧!”   “靠……”   “难道你也是同性恋?”   符忱抓了抓刘海:“是啊。”   听到这句话,盛桉的反应大得离谱,原地转过身,瞪着瞳孔:“那你——”   “难道是暗恋我才要堵我吧?!”   符忱:“???”   事情往更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他简直吐血,哪怕失忆,也感觉到少年时肯定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你暗恋我还差不多。”   “???!”   盛桉抬腿踹开门,夜晚灌进冷风,气闷地往外迈着脚步,“你指不定有什么毛病。”   “反正少发神经……”   “我的审美可不是你这种缺根筋类型的。”   符忱的素质没这么差,用手肘固定晃动的门,往回放,冷不丁开口:“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盛桉嘲讽地笑:“关你屁事。”   “你素质太差了,”符忱忍不住道,“他肯定不喜欢你。”   “……”   从一开始,盛桉就觉得他莫名其妙的,这会儿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啊。”   符忱的神情隐秘在冷夜里,实在藏不住事儿,问道:“你追过的alpha是不是叫戴司雲?”   盛桉愣了半晌,久久才讥讽道:“你是怎么在娱乐圈混到现在的……”   “连戴总的名字都敢直接称呼的?”   符忱猜想经纪人说的信息是真的,心里难受,说话呼出雾气:“你俩还一起吃过饭了?”   盛桉冷哼道:“关你什么事。”   “难道你也想攀高枝认识人家戴总?”   “我劝你少做梦……”   符忱闷闷地打断他:“你们真的接触过吗?”   大概是星途太顺,怎么看符忱的身份背景都不如自己,盛桉不怕撒谎被拆穿,相当大胆地吹起牛:“何止是吃过饭。”   “他在伦敦市中心有一套公寓。”   “我当年还被邀请去玩儿呢。”   停车场驶入了辆黑车,开着远光,投向他俩的方向,将符忱的表情照得无处遁形,狼狈小狗实在失魂落魄,似乎想要躲到地底下:“伦敦的公寓……”   好像戴司雲确实有一套伦敦的公寓。   滴——   那辆黑车的喇叭声,划破夜晚,口袋里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   符忱呆呆地拿出来,看到备注,颤着手没能马上接通,让眼前的盛桉瞧了去,瞳孔地震:“你还有老公?!”   符忱反应迟钝,点了点头,用冻红的手指接通电话,“喂?”   正在车里边的戴司雲,注视而去,语气放轻:“在和谁聊天这么不开心。”   符忱下意识望向黑车,嗓音喑哑:“去过你家做客的alpha。”   盛桉:“……?”   他有种奇怪的直觉,顺着符忱的方向,往停车场的方向眺去视线。   下一秒。   盛桉看到身材高大的S级alpha,从驾驶位下车,打着电话,微蹙着眉也盖不住英气的长相。   并且——   那熟悉的帅脸不正是当年他追求不得的戴家唯一继承人。   盛桉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QAQ???!”   不是吧?   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对家,正在和戴总打电话,给人家的备注还是……老公??! 第62章   车窗外是港城的璀璨夜景。   戴司雲开着车, 身上穿着舒服的休闲套装,相反,副驾上的符忱, 浑身上下是一套光彩夺目的高定西装,脸上化着淡淡的一层妆,用着细腻而美好的脸蛋注视着他。   哪有人被盯着会不为所动的。   戴司雲将车开得慢,感受到气氛的微妙, 开口道:“还是心情不好?”   “……”   符忱没什么底气地点头,“你和盛桉以前认识对吗?”   戴司雲确实认识这号人,但不熟, 几年前与任希见面, 对方带了几个传媒院校的小鲜肉,说是开娱乐公司计划签下这些人。   这其中就有盛桉, alpha显然对他有意思, 挺主动的,当时还被任希吐槽了一遍:“谈恋爱还想出道的就不签了。”   符忱听后, 心急如火地追问, 确认戴司雲在敦伦有一套公寓:“他也去做客了吗?”   “不太记得。”   戴司雲的指腹摩挲着方向盘, 没什么好心眼, 故意道:“可能去过一次?”   符忱慌得直起腰:“是什么时候。”   戴司雲越说越扯, 净是撒谎的话:“三年前吧。”   红灯亮了。   戴司雲踩下刹车, 停在线内, 侧过脸, 对上符忱要碎掉了的表情:“是我提分手那段时间……”   就连声音也是可怜兮兮的。   分明不舍得欺负他的, 可那段日子太难捱,不愿回想,是符忱主动提起, 令他嗓子沙哑,抿着唇,生硬地别过了脸:“确实是那段时间。”   符忱全无主动找人麻烦的气焰:“……我知道了。”   他像当年与戴司雲闹矛盾,又坐人家的车回家,脑袋靠着车窗,捧手机,挨个发消息,不论是家人还是经纪人,都说自己要消失整晚,而后选择了关机。   符忱做完这些,拘谨地闭上眼,闷着难受的情绪,不知何时回到了小区楼下。   戴司雲好几次是后悔的,停好车,熄了火,想问他要不要现在上楼,接着听到身边传来符忱委屈巴巴的声音:“是我当年对不起你。”   “没有资格要求你一直单身。”   “但还是……”   心里觉得好难受。   符忱说到哽咽,眼眶早已通红,令戴司雲于心不忍,伸手臂,抱了抱委屈小狗:“怎么说什么都信。”   “……”符忱听不进去了,“但他确实长得还可以。”   说完这话。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帅脸像被雨水浸湿,还吸鼻涕,内心懊悔的戴司雲哄道:“没喜欢过别人。”   “真的吗。”   符忱不确定地又问,“可你……还是不想和我复合。”   “你是在保持黄金单身贵族的身份吗?”   “什么形容词。”戴司雲气乐了,“你是失忆还是穿越回到二十年前?”   符忱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说自己也不清楚,撒娇似的问道:“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转正?”   戴司雲卖着关子:“也就脸看着聪明。”   “你又这样说我。”   符忱抱得更紧,说自己无名无分的,连吃醋都没有资格,“我以前肯定很聪明,你是嫌我失忆后变笨了。”   “所以不想跟我复合的对不对?”   戴司雲忍不住好笑道:“以前的脑袋瓜子也不怎么好使。”   符忱:“……”   失忆患者没有任何反驳的底气。   两人下了车,乘电梯上楼,互相怄气似情趣,完全没顾得上留意地库里有狗仔在偷拍。   符忱的情绪堪比龙卷风,进了门,靠近肩膀宽阔、长腿夸张的alpha,主动承认自己是个笨蛋:“聪明的人那么多。”   “你是不是唯独喜欢我这个笨蛋?”   戴司雲好似冷着脸,脱掉外套,穿着一身质感优越的黑T、休闲卫裤,顶灯下的发丝沁着光,五官深邃英俊,眉眼间覆着春风般的温柔。   “既然知道了。”   戴司雲用指腹揉捏青年的嘴角,触感很好,带着丰满的水润感,那么能说会道,“还瞎吃哪门子醋?”   符忱非要听他亲自说:“我都是猜的。”   “猜的很准,”戴司雲抵住额头,柔声道,“所以不是笨蛋。”   符忱简直被捧在手掌心,那么大一只,被呵护得很好:“那你还喜欢我什么?”   戴司雲接人下班,还得回答问题,敷衍了事:“脸好看,身材也好,腿特别长。”   符忱急上了:“这么庸俗的吗?!”   戴司雲反问:“……”   “那你喜欢我什么。”   符忱顿了顿,脸上瞬间红了,没出息地回答:“你是我见过最帅的alpha。”   戴司雲无话可说,这答案比他给的更没营养,垂下脸,那么认真地改口道:“喜欢你的特别、真实。”   “还喜欢你像我小时候养过的小狗。”   “谢谢你回到我的身边。”   符忱怔忡失语,瞳孔颤动不已,逐渐覆盖了一层水雾在眼眶前:“……对不起。”   他只擅长用亲吻的方式,取悦喜欢的alpha,脱着昂贵的西装,笨手笨脚,还是戴司雲边亲着他,边上手解开纽扣,嗓音性感且富有磁性:“那个小明星欺负你了?”   这明显是要帮老婆出头的意思。   符忱的脑子转不过来:“他早我出道两个月,比我火一点点,不算小明星……”   戴司雲嫌他重点都搞错了,却又懂得他在乎的点:“知道了。”   “不是小明星。”   “宝贝是努力打工的好演员。”   符忱简直被拿捏,不论是昵称还是哄人的法子,挺着腰,更主动地取悦他:“我们喝酒好吗?”   戴司雲故意装不懂:“喝酒做什么。”   符忱想要使坏,又想找个借口,只能想到喝醉的法子:“我喝醉了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   戴司雲:“是吗。”   符忱以为他不想那个,后仰脖颈,不继续往下亲了:“你对我没兴趣了吗?”   戴司雲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反应了半秒,符忱意识到他说的是:“那我先去洗澡。”   回想起来,上次在海市的酒店,也是戴司雲去洗澡,他独自喝得微醺,看来后来的发展很合对方的心意。   符忱难免期待,走到双开门冰箱前,抬起手,衬衫扎在西裤里,衬得腰身窄且性感,拿出高浓度的红酒往下灌:“……唔。”   还没跟戴司雲做太过火的事儿,光是想想,他浑身上下早已热得不行。   不行——   符忱生怕这次过后,戴司雲还是不愿意答应跟他复合,决定在网上找点情趣小技巧。   【怎么才能让你的alpha爽上天?】   【掌握这五点,一夜过后,再高冷的alpha也会把你宠上天!】   【……】   符忱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喝着红酒,脸红成猴屁股,屏幕里的字越看越晕。   肯定是醉得太离谱了吧。   不然,小号怎么会弹出私信提醒,来自好些年前互粉的老粉,发来几张照片,还问他是不是进娱乐圈当演员了。   【分享图片。】   【男神在吗,这是我今晚拍到的图,你就是符忱本人对吧?】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哦……】   符忱醉得眼花,没看文字,直接点开了照片,是他坐在内场后排,跷着长腿,身段被西装勾勒得帅气利落,分明隐没于人群中,却有种港风主角自带的高冷气场。   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对方,帮他拍摄如此有氛围的大片,指尖一划,看到那张放大的手机屏幕内容。   轰——   符忱瞬间清醒,看到自己当时坐在坐席,明晃晃地用着小号,给戴司雲发信息,黏糊糊地要人家哄他。   “……”   符忱感到一丝头皮发麻,但转瞬间,洗完澡的戴司雲走出来,身材优越且性感,看得他全身烘热,令体内的酒精在作祟,踉踉跄跄地走向人家。   戴司雲的下半身系着浴袍,身前的胸膛滚烫,沾着水珠,被符忱这个醉鬼撞过来,整个人接住了他,接着被上下其手地耍流氓:“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符忱听不懂似的,乖乖地交出手机,又是新的一轮笨蛋发言:“宝贝。”   “我想和你公开恋情。”   戴司雲:“……”   哪有人喝醉的时候说这种话的?   戴司雲没有当真,但接过手机,神情难免愣了愣,轻声问他:“需不需要我来处理?”   “不要。”   符忱摇头堪比螺旋桨,怕孩子摇傻了,戴司雲用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问道,“那要什么?”   符忱耍起无赖,噘着嘴,犯规地讨他欢心:“我要和你复合。”   “你答应跟我复合吧。”   “我会努力当影帝给你名分的。”   戴司雲受到蛊惑似的,任凭他亲上来,像以前那样的满脸口水式亲吻,忍俊不禁道:“那我就有个影帝男朋友了。”   “不是男朋友……”   符忱得寸进尺,亲他又摸他,上来就搞得过火,“我要和你结婚。”   “我还要给你买大钻戒。”   “好不好?”   戴司雲压着嘴角,不要太擅长引诱他,非要听更多想听的话:“那结婚以后要叫我什么。”   “……”   符忱哪怕喝醉了,也仍旧感到羞耻,舔着耳垂道,“老公。”   戴司雲浑身如电流过境,把人抱进浴室,这人倒是会装模作样,搞出矜持做派,非说是怕把品牌方的礼服弄脏:“我想自己脱……”   不过是套几十万的西装,戴司雲哪会看在眼里,哄着说会帮他买下来:“还想要什么就说。”   “都会给你买。”   符忱总感觉这话以前也听过,哪里还在乎这身西装礼服,连搂带抱,嘴上哼哼唧唧:“那我们算是复合了对吗?”   “嗯。”   戴司雲俯下脸,啄一口眼尾,捏着他的耳垂道:“复合了。”   “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第63章   外边的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屋里的两个alpha结束运动, 双双倒在床上,进入贤者时光,没多久, 符忱又非要闹着再来。   “……”   戴司雲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力度很轻,语气却是极致的温柔,“后天不拍戏了?”   符忱将头靠在他的颈边, 黏黏糊糊:“反正你没喂饱我。”   这人学会了说骚话,在怀里拱来拱去,分明相当受用的alpha, 搂着腰, 还要装得不情不愿:“自己坐上来。”   符忱烫着脸颊,不影响他推倒人家, 坐在身上, 准备干一些坏事。   嗡——   不知是谁的手机在振动,戴司雲躺着, 捞过来一看, 是刑勋打来的电话。   符忱靠过来, 看了眼屏幕, 又望向他, 问他为什么不接。   戴司雲:“记不记得他?”   符忱点头:“刑勋学长, 你很多年的好朋友, 我这回不会乱吃醋了。”   戴司雲没得逞, 冷淡点头, 下一秒,全无预兆地掐住腰,开始折腾符忱, 同时接通了电话:“有事?”   “?!”   符忱完全没准备好,被弄得身体不受控制,嘴角溢出奇怪的声音,双手用来捂住唇,神情泛着情欲,瞪人也显得不凶。   那边的刑勋哪清楚好哥们在干嘛,大清早打来电话,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谈,只不过,聊着聊着,总感觉戴司雲比平时奇怪一些。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   刑勋有些反常,少有的情绪烦躁,竟是对樾晟也表达强烈不满,“兄弟,赶紧把樾晟搞垮,省得姓盛的老东西一天天整些幺蛾子。”   他家企业和樾晟算得上敌对关系,通宵处理事务,想和戴司雲聊些正事,哪里想得到,符忱的声音鬼鬼祟祟地冒出来:“是总部也在港城的那个樾晟?”   刑勋:“……”   戴司雲:“……”   过了会儿,戴司雲用着微妙的语气,询问道:“怎么会听说过樾晟?”   戴司雲自下而上地看他,动作放慢,磨得脸红扑扑的alpha青年忍耐着说话:“嗯……”   “我知道一些。”   “还认识樾晟CEO的私生子。”   戴司雲没说话了,那边的刑勋也同样沉默了几秒,问他:“你和符忱在一块儿?”   戴司雲冷漠道:“不是都已经听出来了?”   刑勋气笑:“好好好!”   “那不打扰你俩的好事。”   “反正……樾晟那边,你也别拖太久好吧。”   时过境迁,爱情保镖仍是坚守他的岗位,跟符忱这位学弟打完招呼,匆匆挂掉电话,哪好意思打扰兄弟和人家老婆的幸福。   这下变成符忱不好意思了,因他缠着戴司雲,害得刑勋也没说上几句话。   刚想说要不算了,聊一聊樾晟是怎么回事,结果被alpha冷着脸,翻了个身,撞得往前爬也躲不开,再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   这一夜堪称地动山摇。   两天后,符忱回剧组拍戏,走起路来还有些哆嗦,好在他碰巧要拍一场校园暴力的戏,要不怎么敢和戴司雲玩这么过火。   拍完这场戏,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请教他,怎么能把瘸子演得这么像,简直是本色出演。   符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这可不兴胡说八道,说了可是会曝光地下恋情的。   再然后——   他想起了什么,呆滞几秒,经纪人端来切好的水果,破天荒地温柔开口:“小家伙怎么魂都没了?”   “……”   符忱被这个称呼恶心到了,咽了咽口水,问她这两天有没有发生过重大事情。   姚霜一头雾水:“怎么才算大事?”   符忱试探:“某个明星恋情曝光之类的……”   他可是被老粉发现地下恋情了,虽说不是爱豆,曝光也就曝光了,但经纪人姐姐指不定又要说教几句,烦人得厉害。   “哦。”   姚霜会心一笑,神秘道,“那肯定是有的啊。”   符忱警惕地后退两步:“???”   姚霜嘴角一抽:“你干嘛……”   符忱:“你不骂我啊?”   姚霜主动叉起水果,喂他嘴里,笑吟吟的样子有些诡异:“祖宗,我骂你干嘛,夸你还来不及呢。”   符忱像是义务教育也没上完,突然被扔到高等数学的课堂,眼神透着澄澈的愚蠢。   多半是爱豆带多了的后遗症,以往的姚霜会纠正他的表情管理,但如今,这姐堪比上班途中买彩票中了八百万,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就在昨晚。”   “有狗仔拍到盛桉和某个年轻帅气总裁的约会照。”   “被他们公司花大价钱买下了……”   符忱心底一沉,说话险些咬到了舌头,生怕被戴司雲抛弃:“不会是他以前追的那位吧?”   姚霜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人家戴总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咳,虽说盛桉长得也还算不错,但必然不可能是那位……不过,这位总裁先生的身份背景也不一般,或许和戴总认识也不一定。”   “还有啊,不清楚樾晟是不是要垮台了,盛桉怎么这么像急着找个后台呢!”   符忱隐约感到不对劲:“……”   姐你就差把刑勋的身份证报出来了。   当晚。   符忱拍完戏就能早早下工,睡在房车里,捧着手机,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iMessage消息。   【帅哥,可以跟你聊聊天不?】   符忱回都懒得回,不想搭理称呼他为笨蛋对家的男演员,宁可百无聊赖地刷着工作微信。   有意思的是——   他发现史蒂文很久没找过他了,那位与他、盛桉年龄相仿的心理医生,也是从最近开始,不知为何总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以及,他分别从戴司雲的朋友、身边的经纪人口中,听到樾晟集团的事情,再结合盛桉的变化,某个想法呼之欲出。   他到底还是回复了盛桉:有事?   这种冷冰冰的态度,放在几天以前,盛气凌人的盛桉会炸毛,但回复而来的消息,可以看出这人已经变得相当老实。   【没,随便找你唠唠嗑,话说你应该不会记恨我的吧?】   符忱故意骗他玩儿:超级记恨!   【……】   【我靠,别吓唬我,符忱小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点赞的,你别让戴总整我好吗?】   【我真的很喜欢当演员QAQ!】   符忱故意引导他上钩:骗你的,我不做那种事,倒是你不是和邢总约会了?   【…………】   【这都被你知道了啊。】   【其实不是约会,是我和他有情报交换,找你也是想问问,刑总是戴总的哥们,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追到他啊?】   符忱几乎确认心中的猜测,那就是盛桉并非樾晟CEO的私生子,关于商圈的事儿,他不太了解更不敢兴趣,只是从盛桉急着找金主的做法可以看出来——   樾晟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以往不会关注的,可符忱听过戴司雲和刑勋的通话,似是不想在他面前提及樾晟,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搜了下,看到樾晟CEO的照片,瞳孔瞬间撑大。   人到中年的S级alpha,长着一张陌生的脸,但离谱的是,这张脸竟然与史蒂文的混血长相,有着亲人般的相似,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   符忱实在头疼,不愿再细想下去,全因他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嗡——   刑勋也找上了他:【小学弟,你和司雲被狗仔偷拍了,照片是我花高价买下来的,为了报答我,有空来我这儿做个治疗?】   符忱愣了愣,先是道谢,回复消息问他:是什么治疗?   【刺激记忆恢复。】   符忱:好,我会过去的,什么时间合适?   【????】   【你就这么水灵灵地答应了?】   【不和你对象商量一下?】   在后来的消息中,刑勋介绍了这款研发时间长达四年多的记忆医疗舱,符忱逐渐了解这项成熟的技术,确认不存在任何副作用。   因治疗腺体疾病,戴司雲失去了他,承受着长期的痛苦,而这其中的原因,连符忱身为始作俑者也不清楚,为何会主动提出分手。   他想要找到原因,哪怕戴司雲愿意接纳他,他也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享受着这份爱意,总该给爱人一个交代的。   符忱:谢谢你,我会好好和他商量,以及安抚好他。   结束对话。   符忱轻倚着冰箱门,单手托着手机,正准备问戴司雲睡了没有,想来想去,打算拍张自拍发过去,不小心折腾了十多分钟。   尽管是像往常那样,试图用这张脸蒙混过关,但,他无法避开这几天听到的消息,心中隐隐不安,想着能陪在戴司雲的身边就好了。   只要有他在就会感到很安心。   咚——   车门外响了声敲门动静,符忱没当回事,以为是经纪人姐姐来找自己:“这么晚就不吃水果了。”   下一秒。   外边的戴司雲开了门,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看得符忱两眼放光,踱着拖鞋,几乎是冲过去抱住了他:“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外边的温度太低,穿着黑大衣的戴司雲,怕身上沾着寒气,冻着了他,轻拍着后背安抚道:“心情不好吗?”   符忱傻气地笑,感觉自己什么都瞒不过他,但还是摇了摇头:“拍完戏有些累了。”   戴司雲没有拆穿他,神秘地赶到身边,脱掉大衣,随意扔到台面上,掐着这个坏蛋的下巴,却那么温柔地拥抱过来:“想再抱抱你。”   符忱懵然地眨了眨眼:“……好。”   这个不算久违的拥抱,太过温暖,不知为何给他一种重逢以来,戴司雲早就想这么抱他的错觉。   或许……   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爱人结束了很累的事,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他。   符忱偏过脸,脑袋钻往毛衣领口,吸着鼻子像小狗在撒娇:“你的心情也不好吗?”   “嗯。”   戴司雲垂下脸,轻轻地亲了耳廓,低声道,“知道了一些过去的事。”   符忱的心脏跳得很快:“跟我有关吗?”   没想到他当即这么说,戴司雲愣住,四肢僵硬地立在原地,无法避免的条件反应。   “如果是的话……”   符忱已经猜到了,“你先不要告诉我,答应让我接受记忆刺激治疗,好吗?”   戴司雲哑然不已。   哪怕不似少年时期,他已是位高权重的集团总裁,仍是害怕过去发生过的种种,而这份害怕的背后,是多年如一日的疼惜与爱意。   他深吸口气,缓缓道:“在岛上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不太好的事。”   符忱时常被他安慰,但这次,退开身子,双手捧着alpha的脸蛋,那么小心翼翼地哄他,“……全都过去了。”   “所以我才会向你提分手。”   “对吗?”   他说着说着,泛红的眼眶格外烫,嘴也是,说到“分手”二字,显得那么烫嘴,但非要强撑起无害的笑容,总是可爱的,露出的小虎牙也充满生命力。   他似是催促地轻撞了撞alpha的额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甚至很顽强,是打不倒的厉害狗狗,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会勇敢回到爱人的身边。   戴司雲的喉结滚了滚,眼神藏着数不尽的心疼,轻声道:“确定要接受记忆恢复治疗吗?”   符忱笑得眼眸微弯,主动迎上去,亲他的嘴角:“当然了。”   “就过年那段时间吧。”   “我会有很长的假期,到时候,陪我一起吧。”   于他们之间。   未来会携手面对一切,不再像过去,因不可抗拒的原因,无法陪伴在彼此身边。   房车外,飘落着细碎的白雪,这一年,港城罕见地下起了雪。   就好像是为了告诉他们——   请不要惧怕,伦敦的那场雪早已过去了,未来的日子里,我和你不会再走散了。 第64章   一连过去两个多月。   气候回温, 马上就要过年了,符忱在剧组拍戏的进度,将近来到尾声, 放在电影圈堪称高速运转的机器进入内娱。   通常会有粉丝或代拍跟组,像符忱和戴司雲这样频繁见面,很多风声早已藏不住。   这其中黑粉的脸算是肿得最厉害。   【发帖嘲过符忱点赞戴总相关微博的我像个傻der!】   【别说了,我才是小丑, 吐槽了大半年的带资进组,真少爷立穷鬼人设,结果符忱的同学出来锤, 人家念书时期过得很辛苦……】   【所以符忱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能攀上戴司雲这种高枝啊?】   【我也好奇, 别说港城富豪榜里就没有姓符的,放眼全国也找不到hhh】   总之——   大多数人都默认, 位高权重的年轻总裁, 与符忱是关系极好的旧友,两人同是S级alpha, 又都在港城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最近频繁见面也无非是老朋友之间的叙旧罢了。   但, 好几位关系亲密的前线站姐, 拉了个小群, 一聊发现都是老熟人, 为多年前就关注的“男神”和“嫂子”, 不是堵柜门就是在堵柜门的路上!   天杀的!   她们经历过长达五年没糖磕的日子, 好不容易认出来了, 生怕外界风声影响了小情侣的地下恋情!   很快。   春节就要到了。   剧组给演员们放了假, 像其他人大多拍完了戏份,已经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但符忱是男主角身份, 过个春节回来,还有收尾的戏份要补拍。   戴司雲的私人行程都跟着他的节奏,准备陪同去接机前,来了趟刑勋的公司,等符忱和朋友聚完餐再出发去接他。   “符忱的爸妈要回来一起过年了?”   刑勋服了:“还有你真够意思,你老婆和老朋友在附近吃火锅,才想着来找我叙叙旧。”   戴司雲漫不经心地垂眼,看了看腕表,道:“差不多也该接他去机场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刑总,扯了扯衬衣领口,听说是符忱的父母知道他俩复合,主动想要见上一面,为当年的事道歉。   “你也没必要跟傅家浪费太多时间……”   刑勋懒散地坐着,指尖在桌沿轻敲,等同于世家好友的心腹,“只要他们能给出樾晟在加拿大心理研究所的罪状,让我们正在做的事儿,早一点结束就再好不过了。”   戴司雲顿了顿:“毕竟是符忱的亲生父母。”   刑勋靠着椅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哎,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当年也是因此心软的不是吗?”   因这句话,戴司雲失神良久,直到刑勋开始讨教恋爱细节,风水轮流转,他也是换上了多年前的吃瓜视角。   这两个月来,刑勋和盛桉的经历可谓是精彩,可谓是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三层反转。   首先。   盛桉并不是樾晟总裁的私生子,大费周章地供其念书、进娱乐圈砸资源,无非是掩盖真正私生子的身份。   其次。   盛桉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擅长扮猪吃老虎,与盛林越的合作是他主动争取来的,可见他清楚一些樾晟的秘密。   另外——   恋爱脑有传染风险,盛桉到底还是没躲过,不小心对刑勋说漏了嘴,也就是那位真实的私生子的身份:他搁这儿又唱又跳的,人家真私生子在海外学医当高材生。   最后。   刑勋为了信息交换,好几次答应约会,结果惨遭盛桉下药,差点被夺走身为S级alpha的珍贵初夜,相当的怀疑人生。   比起戴司雲丰富的恋爱经历,身为好友的刑勋,曾经一度自愧不如,但现在短短两个月,吃了恋爱的亏,还得出了不简单的结论。   刑勋:“像你们这种两情相悦的太少了,现在这个破世道,当alpha也容易被骗身骗心!”   戴司雲:“……”   刑勋的话点到即止:“不和你瞎扯这些,反正你想知道的信息,我已经从盛桉身上套到手了。”   戴司雲点了点头,握着车钥匙,向兄弟道了声谢:“我该去接他了。”   刑勋撑着下巴,嘀咕着哥们之间不用整这些虚的:“你早点把樾晟弄没了,轮到我和我老爹登门道谢了才对。”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背地里的水深见不着底,过往的风吹到现如今,照旧掀起大风大浪,太多利益纠葛,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没被卷入漩涡之中。   戴司雲开着车,驶向市区的方向,与穿着身卫衣、牛仔裤的符忱,在马路边碰上了面,停靠花圃,打了双闪,等那家伙迈着长腿跑过来。   符忱坐上副驾,身上一股淡淡的火锅味,脸上是藏不住的愉悦:“蒋叶清和赵宜琦实在太能吃了。”   他和朋友待着开心,戴司雲也自然心情好,接话道:“有空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符忱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那等杀青之后,跟他们约个时间。”   戴司雲弯起嘴角,等他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驶向机场方向。时间恰好合适,一起赶到国际航班的接机口,就接到了温哥华回港的傅氏夫妻。   比想象中的氛围好上许多。   两位长辈带着愧疚,与五年前对待戴司雲的态度,截然不同,或是有太多想说的话,没去订好的餐厅,而是回往家中别墅,主动给俩小孩做顿晚饭。   傅家虽比不上戴家,但公司在傅永宁的管理下,算得上行内顶尖,像这样亲自下厨,也说明他与妻子认可了儿子与儿婿的感情。   这几年来,发生了太多事,但父母对符忱这个孩子的爱不是假的。   在两位家长的面前,符忱还是像个小孩子,想怎么撒娇都可以,被妈妈捧在心尖上哄着,光是聊着拍戏的过程,同为演员的温燕就止不住地心疼。   她心疼自己的骨肉,正如多年以前,戴司雲也是因这一点,做了错的决定,以为符忱有了自己的爱还不足够,也需要父母的陪伴。   所以,他同意傅永宁和温燕在治疗期间,作为监护人,拥有着照顾符忱的最大权利,没想到后来会引出更大的错误。   时至今日。   他与符忱的感情仍是如同堡垒,坚不可摧,让两位长辈的愧疚感在处处细节都无法藏匿。   戴司雲只打算留下吃顿饭,趁着符忱和温燕聊天,进了厨房,捋起衣服袖管,主动帮傅永宁打下手,令长辈乱了阵脚:“戴总回客厅坐着就好。”   “傅叔。”   戴司雲的语气没有太多情绪,仍是尊重对方,“还是叫我小雲吧。”   傅永宁无地自容地唤了一声,惭愧道:“小福遇见了你,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   戴司雲没有接话,熟练地切菜、调制酱料,直到忙得差不多,外边的符忱在叫他,他假动作不少,准备擦手离开,听到傅永宁叫住了他,并郑重地道了声歉。   “那孩子还是没办法离开你。”   “这几年里,是我和小福他妈妈没能照顾好那孩子,才导致他三年前跟你提了分手,回想起来都是我们的错。”   “……好在你们现在又回到了彼此身边。”   不止是说了这些,以及当年祝颖庭得到的信息来自于与祝家有恩怨的樾晟,导致后来提前拦下傅永宁与温燕,道出带有偏见的话。   ——全都与戴司雲近来调查到的细节对上。   “樾晟拥有北美地区的心理学治疗中心,业务也拓展到国内,为了在各行各业拉拢关系,私下做了很多黑色交易,我也是这一年里,暗中调查才掌握了不少证据。”   傅永宁说到眼眶湿红,年过五十的中旬alpha,对着与自己儿子同样年龄的孩子,忏悔不已,“……只是实在太晚了。”   “只希望你对我们夫妻俩有怨言,也不要怪罪我们家小福,他不是有意要和你提分手,都怪我们知道真相也太晚了。”   时至今日。   戴司雲认领了这份歉意,在他身上有着顶级豪门家庭培养出的内敛涵养,哪怕有过不甘和怨言,也选择接受了两位长辈的道歉。   “您误会了,”戴司雲的语气平淡,却又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我只会疼他爱他。”   傅永宁的眼角布着皱纹,张了张唇,歉疚地解释道:“其实……”   “当年小福提出分手的那段时间。”   “我和他妈妈有试图联系过戴家,或许,你被瞒着并不知情。”   戴司雲愣怔,久久都难以置信,只能想到一种解释:“我爷爷他……”   三年前。   他也正出于特殊阶段,年轻的alpha要想在集团站稳脚跟,面对数不尽的狼豺虎豹,是容不得半点差池的。   与此同时,整个港城的商圈也发生变动,所以,樾晟为了他们的目的,报复祝家,自然也动了很多歪心思,无非是想戴家的医疗投资合作能够顺利落到自家头上。   往事一切随风,让他们走到了今日,好在遗憾虽有,但符忱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只是,结局带着沉重感,是他最不想要面对的真相。   当晚。   戴司雲留下过夜,住的是符忱自个儿也没睡过的房间,翻新过的卧室,蓝天白云的墙纸,充斥着青少年的装修风格。   温燕嫁入傅家后,当了二十多年的富太太,端庄优雅,十指不沾阳春水。   却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些本不娴熟的家务活儿,她为了为失而复得的孩子,早已做到悉心细致,只是仍认为远远不够。   原本——   温燕是不愿打扰他俩的,但长达半年没见,听说符忱拍几天前的追车戏,小腿和膝盖泛上淤青,确认一番后,赶紧翻来了药膏。   她擅长处理拍戏时的擦伤意外,知道用什么药膏、手法,肌肤才不会留下伤疤痕迹,揉了近二十分钟的药,还是符忱心疼妈妈,钻进被窝,让她赶紧回屋休息。   夜色已深。   两个长辈待在主卧,不再出来走动,符忱感谢戴司雲愿意陪他,留下过夜,只是很多话说不出口,只能换作行动来表示心意。   戴司雲伸手挡住小狗的口水攻击:“不准亲。”   符忱才不理他:“你说不准就不准?”   戴司雲陪他玩起了强制爱,但自己是被强制的那个,可惜符忱的牛劲儿没他大,在床上滚来滚去,别说嘴了,连脸蛋也没亲到一丁点。   这人玩不过就开始耍花招,不知从哪拿出过去的旧手机,趴在床上,用着使坏的语气:“让我亲一下吧?”   这台手机是戴司雲送的,备忘录里有着他失忆前留下的话,上边写着治疗结束后,他要回国找到初恋,再勇敢追求对方。   “备忘录里有你看了会喜欢的东西。”   符忱趁着他在发怔,犯规地捧脸先亲一口,才谈起条件,“看完就让我多亲几下。”   见戴司雲似是有些出神,符忱没有多想,只顾着解锁手机,打开备忘录,端着身子坐直,却误触了一个设有密码的分组,感到奇怪,但失忆的他完全不记得密码是什么。   就在这时。   戴司雲伸手握住掌背,等同于牵了符忱的手,紧接着,将手机拿了过去:“我知道密码。”   “真的?”   符忱失忆了,很多事情他拿不准,怕输错了密码,“是不是我们的纪念日?”   戴司雲:“不是。”   符忱:“那就是你的生日?”   “也不是,”戴司雲道,“是一串乱码。”   符忱:“???”   不可能吧。   符忱凑过去,下巴抵在alpha的手臂上,催促似的蹭了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像小狗讨要宠爱,戴司雲理所应当地摸他脑袋,毛绒绒的蓬松触感,比少年时期的头发更好摸,还泛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下一秒。   他当着符忱的面,输入那串乱码,解锁了备忘录,再熟练地举高手机:“没骗你。”   “?!”   符忱哪顾得上抢手机,只思忖来回,一扫而过的密码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   戴司雲就像个成熟的驯兽师,边rua他的头发,边温柔地哄道:“不用费脑子去想,或许,只是你处于治疗阶段,无意识按下的一串密码。”   “有可能……”   符忱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既然是给我的惊喜,”戴司雲的眼眸深邃,嗓音也格外的沙哑,“先让我看一遍?”   符忱犹豫了几秒,不知哪来的直觉,猜测自己写的都是写黄色小情书,竟可耻地脸红起来:“那你看完再告诉我。”   戴司雲回应道:“……好。”   alpha的薄唇紧抿,指尖往上滑,那五年的时间里,符忱以特殊的方式,有过半的时间都在给他写信。   第一年还记得他,每次都要打下戴司雲的名字,诉说着有多想念他,像乖狗狗给主人留言,说自己有好好地接受治疗。   第二年也还记得他,只是会透露名字像个空壳,爱他,却只是模糊地清楚有他的存在,与此同时,治疗腺体引发的痛苦接憧而来。   第三年已经几乎不写信了。   第四、第五年……他们是陌生人,是分开后再无联系的前任,是早已忘了会在备忘录里写下情书的存在。   在这之中,父母也会频繁出现在文字中,他们放弃经营企业的发展,同样待在岛上,有在好好地照顾符忱。   除此以外。   符忱会写下治疗的感受,有时会疼,疼到连他这样抗造的S级alpha也受不住,但有时也还好,状态不错的时候,可以在岛上享受阳光和海风。   就好像——   他们仍然在港城时约会的那样。   其中有一封电子信,时间恰好是在分开的第三年,那段时间,符忱或许并不知道,在心理医生的暗箱操作下,“他”将会对心爱的少年提出分手。   这是一封跨越时间的情书。   【…   今天的天气很好。   我在岛上租了辆摩托机车,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最后来到海边,晒着阳光,吹着咸咸的海风,总感觉以前也跟你这样做过。   你还记得我吗?   我已经不太记得你了,对不起,但我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很爱很爱你的那种感觉。   我看了治疗初期写下的备忘录信息,关于和你的一点一滴,知道你是个特别好的人。   你对我很好,你很爱我,为了让我获得健康,这段日子应该都很辛苦。   我想抱你。   不好意思,我没有好的文笔,可能是个大学渣,但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可能接下来的话会有点自恋……   我猜我的脸应该很对你胃口,性格也是,然后身材也算得上不错吧?   (小狗心虚.jpg)   不好意思,偷跑出门晒了很久的太阳,心理医生在找我了,很烦,让我赶紧回治疗医院,不然就告诉我爸妈,总感觉他这个人很奇怪。   我可能要回去了……   对了。   听说我的治疗方案出了些问题,没能那么快出院,不知道还要在岛上待多久。   如果实在太久了,你等不及了,可以偷偷来找我吗?   算了……   每次都是你主动,这很不好,还是我去找你吧,等等我好吗?   爱你。   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回到你身边。   …】   写下这封信的alpha想不到,晒完太阳再回到医院的他,会在人为操作下,开始接受新的治疗,并且心理医生以他的名义——   当晚向他心爱的alpha提出了分手。   同在卧室里。   不知为何,符忱闭着眼,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可眼前的alpha恋人没有让他睁眼的意思。   “戴司雲。”   符忱不过唤了恋人的名字,紧接着,被重重地搂入怀中,隐约被吓到了,“我写的信不好吗?”   而后。   戴司雲红着眼眶,压抑着痛苦与内疚,嗓音异常沙哑,“对不起。”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符忱猜想,一定是他写的信太感人了吧,否则戴司雲才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轻拍着恋人的后背,仿佛回到了治疗之前,相信自己总会回到他的身边:“没关系。”   “我想健健康康地回到你身边。”   “现在我做到了。” 第65章   春节过去之后。   整个《港风·沉默是金》的剧组班底, 怀疑放了半个多月的假,符忱重新归队,成了钮钴禄·小福, 不然怎么气质变化这么大!   帅哥穿着帅气的机车服,背斜挎包,踩了辆漆黑车身的摩托机车,一溜烟来到剧组, 嗡嗡地响,摘下头盔,又酷又飒到没边儿。   他们差点以为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冷血杀手。   同时, 在这部电影里, 符忱扮演的高中生最终走上帝国黑客的道路,两者的气质可谓是殊途同归, 搁那一杵, 导演的双眼都亮成浴霸了。   “诶诶诶!”   “小符不用做妆造了,直接穿私服吧, 真是太靓仔了!”   符忱咧着嘴, 笑得恣意, 流淌着一股罕有的少年气, 将经纪人姐姐也迷得神魂颠倒。   一场戏从白天拍到夜晚, 翌日继续, 收尾的戏份凸显了主角的变化, 符忱的眼神戏太绝, 拿捏住了重点, 导演赞不绝口,对本就欣赏的青年演员更是高评价。   这孩子指不定是私下报了演技培训班!   符忱拍完戏,收工回房车, 有些精疲力尽,还得听姚霜分享他对家演员大翻车的消息。   “樾晟倒了,盛桉的好资源全没了,知道他要沦落到上什么综艺吗?”   符忱自接受治疗后,恢复记忆,浑身散发出一股拽气,但他总是内心善良,不会落井下石:“很差的综艺资源?”   姚霜:“荒岛求生!”   符忱:“?!”   姚霜瞧见他眼神骤亮,一猜即中,指指点点:“我知道你感兴趣啊,但那节目听说会有可能被毒蛇咬或者野猪追,你可不能懂歪心思啊。”   “那多有意思啊。”符忱认真道,“反正也只是听说嘛。”   姚霜沉默半晌:“……”   “那我给你报个名?”   符忱确实心动:“可以试试。”   两人结束工作,约了顿饭,好似一如往常,但过了个年,这港城的豪门圈子又是翻天覆地,娱乐圈里更是轮番洗牌,就连他签约的经纪公司也作死内斗,时代是真的变了。   符忱作为最有潜力的新生代男演员之一,团队却压根没有做好这一年的职业规划,电影不知何时上映,空白期太长,只会影响待爆小生在线飞升。   放在以前,那款名叫《荒岛求生》的奇葩综艺,姚霜是绝不会同意符忱去的,但从同事成为更亲密的朋友关系,也隐约知道些情况后,她对于符忱已经不执着于爱豆式管理了。   孩子想恋爱就恋爱,想上综艺就上综艺,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再拿回个影帝的奖杯就再好不过了。   几天后。   符忱与剧组也聚了餐饭,离开得稍晚,不出意外,停靠在路边的漆黑豪车,是深夜接他的alpha大帅哥。   戴司雲忙了大半个月的,没怎么见到符忱,等人上了车,比起平时,破天荒地主动讨他欢心,不是摸手就是摸脸的。   “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符忱戴着小耳钉,被揉捏了会儿,非要跟他演起来,“你这几天有多想我啊?”   戴司雲没接话,用目光描绘着符忱的琥珀眼眸,被催了好几声才回答他。   alpha的嗓音磁性又温柔:“每个瞬间都在想你。”   “……!”   符忱被哄得飘到天上,哪里还能继续装下去,内心热火朝天,表面更是沸腾,上手就是捏大帅哥的下巴,“让我亲一个。”   戴司雲格外顺从,以前又是欺负人又是爱装模作样,这阵子完全化身为服务型男友,任凭符忱想怎么亲都可以。   他俩的胆子本就属大的,这会儿,被经纪人敲了门,亲得嘴还没顾得上擦,就已经光明正大地开了窗户。   “?!!!”   姚霜差点下意识捂住眼睛,说话有些磕巴,“打、打扰戴总了……”   自带豪门圈子的人脉,有些事不必多问,也是应该猜得到的:“最近歇工了好好休息。”   “还有,综艺的文档发你邮箱了,记得认真看啊。”   “嗯嗯。”   符忱朝经纪人姐姐挥手,关上窗,数起了包装袋里的小面包,切换乖宝宝模式:“我得多吃点,不然上岛就吃不到了。”   戴司雲身躯僵硬,怔然地望着他,却见符忱如同没事人,对于过往全无任何负面情绪:“我只是生过病,现在痊愈了。”   “你不要担心我好不好?”   在恢复过去的记忆后。   比起遇到的不幸,符忱更在乎那些美好回忆,于他而言,重拾两人相识至相恋的种种细节,最重要的人都还在身边就足够了。   他的精力有限,拍戏之外,与父母认真谈过,有建立青少年基金会的想法,其他的事情也放心地让戴司雲帮忙解决。   符忱是庆幸的,他在年少时就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恋人,哪怕后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也没有让他们失去彼此。   他们有更好的未来,符忱始终坚信着这一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因此——   符忱决定在圈内多多赚钱,不能吃软饭,为了给喜欢的alpha大帅哥买鸽子蛋钻戒,官宣了上《荒岛求生》综艺的预告。   圈内粉丝和路人都炸开锅了。   【崽,我们刚笑话对家不要太惨,你怎么转头也上了这种神经病综艺?】   【补药去啊补药去啊!!!】   【小福宝你难道想被毒蛇咬到七窍流血吗?!】   【哈哈哈哈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嘉生影视内斗之后,符忱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了!】   【服了!怎么就不能是小酷仔想要去荒岛挑战极限呢!】   【是啊,听说每位圈内艺人可以带一位不限圈内外的朋友嘉宾,怀疑小福是要带上那位啊hhhh】   【……?!!!】   破综艺还有这么大的福气,招商连狗都不想理,沦落到租了个私人荒岛录节目,还能请到符忱和他的总裁好兄弟?!   前线站姐小群又是另一番风波。   【兄弟你好香啊……】   【反正张飞和他的拜把子兄弟不会隔三差五见面打啵hhhh】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嗷!】   【网友的大饼我先吃下了啊啊啊啊啊啊】   就这样。   不知不觉来到了深春。   符忱的男主演电影杀青了,待在家中,没有通告,整个人懒劲儿上身,顶多偶尔开机车出门找老朋友玩儿。   戴司雲陪了他很多天,这两天回了趟伦敦,专门回去见爷爷、外公,从小被寄予厚望的豪门继承人,这是头一回与两位长辈置气,听说闹得不太愉快。   符忱不知原因,却又隐约感觉与自己相关,旁敲侧击过,问帅哥男友是不是想结婚又得不到两位长辈的同意。   D:【这么聪明。】   小财福:【你在骗我^^】   D:【嗯?】   小财福:【不说了!】   他简直太懂戴司雲了,被拆穿是不会承认的,所以估计会是别的原因。   D:【……】   D:【想我了吗。】   他以前可不是这种风格,如今是霸道又直球,别的不说,符忱简直相当受用。   小财福:【想你。】   小财福:【那老公要不要陪我上综艺节目?】   D:【可以。】   小财福:【???】   小财福:【不稍微考虑就答应了吗?】   同一时间。   正在伦敦老宅,戴司雲倚靠着阳台护栏,捧着手机,跟男友正聊得起劲儿,余光里,年迈却身子健朗的alpha,拄着拐杖,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雲。”   戴老爷子的神情严肃,双眼却泛着沧桑感,从不习惯与晚辈低头,“什么时候带那孩子回伦敦?”   戴司雲揣起手机,面对着爷爷,语气带着冷意:“等您什么时候肯向他道歉了。”   戴老爷子较了真:“唉……”   “不肯把人带回来。”   “难道要我特地回一趟港城?”   戴司雲不回答,抬起腕表,瞥了眼时间:“那我帮您跟他约个档期?”   戴老爷子从鼻腔哼出气,但总归是他做得不对,背着手,改口道:“行,你现在是戴总,我这个老古董听你的安排。”   谁能想到——   这位叱咤风云的港城大亨,人到晚年,会为了曾暗中阻拦独孙与傅家小孩的恋爱,深深地感到懊悔,也怪他不以为意,认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在图个新鲜劲儿。   戴司雲可没空管他爷爷,往卧室里走,与符忱约着时间,哪哪都对不上。   小财福:【哪个亲戚要见我呢?表弟还是表妹?追星都追到我身上了吗?】   D:【见面就知道了。】   D:【明天开始有事要忙?】   小财福:【嗯TT】   小财福:【就在前几分钟,经纪人告诉我,有别的公司想挖我,这几天估计都要忙呢。】   D:【?】   D:【什么公司?】   小财福:【盛星娱乐!】   看到这四个字的戴司雲:“……”   两眼一黑。   果然是他发小的娱乐公司。 第66章   盛星娱乐的公司总部并不在本地。   但为了聊签约的事儿, 盛星娱乐的老板特地跑了趟港城,约符忱见面,放在内娱, 这是顶流才有这种待遇。   而符忱也相当看中这次面试,尽管盛星娱乐旗下艺人基本都是爱豆,但任希的父亲相当出名,是国内电影圈的最大投资方。   所以, 符忱一旦签进盛星,未来可以说是想挑什么样的剧本都不在话下了。   当然——   他认为自己能被任希看中,打算挖他进公司, 成为姚霜口中的“盛星影视一哥”, 必然是因他的演技和发展潜能。   直到两人约在寿喜烧火锅店见面,那位年轻且漂亮的omega老板, 用着黏糊糊的视线看过来时, 符忱的超绝顿感力脑子,进入了一种当机模式。   “坐过来。”   任希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就差亲自上手, 扯符忱的衣袖, “你躲这么远干什么?”   符忱已经下意识后退几米远:“咱们这是正经签合同吗?”   “那当然了!”   任希抛了个眼神, “不然还能是什么?你可是……”   符忱疑惑:“是什么?”   任希赶紧闭嘴:“……”   作为戴司雲的发小, 相处模式更像哥弟, 平时脾气炸呼呼的年轻老板, 维持着友好的微笑脸, 差点就自爆身份且回答——   你可是我嫂子啊!   两人隔空对视, 在符忱确认未来老板看着力气不大,拿捏不了他后,决定走过去, 坐下,两人边聊天边吃起了火锅。   他俩也只聊了十来分钟的正事儿,当谈及感兴趣的爱好,发现彼此简直不要太有共同话题,从穿搭到拍照技巧,互相交流心得,彼时已然没有上下级的距离感。   任希:“你真打算签盛星了?!”   符忱:“签!”   任希:“那解约费交给我出啊。”   符忱:“不不不。”   任希若有所思,看来嫂子是打算叫戴哥来出,哎呀,其实他也是想让那位哥帮忙报销的!   符忱:“我让家里出!”   任希一整个晕倒,听过些风声,对傅家父母没什么好印象:“怎么不让你老公给你出啊!”   符忱:“……”   未来老板知道他在谈恋爱?   符忱陷入沉思,不知任总会不会以此谈判,给他降薪处理,毕竟人家带的艺人多数是爱豆,职业病常年会犯,他在姚霜身上早就见识到了。   然而。   任希相当大气:“你就签了盛星吧,团队给你最好的,分成就按80%的比例,你看够不够满意!”   符忱惊掉下巴:“……?!”   任希以为自己给的好处不够,捏了捏下巴,改口道:“那90%考虑吗?”   符忱吓得站起来:“公司不会把我送到缅甸噶腰子吧?!”   “怎么可能!”   任希闷了口烧酒,摆摆手,微醺地笑了笑,“戴哥也会去救你的!”   符忱坐不住了,再笨也意识到,眼前的盛星娱乐CEO与他对象何止是认识,关系还很不一般,接着就听到离谱的称呼:“嫂子。”   “你一定要带戴哥上综艺。”   “我想看他在荒岛叉鱼,在山腰大战野猪,还穿着白背心跟你上演渔村爱情故事!”   符忱:“……”   这种事不会让对象做的,他会在节目里照顾好戴司雲,不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任希感动得稀里哗啦:“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对戴哥是真爱,那比例分成就按100%来吧,自家人真不用客气哈!”   符忱:“…………”   公司是来做慈善的吗?   从寿喜烧火锅店离开,打车回琴水湾方向,符忱遇上个健谈的司机师傅,看到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要跟他聊上两句。   但他一路上都在走神,怀疑戴司雲的发小是有预谋的,靠套话确认他俩的恋爱关系,而他也很快就上钩了。   难怪黑粉说他的颜值是靠脑子换来的。   当晚。   戴司雲从伦敦回来,风尘仆仆地回到家,皮鞋还没来得及换下,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确定签他公司了?”   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符忱,头发乱糟糟,点了点头:“公司要是不靠谱就把我赎回来吧?”   戴司雲:“……”   就见了一次面,连他对象也看出来了,那家伙私下是有些不太靠谱的。   但好在——   在工作方面,任希属于顶级事业运,旗下艺人基本都火遍半边天,说不定,让符忱签约盛星也是好事一桩。   作为顶级豪门集团的总裁。   戴司雲相当忙碌,但答应拍摄综艺后,公司事务不是往后推,就是交给父亲处理,打算专心陪符忱好好玩儿。   节目组相当会吊胃口,制造噱头,让网友猜测嘉宾里或许当真有戴司雲,却又无法100%确认就是他本人参加。   【急急急急急!】   【我是急急国王,快,把朕的粮端上来!】   【不是有上岛前的预热吗?在哪里?导演组给吃掉了吗?】   【我早就开好SVIP会员了,狗平台,还不快把嘉宾组收拾行李的片段放出来!】   各家粉丝急得团团转,其中当属符忱的粉丝小福星,自家哥哥拍完电影后,没有通告也没进组,不靠谱的公司太拖累人,怕不是害得艺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进岛叉鱼换取曝光度!   与此同时。   戴司雲和符忱在家里收拾东西,满地狼藉,前者有条理且有效率,后者纯粹是东西多又杂,什么都想带,行李箱塞爆炸也不在话下。   “……”   戴司雲也不说他,蹲在地上陪同整理,捋好思路,“分好要带的行李种类,再想清楚分别最需要带的东西,别什么都想着带过去。”   符忱一听很有道理:“穿的,吃的,还有用的。”   “行。”   戴司雲睨向地板上的七八个行李箱,换成别人,说不定头都要爆炸了,“尽可能带些实用的,岛上环境不好,防晒防虫咬,睡衣不用带太多套。”   符忱听话点头:“摄影师小哥哥,我再带几套好看的,到时候记得给我拍照。”   戴司雲表示没问题,私下决定买台相机,尽可能轻便、防水,就又可以节省空间了。   再到吃的东西,戴司雲把他那些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基本全扔了,有些无语:“又不是上了岛没东西吃。”   符忱蹲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看过去,心虚道:“我怕没有技术叉鱼给你吃。”   戴司雲像听到冷笑话一样:“那你可以求我。”   符忱就等着这句话,简直比甜蜜情话更动听,一想到要去荒岛流浪,陪同上岛的总裁男朋友会叉鱼,节目还没播出就已感觉他俩轻松赢了全世界。   最后是用的那些东西,日常物品不能缺,防晒霜和喷雾要多带,可行李箱里不够塞,还没来得及暗示,戴司雲宁可少带两套衣服,也已经帮他塞进自己的行李箱里。   符忱感动得稀里哗啦,当晚,用身体作为回报,完事还问帅哥老公:“宝贝,没让你吃亏吧?”   没想到戴司雲来了句:“我赚了。”   符忱:“……”   这话听得还挺令人脸红的,后果就是,节目组要录制上岛前的预热片段,当天的他疼得走路都费劲儿。   他俩各自拿走行李,在不同地方录制节目,戴司雲回了琴水湾别墅,符忱则是住进了酒店,没官宣恋情,自然需要做些避嫌的表面功夫。   结果——   预热片段播出时,网上掀起不小的风波,粉丝和路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节目组放出的行李整理片段里,全员嘉宾都打了马赛克,但不难凭借身材、声音以及生活习惯,看出谁是谁,等同于公然曝光艺人组的身份。   首先,符忱住在梅威斯顿酒店,不仅在港城,更是全球范围内最豪华顶尖的酒店,同时住着风景最好的套房。   别人都是拍摄收拾行李的画面,只有他的日常是:睡觉,吃饭,拍照,修图,再吃饭,再睡觉……   在二十分钟的片段里,只有最后半分钟,符忱挨个打开行李箱,介绍自己带了什么,并且夸夸自己:“真是收纳小能手。”   从他出道就追到现在的粉丝笑得不行。   【崽,是不是忘了经纪人姐姐吐槽过,咱们可是拖延症晚期啊!】   【这行李一看就不是小福自己收的hhh】   【我心碎了,男神你是谈女朋友了吗,竟然替你整理得这么好哦QAQ】   【哈哈哈哈哈哈哈帅哥的日常可可爱爱的!】   【哎呀怎么这么短,不够看啊,好朋友嘉宾呢,节目组别逼我跪下来求你放出来!】   为了收视率,节目组开始故意搞神秘,好朋友嘉宾组的放出顺序,统统打乱,不仅认不出身份,还不知道谁是哪位艺人组的好友!   直到——   坐落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景致优美,是顶级富豪聚居的地段,琴水湾别墅堂堂入镜!   网友想猜不出这个片段的主人公是谁都困难!   【我靠我靠我靠!】   【符忱什么身份真能请得动戴总上节目?!】   【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家人们,大家都让让,这次轮到我住进去了!】   节目组故意炫技,将戴司雲好些年不住的老宅,拍成韩剧财阀的出场画风,然而,年轻的S级alpha并不配合立霸总人设,相当友好地做了顿饭,招待节目组的拍摄团队。   【这已经足以看出来符忱的面子有多大了!】   【我天啊,又有钱又居家男友,这种S级alpha到底是谁在谈?】   【戴总居然会做饭,看着就很香诶,更期待看到和小福的岛上综艺了!】   前一秒。   路人和粉丝都还算淡定,完全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片段,简直轰动全平台!   节目组拍摄到卧室,戴司雲收拾行李的画面,空荡的行李箱,年轻总裁有条有理地拾掇行李,衣物、日常用品,还有看上去不像是他使用的瓶瓶罐罐……   路人震惊,粉丝陷入沉思,知道内幕的站姐彻底疯狂!   【这收拾行李的习惯!很难不让人怀疑!符忱的行李该不会也是戴总收拾的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符忱代言的防晒霜(星星眼)】   【我靠,刚刚回头翻了下,符忱的行李箱只塞了两瓶,压根不是男明星会使用的量!】   【姐妹们我有个猜想……】   【啊啊啊他们俩不会已经谈了吧?!!!】 第67章   节目组怎么都没想到, 以往同类型综艺的先导片,热度就没有高的,这届阵容本是爆烂开局, 怎么会有这般空前绝后的势头。   那位顶级豪门集团的年轻总裁,连公共场合都极少出面,竟为了符忱这样的新人演员,出镜一款集齐糊豆嘉宾的户外运动社交真人秀。   于是, 各平台的热度只增不减,霸榜不掉!   这个综艺的录制现场,选在东南亚的一座荒岛上, 那是全球出了名的十大神秘岛屿之一, 同时吸引了国外观众的眼球,节目组踩了狗屎运, 在海外版平台也火透了半边天。   这其中少不了符忱的功劳, 他去年出演的那部刑侦剧,是国产剧的海外TOP1, 哪怕扮演的角色是五番配角, 出场次数不多, 但人设与演技都相当讨喜。   不论是亚洲、欧洲还是北美的观众, 全都眼熟他扮演的角色, 主角团里那个高智商的病弱少年, 戏里戏外都是团宠, 想不到他会出演这样有意思的综艺节目。   【小福还是个宝宝, 不要欺负他, 好吗?】   【oh,我相信Chen Fu可以在荒岛生存下去,前提是你们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亲爱的导演, 请把您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实名举报你虐待儿童。】   ……   诸如此类的评论,被翻译且搬回国内平台,不仅被可爱的发言笑到了,还发现海外观众是真的很吃符忱的颜值和性格。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当网络上仍处于高热度议论阶段,戴司雲和符忱戴墨镜,穿情侣款防晒衣,坐在前往无望岛的渔船上,身后是破破烂烂的掉皮船身,丝毫不影响总裁给大明星拍帅照。   开船的大爷边开船边乐得不行:“嗐,别人上岛都哭得昏天黑地,就你们小年轻俩像去度蜜月!”   节目播出后。   路人和粉丝在弹幕刷过密密麻麻的:大爷会说就多说点!   这座岛确实危机四伏,尽管节目组提前做过侦查式排查,录制时安排足够多的保镖,跟在不远处,保证嘉宾不受到生命危险,但难保那1%的意外不会发生。   观众们也不可能不担心,毕竟看到岛上的情况,哪里都像恐怖片现场,就怕野外生存专家来了都直摇头。   并且——   节目组采取随机投放式开局,全员没有通讯仪器,两人成组,拿着大件行李,要在一座荒岛上寻找其他人,无外乎是异想天开。   符忱和戴司雲全程冷静,两个S级alpha的体能,哪怕登岛的时机堪称地狱开局,也不影响他俩根据节目组给的信息,寻找集合地点。   阴天还下起了雨,周围是杂草丛生的烂泥路,别的嘉宾组骂骂咧咧,而机智的他俩装备齐全,撑起雨伞,换上长筒雨靴,打开网上购买的“最亮手电筒”。   哗——   傍晚直接干成了大白天!   【卧槽,这灯一开,我差点以为天亮了!】   【我服了,你俩上哪儿买的,奥特曼生产的吗哈哈哈】   【路边的树又该光合作用了哈】   【求个雨靴链接hhhh】   【啊啊啊啊我也被种草了,小情侣是什么时尚单品种草机,爱了爱了!】   对于部分磕CP的网友,小福星基本是不信的,她们只会觉得网友是在开玩笑,自家哥哥和戴总绝对是过命之交的好兄弟,不然能上这种掉价又搞笑的荒岛节目吗?   雨越下雨大,烂泥路没有尽头,网友自称:【让我家牛走都要闹着回头!】   【符忱是救过戴总的命吗?】   【所以是报答来了对吧hhh】   弹幕刷得飞起,小情侣全程配合默契,在泥泞的烂路和全然看不出区别的丛林深处,用着指南针,思考节目组给的路线指示,硬生生杀出死胡同,找到了正确的道路!   符忱从没有艺人的矫情,拍戏和录节目都是如此,要说有什么在乎的,那就是这张脸绝不能丑,别的都不是要紧事。   而戴司雲也同样,网友从头震惊的尾,从没想过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显赫总裁,吃得了野外的苦,也擅长照顾符忱这个体能仅差他一点点的alpha,让人看了直呼男友力爆满。   【我艹他们真的找到了????】   【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最先到达集合点!】   【戴总拿出一块小面包,亲手撕开,主动喂符忱吃了诶!】   【啊啊啊啊啊啊疯狂截图!!!!】   【救命啊,真的太养眼了,穷鬼节目组何德何能,快给符忱和戴总磕一个吧!】   画面里,集合的地点在搭建的棚子,破烂不堪。   好在雨逐渐变小,意境浮现,符忱和戴司雲坐得很近,听着雨打棕榈叶的声响,呼吸雨水混杂泥土的气息,心灵如同受到净化。   他俩和其他嘉宾的画风,截然相反,可以说是跟历险没有半点关系,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度假的。   别的嘉宾还在匍匐前行,艰难求生,哭着说要回家不想再录了,节目组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戴司雲正在喂完符忱吃小面包,又找出水果,用自带的纯净水,洗干净,拿出小叉子:“手还难不难受?”   符忱本想自己动手的,哪能总要喂,可他拖行李时,轮子坏了一处,非逞强拽了一路,右手又麻又酸:“……嗯。”   这人私下撒娇惯了,在藏得隐秘的镜头面前,也没转换过来,下意识的反应太好细品了!   但黑粉是会钻空子的,他们只会觉得符忱故意请戴总上节目,明知人家的身份地位,不管怎么做,都是在立与大总裁关系好的人设。   太有心机了,在娱乐圈里能火,没点手段怎么行!   【差不多得了!】   【人家戴总估计都不想演了吧!】   【喂块小面包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敢打赌,大总裁不会再搭理他了!】   而后。   黑粉们亲眼看着戴司雲喂了草莓、香蕉、哈密瓜,还有小蛋糕和巧克力,再到矿泉水也是符忱代言的那款,拧开瓶盖,喂到嘴边也小心翼翼,怕洒到老婆的衣领。   黑粉沉默。   【……】   【吃这么多的吗……】   【别喂了,哥,你快别喂了,我脸好疼啊!】   他们黑无可黑,只能吐槽符忱长着帅哥脸,结果是猪的胃口,但没想到这种攻击力为0的说法,只会让粉丝和路人嗷嗷大叫!   【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是个宝宝!】   【小福猪我要亲晕你!!!】   【戴总好宠哦,你俩真的没有点什么吗?】   【大家私下磕cp可以,但别上升到节目里[无语流汗],戴总现实已经有男朋友了,好像叫什么符忱】   【哈哈哈哈哈哈已造谣莫辜负[色眯眯]】   网友的才华无处不在,磕起CP没大没小,只有粉丝觉得大家不太了解符忱啦,入圈一年多,只有过唯一那次造谣式恋爱的风声,孩子忙着拍戏是没有时间恋爱的!   只有零星知情的站姐不敢说话。   【其实谈得很厉害!】   【小情侣差不多金婚了哈!】   【实在是不敢吓唬你们事业粉!】   【甜晕了嗷hhhh】   在录制过程的戴司雲和符忱,哪里想得到,他们上个节目获得了全网的溺爱,本就是来吃苦的,弹幕里飘过却是节目组对我家孩子好一点!   两个帅哥上节目贡献流量,导演对你家财爷和福爷好亿点,好吃好喝的赶紧伺候上!   现实中。   戴司雲和符忱与其他嘉宾碰面结束,选了住处,是一号帐篷,搭建在离大海最近的天文台,风景得天独厚,夜里还能看到璀璨的星星。   节目组还算有点良心,提供野外厨房,不至于在大雨过后的荒岛上,生不起火,烧不了饭,饿着肚子拍明天的活动。   折腾了一天。   符忱和戴司雲也有些累了,打算消灭两包方便面,加点罐头肉和蔬菜,使用厨房时,节目组要求两人完成任务,才能获得使用权。   他俩凑得很近,低头看同一张任务卡,光是这么站着,就养眼得让人鼻血直流。   [请用桌上的小卡片画上彼此的卡通形象,并在做饭途中,务必让对方念出来——]   [否则任务失败是不能吃下这顿饭的哦!]   他俩对视了眼,翻找空白卡片纸和水彩笔,各自躲得远远的,画下彼此的卡通形象。   观众们都好奇不已,先是看到符忱蹲在角落,咬着笔头,认真地画出卡通图案,位高权重的总裁,在他心里竟是一朵巨大的云朵!   【这个反差好可爱噢!】   【戴总私下会被叫小雲哥哥吗?】   【看着就好温暖啊,在儿童读物里,云朵的力量是温柔与安抚,我已经脑补十万字的小说了!】   【啊啊啊啊豹豹猫猫我又磕到了!!!】   另一边。   戴司雲懒懒地倚着墙面,看似漫不经心,握着水彩笔,却用了足足两分钟,一笔一划地绘出了心中的符忱。   ——是一只摇着尾巴且眼眸放光的可爱小狗!   别说网友和粉丝了,黑粉也被击中心口,不仅是因那只小狗简直就是顶级萌物,还当真神似符忱的神态,小狗的头更是顶有着爱心,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这是什么?可爱小狗!亲一口!】   【戴总他真的超爱啊啊啊QAQ!】   【小福星别傲娇了,你们哥哥遇到这么好的老公,就让他嫁了吧55555】   【我这个黑粉都有点磕你们俩了……】 第68章   节目的初期录制, 导演组还算做个人,等到船只全都撤退,暴露本性, 连夜拆了搭建的厨房,愣是看不出有建过的痕迹。   ——甚至连泡面也全都收缴了。   嘉宾们:?   所以现在不怕我们跑了对吗?   大家看着一望无际的汪洋,抓挠身上的蚊子包,想着节目录制也仅是第二天, 人生一片灰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新的一天,节目组没有安排任何活动, 下发鱼叉和钓鱼竿之类的工具, 明摆着要他们找个法子活下去。   活……   活下去……   当综艺节目有如此用意,不像恋综、离婚类综艺那样搞事, 那就足以说明, 生存才是最大的矛盾,保不齐所有人还得为叉起的鱼进行你争我夺的环节。   那些像盛桉这样没吃过苦的娱乐圈少爷, 被公司坑来参加节目, 只能边流泪边领走钓鱼工具, 不确定能不能撑到两个月之后。   就在这时。   戴司雲和符忱穿着冲锋衣, 配上墨镜, 又高又酷地路过所有人, 气质似在走在秀场, 接着, 掏出折叠椅, 大马金刀地往那儿一坐,双双开始海钓。   其他人:“!!!”   鱼不鱼的好像不重要了。   那两位S级alpha是真是帅得要命,一个是身价千亿的总裁, 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大明星,不趁着录制机会要个联系方式,他们是会后悔一辈子的程度。   当然——   他们录制期间不知道,人家被网友嗑生嗑死,他们搁这搞挖墙脚,成了节目组意想不到的支线。   【那些alpha们怎么都在给戴总疯狂暗示搞暧昧???】   【还有omega们很明显在找符忱撒娇搭话叫哥哥!!!】   【……】   【节目组连一个beta都没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故意搞事的!】   至于——   戴司雲和符忱的反应,又是另一种极端,前者完全洞察alpha们的想法,理都不想理,而符忱满脑子都是叉鱼给老公吃,对着那些omega说话很急。   “你们先别过来了吧。”   符忱手背朝omega们挥了挥,苦恼不已,“我的鱼都要被你们吓跑了!”   他都这样了,这几个小O听话离开,那几个小O又试探跑来,前赴后继地要“绿”了戴总,来了好几轮,最后那位还没开始表演,竟破天荒地收获总裁主动搭讪。   “他再叉不到鱼,”戴司雲冷脸道,“我就要饿死在岛上了。”   有些尴尬的omega:“……”   怎么会在脑子里自动转换成另一番话。   那语气简直像在说,你们要是再来勾搭,我老婆就没有心思继续钓鱼了。   另一边——   符忱不负期待,当真钓了好些条肥美海鱼,竹篮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战绩,正想着跟身边的厨师长点餐,烤成什么味道的好一些。   一转头,他就看到有alpha嘉宾带头跳海,紧接着,接连不断的alpha争着照做,在海里开始脱光上衣,露腹肌,眼神拉丝似的黏过来。   准确来说,是对着戴司雲的方向,释放出一种名为求偶的讯号。   符忱的嘴角抽了抽:“……”   他和戴司雲分明是S级,身材更是远远赢过海面的alpha,心里只会醋到不行,抬手捂住身边大帅哥的眼眸:“你别看。”   戴司雲:“?”   他什么时候看过了?   哪怕面对着镜头,这种属于小情侣的调情模式,以及特殊的氛围,全都无处遁形,真正的钓鱼上钩才刚开始。   “那我闭着眼钓鱼?”戴司雲故意道。   “倒也不用这么刻意,”符忱闷闷地回了声,“观众会觉得很奇怪。”   戴司雲抱着双臂,靠过来,眼里看不到他以外的任何人:“那你呢?”   别人怎么想不重要,你希望我怎么做,那么我就会怎么做。   符忱的耳根骤然红透,大概这就是公费恋爱的微妙感,想躲藏又想被观众发现,舔了舔唇:“那我们赶紧收工到处逛逛?”   戴司雲轻笑了下:“好。”   话音落下。   他压根没看过那群出风头的alpha,起身轻松地拎着鱼篮,再替符忱收拾起杂物,往节目组的任务打卡点,确认他俩完成了早上的海钓重量。   整整六只大鱼,几乎都是符忱钓上来的,越看越有成就感。   节目组的仪式感同样到位,打卡处有着类似拍大头贴的机子,符忱走过去,咧着嘴,勾住戴司雲的脖子笑得很乖。   “我负责钓鱼。”   “司雲哥负责给我烤鱼。”   “不要太羡慕~”   他说话的语气欠嗖嗖的,像在隔空喊话,节目播出后,网友们哪里还坐得住,直呼符忱是吃、大、醋了!   【哎呀——】   【小狗吃醋是会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太可爱了你俩!】   两个S级alpha帅哥的互动模式,简直等同于公然秀恩爱,这让全国出了名的金牌狗仔,寻觅出山之作,眼睛自然盯上了他们俩。   这一扒不得了,早在去年的拍摄《港·风》时期,就有同行拍到戴总和符忱的高档小区停车场出入图,只是被高价买下,迟迟没有爆出来!   但——   那个买下底图的人物并不是戴总。   远在国内的工作室里,黑漆漆的环境,仅亮着一盏台灯,金牌狗仔两手交叠,抵在唇前,相当装逼地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   如果戴总和符忱不想恋情曝光,就不会共同上节目,所以,他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小情侣极有可能是在温水煮青蛙!   符忱是新生代最有潜力的男演员,粉丝是比较理智的那挂,但成分复杂,其中不乏将他当做男友的同龄甚至年纪小的粉丝,太过突然地曝光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   更何况——   另一位的身份可是港城戴家的年轻总裁。   他俩的做法相当于在打预防针,给所有人缓冲的时间,等到官宣恋情的那天,大众的接受能力会更强,自然也不会对符忱这样的演艺圈工作者造成猜忌和造谣。   别说黑粉了,金牌狗仔都感觉自己要磕得停不下来,甘愿上荒岛综艺的戴总,私底下究竟是有多爱,才能做到这个份上!   金牌狗仔本想尊重祝福,可惜他近期缺钱,不工作就等着喝西北风,只好切换账号,从冲浪网友的身份变成粉丝过百万的专业狗仔。   @专业爆料张大寒:戴司雲和符忱正处于热、恋、期。   这一操作引得网友慕名而来。   【热恋期????】   【节目组故意引导磕cp,骚操作太明显了,连你这种狗仔也要加入战场???】   【其实路人觉得不太可能……】   【对啊,首先他俩都是alpha,其次新的一期节目出来了,要不是我看过了,真要相信你的鬼话!】   金牌狗仔开始怀疑人生。   他点开《荒岛求生》的最新期,发现节目组有点毛病,给符忱和戴司雲的故事线弱化掉了,反而是主打一个全员大乱斗,正片和花絮都围绕着他俩迷倒其他嘉宾,有种各自独美的氛围。   狗仔:“……”   后期一边玩泥巴去行不行!   事实上,评论区逐渐沦陷,那些磕CP的也都来了,只是存在感偏低,淹没在了大家对金牌狗仔的不满之中,以及跟他算起了旧账的言论。   【你是怎么被封杀的还记得不?】   【之前就放过假料,我去,那时候真是信了你的邪!】   【……】   这是有前科的金牌狗仔,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时的他是赚足了封口费才改口说自己搞错的啊!   金牌狗仔越来越气,亲自跑了一趟港城,势必要找出更多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   戴司雲和符忱待在荒岛上,完成尽两个月的历练,皮肤黑了一丢丢,身材更是练成极品,本来就对他俩有所图的小A和小O们,看得口水直流。   小情侣会找没人的地方安静地看风景。   碧海蓝天。   礁石兀立。   符忱穿着身沙滩服,明显没了大明星的包袱,这些天来,让戴司雲帮拍的照片,够他发大半年,当下的他只牵着alpha的手漫无目的地散步。   趁着自动摄影机器没跟上,符忱转过身,偷啄了一口嘴唇,得逞道:“这两个月简直就像小学生在谈恋爱。”   戴司雲看着他,立在原地,语气带着煽惑的意味:“亲一口就够了?”   符忱蠢蠢欲动:“……”   他实在警惕又放肆,双手捧着戴司雲的脸,凑上去,伸出舌头亲得脸红,亲够了才松开手:“被拍到就直接官宣恋情好了。”   戴司雲好笑道:“都随你。”   他俩的计划确实如此,在岛上拍摄节目的日子,与他们私下相处的模式差不多,放在大众眼里,也该看得出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找个时间就可以官宣恋情了。   符忱是这么想的,更与戴司雲聊着未来,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拍好的作品,成为影帝:“我想给你名分,不能老是‘嫂子’叫来叫去。”   戴司雲压着弯起的唇角:“好。”   但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他并不介意,总会让他想起高中那段时间的趣事儿。   可以的话——   他更希望关注的人能知道,他和符忱的缘分开始于很早很早以前,那时的他不是戴总,符忱也并非明星,只是在明珠湾见过第一面就钟情彼此的恋人关系。   “……”   只是没想到这个想法实现得太快。   在信息封闭的岛上,嘉宾们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当晚,戴司雲和符忱散步结束,往帐篷方向走,遇到了满头是汗的导演直奔而来。   他俩直觉不太妙:“???”   一问才知道。   他俩的旧情曝光全网,全因金牌狗仔来到港城,托关系搞到了世纪无敌大、信、息!   @专业爆料张大寒:符忱在18岁那年被富二代帅哥alpha标记了!极有可能怀过人家的孩子!   看到消息的小情侣:“…………”   想过要曝光恋情,但没想过要以如此炸裂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俩刚成年就搞到假孕了啊! 第69章   在岛上录制节目的两个月, 每天不是叉鱼就是躲避野猪攻击,小情侣怎么也想不到,回国惊喜是如此一份厚礼, 双双社死到无言以对。   更让他俩意想不到的是——   各自的集团公关部门和经纪公司团队,堪称猪队友转世,否认恋情的公告憋了两个月才组织好语言,结果刚发出来不到半小时, 金牌狗仔就曝光了他俩的成年怀孕经历!   半小时前。   公关部门:造谣。   经纪团队:律师函已发,总裁小哥哥和我们老板都是S级alpha,就是说别太离谱了。   半小时后。   集团公关部门:……(疯狂撤回)   艺人经纪团队:……(疯狂撤回)   双方工作人员头都大了, 却也没什么用, 好在互相联系上综艺方导演,确认自家老板和艺人乘坐私人飞机, 已在回国的途中, 也就放心大胆地开始摆烂了。   啊……   刚成年就怀孕生子,算了算时间, 岂不是已经四岁多了, 继承两个爸爸的高颜值, 小崽崽长得该有多帅多乖啊?   全网都在八卦这事儿, 工作人员也不例外, 只有落地港城的小情侣俩, 互相干瞪眼, 符忱甚至用嗔怪的语气, 开始马后炮。   “可能是某人趁我失忆的时候, 骗我说怀孕有了崽崽,所以才会有这一天的吧。”   “……”   戴司雲曲起食指,撩了撩垂下的额发, 尽管有些心虚,看上去仍是足够冷静,直接把人带回了公司。   公司高层吓了一跳,哪里见过戴总这样牵着人进办公室,更何况还是大爆料里的那位演员,一时不知该称呼人家为符先生还是总裁夫人。   符忱听到这问话时,正在戴司雲的办公室里参观,差点手抖,摔了价格是他拍几个月戏的片酬才能买下的茶杯:“……”   戴司雲的眼神黏在老婆身上,怕他不自在,让符忱在办公室里玩儿,自个儿跟着高层往会议室去,聊的也是工作上的要紧事。   而符忱相当随意地躺到沙发上,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拿出来,是新老板任希来的视频通话,接通,那家伙一眼认出来:“嫂子去戴哥公司了啊?”   符忱差点没噎住,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有点工作要忙,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应网上的事情,这个要不要紧?”   “……噢。”   任希很好说话地应了声没事儿,还说以为他不想官宣呢,才让公司里的人否认恋情,接着又神秘兮兮地问,“可以发点照片吗?”   符忱思考良久:“岛上的图吗?我还没修呢,工作室是不是很急着要?”   任希赶紧说怎么会是那个:“哎呀!”   “跟我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吧!”   “就让我看看小侄子呗!”   符忱:“…………”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怎么连自己人也都信了传闻?!   半小时后。   戴司雲从外边回来,单手解着衬衣领口的纽扣,与四仰八叉坐着的符忱对视上,走过去,俯身凑得更近:“发什么呆?”   “没在发呆。”   符忱给出了几乎没有差别的回答,“怀疑人生呢。”   戴司雲若有似无地轻笑了一声。   他没有坐下来,肩膀反而被攀上,这是符忱初次来公司,进他的办公室,人还不怎么老实,像是要勾引的举动:“你……”   “有什么想法吗?”   这语气还挺有趣,配合着喉结滑动的小动作,像在讨要零食的小狗狗。   戴司雲盯着琥珀色的眼眸,明亮而澄澈,有条不紊地来了句:“我想要个名分。”   符忱的心脏猛地跳了好几下,坐直了起来,更是圈得人家的脖颈更紧,脸红着说:“还没当上影帝呢。”   “就怕网友觉得我配不上你。”   “……”   戴司雲实在听不下去,掐下巴,凶巴巴地哄人,“那就把他号封了。”   符忱更是脸红耳赤:“还挺霸道的。”   戴司雲:“?”   符忱毫无预兆地凑过来,猛亲一口,决定道:“那就交给我来安排好吗?”   “嗯。”   戴司雲的语气宠溺得不行,又问道,“真不需要我做什么?”   符忱当场拒绝:“不用。”   “我打算开记者招待会,全平台直播,顺便给我下部戏打打广告!”   戴司雲:“……”   “那你还挺有事业心。”   终究是错付了,身价千亿也轮不到他派上用场,召开的记者会交给老婆的老板、兼他的发小任希安排,要不是试着争取了下,考虑场地时,连梅威思顿的会议厅都没机会排在选项之中。   隔天一早。   全国的娱乐记者抵达港城,入住梅威思顿酒店,体验着顶级服务,收到价格不菲的伴手礼,纷纷在网络平台表示自己不像是来工作——   像是来参加小两口婚礼的!   晚七点。   所有记者在餐厅吃过晚餐,佩戴上记者牌,来到会议室,坐到工作位上,美美地等待符忱来到现场。   没过两分钟。   符忱准时赶来,同时也开启现场直播,没带稿子的青年演员,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甚至连淡妆也没化,显得日常且清爽帅气。   【!!!!】   【我宝的颜值太抗打了!】   【有人拍到戴总送小狗到楼下啊啊啊啊】   【又磕到了又磕到了又磕到了!】   【他俩的可爱崽崽呢?在不在车上?到底有没有人看到啊!】   ……   在场的灯光闪得人眼瞎,分明是演员,符忱几乎像顶级爱豆那般平常应对,卡姿兰大眼一眨不眨,亮晶晶的,笑着与记者、直播观众打起招呼。   “我是符忱。”   符忱的声音穿透麦克风,随意且放松,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借机会想和大家打个广告。”   “我的下部戏是首次接触的古风剧。”   “新公司盛星娱乐是制作方,感谢我的老板任总,以及他的编剧老师朋友,创作出了如此优秀的剧本。”   “请大家一定要多多期待!”   直播间的观众:“……”   在场的记者朋友们:“……”   谁说这孩子恋爱脑的,这孩子可太有事业心了,官宣恋情的记者招待会都不忘给下部戏预热呢!   要不是记者们准备了提问稿,差点被他饶了进去,现场成了大型的职业规划提问会。   “咳咳。”   一号记者问道,“符忱小哥哥,对于你和戴氏集团总裁的恋情,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在场和屏幕前的所有人呼吸顿住,紧接着,符忱扶着桌子上的话筒,认真道:“我们确实谈了很长时间。”   记者们:“!!!”   直播间观众们:“!!!”   他官宣了,他带着恋情水灵灵地官宣了,其他记者哪里还坐得住,挨个提问,问题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二号记者:“那之前双方的澄清公告是怎么回事呢?没跟公司的人商量好吗?”   符忱挠了挠后脑勺:“我跟他还在岛上录综艺,大家也都清楚,平时几乎没有信号,简直是与世隔绝的状态,所以还请见谅哈。”   三号记者:“那二位在岛上都怎么度过的呢?跟平时在家的状态差不多?”   符忱有滋有味地回忆起来:“抓抓鱼,煮煮菜,有事就听节目组的安排,没事会到处约会逛逛,可能我俩不工作的状态也差不多是这样。”   四号记者:“咳,我想请问一下,两位都是S级alpha,那平时……”   所有人都用一种“你小子有种啊”“哪个猛男问了体位问题”的眼神望过去,而后,却见四号记者窝囊地换了赛道:“平时有矛盾都是谁让着谁啊?”   符忱摸着下巴,认真思索:“好像也没矛盾吧。”   “不过他特别会照顾人……”   “平时还是他顺着我比较多一些。”   记者和观众们全都磕到了,弹幕刷满了粉色爱心,现场还得继续提问,佯装镇定的五号记者拿到话筒:“关于高中阶段就恋爱的爆料,请问是真是假呢?”   现场只能听到敲键盘的声音,全无半点其他动静,看来大伙儿对此是当真最感兴趣,又或者,是对发生在他们俩高中期间的那件事最为八卦。   还没回答的符忱悄然红了耳廓,托着话筒,一米八四的帅哥竟显得有些难为情,几乎证实了金牌狗仔的大爆料。   争先恐后的记者拿不到麦也加入战场:“有网友猜测的退役赛车手‘小F’的账号是你对吗?”   “你们是五年前的冬天确认的恋爱关系?还是更早一些?”   “怀过孕是事实对吗?”   “您和戴总的孩子也是alpha吧,男孩还是女孩,长得更像谁多一些?”   “可以透露一下小朋友跟哪位爸爸姓吗?”   “有没有想过小朋友的未来道路是继承家业还是继续走演员方向?”   “……”   后边的问题全都围绕着不存在的小崽崽开展,越问越离谱,各个都能当豪门小说编剧的程度。   现场乱成一锅粥,非要开记者招待会的符忱,自然想得到这些,佯装镇定地喝起了茶,点了点头,给众人一种:等你们发完疯再回到小爷主场的既视感。   与此同时。   身处梅威思顿酒店,总统套房里,戴司雲蹙着眉,坐也坐不住,想着下楼一趟,替符忱拦住那些鹦鹉般的记者。   然而。   他已经答应过符忱,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面,给予他绝对的信任。   “……”   戴司雲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想看到他被这样对待,但没过多久,他庆幸自己没有去到现场。   屏幕里。   符忱义正辞严地解释:“谢谢大家关心,但我们目前没有崽崽,网传的信息都是假的。”   所有人失望地“啊”了一声,心里大概在想,看来怀孕也是假的,什么金牌狗仔都是在骗人的啊!   然而——   当有记者拿到话筒提问:“那以后呢?两位以后有计划吗?同为S级alpha也是可以有小朋友的呢!”   听到这句话。   戴司雲感到浑身燥热,喉结上下滚了滚,盯着大屏幕里的恋人,见他脸红成熟透的桃子,回答也如落在耳边:“以后吗?”   “如果他想的话……”   “应该会要小崽崽的吧。” 第70章   符忱的事业心可不是开玩笑的。   整场记者招待会, 开头点题,给下部戏打广告,等到提问环境来到高潮, 氛围最为刺激的时刻,他又开始点到即止,继续预热公司的自制权谋剧。   记者们被饶了进去,问了半个小时, 出场才感觉不太对劲:“……”   这难道真的不是下部戏的宣传会吗?   结束后。   符忱直奔酒店餐厅包厢,戴司雲在里边等他,没过多久, 上好了菜, 刑勋和任希也都到了,这俩说是来蹭饭, 纯粹是来凑热闹玩儿的。   在招待会上大显神通, 符忱早已饿得肚子叽里咕噜,边吃边听他们仨谈事情, 好像是要投资什么大项目。   听着听着。   符忱吃得有些撑, 那些话也全都在脑子过了一遍, 他愈发感觉不对劲, 听那样子, 是他的老板任希在给新剧拉两位兄弟的赞助。   符忱差点噎住:“……”   戴司雲本还聊着, 偏着脸看来, 关心他要不要喝点东西, 还说聊得差不多了, 直接打发了那俩发小。   然后,拿到大投资的任希心满意离,不忘对戴司雲保证符忱这个嫂子会在公司过上神仙生活, 而自从樾晟倒下,刑勋的家族企业一家独大,正愁没法子表示感谢,过来谈妥投资也顿觉心安不少。   见符忱挺不好意思的,戴司雲善解人意,哄道:“一些小钱而已。”   符忱心想那可完全不是小钱好不好。   “我之前老是被骂一路很顺利的资源咖。”   符忱有些苦恼,戳了戳他的胸口,多少还是在意的,“……总觉得不太好。”   可戴司雲却皱着眉,抱了抱他,纠正道:“不顺利。”   符忱反应迟钝地怔了怔。   “一路都很辛苦。”   戴司雲轻声又道,“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符忱很乖地点点头,知道他对自己好,被戴司雲爱着保护着,没有比这再幸福的事情了。   当晚,他俩干脆在梅威思顿住下,自家旗下酒店是这样的,每到哪座城市都有专属总裁的套房,比家里的环境还好上不少。   戴司雲准备了些酒,心心念念着记者招待会上,符忱亲口说的那句话,但没想到那家伙说了就忘了,回到酒店也要忙,独自泡澡去了,没有半点那个的意思。   然后——   位高权重的年轻总裁在沙发上,等了半小时,还不见人影,打算喝些小酒等他回来,就这样又过了半小时。   浴室里的符忱有着太多要紧事要做,跟前阵子托关系认识的中介小姐姐,聊着海市那边的购房事情,一聊就聊到上头,好像他明天就能拿下房产证,跟心爱的alpha求婚一样。   中介是赵宜琦的闺蜜,有什么事自然传到那位漏勺姐的耳朵,连忙打了电话过来:“真打算婚房买在海市啦?”   符忱蹭了蹭高挺鼻梁:“还不算是婚房,只是我俩以后的发展中心都在那边,以后想多陪着他。”   赵宜琦心灵意会,认为他俩当下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各自忙碌事业却不冷落伴侣,对于各自的家庭长辈,感情不会再受此拖累,未来只需要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最好了。   不然,符忱也不会公然回应,只要戴司雲想要小孩,他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完成这个愿望。   全网磕得不行,赵宜琦这个单身女明星也不在话下,非拉着人家聊了好一会儿,还是符忱的手机没电了,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正准备站在镜子前吹个头发。   哗——   浴室门打开,扑面而来的红酒气味,穿着浴袍的符忱,侧脸看去,就见戴司雲仍是西装革履,却是领带松散的醉醺醺模样。   他就这么闯了进来,靠近符忱,下巴搭在爱人的肩膀,滚烫的气息直朝脖颈处喷:“怎么洗这么久?”   “……”   符忱的呼吸都变得炽热了,“我刚刚打了会儿电话。”   戴司雲凶巴巴地问:“跟谁。”   符忱留着惊喜,肯定不直说是卖房中介,而是骗他工作上有事情要商量,扯了个拍定妆照的借口。   戴司雲顿了顿:“嗯。”   “我没有工作重要。”   符忱急着解释:“怎么可能!”   他一抬起脸,直视向镜子,暧昧的画面落入眼底,抬起手,托着alpha微烫的脸,连同他的气息也紊乱不已:“你喝醉了吗。”   不……   那股顶级红酒的气味,混杂着信息素,仅溢出淡淡的气息,足以令他身子变软,两只手撑住冰冷台面,愈发暴露后颈的腺体肌肤:“干嘛呢……”   “喝醉了。”   戴司雲偏着脸,薄唇流连在脸颊肌肤上,若有似无地亲吻,“干你。”   符忱惊到瞳孔撑大,身体条件反应地缩了缩,羞赧到不敢看他:“那你快点。”   戴司雲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刻,还不是符忱公然勾引,又晾着他不管不顾,非要他进了浴室,主动说出骚话,再撩开睡袍下摆,显得像是过于急迫的样子。   然而。   他又非要在这时候停下来,没进去,只是耳鬓厮磨地缠着人家,道:“还没洗澡。”   符忱红着脸,声音变得极轻,语气像在撒娇:“那我帮你洗吧?”   “好。”   戴司雲松开手,放任符忱转过身,变成他被轻推着往后走,迈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住花洒的开关,两人淋着温水,令信息素的气息漾在升腾的雾气之中。   符忱想跪下给他吃,非被戴司雲拧腰拦住,继续翻了个面,直接快进到了最后一步。   同为S级的信息素相互缠绕,是各种意义上的催化剂,戴司雲将符忱在浴室折腾了两回,还嫌不够,把人弄到床上又没轻没重了起来。   到了后半夜。   符忱浑身像从水里打捞起来,汗涔涔的,双眼也无法聚焦,像在云端上飘着,直到体内再次感受到更热的温度,迟缓地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没……”   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后背贴着alpha的胸膛和腹肌,感受着热浪喷涌,以及汗水混杂着其他的黏稠感。   戴司雲偏要咬他耳垂:“不是说想要小宝宝?”   “啊……”   符忱的眼皮在打架,累到虚脱了,“我又没说现在就要。”   他这话听着像反悔,让戴司雲听了去,侧过身子,像是拥着入眠的姿势,却不给符忱反应的机会,变着法子地折腾他:“说不定又是假孕。”   这一晚。   符忱简直腰酸背痛,天亮才睡,睡到下午还是被手机吵醒的,原本和蒋叶清约好出门搓火锅的,不得不鸽了人家,半睡半醒地思考人生。   戴司雲有事要去趟公司,想着送他回家再过去,被一口回绝:“我今晚要去流浪。”   “为什么。”他问。   符忱:“你太吓人了……”   戴司雲坐在床边,很坏地轻笑了声,慢条斯理地系衬衣纽扣:“我以为你很喜欢。”   听着这话,符忱赶紧钻进被子里,闷着嗓音传出一句:“喜欢是喜欢。”   “但下次可以稍微控制一下。”   戴司雲就当是夸奖,隔着被子,下手很轻地拍他屁股:“今晚再试试。”   符忱吓得大喊:“不来了!”   直到戴司雲说出门前亲一下,他才勉强探出脑袋,浑身裹着被子,亲完又钻回去,说什么都不搭理人了。   多少是有些害羞的。   重逢以来,他和戴司雲做过却没有再被标记过,时隔五年多,腺体被注入alpha的S级信息素,哪怕只是临时标记,也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戴司雲不知离开了多久,符忱还是维持着不变地姿势,缩在被子里,划着手机玩儿,发现自己的各大账号都沦陷了。   他实在低估了官宣恋情带来的影响力,又因《荒岛求生》的全球范围播出,就连国外的粉丝也注册了微博,评论和私信有着一大堆看不懂的语言,使用翻译软件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   会不会太夸张了?   还有——   他分明开了记者招待会,解释成年期没有怀孕,但还是有人没完没了地揪着不放,说金牌狗仔都扒出了医院产科的陈年旧照,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呢?   【看着像监控调出来的!】   【高糊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少年气呜呜呜】   【啊啊啊还是两个宝宝呀!】   【所以符忱是不是害羞才否认的=w=】   【有这种可能hhhh】   符忱有个冲浪小号,刚入圈时,见寥寥可数的粉丝在反黑,心疼那群女孩子熬夜做数据,于是也偷偷摸摸地加入过战场。   一些当初反黑、现在想要回复评论的DNA又动了。   【发布会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肯定是的,我们家哥哥从来不撒谎,放一百个心吧!   【我还挺看好你们俩的!支持!早生贵子!】   -谢谢关注我们家哥哥和他对象^_^   【狗仔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   -他们收钱办事,别什么都信啊!   【确定没有怀孕?陈年旧图都爆出来了哦!】   -应该只是假孕而已!没有真怀!   符忱像以前反黑一样,回复评论区,只是不知这次哪里漏了馅儿,连小号也偷偷藏不住,私信爆炸,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认出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哥哥本人!!!】   【假孕?假孕?所以是假孕啊???】   【卧槽那也很刺激啊!!!】   【笨蛋小福你不要什么都老实交代啊!】   【哎呀,戴总不在身边是不是,下次别做这么明显的掉马行为了噢!】   符忱满头问号:“???”   不是!   他到底是怎么掉马的啊?!   帅哥选择删掉自己的回评,闭麦下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结果这一通操作下来,更是坐实本人冲浪的身份。   符忱:“…………”   所有人都在笑他是笨蛋帅哥,偏偏他最好笑,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刚成年就假孕了! 第71章   自从金牌狗仔爆出多年以前的大料。   符忱的身世也被扒出来, 住老破鸽笼楼,在极限运动比赛上夺冠拿奖金治病,养父被判入狱的种种过往, 可见符忱有着很不幸的童年。   然而。   正是经历过不幸遭遇的符忱,进入娱乐圈,被黑粉一度造谣、谩骂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进圈,什么带资进组, 耍大牌……很多虚假的传言都往他身上套。   可他始终乐呵呵的,像电视剧里的热血笨蛋,角色面试无一不靠自己争取, 不存在抢占其他演员的名额, 在大众前展现的永远是乐天派的一面,明明他才刚结束多年的身体疾病治疗, 时常会遭受着心灵和身体上的折磨。   黑粉们集体哑火了。   他们早在观看《荒岛求生》时, 几乎都被符忱的魅力感染,轻松实现黑转粉, 更在这次的爆料中, 良心感到愧疚, 申请删掉以前的帖子, 并且真诚地道歉。   只是——   因早期粉早就知道那是符忱小号, 以前给孩子面子不故意戳破, 如今不小心传开了, 坐实了符忱用小号自证怀孕是假, 假孕是真的传闻。   那些黑粉的DNA又动了。   【假孕?!!!】   【这是不是说明戴总不行啊……】   【我觉得是, 否则早该有小戴总了,大家说对吧!】   以前的黑粉是低素质,如今简直是缺大德, 要不是戴司雲有事要忙,没空冲浪,这种帖子哪能留到过夜,让一觉睡醒的任希看到了才处理,生怕被他哥看到,让嫂子再换到别家经纪公司去了。   结果。   还是有人看到并告诉了当事人,在齐明瑾的家中,聊着公司要事,戴鸿年坐在沙发上,突然来了句:“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正准备起身的戴司雲顿了顿:“?”   戴鸿年看了眼主卧方向,显然不止是他在关心这个问题,深居家中的齐明瑾也同样,想要催他俩生个集团小继承人了。   戴司雲边理着领带,边拿起玻璃杯喝水,随口道:“他还在事业上升期。”   戴鸿年板着脸,语气严肃:“记者招待会上是闹着玩的?”   “……”   戴司雲想走,又被叫了回来,没了法子,只能重新跟亲爹沟通,“生小孩是他辛苦,不该是我决定。”   戴鸿年反应愣住,视线再次投向主卧方向,不甚明显地点了点头:“也是。”   ——那你们俩小孩自己商量就行了的意思。   戴司雲被叫回来,又感觉没话可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问了句爷爷的身体状况。   本以为戴鸿年要说他一番,没想到父亲很是赞成:“身体好得很,非要拽上你外公,估计也在商量什么时候跟你俩见面好些。”   戴司雲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外公的身体状况,得到的答复是两个老爷子都身体硬朗得很,终于能离开,戴鸿年又来了一句奇怪的话,竟是关心他的身体,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下了楼,坐上驾驶位,戴司雲仍在思考,要不是想起父亲催要孙子的事儿,也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网络上对他的风评恐怕不太友好。   年轻气盛的戴总有点儿气笑,收起手机,方向盘一打,回的是酒店的方向。   接下来几天。   符忱也该开工了,但总觉得戴司雲怪怪的,没事老黏着他,就连各自回海市工作的行程,也要更改时间,陪他坐同一趟航班。   因公司报销,符忱习惯坐经济舱,没想到戴司雲也陪他一起,简直腻歪得很。   平日骚包的男明星,头天夜里收拾行李到凌晨,更是习惯在路途中睡大觉,此时此刻,非缠着戴司雲说悄悄话:“怎么这么黏着我?”   戴司雲双手抱臂,故意装睡,还被这家伙摇着胳膊,不停地问:“是不是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陪不了我?”   “不是。”   戴司雲同样小声耳语,神神秘秘的,让符忱猜不到他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本以为到了海市,像戴司雲这种身份,会有神秘高层派人接他回海市集团分部,也该忙工作去了。   但——   符忱怎么都想不到,这家伙陪他上保姆车,去拍定妆照的工作室,比经纪人还体贴心细,给工作人员全都订了餐和水果,搁那一坐就是尊大佛。   戴司雲没有让他介绍,大家也全都默契地装不认识本尊,但热情藏也藏不住,要不是符忱拽着他进化妆间,感觉能被四面八方的目光晒到中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符忱的额发夹着定型发夹,露出饱满额头,乖乖地坐在镜子面前,“还是在给我准备惊喜?”   他的眼眸最真诚,借着镜子瞧见戴司雲托着水果切盘,捻着签子,叉了个小番茄乌梅喂过来,张嘴咬住,嚼了嚼,嘴巴和心里都滋滋的甜。   戴司雲开了口:“想要什么惊喜?”   “唔。”   符忱忙着咀嚼,也是在思考,显得像是脑袋瓜子不太够用,“你准备的都是惊喜。”   戴司雲弯起唇角,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么留恋不舍:“可惜今晚不能陪你。”   符忱善解人意地露齿笑道:“没事儿。”   “你要忙工作嘛。”   “我应该过几天也要进组了。”   他确实急如风火的,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从港城回海市没多久,拍摄的古装剧将在横店取景,开拍还差些日子,但公司自制的大投资权谋剧,身为男主角的他是要提前过去做准备工作的。   戴司雲没说什么,自然是支持伴侣的工作,说有空都会过去探班陪陪他。   这下轮到符忱舍不得他,黏糊糊地问:“一般忙多久会有空?”   “不确定。”   戴司雲故意这么说,显得像是漫长的异地恋要来了,不清不楚道,“我尽可能挤出时间。”   符忱有气无力道:“……好吧。”   他对工作充满干劲,对爱情可谓是小苦瓜精本体,内心做好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的准备,但也深知没有办法,他的工作性质如此,更何况戴司雲比他还忙,可以主动见他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他俩同在海市,也没能天天见面,临近离开前,只不过吃了顿饭,就这么开启了异地恋模式。   异地恋也就等同于网恋,自从找回了以前的微信号,符忱像高中那会儿,每天早午晚的报备工作,没事就发自拍勾引人,变着法子地讨帅哥对象欢心。   戴司雲比他更忙,能秒回都不会让他久等,清楚符忱的动向,看剧本,与导演、编剧见面,跟其他演员尝试其他造型、妆造……   他们各自忙碌,却又没有缺席各自的生活、工作,每天都处于热恋期,还被盛桉当面和背地不止说过多少回羡慕,巴结他也不忘提两嘴。   “你也别嫌我烦。”   盛桉主动请吃饭,赔罪道歉的意思,说话显得没有底气,“没你的宽宏大度,就没我这次的角色了。”   符忱坐在对面,吃着白嫖的火锅,面无表情:“跟我没什么关系。”   毕竟,角色是盛桉靠演技、外貌和角色匹配度面试上的,圈内都说他靠山已倒,曾经也和符忱有过节,这意思无非是:如果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就会被换掉的意思。   盛桉的脸要埋到碗里:“反正你挺大度的,性格也好,缺点暂时看不着。”   符忱露出营业式假笑:“谢谢。”   盛桉:“……”   好吧。   对我露出假笑是你唯一的缺点。   网上的风声也不胫而走,对于盛桉能拿到男二的角色,纷纷感到不可思议,话题度有了,夸符忱格局大的声音更是不少,都在期待这部剧进入拍摄阶段。   夏天来得猝不及防,横店的气温越来越高,穿着宋制汉服,拍摄冬天的戏,演员各个都在受着煎熬。   好在剧组的氛围好,没开拍几日,主演与群演们也都打成一片,扛了个制冷机的符忱被称作剧组的神。   他的粉丝本就多且溺爱,经常给剧组组织送吃的,后来被符忱劝说别浪费钱,也就没有三天两头地往剧组里送食物。   结果,隔天变成了总裁对象不停地投喂剧组,甜点、冰镇饮料……每天都不带重复的,剧组的工作人员经常呐喊:这辈子就没待过这么好的神仙剧组!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有次,老板任希的对象来探班,同样是娱乐圈里的帅哥明星,还带着他们家可爱崽崽,符忱被萌到得不行,回到酒店赶紧给戴司雲打电话。   “终于见到我们公司小太子了!”   “好可爱……”   “小名好像叫菠萝包。”   戴司雲结束会议没多久,身处高层,不知是中央空调的温度过高,还是瞧见符忱穿着古装,衣服脱到一半,领口敞开,隐隐有些燥热:“很喜欢小朋友?”   符忱实话实说,笑得露出小虎牙:“以前还好,现在不一样了,小崽崽身上奶香奶香的。”   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他说这话,就好像在勾引戴司雲,克制不住地想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眼神趋于暧昧,嗓音有些沙哑:“想我吗?”   符忱红着脸,点了点头:“特别想你。”   他何止是单纯的思念,还有某种意义上,难以言喻的情欲,光彩耀目的大明星帅哥,迈入浴室,躺进浴缸里,镜头往下录着刺激的画面。   “……”   戴司雲正在公司里,呼吸变重,将领带往下扯了扯,看着他的动作,以及听到轻轻的喘息声,“看来是真的想我了。”   符忱听不进去,幻想着戴司雲就在身边,帮他弄,还听他说着那些犯规的话:“嗯。”   “宝贝……”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来探班?” 第72章   符忱连拍半个月的戏, 期间没有一日休息,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没想到和戴司雲有场高层宴会要出席, 时间对不上。   他也没办法,只能独自出门溜达,在剧组附近的景区到处逛逛儿。   帅哥戴着口罩,头顶着黑色鸭舌帽, 边抛着车钥匙玩儿,边下楼来到酒店停车区域。   只见他直直地越过无数豪车,脚步落在辆老旧的电动车前, 坐下, 插进钥匙,扭动把手, 往古城方向驶了出去。   开玩笑……   这么热的天, 要不是他没考下驾照,那些豪车指定有他的一辆, 哪轮得着剧组的电动车被薅羊毛。   驾着电动车, 绕过无数蚰蜒巷, 横跨整个古城, 符忱来到了五公里外唯一的那家肯德基。   他是当真馋得厉害, 进了店, 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地方, 用手机点了两份全家桶, 还不忘拍图发给戴司雲看:“你的那份要进我肚子里了。”   与此同时。   将公司事务安排妥当的戴司雲, 握着车钥匙,藏着秘密,故意没告知他自己参加晚宴后, 准备了一份惊喜。   戴司雲倚着专属电梯的侧面,弯着嘴角,语气格外温柔:“别吃撑了。”   “我知道。”   符忱连连点头,说吃不完会打包带走,无非是看中联名的周边想多带一份。   而后,东南西北地扯着小事儿,他俩谈恋爱就是如此,一个瞧见路边的花都想要分享,另一个事事有回音,落在朋友眼中也想不到,两个成年alpha比高中时期谈得更像小学生式恋爱。   大概是戴着帽子,摘下口罩后也始终低着头,符忱塞着耳机,有两个alpha老爷爷坐过来,友善问他能不能拼桌,他差点没听清人家在说什么。   好在戴司雲要开车,他也挂断电话,摘下耳机有礼貌地挪走两大桶炸鸡汉堡:“不好意思。”   “刚刚没听清楚。”   “两位爷爷随便坐……”   两个老人家年纪相仿,一位看着有些高冷威厉,一位习惯眯眯眼微笑,似是多年朋友,共同约着来古镇玩耍。   符忱闲得无聊,问他们是不是来旅游的,却听笑着的老人家说:“我俩来看个小演员。”   符忱嗦着可乐,差点没喷了,心想这两位爷爷竟还是追星一族?!   不仅如此。   那位高冷的爷爷额头冒汗,另一位笑容满面的爷爷拄着拐杖,想必赶这一趟,累得不行,不是真爱粉怎么说得过去!   “这么热的天。”   符忱自个儿都怕中暑,更别说两位老人家了,好心道,“如果是想替孙子孙女要签名,我可以帮你们的。”   他这纯粹是助人为乐,不想明天醒来看到老年追星粉在横店中暑晕倒的新闻,谁知换来两个老人家神情奇怪,将他看得更仔细,高冷的爷爷更是脱口而出:“你就是符忱?”   “!!!”   当事人瞪圆了眼,不可置信,试探道,“爷爷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戴老爷子哼笑,“专程看你来的。”   齐老爷子也始终微笑,双手拄在高科技的拐杖上,说起话来,比多年老友温和许多:“拍戏辛不辛苦?”   符忱动了动唇:“不、不辛苦。”   太神奇了!   他竟然还有爷爷辈的粉丝!   符忱不敢置信,自己的魅力大到这个程度,陪着两位老人家聊了会儿,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分别是戴司雲的爷爷和外公,只顾着担起偶像的责任,又是送签名照又是打算请吃饭的。   齐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好几回想要解释身份,却被戴老爷子拦住,以为这家伙有什么想法,没想到是更上赶着讨好孙子的对象,外表冷如冰块,内心热如火海。   “午餐只吃这些东西?”   “带你吃点好的。”   “你这孩子怕热?”   “我才不热。”   “外边有车接送。”   听到别扭的老人家说要请自己吃酒楼,符忱感到奇怪,却也连连摆手,又怕爷爷被拒绝后会不高兴,用着哄人的语气:“不能像这样花粉丝钱的。”   “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已经很辛苦了。”   “就算要请……”   “那也应该是我请客才对。”   他决定把肯德基打包好,带到整个古镇上最出名的酒楼,想到老人家肠胃消化不好,问服务员推荐菜品时,也是细心体贴,面面俱到,实在讨爷爷和外公的欢心。   他实在是臭美,光顾着沉浸在自己的魅力之中,瞧见保镖还以为是两位老人家的远方亲戚之类。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符忱跟两位老人家聊得投缘,前者擅长投资,后者喜欢古代文学,对他而言都有着不少帮助,哪里还管这顿饭花多少钱,吃得开心最重要。   他是真看不出来两位长辈的身份……   有些人看着聪明,脑袋瓜子是当真不够用,两个长辈趁着他去接电话的节骨眼,窃窃私语,尤其是戴老爷子最为内疚:“笨点也好。”   齐老爷子数落他说胡话,饮着茶,不住地叹息:“咱俩要好好和孩子道歉。”   戴老爷子:“哎,当年非要认为傅家用了歪门邪道,不同意小雲上岛,否则孩子俩也不会走散了。”   齐老爷子:“确实是糊涂啊……”   另一边。   符忱接到的电话是戴司雲拨来的,听声音是在车里,话里话外不太寻常:“真没见到奇怪的人?”   不自觉往包厢里看的符忱:“……?”   奇怪的人?   那两个老人家算吗?   符忱的脑子有根筋断掉了,不自觉张开唇,同时,两位老人家的长相浮现脑海中,直觉已是不能更准确地指向某个方向:“该不会是……”   戴司雲也相当头疼道:“爷爷和外公去探班了,瞒着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事。”   符忱:“?!!”   所以,他刚才接触的两位老人家,分别是数年位列全国首富的戴老爷子,以及昔日的外交官齐老爷子,更是戴司雲远在伦敦且偷偷回国的爷爷和外公?!   “……”   他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啊!   跟戴司雲没聊多久,符忱硬着头皮往回走,还不要恋人帮忙说话,准备主动向两位老爷子问好,谁知再见面,爷爷和外公唤他坐下,主动说明身份,还为多年前的事情道歉。   符忱:“不不不……”   孩子吓得都要变成摇头鹦鹉了!   室外三十多度的高温,小帅哥都不至于像这样手心手背冒着汗,在空调房里,符忱显得拘束了些许,两位老人家自然是看在眼里,怕吓着他,语气尽可能温和,试图聊回原先的话题。   符忱悬着心,吃完这顿饭,听说爷爷和外公也打算住在同一间酒店,吃过饭,陪同他们回去,一路都感到相当的不真实,尤其是戴老爷子夸他乖还问他愿不愿和自己的孙子结婚。   “……”   符忱怀疑自己是中暑出现了幻觉。   两位老人家生怕他遭受不住高温,回头还要拍戏工作,想着不催他马上给答复。   “我当然愿意!”   符忱赶紧回答,生怕长辈们反悔了,傻里傻气地暴露了婚房一事,还嫌自己赚的钱不够多,“目前的存款买别墅还有点悬……”   “但我会努力对他好的。”   他这幅样子哪里用得着担心表现不够好,分明哪哪都招爷爷和外公的喜爱,越是在精明大半辈子的商人和政客眼里,笨拙的真诚是无价之宝,而符忱的所有爱意都如同这般给了他们最疼爱的乖孙。   回到酒店前。   爷爷和外公都送了贵重的见面礼,分别是戴家的股份和齐家的马场、庄园,符忱感觉更头晕了,哪里好意思收下,背地里不停发消息,手指都要戳到冒烟。   小财福:【你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   小财福:【今天真的吓到我了。】   小财福:【我不知道要怎么还,听着就好贵重,到时候帮我还回去吧!】   小财福:【小狗流泪打滚.jpg】   当晚。   好在任希也来了一趟,陪同两位长辈吃饭,符忱才不至于忐忑不安,或是没有实感,听到谈及未来结婚的事儿,总感觉话题中的主角不是自己。   戴老爷子见他心不在焉,帮他夹了好几次菜,低声道:“我那孙子还不舍得过来陪你?”   符忱像那种卡帧的游戏NPC,点头,说话也慢吞吞的:“他工作忙嘛。”   戴老爷子皱着眉:“哪能有这回事!”   多半也是公报私仇,不久前,老爷子在伦敦被孙子气到了,也是一肚子火,但嘴上说着打电话帮忙把人叫来一趟,聊着聊着,对孙子也同样是溺爱到不行,让他注意身体之类。   符忱懂了,戴老爷子是嘴硬心软的类型,至于齐老爷子,让符忱想起了戴司雲的爸爸,藏在笑脸下的心思不好猜,运筹帷幄,但对他们这些晚辈的疼爱从不是假的。   其实……   五年前,符忱与父母相认后,去往加拿大,没过半年就发生了长辈离世的变故。   好在老人家最后见到了他,共同度过了最后的日子,但无论怎么说,他都还是有遗憾的。   将爷爷和外公送回酒店套房,又和任希分开,符忱回到自己的房间,跑了个澡,还是没忍住又给戴司雲疯狂发消息。   小财福:【爷爷和外公都对我很好。】   小财福:【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过去的事情,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很渺小……】   小财福:【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想着即将要发出的下一句话,脸热到了脖颈,下巴和嘴唇几乎泡到浴池的水,说不上来为何会那么害羞。   小财福:【我可以对你好了,也只想对你好,宝贝,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发出去又赶紧撤回,他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没骨气,哪有求婚这么草率又敷衍的,肯定要好好准备才行。   叮——   还想再泡会儿,听到门铃响了,生怕是爷爷和外公找他唠嗑,符忱赶紧起身,穿好浴袍,一刻也不想怠慢老人家。   脚步匆匆地跑到门背,透过猫眼,瞧见外边站着的是位大帅哥alpha?!   “!!!”   符忱唰地拉开门,扑到人家怀里,嗓音黏糊糊的,“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   戴司雲轻笑,掌心托着恋人的后背,避开煽情的话,在耳边谈及了网络上的流言蜚语:“有粉丝说假孕是因为——”   “那个alpha不行。”   符忱红着耳廓,把人带回屋里,身为当事人有着绝对否决权:“谁说不行了。”   “我觉得特别行!” 第73章   从入门到浴室, 再到床上,足够折腾六个多小时,天都快亮了, 小情侣都还是异常清醒的状态。   自从记者招待会以后,他俩就没有再用过小雨伞,每次过程有多爽,事后的符忱就有多惦记着那事儿, 生怕没多久又要来个全网大爆料。   戴司雲装腔:“什么爆料。”   符忱以为他真听不懂,拽过手,搭在薄薄的腹肌上, 舔了舔唇:“你说呢?”   戴司雲很轻地笑了下:“还是不懂。”   “……”   符忱使坏地捏他手指, 下巴搭过去,凶狠的小狗要咬人, “不懂还是装不懂?”   戴司雲顺势揽过腰, 往怀里带,没再逗他:“爷爷他们催你了?”   这句话的语气显得有些严肃。   符忱摇头:“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喜欢像公司小太子那样的崽崽, 可可爱爱, 性格软糯糯的小卷毛儿, 头发颜色像新鲜出炉的菠萝包, 所以才起了这么个小名。   虽然是个S级alpha, 但符忱还是少年那会儿, 也挺喜欢可爱的小玩意, 骑机车背在身后的玩偶背包就是例子。   戴司雲全都听了去, 相信他是当真喜欢小孩子, 重要的是,他能感受得出来,是因符忱爱他, 也想要有个属于他们俩的小宝宝。   聊着聊着。   符忱逐渐陷入熟睡,任凭阳光洒落,纱帘浮动,嘴唇仍在微微噏动说着些什么,像是做了一场如他所期待的美梦。   戴司雲将怀里的爱人搂得更紧,恍惚的不真实感,是少年期的他不曾敢想,未来的他们会走到如今,解决所有阻碍,可以讨论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孩。   这不是美梦,是没人可以再阻拦的,属于他和符忱的最好的当下。   接下来的几天。   戴司雲与符忱陪同爷爷、外公吃饭且逛了逛,消息传到外边,自然也传开了他们要结婚的事儿,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哪怕被长辈明里暗里的催促,也没有个准确的答复。   再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符忱以为戴司雲陪不了自己多久,却始终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没忍住问了句:“公司都不忙吗?”   然后,戴司雲落在耳边的话,比中了八百万彩票更不真实,惊得符忱上手抱着不松开:“真的可以陪我到杀青?!”   “嗯。”   戴司雲又变回以前那副模样,被抱着嫌热,人家不抱了又拦住腰,偏要和符忱贴着,装得不行,“没说不让抱。”   符忱故意唱反调:“不是怕热吗?”   戴司雲:“我就喜欢热。”   听他这么说,符忱笑得眼眸弯弯的,黏糊糊地说一些土味情话:“看来我对你的爱热情似火。”   戴司雲笑点还挺高的alpha,足足忍笑三分钟,最终选择投降:“确实。”   符忱:“嗯?”   戴司雲:“被你吃得死死的。”   “……”   符忱脸红,心想这话应该是他说的,怎么还被抢了去呢。   再然后。   夏天到初秋,再到深秋,逐渐入了冬,去年底拍摄的那部电影官宣上映了。   同时,戴司雲多半时间在远程办公,偶尔回趟海市,之所以没那么忙,也是因爸爸的病好后,父亲不用再像先前日夜照顾,重新回到了公司。   所以——   这次电影上映的势头迅猛,符忱又要拍戏又要宣传,戴司雲始终陪同,几乎没有落下哪个行程,简直是内娱最完美的家属身份。   还有网友在私下偶遇过他俩,曾在海市某电影院里,符忱和戴总全副武装,像普通观众那样购票,进了电影院观看《港风·沉默是金》,但不想打扰他们俩,没有拍照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永远在热恋期的两个大帅哥!】   【啊啊啊啊以前高中时期也是这样的吧!】   【狗仔什么时候会再震惊我们一下呢T.T】   【姐妹我懂你,我也很想知道,他俩要是有崽崽会长什么样hhh】   【两个高颜值的S级alpha爸爸,小朋友指不定得有多可爱,请不要让我们好奇太久呜呜呜!】   与此同时。   因符忱在全球范围的知名度,让《港风·沉默是金》这部校园、成长题材的电影,打开了海外市场,不仅在国内收获18亿元的高票房,还在年底入围了含金量一骑绝尘的亚影节。   全网更是为此轰动不已,认为这部影片确实出众,从演员到制作班底的用心程度,挑不出漏洞,更有不少人期待出道两年的符忱能成为新晋影帝。   这些消息落入耳边时,符忱的古装剧进入后期拍摄阶段,戴司雲也是两头跑,再见面时,还是在横店的酒店,两人不像平日那样见面就开亲。   小情侣坐在沙发上,闷头刷了很久的手机,过了会儿,符忱没忍住开口问:“宝贝,你觉得我会拿奖吗?”   戴司雲:“会。”   符忱:“你肯定是在哄我开心。”   戴司雲:“……”   主要是他接触娱乐圈很少,觉得国内的颁奖典礼要是想给戴家面子,造势送奖也说不准,只是那实在没必要,一来不尊重业内同行,二来符忱也不稀罕走后门拿虚假的影帝。   所以——   这次的亚洲范围电影节,与国内有些区别,含金量显而易见,往年的获奖名单也同样是出了名的出乎意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戴司雲相信恋人能收获满意的答卷,至少他看得到,入这行以来,符忱对表演有热爱有天赋,同样也愿意吃苦,一步一个脚印地想要进步,如同当年为了养活自己而不服输的少年,忍着腺体疾病带来的疼痛也会冲刺向重点。   作为伴侣。   戴司雲无条件支持他事业的一切,但也清楚界限,不论符忱有没有拿奖,他永远都会等着他,告诉他——   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想着这些。   戴司雲联系了全球顶尖的西装设计师,为爱人量身定制一套西服,适合出席电影节,想着作为神秘礼物,在圣诞节那天给出惊喜。   谁知身处横店的最后那个夜晚,没有半点圣诞气息的节日,收工的符忱,里边穿着古装戏服,外边套着长款黑羽绒服,傻里傻气地钻进了房车里。   瞧见他双手冻得通红,戴司雲这种大少爷出身的alpha,早已学会了热水灌热水袋,塞到老婆手里,还用双手揉搓他的手背:“明天就能杀青了。”   “嗯。”   符忱傻气地笑,“可惜今天还是没办法好好陪你过节。”   “工作重要。”戴司雲嗓音温柔,“还记得在瑞士的圣诞节吗?”   符忱抿着嘴,不住地点头,想说他怎么可能忘记,在最青涩纯爱的年纪,遇上戴司雲这种用小号哄他上钩的聪明绝顶大帅哥。   “你跟我住在同一个房间,居然还用小号骗我,让我色.诱你……”   符忱说完,气鼓鼓地咬耳朵,还说自己才是被色.诱的那一个。   戴司雲挑起的话题,却又假装记忆力不够好,拒不承认当时是他裸着上半身,露出腹肌,还释放易感期的信息素,在浴室里故意勾引的符忱。   符忱不信:“真不记得了?”   戴司雲:“记得一点。”   符忱:“……”   戴司雲也好意思问:“怎么不高兴。”   “你全都记起来好不好?”   符忱急得不行,热水袋也扔到别处,眼眸瞪得圆溜溜的,如同两颗璀璨的宝石,令戴司雲不忍心再逗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俩互相抵着额头,戴司雲道出一句“我全都记得”,给符忱的心尖带来不小的震颤感,像是跨越时空,回到了仍在成年期的那一年。   不知是被什么蛊惑得忘了所有的计划。   符忱没说要给惊喜,更没要求戴司雲闭上眼,只傻乎乎地掏出红本本,塞给了眼前失而复得的爱人。   或许是他实在傻得可爱,带来的震撼成了不小的反转,令戴司雲怔然地盯着“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字,失语了整整两分钟。   “你不喜欢吗?”   符忱的嘴唇冰冰凉,亲在脸颊,却引燃了所有的知觉,“我挑了大半年的别墅,在海市最好的地段,想着求婚那天才告诉你的。”   戴司雲垂着脸,说他很喜欢,只是瞧见房产证上登记的权利人,写着自己的名字,嗓音沙哑:“钱都不给自己留着?”   符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会养我吗。”   “当然。”   戴司雲牵过手,动作小心翼翼的,与他十指紧扣,“怎么对我这么好?”   符忱笑了笑,展示着如同年少那般赤忱的心:“我爱你。”   “就像你也很爱很爱我。”   “我全都知道。”   他都知道的,在最贫瘠难捱的日子里,只有戴司雲走向了他,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爱意,化作光束,照亮了他晦暗不见天日的生活。   ——给他带来了希望与勇气。   圣诞节还是要过的,尤其是当符忱送出的节日礼物,如此贵重,可以说是倾尽他所有的资产,换来了戴司雲也相当卖力的夜晚。   这程度可是不同于以往……   符忱私下说过不少骚话,像什么小狗泡芙还算轻的,在这个夜晚,换了个奶油夹心蛋糕的形容词,差点没把戴司雲惹得边弄他边笑得直不起腰。   S级alpha的腰怎么能不行?   偏偏戴司雲就是太行了,堵得身下的家伙哭着说不要了,床上犯水灾了,气氛全都搞没了,也还是气笑着没放过他,直接把符忱弄得晕了过去。   事后,他也觉得自己太过火了些,但好在符忱的戏也杀青了,在家养几天再出发参加电影节,也完全来得及养好身体。   可正是这样,粉丝和网友们也完全想不到,他们得知符忱杀青后,没过几天要参加电影节的行程,做好了下次再看到哥哥的动态也必然会是机场出发活动!   然而——   一则震惊全网的狗仔爆料又出现在大众视野面前!   @专业爆料张大寒:符忱和戴总竟深夜出现在私人医院的产科部门诊?!!![图片][图片][图片]   救了命了……   这是连金牌狗仔也震惊到要晕厥过去的程度!!! 第74章   凌晨三点。   戴司雲和符忱结束检查, 回到车库,坐上私家车,各自将早已被打爆的手机关机, 目光都落在私人医院产科门诊的报告单上。   【姓名:符忱】   【性别:alpha】   【身体状况:怀孕期】   …   重点是时间为两个孕周,说明肚子里的小生命将近半个月大了,即便是拍戏阶段,还是造出了个小宝宝, 怪就怪他俩年轻气盛,x生活难免频繁了些!   戴司雲罕见地话少,眼皮垂着, 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肃然, 吓得符忱小心翼翼地问:“在想什么?”   戴司雲投来目光,明显绷紧了肌肉, 气息不稳, 不难看出他心中的思虑。   符忱眨了眨眼:“是在担心我不想要崽崽吗?”   戴司雲缄默道:“身体会很辛苦。”   符忱抵着他的脑袋,闭着眼, 扑哧笑了声:“可是我好想和你要个宝宝。”   戴司雲可耻地烫了耳根:“……真的?”   “真的。”   符忱猛地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想要崽崽, 怕不是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 就连戴司雲这样冷静自持的家伙也会乱了分寸。   今晚也有够折腾的, 先是他俩准备入睡, 哪里想到深更半夜, 符忱的肚子隐隐作痛, 还伴随着呕吐的症状, 不得不来医院进行诊断检查。   然后,他俩先是到了肠胃科,还没见到医生, 就被护士认出,听说症状后,提醒他俩先上楼到产科门诊看看,还没来得及尴尬,就检查出了怀孕的结果。   哪怕知道alpha也是会有怀孕的可能性,但怀孕的几率实在太小,就连医生也说,他的体质特殊,如果这次不要小崽崽,以后也基本上只会产生假孕反应。   这也难怪戴司雲格外沉默,但符忱从来都表现得比他更喜欢小孩子,想着这些,小狗摇尾巴的阵仗又要藏不住了。   “你明明也很想和我养小宝宝。”   符忱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贴住爱人微凉的脸颊,小声道,“那我们成为一家三口好不好?”   或是美梦也不及此刻,戴司雲伸出掌心,触碰符忱的左脸,心脏剧烈地跳动不已。   他嗓音温柔地回应:“好。”   “以后——”   “我会保护好你和宝宝。”   几天后。   戴司雲陪同符忱前往首都,参加亚影节,原本属于公开的活动,却因小情侣共同出行,一路上行程神秘,没有娱乐记者能拍到任何照片。   网络平台充斥着各种声音,热度节节攀升,想来戴总离不开符忱的种种迹象,肯定是早就知道小崽崽的存在,否则哪会放着公司不管不顾,在横店泡了好几个月。   与此同时。   首都场馆附近的酒店套房,符忱已完成简单的妆造,穿着那套顶级设计师制作的西装,拍了套工作室的营业图,丝毫不避嫌地钻进戴司雲的套房。   alpha同样穿着正式,一身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工作室的造型师没给他化妆,倒是做了个定型发型,几缕乌黑额发垂着,本就立体英俊的脸蛋,更是透着港风明星才有的潇洒倜傥。   “……”   符忱简直看呆了,迈着步子,几乎要软着腿跌坐人家大腿上,“怎么能帅成这样。”   戴司雲抬手抵着后腰:“只喜欢我的脸?”   “怎么可能!”   符忱大大咧咧地扯过另一手,让他摸自己的肚皮,分明还是硬邦邦的薄肌感,“崽崽都有了,这么肤浅的问题还是算了吧。”   戴司雲笑而不言,侧过脑袋,耳朵擦着顶奢面料制作的西服,隔着小腹,落下温柔的嗓音:“今天有没有难受?”   符忱摇摇头:“没有的。”   相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的,很神奇的体验感,终究感到不太真实,作为alpha的他也会怀孕。   但每当想起他俩的双亲都是alpha,长辈同样有过这样的经历,符忱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只是因戴司雲太过呵护照料,下意识也变得矜贵了些。   比如,以前出行活动坐经济舱,如今有私人飞机专程接送。   再比如,以前晚宴、电影节都是独自参与,如今伴侣非要陪同他出席。   想着这些。   符忱可以预料到,台上欢呼一片,戴司雲会在台下等他,而他压根没可能拿奖,越想越是觉得不好意思。   正出着神,左手的无名指上,戒指被慢慢地往里推,符忱的思绪回笼,一时失语,望着戒指又看向神情认真的戴司雲:“你……”   “我怕你觉得肉麻。”   戴司雲分明这般做了,先斩后奏,故意问出那句,“跟我结婚好不好?”   耳边像是“轰”地响了声,符忱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求婚的场景会是出乎预料的此刻:“我……”   他好像说不出别的话,笨拙得可爱,戒指圈在无名指指根,被他贪心地捂住,凑近亲了戴司雲好几下:“我知道我拿不了影帝。”   “但宝贝你也不用这么哄我开心……”   戴司雲顺着他的话:“可以永远都哄你开心吗?”   听到这话。   符忱紧紧地抿着唇,眼里晃着水光,吸了吸鼻子,也不知是怎么忍住没哭的:“戴司雲。”   “你怎么这么好。”   “那我真的要跟你结婚了。”   “你……这辈子都甩不掉我了。”   戴司雲弯着唇角,揉捏了好几下后颈,哄爱哭的小狗似的:“下辈子记得继续缠着我,还有下下辈子。”   符忱用力地点头:“那你千万别嫌我烦。”   “怎么会。”   戴司雲轻笑,小声地问,“以后该叫我什么?”   符忱羞耻地唤了那声称呼,以往只在床上叫过的,当下叫出声,脸颊的血色漫过耳根,实在夸张得厉害。   而后。   他也要戴司雲叫他那个称呼,只是alpha惯会捉弄他,薄唇抵着耳廓,用暧昧的语气道:“小狗影帝。”   “!!!”   符忱的心口被瞬间击中,可爱又暧昧,实在没人比戴司雲更懂他了,“那我们偷偷这么叫,就算拿不了影帝也没关系。”   “毕竟……”   “跟你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宝贝,我已经特别知足了。”   当晚。   众演艺圈明星走红毯,百花齐放,其中符忱靠颜值和造型杀出最热话题度,一身落拓的戗驳领西装,与他本身的松弛相融合,帅得儒雅、贵气,放眼整个内娱没有平替。   那枚点缀的胸针是上亿元的臻品,哪怕有博主分析出这是顶级豪门戴家所持有的收藏品,却也盖不住那枚无名指间的锋芒——   独一无二的婚戒与戴总所佩戴的婚戒是情侣款。   【啊啊啊那是婚戒对吧TT】   【我们小福没拿下影帝但是拿下戴总了hhhh】   【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   作为出道两年的年轻演员,大众对于符忱主演的《港·风》相当满意,但也清楚,他能拿下影帝的希望渺茫,也难免更关注他轰动各平台的恋情。   这也不怪网友都在磕,就连海外粉丝都格外上头,现场也同样,出道多年的前辈也不及他呼声高,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新晋顶流。   但——   对于符忱而言,几天前的他还在剧组拍戏,如今外场的八成粉丝都为他而来,这种反转变化还是不太真实,但他也足够关心粉丝就是了。   这人与未来老公并肩坐着,还想着发微博叮嘱粉丝注意安全,天冷别在户外冻着,落在粉丝眼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再然后——   大家通过直播也看出来了,符忱的眼睛就跟长在戴总身上似的,恋爱脑实锤,更让粉丝们意识到自家哥哥也只能止步于入围奖了。   【两个颜霸看着也太赏心悦目了吧55555】   【救命!小情侣甜得我要打胰岛素!】   【但凡戴总给买个奖,符忱都不至于这样,看得出你俩是公费恋爱来的了!】   【孩子来走过场玩玩有什么错吗hhh】   【别这么说!亚影节的评审团很看重入围演员的表现力和潜力!说不定符忱会是最终黑马呢!】   场馆外。   初雪簌簌而落,如同奇迹般降临,将喧嚣的世界温柔包裹着,一派圣洁而浪漫。   场馆内。   台上的主持人颁发着各项奖,鼓掌声起伏,获奖演员上台领奖,含泪道出获奖感言,坐在观众席的符忱和戴司雲偶尔说着悄悄话,却始终尊重在场的所有同行、工作人员。   这种情绪价值拉满的热情小狗,当着镜头,脸色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也只有腹部隐约不舒服的特殊原因。   戴司雲怕他难受,联系经纪人送来热水,转头又听到符忱让他别找了:“我好像好很多了。”   “确定?”   戴司雲不太放心,伸出手,要替他揉一揉,同时听到主持人高声唤了符忱的名字。   聚光灯,镜头,以及全场演员的目光投来,如海浪般的掌声响起,震耳欲聋,映托他俩的反应愈发沉滞,像是自带外人无法进入的隔绝屏障。   “……”   他俩逐渐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符忱先是蹦起来,撞入戴司雲的怀抱,牢牢地不松手,过了两秒,更是兴奋地亲他好几口:“宝宝!”   “我太爱你了!”   “我真的拿新人影帝了!”   戴司雲被亲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想到海内外各平台直播,哪怕是身居高位的总裁,也还是反应不太过来,只慢半拍地低语着恭喜他、鼓励他。   如果符忱是内幕影帝,演技精湛,将“拿奖反应”演到这个份上,那么,身边的年轻总裁恋人绝对是反击的最好证据——   毕竟戴司雲的大脑空白是从艺三十年的老艺术家都演不出来的程度!   全、网、再、次、炸、翻、了!   【卧槽!!!】   【符忱是真·黑马啊啊啊啊】   【哎哟!还叫宝宝!亲得我脸都红了!】   【呜呜呜呜还好戴总在场,新人影帝奖最好的防伪标,我们小福真的拿影帝了!】   【啊啊啊实至名归——】   【内娱第一小狗影帝冲呀!!!】   这对小情侣实在太过般配,总裁在台下头脑空白,影帝在台上胡言乱语,压根没提前准备的获奖感言,五分钟有过半都在表白台下的爱人。   “我真没想到能拿影帝奖!”   “谢谢所有人!”   “特别是我的恋人——”   符忱的眼里带着泪,却习惯笑得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一如他的来时路,有过太多坎坷和苦楚,但始终都有那位指引他的爱人陪伴同行。   “唯独你像一束光。”   “让过去不够勇敢的我,成为了今天的我,宝贝,你永远是我最坚定的选择。”   相隔着台下的人群,戴司雲与他隔空对望,眸中仅有彼此,走过黑暗,渡过风雨,于众人面前诉说着无边的爱意。   而这也正是最好不过的誓言。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