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仗着我宠你 作者: 香水树   简介:   文案1:   陆家破产了。   陆沉年决定去酒吧一醉方休,找个人发泄。   欢纵一夜后,陆沉年浑身酸痛醒来,看见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人。   !!!   妈的   他昨晚明明找的是个女人。   怎么会变成男人???   还是这个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委屈又可怜地望着他:“……沉年哥。”   陆沉年气得锤床:“我才是下面的那个,你哭毛啊!”   文案2:   陆沉年十五岁那年,他爸从外面牵回来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他爸对他说:“以后慎言就是你弟弟。”   从此,他屁股上缀着一个小尾巴:“沉年哥哥,你等等我呀!”   陆沉年恶狠狠回头:“别叫我哥,我不缺弟弟,我缺一条狗。”   陆慎言眨眨眼,小声:“……汪。”   多年后,陆沉年揉揉快断得腰,真是被狗日了。   注:年下,攻受没有血缘关系,法律上也没有兄弟关系。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豪门世家 轻松   主角视角陆沉年互动陆慎言(小陆总)   一句话简介:所以便为所欲为   立意:男生去酒吧,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第1章   九月,夏热未消,申城已经持续半个月的高温。   一直到中旬,几场大雨才将气温拉降几度。   上午十点,希尔曼酒店,3806套房。   窗帘紧闭,地上衣服散乱,精致奢靡的腕表旁扔着一盒拆开的Durex。   房间冷气开了整晚,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   这一动,骨头里传来一酸麻感把他叫醒了。   陆沉年迷迷糊糊睁开眼,长睫毛下是一双欲眠似醉、且略带不耐的大眼睛。   疼,全身都疼,但说不上来是那个地方更疼。   漆黑的眼珠茫然片刻,抵不住困意再次来袭,他将头朝里偏了偏,眼睫又重新阖上。   在闭眼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不算特别完美的五官轮廓,有一种恬静安然的青春少年感。   越过挡脸的手臂,可以看到碎发,长眉,薄唇,脖颈线条修长,通过这些可以推断出这不是一个女人。   漂亮狭长的眼睛阖上前后不过两秒,又猛地睁开,目光紧紧锁住枕边人。   陆沉年第一个反应是,他的女伴怎么这么像一个男人?!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顾不得疼,扑腾着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目光所及之处顿时倒抽口气,脱口而出:“我艹!!!”   他的女伴呢!   被谁偷梁换柱成了男人了?   他还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身下的酸麻迅速从腿上传递到大脑神经,疼的他倒吸口气的同时,昨晚的记忆也纷沓而来。   操,他和这人竟然玩了整晚“双截棍”。   尽管没有类似经验,但他也明白身体的不适感是怎么造成的了。   他死死盯着那张脸,眼里怒意骤起,沸腾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冲上脑门,扬手两巴掌啪啪扇在青年脸上。   “你他妈给老子醒。”陆沉年凶神恶煞,声音森冷而满含怒意。   青年一激灵,睁开眼,大概是瞌睡还没醒,声音里似乎带着委屈:“唔打我干什么。”   陆沉年临近暴怒边缘,听到这话气得够呛,一脚将人踹下床。   额头重重磕在柜角,青年这下彻底清醒了,站起身还没理清当前局势,就被当胸狠重的一脚踹到墙上。   遭受重击的胸膛发出一身闷响,还未缓过神来,身后响起男人的咆哮声。   “我艹尼玛的,我不止打你,老子今天还要弄死你。”   对方气息极速逼近,咫尺地死死压在他后背,双臂反扣住他的手腕,接着一脚踹在他膝弯里,青年咬牙闷哼一声,单膝直接跪地上,然后耳边便听见“咔嚓”两声,两条胳膊刹那间麻木得失去了痛觉。   轻松卸掉两条胳膊,陆沉年手腕一松,啐一口:“妈的,居然被你这小白脸上了。”   青年踉跄地跪在地上,眼底氤氲着捉摸不透的深沉,牙关松动,血腥味顿时充斥上口腔,缓过神来,头发忽然被揪住重重往后扯,他被迫仰头,看见的是一双盛满怒意的眼睛,瑰丽又妖异,像能摄人心魄。   “你叫什么名字?”陆沉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烟,衔在嘴里,单脚踩他肩上,居高临下发问。   青年沉默地喘着粗气,眼神贪婪地盯着那张脸,一遍遍临摹,先是眼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经过下巴颏的那颗痣,目光放肆地滑去他性感的锁骨……   陆沉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幅死气沉沉地模样惹火了他,一巴掌扇在对方头上:“说话。”   猝不及防又挨一巴掌,青年嘶口气,知道现在惹恼男人没什么好果子吃,刚欲开口。   一道突兀的铃声打断他。   陆沉年一怔,松手,走去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烦躁地划下接听键:“说。”   “陆大少爷,醒了没啊。”那头是秦攸,酒吧老板,陆沉年在国内为数不多的好友。秦攸脱口说完,发觉不对,“大清早的,你火气怎么这么重啊。”   “有事儿?”陆沉年下|身围着浴巾,大大咧咧坐沙发上,“我正收拾人呢。”   “收拾人?收拾谁?”秦攸说,“要帮忙吗?”   他斜睨不远处的小白脸,嗤一声:“不用,说你的事。”   秦攸道:“没什么,就问你醒来没,昨晚喝太多了,我现在脑袋还有点儿疼,以后真不能这么喝了。”   昨晚喝酒?陆沉年突然想起来了。   “秦攸你等一下,”他打开摄像头,对着陆慎言拍照,“我给你发张照片,你给我看看这是谁。”   那头没声音,陆沉年道:“照片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这小白脸是不是你酒吧的人。”   半响,秦攸的声音终于传来:“大少爷,他脸上的伤不会是你打的吧。”   “别说废话,”陆沉年不耐道:“他是不是你酒吧的人?叫什么名?”   “他肯定不是酒吧的人,我这儿要有这么好的货色,我早移民去迪拜了,”秦攸问,“不是陆沉年,你真没认出这是谁。”   陆沉年没好气:“他是我祖宗,我得认识他。”   “他不是你祖宗,他是慎言啊,”秦攸道,“陆慎言,你没认出来吗,你那个便宜弟弟啊。”   “陆家就我一个儿子,我哪儿来的便宜弟……”陆沉年说着话音一滞,大概是想起什么。   他转头凝视着青年,勾勾手,跟唤一条狗似的,无声嘴型:滚过来。   陆慎言的眼睛从头到尾没离开男人,看到这个手势,站起身,走过去。   两人相距半米时,陆沉年伸出脚点点茶几,示意坐。   陆慎言依言坐下。   陆沉年身子前倾,一手捏住对方的下颌,左右打量。   虽然鼻青脸肿,但也不妨碍他辨认。   好半会儿,陆沉年眼睛微眯,薄唇轻吐:“真是你。”   秦攸听见这句话:“想起来了吗?昨晚如果不是他,你就被陈毅那色鬼占便宜了。”   陆慎言用一双漆黑无辜的眼睛望着他,终于嗫嚅出一个字:“哥……”   陆沉年的手慢慢收紧,一字一句:“谁是你哥。”   下巴狠狠被卡住,陆慎言咬紧牙关,眼眶渐渐湿红起来:“沉……年哥。”   “诶你怎么还是这个暴脾气啊,”秦攸道,“慎言怎么着你了,好歹人家把你从陈毅手上救下来呢,你能不能好……”   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你是,”陆沉年松了手,再次问道:“陆慎言?”   陆慎言迟钝地点点头。   陆沉年一脚踹在茶几上,恼火道:“给我说话,哑巴吗。”   陆慎言抿抿嘴,小声:“不是哑巴。”   陆沉年翻个白眼:“我叫什么名字?”   “陆沉年。”   “…………”陆沉年倒抽口气,妈的。   陆慎言,陆慎言,陆慎言。   他一边默念这三个字,一边使劲抽烟:   ——冷静冷静,你刚把人家胳膊卸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他胸膛用力起伏几次,渐渐冷静下来,又打量对方。   真不能怪他一 眼没将人认出来,两人分开将近八年。   当初他出国时,还是面黄肌瘦,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屁孩,如今摇身一变,长成这副乖巧模样。   这谁能想到,而且踢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陆沉年深吸口气,感到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低头一瞬,顿时猛地又深吸口气:“你给我去把衣服穿上。”   妈的,怪不得他疼。   不知道陆慎言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呆呆地看着他。   气得他又一巴掌拍过去,气急败坏:“你他妈是暴|露狂啊。”   陆慎言被打的头懵,迟钝地反应过来,双腿慢慢夹紧,委屈:“……我疼。”   “断个手能有多疼,”陆沉年放下狠话,“一分钟,想办法把你那丑不拉叽的玩意儿遮住,否则老子让你和它皮肉分离。”   “…………”   陆沉年将烟摁灭,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等他穿好衣服后,回头瞧见陆慎言正用两条断胳膊艰难地穿内|裤,动作怪异又滑稽。   原本他还想对陆慎言严刑拷打一番昨晚的事,但看到这幅废物模样。   陆沉年克制住了。   他想起这小子打小怕他,说不定还没问出什么,他倒先哭起来了。   而且万一问出昨晚是他喝醉先动手,今早上他还把人胳膊拧断。   这要是传出去,他岂不是要被冠上“渣男”商标。   不行,陆沉年摇头,他不能冲动。   这是熟人作案,给点教训以示惩戒就好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钱包,里面还剩下十多万。   他又看看陆慎言的断胳膊,问:“手机呢。”   陆慎言穿内裤的动作一顿,望着他。   陆沉年啧一声,不耐烦:“你耳朵也断了。”   陆慎言缩缩脖子,努嘴示意地上的裤子。   陆沉年哼一声,捡起裤子,往兜里掏了掏,问:“密码。”   “生日。”   “…………”陆沉年气得又想打人:“鬼他妈晓得你生日多少。”   陆慎言垂下眉眼,像是有些失望还是其他什么,他缓缓说了一串数字。   陆沉年扫了好友,咬牙给陆慎言转了一万:“这是医药费,多了不用退,少了自己贴。”   说完,陆沉年一刻也不多留,拿起外套便走,刚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被身后的人喊住:“哥。”   “……忘了说,”陆慎言语气平缓,望着他的背影,咕哝道:“欢迎你回国。”   屁股还疼的陆沉年,一时听不出这是真欢迎还是在讽刺,气得摔门而去。   ※※※※※※※※※※※※※※※※※※※※   提前排雷:攻表面不谙世事,但独占欲很强,心机非常重。   ★沉年哥是受,陆慎言是攻,他不弱哦,很强,超强。 第2章   陆沉年在路边拦了辆出租,去了以前在国内读书时住的房子。   回国后他一直没回家,都在这边住。   一进屋他给秦攸去了电话。   那头接起来噼里啪啦一通说:“你刚挂我电话干嘛,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喂,陆沉年,你说话。”   “音量调小点,”陆沉年忍着疼,侧躺在沙发上,问道:“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我要细节。”   秦攸在那头一愣:“……你真忘昨晚的事了?你记得陈毅吗?”   “…………”陆沉年想了半天,终于从记忆深处抓出这个名字,“有一点印象。”   秦攸啧一声:“哥们儿,我劝你以后别喝酒了,真的,怕你那天喝多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屁股疼。”   秦攸不知道,陆沉年这会儿是真屁股疼:“说重点,陈毅怎么了?”   “你们昨晚在我酒吧撞见了,”秦攸说,“那色鬼大概喝多了,他知道陆家破产,跑来扔给你一张卡,要你陪他一晚,你当时站起来甩了他一耳光,我操,那一下,是真他妈爽。”秦攸在那头兴奋起来。   陆沉年能想起来的不多,但他这手的确是挺疼的:“打了他,后来呢?”   秦攸继续道:“后面那色鬼不死心,连说冒犯你了,请你喝酒赔罪……对了,托陆少爷你的福,昨晚陈毅在我这儿消费六十多万,噗哈哈哈。”   陆沉年对陈毅消费多少没兴趣,问:“你之前说陆慎言救了我,是什么意思?”   “哦,”秦攸说重点,“慎言啊,他当时和朋友也在酒吧,不是我说,慎言也太虎了。他要带你走,陈毅那狗东西存心为难他,要他喝完摆在桌子上所有的酒,就放人。”   陆沉年说:“然后他真喝了。”   秦攸重复:“真喝了。”   妈的,傻比一个,陆沉年咒骂一声。   “对了,”秦攸想起一件事来,“你上午给我发的照片,怎么回事啊。”   陆沉年不想提和陆慎言的事:“没什么,打错人了。”   秦攸有点幸灾乐祸:“哈哈这当你弟弟也太倒霉了吧,小时候被你欺负,好不容易长大,还要被你削。”   “……他不是我弟。”陆沉年纠正道。   陆慎言的确不是陆沉年弟。   陆沉年母亲在他四岁就患癌走了,他跟在他父亲身边长大。   可能为了弥补母爱的缺失,他爸对他无比宠溺,什么都依着他,陆沉年想要什么他爸第二天就会给他买回来。   毫不意外讲,陆沉年从小生活得像个小王子。   然而到他十五岁那年,他爸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只脏兮兮的“小狗”。   陆沉年虽小,但他敏感察觉到女人和陆正桓的关系,他丝毫没有欢迎之意,反而像一只小老虎般张牙舞爪捍卫自己的领土,他用离家出走,绝食来抗议,阻止陆正桓和姜曼。   对于陆沉年来讲,那是他人生的一场革|命,而这场“革|命”在他不懈努力下取得表面上的成功了。   ——姜曼以保姆身份居于陆家,陆慎言也战战兢兢地看他脸色行事。   但同时,他爸对他逐渐失望起来,以乖巧懂事的陆慎言为参照物,他显得离经叛道,嚣张跋扈。   随着争吵次数愈多,父子关系也日渐紧张。   高中时,他学会抽烟,打架,谈恋爱,打游戏,喝酒等等,当然这里面还包括欺负陆慎言,陆父被请到学校喝茶的次数堪比他回家的次数。   就这样到了他高三结束,就在他读完大一那年,有一天陆父告诉他,要娶姜曼为妻。   是单方面宣布,并不是遵循他的意见。   那时,陆沉年才知道,他的“革|命”并没有成功。   就在他爸和姜曼准备领证的当天,他走了,去了加拿大。   一走,就是八年。   中间两父子也联系过,陆沉年知道因为他离开,两人并未领证,但他已不想回来,面对那个处处都充满外人味道的“家”。   直到一周前,陆氏集团宣告破产,陆政桓在股东大会晕倒,他回来了。   他一下飞机马不停蹄接手国内的烂事,又在国外预约了医生为陆正桓治病,昨天处理完所有的时候,他便想着去秦攸的酒吧放松放松,结果却他妈被人上了。   偏偏上他的人,还是他打小就讨厌的陆慎言。   操!   “陆沉年,你睡着了,听见我说得话没?”秦攸在电话那头喊。   陆沉年回神:“嗯,没睡,你说。”   秦攸无语:“我说去华大,老傅知道你回来了,一直想见你,但他那个实验什么专利的下来了,走不开,我们去看他吧。”   傅羡书是他和秦攸在华大读大一认识的好友,学霸兼高岭之花。   如今陆家破产,以前那些认识他的人都恨不得来讽刺一番,他身边也就剩下傅羡书和秦攸较好了,可现在陆沉年屁股疼,动都不想动:“等过两天吧。”   秦攸:“行啊,你好好休息吧。”   挂断电话,陆沉年横竖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起身去浴室洗澡。   他脱掉衣服,下意识看一眼镜子,谁知这一看,差点认不出来自己了。   操,那小子是狗么,怎么在他身上乱啃?!   看见镜子里面“遍体鳞伤”的身体,陆沉年顿时有些后悔,刚才下手轻了。   他虽拧断对方的胳膊,可他赔了医药费,最重要的是昨晚他是挨疼的那一个,算起来,真有点亏,这跟赔了屁股又赔钱有什么区别。   况且又不爽——其实爽是爽的,只是陆大少爷死都不会承认罢了。   洗完澡,陆沉年将湿漉漉的半长头发捆扎在脑后,露出无可挑剔的五官,走进厨房。   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边喝边去客厅拿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十分钟前打过来的。   他看了看时间,回拨过去。   “喂,沉年,”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和你爸已经下飞机了,已经住的地方刚放好行李了。”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陆沉年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问:“我爸呢。”   接电话的女人叫姜曼,有名无实的“陆太太”:“你爸坐一天飞机有点累,在房间休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说一声。”   陆沉年哦了一声,准备挂断,那头忙压低声音喊一声:“等等……”   陆沉年有点不耐烦:“说。”   姜曼道:“沉年……谢谢你同意让我和正桓一起出国。”   陆沉年嗤笑:“别谢,我只是因为我爸身体不好,他身边需要人照顾,才让你跟去。”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吧……”姜曼没挂电话的意思。   陆沉年察觉出来了:“你有事儿?”   “嗯……就是阿姨想单独拜托你一件事,”姜曼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目的,“慎言在申城读书,你比他大,能不能替我。”   一听到陆慎言三个字,就想起来一些不该想的事,陆沉年莫名有些来气,打断道:“你想让我照顾他?”   姜曼连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在申城互相照应。”   呵,互相照应。   “姜曼,”陆沉年道,“我是看在我爸喜欢你这么多年,才让你跟着去国外,我这里不是托儿所,别想着什么事都来找我。”   “小年……你和慎言好歹一起长大,”姜曼声若蚊吟,“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慎言是无辜的。”   “我的名也是你能叫的,”陆沉年有点慍怒,“我记得我十八岁就离开申城了,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一起长大的关系。另外,陆家已经破产,我跟我爸不一样,我陆沉年不是你们母子的提款机,给不了你们优越生活,你好自为之。”   “……对不起,”姜曼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沉年揉揉太阳穴,他也不想把关系搞得难堪,虽然心里不喜欢姜曼,但姜曼现在照顾他爸,想到这,他又妥协地叹口气:“你转告他……没钱和我说一声。”   陆沉年身上有钱,但不多。   他在加拿大赚的钱,一部分用来填补他爸公司亏损,另外一部分留给陆父治疗身体,只留了十多万傍身,他也不是心疼,就是让他把钱花在不喜欢的人身上,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和姜曼说完,陆沉年打开美食APP点了份外卖,下完单,就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朋友圈。   他前段时间才下载的微信,比脸书(注)用起来还得心应手。   手指一下一下往下滑,翻着新动态,忽然,他白皙的指尖点着屏幕,没动。   是一个陌生头像发的动态,照片里没露脸,只拍了打着石膏的胳膊。   陆沉年盯着陌生昵称和头像想半天没想起来是谁,他很严格在管理微信,加得都是熟人,啥时候加得这人,他一点印象也没,而且还没有备注。   陆沉年盯着头像看了几秒,最后进入主页,点击删除好友。   —   某医院病房。陆慎言静静地躺病床上,盯着打上石膏的胳膊,嘴角带着笑意。   “喂,人没毛病吧,”朋友瞧见,有些不安,“你说刚是不是没给他检查脑子。”   另一个人不认同:“你没看出来,他……挺开心的。”   “啧……原来他喜欢吃这套,”朋友喜闻乐见,又嘘声道:“不过,上个床都能被打成这样,要么他哥是“肛”化玻璃,要么陆哥是抖M哈哈!”   “嗯?”陆慎言眼皮懒懒一掀,面无表情道:“你说谁是肛划玻璃。”   “……”朋友被这个锐利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寒,干笑:“没,没什么。”   另一人撺掇道:“想问什么快问,他今天心情好,过了今明天心情可能就不好了。”   朋友点头,鼓起勇气:“陆哥,你胳膊还疼不?”   陆慎言眨眨眼,一声不吭,呆呆地望着胳膊,就那么呆了半晌。   忽然眸光闪烁,答非所问:“不亏。”   ※※※※※※※※※※※※※※※※※※※※   陆慎言:我发个朋友圈,我哥肯定会关心我。   陆沉年:这谁?不认识,删掉。   脸书:facebook 第3章   陆沉年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实在没劲,第三天一早就打电话给秦攸。   “起来没?今天没事,去华大吧,”陆沉年站在镜子前,肩膀夹住手机,手里拿着一件花色衬衣往身上比,并不是很满意,随手将衣服扔在床上,“你今有事儿吗?”   “行啊,”秦攸除了晚上在酒吧看场子,平日里闲散公子哥儿一个,什么都不多,就时间多,“我能有什么事儿,收拾一下可以出门,来接你不?”   “不用,你过来绕,”陆沉年拨着色彩鲜艳的衣服,“我直接过去,在学校见面。”   “成。”秦攸道,“我先去洗头,一会儿见。”   陆沉年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从万千衣服挑出一件黑衬,长裤,配上一条领巾遮住脖颈上的痕迹,半长的黑发拢扎在脑后,戴上精致腕表,简单大方的穿着立刻显现出身高腿长的优势,出门前还骚包喷了香水。   -   陆沉年不是在华大毕业的,他在华大读完大一就去加拿大留学了,只是华大有他铁哥们儿,所以才会来。   陆沉年到华大时,秦攸还没到。   他凭着记忆找到实验楼,他听秦攸说傅羡书现在正在攻读博士后,成天除了待在实验室里搞实验,就是吃饭睡觉,啧,他一想到这样的生活就枯燥无味。   陆沉年是在实验教室找到人的。   “你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秦攸说你和他一起来。”傅羡书正指导学妹论文,见陆沉年进来,立刻站起身,“我就没来接你们。”   傅羡书让学妹先出去,学妹愣怔片刻,回头望见陆沉年,顿时面红耳赤,抱着书就跑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勾搭小学妹了。”陆沉年笑着拖过一张椅子,坐下,“秦攸一会儿才到。”   “乱说什么,”傅羡书摘下口罩,“你有时间来学校,手上的事都处理完了?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差不多完了,”陆沉年耸了耸肩,“看情况吧,说不定不走了,陆正桓这回差点挂了,等这边事情处理完,就把人接回来陪陪他。”   说着,陆沉年无所谓的笑笑:“反正他现在也打不过我。”   傅羡书跟着笑一声,摇了摇头,陆沉年家里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他还记得刚认识陆沉年那会儿,他有一次陪陆沉年回家拿东西,那次他和家里人打起来了。   他本来外面等,等着等着就听到里面吵起来了,他回头就瞧见一个男人一巴掌把陆沉年从楼梯上扇下来,他直接吓愣在原地。   当时屋子里还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和他一样默不作声看着。   陆沉年啐一口血沫,从地上爬起来,将包往男人身上一摔,“陆正桓,你永远都别指望我原谅你。”   陆沉年红着眼说完这句话,刚出门,从屋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瘦不拉几的小男孩,紧紧拽住陆沉年的手,结结巴巴喊着:“哥,哥哥,别走,叔,叔叔他,不是故意,打你的。”   陆沉年甩垃圾一样把人甩开,小男孩猛地跌在地上,眼泪汪汪看着他。   “别他妈碰我,”陆沉年的表情凶恶吓人,“你就是陆家的一条狗,呸,连狗都不如,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给我滚。”   小男孩被吓到了,蓄积在眼眶的泪水瞬间决堤。   然后小孩伸手毫不犹豫打了自己一耳光,泪眼婆娑地问:“哥哥,你消气,没?”   他被小男孩这操作弄懵了,但他看出来小男孩想逗陆沉年开心,可陆沉年脸色阴沉得不行,放下一句“陆慎言,你那天离开这个家,我就消气了”便走了。   后来陆沉年真没回过陆家,他起先以为陆沉年赌一时气愤,可陆沉年说到做到。之后陆沉年出国,他们联系反倒密切起来,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儿。   “你爸身体没大问题吧?”傅羡书问。   “大问题没有,就是累的,”陆沉年说,“管他呢,唉,别提这事儿,烦。”   “嗯,”傅羡书将桌子上的课本收起,“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把资料拿给我老师,你给秦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间到,一会儿去吃饭。”   陆沉年摆手,示意抓紧去弄自己的事。   傅羡书走后,陆沉年给秦攸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到,那边很快就回他。   秦攸:“别急别急,我正赶过来,你们饿了先吃着。”   陆沉年回复了个“OK”,起身走出实验室,掏出烟,往烟里塞半截沉香,将烟头咬在嘴里,点上,深深吸一口。   他抽几口,感到无聊,在学校逛了逛。   华大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以前老旧的教学楼修葺过,变得焕然一新,体育馆外面拉着横幅标语,大概是要和其他学校举办篮球联赛,往前走就是篮球场,场上有两队球员厮杀正酣。   外面围了一圈女生呐喊助威,陆沉年停下脚步,嘴里叼着烟,远远地看着。   他十多岁也喜欢打篮球,篮球是他的强项,到了中学他还进过校队,算是种子选手。   只是在十五岁后,他除了打球就喜欢打架,到现在他都快忘记打球是什么感觉了。   反正今天没事,一会儿吃完饭可以找两人切磋切磋,陆沉年心里想着,看了会儿,没什么意思,就转身准备走。   突然,场上一方球员单枪匹马切进对方内线,反身传球给外线队员时,或许队员太累变得力不从心,对方球员一个抢断横切将球拦出线外,篮球直直朝陆沉年方向飞来。   陆沉年反应过来,伸手将球拦下,然后单手托住,球在他指尖上转了一圈,又往地上拍两下,手感还行。   周围的女生跟着球望过来,她们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帅哥,瞬间有人捂嘴尖叫:   “天,好帅!!!”   “这是谁啊?学长?我在华大怎么没见过?”   “我的妈,华大要有这样的人,不可能没听过,是其他学校的吧!”   “三分钟,我想要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不像是学生,但我可!”   “操,那双腿……我立马躺平好不好!”   “诶,帅哥,”场上球员大汗淋漓,单手拄着膝盖喊,“麻烦把球扔过来,谢了。”   阳光下,陆沉年勾唇笑了一下,把球一丢,篮球呈直线漂亮地回到球员手里,顿时女生们又是小声窃窃。   手机震动从大腿外侧传来,陆沉年拍拍手,掏出手机,是傅羡书发来的:“在哪?秦攸到了,来三食堂吃饭。”   陆沉年回了个“好”。   他回去直接走得小路,在经过“情人坡”时,不知道谁说了句:“哟,胳膊断了,成了独臂大侠杨过啊……”   这话好巧不巧完完整整地传进陆沉年耳朵里,让他不自觉放慢脚步循着话音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三个男生围在一起,还有一人被树挡住,看不到脸。   这画面他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发生什么,换做几年前,看到这种以多欺少的情况也许他还会管管闲事,现在他顶多送几个眼神,望人安好。   陆沉年送完眼神,便继续走,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停住了。   “说话陆慎言,怎么,手断了,就当哑巴了。”   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还挺多,陆沉年想。   又有人说:“大哥,你给他废话什么啊,打一顿得了。”   那人附和道:“就是,他不敢说的。”   陆沉年呼口气,万一不是同名同姓呢,人家妈才拜托了他的。   操,带小孩子就是事儿多。   陆沉年在心里骂,朝那边喊一声:“喂。”   三人齐回头,为首的人瞪他:“干嘛?”   陆沉年眉稍一挑,看到被他们挡在身边的青年。   操,还真是。   “你谁啊?”见他不说话,对方不耐道。   陆沉年盯着青年,抬手,手指在阳光下异常白皙,食指微勾,淡淡道:“过来。”   三人不知道什么意思,相觑几眼。   然后其中一个小弟走过来:“叫你爸爸干嘛?”   陆沉年眉毛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甩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响彻在树林里。   小弟被这耳光抽得直接栽倒在地,摔得七晕八素,都忘记骂人。   “我当爸爸的时候你还在拿尿混泥巴玩呢,”陆沉年说,然后指着陆慎言:“你过来。”   其余两人被陆沉年的手劲震慑住,心底有些怵,他们还只是学生,这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上前扶起地上的人屁滚尿流跑了。   树林里,只剩两人。   陆沉年从包里拿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说:“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陆慎言慢慢地走过来,眉头还有淤青,他喊道:“哥……”   陆沉年动作一顿,抬头:“叫我什么?”   陆慎言抿抿嘴:“沉年哥。”   陆沉年将湿巾揉成一团,重重砸去陆慎言脸上,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慎言答:“我在华大读书。”   “刚才那几个人是谁?”陆沉年问,视线划过他的胳膊:“你打石膏干什么?追求时尚!”   “他们是宿舍的,”陆慎言声音越来越小,夹杂着委屈,“这是你那天打的。”   “…………”   他打的?   他什么时候打的!   陆沉年错愕片刻,忽然想起来了,但那天他下手很轻,没有这么严重啊:“就轻微脱臼,用得着大动干戈打石膏?”   陆慎言晃晃右胳膊:“医生说,右手比较严重。”   他伸手,衣袖往上,露出左手手腕缠着厚重的纱布,“左手比较轻,手腕伤了。”   陆沉年不敢置信:“…………”   他记得就碰了下而已,你他妈是个豌豆公主?!   ※※※※※※※※※※※※※※※※※※※※   三位同学心里苦:陆哥,真的冒犯了。 第4章   秦攸傅羡书坐在三食堂的老位置,陆沉年到三食堂直接上楼。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点,学生很少,他一眼就看见了秦攸和傅羡书。   以前读书时他们就喜欢在三食堂吃,这里菜品比外面饭店多,味道好。   秦攸抬头瞧见陆沉年,刚抬手要叫。   结果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傅羡书察觉出怪异,回头,看见陆沉年身后的青年,眉头也是一皱。   “陆沉年怎么把小尾巴带来了。”秦攸嘀咕。   在私底下他们管陆慎言叫“陆沉年的小尾巴”。   因为只要认识陆沉年的,都知道陆沉年出现的地方,十回有八回能看到陆慎言。   陆慎言十四五岁时,瘦弱的像个小豆苗。明明不受他哥待见,还成天背着书包跟陆沉年屁股上,小书包里装的全是零食,水,烟,打火机,口香糖,纸巾等,时不时还能在里面翻出避|孕|套。   仿若多啦A梦的口袋。   所以那时候他们最喜欢说的是“陆沉年你长尾巴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秦攸发现陆慎言竟然比陆沉年要高出几公分了。   “在学校撞见不奇怪。”傅羡书说,“他在华大读书。”   陆慎言考上华大的时候秦攸已经大四毕业,所以不知道,傅羡书也是偶然一次撞见陆慎言,才知道这件事。   “你们聊什么呢。”陆沉年走近,在傅羡书旁边的位置坐下。   傅羡书随口答:“等你吃饭。”   “秦攸哥,学长。”陆慎言乖乖地打招呼。   傅羡书不冷不热看了陆慎言一眼,算回应。   “嗨,慎言,好久不见,”秦攸稍显热情,问:“你胳膊怎么了?”   “……我,”陆慎言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看陆沉年一眼,才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了。”   陆沉年没说话,拿起筷子夹菜放进汤锅里。   两人见面便不对付,秦攸了解陆沉年,便打圆场邀请道:“你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陆慎言没动,站在陆沉年身边,看着陆沉年脸色行事。   一时气氛有点微妙。   傅羡书抬眸,眼底明明白白写着“让你自讨没趣”几个字,秦攸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再吭声,默默拿起筷子将桌子上的菜夹进汤锅里。   他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陆慎言还是这么听陆沉年的话,别人的话一概耳旁风啊。   突然,陆沉年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空旷食堂里发出大的声响。   他不耐道:“让你坐下,没听见,去取一副碗筷来。”   坐在食堂角落的一对情侣,闻声望过来。   秦攸傅羡书早已见怪不怪的模样,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吃菜。   “大少爷,你又把人拴屁股上干嘛?”趁陆慎言去拿碗筷的时间,秦攸问,“是太无聊,找个乐子?”   “滚,”陆沉年没好气瞪他一眼,他把在“情人坡”遇到的事简单说了,“我是看他被欺负的可怜,才带来,我们该吃吃,该说说,当他不存在就行。”   秦攸不信,感觉里头有猫腻:“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善良了?”还看人可怜,专门带过来。   “怎么,”陆沉年挑眉,“我以前对他很恶毒吗?”   何止是恶毒,简直就是母夜叉,换我早捅死你几百回了,这话秦攸没说,他转移话题道:“老傅,现在学弟们都这么牛逼吗?”   秦攸指的是陆慎言被人拉到小树林受欺负的事。   傅羡书淡淡道:“不知道,我平时不关注这个。”   “……操,”秦攸忽然骂:“慎言的胳膊不会就是被那帮龟孙弄断的吧,被他们警告不许告诉我们。”   秦攸没发现,他说这话时,陆沉年夹菜的手一顿,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秦攸以为脸上有东西。   陆沉年掩饰地咳一声:“没什么。”   陆慎言拿着碗筷走过来,落座在陆沉年对面,三人自然而然把刚才的话题翻篇。   吃饭时,陆慎言右手打着石膏,得靠左手,所以吃得很慢。   可左手腕受伤用不上力,勺子时不时在碗边敲出响声,好几次勺子还从手里滑落掉在碗里,弄得桌上汤水四溅,狼狈不堪。   陆沉年和秦攸傅羡书在旁边商量着吃完饭去哪儿玩,耳边时不时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有些烦不胜烦,终于按耐不住了:“你他妈会不会吃饭?”   “弄成这样,我们还怎么吃。”陆沉年盯着他。   陆慎言放下汤勺,端正身子:“对不起。”   这三个字风轻云淡,听不出一点歉意。   “诶诶,”秦攸眼看着陆沉年又要发作,连忙制止住他,“慎言右手不能用,人家到现在一口没吃,你理解一下。”   说着,秦攸舀几勺汤在陆慎言碗里:“来,喝点汤。”   陆慎言转头,扯出抹笑:“谢谢秦攸哥的好意。”   秦攸好歹自己开酒吧,不知道周旋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这话他怎么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他干笑两声,示意这场他圆不下去了。   “秦攸哥,你别误会,”陆慎言搬来台阶,“是我的左手腕疼,用不上力。”   秦攸也不是计较的人,笑:“没事……诶?你左手也伤了?”   陆慎言点头。   他左手被衣袖遮住,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   秦攸顿时有点儿来火:“……靠,华大什么时候出来这些牛鬼蛇神了。”   就连一向不管闲事的傅羡书都有点看不下去,问:“谁弄的?”   陆慎言依旧是那句话:“……我自己弄的。”   这拙劣演技,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听出在维护“凶手”。   “别怕,你说出来,”秦攸道,“哥哥们给你做主,好歹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   傅羡书放下筷子,没说话,但看得出是支持秦攸得提议。   “你瞧,你学长都发话了。”秦攸道。   在秦攸咄咄逼问下,陆慎言偷偷瞄陆沉年。   这一眼刚好被秦攸看见,他道:“你别看你哥,你哥以前是我们仨里最能打的,练过的,我和老傅加起来都干不过他。”   秦攸笑着问:“是不是啊?陆沉年。”   “…………”   陆沉年暗自咒骂一句,骑虎难下地“嗯”了一声。   弄伤陆慎言这件事不好让秦攸知道,秦攸是名副其实的大嘴巴。   让他知道,等于让大半申城知道。   何况秦攸定要追究他为什么弄伤陆慎言,他不好解释发生在那晚上的事。   说来说去,都是麻烦。   “行了行了,他不想说就别逼他。”陆沉年打住这场没有结果的对话,起身去水果区拿来一支吸管,放在陆慎言碗里:“用这个,不费手。”   秦攸:“???”   傅羡书:“…………”   陆沉年坐下,终于甩了个正眼给陆慎言,难得语气缓和:“这下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吧。”   陆慎言望着那张祸乱心神的脸,呆呆地点一下头:“嗯。”   吃完饭后,秦攸提议要去游泳馆游泳,自从陆沉年走后,他们仨许久没一起游过泳。   “吃完饭游什么泳,”陆沉年道,“你们去吧,我逛会,一会来找你们。”   秦攸:“成,走吧老傅。”   等人走远,陆沉年顿住脚步,转身对陆慎言道:“你跟我去医务室。”   华大医务室在老地方,陆沉年走这条路比回家还熟,他刚上大学三天两头挂彩,校医都认识他了。   但遗憾的是,老医生已经不在华大当校医,现在这个年轻医生是他儿子。   “他伤的很严重吗?”陆沉年双手环胸站在病床旁,视线由上而下,自然流露出一股睥睨外物的傲气,他问:“左手腕是怎么伤的?”   年轻医生拆掉纱布,看一番,道:“扭伤,你可以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听到这话,陆沉年浓眉微蹙,他不记得拧伤过陆慎言的手腕,难道是失手伤到了?   他又问:“大概多久能好呢?”   医生说:“这个不好说,这段时间不要碰重物,有利于恢复。”   “那这个呢?”陆沉年伸手指着石膏。   医生:“……这石膏不好好的吗。”   “沉年哥,”医生走出去拿药,陆慎言抬头望着男人,他的声线低沉温柔:“很快就会好的,不要担心。”   “担心你妹。”陆沉年一手拍在陆慎言脑袋上,有些气恼:“妈的,谁叫你不知道躲的。”   他说的是那天的事。   “我……当时躲了,”陆慎言小声嘀咕,“没躲开。”   废物,陆沉年翻个白眼,懒得多说一句话。   医生给陆慎言上药的期间,陆沉年看了会儿,起身出去。   他掏出手机,上面有两个未读消息,点开。   是秦攸发来的:   “陆少爷,来游泳馆玩儿。”   “快来,让我看看你的技术。”   陆沉年笑一声,没什么心情,随手回了个消息过去。   那头秦攸正游完两圈,上岸拿来两瓶矿泉水,刚好听到手机提示音。   他擦干手,拿起来看。   陆沉年:“不来了。改天,你们玩开心。”   “老傅,陆沉年不来了。”秦攸将水扔给傅羡书,“大概是甩不掉陆慎言吧,哈哈。”   傅羡书拧开盖子,灌口水:“有可能。”   秦攸一个纵身潜进深水区,问:“陆慎言在华大你不知道吗,今天见他被欺负的也太惨了。”   “我平时没注意……但,”傅羡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有个师弟,是自由搏击社的,他说他们社团长几次请过他去打比赛,都被他拒绝了。”   “哈哈哈不是吧,”秦攸笑道,“就慎言,要说社团是冲着他身高长相去,我相信,但打比赛,你别说笑吧,他要是能打,胳膊会被人弄断么。”   好像……也对,傅羡书点头,他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陆慎言挺依赖他哥的,”秦攸问,“你还记得陆沉年和他爸闹翻那次不,他来华大等陆沉年,每天都来,那半年风雨无阻啊。”   傅羡书当然记得,他那时还对陆慎言说,陆沉年不在华大,已经出国了。   但小孩不信,瞪着他,眼里的固执慢慢转化成哀伤,然后像个火球撞了他一下,转身就跑了。   ※※※※※※※※※※※※※※※※※※※※   陆慎言:曾获“全国自由搏击赛冠军”   他在陆沉年面前:我疼,我难受,我勺子都拿不稳,哥,我弱小可怜还被人欺负,我该怎么办?! 第5章   从医务室出来,陆沉年难得善心大发送陆慎言回教学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陆慎言乖乖地跟在后面,低着头,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走着走着他突然顿住脚步:“哥。”   陆沉年懒得再去纠正他,回头,语气不耐:“干什么?”   陆慎言望着他,有些可怜:“我想吃那个。”   陆沉年看过去,那边是小吃后街,五花八门的小吃应有尽有,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人很少。   陆沉年:“你刚不吃过饭了吗。”   陆慎言眼神有些幽怨:“我没吃饱。”   ……陆沉年想起来,在三食堂这人的确没吃什么,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他们吃,就用吸管喝了两碗汤,真他妈烦。   陆沉年大步走去卖关东煮的摊位上,一口气点了五十多的关东煮,问陆慎言:“够么?”   汤盒里飘出香味,陆慎言:“够了。”   陆沉年四处看了看,外面有两张桌子,他抽了双筷子,坐下:“吃了再走。”   陆慎言依言坐下,左手拿起筷子,好不容易夹起一颗牛肉丸,刚送到嘴边,张开嘴还没咬住,肉丸就沿着筷子滑到桌子上,还弹了两下,滚去地上。   陆沉年:“…………”   陆慎言:“…………”   “是这个筷子不好使。”陆慎言说着又夹起一块土豆,但土豆似乎也不给他面子,直接掉进汤盒里,汤汁飞溅。   陆慎言“呀”了一声,筷子掉在地上,忙用左手捂着眼睛:“哥,汤跑到我眼睛里了。”   “你他妈是个笨蛋吗。”陆沉年简直服了,抽出纸,递给他。   陆慎言把眼睛揉得通红,他本来长相乖巧,这样看,像被欺负了一般。   陆沉年没好气地问:“还吃不吃?”   “想吃。”声音闷闷低低的。   “……”   陆沉年深吸口气,真是欠了他的,说到底,如果不是他把人胳膊打断,也不会有如此窘境。   他忍住心中烦躁,重新拿起新筷子夹住肉丸,不耐烦地往陆慎言嘴里塞:“给老子快点。”   陆慎言张嘴咬住,含糊道:“好烫。”   “你……”陆沉年盯着他半秒,一下将整颗肉丸塞进对方嘴里:“烫死得了。”   话虽恶毒,但喂下一颗肉丸的时候,陆沉年极其不自在地将食物送到嘴边吹了两口,声音硬邦邦的:“还烫不烫?”   “不了,”陆慎言吃完嘴里的,努努嘴,“我想吃蔬菜丸。”   没手吃饭,要求还这么多,陆沉年不爽地夹起蔬菜丸子,依旧先送到嘴边吹两下。   “你之前也这样?”陆沉年指的是吃饭。   陆慎言眨眨眼们,反应过来,眉眼微敛,张嘴吃下蔬菜丸,转移话题道:“这个很好吃啊。”   傻子才会看不出来这什么意思,陆沉年将筷子放下,没什么耐心地问:“这几天你吃了几顿饭?”   陆慎言思考了十来秒,才答:“有两三,不,加上今天四顿。”   “……”三天,四顿?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陆沉年说着要抬手打人,手举到半空,忽然顿下了,片刻后,又放下来。   妈的,说起来吃不了饭也和他有关。   陆沉年沉默一瞬,心不甘情不愿拾起筷子,满脸不悦地继续喂食。   “我想喝汤。”陆慎言道。   还喝汤?怎么不喝死你。陆沉年狠狠对陆慎言剜了一眼,起身去拿勺子来,舀起一勺汤汁。   陆慎言眼底升起笑意,低头,喝下:“哥,你要不要尝尝这个。”   “吃你的,”陆沉年黑着脸,将海带塞进对方嘴里,“哪来那么多废话。”   “哦。”陆慎言继续专心进食起来。   真是废物,吃饭都吃不了,陆沉年边喂边在心底骂。   短短吃个关东煮的时间,他已经将陆慎言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几十遍。   吃完关东煮,陆沉年想起来一件事,问:“你现在住哪儿?”   他回来半个多月,陆正桓在申城时,他也就去陆宅吃过一次饭,那次没有见到陆慎言,也没看到他的东西,应该是搬出来了。   果然:“我现在住宿舍,很早就搬出来了。”   陆沉年问:“今天在小树林遇到的那三人也是你们宿舍的。”   “……嗯。”陆慎言道,“其实,平时他们都对我很好的。”   陆沉年盯着陆慎言看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道:“反正我今天没事,你叫他们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我好歹也算你们半个学长。”   闻言,陆慎言一愣,“这个……他们都很忙的。”   陆沉年道:“吃个饭耽搁不了多久,不是对你很好吗,位置你们挑。”   “改天吧,”陆慎言目光躲闪,“他们有课的。”   陆沉年慢悠悠道:“见一下,感谢他们这么久以来对你的特殊照顾。”   陆慎言脸色唰地惨白,嘴唇嗫嚅:“哥……”   陆沉年满脸“你继续编”的看着他,“他们怎么对你好的,仔细说说。”   “……”陆慎言慢慢垂下眼眸,凌乱的碎发遮住额头。   陆沉年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娘们唧唧的模样,怪不得被人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   “走,”陆沉年起身,“去你宿舍看看。”   _   陆沉年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要他把人丢在这儿一走了之,就是回去后,他也会良心难安。   这次他教训了那几个人,难免他们不会把怒火发泄到陆慎言身上,陆沉年可不想接到叫他来学校收尸的电话。   到了宿舍,陆沉年站在门外,没立刻往里走。   宿舍很小,出乎意料地干净,上下铺,四人床,阳台上晾着几件球服。   很不像那三个混混住的地方,靠墙的位置有张书桌,书桌上放着一颗篮球,还有电脑,课本。   待陆慎言把阳台的门拉开,通一阵风,他才走进去,随便挑张凳子坐下,问:“你睡哪儿?”   陆慎言:“上面。”   “你这两天睡觉是飞上去的啊,”陆沉年道。   陆慎言:“是有点困难,但还好。”   “…………”   陆沉年真的服了,掏出烟盒,把沉香插|入烟草中,摸出打火机,指尖划出一抹蓝色的火焰,点燃。   他忍不住怀疑这么多年,陆慎言是怎么活过来的。   陆沉年抽了两口,半晌才问:“医生说石膏多久能取?”   “大概四周吧。”   陆沉年沉默了几秒,转身拿起书桌上只剩下半瓶的矿泉水,将烟头淋灭:“你收拾点用的,暂时滚去我那边住。”   ※※※※※※※※※※※※※※※※※※※※   陆慎言:断了胳膊美滋滋 第6章   陆沉年大概觉得自己脑中风,会说出让陆慎言去家里住的话,但话出口,没有反悔的道理。   陆慎言东西很少,但收拾的很慢。   陆沉年双手环胸,看着青年笨手笨脚的样子,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走上去,一把将陆慎言手中的书包夺过来。   “……哥。”陆慎言不明所以。   陆沉年冷声一张俊脸:“等你收拾完,都明天早上了,你有什么要带的。”   陆慎言把挂在墙上的洗漱包取下来:“这个。”   陆沉年接过,看到里面的东西皱眉,伸手把牙刷取出来:“陆慎言,你他妈这玩意儿是用来刷过厕所的吧。”   说着,他顺手将炸毛的牙刷扔进垃圾桶,不容置喙道,“回去拿新的给你,还有什么?”   陆慎言看着那支阵亡的牙刷,沉默了一瞬,蹲下将行李箱打开,里头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黑,当中就夹杂着两三件白色和灰色。   陆沉年见不惯他墨迹,随手捡起两件塞进书包里,他道:“你又不是搬家,随便拿两件换洗,我哪儿有些新的还没穿,到时候给你。”   “……”陆慎言道,“那就没什么了。”   陆沉年看看还很空荡的书包:“再好好想想,别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陆慎言站起来,左手颤巍巍地抓住床沿的护栏往上爬,陆沉年瞧见连忙扯住他:“你干什么呢,手不想要了。”   “没有,”陆慎言说,“我要拿东西。”   “拿什么?”   “在枕头下面放着。”陆慎言道。   “……”   陆沉年白他一眼,单手攀住床沿,往枕头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东西。   “就这玩意儿。”   那是一根普通的黑绳,下面坠着一颗石子,很不起眼,大概是谁送的,不然不会放下枕头下面。   “嗯。”陆慎言接过,很珍惜地揣进兜里,“没什么了。”   陆沉年看了一眼,对方没打算说他也没打算问:“对了,你只外住一个月,需要写外宿申请吗?”   陆慎言道:“我到时候问问。”   “行,”陆沉年没心思管这些,“走吧。”   陆沉年住的地方离华大不远,坐车几分钟就到了,一进屋,陆沉年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去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出来,拧开,递给陆慎言。   陆慎言接过喝一口,环视四周,屋子主灰色调,简洁干净,一共两间卧室。   客厅空间很大,沙发上扔着两件花衬衣,陆沉年走过去捡起来扔去自己睡得那间,指着隔壁:“你在这睡,我回来的时候都换过,新的,比你宿舍干净多了。”   “哥,”陆慎言眸色温柔起来,“你以前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住吗?”   “不然,”陆沉年道,“以为我睡大街啊,把你的东西拿房间去。”   “嗯。”   陆慎言乖乖将书包拿进卧室,陆沉年跟在后面,依靠在门口:“每回把房间的垃圾给我收好,大事不指望你,也用不着你干,保持干净是底线。”   这么多年洁癖龟毛的性格还是没变,陆慎言嘴角悄悄上扬:“好的。”   “别答应的快,”陆沉年说,“要是有看不顺眼的地方我随时把你赶出去。”   听闻此话,陆慎言忽然转身看着陆沉年,认真道:“不会,我会很听话的。”   陆沉年嗤道:“那就好。”   他将备用钥匙扔在桌上:“好好保管,弄掉惟你是问,我一会儿有事要出去,你晚上想吃什么,顺便给你带回来。”   对于吃饭这种简单的事,陆沉年已经不指望陆慎言能完成。   “和你一样。”陆慎言说。   陆沉年没说话,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换了身正装出门。   听见外面响起关门声,陆慎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坐在床上,仿佛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他目光缓缓移到桌上的钥匙,走过去,拿起来。   金属质地,握在手心似乎还有余温,他盯着钥匙看了几秒。   半响,忽然满足地笑了一声。   贴着裤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慎言心情大好地掏出来,是一封信息。   “陆哥,我回宿舍没见到你人,洗漱包也拿走了,你是不是抛弃我和Siri和你哥奔赴新生活了。”发消息的是戚让,陆慎言室友。   戚让是戚老爷子的宝贝孙子,从小不愁吃穿,家里好几个矿等他继承,但戚让志不在此,十多岁搞电竞直播,现在在网上已经有八十多万的粉丝关注。   陆慎言看着钥匙,回的一点也不收敛:“嗯。”   _   咖啡馆下午很安静,陆沉年推门而入。   坐在远处角落的男人,抬眼便瞧见他,倒不是男人视力有多好,而是陆沉年走进来,大部分年轻男女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有股骄矜的清贵。   原来他就是陆总的儿子,男人心道。   陆沉年看见自己找的人,走过来,落座,道:“等久了。”   “我也刚到,点了咖啡给你。”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年长陆沉年许多,是之前陆氏集团跟在陆正桓的秘书,唐赢。陆氏集团破产后,唐赢到了一家上市公司上班,陆沉年联系他今天出来是为了一件事。   “谢谢。”陆沉年道。   “陆总身体好些吗?”唐赢以前受陆正桓赏识才有现在,他没忘。   陆沉年:“承蒙你关心,已经好转许多。”   寒喧几句后,陆沉年开门见山:“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你一件事,之前公司资金链断裂时,我爸让你将陆宅卖出去,我想知道当时买房的人是谁。”   “这个……”事情过的不久,唐赢记得很清楚。况且陆宅位于申城香山脚下,近海,那片地寸土寸金,光陆宅占地面积就几百平方,属于真正的豪宅,能买走的陆宅的人非富即贵,寥寥可数。   但是:“陆总是让我处理这件事,可签合同时,我们见到的是对方律师,买房的人并没有出现。”   “……”陆沉年皱眉:“你没有看到上面的名字吗?”   唐赢摇头,他记得:“律师挺保护对方隐私,我印象很深,陆总还问过,律师也只是说钱会一分不少的到账上。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陆宅看看现居住人是谁。”   “我去过,”陆沉年说,“我们搬出来后一直没人住。”   “那就不清楚了,对了,”唐赢想起来,“那天签完合同,律师和对方通过电话,叫那头的人戚总。”   戚?申城姓戚的很多。   但能一次拿出那么大笔金额将陆宅买下的戚家不多,陆沉年在脑海中过滤一番,难道是戚国鸣戚老爷子?   不可能,戚老爷子要是帮他们陆家不会这么遮掩,一定是光明正大。   “陆少爷,你问这件事,是准备?”唐赢问。   陆沉年端起咖啡轻轻抿一口,笑:“陆宅是我母亲生前唯一住过的地方,我想将它从对方手里买下来。如果当时我在申城,我不会让我爸卖陆宅的。”   “……”唐赢听到这话,着实愣了一下:“是再买回来吗?”   陆沉年:“嗯。”   唐赢没说话,一口将面前咖啡喝下一大半,压了压惊。   那陆宅可不是几千万能解决的事!他不是不想施以援手!!这是伸出双手都解决不了事啊!!!   陆沉年当然能看出唐赢沉默的表达。的确,换他听说谁要买下陆宅,也会觉得对方在痴人说梦,何况现在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大概就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但这件事他考虑了几天,不会再变。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赢:“唐秘书,这是我的名片,我知道你在申城人脉很广,如果有合适的活希望能帮忙。”   陆沉年也并非到穷途末路的地步,但他感觉广撒网是不会错的。   唐赢将名片接下,看着名片上印的三个字:陆沉年。   虽然他是第一次见陆沉年,但他对“陆沉年”却不陌生,起初在陆正桓嘴里听到的时候,他只当这是个游手好闲年少气盛离家出走的漂亮公子哥儿……直到陆氏破产,面对所有负债,面前这个公子哥儿将在国外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再到现在……唐赢一时心里百味杂成。   “我回家看看,之前的工作号上应该还留有那位律师的联系方式,找到后我发给你,至于这个,”唐赢将名片收起来,“如果有合适的活,我第一时间找你。”   “好的,谢谢。”   唐赢:“举手之劳。”   两人也不在多言,陆沉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说着他起身,走去结账,唐赢忙拦住他:“我来吧。”   “没事,我顺便还要带点东西回去。”陆沉年让服务员打包两份甜品,结完账,走出咖啡店。   _   回到家,陆沉年顺手将甜品盒放在桌子上,径直进了房间。   陆慎言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将电脑合上,从房间里出来,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盒子,看了看主卧的门,走去敲了敲:“哥……”   门没关严,轻轻一碰就开了。   “………”   从陆慎言的角度看进去,正好能看见里面的人脱下衬衣,露出瓷白有力的背,脊柱笔直,腰窝深陷,柔韧但不失力度,每一寸都像被人捏塑出来的,落定下来的线条极度惹人遐思,让人忍不住双手卡住顺着腰肢往下……   陆慎言显然没料到这一幕,所以直接让他楞怔在原地。   他心里晓得该立马移开目光才不会被男人发现自己污浊的念头,可越明知危险就越心存侥幸。   忽然,他有些怕,怕自己会一时按捺不住那颗未死贼心和本不该有的妄念,做出一些无法挽回……   里头的男人大概也感觉到一股视线,换衣服的手一顿:“谁?” 第7章   陆慎言心猛地直跳起来。   陆沉年回头,看见人,眉头微蹙。又忽然想起,下午是他把人带回来的。   他语气很差:“你有事儿?”   也就几秒钟,陆慎言紧绷地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他道:“我刚刚听到开门声。”   “哦,”陆沉年没多心,他道:“桌子上是给你带的晚饭,自己吃去。”   他没太多耐心把人照顾的面面俱到,说着捡起床上的浴袍越过人走出去。   “啪嗒”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   陆慎言这才松口气,他伸手又把门推开些,看了一眼主卧。   首先入目的是水蓝色大床,纯白的墙上挂着两副油彩。   一张八开的衣柜门敞开,香水大概就有123467瓶,衣服颜色也是五颜六色,最素净的……大概也就今天去学校穿的黑衬,和几套正装。   看到这,陆慎言莞尔,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他将门掩上,去将甜品盒拆开,里头是两块蓝莓慕斯。   陆慎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又冷又甜。   真想不通,平时那么凶巴巴的人却总喜欢吃这些小学生喜欢吃的东西。   _   陆沉年冲完凉,随便披了件浴袍出来,刚洗完澡,他脸被蒸得微红,长睫毛上还凝着水珠,几缕头发掉在脸庞,透着几分俊逸不凡的性感。   他边擦头发边问:“这慕斯味道怎么样?”   他走近直接拿走陆慎言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口送进嘴里,点点头:“还不错。”说着,又吃了一口。   陆慎言看着送进自己嘴里的勺子反复被陆沉年送进口中,愣了愣。   “怎么?”陆沉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他买回来的东西,吃一点还不行了!   真不知道这人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陆慎言移开目光:“没,没有。”   陆沉年把勺子插在慕斯上:“给我赶紧吃,就这点儿,我洗个澡的时间还没吃完。”   他就受不了这幅娘们唧唧的样子,跟个小姑娘似的。   陆沉年没在说什么,转身去卧室拿电吹风,走进卫生间吹头发。   他的头发是去加拿大留起来的,那时年纪小,追求时髦,又烫又染,后来染烫的不勤,但这个长度慢慢习惯了。回国后,他想找个时间把头发剪了,每回洗完头,都要吹干,有些麻烦,也有点难打理。   一阵脚步声传来,陆慎言出现在镜子里,“哥。”   陆沉年抬眸,两人从镜子里对上了视线,挑眉询问。   陆慎言看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留长的?”   “……关你什么事,”陆沉年换了个方向吹,想了想,他又淡淡道:“记不清了,怎么,你也想留?”   “不,”陆慎言摇头,眉眼微弯,“肯定没你好看。”   切,陆沉年白眼一翻:“少在这儿拍马屁。”   他抬抬下巴,示意搁电动牙刷的位置:“白色那个牙刷是你的,开关自己摸索。也不指望你那废手能做什么了。”   陆慎言看了看,柔声道:“谢谢。”   吹了会儿,陆沉年放下吹风机,陆慎言连忙拿起梳子递给他,陆沉年自然而然地接过,梳了梳头发,接过陆慎言递上来的橡筋,边扎头发边嘀咕:“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儿。”   大概是陆慎言表现好,陆沉年语气不由缓和:“进来洗漱吧。”   说完,他又皱眉盯着陆慎言胳膊,道:“一会儿洗完把厕所收拾干净,别这儿那儿都弄得脏兮兮的。”   陆慎言乖乖道:“不会的,你放心。”   “那就好。”   收拾完,陆沉年回到卧室。走了一天,他感觉有点累了,躺去床上,打开手机寻摸着睡前找部电影看,刚打开,手机顶端就弹出两个消息。   他点开,是唐赢发来的。   “方律师,137xxxx6558。”   “这个是方律师联系方式,陆少爷。”   陆沉年准备打过去,又抬眸看了眼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犹豫了一瞬,他转手将电话保存起来,然后给唐赢回了个“谢谢”。   唐赢:“「微笑」。”   退出聊天界面,陆沉年打开电影,这回还没一分钟,忽然从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像谁撞到门上的声音。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将手机往旁边一丢,忙起身出去。   然后见一个花洒从卫生间里打着旋出来,跟妖魔鬼怪似的,水喷得客厅到处都是。   这对有洁癖的人来讲简直就是灾难,陆沉年太阳穴突突跳两下:“你他妈又在干什么?”   “哥……”卫生间传出一声呻|吟。   陆沉年没躲过被淋水的风险,过去捡起花洒,走进卫生间,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腔火气最后化成用行动使劲的按揉太阳穴。   陆慎言狼狈地坐在地上,一脸愧疚地望着他:“对不起……哥。”   他原本准备洗澡,但脱衣服的时候手不灵活,加上地上有水,跌倒在地上时又不小心撞到花洒的开关,一瞬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陆沉年深吸口气,将花洒关掉,无语道:“你干什么呢?”   陆慎言脸上有水珠,衣服也半湿透,这幅模样看上去极其可怜,他道:“我想洗澡,结果不小心摔倒了。”   “…………”   “你是个猪吗?”陆沉年骂,将人扶起来:“你想洗澡不知道叫我。”   陆慎言道:“……我以为我可以的。”   “可以个屁,给我滚一边去。”   浴室位置不小,但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空间也有些逼仄。   陆沉年看到好好的卫生间乱成一团糟,心里简直想把人两脚踹出去,他把落在地上的毛巾牙膏捡起来,放在一边。又看了看站在浴室里的人,青年隔着玻璃,正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你还委屈上了?”陆沉年气得想笑,“是我冤枉你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把地方搞成这般模样,他简直怀疑刚才的话说给狗了。   “……没有。”陆慎言小声道。   陆沉年问:“你不知道让我帮忙吗。”   陆慎言道:“你说不能麻烦你,给你没事儿找事儿。”   “…………”   确实,这话还真没错,如果陆慎言提这个要求,他很有可能会让人忍着。   他看了一眼那两条被自己弄断的胳膊,在心里啧一声,算了算了,都他妈这样了,说不定在学校也没人帮他,再不洗陆慎言都快要馊了。   “你先出去吧,”陆沉年摆摆手,“我一会儿叫你。”   陆慎言从浴室里出来改站在门口候着,一双眼从始至终没离开过男人半秒。   陆沉年重新打开花洒将长期不用的浴缸冲了一下,虽然他平时没怎么用,倒也不是很脏。   做好这一切后,陆沉年转头:“滚进来。”   他指着浴缸:“你在这里面洗,我把水给你放着,等满了后进去,需要我帮忙就叫我,懂吗?”   “嗯。”陆慎言点点头。   等人出去后,他脱掉衣服,踩进浴缸里,双手搭在边沿,待水漫上腰际,就迫不及待道:“哥,我好了。”   外面没声音,陆慎言又叫了两声:“沉年哥,沉年哥。”   “你叫魂哪叫,”一阵脚步声逼近。   陆沉年把门一推开,看清浴室的情景把后头的话吞了回去。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谁他妈让你把衣服脱完的。”   “……我以为你没听见,”陆慎言声音闷闷的,“谁洗澡会穿衣服啊。医生交代说,手现在不能碰水,所以想让你帮忙。”   ……真是个烦人精,陆沉年翻个白眼,把手机放在一边。   抬眸,四目相对。   陆沉年:“……给我转过去。”   陆慎言依言背对他,浴室的灯光把他结实的后背照亮,肌肉线条匀称有致,上面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指痕。   在灯光下,尤其惹眼。   陆沉年看清后,浑身一怔,脑海中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某些画面出来。   操,他妈的。   陆沉年感觉心跳有点不正常,大概是灯光开的暖,照得他脸上有些发热。   那晚他喝醉了,虽然断片记不住细节,但不至于全忘记。他没觉得和陆慎言相处尴尬,但当再见到这些痕迹时,他恨不得找把刀把手指剁掉,当时肯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吧。   大概是没听到动静,陆慎言回头,眸色异常温柔:“哥。”   陆沉年猛然回神:“啊。”   陆慎言眨巴一下眼睛,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对上那双漆黑单纯的眼眸,陆沉年竟然有种被看透的窘迫,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佯作镇定:“想什么,我在想怎么把你这个麻烦赶出去,才没这些事来烦我。”   气呼呼地说完,陆沉年转身拿起沐浴露,正挤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哦,你做事慢吞吞的,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呢。”   “……”陆沉年动作一顿,我他妈反手就是。   他忙做了两个深呼吸。   操,不就是洗澡吗?   他常在加拿大给好友家的lake洗澡,那么大条狗都降服了!!还降服不了人!!!   这么想着,陆沉年一咬牙,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沐浴露拍去陆慎言肩膀上。   一碰到,传到手心的热度吓他一跳,指尖都颤了一下,但好在陆沉年见惯大风大浪,忍着没缩手。   然后……然后就……   妈的,完了。   这人跟狗不一样,没毛,怎么打出泡?   陆慎言通过触感似乎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窘迫,嘴角绷不住的上扬,实在太想笑,但偏偏要忍住:“哥,你别紧张。”   陆沉年:“……谁,谁他妈紧张了?”   妈的,是不是顺序弄错了,该先用浴花打出泡沫来吧? 第8章   陆沉年僵着胳膊,手烫得厉害,停下不是,继续也不是。   他也不是没洗过澡,但怎么……和自己洗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陆沉年手动了动,不轻不重的一下。   陆慎言身子一僵:“哥?”   “……喊什么喊?”陆沉年炸成一团,他也知道刚刚那一下不像搓澡,有点儿像、抚摸?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到这两个字啊?   可他的世界里没有临阵退缩四个字。   ……管他呢,陆沉年一咬牙,用力洗起来。   浴缸里水声淅沥,陆慎言盯着墙上的影子,忽然喊道:“哥,你还记得以前小时候,你让我掏鸟窝,我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扭伤脚那次吗?”   “……当然记得。”陆沉年怎么会忘。   那时他十五岁,陆正桓接姜曼和陆慎言到陆家的第一年。   他见陆慎言第一眼就讨厌,有一天趁姜曼和陆正桓不在家时,便指使陆慎言爬去树上,让他把鸟窝里的蛋掏下来给他玩儿。   小陆慎言初来乍到,见到陆沉年就被惊为天人,对陆沉年的话唯命是从,二话不说就爬上了树,要讨陆沉年欢心。   结果等陆慎言爬上树的时候,他就悄悄挪开梯子躲在暗处。   陆慎言兴奋地掏到鸟蛋结果低头却找不到他,急的手足无措。   大声哭喊起来,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   好在树不高,下面又是花坛,只扭伤了脚和一点擦伤。   陆正桓回家知道这件事后,还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他也理亏,本来只是个恶作剧,没想过对方会不小心掉下来。   那段时间陆正桓工作繁忙,姜曼也不在家,所以在陆慎言受伤期间,背着陆慎言上厕所和洗澡就成了他的事。   “小时候你也给我洗过澡的。”陆慎言道。   回想起以前的事,再对比如今的情景。   陆沉年异常无语:“你从小就笨,没什么眼力劲,明知道我讨厌你,还像快牛皮糖一样缠上来,现在胳膊断了也是活该。”   陆慎言反驳:“我不笨。”   “呵,你不笨?”陆沉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故意把你骗去树上的啊。”   “……”知道,但你却不知道我是有意从树上摔下来的。   陆慎言笑了笑,声音温柔:“我知道哥对我是真的好。”   “好个屁,”陆沉年翻白眼,“我是瞧你可怜,别把狗肺当良心。”   陆慎言当作没听见,自顾自道:“这下哥回来了,我以后就不会受欺负了。”   听这话,还想赖上他的意思,做梦呢。   “你想得美,”陆沉年推他肩膀:“小时候罩着你是看你可怜,长大后谁管你这些破事儿,胳膊好了就赶紧回宿舍去。”   说着,手上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突然,陆慎言嘶了声:“疼。”   “咋啦?”陆沉年动作一顿,看见原本留有指痕的后背又多了一条血印,格外清晰。   操,这手真不能要了。   陆慎言:“你抓得我疼了。”   “……疼什么疼,一点小伤,这么娇气。”陆沉年手上的动作轻了些,伸手扯过毛巾,擦了擦:“背好了,把胳膊抬起来。”   陆慎言依言抬起胳膊,陆沉年绕去侧面,小心地给人洗胳膊。   “你多久没洗澡了。”浴室太安静,不找些话来总有些怪怪的。   “有三天了。”   陆沉年啧一声,嘲道:“怪不得快馊了。”   陆慎言也不生气,抬头望着男人,目光温柔。   浴室很热,陆沉年皮肤白,脸颊上热出一团红,长睫毛下那双大眼睛,眼尾上翘,欲眠似醉,连耳后那块皮肤都泛起粉色,有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动人,大多数时候发起火来像只猫,又凶又美。   陆慎言盯着男人气呼呼的模样看了半响,忽然笑了笑。   “笑什么?”   “没有。”陆慎言摇摇头。   “……”   陆沉年不信,但也懒得再废话,走去陆慎言前面:“下巴抬起来。”   两人距离忽然变得极近,陆沉年甚至能感受到陆慎言的呼吸,他不自在地微微错开两步,目光死死盯在自己的手指上。   陆慎言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龟裂,目光从眉眼再到淡粉的唇,停顿几秒后,又唯恐泄露太多贪婪的情绪,垂下了眼眸。   陆沉年刚好把这个表情收到眼底,他原本还以为只有他觉着尴尬,自己有问题,原来并不是只有他尴尬。   他微微松口气,看来,换做是谁来都会尴尬了。   帮陆慎言洗完澡后,陆沉年连抱怨都没力气抱怨了,回到卧室就一头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他还在梦里,就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玩意儿在弄自己鼻子。   耳边还有一个烦人的东西在叫他。   “哥,哥。”   陆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床边,陆沉年眼睛眯成一条缝,就瞧见一张讨厌的脸,顺手拿起枕头便打过去,烦躁:“大清早喊什么。”   陆慎言拿开枕头,柔声道:“我去学校了,早饭放在桌子上了,要记得吃。”   烦死了,陆沉年没好气将被子拉过头顶。   陆慎言笑,轻轻拉开被子的一角:“听到没?”   “你他妈是老妈子啊,要滚赶紧滚。”不耐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那我走了。”   陆沉年理都不想搭理,翻了个身继续睡,闭上眼不到两分钟,他又倏地睁开眼,腾地坐起来,朝外面吼:“我操,谁他妈允许你进出我房间的。”   经过这么一出,陆沉年彻底睡不着了。   他下了床,走出卧室,见桌子上真摆放着热腾腾地粥,闻起来还有点香。   他从不做饭,但家里厨具是一应俱全。   ……陆慎言居然会做饭?   陆沉年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走去看了看,薏米红豆粥?   他冰箱里没什么食材,这薏米红豆是那儿来的?   难道是出去买回来又换了个自家的碗?   陆沉年想不通,用勺子搅了搅,他觉得这红豆薏米有点儿眼熟,但没多想,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洗漱杆上挂了个洗漱包,应该是陆慎言昨晚上放的。   陆沉年拿起自己的牙刷,刷牙时看了看自己的眼睛,显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想以后每天都要锁门了。   洗漱完后,陆沉年坐去桌子上,端起碗吃早饭,刚吃两口,眼睛就无意间瞥到古董柜上一个空瓶子。   奇怪,他什么时候买了个空瓶搁柜子上。   吃着吃着,他忽然停下,看看碗里的红豆薏米,再看看柜子上流线型透明瓶。   操,他总算明白这薏米红豆为何如此眼熟了。   这他妈是他的装饰物啊!!!   _   “我还以为你不来学校了呢?”谭司睿嘴里叼着烟,盯着电脑屏幕将对方敌人击毙后,斜睨一眼进来宿舍的青年:“没死没虚脱,哥们儿这次可以啊。”   “我为什么不来学校?”陆慎言走进来,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感觉我活着回来你们挺失望的。”   戚让盘在床上,手指操控着键盘,他笑:“我和Siri昨晚讨论你和陆沉年做了几回,我们还打赌了。陆哥,我能不能发财,就看你表现了。”   陆慎言摸过一盒烟:“无不无聊,拿我赌。”   “这怎么会无聊啊,”谭司睿将最后一个敌人击毙,退出游戏大厅。   他调侃道:“我和戚让以为今天又要接到你电话,来送你去医院呢,现在见小陆总平安无事,深感欣慰。”   要知道小陆总上个床能被人把胳膊脱臼,也是绝无仅有。   况且能让小陆总心甘情愿挨打还不还手的,在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了。   陆慎言点火,把该点燃的那一头放进嘴里,倒抽了一口:“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意外。”   谭司睿笑起来:“哈哈哈,意外一次就够了。”   戚让道:“我怎么听着陆哥的语气,感觉昨晚有些欲求不满啊。”   “打你的游戏。”陆慎言语气不好。   戚让乐一声,朝谭司睿伸手:“诺,听出来了吧,拿来,我猜对了。”   谭司睿操了一声,将烟摁灭,拿起手机:“转你手机上,三千啊。”   “屁,你输了,”戚让道,“五千,赶紧。”   谭司睿认命的给戚让转了五千过去,往凳子上一靠:“陆总,你也太不给力了吧,我压的是五次啊。”   陆慎言眨了眨眼,吐口烟,若有所思:“不急。”   “啧,听听,我陆哥就是干大事的人,”戚让随口打趣,“这要换成我,守着陆沉年那样的在家里,我还上什么课啊。”   听到这话,陆慎言转头盯着戚让,慢慢问道:“换成你,想上什么?”   他凌乱的碎发搭在额头上,看上去有几分乖巧天真,但此时眼神却冷漠森寒。   原本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让戚让不自由住地想起之前那些人的下场,顿时后背发凉。   他一怔,顾不得自己的游戏人物被一枪爆头,忙赔笑道:“呵呵,我开玩笑呢,我发誓,我见到陆沉年眼睛从来都是闭着的。” 第9章   陆慎言收回目光,问:“陈毅那边呢?”   “对了,正准备和你说事儿,”戚让啪地将电脑一合,“我和Siri去找过他,我觉得陈毅说话不算话,想用这件事来要挟……唉,反正不好弄。”   谭司睿道:“听说他父亲公司最近有些困难,不然应该不会冒险。”   陆慎言轻轻笑了一下,声音平缓:“无非就是想多拿点钱的事,约一下吧,就今天,我和他谈。”   戚让立马拿出手机:“好。”   “你一个人去啊?”谭司睿问。   “带上你们,我给你俩当保镖吗?”陆慎言摁灭烟,起身,去阳台取下校服。   “……”看这话说的,谭司睿悻悻道:“我还不是看你的手不能开车。”   “不用,我打车去。”陆慎言边说边换上校服。他眉眼清秀,嘴唇格外殷红,加上身高腿长,穿上校服后浑身都散发着青春与阳光的气息。   但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幅看上去温暖又纯净的皮囊下,装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面孔。   这边戚让十分钟就把事情办好了,他道:“约好了,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陆慎言嗯一声,将头发拨了拨,离开宿舍前交代:“不用等我了,我办完事后直接回我哥那边。”   “啧啧,”戚让受不了,“陆哥,你这么多年冷漠无情的人设呢。”   “你陆哥的人设就是用来打破的,”谭司睿摇摇头,打开电脑重新进入游戏,“来,我们再开一局。”   _   包厢里。陆沉年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叉扣在膝盖,看着对面戴着眼镜的男人。   再次问道:“方律师,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吗?”   陆沉年耐心都快没了。他吃完早餐后约方淮出来面谈重新买回陆宅的事,原本以为会很顺利,却没想到坐下来半个多小时了,费尽口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很抱歉,”方淮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西装坐在对面,他的态度依旧无比坚决,“陆先生,我们购下陆宅那一刻起,这房子不会再出售的。”   陆沉年呼口气,退最后一步:“我愿意多拿出你们先前购买陆宅的百分之六十,真的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因为那是我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地方。”   闻言,方淮沉默了一瞬,抬手推了推眼镜:“……我也实话实说吧,陆先生,其实“陆宅”是我老板要送给他心上人的一份礼物,今天你就是拿出两倍的价格,陆宅也不会卖出去的。”   “…………”   礼物?陆沉年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那你能给我一个你们老板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亲自和他谈。”   “这个……”方淮想了想,道:“你可能得稍等一下。”   “没事。”看着方淮起身走出包厢,陆沉年身体往后倚靠在椅子上,心里有些烦躁。   送给心上人的礼物,要让对方松口,真的很难。但他不争取谈一下,又很不甘心,陆宅有关于他和他母亲最后的回忆,如果这都没了,他真不知道申城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下来的地方。   再说了,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一个居住过几十年的房子。   他坐在包厢里等了一会儿,见方淮还在外面说电话。陆沉年干脆起身,准备去厕所抽根烟。   到了隔间,他刚点上烟,吸了两口,就听到一道脚步声,有人进来。   “妈的,有钱了不起啊,逼急了老子把你的事全部抖出来,看你还怎么横,操。”   啧,越听越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陆沉年吐出烟圈,打开门走出去。   看清站在洗手台的男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陈毅?”   当真冤家路窄了,这都能撞见。   对方听到有人叫他,抬起头,看清陆沉年也是一怔。   这人叫陈毅,是先前在秦攸酒吧刁难陆沉年的人。一向都是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在外头嚣张跋扈,没几个人瞧得惯他。   陆沉年烦他,因为在大一时,陈毅就瞧陆沉年的眼神别有深意,但陆沉年从没放在心上。   后面出国了,更是想不起陈毅这个人。   直到前几天在秦攸的酒吧,两人再见面,算撕破脸了。   “哟,”陈毅几秒钟收整起刚才的情绪,扯过一张纸,擦了擦手:“很巧啊,居然在这里都能撞着陆大少爷啊。”   “陆大少爷”四个字咬得阴阳怪气。   “是啊,我还以为这是给人吃饭的地方,”陆沉年站在灯光下,鼻梁蒙上一层暗影,说话间烟雾从嘴里出来,“没想到这地儿连动物都能来,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来了。”   “你……”陈毅瞪着他,但又像是在忌惮什么,半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沉年一眼:“啧,如今我可得罪不起陆大少爷了,不过长得好就是惹人惦记。”   这话别有深意。   陆沉年眼睛一眯,寒声道:“再说一次。”   陈毅原本在外面受了气,这会儿心里正恼火,一个破产的在他面前这么拿腔拿调,他觉得没面子了。   “说又怎么了,”陈毅声音大起来,“陆家都破产了,真的,考虑考虑吧,那晚我和你说的事儿。”   虽然陆沉年脾气是有目共睹的差,但这长得是真招人,一颗下颌痣长在他脸上都有点勾人,皮肤比女人还白,腿长臀翘就算了,偏偏腰还细。   就算知道这人不能碰,但陈毅每回看到陆沉年还是有点色迷心窍。   洗手间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凝固起来。   陆沉年脸色沉了几分,他慢慢将烟摁灭,一步步朝陈毅走去。   陈毅想起上回陆沉年的气势,突然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背抵在墙上:“你,你干什么?”   “呵,”就这胆量还想睡他,陆沉年冷笑一声,“你放心,我今天有事,不动手,我只想告诉你一声,我陆沉年就算破产了,也不是你能养得起的人。”   他伸手提提陈毅的领子,“包我?你知道我一晚上多少钱吗?”   “多少钱?”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陆沉年循声看过去。   陆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分不清他是喜是怒。   看清来人,陆沉年愣了一下:“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慎言没说话,他原本是想来上个洗手间,没想到却看到陆沉年,正想转身走,结果却听见两人的谈话。   比起两人,陈毅的脸色已经成了菜色,刚刚挑衅陆沉年的气势登时烟消云散,要知道比起眼前这个男人,真正难缠的绝对是那个看似无害又单纯的青年。   他出去经过陆慎言身边时,小心翼翼看了眼陆慎言。   陆慎言斜睨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陈毅竟觉得遍体生寒。   陈毅心里咯噔一下,在心底暗骂一声,灰头土脸地走了。   “你他妈不在学校,在这儿干嘛?”待人一走,陆沉年问。   陆慎言没听见似的,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问:“你一晚上多少钱?”   “……”   陆沉年知道刚才的话被陆慎言听到了,他其实是故意对陈毅说的,倒不是真的要怎样。   但被别人听见,还问出来,他有点尴尬了。   他没好气地拍在陆慎言脑袋上:“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这都信,我刚耍他呢。”   大概被这巴掌打醒了,陆慎言敛下眼眸,低低的哦了一声。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儿干嘛呢,”陆沉年问,“下午学校没课吗?”   陆慎言摇摇头:“没有。”   陆沉年懒得和他废话:“我还有点儿事,你要没可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回家。”   “嗯。”   等陆沉年回到包厢里,方淮已经接完电话了。   “不好意思,去了洗手间。”陆沉年说,“对了,方律师,刚刚让你问的事。”   方淮满脸歉意:“抱歉,陆先生。”   陆沉年也无法强求了:“……没事。”   两人从包厢里出来。   方淮走去停车场开车,结果刚驶出马路,就见站在陆沉年身边的青年,两人在说话,而且看上去关系还挺好的。   方淮看清青年的模样后差点踩上急刹,满脸震惊和疑问。   ……那,那不是小陆总吗?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方淮忽然觉得陆沉年今天约他出来商量买回陆宅,要老板联系方式的事在耍他,他和老板不是朋友吗!!!   转念,他又想起刚才电话里的话,心里多少猜到一些。   ……啧,果真有钱人比他们会玩多了!!!   _   “哥,你今天去见律师干什么?”回到家,陆慎言问。   陆沉年靠在沙发上,闻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见律师了!”   “你们出来的时候,我看那人穿得像律师。”陆慎言面不改色道。   呵,眼睛还挺好使,陆沉年没瞒着:“我就问问陆宅的事。”   “……”陆慎言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矿泉水,坐过来,拧开盖子递给陆沉年问:“你想把陆宅重新买回来吗?”   陆沉年接过,喝了一口:“人家不卖,说是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操,香山那块哪儿不好,偏偏是陆宅。”   说着,陆沉年起身,走去卫生间上厕所。   其实他心里还都想不明白,要送人也应该买新房啊,将里面装修成自己喜欢的风格,怎么会选一个住过的房子呢?!   “或许……”陆慎言看着那瓶被喝过的矿泉水,伸手抚上瓶口,轻声:“只有陆宅才能让他开心一点吧。” 第10章   陆沉年从卫生间出来,脱掉鞋子窝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准备订外卖:“要吃什么?”   他在外面喝了一肚子茶,这会儿有点饿了。   翻了一下,陆沉年喃喃:“全都吃过了,没什么好吃的。”   “……你回国一直都吃外卖吗?”陆慎言皱眉。   这个问题其实他昨晚就想问,冰箱里除了矿泉水便是矿泉水,厨房里厨具都有,却没一根蔬菜,他早上找了许久,才在柜子上找出一瓶红豆薏米。   说起这事,陆沉年想起来了,他道:“说起吃,我还没说你呢,早上你把我那瓶装饰都给煮了。”   他的语气不佳,但陆慎言一点都不在意,反而问:“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还能怎样?明明吃的一点不剩的男人口是心非:“当然是难吃死了。”   陆慎言莞尔,他也不拆穿,伸手温柔地取掉陆沉年的手机:“外卖吃多了不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会做饭?”陆沉年坐起来。   他想起清早的那碗粥,煮的又软又糯。   陆沉年一向嘴挑,但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好吃,他回来吃了快近一个月的外卖,都快吃吐了,现在听到陆慎言居然会做饭,不由有点心动,可:“你胳膊还……”   陆慎言不在乎:“一些简单的,不费手,只是家里没食材。”   听到这话,陆沉年心里没什么顾及了,想要食材还不简单,他拿起手机起身:“走,现在去买东西回来。”   _   陆沉年和陆慎言到了最近的商场负一楼。   “哥,”陆慎言走去蔬菜区,手里拿着一颗紫甘蓝问:“吃这个吗?”   陆沉年推着购物车,一脸茫然看着陆慎言手里圆溜溜的球。   他在加拿大的时候,饮食有佣人照顾,他几乎不进厨房,别说让他选食材,能把有些菜喊出名字都算博学多闻了,这一部分算他的盲区。   “你自己选吧,别什么都来问我。”陆沉年说。   陆慎言眼睛弯了一下,放下紫甘蓝:“那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据他所知,陆沉年挑嘴的不行:不吃醋,喜欢吃辣却又害怕;不吃鸡鸭猪羊,喜欢吃鱼牛兔;不吃内脏,喜欢吃海鲜;不吃芹菜胡萝卜,喜欢吃西红柿土豆。   两人逛到海鲜区,陆慎言蹲下身,看着缸里的鱼,说:“今天先做鱼给你吃,好不好。”   大概是知道陆慎言会做饭,陆沉年都觉得对方顺眼了些:“嗯行。”   陆慎言挑了一条半大不小的,让人宰杀掉,丢进购物车里,又去买了些调料。   陆沉年跟在陆慎言身后看着对方选材料的专业样,不由问:“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啊?”   他记忆中姜曼从来不让陆慎言去厨房里。而且按理讲,在陆家也不需要陆慎言去做饭,在学校又有食堂,现在见陆慎言选得这么专业,陆沉年不禁有些好奇。   “高中的时候。”陆慎言把调料放进购物车里。   陆沉年:“你高中不在家里吗,姜曼会让你进厨房?”   陆慎言深深地望了陆沉年一眼,他道:“我高中就不在陆家住了。”   “哦,”陆沉年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但又觉得好笑,“你不在陆家,姜曼会同意吗?好不容易把我弄走了,就剩下你,结果你又走了,她岂不是要气疯。”   “用不着她同意,”陆慎言像是想起来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但转瞬即逝,“我不是她。”   闻言,陆沉年嗤笑了一声。   其实陆沉年讨厌陆慎言有百分之八十源于姜曼。   姜曼和陆慎言到陆家时,陆沉年的确不欢迎这两个不速之客,但姜曼用尽心思对他好,慢慢的,陆沉年心底也在软化。   直到某天,姜曼的项链从厕所垃圾桶里捡出来。   家里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干的,陆正桓也不相信他,因为除了他没人会做这种事。   陆沉年那时候小,性子急躁,觉得没做就是没做,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于是和陆正桓赌了半个月的气。   这件事渐渐翻过篇去,可没过多久,姜曼刷牙时又在牙膏上尝到了花生粉。   姜曼对花生过敏,直接送去了医院,清醒过来便哭哭啼啼,说肯定陆家肯定有谁要害她。   那次陆正桓直接关了他一周,陆沉年当时愤怒又难过,因为他压根不会做那种事。   就当他在房间里砸东西时,房门悄悄开启了个缝,伸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叫他:“哥,哥哥。”   陆慎言一只手揣在兜里,跑到他面前,仰着脸:“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从兜里拿出一块慕斯,都黏在一起了。   陆慎言还当宝贝似的,踮起脚举向他嘴边:“甜甜,吃掉蛋糕,心情会变好。”   大概那时候陆沉年心情郁闷至极,他瞪着小孩,红着眼,凶巴巴道:“老子没做那些事。”   “我知道,放心。”陆慎言点点头,瞳仁又黑又亮,认真道:“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陆沉年收回思绪,忍不住想笑,姜曼费尽心机想将他排挤出陆家,但他儿子却像个小叛徒成天跟在他屁股上,听他使唤,让他向东不会向西。   ……真是可笑。   不过……陆沉年想起来,他记得以前陆慎言是个小结巴啊,现在听他说话倒是没有这个毛病了?!   这问题难道随着年龄长大会好转吗?!   陆沉年想了想,摇摇头,管他呢,反正和自己又没有半分钱关系。   “哥,”陆慎言站在远处叫了他一声,陆沉年回神:“嗯?”   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道:“买一瓶回家晚上喝。”   陆沉年走过去,看了看,拧眉:“买这干嘛?”   他酒量不好,上回喝醉后发生的事现在还有阴影呢!   “放回去,你还是学生,喝什么酒。”陆沉年道。   陆慎言面上有点失望,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他:“……那我们就喝一点点也不行吗。”   “…………”   “你回国这么久,我们今天才第一次一起吃饭。”陆慎言抿抿嘴,手握住瓶身,一副“今天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舍不得放回去”的模样瞅着他。   “……真是服了你了,”陆沉年无语,他知道这个人特么能磨,这会儿不依他,回到家后还会提这件事,他叹口气:“放进来吧。”   果然,陆慎言展颜一笑,眉眼弯弯:“我拿得这瓶很好的。”   陆沉年哼一声,看看购物车:“还有其他要买的吗?”   陆慎言:“再买点吧,平日也可以煮饭吃的。”   陆沉年点头:“嗯。”   两人在商场又选了些东西,待排队结账时,看到购物车里的东西。   陆慎言突然后悔了:“要不,我们放一些东西回去吧。”   陆沉年不明白:“放回去干嘛?”   “这么多,”陆慎言犹豫,“我现在不能帮你提。”   陆沉年明白了,他被小瞧了,下一秒,转身抬手狠拍了陆慎言脑袋:“你脑子有病吗,把我当什么,这点东西会把我重坏还是怎样?”   陆慎言皱皱眉头,小声道:“不是这意思。”   两人声音动作幅度比较大,他们原本长得就帅,还是一米□□的大高个,已经挺吸引路人的视线,这一下后吸引周围许多人都往这边看了。   甚至远处还有人捂住胸口对着好姐妹小声道:“啊啊啊啊快看快看,是真的,我跟他们一路了,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看见了,长头发的长得好帅啊,我的妈。”   “怎么侧颜比我新墙头还杀我,天,我已经精神出轨了。”   陆沉年听见,眉头忍不住抽动。   说得都他妈什么鬼?   ————   一定要看作话   ※※※※※※※※※※※※※※※※※※※※   七夕小剧场【番外(伪)之我不是女生】   ★   高二那年,陆沉年对班上的一个女生柳静穷追不舍。   可柳静心如磐石,一直不为所动。   在陆沉年黔驴技穷时,忽然灵光乍现,他想到一个绝妙方法。   因为柳静是独生子女,柳静很羡慕身边有妹妹的人,这个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陆沉年决定在七夕当天满足柳静这个愿望,再趁机顺便表白,一切必定水到渠成。   ——   于是到了七夕,陆沉年大清早把陆慎言从家里拧出来,让陆慎言帮他一个忙。   陆慎言问:“什么,什么忙?”   陆沉年从书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小裙子,假发,说出他的计划,他道:“我把你借出去,你只需要陪那个姐姐玩一天,别让她看出来你是男生就好了,知道吗?”   说着,陆沉年捏了捏他的脸:“小鬼,你能不能有嫂子,就看你表现了。”   陆慎言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睁着眼睛望着陆沉年,看了他一会儿,拿过小裙子:“好。”   陆慎言长得瘦弱,穿上小裙子,戴上假发不说话,还是有些雌雄莫辨的。   等一切准备好,陆沉年就打电话约柳静出来,说把自己妹妹也带了出来,一起过七夕。   半小时后,柳静如约而至,陆沉年自认为这件事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   就在他故意带着两人溜达到一个花店,便悄悄想给柳静制造惊喜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他进去花店买完花出来后,见柳静面如菜色。   陆沉年不明所以,柳静瞪着他,又瞪瞪陆慎言,半晌,骂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追鬼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沉年抱着花,一头雾水:“……她怎么了?”   陆慎言摇头:“不知道。”   陆沉年简直莫名其妙,计划泡汤不说,还被骂一顿,心底也有些生气。   他看着手上的玫瑰花,又看看陆慎言,越看越烦躁道:“真是神经病……花也没用了,诺,给你吧。”   说着 将花往陆慎言怀里一塞,陆慎言连忙抱住玫瑰花,跟上陆沉年。   ————这是一个只要有陆慎言在陆沉年恋爱就不会成功的番外QAQ   番外会写这个情节。   因为今天七夕,提前拿出来,大家当做七夕的小段子看吧。   祝大家七夕快乐! 第11章   回到家后,陆沉年把东西提进厨房。   陆慎言慢条斯理地把食材放入冰箱,将要用的全部放在外面。   陆慎言动作迟钝又缓慢,陆沉年看不下去了:“帮忙吗?”   “我来就好了,”陆慎言将食材放去水槽中冲洗,“很快的。”   陆沉年看了几秒,走出厨房,打开柜子拿出醒酒器,将红酒醒好放在桌子上,便回卧室去换身衣服。   等他出来时,厨房里已经响起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陆慎言胳膊虽然受伤了,但做菜速度真的很快,开火热锅倒油,动作一气呵成。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陆沉年就看着陆慎言跟变戏法似的端出一道又一道菜,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蚝油生菜,包浆豆腐,全是他喜欢吃的。   看到这些,陆沉年顿时心里有些后悔了,早晓得这么会做饭,他下手就轻点儿,说不定以后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了。   “哥,你尝尝,”陆慎言从厨房拿出筷子,用左手夹起一块鱼肉递给他嘴边。他这个举动仿佛再自然不过了,陆沉年在他面前“没手”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前他就常喂男人吃东西。   陆沉年就着陆慎言的手低头吃下。   ……操,挺好吃啊!!!   陆慎言眼睛亮亮的,问:“怎么样?”   “还挺……”陆沉年赞美的话都到喉咙眼里了,又硬生生转了个弯,语气无所谓:“不错,就那样吧。”   嘴硬,陆慎言笑了一下,也不在意,他转身进厨房拿两个杯子出来,倒上红酒,递给陆沉年:“哥。”   他望着陆沉年眼睛,眸光流转:“欢迎你回国,我很开心。”   陆沉年“切”了一声,盯着即将喝下肚的酒,又想起自己那不堪一击的酒量,他道:“先说好,这酒能喝,但别喝多了啊。”   他晃晃杯子里的酒:“这里面的喝了就不喝了,你明天还得上课呢。”   他的酒量很差,也就差不多杯中酒的量,可陆沉年好面子,要他承认自己酒量差是不可能的,只能提前找好借口。   “我酒量也不好,我们只喝一点点。”陆慎言轻声道。   “嗯。”   杯沿相互碰了一下。   “尝尝这个,”陆慎言放下酒杯,落座在陆沉年右边,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你喜欢的。”   夹完排骨,陆慎言放下筷子,又若无其事地往陆沉年酒杯里添了点酒,不多,就一口的量。   陆沉年没注意,一是因为他有点饿,还有就是陆慎言做得菜确实很合他的口味,他口味清淡,嘴又挑,回国就没找到心仪的饭店。   他吃了两口后,便开口问道:“你平日自己做饭的时间很多吗?”   这桌子上的菜很不像一个长期不做饭的人能弄出来的味道。   “很少,”陆慎言又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陆沉年碗里,他笑:“哥喜欢吃的话,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谁说我喜欢吃了,”就算他喜欢他嘴上越不会承认,“就只是才到一个能吃的地步而已。”   “哦,我也觉得,”陆慎言顺势而下,“不过以后多做做,味道会更好的,但你一定要帮我尝味儿,不然我不知道好不好吃。”   他说得煞有介事。   陆沉年哼道:“再说吧。”   说完,低头继续吃菜。   陆慎言看着了他几秒,然后又夹了一块包浆豆腐给他,细心道:“这个小心烫。”   陆沉年的确怕烫,他吃起包浆豆腐来又慢又很细心,像只猫,先伸出舌尖试探一下温度,烫着了会猛地缩回去。这些小动作落在陆慎言眼里,让他忍不住笑,端起酒杯递给陆沉年:“诺。”   陆沉年自然而然地拿过,喝下。   “豆腐一会儿再吃吧。”陆慎言感觉自己真的在喂一只猫,“先吃鱼。”   “你怎么不吃啊?”陆沉年察觉陆慎言一直没怎么吃,问。   “我也吃啊。”陆慎言说着,下一秒就给自己夹了一筷青菜,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这会儿使筷子使得颤颤巍巍的。   陆沉年看着都够了,大概是看在做一桌子菜的份上,他一把端过陆慎言的碗,给人夹满了小半碗菜:“自己慢慢吃。”   他现在可没心情伺候人。   “谢谢。”陆慎言端起酒杯,眉眼微弯,瞳仁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黑亮。   陆沉年看见自己杯子里的酒没什么变化,又端起喝了一大口,这一口下去他的耳朵已经开始慢慢泛红了。   “啧,怎么感觉这酒越喝越多了。”他放下杯子后觉得奇怪,自言自语道。   “因为你每次喝得很少啊。”陆慎言下意识接住。   好像是,陆沉年心里想了想,没怀疑,又喝了一口。   不知不觉的,他把鲈鱼快吃完的时,已经喝完三杯的量了。   红酒后劲很大,前面陆沉年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感觉头晕了。   但也不是很醉,他摇摇头,放下筷子,懒懒往椅子上一靠:“吃饱了。”   闻言,陆慎言把杯子递过去,声音平静:“还有最后点儿呢。”   “不喝,”陆沉年有点醉意,脾气也跟着大起来,他不耐烦道:“拿远点儿。”   陆慎言忙移开杯子,他看着陆沉年泛起醉意的脸,温柔地将他的头发抚到耳后,轻声哄道:“那我去给你倒点水来喝,好不好。”   陆沉年眯缝着眼,他真喝醉了,反应了几秒中,才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先扶你房间。”陆慎言起身,弯腰,单手搂住陆沉年的腰将人从凳子上扶起来。   气息太近,陆沉年有些不自在,正要动手推开对方,桎梏在腰上的手臂倏地用力,耳边传来湿热的气息:“听话,你醉了。”   听你妹的话?陆沉年的世界里就没有听话的两个字:“我他妈没醉。”   “陆沉年,”控制住他的力气又大了许多,陆慎言目光紧紧锁着那张脸。   两人离得近,呼吸若即若离地交错。   半晌,陆慎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轻声:“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做什么,所以乖一点,嗯?”   ※※※※※※※※※※※※※※※※※※※※   我家哥哥怎么就招上这么个混账玩意儿了!!! 第12章   半晌,陆慎言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轻声:“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做什么,所以乖一点,嗯?”   “你?”   也不知道陆沉年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没,他脑袋微微后仰,两人拉开距离,他眉梢漫不经心地一挑。   灯光下,头发散乱,那双含笑勾人的大眼睛带着醉意虚睨着他,又潮又热的气息从嘴里散出来:“就你,呵,你能做什么?”   陆慎言望着那张艳冶绝色的面孔几秒,一点也不生气,然后臂弯用力,陆沉年重新跌进他怀里。   他用力将人捆紧,相贴得严丝合缝,低声在男人耳边呢喃:“先回房间。”   “松开,”陆沉年不耐推搡他一把,“我自己走。”   陆慎言当做没听见,臂弯更用力把人往怀里搂。   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手指点了点男人殷红的唇瓣:“我去给你倒水,你要乖乖的。”   他声音动作俱是温柔,仿佛像在哄一只闹脾气的猫。   “滚。”陆沉年烦死了,感觉耳边有个苍蝇在烦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还有个什么东西按住他的嘴巴,不过只有几秒,那股力量又消失了。   耳边响起一声关门声。   陆沉年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妈的,他平常怎么也能喝三杯,今天怎么一杯就不行了?!   他摇摇脑袋,伸手摸床头上的烟,抖了一根出来,又拿出半截沉香,往烟嘴里插,手插晃了好几次。   操,他烦躁地将烟往地上一扔。   “陆慎言,”他嘶哑着嗓子喊,“倒水倒去厕所了吗?”   没人应他,陆沉年撑起胳膊看了看,他想起陆慎言酒量也不好,不会摔倒了吧。   ……真他妈是个麻烦。   陆沉年心里咒骂一句,翻身下床,准备出去看看,结果挪步到门口,门又开了。   陆沉年眨眨眼,道:“你他妈去哪……啊。”   “小心。”陆慎言眼疾手快扶住人,他右手用不上力,只能让人倚靠住墙。   “啪”地一声,房间陷入黑暗。   只有门口那一束光亮照在地上。   房间里很静,只剩下两道呼吸声交错。   黑暗中。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是故意的?”   “操,怎么黑了?”陆沉年骂,他感觉墙上有个东西抵住他的背,手摸去按了一下。   房间又亮起来。   他没注意陆慎言的眼神,低头瞧见他手里的杯子,伸手拿过来,喝了一口。   “……这水怎么像酒啊?”陆沉年用力眨眨眼,晃了晃杯子。他嘴唇上还残留着红酒。   陆慎言看着陆沉年醉红的脸,转念又叹口气,“故意”这种概率他大概只能等到下辈子。   “是水。”陆慎言面不改色。   陆沉年眨了眨眼,没怀疑,仰头把杯中的“水”喝完。   ——杯子从手中滑落。   陆沉年这下真彻底醉了,怎么躺回床上的都不知道,他迷蒙着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张张嘴,想说什么。   “怎么了?”耳边传来一声细语。暗哑勾人。   “……烟。”陆沉年眼睛都懒得睁开。   “等一下。”   陆慎言四处看了看,捡起地上沉香木和香烟,细心插上,拿起打火机,熟练地点上。   沉香揉合后让尼古丁的味道很淡。   陆慎言吸了一口,转头,故意朝陆沉年吐了个烟圈。   这要换在平日,陆沉年的脾气大概又要发作,但现在他脑袋混沌不清,又没力气。   “沉年。”陆慎言倾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嘴角上扬。   陆沉年这会儿根本不想理他,但他闻到了烟味,将手伸出来,嗓音含混不清:“给我”   陆慎言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按在床上:“这就给你。”   说着又吸了一口,包在嘴里,然后低头,唇瓣轻轻贴上陆沉年的唇,他低声诱哄:“张嘴。”   陆沉年不自主地微启红唇。   烟雾从唇缝中弥漫开来。   待烟雾散尽,陆慎言起身,盯着男人的睡颜肆无忌惮地打量。   这么多年倒没什么大变化,眉眼如昨,个性也如昨。   酒量也没变化,就脾气比以前还大了些,唉!   不过也好,说明没人受得了他。   想到这,陆慎言又笑了笑,伸手抚摸住陆沉年的脸庞,男人像是感觉到了,满足地往他掌心里蹭了蹭。   真的像只猫,又美又凶。   看了会儿,然后陆慎言十分自然地低头,亲了亲他的那颗下颌痣。   恰巧听见陆沉年低哼了一声。   “……让我摸却不让我亲,嗯?”陆慎言将烟摁灭,叹口气,又伸手刮了刮陆沉年高挺的鼻梁,“今晚就算了,下回我要你补偿我,知道吗?”   半响,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陆慎言出来,将客厅里的残羹剩饭收拾完,才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陆沉年醒得很早,七点钟就醒了。   刷牙时,陆沉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努力回想昨晚梦了什么,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昨晚就喝了一点点,就能连做的梦都忘了???   太恐怖了!!!   陆沉年吐掉漱口水,听到客厅有脚步声,陆慎言睡眼惺忪地走过来,“哥,这么早就醒了。”   “嗯,那个……我昨晚喝醉了?”陆沉年问。   陆慎言:“嗯,真就一杯的量。”   “……其实平时还是挺能喝的,”陆沉年有点要面子。   陆慎言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走进来动作自然地解裤子。   陆沉年动作一顿,问:“你干什么?”   “我上厕所啊。”陆慎言回答地无比坦荡,还微微斜了身。   陆沉年刚好从镜子里瞧见某处……正生龙活虎。   ……他差点儿觉得眼睛瞎了。   “你他妈上厕所不说一声。”陆沉年忙低头漱口,在听到那股水声前一秒闪出了卫生间,在门外骂:“再有下次,老子就把你赶出去。”   啧,陆慎言盯着白墙,炸毛了。   等陆慎言上完厕所出来时,陆沉年已经换好了衣服,要出门。   “你不吃早餐吗?”陆慎言问。   “吃个屁。”陆沉年没好气,大清早看到那玩意儿都他妈饱了。   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唉,管他呢!   反正进过他身体的东西,他都想先剁之而后快。   ※※※※※※※※※※※※※※※※※※※※   对于文名的问题,其实我很钟意第一个。   但收到通知,第一个名字含有“睡”字,说太过直白,迫于形势不得已换掉。   第二个‘破产以后’是临时起意。   然后又想了好久,突然灵光乍现,想到了这个………… 第13章   “你把陆慎言弄去家里住了啊,”秦攸跑了几圈有点累,从马背上下来,“你不是讨厌他,这怎么还把人弄去眼前,膈应自己呢。”   “你又不是没看见,”陆沉年拉住缰绳,“他胳膊那样儿,等拆了石膏就让他滚好了。”   “操,”秦攸说,“我就说大清早的叫我来马场,原来是不想在家里待啊。”   陆沉年道:“一半一半吧。”   秦攸笑,想起件事儿来:“对了,马场里最近来了几匹热血马,去看看。“   陆沉年从马背上利落地翻身下来,摘下马帽,伸手摸了摸马鼻:“我觉得莉莉不错。”   “莉莉”是马的名字。   秦攸道:“莉莉是不错,但年纪大了,跑不了几年了。”   “感觉到了,”陆沉年把莉莉交给马场的工作人员,“不过还好。”   莉莉是陆沉年十九岁那年认识的,上大学周末没事,他们就来马场,骑马过障碍物,看三日赛,对烈马的热衷程度不亚于对车的喜爱。   “给它多冲会儿澡,刚刚跑的久。”陆沉年听见秦攸特意给工作人员交代的话,等工作人员离开,才道:“那么喜欢,你怎么不把它买下来。”   “那我喜欢的太多了,”秦攸说,“喜欢一匹就买下来,我还不如开马场得了。”   秦攸去拿来两瓶矿泉水,给陆沉年一瓶:“走吧,去马厩里,这次回来了一匹阿拉伯马,长得真俊,你肯定喜欢。”   “……走吧。”陆沉年拗不过秦攸。   秦攸说得那匹马是马场从英国买回来的,听说与那边的负责人协商了三年,才将这匹马弄回来。   马和车不一样,有些纯种热血马,是有钱都买不到的。所以当马场将那匹马买回来时,每天马场的人络绎不绝,就为了看那匹马而来,直到这两天才清净下来。   “露露在里面,他们专门弄了一间房给它。”秦攸道。   两人走在马厩里,没让工作人员跟着,加上他们跟这里的人认识十多年了,对马厩里的每匹马熟悉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似的。   陆沉年四处看着:“怎么取这么女气的名儿。”   秦攸啧一声:“露露这名怎么就女气了,人家是个三岁的小男生……嘿,它听见我们说话了。”   说着,秦攸大步往前走,陆沉年看过去——   露露今年三岁,长得很俊,眉间有拇指大的白,眼睛炯炯有神,鬃毛滑顺,通体黑亮,腰背线条如刀雕刻出来一般,光站在那儿就神采奕奕,比马厩里任何一匹马都让人醒目。   “怎么样?”秦攸站在露露前面,朝陆沉年挑眉,“是不是没白来。”   陆沉年啧一声,心里也很惊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是不一样。”   秦攸得意:“当然,这可是纯热血。”   陆沉年爱不释手,眼里带了几分温柔。   “下周马场有比赛,到时候来玩。”秦攸道。   “我现在哪有你那么多时间金钱啊,还玩比赛。”陆沉年说。   “嘿,这话就不对了啊,”秦攸振振有词,“就因为你现在没金钱有时间,才来玩啊,等以后就没时间了。”   “再说了,我会在乎这点儿钱吗,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多去我酒吧坐坐。”   秦攸还真不在乎这点儿钱。   陆沉年轻笑,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震动从兜里传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我爸打来的。”陆沉年说着走出马厩,里头信号不好,   走到外面,陆沉年接起电话:“爸,什么事。”   “给你打个电话问问都不行,”陆正桓在那头道,“一定要有事我才能找你啊。”   这些年两父子的关系已经渐渐缓和下来。陆沉年笑道:“当然不了,你在那边还习惯吗?身体怎么样?没有偷偷抽烟吧?”   “还习惯,医生都来定时检查,”陆正桓道,“你姜阿姨每天盯我盯的紧,那还能抽烟啊。”   “嗯,”陆沉年不想听到那个女人名字,转移话题道:“你放心在那边治病,等好了差不多了,我就接你们回来。”   陆正桓点点头:“好,你在国内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过几天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   嗯?陆沉年想了想,问:“什么?”   “戚老爷子七十大寿到了,”陆正桓提醒道,“就知道你忘了,倒时别忘记了。”   “……哦,好,我会去的。你别操心这些事儿了,好好养病。”   挂了电话。秦攸在一边问:“什么事儿?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陆沉年问,“过几天是戚家大寿?”   “哎哟差点忘了,”秦攸想起来,“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我爸出差去了,让我到时替他去,你也要去吧。”   陆沉年说:“我爸给我打电话就是提醒我这事。”   戚家在陆氏破产时,曾施以援手过,再者他们和戚家也算老交情,不去一趟说不过去。   “行,那到时一起。”秦攸道。   _   宿舍里。戚让边收拾东西边道:“我爷爷七十大寿,这两天我要回家。”   “你爷爷七十大寿?”陆慎言抬起头问。   “对啊,”戚让忽然坏笑道:“我提前帮你们准备房间,你懂的。”   “……乱说什么。”陆慎言道。   “哦……既然这样,那我不准备了。”戚让道。   陆慎言看着戚让,过了两秒,又轻咳一声:“有些事你看着办吧。”   戚让没忍住笑出声来,不忘调侃道:“有些人啊,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早就波涛汹涌了。”   陆慎言没搭茬。   戚让临走前又问了一句:“陈毅那边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陆慎言眼底浮现出几分讥俏,面无表情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他还想在申城混下去,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完,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合上面前的书,起身道:“我也要走了。”   “还这么早呢。”   “我有事。”陆慎言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他早上把人弄炸毛了,总要回去哄一哄,顺顺毛。   陆慎言回去的路上去了趟超市,买完东西到家后,陆沉年还没回来。   他走进厨房,刚将东西准备好,就听到客厅传来了声音。   不会有其他人进来。陆慎言将吉利丁片泡进凉白开里面,才走出去:“哥,你回来……了。”   话说到一半,看清眼前的场景后陆慎言将后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从厨房里猝不及防走出来一个男人,把正脱完衣服的陆沉年也吓了一跳。   他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又觉得没必要,他没好气地道:“你他妈不是去了学校吗?”   他原以为这个时间陆慎言在上课,回来也就当家里没人。   他骑了马,一身臭汗,就准备脱了衣服直接去洗澡。   没想到……   陆沉年早上那会儿的脾气又上来了:“你一天天闲的很是不是,我出门前你在家,回来后你又在家。”   陆慎言:“我们导师今天生病了。”   陆沉年无语,走去浴室,路过陆慎言身边时,还推了一下:“别站中间挡路。”   “砰”地一声,浴室门关上。   陆慎言回神,若无其事地回到厨房,拿出袋子的草莓清洗,但脑子里却是刚才在客厅看到的一幕……   是淡粉色,回想那处的敏||感,真能让人发疯。   倏地,陆慎言眸色暗沉,手里的草莓同时也惨遭毒手,捏得汁水淋漓。   他连忙打住回忆,专心做自己的事。   陆沉年洗完澡出来,腰上围了条浴巾,如果平时是他一个人,他根本不会想到回房间穿衣服,可现在,听到厨房的动静。   妈的,烦人。   陆沉年回房间穿好衣服,出来,去厨房看了眼,皱眉:“你在弄什么?”   陆慎言听到声音,回头,笑:“没什么,做了点吃的。”   吃的?陆沉年好奇地挑眉。   陆慎言手里端着一个方形盒子,陆沉年想一探究竟。   “不行,”陆慎言察觉他的目的,忙背在身后,柔声道:“现在不能看,先把冰箱打开。”   “…………”   切,陆沉年翻个白眼,拉开冰箱,没好气地坐去沙发上,大声道:“谁稀罕,一会儿我不吃。”   什么玩意儿,不就会做饭吗!   真以为自己不得了了!!   谁他妈稀罕吃啊!!!   陆沉年越想越来气,刚刚怎么搞得像自己很想吃似的,又不是没吃饭,操。   不行,下次做什么都不能吃了。   陆沉年正在内心警告自己要抵住诱惑,忽地嘴边一凉。   低头一看,是颗红艳鲜嫩的草莓。   陆慎言站在沙发后,弯腰,看着他眼睛一弯:“洗干净了的,很甜。”   诶?刚说什么来着,不能吃。   对,不吃,老子要吃了名字就倒过来写。   “酸奶味的草莓,你最喜欢的。”   妈的,这过分了吧。陆沉年黑着脸,闭了闭眼,那个名字不名字的问题……   半晌,他一把夺过草莓,放进嘴里,又有一种被看穿心思的恼羞成怒:“烦死了,谁他妈喜欢吃这些啊,老子喜欢吃鲨鱼。”   “好,是我喜欢,”陆慎言忍俊不禁地顺毛,“我买多了,又吃不完,不能浪费啊。”   他说得理所当然。   陆沉年哼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勉为其难:“……那就帮你解决一点吧。”   陆慎言勾起嘴角,真是没见过这么死要面子还口是心非的人。   ※※※※※※※※※※※※※※※※※※※※   露露:我曾以为自己是一匹马,后来认识了两个人,每天背上就容易湿。   现在看见露露的陆沉年:好俊的马。   以后看见露露的陆沉年:不……不行……了!!! 第14章   “戚家的寿宴,哥要去吧?”陆慎言坐在沙发上,问。   “嗯,”陆沉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以前哥不在申城,我和叔叔每年都会去戚家。”   每年?陆沉年呵了一声。   “哥,”陆慎言拿起一颗草莓递给陆沉年,顺口提道:“到时候你带上我一起去吧。”   “带上你干嘛!”陆沉年想都没想就反驳。   陆慎言把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你这么多年不在国内,肯定好多人都不认识了。”   这话陆慎言说得没错,八年时间,许多人和事都大不一样。   而且带着陆慎言一起去,也没什么。   “你有衣服吗?”陆沉年问。   陆慎言:“嗯,我有的。”   -   戚让毫无主人的自觉,别墅里大早所有人都忙得晕头转向,唯独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花园里躲清净。   今天是戚国铭戚老爷子寿辰,申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都被佣人引到楼顶花园。   “戚让。”和谭军一起走进来的谭司睿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好朋友。因为场合,谭司睿今天穿了一身正装。   戚让听见声音,关掉手机,走过去,礼貌的问好:“谭叔叔好。”   “是小让吧,”谭军是谭司睿父亲,也是看着戚让长大的,“好久不见又长高了,还长帅了啊。”   戚让笑:“叔叔你也越活越年轻了,爷爷他们都在上面,我叫人带你上去。”   “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上去,”谭军说,“你们去玩吧。”   谭军一走。   戚让就散漫地上下打量谭司睿,啧啧两声:“你今天穿得挺人模狗样的啊。”   “快别提了,”谭司睿单手解开西装扣子,抱怨道:“我爸非要我这么穿,让我今天别给他丢脸。”   戚让哈哈大笑,拍拍好友的肩:“真辛苦你了。悄悄告诉你,我妈也给我弄了一套,但爷爷说我可以不用穿。”   “唉,真羡慕你,”谭司睿环视四周,又问,“陆慎言和他哥到了没?”   “还没呢,”戚让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前就给我说出发了。”   说曹操曹操到,戚让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只见陆沉年一身高定,纯黑的西装衬着他的皮肤格外细腻白皙,半长的卷发随意扎在脑后,长睫毛下那双眼睛透着几分慵懒和漠然,鼻梁挺拔,红唇微抿,那张脸像被捏塑出来的一般,每一个细节都趋近完美。   他一双逆天大长腿裹在黑色长裤里,显露出来的腰臀比惊煞旁人,明明是一身最正常不过的装束,却禁欲感十足。简直让人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将他拽到床上,做尽下|流龌龊之事。   “我操,陆慎言上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啊,”戚让见过陆沉年,但未曾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惊叹道,“怪不得,这抽过了Mayan Sicars,还抽什么黄鹤楼啊。”   “不知道高香烧没烧,但胳膊肯定是烧进去了。”谭司睿笑,“可是断了胳膊都觉得“不亏”的人呢。”   戚让笑出声,也对。   “嘿,陆慎言。”戚让喊了一声。   陆慎言今天也是正装装扮,他身形高挑,走在陆沉年身边,同样卓荦不凡。   “你认识?”陆沉年停下脚步,看见戚让和谭司睿,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陆慎言提醒:“他是戚老爷子的孙子,戚让。旁边的叫谭司睿,谭军的儿子。”   哦,陆沉年想起来了。小时候他还吃过他们的百岁宴。   “这位就是沉年哥哥吧,”戚让走近,眼睛一弯,热情道:“你好,我叫戚让,我和Siri常听陆慎言提起你。”   提起他?陆沉年挑眉问:“你们认识啊?”   “嗯,”陆慎言道,“我们是同学。”   戚让:“沉年哥哥,我们上楼去吧,我爷爷他们都在上面,他常常在我面前提你……”   陆慎看着热情的像条舔狗的戚让,皱眉,但碍于场合也没说什么。   四人一起上了楼顶花园,场地面积很大,四周都装饰过,远处台上放着两架旋转摄像机,到处都是宾客。   戚让不喜这种场合,带着人便往游泳池方向走:“这边安静,我们到这边来。”   戚母老远就瞧见戚让了,伸手给儿子打招呼,谁知戚让装作没瞧见,她忙招手让佣人来叫戚让。   谭司睿也没躲过这一劫,刚走两步便被谭军叫走,去和那些所谓的“社会名流”交谈。   “哥,我们到那边去吧。”两人一走,陆慎言道。   “嗯。”陆沉年本就讨厌这种场合,再者他们陆家怕已经是他嘴中的笑谈,他何必去掺这个热闹,还不如躲个清静。   泳池的人很少。陆沉年走过去,随便挑了张椅子刚坐下,就收到秦攸的消息。   秦攸:“我看见你了。我他妈一来就被面前这个秃顶男人缠住,烦死了。”   秦攸比他先到。   秦攸:“BB了十分钟,老子一个字都没听懂。”   秦攸:“他牙齿还夹着一根青菜,日,真担心说话时飞到我脸上「呕」。”   操。   陆沉年笑,正要打字,耳边传来一股温热地气息:“哥,喝点水。”   陆慎言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杯果酒,他自然而然贴着陆沉年身边坐下,挑眉瞧了一眼屏幕:“谁啊?”   “关你屁事,少问我的事。”陆沉年边说边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觉得果酒味道不错,要喝第二口。   结果陆慎言却故意将杯子拿远了一点,他的神情有些受伤:“哥吃了我的小蛋糕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陆沉年瞪他,两人离得很近,相距不过十公分的危险距离。   他还没开口说话,手机就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秦攸:“我操,你们在干嘛呢,大庭广众下调情呢。”   秦攸:“我看得眼睛都快瞎了,陆大少爷,这么多年还没长手呢。”   秦攸:“从我这角度看过来,你都快亲上陆慎言了。”   秦攸:“你们亲嘴儿回家里去成吗,这儿有摄像机,注意点场合。”   陆沉年一脸“什么鬼”:“你他妈胡说什么呢。”   秦攸发了张照片过来,陆沉年打开图片,照片里他只有一个背面。   他面对着陆慎言,这个照片角度的确很在像……   秦攸:“别说,这么一瞧真他妈刺|激。”   陆沉年皱眉把陆慎言推远了点,回复道:“刺|激个屁。”   秦攸:“哈哈哈,不过,你是不是真没手呢,喝个饮料还要人送到嘴边。”   秦攸:“你们怎么不嘴对嘴喂呢。”   “…………”   ※※※※※※※※※※※※※※※※※※※※   陆慎言:get√,晚上试试 第15章   这种事其实秦攸早屡见不鲜,只要有陆慎言在,陆沉年是不需要用手的。   吃什么喝什么,都是乖乖送到嘴边,陆沉年张嘴就行了。   陆慎言除了胆子小点儿,真是没什么挑的。   他们以前还常打趣,说陆慎言要是个小姑娘,肯定娶回家。   秦攸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沉年那日益增长的狗脾气就是长大后的陆慎言也应该受不了了。   今日一看,算明白了。   陆沉年的狗脾气是陆慎言亲自惯出来的。   可是……秦攸低头看了眼照片,他总觉得照片里陆慎言盯着陆沉年的眼神,有点儿复杂。   不像是怕,就是带点儿别的东西,秦攸一时想不出来。   加上面前的人叽叽喳喳,一时也没心思琢磨这事儿。   陆沉年越看照片越生气,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转头瞪着陆慎言:“你坐这儿干嘛?离我远点儿。”   陆慎言眨眨眼,佯作不明:“怎么了?”   “烦。”陆沉年吐出一个字。   “哦。”陆慎言嘴上应着,却没动作,目光盯着波光粼粼的泳池。   半晌,他忽然问:“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游泳吗?”   陆沉年没理他,低头看着手机。   陆慎言也不在乎,自顾自道:“我游泳还是你教的。”   陆沉年冷冷道:“那又怎样?”   陆慎言表情很受伤:“你说我学会了,就带我去海边,但……”   往事重提。   陆沉年嗤笑一声:“说着玩的你也信。”   陆慎言深深地望着陆沉年完美的侧颜,慢慢道:“我以为是真的。”   “……就这么点小事儿你也能记这么久,”陆沉年觉得好笑,“我说得每句话你都记得吗,有这记性不如用在学习上。”   陆慎言敛眸,勾了下嘴角,近似自嘲,便没再说话了。   一时很安静,耳边只剩下风声。   陆沉年自己玩着手机,越玩越没意思,过来一会儿,秦攸给他发来了消息:“开始了,过来吧!”   关掉手机,他起身,冷冷道:“进去吧。”   陆慎言低着头,一动不动。   “?”陆沉年皱眉,踢了踢他:“喂,陆慎言。”   青年没反应,就在陆沉年耐心快用完了时。   陆慎言猛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说了一句陆沉年听不懂的话:“我记得的。”   陆沉年愣了一下,反应了半秒才明白过来,拍了一下他脑袋:“所以给我委屈上了是吧!”   陆慎言别过眼,小声和他犟:“没有。”   陆沉年白眼都快翻到脚后跟了,没有个屁,就差浑身上下都写着“委屈”两个字让他看了。   “行了行了,”陆沉年没什么耐心,“多大点事儿,以后有时间带你去。走,进去,一会儿别给我闹笑话。”   秦攸给他们留了两个位置,陆沉年进去后直接走去秦攸那桌。   “你们是来给谁奔丧呢,脸色这么难看。”落座后,秦攸就小声说。   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谁知道,”陆沉年面无表情说,转头一脸丧气的陆慎言,“不开心就给我回去,没人把你捆在这儿非要吃这饭。”   “……”陆慎言目视前方:“我开心啊,我现在还可以给戚老爷子作首祝寿词。”   陆沉年:“………”   他真后悔,当时怎么头脑发热地带陆慎言来了。   “噗”秦攸在一边没忍住笑出声来。   陆沉年握了握拳头,他心想行,一会儿才收拾你。   吃饭前,主持人在台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祝贺词,走得过场很多,一直到最后戚老爷子在上面把蛋糕切了,才上菜。   陆沉年等得肚子有点饿,也不想和陆慎言生气了,吃东西才是正事。   结果刚拿起筷子,伺候主桌那边的人走了过来,恭敬道:“陆少爷,戚总让两位过去主桌坐。”   陆沉年手一顿,顺着方向看了一眼主桌,戚让正扶着戚老爷子坐下,笑着朝他们招手。   “你们去吧,”秦攸道,“戚老爷子帮过陆家,该的。”   陆沉年有些犹豫,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但如秦攸说,该的。   戚让忙让人加了两张凳子来。   主桌上谭家也在。戚老爷子看到陆沉年,笑道:“是陆家的公子吧,来,快坐下,要不是小让给我说,我还认不出来呢。”   戚让嘴巴甜:“爷爷,沉年哥哥刚来,我也差点没认出来呢。”   陆沉年笑的客气:“祝老爷子寿辰快乐。”   戚家和陆家谭家的交情很好,只是如今陆家破产了,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戚母问:“沉年,你父亲身体如何,我听说你送他去国外治疗了。”   陆沉年道:“已经好多了,谢谢伯母关心。”   主桌上自然都是问东问西,更是少不了喝酒寒暄,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   陆沉年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不得不给这个面子,面上无法表露出来,只在心里祈祷别醉倒在桌上就是万幸。   中途时,陆沉年就撑不住了。   “哥,你没事吧?”两人之间一直冷着,陆慎言主动说第一句话。   “没事,我去洗手间。”说着,他起身去了卫生间,陆慎言忙跟着起身,对桌上的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去看看他。”   戚母理解道:“去吧去吧,去看看。”   戚让接着:“对了,沉年哥哥醉了要休息的话,楼下有房间啊,给你们准备好了。”   他专门提醒了一下。   陆慎言颔首:“谢谢。”   戚让眨了一下眼,笑得别有深意:“不客气。”   戚母看着两人去卫生间的背影,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儿子:“小让,你和慎言商量好了什么。你刚才故意给你爷爷说沉年回国,让他过来和我们吃饭,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什么啊,”戚让故作惊讶,“我好久没见沉年哥哥了,就是想和他说说话嘛,再说了,你不也是很喜欢沉年哥啊。”   戚母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只能作罢。   戚让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刚喂进嘴里,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   陆慎言发来的:   “谁让你们灌他这么多酒的。”   “让人送些解酒药去房间。” 第16章   洗手间。陆沉年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哥,”陆慎言单手从腋下穿过搂住陆沉年的前胸,道:“楼下有解酒药,我们下去。”   “别碰……我,吐出来就好了。”陆沉年双手死死扒住洗手台。   “你乖,”陆慎言拿醉酒后的男人没有办法,他手又不方便,只能哄,“我们先去吃点解酒药好不好?嗯?”   陆沉年摇头:“想吐……出来。”   “那我帮你催吐,吐不出来就算了,知道吗?”虽然声线温柔,但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陆沉年点头。   陆慎言用力将人搂紧了点,手摸索到陆沉年的嘴唇,低声:“嘴张开。”   “唔……”手指刚碰到舌根,陆沉年就难受起来。   嘴里的柔软让陆慎言呼吸乱了一拍:“别怕,放松。”   陆沉年手扒住他的手,呜咽:“深了……”   “这就受不住了……”陆慎言伸吸口气,“以后吃更大的怎么办!听话,再吞进去点儿。”   明知道这只是简单的催吐,但脑袋里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想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两根修长的手指硬往他舌根部探去,然后用力按压。   陆沉年便下意识反呕——   只是吐出了些液体,但陆沉年也觉得比刚才好受多了。   陆慎言冲完手,扯过纸巾,擦干净陆沉年嘴边的水渍,“好了,我们去房间休息会儿。”   陆沉年懒懒地靠在他肩上,点头。   陆慎言勾住他的下巴,亲昵地用指肚磨那两片唇瓣:“下次在外面不能喝这么多了!”   这个小动作让陆沉年颇为不悦,他烦躁地想躲开,结果刚扭头下颌便被钳住。   “怎么了?”陆慎言明知故问,又补充道:“我说错了,是以后不能当着外人面前喝酒。”   醉酒后的陆沉年,他不想被任何人瞧见。   陆沉年现在头有些昏,只想睡一觉,根本懒得理这人在说些什么。   陆慎言穷问不舍:“听到没啊。”   厕所隔间的门被人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   陆慎言下意识将陆沉年的脸往胸膛里护了护,准备扶着人离开,结果却被人叫住:   “小陆总?”   陆慎言闻言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也是来参加今天寿宴的人。   “真的是你,你也是来这里参加戚老爷子的寿宴吗。”那人的语气惊讶又惊喜,他实在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好运气碰到陆慎言。   “你是?”陆慎言印象中没见过这么一个人。   那人忙掏出来一张名片递过来:“我是铝模建材的经理,小钱,这是我的名片。”   陆慎言伸手接过。   铝模建材副总经理钱文哲。   陆慎言客气道:“钱总。”   “快别叫我钱总,”那人不好意思道,“之前我有约过你谈青岛那边的项目合作,你可能忘记了。不过我们既然能再次碰到,肯定是缘分,希望之后我们能约个时间……”   “吵死了。”一声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钱文哲这才注意到陆慎言怀里的男人,微微偏头,打量道:“这位是?”   陆慎言皱眉,随即侧了侧身体,挡住对方的视线,目光带着警告:“我爱人,他喝多了。”   “哦……不好意思。”钱文哲忙缩回脖子,忽然又惊诧:小陆总结婚了?   “乖,我们马上回房间。”陆慎言低头轻哄怀里的人。   但怀里的人似乎不给面子,不满地推搡了一把,想抬头,陆慎言揉了揉男人的后颈,安抚:“听话。”   然后抬头冷冷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有时间再联系。”   “哦好那……下次见。”   等钱文哲反应过来,洗手间已经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挠挠脑袋,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刚刚那是个男人吧???   不过,小陆总什么时候有爱人了??   啧,刚刚居然没瞧见那人长什么模样,钱文哲感到遗憾起来。   -   宴席还在继续。   陆慎言直接扶着陆沉年下楼,在楼下遇到了秦攸。   “哎哟我去,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秦攸是专门出来找陆沉年的,他知道陆沉年不能喝,所以随时看着,结果没想到他才跟桌上的人说几句话的功夫,陆沉年就被灌醉了。   “来,我扶着他吧。”秦攸二话不说要从陆慎言手里接过陆沉年。   “没事,”陆慎言忙退一步,“我可以的。”   秦攸热情的双手揽了个空:“……”   陆慎言到了戚让提前准备好的客卧里,将人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床头上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   秦攸说:“要不要让他起来喝点醒酒的再睡。”   陆慎言弯腰拉了拉被子:“不用,他刚才吐过。   秦攸啧一声:“唉,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陆沉年,陆沉年,”秦攸喊了两声。   陆沉年迷糊地醒来,迷蒙着眼:“嗯?”   “你还认识我不?”秦攸问。   陆沉年真醉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我应该认识你吗?”   “废话,老子是你兄弟,”秦攸无语,他摆手,“行了行了,你睡吧。”   醉成这样,他也不想把人弄上车了。   “对了,你们今晚在这儿睡吗?”秦攸问。   陆慎言点头:“嗯。”   秦攸抬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算了,我一会儿去问问还有没空余的房间,住一晚好了,明天顺便送你们回去。”   说着,秦攸瞄到沙发,他坐过去:“要不我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还挺宽敞的。”   “那个……秦攸哥,”陆慎言道,“你要有事儿就去忙吧,这儿有我。”   “哈哈,我没事儿啊,”秦攸笑道,“我也就是来玩儿的,你叫陆沉年哥,也等于我半个弟弟,别和我客气。”   “…………”   陆沉年看了秦攸一眼,这一眼意义不明。   他收回视线,坐下,定定地盯着床上男人的睡颜。   过了几秒,陆慎言忽然道:“秦攸哥,你是有事儿吧。”   秦攸没听出来意思:“没啊。”   陆慎言没说话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房间很安静,仿佛一呼一吸都能察觉到。   没过两分钟,秦攸接了个电话:“我在下面啊,现在上来吗?好……”   秦攸边说边对陆慎言比了个“有人找”的手势。   “我一会儿就下来。”秦攸用嘴型说着。   陆慎言认真地比了个“OK”。   秦攸放心的出门,然后陆慎言紧跟着起身,“咔嚓”一声将门反锁。   ※※※※※※※※※※※※※※※※※※※※   秦攸:??? 第17章   翌日。陆沉年睁开眼,入目便是陌生环境,他呆了两秒,拉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   他坐起身,卧室门被人推开。   陆慎言单手里端着早餐进来,看见男人坐在床上:“哥,你醒了。”   陆沉年头隐约还有点作疼:“这那儿?”   陆慎言把餐盘放在床头:“戚家,昨天你醉了,我让他们准备了房间,睡得好吗?”   陆沉年这才想起来,昨天是戚老爷子的寿宴。   他又问:“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嗯,”陆慎言说,“担心你睡的不舒服,给你换了一身,睡衣是新的,干洗过。”   他知道陆沉年从来就没有穿别人衣服的习惯,更别提睡衣这种贴身衣物了。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陆慎言端起牛奶送到陆沉年嘴边,一股浓郁的奶腥味儿袭上鼻尖。   陆沉年眉头微皱,偏头:“放在那儿,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他掀开被子下床,这一下牵动肌肉,弄得他屁股墩有点酸疼。   陆沉年轻嘶了口气:“操。”   陆慎言:“怎么了?”   陆沉年不自在动了动:“没事。”   陆慎言愣了愣,很快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淡定地放下杯子,语气平静:“昨天我……扶你到房间的时候,你不小心摔了一跤。”   陆沉年“哦”了一声,嘀咕:“怪不得……”他会屁股疼,可能是坐在地上了。   陆沉年没在意这件小事,穿上拖鞋进浴室,关上门问:“对了,我昨天来时穿的衣服呢?”   陆慎言:“我送去干洗了,在楼下,我去给你拿上来。”   “嗯!”   他每回碰酒就倒,第二天醒来准记不住昨晚发生的事,下回一定提前预备解酒药,陆沉年边脱衣服边心想。   等他脱完衣服准备洗澡时,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镜子。   只是这一眼,他就愣了。   诶?他肩上……   陆沉年微微侧身,长眉蹙起:白皙薄削的肩膀上有一片很明显的青紫印。   那是谁留下,什么情况留下的自然不必多说。   但经过这么多天,他身上好多痕迹已经淡得差不多了。   但现在怎么感觉好像深了一点啊!!!   还有屁股,陆沉年头向后扭,眼眸向下,看了一眼。   不由啧了一声,怎么红成这样?上头大面积红肿,有点像是被摔的,又有点儿不像被摔的,一碰还有点酸疼。   妈的,陆沉年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能碰酒了。   洗完澡,他朝外面喊:“陆慎言?”   陆慎言就坐在外头的沙发上,听到声音,忙应了一声:“哥,我在。”   浴室门开了一个缝,从里面伸出一截胳膊:“衣服给我。”   陆慎言走过去,将袋子交代陆沉年手上时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看进去,仅仅是三秒,但还是“如愿以偿”看到该看见的画面。   瞬间,陆慎言呼吸乱了一瞬,昨晚上的记忆如潮水袭来,指尖摩挲了一下,仿佛那种触感还停留在手上。   陆沉年穿好衣服,早餐已经凉了,他也没心情吃。   “你去和戚老爷子打声招呼,”陆沉年交代道,“说我们先走了,改天来看他。”   陆慎言点头。   陆沉年下楼,就瞧见秦攸正坐在沙发上打瞌,他走过去,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干嘛呢,这么没精神,昨晚找小姐去了。”   秦攸抬头,双眼无神的望着他:“你醒了?”   “操,”见秦攸一脸肾虚的模样,陆沉年道:“昨晚真找小姐去了?”   “找个屁,”秦攸翻白眼,“我他妈昨晚一晚没睡,不是我就问一句,你们到底睡得多死啊?”   “什么?”   “我打你电话关机,慎言又睡得死,等我下楼昨晚戚家房间都安排满了,”秦攸打个哈欠,眼泪都打了出来,“所以我昨晚就搭着两凳子睡了一晚。”   “你打我电话了?”陆沉年掏出手机,发现手机是关机状态,“可能没电了吧。”   陆沉年看了一眼腕表,他妈的五分钟了,陆慎言怎么还没下来。   正想着,楼上的房间被人推开,陆慎言从里头走出来,又回头对里面的人说了什么,离得太远,听不清。   陆慎言颔首,走下来,“哥,走吧。”   陆沉年看着他:“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久?”   “没什么,戚老爷子就让我们常来玩。”陆慎言笑。   “唉,走了走了,你什么都要盘问,我他妈困死了。”秦攸拿起衣服,把车钥匙扔给陆沉年:“你来开吧,我坐后边儿,有点困。”   车上,陆沉年想起件事来,他问:“你说的马场比赛是在这周末吧?”   “嗯,”秦攸懒洋洋道,“就这周六。”   陆慎言插了一句进来:“是什么比赛啊?”   秦攸答道:“马场的比赛,对了,那两天是周末,慎言你有课没,没课和我们一起吧。”   “他去干嘛啊,胳膊都成那样了,万一再把腿给弄了咋办!”陆沉年嘴里没好话。   “就看比赛,又不是骑马,”秦攸说完,又问:“慎言你会骑马吗?”   陆慎言偏头看了一眼陆沉年,点头:“会,学过。”   “哟,”秦攸来了兴趣,“可以啊,你哥也会,他高中时还拿过奖呢。”   “嗯,”陆慎言看着陆沉年的眼神变得温柔,“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沉年目视前方,他不记得有给陆慎言说过这事。   “……以前听叔叔说起过。”陆慎言端正身子,面无表情道。   秦攸:“你管他怎么知道的,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说好了啊,到时候一起去,慎言。”   陆慎言立马应下来:“好的。”   陆沉年没说话,陆慎言又忍不住询问道:“哥?”   “啧,秦攸不都是说让你去了吗,”陆沉年单手操作着方向盘,动作潇洒又随意,“反正又不是我出钱,这事儿他做主。”   陆慎言笑了一下,回头,乖巧道:“谢谢秦攸哥。”   -   马场比赛的前一天,陆沉年他们就到马场去了,秦攸不喜欢场地人太多,提前包了个场地下来。   到地方后,陆沉年照样先骑上马,在场地里跑两圈过过瘾。   陆慎言便坐在观看室,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在马上的男人,视线没移开过半秒。   这是陆慎言第一次见到陆沉年骑马的模样。   陆沉年穿着一身马术服,衣服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又长又直的腿跨在马腹两侧,腰背笔直,下颌微收,目光锐利的盯着前方,待马奔跑起来时,那挺翘结实的臀部便在陆慎言的目光中一上一下的颠簸。   男人骑马的姿势完全没有任何错误,很标准。   但陆慎言看得却有些口干舌燥,仿佛马上的男人是骑在自己身上……   陆沉年没发现那道火热露骨的视线,跑了几圈后,从马背上下来,摘下马帽,走进观看室里。   只见陆慎言坐在那儿,他问道:“秦攸去哪儿了?”   “秦攸哥去洗手间了,”陆慎言忙将水递给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哥骑马。”   陆沉年跑了两圈,难得心情好,笑道:“你没看见的时候多了去了。”   陆慎言也跟着他笑:“很帅。”   “呵,”陆沉年斜睨了他一眼,嘴角仍然上扬,“少在这儿拍马屁。”   陆慎言:“说真的。”   陆沉年没应他,喝了一口水,将瓶子递给他,起身:“走,我们去赛场那边瞧瞧。”   今天马场有比赛,分为越野赛和场地障碍赛两个赛场,在同一天举行。   一般马场举办三日赛的比较多,但这次马场最主要不是为了比赛,而是将新购的马匹隆重推出来,虽然许多顾客都知道马场回来了新的马匹,但还有一部分人是不知道的。   陆沉年和陆慎言去场地障碍赛的赛场,现在都是训练热身,明天这儿观看比赛的人会更多。   他穿过人群,走里面去,远处有马场的管理员眼尖地瞅见他,连忙跑过来:“陆少爷,你今天就来了啊。”   上回陆沉年和秦攸来过一次,对于秦攸的朋友,马场的人见过一次便能熟记于心。   “嗯,”陆沉年目光一直在赛场里,问:“莉莉明天也要参加?”   “嗯,”管理员和陆沉年认识,也跟着看向赛场奔跑的骏马,“莉莉跑不了多久了,今年最后一年了。”   “上回你和秦哥看的热血马还记得吗?露露。”管理员问。   陆沉年点头,正准备说什么,手机响了,是秦攸打过来的。   他走到一边接起来:“喂。”   “你们在哪儿呢?”秦攸从洗手间出来,就没瞧见两人,“我在场地A这儿。”   陆沉年:“我们在比赛场地这边来了……”   “你刚聊的露露是谁?”陆慎言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说电话的男人,收回视线,问道,“还有莉莉?”   管理员笑:“莉莉是我们这儿的一匹马,露露是前段时间新回来的,上回陆少爷和秦哥一起来过,特别喜欢露露。”   陆慎言“哦”了一声。   管理员上下打量了陆慎言一眼,问:“你是陆少爷的朋友?你还在读书吧?”   陆慎言目光很疏离,淡淡道:“不是朋友。”   管理员点头,也不自讨没趣了。   “你去忙你的吧,”陆沉年说完电话,走回来,对管理员道:“不用管我们,我们就自己随便看看。”   管理员说:“诶好,那有事就叫我一声。”   “嗯!”   陆沉年就在原地看了两分钟,等秦攸到了,才一起往其他地方走。   秦攸:“你们跑得真快,我去趟洗手间的时间就没影儿了。”   秦攸边走边说:“我刚才在洗手间,听说有人这回要出价购买热血马啊!!!”   这马分为三种,冷血马,温血马,热血马。在这三种里,纯热血马最为昂贵。   这个马场在申城是数一数二的马场,里头的马最便宜的小几千万,最贵的能超九位数甚至更高。而纯热血一般价位不会低于八位数。所以秦攸听到有人要买纯热血马时,不由咂舌一番。   连陆沉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   “我亲耳听到的,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说大话还是玩真的了。”秦攸道。   “管他呢!”陆沉年无所谓道。   三人一起逛着,莫名地便往马厩的方向去了。大概是为了明日的比赛,今天马厩里面的马全部都在外面站着,露露也在其中。   “嘿,”秦攸眼睛放得尖,抬手一指,道:“你喜欢的露露也在哪儿呢,去看看它。”   陆沉年轻声反驳了一句:“什么叫我喜欢的。”   “怎么不是你喜欢的啊,”秦攸还记得陆沉年第一次见露露的神情,那叫一个温柔,“慎言,你知道你哥第一次看见露露的眼神儿吗,那就跟看着情人似的。”   陆沉年被秦攸夸张的比喻弄笑了:“滚犊子。”   其实陆慎言对马的热衷程度并不高,他鲜少来马场。但今天,他发现是从陆沉年回国这么久以来,笑得最多的一天,身上的那种洒脱,随性和不羁,特别抓人。   他看着陆沉年走去叫“露露”的马身边,抬手摸了摸它的鼻梁,露露的嘴朝他肩上蹭了一下。   一个有洁癖的男人,这时候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弄脏。   他们下午在马场上逛了会儿,吃了晚饭就回了附近的酒店住下,等着看明天的比赛。   秦攸订了两个房间,他洗完澡后穿着浴袍,拿着副扑克去了隔壁陆沉年他们住的房间。   “怎么就你一个人,”一进去,秦攸却只见陆沉年,他问:“慎言呢?”   陆沉年刚洗完澡,他边擦头发边道:“他出去接电话了,房间信号不好。”   “哦,”秦攸随意挑张床盘腿坐下,“我在房间里找了副扑克,我们来玩三张牌吧。”   陆沉年坐下,“发牌吧!”   -   外面的夜风微凉。   陆慎言站在酒店门口正在给谁打电话,他手里拿着一张下午从马场离开时要到的名片,他点了点名片,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拨通那串数字。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   陆慎言:“你好,请问是天骁马场的负责人吗?”   “嗯,是,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解一下,贵马场出售热血马的价格……” 第18章   陆慎言回到房间时,秦攸输的内裤都快没有了。   “卧槽,你出老千吧,”秦攸看到陆沉年手里的牌,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今晚的顺子全跑你手里去了,不来了不来了,太没意思了,你也不知道让着我点儿。”   “我都让你多少把了,是你自己不争气,”陆沉年嘴里叼着一根烟,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道:“电话接完了。”   “嗯!”陆慎言走过来,瞧见陆沉年发尾还在滴水,“怎么不吹干?”   他这话问得自然,这段时间陆沉年早就习惯他管东管西的,像个老妈子似的。   所以这会儿也随口答道:“不想吹。”   陆慎言看了他一眼,低声:“会感冒的。”   说着,他走去卫生间拿出吹风机,也不在意房间是否有其他人,直接插上电,站在陆沉年身后,自然而然地给人吹头发。动作自然地仿佛早就做习惯了一般。   秦攸看到这一幕,洗牌的动作停下:“人家一条胳膊还打着石膏呢,你就这么苛待人。”   “怎么?”陆沉年挑眉,神色有点拽,还有点欠:“他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还不能给我吹个头发啊!”   “…………”   秦攸摇头,心道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谁也劝不动谁,管他们呢。   房间里声音吵耳,秦攸也没玩扑克的心情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随便唠了两句嗑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三人在酒店吃过早餐,就去马场看比赛。   比赛当天的赛场简直是人山人海,不过好在他们有先见之明,提前订了一间观看室。   马场里的观看室的视角很好,能将赛场上正在发生的全部揽入视线之下。   陆沉年刚坐下没多久,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他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扔了在一边。   “卧槽,”秦攸手里提着几瓶可乐冲进来,大声道:“陆沉年,你猜我刚听到什么了?”   陆沉年:“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秦攸对刚才听到的话弄得有些消化不良,忙开了一口可乐压惊:“我听工作人员传的,说露露被人订了,今儿不参加比赛。”   “……真的假的?”与秦攸的对比之下,陆沉年倒是很淡定,“你昨天不都说了有人要买热血马吗?”   秦攸啧一声:“那能一样吗,露露是纯热血阿拉伯马,这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不好。”   说着,秦攸有点儿不死心:“不行,我还没骑过露露呢,我得再去确认确认这事儿。”   说着,还没等陆沉年问个细节,秦攸又一溜烟儿地出去了。   ……露露被人订了???   陆沉年诧异的同时又有点好奇。   因为露露是马场里唯一一匹纯热血阿拉伯马,回来还没半个月,还是最好的年龄。   其实仔细想想,这背后真正令人乍舌的真原因:则是这到底是多财大气粗才会做得出这样的决定啊!!!   “哥,”陆慎言叫了他一声,把手机拿给他:“你的手机一直响。”   陆沉年接过,上面又是陌生的来电显示,还和刚才的是同一个,他微微皱眉。   陆慎言将这个细微的动作纳入眼底,佯作无意地问:“谁啊?”   其实陆沉年也不知道是谁,这号码给他打了几个了,不死心似的。   他敛下眼眸,犹豫地接了起来。   “沉年?”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清甜悦耳,她问道:“是你吗?”   这声音太熟悉了,陆沉年想了想,道:“你是……苏娜?”   听到这个名字,陆慎言微微眯起眼,但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   女人在那头愣了一秒,然后带着惊喜地声音传来:“对,沉年,是我,老天,我总算联系上你了。”   苏娜欢快的声音传来:“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你除了在加拿大还能在……”陆沉年说着声音一顿,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国内的,他问:“……你回国了?”   “yes,我已经回来两天了,亲爱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苏娜在那头有点激动,“但我想对你说一声:sorry,请你原谅我之前那些愚蠢的做法,这次我是专为你回来的。”   ※※※※※※※※※※※※※※※※※※※※ 第19章   “亲爱的,分开快一个月了,你就不想我吗?”苏娜撒娇道。   陆沉年目光望着赛场方向,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敲,忽地笑了出来。   苏娜是陆沉年在加拿大读书时认识的,也是华人。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时是在三年前,一次聚会上。后来两人也就自然而然地维持着这方面的关系,不说爱。   虽然苏娜在某些习惯上和陆沉年是南辕北辙,但不得不承认苏娜是完美的床|伴。   不仅热情大方,性感漂亮,还从来不过问他的私事。   但就在一个月前,陆沉年因为家里的事情回国,离开加拿大时和苏娜吵了一架,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也会因此告一段落。   只是……陆沉年没想到苏娜会回国内。   他还记得走之前苏娜说的话:   -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国内,你在这边不开心吗,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直接将陆伯伯接到加拿大来,我可以找人照顾他,我们像以前不好吗?   -沉年,如果你选择回国,那我们也没继续下去的意思了,我不接受异地恋。   -还是说国内有你必须回去要见的人不可?   “怎么一下回来了?”半晌,陆沉年问。   “是啊,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回来的呢!”苏娜调笑道,“还不是因为有个小偷,趁我不注意时偷走了我的心,弄得我茶饭不思。”   苏娜的甜言蜜语是张口就来,陆沉年早就习惯了,笑着问:“那你现在在哪儿?”   “你呢?”苏娜问,“亲爱的,我现在就想见你。”   陆沉年:“……我现在在看比赛,估计要。”   苏娜打断他的话,嗲着声音问:“比赛有我好看吗?”   苏娜故作失落道:“我可是为你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怎么,你连地主之谊都不愿尽尽吗,就陪我吃顿饭,沉年。”   真是……   陆沉年叹口气:“……好吧,说不过你,把地址发给我。”   陆慎言面无表情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直到看见陆沉年挂断电话准备走,他眼里才闪过一丝慌张,跟着站起来问:“哥要走吗?”   陆沉年:“临时有事,你和秦攸在这儿玩吧,到时候坐他的车回来。”   “我和你一起。”陆慎言忙道。   “你和我一起干嘛啊!”   陆慎言怔松了两秒,但很快,声音小了下去,连同神色都带有几分可怜:“我一个人在这儿不认识谁,哥一走,我就一个人了。”   陆沉年烦陆慎言缠人的模样:“秦攸不还在吗!”   陆慎言:“我和秦攸哥不怎么熟。”   “………”陆沉年真不知道自己去见苏娜带上陆慎言干嘛!   “哥,”陆慎言望着他,表情有些固执。   “……行,”陆沉年想着自己去见苏娜,陆慎言不愿意在这儿看比赛就先回家,也不影响什么,“那你给秦攸打电话,问他在那儿,说我们有事先走。”   秦攸接到陆慎言电话时,他正在外面看比赛看的兴起,听到两人有事先走,倒也不在意,便说下次约。   两人走出马场在外面打了辆车,报上地址后,车子一路开去目的地。   苏娜回国不到两天,现在暂时住在酒店,快到地方时,陆沉年给苏娜发了个消息。   到酒店后,陆沉年还在车上就看到苏娜了。   只见苏娜一头黑色大波浪,脸上画着精致又艳丽的妆容,穿着一身高定,挎着限量版包包,踩着黑色高跟鞋站在酒店门口,吸引着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远远地,陆沉年瞧见有个男人走近她,递了张名片,说了句什么。   苏娜笑,捏着名片的一角,看了看,又把名片往对方西装口袋里塞去,摇了摇头。   陆沉年坐在车上看了片刻,苏娜忽然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踩着高跟鞋快步朝他走来。   陆沉年也笑了一下。他转头对陆慎言说:“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回来。”   陆慎言偏头打量着朝他们走近的女人,那张脸他一点也不陌生,“苏娜”就是陆沉年去加拿大后唯一发生过关系的床伴。   是他在三年前就在电脑上看过无数次的面孔。   也是他唯一“允许”过能陪在陆沉年身边的人。   只是,今天才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娜本人。   明眸大眼,妩媚性感,比照片上好看,确实是招男人喜欢的类型。   陆慎言看了几秒,收回视线,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啧,你回家去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知道。”陆沉年说着拉开车门,一只脚刚落地,胳膊就被拉住了。   陆沉年下意识要甩开,又想到对方手还没好,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干嘛?”   “那我做好晚饭等你。”陆慎言望着他,眼神清澈:“你要回来啊!”   “真的是……”这段时间陆慎言尤其乖巧懂事,陆沉年有气都发不出来了,他挣脱手道:“我很晚才回来,你吃完自个儿玩去。”   “…………”   车门“碰”地一声关上。   陆慎言的手不由自主攥紧,没急着走,而是看着一步步朝陆沉年走近的女人。   “亲爱的,”那女人还没走近,就朝陆沉年抛了个媚眼,“好久不见啊。”   听见女人嘴里亲昵的称呼,陆慎言微微眯起眼。   然后便见女人主动凑上来双手抱住陆沉年,眼看着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上阔别一个月的法式热吻,陆慎言忙叫了一声:“哥。”   这声太洪亮,站在马路上的两人均是一怔。   陆沉年简直怀疑某人是故意的,转身,还没来得及发火,便看到陆慎言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从车窗递出来,他声音平静道:“你忘拿手机了。”   “…………”   陆沉年走过去,一把将手机拿过来,揣进兜里,顺便白了陆慎言一眼。   陆慎言装作看不明白,露出一个笑:“那我先走了啊!”   “……赶紧滚。”陆沉年摆手。   车窗缓缓关上,陆慎言坐正身子,短短几秒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仿佛刚才在男人面前的乖巧都是错觉。   ※※※※※※※※※※※※※※※※※※※※   今天也是爱大家的一天,么么哒~   另外看到大家在评论里的猜测,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偷看过我的大纲TVT?()?   关于弟弟为什么这么有钱?马上就要说到了。 第20章   西餐厅环境安静,桌上的菜品精致可口。苏娜拿起酒杯,和陆沉年叮当一碰,仰头喝下半杯威士忌。   陆沉年则是晃了晃酒杯,液体在杯中流光溢彩,然后放下,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这是两人在加拿大吵架后第一次见面。   苏娜眨着明眸大眼,调皮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   苏娜眼波流转,脱掉高跟鞋在桌下伸出长腿,脚尖顺着陆沉年的长裤爬上他的大腿,带有暗示性地问:“怎么,惊不惊喜。”   桌布遮住她在桌下的动作。   陆沉年看着她几秒,声音平静地提醒道:“苏娜,现在是用餐时间。”   他不喜欢在外面做过分亲昵的事情。   “我正在享用我的餐啊!”苏娜嘴角上扬弧度扩大,嘴里说着骚|情的话,但下一秒还是乖乖地将腿放下来。   能在陆沉年身边呆上三年,苏娜是聪明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从不会做惹人不快的事。   “真是没情趣啊!”苏娜故作抱怨道。   陆沉年笑了一下,他问:“你现在住在酒店吗?”   “嗯,”苏娜拿起精致的刀叉,动作优雅地切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缓缓道:“你问这话,是要邀请我去你家吗!”   陆沉年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当然不可能。”苏娜语气轻快的替他回答。   她在陆沉年身边待了三年,很多时候她都怀疑陆沉年不懂什么叫爱,她一旦朝陆沉年走近一步,对方立马退后两步,甚至更多。   身边也有好多朋友羡慕她能和陆沉年走在一起,就连她都会产生一种自己在陆沉年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错觉,但又有些时候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靠近过这个男人。   陆沉年大约也察觉到这话不好听,轻咳一声,打算换个婉转的方式:“现在家里并不是我一个人住……”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陆沉年拿起来看。   是陆慎言发来的信息。前段时间两人才把微信重新添加上,陆沉年还改了备注,来增加辨识度,陆慎言才没有再次被他打入“冷宫”。   缠人精:“哥,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陆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头像:从之前的系统头像换成了一张憨傻的小狗,小狗嘴里叼着一支玫瑰花撒开腿狂奔而来。   果然幼稚的一比。   “随便!”扔过去两个字,他便将手机甩在一边。   苏娜看了一眼,没多问,继续刚刚的话题:“对了,你说你家里什么?”   陆沉年道:“我家里另外的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苏娜扯出一抹笑,“谁啊?”   “你刚见过,就坐车里的。”陆沉年道。   “……哦,”苏娜想起来,坐在车上的是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青年,她微微松了口气:“他胳膊受伤了。”   陆沉年点头:“只是暂住。”   苏娜笑起来,半真半假地说 :“早知道我也受伤好了,这样还能住在你隔壁。”   “不过,”苏娜想到一件事,话语里故意满含醋意地说,“你不是最讨厌麻烦吗,怎么还让人去家里住啊。”   陆沉年当然不会说因为胳膊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淡淡道:“还行吧。”   苏娜识趣地没有追问,转移话题道:“那我们吃完饭,你陪我回酒店吧。”   陆沉年看着她,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苏娜伸手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用指尖在他手心暗示性的挠了挠:“这么久不见,有好多话想给你说。”   陆沉年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话,这时手机又响起来了。   陆沉年:“…………”还有完没完了。   大概猜出是谁,他眼底明显有一丝不耐,将手从苏娜手里挣脱出来,拿起手机。   果然是缠人精:“哥,你喜欢喝杨枝甘露吗?「蹭一蹭.JPG」”   缠人精:「照片」感觉很好喝诶。”   妈的,这个名字还真是备注对了。   苏娜观察着陆沉年的神情,端起杯子饮了口酒,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工作?朋友?”   “一个烦人精。”陆沉年不想多说关于陆慎言的事,   但他还是回了个消息过去:“要喝自己喝,我现在有事,别成天到晚来烦我。”   消息发过去后,手机界面上方立马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几秒后,又是“对方正在输入……”   反反复复好几次。   但却迟迟没有出现新消息,陆沉年有点烦这幅吞吞吐吐的模样,正要打字。   屏幕上发生了变化,弹出来了一个:“哦……”   陆沉年懒得再理,将手机一关,放进包里,再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也没吃下去的心情了。   回完消息,陆慎言面无表情地坐在超市走廊的长凳上,左手攥住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   他就像一尊雕像坐在长凳上一动不动,大概过了有三分钟才起身,提起口袋朝外面走去。   超市出口的右边有租车,他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借了一辆,拉开车门坐上去。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青白相间的轿车疾驰在车流中间,像一匹野马闯过红灯,毫不遵守交通规则。   陆慎言坐在驾驶座上,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收到关于陆沉年和苏娜两人的邮件时。   苏娜?想到这个名字,陆慎言讽笑了一声。   视线注视着前方的花坛,双眼微眯,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极难捕捉到的狠戾,然后用力踩向油门……   -   “亲爱的,”从西餐厅回到酒店房间的路程很短,刚进门,苏娜便转身堵住陆沉年,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望着他,明知故问:“今晚要留下吗。”   陆沉年背抵着门,抬手拨了拨苏娜的耳发,含着笑看她。   苏娜眉眼一弯,垫起脚凑上去,却被一根手指拦住。   苏娜嘟起嘴,把他的手握住,按在自己柔软的嘴唇上,娇媚道:“真是的,这么久不见,就不能送我一个吻吗?”   陆沉年低头在她脸上印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你知道的。”   她知道——陆沉年讨厌接吻,甚至讨厌别人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两人相处这么久,她从来没碰到过陆沉年的唇,原本在马路上,她想借机偷袭,但没想到却被人打扰了。   但苏娜不也在意,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推了陆沉年一把,慢慢后退,蹬掉高跟鞋,坐在床尾,脚背弓起,脚尖触地,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微微后仰,这个姿势衬的她腿部线条又直又漂亮。   她娇俏一笑。   真副样子是骚得让人有点不自在了。   陆沉年眼睛眯了一下,走过去,抬手勾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娜朝他眨眨眼,双手攀附住他的肩,然后用长腿勾住他的腰,顺势把人带上床——   震动感从大腿外侧传出来。   “等一下,”陆沉年单手撑起身体,掏手机:“有电话。”   “……干嘛呀,”苏娜声音有几分埋怨,但脱对方衣服的速度没停下,“谁的电话啊,一定要现在接吗。”   “是个陌生电话,不耽搁,”陆沉年哄了一声,坐起来,划开接听键:“喂。”   苏娜无法,也跟着坐起来,从后面环住陆沉年的腰,滚烫的唇贴上男人的侧颈,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对,是我。”陆沉年边说边捏了一下腰上的手,示意分清场合。   苏娜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拉到自己大腿上,小声道:“才不,有本事惩罚我啊。”   说着,她单手解开男人衬衣纽扣,准备朝男人敏感的脖颈进攻。   忽然,她的动作一顿,眼里有几分不敢置信。   苏娜瞪圆眉目,下一秒,忙用手扒开陆沉年的衣服。   一瞬,见面的喜悦从心头散去,用如遭雷击来形容此刻也不为过。   她死死盯着陆沉年耳后还有被衣服遮挡住的痕迹。   虽然已经很淡了,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那些分明是被人狠狠吮|吸过才会出来的。   “什么?”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沉年声音陡然提高,“车祸?你们确定吗??”   陆沉年没注意到苏娜的不对劲,推开苏娜下床,用肩膀夹住手机,边扣纽扣边问:“你确定送来的人叫陆慎言??他伤的严重吗??在那个医院???我现在就过来!!”   “…………”听到人要走,苏娜猛地回神,来不及思索那些吻痕是怎么回事,忙问:“你要走吗?”   “谢谢你们打电话通知我,好的。”陆沉年说完电话,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拿起外套穿上:“我现在要去医院一趟。真是的,一个小时不在带在身边就出事。”   医院?苏娜反应了一秒,穿上高跟鞋,转身拿起包包:“沉年,我和你一起去。”   ※※※※※※※※※※※※※※※※※※※※   解释一下,沉年今年26岁,只有过苏娜一个女人。   说苏娜是前女友好像太过了,说情人感觉沉年有点花心,所以说是床伴。   这段情只发生在国外,国内不会有任何亲密行为(指接吻makelove等)   扛着四十米大刀的陆慎言正在赶来:想亲亲,先问过我的刀。 第21章   病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陆慎言抬头看过去,见到来人,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陆慎言。   “啊!!沉年!!!”跟进来的苏娜吓了一跳。   “先生,这里是医院。”护士瞪大眼睛,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活腻了是不是?”陆沉年瞪着床上的青年,因为跑着来的,气息有些乱:“还敢开车,有没有一点常识,要不要命。”   陆慎言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挨的那耳光,他伸手去碰陆沉年的手指,嘴巴嗫嚅:“哥……”   “别叫我!!”陆沉年甩开他的手,嘴里全是恶劣的话:“你读书读傻了是吧,脑袋里装的是屎吗。还晓得让医生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赶来是给你收尸的呢。”   “你是他的家属吗。”就算是帅哥,护士也看不下去了,再次重复道:“这里是医院,请您小声一点,你这样会打扰到……”   陆沉年打断护士的话:“你闭嘴。”   护士:“………”这人好看是好看,脾气怎么是这样?!   “哥。”陆慎言再次用手勾住陆沉年的手指,眼眶微红地望着他,看上去仿佛挨一句骂,就要哭鼻子的可怜虫。   陆沉年盯着陆慎言,问:“你是不是要把腿也打上石膏才安心。”   陆慎言抿起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你要想到还会来这儿,”陆沉年没好气,“挺自豪是吧,是图医院的Wi-Fi快还是冷气足!”   “……我没有。”陆慎言委屈的反驳,声音还带着哭腔。   “你今天敢哭一个试试?”陆沉年威胁道,“我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还真他妈变成了豌豆公主,打不得,说不得了。   打小他最讨厌陆慎言这德行,说几句重话就能红眼睛,搞得像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这么多年一点没改。   陆慎言红着眼:“能说的。”   陆沉年瞪他:“那你是准备哭给谁看的?”   陆慎言犟着:“我不会哭。”   嘴上说着不哭,但声音却嘶哑的很。   ……不会哭个屁,就差没掉眼泪了,陆沉年看到这幅样子简直无语至极。   算算他不过才把人放了一个小时出去,结果就出车祸了。   还真是个能人啊。   陆沉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烦人精:“医生怎么说?”   陆慎言乖乖地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的,出事时我用胳膊挡了一下,把石膏碰碎了。车也没什么大事。”   陆沉年被这话气乐了:“谁他妈问你车有没有事,你呢,手,废了没?这脑袋,出问题没?还有腿,需不需要截肢?需要截肢我提前给你联系医院,顺便给你换个脑子。”   陆慎言皱着脸,小声:“不需要……但你别咒我啊!”   “咒你?”陆沉年翻个白眼,狠狠地戳青年的脑袋:“还用得着咒你吗,我看你这脑子还不如不要,要来干嘛,嗯?非要给我找点事儿出来才乐意是吧?”   陆慎言坐在病床上,脑袋被戳的一晃一晃的,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还笑?胳膊是不是不疼……”   陆沉年声音戛然而止,手僵在半空,连站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苏娜都愣住了。   “哥,”时隔半个多月,终于用双手抱住了朝思暮想的人,“谢谢你来看我。”   “……你他妈给我松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把陆沉年弄怔了,说着就要掰开他的手。   结果刚碰了一下,陆慎言就忙叫疼:“啊,手。”   陆沉年动作一顿。   操,他怎么忘记这茬了:“……你他妈没事吧?”   陆慎言摇头:“没事,医生说石膏刚取下来,要好好养着,不能在弄伤了。”   “那你还乱动。”陆沉年嘴上不客气,但手劲还是放轻了,“快松开。”   陆慎言深深汲取了一口男人身上的气息,才不舍的松手。   陆沉年刚才在气头上,没注意他手上的石膏已经取了。   他问:“不是说这要一个月吗?”   陆慎言解释:“是说要一个月,但医生说恢复的好,后面就可以不用石膏了……但我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   陆沉年眉头微拧,生硬道:“不舒服就给医生说,别到时候又出问题。”   陆慎言乖巧的点头:“我会说的。”   陆沉年盯着陆慎言傻里傻气的样子,欲言又止的摇摇头:算了,妈的,都傻成这样了,再说陆慎言肯定也吓坏了。   “沉年,”苏娜尴尬地站了半天,现在终于找到一个插嘴的时机,“既然没事了,就好了嘛。”   两人这才注意苏娜还在一边。   苏娜也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来,这个青年和陆沉年的关系,所以她对陆慎言热情一笑:“你好,我叫苏娜。”   陆慎言抬眸,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疏离又淡漠,苏娜差点儿就觉得刚才给陆沉年撒娇的人和现在不是同一个人。   “苏娜,麻烦你帮我在这儿看着他一下,”陆沉年道,“我去办出院手续。”   他原本以为人要进急诊室住好几天院,但现在看来,除了把石膏撞碎了,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大伤。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陆沉年一走,陆慎言的笑意慢慢从眼底褪去,靠在病床上。   “你是叫慎言是吧,”苏娜主动搭起了话,既然是和沉年有关系的人,她觉得有必要亲近一下:“你和沉年是兄弟关系是吗?”   陆慎言眉头动了动:“你叫他沉年!!”   苏娜没看见陆慎言眸里的森寒,她继续道:“其实我和你哥在国外就认识了,他应该没来得及和你提起我们的事。”   陆慎言打量了苏娜几秒,很快看穿苏娜的目的所在,嘴角的笑意有几分嘲讽:“没有说过。”   “…………”   苏娜僵硬地笑了一下,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有点不自在起来。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陆慎言。   但却感觉这人好似无比了解她似的,她心底的想法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仔细回忆,她印象中的确没见过这个人啊?!   就在苏娜满腹疑惑之际,门被人推开了。   刚才出去的护士拿着东西进来重新给陆慎言的手腕上药。   苏娜起身站在旁边。   “你手腕还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千万别用力啊。”护士边拆纱布边交代,在她眼里,床上这个青年脾气比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好太多,语气自然也温柔起来。   陆慎言“嗯”了一声,随即注意到苏娜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将手放低了一点。   但苏娜还是瞧见手腕上有一道明显淤青的痕迹,她皱眉,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妹妹,他这是怎么伤的啊,感觉挺严重的。”   护士:“其实严重倒不是很严重,应该被门夹伤了,但……”   “当时不小心弄的,”陆慎言出声打断两人的话,他面无表情道:“快点吧,我想上洗手间。”   护士笑道:“那你早说啊,应该先去了,再回来换药好了。”   陆慎言面色平静,无一丝破绽:“没事,你快点吧。”   苏娜注视着青年手腕上的淤青,心道:不知道得不小心到什么程度才会伤成那样。 第22章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陆沉年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从里走出来,陆慎言紧随身后。   拿出钥匙,开门进屋。陆沉年把人赶去沙发上:“你去那儿给我坐着。”   陆慎言乖乖的坐去沙发上。   陆沉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一个冰袋出来。这是他准备有时候用来消除眼部浮肿用的,平时倒是很少用。   “嘶,疼。”陆沉年拿着冰袋按到陆慎言脸上的一瞬间,陆慎言抽了口气。   “疼你就自己来,”陆沉年今天一天的耐心在医院里都耗光了,这会儿语气自然也不好,“这都受不了,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他真怀疑陆慎言生错了性别,应该是个小姑娘,不应该是个带把儿的。   果然下一秒,那人又道:“我手也疼。”   陆沉年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人。继上回弄断人胳膊后,他心里已经在后悔今天不该扇人耳光了。   如果不是太了解陆慎言,他都严重怀疑这段时间被陆慎言“碰瓷”了。   “别给我叫疼,”过了几秒,陆沉年道,“你没听见医生说嘛,好好休息就好了,这脸也没事,肿消下去就完了。”   陆慎言乖乖的“哦”了一声。   这时,搁在茶几上的响起来了,陆沉年轻轻蹙了眉,今天一天下来,他只要接电话就没什么好事儿。   所以这个他没打算接。但那边不死心,刚挂,紧接着又打过来了。   陆慎言叫了他一声:“哥。”   “烦。”陆沉年吐了个字,然后将冰袋往陆慎言手里一塞,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打来电话的是苏娜。从医院分开后,苏娜给他发了好几个信息,他都没回。主要是他和苏娜之间鲜少因为私事而联系。   “沉年。”在医院被扔下后,苏娜心里很不甘,明明今天是专属她的时间,结果却被人夺走了。她在那头撒娇道:“你不是说今天要陪我吗?你忙完了就过来吧,我等你。”   “今天就不来了。”陆沉年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心情,他都不知道自己再离开一会儿,家里这个又要出什么事,“改天约吧。”   “诶沉年,我专门为你回来的……”苏娜娇滴滴地道。   陆沉年打断她:“我们之间不存在为谁。”   “……我知道,但人家想你了嘛。”硬的不行,苏娜来软的。   “行了,就这样吧,我累了。”三言两语挂断电话,陆沉年把手机扔在一旁,拿起冰袋继续给人敷脸。   “哥,”陆慎言将刚刚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来,他问:“你不去吗?”   陆沉年声音淡淡:“没什么好去的。”   陆沉年在感情上面放的心思一向不多,是软硬不吃的个性。他同意苏娜在身边是因为觉得她懂事,不会惹他烦,做事进退有度。   说起来,他们也只是在某些事上各取所需,说不上感情。   至于“为了他回国”这句话更是……陆沉年摇摇头,心中一点触动都没有。   “她是叫苏娜对吗?”陆慎言问。   陆沉年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陆慎言盯着陆沉年,眼底晦涩不明:“国外的时候,她也一直都陪在哥身边吧。”   “……都以前的事了。”陆沉年放下手。   那是他刚去国外的时候,不认识什么人,语言也不通,又和陆正桓闹翻了,想想那时,他除了有钱,什么都没有。   直到后来遇到了苏娜,算是多了个能说话的人。   在国外也不算那么孤单了。   唉,陆沉年捏了捏冰袋,不想回忆以前:“算了,不提也罢。”   陆慎言看着他,喃喃:“其实那时候有她在国外陪着你,挺好的。”   陆沉年最瞧不来陆慎言这幅样子,一巴掌拍过去:“又嘀嘀咕咕些什么,有话就大声说。”   “没有,”陆慎言敛去眼底的失落,抬眸望进陆沉年的眼睛里,笑:“哥能回来,我真的好开心。”   “……这有什么值得好开心的,幼稚死了,”陆沉年被看的不自在,别开眼,“你胳膊赶快好起来,到时候就给我搬出去,我一天才没那么多时间伺候你。”   陆慎言眉眼一弯:“那换我照顾你。”   陆沉年嗤笑一声,戳他的胳膊,取笑道:“用这个?”   陆慎言认真起来:“等胳膊好了就可以了。你又不会做饭,每天吃外卖都很不干净的。”   “谁不会做饭了,”陆沉年有点好面子,“我只是不想动手而已。”   他站起身,把冰袋放去冰箱里:“真当自己会做饭就了不起了,谁稀罕吃。”   呵,还想像小时候一样赖着他,想得美。   跑了一天,陆沉年有点累,准备去房间睡一觉,躺在床上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又想起刚才接完电话把手机放在沙发上了。   也不想起身出去拿,他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很短。   梦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是个结巴,手里拿着棒棒糖追在他屁股上,口齿不清的叫他:“哥,哥哥,等,你等等我呀!”   “烦不烦,成天跟在我后面,你是跟屁虫啊。”梦里的他很凶,转身,一把将人推倒在地,“赶紧滚出我的家。”   小男孩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他,像是听不懂他的话,缓缓举起手里的棒棒糖:“给,给哥哥的。”   “………”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勾住他的手,将棒棒糖塞进他手里:“这个,给哥哥,以后有好吃的,都给哥哥。”   手猛地抓紧,却什么都没抓到。   陆沉年缓缓睁开眼,才发觉那是个梦。外面天快黑了,卧室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上了,光线很暗。   他坐起身,伸长胳膊摸索着床头的表,拿起来看了看。   18:49。   快晚上了。   脑袋里又浮现刚才梦里的事,操,怎么会梦见陆慎言那个臭小子。   难得平时烦他还不够,还要跑来梦里烦他?!   真不愧是个烦人精。   他下床去卫生间上厕所,出来时发现家里好像没人。   “陆慎言。”陆沉年四处看了看,发现客卧门虚掩着,他去看了一下,推开,卧室里也没人。   人去哪儿了?四肢不全也敢到处跑?   陆沉年转身准备出去,刚好眼睛一瞥,看见整洁的书桌上放着一个东西。   他见过,是上回在宿舍里他从陆慎言被子下面拿出来的石头项链。   陆沉年走过去,有点好奇的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啧,就这么喜欢这个玩意儿,还随时放在可见的位置,好像没什么特别啊!   难得是学校里喜欢的人送给他的,操,这小子在外面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   下午七点钟的咖啡厅,很安静。   “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苏娜优雅地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咖啡,看着对面一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的青年,问道。   陆慎言莞尔,缓缓道:“苏娜,二十四岁。父亲苏宏,是旭峰集团创始人。母亲杨琳,现XX大学美术院教授。你五岁和家人移民到加拿大,十九岁获得FAC国际艺术展亚洲大奖,二十一岁……”   他说的不紧不慢,却对苏娜的家事如数家珍,甚至一件极小的事都能说出来。   苏娜:“………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儿?”   “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不重要,”陆慎言看着她,声音平静又温和,“约你出来,只是想说一句,不属于你的山不要去登,不该你肖想的人不要想。”   ※※※※※※※※※※※※※※※※※※※※   并不是弟弟主动安排苏娜去接近哥哥的,实在是他没办法…… 第23章   “我怎么知道这些的不重要,”陆慎言看着她,声音平静又温和,“约你出来,只是想说一句,不属于你的山不要去登,不该你肖想的人不要想。”   苏娜狐疑地看着他,潜意识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此刻想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听懂意思了,”陆慎言神色淡漠,嘴巴挂着疏离的笑,“陆沉年一开始就不是你能碰的人。”   陆慎言生的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上去就像邻家弟弟,但说话却绵柔有力,让人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和你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吧。”苏娜道。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弟弟插手哥哥的感情,当然,也有可能陆慎言是个“兄控”,不想陆沉年被她抢走,但刚才的话又有点怪异。   苏娜还没想个明白,便听陆慎言道:“因为他已经有对象了。”   “?”苏娜美眸圆睁,“什么?”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吻痕,苏娜手指倏地捏紧。当初她只不过是在陆沉年肩上挠出了条印子,就导致陆沉年接连四个月没理她,更别说……那些密密麻麻的吻痕。   “你是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苏娜面色不好,她确认道。   这男朋友和女朋友都差不多:“嗯。”   苏娜脸色僵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过来。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是吗,这话他没和我提过。慎言,你可能不知道,我和沉年虽不是情侣关系,但我们讲的很清楚,只要对方有喜欢的人,会主动提出这件事,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所以……我会等他亲口告诉我,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陆慎言盯着她,没说话。   “不过,”苏娜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还了解的那么清楚,以及还有你今天约我出来,难得只是为了让我离你哥远一点吗。”   她想起来一件事:“而且据我所知,沉年好像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陆慎言忽地浅浅笑了一下,笑不及眼底,语气平淡:“我的确不是他弟弟,他也不是我哥。”   那就不是“兄控”了,苏娜皱眉,有点想不明白,思索几秒后,一道电光在心中瞥过似的,猛地将答案照彻——   她瞪着陆慎言,半响,她试探性道:“你喜欢他。”   陆慎言平静道:“我想这也不关你的事吧。”   “…………”苏娜顿时已经有了答案。   “……他肯定不知道吧。”苏娜说:“其实在国外也有同性喜欢沉年,我见的还不少。但沉年不是同性恋,关于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你也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吧。”   她的语气仿佛一个胜利者。   通过刚才的话,苏娜很肯定的陆慎言调查过她,只是……她和陆沉年在一起快四年,难道在她和陆沉年在一起时,这人就调查过她吗?   ……看起来陆慎言年纪也不大,应该还在读书,他又是哪里来的关系和大量金钱来调查她呢?   一想到这儿,苏娜有些细思极恐起来,后背都有点发毛,面前这个看似单纯不谙世事的青年,现在给了她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苏娜,”陆慎言叹口气,语气有点无奈,“我希望你知道,今天约你不是在给你商谈。”   苏娜挑眉:“哦,我想我也说得很明白。你既然这么了解我的事,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个性吧。”   “………”   “对了,我可以问一件事吗,”苏娜的语气挑衅,“在加拿大时,沉年不免有很多异性喜欢,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难道你也要像今天一样把每个人约出来谈谈吗?”   陆慎言直直望着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苏娜摊手:“所以咯,沉年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我是他的选择,今天除非是他亲口告诉我,说他有喜欢的人,否则我不会放手。”   陆慎言声音平静:“你只不过是当时的意外。”   苏娜:“什么?”   陆慎言面无表情地拾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   他想起三年前,他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准备回宿舍好好休息一晚。因为太累了,也没看在国外的师哥给他传来的邮件,想着第二天醒来再看。   可偏偏就那么巧,当天晚上如果他看了那封邮件,就也不会有陆沉年和苏娜的事。   陆沉年要什么他都会给,但要女人来消遣绝对不行。除非这个人是他。   那时候如果不是戚让他们拦着,或许他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也犹未可知。   后来他发现苏娜虽然和陆沉年发生了关系,也没有感情。相反苏娜的出现,陆沉年有个说话的人,一个人在国外没那么孤单了。   所以他也就慢慢“允许”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也怪他那时候还没有足够的能力……陆慎言不打算再和苏娜废话,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间。   已经七点多了,他应该醒过来了。   他站起身,临走前对苏娜道:“对了,已经给你订好了明天中午的机票,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吧,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用谢。”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what?”留下苏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刚刚她是不是听错了?   送给她一张机票当见面礼???   -   陆沉年从陆慎言房间出来,带着一脑袋问号坐去沙发上。   那石头应该是女朋友送的吧?   ……靠,这小子交了女朋友居然不告诉他。   还想瞒着他吧!!!   陆沉年心里有点不得劲,从小陆慎言有什么事他都是知道的,但现在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陆慎言手里拎着袋子进来,见陆沉年坐在沙发上发呆,走过去:“哥。”   陆沉年回神,看着他。   也对,这小子已经不是小时候了,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隐私的,而且他也到了谈女朋友的年纪。   “哥,你在想什么?”陆慎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陆沉年眨眨眼。   陆慎言把袋子放在桌上:“你发什么呆,我刚才出去买了点吃的回来。”   陆沉年看着陆慎言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盒吃的,全是他喜欢的。   啧,他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以后这个供自己使唤的人有主了!!!   当晚,陆沉年躺在床上还有点想不明白,陆慎言这小子这么弱,怎么能找到女朋友的呢!   妈的,他活了26年,还没成功谈过一次恋爱呢!!!   ※※※※※※※※※※※※※※※※※※※※   陆慎言:你想成功谈一场恋爱?呵呵!!!   前面有小可爱猜测弟弟插手了哥哥在国外的感情。   实锤了!!!! 第24章   “这些事你能确定吗?”   “嗯,我问过他们,那时候的确是有人警告过他们。”电话那头的男人说道。   苏娜吸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   男人道:“小姐,苏总让你玩够了就回家。”   “你给爸爸说,我办完事会回来的。”苏娜说完,便挂了电话。   果然,她猜的不错。陆沉年在国外这么多年,一场恋情都没有成功都和陆慎言有关。   她还记得在两年前,宋家二少爷宋昱被人打断了条胳膊,好像据宋昱朋友所说,是因为他趁陆沉年去他家里是,他偷拍了一张照片,晚上打了一回手||枪,打他的人警告宋昱是他意||淫了不该意||淫的人。   她那时候只当作玩笑话听,权当陆沉年的魅力之深,没放在心上。现在结合她刚了解的事,说不定宋昱的胳膊也是陆慎言干的。   老天,苏娜顿时手心发凉,那时候陆慎言还不到二十岁吧。   或许她还可以深究到更远,从陆沉年出国后,陆慎言就已经开始监视着陆沉年的一举一动。   对了,苏娜猛然惊醒,上周末陆慎言约她出去,说得那句话:“你只不过是当时的意外。”   她和陆沉年是因为一次酒会相识,算起来确实是意外。   ……有点不敢相信,看上去是那么乖巧的一个少年,笑起来甚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种内心和外表的反差,苏娜深吸口气,心里极度无法认同陆慎言用这种“阴险”的方式来得到陆沉年。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喂,沉年,你今天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我把地址发给你啊,好的,拜拜。”   -   苏娜特意挑了个日料餐厅,环境比较安静。   陆沉年到地方,一眼就瞧见苏娜,他走过去,坐下:“我还以为你回加拿大了。”   苏娜出门穿了一件吊带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我回来你都没时间陪我,真当我这么好打发啊。”   服务员推着推车过来,上菜。   待人上完菜,苏娜才道:“都是你喜欢的。”   陆沉年扫了一眼,各式各样菜品,摆放也很精致,但他出门前才吃了饭,现在还有点没消化,一时也没什么胃口。   他回答苏娜刚才的问题:“这段时间脱不开身,没什么时间。”   苏娜粉唇一撅:“我知道嘛,你都说了好几次了,说起来,我们好几次约会都被搅合了。”   她旁敲侧击的提醒:“我都怀疑是有人嫉妒我和你在一起,故意的。”   苏娜回申城快一周了,和陆沉年约会的次数寥寥不过三次,第一次陆慎言出车祸。第二次陆慎言手被烫伤了。第三次陆慎言……   总之回回都能出事,不出事都是短信电话不停。   今天又不知道是什么借口。   陆沉年听出了意思,也有点烦:“没办法,他小时候就这样。”   呆头笨脑的。   陆沉年夹了一筷生鱼片慢慢咀嚼。   苏娜:“那他很依赖你啊。”   陆沉年干笑一声,觉得这不算依赖,是“碰瓷”吧,如果不是他把人胳膊弄伤了,也不会有后面这一摊子事出来。   他放下筷子,语气很轻:“还好。”   苏娜看了陆沉年两眼,像是有话要说,陆沉年瞧出来了,抽出张纸,擦了擦嘴:“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苏娜语气很轻,她拉住陆沉年放在桌子上的手,鼓起勇气:“沉年,我想说……我们回加拿大吧。”   陆沉年:“…………”   “我爸准备开分公司,我和他说好了,我们可以去他的公司发展事业,他也特别欣赏你。陆叔叔在国外治病,这样一来你们平时见面更方便。”   苏娜一口气说完。她不想让陆沉年在国内,加拿大有她爸爸在,苏娜觉得陆慎言多少会收敛一些。再者,她喜欢陆沉年,不想将人拱手相让。   陆沉年蹙眉:“苏娜,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沉年,”苏娜抓紧他的手,认真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得就没有考虑过我……”   话未说完,一道铃声突兀地打断她。   陆沉年将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苏娜问:“是陆慎言吧。”   苏娜面色不好:“他是手断了还是腿又伤了,每回都是这样,今天我不许你走。”   饶是良好教养,苏娜忍到现在也难免有怨气。   陆沉年叹口气,半晌,把手机放在一边,道:“苏娜,我们之间说得很清楚,希望不要逾矩,近几年我不会考虑在国外发展,替我谢谢你父亲的好意。”   说完,陆沉年将手抽回来。   “逾矩?”这两个字仿佛是一把刀插了过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说这话很逾矩吗?那你让陆慎言住在家里去又算什么呢,我之前在生病你都没说让我去你家里住。”苏娜满腹委屈,一想到陆慎言天天就住在陆沉年家里,便妒火中烧。   陆沉年不明白苏娜闹什么脾气,他也懒得去想:“这不一样。苏娜,你今天状态不对,我们还是改天在约吧。”   说着,陆沉年起身要走,苏娜忙道:“有什么不一样啊,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   陆沉年顿住脚步,有些无奈,回头:“因为他胳膊是我打伤的。另外,谢谢你回来。”   “沉年。”苏娜看着陆沉年的背影,又气愤又懊恼,刚刚她怎么口不择言了,明知道陆沉年的个性,现在逼他做选择,简直是死路一条。   苏娜夹起一块刺身,狠狠嚼了几下。   ……诶?等等,刚刚陆沉年说什么,陆慎言胳膊是他打伤的???   -“倒也不是特别严重,就是被门夹伤了。”   shit,苏娜想起医院护士说得话,气得想骂人,怪不得当时陆慎言换药的时候不想让她看到伤口。   -   陆沉年走出餐厅,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缠人精:“哥,你去哪儿了?”   啧,是不是这段时间真太纵容这小子了,每天问东问西的,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陆沉年随手回了个:“在外面。”   然后拦了辆车,直接去了秦攸家里。   “你还有时间来我这儿啊,我正想去找你玩呢。”秦攸前几天刚回家一趟,他爸非要让他去公司,大吵了一架,现在除了酒吧就是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   “你怎么了,”陆沉年见秦攸一脸颓废的模样,“要死了似的。”   “滚滚滚,不知道说点好的。”秦攸没好气,他把家里的事说了一遍。   陆沉年明白了,坐在沙发上,没发言。   秦攸见陆沉年也有点不对:“你呢,不在家来我这儿又是为什么。”   陆沉年掏出烟,点了一根:“烦。”   女的也烦,男的也烦。   “……是慎言?”要知道能让陆沉年烦的无非就是那点事儿,秦攸用膝盖都知道。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秦攸哈哈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慎言小时候就缠你,你当“小尾巴”是白叫的。”   陆沉年啧一声,大概是苏娜的话在心里起了点作用,他也一下发现这段时间陆慎言是挺缠人的。   他抖了一下烟灰,试探地问:“那你觉得……正常吗?”   “正常啊,怎么不正常呢,就好比我们隔段时间就要见面似的,兄弟嘛。”秦攸一脸无所谓。   正常?   成天差点儿黏他25小时也叫正常!   ……好吧,陆沉年点点头,既然正常那就是正常的吧!!!   陆沉年在秦攸家里没待多久,手机信息嘟嘟响个不停,他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最后实在烦了,便准备回去。   “啧,你这才来多久啊,就要走了。”秦攸还想着晚上去玩儿了。   陆沉年:“下次吧,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秦攸无语,心说怎么同样是单身狗,怎么就感觉陆沉年家里有个小媳妇呢!   陆沉年回到家,进门家里没人。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阳台上挂着几件刚洗的衣服。自从陆慎言胳膊慢慢再好后,家里一切家务都有人包揽,他连衣服都没动手晾过。   这种感觉好像一下回到以前了,只要有陆慎言在,他的球鞋,衣服,袜子,有时候连内|裤都是陆慎言洗的。   看来,让人住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   陆沉年叹了口气,转身去卫生间,结果发现洗手台上还有几件浅色衣服泡在水里,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清洗。   ……陆慎言什么时候有了做事做一半就走人的习惯了???   门外传来声音,他走出去。   “你去哪儿了?”陆沉年问道。   陆慎言听到声音,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呆滞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到男人的那一下,眼睛瞬间亮了亮,然后有些迟钝的开口:“你,回来了。”   陆沉年皱眉,见到陆慎言的狼狈样,续道:“你怎么了?谁在后面追你啊!”   陆慎言眨了眨眼,朝陆沉年走过去,停下脚步,凝视着那张脸,眼眶骤然变红。   陆沉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陆慎言直直的盯着他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倾身,他仿佛耗费了很大的力气要将人死死桎梏在怀里,让他哪里也不能去。   可到最后落在陆沉年身上的力道却轻如鸿毛,闻到对方淡淡的烟草味,紧绷的神情才缓了下来,从头到脚好像重新汲取到了氧气,让他有力气闭上眼,轻喊一声:“哥。”   陆沉年僵在原地,不用问也知道陆慎言有点不对劲,他也不好一把将人推开,便疑道:“谁欺负你了。”   陆慎言点头。   “你他妈怎么那么没用。”陆沉年翻个白眼,无语的拍了拍他的背:“打你的人呢,我去给你打回来。”   陆沉年以为有人打陆慎言,说着要去收拾人,但陆慎言忙将他抱住:“不要。”   “……………”   陆沉年无奈,一边有一下无一下拍他的背,一边魂游天外的想: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弱不禁风的。   晚上,两人吃了饭,陆沉年休息了会儿,便拿着衣服洗澡,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陆慎言站在外面的阳台上给谁打电话。   “我给了你走的机会的,你为什么要让我生气呢。”陆慎言说着转身,瞧见他,笑了一下。   陆沉年没多想,凭这两句话他猜想着对面大概是那个女朋友,没管,就进房间了。   待见男人进屋,陆慎言才继续对那头道:“苏娜,是你自己不离开的,别怪我。”   说完这句话,陆慎言直接挂了电话。   ※※※※※※※※※※※※※※※※※※※※   陆慎言: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第25章   陆慎言没回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才起身直接朝主卧走去。   房间光线有点暗,陆慎言动作很轻,走去床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男人,陆沉年已经睡过去了。   他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没电了。   开机后,刚解锁,便瞧见有好多未读消息弹出来。   缠人精:“哥,你回来好不好!”   缠人精:“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缠人精:“你要和她走嘛……又要像当年一样一声不吭走嘛……”   缠人精:“我不准。”   缠人精:“陆沉年,你别走,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缠人精:“陆沉年,陆沉年,陆沉年……”   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庞,长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指尖在屏幕停留一瞬,然后一条一条删除。   删完消息,陆慎言坐在床边,盯着陆沉年看了许久。   然后低下头,正要亲上男人的时候,手机的提示灯连闪了几下。   陆慎言:“…………”   他摸起手机,打开。   Sunna:“沉年,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有事想要和你谈谈。”   Sunna:“和陆慎言有关,也和你有关。”   Sunna:“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后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Sunna:“我会在古宁水塔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   Sunna:“看到消息回复我,不论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以后,但这件事你很有必要知道。”   陆慎言慢慢看完,轻笑了一声,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打开小软件,倾身轻轻贴上男人的唇,咔擦一声。   虽然光线很暗,但还是能清晰辨认出照片里两人在接吻。   手指轻敲发送键——   陆沉年:“「照片」”   陆沉年:“这件事你也很有必要知道。”   Sunna:“?”   那边大概很快反应了过来,接连几个消息弹出来。   Sunna:“陆慎言,是不是你?”   Sunna:“疯子,你就不怕我把这张照片发给沉年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的苏娜在那头气急败坏。   陆慎言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什么,忽然那头来了个电话,他毫不犹豫挂断。   回复道:“他在睡觉。”   Sunna:“陆慎言我告诉你,他不喜欢这样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陆沉年:“这不用你操心,他喜不喜欢我说了算。”   陆沉年:“对了,他不会来见你。”   Sunna:“这句话你敢当着陆沉年面说吗?”   Sunna:“你觉得你能拦住我?”   盯着聊天记录,陆慎言默了许久,又想到了什么,回复道:“好,他会来见你最后一面,我会告诉他这件事。”   回复完后,他把刚刚拍的照片发去自己手机上,又挑着删除自己和苏娜的聊天记录,只留下了有用的在上面。   陆慎言做完这一切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直接敲了个视频。   过了好一会儿,视频才接通。   “小师弟,干嘛啊?”一声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那头现在是白天,阳光刺眼,镜头一转,男人俊朗的五官放大在屏幕上。   宋世杰躺在藤椅上,笑:“今儿天是怎么了,突然给我联系。”   宋世杰是陆慎言在自由搏击社时认识的,两人年纪相仿,但个性天差地别。   陆慎言笑了笑,温和道:“师兄,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画面里出现了一团不可名状的毛茸茸,忽地镜头又陡然拉高,屏幕上出现一条萨摩耶。   “蠢狗,”宋世杰伸出脚踩在狗脖子上揉,他换了只手拿手机,直接问道:“有事?”   两人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无事不联系,用不着寒喧,对方是什么货色都心知肚明。   陆慎言没拐弯抹角:“你知道旭峰集团的苏总吧。”   宋世杰:“苏娜她父亲啊,前两天刚见过……怎么了?”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宋世杰眉头一挑:“哟,你哥都回国了,还要我帮忙啊。”   宋世杰人在加拿大,帮陆慎言做过的事不少,里面每一件都和陆沉年有关。当然,这中间都有条件的。   “……苏娜回申城了。”陆慎言说。   哦,宋世杰霎时明白了,原来如此:“你把她送回来不就好了。”   “我给了她离开的机会,”陆慎言敛去眼底的笑,表情冷了几分:“但她没有自知之明。”   “……那还好你现在找我,月底我要飞三亚,就不在加拿大了,”宋世杰说,“我大哥手里的新项目落到我手里了。”   陆慎言声音平静:“恭喜。”   “说吧,”宋世杰心情好,“要我帮你什么。”   陆慎言想了一下,苏娜是个聪明又不肯罢休的女人,如果从她身上下手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有:“……你知道旭峰集团最近有什么新动作吗?“   “还真巧了,”宋世杰想起来,“上次苏总来找我大哥,就是谈他准备在英国开分公司的事。”   真是送上门了,短短几秒,陆慎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眉眼一弯:“师兄,那这次就麻烦你了。”   宋世杰:“等一下,你想干什么啊。”   陆慎言不想解释太多,淡淡道:“这件事成了后,旭峰集团损失的会全部到你账上。一会儿戚让会教你怎么做。”   挂断视频后,陆慎言指尖敲了敲桌面,觉得这件事需要万无一失才行,于是他又给戚让去了个电话。   “什么事儿,我游戏呢。”戚让语气不好。他正在游戏里带菜鸟,那个菜鸟还是路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戚让头疼死了。   陆慎言言简意骇:“你现在在哪。我们线上视频,给你说点事儿。”   “啥?”戚让下意识一怔,瞬间他的游戏人物被打成重伤,接着对方敌人又补了一枪,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猪队友站起来,在他面前静止两秒后……原地给他尬了一段舞。   戚让:“…………”   这菜鸟不救他在干嘛呢!!!   庆祝他死了???   下一秒,菜鸟也被敌人一枪爆头。   对方忙发来一串文字:“师傅,对不起,我是想救你的,但不知道怎么变成跳舞了。”   “…………”   戚让都给气笑了,没心情玩下去,对手机那头道:“我在家呢。”   在家就好办了:“那好吧,今晚别睡了。”   ※※※※※※※※※※※※※※※※※※※※   陆慎言:天凉了,苏家该……   弟弟的身份有点复杂,需要慢慢交代,毕竟谋划了这么多年,憋急~   这章有个私设:手机重新开机,需要输入密码的。   但这里私设“不需密码”。 第26章   陆沉年第二天八点多才醒,等他洗漱完,后知后觉发现屋里有点不对劲。   往常这个时间,陆慎言已经就把早餐做好了,他可以坐桌上吃饭了,但今天却是冷冷清清。   都九点了,还在睡?   陆沉年正诧异,陆慎言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哥你醒了。”   陆沉年问:“昨晚几点睡得啊?”   一脸的睡眠不足。   “昨晚看资料看晚了,”说着,他径直往卫生间走,“我去洗把脸就做饭。”   陆沉年说了一声“书呆子”便进卧室换衣服了。   吃饭时,陆慎言提起苏娜的事:“我看你手机没电,给你充上了,苏娜一直给你发消息,我以为有急事,就看了看。”   “她给我发信息了,”陆沉年醒来一直没看手机,连手机什么时候没电都不知道,“她说什么?”   陆慎言撕了块面包片:“她说明晚会在古宁水塔等你,应该是有事给你说。”   陆沉年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陆慎言看了他几眼,又问:“哥会去吗?”   “再说,有时间就去。”陆沉年不喜欢纠缠不清的感情。   昨天苏娜说得话,他心里多少知道苏娜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苏娜怎么会喜欢他呢,一开始不说得很清楚嘛?!   “哥还是去吧,”陆慎言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会好点,说不定她是准备和你道别呢。”   嗯?   陆沉年觉得陆慎言今天有点儿反常:“你今儿怎么向着苏娜说话了。”   陆慎言淡定道:“没有向着她,她说会一直等你去为止。”   “……那去看看吧,”陆沉年问,“对了,什么时间。”   “明天晚上。”   -   古宁水塔近海,算得上申城最高最老的一道风景,离市中心有几十公里的车程。   陆沉年不知道苏娜选这么远的地方干嘛,到第二天又不想出门了。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陆慎言道。   陆沉年换一套衣服不满意,扔在一边,又换:“你去干什么。”   陆慎言走进房间,脱口而出:“我开车送你。”   陆沉年动作一顿:“车?你那来的车?”   陆家破产后,车房都已经全部抵押,他现在出门都是打车。   “那个……是叔叔送我的成年礼。”陆慎言怔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自如,“一直没开,停在戚让家里的。”   陆慎言道:“我平时用不上,到时候哥工作的时候开吧。”   “………”   陆沉年讽笑一声:“他对你还挺好的嘛!”   陆慎言没应他,自顾自整理起床上乱成一团的衣服。   陆沉年瞧见也没说什么,仿佛这事就这么理所当然一样。   他平时最讨厌就是收拾衣服,他只可以保证衣服不脏,但不能保证不乱。   所以有个免费帮忙的,陆沉年毫无异义。   换好衣服,陆沉年默许了陆慎言一起去,两人直接到了车库。   陆慎言昨天就把车开到车库了,但没和陆沉年说。   车库门打开,一辆红色兰博基尼停在里面。   看到车,陆沉年怔了怔:“你说我爸送你这种颜色的车?”   颜色骚的一批,实在不符合陆正桓的审美,也有点不符合衣服只有黑灰审美的陆慎言。   倒有点像是……   “我当时随便挑的。”陆慎言掏出车钥匙,递给陆沉年,“哥,我觉得颜色挺适合你的,以后你开吧,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陆沉年没接,而是抬手摸了摸车身,“这不是你成年礼吗。”   陆慎言:“我不喜欢开这种。”   陆沉年点头,哦了一声。   -   红色的兰博基尼疾驰在去古宁水塔的公路上。   现在正入秋的季节,阳光把路边的银杏叶染上丰富的金光,陆沉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一手随意的搭在车门上,单手握着方向盘,发丝被风吹的凌乱。   陆慎言副驾驶上,双手搁在腿上,一副乖宝宝的坐姿,时不时看一眼身边的男人,脸上是久违满足的笑。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他,陆慎言想。   他们到古宁水塔太阳快落山了,夕阳在海面上漂浮,如同横卧在水中的光带,绚丽多彩。   陆沉年从车上下来。远处有几个对情侣,光着脚在沙滩上散步。   苏娜早就到地方了,一直在水塔下面坐着,她看到陆沉年,顿时眼睛一亮,站起来挥手:“沉年。”   她穿着一条白色长裙,光着脚踩着沙滩上,手上提着高跟鞋,发丝吹拂在空中。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苏娜走近,深情望着陆沉年。   陆沉年:“你不是说在这儿等我嘛。”   苏娜笑,伸手拢了拢头发,目光下意识撇向旁边的车,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怎么也来了?”   陆慎言坐在车上,看着苏娜,颔首莞尔。   苏娜气得咬牙,拉着陆沉年走到一边:“我说只让你一个人来的。”   “没什么,他不碍事。”陆沉年不知道苏娜早就把陆慎言列为“黑名单”。   苏娜心里骂了一句,又叹口气:“好吧,反正我说的事也和他有关,他在这里也好。”   和陆慎言有关?   陆沉年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青年:“他有什么事。”   “你等我一下,我去车里拿电脑。”她调查的东西全部都连夜整理在电脑上。   苏娜停车的地方不远。   陆沉年眺望了一眼海平线,然后掏出烟,点了一根,侧身,刚好对上陆慎言的视线。   远远的,四目相对。   陆慎言眉眼一弯,眼底波光粼粼,朝他笑。   傻瓜,陆沉年心里骂了一句,又别开视线。   “喂,爸爸,”苏娜刚拿到电脑,打开,确认资料都在,手机便响了,她接起来,“我现在有事。”   苏父在那头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和陆沉年在谈恋爱?”   “……还算不上,”苏娜看了一眼远处模糊不清的身影,但随即展颜一笑,“不过爸爸,过了今晚,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   苏娜说得很有信心。   但苏父下一秒就泼了盆冷水过来:“简直胡闹,你知道你得罪谁了吗。现在马上回来,我给你订今晚的机票。”   苏娜诧异:“why??”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苏父道,“作为你的父亲,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就因为你的行为,让旭峰损失将近一个亿。”   ※※※※※※※※※※※※※※※※※※※※   远方陆正桓病中惊坐起:我什么时候送过这么骚气的车当成人礼。 第27章   苏娜:“公司怎么了,爸爸。”   “你还问,你知道陆沉年是谁吗?你就去追人家。”苏父极后悔一开始没有阻止自己的女儿。   “我喜欢他,爸爸你也不是很欣赏他吗,”苏娜道,“还有爸爸,你说因为我造成公司亏损,是怎么回事?”   苏父:“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英国那边突然不和我们合作了,你现在马上回来。”   “英国那边不跟我们合作了,那也不是因为我啊。”苏娜不想放弃。   苏父想起自己接到的匿名电话,对方说:小陆总肯定也不想这么做,但谁让你女儿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呢!   “你以为这件事这么简单吗,”苏父怒道,“这其中如果不是有人插手,他们怎么会突然不与我们合作。”   苏娜声音弱了下去:“我……”   苏父:“立马给我回来,不许再多问一句。”   “…………”   陆沉年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苏娜回来。   “哥,”陆慎言上前,把手机递给他,“你手机有信息。”   陆沉年嘴里叼着烟,接过。   Sunna:“沉年,对不起,我爸爸公司出了事,他要我立刻回去。”   陆慎言佯作不明白:“谁啊?”   陆沉年:“苏娜,她有事走了,奇怪……她不是要给我说关于你的事吗。”   “我的?”陆慎言挑眉。   “嗯,走了就算了。”陆沉年没什么好奇的,他想不过是那些陆慎言“捣乱”约会的事儿。   他摁灭烟头,没着急离开,而是迎着风,朝水塔走去。   陆慎言踩着他踩在沙滩上的脚步,和他的脚步重叠,他们走过的地方,沙滩上都留下一串相互重合的脚印。   “你来过这儿没?”陆沉年问。   古宁水塔他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水塔还跟以前一样,一时勾起童年许多回忆。   水塔很高,塔内部有架着楼板,情侣上去得居多,但到上面楼板就是腾空架在外面,一般许多人走到这儿不会上去了。   “你上回不是说我以前说过要带你游泳吗,”陆沉年踩着楼板,边往上走边说,“就是这儿。”   陆沉年没忘那事儿,但也没需要想起来的必要。   “……哦。”陆慎言道,“我来过这儿。”   在某人出国后,他常来这儿。   陆沉年笑了一声,走到上面才看见还有几对年轻人。   他双手撑着栏杆,旷然风景让他心情好起来,“好久没来儿了。”   他看了陆慎言一眼,抬抬下巴,示意顶上:“上去过吗?”   他的神情有些挑衅,风翻起他的衣摆。   陆慎言对上他的眼神,笑:“上去过。”   “哇哦?”陆沉年惊讶,然后转身就朝顶上走去,见人没跟上,回头挑眉:“那跟上来啊。”   陆慎言笑着跟上他。   水塔上还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窃窃:   “哇,他们是要上去吗?”   “好高诶!!!”   “他们是一对儿吧!”   两个人在几道视线中爬到顶上,其中还有人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   站在顶上陆沉年视野更加开阔,高空的大风翻起他的衣摆,远处海天一色,天际铺着金色的云层,在这里眺望,仿佛天空都触手可及。   在下面看不到的美景,这里全能看见。   “从这儿往下看,才爽。”陆沉年长吁了口气,偏头看着陆慎言,“你以前还真上来过啊。”   他还以为陆慎言给他说笑,走到一半会腿软,没想到这人面不改色跟上来了。   陆慎言望着流光溢彩的海面,额头柔软的发被风掀翻。   他说:“你走后,我就来这儿等你,总想着某天海面会出现一艘船,你就在船上。”   他声音不大,风将他的话吹的七零八落,听到陆沉年耳朵里,只剩下“船什么”了。   陆慎言偏头,望着他:“现在我等到了。”   这句话陆沉年听见了:“什么啊。”   “没什么。”陆慎言说着将外套脱下,铺在一边,“坐吧。”   陆沉年坐在他衣服上,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哦!少了烟,陆沉年掏出烟盒,抖了一支,顿了顿,问:“你会抽吗?”   陆慎言怔了怔,然后伸手接过。   陆沉年小小的诧异了一下:“你还会抽烟啊。”   陆慎言:“这个……很正常吧。”   陆沉年笑了一下,将烟衔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烟。   水塔上风太大,点了好几次,火光都顿时熄灭,陆沉年都快没耐心了。   陆慎言看着,忽然倾身,一手掌着他的肩,一手拢在他手上,这下火光成功亮起。   陆沉年吸了一口,又准备给陆慎言点上,结果陆慎言将烟头凑在他的烟头上一吸,嘴里的烟点着了。   这是妥妥的调情手段。陆慎言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吐口烟出来。   陆沉年啧一声,正要说什么,忽然天边一道银光闪过,拖曳着光弧浅入水中。   接着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船,每一搜船上都有人。下一秒,几乎是同时,成百上千的彩色光弧往飞去,空中,到达夜空时怦然炸开,刹那间照亮了海面,照亮了陆沉年英俊的脸庞。   下面的人吼起来:“有人在海上放烟花,好漂亮。”   “是谁的生日吗???还是谁要告白啊???”   “为什么没看到主角啊!!!”   这场海上烟花燃烧的像没有尽头,陆沉年和陆慎言坐在水塔上,两人的容颜被照的忽明忽暗,在他们后面是暮色,前面是波光粼粼的海,远远看去,这一幕仿佛成了静止的画。   “哥,”陆慎言忽然叫了他一声,他问,“喜欢吗?”   他的眼睛很亮,嘴边的笑意散向四面八方。   陆沉年偏头,望着陆慎言清秀的侧颜。   这一刻,陆沉年突然发现,当年一直跟在他屁股后的小屁孩,长大了。   陆慎言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对上陆沉年的眼睛,温柔的重复:“喜欢吗?”   陆沉年眨眨眼,猛地反应过来。   操,刚刚是看傻了吗!   “喜欢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陆沉年不自在别开眼,将烟摁灭,“应该是有人要告白吧。”   说着,他往下看了看,但未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这时,耳边传来陆慎言的声音,他说:“只要你喜欢,它们就属于你。”   ※※※※※※※※※※※※※※※※※※※※   陆慎言:谢谢苏娜姐姐为我们准备的烟花。   苏娜:(-"-怒)??? 第28章   听到这话, 陆沉年回头, 嗤笑道:“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 还能都属于我啊。”   陆慎言望着他,点头。   风掀起他额前的发, 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下面那双眼睛异常明亮。   陆沉年嘴角笑容扩大,不知道是该说陆慎言单纯还是天真, 反正都一个意思了。   待烟花结束, 陆沉年起身拍了拍衣服,从水塔顶上下来。   他没急着走,而是在沙滩上逛了会儿,从回国到现在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陆慎言一言不发的跟在他后面,也不出声。   “诶, 我记得那边有个奶茶店吧!”陆沉年突然想起来, 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在不在。”   陆慎言顺眼望过去, 他记得,那家奶茶店一直在:“过去看看。”   两人往那边走, 店果然还在。   这家店是老店, 一直开着, 他们做的奶茶味道也不错, 陆沉年以前来这儿, 每次都要喝一杯再离开。   因为是晚上, 客人不多, 老板娘正站在玻璃墙上拴瓶子,见到两人,笑道:“先坐一下,马上就来。”   陆沉年挑了个空位置,坐下,随口问道:“老板娘,你这是干什么呢?”   这儿变化不大,但多了一排用玻璃瓶装饰出来的玻璃墙,以前没有这个,所以陆沉年不知道。   “今儿来得人太多了,我把这些瓶子替他们挂起来。”老板娘答。   她手中的每个玻璃瓶里面都有一张纸条,都是来得客人写下来的。里面有寄语,有祝福,有爱意,每个玻璃瓶就像一个小树洞,那些不敢宣之于口面对世人想说不敢说的话,全部都可以写成一张张纸条塞进玻璃瓶里,然后在这里存起来。   陆沉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两个玻璃瓶,大约明白了。   但……“老板,我记得以前你这儿不是涂鸦墙吗?”   “是啊,”老板娘笑,涂鸦墙可是在好几年前的事了,难得有人还记得,她说:“以前是涂鸦,但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就换成这个了。”   “小伙子,你以前来过我这儿吧!”老板娘将瓶子拴好,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突然惊讶:“帅哥,原来是你啊!”   陆沉年:“?”   “你好久不来我这儿坐坐了,”老板娘问陆慎言,“对了,你要等的人回来了吗?”   老板娘认识陆慎言,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印象很是深刻。   前几年隔三差五来她这儿,一来二去熟悉了不少,就近几年没见着人了。她还记得,这位帅哥来这儿是等一个人,但她不知道这位帅哥等的人回来了没有。   陆沉年也看着陆慎言:“……你等谁啊?”   “这位是你朋友吧,都是大帅哥啊,”老板娘真心夸赞,又笑着道,“他以前啊,常来我这儿,说是等一个人回来。”   陆慎言笑了笑:“已经回来了,难得老板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老板娘道,指指那边的瓶子,“这里头可有你的不少呢!你等的那位肯定是为大美女吧,你怎么不把她带来啊。”   陆慎言莞尔,看了一眼陆沉年:“你会见到的。”   老板娘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进去了。   “你以前也来这儿。”陆沉年还以为就他来,没想到陆慎言比他还常客。   陆慎言:“特别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来这儿。”   “呵,”陆沉年笑,“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种啊。”   陆沉年说完有有点好奇,他问:“不会就是送你那个石头的女生吧。”   “……什么?”陆慎言愣了一下,什么石头?   陆沉年仰靠在椅子上,抬抬下巴,“就上回我从你枕头下摸出来的那个用绳子串起来的小石头啊。”   如果不是什么定情之物那么宝贵干什么。   “……不是。”陆慎言答。   “哦。”陆沉年还想继续问,就见老板娘端着奶茶出来了。   “老板,你这儿的涂鸦墙还在不在啊。”陆沉年换个话题道。   “在啊,”老板娘放下奶茶,“搁在屋里,那面墙太花了,你要是找前几年写的啊,肯定找不到了。”   “不找,”陆沉年端起奶茶,走进去:“我就看看。”   涂鸦墙被花得花花绿绿,但依旧能看到一些,陆沉年漫不经心的盯着面前的墙,目光往最上面的角落看。   ——“家里来了个阿姨,还带着一条脏兮兮的小狗,小狗还叫我哥,烦死了”   墙上的字迹歪斜不堪,像是垫着脚写上去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在角落里,这句话没被掩盖住。   接着旁边还有好几排小字,笔的颜色不一样,但字迹一样,但还是能分辨出来是一个人写的。   ——“不想在家待了,如果他真的和那个女人结婚了,我就去死”   ——“陆XX,我讨厌你”   ——“你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儿子,哼哼,看我们厉害”   ——“昨天回家,我的小金鱼死了,家里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香水味,唉,她什么时候才能从我家出去”   ——“永远不回来了,你来求我我都不会再回来,再见”   下面还有几句同样的话。   …………   看到这儿,陆沉年忍不住想笑。   写这些东西的人真几把傻,你走了,其实对他们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他心里微微叹口气,低头喝了口奶茶,觉得嘴里有些苦。   “都快看不到了。”身后传来一句话,陆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视线停留在那些某人留下的笔迹上。   陆沉年啧一声:“你背后灵啊,走路都没声音。”   陆慎言当作没听见,他问:“哥,你以前在这里写过什么没?”   “你以为和你们一样幼稚吗,”陆沉年看着他,没好气道,“我才不屑写这些。”   说完,走出去,经过陆慎言时还撞了他一下:“别挡路。”   老板娘看着这一幕,压低声音问道:“帅哥,你们是兄弟吗?”   她听到陆慎言叫他“哥”了:“你哥的脾气和你差得很多啊!”   陆慎言解释道:“他脾气很好的,就是有点好面子。”   老板娘点点头,还要再说什么。   外面传来不悦的声音打断他们:“你他妈还走不走,回去都半夜了。”   陆慎言笑着摇头,他道:“老板,能不能借给我一支记号笔。”   “可以啊,什么颜色的。”老板娘从抽屉里拿出好几支让陆慎言选。   陆慎言随便挑了支,然后抬手在涂鸦墙上补了一句:   ——“谢谢你能回来^_^”   写完后,他把笔还给老板,走了。   老板娘将涂鸦笔放进抽屉里,抬头:   那六个字很小,但能辨识出来。   看到这句话,老板娘心想看来喜欢的人是真的回来了。   接着,她目光一顿,发现这句话的上面是一句“走了,老子永远都不回来这个鬼地方了”   ……诶?她怎么记得这几句话好像是个男生留下来的???   —   两人回到家里,都半夜了。   陆沉年有点累,手机上有信息进来,他没看,直接洗漱完就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傅羡书发过来的:   “过两天学校有球赛,来不来玩儿。”   “我也没事了,可以休息了。”   学校?球赛?陆沉年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出房间,桌子上早餐都准备好了。   陆沉年直接坐了过去,拿着手机回复道:“昨晚太困了,没回,什么球赛?”   信息发过去,那边大概有事在忙,没回。   陆沉年放下手机问:“你们学校有比赛?”   陆慎言把果汁端出来,嘴里还哼着调子,看得出来他心情有点好,陆慎言把杯子递给陆沉年:“嗯,最近有篮球赛。”   陆沉年哦了一声。   陆慎言坐下,问:“哥你也要去吗?”   陆沉年没想好:“我去干嘛,就问问,再说吧。”   吃完早餐,陆沉年给傅羡书去了个电话:“我可能没什么时间,要工作。”   傅羡书:“你要工作啊,这么快就找到合适的了吗?”   “再看,”陆沉年道,“前几天有几家公司联系我,待遇还不错,有时间准备谈谈。”   如果不是苏娜回来,他应该已经把工作定下来了。   傅羡书抓住重点:“那就是还没上班了,也不是叫你来看比赛,就玩玩。等你工作了,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   “……那成吧。”陆沉年答应了下来,又道:“秦攸呢,他有时间吗?”   “我给他打电话了,”傅羡书说,“他爸最近管他管的严,想让他回去上班,他正和他爸冷战呢,怕一时来不了。”   “行吧!就当追忆追忆我们的青春。”陆沉年笑出声来。   -   华大每年十月都会和其他学校举办篮球赛,体育馆里人满为患,比赛场里各自球员正在热身,傅羡书从实验室走到体育馆里,球赛都开始了。   他找着位置坐下,就给陆沉年发消息:“到了没?我在体育馆了。”   那边很快回复了条语音过来,应该在车上,有风声:“……你先看着,我停好车就过来。”   傅羡书回了个“好”。   “操,这什么鸟地方啊。”陆沉年回完语音,四处看了看,他都不知道是怎么转到这儿来的。   他本来是直接去体育馆,结果那边车位已经停满了,于是他开着车四处找车位,结果不知道怎么迷路了。   打开导航,上面显示目的地就在附近,问题是他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目的地。   妈的,早知道就不开车了。   陆沉年烦躁,将车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儿?我现在在你们学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沉年啧一声:“我要知道在哪儿还会给你打电话,这一片全是新教学楼……我对面有个石像。”   “行,你快点儿啊,我在这儿等你。”   挂了电话,陆沉年点了根烟抽着,等他快抽完,陆慎言才到。   “哥,”陆慎言是跑来的,走近:“你怎么来学校了?”   “来看看,”陆沉年将车钥匙扔给他,拉开车门坐去副驾驶,“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吧。”   陆慎言坐上车,然后问道:“哥,早上出门的时候你也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啊,可以一起来啊。”   “有什么好说的,你来学校上课,我来玩,有冲突吗?”陆沉年在这地儿转了半个小时,心情正郁闷着呢,他小声嘀咕道:“还一起?当幼儿园小朋友呢。”   “……”   陆慎言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但他能看出来此时男人心情不爽,也没说话了。   陆慎言找着车位将车停下,陆沉年先他一步下车,看了看四周还是有点陌生。   陆沉年直接问,“体育馆怎么去?”   今天体育馆有球赛,陆慎言知道他是为什么来了。   陆慎言把陆沉年送到体育馆楼下,交代道:“哥,我还有事儿,你看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跟送小朋友上幼儿园似的。   陆沉年瞪他:“谁要你来接,我又是找不到路。”   刚刚才迷路的人,现在说话说得可硬气了。   “把车钥匙给我。”陆沉年摊手。   陆慎言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还是放我这儿吧,你先看球赛,我办完事儿来找你。”   说着,陆慎言又四处看了看,目光停在外面的小卖部上:“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沉年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见陆慎言大步流星走出去。   两分钟后,手里提着一袋子零食回来。   “这里面有水,有吃的。”陆慎言把袋子递给他。   陆沉年接过袋子看了一眼,全是他喜欢的。   原来是买东西去了。   陆沉年撇撇嘴,提着零食上楼,进去体育场里,环视观众席,找到傅羡书,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开始多久了?”   傅羡书转头,看见陆沉年:“我还以为你临时有事不来了,半个多小时了,没事儿还能在看会。”   他瞧见陆沉年手里的袋子:“提的什么啊?”   陆沉年从里面拿出瓶水给他:“吃的。”   傅羡书瞧见满袋子零食:“…………”   “别用这眼神看我,”陆沉年道,“不是我买的,是陆慎言买的。”   听到这话,傅羡书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了:“秦攸说你让他住你家里了?”   “嗯,”陆沉年没否认,“反正家里缺一个佣人,他洗衣做饭都还勉强过关,就住呗。”   “你能习惯?”傅羡书问了和秦攸一样的话。   陆沉年笑:“你怎么和秦攸似的,他也问我这话。”   其实刚开始他是有许多不习惯,但慢慢就好了。   陆慎言倒没什么挑的,只是他受不了陆慎言婆婆妈妈的性格。   他随手撕开一包薯片,吃了一口。   ……嗯,不过每次选的东西都还是他比较喜欢吃的。   陆沉年看了会儿比赛,就有点坐不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耳边是加油打气的呐喊声,吵得不行,说句话都听不见,没坐多久两人就从体育馆出来了。   “学校比赛越来越没意思了,”陆沉年说起球场的事,“是不是请外援了?”   傅羡书:“几年前就这样了,今天场上我们学校的就只有三个人,其他全是外援。”   陆沉年摇摇头,不想多加评断。   “嘿,”傅羡书忽然想起来,“这会儿人都在体育馆,篮球场那边没什么人,要不要去过两手。”   “行啊,我上回来就想打了,可没找着时间。”   看比赛没看过瘾,陆沉年自己倒有些手痒了。   两人一起走到篮球场,如傅羡书所说,篮球场上没几个人,都去体育馆看比赛了。   这样也好,清静。   陆沉年将零食袋子往地上一搁,捡起地上的篮球,拍了拍,然后一扬手,篮球准确无误落进篮筐,掉落在地,发出砰砰声响。   “哟,”傅羡书挽起袖子,赞道,“还不错啊。”   陆沉年挑眉:“还和以前一样,记分制?”   傅羡书点头:“OK,输了请吃晚饭。”   “成。”陆沉年爽快。   傅羡书笑,捡起地上的篮球,运了几步,一个轻跳,篮球从他手里重重的撞进篮筐里。   “三分。”他看着陆沉年,眉毛一挑。   “……我操,”陆沉年反应过来,“这他妈就开始了。”   傅羡书:“当然。”   “看来不能轻敌啊,”陆沉年扭扭手腕,被激起了斗志,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球场走去。   傅羡书当初也是篮球队的,两人技术是旗鼓相当,谁遇上谁都吃不了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沉年以为傅羡书成天窝在实验室里,技术退化不如当年了。可不曾想,几轮下来,傅羡书的分数还领先了。   “加油啊,”傅羡书抹了把脸,“你当年可是篮球队的主力啊。”   “什么主力,”陆沉年也累,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干脆,几步过掉傅羡书,站在三分线外,一个漂亮投篮:“我多少年没碰了,妈的,都感觉老了。”   傅羡书哈哈大笑,从陆沉年袋子里拿出两瓶水,递给陆沉年一瓶:“歇会儿再战吧。”   陆沉年将球往球框里一投,准备撩起衣服擦汗,可动作一顿,又放下了。   他接过水,坐在长凳上,拧开喝了一口,问:“你平时没少练吧。”   傅羡书撩起衣服擦把脸:“我哪有时间啊,平日里事儿也多,也就今天休息了,所以让你来学校。”   “对了,”傅羡书想起来,“你上回说过两天要工作了,看好那家公司了吗?”   “目前有好几家,还在衡量中。”陆沉年最近也挺为这件事发愁。   傅羡书不愧是了解他的人:“那你在考虑什么呢。”   “这么给你说吧,”陆沉年也想让傅羡书分析分析,“有一家年薪开一百万,还有一家开一百五十万。”   傅羡书点点头:“你想去年薪高的一家,这能理解,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没人会给钱作对。”   没错,但是:“你知道一百五十万的那家是谁吗?”   傅羡书:“谁?”   “戚家。”陆沉年道。   傅羡书挑眉,大概知道陆沉年考虑的是什么了。   戚家和陆家世代交好,这里面更多是有交情在,换句话讲,关系太近。   “唉,”傅羡书叹口气,“目前为止戚家是最好的去处。”   这个也是陆沉年考虑在内的原因。   “不过……”傅羡书道,“还有一家你可以考虑。”   陆沉年:“谁?”   傅羡书:“C&N集团企业。”   “?”陆沉年听都没听过这个什么C&N。   “近几年出来的企业,听说老板挺年轻的,说还在读书。你也知道那些七老八十的人思想落后,和年轻人共事我觉得挺适合你。”傅羡书建议。   陆沉年挑眉,有点惊讶:“那个什么C&N老板还是个学生,开玩笑吧,靠父母的资二代?”   “这可不是啊,”傅羡书也只是听说过几次,“具体我不是很清楚,我成天在学校,都不关心那些事。”   陆沉年点头,也对。傅羡书整天就是在研究他的实验。   不过那个C&N什么的陆沉年觉得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   ※※※※※※※※※※※※※※※※※※※※   谢谢大家支持。   还有一更。   也不知道有多少小伙伴再看,入V第一天,给每位小伙伴发红包吧 第29章   休息够了, 傅羡书问:“喂, 还来不来, 不来晚饭就你请了。”   陆沉年看了一眼划在地上的分数:   68:81。   再来一轮,分数应该还能拉回来。   陆沉年笑了笑, 掏出烟,递给傅羡书一支,再给自己点上, 深吸一口:“抽完再来。”   “那边是篮球场, 从这边得小路过去就是三食堂,我们刚刚就才从那边过来的,有谁还记得吗?”自不远处响一道熟悉的嗓音。   他一个问题结束后,便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知道,学长。”   “知道的。”   “我也记得。”   陆沉年皱眉, 回头, 便看到熟悉的青年,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人。   陆沉年诧异道:“干嘛呢他们?”   傅羡书已经见怪不怪:“新生军训结束了, 学生会的人带着学弟学妹熟悉环境吧,诶, 前面那个是慎言吧!”   刚说着, 陆慎言突然看了过来, 原本疏离淡漠的表情, 瞬间笑逐颜开。   跟在陆慎言身边的学妹看见这一幕, 心脏顿时加快了。要知道一上午学长带着他们熟悉环境, 全程都冷着一张脸, 弄得他们所有人说话声都不敢太大了。   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学长。   可现在一直冷着俊脸的学长居然笑了?!   但这幕在陆沉年眼里就特别二,他啧一声,收回视线:“他在学校也都这么傻么!”   傅羡书吐口烟:“你这是偏见,我瞧着挺好的呀。”   陆沉年嗤了一声,没说话。   “哥,”陆慎言已经走近了,“傅学长。”   傅羡书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慎言。”   陆慎言乖乖嗯了一声,目光又回到陆沉年身上。   男人刚打了球,头发有点乱,陆慎言从兜里掏出纸巾,旁若无人的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这一举动,霎时让远处的学弟学妹们的嘴巴张成“o”型,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觉得你们可以低调点,”傅羡书早知道两人的相处模式了,见怪不怪,但:“还是要给学妹学弟树个好榜样,我们不会多想,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多想啊。”   “能多想什么。”陆沉年一脸莫名。大概是被伺候习惯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举动有什么问题。   “……”   傅羡书送给他一个“你开心就好”得眼神。   陆沉年看了看远处的学生,随口一问:“那你今天要带着他们逛一天学校啊?”   “帮同学忙,看情况吧,”陆慎言转身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瞥见地上的记分,“你们在比赛吗?”   “嗯,”傅羡书抱着篮球,嘴上说着客气话,“要不要来一局?”   “不了。”陆慎言拒绝。   那边还有人等他,陆慎言也不好待太久:“我先忙去了,一会儿来找你们。”   说完,他把手里的纸巾留下来,放在一边,才离开。   傅羡书看到这个小动作:“慎言还真的是贴心啊。”   “呵,这就叫贴心了?”陆沉年反问了一句,站起身,烟也刚好抽完,“行了,休息够了,我们继续。”   -   “学长,刚刚两位学长是那个系的啊?”一行人离篮球场远了,有人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是学校的,”陆慎言这会儿心情好了许多,还淡淡地特意补充一句,“穿衬衣的不是。”   “哇,我就说吧。”   身边的女生顿时探讨起来。   “但是他好帅啊,比我男神还帅啊!!!”   “总感觉自己刚才恋爱了。”   “腿特别长,坐在那儿都感觉好长啊!”   “…………”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语句全部一字不漏的传到陆慎言耳朵里,他的眉头慢慢紧皱成一个“川”字。   这些人看得都这么仔细吗!   “哈哈哈多亏我机智拍了张照片,不过,太远照片有点儿模糊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一句话,让陆慎言脚步一顿。   “我看看,给我看看。”   “哇能不能传给我,我们加个微信啊!!”   一群人正兴起时,突然一条胳膊伸过来,拿住某女生的手机。   众人:“…………”   陆慎言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眼照片。   照片里确实是刚才他们在篮球场聊天的一幕,陆慎言看了几秒,点击,删除。   然后又还给已经呆若木鸡的女生。   “他已经有对象了。”   陆慎言的声音平缓又温和。   -   陆沉年本想着在最后一轮找回自己当年的影子,好歹将比分拉平,让差距不那么大。   结果没想到直接被完虐了。   “不来了不来了,”陆沉年往凳子上一坐,直接认输,“晚饭我请了。”   傅羡书笑着将球往球框上砸去:“早知道这么轻松,我就把赌注说大点儿。”   “你没这个机会儿了。”陆沉年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打完球,傅羡书准备回宿舍楼换冲澡,换身衣服,陆沉年没什么事,便跟着一起去了。   到地方,陆沉年进门四处看了看:“还一个人住啊,待遇可以啊。”   “没有学生搬进来,我就一个人了, ”傅羡书把书桌上的电脑打开,“你玩会儿电脑,我洗澡,洗完就去吃饭。”   “你先去吧,我随便看看。”陆沉年心思没在电脑上,他走去阳台上,点了根烟。   一根烟抽完,傅羡书已经洗完了,换了身白T牛仔裤。   陆沉年把烟头往垃圾桶扔去:“去哪儿吃,自己选。”   傅羡书:“学校后门新开了一家不错的川菜馆,就去那儿吧。”   “行。”   饭桌上。吃到尾声,傅羡书随口问道:“你一会儿是打车回去?”   他今天就上午休息,下午三点钟实验室还有事儿,陪不了陆沉年。   “不用,”陆沉年抽了张纸,擦擦嘴,“和陆慎言一起。”   毕竟车钥匙还在人身上呢。   傅羡书想到陆慎言带着新生熟悉环境,一时半会儿怕脱不开身,建议:“吃完饭回学校去吧,你在我实验室等他也成,到处逛逛也行,我看慎言一时间回不去。”   “没事儿,你忙自己的。”陆沉年道。   他也不是专门一定要等人一起,就随口说说。   再说,华大那么大,他还打发不了时间嘛!!!   两人吃完饭又坐了会儿,才离开。   回学校后,傅羡书踩着时间点去实验室,陆沉年在实验室待着无聊,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   他准备给陆慎言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可掏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   操,这什么蓄电量!   陆沉年把手机揣起来,转身朝教学楼的后山走去,他记得好像从这儿出去有片湖。   上回他没走这条路,不知道这条路变化这么大。   他想华大近几年估计在搞绿化,后山全种起了树。只留下了一条小石板路供学生经过,两边都是茂密且高耸的草木。   他记得以前这片后山还是光秃秃的,陆沉年边走边四处看着,他刚经过一棵树时。   “喵~”   这时,只听见一声微弱可怜声音。   嗯?陆沉年停下脚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喵~”又叫了一声。   是猫吧!陆沉年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听错,便低头找了找,嘴里还学着:“喵喵喵。”   “喵~”这次声音大了些。   好像是从上面传来的,陆沉年抬头——   果然,一只小黑猫趴在树枝上,眼睛是琥珀色,正看着他。   小猫伸出爪试探的想从上面下来,但刚小心的走了一步又害怕的退了回去,蹲在原位置叫他:“喵~”   陆沉年:“…………”   那么小一只,都不知道它是怎么爬上去的。   陆沉年仰头和猫咪对视了几秒。   小猫也瞧着他,又叫了一声。   陆沉年啧一声,这看都看见了,不救它有点良心不安啊,万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办?   “……行吧,就当刚吃完饭,运动一下。”   说着,他弯腰绑了绑鞋带,下一秒,双手扒住树干,借力使力的爬上树,几步就到了小猫蹲的树枝上。   “来,”他小心的伸出手,“到我手上来。”   小猫缩在分叉的小树枝上,看到陆沉年又有点害怕,又往后缩了缩,离他更远了。   陆沉年无语:“……你别跑啊!!!”   他干脆坐在树枝上:“乖,到我手上来,我带你下去。”   陆沉年试图说点儿它能听懂的,但努力半天,小猫仍旧怯怯的,睁着圆圆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喵喵。”陆沉年一手抓住树枝,身体尽量前倾,终于如愿以偿摸到小猫的脑袋,然后一把将小猫拎了起来:“呼,把你抓住了。”   小猫猛地蜷缩成一小团。它的体型还没有陆沉年一只手大,应该饿了好几天了,捧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你怎么跑到树上来了。”陆沉年轻轻摸了小猫的脑袋,毛色黑亮,看上去还挺干净的。   “带你下去。”   说完,陆沉年手里拿着猫刚准备下去。   便听见石板路上传来一阵慌忙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来人是一位女生,她小跑着过来,刚好停留这颗在树下。   坐在树上的陆沉年:“…………”   你还真会挑位置啊!   女生没有发现他,用手拨了拨刘海,下一秒,她忽然对着树大声道:“学长,我喜欢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呃……陆沉年目光瞥见她手里拿着一个粉色信封。   行吧。看来一会儿他要亲眼目睹一场花季少女真情告白了。   “呼,就这样吧,”女生深吸口气,又想起一件事,她撩开领口,“等等,这件衣服看起来会不会显得胸小啊?”   以现在陆沉年的视角刚好将这一幕看到眼里:“!!!”   下一秒,女生旁若无人的把手伸进衣服里,拨了拨胸|罩。   陆沉年眉头一抽,幽幽地别开视线。   “学长。”   突然,女生喊了一声。   青年寻声望来,缓步走近,站在树下:“他们说你有事找我?”   “嗯,学长……你,”看到这张脸,女生又紧张起来了,她是闭着眼将手里的情书递出去的,“我喜欢你。”   青年皱眉,垂眸看了看信封,没伸手接。   “我从到华大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我,”女生耳尖通红,声音顿挫,“我知道他们说你不谈恋爱,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做你女朋友的机会。”   青年敛下眼眸,依旧没说话。   面前的女生被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道:“学长?”   “嗯?”   “那个……”女生涨红着脸,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后面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都说这人温和有礼,就算表白失败按照他的脾气可能还会安慰一番,怎么现在完全不是像他们说得那样啊!   陆沉年看着树下磨磨叽叽的少男少女,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替女生问道:“喂,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这一声,把女生吓了一跳。   “……”青年愣了一瞬,抬头,见到男人眼睛一亮。   女声瞪大眼睛:“你,你。”   “我什么我,我是在帮你问他。”陆沉年两条大长腿晃荡在树上,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猫。   “等他磨磨叽叽的回答你,估计天都黑了。”   他又问青年:“陆慎言,所以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他是真没想到,表白对象竟然是陆慎言。也不知道这姑娘眼睛是怎么了,对陆慎言居然还是一见钟情???   陆慎言定定地望着陆沉年,眸光流转:“你说呢,我听你的。”   陆沉年翻个白眼,把猫递下来:“谁想管你,接住它。”   女生小声道:“……你们认识啊?”   陆沉年从树上下来,拍拍衣服:“你们继续吧,我走了。”   刚转身,谁知女生跑得比他还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   我还以为C&N大家猜不出来呢!!!结果发现所有人都…… 第30章   ……呃, 他是不是破坏人家告白了啊!   陆沉年看了陆慎言一眼, 恰巧对上陆慎言的视线:“……看什么看, 把猫给我。”   陆慎言淡漠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浅浅的笑意:“有点脏,我抱着吧。其实刚才哥不出声, 我也不会答应她的。”   “………”   怎么像是他蓄意破坏似的:“你答不答应和我有关系吗。”   陆沉年续道:“我是看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才忍不住出声的。而且那天晚上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怎么?想要做渣男,脚踩两条船啊!!”   陆沉年说得是从古宁水塔回来的当晚, 因为奶茶店老板娘的话让他有点好奇。   所以在车上他问:“你在等谁回来啊, 是单相思?”   陆慎言当时回答的是:“嗯,现在正在努力追求他。”   “我认识吗?”   陆慎言没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等我把他追到手的时候,会让你们见面的。”   陆沉年看着眼前的人,颇有看“渣男”的既视感。   陆慎言知道陆沉年话里的意思, 简直无时不刻不在表真心:“不会, 只喜欢他。”   陆沉年轻哼了一声,懒得再和这人废话。   “你一会儿还有课吗?”出了后山, 陆沉年点了根烟,问道。   陆慎言:“没有。”   陆沉年奇道:“我怎么感觉你成天都没什么课似的, 现在课排得都这么少么。你要真没课, 就一起回去吧。”   “那手里这个怎么办?”陆慎言问的是猫。   他只对养人拿手, 养宠物不是很拿手, 再者他第一眼就不喜欢这只猫。   陆沉年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黑猫的脑袋, 小东西蹲在陆慎言手里, 细弱得站都有些站不住。   这是不到三个月的小奶猫。陆沉年将它揪起来, 竖对脸前,露出小肚皮。他左手夹着烟,猫在他手里一声不敢叫,隔着烟雾眯缝着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他吐口烟,叹口气,于心不忍:“还是先给它弄点吃的吧。”   话音刚落。   “嚓”。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   三个女生愣了半秒,连忙将手机藏起来,你推我搡小跑开了。   “你怎么把声效开着了,好丢脸啊!!!”   “我又不知道,快走快走。”   “你拍清楚没啊,我看看,给我看看。”   听到她们的话,陆慎言微微皱眉,准备去找她们。   “你干嘛去啊?”陆沉年叫住他。   陆慎言认真道:“我让她们把照片删掉。”   “就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陆沉年把猫丢进他手里,“走,去买东西。”   “…………”   陆慎言有些无语,看了看陆沉年潇洒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三个女生消失的地方,才拾步跟上。   —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去宠物店买了一罐羊奶粉。回到家,陆沉年把羊奶粉兑匀后倒在矿泉水瓶盖里,用手指头蘸着,一点一点让小猫舔。   猫站不稳,只能蹲在茶几上,绯红的舌尖一卷一卷的。   用手指喂了会儿,陆沉年就把瓶盖移到小猫嘴边。大概是瓶盖太大,吓得猫瞬间不动了。   “………”   陆沉年轻啧一声,还真是娇气啊。   他用手指头蘸点,猫才又细细的舔起来。   陆慎言换身衣服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幕:   男人坐在沙发上,把难得一见的耐心和细心全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猫,小家伙吃饱喝足后,就走去陆沉年的手里,小脑袋拼命往陆沉年衣袖里钻,仿佛在寻找最温暖的地方。   陆沉年眉间有点不悦,但也没甩开猫。   他不阻止就是纵容。   陆慎言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就不喜欢这只猫了。   “哥,”陆慎言走过去,坐下,“我们还是把它送去宠物店吧,养在家里有些不方便。”   陆沉年眼睛都没看他一下,淡淡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它这么小能占多大地儿。”   “再说,”陆沉年抬眸,掀唇:“你觉得这小家伙和当初的……”   陆沉年话音一滞,否定将要说出口的话,换了个说法:“它还挺听话的。来,拿一下,我换身衣服去。”   猫一到陆慎言手里,浑身就抖。   陆慎言挑眉,冷漠地戳了戳猫脑袋:“怕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   陆慎言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喂。”   “陆哥,你看论坛了没?”戚让在那头问。   陆慎言:“什么?”   戚让:“你不知道啊,快看一下,学校的论坛,唉你等等,我给你发微信上。”   挂了电话,陆慎言打开微信。   戚让:“「链接」”   戚让:“你哥上我们学校论坛了,下面打听他的。”   戚让:“你自己看吧。”   陆慎言丢下猫,点开链接。   【学校后山惊现黑猫和帅哥!!!】   【「照片」「照片」】   描述内容是:“去上课经过后山时发现的,忍不住拍了下来,其中一位是我们学校的,请问穿衬衣的是谁???从未见过,求扒一扒,我想和他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只有一张照片比较清晰,第二张很模糊。   但下面的回复已经占满了整个屏幕。   “我操,这颜直接让老娘原地劈了个叉!!!”   “我原本是想进来嘲讽这一群没见识的,结果两小时没出去「流口水」「色色色」。”   “我可以,铁打的鸡笼,也关不住我这只用流水做的鸡!”   “???这帅哥我今天才在体育馆看到过,真人帅到老子直抖脚,就知道肯定会有人扒。。。”   “图右:是我们金融经济系的陆慎言,图左:不好意思,屏幕上口水太多,看不清了。”   “明人不说暗语,我想操||他!!!!”   “这是我老公,现在就躺在我床上,大家都散了吧。”   看到最下面一句话,陆慎言手指顿了顿:“…………”   老公?   手机不停震动,陆慎言退了出去。   戚让:“看了没,把你都拍上去了。”   戚让:“照着个趋势,不到两天就得被扒出来。”   戚让:“喂?在???”   戚让:“不开心了???”   戚让:“啧啧啧我这就替你去把那个账号黑了。晚上出来吃火锅,市中心新开了一家店,味道挺不错,离你那儿不远。”   戚让:“说话。”   半响,陆慎言反应过来,冷冰冰的回道:“没有。”   戚让:“哟哟哟,装什么装。”   戚让:“这只能说明沉年哥魅力大,这事儿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就只是意||淫而已。喂,晚上出来吃饭不,把你哥也带上啊。”   意|淫?   陆慎言眸色冷了冷,意|淫化为实质行动仅在一念之差。   而且,当初的他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   陆沉年换完衣服出来,就看到陆慎言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发呆。   他走过去抱起小猫放在腿上:“你发什么呆呢!”   陆慎言回神,看着男人,视线又缓缓移到那只猫身上。   过了几秒,陆慎言道:“戚让叫我们晚上去吃饭,去吗?”   “……我去干嘛。”陆沉年把猫放在怀里,小猫大着胆子顺着他衣服放肆的往他肩上爬。   陆慎言有一种把猫从男人身上就下来扔出去的冲动。   怎么连猫也这么喜欢往他身上爬???   “不去,你去吧。”陆沉年准备把猫从身上提起来,结果下一秒脖子上传来刺痛。   陆沉年唰地捂住脖子:“操。”   “怎么了?”陆慎言忙坐过去,扯开陆沉年的手,白皙的脖颈上清晰地印着两条血痕。   “没出血吧?”陆沉年问。   陆慎言伸手抚了一下,顿时,陆沉年想只被踩住尾巴的猫,语气一变:“乱碰什么。”   “出血了,”陆慎言一把按住他,“别乱动。”   陆沉年:“你去给我房间把医药箱拿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就不去医院了。啊操,你他妈干什么。”   陆沉年一把抓住埋在脖颈上的脑袋,咬牙:“松口。”   劲儿真大,陆慎言龇牙,贪恋的,才抬起头。   “你……”   刚才是在干什么呢?   陆沉年脸都被气红了。   陆慎言无辜地眨眨眼,舔了下嘴唇:“我担心你的伤口感染,唾液可以消毒。”   “………恶不恶心你。”陆沉年一把推开他。   “砰”,关门声自身后响起。   陆慎言坐在沙发上,嘴角缓缓上扬,抬手摸了一下唇。   “喵~”茶几下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   “………”   陆慎言笑容敛去,弯腰将小东西揪出来,直接丢在桌子上。   小猫缩成一团,瞪着圆圆的眼睛,胆怯地看着他。   陆慎言眼睛眯了眯。   —   “操,这他妈是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陆沉年骂骂咧咧进屋,打开医药箱,把碘伏拿出来,把小镜子摆在书桌上,用棉签自己给自己消毒:“嘶……”   妈的,还真疼。   还好只是一点破皮,应该用不着去医院打疫苗吧!!!   不过……刚刚陆慎言……   脑海中一想到贴在脖颈上滚烫湿热的触感,陆沉年浑身一激灵。   操,那小子刚才是在干嘛呢,这动作是从哪儿学来的!!!   门被推开,陆沉年听见声音,动作一顿,冷声:“你来干什么。”   陆慎言拖张凳子坐过来,柔声道:“我帮你擦药。”   陆沉年斜睨了他一眼:“不需要,我自己来。”   “……哥,你生气了。”陆慎言试探的问。   陆沉年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潜意识不想懂:“什么?”   陆慎言声音有点慌:“我是看到你出血就着急了,小时候我们手指出血了,不都是先用唾液消毒么,所以我觉得有些伤口用唾液消毒都是一样的,但没想到你反应会这么……”   “我怎么了!!”陆沉年打断他。   他真怀疑陆慎言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手指头受伤和脖子能相提并论吗?   “……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陆沉年想找个合适的词,但一时形容不上来两个男人做这样的事。   “………”   陆慎言手指微不可查的握紧,盯着陆沉年数秒后,缓缓道:“你认为我的举动让你恶心了。”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不是,就是,你和我之间,两个男的……”陆沉年越解释越乱。   最后干脆道:“我不是说你恶心,反正以后这种举动最好别再出现了,伤口能用唾液消毒的话,还发明药干什么。”   而且两个男的做这种事太奇怪了,陆沉年边擦边心想,有些意外有一次就够了。   陆慎言看了他半响,忽然点点头,像是认同了他说的话。   敛眸往陆沉年屁股上扫了一眼:“某些地方疼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陆沉年:“嗯?”   “没什么,”陆慎言笑起来,接过陆沉年手里的棉签:“我来帮你吧,你看不见伤口,不好弄。”   陆沉年才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把棉签给陆慎言,嘴里还不忘交代道:“给我仔细点啊。”   “放心,我轻些。”陆慎言朝他靠拢。   男人的脖颈又直又白,喉结微凸,线条性感的诱人遐思。   陆慎言眸色暗沉,偏着头先对着伤口吹了吹气。   陆沉年瞪他:“你能不能别搞这些女生喜欢干的事,我不疼。”   他这一转头,才发现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几乎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你动作快些吧。”陆沉年又扭过脑袋,盯着远处。   棉签刚碰到伤口,男人肩膀便忍不住瑟缩一下。   陆慎言温声道:“很疼吗。”   陆沉年硬着脖子,硬着声音:“不疼。”   这嘴巴硬的真像一块顽石,陆慎言心底叹口气,动作愈发轻柔起来:“我给你消完毒,就陪你去医院。”   “有什么好去的。”简直大惊小怪。   陆慎言道:“打支疫苗。”   “我不去,到了医院伤口都愈合了……嘶你能不能轻点。”陆沉年没好气道。   说不疼的是他,怕疼的是他,陆慎言沉默了。   这时,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突然亮起来。   陆沉年伸手点开,是秦攸发来的消息。   陆慎言目光下意识看了过去。   秦攸:“你今天去找老傅了,唉我有事来不了,下次一起啊!”   秦攸:“对了,听老傅说你要找工作。你怎么不来我这儿啊,五险一金,根据法定假日休息,八小时制,你要我陪|睡我也可以牺牲一下色相啊!”   陆沉年拿起手机来,还没回复,秦攸又来了一条语音。   他直接点开,那头大概躺着的,声音有点闷,还伴随着啪啪声传来:“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只卖艺不卖身……哦我和老傅都是同样的意思,不建议你去戚家。对了,就是那个C&N老傅给我说了,我回家后给你查一下啊,到时候把资料给你……操,按轻点儿,你在杀猪呢。” 第31章   “哟, 这有慎言在, 屋里就是到处都透着干净啊。”   秦攸跟回自己家里似的, 进屋,越过陆沉年往沙发上一坐, 问:“慎言呢?就你一个人啊!”   “他成天在家干嘛,上课去了。”陆沉年关上门。   秦攸啧啧两声:“真羡慕你,有慎言在, 这段时间你怕内|裤都没亲自动手洗过吧。”   “话多, ”陆沉年走过来,他问:“你说的资料呢?”   电话里秦攸说查到关于C&N的背景了。   “对,我们先来说正事儿。”秦攸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上。   “我查了一下,C&N这个公司成立不久, 迄今四年还不到, 但底子非常雄厚。前年政|府要把西郊那块地开发成新的商业区,我和我爸去竞标现场, 当时戚家和谭家也在,但最后这块地还是落到了C&N手里。”   陆沉年诧异:“你们三家都没拿下来?”   秦攸伸出四根手指:“是四家, 你爸也在。”   陆沉年:“…………”   “你知道上半年的西郊房价炒到多少吗, 已经和香山不相上下了, ”秦攸说, “我们四家一杯羹都没分到, 这块肥肉全到C&N嘴里去了。”   “现在公司法人是谁?”陆沉年翻了翻资料, 问。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 ”秦攸道,“公司代表人叫方淮,是一名律师,但他只是委托方。”   陆沉年:“方淮?”   “怎么,”秦攸问,“你听过这个名字?”   陆沉年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许是同名同姓吧。”   “唉,反正能查到的资料都在这儿了,你慢慢看吧,不清楚的问我。”秦攸起身,轻车熟路的走去厨房准备拿瓶矿泉水喝,结果打开冰箱的那一秒直接怔了。   他眨眨眼,怀疑自己开冰箱门的姿势不正确。   关上,再打开——   里头的东西依旧一样,水果酸奶,新鲜蔬菜,还有一碗用保鲜膜封住的麻辣鱼片,和一盘素菜。   “………”   秦攸恍惚地拿起矿泉水,又恍惚地关上冰箱,恍惚地走过来:“你冰箱里……”   “冰箱里什么?”   秦攸:“你冰箱里不是从来只有水吗。”   陆沉年反应过来:“哦,都是陆慎言买的,他喜欢做饭就做了。”   “……那你这生活可真滋润啊。”刚刚那碗里的鱼片看起来味道很好的样子。   陆沉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诶?”他突然停下手,“这C&N是……白手起家的?”   “嗯对对,”秦攸想起来,当时看到这个他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差点忘给你说这件事,郾城淡水湖你有印象吧。”   秦攸说:“以前那片地荒得无人问津,大概就好几年前吧,行业里传有人买那块地皮把郾城打造成景区,在淡水湖要建别墅,那时还成为了行业的笑谈,因为都知道开发郾城把跟钱扔入淡水湖毫无区别。”   陆沉年:“如今淡水湖改名浅水湾,成了四A级景区,别墅全变成海景房。”   “对,”秦攸续道,“当时有人就用最低价把浅水湾从政|府手里标下来了,又短短半年时间拿到政|府批文,将那片湖连接到古宁水塔的下游,把浅水湾变成了最佳观海边日出日落的景点,两年内郾城的GDP直接上升百分之六。古宁水塔为什么现在还没被政|府重视起来,就是因为它上面压着一个浅水湾。”   秦攸说完,又叹息一声:“这事儿我是问我爸的秘书才知道的。当时我爸和陆叔叔刚从政府手里标下佘海的使用权,结果谁知道突然冒出个C&N,导致公司亏了一大笔钱。”   陆沉年在国外,并不知道这件事,但由衷赞道:“那看来C&N老板……方淮的目光很长远,行事也果断利落。”   他小时候常经过郾城,不过是有一片小湖泊,根本不会有人会去想那儿可以接到古宁水塔下游引水成海,更不会想郾城会带来多少利益。   所以C&N决定将郾城打造成景区时,这里面需要对未来独到的远见和决断的魄力。   但……想起上次见的方律师。   斯斯文文的,带个眼镜,根本不像是有这种能力的人,看来他们不过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   陆沉年合上资料:“我还是第一次听有C&N这家企业。”   “谁不是啊,”如果不是傅羡书提起,秦攸也不知道,“他们挺低调的,每回出手直接王炸。不过有了浅水湾和西郊两处地,我出手也可以搞王炸。”   陆沉年笑起来:“你现在手里没王炸吗。”   秦攸难得低头:“当然不是了,和他们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两人又聊了会儿。陆沉年把资料装起来:“这个我先留下来了。”   “就是给你的,”秦攸无所谓,“快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一会儿去马场玩儿。”   “可以,那你等会儿,”陆沉年把资料拿进房间,进去又交代一句,“秦攸,你帮我把厨房智能锅的线拔掉。”   秦攸依言走去厨房,要拔掉线的时候,动作一顿。   看了看冰箱,又看了眼眼前的米饭……   陆沉年出来时,听到厨房有声音,走过去:“干嘛呢?”   “你家里不有现成的饭菜嘛,是慎言给你做的吧,”秦攸边说边将微波炉打开,把汤放进去。   “一菜一汤还外加麻辣鱼片,热热直接吃得了,我还没尝过慎言的手艺呢。”   陆沉年无所谓:“你不要不嫌寒碜。”   秦攸道:“我嫌什么啊,这菜看上去很有食欲啊!”   陆沉年淡淡道:“嗯,都是他早上才做的。”   此话一出,秦攸转头盯着他,眼里意义不明。   陆沉年莫名:“………看我干嘛。”   秦攸:“他每天早上还要提前把午饭给你做好才能去学校???”   陆沉年:“…………”又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愿的。   -   学校后门奶茶店这个时间人很少。   戚让坐在二楼,手里把玩着手机,时不时抬眸瞅一眼对面的青年。过了会,大概是受不了了,把手机关掉:“你既然无聊,就回家去啊!”   陆慎言看着马路,懒懒道:“他说我一天没什么课,都在家里。”   戚让无语。心想那我开直播开得好好的,你就强行扯我出来陪你坐一上午奶茶店,和你哥把你赶出来的心情有什么两样。   “问你件事,”陆慎言想一上午没想出个答案来,他说,“怎么才能让他选择C&N呢?”   嗯?戚让眨眨眼:“你想把沉年哥弄去公司啊。”   陆慎言:“前几天看见他在找工作。”   “这还不简单,”戚让说,“直接让方淮拟定一份高薪聘请书就好了,不过……陆哥,沉年哥到公司来,你就不担心他发现。”   “发现什么。”陆慎言截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眸色微沉。   “…………”   戚让知道自己踩雷,嘿嘿笑道:“没什么。这就看你了,我和Siri没什么好说的。”   陆慎言面色稍霁,缓缓道:“就是不知道他最终会不会选择C&N。”   说完,他又想起件事来:“对了,我给你的那只猫呢。”   那只小猫从把陆沉年挠了后,陆慎言便直接决定了小猫的去留结果。   “咦,快别提了,”戚让龇牙,“送去宠物店了,送去的路上还差点咬我。”   陆慎言点点头,小家伙有了去处也好,他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居然快到午饭点了。   他掏出手机,给人发了个微信:“^ ^哥,午饭吃了吗?”   原本前一秒还面无表情的青年,这一刻对着手机却笑得如沐春风。   戚让摇头,吐槽道果然恋爱使人变傻诶!!!   陆沉年刚和秦攸到马场,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回。   但对方紧跟着又弹出来一个消息:“「小狐狸探头.JPG」”   啧!!!!   这人是在哪儿找来小女生用的表情包!!!   陆沉年点开微信:“吃了,在外面。”   缠人精:“「小狐狸打滚儿.JPG」”   缠人精:“嗯?你在外面干嘛?”   陆沉年:“……你不上课吗?就知道聊天。我和你秦攸哥在马场。”   缠人精:“哦,我已经下课了,所以想问问你。”   “陆沉年,你给谁聊呢,”秦攸站在远处大声道,“今天还比不比了。”   陆沉年随手回了个消息,把手机一关,朝秦攸走去,“急什么啊!”   秦攸问:“你给谁聊呢?那么认真。”   “陆慎言发来的,”陆沉年随口说道,“走吧,进去选马。”   两人一同走入马厩。   “嘿,你还记得上回我给你说过有人买露露的事吧?”秦攸边走边道。   陆沉年当然记得:“嗯,你打听到了吗?谁买的?”   秦攸叹息,一锤拳:“妈的,我就是没打听到,我只知道是有人买来送人的。诶?你说到底会是谁买来的啊,申城能出起这个价的人可没几家。”   说着,秦攸悔恨:“唉,我他妈就是没骑到露露,要让我骑一次,我便人生无憾了。”   陆沉年笑:“你那么喜欢露露,就在这儿等啊,看见人了,就上前说几句好话,让他把露露借给你。”   “呵,”秦攸翻个白眼,“我早就让人给我盯着了,但到现在买露露的人都没出现。啧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能不能见上一面,交个朋友之类的。”   两人正说着,马厩里走来一位工作人员。   “请问是陆少爷吧?”工作人员走近,无比恭敬地问道。   陆沉年:“???”   秦攸先反应过来:“对啊,他是。”   工作人员拿出比标准还要标准的微笑出来:“陆少爷,今天您今天是要选择那种类型的马匹呢,我们马场之前回来了一匹热血马,相信它会非常适合您。”   陆沉年看了看秦攸,一头雾水:“什么?”   工作人员招了一下手,然后陆沉年瞧见另外一位工作人员牵着一匹乌黑的马缓步走来。   此马正是他们刚刚口中谈论的——露露。   这回换秦攸一头:“???”   ※※※※※※※※※※※※※※※※※※※※   秦·柠檬精·攸:我天天都在羡慕一个破产的人。   露露:我的cp,请做。 第32章   就在气氛成谜时, 秦攸连把陆沉年拽到一边, 悄声:“你背着我干什么了?”   陆沉年也莫名:“什么干什么。”   “那他们把露露带来干嘛, ”秦攸说,“露露不是被人买了吗。”   在马场, 马匹一旦售出,便是属于买主专属的马匹,是不允许他人骑的。   “难道说………”秦攸突然盯着陆沉年, 心说不会吧。   陆沉年:“?”   秦攸道:“你有没有想过这露露是有人买来送你的。”   想都不可能:“你做梦呢, 谁会送我。”   “你等等,我问问。”秦攸心里也不信,但他的猜测明显更接近真相。   秦攸走过来,指着露露:“你刚刚是说露露可以给我朋友骑吗?”   工作人员笑道:“是的,秦少爷。”   秦攸:“………可露露不是已经在上次比赛的时候, 被人买走了。”   “哦, 是的。”工作人员解释道,“但那位客人说这匹马是送给陆沉年陆少爷的。”   “………”   -   “你说到底是谁啊。”跑马场里。陆沉年牵着露露慢步走着, 想半天没想明白。   秦攸摇摇头:“不知道。”   陆沉年和秦攸去问过马场的负责人,但负责人却只是说“那位先生说这只是一份简单的礼物, 只要陆少爷开心就好了”。   只要开心就好了!?   陆沉年心道这可不是开不开心的问题。   露露不是普通的马, 谁会买来送他呢!   “在想什么呢, ”秦攸拍了他一下, 牵着马进入跑马场, “你要是不骑露露, 我就来了。”   “你就不觉得这件事很……”陆沉年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秦攸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啊, 不都说了只是一份简单的小礼物,人家不留名字肯定也是不想让你知道了。”   陆沉年反问:“你觉得露露是一份小礼物。”   秦攸了解陆沉年心里想什么,换做是他突然收到露露,也会惊讶。但作为局外人他还是忍不住想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在想你到底是走了什么运,我是他妈没想到这段时间到处打听的人居然就在我身边啊。”   陆沉年摇摇头,笑着把缰绳递给秦攸:“诺,那你骑吧,满足你。”   秦攸翻身上自己的马:“别啊,这是人家送给你的,我怎么能骑呢。”   秦攸猜测道:“我觉得啊,这说不定是你的哪位追求者,给你的惊喜。”   陆沉年啧一声:“这话听着咋这么刺耳啊。”   “诶你别不信啊,”秦攸盯着陆沉年那张脸,提醒道:“你忘记陈毅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沉年下意识脑海浮现出那张脸,顿时心生恶心:“算了吧,这露露我还是不骑了。”   “别,别啊,”秦攸忙道:“陈毅那孙子能这么有钱,抠得我那儿小姐都不待见他了。行了行了,我们今儿先玩玩,改天我帮你查去,快点上马,给我瞧瞧,让我饱饱眼福。”   秦攸不停地催促着。   “…………”   陆沉年无奈。   ……唉,那就先玩儿这回再说,毕竟这是露露啊。   “等着。”陆沉年也不多想了,身姿利落地上马,两条是大床腿贴在马腹,下巴轻抬:“说吧,怎么比。”   “看着啊,”秦攸指着前面的障碍物,“十二个障碍。我不为难你了,毕竟露露你第一次骑,你过八个你就赢了。”   陆沉年斜睨他一眼,语气有点挑衅:“是瞧不起谁呢。”   “哟,”秦攸道,“挺不服输啊!”   过障碍物是每个马场里马匹需训练的技能之一。一般有十二根障碍物,由低到高,马在奔跑的过程中面对障碍物产生怯意,抑或碰杆,停顿等行为,都将会扣分。   过障碍看似简单,也需要看平日马训练的情况,还要结合人给到马的指示是否正确,人和马要配合的毫无差池,才能完美的过掉每个障碍物。   秦攸骑的马是他熟悉的马匹,但露露却是陆沉年第一次骑。   “这有什么啊。”陆沉年笑的肆意,附身靠在露露耳边低语了一句,又直起身,看这远处:“露露是千里马,我就是伯乐,我们天生一对。”   “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成,你是不是露露的伯乐,马上见分晓。”   秦攸说完,伸出手在空中比了一下,远处的工作人员瞧见立马就位。   陆沉年微匍下身,帽檐下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将前面的障碍物锁进视线内。   他嘴角微勾,双眸微眯了一下,用极轻又仿佛极重的嗓音:“秦攸,你输定了。”   秦攸以同样的预备姿势,答:“那可不一定。”   话音一落,几乎在同时,两匹马瞬间如箭离弦般冲出去——   两人同时越过第一个障碍物,然后第二个……   矫健如风的身姿顿时吸引了不少场外人员,有人驻足在原地看到不由惊叹:   “看,骑在露露身上的人是谁啊?”   “我来了好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到露露出场呢,真帅!!”   “听说露露被人买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   谈话间,露露腾空而起越过第七个障碍物,接着朝第八个障碍物奔去。   到最后一个障碍物时,陆沉年上半身几乎与露露平行,双眸凌厉的盯着高达几米的障碍物,红唇微抿。   “露露,加油。”   与之同时,露露如同听懂一般,一跃而起——   在场的工作人员不由呼吸一滞,拳头紧握。   这一刻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又仿佛只有零点几秒。   露露成功越过最后一个障碍物。   现场变成落针可闻。   陆沉年回过身,深邃的眸子不经意的扫过大半个跑马场,眼神不羁又随意。   秦攸过来:“可以啊。”   陆沉年笑,指着面前的障碍物:“这个过了吗?”   “必须的,”秦攸道,“走,去问问记分情况。”   远处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恭敬道:“秦少爷,陆少爷。”   两人从马背上下来,立马有人将两匹马牵走去准备给马洗澡。   “怎么样?谁违规的多。”秦攸问。   工作人员看了看,如实道:“第六个障碍物时秦少爷里碰到杆,导致过第七个障碍物时慢了0.04秒,面对第十一个障碍物时微有怯意。”   说到这儿,便已知胜负。   “操,违规这么多,”秦攸不信,指着陆沉年:“他呢,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吧。”   工作人员:“陆少爷只有一次,是在比赛前。”   秦攸:“…………”真见了鬼了。   陆沉年摘下马帽:“可服。”   秦攸不开心了,那匹马跟他好几年,没想到今天输给了陆沉年和露露。   “妈的,还邪门儿了,”秦攸道。   两人从跑马场出去,换完衣服。   秦攸就闹着要陆沉年去酒吧,安慰安慰他输掉比赛后受伤的小心脏。   秦攸开着车到酒吧,酒吧已经开始营业了。   主管见到秦攸,忙迎了上来:“老板。”   说着,抬眸便看到走在后面的陆沉年,他见过,这位是老板的朋友:“陆少爷。”   秦攸摆摆手:“没事,给我们安排个空位,就去忙你。”   “嗯。”   主管带着两人走去一个K座,又让人送上来几瓶酒,水果,小吃。   陆沉年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拿出烟,扔给秦攸一根:“提起说好啊,我不喝酒。”   “不喝酒?”秦攸正准备倒酒的手一顿,“陆大少爷,你来我酒吧不喝酒,怎么安慰我受伤的心脏啊!”   陆沉年凉凉的看他一眼。   秦攸啧一声:“我们浅酌,浅酌好了吧。”   “这是果酒,不醉。放心,醉了我带你回家。来,咱们先走一个。”   陆沉年无奈,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接过来:“就一点啊。”   秦攸点头,杯沿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喝掉。   陆沉年放下杯子,拿出火,点烟,吸一口:“你平时日子倒休闲啊!”   秦攸道:“这几天才有时间,上个月回了趟家,别提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陆沉年斜睨他一眼,“等你到我这个时候就知道了。”   “谁说的啊,”秦攸说,“你瞧你这破产后,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了,家里有慎言,外面还有露露,我都快羡慕死了好不好。”   陆沉年笑着踢他一脚:“羡慕个屁啊。”   秦攸瞪大眼:“我认真的啊,一个露露可抵我车库好几辆车呢。”   一说到露露,陆沉年想起来:“对了,你说给我查一下谁买的露露,可别忘了啊。”   ”放心,我忘回家也不会忘这件事儿。”秦攸道,再说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   不过:“……陆沉年,如果,我说如果啊。我们可以确定对方是个男的,如果那个男的真是你的爱慕者,你打算怎么办?”   秦攸纯属好奇。   陆沉年皱眉,这他妈问得什么鬼问题。   他想没想,脱口而出:“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还给他,我看起来很像同性恋。”   “不是,你反应这么大干嘛,”秦攸拿起酒,“来来,再走一个。”   陆沉年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秦攸看他一眼:“知道你不是同性恋,就问问。”   陆沉年没说话,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   “老板,包厢里有位老板找你。”这时,主管走过来,对秦攸说。   秦攸皱眉:“谁啊?没看见我在陪朋友呢,告诉他,我没空。”   主管欲言又止。   陆沉年抬抬下巴:“你去吧,我没事。”   秦攸无语的看了主管一眼,便对陆沉年道:“那你先坐着,十分钟,十分钟我就来。”   陆沉年摆摆手,示意让他快去。 第33章   秦攸走后, 陆沉年伸手捏了块西瓜送进嘴里。   刚吃完, 不远处有位男人突然不请自来。   他坐下, 嘴角噙着笑,端着两杯酒, 带着居心叵测的心思问:“今晚一个人?”   陆沉年眼神淡漠,这种搭讪早就见怪不怪,他慢腾腾地把烟送进嘴里,吸一口, 再吐出来。   隔着烟雾, 他斜睨了男人一眼,眼底的不屑和鄙夷显露无疑。   ……操, 真绝。   男人被这一眼看得不淡定起来, 他单手松了松领带, 解开两颗扣子。   男人叫刘浩, 是酒吧常客,仗着有几个臭钱目中无人, 平日游手好闲, 本人极其好色。   陆沉年进来,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又细又窄的腰,又直又长的腿,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 那种妩媚的攻击性, 让他心惊肉跳, 比他玩过的小明星都辣上几分。   刚才秦攸一直坐着,他不好下手。   这会儿秦攸一走,便立马过来了。   “之前没见过你,能否赏脸喝一杯。”刘浩把手里的酒递给陆沉年,色眯眯的眼神放肆地打量陆沉年。   陆沉年长眉微拧,明显有点烦躁,抖了抖烟灰,甩了一个正眼:“我们认识吗?”   嗓音清冷又沙哑,轻飘飘的。   刘浩显然是老手,一点也不在意对方不给他面子,毕竟这样才有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朝陆沉年坐近了点,油腔滑调:“我们喝一杯就认识了。”   说着,他抬手示意,兀自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沉年轻笑一声,没接刘浩递过来的那杯酒,仍旧优雅地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抽烟。   刘浩被这幅清高又不屑的样子勾的抓心挠肺,腆着脸笑,找话题:“你是秦老板朋友?”   陆沉年没搭理,径自拿起手机,给秦攸发消息:“让人把我面前这只苍蝇赶走。”   消息发完,那边没回,反倒等他准备关上手机时,提示灯闪烁了一下。   他打开,并不是秦攸发来的。   缠人精:“^ ^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陆沉年随手回到:“一会儿回来。”   缠人精:“你在哪儿啊?”   陆沉年:“MT。”   MT是秦攸酒吧的名字。   这时候,身边的沙发陷下去,肩膀搭上一只手,刘浩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到这儿来的人都是来玩儿,别装清高……”   陆沉年眉头一皱,收起手机,转头冷冷地看着刘浩。   他眼神凌厉危险,和刚才的清冷懒散判若两人。   刘浩话音都顿了,对方一句话都没吭,但他却被这股视线盯得指尖发紧。   下一秒,K座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疼疼疼疼□□妈疼——”   陆沉年手一松,刘浩顿时伏在桌子上,捂着大拇指,额头都是冷汗。   他们动静不小,让不少人看过来,酒吧的服务生瞧见,忙跑过来:“陆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秦攸刚才交代过他们,酒吧的人都知道这是老板的好友,刘浩只是普通顾客,在这儿上班的都是人精,心里拎得清。   问了陆沉年,才把刘浩扶起来:“刘先生,你没事吧?”   刘浩疼得冷汗津津,但面子工程重要,他咬着牙:“老子手指都废了,妈的,你们就是这么对老客的吗。”   陆沉年慢条斯理撕开包湿纸巾,擦了擦手。   刘浩捂着差点折掉的大拇指,有些狼狈:“你他妈叫什么名字?”   刘浩不认识陆沉年,他权当对方是个没背景的人。   “刘先生,你先消消气,”服务员两边都不想得罪,但首要还是维护陆沉年,“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手,医药费我们负……”   “看你麻痹,”刘浩将人推开,搭讪不成折根手指,这种事怎么都是笑料,刘浩忍着疼无赖往沙发上一坐。   “去给老子把秦攸叫来。操,我在他酒吧出的事儿,他不出面。怎么?让你们来打发我,老子是缺那几个医药费的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这一吼,朝这边望来得目光全部收回去了。   瞧刘浩的架势,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另一个服务员去包厢叫秦攸。   “刘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别动气。”服务员弯腰给刘浩倒酒,“来。”   刘浩挡开:“喝喝喝,喝什么喝,秦攸呢?”   服务员笑道:“已经让人去叫了,秦老板马上就来。”   刘浩冷呵一声,眼神又放到全程没说话的陆沉年身上:“脾气挺辣啊。”   服务员没忍住翻个白眼:这时候还敢惦记,活该赔根手指。   刘浩眼睛微眯,这种货色不吃到嘴里真心痒,他舔了舔嘴唇,问:“喂,他叫什么名字。”   服务员答:“陆少爷,我们老板的朋友。”   陆少爷是谁?   申城有这好人物?刘浩不知道。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办事的好,可不能让这块肥肉飞了。   片刻后,他轻咳一声:“我刘浩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这样吧,也懒得麻烦秦攸来一趟了,我看他也挺忙。”   刘浩右手端起刚才拿过来的酒:“陆少,你喝了这杯酒,当作赔罪,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闻言,陆沉年眼睛眯了眯,像是听到了笑话,淡淡道:“给你赔罪?”   刘浩点头,刚准备要说什么。   便被一道绵柔有力的声音插|进来:“他需要给你赔什么罪!”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沉年抬头,一怔:“……你怎么来了!”   陆慎言没回,而是贴着他坐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沉年:“没什么。”   陆沉年不说,陆慎言也大致猜到一些,陆沉年进酒吧就好比一块鲜美肥肉入狼窝。   他冷冷地扫了刘浩一眼,看见刘浩的拇指:“你把人手指给弄折了。”   这话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倒有些纵容在里面。   但陆沉年没听出来,反而不耐:“是他先动手的。”   闻言,陆慎言脸色忽地沉下来:“他碰你那儿了?”   陆沉年啧一声,看着陆慎言跟看傻子似的:“长没长脑子,我能让他的猪蹄碰到我吗。”   “喂,你们他妈聊完没?”刘浩看着两人“亲亲我我”,怒火中烧。   他原本以为陆沉年清高自持谁都不好近身,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毛头小子,两个当着他的面聊的旁若无人。   刘浩压着怒气,问陆慎言:“你是他谁啊?”   陆沉年烦躁,看过去:“关你什么事儿,手指不疼了是吧。”   说起这事儿,刘浩腾地火了:“我他妈今儿给了你台阶你不下啊。”   比起手指疼,刘浩更恼怒的是,陆慎言和陆沉年两人之间看似不一般的关系,他一眼就看出来,陆慎言放在陆沉年身上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爱慕,贪恋,宠溺。   他冷笑:“怪不得装清高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啧啧。”   陆沉年没听懂这意思,但知道这不是好话:“嘴里不干不净说些什么呢!”   “哟,陆少爷,”刘浩笑,“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啊,你身边这位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是心知肚明啊,怕……”   “怕什么?”陆慎言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双眸死死盯着刘浩,但看上去却仍显客气有加。   刘浩站起来,指着陆慎言:“我说你小子心里想的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你指他干什么。”陆沉年也站起来。   就在现场气氛凝固时,秦攸来了。   他先看了一眼陆沉年:“你没事儿吧?诶?慎言你咋来了。”   陆沉年摇头,示意无事。   “秦老板,”刘浩冷嘲热讽,“你这儿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秦攸这才看向刘浩,一时没想起是谁,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一句,他才笑道:“刘先生,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这儿老客了吧。”   刘浩说:“就是因为老客,所以我本来不想麻烦你,但你看今儿这事弄得。”   秦攸早就见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在心里问候一遍刘浩全家,言笑晏晏道:“是啊,多大个事儿,来,刘先生今晚的消费我请了,我走一个,当赔罪了。”   刘浩要的无非就是面子和台阶,这会儿秦攸给他台阶和面子了,所以自然顺势而下:“你懂我的,我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秦老板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只是……”   他望向陆沉年,道:“你瞧,我不过是想请你的朋友喝杯酒,但这杯酒他现在还不喝,我这不好做人啊不是。”   秦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道:不好做人,那你就不做了。   “刘先生,”秦攸笑着把那杯酒接住,“你不知道,我这位朋友酒量不好,还是我来替吧。”   刘浩当然不愿意,坚持要陆沉年喝。   这里是秦攸的酒吧,陆沉年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他生意。   正准备伸手接过刘浩手中的酒,忽然,那杯酒被另一只手接走了。   陆慎言:“我来。”   说着,当着所有人的面喝完。   陆沉年:“…………”   刘浩瞬间哑火,瞪着陆慎言。   场面气氛顿时安静起来。   “瞧,”秦攸将酒杯一放,笑意收尽,一半借题发挥一半真情实感:“刘先生,这位是我弟弟,还在读书,平时可烟酒不沾。你非要在我这儿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   刘浩完全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走向。   这是秦攸的地方,可秦攸不是任人拿捏的对象。刚刚他只想让陆沉年喝下酒,谁想到这一下把自己拽坑里去了。   “秦老板,你看我,”刘浩脸色也不好,他生动诠释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你早说啊,令弟我是绝对不会为难的。”   秦攸凉凉道:“可你已经为难了。”   刘浩尴尬的笑道:“那我自罚三杯,当赔罪了。”   刘浩倒满酒,喝了三杯。   秦攸客气的笑道:“当然,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刘先生既然喜欢喝酒,我这就让他们去准备酒,但我得先让人送弟弟回家。”   说完,他送陆沉年和陆慎言出去。   “我让人送你们回去,”秦攸走到门外,准备打电话。   陆沉年拦住他:“没事儿,你先忙去吧。”   秦攸骂道:“妈的,刘浩那孙子,敢在我地方撒野,如果不是在酒吧,真想弄他一顿。诶,慎言没事儿吧。”   陆慎言从喝下那杯酒后就有点不对,眉头皱着。   秦攸啧一声:“他酒量怎么这么差,一杯就不行了。”   陆沉年:“他就这样。”   说着,里面跑出来一位服务员:“老板,刘浩桌上我们送什么酒?”   “送酒?”秦攸道,“操|他妈的,还想喝老子的酒,我还没和他算敢惦记我兄弟的账呢,去。”   秦攸从包里掏出三百块:“打三百的白酒,把人给我灌去ICU,老子亲自给他打120。”   “诶,”陆沉年拦住他,“你还要做生意呢。”   秦攸:“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哎呀,你快把慎言带回去啊,你看他是不是酒精过敏了。”   陆沉年偏头看了眼陆慎言,也觉得陆慎言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   他问:“你没事儿吧?”   陆慎言看了看秦攸,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他的气息不稳,声音也很沙哑:“我……没事。” 第34章   秦攸在马路上拦辆车, 把陆沉年送上车, 扶着车门:“路上注意安全, 回家了发个消息啊!”   陆沉年摆手:“嗯嗯,你忙去吧。”   “好。”秦攸将车门一关。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才返身进酒吧。   “秦老板, ”刚走到吧台,就见刘浩提着件外套走来,“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刚接了个电话, 朋友有急事找我, 你看,今儿真没机会喝你的酒里, 这样吧, 你请我的酒先存着, 改天在喝。”   刘浩不糊涂, 他这时候留下来喝酒,脑子怕是被门夹了。   秦攸啧一声:“这怎么好呢, 我都准备好了, 还是今晚喝吧。”   “不了不了,”刘浩连摆手,装模作样的抬手看时间,他道, “哎呀, 你看我还赶时间呢。”   秦攸笑:“那刘先生好走, 不送啊。”   刘浩出门, 立马就有人来到秦攸面前:“老板,那我们去打的酒……”   秦攸脸上笑意敛去,盯着刘浩消失的方向:“找几个兄弟,今晚把酒全部给他灌下去。”   “好的。”   夜风微凉。刘浩站在马路上,点根烟压压惊,他不打算直接回家,他准备去前面那条街做个按摩。今晚的好事被人搅和了,得找点其他来慰籍。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转头朝会所走去。   这时间马路上人少,刘浩拧着件衣服在前面走着。   忽地,他瞧见地上出现三个的影子。   刘浩眉头一皱,顿时双目圆睁。   只见那三个影子快速朝自己奔来,刘浩惊慌回头,还没瞧请对方模样,便被捂住了嘴,像一头猪被拖进屠宰场一样被强行拖进了花园里。   “唔唔……”刘浩惊慌失措起来,反抗的手脚被紧紧桎梏住。   下一秒,捂在嘴上的手松开,刘浩顿时语无伦次喊叫起来:“救命啊,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唔咳咳……”   辛辣的酒猝不及防被灌入口中。   “抱歉,我们老板说这是送给刘先生的酒,当给你赔罪的,请你一定要给他这个面子喝完。”   “唔潮(操)……起友(秦攸)。”   来人又道:“老板还说了,刘先生心里如果不舒服,下回喝得就不是酒,而是硫酸了。”   当晚,刘浩在花园里喝酒“喝”到胃出血,直接送到医院急救中心。   -   “叮—— ”电梯门打开。   陆沉年扶着陆慎言走出来,掏出钥匙开门:“自己酒量这么差,还敢替我喝。”   陆慎言微倾斜在男人身上,闻着那股淡淡的檀木香,轻喃:“快开门。”   “你起开点,别靠我这么近,热死了。”湿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陆沉年有点不自在。   他将门打开。一进屋,陆沉年将人弄去沙发上,便准备去厨房给人拿水。   结果手腕被一股力量拽住。   陆慎言坐在沙发上,手紧紧扣住陆沉年的右手腕,用一双如水带雾的眸子望着他,红唇嗫嚅:“你……干什么去?”   陆沉年皱眉:“我给你拿水来喝。”   陆慎言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他额头上都是一层薄汗。   “你怎么这么出这么多汗,”陆沉年眉头蹙紧,抽出张纸递给陆慎言,“我去把空调打开。”   “别。”陆慎言又用力拽了一下。   陆沉年没料到陆慎言手劲,差点儿被他拽得一踉跄,左手忙撑在沙发上,俯视陆慎言,怒道:“你他妈扯我干什么。”   “哥,”陆慎言目光灼灼地望着陆沉年,他喘口气道:“我好热啊。”   说着,陆慎言拉起陆沉年的手,往脖颈处放。   “…………”   陆沉年觉得陆慎言不对劲,才一杯酒不会醉成这样?   下一秒,脖子上传来的惊人热度让陆沉年下意识一惊。   妈的,这人身上怎么这么热?!   陆沉年瞪着陆慎言。   灯光下,陆慎言原本白皙的脸颊异常红,细发黏在额头上,眼里带着水雾,热得很不正常。   他看着这副模样,眼睛微眯,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大惊道:“操,陆慎言,你他妈是不是喝错酒了。”   他想起刘浩给他拿的那杯酒,那杯酒一开始是给他准备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被陆慎言误喝下了。   ……妈的,怪不得刘浩一再坚持让他喝。   在酒里下药,太阴险了。   陆沉年为了确定这个事实,目光下意识往下。   这一看,他觉得眼睛又差点儿瞎了。   在车上就应该发现陆慎言不对劲的,   “嗯!”陆慎言点点头,望着他,眼里浓浓的深情快要将人溺毙:“酒里应该被下了东西。”   陆沉年一巴掌拍去陆慎言脑袋上,恶狠狠道:“你他妈在车上不说,我好直接去药房给你拿药啊。”   陆慎言眨眨眼,反应了半秒,才乖乖答:“吃药不好。”   “不好个屁,你现在怎么办,刘浩那个狗东西,老子真该弄他一顿。”   陆沉年嘴里正骂骂咧咧,忽然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那股力气太大,他左手一软,趴下去。   陆沉年双目圆睁,看着近在迟尺的脸:“………”   “哥,”陆慎言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头埋在他锁骨处,用力吸了两口,喃喃:“你身上好香啊。”   香你妈。   “陆慎言,”陆沉年翻个白眼,“你清醒一点,看清我是谁。”   陆慎言凝视着陆沉年漆黑的眼睛。   四目相对,客厅里安静的只剩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陆慎言乖乖的用视线一遍一遍临摹这张脸,似乎真的是在确认,过了一会儿,他叫道:“哥。”   “……你,”陆沉年被那双眼睛布满欲||望的眼睛看得有点不自在,“你给老子松手。”   陆沉年觉得腰快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陆慎言的手劲儿这会儿特别大。   陆慎言静静地凝视着男人,忽然他手一松,改换双手抱住他,脑袋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沉年哥。”   “…………”   陆沉年僵着身体趴在陆慎言身上,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吞了吞口水,眼珠慌乱转了转,忽然脖子上感觉一片柔软的触感。   陆沉年唰地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双手忙撑住陆慎言肩膀:“你是想死吗。”   现在这场面他真不合适待在这儿。   陆沉年扬手指着卫生间,脸色有点红:“你给我到卫生间解决完再出来。”   陆慎言盯着他,半响。   他眼里慢慢浮起一层雾气,跟要哭了似的:“我不舒服……一个人不舒服。”   说着,他望着陆沉年,声音里带着乞求:“哥,你陪陪我吧,行不行?”   陪?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怎么理解不出来这句话的意思呢!   陆沉年掰着腰上的手:“你松手。”   “沉年,”陆慎言忽然认真起来,他抓住他白皙的手,有些紧张的往下,口干舌燥道:“帮我弄一下。”   “…………”   听到这句话,陆沉年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腾地从沙发上跳下来。   陆沉年瞟了一眼眸陆慎言某处,连打人都忘了,语无伦次道:“那个……我去给你找个人来。”   无暇去想刚才陆慎言叫他什么,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陆沉年没给陆慎言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时间,便快步走去门口穿鞋,在他刚穿好鞋的那一瞬,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陆沉年忙拉开门。   “砰”地一声,门又重新关上。   同时,客厅陷入黑暗。   陆慎言紧搂住陆沉年,把人死死压在门上,头埋在陆沉年颈窝处。   他声音颤抖着:“你想……你竟然想把我送给别人?”   陆沉年哑言,还没回答。   接着,陆慎言的声音又变得委屈起来,复问:“你怎么能把我送给别人。”   陆慎言手勒紧他的腰,用一种把人揉进自己骨肉里的力道:“这酒我是为你喝下的。”   陆沉年觉得自己像黏在热锅上似的,从陆慎言身上传来的热度让他也有些焦躁不安。   陆慎言手指掐住他的腰:“你不能把我送给别人。”   陆沉年感觉一阵刺痛:“你掐疼老子了。”   腰上的力气松了一瞬。   这时,陆慎言声音变得极低,极轻,像个快哭出来的孩子:“求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出去。”   听到这话,陆沉年心像被谁抓了一下。   他心道,也是,找来的人是陌生人,二来健康方面不能保证。   陆沉年想了想:“那你松手,我给去你买药。”   陆慎言摇摇头,带着哭腔:“不吃药。”   “你不想吃药,又不让我叫人,那你他妈想死嘛!”陆沉年说。   “你帮我好不好,像上次一样。”   漆黑的客厅里,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上次?   ……忽然脑海中浮现出某些回忆。   陆沉年脸瞬间烧起来:“…………你有病啊。”   第一次是意外,他们喝醉了。   但这次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陆慎言用嘴唇贴他的脖颈,软着声音诱哄道:“没人会知道的,哥,帮我弄一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弄你麻|痹。”陆沉年吼。   “好,不弄不弄了,”陆慎言忙安抚处于暴躁边缘的男人,但嘴里任然步步紧逼,“那你借我抱一下,好不好,就抱抱。”   …………   陆沉年闭上眼,深吸口气:“那你蹭什么。”   陆慎言身子一顿,小声否认道:“我没蹭。”   这话说出来能骗到鬼,大概陆慎言也觉得这话不可信,他犹豫地换口:“那我,就蹭蹭。” 第35章   “蹭什么蹭, 给我松手。”   陆沉年是男人, 虽然经验不多, 但也不至于被这句话蒙骗。   “不要,我好热, ”陆慎言委屈都快哭出来了,“下面很难受。”   陆沉年也烦躁。   怎么办?   他知道男人憋着有多难受,何况是被下了催||情的药。   妈的, 他只想去把刘浩狠狠打一顿。   但眼前挂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陆沉年无语地咬牙道:“你他妈别顶我。”   陆慎言喘着气回他:“这样会舒服一点。”   说着, 他得寸进尺:“哥,你用手帮我弄出来,好不好?”   陆沉年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看到陆慎言意乱情迷的模样,拒绝的说不出口, 只能狠声道:“………你给老子动静小点儿, 外面听到怎么办。”   隔着一道门,外面如果有人经过, 肯定能察觉到屋里的声响。   “…………”   陆慎言红着眼睛望着他,一下不动了。   即便是没有灯光, 陆沉年都能知道陆慎言现在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半响, 他妥协的叹口气:“去房间里。”   两人才到卧室门口, 陆慎言就把陆沉年堵在卧室门板上弄出来了一次, 还没缓和下去的模样。   陆慎言目光紧锁住男人的脸, 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伸手抚摸上那张诱人品呷的红唇。   “哥。”陆慎言道。   陆沉年皱眉:“?”   “我也帮你弄吧!”他说。   陆沉年没好气地恨他一眼:“乱摸什么, 把手拿开。老子又没喝错酒。”   “很舒服的,”陆慎言说,“我让你也舒服。”   “…………”他当然知道很爽。   “你帮我弄一次,我帮你弄一次,”陆慎言认真道,“我一会儿给你咬。”   这语气自然到仿佛不是再说床||笫之事,而是像平时问他要吃什么一般。   陆沉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慎言眨眨眼,状似单纯地问:“可以吗。”   “………这种事不需要你来做。”脑海中有一幕画面闪过,陆沉年莫名有点口舌干燥起来。   “我是怕哥憋着难受。”陆慎言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偶尔帮你咬,好不唔……”   “再说废话试试,”陆沉年手指收紧,“……你他妈贱不贱,上杆子伺候人。”   陆沉年莫名有些来气,因为他发现陆慎言说给他咬的时候,竟然来了感觉。   可能是回来这么久都没解决过,听到这种话一时有点心痒难耐。   可陆慎言接下来这句话,突然让他心跳剧烈,有什么东西差点儿就要呼之欲出。   他附身贴耳:“不会有人会知道的,这房间只有我和你。”   声音无法克制住的暗哑,低沉。带着一种粗粗的,沙拉拉的嗓音,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踏入这个陷阱里面。   陆沉年耳朵火烧火燎的,突然感觉有点热。   ……操,他是不是也喝错酒了。   “哥,”陆慎言循序渐进,“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一会儿到床上去,我帮你咬出来。”   陆沉年被陆慎言洗脑了似的。   只有“这里只有我和你在”   “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到床上去我帮你咬出来”   三句话在脑海中反复循环。   男人在性方面的意志力几乎约等于零。陆慎言盯着陆沉年,然后直接用一句话压垮陆沉年那岌岌可危理智。   他道:“不然你帮我弄了这么久,自己不舒服一下,算起来多亏啊!!!”   “…………”   像受了蛊惑似的,陆沉年吞口唾沫,虚张声势道:“要是不舒服的话,一会儿你也别想了。”   陆慎言仿佛一直就在等着这句话,现在终于听到了。   下一秒,像饿虎扑狼的将人抱起来,走去床上。   卧室很安静,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陆沉年靠坐在床头,抓着陆慎言头发,裤子松散的掉在地上。   “陆慎言……”他垂眸,看着匍在面前的青年。   接着又闭上眼,手指都颤栗起来,真是要命!!!   片刻,陆慎言抬起头,紧紧凝视着男人的脸,或许是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陆沉年迷蒙着睁开眼。   四目相对。   “舒服吗?”陆慎言问。   “…………”陆沉年没说话。但他的反应已经回答了。   将近两个月的欲||望得到释放,最后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陆慎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起身,直接亲在他嘴角,陆沉年偏头躲了躲,他不喜欢那股味道:“别他妈乱亲,不要搞这些花样儿。”   那道气息果然听话的转移阵地,直接咬住他的耳朵,轻喃:“我想用你的腿。”   陆沉年皱眉:“我用手。”   和腿比起来,他觉得用手更好。   “不要,”陆慎言揶揄道,“你速度太慢了。”   陆沉年:“…………”   …………   刘浩下的药量估计很大,两人在床上来回折腾到了后半夜,陆沉年实在扛不住了,连澡都不想洗就直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陆沉年醒过来,腹部一阵空虚,他动了动,只觉得腿都要废了。   一想到昨夜在床上的疯狂,陆沉年忍不住一阵腿软。   他没着急下床,刚靠坐在床上准备闭目休息一会儿,卧室门便被人推开。   “罪魁祸首”进来了。   陆慎言见人醒来,脚步露出一丝胆怯,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刚好被陆沉年捕捉到了。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这一幕,欲出口的话又吞回去了。   算了,陆慎言也是受害者。毕竟那杯酒是陆慎言替他喝的   昨晚上的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不能怪谁。   因为如果不是刘浩在酒里下药,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况且除了腿疼,在某方面上……他也挺舒服。   “你好些了没?”陆沉年问。   陆慎言点头,坐过来,把水递给他:“我昨晚是不是……谢谢哥。”   陆沉年喝完水,才感觉嗓子舒服点,他冷声道:“下不为例。如果还有下次直接把你赶出去,让你去大街上,才懒得管你。”   “嗯。”陆慎言点头,乖乖的道,“我不会乱喝酒了。”   陆沉年哼一声,翻身下床。   他去洗手间简单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陆沉年走去沙发,拿起手机。   打开,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信息。   时间都是在昨晚上。   正是他和陆慎言在床上的时候。   其中有两个快递信息,大部分是秦攸发来的,只是时间不同。   22:17。   秦攸:“到家了吗?”   秦攸:“??咋不说话呢。”   秦攸:“[图片]刘浩那孙子进医院了。”   秦攸:“你到家了没啊?”   秦攸:“怎么不回个消息呢!慎言没事儿吧!!”   秦攸:“看到后回一个,我先忙去了。”   01:49。   秦攸:“操了,你咋不回消息呢,打你电话是开机的啊,没欠费也没有通话中。”   陆沉年看完消息后,坐下准备给秦攸回个电话,结果弯腰的时候布料磨到腿根了,疼得他唰地一下站起身。   操,一会儿必须得换个面料的裤子。   他忍着疼坐下,给秦攸打电话去,那头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喂,陆沉年,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听声音秦攸应该在睡觉,“老子昨晚给你发消息你不回,我差点儿就报警了。”   “你还睡呢,”陆沉年弯腰在桌上拿起一包烟,点火,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昨晚回家直接睡了,没看手机,刚看见你消息。”   “哦,没事儿就好。”秦攸说,“看见我发的照片没,刘浩,哈哈哈,那孙子,听那边的人说昨晚他爸连夜赶去医院,气得差点儿昏过去,扼令刘浩这半年不能出门。”   陆沉年看到了那张照片,他对在酒里下药这种卑鄙手段嗤之以鼻:“活该,当他自作自受吧。”   “诶不是,”秦攸觉着不对,笑道:“平时你不都是说下手轻点儿,别太招摇了。今儿怎么就是“活该”了。”   陆沉年:“是吗。”   秦攸嗯了一声:“唉,管他呢,反正这次算给他个教训吧。不行,我昨晚睡太晚了,得睡个回笼觉,我不跟你说了。”   陆慎言从厨房里出来,便看到陆沉年在接电话,看到男人说话的神情和语气。   他缓口气,看来昨晚上一切还好。   吃早饭时。   陆慎言从包里掏出一盒药,放在桌子上,小声道:“哥,这个是抹在腿上的。”   “…………”   陆沉年动作一顿,瞪他两眼:“拿走,我不需要。”   妈的,他有那么脆弱吗,还需要抹药。   快速将早饭吃完,陆沉年转身就是回房间准备补个觉。   将门一关,他立马就嘶了口气,忙用手牵着裤子,禁止布料摩擦到腿根。   操啊,怎么一下这么疼。   简直就是畜生啊!   他今天一天都不想穿裤子了,磨得不舒服。   他弯腰,费了一些力气才把裤子脱掉,低头看了看腿根,除了红肿之外,还有不堪入目的吻痕,遍布在内侧一直延到膝弯的吻痕。   陆沉年躺在床上,在心里默默问候了陆慎言十八代祖宗。   还没问候完,就昏沉的睡过去了。   ※※※※※※※※※※※※※※※※※※※※   今天例假期间,情绪不对。   写完第一遍发现偏离大纲了   又改了一遍,希望为时未晚。   为了补偿大家,这章留评论的都发红包,谢谢。   晚安! 第36章   “你这两天在家里干嘛呢, ”秦攸趴在床上, 光裸着背, 他闷声闷气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我会以为你在家养胎呢。”   陆沉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皮懒懒地一掀,对给秦攸服务的技师说了一句:“给他按重点儿。”   “哈哈,”秦攸摆手, “我给你开个玩笑嘛。你要不要做个项目, 反正等着也是无聊,他们这儿技术真挺好的。”   秦攸也是这段时间才开始来做按摩, 刚开始还不习惯, 没想到体会到其中乐趣所在后, 他竟然也慢慢加入中老年养生团了。   “不了, ”陆沉年不喜欢被人碰,而且他也不想脱衣服, 身体上太多痕迹, “你赶紧做吧。”   秦攸:“那你来找我干嘛呢,只是单纯想借机偷看我的肉||体。”   陆沉年盯着手机,淡淡道:“无聊。”   的确无聊,在家里待了两天, 到今天穿裤子的时候终于不磨腿了, 这才出来透透气。   “对了, ”陆沉年翻着手机, 突然抬头问道:“这个C&N的委托人是叫方淮吧。”   “嗯……你这是想好了?”秦攸听出来一些意思,“准备去C&N。”   陆沉年默了一瞬,才道:“有点儿意向,目前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他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件事,做了许多对比后,C&N都是最佳选择。   “这是工作,看你了,”秦攸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去做太多评断,“当然我也觉得C&N是个好去处,你不是想把陆宅买回来嘛,C&N现在在行业中势头很猛,是个去处。”   陆宅的事秦攸知道。   陆沉年现在还留在国内,百分之九十的原因就是因为想把陆宅再买回来。   “尽力而为吧,”陆沉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们。”   秦攸啧一声:“那本来就是你母亲留下来的。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到时候如果钱不够,我借给你。”   陆沉年笑出声。   他看了一眼技师,问:“你弄这个要多久?”   秦攸:“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吧,弄完就可以了。”   陆沉年点点头。   秦攸趴着不舒服,抬起头,把手枕在下巴上,脸颊上全是趟出来的红印:“你准备什么时候去C&N啊,上班第一天我叫几个朋友给你庆祝庆祝。”   “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陆沉年道。   秦攸煞有介事:“当然,生活必须要有仪式感。”   “你别说这个了,”陆沉年想起来,“让你查关于露露的事有眉目没。”   秦攸叹口气:“我现在感觉自己是个私家侦探。还没呢,到时候有情况了第一时间给你说。”   “嗯!”   秦攸做完按摩,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两人走出按摩院,开着车去吃西餐。   “对了,前两天高中那群人打断好问我你的情况。”吃饭时,秦攸想到件事,“你和他们联系了?”   陆沉年摇头:“我和他们联系什么。”   “也对,不然他们也不会旁敲侧击的打听你的联系方式,”秦攸道。   陆沉年皱眉:“你给了?”   秦攸一想到对面问他要电话的声音就打冷颤:“咦,快别提了。”   “怎么了?”陆沉年不明所以。   秦攸:“对方说是你同学,明明一个大男人,却总捏着鼻子说话,我听着就烦,直接给发过去了,他们联系你没?”   高中时,秦攸和陆沉年是同年级,不同班级。   这几天倒没有接到什么陌生电话:“没有。”   倒不是陆沉年不想见联系校友。而是在高中时,他狐朋狗友倒是多,但真心的没几个,联系他的人之中,到底是真心想念还是来落井下石犹未可知。   再说,对方真拿他当朋友,也不差这几天见面的时间。   不过,拿到联系方式不联系他,说明也没打算问候了,这样也好。   吃完饭,秦攸想去华大的游泳馆游泳。   刚好是周五,游泳馆的人很少。   到了地方,秦攸便给傅羡书打电话,结果对方没时间,正上着课。   “那我们游吧,老傅在上课。”秦攸把手机扔在一边,换上泳裤出来。   陆沉年顿时有点后悔来找秦攸了。   今天的活动怎么全是和脱衣服有关的。   “你游吧,我看着。”陆沉年直接挑了个凳子坐下。   秦攸带泳镜的动作一顿:“………操,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在肖想我的肉||体。”   “不是你大姨妈来了啊。”秦攸不明白,“连水都不能下啊。”   陆沉年真想一脚把秦攸踹下去:“你才来大姨妈了。”   “那你为什么不下水,”秦攸道,“我一个人玩很没意思,没来大姨妈就快去换衣服。”   陆沉年啧一声,他是真不想脱。   这两天他每次一看镜子,就羞耻度直线暴增。   从胸前到腹部,还有腿根背部,腰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事。   他也不知道陆慎言是有什么怪癖,喜欢留印儿。   鬼知道为什么今天秦攸偏偏要来游泳。   “……这样吧,”陆沉年掏出手机,准备转移秦攸的注意力,“我给你找个陪玩。”   “谁啊?”   -   十分钟后。   陆慎言从教学楼赶到游泳馆里,老远就看到陆沉年,迈步过来,眉眼一弯:“哥。”   “诺,”陆沉年递给他一条泳裤,“换上。”   秦攸在水里游一圈回来,手肘撑在岸边,坐起来。   他问:“慎言,会游泳吗?”   两个人来肯定比一个人好,而且慎言也认识,秦攸无所谓。   “秦攸哥,”陆慎言点头,“会一点。”   “那快去换上,”秦攸一喜,“我们一会儿来比比啊。”   “嗯。”陆慎言依言走去更衣室。   换完泳裤出来。   “哇哦,”秦攸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慎言只穿泳裤得模样,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然后对陆沉年小声道:“慎言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了。”   秦攸坐在岸边,大声道:“你先热个身,游两圈,我们在……”   说着,秦攸声音一顿,瞪大眼:“我操,慎言,你背怎么了?”   青年结实的后背肩胛骨上,有好几条划痕,又红又长。   陆沉年也看了过去,顿时攥紧了手指。操,失策了!!   他这么忘记……   “嗯?”陆慎言像根本不知道有这种痕迹的存在一般,扭头看了一眼,又看了全程坐在长椅上的男人,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家里养猫了。”   这话骗三岁小孩还行,但骗作为酒吧老板的秦攸……   不过秦攸还是给了个面子,看破不说破:“那你家的猫挺厉害啊,应该没剪过指甲吧。”   ※※※※※※※※※※※※※※※※※※※※   陆慎言:好刺激 第37章   陆慎言笑了一下, 没说话, 转身下了水。   秦攸的视线从泳池里收回, 悄声问陆沉年:“慎言谈恋爱了?”   陆沉年:“……你那只眼睛看见他谈恋爱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诶不是, 你还真当那是猫抓的啊。”秦攸说。   陆沉年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他心中当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是谁抓的。   但秦攸不知道陆沉年心里想什么:“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啊。”   陆沉年:“我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   秦攸:“他不是住在你家里吗,都没听慎言说起过他有喜欢的人嘛。”   “…………”   喜欢的人是有,但人家是单相思。   和在身上留下痕迹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沉年心道。   “你得多关注一下, ”秦攸道, “好歹是看着慎言长大的啊。”   在秦攸心里,慎言算得上半个弟弟。   他说完这句话, 便跳进了水里, 激起一阵水花。   秦攸一走, 陆沉年看了一眼泳池里的青年, 见到那些碍眼的痕迹心里很是烦躁。   那些痕迹是他一下又一下留下来的,那晚陆慎言帮他咬得舒服了, 他下手便没轻重。   但……   怎么他妈的那么明显啊?!   陆沉年垂眸, 看了看手……的确,有点长了。   “我上岸休息一会儿,秦攸哥。”陆慎言陪着秦攸游了两圈,就上岸了。   明显他的心思就不在泳池里, 他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坐到陆沉年身边:“哥, 你怎么不游啊。”   “自个儿用浴巾遮住。”陆沉年把浴巾扔在陆慎言脸上, 他看到那些痕迹就不舒服。   陆慎言依言披上,又佯作好奇:“是真的很明显吗。”   陆沉年瞪他,没好气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啊。”   “那晚上回家就给你剪指甲。”陆慎言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放在手心看了看。   “…………”   陆慎言说话动手动脚的毛病陆沉年都习惯了,他只是啧了一声:“你是不是伺候人伺候习惯了啊,你去当保姆吧,肯定能抢很多人生意。”   陆慎言当作没听见似的。   “操,”秦攸游回来,一把摘掉泳镜,到岸上拿瓶水喝:“好久不游了,没以前快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他在泳池里就看到两人嘀嘀咕咕说什么,一会儿拉手,一会儿笑的。   “没什么,”陆沉年把手缩回来,站起身,“好了没,好了换衣服回去吧。”   秦攸也打算走了,抹了把脸,随口问道:“慎言一会儿还有课没?一起回吧。”   陆慎言:”没了。”   三人从游泳馆出来,秦攸有点累,换陆慎言开车。   陆沉年拉开车门,坐在后面,随手摸出手机,无聊地翻了翻朋友圈。   准备退出微信时,通讯录里突然弹出了个好友请求。   他没随便加好友的习惯,但对方留言了。他点了一下,想要看看发的是什么,结果一不小心触到“接受”了。   “操。”   那头大概就拿着手机,立刻发过来了个消息。   秦攸看了眼后视镜:“骂谁呢。”   “没,不小心加了个好友,”陆沉年看了眼那头发来的信息,“你说前两天有人找你要我的联系方式,是不是叫薛君。”   薛君是陆沉年高中同学。   “……好像是吧,”秦攸想了想,问,“他联系你了?”   陆沉年“嗯”了一声。   但没回对方,直接关了手机。   回到家,陆沉年拿着衣服直接洗了澡,洗完后,穿着件浴袍坐在沙发上,头发微湿的绑在脑后,肩上搭条白毛巾。   他打开手机上面有好几封微信未读,都是薛君发来的。   薛君:“这次同学会来不来啊,我们组了个局,活动费有人包。”   薛君:“他们知道你回国了,都想见你啊!”   薛君跟陆沉年的关系在高中时算不上好,只能算普通。   陆沉年回复了一句:“不来,谢了。”   那头马上回过来了一个十秒的语音。有点吵,但能听到一道尖亮的声音:“……喂你在干嘛呢,要不要出来玩啊,在申城吧?”   嗯?陆沉年又点开语音听了一遍。   这是薛君?   陆沉年明白秦攸说的有一个捏着鼻子说话的男人了。   是很有点像把鼻子捏住讲话的。   印象中薛君性格很内向,说话跟夹在喉咙里的,和手机判若两人,不仔细听还真没听不出来那头是薛君。   陆沉年:“嗯,你那边有点吵。”   薛君改发文字:“你不来参加同学会啊,班上人都在呢。”   陆沉年:“没什么时间。”   薛君:“唉我也是去蹭吃蹭喝的,何邵请客,不吃白不吃哈哈。”   陆沉年笑了一下,回:“那你玩开心。”   薛君:“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出来玩,我们好久没见了。”   陆沉年是真不想参加这些活动,但这次不去下次还是会被邀请,迟早都得见,他正犹豫着,头发被人解开了。   “给你擦擦。”陆慎言将衣服放在一边,拿起陆沉年肩上的毛巾,动作无比自然的给人擦头发。   陆沉年任由他动作,自顾自地回消息:“我这两天有空。”   陆慎言低头看了看屏幕,轻声问:“谁啊?”   “薛君,”陆沉年说,“你应该认识吧。”   陆慎言是他初三暑假那年到陆家的。刚好历经两个月,在他升高中时,陆慎言就开始背个小书包风雨无阻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一直到他出国。   陆慎言想了想,眨眨眼:“有印象。”   陆沉年嗤一声:“记性还挺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薛君:“好啊,我叫几个当初的同学,都是平时一起玩的。”   陆沉年顺手回了个“OK”。   他放下手机,扭了扭脖子,觉得后劲有点酸,反手捏了捏。   “我来。”陆慎言把他的头发捆扎一起,然后力道适度的按摩起男人脖颈的曲线。   陆沉年舒服地哼了一声,放下手机,闭着眼睛仰着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鼻翼轻轻起伏,按摩的力度再稍微大点,眉毛会不自觉动一动。   陆慎言盯着这张脸,克制不住地吞咽一下。   如果此刻不是男人太放松,他真怀疑是在勾引他。   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一段雪白的脖子。仅仅低头,就能含住那张如火如荼的红唇。   陆慎言只是多看了几眼,脑海中浮出男人在床上是最妖冶俊美的模样,高||潮时扬起优雅的脖颈,嘴里吐露出沙哑的语调…………陆慎言顿觉口干舌燥。   漆黑眼眸仿佛蒙上一层薄雾,手指从后颈慢慢移到肩膀,浴袍很薄,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皮肉传来的热度。   他低头,一点一点贴近,直到离陆沉年耳边没有一丝间隙,才轻轻问:“哥,舒服吗?”   陆沉年一惊,耳朵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他说话时,声音都变了一下:“干嘛呢!!!”   陆慎言竭力保持住平稳的呼吸,将额头抵在男人肩膀上,贪婪的深深吸口气,又抬起头来:“没什么,以为你睡着了。”   声音就在耳畔,陆沉年不自在:“说话就说话,别一下靠这么近。”   陆慎言眼底一片氤氲:“嗯!”   -   陆沉年考虑了几天,他原本已经决定选择C&N了,结果发生了一件事彻底转变了他这个决定……   他还在床上睡觉,就被电话吵醒了,是薛君打来的。   问他下午有时间没,去江北环岸吃螃蟹。   现在正是吃螃蟹最好的季节。   这是之前答应的,陆沉年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他坐起身,对着电话那头道:“行,都有谁呢?”   “程浩,江小楠,林菲菲还有雪雪她们都在呢。”薛君叫的都是常联系的,“对了,裴骁听说你回国了,非要招待你。”   陆沉年笑了一下,下床走去卫生间:“没事儿,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好。”   申城江北环岸那边有沙滩,在以前还是冷清,现在政|府大力开发,近两年全然成了成年人聚集的地方,这个季节气温很适宜出门,但海风吹着依旧有点冷。   薛君三点左右就邀上几个小伙伴来玩儿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地方。   陆沉年自然最后才到,老远她们就看见人了。   倒不是他们对陆沉年有多熟悉,毕竟这么多年不见,多少有些眼拙。主要是那人一出现,就引人注意,她们看过去,打量几眼,便认出来了。   “陆沉年,”薛君最先看到人,他边招手边大声道:“我们在这儿。”   “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陆沉年走近。   过去多年,同学面容上都有改变,从短发变长卷发,校服换成长裙,身上也多了许多装点首饰。   裴骁正和旁边的人说什么,见他来了,即刻站起来:“陆沉年,来这儿坐。”   “呀呀裴骁,”薛君立马不干了,翻了个大大白眼儿,“你还行不行了,人可是我叫来的。”   陆沉年谁也没选,径自拉过张凳子坐下,语气平淡道:“坐那儿都一样。”   “…………”裴骁笑了一下。   这么多年,这人性格一点儿都没变。   他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然后起身走到陆沉年身边,递上去一支烟:“回国也没说一声。”   陆沉年抬眸,眸色淡淡。   海风卷起他的头发,差不多过了有足足三秒,他才突然的笑起来:“你今儿怎么穿得人模狗样的,出来骗小姑娘呢。”   裴骁是班上的学习委员,陆沉年读书时每回逃课打架都有裴骁的掩护,两人一直关系不错。   “骗小姑娘有什么意思啊,”裴骁坐下,半真半假地说:“我今天是来骗你的。”   “滚!”陆沉年笑骂。   ※※※※※※※※※※※※※※※※※※※※   小陆总:   我办公室play呢?   我那么大的一个办公室play好端端的放在那儿怎么就不见了??? 第38章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现在在干嘛呢?”裴骁变化不大。他以前在班级里就属于好学生类型, 戴个眼镜。如今将眼镜摘掉, 看起来五官比更硬朗了些, 也更帅气。   “来。”裴骁拿出火,准备给他点上。   “我自己来, ”陆沉年接过火,点上,吸一口,“无业游民一个, 你呢?”   他记得裴骁家里条件一直不错, 大学毕业后应该会顺其自然接管家中企业。   但是他没想到裴骁是:“什么裴总啊,我现在自己创业。”   陆沉年挑眉:“弄什么?”   “开发商, ”裴骁简而言之, “还成吧, 一切渐入佳境。”   陆沉年笑了一下:“那挺好。”   “你回来多久了?”   算时间:“快两月了。”   “……是因为陆氏?”   法院宣布陆氏集团破产这件事在行业内人尽皆知, 裴骁自然也知晓。   陆沉年从来也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能提,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有些耳闻, 但不清楚, 唉,”裴骁说,“不提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了,来, 吃点东西。薛君常来这儿, 说这家烧烤和大闸蟹好吃到流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聊天过程中, 桌上已经上好了主菜。   满桌大部分都是鸡鸭猪类,没有陆沉年喜欢的。   这时候也不好不给面子,他挑起一串土豆片,放进嘴里,味道勉强。   但比陆慎言做得还是差了点。   陆沉年一边吃着一边旁边的女同学寒暄,他不擅长在这种场合回忆过去展望将来,全程都是女生们说着,他心不在焉的应付两句。   可这幅落落寡合的模样,把女同学迷得不行。   读书时,“陆沉年”这三个字出现在女生宿舍里的次数不比男生讨论女同学的胸谁比较大次数少。   吃了一会儿,他手机响了,这时候除某人打来也没其他人。   “哥,你去哪儿了?”陆慎言正在车库,看着停在面前的兰博基尼,问道。   陆沉年:“江北环岸,你回家了?”   陆慎言:“嗯,还有多久回来呀,我来接你。”   “………还有一会儿。”   “没事,你那边一到晚上不好打车,我到了等你。”陆慎言坚持道。   “随你吧!”   裴骁瞧见,貌似不经意问道:“谁啊,你女朋友催你回家了?”   “说什么呢,”陆沉年把手机放进兜里,“是陆慎言。”   裴骁对陆慎言不陌生,读书时像个“小尾巴”缀在陆沉年屁股上。   “他现在长高了吧,好久没见了,对了,”裴骁道,“你以后打算在申城发展吗?”   “嗯。”陆沉年玩笑道,“怎么?想给我介绍工作啊!”   裴骁笑:“你未卜先知啊,我那儿就缺像你这样的。”   陆沉年笑:“我对薪资要求很高的。”   “那当然了,”听到这个答复,裴骁觉得自己有机会,而且他认为他开的条件任何人都比不上,“我要求也是很高的。”   “说说看。”陆沉年来了兴趣。   裴骁也拿出自己的诚意来:“最近有个工程,缺一个自己人过去。我们是老同学,肯定不会亏待你。”   “给你说实话,我不缺员工,我缺一个合伙人。而且,我相信较之薪资这个会更有优势。”   裴骁确实是有备而来,他拿出的筹码,暂时还没人能比得上。   他续道:“我是一个抓住机会的人,这个工程结束后,我直接将我应得的那一半拿给你,你可以买公司股份,每年年终拿到分红,这个数额我想就不用说了,你应该知道的。”   陆沉年现在缺的就是钱,大量的钱,而裴骁开得条件确实很诱人。   “喂喂喂,我们这是聚会啊,”坐在对面的薛君用筷子敲桌子,大声道,“裴骁,你别尽谈工作呀,快,自罚一杯。”   薛君刚把这话说完,又被旁边的人扯去划拳了。   裴骁笑着摇摇头,对陆沉年道:“你不用现在回答我,考虑考虑。”   这事陆沉年还真得考虑考虑,不过:“你了解我吗,就找我,不担心投资在我身上的钱打水漂了。”   这个裴骁还真不担心,他偏头陆沉年,笑道:“实不相瞒,我喜欢赌。人生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陆沉年想想,然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的确,人生就是豪赌。   “你们别顾着聊天啊,来吃大闸蟹,”有女同学将老板端上来的大闸蟹移到两人面前,“来,快吃,不然都被我们吃完了。”   桌上吃饱喝足的都三五结伴到处去玩儿了,就剩下几个女生在聊天。   “我们也尝尝这个。”裴骁把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提工作了,拿起一个大闸蟹给陆沉年。   陆沉年蛮喜欢吃螃蟹,但他不喜欢剥:“放这儿,我一会儿吃。”   裴骁:“我帮你剥开。”   “哥。”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陆沉年回头。   裴骁也看过去。   只见陆慎言穿着一身休闲服,站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注视着裴骁的动作,眼底的不悦转瞬即逝。   他走近,随手拨了拨陆沉年被风吹乱的发丝。   “你飞来的啊,这么快。”从家里过来虽然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   陆慎言拖张凳子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道:“没多远。”   他怕再晚来一点点,人就被别人惦记上了。   “沉年,他就是慎言吧,都这么高了啊。”裴骁道。   他还记得以前这个小孩还是个背着小书包跟在陆沉年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丝毫不起眼,如今也长这么帅了。   “嗯。”陆慎言朝他礼貌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裴骁还想说什么,结果远处有同学叫他过去,他无法,只能起身。   “哥,他谁啊?”裴骁一走,陆慎言便问道。   陆沉年:“裴骁,以前我们班上的眼镜哥。”   “眼镜哥”是他们私底下叫的外号。   陆慎言哦了一声,视线注意到桌上的海鲜,不动声色地将刚才裴骁拿来的蟹搁回去,重新拿起一个大闸蟹,动作优雅的剥开,将里面的蟹黄挖出来。   陆沉年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只手拿着小勺伸过来,上面全是金灿灿的蟹黄,他低头直接吃下。   “味道怎么样?我一会儿买点儿回去给你做。”陆慎言问。   陆沉年淡淡道:“还成。”   还成就是喜欢的意思,陆慎言心里记下了。   “秦攸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干嘛?”通讯录有三个未接,他都没听见。   陆沉年回过去,那头立马就接起来了:“陆沉年,你们在哪儿呢?”   “同学聚会,咋了?”   “慎言也去了吗。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我都快烦死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秦攸在那头道。   在他家门口??   陆沉年:“我这也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就回来吧,你等着。”   挂了电话,陆沉年给个别人打了声招呼,便和陆慎言一起走了。   回到家,秦攸果然在走廊里站着,拿着手机玩游戏。   陆沉年把门打开,进屋:“你不看着你酒吧,来我这儿干嘛。”   “别提,”秦攸往沙发上一趟,表明来意:“我要来你这儿借宿一周。”   后进屋的陆慎言听到这句话,换鞋的动作一顿。   借宿一周???   “一周?”陆沉年皱眉。   秦攸也没办法,他叹气:“我连酒吧都不敢去了,只能来你这儿,放心,我就睡觉。”   睡觉不是重点,重点是:“出什么事儿了?”   秦攸把手机关掉,他想起这事就一顿火。   他之前与陆沉年说过这事儿,秦父一直让他回去公司上班。刚开始还只是和他商讨,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秦父是铁心要让他回家,还用他奶奶来压他。   秦攸将事情简单描述完后,烦躁道:“而且我爸不知道从哪儿查到我住的地方,找到我那儿去了。”   陆沉年明白了,他道:“那你在我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啊,你回家好好说清楚不就好了。”   “算了,”他和那个老顽固说两句就得吵起来,“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反正你这儿有房间。”   秦攸以前和家里有矛盾,第一时间也是到陆沉年这儿来。   “……但现在我这儿是三个人。”陆沉年说。   秦攸来睡觉不是问题,问题是只有两个房间,另一个房间陆慎言在睡。   这段时间陆慎言胳膊好后,将家里打理井然有序,陆沉年心想着找佣人也是找佣人,或许找来的佣人还没陆慎言使唤的顺手,所以便没让人回学校去,在他这儿住着。   “没事儿啊,”这在秦攸眼里根本算不上问题,“我睡你房间不就好了。”   反正读书的时候常睡一起。   此话一出,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立马撇过来,陆沉年还没说话,陆慎言忙“好心”道:“秦攸哥,你睡我房间吧。”   听到这话,秦攸看过去——   陆慎言走进屋,笑了笑:“我是怕你睡得不舒服。”   ……   秦攸那是一点没客气,他让陆慎言把要用的从房间里拿出来,洗漱完,然后便关上门心安理得的睡觉了。   客厅里,陆慎言可怜巴巴望着陆沉年:“哥。”   陆沉年才懒得理他:“自己滚去睡沙发。”   说完,将门重重的关上。   “…………”   陆慎言叹口气,坐去沙发上。   片刻,又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在几个月不发动态的朋友圈里发了条动态。   发完将手机放下,倚靠在沙发背上,仿佛在等什么。   二十分钟后——   主卧门复打开,男人手里拿着手机,很明显脸色不好,他压低声音:“进来。”   ※※※※※※※※※※※※※※※※※※※※   接下来就是小陆总掉马之旅了!!!   大家可以开始准备一下揍言言了。   前两章会微修,因为是关系转折点,都会稍微处理一下,有兴趣的可以在我修改之后重新看,(其实走向不会变。 第39章   卧室。陆沉年靠坐在床上, 眼睛虽然盯着手里的手机, 但余光却注意着房间另外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陆慎言收拾完后, 屁股刚碰到床上,便听见男人冷冷的声音:“你睡觉有什么陋习没?”   “没有, ”陆慎言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乖乖答,“我不打鼾不磨牙不说梦话。”   那就好。   但:“如果晚上把我吵醒了,明天就给我滚回学校去。”   陆沉年说得极其不客气。   他本来就没有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的习惯。   如果陆慎言安安静静地睡得像个死人, 他可以考虑把床分出去一半。   “我没吵醒过你。”陆慎言认真地为自己辩解。   陆沉年反应了两秒, 才了然陆慎言说得是什么。   ……妈的,这人还敢提, 他那两次累得连手都不想动, 就是在他耳边放鞭炮也很难吵醒他吧!   “睡觉, ”陆沉年不想纠结这两次意外, 他躺下,“把灯关了。”   卧室陷入黑暗。   陆慎言摸索着躺下, 床铺下陷。   失去光源, 听觉灵敏度变得极其高。陆沉年几乎能察觉到陆慎言的呼吸声,以及刚洗完澡时的水汽。   忽然,被褥下面他的手碰到了什么。   操。   陆沉年在心里骂了一句,立刻将手紧紧贴在身侧。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只是这回明显不同。现在陆沉年处于极度清醒的状态, 而且就在前几天他们才在这张床上放纵过——虽然都知道是意外, 没有刻意提及过, 可他记得很清楚啊!!!   如果和陆慎言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挺无所谓,但有了那种事,现在又睡在这张床上,他就觉得尴尬。   妈的,早知道就不把人叫进来了!   刚才是真冲动了!!   陆沉年侧了个身,背对着陆慎言,他暂时没睡意,干脆摸出手机来消磨时间,屏幕上还是陆慎言三十分钟前发的动态:   “今晚我过得很好,别担心「对手指」。”   配图是一张微笑天使萨摩耶脏成泰迪犬的模样。   和他头像形成鲜明对比。   下面陆慎言不知道回复了谁:“叔叔,你误会了。”   呵,搞得像谁虐待他似的。   陆沉年愤愤退出微信,气得连电影都不想看了,把手机让床头柜上一扔,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但有人偏偏不配合:“哥。”   温热的气息就喷薄在他后颈上。   陆沉年皱眉。   “医生说侧睡会压迫心脏,对身体不好。”陆慎言说。   大半夜给他讲养生?   陆沉年闭着眼睛翻白眼,声音恶狠狠道:“管你屁事,睡你的觉,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陆慎言:“…………”   耳边一下安静了。   然而这份安静维持还没有十分钟——   耳边便一阵窸窣响动,床铺也跟着摇。   陆沉年:“你动什么!”   “我背上有点痒。”   陆沉年:“…………”   五分钟后。   陆沉年不耐:“你他妈一直动来动去干什么呢,背还痒??”   “……我就想换个姿势。”   声音听上去还挺委屈。   陆沉年:“…………”   三分钟后。卧室里再次响起陆沉年烦躁的声音:“是不是不睡了,不睡出去。”   “对,对不起,我以为你睡着了。”小心的声音响起。   陆沉年无语,这床睡着跟水床没两样,谁他妈能做到秒睡。   “哥。”陆慎言叫他。   “干嘛?”   “我穿着睡衣会睡不着。”陆慎言小声道。   啥?   陆沉年睁开眼,什么意思?!   陆慎言缓缓道:“我习惯裸|睡。”   “…………”   每个人有自己的睡觉习性,陆沉年能理解,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听见有什么东西从床上扔到地上了。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等陆慎言再次躺下后,陆沉年瞬间感觉被褥里温度都升高了。   “你他妈……明天就给我滚回学校去。”陆沉年恶狠狠地道,然后反手将被子扯了扯,试图在中间与某人隔出距离,但往往不尽人意,手一滑……   像是碰到了,但又不像,因为有点扎手。   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他猛然瞪大眼。   操,这手不能要了。   刚要慌乱缩回时,手腕却被一把抓住,身后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你刚才干什么了。”   “什么干什么,”陆沉年装糊涂,“你他妈松手,老子背痒。”   他学他一样找借口。   陆慎言“好心”道,“哪儿痒,我帮你挠。”   说着,伸手撩起陆沉年睡衣下摆,当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皮肉时。   陆沉年顿时身子一僵,像只受惊的猫:“……陆慎言,你今晚是不是想死。”   身后的人瞬间安分了。   卧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砰,砰,砰,砰……”   静得连心跳声都能吵到自己,陆沉年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心跳剧烈。   他默默把手挣脱出来。   半响,陆慎言突然叫他,问:“哥,你知道我刚开始为什么一直睡不着吗?”   陆沉年直觉不想听这个答案,心直跳起来,想制止时已经晚了:“你给我闭嘴。“   异口同声:“我想起那天晚上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了。”   这句话好似一道电光照过来,射眼得不敢逼视,陆沉年顿时噤了声。   “哥,”陆慎言低声,想借着黑暗中的萤火之光行不轨之事,他贴近他,附在他耳畔柔声,“你是不是也想起来了?”   他轻笑:“你有没有发现你今晚特别暴躁。”   湿热的气息追在他颈侧,陆慎言的唇舌咬住他耳朵,缓缓邀请:“我们来做吧。”   一颗心已经从刚开始变被压得不能更忍了,陆慎言循循善诱,手勾开他的衣服:“像那晚一样,谁也不会知道的,我不会弄伤你的,只让你舒服。”   嗓音魅惑勾人。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们像那晚上好不好,哥。”   陆沉年感觉周身的血都升到脸上来,眼睛都烫起来了,一只手摸索到他下巴上,他拦住对方的动作,他想推开,说“不能”,但出口却是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轻喃:“…………”   下一秒,绵密又让人窒息的吻铺天盖地袭来。   像是一开始潜伏在这里某处汹涌翻腾的力量冲到表面,来疏通这亲密得使人快窒息的空气。 第40章   黑暗里, 是两颗心脏引起的空气悸动。   陆慎言霸道又温柔撷取陆沉年的呼吸, 让这个吻像蜜一样细腻甜美, 同时也是在别有用心一步一步地争取陆沉年身体的信任。   当两人快将可供呼吸的空气全部耗尽在亲吻之中时,陆慎言又渐渐吻得妥帖完密, 彼此交换着呼吸。   “哥,”陆慎言一边用指肚抚摸他脖颈的曲线,一边暧昧呢喃:“哥,给我吧, 没人会知道的, 我帮你弄出来,好不好, 你硬了。”   陆沉年浑身已经热得出汗, 但脑子还没糊涂, 他颤声:“你他妈是, 是不是犯贱?”   他妈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要主动给他咬的!!!   闻言,陆慎言沉默了。   犯贱?   ……呵, 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犯贱了, 早到他都有些记不住了。   陆慎言眸色暗沉,身子一挪,不再给人思考直接掀开被子,低头。   “………”   陆沉年惊得瞬间坐起来, 推他, 含糊不清:“你, 陆慎言……”   刹那间, 他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唤醒了,浑身燥热。   陆沉年腰软的坐不住,又重重地倒回床上。   睡裤从被子里丢出来,陆沉年看了一眼,张着嘴微微喘着气,面颊绯红,额间冒了些小汗。   大概是陆慎言伺候他伺候习惯了,连在这方面都是极合心意,知道怎么样才会让他更舒服。   操了。   真是……   突然,客厅传来隐隐脚步声。   陆沉年一震,双眸睁大,心脏差点儿从胸膛跳出来。   ……家里有人。   妈的,他居然忘记了!!!   片刻,陆慎言满头大汗从被褥里出来,喉头吞咽了一下。   陆沉年还在恍惚中,过了几秒目光才聚焦起来,然后使劲锤在陆慎言肩上,压低声音:“疯了你,被听见怎么办。”   陆沉年一想到刚刚的自己与好友只一墙(门)之隔,便羞耻到窒息。   “哥,”陆慎言反温柔地握住他绵软的手,放在嘴边怜爱地亲了一下,问:“喜欢吗?”   陆沉年一噎:“…………”   这时候竟然还有他妈的心情问这些!!   “你喜欢我以后都给你做。”陆慎言轻声。   “…………”   陆沉年还来不及想为什么,结果脑中已经不由自主回味起刚才灭顶的快||感,瞬间身体又有了反应。   陆沉年从未这么丢脸过。   他整张脸燥红,甩手拍在陆慎言头上,骂:“你他妈在国内就学了这些吗,是老师教的还是同学教的,你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吗?”   “我只想让你舒服,”陆慎言当作没听见那些话,径直拽过他的手。   低声:“礼尚往来,哥,你帮我摸一下。”   陆沉年不可思议:礼尚往来是让你这么用的?!   “摸个屁,”陆沉年典型过河拆桥,“自己看看都多少点了,明天你不上课吗,睡觉。”   “沉年,”陆慎言俯下身抱住他,用极轻的声祈求:“帮我摸摸。”   陆沉年烦,心也跟着耳边的喘息声一起跳动:“沉年,你摸一下,它是因为你才这么硬的。”   “陆慎言,”陆沉年咬牙,“你他妈………是不是又喝错酒了?”   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今晚上跟发情的狗似的。   “你摸摸它就知道了。”   “…………”   陆沉年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吼:“你他妈别顶我。”   陆慎言:“嘘,小点声,有人,屋里隔音不好。”   陆沉年顿时噤了声,心中又无比气恼,刚要说什么,陆慎言手又往下,瞬时他的话全咽了回去。   妈的,这人动手动嘴的毛病到底从哪儿学的。   陆沉年真想把人赶出去,但又担心真弄出声响来。加上陆慎言刚才提醒,接下来他简直快崩溃了。   每当他想要张嘴骂人时,又只能硬生生憋回去,担心被人听见。   但某人却好似故意要将他嘴里的呻||吟不逼出来誓不罢休。   卧室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延续到后半夜才消失。   次日,吃饭时,秦攸瞧见陆沉年有点睡眠不足的模样。   “你怎么了?”他问。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想起昨晚上他和陆慎言的放纵,就有点心虚,随便敷衍了过去。   又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你昨晚睡得还好吧,没听到什么吧。”   “听到什么,我挺好啊。”秦攸不明,“怎么,你昨晚听到什么了。”   “……我没啊,我就问问你。”   “诶不是,”秦攸无语,“你他妈什么时候跟我变得这么客气了。”   陆沉年可从来不会主动问他什么睡得好不好。   陆沉年:“我就随口问问,咋,还不能关心你了。”   秦攸笑:“能关心啊,对了,慎言呢?”   他一早起来就没看见陆慎言,只有桌上放着早餐。   “上课去了。”陆沉年说。   秦攸哦了一声:“诶,我今儿没事,一会儿我们去健身房吧。”   陆沉年从回国就没进过健身房了,秦攸一提他才想起来许久没健身,当即道:“好啊。”   但等他换衣服时,看到镜子的自己,当即就后悔了。   片刻,他拿起手机,气呼呼地发出去了一条短信。   刚走到学校的陆慎言,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陆沉年发来的。   他眉眼一弯,点开。   笑容还没维持三秒钟,就逐渐凝固了。   “今晚给老子滚去学校睡吧。”   ※※※※※※※※※※※※※※※※※※※※   经期中码字的状态有点不好。   坐着躺着都不舒服。   等过了这几天,就补偿大家啊! 第41章   “裴骁?”健身房。秦攸快走在跑步机上热身, “是不是你们班上的那个眼镜哥啊。”   陆沉年把裴骁的事跟秦攸说了, 秦攸对裴骁还有点印象, 并且还不差。   陆沉年点头:“嗯,你觉得如何?”   “哈哈,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秦攸说,“听起来很不错,一个是给别人工作, 一个是为自己工作, 看你取舍,有句话说得好,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秦攸一句话直接说到点子上, 也说到陆沉年心里去了。   陆沉年心里确实已经有了答案, 而且也和秦攸想得一样:宁为鸡头不做凤尾。   而且裴骁的为人他也信的过,   两人在健身房呆了一个小时,秦攸便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陆沉年一个人运动也没意思, 慢跑半个多小时, 打算回家了。   结果刚出健身房,裴骁来电话了。   “在干什么,昨天居然忘记留联系方式,我还是打电话问薛君才知道的。”裴骁在那头问, “吃午饭了吗?”   “还没, ”陆沉年说, “刚从健身房出来。”   裴骁邀请道:“那正好,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昨天太仓促了,好多话都没时间聊聊,我把餐厅位置发你手机上。”   陆沉年反正也没事,便同意了。   况且他已经决定以后一起共事。   半个小时后,陆沉年出现在约定地点。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脖颈上依旧有领巾做装饰,头发捆成一个小啾啾在脑后,扎堆在人群中,一眼能认出来。   “在这儿。”   陆沉年循声,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站起来,朝他招了一下手。   裴骁今天穿了一件深黑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精心打扮过。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这家刺身不错,刚好我从公司过来也近,”裴骁道,“你看看,有喜欢吃的没。”   陆沉年看了一眼递过来的菜单:“你点了吧。没事,一会儿在点。”   “好。”裴骁点头,然后又看了陆沉年一眼。   “看我干什么?”   裴骁笑着摇头:“想起以前在学校了。”   陆沉年笑了一下。   服务员端着一盘冰镇刺身走过来,待人走后。裴骁抬抬下巴:“来,尝尝。”   陆沉年拿起细筷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   两人边吃边聊。吃到中途,裴骁手机响了,他直接接起来。   不知道那头问什么,裴骁只是低笑道:“正吃饭,嗯,给你们说过,发我手机上好了。”   挂了电话,陆沉年问:“你有急事?”   对方有急事,他也就不耽搁了。   “没什么,公司的人,”裴骁道,“有个方案要我看,我直接让他们发我手机上,哦对了,还是我给你说的那个工程,要不要一起看看,有些不妥的地方还能提些意见。”   陆沉年挑眉,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裴骁故作不明。   陆沉年耸耸肩,拆穿裴骁:“我还以为你要把方案直接发到我电脑上来呢。”   都是聪明人,裴骁也不绕弯子了:“这得看你的意思了。”   陆沉年没立刻答,放下细筷,拿起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嘴:“这么着急,不说给我一周时间考虑。”   裴骁:“所以我现在是在询问。”   “也对,”陆沉年点头,随后看向裴骁。   半响,平静道:“直接把公司地址给我吧。”   _   “他真的到你公司去啊,”薛君在电话那头尖叫道,“那你以后离他近了哟。”   裴骁坐在老板椅上,想到中午那顿饭,脸上带笑:“嗯。”   说实话,他有把握让陆沉年到公司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考虑好了,这还是有点意外,意外之余全剩开心。   “读书的时候看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没想到你既然喜欢这类型的。”薛君想不通,说完,又换上娇滴滴的声音,“唉,到底是我不够撩,还是不够骚啊。”   裴骁轻笑。   两人是好友,这种玩笑经常开,他听着都直接免疫了。。   “不过,陆沉年不像这个圈内的人啊。”薛君的意思是陆沉年不是gay。   掰弯直男不容易。   况且还是直男遇上陆沉年,难度系数不是一星半点。   但裴骁不想放弃:“试试吧,况且他也不是不谈女朋友嘛。”   高中时,喜欢陆沉年的女生都能装上一卡车,最后也没见过陆沉年和谁在一起过。   薛君道:“唉,世上姐妹千千万,偏偏要选陆沉年,如果不是陆沉年长得好,我都怀疑你有自虐倾向。”   裴骁笑了一下,没说话。   挂了电话后,裴骁丢开手机,打开电脑。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俊美男人下巴颏有一颗明显的小痣。   裴骁静静地看着照片,嘴角慢慢上扬。   原以为他们再无相见机会,没想到……   他还记得前几天薛君在班级群里说陆沉年回国了的消息,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读书时他们是老师口中的典型教材,他是正面教材,陆沉年则是反面教材。   一开始他也看不惯陆沉年,喜欢打架,逃课,抄作业,抽烟。   后来有一次班上分组做实验,很不幸他和陆沉年在一组。   老师希望他能把陆沉年的成绩带上来。   所以他顿时有了责任——决定要用“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伟大思想将陆沉年拉回正道。   可没想到,或许谁都没想到。   因为那次分组实验,他认识了陆沉年,然后他辜负了老师嘱托,私下和陆沉年“同流合污”,甚至还帮着陆沉年逃课打掩护。   他想或许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就带着耀眼炙热的光,让你不由自主想要去追随。   陆沉年就属于这种人,和陆沉年相处,会控制不住想要把视线全部放在他身上。   裴骁收回视线,看了眼台历,离月底还有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   还有半个月他们就能一起共事,一旦想到能每天都看见他,还真有点像是在做梦。   -   陆沉年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一趟马场。   周三,马场的人不多。   他一到马场工作人员便迎了上来。   “陆少爷,你来了。”从上回陆沉年骑着露露在马场跑了一圈,这儿所有人就认识他了,“露露在遛马机那边,我这就带你去。”   遛马机是专门遛马的,马匹要保持良好体能能漂亮的体型,每天都要大量运动。   两人走到遛马机前,露露正在其中。   “露露每天我们都有专业训练员训练,现在它的体脂比刚来时更好。”工作人员说。   陆沉年点头,问:“现在外场的人多吗?今儿去跑跑外场。”   “周三外场人不多。”工作人员关掉遛马机,把露露牵出来,“我先带露露去外场。”   陆沉年“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露露。   外场的跑道比一般驯马跑道长,两边均种满高达几十米的灌木,平时跑这条跑道的人都较少,主要是因为花费的时间长。   陆沉年身姿利索上马,在外场跑了两圈,顿时浑身都舒畅起来。   从外场出来,他懒得麻烦工作人员了,直接给牵着露露到洗澡池去。   正洗着,马场管理员过来了。   “陆少爷,”管理员走近,“你亲自给露露洗啊。”   骑马的人多,但愿意亲自给马洗澡的可不少见,细数下来,他们马场也不超过十个。   “嗯,没事儿,”陆沉年随口道。   “你可真是爱马之人,”管理员笑,视线在露露身上停了几秒,他才道:“陆少爷,一周后申城要在我们马场举办比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啊。”   上回只是马场内比赛,这回是“三日赛”,他们马场将停止营业三天,也是一次比较重大的比赛。。   但陆沉年对比赛没兴趣:“不了,我也就平时玩玩。”   “呃……”管理员有些失望。   他看过那天陆沉年骑着露露过障碍物时的飒爽英姿,一看就不是玩玩的技术。   可他也不能为难:“那好吧,。”   陆沉年说:“你去找别人吧。”   管理员笑:“没事,我给陆少爷说一声,到时候陆少爷可以来看比赛。”   “嗯,好的。”   回到家,陆沉年觉得在马场里跑出汗来了,便洗了个澡。   刚躺在床上就接到秦攸打来的电话,说要晚点回来,别把手机关机了。   挂了电话后,陆沉年找了一部电影出来,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干脆将电影一关,准备钻进被子睡一觉。   刚躺进去,陆沉年鼻子皱了皱,被褥里有一股很明显不属于他的味道………   脑中想起昨晚的一些画面,他腾地坐起来,脸色不好。   操。   陆沉年在心里骂了一句,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床单,直接铺在上面,就那样躺了上去。   他做了个梦,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等他醒过来,外面已经黑了。   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着被子,厨房传来声音,陆沉年蹙眉,起身,走去厨房。   果不其然,除了陆慎言还有谁。   听见声音,陆慎言回头,眉眼一弯:“哥。”   一看到这张脸他就来气:“我不是给你发信息让你回学校吗。”   他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就气恼。从回国到现在,他身上的印子就只增不少。   “什么,”陆慎言装聋作瞎,“我手机早上出门时掉了,你发信息给我了吗?”   陆沉年:“…………”   “我回来给你熬了乳鸽汤,你帮我尝一下味道如何。”说着,陆慎言揭开锅,盛一碗出来,吹了吹,然后送到陆沉年嘴边,“尝尝。”   碗里汤汁浓郁,鲜香美味,光看就很有食欲。   陆沉年顿时有点饿了,但他还在生气呢,一碗汤怎么收买得了他!   陆沉年转身走出厨房,冷着声:“谁他妈要喝你的汤。”   “哥,”陆慎言道,“你真不喝呀!”   “不喝。”   这人可真他妈烦。   十分钟后,客厅里传来清脆又响亮的“打脸声”。   陆沉年把手中的空碗递给陆慎言:“………再来一碗。” 第42章   秦攸在陆沉年家里住了五天, 第六天就搬走了。   临走时他还有点不舍:“这以后就吃不了慎言做得饭了, 唉!”   陆沉年不禁怀疑:“他做的饭有那么好吃吗?”   “你天天吃当然不觉得了, 我都感觉自己长胖了。”秦攸抬手摸了摸肚子,又想起来一件事, “哦对了,前两天马场那边给我打电话说有比赛,我报了个名,周一去看我比赛啊!”   陆沉年“嗯”了一声。   “你当时怎么不报名, 我们一起多好啊。”秦攸听马场的人说, 他们原本邀请过陆沉年,但被他拒绝了。   “早就不玩了。”陆沉年道。   “行吧。”秦攸也不多劝, 拿起车钥匙, 结果才刚走两步, 他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他抬手摸到一手血。   “我操。”秦攸忙扯张纸,仰头堵住鼻子。   “怎么了?”陆沉年皱眉, 然后看到沾在纸巾上的血迹, 估计是上火了,忙让他去洗手间处理下。   “我他妈好几年没流过鼻血了。”秦攸趴在洗手台上边冲边闷声说。   陆沉年给他递纸:“是上火了吧。”   “肯定是这几天喝太多汤了,弄得我上火,”秦攸说, “这血都是补出来的。”   陆慎言这几天每晚回来做得菜必有汤, 从第一次的乳鸽汤, 还有墨鱼排骨汤, 花胶鸡脚干贝汤,甲鱼汤。总之每天都是不同花样,味道也比较好。   陆沉年嗤一声,下意识道:“你自己身体原因,关汤什么事,我也喝了,怎么没事儿啊。”   “…………”对哦。   妈的,这几天陆沉年吃得不比他少,那么大补的菜,他怎么一点事儿也没啊!!!   止住了血,秦攸直接把纸塞进鼻子里,就离开了。   -   学校台球室。陆慎言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发呆。   “你想什么呢,”谭司睿拿着球杆走过来,“看手机看一天了。”   “这还用问,肯定在等谁信息呗。”戚让弯腰,瞄准白色的球,一杆将球入洞,“陆哥,陪我们玩一局吧。”   陆慎言没兴趣:“你们玩吧。”   戚让走过来:“你是不是在想沉年哥工作的事儿啊,我已经让方淮给他发去聘请书,这两天就有答案了。”   “沉年哥要来C&N。”谭司睿不知道这事儿。   “对啊,”戚让点头,正要继续说什么,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手机看来电,“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他接起来:“喂。”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戚让脸上笑容一僵,缓缓看向陆慎言,挂断电话后神情凝重。   谭司睿直觉事情不对:“方淮说什么了。”   “方淮给我说……”戚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沉年哥拒绝他了,拒绝的理由是已经有合适的工作,并且……月初任职。”   谭司睿:“………”   陆慎言垂敛,一时看不清他的情绪。   半响,声音平静道:“………那个公司叫什么名字?”   “是个新公司,叫宸丰,”戚让压根儿没说听过这个名字,他只能一字不漏复述方淮的话,“公司老板叫裴骁,他们开得条件是直接入股。”   裴骁?   陆慎言想起来了,他们前段时间还见过面。   “C&N还比不过宸丰?”谭司睿讶然,“当初成立C&N时,这名字都是陆……”   戚让连忙朝谭司睿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   看着陆慎言消失在门口。   戚让收回视线,叹口气:“心情又得几天都不好了。”   谭司睿:“怎么不告诉沉年哥啊。别说入股了,只要他来,直接就是老板。”   “这要怎么说啊,”戚让道,“时机不到。如果沉年哥现在知道,陆哥做得一切也就全白费了。”   这倒也是,谭司睿说:“但是突然得知沉年哥选择其他人……”   就算这是自由选择,可不管怎么说,心里都会很难受吧!   “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憋这么多年,不过幸好没憋什么病出来。”   戚让反问:“你觉得他没憋出病来?”   他不能苟同的摇摇头,转身瞄准球,眼睛微眯,轻声:“他恐怕早就变态了。”   戚让认识陆慎言这么多年,这个世界上能牵动他心绪的只有陆沉年。   谭司睿或许已经忘了,但戚让却记的清楚。   陆沉年刚出国那前几年,陆慎言四处打听,某天不知道在哪儿寻到了联系方式,当即便按耐不住联系陆沉年。   结果对方没接。   陆慎言不死心联系了整整一个多月,最后终于联系上了。   结果——   得到的消息却是陆沉年在那头说“永远不会再回来”七个字。   他还记得当时陆慎言那半年都失魂落魄,总自问自答“他为什,为什么不要我了?”   唉!   戚让重重舒口气,把球杆往桌上一掷,真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去打他的游戏。   -   “帅哥,帅哥,你的生蚝,帅哥?”老板好奇的打量站在门口的年轻人,“你还要不要啊,帅哥?”   陆慎言猛地回神,接过袋子:“哦,谢谢。”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便来了一趟菜市。   从菜市场出来,陆慎言手里提了两袋食材,走着走着他顿下脚步,忽然浅浅地笑了一下。   想那么多干嘛呢!   其实……人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陆慎言打车回到家,进门便看到陆沉年正坐在沙发上讲电话:“他现在在我这边……我知道……是不是她让你给我打电话的,我又不会生吃了他,瞎操什么心,你好好在那边养病。”   “你和他从小就不和,”陆正桓在那头道,“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以前那些……”   陆沉年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翻个白眼,“行了,说了这么多烦不烦,你在那边好好休息吧,不和你说了。”   陆正桓:“………小年。”   陆沉年烦躁的将电话挂断,烦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那么唠叨。   他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能把人弄死吗!   他起身,连个眼神都没陆慎言,直接径直进了房间。   当晚,两人吃饭时,陆慎言没忍住问了一句:“哥,听说你要上班?”   “你怎么知道?”问完后,陆沉年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改口道:“不然呢,难道就这样混吃等死,你问这个干嘛,读好你的书就是了。”   陆慎言:“我今年大三,明年大四了,其实……我也想提前出来实习。”   “嗯?”   陆慎言慢慢盛了碗汤,放在陆沉年面前,神色认真道:“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啊?”   陆沉年动作一顿,看着他。   陆慎言略显紧张起来:“我的意思是,反正我毕业后也要实习,就想有个机会,你知道的,我总是落后别人一大截,希望在哥的带领下,我能成长的快一些。”   “呵。”陆沉年轻笑,这也不是大事。   他放下筷子,慢慢喝起汤来,“等你放假再说吧,现在我都还没去呢。”   陆慎言眉眼一弯:“好的,哥,再喝一点。”   “嗯,”陆沉年边喝边道,“秦攸上午回去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回房间睡吧。”   “好。”   陆沉年坐在桌上,直到喝撑才丢碗。   回房间时心里不经想:秦攸说得还真没错,陆慎言人不怎么样,但做饭是真的好吃。   陆沉年懒懒地趴在床上,看手机,过了一会儿陆慎言收拾完厨房进来了。   “东西都在那儿呢。”陆沉年头也没抬地说。   从那晚后,这几天陆慎言在他房间都是打的地铺。   陆慎言看了一眼床被,没理,坐下将手放在男人肩上,手法娴熟地按揉起来:“在看什么。”   陆沉年没答话,舒服的眼睛眯了眯,把手机放下了。   “哥。”陆慎言俯身。   陆沉年嗓音懒懒地:“嗯?”   他伸手把枕头拖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感觉手指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按压。   接着,那双手顺着脊柱移到腰际,陆沉年皱了皱眉,手指倏地抓紧枕头,有点不自在:“你捏肩就好了。”   陆慎言笑了笑:“我没事的。”   “…………”   谁他妈管你有没有事,陆沉年咬牙骂道。   主要是他腰太受不得力,碰一下就觉得痒,还被这么按摩,更是让他……   “唔……”陆沉年闷着声音哼了一下,耳尖红红的,他突然出声阻止,“好,好了,你别按了。”   “怎么了?”陆慎言故作不懂。   陆沉年抱着枕头坐起来,盯着墙看了几秒,不由吞咽口唾沫:“没什么,我去趟厕所。”   然后逃也似的出了卧室。   将洗手间门一关,陆沉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   操,他是怎么了!   撩开裤子,陆沉年慢慢低头,眼眸猛地睁大——   怎么,怎么才按按就,就站起来了?!   门被人敲响,陆沉年吓了一跳,忙将枕头遮在腿间:“干,干什么?”   “哥,怎么了?你是肚子疼吗?”陆慎言担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事,”陆沉年努力维持声音平静,“我就上个厕所,你去睡觉吧。”   他不把陆慎言支走实在不好意思出去。   这时候,陆沉年突然想起秦攸的话来了。   -“肯定是这几天汤喝多了,上火了。”   操,他肯定也是上火了,不然不会被轻轻碰两下就受不了了啊!!!   陆沉年浑身躁热,准备悄悄在厕所给自己纾解一下,不然也太难受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   总是都不出来。   其实他之前也给自己弄过,但这次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似的。   就在他憋得脸都红了时,门外又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陆沉年呜咽出声。   他慢慢抬头,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心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只不过是……是听到陆慎言的声音而已……就……就泄了!!??   ※※※※※※※※※※※※※※※※※※※※   陆慎言:这么多汤可不是白熬的 第43章   陆沉年脸色有些难看, 怔了足足几秒, 才打开冷水, 冲手。   正洗着,洗手间门被人推开, 陆沉年抬眸,两人在镜子中相视。   “…………”   陆沉年骤然回神,才想起他竟然没将门反锁。   他恼羞成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陆慎言站在原地,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垂眸, 往某处扫了一下。   察觉陆慎言的视线,陆沉年脸唰地红起来。   操了。   刚才急忙处理完, 裤子都是松开的, 而且某处还生龙活虎。   陆沉年羞耻得快爆炸, 用手捂住:“看什么看, 没见过啊。”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道灼热视线看的他血气翻涌。   陆慎言盯着他的脸, 喉结上下滚动:“你偷偷在洗手间做坏事了。”   “……做你妹的坏事, ”陆沉年红着脸,要出去,“给老子让开。”   陆慎言跟没听见似的杵在原地,陆沉年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你他妈是聋子。”   他还有恶劣的话没骂出口, 下一秒全部就被迫咽入喉咙里去了。   因为陆慎言的手直接覆在他手上, 温柔又不容拒绝:“给我看看。”   “…………”   原本陆沉年这会儿正在兴头上, 陆慎言又无比了解他, 瞬间他感觉自己像火山,直接爆发了。   ……妈的,明明刚才还没感觉,这会儿全身血液就往一处涌。   同样都是手,怎么区别这么大???   …………   …………   贤者时间,陆沉年裤子松散在地上,倚靠在洗手台上,盯着天花板待身体的余兴全散去,忍不住心想:怎么他们又来了一回?   “你到底憋了多久?”陆慎言冲完手,揶揄,“兴致好高啊。”   “………我他妈身体好,不行啊。”陆沉年回过神来,温怒道,“都是你,天天弄什么汤。”   补得他都上火了。   “关汤什么事?”陆慎言佯作不解。   陆沉年瞪他一眼,不想再废话,准备回房间,结果刚把裤子提起,手腕就被人捉住。   陆沉年:“?”   “哥,我……”陆慎言看着他,又抿抿嘴,红着脸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他最烦陆慎言吞吞吐吐了。   陆慎言垂下眉眼:“我也想来。”   声音很小,但陆沉年还是听见了:“…………你他妈。”   “你都来了,我也要来。”   “…………”   陆沉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能讨价还价,不知道是先气还是先笑。   但最终没拧过陆慎言。   两人回到卧室,帮助对方纾解完欲望后。   陆沉年软绵的趴在床上,半阖住眼,将醒半醒地赶人:“一会儿回你的房间睡觉。”   陆慎言闻言,凑上来抱住他,撒娇道:“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陆沉年微微皱眉。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两个人睡觉。   特别是陆慎言这么黏人的。   “刚才感觉好吗?”陆慎言亲了亲他的耳垂,在含进嘴里细细碾磨。   陆沉年轻哼一声,将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耳边的声音穷追不舍:“嗯?舒不舒服?”   陆沉年觉得自己耳朵在发烫,脑中混沌一片。   陆慎言一点也不奢望男人能亲口承认,因为可能会等到下辈子。   他只需要他用身体来回答这个问题就好了…………   第二天陆沉年是被电话吵醒的。   房间窗帘紧闭,光线很暗,他闭着眼伸手到处摸到手机。   身边枕头突然下陷,手机铃声戛然而止,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接吧。”   陆沉年懒得伸手拿,直接道:“说。”   “陆沉年,马场举办的三日赛,他们把障碍赛提前了,提到第一天了,我们明天就得去马场。”秦攸在那头说。   “马术三日赛”分为盛装舞步赛,障碍赛和越野赛,这是马术常见三项赛。   比赛分三天进行,一般情况障碍赛设在最后一天,但今天一早秦攸就接到马场电话,说他们将障碍赛提前了。   陆沉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懒懒道:“哦,知道了。”   “我给你说一声,”秦攸说,觉得陆沉年声音不对,“你还在睡觉啊?这都多少点了,行吧,你睡吧。”   秦攸刚准备挂断电话时,便听到那头传来陌生又略微熟悉的声音:   “再睡会儿?”   “一会儿想吃什么,嗯?”   “好好好不烦你,你睡吧。”   很明显不是陆沉年的声音。   难道陆沉年房间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挂了电话,秦攸突然想起来,陆慎言是住在陆沉年房间的。   ……我操,难道这几天两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秦攸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由于太过了解陆沉年的狗脾气,他还真想不到陆沉年和别人睡在一起的画面会是什么样子。   -   比赛的前一天,申城大半个马术队便都聚集在马场里了,四处人山人海。   光障碍赛跑道便占了三个训练场,与平时不同,这回总计十五道障碍,赛程为7500米,其中每1500米设有三个障碍物以及水沟障碍,还有最高障碍,主要测验马匹的体能和顺从程度,要求速度平均每分钟400米,现场有专业裁判和计分员,会根据失误罚分或者超时罚分来评定成绩,这种赛制比平日里更加严苛。   “我给你说,听说这回第一名奖励这个数。”秦攸站在围栏上眺望赛场,边说边朝陆沉年比了比手指。   陆沉年笑:“你需要这笔钱?”   秦攸:“我不缺啊,就想玩玩儿,专门负责拉高技术平均水平值,如果这第一真让我拿了,那这比赛办得可真是越来越水了。”   真正热爱马术的人,都不想看见比赛中参杂任何水分,但这两年比赛的水货越来越多,所有人表面不说,但都心知肚明。   陆沉年笑着摇头:“所以你是来给自己找虐来了,是吧?”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哈哈。”秦攸笑起来。   两人在比赛场看了一会儿,就回到到了休息室。   陆慎言在休息室等他们,见到两人,立刻站起来:“哥,秦攸哥。”   “嘿,”秦攸笑,“慎言上回来胳膊有伤,不能骑马,这回可以骑马了吧,刚好这会儿没事,我们跑跑外场去。”   因为比赛,外场今天原本关闭着的,但秦攸有办法让这里的管理员打开。   于是三人去马厩各自挑选了一匹马。   “你会骑吗?”陆沉年问陆慎言,“别给我逞强啊!”   外场不比内场,外场全程几乎没有人,马跑外场时极容易失控,这时候就需要驭马之人的技术,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控马技术如何。他可不想再被人碰瓷。   “我也不知道,好久没骑过了,”陆慎言微微皱眉,像是有点担心,“要不……我和你骑一匹马吧。”   陆沉年倒无所谓:“嗯,行。”   等三人到了外场,给他们开门的管理员拉着秦攸说点事儿。秦攸让两人先进去,他一会儿就跟上来。   “什么事儿啊?”秦攸走到一边问。   管理员道:“也不是大事儿,和莉莉有关,前几天有人想要买走莉莉,我给秦少爷说一声。”   秦攸明白了。他来马场十次有七次都是骑莉莉,现在要被人买走了,自然要来告诉他一声。   他也不是非莉莉不可:“谢了,没事,我再换其他的马也成。”   说完后,秦攸翻身上马,跑去找陆沉年他们了。   陆沉年骑得不远,就在前面,秦攸很快就追上了。   “你们散步看风景呢?这么慢。”秦攸跑上前,觉得陆沉年脸色不对,“你怎么了陆沉年,不舒服啊?”   见秦攸上来,陆沉年忙撑直身体,有点尴尬:“……我没事。”   陆慎言坐在陆沉年后面,双手拉住缰绳,礼貌道:“没事,秦攸哥,哥在教我怎么骑马,你先走吧,一会儿我们来追你。”   “哈哈哈,成。”秦攸没怀疑,他现在一心都在马身上,双腿夹住马腹,很快消失在两人眼前。   秦攸一走,陆沉年立刻火了,手肘往后一顶,怒道:“你他妈给我规矩点,信不信老子让你走回去。”   “怎么了,”陆慎言自然环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陆沉年肩上,“我又不是故意的。”   “…………”   陆沉年简直火大,咬牙道:“你他妈都硬了!!!”   他已经能清楚感觉到某处微妙的轮廓,这人还敢给说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故意的。”陆慎言软着嗓音。   陆沉年:“…………少给我得寸进尺。”   如果不是在跑道上,他真想把人赶下去。   他算明白什么叫骑“马”难下了。   陆慎言当做没听见,光明正大欣赏着男人泛红的耳尖,嘴角上扬,然后双腿用力夹马腹,露露收到指令,立刻跑起来。   接着,不到一分钟。   空无一人的外场跑道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陆慎言,你他妈别……别顶我。”   “可……骑马的动作就是这样啊!”陆慎言嗓音无奈,但眼底却有浅淡的笑意,“哥,你声音小点儿,万一被秦攸哥听见,他还以为我们在玩马|震呢。”   “………………”   ※※※※※※※※※※※※※※※※※※※※   麻烦审核看清楚,最后一段连裤子都没脱。   注:三日赛的赛制是私设,以正文为准。 第44章   陆沉年从外场出来和进去时的脸色截然不同, 骑完马后周身气压降至冰点。   “你们是怎么了, ”秦攸悄声问陆慎言, “你又惹到他了?”   陆慎言眨眨眼:“我没有啊。”   秦攸啧啧两声,想想也对, 陆慎言是绝对不会气陆沉年,可陆沉年就不好说了,因为他往往能自己把自己气着。   障碍赛下午两点开始,三人吃完午饭直接去了赛场。   陆沉年走去观众席, 刚坐下手机便响了。   是裴骁发来的信息:“在干什么呢?”   陆沉年:“马场, 什么事?”   裴骁:“「文件」”   裴骁:“这是合同,先看看, 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问我, 没有其他问题就按照这个打印了。”   陆沉年点开文件, 一共有好几页, 他仔细看了一遍,里面内容和他们之前商谈的别无二致, 全部都在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陆慎言买完水过来, 便看到陆沉年拿着手机跟谁聊天。   他越过人群,走过去,坐下时撇了一眼屏幕上,将水拧开, 递给他:“哥。”   陆沉年头也没抬道:“搁那儿, 我一会儿喝。”   陆慎言微微侧目, 看到手机屏幕上聊天内容, 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裴骁:“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都写在上面。”   陆沉年:“嗯。”   裴骁:“你看你什么时间来签合同,顺便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陆沉年:“就这几天。”   裴骁:“嗯嗯,好,需要我来接你吗?”   陆沉年笑:“不用,别弄得这么客气,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陆慎言凝视着男人隽美的侧颜,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视线。   回完消息,赛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陆沉年放下手机,便目不转睛看着赛场。   赛场上,共有五名骑手,秦攸就在其中,他早就熟悉比赛流程和规则,所以陆沉年一点也不担心,最多就是替他看看违规几次。   裁判扬手那一刻,骑手驭马如箭般狂奔在赛道中………   赛道全长7500米,骑手将在18分钟内完成比赛。在障碍追逐中,第一次违规扣罚40分,以此类推,违规(包括坠马)三次将直接淘汰,超过规定时间分数也将不计算在内。   中途两人坠马,一人违规三次,直接淘汰三人。   秦攸和另外一位骑手险胜。   秦攸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摘掉马帽,和另一位骑手击了一下掌,就去了观众席里。   他那股兴头还没下去,快步走到陆沉年面前:“怎么样,我刚才帅吧?”   陆沉年笑:“差点儿就被淘汰了,还帅?”   秦攸在最后一次差点违规。   “最后一道障碍太他妈高了,”秦攸撩起衣服擦汗,笑着:“你要行你去啊。”   秦攸这话并没有嘲讽之意,而是说真的。   最后一道障碍是很有难度,但他觉得换陆沉年绝对能越过且不违规。遗憾的是陆沉年早就不玩比赛了。   三人看完后面的障碍追逐赛,轮番下来,秦攸的名次已经掉到五十开外去了,没有第二次上场的可能,自然也没在看下去的意思。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从比赛场出来,秦攸问,“难道这就直接回去了。”   “明天是越野赛是吧。”陆沉年问。   秦攸点头:“嗯,要看吗?”   “算了。”   陆沉年不喜欢看越野赛,主要是因为越野赛费马,有些马匹跑下来,当场死亡的他不是没有见过。   秦攸也没兴趣看越野赛,干脆让他们在这儿等他,他去将车开过来,等会儿回到市里去玩儿。   陆沉年掏出烟,插一截沉香在里面,刚点燃,吸了一口——   “陆沉年?”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陆沉年和陆慎言两人不约而同往后面看去,只见一位年轻男人牵着一匹马站在他们身后。   陆沉年眼睛一眯,想起这人来了。   何邵,高中同学。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   “哟,还真是你。”何邵把缰绳往工作人员手里一扔,领着几个狐朋狗友走近。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能遇到陆沉年。   何邵笑着招手:“来,哥几个,快过来。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我高中同学,陆氏集团的陆大少爷,前段时间家里破产了,刚从国外回来。”   何邵那些朋友纷纷过来打招呼。   “薛君在群里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何邵道,“对了,我们聚会你怎么不来啊,听他们说你打算找工作啊。”   陆沉年嗯了一声。   何邵惋惜:“诶你不知道,当天我包的那个酒店楼下正好在招聘,你来说不定正好能遇到合适你的,我撇了一眼,有些公司一个月好几千呢。”   何邵这番话说得真诚,如果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还真会以为何邵这番话为他人着想。   两人从读书就不对盘,何邵追过的好几个女生,都喜欢陆沉年。连班上好些男生都喜欢跟在陆沉年后面,所以私底下何邵一直都和陆沉年暗暗较劲。   陆沉年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吐口烟:“那我得谢谢你了。”   “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学,帮你是应该的啊。”何邵说着,又回头问朋友,“诶,你们有没有好工作啊,给我这同学介绍一个。”   那些人也看出来了,何邵这是要给人难堪了。   和何邵在一起都是一丘之貉,立刻有人帮腔:“有啊,我爸公司缺一个保安,还带五险一金,待遇特不错,你问你同学要不要。”   “哈哈哈我现在的公司前两天人事部招人,愿意去我免费给搭线。”   何邵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故作生气道:“说什么你们,我同学是那块料吗。啧,陆大少爷实在不好意思啊,他们就是这样,平日里没个正形儿。”   陆沉年也不生气,哂笑道:“和你倒是一样。”   “不过我觉得那两个工作倒可以,其实出来不都是混口饭吃吗,你说对不对…………”   何邵说着,便伸手想要拍陆沉年的肩,结果手还没放下去,手就被人挡了回来。   陆慎言手虚放在陆沉年肩上,脸色很沉,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   何邵一怔,下意识看向陆慎言,笑道:“这谁啊?你朋友?”   话刚落,便觉得青年脸熟,转念一想,大声道:“嘿这是陆慎言吧,就以前特喜欢跟在你屁股上的那个小杂种。”   陆沉年皱眉,脸上仅剩下的可怜笑意瞬间敛去,冷冷道:“嘴巴放干净点儿。”   何邵忙呸呸两声,“不好意思啊,你看我怎么一下把实话说出来了,我嘴欠嘴欠了,我记得好像不是小杂种,是小野种,是你爸和□□生的还是□□生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就传来一阵笑。   陆沉年手指一松,烟掉在地上。   他眯了眯眼,寒声:“真是不巧,我这会儿手痒了。”   何邵:“?”   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抬起胳膊,一拳重重的抡上何邵的脸。   “…………”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以及路人都给惊住了。   何邵更是没防备,差点一跟头栽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陆沉年趁机上前要补一脚,但这一脚没挨到何邵身上,就被人直接抱开了。   “……你他妈松开我。”陆沉年双脚腾空了一下,他看着陆慎言。   “现在别动手。”陆慎言紧紧握住陆沉年的手,示意周围有记者。   今天是申城所有的马术队在这儿比赛,少不了记者来采访。   陆沉年环视一周,远处有摄像机,他喘口气,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他倒也不是特别气,只是听到何邵骂陆慎言就心里窝火——他讨厌的人,不是谁都能讨厌的。   何邵挨了一拳,顿时翻脸了,想要动手,但身边的朋友忙拦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何邵环视周围,压住怒火,咬牙骂:“我|操|你|妈,陆沉年。”   陆沉年眸色冷淡:“早就该这样了,刚才忍着不辛苦啊。”   撕破脸皮舒服多了,他最讨厌的便是伪善嘴脸。   何邵瞪着他:“要不是今天有记者,你他妈……”   “呵,有记者怎么样,”陆沉年打断他,“我不过替你爸管教管教你的嘴而已。”   他正说着,秦攸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陆沉年也懒得和何邵废话,拉着陆慎言转身便走。   何邵恶狠狠地盯着两人背影,半响收回视线,啐了一口血沫在地上:“操,活该被人搞破产。”   “什么啊,何邵。”刚刚不敢发声的人,这会儿多问了一句。   “他就是陆沉年吧,我刚刚听你说陆家少爷,便猜出来是他了。”   何邵收回视线:“就是他。”   “还真是他啊,那你说…………被人搞破产是什么意思,陆家不是资金链断裂,导致资不抵债才宣布破产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何邵有点烦。   他也只是偶然一次听刘秘书给他爸报告工作时提到的。   他对商场里的事没兴趣,但听到是陆家,也不由多偷听了两句。   反正大概意思是陆氏集团破产的原因并没有表面那么单纯。 第45章   裴骁将合同敲定出来后, 陆沉年直接去了趟宸丰。   裴骁将合同递给他:“看看。”   陆沉年翻了翻, 和文件上一样, 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寥寥几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递回去。   裴骁拿过合同,看了一眼。   上面字迹潇洒俊逸,有点好看。   门被敲响,裴骁将合同合上, 对门外道:“进来。”   “裴总, ”女人推门而入,手中拿着资料, “这个文件需要你签字。”   “先放桌上吧。”裴骁又对陆沉年道, “这位是肖玲, 负责行政方面, 以后你们有机会认识的,我现在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   “不用, 你忙你的吧。”陆沉年起身, 对肖玲笑,“你有时间吗?”   肖玲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有,有的。”   裴骁啧一声,无奈笑道:“我这儿禁止办公室恋情, 收敛一下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肖玲, 这位是南坪项目总负责人陆组长, 那你带着他熟悉一下情况。”   “好的。”   从办公室出来, 听到开门声,好几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肖玲,你来这儿多久了?”陆沉年问。   “快两年了,宸丰创立开始就在这儿,”肖玲道,“陆组长,楼上一层也是我们的办公区,我带你去看看。”   一上午,肖玲带着陆沉年熟悉了公司。   宸丰现在手里握着两个大项目,一个是裴骁交给陆沉年关于南坪那边的工程,另外一个在青岛那边,已经快完工了。   公司总规模不大,但制度都很完善。   陆沉年无所谓,这种无非是所谓的人少蛋糕大,最后个人分得多。   “感觉怎么样?”中午吃饭时,裴骁趁上菜的时间问,“合心意吗?”   陆沉年点点头,发自内心道:“还不错。”   裴骁:“吃完饭,一会儿我把南坪的启动方案发给你。”   “嗯,”陆沉年问,“那我找谁对接?”   裴骁笑:“找我啊。”   “…………”   “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在负责,你觉得还有其他人比我更了解。”裴骁说。   陆沉年调笑:“你之前把启动方案给我,还让我提意见,看来你是给我挖坑让我得罪老板了。”   裴骁说:“怎么会,是真心想听听你看法和建议。”   服务员端着菜上桌,待人走后。   裴骁续道:“这个工程我们计划在明年夏天完工,七月底交工。前期工人和材料我都谈好了,你后期需要什么,直接给我讲。”   “对了,”裴骁又想起件事来,“我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助理。”   “助理………”陆沉年咽下口中的菜,犹豫起来。   他道:“人我可以安排吗。”   裴骁有些意外:“你有合适的人?”   陆沉年点头,他把陆慎言的情况给裴骁说了:“他不需要特别照顾,按照一般实习生的对待便好,其他的我来带他。”   裴骁笑了笑,完全没意见:“成啊,反正也要新招。”   然后裴骁又给陆沉年说了一些公司目前的情况,市场部目前有两位负责人,除了陆沉年:“另外一位是徐立志徐组长。青海那边工地即将交工,徐组长去了青海,等他回来,我让你们认识一下。”   “好。”   “他身边也带有一位小徒弟叫……”裴骁话说到一半,又止住,笑:“算了,我相信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吃完饭,陆沉年也没事,便和裴骁一起回到公司,聊了一会儿南坪启动方案。方案上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改善,陆沉年直接在公司弄起来,一直弄到五点,秦攸来电话了。   “裴骁那边怎么样啊,看了没?”秦攸在那头道,“出来吃烧烤,我叫了几个人。”   陆沉年翻了翻桌上的方案,差不多快完了:“我忙完了过来。”   “成,”秦攸专门提醒,“对了,叫上慎言一块儿啊。”   “叫他干什么?”   “一起吃烧烤啊,你这人还真是,我要感谢他给我做的饭哈哈哈。”秦攸说的是上回去陆沉年家里那几天。   陆沉年嗤一声,本想说什么叫给你做饭,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知道了,你把地址给我。”   挂了电话,陆沉年给陆慎言发了个消息:“在哪?出来吃饭。”   那头秒回:“^ ^吃饭?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缠人精:“「小狐狸激动.JPG」”   什么两个人?   陆沉年冷漠道:“和秦攸他们一起,你下课直接到这个地址。”   缠人精:“………哦!”   一股透出屏幕的失望把陆沉年都弄失笑了,这人真是……   陆沉年随手打出一串字,指尖正要触发送键时猛地停住——   操   他在干什么??   哄人吗??!   陆沉年忙点击删除,关上手机。   -   烧烤地点在秦攸家楼下,小区自带烧烤区,当初秦攸便是为了这个烧烤区才将房子买这里来。   陆沉年下车后,走进小区给秦攸打电话:“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秦攸那边有点很吵:“我来接你,你从那个门进来的。”   “北门。”   挂断电话,陆沉年站在原地点了支烟,抽了几口秦攸才到。   “怎么才来?就差你了,”秦攸瞧见他,“慎言已经到了,走。”   陆沉年吐口烟,拾步跟着秦攸。他来过秦攸家,但还不知这有烧烤地儿。   绕过几条路,他远远就瞧见陆慎言了。依旧穿着早上出门的那件黑色外套,他端正的坐那儿,身边围着几只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声音很大,他能听见其中的谈话内容:   “小弟弟你还在读书吧,长得真乖,你成年了没?……你手腕上还带橡皮筋,一会儿吃饭能借一根给姐姐绑头发吗?”   “啧啧,青青你够了,一来就缠着人家,你都是老阿姨了,小弟弟瞧不上你的。”   此话一出,一群人哄笑起来。   叫青青的女人毫不在意道:“死丫头你说谁老,老娘这是风韵犹存,小弟弟你别听她们胡说啊,来,吃水果。”   “是我那儿的姑娘,”秦攸笑,随口说,“你不知道,慎言一来,一个两个的眼睛都快移不开了,如果不是在外面,我看这群人把慎言吃了。”   陆沉年嗤了一声,冷冷道:“有那么夸张?”   难道陆慎言那类型很对老女人的胃口?!   “都是历尽千帆,偶尔见到小鲜肉,能不激动吗。”秦攸说,“你先去坐着,我上楼去拿酒水饮料。”   陆沉年径自走过去随便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陆慎言抬眸瞧见他,眼睛一亮:“哥。”   后者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一副清冷自持模样。   陆慎言像是没瞧见男人的眼神,站起来,然后在好几道视线的注视下,走去陆沉年身边的空位置坐下,声音柔和:“等了你好久。”   这副模样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陆沉年面无表情的抖抖烟身,嗤笑一声:   呵,等他?   是当他眼瞎,没来之前不是和那群老女人聊的挺开心?!   他正欲说什么,刚张嘴便被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道:“慎言,这是你哥哥啊。”   又有人把话接过去:“我见过,在酒吧老大就给我说过了,我还以为是哪位明星呢。”   她们口中的老大便是秦攸。   “我说你们这群女人真是够了,”在一边负责烧肉的几个男人看不下去了,也加入聊天阵营,“我们哥几个累死累活的给你们烤吃的,你们翘起二郎腿撩帅哥啊。”   青青笑着,大声道:“哈哈哈你们有本事也长帅点,我立马换上围裙洗手做羹汤。”   一群人笑成一片,话题兜兜转转的绕到了千里之外。   秦攸从楼上把酒水饮料搬下来,刚好听见笑声,走近:“大家笑什么呢?”   “哈哈老大,我们在说你自私,这么好看的朋友也藏着,现在才让我们认识。”   “人就在这儿,”秦攸笑着走去陆沉年身边坐下,玩笑道:“光过嘴瘾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谁有本事来撩。”   众人乐起来。秦攸说对了,她们也就过过嘴瘾,当然其中也有想撩的,但主要是——   瞧,两个大帅哥坐那儿,一言不发。   一位专门负责给人烤肉,一位低头专心进食,画面和谐到她们都不忍心打扰。   这还怎么撩?!   陆沉年也察觉到现场几道注视的目光,抬起头,迷茫地笑了笑:“大家继续说啊,看我干嘛?”   现场好几个女人被这个笑晃晕了脑袋,伸手摸了摸猛跳的心脏,喝口酒压压惊:“算了算了,有点要命,我先宣布退出。”   “瞧你那点出息,”旁边的人笑,“我能顶的住,就是怕以后头顶一片绿。”   “哈哈哈还不都一样,所以我还是觉得弟弟好。又暖又贴心,简直就是小奶狗嘛。”   坐在对面短发女人问道,“诶慎言,你今年多大了,谈恋爱没有啊?你对年龄有要求吗?喜欢年龄大的吗?”   一群人又把话题绕到了陆慎言身上。   陆慎言呼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烤串,淡淡道:“没有,年龄方面也没要求。”   “哟青姐机会来了。”   陆慎言笑了笑,没再搭话,伸手拿过柠檬水给男人倒上,放到男人面前:“哥,喝点水。”   陆沉年脸色不好的盯了一眼杯子,狠狠嚼了两下嘴里的食物,咽下,端起来柠檬水一口喝下,冷冷道:“不吃了。”   “你才吃这么点儿,”陆慎言面前烤架上还烤了许多,都是陆沉年喜欢吃的,“在吃一点吧。”   陆沉年瞪他:“我不想吃了。”   声音不大,坐在他身边的秦攸听到了。   他发现陆沉年脸色不对,拐他一下,“怎么了,吃这么点儿,是慎言烤得不合胃口?来,我帮你尝尝。”   秦攸早盯着这里的肉串了,不客气的拿起来放进嘴里。   “……嗯我操,真好吃。”秦攸赞不绝口,“你真不吃了啊?那我们吃了,来大家也尝尝慎言烤的串儿,超好吃。”   说着,烤架上的烤串被众人一扫而光。   “…………”   陆沉年盯着面前空荡荡的烤架,又转头深深地看了秦攸许多眼,然后吸口气,面无表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我重新给你烤鱼吃,”陆慎言也是没料到出现这种情况,他把旁边已经腌好的鱼放在烤架上,低声问:“喝饮料吗?”   陆沉年冷冷道:“不喝。”   陆慎言暗自叹口气,唉,生气了。   接下来,大家因为尝了陆慎言烤的烤串,纷纷都垂涎欲滴地盯着他手里的鱼,七嘴八舌向他讨教怎么把食物做的这么好吃的。   陆沉年微微皱眉。   怎么做的?眼瞎了吗??用手做的没看见吗???   操。   陆沉年全程脸臭得不行,不知道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直接踢去了陆慎言腿上。   陆慎言手一抖,看着他:“?”   “……看什么看,”陆沉年理直气壮,抬抬下巴,语气不耐:“好了没?”   陆慎言眨眨眼,声音带着笑意和纵容:“等一会儿,快了。”   “快点儿,”陆沉年声音极小,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别他妈说些废话,做你的事。”   陆慎言慢慢绷住上扬的嘴角,“嗯”了一声。   吃完烧烤,已经八点半了,一群人都吃饱喝足也陆陆续续散去。秦攸把陆沉年和陆慎言送到小区外面:“我就不送你们了,喝了点酒。”   秦攸给他们在路边拦了辆的士,陆沉年前脚刚上车就听到有人叫他们。   准确来说不是叫他,而是:“慎言,你和你哥哥走了啊?”   他回头,来人是青青,吃烧烤时一直扯着陆慎言问东问西的。   陆慎言回头,礼貌道:“青姐。”   青青笑着朝陆慎言走近:“你们这就走了啊,怎么不多玩会儿啊………”   距离不远,但青青后面声音极小,陆沉年坐在车上根本就听不到,只能看见青青从包包里掏出一支笔,手心有一张纸,低头写着什么,然后笑着揣进陆慎言兜里……   “你听见他们说什么吗?”陆沉年盯着陆慎言的背影,问。   秦攸右手掌住车门,也扭头看着两人的方向:“声音太小,听不见,唉不是你管那么多,男欢女爱多正常,慎言就招姐姐型的喜欢。”   招姐姐喜欢?陆沉年冷笑一声:“………你那儿的都这么不矜持?”   “矜持?”秦攸仿佛不认识这两字,“她们矜持我还开什么酒吧,开足浴中心得了。”   “…………”算了,当他没问。   回家的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低谜。   陆沉年进屋直接拿起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瞧见陆慎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正在和谁聊天。   他脑中浮现出半个小时前青青给陆慎言塞纸条的场景,微微蹙眉,随即又一愣。   操,他和谁聊关我屁事。   “砰”地一声,卧室门紧紧关上。   三分钟,门又复尔被打开,只见男人怒气冲冲从房间里出来,站到陆慎言面前。   听到声音,陆慎言退出手机界面,抬头笑道:“哥。”   陆沉年居高临下看着他,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这张俊秀的脸。   妈的,到底有哪里值得那些人喜欢的?   “你怎么了?”陆慎言眨眼。   陆沉年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地搂住陆慎言后颈,手微微用力,烦躁道:“我不舒服,给我咬出来。” 第46章   卧室里, 床头灯照亮房间的一隅。   陆沉年坐在床尾, 双手撑在身边两侧, 低头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青年。   陆慎言微微抬头,视线在空气中交接的一瞬, 像似磁铁吸附一般。   陆沉年喉结上下滚动,然后情不自禁用汗湿的手压在陆慎言的脑后,定定盯着陆慎言张开湿润莹亮红唇…………   今晚陆沉年没喝酒,也没上火。   他只是有股连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烦闷。   特别是想到下午那些老女人围着陆慎言, 再加上秦攸说陆慎言招姐姐型的喜欢——他就不爽。   陆慎言什么时候招人喜欢了?   他也配让人喜欢???   他不过是一个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竭力讨好他的小狗而已!   时不时用来纾解他的欲|望。   他高兴时给人一块骨头, 不高兴时连个眼神都可以不用甩。   是的,陆沉年心里是这么想的, 对他来讲:   陆慎言不过是跟在他身后的一条“狗”, 一条听话又会伺候人的“狗”。   而“狗”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就比如现在, 他让陆慎言给他咬就得咬。   甚至,陆沉年会想——   如果外面那些喜欢陆慎言的人知道,此时陆慎言正心甘情愿跪在他面前伺候他,那些人会是怎么的反应???   想到这儿,陆沉年呼吸猛地加重起来,从身体到内心都升起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另类快|感。   过了几秒,陆慎言抬起头, 眼里盛载的是将人快溺死的爱意:“哥……”   陆沉年没应他,还沉寂在刚才的余味中, 他身体后仰, 浴袍微敞开松散的挂在胳膊上, 配上泛起红晕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将这幕尽收眼底的陆慎言,经不住想:如果陆沉年现在叫他去死,他应该会忍不住去满足他。   不过——在死之前,他只想把这个人拆骨剥皮的吃进嘴里。   陆慎言起身,一把将人推到在床上,单膝跪上床,不给人任何反应直接吻上那张红唇。   “唔……”陆沉年双手用力撑在他肩膀上,不舒服的皱眉,“走开。”   陆慎言察觉到他的抗拒,低声:“怎么了?不喜欢?”   陆沉年不是不喜欢,而是有股令人不喜欢的味儿。   “那换种方式,”陆慎言滚烫的唇移到他耳畔,轻声说了几个字,“给你……”   后面几个字小的听不见,却极烫人心。   陆沉年闻言,不由呼吸一滞,哑着嗓子骂:“……你他妈真是条狗啊。”   “嗯,”陆慎言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承载的全是深情,“只是你的狗,汪。”   陆沉年:“…………”   …………   卧室落针可闻,只有些许暧昧的水声。   陆沉年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羞耻的紧咬下唇。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又或者陆慎言疯了。   但……   他猛地直抽口气,爽到手指都颤栗起来,颤声:“陆慎言……你够了。”   “你明明很喜欢。”   “喜欢,你妈个屁。”陆沉年嘴里骂骂咧咧,双手刚撑起身子,就又被一只结实的手强硬的压在了床上…………   —   翌日一早,原本宁静的清晨被一声怒骂打破。   “你他妈给老子滚出去,滚。”   卧室门倏地被打开,青年踉跄地从房间出来,一个枕头紧随其后砸在他肩上。   “滚出去。”男人怒骂道。   然后门又砰地一声关上。   不过几秒钟,一切恢复静寂。   如果不是他现在是站在外面,陆慎言还以为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错觉。   不过,幸好昨晚就做好男人醒过来翻脸不认人的准备。   陆慎言弯腰捡起枕头,转身推开门,刚走进去,枕头又扑面而来:“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   看来昨晚真把人弄狠了,唉。   陆慎言叹口气,捡起地上的枕头,走过去,看着裹在被褥里的男人,索性躺在床上,隔着被子将人搂进怀里,开始顺毛:“哥,我不是故意的。”   陆沉年仍旧闭着眼,咬牙道:“出去。”   “真不是故意的,”陆慎言抬起头亲了亲他耳畔,安抚道,“别气了,没有进去,真没进去。”   你他妈骗鬼呢?   陆沉年一想到昨晚……如果不是太累睡着了,他真想揍人。   “哥,”陆慎言温柔的叫他,“别气了,我没进去。”   “你……”陆沉年恶狠狠打断他,“你他妈明明就。”   后半截的话陆沉年羞耻的不知怎么说。   但某人敢说:“只是舌头顶进去了,你不是也舒服的就直接出来了。”   “…………”刚顺下去的毛蹭又炸起来了:“舒服你妹啊……恶不恶心你。”   陆慎言打消他心头的顾虑:“很正常的,外面也有这么玩的。”   陆沉年闻言,皱眉:“………你还给别人弄过?”   一想到陆慎言和其他人做过那种事,他瞬间感到恶心。   “没有,”陆慎言忙证清白,温声:“只给你,只伺候过你。”   “………”   陆沉年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耳边又传来低喃:“哥,你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给你做。”   一想到昨晚,陆沉年便喉头发紧,攥紧手:“……你他妈不觉得,脏啊。”   所以并不是不喜欢。   陆慎言心满意足地笑起来:“我知道了。你睡会儿,我去做饭,好了叫你。”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陆沉年才面红耳赤从被子里出来。   他盯着门,在心里故意歪想,妈的,真是天生伺候人的料。   但脑中浮现陆慎言伺候他的时候,脸不受控制又烫了起来……不行,他什么时候这么重欲了。   陆沉年连用力摇头,甩掉昨晚那些令人羞耻的画面。   他撑起身子看了眼闹钟。   08:45。   今天是周末,想着以后上班就没睡懒觉的时间了,陆沉年又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陆慎言走去厨房,拉开冰箱,看了一眼所剩下的食材,直接拿出两颗西红柿和鸡蛋,打开水龙头冲洗西红柿,洗着洗着他动作一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上扬。   愣了几秒,又乍然回过神,开始动手做饭。   陆沉年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根本睡不着,大概是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醒来腹饿难捱。   他翻了个身,眼珠转了转,干脆起床,穿上鞋去洗手间洗漱。   等他洗漱出来,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煎蛋面已经摆上桌了。   陆沉年走过去,直接坐在凳子上吃了起来。   “对了,”快吃完时,陆沉年忽然想起件事来,看了陆慎言一眼,轻轻咳一声:“就昨天那个,叫青青的,给你写了什么?”   “嗯?”陆慎言好像这时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如实道:“她留了号码给我,让我有时间去她家里吃饭。”   “…………”   陆沉年无语,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已经翻个了个大白眼。   呵,吃饭?   都是成年人,到底是去吃饭还是别的,谁还不心知肚明啊。   但他也不直接说,只能:“那个……我给你说件事,你上次不是给我说想实习吗。”   陆慎言点头,看着他。   “宸丰现在需要实习生,你以后除了上课之外的空余时间都跟着我。”   陆慎言眨眨眼,笑:“好。”   “你笑什么?”陆沉年不觉得自己哪句话好笑。   “没有,”陆慎言摇头,“能和哥一起工作很开心。”   陆沉年嗤一声,提前声明:“我工作时很严格的,你少在上班时间做跟工作无关的事,聊和工作无关的天。”   陆慎言乖乖道:“好。”   “……反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有什么不懂得问我就好了。”陆沉年说完,便继续低头吃起面来。   “好的。”   -   陆沉年正式上班第一天,他正吃着早餐,裴骁便就专门给他打来电话了。   “起来了没?今天别迟到了。”裴骁在那头道,“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去公司。”   陆沉年笑:“你吃你的吧,我在家吃了直接过来。”   陆慎言早早便起来煮了粥。   “………这么早,”裴骁意外,顿了几秒,又试探性问:“是你自己做的吗?”   陆沉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青年,笑答:“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是陆慎言做的,他要上课,所以起得早。”   “哦,”裴骁在那头松口气,笑道,“行吧,那我们一会儿公司见。”   “嗯,公司见。”   陆慎言淡淡地撇了一眼陆沉年放在桌上的手机,状若无意地问:“谁啊?”   “裴骁,宸丰老板,以后你会见到的。”陆沉年快速将粥喝完,擦了擦嘴,便起身进了房间换衣服。   这时,桌上的手机又提示灯闪烁了一下。   屏幕亮起,直接弹出一封消息。   裴骁:“沉年,刚才忘记给你说一声,早安。路上注意安全,中午一起吃饭。”   “………………”   盯着那封消息,陆慎言不悦的皱眉,那么长段文字,他直接自动转化成了:沉年,我要开始追求你啦。   陆慎言嗤笑一声,放下筷子,直接掏出手机给戚让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了起来:“喂,陆哥,这么早干嘛呢?”   陆慎言:“你看看学校这两周有什么重要的课吗?” 第47章   裴骁拎着早餐走到电梯前, 伸手按亮了电梯按钮, 正欲借着镜面整理领口, 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还有两周才放假吧,现在就不去学校, 可以吗?”   “今天没有专业课,没关系的,哥不用担心。”   裴骁回头,见到来人, 眼睛一亮:“沉年, 慎言……早啊。”   陆沉年走近,打招呼:“早。”   陆慎言浅笑着颔首。   叮地一声, 电梯门打开。   三人一同走进电梯。   “慎言今天就开始上班?”裴骁按了楼层, 看着镜面里的人, 笑道:“我记得现在学校还没放假吧。”   陆沉年看了陆慎言一眼, 早上出门时陆慎言缠着他要和一起来,说什么想提前感受工作带来的快乐, 但现在也没见他有多快乐:“……让他提前熟悉熟悉工作, 也好。”   裴骁点点头,说道:“过几天徐组长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他那个小徒弟也厉害着呢。”   “嗯, 好。”   电梯门打开, 裴骁刚走出电梯, 肖玲便迎上来:“裴总, 新宇建材公司的兰总已经到了,正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裴骁:“好,你先给他泡杯茶,我马上就来。”   肖玲走后,裴骁又回头对陆沉年道,“陆组长,你和我一起去吧,新宇建材目前是我们公司最大的供应商,之后南坪工程启动后少不了见面,先认识认识。”   也对,陆沉年回头把文件夹交到陆慎言手里,对陆慎言道:“你先去A-1组的办公区等我。”   “嗯。”   陆慎言找到A-1办公区,环视一周,同时办公区的好些目光满是疑问的看了过来。   他们早就知道这周会来一位新组长,长得又高又帅,但这位斯斯文文,看上去好像还在读书的青年是谁?!   陆慎言无视那些打量他的目光,随便挑了个员工位置坐下,撑着下巴看办公环境——还行,公司小是小了点,但胜在环境还不错。   “他谁啊?新来的?”   “刚才看到他和陆组长一起上楼的,新助理?这么年轻能当助理……等着看吧,徐组长的小徒弟回来不知道怎么给他下马威。”   “可不是,裴总就这样把南坪项目交在一个新来的人手上,徐组长能同意吗?!”   “说不定,万一新来组长真有能力,徐组长也不能说些什么吧。徐组长想把手里的人提拔起来,裴总也想提拔自己的人,总有一方要把这个位置拿去的。而且……新组长很帅啊,我是希望他能让徐组长闭嘴,以后看着帅哥上班心情也好点儿。”   窃窃交谈入耳,陆慎言眸色暗淡,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有下无下敲了敲桌子。   片刻,震动从包里传来,陆慎言掏出手机,点开信息,是戚让:“陆哥,你这几天都不来学校了?”   陆慎言:“嗯,帮我签到。”   戚让:“你一早问我有没有重要的课,干嘛呀「贼笑」。沉年哥一回来,你就在家里玩的乐不思友了。”   陆慎言懒得和戚让解释,把手机放在一边,目光无意触及蓝色的文件夹。   盯着文件夹几秒,又缓缓将视线移开。   这个文件夹陆沉年这两天都在看,大概是什么企划案亦或项目工程之类的。   陆沉年的工作能力他自是不担心,虽然一直在国外,但他接触的也一直都是项目工程,所以在工作上面他没什么好担心的,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裴骁——   “你好,”一道女声打断他的思绪,肖玲站在他面前,问,“请问陆组长去哪儿了?”   陆慎言淡淡道:“他在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肖玲笑:“没什么,你是他的助理吧?这个是高管层的登录号,一会儿麻烦你交给他。”   某些公司为了保护商业隐私,高管层都有一个公司专用的登录号,不仅可以用于聊天和正常交接工作,还能随时有查阅部门聊天记录的权限。   “好,”陆慎言接过来,看了看,“那我先帮他登录上。”   说着,他熟练的打开电脑,移动鼠标打开网页,输入宸丰网址,跳转到页面后,输入账号和密码,点击登录。   屏幕上很快显示“登录成功”的字样,上头弹出许多部门。大概是出于顺手,陆慎言直接点开市场部,正要调好工作状态的页面时,忽然,他的手一顿——   陆慎言眸色一闪,从屏幕里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视线,手指微微一松,偏头,声音平静:“你还有什么事吗?”   “啊?”肖玲回神,“没有,我就看你操作挺熟练的。”   肖玲原本是想教他怎么操作,结果却看到对方熟练的样子,一时愣住了。   裴总特意给她讲过,这位新助理是学生,没有上班经验,是来实习的。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需要好好带一下。   但刚才看下来,怎么比她还熟练几分?   “那个,”肖玲没忍住,问,“你以前工作过吗?”   刚才那一系列操作如果没有过工作经验的人,是不会那么熟练的。   陆慎言眨眨眼,反问:“暑假工算吗?”   虽然勉强,但也:“……算吧。”   肖玲没想太多:“那好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陆慎言目送肖玲彻底离开,视线才回到电脑上。   望着电脑看了几秒,起身去了洗手间。   等陆慎言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陆沉年的声音:   “兰总,你过奖了,以后还得请你多多关照才行。”   “哈哈裴总这么欣赏你,自然有你的过人之处,以后我们还有许多机会。裴总,陆组长,你们便到这儿吧,我自己下楼去就好了。”   电梯口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位是陆沉年和裴骁,另外一位穿着西装,讲起话来神采奕奕。   陆慎言不由多看了一眼,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到那人看过来,对方也和他一样迷茫了半秒,但很快被惊喜取代。   顿时,陆慎言心中一震,想立刻转身走掉,但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叫住他:“诶?这不是……小陆总,你怎么在这儿?”   ※※※※※※※※※※※※※※※※※※※※   只要捂紧马甲,我依旧是言言。 第48章   那人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陆慎言, 径自迈步向前, 开心之余要伸手相握, 结果手伸到一半,就愣住了。   “呃……”男人面色有异起来。   陆慎言背对两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怎么了?”裴骁走过去,笑道:“兰总是认识慎言吗?”   叫兰总的男人顿了一瞬,想到刚才陆慎言细微的表情暗示后,恍然道:“……哦不是, 是我看错人了, 我还以为碰到熟人呢。”   裴骁顺势介绍道:“这位是陆组长的助理,陆慎言。现在在我们公司实习。”   “……助理?”兰总惊讶的看了看陆慎言, 又看了看裴骁, 只觉得有趣。   他失笑道:“那我可能真的认错人了。裴总, 陆组长, 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先不留了。”   “好, 我送你下去。”裴骁道。   待电梯门缓缓关上, 只剩下两人,陆沉年才问:“你们认识?”   陆慎言正想否认,但看到陆沉年的表情,又改口道:“认识。”   “哦?”陆沉年挑眉。   陆慎言直视陆沉年的眼睛:“之前和陆叔叔出去吃饭, 见过。”   陆沉年敛下眸子, 点头, 没想太多, 直接回了办公区。   望着男人的背影直至消失,陆慎言僵硬紧绷的神情才松弛下来,微不可闻地轻轻松了口气。   他拾步走到外面,掏出手机,静等片刻,一个电话弹了进来。   陆慎言了然接起来:“兰总。”   “小陆总,我想我应该没认错人吧。”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   “兰总,抱歉,”陆慎言客气道,“刚才实在是不太方便。”   “客气,我想小陆总心里是有你自己的打算。”那头没有多问的意思,反讲道:“前几天我和方淮谈关于临安大桥工程的建材供应商时,正好问到你,他说你最近很忙,我还以为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慎言已经明白了。   他笑道:“怎么会呢,改天我们约个时间吧,地点我让方淮发给你。”   “好啊。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小陆总了。”   “嗯。”   挂断电话,陆慎言在原地沉凝片刻,才转身走进宸丰。   陆沉年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企划案。   办公位置不大,左手边是一颗绿植,显得位置更加逼仄。   总之,陆慎言觉得这儿一点儿都配不上他哥。   但无法,工作这种事他不能左右。   陆沉年听到声音,抬头,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扔在旁边的桌上:“先学着看看吧,公司的一些制度之类的,上午也没什么事儿。”   “嗯。”   陆慎言坐下,随手翻了翻文件,大概略了一遍,无非就是那些框框架架,也没什么意思。   他懒懒地仰靠在椅背上,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字,视线不由自主往旁边移去,看文件还不如看身边的人来得实在。   如果这种情况被戚让他们瞧见,指不定又得说上一句“美色误人”。   这还是陆慎言第一次见到男人工作时的模样,既认真,又细心严谨,添了另一番魅力。   这一看便是一上午。   快到中午下班时,陆慎言琢磨起正事儿,他拿起手机,卡着时间点餐,问:“哥,一会儿想要吃什么?”   陆沉年低头了一上午,脖子有点酸了,扭扭头:“不还没下班。”   “现在点下班就送到了,”陆慎言伸手放在他脖颈上,一边揉一边道,“我知道这儿有一家的慕斯特别好吃,给你点一份,好不好?”   陆沉年被那股力道揉的舒服,声音也跟着缓和:“随你吧。”   陆慎言笑,在手机上完单后,小声说:“还给你点了鱼和小年糕,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去冲杯咖啡。”   说完,便起身端着咖啡杯朝外面走去。   宸丰内部不大,出来后一眼能看到办公室,陆慎言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转身进了茶水间,将杯子放在一边,等水开。   等了大约几分钟,水没开,外面经过一个人。   陆慎言忙开口叫住:“裴总。”   声音礼貌又温和。   裴骁脚步一顿:“慎言?你泡咖啡啊。”   “嗯,”陆慎言笑,端起杯子接水,自然地说:“哥比较喜欢喝苦一点的,太甜的都不喝。”   这句话倒像提醒了什么,裴骁若有所思起来。   他这会儿本是来找陆沉年一会儿下楼吃午饭的。   但他不了解陆沉年喜欢吃什么,只知道陆沉年很挑。   “诶,中午你们准备吃什么,”裴骁问,“有什么喜欢的吗?”   陆慎言边搅拌咖啡便说:“辣的,记得哥他应该喜欢吃内脏。”   裴骁点点头,便朝办公区走去。   到了办公区,走到陆沉年的位置,自然地邀请道:“陆组长,中午一起吃饭。”   “嗯?”陆沉年从文件中抬头。   刚才拿到“答案”的裴骁有十足十的把握,他笑着:“楼下刚开了一家中餐馆,他的特色菜粉蒸肥肠很好吃,一起去尝尝。”   “…………”   肥肠???   鬼知道他最讨厌内脏,肥肠就排前三。   肥肠和鱼还有小年糕比起来,择其谁这还用想吗。   三分钟后,陆慎言看着裴骁面带失望从A-1组办公区走出来,然后端着杯子面无表情地坐回到了座位上,将咖啡放在陆沉年桌上,轻声:“哥,咖啡。”   陆沉年端起来喝了一口。   甜度很足,压住了苦味。   有点好喝,陆沉年没忍住,又低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趁着休息时间,又让陆慎言给自己揉了揉脖子。   脖颈的酸疼渐渐缓解,陆沉年不由在心里感叹,陆慎言在伺候人这一方面,的确是一把好手。   下班前,陆沉年让陆慎言将南坪的企划案送去办公室去。   陆慎言将文件拿去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他直接进去,裴骁正坐在老板椅上在说电话。   “南坪是我拿下来的,我有权利决定这个工程,更有权利决定这个工程有谁负责,”裴骁不介意陆慎言听到什么,他抬眸看到陆慎言手里的文件,太瘦示意他搁在桌子上,出去时顺便将门带上。   陆慎言乖乖的点头,但转身时对方的话又使他多留意了一下。   南坪?不正是陆沉年现在负责的。   “徐组长,我知道新宇的工作能力很强,A-1组我们之前是有打算让他接手,但新来的这位陆组长的能力也很不错,是我高薪挖过来的……”   陆慎言慢慢将门拉上,一并也将裴骁的声音隔断开来。   虽然听到的不多,但已经能揣测出什么情况了。   在公司里,项目这种东西说好听点叫谁有能力谁来做,说难听点,就是“抢”,谁“抢”到手里就由谁来负责。   陆慎言叹气,想起早上来听到员工讨论的话,再结合现在,看来南坪企划案通过的难度会增加一点了。   -   而也如同陆慎言所料。   周五,在宸丰高管层开会,对南坪企划案提出异议的便是那位从青岛回来的徐组长,一早上便在会议室里争论的不可开交。   “徐组长,对于南坪的企划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从进会议室到现在,裴骁面色便有些难看。   而站着他旁边瞪大徐组长年龄不过三十,此刻也是面红耳赤:“不是不满意,裴总,南坪这个工程对我们公司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可以交给任何一个人,但……”   陆沉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两人,仿佛这场争论和自己无关一般。   其实他也清楚,公司里对空降偏见和看法不是一点半点。   目前在宸丰有百分之八十的工程师是徐组长在负责,如果他不来,南坪自然会落到徐立志身上。   如今裴骁把这个工程给了他,相当于到嘴的鸭子飞了,换谁不急。   陆沉年摇摇头,这种情况他以前就见多了。   “陆组长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裴骁道,“至于王新宇的位置我自有另外的安排。”   徐立志笑一声:“裴总,你也太偏心了吧。”   裴骁无法,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如果今天其他人他就直接发火了,但徐立志还是持有公司股份的人,撕破脸不太好。   从会议室出来,除了陆沉年神色自然,其余两人神色都不太好,一个比一个凝重。   当天下午回到家,陆沉年推开门就听到厨房有声音。   今天陆慎言有课,没有去公司,听到声音,陆慎言回头:“哥,你回来了?”   陆沉年瞄了一眼厨房,“做什么?”   “烧红烧肉,”陆慎言说着,他发现陆沉年脸色不对,皱眉道:“你怎么了?”   陆沉年懒得提那些事,主要提了也没作用:“没什么。”   说着,便走去房间,陆慎言将火调小,跟上去:“到底怎么了啊?”   陆沉年蹙眉:“你问那么多干嘛,又不懂。”   “…………我想知道,这个也算学习吧。”   陆沉年翻个白眼,一边脱衣服一边将今天在公司的发生的事情说了:“大概这样吧,徐立志说半个月之内,谁能将新中兴的合作谈下来南坪就归谁负责。”   陆沉年无所谓,这无非就是工作量增加而已。   新中新合作?陆慎言有点印象,但又不确定,多问了一句:“是和谁谈新中新合作?”   陆沉年想了想,他记得徐立志说的好像是:“C&N吧。总之,谁先拿下来这个合作,谁负责南坪那边。”   陆慎言:“…………”   ※※※※※※※※※※※※※※※※※※※※   这一章是过渡,会微修一下。   放心,马甲很快要脱了,一件一件脱不够爽。   要脱就把一切都脱完,这样才够刺激。   大家是真的可以准备骂言言了。 第49章   陆慎言愣怔了一瞬:“……C&N?”   “嗯, ”陆沉年说, “听说新中新这个项目从七月份就开始在谈, 但一直没拿下来。”   陆慎言想起来了,新中新这个项目上半年方淮便开始在筹划, 预计在年底开工。如果宸丰在七月份就着手谈合作,截止如今三个月都没从方淮手上拿下来,现在却要求在半个月之内搞定,明显是在针对人。   陆慎言眼里微有不悦:“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陆沉年扣纽扣的手一怔, 看着陆慎言认真严肃的神情, 忽然笑了出来。   这是在为他打抱不平???   陆慎言皱眉:“你还笑?”   听到这话,陆沉年索性笑出声, 反问道:“怎么?我不能笑吗?唉, 行了, 工作上遇到这些事很正常, 你以后就知道了。什么时候能吃饭?我饿了。”   陆沉年没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如果是换做以前,陆沉年也不会忍, 但现在……不同往日,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将陆宅重新买回来。   “那哥有把握谈成新中新这个项目吗?”吃饭时,陆慎言又佯作无意地重新挑起话题。   “……应该, 行吧, ”其实陆沉年心里把握不大。   实际上谈合作不难, 主要是能不能见到C&N主要负责人。陆沉年在公司了解到, 徐组长之所以一直没有把新中新项目谈下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连C&N主要负责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要和C&N谈合作,是不是要联系对方的负责人啊?”陆慎言顺势提及,“其实我有一个朋友,我之前听说他有朋友在C&N上班。”   陆沉年:“朋友?”   陆慎言面色自然道:“是朋友的朋友。”   “哦。”陆沉年点头,在学校有几个他不认识的朋友也很正常。   陆慎言主动搬来台阶:“我现在在实习,也应该出一点力,我一会儿打电话问他们拿联系方式。”   “能拿就拿。”陆沉年也不指望陆慎言帮他什么。   陆慎言点头:“嗯。”   吃完饭,陆慎言收拾完厨房,走出来,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   他直接走去卧室,然后将门反锁,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是我。”   “……小陆总?”那头传来方淮的声音,“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我记得明年初新中新的项目要启动了是吧?”陆慎言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到现在为止跟我们约谈合作的公司有哪些?”   从两年前C&N里的大小事物都已经均由方淮在替他代理,除了一些实在需要他出面处理才会去往公司之外。更多时候,方淮交给他的都是结果,像类似新中新这类项目,陆慎言仅有个浅浅的印象而已。   “呃……”方淮不知道老板为何会问起这个,但还是据实:“一共有六家,但只有两家在是在我们的考虑当中,荣华集团的张总和兰睿地产的李总。怎么了?是新中新这个项目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陆慎言道,“兰睿地产我记得在去年还欠银行几百万吧?”   “是的,”方淮说,“李总的意思是我们合作新中新,他明年夏天在三亚那边的工程可以交由我们来负责。”   原来是缺钱缺的走投无路了:“……那你觉得三亚那块地值吗?”   方淮:“这个……只能说不亏,李总求我们好多次了,没办法。”   应该是银行那边逼得紧,才不得不脱手三亚那块地,陆慎言想了想:“好,接下来荣华张总的合作可以不谈了。”   “嗯???”方淮有点懵。   从客厅里传来脚步声,陆慎言说不了太多,只能简单:“我另有安排,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说完,便径自挂断电话。   方淮听到对面传来的忙音,愣怔了几秒,才将手机放下。   他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放在一边,伸手揉了揉眼眶,一时不明白刚才老板在手机说的话。   荣华张总的合作不谈了?   什么意思???   方淮记得新中新项目出来时,C&N的主要合作对象都是放在荣华张总那边的,现在正要签合同时又临时变更了。   方淮又有点摸不透这位小老板的心思了,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   他也从来没摸透过他们C&N这位小老板。   从一开始购买陆宅到阿拉伯纯热血马匹,他就没看懂。   这一切就好像跟闹着玩似的。   虽然他有听说过陆宅是为了心上人买下来的,但这么久他也没见到小老板身边有什么人。陆宅一直空着,里面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保留在原有位置,还特别交代保洁阿姨每周都要去打扫一遍。   唉!年轻人的心思就是活络。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上面弹出一封信息。   方淮拿起来,点开:   【小陆总:“荣华张总那边我会亲自去给他解释清楚。针对新中新项目会有另外一个公司负责人来跟我们谈,这个项目的合作人必须是宸丰的陆沉年。”】   陆沉年?!   方淮纳闷,怎么又是这个名字。   -   “我刚才打电话问了,到时候你打电话约C&N负责人直接见面,”卧室里。陆慎言低着头,坐在小凳子上,一边细心给男人修剪指甲一边说,“这样中间能省去好多麻烦。”   陆沉年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是直接负责人?”   陆慎言乖乖地点头:“是的。”   陆沉年有些意外,想缩回手,结果手指被人捏住:“别急着动,还没剪完。   “……啧,有什么好修的,”陆沉年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任由陆慎言动作。   “135xxxx6558,”陆慎言背出方淮的电话号,“这是对方的联系方式。”   陆沉年单手输入号码,刚输完,正准备保存下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位已有联系人。   电话号码一模一样。   备注是方淮方律师。   这是在两个月前他约见过的律师。   陆沉年突然想起之前秦攸调查的关于C&N资料,C&N现目前的委托方便是方淮。   ……原来他们还真的是同一个人啊。   陆慎言抬眸看了一眼陆沉年的反应,眨眨眼:“怎么了?”   陆沉年回神:“我见过他。”   “见过吗?”陆慎言演技颇佳。   “嗯,上回见到的律师,我还存着他的号码。”陆沉年说着又重新靠回床上。   “那哥可以直接联系他。好了,修好了。”陆慎言伸手拿过搁在床头上的湿纸巾,将挫出来的指甲灰擦干净。   “也不知道指甲的形状有什么好修的,”陆沉年缩回手,指甲被修圆润,整齐,但他一向把这种定义:“简直浪费时间。”   陆慎言笑,起身坐在床上,意有所指地说:“给你剪干净,不然乱挠人。”   陆沉年听出这话的意思了:“………谁他妈乱挠人了。”   他没好气的扯过被子,背对着人躺下,恶言相向:“给我滚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去。”   陆慎言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径自躺在床上:“我跟你睡。”   “谁要和你睡,滚出去。”陆沉年骂。   陆慎言当作没听见,直接挤进被褥里抓住他的手:“给我摸摸你的手,我检查检查刚才剪得好不好。”   陆沉年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出去。”   别以为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只要说在一起睡觉准没好事。   果然,手被引领到另外一个地方:“我有点想要了,给我弄一下。”   操。   陆沉年攥紧手指,突然反应过来:“你他妈进来给我剪指甲就是为了这个吧。”   声若蚊吟:“…………也不全是。”   个屁。   陆沉年翻个白眼。   其实自从他上班后,两人关上门在床上疏解的次数愈来愈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对陆慎言来床上“伺候”他这件事,陆沉年已经在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家常便饭,理所当然了。   而且陆慎言在这方面很磨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反正也要做了,陆沉年被蹭的烦躁,索性将裤子一脱:“你先给我弄出来。”   闻言,陆慎言愣了一瞬,接着便有些急不可耐吻上他的脖颈,低声:“把衣服脱了。”   ………   第二天陆沉年起床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脸色难看的不行。   “你他妈把你喜欢咬人的毛病改了。”   还他妈咬那么明显的位置。   陆慎言将早餐端在桌上,走过来:“怎么了?”   陆沉年懒得说第二遍,瞪他:“给我找一套衣服去。”   陆慎言乖乖地走去卧室,打开衣柜,眼前全是五颜六色的衣服,看了几秒后,接着用毕生审美搭配出了一套暗黑系列风格——黑衣配黑裤。   陆沉年走进来,一眼看见搁在床上的衣服,骂:“你他妈让我穿上给谁奔丧啊!”   “……我觉得还套配得可以啊。”   陆沉年:“…………”   他也是不知道这人的审美都去哪儿了。   吃完早饭,陆沉年没去公司,而是直接打电话问方淮有没有时间,能否见一面,谈一下关于新中新合作的事。   “有时间的,陆先生。”方淮那头的声音比第一次见面还要恭敬礼貌,“请问我们是在哪里见面呢?”   “…………”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沉年觉得对方的语气不像他是去谈合作的,倒有点像是………对方拿着合同来找他办事的。 第50章   外面一早下了小雨, 空气微湿。   今天是工作日, 咖啡店里的人不多。   面前的桌上放着三杯香醇浓郁的咖啡, 方淮手里拿着关于新中新的合作案将近快十分钟了。一向工作认真的他难得走起神来。   “方总?”直到桌子被扣响。   方淮回神,习惯性推了推眼镜, 失笑:“哦,陆先生,你还是叫我方律师吧。”   说着,目光不自觉看了一眼靠窗而坐低头玩手机的青年。   陆慎言察觉到他的目光, 抬眸, 方淮立刻将视线收回去。   这被老板盯着到底是怎么一种工作体验啊?!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起身致歉:“陆先生, 不好意思, 我去一趟洗手间。”   陆沉年全然不知方淮的内心, 笑的客气:“请。”   “你觉不觉得方淮怪怪的,”目送方淮的背影消失, 陆沉年才小声问了一句坐在身边的青年, “之前我和他见过一面,工作态度非常认真,不至于出现像今天这样的走神。别玩手机了,我让你跟着来是学习, 不是玩手机的。”   陆沉年一把拿掉陆慎言的手机, 扔在桌上。   -   方淮走进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 摘下眼镜,适才一直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他没想到小陆总会一起来,想想在桌上的局面,就觉得怪。   接下来他还要不被察觉将新中新方案交到陆沉年手上去。   方淮摇头叹口气,唉,他太难了!   短短几分钟,快速调整好心情。方淮重新回到座位上:“抱歉,久等了。”   面对两道的目光,方淮顶住压力,拾起方案,接下来的话无懈可击:“陆先生,你的合作方案我看过了,不过这件事我们也需要时间酌情考虑。”   “我知道。”陆沉年本身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算遭遇方淮的直接拒绝他也不意外,毕竟对于C&N来讲,想和他们合作的公司有太多,能说酌情考虑,已经是在意料之外了。   说好听点,这是在合作。   说难听点,不过是C&N在扶贫,因为和宸丰合作对于他们来讲一点利益都没有。   方淮微笑道:“但请陆先生放心,我们会尽快回复贵公司。”   “嗯。”   从咖啡馆出来,方淮将车减速,直到看到自己老板上车后,才正常行驶。   陆沉年和陆慎言没回家,他们直接回了趟公司拿东西,刚巧上电梯时撞见了徐立志。   陆沉年原本想等一下,但这种做法实在没什么意义,于是进了电梯。   “陆组长,”电梯里,徐组长先打破三人的沉默,看了一眼陆慎言,笑道:“这位是你的助理吧,听说他还是学生。”   徐立志回公司便听过陆慎言,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简单了解了一下,只是一位大学生,跟着陆沉年实习的。   “你有空打听别人,不如管好自己的事,”陆沉年不客气道,“多想想如何让C&N跟我们合作来得直接。”   徐立志笑,话里有话道:“陆组长这话说的处处为公司在着想,怪不得我们裴总喜欢啊。”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循着望过去,青年眼神淡漠,一脸单纯天真。   刚才那一瞬,仿佛是徐立志的错觉。   “徐组长,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陆沉年斜睨着他,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徐立志一扯嘴角,敛起笑:“陆组长可真清白,行吧。我也用你的话来讲,陆组长有空在这里给我说话,你还不如好好花心思在新中新合作案上面吧。”   徐立志一向清高自负,现在看陆沉年尤其看不顺眼。   因为起初南坪这个项目他本来是打算让小徒弟新宇来负责,顺便将他提升为A-1组的组长备选,这样下来,公司的人不会有任何异议。   但谁知他前脚刚走,裴骁就找了人来负责南坪工程,还直接把人弄成了组长。   这口气他是怎么都咽不下。   陆沉年:“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徐立志不屑地笑一声。   说实话他心里很确定陆沉年不能将这个合作拿下来。他还记得在八月份他约C&N的负责人将近一个月,先不说能不能合作,首先连面的都见不着。   更别说谈合作了。   将这件事拿出来,也只是为了排除异己,反正他也不会亏些什么。   “那我就等着听陆组长的好消息了。”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陆沉年片刻不留地走出电梯,徐立志跟在他后面,结果——   “等等,徐组长,”电梯门突然被人撑住,一道身影挡在徐立志面前。   陆慎言盯着他,眼底全是阴霾:“他如果拿下这个合作你当如何?”   陆沉年回头,只见陆慎言将徐立志挡在电梯里。   徐立志长得矮小,被一米九几的陆慎言一挡,连个脑袋都瞧不见了。   可这是在宸丰,他不想让人看笑话,提醒道:“这里是公司。”   陆慎言没听见似的,反将陆沉年的手自然地握在手里,对徐立志道:“说,他拿下这个合作你当如何?”   他声音仍旧温和平缓。   徐立志一时竟然被这句话问的怔在电梯里。   “我知道你回答不上来,我来替你回答,”陆慎言面色平静道,“他拿下这个合作,你握在手里的那五个项目,其中宁夏,平川,横江这三个由陆沉年负责。”   徐立志瞬间瞳孔微张,不敢置信:“你在说些什么?”   陆慎言:“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徐立志瞪他。   宁夏,平川,横江这三个项目他一直没跟谁讲过,公司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裴骁。   在许多公司里面,市场负责人都会背着老板接私活,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只要做得悄无声息,便不会出事。可一旦败露,不光彩是一方面,以后在同行业中也别想混下去了。   电梯发出警报声。   “够了,别在这儿闹。”陆沉年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强硬地陆慎言拽走。   徐立志在电梯里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回到办公室,徐立志越想越不对劲,不明白陆慎言怎么知道他手里会有宁夏平川横江三个项目。   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新宇,你现在到哪儿了?”   “师父,我刚下飞机。”   徐立志:“你先别来公司,去帮我查一个人。”   “谁啊?”   “陆慎言,”徐立志道,“是他所有的资料。” 第51章   “你跟徐立志闹什么?”回家的路上, 陆沉年坐在副驾驶, 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他是故意的, ”陆慎言盯着前方,冷声, “你心里清楚吧。如果徐立志能谈下来新中新合作,早就谈成了。”   不会等到现在,亲手把这块肥肉让出来。   陆沉年当然知道,吸了口气, 正欲开口时,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接起来:“喂, 裴骁。”   “沉年, 你回过公司?”裴骁听说了电梯的事。说陆助理和徐组长在电梯里差点起争执, 等他出来,却不见陆沉年的身影。   陆沉年:“嗯, 回来拿点东西。”   “徐组长是不是找你麻烦了?”裴骁问。   陆沉年淡淡道:“没什么, 都是一些工作上面的事。”   “我这两天事情太多,无暇顾及这些。”裴骁的声音听上去很自责。   车里很安静,陆慎言将电话那头的声音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之前没跟你说,徐立志一直想让新宇当A-1的组长。但我觉得他年龄太小, 难以担任组长职位, 我和徐组长在这方面一直有分歧。但我没想到他对着位置如此看重。”   裴骁补充道:“你放心, 新中新的项目能不能拿下, 南坪都是你去负责,这件事不会改变……另外,沉年,你今晚有没有时。”   那头接下来的话还没说话,手机就被拿走了。   陆慎言颇有不耐地对着手机道:“你跟徐立志之间的恩怨,不要把我哥扯进去。”   “………嗯?”裴骁早那头明显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是慎言啊。”   陆慎言:“你不用操心新中新的项目他会不会拿下来,因为他一定会拿下这个项目。”   他很少把情绪显露在脸上,声音仍旧棉柔,当中带着一丝不易易察觉的警告:“其次,他今晚没有时间。”   简明扼要说完,便径自将电话挂断。   车里气氛变得沉默。   陆沉年对刚刚发生的事后知后觉,他的手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才看向陆慎言。   不知道为什么,陆慎言抢他手机怼裴骁这事儿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像一直养的小狗跑出去咬人了。   “不是你抢我手机干什么啊。”陆沉年更多是觉得好笑。   陆慎言抿着唇,没应他。   陆沉年不傻,看出陆慎言脸色不对:“怎么了?”   陆慎言眼里像裹着一层浓雾,半响,他喃喃:“我不应该让你来这儿的。”   他声音太小:“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陆慎言又轻声喃喃一句。   陆沉年不耐烦了,想骂人,结果陆慎言突然转头,盯着他:“不听话。”   这三个字语气既宠溺又纵容,更多是无可奈何。   陆沉年猝不及防被这三个字弄愣住了。   ……诶不是!   陆沉年迟钝地眨巴一下眼睛。   这他妈、前言不搭后语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虽然陆慎言帮他怼人,他是高兴,但他怎么有种……陆慎言在“训”他的错觉。   陆沉年:“……你他妈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儿。”   他又不会读心术。   但接下来陆慎言又不说话了。   陆沉年看了他几秒,嗤一声,懒得管他,拿过手机,找一部电影出来消磨时间。   回到家,陆沉年觉得嗓子隐隐有些不舒服,也不想说话,直接回了房间。   结果回到卧室,秦攸就来电话了。   “陆大少爷,你现在在哪儿,有时间听我说话吗?”   秦攸很少有这么急的时候,陆沉年皱眉:“你出什么事儿了吗,说。”   “不是我的事儿,是关于你的。”秦攸在那头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能出来吗,来我家。”   “关于我的?”   秦攸:“对,你的,快来吧。”   陆沉年揉了揉眼睛:“好吧,我现在过来。”   陆慎言正在厨房准备做晚饭,刚将米煲进锅里,便见陆沉年从房间出来:“哥,你要出去吗?”   “嗯,秦攸说有事儿给我讲,晚饭你先吃吧。”陆沉年丢下这句话就出门去了。   -   秦攸家不远,陆沉年直接开车去的。   “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讲,”陆沉年进屋,往沙发一坐,“还非要我来一趟。”   秦攸将门关上:“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还记得让我跟你查露露的事吗?”   陆沉年当然记得:“怎么,你知道是谁买的露露了。”   两个人太熟,秦攸也不打算卖关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都不信,那个人我们都认识。”   “……认识?”陆沉年微讶。   秦攸想了想,啧一声:“也不算认识,但我们知道,就C&N的老板,方淮。”   谁?   陆沉年愣了楞,以为自己听错了:“方淮?”   ……他白天见过的那个方淮。   “…………你他妈会不会弄错了?”陆沉年实在有点想不出来这幅画面。   “我弄错什么也不会弄错这个,”秦攸说,“我可是确定了好几次的,的的确确就是方淮买下的露露。”   他知道的时候还很不明白,C&N怎么会和陆沉年扯上关系呢。   如果不是看陆沉年现在的反应,秦攸都会认为陆沉年是不是瞒着他什么事儿。   “我……”陆沉年看向秦攸,默了一瞬,忍不住把白天见方淮的事说了:“当时他也不像认识我的样子,一直都很客气,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如果真是他买的,怎么也会提起一点吧。”   也对。秦攸点点头:“那这就奇怪了,但的确是他啊。”   露露?方淮?   方淮送给他露露干什么???   怎么最近事儿全和C&N扯到一起了,陆沉年想着头便有点疼起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秦攸见陆沉年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没事儿,”陆沉年仰头在沙发上,摆手,“有点不舒服。” 第52章   其实陆沉年从出门便感觉有些难受了。   大概是上午去见方淮淋了雨, 这会儿脑袋隐隐作痛, 只想睡觉。   “我躺会儿, 事情一会儿说吧。”陆沉年直接抓过枕头垫在脑袋下,闭上眼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 先嗅了到一股消毒水味。   陆沉年转了转眼珠,刚动一下,便惊了坐在凳子上的青年。   “哥,你醒了, 还难受吗?要什么?”陆慎言紧张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喝水吗?”   陆沉年没应,坐了起来, 环视四周, 他手背上还扎着针, 旁边吊着液瓶。   “我是怎么了?”陆沉年声音有气无力。   陆慎言看着他惨白的唇色, 满是心疼:“你发烧晕过去了,秦攸哥送你来医院的。他晚上还有事, 我让他先走了。”   想起赶来医院时看见躺在病床昏迷不醒的人, 陆慎言心便被狠狠揪了一下。   陆沉年“哦”了一声,也不想说话,便虚掩上了眼。   他很少生病,这一下来得突然, 直接进医院了。   陆慎言抬手, 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 还没完全退烧, 但比之前好多了。   平日里又美又凶的男人,这会儿脸上像刷了一层灰,颓废又虚弱。   病房门被打开,护士走进来,见之前躺在床上的男人坐着:“已经醒……”   “嘘。”陆慎言立刻回头示意她小声。   护士忙噤声,脚步都不由放轻,撕开体温计包装:“醒来了测量一下|体温,看退烧没有。”   陆慎言会意,低声:“放这儿吧,我一会儿给他量。对了,这附近有卖粥的地方吗?”   现在已经凌晨,饭店都关门了,附近都是卖夜宵的。   “……有是有,但离这儿有点远,而且外面这会儿下雨了。”护士道。   “没事,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了。”   护士说了个地方,从医院开车过去来回大概二十多分钟左右。   待护士走后,病房恢复寂静。   片刻,一道极其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点粥。无聊你可以看会儿电视,渴了开水就在你左手边。等我回来给你量体温,要乖乖的。”   真是啰嗦,怎么不去当幼儿园园长啊,陆沉年在心里暗嗤。   听到一声关门声,他才睁开眼,眼前有点恍惚,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   00:13。   这时候去哪儿买粥?又不是非得吃那玩意儿不可!!!   将手机往床上一扔,陆沉年重新闭上了眼,想睡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但都说发烧的人想睡觉,可他闭上眼没一点睡意。   越安静的环境,周遭事物的声音越清晰,外面雨声吵耳,一点都没减小的趋势。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陆沉年手胡乱地往被子上扫,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心情莫名烦躁。   陆沉年起身,穿上鞋,拿起吊瓶,走了出去。   “诶?帅哥,”外面有值班护士,瞧见他,“你要去洗手间吗?洗手间在那边。”   陆沉年脚步一顿,才发现自己是朝医院大厅的方向。   诶?!   操,他出来是干嘛的?   “你有什么事吗?”护士关切地问,“你的烧还没退呢。”   “………我没事。”陆沉年摇头,愣了愣,又返回房间,刚转身,身后传来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陆沉年停下脚步,回头,看见青年每走一步便在医院走廊里印下一块水迹,陆沉年觉得自己体温又升高了。   -   “……这粥你去哪儿买的?”陆沉年坐在病床上,吃了两口突然问道。   “怎么?”陆慎言手上的勺子递往陆沉年的嘴边一顿,“不好吃吗?我尝一下。”   陆沉年没说话,他想他问这话跟好吃不好吃没关系。   虽然这粥的确很难吃。   陆慎言道:“………是有点不怎么好吃。”   米是夹生的,熬得也不稠。   生病的人胃口本就不好,何况陆沉年这么挑嘴的人。   陆沉年没打算再吃,让他放在那儿。   陆慎言依言放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是不是自己跑了那么远买回来的:“明天给你弄好吃的。”   陆沉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吊完水,烧还没退,就闹着要陆慎言去拿点退烧药,回家。   临走时,他把外套穿上,余光一撇,正好一碗冷却的粥进入视线。   两分钟后,一个空的粥盒被丢在垃圾桶里,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   回到家,陆沉年直接闷头进房间倒在了床上。   没过几秒,门被推开,床铺下陷,一只微凉的手背贴在额头上:“还有点烫,吃了药再睡。”   陆沉年觉得烦死了,伸手将被子一拉,整个人裹在被褥里。   盯着床上的“蚕蛹”,陆慎言叹口气,耐心哄道:“我们量一下|体温。”   陆慎言从医院拿了体温计回来,主要还是因为某人不肯在医院量体温。   “不量,”陆沉年闷声道,“睡一觉就好了。”   陆慎言无法,扒开被子,伸手摸到陆沉年暖呼呼的脸,脖颈已经捂出了一层薄汗。   他皱眉:“怎么比在医院的那会儿还烫。”   陆沉年不想说话,胸闷得不行,胃也有点不舒服,他想大概是喝了那碗凉粥惹得祸。   妈的,早知道就不喝了。   “哥,吃了药再睡。”陆慎言声音温柔,但动作却不容反抗。   陆沉年烧还没退,身体不免虚弱,被从被褥里扒出来那一刻他只能可怜地抓紧被角,直勾勾瞪着陆慎言。   一双大眼睛带怒,带怨。   “老子不吃。”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威胁,但这威胁丝毫不起作用。   他也许不知自己是怎样一副模样,用怎样一双眼讲出这句话——因为生病脸颊潮红,发丝凌乱散在床上,双眼氤氲,整个人仿佛散发出一股潮湿的热气。   这一幕稳稳落在陆慎言眼里时,有那么一刻,陆慎言怀疑这人在勾引他,用他那魅惑的眼勾引他。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决计不会相信,在这个世界会有人将清傲矜贵和妩媚骚情两种气质糅合得恰到好处。   只消一眼,已经让他感觉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许多时候,他真想不顾一切让那双平日清冷倨傲的眼里布满欲|潮,让这具身体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和气息。   但隐忍谋划这么多年的理智又告诉他,他想要的不仅是这副身体,还包括他的心,以及他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乃至他整个生命,都要为“陆慎言”三个字腾出一席之地。   他用手指描绘着陆沉年完美的五官,顺着眉眼、鼻梁最后落到了唇上,并且按压那绵软的唇瓣。   “沉年。”两个音调,敲打在房间里。   陆沉年正难受,不想应他,胡乱地偏头躲开。   鼻间灼热的气息让陆慎言回过神,他手一顿,深吸口气,警示自己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闭了闭眼,慢慢平息身体的燥热。过了片刻,拿起温度计,甩了甩,准备给人量体温。   但某人不配合,体温计刚碰到腋下,就不耐道:“冰死了。”   陆沉年闭着眼挣扎两下,体温计就掉了。   发烧的人对冰的物体比平日更加敏|感。陆慎言努力好几次未果,只得把人紧按在怀里,两具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他贴近对方耳畔,语气带着少见的强硬:“乖一点,这次再弄掉体温计,那我就量肛|温。   反正都是体内温度,相差不了多少。   …………   —   折腾了一晚,陆沉年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醒后烧已经褪下了。   但精神状态还是有点不好,陆慎言直接给他请了一周的假。   “你请那么久干什么?”陆沉年坐在沙发上问。   他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了。   陆慎言端着水杯走过来,搁在桌上,一边配药一边道:“班上后天有活动,大概下周才能回来,你趁这几天休息一下,我回来学校刚进放假,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公司了。”   陆沉年撇撇嘴:“不在就不在。”   以为谁离开谁活不了啊!   他接过药,二话不说一仰头把药全部放进嘴里,喝水吞下。   然后就起身,刚走一步,手腕突然被抓住。   “…………”   陆沉年啧一声,这人简直烦死了。   手指被慢慢掰开,只见手心出现三粒药丸。   “哥。”陆慎言重新将水递给他。   陆沉年无语翻个白眼,转身就骂:“你可真是个幼儿园老师啊。”   ※※※※※※※※※※※※※※※※※※※※   这两天一直在梳理大纲,所以都有点短,对8起   QAQ 第53章   华大实验室, 陆沉年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 晃荡着大长腿盯着傅羡书修改论文。   “你今天不上班吗, ”傅羡书头也不抬道,“来我这儿坐着不嫌无聊。”   陆沉年一早就来了, 平常他十分钟都坐不住,今天反常的待了一上午。   “这几天我休息,”陆沉年声音还没彻底好,说起话有点沙哑, “一个人在家无聊, 就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傅羡书“哦 ”一声:“我还以为你来等慎言下课呢。”   陆沉年一怔:“………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来等陆慎言下课啊!!   再说了,陆慎言现在也不在学校啊!!!   傅羡书摇头轻笑, 以前陆沉年来学校, 总会想着出去逛逛, 然后一个电话打来, 说要和陆慎言回家了,今天能在他实验室坐一上午, 实在是奇迹。   傅羡书抬头看他一眼, 问,“你们俩吵架了?”   “我们哪有吵架,”陆沉年说,“他这几天不在学校。”   陆慎言昨晚便走了。   走之前他们在床上缠绵了整整大半天, 随便挑一帧画面就让人面红耳赤, 等晚上陆慎言出门时, 陆沉年已经累得睡着了, 今天早上睁开眼,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吃完早餐,陆沉年在家无聊,就来学校找傅羡书了。   傅羡书点点头,怪不得,今儿能在实验室坐一上午。   “那你这几天怎么过,”傅羡书说,“慎言不在,你吃什么?”   “什么吃什么,”陆沉年奇怪,“陆慎言走了和我吃什么有关系吗!”   这自信的语气让傅羡书皱眉:“没关系吗。”   陆沉年的生活自理能力众人皆知,丢他自己生活一个月,能把一切弄得乌烟瘴气。   傅羡书还记得陆沉年刚去加拿大的第一年,他和秦攸经常在大半夜被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电话叫醒——类似这个米煲得饭怎么是生的,我照着你们给的食谱做出来的菜为什么这么难吃,上回买得衣服放在衣柜里不见了,白色袜子又凭空消失了,诸多事件,数不胜数。   他和秦攸远在大洋彼岸,偶尔还需要打电话提醒陆沉年吃饭。   傅羡书和秦攸甚至仔细考虑过,要不要悄悄将陆慎言送去加拿大好了,谁受得了这样的“事儿逼”。   不过所幸陆沉年第二年良心发现,找了个菲佣,生活才步入正轨。   所以傅羡书听到陆沉年说这话,作为好友的他真的怀疑:这么多年陆沉年对自己的认知到底产生了什么错误???   而且陆沉年从回国后,两人就住在一起,不难想到陆沉年现在的衣食起居是由谁照顾。   陆沉年怎么有自信说出陆慎言走了和他没关系的??!!   但某人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关系啊,我一个人过的好好的,他不在我眼前晃,我还清净,成天问东问西,管这管那的,烦都烦死了。”   “…………”   傅羡书的表情一言难尽,低头继续看论文:“哦,好吧。”   陆沉年心里莫名有些懊恼,为什么搞的陆慎言走了他会活不下去似的!!!   这时,手机响起来,陆沉年掏出来一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陆沉年偏偏这时不想接,直接随手挂掉,那边很快又打过来了。   “怎么不接啊,是慎言打来的?”傅羡书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陆沉年狠狠掐断。   那头立刻发来了信息。   缠人精:“哥,怎么不接电话啊?”   缠人精:“我已经下飞机了,吃午饭没?”   陆沉年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明明不想回,但还是不自在地回道:“还没。”   消息刚发过去,陆慎言直接打了个视频过来。   陆沉年:“…………”   陆沉年撇了一眼傅羡书,欲盖弥彰地站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干嘛?”陆沉年走到阳台上,点击切换成了语音,接起来,声音冷冰冰的,“你到了?”   “嗯,刚下飞机,怎么不接视频啊?”青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慵懒的笑意。   陆沉年转身,透过玻璃看实验室的人,他将声音刻意压低:“都一样,你打电话什么事儿。”   “当然不一样,”陆慎言笑,“没什么事,就问你有没有吃药?我走的时候,给你配好了,全部放在客厅的柜子上,一次一包。”   陆沉年皱眉,就这点小事儿也值得专门打电话来问:“吃了。”   他不想多废话:“你还有其他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我要吃饭去了。”   他最讨厌磨磨唧唧的接电话,又没什么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   陆沉年在华大待了一上午,和傅羡书吃完午饭就离开学校,便去找秦攸了。   他是在美容会所找到秦攸的。   陆沉年让前台小姑娘引进房间里,一进去就瞧见秦攸趴在美容床上,油光满背,技师双脚分别站在床沿上,俯下身手法利索做按摩。   这回技师是个小男生,手腕白细和女生一样,但他手上的力气很大,见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刻垂下眼睛,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你怎么过上四五十岁的生活了。”陆沉年随便挑了张凳子坐下。   在陆沉年的认知中,做按摩这类保养项目,应该是陆正桓这种年龄的人才来做的。   秦攸听见声,闷声笑道:“你这是偏见有点重啊,我是觉得每次按完舒服就来了。你呢,病好了没?”   他听陆沉年说话声儿还有点嘶哑。   陆沉年咳了声:“就嗓子还有点不舒服,吃几道药就好了。”   “你是不知道,”一想到前两天陆沉年一下晕倒在他家沙发上,秦攸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他妈当时还以为你死过去了呢。”   “操,你不知道想点儿我好的啊。”陆沉年笑骂。   “谁让你突然倒下去就没声儿了。”秦攸说,“送你去医院的时候还流鼻血了,我当真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陆沉年也不知道当时有这么严重:“在医院吊完水就好差不多了。”   “哦,酒吧给我打电话说有事儿,我就让慎言去医院了,”秦攸说完,抬起头,脸颊压得有条痕迹,他双手交叠垫住下巴,偏头看着陆沉年的方向,“看上去比那天好多了,对了,我上回给你说露露那件事儿……”   “嗯?”陆沉年挑眉,示意房间还有人。   秦攸说:“没事儿,他不会讲话,我就是嫌其他人聒噪,才让他来的。”   “哦。”陆沉年点点头,原来是个小哑巴。   秦攸续着那天的事儿,他道:“就你生病这两天,我又去查了查。”   如果是一般价格的马,秦攸也不会放在心上,但这种价格和大手笔,实在忍不住让人去留意。   就连秦攸他自己,扪心自问,也不是一下能拿出那笔钱来,何况还是送给别人。   “你不给我说方淮只是律师吗,”秦攸道,“而且他也只不过是C&N的委托人,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听话办事的。昨天我去马场问了问。中间折腾是折腾了点,但马场的场主跟我关系好,他悄悄给我说,其实给他打电话要买露露的是个年轻人,方淮只不过是付钱的人。”   其实陆沉年也怀疑过,一名律师兼公司委托人,不可能一下拿出那么大笔资金出来。   “我想了两个夜,其实吧,对方也不求你办事,或者是做慈善积福,所以这事儿背后的真相只有,嘶,”秦攸话说一半,突然皱眉,“你轻点儿,那儿是我的肾,想给我按成一盘腰花儿呢。”   小技师动作一顿,一脸愧意,看上去有些可怜。   秦攸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嘴里继续说:“我们排除C&N老板是个散财童子选项,就只能说明他在追求你。”   秦攸的话含有看戏的嫌疑。   陆沉年蹙眉:“………你说半天,就说了这个。”   秦攸露出白牙,笑道:“ 不然你想想他为什么平白无故送露露给你啊。我还专门问了我那儿的姑娘们,百分之九十九的都说了,只要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他蒙住眼睛,捂住嘴巴,他的钱包也会出卖他。”   “…………”   这他妈都什么玩意儿!!!   “我说正经的呢。”陆沉年无语。   “诶,我说得不正经嘛。”   秦攸对陆沉年被男人追求的事早就屡见不鲜,实在见太多了。就之前陆沉年去他酒吧坐了一下,便好些人都来向他打听联系方式。   所以他一点都不惊讶C&N老板送陆沉年露露这件事,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不过,你说那个C&N老板长得帅不帅啊,我他妈一直没查到是谁,你放心,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把把关………”   陆沉年越听越觉得不对,打断他的话:“你到底站那头的。”   “哈哈我不是好奇嘛,”秦攸乐得胸腔都在震动,又重升一遍,“陆大少爷,你要知道那是露露,可不是什么莉莉和莎莎啊。”   光露露的价格就顶得上香山两三套别墅了。   陆沉年嗤一声,心想管他露露,或者是莉莉还是莎莎的,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又不是同性恋!   又不喜欢男人!!   那个C&N老板能跟他扯上半毛钱关系??!!!   ※※※※※※※※※※※※※※※※※※※※   emmm 第54章   陆沉年和秦攸在外面玩到七点钟, 中途手机响了五次不止。   “你业务繁忙啊。”餐桌上, 秦攸调笑道。   陆沉年烦躁的直接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揣在兜里,自顾自地吃饭。   他就在外面玩玩, 又不干什么。   怎么了?!   是在打电话查岗吗???   “谁啊?”秦攸八卦道,“你这手机一天响的快爆炸了。”   秦攸不知道陆慎言不在申城的事。   陆沉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骚扰电话。”   正说着,秦攸的手机也响了, 他掏出手机, 看了看来电显示,撇了陆沉年一眼, 接起来:“喂, 慎言。”   陆沉年咀嚼的动作不自觉放慢:“…………”   妈的, 这人还用完没完了!   “你哥和我在一起呢, 嗯?他中午就来了,”秦攸边看陆沉年的脸色, 边回答:“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服, 看见他吃药……陆沉年,慎言问你吃药没?”   陆沉年当作没听见,一声不吭。   秦攸:“他不说话,好, 我知道, 嗯。”   挂断电话, 秦攸才问:“慎言不在申城吗?”   陆沉年脸色不佳的“嗯”了一声。   哦, 秦攸点点头,他知道陆沉年手机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那你怎么不接啊。”都打到他手机上来了。   “有什么好接的,”陆沉年语气冷淡,“本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事,还问东问西的。”   也不知道陆慎言怎么想到那么多问题的。   “他也是关心你啊,”秦攸叹口气,“唉,我怎么没这个弟弟啊,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   “我什么时候打……”不对,之前才打过,陆沉年改口,“什么时候骂他了。”   秦攸:“你仔细想想,真没骂过。”   “…………”   陆沉年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秦攸一眼,有些别扭地问:“刚才,他给你打电话,都说什么了?”   “嗯?”秦攸反应过来,“慎言也没说什么啊,就问你穿什么,看上去冷不冷,吃药没,让我们吃完饭一会儿回家,说你不能着凉,白天晚上温差大。”   秦攸说完,顺带一波夸赞:“你别说慎言真的挺会照顾人啊。”   陆沉年听完,蹙眉:就这样???   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   就这点儿事也用得着打那么多电话来轰炸他!   陆沉年有点无语。   两人吃完饭,从饭店出来,秦攸原本是想带陆沉年转一转申城的夜景,但一想到陆慎言在手机里说的话,什么他哥在感冒期间,不能吹冷风——虽然陆沉年没有那么弱不禁风。   但陆慎言特别交代后,秦攸心里有了压力,总想着要把人在九点之前安全送回家。   “别忘了吃药啊。”秦攸把车停在小区外面,交代道。   陆沉年啧一声:“你怎么变得和陆慎言一样婆婆妈妈了。”   “慎言特别说了,让我提醒你,”秦攸摊手故作为难,“我也很无奈啊。”   陆沉年懒得理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回到家里,陆沉年嗓子干得不行,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往沙发上一坐,然后打开手机,上面有十二条未读信息,还有八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两个电话是裴骁打来的,其他全是陆慎言打来的。   陆沉年点开信息。   信息从13:27开始发的:   缠人精:“^ ^哥,你吃饭了吗?”   缠人精:“???怎么不说话啊!”   缠人精:“小狐狸好奇.JPG。”   下面是三点以后发来的:   缠人精:“去哪儿了啊,我问了傅学长,他说你吃完午饭就离开学校了。”   缠人精:“怎么不说话阿???「对手指」「对手指」「难过」。”   缠人精:“电话也不接「可怜」。”   缠人精:“沉年哥哥「要哭了」「流泪」。”   缠人精:“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理我快理我啊。”   缠人精:“唉!小狐狸自闭了.JPG。”   …………   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可爱委屈表情,陆沉年莫名想笑。   这个备注还真是备注对了。   陆沉年绷住上扬的嘴角,指尖触及屏幕时,恰好一个电话弹了出来。   “…………”   屏幕上跳跃着两个字:裴骁。   陆沉年不由自主微拧眉,犹豫两秒,最后还是接听起来:“喂,裴骁。”   “沉年,身体好点儿没?”裴骁知道陆沉年请假是因为生病的事,“你声音怎么还没好,弄药没?”   陆沉年:“没事,打电话有事吗?”   “怎么,”裴骁在那头笑,“我关心你也要挑时间吗,需要我带你去医院重新开副药吗。”   陆沉年:“不用了,也不是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   裴骁:“别和我这么客气,你吃晚饭了没?”   “吃了,”陆沉年问,“你呢?”   “我才忙完公司的事,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来接你去吃点东西的,”裴骁想了想,“要不我们就约明天吧,我明天有时间,下午来接你。你嗓子不好,带你去喝点粥。”   陆沉年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裴骁这种过于明显的亲近与关心,他觉得怪怪的:“……不了,我想在家里待着。”   “在家点外卖吗,”裴骁阻断他的后路,“外面的吃多了不卫生。”   陆沉年下意识想说“有陆慎言在”,随即又想到陆慎言这几天都不在家。   正想答应时,脑中突然闪现出那天在电梯里徐立志说得那些莫须有的话:怪不得我们裴总喜欢啊!   虽然也不知道徐立志是从哪里听说的,但肯定是有类似的风言风语。   “沉年。”裴骁在那边叫他。   陆沉年回神:“……额算了,下次吧,这两天我想在家呆着,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陆沉年起身,去卧室拿出衣服去浴室洗澡,出来时,目光不自觉看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要不他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这么想着,陆沉年迈步走过去,拿起手机,随手拨了个号码。   结果那头却没接。   陆慎言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   难得是………生气了??!   他不过是一下午没接电话,没回消息,这就生气了!!!   诶?等等!   不对,他为什么要想陆慎言有没有生气啊!   ……操,果然生病了,脑子就不灵光了。   陆沉年赶忙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外,走去浴室洗漱。   等他洗漱出来,吃了药,就躺到床上去了。   陆沉年趴在床上,把脸压在枕头上,眼睛黑亮有神,整个人没什么睡意。他打开手机继续看上回没看完的电影,一点开,屏幕里就是主角们逃亡,爆炸物在身后相继爆炸,画面倒是精彩绝伦,只是陆沉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电影他其实挺喜欢的,有好几部,陆沉年每部都看,可这会儿总觉得少了什么。   看了几分钟,实在没什么意思,陆沉年点了个2.0的倍速,然后将手机支撑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忽然,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个来电。   陆沉年伸手点开,直接开了扩音:“爸。”   “已经睡了?”陆正桓的声音比以前哄亮许多,看来这几个月身体恢复的不错。   陆沉年翻了个身:“嗯,你吃饭了没?”   现在加拿大正是早晨。   “刚吃了,你姜曼阿姨陪我在外面散步,”陆正桓听出陆沉年声音不对劲,“你生病了?”   陆沉年:“不碍事,一点小感冒。”   陆正桓关怀道:“在国内好好照顾自己,慎言现在也住你那儿吧,你们在国内要互相帮助对方。”   “…………我知道。”陆沉年难得听话一回。   主要是因为他听到“互相帮助”四个字,就有点心虚。   他和陆慎言现在的确是在“互相帮助”,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陆正桓在那头道:“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一声,等再过一段时间,我身体好了,就回申城。”   “你要回来?”陆沉年皱眉,不知道老头又在折腾什么,“医生那边怎么说。”   “医生让我静养,我回申城一样可以静养。”陆正桓道。   “…………随你吧,自己身体你自己心里有数。”陆沉年不想多废话。   两人又略显尴尬的问候了对方的生活,“破裂”多年的父子关系,双方都在努力修复。   陆沉年正要挂电话时,陆正桓突然叫他:“小年…………你回国后有见过唐赢吗?”   唐赢,陆正桓的秘书。   陆沉年不知道陆正桓怎么会突然问起唐赢:“见过他,怎么了?”   陆正桓缓了缓,才说:“我有件事需要向他问清楚,他是当时与那边对接的主要负责人……”   陆沉年立刻知道陆正桓打什么主意,皱眉打断他:“你和我聊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是,你身体刚恢复过来,能不能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好好的调养身体。”   陆沉年不知道陆正桓怎么这么作,送到国外治疗几个月,身体刚好便想着回来工作了。   但是陆正桓一向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这一点陆沉年从小便知道。   所以:“你真有什么重要的事给我说,我会帮你联系他。”   “…………这件事好像关乎于。”陆氏集团真正破产的原因。   可陆正桓心里也不确定。   他想了想,道:“你把唐赢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只问他一点的事。” 第55章   挂断电话, 陆沉年打开通讯录, 翻出唐赢的号码, 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发给了陆正桓。   在他这里拿不到联系方式, 从别的地方也会打听到,拦是拦不住的。   管他呢,陆正桓再折腾,身体也摆在那儿。   陆沉年重新回到手机界面, 才看到微信有两封未读信息。   点开信息:   缠人精:“哥, 我才忙完,你给我打电话了呀^ ^!”   缠人精:“我手机快没电了, 我回去立马联系你。”   听这话的语气……怎么好像他等着接他电话似的。   陆沉年顿了顿, 面无表情地敲打屏幕:“我已经睡了。”   然后点击发送。   那头也很快回道:“我已经上电梯了, 等我一分钟。”   缠人精:“哥, 数三十秒。”   嗯?什么三十秒?   陆沉年想到什么,嘟囔:“谁要做这么幼稚的事。”   话虽这么说, 但心里却已经默默数了起来。   默数到25时, 手机上就弹出来了一个视频通话。   一想到要看到陆慎言的脸,陆沉年突然有些不自在,默了一瞬,他点击切换成了语音:“嗯?”   “哥, ”陆慎言的气息有点喘, 大概刚从电梯跑到房间的, “诶, 怎么换成语音了。”   “有什么事这么说好了,”陆沉年放松的趴在枕头上,懒懒地道:“你现在才回去,什么活动?弄得这么晚。”   都快十点半了。   “嗯……和同学一起弄些一些杂七杂八的,”陆慎言道,“你声音怎么比我走的时候还有些严重,有按时吃药吗?”   “咳咳,”陆沉年作势轻咳两声,“还好吧,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陆慎言在那头道:“我走的时候,还有5副药……”   “你烦不烦,这些都记得住,”陆沉年打断他的话,这人怎么跟管小孩儿似的,“我自己知道吃。”   那头闷笑起来。   陆沉年蹙起眉:“…………你笑什么?”   他讲话很可笑吗??!!   “没有。”陆慎言嗓音明显还含着笑意。   陆沉年懒得去进行这个话题,问:“你怎么不去洗漱。”   “我有一天没见你了,”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想听听你的声音,一会儿再去洗澡。”   “…………”   操。   他怎么说这种话啊??   陆沉年在心里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你去洗漱吧,我要睡觉了。”   “…………稍等。”陆慎言的声音变得大声起来。   嗯?   陆沉年反应了两秒,听见那头传来门铃声,才知道陆慎言不是和自己说话。   大概是有人来找陆慎言。   都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陆沉年狐疑片刻,然后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那头很安静,一点声响都能准确无误地传来。   有隐隐的说话声,是陆慎言的声音:   “你告诉……有事……不吃了……明天早餐……好的。”   声音太远,陆沉年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揣测出大概意思,应该是有人来找陆慎言出去吃夜宵什么的。   ……都这个点还要出去吃夜宵吗!   “哥,刚才有点事,”陆慎言的声音又重新在手机里清晰响起,“睡了吗?”   陆沉年不想说话,但又好奇,于是冷着声问:“……你要出去吗?”   “没有啊,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   “没什么,不是有人来找你,”陆沉年道,“问问。”   “哦,”陆慎言说,“他们叫我出去吃夜宵,我不想去,我说要陪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像他刻意不让陆慎言晚上别出门一样:“…………你要去就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陆慎言讲得自然。   但这话,陆沉年不知道怎么接。   “哥。”忽然,陆慎言叫了他一声。   “嗯?”   那头沉默了几秒后,才传来一句令陆沉年血液加温的话:“我想你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缓。   砰——砰——砰——,心跳吵耳。   操了。   今天怎么回事?陆慎言为什么总说这种话啊???有什么好想的???   陆沉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心跳有点快。   “哥,”陆慎言说,“我们视频好不好。”   “啊?”陆沉年微惊,轻咳一声,“有话就这样说吧。”   “…………我想看看你。”陆慎言的声音略微失落。   “有什么好看的。”陆沉年一点也不想开视频。   “那我来开视频。”   陆沉年还没来得及讲话,那头已经将通话直接挂断了。   “…………”   几秒后,手机弹出一个视频请求。   陆沉年盯着手机,没打算接,待视频快要自动快要挂断的前一秒,又迟疑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陆慎言靠坐在床上,眉眼微弯:“哥。”   陆沉年手立马微偏,让镜头照着枕头,问:“你在酒店?”   对方背景是酒店的装潢。   “嗯,我一个人住,”陆慎言说,“你把灯打开,房间好暗。”   陆沉年掀眸看了一眼打开的床头灯,微微不耐:“就这样,我不想起了。”   陆慎言笑:“好,那你把手机摆正,我要看你。”   “…………”   陆沉年觉得陆慎言肯定背着他偷偷在他心上安了一个开关。   陆慎言一按,就跳。   “………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陆沉年闷声。   “不一样,”陆慎言踩着话尾巴,漆黑的眼睛盯着镜头:“我好想今晚就回来,但这边走不了。”   陆沉年隐隐猜到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想问:“你事都没弄完,今天回来干什么。”   陆慎言没回答,反而是笑了一下。   笑??你他妈又笑什么?   陆沉年心里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已经十一点了,我去洗澡,”陆慎言坐直身子,“哥,你让我看一眼,今晚我就能好好睡觉了。”   你睡不睡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你看我,陆沉年在心里嘀咕,却没发觉自己耳朵都红透了。   过了几秒,他缓缓把手机对准自己。   “好了吧。”陆沉年别扭地瞪着屏幕。   陆慎言嘴角上扬:“好了,那你早点睡,盖好被子,晚安。”   “啰嗦。”陆沉年没好气。   挂了视频,陆沉年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双眼看着天花板,心道陆慎言怎么越来越黏糊了。   不对,他以前也这么黏糊,随着年龄长大,越来越黏。   陆沉年翻个身,看到旁边的空枕头。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床上会放两个枕头。   啧,他为什么要放两个枕头在床上。   陆沉年皱眉,下一秒,毫不犹豫把陆慎言用过的枕头丢到地上。   反手一回,啪地一声关掉床头灯,又将自己的枕头移到大床中间,用一个恨不得将整张床占满的姿势睡觉。   就在陆沉年闭上眼十分钟后。   寂静的卧室里,发出一阵窸窣声。   接着从被子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咒骂,随着骂声一条胳膊从床沿伸出来,往在地上摸。   修长手指大幅度在地上乱碰,忽然碰到了那只在十分钟前才被某人狠心丢下地显得无比孤零的枕头。   然后那只手抓住枕头一角,拖上了床中间。   陆沉年闭着眼,把枕头扯进怀里不自觉抱住,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陆沉年每天都点的外卖,吃得他直想吐,也不知道是感冒还是厨师的原因,他换了申城好几家餐馆,还是什么前十家招牌,但吃着味就是不对。   还有一回送来的菜都快冷了,陆沉年直接打开微波炉,开高火加热五分钟。   等他再打开时,外卖盒软化黏在里面,一摊狼藉。   陆沉年连忙拨号给秦攸问他怎么回事。   “大少爷,你不知道要先菜倒在盘子,然后再放进微波炉里面吗??”听了描述后,秦攸在那头大声,“那玩意儿怎么能拿进去直接加热???还高火???唉,你家慎言什么时候回来?!快让他回来吧!!!”   陆沉年烦躁地挂断电话,又给傅羡书打了个电话过去,结果傅羡书的回答和秦攸大同小异,最后都问陆慎言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慎言回不回来和外卖盒为何会融化在微波炉里有关系??!!!   陆沉年盯着微波炉一阵无语。   当晚,接视频时。   陆沉年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家里的用得微波炉是什么牌子?”   “嗯?微波炉?”陆慎言奇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沉年目光闪躲了两下,故作平静,“我看它旧了,下午打电话叫人来收走了,准备明天重新买一个。”   陆慎言:“…………”   不才买来用了两个月不到???   陆沉年被陆慎言的沉默弄得不耐:“说不说,不说我在网上随便买了。”   陆慎言眨巴一下眼睛,他想估计不是微波炉旧了,应该是家里有人做错事了。   他脸上浮现笑意:“没事,我回来去买一个好了。”   陆沉年淡淡道:“…………哦,随你。”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陆沉年盯着屏幕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陆慎言也静静地凝视着他。   分开的每晚两人都会接会儿视频,像这样沉默的时候是大多数,一般沉默后就便是晚安。   但今晚上,两人都没吭声。   时间像静止一般。   忽然,两人不约而同开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没有想我?”   陆沉年顿时尴尬起来,恨不得时间倒流收回自己说的话。   但下一秒陆慎言已经回答了:“后天晚上的飞机,第二天到申城,你呢?”   陆沉年故作不懂:“我什么?”   “有没有想我?”陆慎言重复。   陆慎言应该是在按什么开关了,不然他的心不会又猛跳起来。   但陆沉年嘴上还在欲盖弥彰:“…………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不是每天都见到嘛!”   “我好想你,”陆慎言道,“昨晚梦到你了。”   “…………”   陆沉年心跳极速加快,嘴唇无声动了动,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陆慎言也不在意男人会不会回答,他坐起身:“睡吧,我去洗澡。”   挂了视频,陆沉年盯着手机半晌,眨眨眼,回想起陆慎言最后一句话。   咦??他不是之前就洗了澡??!现在又去洗??!!!   脑中突然不由自主升起一个画面,陆沉年脸迅速涨红起来,他是去那个……   陆沉年睁大眼睛,吞了一下唾液,一想到陆慎言现在正在酒店浴室做那种事,脑中就闹哄哄的。   陆慎言想得人是谁?是他吗??!!   -   陆沉年觉得嗓子没那么疼就回公司了,到公司也没什么事,只是前两天方淮给他打电话说经过再三的考虑后,期望明年与贵公司合作愉快。   但陆沉年将这个项目拿在手上却不是那么愉快,大概是知道这其中因为什么。   到了公司,肖玲说裴骁正在开会。陆沉年直接走去办公室,把合同放在办公桌上,正要转身出去时,徐立志推门而进。   两人不巧碰了照面。   “陆组长?”徐立志见到他,倒是很意外:“你感冒已经好了吗,我还以为你不来公司了呢。”   不来公司?陆沉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诶?这是什么,”徐立志瞧见办公桌上的文件夹,走过去拿起来,“新中新的合同?呵。”   徐立志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陆沉年能和C&N谈成合作,随手翻了翻,笑道:“果然拿到了啊,不出所料。”   对方明显话里有话,陆沉年:“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徐立志轻松一笑,把合同放回办公桌上:“陆组长千万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说。对了,你的助理回来没有啊?”   陆沉年不知道徐立志兜里卖什么药,微微皱眉看着他。   徐立志:“不要这样盯着我啊,我只是很佩服他,想着等他回来,我们全公司好生要招待一下。”   说着,徐立志敲了敲桌子,笑:“就当是庆祝陆组长能“说服”C&N跟我们合作新中新项目吧,到时候陆组长和陆助可一定要赏脸到场啊。” 第56章   “师父, ”办公室。王新宇走到落地窗前, 顺着徐立志视线, “你在看什么?那是新来的陆组长。”   楼下马路上,陆沉年从宸丰出来, 站在路边抬手拦下辆出租,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徐立志收回视线,忽然问:“他长得是不是很好?”   “啊?”王新宇怔了一下, 惊讶地看着徐立志, 师父从来不是去关注外貌的人啊!   陆组长长得是好看,比他见过好多明星都好看, 可陆组长是男人啊, 难不成他师父想要背叛师娘给他重新找“师娘”了???   徐立志察觉到小徒弟的意义不明的视线, 王新宇乍然回神, 忙不迭道:“好看。”   徐立志皱眉:“你小子想什么呢。”   王新宇:“没,没什么, 我回去工作了。”   “等等, ”徐立志叫住他,“我让你订好的地方订好没?”   “嗯,订好了,”徐立志前几天便让他去找一家上等的餐厅, 搞什么公司全员聚餐, “兰馨苑那边上午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间需要。”   “不急, 我们要等一个重要的人回来, ”徐立志道,“毕竟少了他,也没什么意义。”   “谁啊?”王新宇好奇。   徐立志啧一声:“有些事不该你问的别问,做好你的工作。南坪从我们手上溜走,不仅仅是裴骁单纯想培养自己的人来制衡我们的主要原因,如果你有能力晋升为A-1组组长,南坪落到你手上是顺其自然的事,裴骁又怎么能挑我的毛病。”   “………哦,”王新宇还有点不明白,“可是师父,我们丢了南坪,不其他工程嘛。”非得将南坪拿到手里不可吗?   徐立志恨铁不成钢:“如果真的是丢个南坪这件事就简单多了。但现在也不是丢一个南坪这么简单了。好了,你去工作吧。”   王新宇依旧不明白,但师父做什么肯定有他的道理,不该问的他还是少问好了。   -   陆沉年从宸丰离开没有直接回家。   他去了趟秦攸家。   “啧啧,慎言不在,几天就瘦了啊!”秦攸打开门,瞧见他,说道。   “和他有什么关系。”陆沉年瞪他一眼,刚进屋,就瞧见鞋柜上放着一双白毛茸茸拖鞋,陆沉年嫌弃地看了一眼,“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这种。”   “哦,你说这个,”秦攸知道鞋柜上大相径庭的模样,示意厨房,“是那个小孩儿的。”   “小孩儿??”陆沉年往厨房望了一眼。   只见厨房里有位小男孩正在做饭,他还认识,给秦攸做按摩的小哑巴。   陆沉年嘘声:“你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他得罪客人失业了,我刚好撞见,”秦攸说,“瞧他可怜,让他去MT上班。结果发现他会做饭,就让他来家里,我照样给他开工资。你别说,了丫做饭挺好吃的。”   王了丫是小男孩的名字。   陆沉年说:“我怎么看他还没成年。”   “人家只是长得显小,上个月才十八岁的生日过了。”   陆沉年撇嘴。   王了丫在厨房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陆沉年,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最后给陆沉年鞠了个90度的躬。   陆沉年:“………”   “哈哈了丫,你不用这样,”秦攸笑,“这是我朋友,你去忙你的吧。   王了丫红了脸,眨眨眼,点点头,转身跑进厨房做饭了。   秦攸笑道:“可爱吧。”   “算……可爱吧。”陆沉年回神,回答的勉强,问:“他真不会讲话。”   “偶尔还是听他能哼那么一两声,不讲话也好,我只需要有人做饭打扫清洁,又不需要人来和我聊天。”   也对。陆沉年点点头,走去客厅,正准备坐时,又愣住了。   沙发上赫然放着一个小兔抱枕。   陆沉年看了两秒,提起小兔抱枕,扔给秦攸,嫌弃道:“这玩意儿也是他的。”   秦攸眼尖地一把接住:“操,别让他瞧见了,这玩意儿我都不能碰。”   陆沉年看见秦攸把小兔抱枕重新放在沙发上,皱眉。   “他没去房间看,咦,”秦攸想起便打了个颤,都有毛绒恐惧症了,“也不知道一个男生怎么就喜欢这些东西,工资差不多全花这些上面了……算了,跟我无关。”   秦攸又问:“慎言快回来了吧?”   是快了:“今晚的飞机,明早到。”   “那你要去吗?”秦攸问。   陆沉年不解:“去哪?”   秦攸想当然:“去接他啊。”   “我为什么要去接他?”陆沉年莫名,“申城又不是没有出租车,他也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为什么要去??”   “………”   为什么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秦攸想了想,觉得这话没毛病:“好像是啊!”   陆沉年撇嘴,本来就是。   下午陆沉年在秦攸家里吃了饭,玩到四点,才离开。   回到家,客厅冷冷清清。卧室里收纳架上挂着几件不能手洗的衣服,床上扔着出门前试穿过的衣物。   陆沉年把床上衣服卷起来,统统塞进衣柜,然后坐在床沿,想了想,还是给陆慎言发了个信息。   “你今晚几点的飞机票?”   等了几分钟,陆慎言没回,可能这会儿在忙。   也没关系,看见了就会回,这么想着陆沉年又发了一条过去:“明天什么时候到?”   发完消息,陆沉年仰躺在床上,无聊地刷了会儿朋友圈,刷着刷着又好奇点开陆慎言主页。这是陆沉年第一次偷窥陆慎言的朋友圈。   原以为会发现什么有趣的朋友圈。   谁知道陆慎言的主页跟他的脸一样干净。   他没用“三天可见”“三年可见”的设置,但也没多少动态,最近两条他都知道,往下面翻了翻。动态无聊的令人犯困,十条有九条都是用“。。”“!!”“……”标点符号组成。再往下翻,有两张图片,是天气截图。   陆沉年点开,看到上面的城市愣了一下,温哥华?   这不是,他待过的地方吗!   陆沉年点了一下屏幕退出,继续看以前的动态。   突然,指尖停在屏幕上。   陆沉年眨眨眼,那是一条六年以前的动态:   【他不会回来了。他不要我了。。】   谁不回来?谁不要他?   对了,陆慎言说过他心里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一直在等她回来。   但怎么这上面是“他”?   陆沉年看不懂,正欲往下看时,下一秒心中乍然惊觉:温哥华的天气?他?   ……怎么回事,陆沉年怔了,心中有一股莫名强烈的代入感。   陆沉年腾地坐起来,摸起床头柜的烟,这次连沉香都没插,点上重重的吸了一口,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陆慎言心中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一直在等他,前不久刚回来了,现在正在追求中。   为什么,和他的情况会这么,相像!!   难道陆慎言一直等的人是……他吗?   抽完一支,陆沉年直接倒在了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转来转去,脑袋一团乱麻。   陆慎言喜欢他?   为,为什么会喜欢他?   会不会是他弄错了呢?   万一在温哥华读书的不止他??   万一刚好那么巧他喜欢的人也回来了???   …………   想着想着陆沉年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他想肯定陆慎言在操控什么开关了,不然为什么会心跳这么快。   不行,陆沉年忙甩掉那些想法,伸手摸过手机,退出陆慎言的主页。   这主页简直有毒,不能再看了。   回到聊天界面,陆慎言还没回复。   他准备看电视,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还没退出微信,裴骁发来了信息。   “沉年,慎言回来了吗,他什么时候申城呢?”   陆沉年:“没,他明天到申城,怎么了?”   裴骁:“没事问问,明晚徐组长请我们公司所有人吃晚饭,在兰馨苑,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你和慎言一定要来啊。”   陆沉年答应下来后,才想起应该提前问一下陆慎言明天去不去学校。   唉,算了,这会儿他也在忙,等回复他的时候再问。   _   陆沉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接起来:“喂。”   “哥,”那头应该是在车上,风声呼啸,青年的声音参杂其中:“你睡了?”   “嗯?”陆沉年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吗?”   陆慎言:“我现在正赶去机场。”   陆沉年“哦”了一声,随口问:“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飞机可能会晚点。”   那头传来拉行李箱的声音,或是到机场了。   陆沉年没再多问,只是把手机放在耳边。   “哥,你在床上?”陆慎言问。   陆沉年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睡觉不在床上睡在哪儿。”   陆慎言低笑:“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沉年潜意识知道,但他不想懂:“……什么?”   “我说,”陆慎言声音很轻,他问,“我走的这几天,你想我没?”   “…………”   来了,又来了!   这陆慎言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总是问他这些鬼话:“……明天就能见到了,有什么好想的。”   陆慎言嗓音很是蛊惑:“但我想现在就见你,想抱你,想亲你。”   这话像贴着耳边私语,烫的陆沉年耳根涨红。   其实,陆沉年能骗所有人,能骗过自己,但他骗不了自己的身体,在陆慎言走的几天他也有点……   “哥,”陆慎言一句话唤回他的思绪:“开门。”   “什么???”陆沉年瞪大眼,彻底惊醒了。   忽然想到什么,立马掀开被子下床,快步走出去。   “我说了,”清晰的,爽朗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想现在见你。”   陆沉年一把将门打开,看见人,张嘴没来得及说话,还不敢确信在手机里说话的人就近在眼前时,陆慎言突然一步向前,把他扯进怀里,紧紧抱住了。   “…………”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那一瞬,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他感受到耳边传来的呼吸,以及隔着胸膛拥有着同样频率的心跳,还有从陆慎言身上传来的温度,都像一双手卡住喉咙一样让陆沉年发不出声来。   “你怎么敢随便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陆慎言声音略显沙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陆沉年终于反应过来:“你不是……明天才到吗?”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陆慎言手臂搂紧他,用一种恨不得把男人融入自己身体的力量,唇胡乱地啃噬他的脖颈:“我等不了了,我每时每刻都好想你,想到发疯。”   “唔……”陆沉年几乎是被顶着倒退回的卧室。   属于对方的气息通过舌尖如浪潮一样席卷而来,整个人有一种要生生被掠夺的无力感,陆沉年瞬间有些无力招架,腿软发麻。   这样的具有攻击性的陆慎言,陆沉年从来没见过,好像夜晚蛰伏在森林里的猎豹,迅猛出击抓住猎物,接着生拉硬拽拖回巢穴,然后用接下来充裕的时间来享受大餐。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第二天陆沉年醒来时上下睫毛粘在一起,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准备看一眼时间,结果刚起身就被一条胳膊带了回去。陆慎言的脑袋钻进他的颈窝,餍足地叹息一声,发出如梦呓的声音:“昨晚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发丝弄得他发痒,耳边的询问更是让他面红心跳。   “……你他妈明明就进去了。”陆沉年一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自己都惊了一跳。   忽然,耳朵传来一阵刺痛。   陆慎言咬住他的耳朵,开始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满:“我说得不是手。”   “…………”   陆沉年一想到昨晚,陆慎言单单只靠手指便让他流出生理泪水,整个人就跟烧开的水噗嗤的冒泡。   陆慎言撑起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男人,最后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发丝。   “很正常的,哥,”陆慎言抱住他,柔声,“其实同性比异性更舒服。”   陆沉年闭着眼不吭声,他现在回想起昨晚痉挛快感就头皮发麻。   陆慎言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提醒道:“你昨晚不是说今天有事吗?现在已经一点了。”   陆沉年突然睁开眼,一点了?   妈的。   时间怎么这么快。   “到底是什么事?”陆慎言问。   “下午我们要去兰馨苑,”陆沉年闷声,想起事来,推了推陆慎言,“快起来,别抱着我,腻腻歪歪地烦死了。”   陆沉年用力挣脱出来,起身捡起昨晚扔在地上的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后,陆慎言已经煮好了面,放在桌上。   好久没吃到陆慎言做的饭,再加上昨夜耗费了精力,闻到那股浓郁鲜香的面汤,陆沉年已经食指大动,头发都没擦干,走过去不客气地端起碗大快朵颐了。   随便吃了便餐,又收拾了一下屋,等两人换好衣服出门已经五点了。   兰馨苑不远,就在市中心,从家里过去开车二十多分钟。   路上堵了会车,等陆沉年和陆慎言到了兰馨苑已经将近六点。   裴骁发来的地址是兰馨苑三楼的红枫厅,陆沉年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   “啊徐组长,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说有大事要宣布到底是什么事啊,中彩票了吗?”   “哈哈这件事应该比中彩票还要大吧。”   声音隔着门传来出来。   陆沉年一听到徐立志的声音,便想起徐立志之前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他想了想,对陆慎言道:“一会儿你别管他说什么,只要都当他在放屁好了。”   男人抚顺的毛快要炸起来了。   陆慎言眉眼一弯,安抚性地揉了一下陆沉年的手:“好。”   这个小动作让陆沉年皱眉,心道不行,等有时间一定要问问陆慎言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   已佛。   昨晚两人默写了一晚上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第57章   陆沉年推开而进, 徐立志订的厅不是很大, 两条大长桌拼接在一起, 所有人都到了,各自坐在位置上。   陆沉年一出现, 好几十双视线追过来,虽然早就知道公司空降了新组长,可经常忙于工作, 见得也不多, 对跟在新组长身边的助理,更是见的少。   他们只知道新组长长得帅,其他更深刻的印象便没有了。   “陆组长,”肖玲先是眼尖瞧见陆沉年,“你和陆助的位置在裴总旁边,给你们留着了。”   “怎么现在才来?”裴骁见他, 笑着说,“就等你和慎言了。”   “来的路上有点堵车。”陆沉年走近,拉开凳子坐下。   门被推开, 服务员推着车进来, 陆陆续续用佳肴将长桌铺满, 先是公司惯例所有人一起喝了一杯,然后每人各自吃了起来。   “陆组长,”徐立志坐在他们对面, 笑吟吟举起酒杯, 道:“谢谢今天能赏脸。我以前不了解你, 说话也是快人快语,你对我肯定也有一些误解,这杯酒就当我的赔罪,还望陆组长不要记在心上才是。”   语气诚恳,听上去真有几分冰释前嫌的诚意。   陆沉年心底不喜欢徐立志,但也不是要将关系闹得难看的人,他面无表情地再次拿起酒杯,淡淡道:“都是在宸丰做事,徐组长见外了。”   “是啊,”徐立志笑得意义不明,“都是在给宸丰做事。说实话,陆组长能在短短几天把新中新项目谈下来我才真的是佩服。”   陆沉年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徐立志总是话里有话。   果然,下一秒:“陆组长,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C&N的老板拿下的合作呢,我也想学习一下。”   “是啊,沉年,”裴骁对这件事也很好奇,“我看到你拿到公司的合同时也很意外,我们之前约过C&N的负责人,但一直没有见面详谈的机会。”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刚好我和C&N项目负责人有过一面之缘,便约见面了。”陆沉年如实说。   的确,方淮他见过一面。   徐立志穷追不舍道:“那陆组长可真是厉害,单凭与他们负责人一面之缘能和C&N谈成合作,听说对方还是考虑一周不到便主动给答复了,我还真想知道陆组长是怎么谈成的合作呢。”   陆沉年脸上明显不悦,单单几句话他算听明白了,盯着徐立志,寒声:“徐组长,我想对于宸丰来讲,拿下合同才是关键,而不是在这里追问过程吧。”   徐立志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只是问问,陆组长反应没必要这么大吧,我只是好奇。”   他慢条斯理地夹一筷子菜,意有所指:“还好都是知情的人,换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陆组长和C&N的人有什么密切来往呢,又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所在。”   此言一出,一道凌厉的视线看向他。   徐立志抬眼看过去,其实从陆慎言进来那一刻他便注意到了。   青年全程只字不言,沉默的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也对,如果不是特意调查,就连徐立志也不会想到看似单纯天真的青年,竟然会是C&N的老板。   更不会想到C&N的老板会如此年轻。   徐立志被那道视线盯的坐立不安,左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桌上气氛明显极其微妙,王新宇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不敢说,缩着肩膀鹌鹑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波涛汹涌,王新宇欲哭无泪,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坐这儿??!!   “徐组长,”裴骁面无表情地出声,“我想陆组长肯定是有自己的办法说服C&N来和我们合作。既然能谈下来,那就是好事一桩,宸丰现在处于上升期,需要的正是陆组长这样的能人。你与其在这里疑心别人,不如将这份闲心用到工作上去,新宇在你那多学点东西,日后也好独立完成工作。”   裴骁说得毫不客气。   “裴总,”徐立志哼笑一声,无视掉那股如针如刺的目光,“其实我们公司何止陆组长这一位能人。”   他字正腔圆道:“我也是为了公司发展着想,如果陆组长是真的凭借自己能力和C&N谈下合作,我自然是要请教,这一点也不过分吧,倒是陆组长从头到尾遮遮掩掩,闭口不谈,谁知道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呢。”   “在公司里一向都是凭能力说话,陆组长为人低调,不想拿这件事来炫耀也很正常,倒是徐组长一直咄咄逼人,让一件简单的事变得复杂起来。”裴骁说。   “裴总,一碗水要端平,”徐立志一字一句,“有时候私心也要问问人家要不要。”   “你……”裴骁的心事被当面戳破,面色难看起来。   两人言语剑拔弩张,像一场分不出输赢的拉锯战。   陆沉年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卷进这些事里来。   他不是不愿意说其中过程,而是……根本没有过程。   或许是顺利的太过出奇,令人惊讶。   但事实——就他妈的是这样。   他的心中也同样想知道C&N的老板为什么会答应和宸丰合作,大概真如秦攸所说,C&N的老板在追求他。   可这是私事,和工作无关,自己都没搞明白,又怎么说。   面对这样的聚餐氛围,陆沉年看着桌上的佳肴索然无味,一秒钟都不想留下来。   陆沉年摇摇头,把碗里的鱼肉吃了,哂笑一声:“如果早知道徐组长今天是这么阴阳怪气,我也就不来了。”   说完,直接站起身,凳子向后划出一声刺响。   长桌另一头正吃喝笑闹的声音霎时小了起来,均不解的看过来,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事了。   徐立志道:“等等,陆组长,话都没说完呢。”   陆沉年扯起一张纸,擦了擦嘴,把纸捏成一团,往桌子上一扔,不再留有任何薄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儿玩儿。”   真他妈的受够了!!!   徐立志一愣,大概是没想到陆沉年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裴骁差点没绷住,刚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陆沉年还真的是那个陆沉年,就算虎落平阳,也不会让任何人拿捏。   “呵,陆组长还真的装傻的一把好手,”徐立志怒极反笑,“你会不清楚我说什么吗?”   陆沉年啧一声,实在没耐心:“我必须听懂你在说什么。今晚谁懂你在说什么吗,需要我请位老师来教你学学说话之道。”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所有人听见,桌上顿时发出一阵浅笑。   王新宇盯了盯师父,又看了看陆沉年,牙齿咬住上嘴唇,面色憋的通红。   徐立志咬牙,面色铁青地看了一眼陆慎言。   陆慎言正面色平静地用筷子剃除鱼肉上的刺,然后将剔好的鱼肉放到陆沉年碗里,全程动作优雅流畅,仿佛他们争论的事和他无关。   徐立志气得笑出声来:“还真是稳得住啊,不愧是C&N的老板。”   徐立志道:“小陆总看戏看到现在,戏都快演完了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裴骁:“!!!”   陆沉年:“???”   徐立志看着陆慎言,那股视线快要灼穿对方。   青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慢慢放下筷子,将面前的残羹鱼刺堆到一边,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旁若无人地搂住陆沉年的腰,声音平静如水:“哥,我们走吧。”   从头到尾都没看徐立志一眼。   陆沉年伫立在原地,还没从刚才徐立志的话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推着走了几步,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徐立志腾地站起身来:“小陆总,既然来了也不与我们大家认识认识,好歹还做过这么多天的同事。我们公司有诸多招待不周的地方,还得请你多多包涵。”   其他人都不知道四人发生了什么?徐组长嘴里的小陆总是谁啊??他们怎么聊着聊着吵起来了啊???   众人一头雾水。   裴骁此刻也同样震惊的不可思议,当然下一秒窜入脑中的事实更让他震撼,那就是C&N的小陆总——竟然在宸丰当助理??   当?助?理?   徐立志盯着两人的背影,加重声音:“陆组长,陆助理,你们真的没什么话要说吗?”   陆慎言眼底氤氲着一层薄雾,看不出是喜是怒,手臂感觉到男人僵住的身体,对上慢慢转过头的那双黑亮的眼眸,他便知道,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陆慎言敛下眼睫,微舒口气,回头。   徐立志死死盯着他,看着陆慎言望过来的眼睛,眼睛不禁眯了眯。   不知道为何,他眼前明明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长着一张青春稚气甚至带着不谙世事的脸,就连眼神也和刚刚进来时一样温和明亮,但现在这一眼,却让徐立志觉得那股视线绵里藏了针,尽数扎在背上,遍体生寒。   “你想听什么?”陆慎言声音绵柔,低沉。   “………小陆总这会儿终于愿意承认了啊,”徐立志松了口气,他仿佛打了一场胜仗,坐下身来,缓缓道,“其实很简单,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白,希望小陆总和陆先生能为我和裴总解惑。我想知道以你们的身份为何要来屈就到宸丰来,一个当组长一个当助理,这件事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说你们没有想法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陆慎言眨了一下眼,慢慢道:“首先我哥和这件事无关,其次我想宸丰目前应该还没有值得C&N产生什么想法。”   这话听起来很是狂妄,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我为何来到宸丰,”陆慎言大方承认道,“仅仅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在宸丰。”   徐立志瞪大眼睛,根本不相信事实就这么简单:“胡说,你和陆沉年一起的,他会不知道?”   “够了,”裴骁深吸口气,“我能证明沉年他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陆沉年知道,一开始他找陆沉年来公司,依照陆沉年的性格会直接拒绝,而不是答应他。   可徐立志不甘心:“那新中新的合作项目你们又绕着弯……”说着,徐立志都觉得自己说的话自相矛盾,仿佛只有陆慎言的解释行得通。他是为了喜欢的人来到宸丰。   “我想给他就给他,”陆慎言说,“如果他能开心,别说一个新中新的项目,明早你们就可以看到C&N变更法人。”   他语气平和,不带一点修饰,却让人震颤。   陆慎言简单说完,便不再多留。   因为比起在这里的事,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安抚。他转身搂住陆沉年的腰,准备离开。   “慎……言。”裴骁叫住他。   陆慎言停住脚步,道:“放心,C&N既然选择和贵公司合作新中新项目便不会反悔。还有从今天开始,陆沉年也与贵公司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便带着人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陆沉年从兰馨苑出来,脑袋还一直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   他不知道到底是该先震惊“陆慎言喜欢的人真的是他”还是“陆慎言就是C&N的老板”抑或“C&N的老板的确在追求他”中的哪个事实!!! 第58章   回到家, 陆沉年一言不发地开门, 进屋。   陆慎言跟在后面, 正准备抬手开灯。   “别开。”一道声音的阻止了他。   客厅很黑,走廊的光打在玄关处。   陆沉年低头掏出烟, 拿出火,黑暗中亮起一抹蓝色火焰,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 走去沙发上,沉默的抽完一支,又准备点第二支,手上的火突然被人拿走。   陆沉年这才动了动手指,掐住烟头, 然后才抬眸慢慢看着蹲在面前的青年。   “哥。”陆慎言叫他。   男人从兰馨苑出来, 全程冷静的让他害怕。他原以为男人会大发雷霆,可想象中的暴怒却没有降临, 与之相反是令人害怕的沉默。   陆慎言默默拉起他的手,一双手冰凉, 手心出了薄汗。   陆沉年没动, 定定看着眼前的人, 半响, 才出声:“出去。”   声音平静, 冷漠的不带一丝温度。   陆慎言:“……哥, 你打我吧, 你出会儿气,不要这么憋着。”   陆沉年重复:“我让你出去。”   陆慎言忙摇头,声音比他更坚定:“不。你打我,骂我,想怎么折磨我都行,但别赶我走。”   他亡羊补牢道:“你有问题要问我吧,你问,我全部都告诉你。”   全部都告诉他?   陆沉年的确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他心乱如麻,毫无头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   想了半天,他随便挑了个问题:“今天徐立志说的都是真的吗?”   陆慎言不再隐瞒:“嗯。”   陆沉年深吸口气,那意思就是陆慎言以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懦弱胆小都是演出来的,而他还信了。   看着眼前这张单纯无害的脸,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一般:“……你谁啊?”   陆慎言望着他,回答:“陆慎言。”   “不对,”陆沉年否定,讽笑道,“你不是C&N的小陆总吗。”   “不,我是慎言,”陆慎言说,“是那个只听你的话,随你使唤的人,是你的小尾巴。”   陆沉年觉得这话未免有些可笑,摇头扯了一下嘴角。   “哥,你别这样,”陆慎言只后悔早点没说清楚,看到陆沉年笑他胸口更堵的难受,“我不是故意隐瞒的,我想要告诉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担心,担心坦白后会像现在这样,你不理我。我害怕,我怕你又不要我了。”   呵,“又”不要他了!   陆沉年垂下眼睫,叹口气。   从离开兰馨苑,他心里便有一件事想要问陆慎言,这件事比起陆慎言是C&N的老板更让他震惊。   虽然陆沉年心里已有答案,但他依旧想要确认:“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我认识吗?”   陆慎言:“你………认识。”   “那,你喜欢他多久了?“”   “很久,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你追到手了吗?”   “我,我不知道,”陆慎言声音发颤,“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会,”陆沉年打断他,对视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句话断了陆慎言所有的念想,“他不会,从一开始就不会。”   “为什么?”陆慎言呆呆地看着他,声音暗哑地询问:“是我对他不够好吗?”   陆沉年撇开眼,没再跟陆慎言对视。   他心想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他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问题。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我不信。”陆慎言道。   陆沉年不耐烦:“爱信不信。”   “哥,”陆慎言攥紧他的手,仿佛担心人跑了似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今晚打我,骂我,我绝对不还手,但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沉年心烦,手也被捏得生疼,他无语:“松手。”   “不,”陆慎言犟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都已经把第一次给你了,你不能对我始乱终弃,你不能抛弃我。”   什么?陆沉年微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你………”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21世纪了已经?   还始乱终弃??   哪来的爷爷奶奶辈思想??   不等陆沉年说话,陆慎言继续道:“我可以哄到你消气,然后继续追求你。只要你不躲着我,我什么都依你,你想打我骂我来出气也行,我不躲也不还口,我还跟以前一样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不能赶我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陆沉年听得头疼,一脚踹在陆慎言腿上:“你他妈犯贱啊,上赶子伺候人。”   还他妈是C&N的老板?   还是小陆总??   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陆慎言在他面前上赶子伺候他,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感受到从腿上传来的疼痛,压在陆慎言心中的大石反而轻了。   他拉起陆沉年的手,贴在脸上:“是我犯贱,你打我吧。”   陆沉年嗤道:“谁他妈想打你。”   “我想让你消气,”陆慎言说,“憋着不好。”   “………打人手疼。”关键是谁他妈想打你。   陆慎言自荐道:“那你找东西打,用家法也行,我不躲。”   家法?你他妈能受得住?   陆沉年翻个白眼,想让人站起来,这时候手机突然想起来了。   “给我起开,”陆沉年挣脱手,一把将人推开,掏出手机,接起来:“说。”   “陆沉年我给你说件事,艹,你千万别吃惊。”秦攸声音很大。   吃惊?还有事比今天发生的更吃惊吗?   “妈的,之前我不是帮你查了C&N公司,他们的委托人方淮你知道吧,但你知道方淮的老板是谁吗?”秦攸大声道,“因为露露的事,我实在好奇,就瞒着你悄悄查了一下。”   说着,秦攸卖了个关子:“哦哟,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知道C&N老板是谁吗?”   陆沉年撇了一眼乖乖站在一边的陆慎言。   还能有谁,就在他面前站着呢!   “居然和你家慎言同名同性啊。”秦攸在那头道。   “哦。”   “???你他妈这什么语气,”秦攸抱着惊天大瓜来,结果得到的反应居然是这种,不由惊讶道:“诶不是,你不会真以为有这么巧是同名同姓的人吧,C&N的老板是慎言,陆慎言啊!!!”   “知道了,”陆沉年听到这些事就烦,“你还有其他事吗?”   秦攸:“????”   秦攸:“等等,你是觉得我的瓜不够令你惊讶吗!!!”   陆沉年:“惊讶啊。”   秦攸:“…………”   这语气是惊讶,你他妈在逗我???   陆沉年现在没心情和秦攸讨论这件事:“行了,没事其他事儿我挂了。”   挂断电话,陆沉年烦躁地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陆慎言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陆沉年:“……哥。”   “别喊我。”   陆沉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现在就想回房间去睡一觉,其他事等醒来再说。   这么想着,他径直回到房间,直接将门反锁,整个人疲惫地躺到床上,闭上眼将脑袋放空,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七点,陆沉年就醒了。   等他洗漱出来,陆慎言正好从客卧出来,眼底乌青,大概也是一晚没睡好。   “哥,”陆慎言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   “不用,”陆沉年冷冷打断他的话,“我一会儿要出去,你自己吃吧。”   陆慎言:“…………”   -   “你居然全程没动手?”奶茶店。秦攸感到不可思议,拐了拐坐在身边的傅羡书,“老傅,你快帮我看看,这还是我认识的陆大少爷吗。”   “有什么惊奇的,”傅羡书一大早便被两人从学校叫出来,从坐下到现在听完两人的描述,大概懂了,见怪不怪道,“他对慎言的容忍度本来就高于很多人,慎言现在这样为所欲为,还不都是他宠的。”   “什么叫我宠的?”陆沉年皱眉,不赞同这句话,“我他妈什么时候宠他了。”   傅羡书反问:“没有吗。”   当然没有了,他怎么会宠陆慎言。   “老傅,”秦攸道,“这你就说错了,你要知道,陆沉年这辈子维护所有人都不会维护慎言,平日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瞧见,能打不骂,能骂不说。”   傅羡书笑:“那你看他除了骂两句以外,有真的打过慎言没,不止没打过,还什么事都有求必应。”   “你…………”   秦攸反驳的话就在嘴边,却突然噤声,仔细想了想。   别说,还真是。   陆沉年对陆慎言表面态度也差劲,但绝大多数都是由着陆慎言的。   就拿目前这件事来讲,换成别人,早被打残了。   之前陆沉年连对肖想自己一夜的人都会大打出手,别说长期处心积虑来“算计”他了。   最最重要的事,秦攸想起来,陆沉年洁癖程度严重到令人发指,常处于拒人千之外,喜欢独来独往,但陆慎言就能随时黏着他,陆沉年还一点也不在意。   秦攸以前没发现,他只觉得陆沉年的坏脾气是陆慎言惯出来的。   但现在经傅羡书一提,秦攸啧啧道:“你还被说啊,陆慎言的所作所为倒真是仗着陆沉年宠的,不然谁敢这么做!!”   “胡说些什么呢。”陆沉年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嗤之以鼻。   他会宠陆慎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傅羡书耸耸肩,无所谓:“就随口说说而已,不用当真。”   “别说这些话,”陆沉年咬住吸管,吸一大口饮料:“我现在很烦。”   傅羡书:“烦什么,是烦他喜欢你还是他骗你。”   “都有。”   他现在心里有点后悔,真应该把陆慎言打一顿的。   傅羡书没说话,拿起勺子搅拌杯中的仙草,忽然他道:“我觉得你现在更应该想一点另外的事。”   陆沉年:“什么?”   傅羡书说:“除了这件事,他还有没有其他大事瞒着你,是你不知道的。”   嗯?   “………或许是错觉吧,”傅羡书摇头,“但我总觉得慎言还有事情瞒着你。”   毕竟能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定然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   傅羡书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细思恐极起来,看了眼陆沉年,心想希望那件事真的和慎言无关!!! 第59章   从奶茶店离开, 傅羡书还要回学校去, 秦攸开车送陆沉年回家, 正走到路上,手机响起来了。   陆沉年看了一眼显示, 接起来:“喂。”   “陆少爷,你现在有时间吗?”那头是一位男人的声音,“我在上次我们见面的地方,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我想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陆沉年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什么事?”   “……电话说不清楚,我们还是见一面吧。”   “好。”   挂断电话,秦攸见陆沉年脸色不对,问:“谁啊。”   陆沉年看了秦攸一眼:“是我爸之前的秘书唐赢,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秦攸:“我们现在过去吗。”   “嗯。”   陆沉年说了个地址, 秦攸掉头, 很快到了地方。   “你进去吧,”秦攸将车停在路边, “我在外面逛逛,谈完了给我打电话。”   “好。”   陆沉年解开安全带, 下车。   中午, 咖啡店的人很多, 唐赢依旧坐在上回的位置, 一身灰色西装, 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陆沉年一眼便看见他。   陆沉年走过去坐下:“唐赢, 是有什么事。”   “陆少爷,”唐赢颔首,“很抱歉,让你特意来一趟。”   陆沉年:“我刚好也没事,你直接说事吧。”   “好。”唐赢拿起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文件,递给陆沉年:“陆少爷先看看这个再说吧。”   “什么。”陆沉年接过,打开。   里面是几份工程企划案,还有合同,以及一些前两年的合同。   陆沉年不明白唐赢让他看这个的意思:“这些怎么了?”   唐赢解释道:“这上面的策划案都是当初陆氏集团策划案。”   陆沉年依旧不是很明白:“??”   “前几天陆总联系过我,”唐赢说,“是他让我去查的项目。”   陆沉年蹙眉,他相信唐赢不会这么无缘无故找自己,再联想到刚才电话里的语气:“…………什么意思,这个时兴项目是有问题吗?”   唐赢看着他几秒,最后点头道:“嗯,有问题,而且不止时兴。”   他当初是接触时兴项目的人,这个项目从政|府标下来一直到后期都是他在负责。   其实在时兴项目之前,陆氏就因为旺城兰河两边工程出问题而亏损几十亿。当时时兴项目相当于是能挽救陆氏的一根稻草,所以时兴这个项目不能出现一丁点纰漏。   可越是这般,事态往往不会朝希望的方向发展,陆氏集团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旺城及兰河的工程两边出现问题对陆氏已经是重创,然而正等到时兴快要完工时,他们遇到质监部门抽检,才知道时兴的所有建筑材料检验均不合格,工程被上面直接扼令停止。   这样一来,投进几亿资金等同于撒入大海。   然后陆氏集团天天接听的都是银行催收,工人追债的电话,再加上前面两个工程遗留下来的账目全部需要在填补,还要加上时兴。陆正桓只能迫不得已卖掉香山陆宅及公司股份,最后直接向法院申请破产。   “这份文件里面里有负责供应时兴工程的建材合同,”唐赢道,“实际上在之前我跟着陆总亲自到建筑材料商勘查过,我们用的所有材料都属合格的,其实如果只是时兴一个项目出问题,也不必怀疑,但问题是三个项目全部出现不同的问题。”   如果不是唐赢是这次特意查看,他不会发现事情有这么凑巧。   陆沉年知道唐赢想说什么。   换成任何一个公司都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重创,而陆氏就好像被设计一般,拿到手里的项目都会出问题,且不论问题大小,却是致命。   “实不相瞒,陆少爷,”唐赢如实道,“今天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上周末陆总联系我,让我调查这件事。我未将这件事直接告诉陆总,是因为我担心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所以才约你出来。”   当陆正桓问他要唐赢的联系方式时,陆沉年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肯定是和陆氏破产有关。   但他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陆氏破产表面上看是因为外界原因,其实仔细想想,便会察觉到当中的关联。   “谢谢你今天提前打电话给我。”如果陆正桓知道了这件事,恐怕立马就要回国。   “不客气。”唐赢道。   陆沉年又看了看文件,道:“这个我能拿回去看一下吗。”   唐赢:“当然,我现在拿在手里也没用了,本来也就是要寄给陆总的。”   “这件事我会弄清楚,”陆沉年道,“现在他的身体正在好转,我不想让他操心这件事,也希望到时候我爸打电话问你的时候。”   “陆少爷,你放心,”唐赢说,“我知道该怎么说的。”   陆沉年:“谢谢。”   待唐赢离开后,陆沉年缓缓仰靠在沙发上,眼睛定定的盯着放在桌上的文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秦攸坐在他对面:“想什么呢。”   秦攸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从窗外看见陆沉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才进来。   秦攸看了一眼桌上的冷咖啡:“人走了。”   陆沉年点头,拾起桌上的文件。   “走吧。”   秦攸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中午了。   陆沉年不想回家,直接坐车到秦攸家里,准备在秦攸家里住几天。   秦攸现在住的是套四的房子,王了丫占了一间,还有两个空卧室,最重要的是还有人做饭。   “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赶你,了丫会做饭,你不用跟我一起点外卖了。”秦攸开门,进屋。   盘腿坐在沙发上王了丫听见开门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看到还是上回的那个帅哥,立刻抿出两个小酒窝打招呼。   秦攸将钥匙往茶几上一扔:“了丫,你不是说午饭已经做好了吗。”   了丫用力点点头,放下手机,小跑去厨房,将饭菜端上桌,然后指指陆沉年,手比划了一下。   陆沉年看不懂:“他说什么呢?”   秦攸一向都随便猜:“应该是说我比你长得帅吧。”   陆沉年:“…………”   了丫眼睛一瞪,急的在原地忙挥手,又重新比划。   秦攸又猜:“说刚才再一看,发现秦攸真是世界第一帅。”   了丫差点自闭了。   陆沉年没心情在这儿看秦攸欺负人,拿着文件直接去房间。   “他要在这儿住几天,”秦攸对了丫道,“以后要做三个人的饭,知道吗?”   了丫当做没听见,走到沙发盘腿坐着,继续玩他的游戏。   秦攸啧一声:“小家伙还有脾气了。”   了丫倏地回头,一双大眼睛瞪他,手重重的比划:刚才我没夸你帅。   秦攸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少年发丝柔软,手感很好:“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悄悄的夸我帅。”   了丫愣了了秒,忽然白眼一翻,硬挺挺地倒在沙发上。   倒下去前一秒还用手比划了三个字:我服了。   -   秦攸一到下午六点便要去酒吧,他穿好衣服准备叫陆沉年一起去,结果推开门,发现陆沉年正在接电话:“你烦不烦,我想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这语气一听就知道另一头的人是谁。   陆沉年听到声音,回头。   秦攸说:“去酒吧,要不要一起。”   陆沉年摇头。   “我让了丫给你做了点粥,”秦攸说,“你一会儿你自己出来吃,我先走了。”   门一关上,手机那头的声音便传来:“哥,你在秦攸哥家里吗,我一会儿来接你好不好。”   “我在秦攸这儿住两天,”陆沉年还不想回去面对陆慎言,“到时候知道回来,不准打电话来烦我。”   说完,不等陆慎言说话,便直接挂断电话了。   “烦。”陆沉年嘟囔,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走出去。   客厅没人,只有桌上摆着热腾腾的粥,他直接走过去,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陆沉年在秦攸家里没住十几个小时,第二一早,陆慎言就来接人了。   其实就算陆慎言不来,陆沉年也打算今天回去了。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实际上他是想和陆慎言谈一谈的,毕竟躲肯定躲不过。   况且他也想问问陆慎言还有没有其他事瞒着他。   所以当陆慎言说来接他的时候,陆沉年想都没想,直接穿鞋子走人。   刚穿好鞋,又想起搁在床头上的文件没拿。   他习惯性道:“你去拿一下房间的文件,就在床头柜上。”   “好。”   陆慎言返回卧室,往床头一看,的确有一份翻开的文件。   他走过去,正准备合上文件装起来时,视线不自觉往上面的字体一扫,动作忽然顿住了。   ※※※※※※※※※※※※※※※※※※※※   关于破产那段会进行再次修改,其实怎么破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直到陆氏破产是有人背后搞鬼就好了。 第60章   “你在看什么?”陆沉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没见人出来, 便进来瞧瞧。   陆慎言一顿, 神色自然的合上文件:“没什么。”   陆沉年没多想,走过去, 一把将文件拿走:“少动我的东西。”   离开时,陆沉年给秦攸发了信息。   秦攸昨晚一整晚没回来,估计又在酒吧直接睡下了。   回到家, 车库门打开, 陆沉年便看到车库里停着一辆迈巴赫。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等进了屋,他坐在沙发上:“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陆慎言乖乖坐过来听候发落。   陆沉年把丑话说在前面:“我接下来问到的事, 和我没有问到的事, 你都要如实交代,总之这是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 知道吗。”   陆慎言点点头:“嗯嗯,我会的。”   看见眼前这张具有欺骗性的脸, 陆沉年就气, 他撇开视线, 冷冷道:“那辆车根本不是陆正桓给你买的吧。”   他说的是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   陆慎言怔了一下, 点点头。   已经到现在了他没什么好否认的, 就算他不承认, 男人也会知道。   “那露露呢?”陆沉年又问。   陆慎言供认不讳:“……我当时看哥很喜欢露露, 就擅自作主买下来了,想让你开心。”   开心?   陆沉年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生气。   这人从一开始就把路上铺满鲜花,只需要他走上这条路就可以了。   虽然做得种种一切是在对他好,但想到这种隐瞒跟欺骗,是个人内心多少都会有些不爽,这种感觉好像圈养的宠物一般。很差劲。   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陆慎言背着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陆沉年掏出烟,准备来一根,结果含进嘴里,就被拿掉了。   陆慎言:“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   他妈的现在已经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陆沉年一把拿过来,没好气道:“你管我。”   陆慎言叹口气,从茶几下拿出沉香,抖出一截,仔细的塞进烟头里,换掉陆沉年手上的香烟,淡声:“那你抽这支。”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想想他没必要和身体过不去。   于是接过陆慎言手上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斜睨着陆慎言,问:“方淮你认识?”   “他是C&N的委托人,”陆慎言说,“现在公司一切大小事物由他在代理。”   陆沉年咬住烟头,磨出深深地齿痕,道:“那陆宅……”   还记得方淮说他老板买下陆宅是送给心上人的。   其实他想问陆宅是不是陆慎言买下来了。   可——买陆宅的人姓戚。   陆慎言仿佛知道他所想:“陆宅是让戚让替我买下的。每周会有阿姨去打扫,屋里的一切都没移动过,花园的花也浇着水,陆宅还跟以前一样,你可以随时回去那边住。”   陆宅之于陆沉年就好比陆沉年之于他。   买车买马什么的,或许还打动不了陆沉年,但陆宅不一样。   陆宅是陆沉年母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当中有金钱都无法衡量出的感情。   换言之,如果陆沉年不是得知陆宅被卖,他也不会留在申城。当初接走陆正桓就回加拿大了。这样也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所以现在听陆慎言亲口证实是他买下陆宅,陆沉年心里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方淮打听买下陆宅的人,他告诉我了。原本我是准备挑个合适的时间将故事始末都告诉你的,但是……”陆慎言说着顿了顿。   陆沉年:“但是什么?”   陆慎言望着他:“但是你还没答应我,我怕说了情况会很糟糕。”   “呵,”陆沉年轻嗤,情况会很糟糕,这件事无论怎么都很糟糕好不好,不过:“我有什么事没答应你。”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事没答应陆慎言。   陆慎言眨眨眼:“我在追求你啊,所以就想等你喜欢上我,才全盘托出。”   陆沉年:“???”   “诶不是,”陆沉年被这句话弄乱了,“你他妈什么时候追求我了?”   “一直都在。”陆慎言说着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   陆沉年不想聊这件事,他可不是回来听陆慎言表真心的。   他抖落烟灰,问:“除了我问的这几件事,还有其他的吗。”   陆慎言想了想:“赶走苏娜算吗。”   赶走苏娜?   陆沉年忽然想起之前苏娜离开的毫无征兆。后面他们也通过电话,苏娜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像是有事告诉他,但那头有道声音阻止了她——“你还想闯祸吗?”   然后苏娜才不甘心的挂断电话,他们便再也没联系了。   原来是陆慎言做的。   操。   “我感情的事你也插手,”陆沉年有些气,“苏娜回来那段时间,你一会儿打电话说嘴疼,一会儿说手疼都是自己作的吧。”   陆慎言没说话,默认了。   陆沉年想起来了:“还有在华大小树林那次,有三个混混打你,这件事是真的还是你安排的?”   陆慎言沉默片刻:“他们是住在我隔壁寝室的。”   “…………”   妈的,这都是用来算计他的。   陆沉年咬牙,他感觉自己是个猎物,一步一步走进猎人的圈套:“你他妈当时手断了也是骗我的吧。”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下手能让人严重到打石膏的地步。   “这个,”陆慎言抿了抿嘴,“没骗你。”   断是真的断了,但是谁弄断的,有待考究。   陆慎言不想把这其中细节告诉陆沉年:“哥,我是隐瞒了你一些事,但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啧,你能不能别总把这话挂嘴上,认错态度认真点儿。”他将烟摁灭,问:“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像类似C&N以及陆宅这种大事。”   他心里直觉告诉他,陆慎言肯定还瞒着他做过其他事。   但:“没有。”   陆慎言声音很肯定。   陆沉年眼睛眯了眯:“确定?”   陆慎言目光微不可查地闪了闪,点头:“嗯。”   “……好吧,”陆沉年暂且信了。   “那……哥,”陆慎言试探地问,“你是同意我喜欢你吗。”   陆沉年:“………我不同意你就可以不喜欢吗?”   陆慎言立马道:“不行。”   呵,那不就得了。   陆沉年翻个白眼,懒得再问了,这些事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大事:“对了,陆宅的那边钥匙现在在哪儿?”   他想回去看看。   陆慎言掏出手机:“在方淮身上,我给他电话,让他现在送来。”   说着他熟练的拨了个号码。   “没事,”陆沉年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回卧室,“我今天不过去,你让他有空送过来吧。”   “嗯。”陆慎言的视线在那份文件上停了几秒。   “老板。”方淮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陆宅的钥匙,今天送过来。”陆慎言说。   “哦好,”方淮问,“现在要吗,钥匙放在我家里,我过来大概需要一点时间。”   陆慎言:“不用,你今天有空送来吧,我把地址发在你手机上。”   “好的,”方淮说,“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另外还有一件事,”陆慎言声音压了低些,看了主卧一眼,走进房间,将门反锁,“我问你,关于旺城和时兴这两个项目,如果有人查,会查到里面的东西吗?”   方淮:“不会,那都属于“普遍问题”的存在方式。”   “那……”陆慎言眸色暗了暗,“如果再加上兰河那边呢?”   “…………” 第61章   方淮在那头噤了声, 半晌, 才道:“兰河那块地比较特殊, 所以荣华张总和我们签过合同……”   “张总有没有怀疑什么?”陆慎言问。   “没有,他当时也只是觉得奇怪, ”方淮问,“怎么了?”   “没事,问问。”陆慎言说不上来。   他也只是一种感觉,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 陆沉年手上为什么会有兰河的资料!   其实资料倒也很正常,但偏偏是旺城,兰河和时兴三个项目。   其实兰河这块地很特殊,表面看没什么,但实际上这块地有很多问题。   兰河是他让方淮用皮包公司的名义在一家重组之后的公司手里接过来的, 在同行业眼里, 兰河是一块肥肉。   其实陆慎言知道,兰河这块地仿若一个筛子。   最初兰河那块地是握在一个资产公司的老板手里, 因为公司面临倒闭,老板便连着债权跟不良债权全部转手将兰河卖给了一家国有企业, 又经过那个公司几年运作, 将部分债权变现, 卖出, 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但还有一部分债权却找不到资产线索, 这件事一直压在水面下, 上层领导更换后,大多数人已经不知道还有这笔债务。   过了几年,兰河又转到了一家重组的公司,也就是方淮去卖下来的那家公司。   将兰河拿下来时,陆慎言第一时间联系了荣华张总和伟达何总,荣华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投资占比,伟达刚开始准备吃大头,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退出了。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什么,陆正桓因为旺城出问题眼前正缺这个项目,所以接下来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在兰河这块地动工一个月后,方淮找出来了当初的债权公司。其实兰河这块土地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当那些公司发现兰河如今被开发,兰河又属于他们的资产,他们便可向法院申请查封以及赔偿。   C&N则一直置身事外,与兰河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真正要查起来,是查不出来兰河和C&N有什么关系,购买土地时方淮也是用的一个皮包公司的名头,怎么也追究不到C&N身上去。   唯一的漏洞便是,和荣华张总签订了一份合同。   那份合同是说服荣华张总投资兰河时签订的。   然而现在正变成了让陆慎言担心的地方,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沉年手里有兰河的资料,再加上旺城,时兴,要从里面看出端倪并不难。   陆慎言想到这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但就算看出端倪也不会实际证据指向C&N,情况不算那么遭,陆慎言心里安慰道。   下午方淮就把陆宅的钥匙送了过来。   两人正在吃饭,听到敲门声,陆慎言放下筷子起身:“我去开。”   门口传来谈话声,陆沉年瞟了一眼,心里疑惑,去看了一眼。   “……连着合同都放在袋子里,昨天阿姨刚去那边打扫过,随时可以进去居住……呃?陆先生。”方淮正说着话,看见陆沉年,颔首打招呼。又看了一眼老板,想着自己呆着也不合适,于是道:“没有事,那我先走了。”   “嗯。”   门重新关上。   陆沉年看见陆慎言手里拿着袋子,问:“这什么啊?”   陆慎言笑了一下,走近,交到陆沉年手里:“打开看看。”   “我的?”陆沉年诧异地接过,撕开文件袋,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先滑出来的一串类似金属的东西,一下稳稳砸进他手心。   陆沉年:“………?”   陆沉年看清后微怔,是陆宅的钥匙。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回去看看,所以让方淮今天就送来了。”陆慎言边说边观察着陆沉年反应。   陆沉年没说话,握了握,又看一眼文件袋里,是一份房屋合同。   不得不说,陆慎言太心机了,简直拳拳往他心里打,积在心里的火,这会儿都快烟消云散了。   “等吃了饭,我们一起回去,”陆慎言补充道。   陆沉年抬头看了陆慎言一眼,面无表情地坐回餐桌,嘟囔:“谁想和你一起回去,那是我的家。”   话虽这么说,但吃完饭两人还是一起出了门。   -   住在香山那块的人非富即贵,住宅大都盘旋在半山腰,如果是白天来,从下往上看,便能瞧见白屋房第隐在翠绿的丛林中。如果是夜晚,那香山夜色就美了。   曾在二十世纪初,香山被称为“小明珠”,许多大导演拍电影便来这儿取夜景。   夜晚的风微凉,陆慎言开着车经过一道檐牙高啄的门,缓缓驶向柏油山道。   陆沉年摇下车窗,风吹进来,散了车厢的闷。   路上有挽手散步的夫妻,年轻情侣,带着孩子的父母,陆沉年看了一会儿,又重新关上车窗。   陆慎言出声:“哥好久不曾回来了吧。”   也不是:“刚回来过一次。”   “………你都没等我回来就走了,”陆慎言眼底染上几分失落,“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陆沉年皱眉,似乎没听懂这句话。   “我开车去机场接你,没接到,再等我赶回陆宅的时候,叔叔给我说,你已经走了。”陆慎言道。   陆沉年忽然想起来,当天下飞机他手机便响不停,又是陌生号,他便拒接了。而且他回陆宅只待了半小时,凳子都没坐热,就离开了。   可能他前脚走,陆慎言后脚便到。   原来当天电话是陆慎言打的,陆沉年当时一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简单以为谁打错了。   车子在一扇铁门前停下,两边亮着仿古宫灯。   铁门缓缓开启,陆慎言轻声提醒:“到了。”   他将车停在门口,解开安全带下车。   陆宅落座面积很大,又是独门独户,现在没住人,花园里鸦雀无声,只有大片郁金香在花圃里静悄悄的开着。   白天有阿姨来浇过水,郁金香上还凝结着水珠。   陆沉年下车看到花圃里的郁金香一怔,眼里异样情绪一闪而过,没说什么,直接朝门口走去。   将钥匙插进锁孔,门刚启开一条缝,陆沉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闻错了,有股淡淡的沉木香袭来。   这股味道…………   愣神的瞬间,陆慎言帮他推开门。   “啪——啪——啪——”灯应声而开,客厅大亮。   看清客厅陈设后,陆沉年脚步一顿,心中忽然明白陆慎言在家里给他说“屋里的一切都没移动过,花园的花也浇着水,陆宅还跟以前一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姜曼和陆慎言住进来是在陆沉年的学生时代,那时陆宅一直都保持着他母亲董曼姝死后的模样。   陆宅花园里郁金香会因为土壤关系不分季节开着,屋里一直会有股淡淡的沉木香,傍墙的那块人造假山里养着小金鱼,客厅墙上挂着名作,走廊上每天都会换鲜花插瓶。   自从姜曼住进来后,花圃里的郁金香渐渐换成大片庸俗的玫瑰百合,鱼缸里的小金鱼相继死去,每日鲜花变成俗艳不堪的假花。   陆沉年每周放学回家,都能闻见充斥在家里每个角落刺鼻的香水味,好像是有人在向他无声的“宣示主权”。   上回来这里,那种“陌生人”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现在看到这个陆宅。   陆沉年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这些是谁布置的,自然不言而喻。   “哥,欢迎你回家。”身后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陆沉年回神,他还是开口问了句:“你弄的?”   陆慎言眨眨眼,脸上有淡淡的笑,四处看了一眼:“我记忆中的陆宅就是这样,不知道还原的如何。”   他环视一周,发现还是这样的陆宅他最喜欢。   陆宅不仅对陆沉年有特殊意义,对陆慎言同样也是。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陆宅,姜曼因为担心“孤儿寡母”四个字在陆正桓眼前显得不够可怜,一天下来,他两条手臂被姜曼掐的乌青。   他的眼泪是由姜曼控制的,姜曼让他“哭”,他就得“哭”。   那天是陆慎言最讨厌的一天,因为他和姜曼要费尽心机融入这里。   从此姜曼和死人董曼姝争,他要和董曼姝的儿子争。   但同时也是陆慎言最难忘的一天,在他手臂被姜曼拧得后悔来这儿的时候。   大概是上天都瞧他可怜,给他开了一扇门。   陆慎言清楚记得当时自己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   当时二楼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颗篮球从楼上飞下来,刚好稳稳当当砸在他身上。   “小年,不许胡闹”随着这一声呵斥,陆慎言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骄矜的眼睛,如同隔着几千里地,远远的向他望过来。   少年背后是光,门那头照出来光芒万丈,看过去一片白茫茫。   恍惚间,陆慎言觉得眼睛被刺的生疼,又或许是自尊被刺的生疼。   少年站在二楼怨怼的瞪着他们,几秒后,转身进屋一把将门狠狠关上。   那一瞬对陆慎言来讲,就好像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一根火柴,刚划亮,火柴就熄了,还没看清又滑回黑暗里。   当天,陆正桓告诉他,以后他要叫那个少年一声:哥哥,是他的沉年哥哥。   姜曼也告诉他,那是他以后要对付的人。   但陆慎言自己心里却好清楚,他找到了一件喜欢的“东西”。   就好比他喜欢橱窗里的机器人,他要存钱把这件东西买回家,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这么多年过去……陆慎言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心中不禁自嘲:或许见你第一眼,执念便生。   ※※※※※※※※※※※※※※※※※※※※   我发现好多小可爱都很意外是慎言把陆氏搞破产,其实这个我在前面有铺垫过的,写到十多章时就有人猜到了( ̄^ ̄゜ 第62章   陆沉年环视客厅四周, 最后视线停在假山旁的鱼缸里。   半晌, 他突然开口:“多了。”   “嗯?”   陆沉年回头, 声音不客气:“鱼多了。”   陆慎言反应过来,陆沉年说的是小金鱼比以前多了。   “……而且杯子也不是放在这儿的。”陆沉年顺手将马克杯从钢琴上拿走。   “插在花瓶里的话不会出现雏菊。”   “花圃里郁金香的颜色少了一种。”   “墙上的画多了一副。”   “地毯颜色深了。”   “当初当时这个花瓶不是放在这儿的。”   “…………”   十分钟内, 陆沉年挑挑拣拣不下十多错处。   其实那些都无伤大雅,能恢复成以前已经很难得,毕竟八年过去了。   陆沉年直接去了卧室。   水蓝色大床, 十二开衣柜, 排列整齐的书架,书桌下放着篮球,墙上挂着一副羽毛球拍。   看到卧室,陆沉年顿时觉得鼻腔有点酸,伸手揉了揉。   从他搬出陆宅后, 他的卧室就被人变成储物间, 衣服统统折在行李箱内,球鞋全部收起来, 姜曼几乎是将陆宅打扫的毫无他的痕迹,好像他这个人都不曾在这个家里存在过。   操。   陆沉年在心里骂, 蹙眉, 这个房间他想挑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这种感觉很烦。   他甚至有些后悔来陆宅, 因为他心中宁愿看到的是被姜曼改变后的陆宅, 也不是像现在这样, 将以前一切抹平。   陆沉年在这个房间一秒也呆不下去, 转身想走, 结果陆慎言就堵在他身后。   “……让开。”陆沉年声音很闷。   陆慎言没动,叫他:“哥。”   下一秒,陆沉年抬头,瞪着他,骂:“你他妈烦不烦,谁让你弄这样的,有病啊。”   明明是他讨厌的人,却总要来讨好他。   明明都拿走了的东西,现在又还给他。   谁他妈稀罕啊!!!   灯光下,男人眼睛渐渐有点发红。   陆慎言顿时心疼起来,他道:“这些本来就是你的。”   陆沉年又烦躁地撇开眼。   妈的,真想打人。   “老子不稀罕,”陆沉年压着声音,眼睛盯着地板,生硬道,“别来讨好我。”   陆慎言深深地看着男人:“………我没有来讨好你,我只是把原本属于你还给你。”   呵,说得好听。   “不,”陆慎言想了想,修正道:“我这也算是在讨好你。”   陆沉年哼笑一声,转身朝阳台走去:“这不都是一个意思。”   卧室窗帘紧闭着,房间有点闷。   陆沉年走过去将窗帘拉开,忽然他动作一顿,看着隔壁的阳台。   不知想到了什么,几秒后,又收回视线。   低头看着花园,从他这儿看下去,刚好能看到花圃里正盛的郁金香。   陆宅的花圃很大,花圃沿着喷泉那块一直到铁门,种这么大片郁金香需要不少精力和人力。   况且现在也不是郁金香开的季节,但它们却在花圃里面开得好好的。   曾有一段时间,花圃里被姜曼种成碍眼的玫瑰百合时,陆沉年就常常从这儿把开水倒下去,烫死那些娇艳欲滴的花。   “它们是从荷兰移栽过来的,”陆慎言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他道:“半个月前才到,死了一些,所以你才没瞧见粉色的郁金香。”   郁金香是董曼姝最喜欢的花。   陆慎言偏头看他:“下次我让他们种上粉色的郁金香,这样就……”   说着,话音一顿。   陆慎言微张着嘴,看着对面的阳台。   陆沉年似乎知道他在瞧什么,整个人有些不自然:“走吧。”   正转身,胳膊被人抓住:“哥。”   陆慎言笑了笑,问:“你还记得这儿吗?”   陆沉年就知道这人会问。   他怎么会忘,对面是陆慎言的房间。   他们阳台相隔距离不大,借助其他东西就能过来。   陆慎言住进陆宅将近半年,他才将这儿对陆慎言开放。等晚上陆宅所有人睡下,陆沉年就悄悄拖出来木板,往栏杆上一架,让陆慎言过来给他抄作业,陆慎言第一次踩木板过来,直接吓哭了。   想起陆慎言哭得那副狼狈模样,陆沉年没忍住嘲道:“你那时候真怂,才二楼就吓哭了。真害怕,不过来就好了。”   陆慎言摇摇头,认真道:“这边住着我喜欢的人,我一定要来的。”   这话有些腻耳:“………少说这些。”   “我说真的。”陆慎言望着他,宁静的目光带着热度。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故意道:“那你挨打的时候怎么不敢这么说。”   “什么?”陆慎言微讶,接着又想了起来。   是有一回,他晚上给陆沉年抄作业抄晚了,没回去,第二天一早从房间出去,刚好撞见姜曼。   姜曼气得脸黑了一早上,她不敢拿陆沉年出气,只能打自己儿子,慎言为这件事挨了不少打。但姜曼打得越厉害,晚上他们就来得越勤。   后来陆沉年发现使唤陆慎言能气到姜曼,于是他大发慈悲将床让出一半直接给陆慎言,让人到床上睡觉,还故意让姜曼知道。   陆沉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和姜曼到底谁输了,谁赢了。   “哥,”陆慎言笑着说,“你说我们那时候像不像在偷情?”   “………”   陆慎言:“是我和你睡觉这件事被姜曼发现了,她才打我。”   陆沉年啧一声:“能不能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还偷情,怎么不说在偷人——啊呸,都她妈一样难听。   陆慎言笑,故意使坏道:“我觉得是,我们睡觉的时候,你还带着我看苍老师的视频,虽然。”   陆慎言顿了顿,偏头凝视着男人的脸,缓缓靠近,盯着那双眼睛:“我觉得在床上,你比她叫的还好听,还让我有感觉。”   “………你他妈想死啊。”陆沉年惊大眼,瞪着面前这个人,微张着嘴,耳朵被气红了。   四目相对,陆慎言眼睛在红唇上停留一瞬,下一秒,直接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63章   陆沉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便被陆慎言劫持住呼吸。   这个吻很炽热, 陆慎言没给陆沉年丝毫喘息的机会, 一只手掐住陆沉年的腰,一只手按住他的脑袋不断加深这个吻。   陆沉年几乎半个身子仰在栏杆外面, 下面便是开得如火如荼的郁金香。   “唔……”陆沉年反应过来使劲拍了一下陆慎言的肩,结果换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掠夺。   他们在阳台上亲得难舍难分。直到陆沉年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陆慎言才微微松开他。   两人目光微微对上, 陆慎言又抑制不住地拖住陆沉年的舌尖温柔吮吸。   这个吻带着缠绵之意。   结束时, 两人呼吸急促,鼻尖抵住鼻尖轻轻喘着气。   回过神,陆沉年一把将人推开,直起腰,他觉得舌尖有点发麻:“你他妈想让我掉下去啊。”   说完, 陆沉年才反应过来, 重点不对。   “不会,”陆慎言手还放在他腰上, “我会抱住你的。”   一想到刚才因为惊吓,男人只能靠着紧紧和他唇舌交缠来借力, 他便有点难以自持。   那股灼热的目光让陆沉年有些别扭, 而且里面有一种不加掩饰的深情让他不敢正视:“给我松开……”   陆沉年脸红着去掰他的手。   陆慎言抿抿嘴, 没忍住又偷亲在陆沉年脸颊上。   陆沉年烦躁抬起头, 心跳加速:“你烦不烦。”   “哥, ”陆慎言望着他, 声音有些可怜, “你什么时候才肯给我啊。”   说着,他贴向陆沉年。陆沉年感受到某处,顿时一惊:“你是不是吃错了药了……这都能有感觉???”   “我喜欢你,别说接吻,就是看见你,都会想这种事。”陆慎言垂下眼眸,眼里闪过揶揄,“你不也是吗?”   “…………”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陆沉年愣怔一瞬,先声夺人:“都他妈是你,亲什么亲。”   语气凶巴巴的,脸却红得要命。   陆慎言心痒痒,视线滚烫地临摹眼前这张脸,他哑声道:“那我帮你弄出来。”   “不要。”陆沉年想到什么,忙一把撑在他的脸上。   陆慎言目光灼灼:“为什么?你不最喜欢我给你咬吗。”   陆沉年脸唰地爆红。   喜欢是喜欢,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慎言看出他的犹豫:“你觉得我喜欢你,所以就不想和我做这种事了。”   “没事的,”陆慎言循循善诱,“其实可以分开的,你好好享受就好了,我现在是在追求你。”   陆沉年蹙眉:“……这样,你不觉得怪吗?”   “怪?”陆慎言无比自然地亲在他额头上,“这样怪吗?”   “…………”   “哥,”陆慎言用指肚轻轻摩挲柔软的唇,“我要和你谈恋爱,要和你接吻,甚至还要和你meaklove,知道吗?”   自表露心意后,陆慎言说话越来越没边儿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少点黄色废料,老子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陆沉年道。   陆慎言眉眼一弯,直接蹲在了地上,陆沉年没拦住,裤子松散地掉在地上时,心脏砰砰跳。   脑中一波波快感传来,陆沉年忍不住咬着嘴唇,转头看着花圃里面的郁金香,心情瞬间复杂万分。   这他妈居然还是露天。   修长的手指插|进陆慎言头发里慢慢攥紧,手心都是汗,陆沉年微张着嘴,声音颤着:“……够了。”   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虽然这边没人,但毕竟是在外面,陆沉年心里有些发虚。   正担忧着,远处一道闪光灯打过来,正好划在他面前的镜子上。   陆沉年心里一紧,手猛地拽紧头发。   片刻,陆慎言站起身来,抬手擦了擦嘴,笑:“好快啊,有这么爽吗?”   陆沉年抬手锤了陆慎言一拳:“……滚!!!爽个屁!!!”   陆慎言无奈地笑:“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最喜欢口是心非。”   “谁,口是心非了?”陆沉年提起裤子,莫名地心虚。   怎么说得他好像渣男似的?!!   “好好好,你遵从本心,”陆慎言温柔地拨了拨他凌乱的发丝,也不逼他。   反正人现在已经在身边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也不急于一时。   陆沉年穿好裤子,眼睛不自觉撇了撇陆慎言下面,轻咳一声:“你那个……咋办?”   身为男人,知道憋着有多不好受。   陆沉年原本想着如果陆慎言说要他帮一下,他也就“为难”帮一帮了,毕竟他刚才都爽了。   但陆沉年没想到,陆慎言竟然说:“没事儿。”   陆沉年:“…………”   陆慎言挑眉看他,坏笑:“我要存着。”   “???”   陆慎言舔了舔唇,贴在陆沉年耳边,用气声道:“以后全部都放去你的身体里。”   唰地,陆沉年脑子轰地一下,爆了。   连骂人都忘记骂了。   -   回家的路上,陆沉年坐在后面,双手环胸,死死盯着陆慎言的后脑勺,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   这人真他妈是个……骚|货。   陆沉年想出来了这个形容词。   陆慎言察觉到身后凌厉的视线,调了调后视镜,对上男人不悦的目光:“哥。”   陆沉年翻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人。   陆慎言眼底有笑,红灯停下,看着过马路的情侣。   天气已凉,两人手挽手一起过马路,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得很甜蜜。   陆慎言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不疾不徐地问:“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嗯?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为什么提这件事。   虽然知道陆慎言喜欢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他心里仍旧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   陆慎言慢慢道:“反正你都不在申城了,或许又更早吧,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一开始见到男人时,视线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笑了笑,“其实我十六岁的时候来加拿大找过你的。”   陆沉年闻言,眼睫动了动,不敢相信地看着陆慎言。   “我让谭司睿的哥哥带我一起去的。”陆慎言道,“但见到你的时候……”   陆慎言还清楚记得那一年,他刚满是十六岁。   因为长期几年下来都和陆沉年通不了几次电话,所以他想去加拿大找他。   他坐上飞机时,兴奋的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下飞机便直冲陆沉年住的地方。   当他第一眼见到男人时,有点不敢相信,他几乎想立刻冲上去给人惊喜。   但让他快要走近时,忽然又不敢上前了。   陆慎言回想起那时场景,神情有些落寞:“……不知道你和你的朋友聊了些什么,总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那么笑。”   在陆宅的时候,陆沉年从未那么笑过,那么开怀,那么畅快。   因为这一幕太难得,陆慎言偷拍了照片,现在都保存在硬盘里,有些时候打开那些照片心里既开心又悲哀。   开心的是:陆沉年在国外过得很好。   悲哀的是:陆沉年的笑永远都是给别人的,那些笑都和自己无关。   陆沉年听完,好半天没说话,半响才道:“你去过加拿大。”   陆慎言开着车,没注意陆沉年眼底的情绪,点点头。   “………你,”陆沉年道,“你他妈都看见我了,不晓得过来打声招呼。”   “我……我怕你看见我又会变得不开心。”陆沉年因为什么而出国,陆慎言心里非常清楚。   陆沉年没再说话了,转头望着窗外,眼底晦涩,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十一点。   陆沉年快速洗漱完,回到房间,将门反锁。这两天他把陆慎言赶到客卧睡了。   他刚躺在床上,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陆正桓打来的,他接起来:“爸。”   “还没睡?”陆正桓那边是白天。   陆沉年:“正准备睡了,有事吗?”   “没什么,”陆正桓道,“我就是想给你说一声,医生说我身体好多了,月底就可以回国静养。”   上回陆正桓就打电话说这事了,后面陆沉年也打过去询问过,医生说陆正桓恢复的是很不错,只要情绪起伏不过大,是不会出事的。   但陆沉年担心陆正桓并不是单单想回国,而是……想查清楚关于那件事。   陆沉年想了想,他就是想拦也拦不住陆正桓的:“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看机票。”   陆正桓在那头说:“就下个月初吧,对了,那我们回来后……”   陆沉年知道陆正桓担心什么:“住的地方不用担心,依旧住在陆宅。”   “陆宅???”   “………这件事有点说来话长,等你们回来在告诉你们。”   陆沉年觉得这件事还是等两人回来再说,在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   挂了电话,陆沉年起身,下床,拿起手提,打开网页,准备订票。   看了一下,陆沉年点击屏幕,订了两张月底飞回申城的机票。 第64章   方淮最近几天很忙, 因为C&N有一位贵客驾临。   从三十三楼到一楼, 每个角落都亲自检查, 甚至连安全通道都没放过。   虽然方淮也不想这么小心翼翼,但老板的命令不能不遵从。   周一早上八点, 方淮便到了公司,确定一切无误后,拿出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起来:“喂, 可以过来了是吗?”   方淮点头:“可以的, 但是这么早过来也没多少人啊。”   现在才八点,公司九点才上班。   陆慎言道:“没事,只是来看看。”   方淮能理解:“好的,那我在公司等你们。”   “嗯。”陆慎言挂断电话,将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朝主卧看了一眼, 走过去,抬手敲门。   里面还没声音。   “哥。”   叫了两声, 也没人应他,陆慎言去玄关的柜子里找出串钥匙, 打开门。   房间窗帘紧拉着, 屋里有点昏暗, 床上的人还在睡觉。   他走过去, 轻轻叫了一声:“哥。”   陆沉年睡意一向浅, 迷迷糊糊醒过来, 惺忪着眼, 有点不耐,翻了个身,将被子往头上一遮,继续睡。   陆慎言坐在床边:“我们不是说去C&N吗。”   床上的人没反应,陆慎言又叫了两声。   “啧,你烦不烦,”陆沉年有些床气,将被子一掀,盯着陆慎言,声音沙哑,“我不想去了。”   虽然是他亲口答应说要去的,但现在他真后悔了,他只想好好睡觉。   陆慎言看着陆沉年几秒,听见软腻的嗓音,心一软,他想不去就不去了。   “好,”陆慎言附身温柔地亲了亲陆沉年额头,轻声,“睡觉吧,我给方淮打电话说一声。”   陆沉年眨眨眼,重新闭上又睁开,感受到人起身犹豫着出声:“等等。”   “嗯?”   陆沉年烦躁道:“方淮已经在公司了?”   陆慎言“嗯”了一声。   陆沉年没说话。   “没事的,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忙自己的事。”陆慎言知道陆沉年心里想什么。   “……给我挑件衣服,”陆沉年伸手将床头灯打开,坐起身来,“不要黑配黑。”   大早上,陆沉年收拾完出门,已经接近九点了,去C&N的路上堵了几分钟车,到地方快九点半多了。   方淮在楼一楼大厅等着他们,陆沉年见到方淮还有点尴尬,毕竟他们说好八点二十到,让人等了一个多小时。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陆沉年伸手相握,方淮也甚是理解,虽然上回他开车去过陆沉年家里,那一段路最堵的也莫过于一个十字路口,但方淮依旧给台阶,“对对,早上一般都堵车,你们吃早饭了没?”   陆慎言:“上去点外卖吧。”   早上吃早餐的人实在很多。   方淮点头,直接去按高层电梯。   进入电梯,陆沉年眼睛有点酸涩,主要昨晚接秦攸的电话接久了,两点钟才睡。   秦攸也是个奇葩,王了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个表哥,要带王了丫回家。按理说,对一个小保姆,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但秦攸就是有点不乐意放人。   陆沉年听秦攸叨叨了几个小时,最后秦攸得出结论,说自己会不会有点喜欢了丫了,让陆沉年给他分析分析。   陆沉年自己在感情上面都是个低龄儿,他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别说帮秦攸了。   秦攸也是病急乱投医,于是陆沉年义正严辞告诉秦攸,那是习惯,等分开一段时间,慢慢习惯一个人就好了。   秦攸在那头道:“那如果分开后还是不习惯呢,唉!算了,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   陆沉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他本想反驳,但反驳的供词好像不堪一击,最后还是算了。   “哥,”陆慎言感觉身边的人在走神,“想什么?”   陆沉年回神,摇摇头:“没什么。”   他脑袋里一直盘旋着秦攸昨晚说得一句话:你没喜欢过一个人,你不懂。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他很讨厌。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   员工正好经过,看清方淮身边人,乍然惊了一下。   他们见到陆慎言都是在会议上,印象中老板年纪轻轻,声音绵柔,穿上西装就是富家小少爷,捧着金汤勺长大的,但做起事来却能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直到穿着一身休闲装的陆慎言出现在公司,他们才恍惚想起——陆慎言今年才二十多岁。   方淮将几人愣在电梯口,微微皱眉,员工霎时回神问了一声早上好就忙走开了。   陆慎言带着陆沉年直接去办公室,方淮出去让人泡两杯咖啡过来。   其实陆沉年对C&N挺好奇,因为实在想象不出来陆慎言坐在办公室的样子。   办公室很简单,主要是黑白色调,地上铺着深灰色地毯,书架,还有沙发都是简单化,连窗帘都是暗色。   这样一看,这儿还真是陆慎言工作的地方。   “平时我都不在这儿,”陆慎言道,“是方淮帮着我的。”   陆沉年坐在沙发上:“那你和方淮是怎么认识的?”   陆慎言:“我们是因为浅水湾。”   陆慎言那时候刚成年,用了三个月时间说服方淮拿出全部财产,从政|府将这个工程标了下来,还好那时候没人看好这个地方,否则凭方淮的财力与积蓄,定然是拿不下来的。   对方淮来讲,那次是他这一生中做得最大风险的投资,因为一旦收不回来,房子车子十年积蓄全部都没了。   不过现在看来,方淮投资的非常成功。   陆慎言几句话将事情说完,但陆沉年也知道,这当中肯定是有波折的。   门打开,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笑吟吟将咖啡放在桌上:“小陆总。”   抬头时,多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在外头方淮就嘱咐她,这人对老板很重要,要比平时多三分细心,秘书把另一杯咖啡放在陆沉年面前,微微颔首。   陆沉年勾唇一笑:“谢谢。”   秘书被这个笑闪了一下:“……不,不客气。”   等秘书出去,陆沉年无视某人不悦的视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她冲咖啡冲的不错啊。”   就是微微有点苦,但还勉强。   陆慎言眼眸微敛,刚才在员工面前的风度立刻没了,陆沉年斜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含着一抹揶揄。   “怎么了?”陆沉年眨眨眼。   陆慎言坐过来,拿走他手上的咖啡:“一会儿我给你冲。”   如果不是陆沉年知道陆慎言肖想他,这神色自然的让他都以为是这咖啡有问题了。   陆沉年挑眉,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用手指戳在陆慎言脑袋上:“你这儿想什么呢?”   他就喝一口别人泡得咖啡怎么了???   陆慎言没说话。   明知道男人生来就是这么招蜂引蝶,他控制不了别人,却妄想着控制眼前这个人。   他想让他眼里,心里,能看到的地方只有他。   有时候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都会忍不住想把这个人藏到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可如果陆沉年知道了他这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心思,应该是会害怕的吧。   陆慎言扯扯嘴角,淡淡道:“没想什么。”   陆沉年撇撇嘴,也不问了。   他起身,走去落地窗前,这儿视野开阔。   陆沉年望着远处,看到飞机从天边飞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忘给你说,陆正桓还有几天就回来了,三十号的机票。”   “嗯?”   陆沉年转身,倚靠在玻璃上,他背后是辽阔天空。   陆慎言看着他,心中闪过一瞬错觉,好像这人要从他身边飞走似的。   但下一秒陆沉年又在对他笑:“姜曼也一起回来,到时候去接他们吧。”   “…………好。”陆慎言点头,眼神黯了黯。   陆沉年啧一声,觉得陆慎言变得心不在焉的,正欲问什么,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话。   方淮提着早餐进来,放在桌上,又礼貌的将门关上。   早餐是方淮下楼去买的,陆沉年正有点饿了,坐过来,打开盒子。   粥香四溢,看样子感觉很好吃。   陆沉年拿起筷子夹了小菜吃,还不错。   “你怎么了?”陆沉年见陆慎言不动,踢了他一脚。   陆慎言:“……没,吃饭吧。”   陆沉年猜测道:“你不想,见到姜曼啊?”   陆慎言和姜曼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有点儿不像是一般的父母,倒有点儿像……   陆慎言敛下眼眸,摇头:“还好。”   陆沉年盯着陆慎言,他心里感觉怪怪的。   -   陆正桓回来当天申城下雨了。   飞机晚点半个小时。   陆沉年一想到要见陆正桓,在车上就有些坐立不安,不停看着时间,说:“……一会儿还是先去我哪儿吧。”   陆宅现在变化很大,陆沉年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说起陆宅,必定就会扯出陆慎言的事以及和他之间的事。   他不想让陆正桓一回来就受刺|激。   “没事,”陆慎言看着他,轻声,“我会给叔叔解释清楚。”   陆沉年啧一声,有点烦:“你他妈怎么解释,是你想要他儿子,还是想当他女婿?”   “…………”陆慎言眨眨眼,“我说的是,解释陆宅的事。”   “…………”   操了。   陆沉年忽然想起。   是啊!   他又没答应陆慎言,一上午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   让大家久等了,昨晚写睡着了两次。   评论发红包!   另外前面三章审核一直不通过,无法修改。   晋江审核真让我脑仁疼。   等放出来后,大家有兴趣可以补一下,大致剧情走向不变。 第65章   陆沉年重重的呼了口气, 撇见旁边嘴角绷紧的青年, 没好气捏住他的嘴巴, 瞪眼:“不许笑。”   陆慎言目光清澈望着他:“没笑。”   陆沉年烦躁,解开安全带, 准备下车,结果刚开车门,胳膊被人拽住。   “干嘛?”   陆慎言倾身, 双唇相贴, 稍触即分:“想亲你。”   陆沉年耳后爬上红晕,没底气地嗤道:“改改你这毛病。”   话不好听,却没有不悦。   陆慎言眉眼一弯,用手拨了拨陆沉年耳际掉下来的头发,然后他往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两根黑色钢夹。   “…………”   陆沉年震惊了:“你带这东西在身上干嘛?”   而且还不是一个?   “你头发长了, 给你夹头发, ”陆慎言无比自然,“头靠过来。”   陆沉年蹙眉, 他不想戴。   十分钟后,陆沉年站在马路上, 抬手摸了摸发丝, 感受到钢夹的存在后心里怪怪的。   妈的, 他为什么要戴这么娘气的玩意儿在脑袋上。   “哥, 头发拨乱了, ”陆慎言道, “你自然一点儿。”   陆沉年想打人:“……戴这玩意儿在头上还让我自然。”   其实钢夹是黑色, 卡在发丝里,如果不是有人专门看,是瞧不见的。   但陆沉年心里作祟,总觉得他戴的不是发夹,而是红花,所有人都能看见。   越想越烦,陆沉年想直接取掉算了。   但刚动手,陆慎言又伸手过来,重新帮他夹紧:“头发要掉下来。”   “烦死了,回去剪了。”   “我喜欢你扎头发,”陆慎言笑,“好看,就是有点长,修一下好了。”   陆正桓和姜曼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慎言把手放在陆沉年头上,两人低着头说着什么。   陆沉年最讨厌别人在他头上弄来弄去,一把将陆慎言手拍掉。   张嘴正准备说什么,余光撇见站在远处两个人后,话一下止住了。   陆慎言跟着看过去,陆正桓只提着一个手提箱,面容虽不如以前精神,但看上去恢复很不错,看到旁边的女人,陆慎言眉毛不自觉皱了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在姜曼身上停了一瞬,便立刻移开了。   姜曼看到了他们:“言言。”   陆慎言走过去将手提箱接过来:“叔叔…………妈。”   后面的声音小到几乎没有人听见。   陆正桓看到陆沉年有些激动,但依旧改不了念叨:“走的时候就让你把头发剪了,还留着,像什么样子。”   “病好了怎么连话也多起来了,”陆沉年无所谓,“你要觉得碍眼别看就好了。”   “臭小子,说什么呢。”陆正桓皱眉。   陆沉年想到医生叮嘱:“行了行了,改天去剪,好了吧。车停在外面,走吧。”   两人的衣服都放在加拿大,陆沉年让那边的朋友给他寄回来,这次回来也没带什么东西。陆慎言提着箱子走在前面,姜曼眼神则从头到尾都在陆慎言身上。   上车后,陆慎言系上安全带,他道:“叔叔,我们先去放行李,然后再去吃饭,餐厅已经订好了,你饿了吗?”   “没事,我们也不怎么饿,”陆正桓把陆慎言当成自己半个儿子,“慎言你安排吧。”   “好。”   陆沉年将后视镜一打,看着陆正桓:“我们早上吃了饭才来的,你别客气。”   说完,陆沉年声音不自在:“那个……你饿不饿?”   他问的是姜曼,从刚才到现在,陆慎言就没给过姜曼一个眼神,陆沉年发现了。但他和姜曼的关系也很不好,问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尴尬。   “不,”姜曼反应过来,笑,“我也不是很饿。”   陆沉年“哦”了一声。   接下来车厢里只有陆沉年和陆正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余两人沉默。   陆慎言先回家,他下车把行李放去楼上。   待陆慎言走后,陆正桓摇下车窗,才问:“这儿是你大学时买的房子吧?”   “嗯,”陆沉年说,“晚上你们在这儿住。陆宅那边儿还没收拾好,过两天回去。”   陆沉年随便找了个借口。   陆正桓正想问这件事:“对了,陆宅是怎么回事?”   陆沉年:“…………买回来的。”   “你买回来的?”陆正桓诧异,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陆沉年:“这个,后面跟你解释。”   陆正桓点点头,没再追问了。   “小年,”姜曼终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阿姨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你说。”陆沉年看了她一眼。女人头发盘在脑后,五官小巧,但也经不住岁月洗礼,眼角带了些许痕迹。   姜曼犹豫道:“慎言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忙?   陆慎言最近很闲,天天都在家。   “唉,孩子长大了,他要忙学业又要忙工作,我听说之前他在小年手下实习,忙一点也很正常,”陆正桓拍拍女人的手,安慰道,“慎言是个懂事的孩子,别操心了。”   姜曼神情落寞:“……但我给他打电话,他一次也没接过。”   陆沉年看了眼陆正桓,后者用眼神示意他,陆沉年撇撇嘴,没说话了。   陆慎言带着人去了一家港式茶餐厅,他提前订好了位置。   吃饭间,姜曼坐在陆慎言对面,她夹了一块炸南瓜搁在陆慎言碗里:“……言言。”   陆慎言筷子一顿,终于抬眸看了姜曼,眼底没什么情绪:“谢谢。”   姜曼抿嘴笑了笑:“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陆慎言面无表情将炸南瓜放在一边:“以前喜欢。”   “…………”   姜曼手不自觉握紧了。   陆沉年将这一幕瞧在眼里,瞬间觉得姜曼也挺可怜的。   以前她在陆宅要千方百计讨好陆正桓,现在又要讨好陆慎言,他光这样看着都累人。   一顿饭下来,姜曼一直试图想给陆慎言找点话,但陆慎言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   “你和姜曼?”洗手间里。陆沉年没忍住问。   陆慎言洗手的动作一顿,抬眸:“什么。”   陆沉年看着他,也不打算再说下去。   陆慎言抽了张纸,擦手,他垂着头,忽然问:“我是不是很……无情无义???”   声音很小,陆沉年没听见:“你什么?”   “……没什么,”陆慎言扯了扯嘴角,敛去眼底的愠色,调整好表情道,“可能是和她好久不见面了吧,有点生疏,过几天就好了。”   陆沉年看着他,心里明显不信。   陆慎言眨眨眼:“怎么了。”   陆沉年收回视线,摇摇头,深吸口气,朝外面走:“回去吧。”   既然陆慎言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陆慎言站在原地不动,望着陆沉年的背影,好像追逐,又像在仰望,明明快接近了——但姜曼的回来,仿佛是在提醒他,这个人是他配不上的。   他有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好的背景,即使是破产了,也是一颗落在泥潭里的星星。   当晚,陆正桓和姜曼在客卧休息,陆沉年让陆慎言睡他的房间。   从发生了上次那件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   陆沉年看着天花板,半响,又偏头看着陆慎言。   陆慎言似乎感觉到这股视线,直接侧身,和陆沉年四目相对。   一对上那双灼热的眼睛,陆沉年又先怯了。   陆慎言借着灯光看着他,一种痴迷,贪恋的眼神,他用手轻轻抚摸男人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下颌痣上。   这要换成平时,陆沉年早不耐烦了。   但今天陆慎言有点不对,陆沉年忍住想拍开他的手冲动:“乱摸什么。”   陆慎言回了他一个笑:“我确认一下。”   陆沉年没好气拽下他的手,正准备说话,结果却发现:“你手怎么这么凉?”   手心还有汗。   陆慎言反应慢了半拍,直到陆沉年双手捂住他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热度,黯淡无光的眸子才闪了闪。   “哥。”陆慎言张嘴叫他。   陆沉年最讨厌吞吞吐吐的:“说。”   “………今晚我想抱着你睡。”   陆沉年还以为是什么不要脸的要求。   他犹豫几秒,磨磨蹭蹭地贴过去,熟悉的气息入鼻时还不忘警告:“别动手啊。”   隔壁还住着人呢。   他可没胆子在今晚和陆慎言乱来。   听到这句话,陆慎言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将人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亲男人的额头,宠溺道:“要真忍不住对你动手了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赶出去,”语气毫无商量,“睡沙发。”   感受到胸腔传来闷闷的笑声,陆沉年心情突然放松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头顶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若不是卧室太安静,陆沉年还以为听错了。   陆沉年憋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事?”   “……我在想一件事。”   陆沉年挑眉:“什么?”   “我在想,”陆慎言道,“叔叔他们睡了没。”   “???”   陆沉年反应了一秒,立刻明白了,咬牙道:“你敢?”   陆慎言轻抚了一下他的背,声音有些惋惜:“所以我只是在想嘛,睡吧。”   -   翌日。   陆沉年醒来的时候,枕边没人,他习惯性伸手摸了摸,闭上眼,没过几秒又睁开眼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得完好无损的睡衣。   ……怯,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沉年赖了会儿床,等他起身走出去洗漱,发现陆正桓都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姜曼在一边给他配药。   听见声音,陆正桓回头,轻声斥道:“都多少点了,慎言把外卖都点好了。”   陆沉年哈欠打到一半,忽然止住……诶?外卖??陆慎言不做饭吗???   也许是不想做了,管他呢。   陆沉年一眼注意到陆正桓的衣服,问:“你要出去啊?”   陆正桓轻咳一声,别开眼:“那个……我约了朋友,他们知道我回来,准备见一见。”   朋友?陆正桓那些朋友还不都是商场上的人。   他本来不想管,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医生说你身体要静养,不是让你回来东奔西跑,有些事也不是你一天两天能查出来的。”   ※※※※※※※※※※※※※※※※※※※※   评论依旧发红包!   现在不能看评论,有些小伙伴的红包还没发,等网站好了就补上啊! 第66章   陆沉年没拦住陆正桓, 早餐还没吃完, 他就接了个电话, 出去了。   他知道,陆正桓不把这件事弄清楚, 是不会罢休的。   陆沉年想起那份资料。   他查过,能查到的东西不多,连当初提供时兴那边建筑材料的老板他都找不到, 更别说查旺河兰城两块地的问题, 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可有些东西越正常的越有问题。   手机响起,是秦攸打来的,陆沉年接起来:“说。”   “陆伯伯是不是今天回来?”秦攸在那头道,“我记得你说的就是这两天吧。那个女人是不是也要一起回来。”   陆沉年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姜曼, 轻咳一声:“……嗯。”   “……你现在说话不方便?”秦攸感觉到了陆沉年的声音不对, 问,“要不来我家吧, 反正我最近也烦,想找个人说话。”   陆沉年也刚好不想在这里待着, 放下筷子:“好。”   挂了电话。陆慎言问:“哥要出去吗?”   陆沉年起身, 对上陆慎言漆黑的眼睛, 一瞬间, 他心里升起想把陆慎言也带上的想法。   但……陆沉年想了想:“就秦攸找我过去说点事儿, 很快就回来。”   关门声响起, 陆慎言眸色一暗, 没胃口吃了,他将面前的食物收起来,往垃圾桶里倒。   “………不吃了吗?”姜曼瞧见,轻声道,“我看你都没怎么吃。”   她将面前的小菜小心翼翼地往陆慎言面前推了推:“这个,挺好吃的,你尝尝。”   陆慎言当作没听见,倒完后径自去了厨房,拿抹布出来擦桌子。   姜曼看见,连忙站起来:“我来。”   手碰到陆慎言的一瞬,陆慎言腾地松开抹布,缩回去了。   “…………”   气氛一时极其尴尬。   姜曼张张嘴,发出细弱的音:“……言言。”   陆慎言蹙眉,他很讨厌女人这么叫他,听上去母慈子孝,但实际上全是讽刺。   “你收拾好了放进垃圾桶,一会儿我带出去。”陆慎言说完,便准备回卧室,结果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抑制不住的声音:“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在恨我吗?”   陆慎言脚步一顿。   “我那时候,”姜曼难受道,“也是没有办法。”   陆慎言扯了扯嘴角,讽道:“我知道。”   姜曼望着青年的背影,眼前慢慢模糊起来,她深吸口气,声音微颤:“我也想弥补,不止是小年,更多的是你。”   她不能看到自己和儿子越来越远。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像陌生人一般。   可是:“我不需要。”   陆慎言转身,直视姜曼,毫不留情的重复道:“我不需要。”   看到那双不含温度的眼睛,姜曼嗓子像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以前这个儿子是她最恨的人,恨他为什么要出生,恨他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   但这么多年过去,回头再看,陆慎言终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骨肉相连的人。   “你看到我不是同样也会很痛苦吗,”陆慎言不明白,“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姜曼摇摇头,双眼含泪:“不是这样的,我……”   陆慎言截断她的话:“你不用像现在这样,以前就挺好的,我习惯了。”   听到这句话,姜曼的泪水瞬间决堤,像断线的珍珠滚落。   直到嘴角尝到一丝咸味,姜曼忙背过脸,手指慌乱的扯了张纸巾,捂住口鼻,肩膀不停在颤抖。   身后嗓音还继续传入耳朵里:“另外,他也不需要你的弥补,因为你对他做的那些事,用一辈子的时间也弥补不了。”   三言两语,句句诛心。   姜曼扶着桌子慢慢坐回凳子上,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   -   陆沉年出了门,打车很快就到了秦攸家里。   “来了。”秦攸刚醒没多久,他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给他开门,脸上还有印痕。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嫌弃道:“你能不能把头发弄一下。”   “又没有人看,弄什么弄。”秦攸无所谓道。   这段时间了丫跟着表哥回了乡下,半个月后才上来,家里就他一个。   “能不能有点儿出息,”陆沉年说,“一个小哑巴也值得你要死要活的。”   王了丫现在长什么样子,他都快忘了。   “我哪儿能跟你比啊,这些事儿自己经历过才知道的,唉,”秦攸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摸起一只兔子搁在腿上,问:“你爸回来了?”   陆沉年点点头:“昨天到的,现在暂时住我那儿。”   “……那个女人也在你家。”秦攸皱眉,忍不住骂道:“陆沉年,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啊,以前那些事儿都往忘了??”   姜曼当年在陆家对陆沉年做的那些事儿,秦攸心中是再明白不过。   他记得最清楚一次是在高中时,姜曼给陆沉年买了一双盗版鞋。   陆沉年穿上给他们显摆了两天。   结果在第三天田径跳高比赛后,陆沉年下来发现脚受伤了,送去医务室后,他们从鞋垫里弄出了一颗生锈的图钉。   塞得很深,如果不用力踩,图钉不会穿透鞋垫。   鞋是姜曼送的,是谁干的自然一目了然。   姜曼的伪善,秦攸想想都害怕:“你他妈还敢让她住家里去,这种人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陆沉年无语:“难不成我让她睡大街。”   那些事他怎么会忘,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我现在真觉得她名字里面的“曼”都是侮辱了你母亲的名,算了算,提起她我都头疼,”秦攸问,“对了,你爸在家?”   “没,他出去了,查点事儿,”陆沉年没和秦攸说陆氏破产的事,他想了想,还是:“……我爸怀疑陆氏破产是有人在背后搞他,所以这次才急着回国。”   “嗯??”秦攸眼睛倏地睁大,一时间有点消化不良,“………你的意思是陆氏破产是有人为之?”   陆沉年仰靠在沙发上,他心里也没数:“你记得上回你送我去咖啡店吧,我见的那个人叫唐赢,是我爸以前的秘书,他当天给了我一份资料,我看了一下,其实项目的问题很常见,但是挺奇怪的,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毕竟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某件事或某个人。陆氏在行业内声望日隆,也没得罪谁,实在不明白何人会出于何种目的来做这件事。   秦攸想起来了,上回陆沉年见了唐赢后,出来时手里是拿有一份资料,但他没问。   “那你是需要我帮忙吗,”秦攸说着,又啧一声,笑着调侃道,“呃,你现在不需要我帮了,有慎言在,想查什么查不到,你把这事儿告诉他,他肯定立刻给你搞定!”   “……我不想麻烦他。”这件事和陆慎言没有关系,他不想把人扯进来。   “什么麻不麻烦,”秦攸道,“说实话,虽然讨厌姜曼,可慎言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他和姜曼完全不一样,他在心里巴不得能帮你忙吧。”   “但我说真的,”秦攸颇好奇,“你对慎言是什么感觉啊,明明知道他喜欢你,还留他在身边,又不给准信儿,就这样吊这人家,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陆沉年对这话不置与否:“……我哪儿吊着他了。”   “没吗,”秦攸一针见血,“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他住你家里。”   “…………”   秦攸嗤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失去了就知道了。”   失去?   陆沉年在心里下意识反驳道他为什么会失去???   陆沉年在秦攸家里待到下午就离开了,回到家后,陆正桓已经回来了。   陆慎言不在家,姜曼一个人在厨房里做晚饭。   “小年,”陆正桓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回头,“你来一下,我有点事问你。”   陆沉年走过去:“什么事儿?”   茶几上放着文件,陆沉年瞄了一眼,如他所料,是关于那几个项目的。   陆正桓取下眼镜,开门见山地问:“唐赢说给了你一份资料。”   陆沉年:“嗯。”   “你看了?”陆正桓问。   陆沉年起身,去房间把资料拿出来,往沙发一坐,翘着二郎腿:“不用查了,我都给你查了,没查出问题。”   陆正桓拿起资料,皱眉。   “别看了,看不出来什么,诶,”陆沉年单手撑着下巴,疑道,“你会不会是弄错了,谁会闲着没事儿来搞你啊。”   陆正桓看他一眼:“你懂什么,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呵,陆沉年耸耸肩,“行吧!”   他还不想管这破事儿!!!   但还是顾忌陆正桓的身体:“你少操心这些事情,有什么事可以给我说。”   陆正桓闻言,欣慰的笑了笑:“你啊,只要早点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就好了。”   陆沉年今年快二十八,这也是陆正桓唯一牵挂在心里的事。   这么多年也没看到陆沉年身边有什么女人,儿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也不了解。   陆沉年不知道怎么扯到结婚上去了:“你急什么,我还没打算。”   “你都快三十了,还不准备结婚啊,”陆正桓道,“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只是瞒着大家,悄悄在交往。”   说到喜欢的人,陆沉年脑袋里不由自主跳出一个身影出来。   由于太过惊悚,他吓得身子都坐直了,不打自招:“我不喜欢他。”   “???激动什么?”陆正桓失笑,“有喜欢的人也不奇怪,我又不会说你。”   “…………关键是,”说到感情,陆沉年就烦躁,又担心陆正桓看出什么,随便找个借口,“那都是玩玩儿,没遇到喜欢的。”   说着,便准备起身回房,结果刚站起来,余光便撇到站在玄关处的青年。   陆慎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正站在门口,脸色极其难看。   陆沉年脚步一顿。他不知陆慎言听到了多少,但………刚才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陆慎言想听见的。 第67章   吃了晚饭后, 陆正桓洗漱完, 出来便看见陆沉年坐在沙发上低头写着什么, 手机放在一边,写几个字又拿起手机研究, 比写论文还认真。   “怎么不回房间睡觉?”陆正桓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多了。”   听到声音,陆沉年顿时心虚的坐直身子, 将纸一捏, 语气不耐:“你去睡吧,我有事儿。”   “少熬夜,赶紧去洗漱,有什么事明天在弄,沙发上冷。”陆正桓嘱咐完就回房间了。   陆沉年低头看了看手心的纸, 脸色不自在, 过了几秒,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 投进垃圾桶,拿起手机, 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漱台上拿出牙刷, 挤牙膏, 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 他动作一顿, 关掉牙刷开关, 伸出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主卧的门。   生气了吗??   应该……会生气吧!!!   可当时是担心陆正桓看出来什么, 那些话也是不经大脑说出来的,没想过会让陆慎言听见。   但心里慌得不行是怎么回事???   晚上吃饭时一句话都不说,在饭桌上连眼神也不给他,原本因为姜曼气氛本来就已经微妙,现在更是尴尬。   陆沉年看到那扇门,心里堵得难受。   简单洗漱后,陆沉年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喝完,放下杯子,深吸口气,才慢慢回房间。   卧室灯关着,陆沉年打开手机屏,借着光走过去。   陆慎言侧着睡在里面,留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平时陆慎言都睡在中间,等他上床的时候在往里面去,这样睡下被窝里便是暖的。   陆沉年站在床边,看了几秒,然后弯腰拉开床头柜拾起一包香烟,刚准备拿出来,又想起某人最近一直念叨让他戒烟……   抽屉重新关好,陆沉年掀开被子,躺在床上,眼睛转来转去,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又转头看了一眼枕边人。   房间窗帘没拉严,有些暗,恍惚能看见对方的轮廓。   他索性翻个身,左手肘单撑在床上,问,“你睡着了吗?”   对方没回应。   陆沉年伸出手,正要落在陆慎言肩上时,在空中一顿,又谨慎的缩回,抿抿嘴:“你生气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陆沉年没哄过人,他也没想到会有现在的这一天出现,面对陆慎言一点回应也不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理说,现在他没和陆慎言在一起,就算说错话了,也不应该闹成这样。   不和他讲话,也不看他。   陆沉年在心底叹息一声,还是明天再说吧!   他正在心里叹着气,卧室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我生气了,你会在乎吗?”   “哥不是说,这些只是玩玩的吗?”声音微弱的可怜。   陆沉年心里一紧,微微张嘴,想说什么。   但潜意识他知道只要一旦说出来,从此便是覆水难收。   尽管知道会如此,但还是忍不住想说:“我下午……”   “没事。”陆慎言快速截断他的话。   大概是期待了这个答案太多年,一时要得到反而生怯了。   怕落空,怕失望。   怕从今后一刀两断。   陆慎言手指悄悄攥紧被褥,维持着平静的声音:“我没事的。”   陆沉年心忽然挤紧作痛了一瞬,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在客厅他设想了几种会发生的情况:   陆慎言会追着他询问这个答案,然后他会解释。   抑或陆慎言不理他,大不了他多说几句好话,然后将这件事翻篇。   最坏的打算就是陆慎言这段时间一直不理他。   但就是没想到对方会说“没事”。   这种感觉像牙齿生生被嵌掉了,只剩腔齿空着发疼。   他准备了满腹话来解释,结果却不需要他说了。   可仔细想想,解释有什么用呢?!   陆慎言想要的,和他要给的,是同一个答案吗?!   当晚,两人各自睡在了一边。   到了后半夜,陆沉年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怀里,因为心里有事,他睡得不沉,一碰就醒了,正准备寻个舒服的位置时。   耳边传来一句似有似无地呢喃:“陆沉年,你要是玩我,就玩一辈子吧,不要把我丢了。”   然后额头被柔软的唇碰了一下。   陆沉年闭着眼,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指甲嵌进手心发疼了都不知道。   大概过了许久,听到头顶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怀里的男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拨开陆慎言的手,抓过枕头塞进他怀里,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摸出一把烟,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打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抖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抽完一根,正要点第二根的时候,陆沉年目光不自觉撇到了垃圾桶,里面很空,只有两张团纸。   陆沉年弯腰把纸团捡出来,拆开:   纸上字迹潦草,约莫能看得清楚。   上面写着:   说错话了该怎么哄人?   呵,陆沉年看了看,叼着烟,打开手机上的搜索引擎,输入“惹弟弟生气……”   拨动键盘的手指一顿,点击删除,最终换成了“惹喜欢的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   第二天陆沉年醒来的时候,陆慎言去学校了。   他昨晚睡得晚,早上陆慎言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吃早饭时,陆沉年心不在焉,抬眸看了看姜曼,又看了看陆正桓。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陆正桓道,“想说什么。”   陆沉年也不掩饰,他犹豫片刻,放下筷子,问:“下午你没事儿吧。”   他记得陆正桓昨晚说早上要出门一趟。   “你早上不是要出门吗,我送你过去,你把下午的时间给我。”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正桓还以为听错了,能陪儿子他当然是乐意的:“好啊。”   陆沉年没说话,吃完早餐,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看着镜子里面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走去厨房:“我爸的药你放在哪儿?”   姜曼正在洗碗,听到声音,忙将手擦干净,“我给你去拿。”   “没事,”陆沉年拿的药不多,“给我说一下就好了。”   姜曼说了个地方,陆沉年走去客卧,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一瓶疏肝片。   药瓶上面写着:情绪激动心跳加速时服用两颗,成年人一天用量六至八颗。   陆沉年想了想,干脆带上了整瓶。   “小年,你找到了吗?”姜曼担心陆沉年找不到,走了过来,刚巧看见陆沉年拿药,“你拿这个药干什么?你爸爸现在很少吃这瓶药了。”   陆沉年不想多说:“没事,以防万一。”   上午陆沉年开车送陆正桓去见朋友。   在车上,又换成陆正桓打量儿子了,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这车是你买的?”   这车是陆慎言的,不是那红色辆超跑,是另外一辆。   陆沉年说:“我建议你先去和朋友把事情谈了,再问。”   陆正桓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你今天有事给我说。”   “嗯,”陆沉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的住,不过放心,我把药给你备好了。”   “……臭小子,诅咒我呢。”陆正桓没忍住骂出声。   “认真的,”前面路口是红绿灯,陆沉年停下车,摇下车窗,问,“对了,公司的事查得怎么样?”   他问得是破产的事。   陆沉年不喜欢管这些,但毕竟和陆家有关,怎么都得问问。   “我今天去见的就是伟达的人,”陆正桓也不瞒着这事儿,他道,“当初兰河那块地伟达原本也在其中,但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撤资了,只剩下我和荣华的张总。”   陆沉年皱眉,他知道兰河,当初因为兰河这块地,陆氏损失了近几十亿,但是:“你为什么不直接约见荣华。”   陆正桓摇摇头:“荣华那边自从知道我回来,就有意无意躲着我,约了好几次,不见人。”   原本陆正桓还只是怀疑兰河这块地有人捣鬼,但荣华的态度让他更加确信,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确定伟达的人会给你说,”陆沉年不是不相信陆正桓,而是:“我之前查过,兰河,时兴,旺城三块地出现的问题正常到找不出破绽,一切都只是怀疑。”   “哦?你还查过?”陆正桓意外。   他这个儿子从来就不喜欢管公司的事,大学毕业后也连问都不曾问过。   “…………顺手一查,”陆沉年啧一声,“你能不能听重点,就算你查了,最后也是没有证据的。”   “我知道,”陆正桓久经商场,这一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至少要给陆氏一个交代。”   陆沉年没说话,前面跳转成了绿灯,轰油门,车平稳行驶在路上。   -   陆正桓谈事谈得不久,陆沉年一直在车上等他,等得无聊便拿起手机打开电影看,一部电影看完,陆正桓出来了。   “怎么样?”陆沉年问。   陆正桓将资料放在后面,扣上安全带,一时没说话。   陆沉年觉得陆正桓有点不对劲,问:“咋了?”   他准备给陆正桓拿药,但陆正桓也不像是心情激动的样子。   半晌,陆正桓揉了揉太阳穴:“没什么,你开车吧。”   陆沉年知道陆正桓不想说,索性也不问了。   车上,陆正桓闭着眼,眉头一直紧锁住。   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看着窗外,突然觉得这块很熟悉,是去陆宅的路。   陆沉年见他醒了,道:“你不是一直问我陆宅是怎么回事吗,我带你去看。”   ※※※※※※※※※※※※※※※※※※※※   深夜还有一更   来晚了,老规矩,评论发红包 第68章   到了香山, 陆沉年下意识松了油门, 打下车窗, 让风吹进来。   上次来得时候是夜晚,这次是白天, 陆沉年轻车熟路开去陆宅。   车才到门外,微风就带来了一阵郁金香的香味。   陆正桓也是怔了一下,看了陆沉年一眼。   能在马路上就闻到郁金香的味道, 肯定不是一小片, 而这条路上落座住宅有花圃的只有陆宅,况且这个季节的郁金香还不易存活,又有谁会……   陆正桓心头一震,有一个不敢确定的念头浮现在脑中。   他忙拿起放在一边的眼镜盒,拿出眼镜, 戴上。   面前铁门缓缓打开, 脑中的画面和现实重叠——   陆宅花圃里的郁金香,开得鲜艳热烈, 从铁门前一路延烧到门口。   那天晚上来,还看不大清楚, 现在是白天, 陆沉年再次看到依旧是会感到微微震撼。这儿就算董曼姝在时, 也不曾有过如此盛景。   陆正桓手指紧紧扒住车窗, 车停下时, 便迫不及待下了车。   眼前每一朵郁金香都如此鲜活艳丽, 却少伊人存在。   陆正桓仍旧记得董曼姝在时, 陆宅花圃从不会缺少的便是郁金香。   只是曾几何时,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花了。   “这些都是你弄的?”陆正桓声音发颤,他想不到还有别人会做这些事。   这么多年来,唯一在心里记挂董曼姝的人,也就是眼前这个儿子了。   陆沉年没回答,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这不重要,”他声音很淡,眼底却有些笑意,说着迈步朝屋里走去,“到里面看看吧。”   陆正桓近似蹒跚走在后面,环视着变化的一切,这样的陆宅,仿佛曼姝还住在这儿,从未离开过他们身边。   客厅也变了,当陆正桓看到挂在墙上的画时,视线骤然模糊起来。   董曼姝只陪伴了陆正桓五个年头,可却留下了一生不能抹掉的记忆。   “妈以前就喜欢画画,现在好多画都找不到了,”陆沉年顺着陆正桓的视线看过去,缓缓道,“这是最后几副,时间太久,掉了的地方专门找人修补过,整体上瑕不掩瑜,还好。”   墙上其中一副是模糊的人物背影轮廓,画中小孩儿被男人举起来朝前走,脚下两边用彩色点缀,整体色彩用的简单。   这副是董曼姝站在二楼,拿着相机拍下来的,后来闲着无聊画了出来。   “你看你那时候,”陆正桓边说边用手比划,“还是那么大个丁点儿,现在比我还高了。”   说着,陆正桓叹息:“只可惜……”   只可惜这是你母亲最后的一幅画。   陆沉年垂眸,苦涩地笑了一下,将烟摁灭:“妈走得那年,我才四岁。”   那时候,陆沉年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他能感受到失去母亲的滋味。   “……后面你担心我会和外人合不来,也从未动过再婚的念头。上小学那会儿,你天天上班,怕我在家里会受保姆的虐待,特意拜托乡下熟人来照料我的生活,到了初中后……”陆沉年细细说着,每一桩每一件都记得很清楚,“初二的时候我想养一条狗,陪我玩儿,但你不准,说会影响我学习,为了这事儿,我给你闹了一周的矛盾,后来……”   说着,陆沉年顿了一下,抬眸盯着陆正桓的背影,续道:“后来,为了另外一件事儿,我和你闹了整整十一年的矛盾。”   “………小年。”陆正桓心中有愧。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陆沉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你听我说完。”   陆沉年回忆当时,想起些细节来,“我还记得你那天下班后,晚上来我房间和说,过两天会有一位漂亮阿姨来家里,她以后会像妈妈一样对我。毫不夸张地讲,我当时很愤怒,因为在我心中只有一位母亲,你也只能有一位老婆,但是……”   他想起那天来,自己蹲在二楼悄悄偷看姜曼和陆慎言。   说实话,姜曼和陆慎言的到来,一开始确实让陆沉年生气。   可后来,姜曼对他稍微示意出一点好,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不分轻重的撞上去,硬要疼了才会退缩。   慢慢的,陆沉年也会怕,因为亲生经历告诉他,姜曼不会像妈妈一样对他。   所以他像一头小狮子维护自己的领地,阻止姜曼和陆正桓,虽然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也不是单纯讨厌姜曼,更多的是嫉妒吧,”陆沉年自嘲一声,“嫉妒从始至终她有你的维护,如果你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也罢了,可偏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爱的人。”   陆正桓慢慢转过身来,目光浑浊,嘴唇嗫嚅。这件事是他们父子间永远的结,也是他愧对自己儿子的唯一一件事。   “……你是不是,心里一直都在怪我们。”陆正桓缓缓出声。   陆沉年挑眉,声音稀松平常,“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失去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可后面“他”又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到了我身边。”   说完,他掏出疏肝片,倒出两颗在手上,走去陆正桓面前,递给他:“我觉得你吃点药比较好,医生说你不能激动。”   还知道给他递药,陆正桓心里不知道该悲还是该笑,拿起两粒药,放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我今天并不是怪你,”陆沉年将人扶去沙发上坐着,退开两步,眼神坚定道,“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人,一直都不敢承认,一直未曾告诉你,一直瞒着大家,也同样一直瞒着自己。”   陆正桓定定注视着他,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字不吭。   陆沉年回望着他,声音异常冷静:“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他自问自答般:“我有。”   他又续:“你认识,也早见过,甚至关系很亲密。”   “而且,”陆沉年恍然笑了一下,“好像喜欢了很多年。”   ※※※※※※※※※※※※※※※※※※※※   哥哥的感情还没彻底揭露,放心,沉年的爱一定不会比陆慎言少的 第69章   陆正桓嘴唇动了动, 看着陆沉年, 一时没说话。   陆沉年打小在他眼皮下长大, 心思简单,什么都摆在脸上, 分得清讨厌,拎不清喜欢。   现在竟然突然告诉他有喜欢的人了,还喜欢了很多年, 还是:“……我认识的??”   他不记得陆沉年和什么异性走得近:“是谁啊?”   陆沉年盯着地面, 微微吸口气,一直紧绷的心情似乎松了一瞬。   其实,到坦白的时候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困难。   他抬起头,然后在陆正桓的注视下,慢慢跪了下去。   “小年, 你。”陆正桓顿时要起身。   “你坐下听我说完, ”陆沉年阻止他,轻声笑道, “我怕你一阻止,我就没有勇气了。”   陆正桓僵住身体, 又缓缓坐了回去。   客厅里沉默了几秒, 陆沉年才重新娓娓道来:“你最早带他回来时, 我很讨厌他, 讨厌他成天跟在我后面, 讨厌他拿着你给他的东西来讨好我, 讨厌我们吵架后他来逗我开心……”   陆沉年还能记起, 陆慎言第一次来陆宅当天。   他迈着步子紧跟在姜曼身后,瘦得像猴,远看只有那么一丁点儿,还没他腿长。   姜曼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见小孩儿没跟上来,就伸手像拽狗一样把人拽到跟前。然后在陆正桓看不到的地方,毫不留情掐在小孩儿胳膊上。   小孩儿立马瘪着嘴无声的哭了。   当时陆沉年躲在二楼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陆慎言住进来陆宅前半年,每次见到他都是怯生生的,不敢接近他,但却还是在用一种笨拙又真诚的方式偷偷对他好。   当陆慎言在姜曼手中得到一根棒棒糖时,就藏着不舍得吃,晚上就小心翼翼地把糖从门缝塞进他的房间来,还有无数的小蛋糕,小零食,小玩具等。   刚开始,陆沉年是很不屑的,他从小到大什么没吃过,没玩过,哪儿是这些小玩意儿就能讨好。   直到有一天,陆正桓没在家,他放学得早,经过姜曼的房间时,隐隐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斥骂声。   门没掩上,透过缝隙就能看到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   姜曼站在陆慎言面前,一只手反背在身后,冷声质问:“我前两天给你买的玩具呢?”   “我,”陆慎言结结巴巴道,“弄,弄坏了。”   这话一出,陆沉年就知道完了,因为他看见姜曼放在身后的手里拿着的就是两天前买的玩具。   手里还有棒棒糖,口袋蛋糕等,那些都是从他房间找出来的。   姜曼一眼看破:“说谎,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是不是都拿给那个杂种了。”   陆慎言还太小,懵懂的眨着眼睛,他似乎不明白“杂种”这两字的意思,小声纠正道:“他,他是沉,沉年哥哥。”   但迎接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姜曼的表情像要吃人:“我给你讲过多少次,那个杂种和你出身不一样,你以为把这些东西给他,他就会给你笑脸了。”   姜曼气愤的将手上的东西甩到陆慎言脸上,陆慎言顿时就哭了。   他哭得上起不接下气,胡乱用袖子擦脸,蹲在地上把东西捡起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边哭边反驳:“这些是我,在你,这儿“买”来的,它们已经,是我的了。”   陆沉年看着房间里那张咽泪的脸,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也是在当晚,陆沉年第一次将自己的房间对陆慎言敞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木板回来,架在阳台上。他还找了一个好借口,让陆慎言给他抄作业。   只是陆沉年心中有一件事不明白,那就是陆慎言为什么要说那些东西是从姜曼手里买来的??   这件事还是过了一年,他才慢慢知道真相,原来陆慎言想要得到一颗棒棒糖,一块小蛋糕,或是一个玩具,都要给姜曼做事。   不论是帮她拖地,洗碗,还是帮她哄陆正桓开心,这一切做得让姜曼满意,他才会有奖励。   陆慎言拿来哄他开心东西,或许对他来讲是微不足道的。   但对于陆慎言来讲,却是全部。   陆沉年心里比谁都清楚,姜曼不止讨厌他,更讨厌陆慎言。   陆慎言只要和他走得太近,私底下便免不了一顿打。   可如果他对陆慎言好,姜曼就感觉自己在陆家孤立无援,似乎又怕陆慎言说漏什么,为了留在陆家,好像就不敢对陆慎言多做什么。   于是到了第二年,陆沉年身边的朋友就都知道他屁股上缀着一根小尾巴。   他走哪儿,小尾巴就跟去哪儿。   小尾巴身上还随时背着一个书包,他在里面装了各种各样的小蛋糕,小零食,让陆慎言给他背着。   其实,只有陆沉年心里明白,他一直都是很讨厌吃甜食。   可每次某人总是擅自作主把吃的送到他嘴边,他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喉咙眼,下一秒又被一声“沉年哥哥”喊的渺无踪迹。   这个习惯好像渐渐地就这么养成了。   在陆沉年出国后,看到街头蛋糕店,他总会不由自主走进去,挑几块糕点带回家。   刚去加拿大那几个月,陆沉年时常都产生错觉,总觉得回头就能看到某人背着小书包跟在他后面。   这种残留在心里的依赖感让陆沉年感到不快,烦躁,他故作聪明的认为一辈子不回到申城,时间会去淡化一切。   可是他没料到,陆正桓会出事。   并且在他回国后刚送走陆正桓的当晚,便和陆慎言发生了关系。   陆沉年无奈地笑:“……说来也奇怪,你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了,连我也不知道。”   因为知道的时候陆慎言已经守在他身边了。   陆正桓听完,直接倒抽了口气,感觉自己呼吸不顺起来。   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他不想懂,抱着微妙的希望问:“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你喜欢……”   陆沉年狠心戳破他的希望:“我喜欢的人是陆慎言,是你认识的那个陆慎言,你看着长大的陆慎言,这几天和我睡在一个房间的。”   “够了,简直荒唐。”陆正桓厉声打断。   他根本无法消化这件事:他的儿子喜欢的人……竟然是他的另一个“儿子”。   这会儿陆正桓庆幸自己刚才吃了药,否则会晕过去也说不定,但陆正桓宁愿晕了过去。   短短一个小时,他不光失去了儿媳妇,还失去了孙子,甚至还失去了一直视如己出的“儿子”。   客厅里鸦雀无声。   许久,陆正桓才找回声音,他缓声开口:“………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还未说完,陆正桓想起一件事来,脸色瞬间变了变:“你以前打电话回来,问慎言是不是去加拿大那次,那时候你们是不是就……”   陆正桓说不下去了。   那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陆沉年鲜少主动打电话回家,突然给家里打电话,还给他寒暄了足足五分钟,他还没来得及欣慰,对方便问了一句:陆慎言是不是要来加拿大?   陆正桓并不知道陆慎言是和跟着谭家去加拿大,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些好奇陆沉年为什么问这话。   他当时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两人居然早就在他眼皮底下暗度陈仓了。   见陆正桓眉心紧锁起来,陆沉年叹口气,无语道:“我那时候还没有那么畜生,我真只是问问。”   陆正桓显然不信,气道:“慎言去加拿大找你了是不是?”   “………嗯。”陆沉年没有否认。   他们说的正是前几天陆慎言说的那次,其实陆慎言去加拿大陆沉年是知道的。   如果陆慎言当时走近一点,就能知道陆沉年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了。   “你……”陆正桓猛地站起身,“你们,是不是他先带坏你。”   “不是,”陆沉年截断陆正桓的话,望着他,道:“……是我。”   陆正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摇晃的扶着沙发稳住身体。   “和他无关,是我先带坏的他。”陆沉年一字一句说。   “逆子,”饶是父子关系刚缓和,陆正桓这会儿依旧忍不住呵斥,“慎言才二十多他懂什么,你这么做,让我怎么跟你姜曼阿姨交代。”   “你不用交代,”陆沉年道,“我会给她交代。”   陆正桓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有些承受不住了,忙问:“药呢?”   再不吃两颗,怕真要晕过去了。   他算知道了,刚才陆沉年给他吃药是有先见之明的。   陆沉年把药瓶递给他,陆正桓手指颤抖的又倒出了两颗,直接服下。   足足过了五分钟,陆正桓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   他慢慢坐在了沙发上,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儿子,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慎言他知道你今天告诉我这事吗?”   陆沉年摇摇头:“不知道。”   但他想,陆慎言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   今天早上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就走了,估计现在还在生气。   是单恋,那好办。   陆正桓燃起了点信心起来,正要说话,结果陆沉年一盆冷水浇过来:“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   陆正桓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觉得刚才吃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这儿子今天是不想顾他死活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瞒着你,因为在一个屋檐下躲躲藏藏挺累的。”陆沉年道。   陆正桓深吸口气,不愿妥协:“我如果不同意你们呢?”   他不信陆沉年真想让他交代这儿。   陆沉年抬眸,缓缓道:“我不是从进屋就开始在求你吗。”   陆正桓:“…………”   陆正桓明白了,今天陆沉年并不是在通知他这件事。   而是在破釜沉舟直接逼着他答应!!! 第70章   陆正桓不是老古板, 他对同性恋早有耳闻。   但他和大多数父母一样, 心里能容许别人的儿子是同性恋, 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就得另当别论了。   毕竟在今天之前他还做着抱孙子的美梦。   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 心情万分复杂,同时也在心里责怪自己。   如果他早点关注陆沉年的感情方面,他会在两人暗生情愫时就会将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不会任由着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等局面。   说到底, 眼前的人是他忽略太多年了。   当初十五岁的陆沉年在叛逆期做的任何事,他都当成小孩子胡闹,从不将那些事放在心上,等他发现自己和儿子关系越来越远时,就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他和陆沉年之间已经失去了一个八年, 难道还要因为这件事再失去下一个八年吗?   就算陆沉年能做到, 陆正桓也做不到了。   想到这儿,陆正桓心里不是滋味, 他反问:“你难道就……非他不可吗?”   “是,”陆沉年回得没有一丝犹豫, “非他不可。”   “你才多少岁, 他又才多少岁, ”陆沉年的坚定让他有些来气, “你们的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今后会遇到多少事, 你能想到吗, 现在头脑发热做了错误的选择,接下来影响的可是你的一生。”   “我知道,”陆沉年不为所动,又重复了一句,“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   “我不选择他,照样会影响我一生,”陆沉年打断陆正桓的话,目光坚定,“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没有头脑发热,也不是一时冲动。如果你都能劝得了我,我早就自己把自己劝过去了,我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陆正桓哑声,瞪着自己的儿子。   把利弊已经权衡如此明白,他还能说些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打眼前这个,难不成要去打陆慎言一顿吗?!   但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找慎言呢?   陆沉年从一开始就堵住了他的路:是他,带坏了慎言。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里僵持着。   足足过了将近十分钟,陆正桓一直紧抿着嘴盯着陆沉年,瞳孔浑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颤着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门外走:“回去。”   陆沉年立刻抬头看着他:“爸……”   陆正桓脚步微顿,偏头轻斥,“起来,都这么大人了,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陆沉年眨了眨眼,迷茫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回去的路上,陆正桓照旧坐在副驾驶,但脸色明显没有来时那会儿轻松,一直铁青着脸,像是还没从刚才的事缓过来。   陆沉年打破寂静的气氛,不放心的问,“爸,你没事儿吧。”   陆沉年也知道今天这件事儿对陆正桓打击挺大的,可陆正桓迟早都会知道,早说晚说并没什么区别。   不过,陆正桓比他想象中的要镇静:“没事,还死不了。”   “…………”   陆沉年:“………我没这个意思。”   陆正桓将椅子往后放,闭上眼,觉得有些疲累,原本要下个月才去医院检查身体,他觉得这时间怕是要提前了。   陆沉年看了陆正桓一眼,收回视线,想了许久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趁热打铁把事情全盘托出,免得日后留隐患,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面也无畏惧了。   于是他开口:“你知道陆宅里的郁金香是谁种的吗?”   说到这个,陆正桓睁开眼,他刚才被气得不轻,差点儿忘记了这件事:“……不是你吗?”   陆沉年不自觉扬唇:“我哪儿有那么多闲时间,是陆慎言。”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弄的,陆宅买回来了,里面都有人打扫过,你们随时都能回去住,我抽时间把行李给你拿过去。”   陆正桓诧异:“慎言?”   陆沉年点点头,手指微微握紧方向盘:“他那个………”   比起出柜,陆沉年发现,其实这件事才真正不好交代,他该怎么解释陆慎言是C&N的小陆总,又要怎么解释陆慎言从陆正桓手里买下陆宅呢。   “陆慎言他在创业,目前挺不错,陆宅就是他……买回来的。”陆沉年言简意赅,“这个车也是他的。”   陆正桓微微坐起身,有些不可思议,可心里又有点骄傲:“慎言现在在创业?是什么公司?”   “两个英文字母,呵,也不知道怎么弄这个名字,”陆沉年笑了笑,道:“叫C&N。”   陆正桓一怔:“…………你说什么?”   陆沉年:“C&N,怎么了?”   陆正桓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再说一遍……是叫什么名字?”   “C&N啊。”   听到这个名字,陆正桓脸上的笑慢慢褪了。   -“陆哥,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最后劝你一句,有些事能不查就不要查了。”   -“并非我不帮你,而是……我当初接触兰河这个项目,也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才及时止损,心中也不确定,所以并未声张,你那时候又需要钱,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如果我能料到后面是这样,当时就阻止你了。”   -“反正这些都是猜测,陆氏破产的确是有人为因素,可没证据的事,我不能随意揣测。”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兰河那个项目我只知道最初是C&N负责,他们拿到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那么低的价格售出来,这件事我也是从荣华那儿打听到的,听说荣华张总一直都有跟C&N比较密切的往来,兰河出事后,正因为有C&N在后面的帮助,所以才没损失惨重……”   他脑中浮现出上午伟达何平江何总的话。   C&N……兰河……荣华……陆氏……   陆慎言这么会扯到陆氏里面来???   陆正桓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可怖的猜想,但他并不想证实,于是自欺欺人地问:“慎言是C&N的工作人员?”   陆沉年没看到陆正桓脸上的表情,继续道:“不是啊,他就是C&N的创立人。” 第71章   陆正桓眼前跟过了电似的, 脑袋空了几秒, 好半天都讲不出来话。   陆沉年不自觉斜睨了一眼, 被陆正桓惨白脸色吓了一跳:“爸,你怎么了?”   陆正桓手抚住胸口, 下巴含在胸口,短而急促地喘气。   车子靠着路边停下。陆沉年连忙解开安全带,拿起药, 准备给陆正桓服下。   陆正桓抬手挡住, 声音有气无力:“不用。”   “………没事吧,”陆沉年觉得陆正桓神情不对,比刚才在陆宅还要严重几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陆正桓一把抓住陆沉年的胳膊,摇摇头, 难受道, “不碍事。”   陆沉年皱眉,又犟不过他, 只能将座椅往后调了调,让陆正桓靠的舒服一点。   等陆正桓缓过了口气, 看着人脸色变得些许正常起来, 陆沉年才问:“去医院查查?”   陆正桓闭上眼, 摇摇头:“……回去吧。”   陆沉年不放心地看了他几秒, 最后还是犹豫的启动车, 朝着回家的方向驶去。   “慎言他, ”过了会儿, 陆正桓声音平缓许多,他问,“慎言现在在什么地方?”   今天早上陆慎言还生着气,他也不知道:“应该是去学校了。”   陆正桓“哦”了一声,又道:“你下午……替我去戚家一趟。”   “嗯?”   陆正桓面色如常,看不出一点破绽:“我给戚老爷子带了点东西回来,你去拿给他。”   陆沉年:“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好了,非得今天吗。”   他还有事儿呢。   谁知道陆正桓异常坚持:“你去吧。然后给他说一声,我改天专门去找他。”   “………好吧。”   陆沉年开车回到家,陆正桓进屋,就让姜曼去把东西拿出来给陆沉年。   陆沉年手指挑开袋子,往里瞄了一眼。不是什么特别的,一整套保健品,还有茶叶,戚老爷子爱好喝茶,养生,倒是投其所好。   “你去陪戚老爷子说说话,晚上再回来。”陆正桓道,“当初戚家帮了我们,这是份恩情。”   陆沉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从陆宅出来,陆正桓就一直在赶他。   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似的。   陆正桓见他不动,催促道:“去啊。”   “…………”   姜曼和陆正桓相处十几年,最擅察言观色,待陆沉年出门后,她问:“正桓,出什么事儿了。”   陆正桓看了姜曼一眼,这时他的气愤之色才显露出来,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   姜曼一头雾水:“………什么?”   陆正桓凝视姜曼几秒,见她不似说谎,缓步坐去沙发上,左右想了想,道:“你去打电话,叫慎言回来,我有点事儿要当面问他。”   这件事不弄清楚,陆正桓坐立难安。   “………慎言他怎么了,”姜曼下意识紧张起来,大概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总会为未来担惊受怕,就算跟在陆正桓身边多年,处事讲话也永远谨小慎微,“他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慎言他……”   “让你去打电话就打电话。”陆正桓脸色难看道。   姜曼乍然噤声,不敢再说下去:“………手机在房间充电,我去拿。”   陆正桓这么多年从未对姜曼发过脾气,姜曼说话做事进退有度,也不会惹陆正桓不悦,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问题不该问,她都拿捏得非常清楚。   可………姜曼觉得这次与往常不同,所以在她回房间打电话,待那头终于接通时,声音也压得异常小:“慎言……”   陆慎言正在学校的宿舍,他原本不想接这个电话,但姜曼不死心似的,他无奈接起来:“有什么事。”   姜曼先问:“言言,你是不是惹你陆叔叔不高兴了。”   “什么??”姜曼声音太小,陆慎言没听清。   姜曼抿抿嘴,正欲说话,便听见客厅有脚步声,默了默,道:“你现在在哪儿,有时间回来吗?”   “学校。”   “你叔叔有点事儿找你,现在回来吧。”   挂断电话,姜曼转身,便瞧见陆正桓端着水杯进来拿药,见状,姜曼忙走过去,打开药箱。   “给他说了没,让他现在回来?”陆正桓问。   姜曼拿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点点头:“……说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   陆沉年提着袋子出了门,将袋子往副驾驶一放,打开车门,上车,正要准备走时,目光下意识看了袋子一眼,他心中隐隐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他将袋子打开,确定里面是保健品,然后又放在一边。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也懒得想了,还是先把东西送到戚家去,回来再问。   这么想着,他拿起手机,打开。今天一上午都没信息和电话进来。   又点进微信,和陆慎言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   掩去眼底的失望,陆沉年怅然若失的轻叹一声。   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应该会!!   ……是不是该联系一下他呢!!!   陆沉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思虑几秒,然后指尖触及键盘,对话框显示出“什么时候下课,我来接你”。   啧,这样会不会有点太主动了?!   不行。   陆慎言还在生气,而且也不知道今天他已经将他们的事全部告诉给陆正桓了。   要不……先告诉他这件事!   等人开心了,再说去学校接他。   陆沉年点点头,内心燃起一点骄傲,心道自己第一次哄人简直也不要太会了。   但等发信息时,陆沉年又犹豫起来。   他在手机上说这件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琢磨半响,陆沉年收起手机,想着还是等先去戚家晚上回来再说好了。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陆沉年到戚家时,戚老爷子正好有事儿。   管家在戚家十多年,自然是认识陆家的两位少爷,他恭敬的将人引到客厅:“戚总在书房谈事,陆少爷先坐一下,我这就去通知。”   “诶不用,”陆沉年随意往沙发上一坐,“我在这儿等会儿,不急。”   陆正桓临走还让他在这儿陪戚老爷子唠嗑到晚上呢。   现在戚老爷子有事儿,他也不用陪着尬聊,一会儿见到面就能闪人。   管家颔首微笑,去厨房让人泡上一壶上好红茶,端出来放在桌上。   陆沉年客气道:“谢谢,哦对了。”   他拎起手上的袋子:“陆正桓给戚老爷子的,一点小心意。”   “谢谢陆少爷,让您费心了。”管家双手郑重接过,然后便转身上了二楼。   管家上去没几分钟,二楼便下来了人。   陆沉年听到声音,抬头,看清对方的脸时,先是怔了怔,下一秒,眼里的嫌恶便掩也掩不住。   想要装作看不见已经来不及,对方直朝这边看了来。   陈毅也微惊了一下:“……哟,陆大少爷??”   自从两人上回卫生间事件后,便很少撞见。   陈毅现在看见姓陆的心里还有些气,如果不是因为陆慎言,他爸也不会管他管的这么厉害,直到这几天才让他出来。   刚才管家进书房来通报,说陆家陆大少爷来拜访,他还没在意。现在一想,申城能和戚家结交又姓陆的,除了眼前这个还能有几家?   陆沉年不想搭理他,直接无视此人。   但陈毅偏偏要跟苍蝇似的凑上来:“好久不见啊!陆少爷!”   陆沉年不耐地掀起眼眸,冷冷道:“不巧。”   陈毅也不在乎陆沉年冷脸,这人本来对着谁都是这副模样。   “陆少爷怎么有时间来这儿,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呢!”陈毅道。   陆沉年对陈毅无一丝好感,更不想与他废话。   管家从二楼下来,说道:“陆少爷,戚总请你上去。”   陆沉年起身,绕过陈毅便往楼上走。   经过陈毅身边,陈毅闻到一股淡淡的沉木香,很淡很怡人。   陈毅闻得心痒痒。   这个男人他从大学就看上了,一直没下手,然后还给别人做了一回嫁衣,最后又被威胁算计一番,如今怎么想都心有不甘。   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冷笑一声:“呵,果然还是小陆总使得手段高明啊。”   陈毅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陆沉年听见。   陆沉年脚步微顿,斜睨着他。   陈毅看了他一眼,耸耸肩,也不打算多说,便转身走了。   陆沉年朝楼上走,刚走两步,又顿住,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毅的背影。   陆慎言使得手段高明?   他使了什么手段??   陆沉年心中疑惑了两秒,也没多想这句话。陈毅人品差劲,在他这儿信用值约等于无,说的任何话最好不信。   跟着管家去了书房,戚老爷子气色挺好,还跟以前一样,他摆手让管家将桌上的茶撤下去。   “来,坐,你父亲回来了?”戚老爷子问。   陆沉年:“嗯,爸让我给老爷子你带了些东西来,放在楼下。”   “管家刚给我讲了,费心了。”戚老爷子道,“你爸爸身体好些没。”   “一切安好。”   “那就好。”   陆沉年陪着戚老爷子在书房寒暄了没多久,门就被人砰地一下推开了。   戚让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有客人,一怔:“……呃爷爷,沉年哥哥!?”   “这是我的客人,在家里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戚老爷子轻斥,但语气里尽是对孙子的宠溺,他又问,“今天学校没课了。”   戚让把耳机取下来,挂在脖子上:“都结束了。”   一场寒暄因为戚让的介入无疾而终,陆沉年也不打扰了,想着离开开车去华大,但戚老爷子却有意留下他吃晚饭。   陆沉年无法,只能在戚家客厅干坐着。   好歹有戚让陪他聊了几句,也不至于太无聊。   但陆沉年坐不住,他问:“………那个戚让,陆慎言还在学校吗?”   “没有啊,”戚让道,“他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一个人在宿舍无聊,所以才回来的。”   “嗯??”   “就他接了个电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儿,”戚让想了想,也觉得奇怪,“那头非得让他回家一趟,请假都得回去。”   “…………”   陆沉年皱眉,默了一瞬,下一秒,突然醒悟过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是哪儿来的了。   陆正桓是有意支开他来戚家的。   至于为什么支开他要单独和陆慎言谈…………   “戚让,”陆沉年突然一下站起来,“我先走了,你跟你爷爷说一声,下次我再来。”   戚让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诶沉年哥哥,怎么了??你不吃晚饭了啊?!”   “不吃了。”话没说完,陆沉年便出门了。   等戚老爷子从楼上下来,见到客厅只有自己孙子一人,四处看了看,惊诧道:“沉年呢?”   戚让:“…………好像有事儿,回家去了。”   戚老爷子:“…………”   ※※※※※※※※※※※※※※※※※※※※   其实除了破产,言言还做了另外一件事,也很心机阴险,但好像……大家都没注意到。   这几天上面有猫饼,我们部门连续加班第四天了,我来晚了,抱歉QAQ! 第72章   客厅里气氛无比凝重。   茶几上放着几份文件, 是关于土地合同跟一些资料。   姜曼在厨房心不在焉的做糕点, 隔几秒便担忧的往客厅看一眼。   陆慎言回到家已过去了十分钟, 到现在为止,客厅一声动静都没有, 姜曼随时注意着客厅的动静,生怕两人争吵起来。   “你有什么解释的吗?”陆正桓拿起资料递给他,寒声道, “拿起来仔细看看。”   “这是什么, ”陆慎言伸手接过来,看到两个白底黑字“兰河”时,整个背脊僵了一瞬,“叔叔……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陆正桓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陆慎言, C&N的创立人。”   陆慎言指尖掐紧资料, 浅浅地吸了口气,眼底慌乱稍瞬即逝, 他慢慢将资料放下,声音诚恳:“对不起, 叔叔, 这件事是我的错, 我不该瞒着你。”   他抬头眼睛不眨地看着陆正桓, 目光清澈:“我也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给你。”   陆正桓皱眉,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孩子了, 他忽然问:“慎言, 你来陆家有十多年了吧。”   陆慎言点点头。   “从小你聪明伶俐,和你母亲一样会察言观色,”陆正桓说着顿了顿,又重重地问,“你是真听不出我到底在问什么吗?”   看着对方一副青涩学生样,如果不是事实摆到眼前,陆正桓心里也是万万不会相信这件事和陆慎言有关。   可现在导致陆氏破产的几个项目中所有问题关键都指向C&N,而C&N的老板又是陆慎言………   想到这儿,陆正桓一时难掩痛心,干脆明说:“你有没有瞒着我做过什么事?对陆氏做过什么事?兰河,旺城,时兴,这三个项目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把资料一一展开,这几天所得到的文件全在这儿。   “我给荣华张总通了电话,他说兰河那个项目是你让他来找我的,是吗?”陆正桓问。   陆正桓又说:“伟达何总告诉我,当初荣华在兰河亏掉的几亿漏洞,是C&N填补上去的。”   陆慎言眼睛微微眯了眯,冷静道:“叔叔,你先别动气,听我说。”   陆正桓按耐不住火气道:“我这身病就是因为陆氏才气出来的。”   姜曼在厨房听到外面的声音,身子一僵,忙走出来一看究竟。   “你只需要承认,”陆正桓站起来,冷声质问,“陆氏是不是和你有关?”   陆慎言看着他,没说话。   “正桓,”眼看着局面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姜曼忍不住出声阻止,“你刚才吃了药……”   “你给我闭嘴。”陆正桓粗嘎着嗓子吼。   姜曼被陆正桓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陆正桓警告的看了姜曼一眼,又缓缓盯着陆慎言:“说,是不是和你有关?你明知道兰河是个筛子洞,却偏偏要在陆氏刚好缺钱时送上来,兰河虽然不能赚回陆氏的亏本,但好歹能解燃眉之急。”   “兰河过后便是时兴,给时兴那块地提供建筑材料的老板我亲自去商谈过,可后期还是出现问题,遇到质监部门抽检,查出所用材料不合格,等回头去找老板,那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不是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另外还有最初的旺城……”   其实,在陆慎言从学校回来的那半个小时内,陆正桓便在脑中细细思量过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他拿到手里的证据不足,并且也怀疑过伟达何平江说话的真伪,但往往最不愿意相信的便是真相。   自从上午见了何平江后,陆正桓就有要查C&N的念头。   只是他唯一没想到C&N的老板不止在他眼前,他每天能见到,还每天打着招呼。   当在车上听到陆沉年说出这件事,陆正桓非常震撼。   所以回到家便支走陆沉年,打了电话去询问荣华张总。   荣华张总不是他这边的人,电话中问了许久,才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兰河这个项目的确是C&N交到他手中,并且也是C&N让他说服陆氏成为另一个投资人。   陆正桓顿时后背发凉,心中复杂万分。   一这是沉年喜欢的人。   二这人竟然是害陆氏破产的人。   两个身份,让陆正桓陷入困境,不知如何抉择。   心中更不忍去想如果陆沉年知道这件事,会当如何?!   客厅陷入一片死寂。   陆慎言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沉默着。   既不否认也不反驳。   姜曼大致都听明白了,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用手轻掩住嘴。   她虽然是女人,但大约对这些都还是清楚的,从刚刚在厨房听到的,再联想到陆氏破产并不难。   半晌姜曼才回神,然后走过来,声音嘶哑地问:“慎言,你叔叔说得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曼眼睛快急红了,伸手抓住陆慎言的胳膊:“你这孩子,快说句话啊,那些不是你做的,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说话啊你!!”   陆正桓别开布满血丝的眼,看向别处。   姜曼声音有了哭腔,陆慎言低头,撇见印在衣袖上的湿痕,心里有些烦,他伸手掰开姜曼的手指,将胳膊解救出来。   然后慢条斯理的把手中资料搁在茶几上,抬眸撇了一眼主卧的门。   陆慎言扯了扯嘴角,心里竟然因为那个人不在场而生出一丝承认的勇气,他看着陆正桓,张嘴:“是我。从兰河,旺城到时兴……”   姜曼难受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慎言没回,而是转眼看向陆正桓,毫不犹豫道:“都是我做的。”   “为何?”陆正桓不记得陆家有对不起陆慎言的任何地方。   陆慎言眨了眨眼,似乎同时也在心中问自己。   为何??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真要他说个理由,那应该不是为什么,而是:   “我不后悔,因为这个世界也有我珍之重之想要护在心尖上的人,需要我费尽心机的去得到他,”陆慎言笑了一下,“如果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我还会这样做。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将陆叔叔您气病了 。”   陆慎言起身,郑重的鞠躬:“对不起。”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震响在客厅里。   姜曼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忘恩负义,陆氏破产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陆慎言尝到嘴里的铁锈味,抬手碰了碰脸,片刻,他低声:“在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打我的人,就是你。”   声音冷漠森寒。   姜曼不由一怔,手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后知后觉想要伸手去碰陆慎言,才做个手势,下一秒猛地被胳膊挡开了。   陆慎言冷冷地看了姜曼一眼:“忘恩负义?”   陆慎言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沉声道:“姜翠芳,你和我讲忘恩负义。”   姜曼睁大眼:“你,你你叫我什么?”   陆慎言道:“你不是叫这个名字吗,当年为了进陆宅,改名换姓,扔了我五次。我现在这样,你觉得是谁害的,我身体里流得是那个人的血,就算你为我改了名,我依旧是强|奸……”   “住口。”姜曼吼,她此刻不敢回头看现在陆正桓是怎样的表情。   “不敢听,”陆慎言眼神冷寂,“我可是听了整整十三年啊。”   往事被揭开,姜曼难堪地用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滑出,她肩膀颤抖着,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陆慎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曾经告诉我,像我这种人,喜欢上什么东西都是要不择手段的去抢,抢过来抓在手里,才是安全的,你不也是吗!谁骂我忘恩负义都可以,可唯独你不行。”   姜曼忍不住呜咽出声。   陆慎言说:“忘恩负义也是你亲手教我的。”   陆正桓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看了看姜曼,又看了看陆慎言:“你刚才,说什么当年为了进陆宅,改名换姓?是什么意思?”   陆慎言失笑了一声。   “……慎言,”姜曼忙伸手抓住陆慎言衣服边角,泪眼婆娑,“不要不要,不要说。”   陆慎言深吸口气,摇晃的退开两步,整个人忽地重重跪在地上。   “是我们骗了您,”他面无表情道,“姜曼原名叫姜翠芬,至于我,从生下来就没有姓,是后来因为见到了您,才偷偷冠用了您的姓。以至于您心中认为我们含在名字中的缘分,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提前改好的。”   陆正桓瞪大眼睛:“什,什么?”   “陆氏破产是和我有关,”陆慎言继续道,“这一切是我狼子野心,又贼心不死,总是惦记着我不该惦记的人。”   “你……”陆正桓颤抖的指着姜曼,又指着陆慎言,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一个两个。”   “正桓。”姜曼叫了他一声。   “你不要叫我的名字。”陆正桓双目赤红。   姜曼泪流满面:“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么多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害你的事。”   陆正桓怒极反笑:“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那小年呢?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   “…………”   看到姜曼沉默,陆正桓斥道:“你说话呀,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姜曼咬住嘴唇,用力摇头。   陆慎言嗤笑了一声,慢慢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看,然后一张张撕掉,丢进垃圾桶里:“叔叔,你所损失的一切,我会用整个C&N来偿还给你。”   “让你生病并非我当时所愿,非常抱歉,”陆慎言声音变得异常温柔起来,“我所愿之事不过是他能够回来而已,从头到尾想要的也只有他。”   陆正桓头疼,伸手抚了几下胸口,顺气。   他一时竟也说不清这是孽缘还是什么缘。   陆慎言又看着姜曼,凄怆一笑:“我以前是恨你,恨你既然那么恨我,为何把我生下来。恨你把我生下来,为何像丢垃圾样把我丢掉。恨你每次对外人都是笑脸相迎,为何对我就是横眉冷对。后来我明白了,我的存在是你的耻辱,你看见我就会想到那个人……放心,以后我尽量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完,陆慎言便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慎言……”   姜曼看着儿子的背影,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倾斜般,可最后到了嘴边只剩下无足轻重的三个字:“……对不起。”   陆慎言脚步只停顿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曼也是个悲惨的女人,小时候家中条件不好,下面有个弟弟,所以她高中没读完便进厂赚钱回家供弟弟读书。   进厂时,姜曼才十七岁,又长得漂亮,同一个车间有许多年轻小伙追她。   可姜曼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   姜曼那时候想找的男朋友是要车间主任那样的,所以一直不愿谈恋爱,后来在小县城工作了两年,就和大家一样,想到外面的世界瞧瞧。   但姜曼没料到,她人生的转折点也就是在十九岁那年。   在一天夜晚,她上完班回家,走到半路上,突然被两个醉酒汉拖进了暗巷里……   那晚是姜曼最无助的一晚上,恶心的酒味,刺鼻的气息,黏腻的汗水,都强制性留在了她身体里。   姜曼没看清两人长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其中有一个人是断眉,另外一个是结巴。   一个月后,她在电视上看到有一个强|奸犯落网,而那个强|奸犯就是断眉。   看到这个新闻,姜曼立马慌了,害怕另一个人又重新盯上她。   她不敢报案,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战战兢兢度过了几天,她便准备辞职回县城,只是没想到就在她收拾回去的那晚,那个结巴真的盯上她了……   陆慎言在心里还是同情姜曼,他理解姜曼恨他,讨厌他。   但他终究做不到原谅姜曼。   当初姜曼可以选择将孩子流掉,不让他来这个世界。   可姜曼还是把他生下来了。   生下来后又当一件垃圾对待,为何遭受那些罪呢,真是可笑。   陆慎言闭了闭眼,伸手按亮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   车库门缓缓打开,陆慎言掏车钥匙的动作忽地一顿。   里面地上躺着一束开得鲜艳热烈的玫瑰花,还有水珠,地面被染湿了一小块,旁边扔着三根烟头。   空气中还有丝丝烟味,人应该刚走。   但,不对,陆沉年不在家里。   他也不可能是刚出门,只有是回来后再……   等等,他回来过!!!   陆慎言脑子唰地空白了一瞬,慢慢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玫瑰花,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他拿出来,展开:小区门口有个卖花的,那小姑娘非要塞给我,可能看我长得帅吧,给你了——你哥。   字迹潦草,却特别好看。   陆慎言脸色乍然难看得很,刚才面对陆正桓的质问他也不曾这么紧张过。   但现在,却莫名紧张不安起来。   压下心中最坏的念头,他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出去了一个号。   -   秦攸看着桌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忍不住道:“真不接啊,闹矛盾了?”   陆沉年躺在沙发上,右手枕在脑后,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手机响得他心情烦躁:“挂了。”   秦攸啧一声,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事了,试探道:“要不我接。”   陆沉年摇头,喃喃:“不用。”   秦攸为难。   陆沉年一进门就脸色不好,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秦攸形容不上来那种感觉,比之前破产的时候还悲痛。   电话从那头自动挂断,手机便开始不停响信息。   “你们之间是又出什么事儿了?”秦攸觉得这次事情不简单。   陆沉年眨眨眼:“不知道。”   他真不知道,陆沉年只知道。   如果可以,他宁愿今天没回去过,没在门外听见那些话。   ※※※※※※※※※※※※※※※※※※※※   这个……应该不算虐吧!   主要还有很多甜,我怕大家蛀牙(捂脸)   唔……为了补偿大家,给大家发红包吧,Hhhhh 第73章   陆沉年不想说, 坐起身摸过手机, 直接关了机, 耳边霎时清静了。   盯着手机半几秒,陆沉年抬头默不作声地看着秦攸, 半晌才问,“如果这世界上有个人特别喜欢你,但他喜欢的方式很偏激, 你会接受他吗?”   秦攸眨眨眼, 在心里大概猜到是关于谁的。   “怎么偏激??”他问。   陆沉年沉默。   这事儿真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都不信陆慎言会干那种事。   从刚开始算计陆家,算计他,连他回国都在陆慎言算计之中。   一想到他上午还在陆正桓面前不顾一切的出柜,只为让某人开心, 陆沉年便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郁闷的拿起桌上香烟, 点上火。   陆沉年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 缓缓道:“不好说。就是从起初在你身边装乖扮可怜,结果你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哄你。”   “……看你了, ”秦攸对感情的事也是一窍不通, 但:“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吗!”   陆沉年抖了抖烟灰, 皱皱眉, 也对。   王了丫从厨房里端出了一盘水果, 上面搁着牙签, 放在桌上。   了丫前两天才从乡下上来。   陆沉年看他一眼:“谢谢。”   王了丫腼腆地笑了笑,抿抿嘴,指指厨房,示意厨房还有事。   秦攸下巴抬了抬:“你去忙吧。”   陆沉年望着王了丫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问:“你把他放这儿,不怕你爸突然搞袭击。”   “前两天才回来,”秦攸撇撇嘴:“反正他们迟早都要知道,想开了就行,我又不是给他找媳妇儿,他管我找什么样的。”   “那你了?”秦攸把话题重新拉回来,直接道:“慎言是做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陆沉年:“他做的事………我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正因为知道陆慎言做得那些事,都是对他真心的“算计”。   所以才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之前,在得知陆慎言是C&N的老板,他还没有这种感觉。   但知道陆氏破产的真正原因后,陆慎言的爱就让他感到窒息,沉重,甚至让他有一丝后背发凉。   别人是捧着鲜花走到恋人面前。   而陆慎言是捧着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来到他面前。   陆沉年叹口气,心里憋得难受,犹豫再三,言简意赅道:“你知道陆氏破产吧。”   秦攸点头。   “我爸回来后一直在查这件事,今天……”陆沉年省略自己出柜的事,直接说是谁造成的陆氏破产的。   说完后,秦攸震惊的微张嘴,久久不能回神:“你……是不是听错了?”   陆沉年面无表情:“我倒希望是我听错了,但这些话是陆慎言亲口承认的。   “他这么做没想过败露了怎么办吗?”   陆沉年:“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之前查过,一点诱因都查不出来,如果他咬死不承认,这件事只会是猜疑,决不会板上钉钉。”   “………所以他只是为了让你回国。”   秦攸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陆慎言仅是将陆氏搞破产,那真是忘恩负义。   可究其背后的出发点,怎么能判断出对或错呢?!   一阵震动声传来,是秦攸得手机。   秦攸拿起来看了眼来电,嘶一声,瞟了陆沉年一眼。   陆沉年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他打来的。”   秦攸点头,“他知道你知道这事儿了。”   陆沉年想应该是知道了,不然不会这么追命似的打电话。   秦攸试探道:“我接了。”   陆沉年无所谓:“管你的。”   秦攸接起来,点开免提:“慎言。”   “秦攸哥,”那头陆慎言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慌,“我哥在你那儿吗?”   秦攸维持正常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有可能是手机没电了,”陆慎言问,“他来找你没?”   陆沉年就坐在沙发上,敛下眼眸,视线死死盯着手机,烟身都快被指尖掐断了。   秦攸想,陆慎言这会儿出现,怕免不了一场暴力。   “没有啊,他没来找我。”   “…………”   陆慎言声音沙哑道:“好的,我知道了。”   看到电话挂断,陆沉年闭了闭眼,然后问:“有酒吗?”   “家里没有,去酒吧吧。”秦攸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过去,差不多了。”   十分钟后,秦攸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给了丫说了一声,便和陆沉年出门了。   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酒吧没多少人。   这样也正合陆沉年心意。   秦攸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让人送一瓶酒来。   陆沉年酒量不好,平日喝酒都会保留着一丝清醒在,但今晚不是,他就是想灌醉自己,一杯杯灌下去,跟喝水似的。   秦攸看不下去,他知道陆沉年心里难受,但:“酒不是你这样喝的。”   陆沉年盯着杯中的液体,他硬着声音问:“那是怎么喝的。”   秦攸皱眉,忍不住道:“你要想叫他过来当面问个明白,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陆沉年自始至终都没看秦攸的眼睛:“……不用,我都明白。”   秦攸翻个白眼,想说你明白个屁,明白了还在这儿喝酒?   他认识陆沉年这么多年,知道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不是个能憋事情的主,要他把一件事憋在心里,怕能憋出内伤来。   秦攸后悔了,刚才他应该让陆慎言来,让陆沉年打一顿,发泄一下。   也比总这会儿憋着的好。   “我把他叫来,你想打想骂,由你,不会有一个人上来拦你。”想了想,秦攸利落地掏出手机来,准备拨号。   “别,”陆沉年拦住他,“你别叫他来。”   万一到时候他下不了手怎么办?   那得多逊啊!!!   叫来让这儿的人免费看他的笑话吗???   说实话,他是想打陆慎言一顿。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对着那张脸他就是下不去手,很没出息。   从小到大,一见陆慎言的眼泪就烦,一烦就心软。   陆慎言好像卡住他七寸,喜怒皆不由自己。   陆沉年烦躁,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其实,更让陆沉年烦躁的是:自己。   因为对比起伤心难过,他发现自己心中想得更多的是:   如果他今天在戚家,没有回去就好了,这样他便可以当做这件事永远没发生过。   他之前瞒了自己那么久,他相信这次同样也可以做到。   秦攸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不是傅羡书,句句说不到点子上,有可能还弄巧成拙。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陆沉年,制止他一会儿发酒疯。   一瓶酒喝完,陆沉年还没醉,满脸通红坐在那儿。   秦攸把最后一点倒在杯中,便起身,准备去拿瓶酒过来,结果就在他回来时,沙发上的人就不见了。   秦攸双眼一瞪,连忙扯住一名服务员问:“我朋友呢?”   “啊?老板。”服务员这会儿也忙得晕头转向,“什么事?”   到了七点,酒吧音乐震天响。   秦攸啧一声,大声道:“就和我一起做哪儿的那个人,我刚不是让你给我看着嘛。”   服务员反应过来,指着一个方向:“哦,他好像朝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秦攸点点头,让人去忙,自己坐在位置上等。   坐下后,等了会儿无聊,便掏出手机,给家里的人发了个信息:“了丫,在干嘛?”   了丫:“刚才我表哥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出去吃饭。”   秦攸记得王了丫的表哥,见过两次,对那家人都没什么好感,他问:“你出门了?”   信息发出,几乎同时,屏幕上弹出十五秒的“语音”。   秦攸点开,放在耳边,隐隐听到是用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   他对这些交流还不是很熟,但偷偷学过,翻译过来是:“我拒绝了,他好像挺生气的……没,我没有出门,你不是让我少接触他们。”   秦攸嘴边挂上一抹笑,敲打屏幕:“我听出来了,你是说因为想我所以才不出去是吧。”   了丫:“。。。”   了丫:“不要脸。”   能想象出对方急得跳脚的画面,秦攸突然觉得自己幸运,还好他遇到的是了丫,如果慎言,他估计会被算计的比陆沉年还惨。   唉。   秦攸摇摇头,忽然发现陆沉年还没回来。   正欲起身,就瞧见主管一脸着急的挤开人群过来:“秦老板,不好了,陆少爷在厕所里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秦攸猛地站起身来。   和陆沉年打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中午见到的人,陈毅。   陈毅被他爸管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他爸看他表现好,放松了管教,于是他立马就约着老朋友来老地方玩玩。   几瓶酒下肚,陈毅从包间出来上厕所。   结果冤家路窄,撞见陆沉年了。   他本想当做没看见,但陆沉年好像喝醉了,撑着洗手台,垂着头一动没动。   陈毅见状,一时色心大起,这人是他惦记了好久肥肉,一下送到嘴边了,哪有不下口的道理。   当即便想拖着陆沉年进洗手间去。   谁知道陆沉年看着醉了,他手还没摸到陆沉年的腰,对方瞬间警惕起来了。   陈毅都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桎梏住了,下一秒,整个人重重的被摔到在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主管紧跟在秦攸身后,道:“陆少爷很生气,我们没人敢上前拦他。”   “行了,别说了,他今天心情不好。”   秦攸火急火燎的赶到洗手间,便见一群客人围在外面看好戏。   “你他妈再说一次。”陆沉年愤怒的声音隔着人群传出来。   “操……操你妈的,”陈毅脸被压在镜子上,双手被反绞在身后,嘴里还在骂,“我就要说,你被你弟弟下药,被他迷|奸,你可以在他身下发|浪,换个人就不行了。”   下一秒,里面传出来的,便是陈毅的惨叫声。 第74章   秦攸知道陆沉年今天心情不好, 他总要找个突破口发泄。陈毅是倒霉, 撞到枪口上来了。   主管自动上前将堵在门口的客人疏散走, 秦攸进去。   便看见陈毅被打的双手抱头缩在角落里,陈毅看到秦攸, 立马跟孙子似大叫:“秦攸,秦老板,你他妈赶紧报警, 这人疯了。”   秦攸好多年不曾见陆沉年打人了, 只有在高中那会儿陆沉年天天打架斗殴,后来上大学就很少动手了。   刚才在外面听到陈毅的叫声,秦攸就知道陆沉年下手有多重。   他感觉这会儿的陆沉年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暴躁,冲动, 拳头毫不留情。   “老板。”主管不知道这局面该怎么办。   秦攸皱眉, 让他把外面看戏的人赶走,叫来几个人把两人拉开。   不到十分钟, 卫生间门口一下清静了。   陈毅脸上有伤,眉毛破了个口子, 血蜿蜒流在脸上, 秦攸让人送去医院, 中途看着他, 不允许陈毅碰到通讯工具, 这件事闹大了都不体面。   两人被扯开后, 陆沉年像是冷静下来了, 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脑中乱如麻,陈毅刚才说得那些话,还在他脑袋里盘旋:   -“陆慎言让我帮他,结果过河拆桥,威胁老子,你他妈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你还当他是你好弟弟,陆大少爷你是眼瞎还是心盲?”   -“你要不是长得好,他会花心思,你知道上回在洗手间那次,他为什么出现吗,就是为了封住我的口,你他妈养头狼在身边,还当他是小白兔吗!!!”   -“你就是打我,照样改变不了他连合我灌醉你给你下药的事实。”   “沉年,陆沉年你没事儿吧,”秦攸觉得陆沉年不对,喊了几声没反应,他气愤的啐了一口,“陈毅那人就是个傻|批,那些鬼话谁他妈会信。”   刚才陈毅的话秦攸零散听到了不少,他是打心底里不信的。   陆沉年被秦攸喊得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慢慢抬头,看着秦攸。   一双眼睛里拉满血丝。   秦攸怔了怔,吼道:“你他妈不会真信那个垃圾说得话吧。”   陆沉年没说话,十来秒后,他才挪动步子,就近拉开卫生间的扇门,砰的一声,关上。   摸出兜里的烟,点上,抽了一口,然后坐在马桶盖子上,他现在很乱。   其实秦攸说得对,不能信陈毅那个垃圾说得话。   但陆慎言现在在他心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曾经那个跟在他后面细声细气叫“哥哥”的小尾巴,如今像是成了勒住他喉颈的枷绳。   陆沉年咬住烟头,深深吸了一口。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换做以前,他早让陆慎言滚来跟前,问个清楚明白。   他要知道陆慎言还有多少事瞒着他,欺他,算计他,陈毅说得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其中又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还打算在他身边做小伏低多久??   可真当他掏出手机,却迟迟都不敢拨出那个号码。   陆沉年苦笑着弯腰,将头扣在膝盖上,头顶上的灯照亮这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像是暂时的一个庇护所。   —   陆慎言赶到酒吧,是在十分钟后了。   秦攸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像一只无头苍蝇开着车四处乱闯。他去学校找过傅羡书,陆沉年的确不在,然后又去秦攸家里,照样没见到着人。   四处都找遍了,只要是陆沉年涉足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了。   就算以前被姜曼将他从家里赶出去,他都没这么着急过,短短几个小时,陆慎言的心就跟在油锅里翻来覆去煎炸几次。   他不知道陆沉年到底听见了多少,就好像跟头顶悬着一把刀,不知道何时接受审判。   当然,更害怕的是,对方连审判都不给,直接宣布死刑。   “你可来了。”秦攸见到陆慎言顿时松了口气。   “他呢?”陆慎言是跑进来的,他气息未平,“人在哪儿?”   秦攸指指卫生间,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会儿估计只有陆慎言能把人哄出来。   “对了,”秦攸拉住陆慎言的衣服,低声道,“你自个儿小心点,刚刚才打了人。”   陆慎言整颗心陡然提起来:“他没事吧?”   “他肯定没事,”秦攸说,“我已经让人把陈毅送到医院了,没大碍,对方破了皮。就……陈毅说了些话,刺激到了他。”   秦攸给陆慎言提了个醒。他心里也同样希望陈毅说得那些话不是真的,最好不要是真的。   “…………我知道了。”   秦攸也没多问,转身离开时,顺手提过“禁止进入”的牌子挡在了门口。   陆慎言反手将门反锁上,外头嘈杂的音乐声瞬间被隔离,刚往里走了几步,便有一股浓浓的烟味便闯入鼻间。   第一个门隔板下方就能窥见好几根烟头,陆慎言心头一紧。   立在门口,抬起手,一时间连敲门的力气都没了。   过了几秒,才曲起指节,敲了两声。   “哥,”声音沙哑,陆慎言缓了缓,才开口问,“你在里面吗?”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沉年还以为出现幻听了,手指微微一抖,将断未断的烟灰掉在地上。   陆慎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呵,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叫来的。   陆沉年没应,将烟叼在嘴里,突然觉得挺可笑的。   在昨晚他还因为陆慎言生气,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才能哄人开心,没想到,才二十四小时不到,一下就反过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陆沉年摇摇头,笑:“傻逼。”   这两字也不知道在骂谁。   抽完手上的最后一口烟,他才起身,坐久了,腿有点麻,陆沉年伸手掌住门,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门。   一开门就看到那张脸,陆沉年手不自觉握紧。   “哥。”陆慎言声音小了许多。   陆沉年定定看着这张好看的面孔,半晌,才问:“好玩吗?”   陆慎言望着他,他知道他都知道了。   “不是说已经没有事瞒着我了吗?”陆沉年又问。   陆慎言张张嘴,又闭上。   陆沉年盯着他,忽然忍不住一笑,低声:“现在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   陆慎言心脏猛地抽了抽,失声否认:“不是。”   一段亢长的沉默后。陆沉年隐约觉得自己被激怒了,但他现在没力气收拾人,更不想看到这人。   “让开。”他伸手将人往旁边一推,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哥。”   见人要走,陆慎言慌了,下意识要去抓住他,结果手还没碰到人的衣服,就被狠狠的拍开了。   “滚!”陆沉年拧开门把,门刚开启,下一秒,又被狠狠地关上。   感受到靠近的气息,陆沉年迅速反应过来,将人一把推开:“离老子远点儿,见到你就来气。”   他现在一想到陆慎言做得那些事,就毛骨悚然。   明明是多么单纯温暖的一个青年。   心思却比谁都多,谁都阴沉。   闻言,陆慎言一震,连带着眼睫抖了抖:“你要走?”   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在听什么话,但翻译过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废话,我不走留在这儿被你算计吗?”   “不行,”陆慎言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下一秒,有些慌乱的握住他的手腕,喃喃的摇头:“不……你不能走。”   “呵,手腕用尽了,就来这招了,”陆沉年冷笑一声,盯着他:“陆慎言,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陆慎言看着他,缓声:“当我最喜欢。”   的人。   “你有资格说这两个字吗?”陆沉年打断他,莫名难受起来,“你把陆氏弄破产,你算计我和我爸,你联合陈毅给我下药,然后第二天早上又在我面前装无辜时,你有想过你喜欢我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没有的。”   陆沉年哂笑,他问:“什么没有?陆氏破产和你无关吗?”   说出这句话,陆沉年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在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陆慎言摇头否认这件事。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只要陆慎言否认,他一定也会……   可惜天不遂他愿,下一秒,陆慎言当着他面点了点头:“……破产这件事,有关。”   短短几个字,准确无误传到陆沉年耳朵里。   让他胸腔骤然发涨,在心中忍不住骂道:陆沉年大傻|逼,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   你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   陆沉年眼前渐渐有些模糊,挣扎着脱手:“松手。”   陆慎言忙摇头:“不行。”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他松手,陆沉年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从今后看都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也不能拿那百分之一去赌。   “你他妈……给我松开。”陆沉年猛地嘶吼一声,嗓音都有些颤,口不择言起来:“陆慎言,你烦不烦,我他妈不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放手啊,你犯贱吗。”   陆慎言一下抱住他,将人死死压在门上,桎梏在怀里,神经质般的呢喃:“不放,我不放,哥,你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耳边传来的气息,陆沉年经不住寒颤。   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怀抱,可却让他心惊:“你是不是有病,你去祸害别人啊,别来祸害陆家,给我起开。”   陆慎言用力捆他的腰,眼眸里带着狂热的偏执,“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你不是说你在玩我吗,你玩吧,玩我一辈子都可以,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声音带出了浓浓的哭腔,好像是濒死挣扎的人抓住一块浮木,陆慎言跟梦魇似了的哀求:“你不能扔了我,你慢慢喜欢我好不好。”   说完,陆慎言又恍惚意识到自己要求太多,急忙改口:“你不喜欢我也行,没关系的,但你让我喜欢你,让我看到你。”   说到最后,陆慎言感受到怀里的人挣动的越来越厉害,几乎是哭出来的吼,“陆沉年,你为什么要给我机会,现在又打算不要我了。”   “你脑子有病啊!”陆沉年骂,心酸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机会了。”   “你有的,”陆慎言眼底闪过狠戾,咬住他的脖颈,甚是贪婪的汲取男人身上的味道,“你有的,小时候就应该把我赶出陆宅,但你没有,如果你那时候把我赶出去了,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他一边呢喃一边疯了似得揉捏怀里的身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纵容我。”   陆沉年感觉快崩溃了,陆慎言手臂的力气他撼动不了半分,布料摩擦的皮肤生疼。   他越挣扎,陆慎言搂得越紧,牙齿咬住他脖颈的力气也越大。   一双妖冶明媚的眼此刻蒙上一层雾气,让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最后终是受不住了,没力气了,他双手垂在两侧:“陆慎言,你弄疼我了。”   陆慎言尝到一丝血腥,陡然松了口,盯着雪白脖颈上的那道血齿印,伸手碰了一下,感觉怀里的人在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地抬起头,像受到了无情的打骂,泪眼朦胧地看着陆沉年。   陆沉年最见不得陆慎言这幅模样,别开目光。   陆慎言盯着他半晌,像孩子受了打骂,委屈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第75章   陆慎言还记得那次——他承认, 当他看到陆沉年的瞬间, 埋藏心里多年的思念直接淹没了他。   但多年的追逐和仰望又成了“累赘”, 使他裹足不前。   他暗自庆幸过,在陆沉年回国那天, 两人没有见到面。   因为陆慎言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过去没有陆沉年的七年九个月零十五天的日日夜夜,他像患上了沉疴之疾的病人, 旧疾发作时痛不欲生。   他无法保证在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时, 自己还能做出听从大脑的理智安排。   他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个呼吸,想必在男人面前都是破绽百出。   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等了一周,压抑了一周。   在那七天里面, 陆慎言几乎彻夜不眠, 度秒如年。   两千九百多个日子都等过来了,最后一周倒成了他最苦痛难捱的日子。   戚让还调侃说这是“大病初愈”的现象。   陆慎言是在酒吧见到陆沉年的。   他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第一眼便寻到了他, 男人长腿交叠,神色慵懒, 半仰靠在沙发上, 修长的食指撑住太阳穴, 长睫毛下是一双欲眠似醉的双凤眼, 淡粉色的嘴唇上扬, 领口敞开, 颇有妖妃祸国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陆慎言, 仿佛听到脑中轰的一声,八年来的伪装在那瞬间便土崩瓦解。   他知道,自己完了。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来判断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低估了陆沉年迷醉人心的能力。   他几乎是无法克制想要他,想抱他,想亲他。   看见陆沉年和旁人说一句话,他嫉妒的发狂,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压在沙发上,不计后果的当着所有人宣告主权。   他的确有过下药的阴暗心思,但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   让陈毅把人灌醉后,他就“光明正大”当着秦攸的面把人带走了。   陆慎言还记得那晚他带着陆沉年去酒店房间,当门阖上隔绝外面的世界后,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贪婪便疯狂滋长,眼中的情绪能将一切焚烧殆尽。   当晚,他本来仅仅只想着浅尝遏止的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执念,但他触摸到男人的那瞬,欲|念如潮水般袭来无法阻止。   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想要这个男人。   陆慎言假意宽慰自己,只要尝过一次,他心里的执念定会减少一分。   他知道,这种谎话也只能骗骗鬼,“陆沉年”三个字早就根深蒂固的种在了他心里,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真要连根拔除,不过是身心俱焚的后果。   得到陆沉年那一刻,他又开心又憎恶。   憎恶自己为什么要用通过这种阴暗手段才能得到这个人,可又抵挡不住吃到嘴里的开心。   那是第一次,陆慎言觉得黑夜太短,如果第二天太阳不会升起,他会拽着对方一起沉沦。   “所以,我没有下药。”陆慎言像是平静下来了,他重复道,“我没有给你下药。”   陆沉年睫毛颤了颤,深吸口气:“是不需要下药还是没有下药。”   “就算你没有下药,那你没有趁人之危吗?陆氏不是你弄破产的吗?”   “………是,”陆慎言看着他,嗓音干哑,“陆氏破产和我有关。”   “可我没有办法了,你说你不回来了,”陆慎言一想到这件事就怕,“你说你永远不会回来了,我怕,哥。”   他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吗,”陆沉年被气笑了,寒心道:“你不知道联系我吗?你不知道……”   说着话音一顿,大概是陆沉年自己也想起,陆慎言并不是没有联系过他。   相反,联系过他许多次。   但那时候他自始至终都……   “我联系过你的。”陆慎言喃喃道。   “………就算联系过,但退一万步来讲,”陆沉年心里乍然一酸,“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毕竟陆家没有任何对不起你们母子的地方。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就说过没什么事瞒着我了。”   陆慎言点点头,声若蚊吟:“……记得。”   既然记得,“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再一口咬死不承认呢?   为什么偏偏选现在承认呢?   承认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恰好让我听见呢??   陆沉年忍不住笑,他现在一想到为了逗这个人开心,他就觉得今天上午跪在陆正桓面前的人是个大傻子。   对了,陆沉年突然想起来,陆正桓……   陆正桓身体不好,知道陆氏破产的真相后,这会儿不会已经去医院了吧。   操。   陆正桓的身体状况让陆沉年莫名心慌:“快松手。”   陆慎言顿时警惕起来:“你要走?”   陆沉年瞪他:“你他妈又要发疯了,老子要回家。”   陆慎言凝视着他,似乎在辨认这句话的真伪。   陆沉年吼:“你是铁了心要把陆正桓气死才高兴,是吗?”   陆慎言嘴唇嗫嚅,几秒后,小心翼翼的争取:“……那我送你回去,很快。”   陆沉年懒得和陆慎言争这个,因为争到后面,浪费的都是自己时间和精力,况且他发现陆慎言的力气比自己大。   从酒吧出来,一阵冷风袭来。   陆沉年拉开车门,突然动作一顿。   副驾驶座上搁在一束玫瑰,里面还放一张卡片,一下午过去,玫瑰有些焉了,不如中午那会儿鲜艳。   陆沉年眼眸暗了暗,觉得无比讽刺。   陆慎言正要准备将花拿起来放到怀里,结果下一秒,另一只手比他快,拾起花直接扔在地上。   陆沉年面无表情的坐上副驾驶,扣好安全带,道:“走吧。”   声音没什么情绪。   陆慎言看着他。   片刻,车门又重新打开,一阵风灌进来。   陆慎言下了车,去把花和卡片捡起来,仔细的捧在手里,胸口赌得难受。   回家的路上,陆沉年一直没说话,闭着眼睛,连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对方。   他也奇怪,平时喝几杯酒就醉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事儿多,除了头有点晕,没一点醉意。   直到车库,陆沉年低头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时,忽然道:“扔了吧,看着挺讨厌的。”   陆慎言张张嘴,问:“你买的?”   陆沉年没回答,径自打开车门上了楼。   陆慎言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然后掏出包里的卡片上,用手指轻轻临摹上面的字。   他忍不住在心里痴心妄想一件事。   是不是,有那么一秒种,他也离他很“近”过。   -   陆沉年到家,进门后,客厅没开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适合出门,白天出去还好好的,晚上回来一切都变了。   陆沉年随手将灯打开,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吓了一跳。   姜曼听见声音,回头,见到人忙躲开视线。   她眼睛通红,看来是哭了一下午,陆沉年定了定神,瞟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小手提包,问:“………我爸呢?”   姜曼低着头,小声答:“在房间里。”   陆沉年直接去了卧室,打开门,发现陆正桓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资料发呆。   “爸。”陆沉年叫了一声。   陆正桓手指动了动,哑声道:“回来了。”   陆沉年微微叹口气,走过去准备把资料拿走:“别看了。”   再看也改变不了事实。   陆正桓手指猛地收紧,像要掩饰什么:“都没什么。你刚从戚家回来,戚老爷子身体还好吧,你身上怎么一股酒气?喝酒了?”   陆沉年没回答,强硬的抽走陆正桓手里的资料。   随手翻了一下,然后扔在一边,慢慢道:“我早就回来了。”   “…………”   陆正桓愣了一下。   “怎么了?”陆沉年扯扯嘴角,笑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陆正桓:“…………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沉年往床上一坐,想了想,慢慢敛去脸上的笑:“差不多,就在你最不想让我回来的时候吧。”   陆正桓转动眼珠,看他,目光不经意瞥见他脖出的牙印,皱眉。   陆沉年正低头掏烟,灯光照下来,尤其明显,一眼便能看出那是被狠咬了一口,等陆沉年抬头时陆正桓又自然的移开目光。   “你呢?”陆沉年问,“我还以为你要去医院呢,这不赶紧回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儿。”   陆正桓:“用不着,也没什么大碍。”   陆沉年点点头:“那就好。”   早知道没事儿,就不回来了。   陆沉年抽了两口烟,便站起身,准备出去,刚走两步,又顿住了。   他道:“是不是……有点好笑啊?”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正桓张张嘴,又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问:“什么?”   陆沉年啧一声:“你别在这儿装听不懂,我膝盖现在还疼呢。”   “小年,”陆正桓顿时忍不住还是心疼起这个儿子来,“我……”   “关你什么事儿啊,”像是知道陆正桓接下来要说什么,陆沉年打断他,“好了,当我没问过,你管好你自己身体就行了。”   陆沉年从房间出来,姜曼还坐在沙发上。   “小年,”姜曼见他出来,忙站起来,背脊微微弯曲着,“……你,现在有时间吗?”   陆沉年:“有事儿吗?”   他直觉姜曼这一个下午都在等他,但不知道姜曼到底有什么事。   姜曼抿抿嘴:“我想和你说点事儿,十分钟就好。”   陆沉年看了她几秒,坐过去:“你说吧。”   姜曼手里攥着一个东西,陆沉年看着她缓缓张开手。   手心躺着一颗不起眼的石头,是陆慎言房间里的那颗,他还见过好几次。   “这个,”姜曼道,“给你。”   陆沉年不明白,也没伸手接。   “这个石头是慎言的,”她自顾自地道,“从你走后就一直挂在身上。”   陆沉年现在对这个石头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奇:“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以前也不明白,现在想想,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姜曼缩回手,看着不足指肚大的小石头,一滴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真是傻孩子。”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曼忙抬手抹去眼眶的湿润,抬起头,直视陆沉年:“我要走了。”姜曼已经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不用陆正桓赶,她也有自知之明,但在走之前,她还是还告诉陆沉年:“我只是想着这件事,如果他不说,你这辈子都应该不会有机会知道了。你还记得慎言小时候讲话一直都讲不清楚吧。”   陆沉年点头,他肯定记得。   他还因为这件事取笑过陆慎言。   “或许……是遗传吧,”姜曼闭了闭眼,谈起往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你走后的第二年,慎言脖子上就挂着这个东西了……”   姜曼仔细回忆了一下。   应该没错,那一年,陆慎言十四岁。   是他们到陆家生活的第五年。   也是陆沉年离开陆家的第二年。   “想想都觉得不可信,因为那么慎言那时候还那么小,能懂些什么啊,”姜曼道,“有一天他突然问我,说是不是因为他每天跟在你身后丢你的脸了,所以你才会扔下他。”   “我那时也只当他随便问问,没在意,还是到了好几个月后,我慢慢发觉,慎言讲话比以前清楚多了。”   说到这,姜曼忍不住深吸口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这个,他为了治好说话缺陷,每天都含着这个石头说话。”   “或许你体会不到这感觉,我亲眼见到过一次,他口腔里全是泡,喝口水都喝不下去……”   “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每天看到他难受得吃不下饭,我也会心疼……”   “你走后,他便离开了陆家,因为你说过只要他离开,你就会回来。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但他当真了。”   “你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在心里……”   陆沉年坐在沙发上久久未动,直到指甲陷入掌心传来了痛感,他才回过神来。   客厅里落针可闻。   半晌,他才淡淡道:“说完了吗?”   “…………”   姜曼似乎没料到陆沉年会是这么反应。   “……说完了,我就去睡了。”陆沉年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卧室走去,关上门,顺势将门反锁住。   他站在原地,没动。   过了几秒后,一直强装镇定的面孔才露出破绽。   陆沉年背抵住门,慢慢地坐在地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会儿终于松弛下来了。   脑袋里争先恐后窜出一些令人头疼的画面,搅得他头晕脑涨。   他仰着头靠在门上,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一个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什么事,突然打电话?”   陆沉年声音很哑:“……我想问你一件事,遗传的说话缺陷通过手术能根治吗?”   “不能啊,”那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谁有说话缺陷,你发现自己有口吃了。”   “不是我,别乱猜,”陆沉年又问,“那如果是用某个介质物,类似含石子来改变口吃,一般需要多久?”   那头啧一声:“最好建议不要尝试啊,刚开始半年你连饭都别想吃。我们单位有一个就试过,一周都坚持不下去,而且还不是几个月就能彻底改变的,都要一两年吧。”   许久,他突然笑了一声,喃喃道:“所以陆慎言,你是在“威胁”我吗。” 第76章   姜曼是周末离开的。   陆沉年见她没地方住, 让她多留了两天。   “正桓的药我配好了, 全部放在药箱里, 还有,”姜曼将手里的本子递给陆沉年, “这里面是他去医院检查的时间,我全部记里面。”   陆沉年接过来,“我知道了。”   姜曼点点头, 拿着手提包,转身拉开车门, 又回头看了一眼, 欲言又止:“那个,”   陆沉年问:“还有什么事吗?”   姜曼问:“……你知道言言在哪儿吗,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没接。”   她知道,现在只有陆沉年能联系上他。   但是:“我也没联系他。估计是在学校吧。”   “小年, 你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联系到了, 告诉我一声。”姜曼道。   “………好。”   待姜曼走后, 陆沉年才转身朝小区里走去。   刚走到楼下电梯口,他脚步突然顿住了,抬眸。   陆慎言靠在墙上,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指间夹着根烟, 目光痴痴的盯着他。   不过两天不见, 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慎言还穿那天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打理,眼底也是一片乌青。   他朝他走过来,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哥。”   不知道怎么的,陆沉年一听到陆慎言讲话,心口就开始泛酸。   脑袋里浮现出来的全是这两天姜曼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这么傻,他一直都在追上你的步伐,就是头破血流都不曾往后退一步。”   他微微握紧拳头,在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   闭了闭眼,陆沉年维持平静的声音,故作淡然道:“姜曼刚才走了,她一直都在担心你,让我看到你后,让你给她去个电话,让她放心。”   “那你呢?”陆慎言直直的盯着他,期待地问。   你有担心我吗?哪怕是一秒。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还没死吗。”   “…………”   陆慎言干裂的唇动了动,又紧紧抿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这两天活的好像行尸走肉一样,脑袋里全部是这个男人的样子:怒的,恨的,暴躁的,发火的,平静的,什么模样都有。   但唯一缺少是笑的陆沉年。   他竭力回想了许久,都没从记忆中挖出对他笑起来的陆沉年到底是什么样子。   甚至想想都觉得不真实,就跟刚刚,如果陆沉年承认了这两天有那么一瞬间担心他,他会以为自己活在梦里,虽然他梦里的陆沉年有时候也挺不乖的。   陆沉年看着在他面前垂着脑袋的青年,莫名烦躁。   陆沉年狠狠把胳膊从陆慎言手中抽出来。   这人有两大技能,一是会碰瓷,二就是卖惨。   仗着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就为非作歹。   准备上楼,结果刚走两步,衣袖被扯住了。   “哥,”陆慎言望着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沉年冷眼:“给你什么机会?给你算计我的机会??”   在一个地方栽一次就能长记性了。   还能再栽一次?!   陆慎言难受道:“你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陆沉年翻个白眼,不想在这儿拉扯:“松开。”   “你在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把一切都给你。”   陆沉年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耗尽:“信你妹啊!”   两人在电梯口拉扯了起来,这时,“叮”的一声,面前的门打开了。   站在里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妻。   看到电梯口的场景,里外的人皆是愣了愣。   女人茫然的视线从陆沉年滑去陆慎言身上,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陆沉年操了一声,连忙和陆慎言拉开距离。   夫妻从电梯里走出来,没走几步,就见女人抱着老公的手臂,把声音压得极低:“诶?老公,你看那个帅哥,是不是这两天我们在车库里看见的那个人,好像啊,衣服也一样。”   “???你隔着车窗都看到对方穿什么衣服了?”男人带着醋意的声音响起。   “什么啊,我每天下班上班都看见他了,是不是惹家里老婆生气了,不然怎么会连续睡车里……”   女人的话全部飘到两人耳朵里,陆沉年控制不住的对号入座:   操!!什么叫惹家里老婆生气了!!!   再说了,陆慎言睡车里管他什么事???   “谁他妈准你睡车库的。”陆沉年瞪着眼。   陆慎言看着他,小声道:“………我只是怕你。”   突然走了。   “从车库给我滚出去。”陆沉年没等人说完,打断道:“少在我面前卖惨。”   老子不吃这套。   说完,陆沉年径自走进电梯,按了楼层。   妈的,这人凭什么?   破产的是他,被算计的是他,被上了得也是他,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陆慎言在他面前反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抬头望着跳动的电梯楼层,然后将手伸进包里,摸到里面的绳子,一圈一圈紧紧缠在手指上,最后狠狠的尾端小石头握在掌心,眼角颤了颤:陆慎言,你可真他妈会折磨人!   回到家。   陆正桓站在窗前,他听到开门声,转身问道:“她走了。”   因为在楼下遇到了陆慎言,陆沉年现在心情极差,只闷闷的“嗯”了一声。   陆正桓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陆沉年看了他一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后,问:“你舍不得?”   “呵呵。”陆正桓摇摇笑了笑,抬步走去沙发前,慢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这茶是姜曼早上泡的,人走了,茶还没凉。   “我要说心里不失落肯定是假的,”陆正桓说的是真话,“毕竟我们相处了十多年,身边养只猫养只狗,都会产生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陆沉年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然后坐过去,道:“你不用担心,我给她转了八万在身上,少是少了点,但这两个月还是能活过去。”   闻言,陆正桓眼睫颤了颤,看向他。   “这么看我干什么?”陆沉年莫名道,“嫌少啊,我可没多余的闲钱养她,再说了,她儿子比可你儿子成材多了,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陆沉年给姜曼打钱完全是感谢她在陆正桓在生病期间的尽心照料。   “………小年,”陆正桓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口了,“你心里还喜欢慎言吗?”   这是他这两天来,一直想问的事。   他这个儿子脑筋是死的,喜欢跟自己较劲儿,能让他亲口承认喜欢一个人不容易。   “…………喜欢能怎么样?”陆沉年眼眸闪了闪,盯着桌上的茶杯,面无表情的反问。   不是现实马上就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两耳光吗?!   陆沉年觉得自己很失败,特别是在陆正桓面前。   他感觉那天跪在陆正桓面前的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   “行了,”陆沉年不想提这个话题,“我们以后能不能不提这事儿了,揭我伤疤你很开心是不是,你也没比我好哪儿去。”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陆正桓嗤一声。   陆沉年闷声:“那你还问,明知道。”   陆正桓道:“…………就确定一下,看你这两天无精打采的。”   “谁无精打采了?”陆沉年声音陡然提高,欲盖弥彰:“我精神好得很。”   让他承认自己是因为陆慎言没精神,把真是比打他两巴掌还难受。   陆正桓摇摇头,心知肚明:“那你去外面散散心,成天待在家里别待出问题了。”   “我自己知道。”陆沉年嘟囔。   陆正桓还欲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   陆正桓直接接了起来:“喂?”   “请问是陆正桓陆先生吗?”那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陆正桓:“我是,请问你是?”   陆沉年没心情待着外面,起身回了房间。   “您好,我是方淮,现于C&N的委托人,”方淮在那头道,“请问陆先生下午有时间吗?我这边有点事需要亲自见您一面。”   C&N陆正桓:“……什么事?”   方淮顿了顿,道:“事关重大,我们见面谈吧!”   “现在?”   方淮想起老板的交代,点点头:“对,我将地址发给您。”   挂断电话后,陆正桓坐在沙发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回房间,穿了件大衣,临走时敲了敲主卧的门。   陆沉年开门:“怎么了?”   陆正桓看到他手里拿着衣服,地上还有一个打开的行李箱:“你去哪儿?”   “没,就随便整理一下衣服。”陆沉年把衣服往行李箱里一扔,看见陆正桓穿着大衣,“你要出去?”   陆正桓点头:“有些事儿,你要去吗?。”   “我去干什么,”陆沉年说,“又不是找我的。”   陆正桓话都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吞回去了,“好吧。”   —   律师所。   “陆先生,不好意思,现在让您出来,”方淮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坐在陆正桓对面,将桌上的文件推给他,“因为这份文件需要您的签字。”   陆正桓疑惑,拿过文件:“这是什么?”   方淮颔首,道:“这是一份C&N公司的法人转让合同。”   “…………什么?”陆正桓微讶。   方淮笑:“我们老板已经在上面签好了字,只要您这边签字,这份合同从今天起便生效了。”   不是,陆正桓怔了片刻,翻开合同。   合同白纸黑字,公司法人那一栏赫然签好了名:陆慎言。   字迹清秀且端正。   ※※※※※※※※※※※※※※※※※※※※   收到编辑通知,75章被砍掉的剧情,要么是我自己砍掉,要么锁全文。   所以我纠结了两天,到最后没有一点作用。   剧情还是按照最初的版本走向。   被砍掉的剧情刚好是全文虐点,没想到我还没抽刀,就被晋江给没收了[微笑]   内疚的是还让大家等待我更新,接下来更新的五章都发红包补偿。 第77章   陆正桓眨了眨眼, 仔细翻看了一眼, 的确是法人转让合同。   第一页和最后一页都签好了字, 只要他在上面写上自己名,从今天起C&N的法人代表便是他。   但:“这是什么意思?”   陆正桓隐约知道了, 可依旧想问个明白,他将合同放下,看着方淮, 等着他解释。   “字面上的意思, ”方淮道,然后习惯性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眼镜,“我们老板特别交代过,陆氏之责在于他,这份合同便是他的诚意, C&N名下所有产权都在里面, 他什么都不要。”   陆正桓听完没说话,也没签字, 过了会儿,才问道:“什么都不要, 那他想要什么?”   陆正桓是商人, 他非常清楚如果一个连钱都不想要了, 那他想要的就更多了。   方淮默了默, 莞尔, “陆先生真是慧眼如炬。”   陆正桓道:“所以还是有要求的。”   方淮语气稀松平常:“我以为陆先生知道我们老板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老板所求,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说实话, 方淮接到自己老板电话时,也万分意外,毕竟在这个世上愿意将财富拱手相让的人寥寥无几,他是亲眼看着老板这几年如何将C&N一步步做到现在的规模。   包括他自己,如果没有遇到小陆总,他没有放手一博,他现在还是个小律师,帮人打打官司,接诉讼,不会有如今的他。   方淮还清楚记得当初陆慎言是如何找上他,说服他从政府手上标下郾城浅水湾的项目。   起初他见了陆慎言三次都没将人记住,只怪陆慎言长得太秀气,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学生,所以当陆慎言找上他,方淮一度以为对方找错了人。   他无法相信一个小自己十岁的青年所说的话,更不可能因为陆慎言的话做到抵押当下所有的不动产。   可陆慎言,也就是现在的老板,对他说了一句话。   -“上天往往只给了我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也是因为这句话,他才重新审视了陆慎言,开始听他对郾城的规划。   说实话,陆慎言想法太大,对未来想象太美好,方淮听了都忍不住泼他冷水,但陆慎言却坚定的浅笑:“会有这一天的。”   刚开始方淮还以为陆慎言这一切是为了自己,为了富贵荣华。   直到一次公司聚餐时,公司女员工们打趣:   “老板,你这么年轻又厉害,关键是还长得这么帅,以后谁要被你喜欢上,那个人肯定要幸福死了。”   还记得当时陆慎言眸色瞬间温柔了起来,他轻声:“被他喜欢上才是幸福,他那么好。”   在场都怔了,因为都没想到他们老板已经有心上人了。   接着又有男士问道:“我真有点好奇老板追人是怎么追的,老板,你能不能给我们传授点经验!”   陆慎言淡淡笑了一下,道:“努力工作,把他多看一眼的东西都买下来。”   于是后来就有了陆宅,露露,名车,鲜花以及……C&N。   他老板成功是必然的,因为他一直都无比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不断在朝那个方向努力靠近。   当一个人努力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他让路。   看着桌上的合同,方淮在心里感叹:   不过,老板追人方式真的很简单直接又纯粹,他想学都学不来。   “但请陆先生放心,”方淮担心陆正桓误会,又补充道,“我们老板本意并不是用东西换取什么,而是想要你一个点头。”   只是用C&N换他一个点头,陆正桓当然知道这个点头是什么。   因为在前几天,他的儿子,同样也只是要他的一个点头。   陆正桓觉得自己就像一根棒,在棒打鸳鸯。   可根据他的身体情况,他担心鸳鸯还没打散,棒就先折了。   过了片刻,陆正桓叹口气,道:“方律师,说实话,现在这个决定并不在我手上,对了,慎言他现在……不是,你的老板现在在什么地方,能见一面吗?”   从那天过后,他连慎言的面都没见着了。   方淮:“我们老板说他有很重要的……”   陆正桓打断方淮的话:“没事,你联系上他,你不知道怎么说,我同他讲。”   方淮:“…………”   陆正桓太执着,方淮有点无法,迟疑两秒,只能起身:“那您先坐一下。”   方淮推开门,走了出去,拨通了电话。   -   “你要去哪儿呢?”水蓝色大床上,手机里传来秦攸的声音,“怎么就要走啊?”   一只白皙的手将电话拿在手里,陆沉年关了免提,放在耳边道:“有点儿事儿,过段时间就回来。”   秦攸在那头恍然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这一去不回了呢。”   五分钟前,陆沉年给他打电话说,让他送他去机场,秦攸还以为陆沉年这一回又要走了呢。   “刚好我爸在那边的行李都没带回来,我去打理一下。”陆沉年说。   本来陆沉年没想去加拿大,是上午陆正桓说让他去转转,他才突生此意,反正那边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秦攸:“哦,去几天?”   陆沉年:“………不知道,看吧。”   “你这话说得,就跟不回来似的,呃那个……”秦攸说着顿了顿,欲言又止。   “什么?”   秦攸心里头藏不住事,默了一秒,他还是问道:“你们那天从我酒吧离开后,后面怎么了?唉,其实吧,我也不担心你会不会回来,慎言能让你在加拿大待着?估计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去了……我就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秦攸连诶诶两声:“我这不是问问吗,其实我还是不相信慎言会做出那些事,大概是看着他长大的缘故吧。没想到他会这么偏激,唉,行了我不说了,你自己想吧,我收拾一下就过来接你。”   “嗯,”陆沉年想起来,“那个你在小区门口就好了,不用到车库。”   秦攸:“怎么了?”   陆沉年随便找了个借口:“没车位了。”   挂了电话,陆沉年蹲在地上,又把刚才叠进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他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叠衣服是个细活儿,努力两小时,一点成见都没有。   二十分钟后,秦攸就到门口了。   陆沉年随便拧了一件黑色简款风衣出门,到楼下他还下意识四处看了一眼,才走出去。   秦攸把车停在路边,他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什么东西都没拿?”秦攸多看了陆沉年一眼。   陆沉年很少穿黑色衣服,这样一衬,整个五官更俊美白皙了,有点耀眼。   “没什么好拿的。”陆沉年淡淡说着,偏头看向窗外,正巧外面一辆车从他眼前开过。   车型太过熟悉,他目光滑到车牌号上,陆沉年认出来了,是陆慎言的。   “看什么?”秦攸顺着视线看过去。   “……没什么,走吧,去机场。”陆沉年边说边扣上安全带。   -   陆慎言到律师所时,方淮就在门口等他,见到人,上前几步:“老板。”   才两天不见,方淮发现小老板神色很憔悴,脸颊消瘦了些。   总之,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陆慎言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问:“人在里面吗?”   方淮点头:“他说一定要见到你,才考虑签字。”   陆慎言嘴角轻扯了一下,“我知道了。”   “我带你进去。”方淮在前面带路,陆慎言走在后面,到卫生间时,他进去,将刚才在路上买的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是一件稍微带点款式的衣服。   把身上的衣服换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习惯性打开微信界面看了一眼。   里面的信息聊天全是显示对方已拉黑。   安静的洗手间响起一声叹息,若有若无,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错觉。   关掉手机,陆慎言将衣服折好放进袋子,出去递给方淮:“一会儿送去干洗。”   方淮接下:“好的,陆先生就在第三个会客室。”   陆慎言点头,朝会客室走去。   陆正桓正戴着眼镜看着合同,听到开门声,抬头。   “叔叔。”陆慎言声音仍旧平静温和,只是多了点沙哑。   他走进来,坐下。   陆正桓放下合同,多看了这个“儿子”两眼,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在行业内谈论的“小陆总”对不上号。   他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一夕之间竟然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其实在这两天,陆正桓有控制不住去了解了C&N的事。   包括“小陆总”这个人。   了解到很多版本,绝大部分都是“行事果断,手腕狠辣,目光长远,商业之才”等,那些言辞和现在这个在他面前叫他“叔叔”的青年有着天差之别。   但偏偏就这样的两个极端,被融合在了陆慎言身上。   不过在短短几天内,对方能直接作出C&N法人更换的决定,的确是果断。   门被推开,方淮亲自端了杯浓咖啡进来,放陆慎言面前,便出去了。   “这是你的决定?”待门重新关上,陆正桓直接开口问道。   “嗯。”陆慎言回答的一点迟疑都没有,他看向陆正桓,道:“方淮应该说清楚了,这是我的决定。”   陆正桓喉结上下滚动,过了两秒,他摘下眼镜放进眼镜盒里,将眼镜盒揣进兜里,道:“合同我不能签。”   陆慎言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如果陆家的人真是能被金钱收买的人,那一切都好办多了。   “而且你哥……”陆正桓话音一顿,改口道,“小年他也不希望我会签这个合同。” 第78章   陆慎言眸光黯了黯, 片刻, 哑声问:“也是他的意思吗?”   陆正桓道:“……差不多。”   搁在桌下的手, 不由掐紧,陆慎言面色平静, 装在胸腔的一颗心却忍不住泛疼。   现在他是连他给的东西都不要了。   “慎言,”陆正桓道,“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的失败, 陆氏的事已经翻过篇去了。现在我的身体也不容许过于操累, 你不需要更换C&N的法人,这原本就是你的。”   说着,陆正桓叹口气:“……在我心中一直都把你放在和小年平等的位置,虽然这么多年你叫我一声叔叔,但在叔叔心里, 一直都将你当成叔叔的儿子。如果你愿意, 以后你还是可以叫我一声叔叔,懂吗?小言。”   所以始终都是……叔叔。   陆慎言扯扯嘴角, 半晌才道:“可我不缺叔叔。”   陆正桓眉毛微拧,他只是不想将话说得难听。   他试问, 天底下有谁放心让自己的孩子和一个心机颇深的人待在一起。   陆正桓做不到, 他做不到让陆沉年和陆慎言在一起。   虽然这几天陆沉年面上没表现出来, 但他不眼瞎, 能明显看出陆沉年因为这件事而心情低落。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很有可能会在陆沉年跪在他面前, 求他点头时, 就应允了——毕竟抵不过儿子喜爱。   但慎言做的那些事,就是连他都暗自心惊。   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他都接受不了。   陆沉年性子直,没什么心思,以后在一起,两人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作为一个父亲,他担心自己的儿子。   毕竟他赌不起。   “慎言,我希望你能听明白的话。”陆正桓道。   陆慎言:“………我明白,但我不想。”   “…………”   陆慎言敛下眼眸,过了好久。   他才重新开口:“因为我喜欢他,喜欢到我都不知道拿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两天有想过,把陆沉年关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这样他们也许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他不敢那么样,因为陆沉年肯定会不开心。   他不想他不开心。   “叔叔不用劝我,如果能劝我回头,我早就回头了。”   陆正桓唇紧抿着,没说话。   陆慎言声音虽颤抖,却并不带哭腔:“有些事是我做错了第一步,便任由着一错再错,也心存侥幸你们永远不会知晓。”   “我甚至没有勇气来期许,期许用那样的开端,给我以后的未来。”   陆慎言的唇轻轻动着,声音里带有深深压抑的渴望,好像每一个字里都注入了浓厚感情悄无声息地传到这冰冷的会客室里。   陆正桓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叔叔大概……”陆慎言说着顿了一下,“不能理解吧!!”   -   “你几点的飞机?”秦攸开着车,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吃点儿东西,飞机上的东西死难吃,上回飞马代,我差点儿没吃吐了。”   秦攸眼尖的瞄到马路上有家餐馆,里面人还挺多的。   “就这家行不行,感觉不错诶。”   陆沉年没什么心情,懒懒道:“随便吧。”   秦攸将车停在路边,进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   “我怎么觉得你被甩了似的。”秦攸觉得陆沉年无精打采的,端起杯茶边喝边打趣道。   陆沉年撇他一眼,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淡淡道:“会说人话吗。”   秦攸耸耸肩:“和你开个玩笑嘛。”   陆沉年吐口烟,没接话,他目光瞥到马路对面,那边刚好有一个银行。   “菜上了你先吃着,我去取点儿现金。”他身上没多少现金,下飞机了还要用,这会儿刚好取些出来,到了机场就不用找取款机了。   秦攸点头:“你去吧。”   陆沉年起身,出店,过马路,取款机前排了很长的队,他单手插兜,站在后面。   等一根烟快抽完了,还没轮到他,眼见旁边和他一起排队的人都取出现金了,他前面那个人还没存完钱。   也不知道存什么巨款。   陆沉年没什么耐心,吐了口气,抬步朝银行大厅里面走去。   “……他只给了我八万,再多就没有了。”   一道细柔的女声,有点熟悉。   陆沉年眉头轻皱,循声看过去。   只见姜曼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戴了个帽子,肩上挎着黑色大包,正在和谁打电话。   “你这是勒索,信不信我报警,”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姜曼大概是被逼急了,声音尖锐起来,“为了拿到这笔钱,我离开了陆家,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威胁我也没用。”   姜曼狠起来:“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死,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陆沉年听到后面一句话,脚步瞬间顿住了。   姜曼是在给谁讲电话???   “你最好说话算话,拿了钱就永远离开,”姜曼咬牙道,“我已经在银行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取完钱,我就给你拿来。”   姜曼挂了电话,手指死死攥紧在手中,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时,大厅传来叫号声。   姜曼深吸口气,低头展开手中的排号,抹了把脸,朝柜台走去。   陆沉年心中奇怪,问姜曼要钱的人是谁?   “先生,请问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工作人员朝他走过来,微笑询问他。   陆沉年回神:“不用,谢谢。”   陆沉年眼看着姜曼取了八万现金,装进她的黑色包,起身时眼睛左右鬼祟的看一眼,见没人注意她,然后伸手拉低帽檐,双手护着包,快步朝外面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都没发现。   姜曼拿着这么多现金要去见谁??   陆沉年盯着姜曼匆忙的背影,抬腿跟了出去。   刚走出银行大厅,就见姜曼上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秦攸正看着桌子上的热菜,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心想陆大少爷是要取几十万,菜都上全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啧一声,眼睛不自觉往对面的银行看,结果却看到陆沉年正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的士。   下一秒,陆沉年拉开车门坐上车,直接走了。   “…………”   秦攸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站起来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儿,说好一起吃饭的。   手心的手机突然响起。   秦攸接起来,便问:“你去哪儿啊,不吃饭了?”   “我这有点儿事。师傅,就前面那辆车,你帮我跟上。”陆沉年在那头道。   秦攸听到对面的谈话:“你在跟谁啊?”   陆沉年:“你先别吃饭了,开着车跟我后面。”   “怎么了,把车牌号发我。”秦攸边说边拿起衣服,去结账。   他刚上车,手机响了一下,是陆沉年发来了位置共享。   秦攸点进去,看了眼,跟上了导航。   陆沉年一直跟着姜曼到了郊外。   这一片是废弃的工厂,没什么人,挺偏的。   陆沉年在路边下了车,远远走在姜曼后面。   刚走两步,秦攸就打电话来了,这一块太安静,陆沉年忙挂断,发消息过去:“到了?”   秦攸:“挂电话干什么?还没到,你来这边干什么?”   陆沉年:“我这儿讲电话不方便。看到姜曼,觉得举动挺奇怪的,跟来看看。”   秦攸:“???”   秦攸:“你闲得慌是不是?这边儿一个人都没有,你不赶飞机了。”   秦攸跟过来得路上,发现离市区越来越远,如果不是陆沉年在前面,他早掉头回去了。   陆沉年:“来都来了,看看再说。”   他感觉姜曼挺不对劲的,好不容易拿了八万块钱傍身,现在又把钱给别人。   秦攸:“…………”   秦攸:“大少爷,你到这烂地方来取景呢,你别动,我快到了。”   陆沉年手指灵敏的拨动键盘:我知道,我就在这第一个路口这儿,你下车往里走点儿,就能看见……   他正低头打着字,忽然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是姜曼的声音。   陆沉年猛地紧张了起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快步跑了进去。   -   秦攸到了陆沉年说的第一个路口,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人。   他站在车门前,发短信:“我到了,你在哪儿?”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复。   秦攸继续发:“说话,不说话,我给你打电话了。”   那头依旧没回复。   秦攸偏头看了看那条空无一人的路,试探喊了两声:“陆沉年,陆沉年……”   太安静了。   秦攸隐隐觉得事态有点不对,拨打陆沉年的手机。   那头响起来了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   秦攸掐断,再次拨打了一次,那头还是有同样的声音。   这边儿是荒郊,别说找人了,就是找条狗都难。   秦攸迟疑两秒,管他出事没出事,直接拨打了110。   报完警,秦攸想进去找人,但看到这块废弃大得分不清那儿是路的厂房,心里又有些发虚。   犹豫片刻,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的人迟迟没接,挂断后,秦攸不死心继续打。   电话一接通,不等那头说话,秦攸道:“慎言,你哥他……好像出事了!!” 第79章   阳光从排气扇口透进来, 陆沉年挣扎着醒过来时, 眼前是一片黑。   他胳膊反绑在身后被冷硬的钢丝绞在柱子上, 嘴被胶带封住了。   陆沉年挣脱了一下,才发现脚也被紧紧捆住了。   操。   陆沉年呜咽两声, 试图弄出点声响,结果刚准备动,就听到一阵啜泣隐约传来。   他动作一顿, 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是, 不是你让,他来跟踪我的?”   “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放过我吧。”   女人声音压得很低, 但陆沉年还是听出来了。   是姜曼, 他想起来自己在晕过去前的事儿。   他听到姜曼的声音,以为对方发生了意外, 然后等他进来时,有人从后面袭击了他, 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不用多说, 陆沉年也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妈的。   陆沉年咬着牙用力挣脱手, 他想趁对方没发现他醒过来, 跑出去, 但他被捆得太紧, 别说挣脱出一双手来, 就是嘴巴想发出一点声音都难。   陆沉年一边想着如何跑一边止不住想:   姜曼现在怎么样??   那个说话结巴的人又是谁???   ………   外面两人还在说话,陆沉年没注意两人说什么,突然姜曼声音崩溃起来,像是被人薅住了头发,尖叫了一声。   “啊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怎么不死在里面。”   然后一只铁桶被踹倒的刺耳声。   此时,在陆沉年看不到的地方,姜曼正被一个男人摁在废旧木凳上,双腿被强制撑开,她目露恐惧,好似往日梦魇又要在她身上重复上演一遍,整个人都害怕的痉挛起来。   嘴里的粗鲁话语渐渐变成求饶哭泣:“杂种,我要杀了你,啊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你要多少钱,多少钱,我帮你,我可以帮你……求你,不要碰我……”   废旧的凳子嘎吱嘎吱响,他用瘦得只剩骨节的手肆无忌惮搓在姜曼脸上,看着姜曼害怕的样子,阴测测咧着嘴笑了。   他似乎不常笑,这一笑得有些瘆人。   “老子,被你害,”男人讲话顿挫,“进去了,现在才出来,你这个婊子,在外面,勾引人吃好,喝好的。”   “让你拿钱打点,里面。你装作,不认识,好啊。老子,让你想起来,谁才,是你第一个男人。”   姜曼惊慌失措地叫,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听到:“我打点了,打点了,刚开始的钱全部拿进去了,但他们说没用没用的,我拿钱来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男人眼睛抽了抽,手捏在姜曼纤细的拨颈上,“那谁,来放过我,外面警,察到处找我,我要钱,拿钱给老子。”   男人一双倒三角眼狠厉起来,手指收紧,似乎再用力,姜曼的脖颈就能被他一把捏断。   大脑一阵阵缺氧,呼吸越来越稀薄,姜曼眼前一片白一片黑。   她觉得她要死了。   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个男人手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该相信他的,她应该报警的。   不过死了也好,她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就与她无关了。   她以后再也不用这么痛苦的活着了。   唯一遗憾的是,她现在还没联系到言言,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言言,言言,言言……   “说话,快给,老子说话,”男人双目欲裂,“你是,不是,让外面那个,人来抓我,的,他是警,察是不是??”   “……不……唔……”姜曼大脑震了震,意识飘远,她终于想起外面的人。   小年?   是小年——他来救她了。   对,小年来救她了!!   可是她却亲手把人引入火坑来了。   不行不行,不行的!!!   言言知道后会恨她一辈子的,他出事了,言言会伤心的。   姜曼太阳穴像活生生扎了一根针,刺痛得她眼泪直流。   她不能死,小年还被绑着。   想到这儿,姜曼也不知道那里来得怪力,突然使劲挣扎起来,“哐”一声,身下的凳子坍塌在地,溅起灰尘。   “咳咳……”姜曼蓬头垢面的趴在地上,脑中来不及想别的,一手攥住凳子腿,胡乱挥打起来,“……滚,快滚开,别碰我,别碰我。”   男人躲闪不及,生生挨了几下,疼得龇牙咧嘴,嘴里骂骂咧咧,他蹲着身子逼近一把抓住姜曼的手,将凳子腿拿掉,扔在远处。   姜曼直接被吓傻了,手中没了武器像猫没了爪子。   “贱人,”男人两巴掌甩在姜曼脸上,狠狠呸一声,“想,杀老子,老子命硬得,很。”   姜曼两耳陷入短暂嗡鸣,手被人拖住,男人就跟拖垃圾似的把她拖了出去,捡起地上的绳子将人绑起来。   “……小年,”姜曼倒在地上,眼泪模糊地喊,“小年。”   男人用力踹了姜曼一脚,“再叫老,子杀了他,信不信?”   姜曼绝望地闭上眼睛。   男人将姜曼拖到一边,然后走过去,把蒙在陆沉年眼睛上的黑布扯下来。   陆沉年睫毛颤了颤才慢慢睁开眼睛,入眼便看见来狼狈趴在地上的姜曼。   “小年……”姜曼忙叫了一声。   陆沉年皱了皱眉,眼睛转动,看见踩在地上的黑帆布鞋,鞋面上都是淤泥。   “你是,是谁?”男人蹲下身子,揪住陆沉年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问,“是来,抓我的对,不对?”   陆沉年眼睛眯了眯,这个人是结巴。   男人又道:“你和这个,贱人是,一伙对不对?”   “不是的,”姜曼嘶喊起来,“他不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男人回头吼,“老,子还没问,你。把老子惹,毛了,信不信老子把你,们都杀了。”   陆沉年想骂他是白痴,老子嘴被你封住了,怎么讲话。   还有,陆沉年眼睛四处转了转,他这是在那儿。   周围的环境很老旧,他应该还在废厂里,这里大概以前的某个生产车间,四处都是铁桶,墙上还有一个废弃的排气扇。   另外,秦攸现在是不是已经发现他出事了?   他报警了吗?   警察来了没?   从昏迷到现在,过去了多久?   短短几秒钟,陆沉年脑袋里想了无数个问题。   他被绑的地方太隐蔽了,自己又发不出声音,万一他们漏找了怎么办??   耳边是呜呜的哭泣声,陆沉年听得心烦,铁丝陷进了手腕里。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弄都弄不开。   操他妈的!!   头皮传来一阵刺疼,陆沉年咬牙,忽然抓在头顶的手一松,男人朝门口走去,捡起地上的钢管,用力打墙。   安静的车间发出哐当当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要钱吗,有钱的有钱的,”姜曼见男人跟神经病一样,她大声吼起来。   姜曼心里害怕,她知道这人是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拿不到钱肯定是想拉两个人陪他一起死。   “我包里,包里有钱,”姜曼喊,“你不是嫌弃不够吗?你打电话让人给你送,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的,你不是要逃命吗,你想离开这儿,你要走也行,警|察抓不到你,抓不到你的。”   “住口,”男人凶神恶煞地瞪她,然后他手里拖着铁棍一步步走过来,钢管尾端刮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的槽痕。   陆沉年瞳孔缩了缩,他想干什么??   “别碰我,不要碰我,我给你钱,”姜曼浑身颤栗,整个人像虫子往后蠕动,“你想要多少都可以,都可以的,你不是想要二十万逃命吗?我给你五十万,给你五十万。”   姜曼已经胡言乱语了:“你可以拿到五十万,别杀我们。”   果然,男人脚步顿住,狭长的眼睛抽了抽,里面露出精光来,他张张嘴:“你,有五十万?”   这时候就算没有了,姜曼也要说有了:“有的,有的,你打电话,让人送来。”   男人突然发怒:“你骗老,子。你想叫,警察来,救你们,这个人不就,是跟着你来的吗?他是谁?”   钢管最尖锐的那头直直指着陆沉年,姜曼一抖,吸吸鼻子,哆嗦道:“你不能伤害他,他他你要用他才能拿钱的,比五十万还多,你让他们一个小时后送来,一定可以的。”   陆沉年盯着姜曼。   姜曼不敢对视陆沉年的视线,她没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拖一拖时间。   男人信了姜曼的话,从姜曼包里找出手机,颤颤巍巍地开机。   他把钢管抵在陆沉年胸口,问姜曼:“打多少?你要敢,耍我,老子立马就把他,捅死在这儿。”   姜曼张张嘴,慢慢念出一串电话号码。   陆沉年听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用力挣扎了一下。   “不许动,”男人用力抵住他,问:“这个,是谁的?”   姜曼吞咽了一口唾沫,没说名字,只道:“C&N老板的,你打这个号码,有用的,只要你说陆沉年在你手里,让他拿钱,绝对有用的。”   “真的??”男人半信半疑。   姜曼披头散发的点头:“有用的,有用的,是个男人的声音,你要觉得有问题立马挂了就好了。”   男人犹豫地按了出去,那头果然立刻就接通了。   “喂。”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顿时兴奋起来,结结巴巴道:“陆沉年,在我手,里,我要你,拿五十万,来赎他,快。”   “你只要五十万吗?”那头的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   男人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容易:“对,五十万,现金……呃不对,我要一百万,一百,万。你亲自送,过来。”   “取钱需要一点时间,我现在要确认人有没有事。”   男人:“没有,没有,一点,事都没。”   “好。”   电话挂断后,男人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他拿到一百万,就可以逃命了。   -   “操,一百万?这会儿拿去给他取一百万的现金。”秦攸一脚踢在车门上,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目光撇向站在旁边的青年,一下噤声了。   慎言现在心里比他更煎熬吧!   “一个小时之内,准备两百万现金送过来,”陆慎言拿着手机站在一旁,道,“记住,一分都不能少。”   秦攸还以为听错了,等陆慎言挂断电话,才问:“对方不是要一百万赎人吗?”   陆慎言:“嗯。”   秦攸疑了:“那多的一百万是?”   陆慎言眼低冰冷,没说话。   两百万不多。   一百万用来赎人,另一百万刚好用来要命!!! 第80章   方淮办事一向很迅速, 接到陆慎言电话后便立刻联系几家银行行长, 短短时间内凑齐两百万现金, 装在一个行李箱里,放在后车厢, 开车去了郊外废弃厂房。   到地方后,方淮将行李箱拿出来:“老板,一分不少。”   陆慎言看都没看, 提起箱子就朝里面走去。   “慎言, ”秦攸道,“警|察已经在来得路上了,要不等十分钟,等他们来你在进去。”   “秦攸哥,你在外面等吧!”陆慎言目光寒寂, “我只想看到他安全。”   从得知陆沉年出事那一刻到现在, 他等待中的每分每秒都漫长的像一场凌迟。   在继续等下去,他真的会崩溃。   万一对方发现他们报警了, 伤害陆沉年怎么办?   陆慎言一点都不敢赌。   这儿废弃厂房共有两层,窗户都是破烂的, 里面每个车间连通了起来, 搁置了许多大型废弃物和木料, 要想藏个人在里面, 太简单了。   陆慎言提着箱子朝里面, 脚步顿住, 抬头看了一眼。   他掏出手机, 拨号。   等那头接起来,陆慎言便道:“钱我带来了,人呢?”   “你,在哪?”   “楼下。”   那边没说话了,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看着他,果然几秒后他听见那头道:“你,往右走,看见,一个门,你把钱放,在门后,然后回去。”   陆慎言朝右边看去,是有一扇老旧的门,他道:“我要见人。”   “人,会见到,”男人道,“你钱拿,够了吗?”   陆慎言声音极沉:“两百万,我要他毫发无伤。”   男人此时正委身在窗后看着楼下的青年,当他听到对方说两百万,眼睛都快把陆慎言手中的箱子盯出两个窟窿眼了,兴奋的磕磕巴巴道:“安,安全,非,常安全。”   陆慎言问:“你现在在哪儿?”   男人顿时警惕起来:“你问这,干什,么?”   陆慎言不露声色道:“我说了,我要见到人才会把钱给你。”   男人眼睛眯了眯,回头看了一眼陆沉年和姜曼。   他在心里权衡利弊。过了半晌,他起身,对手机那头道:“等,等。”   男人走去角落,拿起一个瓶子,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出来地上。   顿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汽油味,陆沉年心下一紧。   “你个疯子,”姜曼惊恐的瞪大眼,“要干什么?”   陆慎言在那头听到姜曼的声音:“你准备干什么?”   男人咧了咧嘴,道:“我要,要钱,你听话,我们都,没事,要是搞鬼,就,一起死。”   陆慎言:“………我该怎么走?”   男人把桶一扔,对着手机说出方向。   陆慎言听从对方指使进去车间,然后沿着楼梯上楼,走到最后几个台阶就隐约听到了姜曼的声音。   陆慎言的脚步微顿一秒,眉眼微敛,走完最后两个台阶后整个二楼便进入他的视线。   “言言……”姜曼刚嘶喊了一声,就被男人一声呵斥,“住口。”   陆慎言眸子闪了闪,目光从姜曼身上滑另一个人身上,远远的对上那双眼眸时,一直镇定的面孔瞬间露了破绽。   陆慎言站在原地,无声喊了一声:“哥……”   陆沉年眉心不自觉皱了皱,下一秒又别开了眼。   眼眶蒸起一层雾气,陆慎言,你他妈个大傻逼!!!   “过来,”男人将钢管顶在陆沉年胸口上,“打开,老,子要看。”   陆慎言慢慢走过去,拉开拉链,将箱子打开,“腾”地一声,空气中扑起的灰尘落在红色现钞上。   “可以放人了吗?”陆慎言道。   男人吞咽了口唾沫,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你到,这边站,着。”   陆慎言往边上移开三步,男人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用钢管戳行李箱边缝上,然后弯腰一把箱子拖到面前,用手摸了摸里面的现钞,嘴里喃喃:“真的,钱,真钱,是真的,哈哈哈哈。”   “哥,”陆慎言见陆沉年没了威胁,立刻冲到陆沉年面前,蹲下身,用手轻抚去脸上的灰尘。   陆沉年盯着他,闭了闭眼,微微偏头把脸贴在温热的掌心上,轻蹭了蹭,幅度极小,像是以示安慰,又像是在提醒陆慎言别干有的没得,先把他嘴巴上的胶布撕开。   等撕开胶带的那一瞬,陆沉年才感觉活了过来,他长长吸了口气,道:“快帮我弄开手。”   “好。”陆慎言侧半步,结果目光刚触及陆沉年被绑住的双手时,整个人一下顿住了。   白皙的手腕全被磨掉了一层皮,血迹侵染到了钢丝上,陆沉年的手一挣扎,钢丝便深陷一分。   陆慎言手颤颤的伸出去,在快碰触时停在了空中,指尖动了动,双目的血丝快速拉满在眼眸里。   陆沉年不知道陆慎言怎么了,手动了动:“快啊,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绑在手上,疼死老子了,喂陆慎言……你干什么!!!陆慎言!!!”   陆沉年瞪着眼睛,眼看着陆慎言是如何抢过刚才抵在他胸口的钢管,然后一手拽住男人的头发,面无表情的将人脑袋往墙上狠狠撞去。   男人嘴里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在墙上印下一条血痕。   “我说过,”陆慎言提起男人的衣领,凶相毕露,“他伤一根头发,我都要你的命。”   说着,一脚踹在男人胸膛上,男人连骂都骂不出声,直接摔出几米外,整个人趴在地上了。   整个二楼都是男人的惨痛声。   陆沉年震了,他是第一次看到陆慎言生气的模样,这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癫狂。   “……小年,小年,你快让他停下来,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姜曼害怕起来,“言言,不要打了!!!”   但暴怒的某人充耳不闻。   陆沉年也担心,万一把人打死了,陆慎言就真完了。   陆沉年咬牙,转头对姜曼道:“你背对着我,我先把绳子给你解开。”   “好。”姜曼泪水糊了一脸,坐起来,背靠着陆沉年。   绳子和钢丝不一样,没几下,陆沉年就给姜曼解开了。   姜曼刚把绳子扔在地上,突然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   眼看着血液从男人脸上飞溅出来,陆沉年忍无可忍的咆哮:“陆慎言!给老子住手!!陆慎言,陆慎言!!!”   真要是赶到警察来之前把人打死了,陆慎言怎么都逃不掉制裁。   “陆!慎!言!!给老子停下来!!!”陆沉年吼了半天,看到男人倒地不起后,他哑声吼道,“我手疼!快给我解开!!”   听到这话,陆慎言动作一滞,眼神终于从刚才那种暴怒的疯狂中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他转头看着陆沉年,呆了两秒,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哥,”陆慎言唇齿都在发抖,心疼道,“手疼对吗,是不是手疼,我马上给你解开。”   其实陆慎言不说疼陆沉年自己觉得还能忍,但经他一说,陆沉年感觉是真疼了。   “轻点儿。”陆沉年嘶口气。   外面警笛声越来越近,不到一分钟,陆沉年就听到秦攸喊他的声音。   “在这儿,我们在这儿。”姜曼立马扑去窗台,激动的哭喊道,“我们在这儿,人在这儿……”   看到警灯闪烁,姜曼蓦地松了口气,待她转身时,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眸猛地睁大。   “骗,老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男人不知道何时从地上站起来了,他一只眼被血糊住,手里拿着打火机,“警察,来了,老子也,跑不掉,你们都,给老子,垫背吧!!”   “……不要。”   在姜曼吼出声的同时,男人手上划出一抹火焰,朝之前倒了汽油的地方扔去。   几乎在瞬间,火在二楼蔓延开来。   汽油燃烧的速度比干柴更快,热浪铺天盖地卷来,火势迅速延烧到房梁上…………   姜曼和男人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操。”陆沉年额头被热出一层汗,这会儿他真的在心里庆幸,还好汽油没浇在他身上。   陆慎言用力挣了挣手,又看了看周围的火势,他道:“能弄开吗,不能你先下去给我找东西上来。”   然而陆慎言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跟绑住他手的钢丝死磕。   “听到没?”陆沉年喊,“陆慎言。”   陆慎言依旧没应他。   “你他妈聋了吗??”眼前的火势只增不减,陆沉年又气又急道,“陆慎言,给我说话。”   “马上就好了,”陆慎言声音颤得要命,“放心,哥,马上就好了,很快,很快就要弄开了。”   能不能弄开陆沉年心里比谁都有数,他两只手是分开缠在一起的,现在一只手都没弄开,何况是两只,况且已经没有多余时间留给他们了。   突然,远处“哐当”一声,铁桶从烧断木柱上塌下来。   整个二楼都已经浓烟滚滚。   “……陆慎言,你听我咳咳,”陆沉年被呛出泪来,“听我说,你还记得你上来的地方吗,楼下有可以绞断钢丝的工具,你去拿上来,听话,下去……”   “你他妈给老子下去啊,”陆沉年红着眼骂,“你从小到大做事就拖沓,想他妈害死老子啊!给我滚下去!!”   身边的人突然不动了。   “陆沉年,”他耳边传来极低极低的痛苦哀求,“别赶我走,求你了,你别赶我走,不要,不要丢下我…………”   陆沉年无声的张张嘴,接着他感觉到麻木的手背被什么砸了一下。   很轻,却很滚烫。   就那么沿着手背一直烫到了他的内心。   陆沉年攥紧手,他想大概是被火烤的,眼睛也要热得流出汗来了。   “………陆慎言,”陆沉年眼前一片模糊,用气声道,“听话。”   陆慎言低头,继续一声不吭的拧钢丝绞紧得接口。   “下去!”陆沉年双手挣扎起来,闭着眼吼,“给我滚,滚啊!!!”   忽地,陆沉年察觉到一只手松了。   他咬牙忍痛用力抽出手,回头便狠狠甩在了陆慎言脸上。   四目相对。   陆沉年眼里早已蓄满热泪。   下一秒,他伸手勾住陆慎言的脖颈,拉向自己,毫不犹豫吻了上去。 第81章   秦攸等人冲上二楼时, 刚好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操, ”秦攸骂,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亲。”   两人身边的一切快被大火吞噬。   陆沉年有些缺氧, 脑袋开始昏沉,他松开汗湿的手,把额头轻抵在陆慎言额头上, 低喃:“跟他们先下去, 听话。”   耳边是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很多声音,陆沉年迷迷糊糊闭上眼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意识开始模糊,他突然有些悲哀地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告诉陆慎言,他喜欢他。   如果不能亲口告诉他, 这件事会挺遗憾的!!   耳边朦胧地听到秦攸暴躁的声音:   “慎言, 快松手,跟我下去, 陆!慎!言!给我来两个人,把他拖下去!!”   还有其他人声音:“人晕过去了, 快叫救护车。”   “消防到了没?拿湿毛巾, 铁钳过来, 先救人……”   “把这人拖下去啊, 愣着干嘛, 快。”   当天, 厂房二楼被大火吞噬的面目全非。   -   医院。   病房里寂静无声。   进出护士都竭力消声, 生怕惊扰了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老板,”病房门被推开,方淮办理好手续后,进来,“你先去检查一下吧。”   陆慎言没说话,目光呆呆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半晌,他问:“外面的警|察走了没?”   方淮摇头:“他们还在外面做笔录。”   陆慎言面无表情地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姓刘,刘强,”方淮道,“他身上背了很多案件,上个月在里面生了场病,住院时打晕了值班护士,跑出来了,千方百计联系上……姜曼,要钱跑路。”   陆慎言冷声:“他现在在哪儿?”   方淮张了张嘴,然后道:“死了。”   陆慎言转头看着方淮,不敢置信:“死了?”   方淮点头:“嗯。”   刘强死在楼梯的转角处,脑后有被重物击倒的痕迹,下|体直接被钢管插断,场面很是血|腥。   陆慎言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警方怀疑是……姜曼干的。”方淮道。   方淮同警方找到上二楼的地方,便看见姜曼尖叫着从楼上冲了下来,疯了似得大叫“有人杀人了!!上面有人要杀我!!警|察警|察,快上去快上去抓住他!快啊!!不要把他放出来了!他要缠着我,他要找我偿命的!!”   “……姜曼怎么说?”陆慎言问。   方淮默了一瞬:“精神受到刺激,讲话疯疯癫癫的,暂时还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嗯,”陆慎言声音很淡,“知道了。”   方淮:“……另外陆先生问了我,说你走得那么急,发生什么事了。”   陆正桓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绑架。   “暂时先别告诉他。”陆慎言道。   考虑到陆正桓的身体状况,陆慎言方淮两边都瞒着,一点口风都没漏。   方淮点点头,没再多说了,出去时,目光在陆慎言手上停顿了一下。   手指上全是被钢丝割破的伤口。   方淮皱眉:“……我让护士进来给你上点药。”   说完,便出去了。   几分钟后,一位年轻护士进来。   药擦在手上时,陆慎言的手指反射性动了动,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等护士上完药,陆慎言便继续僵直的坐在凳子上,依旧保持像刚才那样,用一双眼睛从头到尾望着床上的男人。   病房里静得只能听见点滴入管的声音。   陆沉年安静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没什么大碍。   但两只手都扭伤了,缠着一圈圈厚重的纱布,露出来得指尖都有伤,看上去有点吓人。   陆慎言用手碰了碰,然后慢慢俯下身心疼的轻吻了吻。   忽然,手指轻弹了一下,陆慎言怔了怔,还以为看错了。   下一秒,床上的人轻动了一下。   陆慎言腾地站起身,温柔唤道:“……哥。”   陆沉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他和陆慎言被困在一场大火里,他快死了。   临死前却没来得及对陆慎言说出他的真心。   “沉年。”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木然的瞳孔渐渐聚焦,看清人后,嘴唇动了动,嘴里发出细弱的音节:“这哪?”   “医院,”陆慎言看着陆沉年毫无生气的脸,轻声:“我们在医院,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还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我让医生来看看。”   陆沉年摇摇头,声音很哑:“想喝水。”   陆慎言从桌上倒了杯水,用棉签沾着,在陆沉年嘴唇上轻点了点:“现在我们还不能喝水,我先给你这样弄弄。”   陆沉年点头。   醒来休息了会儿,陆沉年恢复了些说话的力气,他让陆慎言将病床抬高,想靠着坐。   刚坐起来,秦攸在外面做完笔录进来了。   “你可算醒了,”见人醒过来,秦攸松口气,走近问:“你还有那儿疼不?再去检查检查。”   “没,”陆沉年摇头,抬抬手,“手疼。”   跟着秦攸一起进来的还有方淮,方淮径直走到陆慎言面前,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陆慎言点头,然后他对秦攸道:“秦攸哥,我有点事儿,这里先麻烦你了。”   秦攸:“嗯,警|察那边已经问过我了,如果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好!”陆慎言看了一眼陆沉年,目光有些依恋。   秦攸觉得此刻自己正在发亮。   等人出去后,秦攸就意义不明的看着陆沉年。   陆沉年:“………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秦攸摸了摸鼻子:“没啥,我就想问一声,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算。”   秦攸抬手,指了指。   陆沉年皱了皱眉,道:“算什么?”   秦攸说:“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陆沉年一头雾水:“???”   秦攸啧一声,添油加醋道:“当时,你们抱在一起亲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我们扒都扒不开,你要和我说你不喜欢他,我真不信了,都经历过生死了,是在一起了吧。”   “…………”   陆沉年想起来了。   但……也没秦攸说得那么夸张,什么叫亲得扒都扒不开,又不是淋上胶水了。   “你晕过去了,后面的事不知道,”秦攸说,“我让人把慎言从上面弄下楼,他死活要等着你一起,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了,虽然他在这之前是做了不对的事,但他对你是真心的。”   陆沉年吸了口气:“话多。”   陆慎言是不是真心,他比谁都清楚。   “对了,”陆沉年想起件事,“另外两个人呢?”   他问的是姜曼和那个结巴。   秦攸耸耸肩:“恶人有恶报吧,一个死了,一个要疯了。”   “姜曼下手可真狠,你知道死的多惨吗。”秦攸想想看到的那画面就胯|下一凉,“直接把下面给弄断了,那男人大概是给活活痛死的。”   陆沉年在心里大概知道姜曼为什么会下那么重的手:“那姜曼呢,警察怎么说?”   秦攸:“承担法律责任啊,她是正当防卫,但她防卫过当把人直接弄死了。”   陆沉年没说话了。   十分钟后,两位警|察进来病房,现在刘强已死,姜曼说话疯疯癫癫,唯一清楚全程的人就剩下陆沉年了。   “请问你当时是见姜曼女士举动异常,才跟上她的?”   陆沉年点头:“嗯。”   “那等你到了地方后呢?”警|察边问边记下。   陆沉年道:“到地方后,我也没进去,就站在马路上站等姜曼出来,结果听到她在里面叫救命,我冲进去后,发现……歹徒正想对姜曼女士不轨,然后我和歹徒起了争执,最后被棍子打昏过去了,再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和姜曼女士都被绑起来了。”   对方敏锐的察觉到陆沉年的停顿,再次问:“你中间有没有说漏的地方。”   陆沉年扯扯嘴角,道:“没了,就是这样。”   警|察道:“请你再仔细想想。”   陆沉年依然坚持:“真没了,我想那个男人应该是为了钱吧,结果见到姜曼女士漂亮,就起了色心。”   做完笔录。秦攸脸色有些黑:“他们刚那语气是什么意思,怀疑你是共犯吗?”   “职责所在,没什么,”陆沉年叹口气,准备下床,“哎你扶我起来。”   他手用不得太大的力,起身时一个支撑点都没有。   “干嘛啊?”秦攸把人弄起来。   “我去卫生间。”陆沉年道。   其实刚才他便想去了,这笔录做得有点儿久,这会儿实在有点儿憋不住了。   刚走出病房,陆沉年就看见陆慎言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手上拿两张A4大小的纸,低头看着。   陆沉年犹疑几秒,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他视线朝下,正好看到了“DNA鉴定”几个字。   但陆慎言却像被惊了一下。   “哥,”他忙将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你怎么出来了?”   陆沉年看了垃圾桶一眼,没多问:“…………我去洗手间。”   陆慎言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   陆沉年没说话,任由着陆慎言跟着。   洗手间里面没什么人。   陆沉年原本以为上厕所是人生易事,但此刻才觉得上厕所对于他来讲,有点难。   他手被缠住了,就露出五个小指尖。   “那个……你去帮我把护士叫来,”站在厕所隔间,陆沉年尴尬道:“让她把我手上的纱布拆几圈。”   陆慎言默了一瞬,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我帮你。”   陆沉年:“…………”   卫生隔间容纳两个大男人很是狭窄。陆沉年感觉裤子被解开,浑身僵了僵,脸上有些发烫,垂眸看着陆慎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脑子掉在火场了,这会儿他两腿跟灌铅了似的沉重。   大概是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陆慎言动作顿了顿,倏地抬起头。   视线相触的瞬间,陆沉年心像被狠狠撞了一下,连忙别开视线盯着墙面。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发生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吻。 第82章   陆慎言的视线压迫得他呼吸都慢了几拍。   陆沉年喉结上下滑动一瞬, 他还是重新迎上那道目光, 尽量用平静的口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问………”陆慎言声音干涩滞缓, 眼底有几分单纯的期待。   而此时,陆沉年骤然从他眼神中看出了那种期盼的等待, 佯作不懂:“问什么?”   “问……”话已经滚到嘴边,陆慎言突然犯怯了。   大概是期待太久,临到头, 有些不敢面对了。   那场大火拿走了他“半条命”, 那个出现在梦里一样的吻也拿走了他“半条命”。   “你是不是吻了我一下”这个问题,无论是什么答案都有可能让他随时崩塌。   因为他知道,陆沉年一句话能让他喜不自胜,也能让他抑郁而终。   更让陆慎言怯的是:   万一,陆沉年知道了那个绑架犯和他的关系后……   他几乎不敢想, 陆沉年知道他的身世后, 是不是会从内心更加厌恶他。   想到这层,陆慎言手一下缩了回去:“……我先出去, 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陆沉年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他说什么了吗??   怎么突然就走人了???   陆沉年糊里糊涂上完厕所, 出来后, 看见陆慎言站在吸烟处。   他走过去, 闻到烟味, 因为嗓子不舒服, 忍不住咳了两声。   听到声音, 陆慎言回头, 忙将手里的烟摁灭:“哥。”   陆沉年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   来人是负责给他换药的护士,看见陆沉年,眼睛一亮:“诶,你在这儿啊,到处找你。有位先生自称是你父亲,一定要见你,现在正在病房和你朋友吵呢。”   嗯?陆正桓?   两人走到病房外面,便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叔叔他真没事儿,这会儿去上厕所了,人活蹦乱跳的……”   “我在网上看见,他们报道得很严重。”   秦攸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正桓解释了,整个事态是很严重,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他正一个脑袋两个大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便是两位当事人。   秦攸忙道:“诶,当事人来了。”   陆沉年进来,便见陆正桓一脸焦急的神色。   陆慎言脚步微顿,礼貌喊道:“叔叔。”   “你怎么来了?”陆沉年倒是一脸淡然。   陆正桓脸色沉下去:“电话打不通,我要不是从网上看见,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诉我……你手怎么了?”   陆沉年抬起胳膊看了眼,说得风轻云淡:“火那么大,身上不得有点儿证明。”   陆正桓听到这话明显不悦,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下。   “好了,真没事儿,”陆沉年不想让陆正桓担心,他走去病床上靠着,“你就当我摔了一跤,把手摔了,别想着什么火灾造成的就好了。”   这话说得简单,但让陆正桓真不去想还是有点难。   “做全身检查了没?”陆正桓问。   陆沉年点头:“医生说我没事儿,就刚醒那会儿难受。这会儿你看,我都能给你顶嘴了。”   “…………少贫嘴。”陆正桓是真信陆沉年没事儿了。   陆沉年笑了一下。   秦攸见陆沉年来了,便准备先走了。   秦攸一走,房间气氛便有点古怪。   “………我先出去,”陆慎言道,“你们聊。”   刚准备走,就有人叫住他。   “等一下,慎言,”陆正桓示意他的手,“你也去弄点儿药吧。”   陆慎言点头:“嗯!”   门被人关上。陆正桓上下打量陆沉年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事,才问道:“慎言今天拿钱是因为你?”   秦攸给陆慎言打电话时,陆正桓正好也在,他并不是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可陆慎言的面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还没等他问发生什么事儿,一眨眼,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又过了会儿,方淮进来告诉他,说老板有急事,失陪一下。   当时陆正桓还并不知道这件急事和陆沉年有关。还是等他准备离开律师所时,听见方淮在接电话,对那头说着什么准备两百万需要用点时间什么的,但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打车直接回家了。   回到家后,家里没人,冷冷清清。   姜曼离开了,没有人会在他进屋时来为他脱下大衣,意识到这个事实,陆正桓怅然若失的走去卧室,把大衣脱下来,掏出眼镜戴上,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查阅资料。   就是在查资料期间,网上弹出了废弃厂房发生火灾的消息,他本想点击叉掉,结果不小心点进去了………   陆沉年奇怪:“你怎么知道他拿钱?网上连这些都报道了?”   陆正桓沉默了几秒,看着陆沉年:“上午我们见了一面。”   “………那你们,谈了些什么?”陆沉年潜意识里觉得和自己有关。   陆正桓深吸口气,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让陆沉年知晓。   陆沉年听完后,怔了怔,挑眉道:“你说他是想,将C&N的法人更换成你的名字?”   “嗯。”   陆沉年想起来了,陆慎言在电梯口说得那句话。   -“哥,你在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会把一切都给你,我都给你的,你在信我最后一次。”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片刻后,陆沉年回过神来,问:“那你呢?你怎么说。”   陆正桓叹口气,没直接回答,而是:“我不支持你们在一起。”   很简单的一句话。   陆沉年听得明白,没说话,眼底也没什么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手指头动了动,缓缓问:“你看到我了吗?”   “嗯?”   “今天你差点儿就见不到我了,”陆沉年声音淡淡的,“以前我觉得欺骗是很大的事,但和生死并论时,才发现真的都不值一提。”   “我还以为我会死在哪儿,眼看着火烧到自己,要说心里一点都不怕有点假……结果还有人想陪我一起,骂都骂不走,这也不是什么享受的死法,要换成别人早跑了,你说是吗?”   陆正桓怔怔看着陆沉年,一时无言。   陆沉年也没想让陆正桓回答,他深吸了口气,坐起来:“给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人家救了你儿子的命,你把儿子给人家,算扯平了。”   声音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讨论别人的事。   陆沉年怕陆正桓想不明白,又补充:“你这么想,以前你只有一个儿子,以后多了一个儿子孝敬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赚了。”   陆正桓:“…………”   “这个人还是C&N老板的小陆总,你说出去,有没有觉得很自豪。”   陆正桓嘴唇动了动,无法反驳。   他问:“你是想好了?”   陆沉年目光坚定:“嗯。”   经过此事,陆沉年想得很明白了。陆慎言可以为他破釜沉舟,他也能为他排除万难。   病房里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陆正桓慢慢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陆沉年在身后唤道:“爸…………”   陆正桓停住脚步,慢慢道:“自己做得决定,自己负责。只要你不后悔,那我也不会后悔。”   陆沉年愣怔,一时还没明白这句话,等陆正桓离开后,才反应过来,随后怔怔的笑了。   —   陆慎言从病房出来后,到隔壁的粥店买了三份粥,拎回来病房,发现陆正桓已经走了。   他把粥放在桌上,问:“叔叔,走了?”   陆沉年“嗯”了一声。   “对了,”陆沉年抬头,接着卫生间里面的对话,“你刚刚是想问我什么?”   刚刚?   陆慎言想起来了,他想问……   陆沉年没等他回答,抬抬下巴,示意:“坐这儿。”   陆慎言依言坐下。   坐得有点远。   陆沉年觉得手受伤了,是真的碍事。   他干脆起身,往陆慎言的方向移了移。   两人距离拉近,陆沉年明显看到陆慎言瞳孔微微放大,动了起身的念头。   “别动。”陆沉年突然认真起来。   陆慎言顿时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一动不动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小声:“哥。”   “让我猜一下,你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陆沉年突然将脑袋微偏了一下,抬眸和陆慎言交换了一个灼热的眼神,然后和火场那样准确无误的在对方的唇上碰了一下。   唇很软。   “想问我这个。”   陆沉年盯着他的眼睛,在心将要跳出胸腔外的前一秒,说完整句话。   ※※※※※※※※※※※※※※※※※※※※   有待小修 第83章   病房里, 落针可闻。   陆沉年红着脸, 问:“除了这个, 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慎言眼里全是错愕,他不敢相信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   留在唇间的触感还真实存在着, 刚才那一下,就好似和工厂里烧的那把火一样,把他残存的理智都烧的干干净净。   陆慎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么看着我干嘛?”陆沉年也有点紧张, 但他擅长虚张声势, “我还不能亲你了。”   陆慎言眼睫动了动,没说话。   “诶,”陆沉年见他不作声,忍不住用脚踹了踹他,“说话啊。”   “…………”陆慎言张张嘴, 一时都找不回说话的勇气, 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他想抬起手一把将人搂紧怀里,可这个念头刚出现, 脑中便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无情叫嚣:   你就是一个强|奸犯的儿子。   从最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希望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你怎么配拥抱这个男人呢!   ……是啊,他怎么配呢。   陆慎言眼里蓄起水光, 在心底反问道。   假若陆沉年知道这一切后, 在心里又会怎么看他?   陆沉年打量陆慎言的反应, 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绪, 他伸手想碰陆慎言, 结果刚碰到衣角, 陆慎言跟腾地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陆沉年以为是把人吓着了。   陆慎言眼低闪过挣扎。   陆沉年手停在半空中几秒, 有些悻悻的收回,干笑道:“怎么了?”   陆沉年虚心的请教:“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流程?”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不知道表白当中有什么流程,他又没经验,只能由着自己想法来。   好比之前陆慎言生气了,他想哄陆慎言开心,于是第二天一早向陆正桓出柜。   对于感情上的事陆沉年一向不擅长用言语来表达,只能用行动来表明。   但他没想到会把人吓成这样。   如果早知道,他就上网查一查,怎么表述心意了。   陆慎言摇头——   不是的,陆沉年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永远不会想知道。   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绑架你的人和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我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生。   连我都厌恶这样的自己,何况是你。   陆慎言僵硬着身体倒退了两步,在陆沉年还没出声叫住他前,便落荒而逃了。   陆沉年:“…………”   操,他是把人吓跑了?!   申城已经彻底进入冬天,夜里的风像凌厉的刀片割在脸上。   陆慎言从医院出来便跌撞走在路上,身上很是单薄,但他感觉身体麻木了一般,丝毫不觉得寒冷,咸咸的泪水悄无声息从脸颊滚落。   那些从小伴随着他长大的声音,争先恐后蜂拥而来:   -“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死啊,没有人欢迎你来到这个世上,你为什么要缠上我,你这个讨命鬼,害人精……”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你为什么是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哈哈哈小结巴,原来他是个小结巴,给我把他嘴巴掰开,我要看看他舌头给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哈哈哈……”   -“对不起,我妈妈让我不要和你讲话,不然我也会变成结巴。”   -“快看,是小结巴来咯哈哈哈,小结巴,给我学两声狗叫吧哈哈哈。”   -“你为什么会是结巴啊?是你妈妈结巴还是爸爸结巴啊,你爸爸呢?我们都有爸爸的,你没有爸爸吗?”   -“小结巴,舌头长,割下来,给狗吃——小结巴,舌头长,割下来,给狗吃——小结巴,舌头长,割下来,给狗吃——”   梦魇般的童谣缠绕在脑海中,陆慎言抱着头痛苦的低吼了一声,双眼赤红他渐渐曲膝蹲在地上,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的像个孩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出现……   每一滴眼泪都在翻滚沸腾,灼烧着他的生命,撕心裂肺的抽泣仿佛倾诉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亦或憎恶世道不公,或者更多的是——他追逐了太多年的光,突然照耀到自己,却没有勇气去拥抱了。   来来往往的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更让他们好奇的是——一直默默跟在青年身后穿病号服的男人。   陆慎言从病房跑出去那一刻,陆沉年便跟出来了。   他一路跟着人到了这儿,见到前面的人停下来,于是跟着停下来,看陆慎言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没想到,结果对方什么都没干,蹲在地上就哭了。   陆沉年心里隐隐知晓为什么,他想起在走廊里看见的陆慎言手里拿的那张“DNA鉴定”,心里跟着堵得难受起来。   这种难受并不是因为陆慎言想要隐瞒他,而是恰恰陆慎言的种种忍耐给了他平和一击,使他有点溃不成军。   或许以前他不能真切体会到陆慎言,可现在——陆沉年心里又酸又涩,站了一会儿,拾步走过去……   陆慎言情绪渐渐平稳了,他感觉头发被什么轻抚了一下,像风吹过,很轻。   然后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你丢不丢人啊!”   声音既是无奈,又饱含心疼。   陆慎言怔了怔,以为听错了,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张咽泪人心的脸。   陆沉年就站在他面前,整个人隐在阴影里,有些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能听到他用熟悉的语气说出略微嫌弃的话:“丑死了。”   陆慎言喉咙一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然后瞧见陆沉年蹲下身来,问:“还能站起来吗?”   陆慎言眨眨濡湿的眼,艰难的发出微弱的音:“嗯?”   “笨蛋,”陆沉年忍不住骂他,接着用脑袋蹭了蹭陆慎言额头,轻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很小,但陆慎言依旧听见了。   恍惚间,陆慎言像回到了十三岁时。是到陆家的头一年,放学后他被一群高年级堵在路上,那天他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了,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的那个新哥哥出现了。   大概是看他太没用,三下五除二将那些人打走了。   “别哭了,”少年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嫌弃道:“我都把人打走了,没人欺负你了……喂,陆慎言,你能不能站起来啊。”   对方虽然一脸不耐,但最后依旧蹲了下来,像现在这样,对他道:“你又没有错,是他们的错,不许哭,难看死了。”   “哥……”陆慎言虚虚伸出手。   陆沉年用胳膊接住,默了几秒,嘴里难得说点动人的话:“陆慎言,你虽然没了父亲,但你还有我,不过……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陆慎言手指收紧,嘴唇嗫嚅:“你,看到……”   陆沉年翻个白眼:“废话。”   从在工厂听到姜曼和男人的对话,再加上男人说话缺陷,陆沉年心里就有一些猜测,他后面又瞧见那张DNA的鉴定,他便肯定了。   “你不想我知道的我知道了,你想让我知道的我也知道了,”陆沉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所以你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不足轻重的一句话,却好像不是要陆慎言往前踏一步,而是要他拼死一跃。   陆慎言望着他,目光迷茫的像是即将要被领回家的孩子:“…………嗯。”   “啧,”陆沉年烦,手也不方便,只能用衣袖去胡乱揩陆慎言的脸,动作有点笨拙和滑稽,“看你像什么样子,还哭什么,又不是不要你了。”   大概是情绪发泄完后,陆慎言这会儿觉得丢脸了,小声反驳:“没哭。”   陆沉年噗嗤笑出声,示意衣袖:“那我衣服怎么湿了。”   陆慎言沉默了。   “走吧。”陆沉年也不逗他了,准备起身回去。   估计是因为站久了,刚站起来一瞬腿发麻,差点儿又蹲下去了。   “哥,”陆慎言忙扶住他,紧张道,“没事吧。”   陆沉年摇摇头:“没事儿,腿麻。”   说着,陆沉年瞪他:“都怪你,谁让你出来的。”   陆慎言默了默,也不敢反驳,下一秒,他蹲下身,背对着陆沉年,回头望着他。   陆沉年皱眉:“干嘛?”   “背你回去。”陆慎言道。   陆沉年:“…………”   有人朝他们这边看来,陆沉年低声:“………你赶紧起来。”   “没事的。”陆慎言说着,后退半步,手拦住陆沉年的腿,不由分说就轻松地将人背起来,陆沉年手又不能打人,失重的那瞬间,下意识猛地将头埋在陆慎言肩窝处,咬牙切齿:“陆慎言,你死了。”   陆慎言也不顾路人怎么看他们,小心的将人护好,背稳了。   回去的路上,陆沉年先是骂骂咧咧,后面估计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涨红着脸趴在他耳边小声问:“会不会很重?”   陆慎言摇头:“不会,一点都不重。”   “…………”   陆沉年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是夸赞。   “还记得小时候,你也这样背过我回家的。”陆慎言笑着道。   陆沉年:“…………”   陆慎言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拉长的影子:“其实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快长大,以后就可以背你了。”   耳边传来不满的声音:“谁他妈想要你背。”   陆慎言不否认:“是我,一直是我居心不良的想背你。”   “哥,”陆慎言脚步微顿,他偏头,问,“你为什么要出来找我?”   问完这句话,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陆慎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答案,便拾步继续走,刚走两步时,一道声音缓缓传来:“那你呢?为什么不走,是真不怕死吗?”   陆慎言眨了眨眼,反应过来陆沉年问的是什么,并未立刻作答。   过了许久,快要到医院了,陆沉年都快以为听不到答案时,忽然,安静的夜里,传来一句轻喃:“怕,但我更怕一个人活着。”   声音小到陆沉年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   给大家道个歉,二号晚上犯急性胃炎,被我朋友送去医院做胃镜(真TM疼死了)。   这两天一直在医院,原本第二天上午上来给大家请假,但当时我爸妈在,因为我长期熬夜玩手机电脑(看我更新时间大家就知道我是个惯犯),直接被他们骂了顿,并且强制遏止住了我这个举动。   这也导致回家后打开网站发现一片催更,当时不敢看更不敢回,所以立刻码字,希望还能挽救。   另外:若非突发事故,我都会上来请假。   这回是我失信大家,负分随便刷,希望以解大家心头之怒吧。 第84章   两人回到医院, 所有人差不多都睡了, 只有值班护士在惯例查房。   陆沉年要面子, 到医院门口就从陆慎言背上下来了。   两人轻手轻脚回到病房。途中,陆沉年本想让陆慎言拖张陪护床进去, 结果看到陪护床太小,陆慎言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一看就睡得不舒服, 陆沉年作罢, 便让陆慎言今晚和他挤挤。   好在他是单人病房,没有其他病人。   不然两个大男人拥挤在一张床上,怎么看都会显得怪异。   陆沉年侧着身子躺下,给陆慎言留了三分之二的地方。   “哥,你睡里面来点儿, ”陆慎言伸手搂住陆沉年的腰小心的将人里面揽, 温声道,“担心你掉下去。”   陆沉年身子僵了僵, 嘟囔:“不会。”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很诚实的靠了过去。   刚才在外面吹了风, 陆沉年手脚冰凉, 奇的是陆慎言身体却很热。   陆沉年是典型夏天怕热, 冬天怕冷, 一到冬天总想着往暖和地方钻, 之前两人睡在一起时, 陆慎言要抱他, 陆沉年还有点扭捏,后来陆慎言缠得厉害,他也便顺着他了。   导致他前段时间一个人睡还有点儿不习惯,这会儿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陆沉年觉得身体都暖和起来了,尤其是——搁在腰肢上的那只手,很烫。   陆沉年动了动,腰上那只手跟着轻握了一下,他顿时不动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陆沉年感觉到一只手摸索上了他的胳膊,很小心,一直摸到手腕处,突然停住了,接着手指在绷带上轻抚了抚,然后他听到陆慎言的声音响起:“是不是很疼?”   陆沉年:“……还好。”   其实陆沉年不明白自己在陆慎言眼里怎么那么易碎,出点血破点皮跟要死了似的,他没这么脆弱,也没觉得多疼,就当时醒来那会儿有点儿疼,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陆慎言微微起身,让陆沉年平躺,然后将他两条手放在胸前,避免晚上睡觉压着。   “这样就不会碰到了。”陆慎言重新躺下,道。   陆沉年见陆慎言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感觉受伤的是你,不是……”   “宁愿这次受伤的是我。”陆慎言打断他的话。   “…………”陆沉年脸一下热了起来,他原本是想说句话调解一下气氛,没想到陆慎言直接将气氛拔高了一度。   默了默,轻声道:“不怪你。”   陆慎言柔声保证道:“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陆沉年偏头看着他几秒,又加了一句:“以后也不许有事瞒着我。”   陆慎言嘴唇动了动,将人搂紧了点,道:“对不起。”   声音小得可怜。   陆沉年叹口气,想伸手碰碰陆慎言,继而又想起自己的手被缠的像个粽子,他无法,便用头顶蹭了蹭陆慎言的下巴,以示安抚。   病房里一片寂静,过了会儿,陆慎言的声音又传来:“哥,我们算不算已经和好了?”   陆沉年眨眨眼,没回,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陆慎言当然觉得和好了,但又拿不准,只能凄凄切切的等着陆沉年一句话。   可陆沉年一直没回,都快要睡着时,病房里响起一道很轻的声音:“笨蛋。”   —   当晚,两人在病床上挤了一晚。   陆慎言一直没怎么睡,他怀里的男人倒是睡得香甜。   第二天护士推门进来给他换药,陆沉年才转醒,醒来才发现陆慎言早醒了。   但没见到人,陆沉年看了看,问:“昨天和我一起的人你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护士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她倒是一早瞧见了,如实道:“出去了,估计是回家拿东西了。”   陆沉年“哦”了一声,他的目光又移到绷带下的手背,道:“可以只缠手腕吗,手背上点药就好了。”   缠了手背,连带着手指就裹住了,一点都不方便。   他伤得是手腕,手背问题不大。   但护士就坚持要给手背上药,缠上绷带,正争论时,病房门被人推开了。   陆慎言手里提着保温桶进来,身上带着一股寒气,他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桌上,问:“怎么了?”   陆沉年看向他,这人应该是回家了一趟,换了身衣服。   护士看到陆慎言,心就扑通扑通跳,她昨天就见到陆慎言了,比起床上那位,这位弟弟更是她的菜。   所以陆慎言进来,她的脸就开始红,含羞带怯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陆慎言很是敏锐,视线在脸红的护士身上看了一下,又在陆沉年身上停了一下。   原本轻松的神情忽然凝重了一份,闻言,拿起陆沉年的手,仔细看了看,皱眉:“我们还是听医生的吧。”   陆沉年不悦的抿起嘴。   “没事儿,”陆慎言坐在床沿,语气温柔却带着坚持,“等好了我们就拆掉。”   说着,还抬手亲昵的拢了拢陆沉年的头发。   这个举动一出,护士瞳孔都微微一震,像是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陆沉年瞪了陆慎言一眼,带着警告:有人在。   陆慎言眉眼一弯,装作没看见。   -   陆沉年住到第二天,就实在住不下去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医院。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两天里陆慎言寸步不离在他身边,连吃饭喝水都亲自喂他,上厕所更不用说,只要是需要用手的地方,陆慎言都一手包办了。   陆沉年倒不是讨厌被人珍之重之,而是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搞得他的手跟截肢了似的,甚至弄得连医生都来亲自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的指关节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陆沉年没脸了,而且姜曼的事还放着没处理,于是他连忙让陆慎言去办理出院手续。   陆慎言还有点不乐意,道:“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陆沉年心说,那你至少收敛一点吧。   有时候护士来换药,这人跟得了多动症似的,一会儿弄他的头发,一会儿碰他的手,怕是瞎子都看出来他们关系了。   当然,最后还是出了院,然而就在办理出院手续时,陆沉年看见那位常给他上药的护士走了过来。   陆沉年也看出来了点端倪,这两天只要陆慎言在病房,这位护士总会找理由借口来看他。   突然,他脑中浮现出秦攸说的话:慎言就是招姐姐型喜欢。   陆沉年眼睛眯了眯,心里莫名有点堵。   这时候陆慎言正好签完字,他抬起头,也刚好看到对方了,微微蹙起眉,脸色明显不悦。   但也没表现出来,下一秒他将单子折起,扶着陆沉年腰后,快速将人推走了。   陆沉年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在心里想一会儿怎么才能恰到好处的宣示主权呢,结果就被人半推到了医院门口。   “怎么了?”陆沉年突然有些不解,这人怎么比他还避之不及。   陆慎言反倒看着他,眼含控诉:“哥也觉得她很好吗?”   陆沉年:“???”   陆慎言委屈的垂下眼睫,没说话。   陆沉年觉得有哪儿误会了,“说什么呢。”   他什么觉得那个护士好了。   陆慎言的醋味熏出方圆十里:“我看出来了,她喜欢你。”   陆沉年一噎,心道这情敌死得有点儿冤。 第85章   陆沉年也不想去费口舌解释, 误会就误会吧。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 没回家, 准备先去安康医院。。   姜曼现在神智不清,经司法鉴定已经确定出姜曼精神有问题, 警方那边安排姜曼在安康医院进行治疗。   到了地方后,两人很是走了一些相关流程才见到了姜曼的主治医生。   医生姓程,三十多岁, 戴着一双橡胶手套, 穿着白大褂,见到陆沉年和陆慎言,打量一番后,才问带他们进来的人:“他们是来探望姜曼的?”   “嗯,”那人交给程医生一个本子, 介绍道, “陆先生,这位是程医生。程医生, 他们是姜曼的家属,刚才我和刘警官核对过, 刘警官允许他们探望姜曼。”   程医生皱了皱眉, 像是不情愿。   但最终没说什么, 只对那人点了点头, 然后带着陆沉年和陆慎言到了他的办公室, 坐下, 开门见山道:“其实, 现在探望并不是好时间,而是现在姜曼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两天一直很激动,很多时候,记忆停留在从前,今早上才睡过去,我担心她见了你们……”   程医生后面的话没说,但陆沉年也听懂了,“程医生想说什么我明白,但我们也只是想见一眼,确认她的情况。”   说完,陆沉年看了陆慎言一眼。   陆慎言对上他的视线,浅浅笑了一下。   “我不管她在外面做过什么事,但她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得对她的病情负责……”程医生边说边翻开刚才外面的人给他的登记本,看到上面的名字时,话音滞了滞。   眉心蹙起,这两个名字他倒是不陌生。   这几天他时常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听到,这个人就是姜曼。   每次姜曼在治疗期间,那个女人都会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嘴里殷切问道:“医生医生,是不是我好了,言言就会来看我了?那我听话啊,我听话,我要吃药,你给我弄药,苦我都不怕,你多给我弄一点药啊。”   有时候吃完药后嘴里的话则又变了:“我不吃药,我为什么要吃药,我没病,你才有病,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他最怕一个人了,我不能让他以为我又丢下他了,都是你们,把我关起来,我要去接他回来。”   情绪崩溃后,他们只能给姜曼注射镇定剂,等她渐渐平静下来后,就能听到她破口大骂:“哈哈哈哈畜生死了,你们知道吗,是我亲手杀了他,死的好啊,警|察呢,我杀人了,你们怎么不枪|毙了我……”   总之,从姜曼刚进来时,她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昨天也是医院来了个年轻小伙子,姜曼本来在乖乖吃药,结果看到年轻人,突然从病床上下来,冲到走廊里一把将人抓住,喊着:“言言,言言,言言你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该丢下你,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妈妈带你回家啊,你跟妈妈回家,我再也不丢你了,对不起……”   这两个字好像成了姜曼的开关,护士“哄”姜曼吃饭睡觉,也只需要说一句:“养好病,言言就回家了。”   陆沉年偏头看了看面前出神的医生,喊道:“程医生,程医生。”   程医生回神:“哦,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你们谁是陆慎言?”   姜曼嘴里叫的“言言”,应该就是“陆慎言”了。   “我是。”陆慎言道。   程医生看了青年一眼,细看下,发现青年的眉眼和姜曼确有几分相似,他笑道:“姜曼是你母亲对吗?”   陆慎言点了点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嗯。”   程医生笑了笑,那就对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对母子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姜曼的胡言乱语也能听出些端倪,他叹口气,正欲说话,这时门被推开了。   “程医生,程医生,302号房病人醒了,正……”小护士慌慌张张进来,突然见房间有人,恰好对上陆沉年的视线,臊得脸一红,低下头不敢抬起来了。   程医生轻斥:“醒了就醒了,慌里慌张干什么。”   说着,程医生站起来:“陆先生,你们跟我来。”   医生带着两人到了302号房,302号房住的人就是姜曼。   “我想她见了你,也许会好很多。”程医生说这句话时,看的人是陆慎言。   隔着门里面传来姜曼的声音:“言言呢,你们骗我,说我睡醒就能看到言言的,他是不是没回来,你们帮我去找他好不好,告诉我,我不会再扔他了,好不好,我给你们磕头……”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程医生道:“如你们现在听到的这样,姜曼的记忆停留在以前,也可以说是她最想挽回一个人的时候。这是钥匙,你们要探望的话,直接进去就好了。”   程医生走后,陆沉年才转头看陆慎言,发现陆慎言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这句话,陆沉年一时间问不出口,他没有经历过陆慎言经历过的,没有资格去让他原谅谁。   “我先进去看看她。”陆沉年说。   陆慎言猛地出手抓住他的胳膊,欲言又止:“哥……”   陆沉年看着他,笑道:“你在外面等我,想进来随时都可以,不用勉强自己。”   陆慎言望着他,没说话。   “好了,来这儿坐着,等我。”陆沉年将陆慎言弄去旁边的长椅上,让他乖乖坐在哪儿,“我去看看她。”   陆慎言仰头看着陆沉年几秒,有些乖的点点头。   陆沉年没由来的想笑,其实陆慎言不做错事的时候,还是很乖的。正要转身,手被人抓住了,陆慎言道:“你的手,小心一点,她激动的时候,站远一点。”   陆沉年的手虽然取了绷带,但手腕没好,上面还缠着绷带。   “我知道。”   陆沉年拿出程医生给他的钥匙,将门打开,姜曼正跪在地方,死死抓着一名护士的衣服,披头散发道:“你去帮我找找他吧,求你了。”   小护士被堵在角落里都没办法了,只求刚才出去的护士,赶紧将程医生叫来,这会儿她见有人进来,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忙道:“诶诶,你快来帮我一下,我裤子都快被他拽掉了。”说着才发现对方好像不是医院的人。   姜曼也听到声音,连忙回头,看到陆沉年时,顿时没声了。   护士趁机挣脱姜曼的手,看了看陆沉年,陆沉年让人出去。   小护士正愁走不掉,这会儿有人主动来安慰这个疯子,心里巴不得,二话没说就跑出去了。   房间只剩两个人,陆沉年四处看了看,房间不大,说得好听是在医院治疗,实际上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把人关起来。   他走去姜曼面前,姜曼死死盯着他,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道:“言……言?”   说着,姜曼眼睛睁大,猛地站起来,扑上来一把将陆沉年抱住:“你是言言对不对?你原谅妈妈了是吗?妈妈不会丢下你了,再也不会了……”   陆沉年被撞得倒退两步,叫道:“姜曼。”   姜曼一下没声了,她慢慢抬起头,歪头打量陆沉年,眼里似是不解,更多的是委屈:“你是不是还是在怪我?”   陆沉年垂眸看着姜曼,默了一瞬,也说不出难听的话,他伸手拨了拨姜曼的头发,道:“我是陆沉年。”   姜曼眨眨眼,皱眉,大概在脑中思索这个名字。   陆沉年将人拉到病床上坐着,自己坐在凳子上,问:“你还认得我吗?”   姜曼看着陆沉年几秒,忽然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你是?小年对不对?”   陆沉年点点头:“嗯。”   “嘘!”姜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言言呢?”   陆沉年道:“……我带他回家了。”   姜曼歪头着求证:“他是不是还在恨我呀?”   陆沉年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又闭上了。   姜曼见他沉默,泪一下滚出眼眶,紧张的抓住陆沉年的手:“小年,你是不是不让他来见我啊,我知道,他从小到大最听你的话了,你帮我说一下好不好?”   陆沉年没注意,刚好被姜曼抓到手腕,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姜曼发现他神情不对,吓得松了手,低头看陆沉年的手。   仿佛想起什么来,整个人吓得一抖,喃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没办法,是那个人逼我,逼我的。”   陆沉年深吸了口气,视线缓缓看向姜曼。   脑中浮现出那天的记忆来:   从他听到姜曼的尖叫声从厂房里传来,他以为姜曼出了事,便立刻跑了进去……   在医院,警|察来做笔录,再三问过他:是否漏掉什么。   陆沉年也肯定的说了没有。   其实不然,陆沉年漏掉了,且漏掉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那就是当他跑进去时,找到姜曼时,姜曼只是站在哪儿,捂着耳朵崩溃尖叫,身边并没有人。   等他问姜曼到底出了什么事,姜曼却只是流着泪看他,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快跑”。   陆沉年当下反应过来有诈,结果已经晚了,下一秒,他脑后重重挨了一棍,便失去意识了。   姜曼不敢对上陆沉年的视线,瑟瑟发抖道:“那个男人逼我的,他逼我的……”   陆沉年闭了闭眼,起身,最后犹豫的伸手,摸了摸姜曼的头发:“我不会告诉他。”   这个“他”自然就是外面的人。   “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陆沉年停下手,缓缓道,“我以前很讨厌你,也很恨你,但我……想给你说一声谢谢。”   姜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迷茫的望着陆沉年。   陆沉年俯下身抱了一下姜曼,轻声:“谢谢......”   说完,陆沉年便松开手,出去了。   关门的那一刻,病房里传出一道崩溃的哭声。   —   回家的路上,陆沉年看向陆慎言,眼里有笑意:“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比如在医院到底跟姜曼说了什么,他就不信陆慎言真不好奇。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随时可以说。”陆慎言道。   陆沉年笑了一下,没说话,偏头看向外面,发现有一条路口可以去香山。   “诶,从这儿上去看看。”陆沉年道。   陆慎言点头,直接改变路线,在前面的路口行驶上香山。   这次上去的路不一样,但最终地点是一样。   到半山腰时,陆沉年就下车了,陆慎言把车停在路边,和陆沉年一起走着。   前方有一个香山中学,陆沉年主要是想来这儿看看,以前他在这儿读的初中,直至高中才去二中就读。   现在学校都放假了,没什么人。   “要进去看看嘛?”陆慎言道。   陆沉年摇头,他没打算进去,在门口看了一眼,就准备走了。   刚转身,有人瞧见他:“诶,这不是小年嘛!”   陆沉年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学校的门卫大叔,杨叔。   杨叔见到陆沉年很是惊喜,走出门卫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多年不见,一晃眼,都长这么高了。”   陆沉年住在香山,便在香山中学读幼小,小学初中,和门卫大叔打了十多年照面,自然跟这儿门卫大叔关系好,他只是微微诧异杨叔竟然还没退休。   杨叔看到陆慎言,皱眉,脑中有些模糊的印象,但一时没想起来:“这是,你那个……”   陆慎言礼貌道:“杨叔叔。”   杨叔恍然,拍了一下头,笑道:“言言是吧,以前天天追在你哥屁股上呢,这会儿也长这么大了。”   陆沉年笑了一下:“杨叔还记得呢。”   “怎么能不记得啊,你那时候一闯祸就从家里跑出来往我门卫室钻,”杨叔年龄大了,但说话依旧中气十足,“还阿黄下的狗崽崽抱回家,没少挨你爸的骂吧。”   阿黄是杨叔养的一条狗,这儿学生都喜欢它,陆沉年也喜欢,初三那年阿黄下了一窝小狗崽,陆沉年抱了一只小奶狗回家,但陆正桓不允许,让他把狗还了回来,为此陆沉年和陆正桓吵了几天架。   现在说起来,陆沉年还记忆犹新:“我爸那时候也太古板了。”   杨叔哈哈笑了。   “不过,”陆沉年四处看了一眼,“阿黄呢?没见它。”   “唉,老了,”杨叔难免有些伤感,“去年冬天走了,对了,你呢,后面养狗了嘛。”   陆沉年喜欢狗,把小奶狗抱回来时,那个心不甘情不愿,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买一只给他。   陆沉年撇撇嘴,正要说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改口道:“……有,很乖。”   杨叔拍拍手笑起来,立马跟陆沉年说起来:“好啊,其实这狗很忠心的,一生只认定一个主人,我们家阿黄在的时候…………”   杨叔一说到阿黄,能和人说上大半天,如果不是有学生来门卫室拿东西,估计还能说上半小时。   从学校出来后,陆慎言忍不住问:“哥,你什么时候养过狗啊?”   据他所知,陆沉年从来没养过宠物。   陆沉年挑眉,饶有兴趣的反问道:“没有吗?”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慎言,皱眉:“我怎么记得我养了一只,他天天跟着我,骂都骂不走,还学狗叫。”   陆慎言望着他,几秒后,反应了过来。   八岁那年,他初到陆家,然后便成天跟在大哥哥屁股上,奶声奶气的喊:“沉年哥哥,你,等等我呀!”   但少年却是恶狠狠回头:“别叫我哥,我不缺弟弟,我缺一条狗。”   这一声吓得陆慎言一怔,眨眨眼,随后小声:“……汪。”   陆慎言想起以前,笑了,回答:“是养了,可,你后来又不要了。”   声音有些低落。   陆沉年凝视了陆慎言几秒,他突然道:“我从来不缺狗。”   说完,便转身往石梯上走。   这儿去陆宅是近路,石梯不高,差不多有二十几步。   陆慎言跟上去,认真的追问:“那你缺什么?”   陆沉年装模作样:“我得想想………”   说着,陆沉年偷瞄了一眼陆慎言的神色,见对方一脸屏息凝神认真的模样,陆沉年忍不住笑,但仍然绷着脸:“我也不缺弟弟。”   陆慎言闻言,站住脚。   陆沉年见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不走了。”   陆慎言眼巴巴望着他。   陆沉年也不逗人了,弯腰,凝视着陆慎言的眼睛,说完整句话:   “我不缺狗,也不缺弟弟,我缺一个爱人。”   ※※※※※※※※※※※※※※※※※※※※   hh后面只有糖了,论花式占有哥哥的方法 第86章   咖啡店。   “所以, 你们在一起了?”秦攸搅着一杯咖啡, 问道。   陆沉年单手支着下巴, 眼珠子从秦攸身上转去傅羡书身上,来回两圈后, 轻轻咳一声,坐正身子,“算吧。”   秦攸皱眉:“什么叫算吧,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 还有什么算不算这话。”   陆沉年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就算啊。”要他回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下就说出来了   傅羡书笑,对秦攸道:“陆大少爷能迈出这一步已经铁树开花了,还让他明目张胆承认, 不是要他命吗。”   “唉, ”秦攸摇摇头,又道:“那陆叔叔呢, 你们搬回陆宅了?”   陆沉年“嗯”了一声,从他出院的第三天, 他和陆正桓就搬回陆宅住了。   陆慎言请了一个家庭医生专门负责陆正桓的身体状况, 毕竟陆正桓被他们俩气得不轻。   就拿出院那天来讲, 下午就因为陆慎言送陆沉年回家, 两人只是在门口恋恋不舍的抱了一下, 结果被陆正桓看见了。接下来自不必说, 对陆沉年横眉冷眼了一整晚。   虽然陆正桓心里是支持儿子, 但要他真正做到接受那一步,亦或看到两人在眼皮下亲亲我我,还是需要时间的。   陆沉年说服陆正桓搬回陆宅时,陆正桓还以为两人是要支开他,在外面过二人世界。   当下便直接用“慎言现在还在读大学,要同居也要等他大四毕业再说”的蹩脚借口,强制将两人暂时分开。   所以陆沉年这段时间无聊到快发霉,每天见陆慎言的机会也减少了很多,早知道是这样,陆沉年反倒觉得暗度陈仓好了。   今天他能出来这么久,完全是因为陆正桓去医院检查了。但好巧不巧,陆慎言今天又有课……   秦攸听后,啧啧称奇:“怪不得你找我们出来,原来是因为慎言陪不了你才约我和老傅,陆沉年,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陆沉年无语,“我什么时候重色轻友了。”   秦攸:“慎言不在才想起我们,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   陆沉年一噎,转向傅羡书:“这在断章取义吧。”   傅羡书伸手打住:“和我无关,我没说你。”   秦攸嗤声道:“老傅一向给人面子,你还问他。好了好了,知道你想慎言,恋爱中的人吗,都这样,对了,这会儿你不是有时间吗,慎言呢?让他来接你啊,陆叔叔要问起来,我就说你和我们在一起。”   前面两句还好,但后面的话就……陆沉年蹙眉:“谁说我想他了。”   他只不过是觉得他们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   算一算,等陆慎言大学毕业,还有一年多。   当然陆沉年也完全可以直接让陆慎言回去住,但毕竟还是要照顾一下病人的想法。   所以能忍一下就忍一下了。   秦攸和傅羡书交换了个眼神,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某人口是心非”几个大字,但两人也不戳破,心照不宣的喝了一口咖啡。   这时,桌上手机响了起来。   三人互觑一眼,秦攸抬抬下巴道:“接啊,找你呢。”   陆沉年抿抿嘴,看到屏幕上跳的三个字,手指动了动,但一想到刚才的话,故作轻松道:“一会儿接。”   说着,狠心将手机一关,反扣在桌上,默默喝起咖啡。   “别啊,”秦攸见状,忙拿起手机,递给陆沉年:“快接,慎言打来的。”   那头还没挂,陆沉年扭捏半天,最后还是“勉勉强强”的拿起手机,走去外面接了。   “这人怎么犟呢,”秦攸啧一声,看着陆沉年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慎言到底花了多少功夫才把这张嘴撬开的。”   傅羡书笑:“谁知道。”   走到外面,陆沉年才按了接听键,刚接便听到陆慎言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哥,我下课了,你在家吗?”   算起来,有两天都没见面了,陆沉年心里想得紧,但嘴上能憋着不讲,也算是他的功夫。   他也不知道陆慎言给他下了什么药,就有点想看到他。   “我在外面,”陆沉年语气倒装的淡漠,“你在哪儿?”   “去香山的路上,你给我发个地址,我过来。”陆慎言在那头道。   陆沉年张口要答应,转念想起里面还有两人呢:“……你先去陆宅等我,我马上回来。”   陆慎言:“我来接你吧。”   陆沉年还要说什么,可那边声音放低,毫不犹豫的倾诉思念:“沉年,我想你了。”   这他妈……陆沉年深吸口气,陆慎言很少称呼他名,每次这么叫他,总会给他一种以下欺上的感觉。   “你把地址给我,我来接你。”陆慎言继续道。   “那个……”陆沉年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把地址告知给了陆慎言。   挂了电话,陆沉年就转身进去了,对秦攸道:“我……我有事儿,先走了。”   两人早就料到了,秦攸理解的点点头,“快走快走,对了,别忘记把账结了。”   陆沉年从咖啡店出来,没等几分钟,陆慎言就到了。   陆沉年一眼看见他的车,走过去,打开车门,上车,车门都还没关上,陆慎言便偏头凑了上来,稳稳当当的亲在他唇上。   陆沉年被亲的猝不及防,但下一秒便被熟悉的气息安抚到了。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陆慎言不分场合的接吻他早就习惯了,有好几次还不小心被陆正桓撞见……   但说实话,每次陆慎言亲他时,都让他有一种下一秒护不住裤子错觉。   陆沉年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 ,微微挣脱了一下。   陆慎言慢慢松开他,含住他的下唇,含糊喊了一声:“哥。”   “你今天……”陆沉年呼吸也有点急,“不是有课吗?”   陆慎言温柔的抚上他的脸,低声:“太想你,所以就逃课了。” 第87章   “林医生今天在医院。”陆慎言道。   林医生是他爸的医生, 今天陆正桓去医院做全面复查, 不在家。   陆沉年算明白了, 陆慎言怎么逃课也要出来。   陆慎言眨眨眼,小声道:“叔叔也不在家。”   陆沉年就知道陆慎言想这事儿, 推搡一把,嘟囔:“别一天到晚净想这事儿。”   陆慎言笑着坐正,顺势拉起陆沉年的手, 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又低头看了一眼陆沉年的手腕,表面的伤都好了,但要全面恢复还是要一段时间。   “还疼吗?”陆慎言问。   陆沉年缩回手,看了看,摇头。   陆慎言眉眼一弯, 抬起手看腕表, 才十一点,他心情很好:“那我们先回去。”   陆沉年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 方淮打来了个电话,陆慎言掏出手机, 接起来:“什么事?”   “老板, 你出发了吗?”方淮在那头道, “张总问你到哪儿了?”   “?”陆慎言反应了一秒, 才想起来今天下午有事, 一瞬间好心情全没了, 有点懊恼:“你给张总说一声, 我能不来吗?”   今天是荣华张总孙女的满月宴。   方淮支吾道:“这个……不好吧,张总上午还打电话问你了。”   方淮突然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给自家老板打了电话,不然到时候宴会开始,都见不到人。   荣华和C&N之间来往密切,合作也多,不去是有点不合适,陆慎言无奈叹口气,对电话那头道:“……那我一会儿过来。”   挂断电话,陆沉年问:“什么事啊?”   陆慎言失落道:“今天是张总孙女满月宴。”   陆慎言也很无奈,想他接到林医生电话说陆正桓去医院检查了,还以为能和陆沉年度过一个宁静的下午,结果却赶上了满月宴。   陆沉年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一下。   “哥,”陆慎言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我和你一起去干嘛。”他要早知道陆慎言没时间,就不出来了。   陆慎言腾出右手,委屈的勾住陆沉年的手指,弱弱地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在今天。”   陆沉年没说话。   前面是红灯,陆慎言停下车,转头眼巴巴看着陆沉年:“嗯?”   陆沉年有些烦,“专心开车。”   陆慎言抿抿嘴,眼神可怜的要命了,陆沉年斜睨他一眼,啧一声,明知道这人在给他装可怜,但他就吃这套,妥协道:“那……穿这样去可以嘛?”   陆慎言顿时眼睛一亮,“我们先回家换衣服。”   陆慎言开车回了陆宅,陆沉年的衣服都拿回陆宅了,他现在依旧是住在原来的房间。   “那我,穿这件?”回到家,陆慎言上楼,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自以为审美从未到达过的高阶的衣服,对着镜子往身上比了比,然后看向陆沉年,眼底期待着对方来一句夸赞的话。   谁知,下一秒,陆沉年从镜子里瞥见他手里的衣服,有些一言难尽道:“能不能换个颜色,人家是满月宴,你去奔丧啊。”   陆沉年将领巾往脖子上一挂,重新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像样的,“穿这件外套。”   陆慎言看了看,咕哝:“这两件不都一样吗。”   他实在没看出来两件衣服的区别在哪儿。   陆沉年翻个白眼,不想废话。   以前他还以为陆慎言是为了方便,只选黑色衣服,后来才知道陆慎言的审美已经病入膏肓,他是怎么救都救不回来了,还真是有点儿浪费这张脸。   “都听哥的,”陆慎言仔细对比了两件衣服,大概也看出来不同了,眉眼一弯,“我就穿这件。”   陆沉年嗤一声:“少卖乖。“   陆慎言笑着凑上来亲在陆沉年脸上,又略嫌不够,上前两步,直接将人抵在衣柜门上,单手抚上陆沉年的脸颊,眼里带着温柔道:“我不想去了,好不容易等到叔叔不在家。”   陆沉年当然明白陆慎言说得是什么意思,但:“你都答应下来了,先干完正事。”   他还想着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在一块儿呢。   但是失约有些不好。   “和你在一起才有正事干。”陆慎言故意歪解,目光炙热看得陆沉年的脸渐渐发烫,陆沉年没忍住推了推,“赶紧收拾,再拖就下午了。”   陆慎言纹丝不动,平静的眼底带着翻滚的热度。   陆沉年被看的不自在,他憋着口气,喉咙像被陆慎言用手捏住了。   “参加完满月宴后我们到那边去好不好?”陆慎言说。   那边就是陆沉年在外面买的房子。   陆慎言心里打得主意,陆沉年怎会不知晓,如果不是碍于陆正桓在,他们不知道在床上滚过多少回了。   “……再说吧。”陆沉年莫名有点紧张,大概是知道如果和陆慎言在一起,之前那种饮鸠止渴怕是不能满足他。   陆慎言凝视着他,喷薄出的气息很是灼热:“再说什么?”   他硬要逼出个时间地点来。   陆沉年眼神闪烁,道:“等,等爸他……”   说到一半,话音没了,因为陆沉年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很是明显。   “你他妈。”陆沉年没忍住低骂出声,瞪着陆慎言。   陆慎言眼眸暗了暗,把人往怀里一搂,贴在陆沉年耳边,一边吻弄那块敏感的皮肉一边问:“还要我等多久?”   气息太灼热,陆沉年手紧紧抓住陆慎言的衣摆,不吭声。   “嗯?”陆慎言闷声,沙哑的声线透出一丝性感,意味深长道,“给个时间,想你了。”   陆沉年霎时脸红耳热。   这段时间两人很少亲密过,偏偏面对陆慎言的诱惑他根本没有半分抵抗力,几秒钟就丢盔弃甲了,以前是,现在也是。 第88章   陆沉年偏着头, 尽量忽视脖颈处传来的酥麻, 嘟囔:“有什么好想的, 不是天天见面嘛!”   陆慎言闻言,吻弄的力度大了些, 像是在发泄这段时间的不满:“就见面?”   陆沉年没忍住轻哼了一声,有点疼。   “有没有想我?”陆慎言低声问。   陆沉年抿嘴,拒绝出声, 陆慎言抬起头, 看着他,用指腹按在陆沉年唇瓣上,不依不饶的:“想没想?”   陆沉年脸烫的快滴血了,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烦不烦,快去换衣服唔……”   话音蓦然被堵回唇齿里。   陆慎言低头狠狠地吻住他, 唇舌带着几分急躁, 缠着陆沉年追逐片刻,又松开他, 晦涩盯着那张水光潋滟的红唇,继续问:“快说, 想过我没?”   说着, 陆慎言霸道的挤开陆沉年的腿, 曲起膝盖向上, 故意道:“这儿想没?”   陆沉年轻哼一声, 双手蓦地抓紧陆慎言的衣服, 逼问的眼睛都红了。   对方膝盖太恶劣, 尽朝他的软肋顶去,还极富技巧。   “沉年,”陆慎言伸手搂住陆沉年酸软的腰,紧紧贴住自己,“说话。”   两人太近,呼吸缠在一起。   陆沉年紧闭着眼,指尖不由发颤,似乎是快受不了了,把额头蹭在陆慎言肩上,低哑急促出声:“想,想了。”   声音太小。   但陆慎言还是听见了,可是能逼出这种话的机会实在不多,他故意道:“什么?你说什么?”   陆沉年羞耻的快爆炸。   最后大概是耐不住了,他又气又恼的锤在陆慎言肩膀:“你他妈明知道……”   明知道他……还要这么问他……看他丢脸的模样……   男人两颊潮红一片,一双大眼睛里面带着羞,带着恼。   看得陆慎言眼睛眯了眯,喉结滚动一番,下一秒,再也按耐不住将人按在衣柜门,急躁的吻上去。   陆沉年双手忙抵在他胸膛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道:“我们还有事儿,别疯。”   凭着对陆慎言的了解,他知道不阻拦,这人肯定会在房间里发疯。   谁知陆慎言跟没听见似的,真疯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往柜门上一按,毫无章法的在他脖颈出啃咬:“哥……”   陆沉年半是抗拒半是接受的扬起下巴,余光不自觉瞥见旁边的穿衣镜里,见里面的两人,又倍感羞耻的移开了视线。   肯定有印子了,陆沉年心想。   这时,搁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陆沉年皱眉,推了推陆慎言,“接电话,估计是方淮打来的。”   “不接。”陆慎言毫不犹豫,就要伸手解陆沉年的衣服,陆沉年忙一把按住他,道:“快去接,刚是谁答应的。”   “…………”   “快去啊!”陆沉年抬抬下巴,见人不动,抿抿嘴,最后倾身在陆慎言唇上落了一吻:“听话。”   这一刻,陆慎言真想把方淮解雇了,毫无眼力见,居然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说。”陆慎言黑着脸接起电话。   方淮敏锐的察觉老板心情不好,但不知道谁惹到他了,在那头问:“老板,你出发了吗?”   陆慎言往床上一坐,理直气壮:“没有。”   陆沉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揉皱的衣领,又捡起衣服,直接扔去陆慎言身上,示意让他收拾快点。   陆慎言一把反手接住,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嘴里照常说着正事儿。   陆沉年莫名失笑,也不靠近,待挂断电话,才过来,笑道:“谁让你答应下来了。”   “答应的时候没想到叔叔今天去医院。”陆慎言腾地站起来,抱住他,心里后悔的要命:“晚上要补偿我。”   一想到陆慎言要得补偿,陆沉年就有些怕,随便找了个借口:“再说……吧,等有时间……”   “不行,你先答应下来。”陆慎言强硬道。   “…………有时间,我帮你。”   “我不要你帮我,”陆慎言松开他,盯着那双眼睛,手往下滑,小声:“就想要你。”   陆沉年蓦地屁股一紧,想起第一次的痛,顿时有些后怕。   虽然他心里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但他一直秉承着能拖则拖,拖到不能再拖时另外想办法。   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和陆慎言在一起,而是陆慎言的精力太不是人了。   以前,仅仅是前戏就能让他丢几回,更别提等真正做那回事的时候了。   而且现在面对陆慎言如狼似虎的眼神,总给他一种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感觉。   “那也得……等回来再说吧,”陆沉年深吸口气,挣脱身,催促:“快换衣服去,再不出门方淮又要打电话了。”   说完,转身抓起领巾就出卧室了。   操,真不能和陆慎言在一个房间里,太危险了。   随时感觉他要扒自己裤子似的。   陆沉年快步走到楼下的卫生间,对着镜子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某处……心生郁闷,也太没出息了吧!   两人在家里纠缠一番,半个小时后才出门,等他们到地方时,张总孙女的满月宴都快结束了。   张总一向不喜欢太招摇,便将宴席设在酒店里,请了一些亲朋好友,以及生意上往来的伙伴。   陆慎言到时,张总正和李总聊天,聊着便眼尖的瞅见门口进来的两人,眼睛一亮,忙对李总抱有歉意道,“不好意思,李总,我失陪一下。”   陆慎言今天穿得衣服是陆沉年给他配的,一进来,就引了些目光。   张总红光满面的走过来,笑道:“慎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就等你来了,你这衣服……”   荣华张总和陆慎言是生意上的伙伴兼好友,在年龄上两人虽然有不小的差距,但张总很是欣赏他。   从陆慎言进来他也注意陆慎言今天和平日不一样了。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啊!”张总走近,打量几秒,由衷赞道。   “是吗?”陆慎言眉眼一弯,跟签了几单大生意似的,低头认真的瞧了瞧,“我也觉得合适我。”   张启明哈哈大笑,注意到一同进来的陆沉年,觉得很是眼熟,猜测道:“这位是……陆少爷?”   对于陆沉年张启明多少是有了解过的,不熟悉,但也不陌生。   陆慎言眼底盛满笑意:“嗯,我哥。”   “你好。”陆沉年淡漠的点头,算打了招呼,他又四处看了看,对陆慎言道,“你先聊,我去洗手间。”   陆慎言点头:“嗯。”   陆沉年一走,张启明便热情的拉着陆慎言去主桌:“慎言,来,坐这边儿。”   主桌的菜肴明显是刚上的,没怎么动过,陆慎言坐下才道:“张总,你们还没……”   “不是不是,”张启明知道他要问什么,笑道,“这是我让他们加的一桌,等你来呢。”   张启明转头,朝某个方向抬了抬手,站在角落的一位穿旗袍的女人注意到这边,随即款款走来。   “什么事?”张太太走近,轻声问道。   张启明附在张太太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张太太听着还抬眸看了一眼陆慎言,然后笑了起来,说了一句“肯定会喜欢的”便离开了。   —   陆沉年从卫生间出来,要往宴厅走,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声音,他本不想听,但……   “是叫陆慎言吧,我看到了,坐在主桌,好帅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陆沉年皱眉,脚步微顿,朝发出声音的源头看去,电梯口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漂亮的女人。   另外一位穿白色小洋裙的女生道:“你别骗我啊,叔叔上回给我介绍的男人,看上去好老,头发都快秃了。弄得最后那个男人私底下还天天缠我,烦都烦死了。”   女人道:“骗你干嘛,真的,特别帅,你不要,我就下手了啊。”   小洋裙道:“我就不想对方又缠着我,你不是不知道之前那些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女人边说边推着小洋裙往宴厅里去,“你自己看看吧,我真不骗你,我的眼光你还不信嘛!快去,晚了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两人消失在眼前,陆沉年顿了顿,抬步跟上去,等他走到宴厅里,刚好眼睁睁那位女生去主桌,挨着陆慎言旁边的位置坐下。   主桌已经坐了几位长辈。   小洋裙坐下时悄悄看了一眼陆慎言,正好陆慎言也看向她,小洋裙脸颊飞红,连忙羞怯的移开了眼……   明知道陆慎言不知此事,可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穿他搭配的衣服出来相亲,真他妈有趣。   陆沉年咬牙,想转身走,奈何心有不甘。   就在原地纠结几秒的时间,那边的小洋裙都他妈快靠到陆慎言肩上去了。   陆沉年眼睛蓦地睁大,操,这下他想也不想就快走过去了。   “慎言我很了解,年轻有为,长得又帅,妙妙只比慎言大两岁,所以才让两人见个面。”这话是张总说得。   另外一位女人又把话接过去:“是啊,妙妙是该谈恋爱了,小女生家家的可不能挑啊。”   那位小洋裙刚才还眼高于顶,这会儿就脸红的小声反驳:“姨妈,我没挑。”   “是是是,你没挑,对了,”那位姨妈想起件重要的事,“慎言是吧?你现在还没女朋友吧?”   听到这话,陆沉年脚步停下了。   张总哈哈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慎言这孩子一直没谈……”   “张总,”陆慎言打断一桌人的热情,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感谢你今天的好意,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对象了。”   这话犹如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一桌人的热情。   “……”张总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半响才找到声音,“慎言,你前短时间不是一直……还……”   他记得之前不还是单身吗?怎么一下又有对象了。   陆慎言笑:“其实也就这几天才追上他,没来得及和你说。”   主桌上的人的脸色五花八门,好看得不行,青得青,红得红,黑得黑,最后还是小洋裙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先离开了。   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陆沉年见陆慎言一人就把桃花给气跑了,便没上前,而是心情复杂的去了阳台,又觉得烦躁,索性掏出手机看了看。   “哥,”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陆沉年吓了一跳,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忙将手机关了。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陆慎言走近,问,“不吃饭啊?”   他好不容易从主桌上脱身,找去了卫生间,发现没人,问了服务员才知道人在这儿。   陆沉年盯着陆慎言,攥着手机,摇头:“没什么想吃的。”   的确没什么想吃的,再者他现在心情也不在吃饭上面。   陆慎言笑:“其实我也没什么想吃的,但不来又不行,放心,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陆沉年点头,看着陆慎言,正要说什么话,结果里面又有人来叫陆慎言了。   “等我两分钟,我打发了他们就回去。”陆慎言道。   陆沉年朝他摆手,意思是让他快去。   待人走后,陆沉年才又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正待支付酒水订单……   ※※※※※※※※※※※※※※※※※※※※   看清楚呀,什么都没做丫X﹏X 第89章   陆慎言在里面正和比他年长的人相谈甚欢, 陆沉年不用走近也知道聊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商场上的事儿。   刚才从主桌上离开的小洋裙和她的朋友又回到宴厅里了, 应该是去厕所补了妆,比之前看起来精致不少, 脸上挂着明媚笑意,挑了个位子和朋友坐下,手懒懒地撑在下巴上, 眼睛若有若无的撇向陆慎言, 眼里明显有些失落。   陆沉年蹙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自己的人被他人觊觎的感觉真心是有些不爽。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天来一个妙妙,明天便可能来一个美美, 那后天呢?后天又是谁?   陆沉年越想越收不住, 最后连忙深吸口气,在心里宽慰自己, 不行,不能想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 没事没事, 你要平常心平常心, 陆慎言又不会喜欢其他人, 都是那些人粘上来的, 对, 你要平常心……   个屁啊!!!   陆沉年越安慰自己越烦躁, 低头,将手机打开,毫不犹豫下了单。   下完单后又觉得不够多,犹豫两秒,干脆另外加了一单。   反正早来晚来都要来,不如干脆一刀下来,陆沉年心道。   陆慎言一边应付面前的人,一边注意男人这边的情况,他远远的都能瞧见男人不悦又稍显焦躁的神色,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小陆总有其他事?”面前的男人看出陆慎言的心不在焉。   陆慎言回神,笑得客气:“哦,没什么。”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男人也极其识相,立刻掏出名片来:“哦,这是我的名片,张总和我公司合作过许多次了,他都是很认同的。”   陆慎言接下名片,看了一眼,顺势道:“有张总牵线搭桥我一向都很放心,这样,我回去让方淮联系你,有什么你和他谈便好了。”   男人眉开眼笑道:“好的好的。”   打发了男人后,陆慎言就掏出手机,对着名片拍了张照,直接传给了方淮,编辑信息:“张总这边介绍的,联系一下。”   方淮:“好的。”   陆慎言环视宴厅一周,找到自己该找的人,走过去,“张总。”   张启明回头,便见陆慎言满含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事儿,要先走了。”   “怎么刚来就要走啊,是不是因为……”张启明以为是因为妙妙,叹口气,“今天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擅自作主让妙妙过来了。”   “不是的,”陆慎言笑,“是因为家里人心情不好,想去哄哄他。”   张启明闻言,愣了愣,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是谁啊,我可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有时间见一面,藏着掖着不好啊,万一以后又发生今天这一处闹剧,岂不是又让人笑话了。”   陆慎言心中倒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但:“以后有时间的,他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张启明哈哈笑道:“行吧,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带出来见一见啊。”   他可很是好奇到底谁能让C&N的老板魂牵梦萦。   陆慎言从宴会里一脱身,就朝陆沉年走去了,男人正低着头看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看的面红耳赤,甚至还喃喃反问道:“居然可以这样???”   “哥,”陆慎言诧异的走近,想看看陆沉年到底在看什么,结果还没看清是什么,屏幕蓦地就黑了。   “你,”陆沉年掩饰住慌乱的神色,心虚地看了看宴厅,“你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陆慎言觉得陆沉年有点奇怪,才发现男人脸颊绯红,没忍住抬手碰了碰,“你脸怎么这么红。”   这举动太过自然,陆沉年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在手机里看到的图片,喉结轻滚,“没什么,可能空调太热了吧。”   陆慎言明显不信,看着他。   陆沉年被看的不自在,转移话题道:“那个女的,是叫妙妙?”   “…………”   果然,陆慎言注意力瞬间转移了:“你看见了。我不知道张总叫我来是说这件事,如果知道我不会来的,我给他说清楚了,我有喜欢的人。”   陆沉年自然是听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抛出来了死亡题:“那你觉得那个妙妙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陆慎言一点犹豫都没有,话里行间都是求生欲,“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声音有点大,引了几道目光过来。   陆沉年啧了声,低声:“声音那么大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陆慎言抿嘴:“我是怕你不明白。”   “行了,”陆沉年不想在这儿被人看,“这儿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   两人从宴厅出来,一直沉默的到了地下停车场,陆沉年大步走在前面,陆慎言隐隐觉得陆沉年不对劲,好像在生气又好像没有生气。   “哥,哥……”他在身后唤了好几声,前面的人跟没听见似的,陆慎言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一下用力将人按在车门上,面对面时才发现男人脸红得不正常,紧张道,“怎么了?”   陆慎言看着他:“你生气了?”   两人距离很近,陆慎言抬手温柔的抚摸上陆沉年的脸颊,无比耐心:“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我现在回去当着你的面和他们说清楚。”   陆慎言想来想去也只觉得陆沉年会因为这件事闹脾气了。   但是:“不是因为这个。”   陆沉年小声道。   “嗯??那是因为什么?”陆慎言问。   啧,这让他怎么说:“反正就不是因为这个,松手,这是别人车。”   “没事儿,”陆慎言道,“是我们的车,你慢慢说,是因为什么?”   陆沉年转头看了一眼,还真他妈是他们开来的车。   “那你先起开。”陆沉年想把人推开,结果陆慎言偏不让,反倒将人压得更紧,垂眸看着他,“就这样说。”   话音刚落,震动从大腿处传来,是陆沉年的手机响了。   陆慎言伸手帮他掏出来,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大字:陆正桓。   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个眼神,陆慎言犹豫地滑动了一下屏幕。   “小年?”下一秒,陆正桓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响起停车场里,“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呢,”陆沉年就着陆慎言的手,说起电话,“你回去了?”   陆正桓道:“嗯,刚和林医生回来。”   “哦,我在外面有事儿,”陆沉年面不改色道,“晚点儿回,先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还不待那头说话,陆沉年便抬手直接将电话挂断,下意识嘀咕:“今天检查怎么这么快,出来一趟浪费时间……”   陆沉年说了半天,才发现眼前的人一直盯着手机,根本没听他说话,正要不耐烦时,倏地想到什么,双眸猛然圆睁。   操,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身后的车门被打开,整个人几乎是被扔进后座,他来不及反应,陆慎言便欺了上来,声音里藏不住兴奋:“……哥,你查这个干什么?”   陆沉年双手猛地捂住脸,是真的羞耻的无法见人。   从指间缝隙还能窥见,挂断电话的屏幕上,赫然是一张男男姿势图,旁边还富有细致的讲解,以及好些问答。   陆慎言算明白刚才陆沉年为什么会脸红了。   “你不用查资料,我可以教你,”陆慎言附下身,掰开捂在脸上的手,轻声,“现在就可以,我不会让你痛。”   陆沉年眼睛都红了,闷声骂:“滚!!”   但后座太小,滚也滚不到哪儿去。   而且容纳两个大男人有些吃力,陆慎言干脆将人抱起来,霸道又不是温柔的搂在怀里,凝视着那双眼,呼吸渐沉:“你想要的话,我用手指给你弄出来。”   陆沉年呼吸一滞,随着这句话,他觉得车里气温陡然升高了。   “而且,”他一想到对方查阅的那些问题,眼底便闪过一丝揶揄,伏到陆沉年耳边温声宽慰:“放心,不会松,越到后面你那儿就越紧。” 第90章   陆沉年羞愤欲死, 心跟着不由自主地打颤。   他感觉自己被陆慎言猛烈的气息强势包围着, 他就要管不住自己那颗跳的杂乱无章的心了。   “你知不知道, ”陆慎言沙哑的嗓音带着狠,听上去性感又危险, “那晚上有好几次差点儿都被你夹……看到你那个样子,就一心只想干|死……”   “闭嘴。”陆沉年又气又恼的捂住陆慎言那张嘴,用力将人从身上推下去, 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结果一只脚刚挨着地, 车里面伸出一条胳膊从后面霸道的环住他的腰,陆沉年整个人又被重新硬拖回车里。   停车场里响起一道车门用力关上的声音。   “陆慎言,你他妈,”陆沉年气的想骂人,但嘴里的话已经没机会说出来了, 因为陆慎言腾出右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强迫他扭头,下一秒, 不顾一切堵上了他的嘴。   这个接吻姿势对于陆沉年来讲是难受的,因为他几乎是坐在陆慎言腿上, 费力的向后仰着脑袋承受陆慎言火热的气息。   陆沉年被这狂热的深吻弄得鼻息凌乱, 嘴周一片火辣, 掐住下巴的手缓缓抚向他线条流畅的脖颈, 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由上而下从他衣服领口伸进去……   “唔……”陆沉年呜咽一声, 整个人弓腰一弹, 陆慎言又狠狠将人按在怀里, 肆无忌惮的进行自己想做的事,嘴里还迷乱道,“弄一下,就弄一下,别勾我……”   陆沉年委屈死了,陆慎言总喜欢是他在勾引他,实际上他从来没有。   “好喜欢你,”滚烫的唇舌移到陆沉年锁骨处,所过之处,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喜欢你。”   车里温度不断升高,玻璃上不知何时浮上一层雾气。   陆沉年没多时就浑身发软了,像冰块捂热了,软化在陆慎言怀里,他迷着潮湿的眼,双腿大敞,裤子褪到膝盖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灵活的要命,陆沉年快撑不住了,脚绷紧踩在椅背上,嘴里急促的轻喘:“嗯,轻点……”   陆慎言听到那一声,直接浑身充血,胡乱在旁边摸了摸,摸到手机,拿起来,哄着人解锁。   “快,打开。”陆慎言哑声催促。   陆沉年不明所以,快要结束时被人打断,很是不爽,但还是抬起汗湿的手解锁,颤着尾音问:“干什么?”   “说了让你舒服。”陆慎言对着陆沉年的脸狠狠亲了一口,点开网页,把手机塞进那只手里,然后贴在男人耳边说了句话。   陆沉年闻言怔了怔,接着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脸上迅速滚烫起来。   在停车场内某个角落,黑色车身轻轻摇晃,任谁看了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忽然,后座车窗开了一条缝,一只汗湿的手指反攀出扣在窗沿上,夹杂着耐人寻味的求饶声从里头泄出来:“……够,够了。”   不消一刻,那只手又被拉了进去,就在车窗紧紧关上的前一秒,捕捉到一道低沉性感的男声:“自己来摸摸,后边湿成什么样了。”   “滚……”   车身晃动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渐渐消停下来。   很快,车门再次被打开,下来了一位面目俊秀的青年,他浑身上下衣着完好,如果不是大腿上的布料有莫名湿渍外,说他在车里浅睡了半个小时都会有人信。   他坐上驾驶座,车子快速从停车场里疾驰而去,像是半秒也耽搁不得,陆沉年摊在后排座椅上,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浑身粘腻的要命,皮椅下还一片水渍,他也懒得起身了,转动眼珠盯着驾驶座的人,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里又期待又害怕,一路上都在加强做心理建设。   陆慎言没有回陆宅,直接到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刚进屋,两人就延续上车里的激|情迫不及待啃咬在一起,从玄关纠缠到卧室,最后一同滚到柔软的大床上。   两人很久没做了,这一回跟破戒的和尚似的,硬要在这卧室里里抵死方休。   “喜欢么?舒服吗?”陆慎言喘息着问身下的人。   陆沉年胸膛起伏,红润的唇微启,脸红着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陆慎言真的是太会弄了,在车里光靠手指和嘴巴就弄得他站不住脚。   陆慎言像是得到了鼓励,抓住他的手,往身下拉:“还会让你更喜欢。”   “……他妈的,操,”感受到手心的充实感,陆沉年突然觉得高估自己了,喉结轻滚:“这可以……”   “嗯,”陆慎言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湿热的吻,声音有些激动,“可以的可以的,我们不是第一次,况且刚才在车上还给你……”   话没说完,陆沉年忙堵住他的嘴:“能不能少他妈说这些。”   陆慎言眼睛一眯,顺势搂着人在床上滚了一圈,一手掀开被子盖在身上,遮住被褥下方的大片春光。   ……   卧室里的喘息声一直断断续续到深夜都未停过,大床被他们折腾得一晃一晃,掉在客厅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直到耗尽最后百分之一的电而关了机。   ※※※※※※※※※※※※※※※※※※※※   我忘记微博密码了,登不上去(捂脸) 第91章   陆沉年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窗帘没拉严, 留了一巴掌宽的缝, 冬日阳光照射进来铺在地上。   因为昨夜下了雨的缘故,光线干净又耀眼。   陆沉年睫毛颤了颤, 将醒未醒要翻身时, 忍不住浅抽了口气,他浑身没一处是不酸疼的。   ……操!   低低在心里骂了一声,陆沉年才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卧室风格, 先是迟钝了一秒, 接着目光触及到扔在地上的衣服, 记忆一点点回笼了。   他是和陆慎言……   陆沉年眨眨眼,昨晚在这个房间发生的事全部涨潮般袭来:   先是交颈的热吻到重叠的躯|体然后是密不可分的程度, 包括某些细节想起来都脸红。   陆沉年用手背试了试脸上的温度,同上次在酒店醒来时不一样, 现在脑中这些令他羞耻的画面掺杂着一种奇妙的快意和满足。   他深呼口气,正要翻身平躺身体,结果刚动了动, 一直横亘在他腰上被他忽略的手臂用力搂了搂。   脑后传来一声懒懒的声音,身后的人贴了上来, 陆慎言迷迷糊糊将下巴扣在他肩窝,又不满足的低头吻了吻:“醒了?再睡会儿。”   陆慎言的声音很沙哑, 听得陆沉年心跳加速。   这样躺着有些不舒服, 陆沉年忍着身体不适翻了个身, 想找个舒服的位置待着,刚转身过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瞬间表情全部僵硬在脸上。   陆慎言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睡颜很乖,细碎发丝安静的趴在额前,卷翘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下眼睑遮上暗影。   五官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锁骨下面,才是让陆沉年呼吸一滞的源头。   尤其是肩膀,胳膊处,包括看不见的后背,全是一条条暧昧红印。   陆沉年手指动了动,尴尬到爆炸,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结果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了。   妈的。   陆沉年瞪大眼,张了张嘴,半晌,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这人,这人是他妈属狗的啊。   胸膛以下几乎不能直视。   他不用照镜子,光想就知道自己锁骨和脖颈是多么不能直视了。   陆沉年气得一把捏住陆慎言鼻子,到底还能不能让他正常出个门啊。   自从纵容陆慎言,他身上的痕迹就没消失过,去外面随时都要注意。   陆沉年这个人有点好面子,带着吻痕出门,让他感到有些羞耻,尤其是知道那些痕迹是被谁留下来的。   陆慎言越来越呼吸困难,渐渐醒了过来,拽下捏在鼻子上的手,放到怀里,重新把人抱满怀,满足的在对方头顶蹭了蹭,亲昵道:“没睡醒?”   睡醒你妹,陆沉年的毛“蹭”炸起来了,正要说话时,一只手缓缓穿插在发丝里,温柔按揉了起来。   “怎么了?”陆慎言问。   那只手揉的力道适宜,极其舒服。   陆沉年原本在炸的边缘,下一秒就被揉的眯了眯眼,下颌微微上扬,瞪着陆慎言,眼里含着怨。   陆慎言垂眸,两人视线相接。   他眼睛眯了眯,顺势低头,双唇相贴。   “别弄。”陆沉年偏头躲开。   “为什么不能碰?”陆慎言滚烫的唇追去,吻在陆沉年下颌角的黑痣上,“你全身上下哪儿我没碰过?嗯?”   说起这事儿陆沉年来气,气恼的锤了他一拳,“……少咬人。”   陆慎言抬起头,迷茫眨眨眼,忽然明白了,嘴角没忍住上扬。   陆沉年皱眉:“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每回亲热后,第二天都会身上有痕迹而炸毛。   “你看,我身上也有印儿。”陆慎言坐起身,将后背露出来,像在炫耀昨晚获得的勋章。   陆沉年脸一红,攥着手,心道这手不能要了。   陆慎言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一下将陆沉年两只手抓出来,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笑:“一会儿就给你剪指甲。”   “我自己会剪,不用你,”陆沉年感觉受到了侮辱,小声道,“这又不是很难的事。”   的确不是很难的事,但只要有陆慎言在,他连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穿。   陆慎言咧嘴笑,一下扑下去,把人紧紧抱住,眼睛亮亮的:“我要帮你。”   陆沉年被压得哼了一声,眉头紧蹙。   陆慎言忙起来,紧张的问,“我压到你了?”   “……没。”陆沉年不好意思说自己屁股疼。   陆慎言心情极好,低头狠狠亲了他一口,翻身下床:“那我现在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两人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陆慎言记得厨柜里还有些杂粮,他捡起地上的裤子穿上,出了卧室,走去厨房。   之前搬家时,也只是拿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锅碗瓢盆都留在这儿。   陆慎言快速准备一切,动作利索调好火候,一切弄妥当又回到卧室跳上床,抱着陆沉年继续温存。   “下午去看车。”陆慎言忽然来了句。   “???”   “给你买。”陆慎言伸手往床下摸,捡起昨晚扔在地上的手机,打开,准备给方淮去电话,号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你干嘛?”陆沉年问。   陆慎言如实:“方淮上回去了车展,我让他发点照片过来,你慢慢挑。”   “不是,”陆沉年不想问这个,他想问的是,“干嘛,一下买车?”   车库还放着三辆车,平日都没怎么开。   陆慎言望着他:“……我第一次谈恋爱,很俗,就只会想到给你花钱。”   “…………”   陆沉年嗤了一声,的确很俗。   就在他要把手机还回去时,屏幕忽然亮了,一个电话弹了进来。   屏幕上跳跃着巨大的三个字:陆叔叔。   两人的眼眸都是微微一睁,活像被父母抓到早恋的孩子。   其实昨晚陆正桓就来电了,奈何两人正在兴头上,直接把电话忽略了。   最后因为这个电话发生的事,陆沉年想想都有些不自在,他怎么就敢说那些话……就在他出神之际,手机已经被陆慎言拿走了。   “你干什么?”陆沉年抓住他的手。   陆慎言:“叔叔打来的电话。”   他当然知道是陆正桓的电话,但重点不是这个:“不用接,我一会儿回去给他说……”   “没事儿,”陆慎言打断他,“我给叔叔解释,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   陆沉年:“…………”   大概是不想让他听见谈话内容,陆慎言拿着手机去了外面接。   门重新关上,陆沉年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珠转了转,还能听见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过了半晌,他掀开被子,随便披了件衣服,穿上鞋走出去了。   “………哥手机没电了,他是准备回来的,”陆正桓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肯定不是好话,陆慎言背对着他站在阳台,对那头道,“是我硬把他留下来的……”   陆沉年闻言,不悦,走过去,直接把手机从陆慎言手里抽了出来,嘴里说着反话:“不准给脸上贴金,是我自愿的。”   他也不知道陆正桓到底想做什么,他早把事给陆正桓说清楚了,就算接受这件事需要过渡期,可大半个月都过去了,难道还没过渡好?   还是觉得成天查岗好玩儿??   “是我,”陆沉年对电话那头道,“什么事儿。”   “………”陆正桓在那头怔了怔,反应过来,开门见山:“昨晚你们在一起?怎么连电话也不接?”   陆沉年没否认:“你不都知道了嘛。”   “你们在一起干什么呢?今天早上也不打算回家,”陆正桓语气不好,“是慎言不送你回来?还是……”   陆沉年啧一声,截断:“和他有什么关系,腿长在我自己身上,他还能绑着我吗,你对他有什么偏见。”   陆沉年护崽护得厉害,一边说还边看了陆慎言一眼。   发现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睛都睁圆了,仿佛屏息着他期待下面的话。   “我能有什么……偏见,就问问。”陆正桓在那头道。   “你说这话不心虚,没偏见天天防着他,生怕我被拐走了,”陆沉年这话是对陆正桓说的,但看得人却是陆慎言,眼底浮现笑意,“我都快三十了,要拐也是我拐他,你担心什么。”   陆正桓那头沉默了。   他的确对陆慎言心存偏见,这种偏见连他也不知道怎么产生的,大多是心理作祟。   陆正桓也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慎言能容忍陆沉年的怪脾气外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来了。   “对了,”陆沉年索性趁着这次将话说明白,“给你说一声,慎言和我一起回来住陆宅,那么大的房子,两个人冷清得不行。”   陆正桓:“………你什么时候和我商量过?”   “你当初把人带到陆宅也没和我商量过,”陆沉年直接用十多年的事怼了回去,怼完又叹口气,“你少生气,林医生说你的病就是气出来的。之前和你说过,你应该知道有这天,干嘛非和自己较劲呢。”   “谁和自己较劲了。”被说中心事的陆正桓有些气恼。   如果当年他能料到今天这个局面,说什么也不会带陆慎言回陆宅。   原本以为是多了个儿子,结果没想到反把自己养的儿子都“赔”进去了。   陆正桓默了几秒,知道事以定局了,便皱着眉头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沉年随便说了个时间。   挂了电话后,陆慎言还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原地,陆沉年没忍住戳了戳他,“嘿!!”   陆慎言回神,他脑中还盘旋着刚才陆沉年的话,他确认:“你刚才说,让我,和你回陆宅。”   陆沉年看着他几秒,道:“不想回去啊?”   “当然想。”   陆沉年嘴角抿了抿,在笑意扩散到脸上的前一秒,回了卧室,走去坐在床上,目光不自觉瞥见放在床头柜正在充电的手机。   是陆慎言刚才拿进来的。   他想起昨天在手机上下了个订单,都过去十多个小时了,怕是已经退回去了,他拿起手机开机,点开APP里面的订单,上面果然显示已经退回去了。   原本订红酒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不过现在也不用壮胆了。   把手机放回去,他准备再睡会儿。昨晚一晚没怎么闭眼,一整晚下来跟通宵加班一样累。   不行,陆沉年心想,真和陆慎言住在一起了,怕每晚上都没完没了,他可不想累死在床上。   正想着如何沟通这事儿,陆慎言就进来了。   “你过来一下,”陆沉年靠在床上,道,“我有事儿和你讲。”   此时陆慎言脸上的笑意都掩不住,听到陆沉年叫他,立刻乖乖坐过来,眉眼弯弯:“什么事儿?”   “就以后,”陆沉年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你那个……还是要节制一点啊!”   陆慎言眨巴眨巴眼,明显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我说的是那方面,”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给出规定, “反正一周不能超过三次。”   “…………”   空气凝了一瞬。   陆慎言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什么???”   “…………”陆沉年皱眉,冷冷道,“做久了我不舒服。”   “…………那,一周不能超过三次也太。”   陆沉年点点头,决定问:“那你觉得几次合适。”   “七不,”陆慎言忙改口,“六次。”   陆沉年翻个白眼,妈的,他就知道,如果不提前说,这人肯定天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两人无言,对视半晌,陆慎言无奈,艰难道:“那……五次。”   陆沉年双目圆睁,这他妈有区别?   “不行,”他就不能让陆慎言来定,“一周一次还是一周两次自己选。”   陆慎言:“…………好吧,两次,听你的。”   -   半个月后。   一位男人穿着黑色风衣拉着登机箱大步走在机场内,另一只手上拿着登机牌,在他干净白皙的手指上多了一枚男戒。   包里手机不停震动,他面色明显不耐,顿住脚步,微微啧一声,烦躁的掏出手机,打开。   骗子:“哥,你去哪儿,我回家,爸告诉我说你走了?”   骗子:“诶??你为什么把我电话拉黑了???「可怜」「可怜」”   骗子:“沉年哥哥,说话呀你去哪儿了「对手指」「对手指」”   骗子:“你是去秦攸哥家里了吗?”   骗子:“为什么还要拿护照「大哭」「大哭」”   屏幕上的消息不停滚动。   陆沉年眼睛眯了眯,深吸了口气,发过去两个字:“骗子。”   手机一下没消息了,但很快又被另一句话刷屏:   骗子:“「委屈」我今晚上不做了。”   骗子:“哥,沉年,我发誓,今晚不弄你了。”   骗子:“今晚,不明天,这两天都不做了。”   这话听了太多次,陆沉年都免疫了,总之,他在相信对方一次,百分百脑袋进水了。   狠狠敲击键盘,又发了个消息过去后,然后就把手机直接关机了。   此时堵在十字路口的“骗子”本人坐在车上心急如焚,攥着手机焦急的等待对方的回复。   突然,掌心传来震动,青年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打开,看清消息后,瞬间倒抽口气。   聊天界面上,那边发来一个硕大醒目的字:   “滚!!!!!!”   ※※※※※※※※※※※※※※※※※※※※   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将正文画一个句号了。   重点:这里并不是结局,才仅仅算言言和年年的开始→《甜蜜副本》以及《童年副本》由于工作时间,暂定的更新时间是单号更新。   接下来有许多话想说,大家不要嫌我罗里吧嗦啊,可以屏蔽作话的。   1:首先,我最想对大家说一句“抱歉”和“谢谢”。   对在连载期间断更,修文,说一声抱歉。   对在连载期间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鼓励,说一声谢谢。   2:关于本文。   其实,这本书是我写得最难的一本(不是借口,勿安慰,这是我选择的路,困难也要走的),开头改了五次,最后才定型成现在的模样,当然,这个模样也不是我最满意的。   相比其他四次,这个开头能拿得出手一些而已。   这本书在我心里是稍微有遗憾的,因为最初大纲的设定中,有囚|禁,监|禁,后来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原因,从而删减,我相信有读者看见过一段囚|禁的描写,但马上就被锁了,使我不得不忍痛割爱,将那一段剪掉了。   不过,这一段我将会换一种方式用在下一本书里面,以来弥补这一块缺憾。   3:关于主角   到现在我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写大纲时,我一度以为连载到本文后期,大家会把言言骂得狗血喷头亲妈都不认识,因为他用尽心机,甚至欺瞒,迷|奸等等来得到沉年。   让我意外的是,大家居然很喜欢言言。   亲妈已经做好了为言言挨骂的准备,结果没想到我以为“不争气”的儿子,居然逆风翻盘了,我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是我言言吗?我儿子什么吊样我会不知道,莫不是崩人设了。   喜的是:亲妈为言言骄傲,打call。   主角:陆沉年和陆慎言。   沉年哥哥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性格暴躁,挑剔,喜欢打人,有洁癖,抽烟,烫头,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真的是一个及缺点在一身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帅,以及内心足够温柔。   当时我就在想,这样的一个人我要给他配什么样的对象啊,这不是孤独终老的人设嘛!   天降?不行,沉年哥哥会打他。   青梅竹马?不行,两人一辈子可能到最后都是兄弟。   最后想了许久,忽然,我觉得养成不错(虽然本文也不是养成),于是小结巴慎言出来了。   慎言从各方面都是一个完美的人(表面),他脾气好,懂事,长得一副乖相,会赚钱,可这些都不是重点,而是他的执念。   言言的座右铭是“今年先赚一个亿给哥哥买衣服”然后发现一个亿不够。   沉年的座右铭是“别惹我,老子很凶”结果只要你大胆伸手去rua两下,他打不死你试试(毕竟沉年只会软在言言怀里)   4:关于自己   用一句话来形容连载期间“痛并快乐着”   “痛”是两位主角给我的。   “快乐”是大家给我的。   总之,如果回到三个月前,应该是:当事人后悔,真的,就是非常后悔。   我为明明知道在一开始这种爱恨纠葛就不是我拿手的(虽然我也没拿手的),可我居然写了,在写得期间如此艰难,如此痛苦,但看到言言和年年的故事跃然纸上,获得大家认可时,又感到快乐。   这本书里真的有太多不足,缺陷,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接受任何批评。   记得连载到一半时,三次元工作量巨大,每天加班做课件,课件做完接着码字,好几次写着写着睡着了,第二天一看:呔!写得什么狗屎!!   删了立马重写,把大纲找出来,捋一遍,捋两遍,三遍,不停地捋,捋顺了在写,我不怕麻烦,也不怕重写,唯一害怕的就是写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这是狗屎,那我想,这文就完了。   然后就是针对我修文这个事实,我对自己是怒其不争,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也不知在哪儿学得臭毛病,以前都没有修改,怎么这次在连载期间频繁修文。   经过这件事我总结出,一定要存稿,存稿,存稿。   5:一些杂七杂八   说真的,写这本书如同在走沼泽地,但我一步一步从沼泽地走出来了,我没有放弃,也不会放弃。   前面说回到三个月前当事人感到后悔,这句话是真的。   那么在三个月后,今天如果问我还愿不愿意来一遍,我想我依旧是愿意的,这句话也是真的。   更多是感谢大家的陪伴,鼓励,如果没有大家这么可爱的人,我想我会坚持下来,只不过当中过程更加枯燥乏味。   写完这本,让我更加对下一本《小裙子》有信心了,不知道我和你们还会不会在下一本文中相遇,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随心就好。   写文仅仅是我的爱好,我拥有对文字故事的使用和编排权利,大家也同样拥有这样的权利。   如果我们能在同一个故事中找到一点共鸣,这将是我对你写下的情书。   我愿引以文字,予尔温柔。   撒花是鼓励,扔砖是鞭策。   我用心,你随心。   加油!!!! 第92章   “你到加拿大了?”秦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陆沉年下飞机便直奔别墅, 先洗了个澡, 出来后给秦攸去了个电话。   他穿着件浴袍, 腰带松垮系在腰上,头发全部撩起来捆扎在脑后, 露出无可挑剔的俊逸五官。   “我和老傅的电话快被慎言打爆了,”秦攸在那头讲,“他说你把他电话拉黑了, 发微信也不回了, 让我们联系上你,一定要告诉他,诶不是,你们才在一起多久啊,三天两头你就往外面跑?”   自从慎言搬回陆宅的这半个月, 陆沉年到他家里住了五晚, 这回更夸张,直接出国了。   陆沉年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出来, 往阳台的沙发上一坐,喝了口水, 才缓缓回答:“我就到这边儿来收拾点东西, 哪有那么夸张。”   秦攸:“那你怎么不跟他说一声。”   “…………”   陆沉年曲起左腿踩在沙发上, 心道他要说了就走不了了。   但这话他没说, 道:“对了, 你别和他说联系到我了。”   秦攸啧了一声:“我才想不想管你们呢, 要不是他打电话给我, 我还不想问你。”   “兄弟。”陆沉年笑了一下。   挂断电话,陆沉年登上微信,缓冲了几秒后,消息不停进来。   最多的就是置顶的“骗子”,一分钟后,右上角挂了个红色小标标:+99。   不过是在飞机上睡个觉的时间,搞得像人口失踪似的。   陆沉年准备点开聊天页面,突然指尖顿了顿。   他心中警觉道,不行,不能看,肯定又给他装可怜。   上回就是这么被骗回去的,不能上当了。   把手机一关,陆沉年抿嘴,心里硬气了一回,干脆眼不见为净。   其实陆沉年也不是想这样对陆慎言。   说到底,他为什么独自来加拿大?!   还得从在半个月前陆慎言和他一起回到陆宅的那天说起,他明明和陆慎言约定好,一周只做两次……但回到家就变了。   是的,这是他为何出国的重要原因,陆沉年都不好意思和谁说。   说了有谁能理解他。   陆慎言弄他的时,还美其名曰:一周两次,我这是第一次。   “…………”陆沉年无法反驳。   虽然过程中陆慎言特别照顾他,没什么难受,但耐不住陆慎言用不完的精力。   他晚上是爽了,可第二天早上就下不来床了。   其实,也怪他经不住诱惑,两人只要一接吻,便欲|念横生。   但陆慎言不想那事儿,他就没什么好想的。   只是偏偏陆慎言缠着他撒娇,自己建筑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坍塌,全程依着他了。   陆慎言也正是拿住他这点,就为所欲为。   刚开始躲去了秦攸那儿,完全无济于事,回到家后,陆慎言就跟疯了似的弄他。   所以这回陆沉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出国躲两天。   上回陆正桓和姜曼来加拿大看病,这边还有些东西,他刚好趁这次整理一下寄回去。就算陆慎言要查他住址,也需要点时间。   反正,不用他想,也知道见面后,陆慎言会变本加厉把这些日子讨回来,他能拖一天是一天。   当天下午,陆沉年联系了宋世琛。   宋世琛是陆沉年大学时同学兼好友,陆沉年毕业后在加拿大工作时,宋世琛帮了他不少的忙,虽不能和国内秦攸傅羡书比重,也算深交挚友了。   “你现在在加拿大?”那头的男人接到这个电话时,惊喜道,“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现在在医院,你还住以前的地方?晚上到家里来?”   “明天来,我先休息一下。”陆沉年道。   宋世琛:“嗯,宋昱和小杰知道你回来,肯定很开心。”   陆沉年莞尔:“不用告诉他们。”   宋世琛问,“这次要待上一段时间吧?”   陆沉年家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陆沉年就是因此回去的。   “………嗯,可能,”陆沉年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说不一定。”   他能在加拿大待多久,这完全取决于陆慎言花多少时间找到他。   “反正这几天是有时间的,不用去想那些。”   “好,明天我爸妈带着爷爷他们要去布鲁克林,家里没人,需要喊林染他们来吗?”林染是他们那一伙的。   一听到林染,陆沉年忙道:“打住打住,我酒量不行,他喝酒起来太不要命了。”   “哈哈哈好的,明天自己过来啊,上午我还要去一趟公司。”   “嗯嗯。”   陆沉年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看着微信上的未读,有些手痒。   陆慎言到底会给他发什么???   他都走这么久了,连个电话也不来……不对,是他把电话拉黑了。   陆沉年叹口气,把手机往床上一搁,过了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黑名单,静静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二天上午陆沉年去了宋宅,刚进门,一条白茸茸的东西就朝他跑了来。   “lake。”客厅一声呵斥传来,lake及时刹住车,站在陆沉年面前将尾巴摇成风车。   陆沉年笑,蹲下身:“lake,过来。”   lake看看后面,又看看面前的人。   “怕什么,”陆沉年上前一步,抬手胡乱揉在lake脑袋上,“蠢狗,怕他干什么。”   宋世琛穿着白色休闲装,慢悠悠走出来,笑:“我还以为它不认识你了。”   陆沉年站起身,往沙发走去,随意坐着,大长腿往茶几上啪叽一搭:“lake和我关系很好的,好吗!”   “啧,回国半年……”宋世琛摸着下巴,有趣地打量了陆沉年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上,调笑,“变化很大啊!”   陆沉年不明:“什么变化?”   宋世琛挑眉,示意他手上的戒指。   呃!!!   “…………”陆沉年反应过来,他出门忘了摘。   这还是陆慎言趁他快要睡着时,“强制”他戴上的。   耳边响起陆慎言的声音:“哥的手这么好看,不戴戒指好浪费啊。”   “谁啊?”宋世琛有点好奇。   陆沉年颇为尴尬,揉揉太阳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唔……你不觉得好看嘛,我觉得好看就买了。”   宋世琛点点头,嘴角绷紧:“专门买戒指戴在手上,是好看。”   “…………”   陆沉年没说的意思,宋世琛也不问了。   其实倒不是陆沉年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怎么说。   请问,他到底是先说自己回去半年就喜欢上了男人还是先说喜欢的那个男人刚好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弟弟”。   前者听起来不可思议,后者听起来太过畜生了。   不过真是他想到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到宋世琛问:“诶,你那个弟弟没和你一起来吗?”   “……他,”陆沉年皱眉,“他来干嘛?”   他好不容易一个人。   宋世琛坐去沙发上,淡淡道:“我还以为你要带着他一起来。”   他认识陆沉年七年,虽然听陆沉年提起那个弟弟的次数不多,但印象却很是深刻。   “为?”   宋世琛也很是迷惑:“当初到底是谁听到弟弟要来加拿大,高兴的给我们一群人炫耀啊!我弟弟好啊,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听自己的话了,又黏人……”   宋世琛细数十几个优点,听得陆沉年眉头直跳,他有说过这些话吗?   “忘了?”宋世琛提醒,夸张道,“啧最后人没来,还黯然神伤了半个月。”   “滚!”陆沉年一脚踢过去,骂,“你才黯然神伤半个多月。”   他想起来了,就是之前陆慎言跟着谭司睿的哥哥来加拿大那年。   他听到陆慎言要来,心里是有点开心,可也不至于最后没见到人,就黯然神伤半个多月吧,这也太夸张了。   他最多就是心里有点失落……   “小杰,”宋世琛抬头,突然叫了一声,“你拍什么呢?”   陆沉年抬头,果然,二楼正站着一位成年男性,他穿一身灰色睡衣,一双桃花眼多情又风流,五官和宋世琛有几分相像。   “嗨,”小杰眉眼一弯,把手机收起来,抬手乖乖地打招呼道,“沉年哥哥,好久不见啊!哥,你和沉年哥哥先聊,我回房间换身衣服就下来。”   宋世杰说完,转身便回了房间。   打开手机,看刚才不小心录到的视频。   音频声音较小,但依旧听得清里面的人再说什么。   -“当初是谁听到弟弟要来加拿大,高兴的给我们一群人炫耀啊,我弟弟好啊,唯一缺点就是……”   退出视频,宋世杰狡猾一笑,给某人发了个信息:“小师弟,在吗?师哥这儿有个好东西,你要不要?”   发过去后,等了两分钟,没回。   宋世杰再接再厉:“关于你哥的。”   果然,那头秒回:“说。”   宋世杰:“别这么冷漠,当初求我帮你办事儿的态度去哪儿了,我这有个关于你哥视频。”   陆慎言:“我哥在你家?”   宋世杰:“…………”   宋世杰:“嗯,想不想要?”   陆慎言:“多少钱?”   宋世杰高兴的打了个响指,继续道:“这个视频信息量怕有点大,你要撑住啊,我已经发你邮箱里了。”   宋世杰:“看了视频后,你觉得信息量有多大,就看着给吧,师哥不为难你。”   二十分钟后,宋世杰打开手提,查了一下账户余额,上面多了一笔钱。   数了一下上面有几个零,发出感叹声:“小师弟不愧是拉动整个堰城GDP的人。”   陆沉年在宋家待到了晚上,他实在没住在别人家的习惯。   回到别墅,陆沉年洗漱了一番,随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没电了。   他拿出充电器,充上电,打开手机,点进微信,又有消息进来了。   这下他没犹豫了,直接点开,往最初的历史消息上翻。   骗子:“哥哥,你真走了?快回我[委屈][委屈]。”   骗子:“[小狐狸大哭.JPG]。”   骗子:“我就忍不住嘛,我真不做了,你惩罚我一周,我一周都不碰你。你回我消息。”   骗子:“[哭哭哭哭哭]。”   骗子:“沉年,我不弄你了好不好,你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骗子:“哥,我想你,你在哪儿啊?”   骗子:“[要哭了]。”   骗子:“难受,我想你,想你想你,你一点都不想我,[小狐狸撒泼.JPG]。”   骗子:“我改天带你去健身房,我们去锻炼,好不好?”   再往下翻下面就是昨晚上的消息了。   骗子:“你不能让我旱着呀[哭哭哭哭]。”   骗子:“沉年哥哥。”   然后消息就是凌晨两点多发来的,估计是等得失去耐心,本性渐渐从语气中暴露了。   骗子:“回消息。”   骗子:“唉!”   这声叹气后,隔了十分钟后,来了一句。   骗子:“早知道操得你下不了床就好了。”   陆沉年突然瞪大眼,妈的。   听听………这他妈,说得是人话吗?   操。   陆沉年越往下看越气,差点想摔手机,又及时止住了。   他不信邪,立马上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在上面发表了个问题:《男朋友性|欲太强,吃不消怎么治?》   他就不信真的是他有问题了???   问完这个问题,他深吸了几口气,起身拿着衣服去洗漱,等他洗漱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差点儿没吐血出来。   是这样的,原本这是一个比较正常的问题,但不正常的是,网站是实名验证,上面显示性别男。   这下,网站所有人都知道他有男朋友了。   一看,下面回复的也让他三观震碎:   -“一声姐妹大过天,劝姐妹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惹<白眼白眼白眼>!!!”   -“啧啧啧,这圈儿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姐妹快让你老公加我wx,我跳国标的,腰巨软<星星眼><星星眼>。”   -“这么好的1上哪儿找去惹,姐妹你不要给我吧。”   -“滴滴——警|察,这里有人对我发出人身攻击惹<大怒大怒>。”   -“大晚上的有毛病呀,干嘛要这样勾引人家哪!!”   -“博主有病???炫耀??让你男朋友来找我,我如今可还没遇上能把我这块地耕坏的牛呢,关注你了。”   -“姐妹们快来看,还有没有天理呀,当年老娘被一个母0骗粗去开房,到地方了,我们说好一人当回1,我先来。结果那小贱|蹄子躺下就不起来了,到底是我年轻太单纯,是五三不好做吗?要跑出去做1。”   -“有1说1,老娘是真旱了半年了,姐妹大晚上发这个是拉仇恨呢。给大家讲个真事儿,我上回约了一次,那个小婊|子在网上口口声声说自己可1可靠,结果见面进门就原形毕露了,说自己是骚0,还当场为我表演了个劈叉,说他腿白长直,适合挂腰上,然后坐起来就扒我裤子,求哥哥艹他一回,气得老娘撸起袖子和他石头剪刀布来和他决定谁当1,最后差点儿没在房间打起来,所以姐妹,有个性|欲旺盛的1,知足吧!!”   ※※※※※※※※※※※※※※※※※※※※   怎么回事?我正抱着手机码字,结果打开电脑,发现92章居然发表出去了。   我还一时没反应过来[捂脸捂脸]太丢脸了。 第93章   陆沉年看得一头雾水。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回复很多, 但没一句话是他想看的, 换而言之:没有一个人想要帮他解决问题, 想挖他墙角的倒是不少。   陆沉年越看脸色越差,干脆关掉手机, 躺床上,毫无睡意。   脑袋却不能平静,大概是被影响了, 这会儿里头像是有弹幕:“姐妹, 把你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啊!!!”   “艹,哪儿找的老公,老娘怎么就遇不到!!!!”   “小哥哥大半夜拉仇恨惹,这大片全是鸡,小心男朋友被勾走了。。。。”   “半夜秀恩爱???”   “咦姐妹, 这样的男朋友不好找, 普天之下少又少,劝你用心把人看好, 不然就要被勾跑。”   ……   陆沉年眉头越拧越深,烦躁的翻个身, 心里酸的不行了, 打开手机, 看了眼时间, 23:45。   十一点, 十一点, 陆沉年心里默念, 连同他离开申城将近56小时32分43秒了,56小时,马上就五十七小时了。   56个小时里陆慎言做什么了?   这还不到三天,怎么感觉这么难熬。   他一把扯过被子,将脑袋捂在被褥里,手机光亮调至最暗,然后打开订票软件。   心里嘀咕:就看一眼,他听说过几天票挺难订的,万一后面没票了怎么办?   嗯,要提前做准备。   陆沉年抿嘴,面不改色的看明天返回国内的票,一看,还挺多。   这后半个月的票也很多。   这些人都不回国吗???   陆沉年脸色铁青,犹豫半响,拨了个号,待那头电话接通,他道:“爸。”   陆正桓:“嗯?现在在干什么?”   “准备睡觉了,”陆沉年如实道,趴在床上,眼睛转了转,“你身体怎么样?一个人在家习惯吗?”   “我还能怎么样,老样子,有林医生在,也还好。你呢,什么时候回来?”陆正桓知道陆沉年去了加拿大,虽不知道他和慎言闹什么矛盾了,但从那天陆沉年的脸色能看出来,是赌气了,也没大问题,哄哄就好了。   陆沉年计划落空:“……哦,习惯就好!”   陆正桓闻言,在那头笑了起来:“你打电话不止是问我吧!”   “…………”   “慎言今早上五点就出门了,”陆正桓道,“不在家,你要找他就只有打电话到公司问问。”   “谁……”陆沉年矢口否认,“谁,找他了,我不想他,真就单纯的问问你,谁让你给我说他在不在家了,和我有很大关系吗?”   陆沉年激动的说完,也不知道是背气的,还是羞的,弄得吐字都迟钝了。   “哦,既然没有问他,那我就不给他说你来电了……”   “诶等等,”陆沉年道,“…………那个,你真没告诉他我出国了啊?”   临走时那会儿,他千叮咛万嘱咐让陆正桓不要告诉陆慎言他的事。   这只是他一时愤怒,但没想到:“你不是给我交代了让我别说,你清静两天自己会回来,所以慎言问了我好几次,我都说不知道。”   “…………”   您真行。   陆沉年想给陆正桓竖拇指,不过陆正桓的话也没错,他自己挖得坑,怪谁?   “…………那他那么早出门干嘛?”五点,公司不上班,学校不上课,还是凌晨。   陆正桓道:“这就不清楚了。”   “…………”   陆沉年挂断电话,心里怪不舒服,陆慎言早上五点出门?去干什么??   打开通讯录黑名单,陆沉年把人拖出来。   点击,拨过去,手机里传来一个冰凉的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你拨打的……”   陆沉年狠狠掐断电话,待过了十分钟,重新拨了过去。   那头传来的依旧是机械冰冷的女声。   操,陆慎言到底在做什么?   陆沉年烦躁,坐起身,抓了抓头发,想直接订票立刻回去了。   当晚,陆沉年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后半夜撑不住了,才缓缓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已经十点了,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人来将遗留下的东西全部打包,寄回国。东西看着不多,最后还是满满装了两个箱子。   收拾完后,他锁上门,走去前面一家饭店里,随便点了一份快餐。   陆沉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掏出手机,上面依旧没消息。   妈的,在干什么啊?   老板端着快餐放在他桌上,用意大利语让他慢用。   陆沉年道一声谢,拆开便装袋拿出勺子,吃了起来。   他以前常在这家快餐店吃,觉得味道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陆慎言把他胃口养刁了,还是换老板了,总觉得眼前这食物素然无味,跟嚼大白菜似的。   吃了几口陆沉年便没吃了,结完账出店,结果刚走到门口,一辆车从面前飞奔而过,路边有水坑,溅了污渍在白色鞋面上。   陆沉年爆了声粗,看着消失的车尾心情郁闷又烦躁,怎么什么都和他作对。   低头看了看鞋面上的污渍,叹口气,只能回去洗了。   没想到他快到家时,居然又看见了那辆车,车正停在门口,前面站着两个人,车身挡住了,看不见人。   谁啊?是找他的?   开车的是位黑人小哥,他手里拿着钱,笑嘻嘻的上了驾驶座,一轰油门离开了。   遮挡视线的东西离开,陆沉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黑发青年。   那位青年也转头朝他看来……   陆慎言今天穿着一件稍微具有款式的白色外套,很阳光,也非常帅气。   靠,陆沉年愣怔在原地,以为自己眼花了,立刻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人还在。   “…………操!”   阴沉了一上午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这人是有读心术吗,怎么一声不响的就来了,真的是……谁稀罕你来啊!!!! 第94章   阳光从阳台上照进来,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掉在地上衣服的兜里突然响了两声。   几秒后, 被褥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接电话。”   “不接。”   “……嗯快去。”陆沉年使劲推了一把,顺势把被子撩开,坚持道, “去接。”   陆慎言目光晦涩盯着身下的人几秒,深吸口气,又低头狠狠的在男人微红的唇上亲了一下,才无奈的下床,捡起地上的手机, 不知道谁这么会挑时间, 现在给他打电话。   陆沉年趁着陆慎言接电话坐了起来,懒懒地靠在床上, 他身上衬衣扣子已经解开了三四颗,胸膛上面全是斑斑点点的红痕, 这些都是刚才某人咬的。   从他将陆慎言带进屋里的那一刻,两人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先滚到床上了。   陆沉年看着正在说电话的陆慎言,目光瞧见地上的衣服,轻轻啧一声:真是被迷昏头了,太不矜持了。   正独自懊恼着, 床铺下陷, 陆慎言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 翻身到床上来了。   “谁打的?”陆沉年问。   陆慎言把手机随手往床上一扔, “是戚让,问我在哪儿。”   说着,陆慎言把人搂到怀里,准备继续刚才的事。   “等等,”陆沉年这会儿冷静了,忙撑住陆慎言胸膛,“干什么呢?”   陆慎言伸手去解他的裤子:“干正事儿。”   “等一下,”陆沉年就知道他脑子里除了这事儿不会有别的,一把按住他胡乱摸的手,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问的,”陆慎言跟着坐起身,从后面搂住陆沉年,下巴抵在肩窝处,“找你还不好找。”   陆沉年没吭声。   见人没说话,陆慎言抬起头,看了看陆沉年,偏头亲在他脸颊上,“还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错了。”   陆慎言就属于那种虚心认错,却坚决不改的典范。   直到把人惹毛了,比如这次陆沉年一声不响出国了,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下次不会了。”陆慎言抓住他的手。   陆沉年心里早就没气了,但有人哄着,脾气就跟着大了点,把手抽出来:“你的信用值在我这儿为零了。”   “不会的,”陆慎言紧紧抱住他,“以后不会了。”   陆沉年嗤一声,他要信了才有鬼。   “真的,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两天我多着急。”陆慎言委屈。   陆沉年翻个白眼,声音依旧硬邦邦的问:“你来这儿干嘛?”   “接你回去。”   陆沉年听着这话心里舒服,但嘴上还是道:“我不回去。”   “那就待这儿,我陪你。”陆慎言说。   “谁稀罕你陪啊!”到头来腰酸的那个人还不是自己。   陆慎言宠溺道:“那你想要我怎样?”   “我回去也很简单,”陆沉年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说好的一周两次?”   陆慎言点头。   “但半个月下来你自己想想你做了多少次,”陆沉年道,“我匀了,按照每周两来抵消,我们接下来一个多月都不做了,给你打个折,一个月不许做。”   陆慎言:“…………”   陆慎言:“?????”一个月?   陆沉年看着陆慎言呆滞不敢置信的表情,嘴角绷紧,催道:“你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你就买票回去,我一个人在这边。”   “我…………”   陆沉年:“你什么你,有话就说。”   “我倒不是担心自己,”陆慎言道,“只要……哥能忍得住,我就能忍得住。”   “…………”   他当然能忍得住。   但不知为何,陆沉年总觉得陆慎言答应的太过容易,反而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让他说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晚,陆慎言洗完澡,躺上床,非要让陆沉年枕在他臂弯,然后慢悠悠打开手机,找出一部钙片,直接当着陆沉年的面欣赏起来。   陆沉年闭着眼,但视频传出来水声他依旧听得清清楚楚,面红耳赤道:“你他妈给我关了。”   陆慎言忙把手抬高:“不行,好不容易不用翻墙看片,我要学习一下。”   陆沉年快气死了,红着耳朵骂:“学个屁啊!”   陆慎言当做没听见,问:“哥,我英语不好,下面这个人刚说什么?”   陆沉年明知道陆慎言是装的,但里面人的声音就是全部传到他耳朵里。   “是不是让你平时爽哭了的位置,”陆慎言哑声道,“他是在让那个人轻点儿吗,嗯?好吧,那我以后也轻点儿。”   话音刚落,一声极其细弱的声音响起:“重点儿。”   “嗯?”陆慎言喉结轻滚,口干舌燥,“你说什么?”   “……重点儿。”   这三个字想一把火点了陆慎言身上,下一秒,他将手机往旁边一丢,拉过被子往头上一遮,里面传出一声嗔骂:“卑鄙无耻!到底是谁……”   “是我,是我忍不住,想你,我今晚上轻点儿弄,先给你咬好不好,乖。”   “……嗯。”   “这两天想我没?”   “…………”   “快说啊!”   “没。”   “嘴硬,都湿了。”   “滚!”   卧室里漆黑一片,只有搁在被子外面的手机发出一丝光亮,但那上面画面让人看一眼,就让人血脉膨胀。   然而被褥里面也是热火朝天,发出来的声音丝毫不比视频里面的小,一直到将近一个小时的视频时长结束,也不见消停…………   经过此事,陆沉年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变本加厉”了!   哎呀你们这是在干嘛呀! 第95章   陆慎言到陆宅那年八岁, 在离开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前,姜曼叮嘱了他无数次,要听话,要乖。   在姜曼紧张又带着贪婪的神色下, 他猜到了今天对姜曼很重要。   “不许乱跑, 随时跟在我身后, 知道吗?”出门前, 姜曼难得“关心”的叮嘱道。   陆慎言眨着一双大眼睛,因为长期营养不良, 脸颊凹陷下去, 便显得眼睛又黑又大,“嗯!”   虽然见他点头, 但姜曼仍旧不放心他, 她蹲下拖出桌下的口袋,拉开拉链,从里面翻出一个铁盒。   陆慎言看到那个铁盒,眼睛突然挣得大大的。   然后他看见姜曼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颗糖,转过身来。   陆慎言不由抿了抿嘴,有些怯, 但明显是极其想要姜曼手里的糖。   姜曼问:“我叫什么名字?”   陆慎言注意力全在糖上, 愣愣地答:“姜曼。”   姜曼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慎言:“陆,慎言。”   “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一个什么地方?”   “有, 大哥哥的,地方, 我要,听话这, 样我们就,可以留下来。”   姜曼露出满意的表情。   陆慎言:“你可以,把这个,给我了吗?”   见人一双眼睛就黏在她手上,姜曼有点恨铁不成钢,原本她不想带上陆慎言的,但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因为她有孩子,才注意到她。   不管这份感情是可怜,还是怜悯。总之她都苦尽甘来了。   陆正桓,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钱多得花不完,住进陆宅她和陆慎言这辈子都不愁吃喝。   难就难在对方也有一个孩子,已经十五岁了。   桌子上手机响起。   接他们去陆宅的人来了,姜曼忙接起来:“喂。”   “姜女士,我是陆总的助理,陆总让我来接你们去香山,你准备好了没?我已经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姜曼受宠若惊,她当然不敢让人进来看他们住的是什么地方,她忙道:“好了好了,我们马上出来,你就在外面等我们好了,东西不多,我们可以的。”   “好的。”   挂了电话,姜曼对着桌上的镜子看了看,确定今天去外面花了二十元花的廉价妆容没有花,头发没有乱,衣服没有脏,才一把扯着陆慎言出去。   “我要,”陆慎言还惦记她手里的糖,去抠她的手,“吃。”   姜曼骂:“吃吃吃,没出息的东西,等我们到了那边,你想吃什么没有。”   骂着似乎不解气,一巴掌拍在陆慎言手背上,啪的一声,陆慎言疼的一下缩回去,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   姜曼又嫌陆慎言腿短,走得慢,弯腰一把将人抱起来,超外面走去。   到了车上,陆慎言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离姜曼远远的。   助理觉得这对母子有点奇怪,多看了两眼。   姜曼大概怕被外人看出端倪,朝陆慎言方向坐过去了些,不动声色的拧在陆慎言胳膊上,又把糖给他塞过去。   典型的先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一路上没人说话,很快就到了香山,陆慎言“紧靠”姜曼,小手里攥着一颗糖,不敢吃。   很快车就行驶到了香山,陆慎言眼睛滴溜溜的转,看一会儿前面,又看一会儿左手边的玻璃,柏油路两边全是花,红黄相间,漂亮极了。   正当他看得入神时,车忽然停了。   他听见前面开车的男人喊道:“小年,上车,送你回家。”   “小年,你跑什么。”   车又缓缓开了起来,男人跟报信的道:“陆总在家里,今天没去公司。”   陆慎言坐在后面,看不到外面的人,等男人把前面车窗摇起来,陆慎言才小心将往外看。   他看见一个少年抱着篮球,头也不回的朝一条石梯跑去,一连跨了好几步台阶后,又停下来,回头,蹲下身,随便捡起一颗石头恨恨的朝他们的车扔来。   车一晃而过,陆慎言整张脸贴在车窗上,想看清楚,结果冷不丁手臂又   传来刺痛,姜曼抓住他,把他头掰正,禁止他东张西望。   陆慎言端正身子坐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努力不出声,一路憋到了陆宅。   下了车后,陆慎言看见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见了她们,迈步走来。   这是陆慎言第一次见到陆正桓,比他高了很大一截,好像胳膊就有他腿粗,吓得他想往姜曼身后躲。   但姜曼使劲把他抵在原地,然后他的胳膊又疼起来了。   “小曼,这是慎言吧?”陆正桓笑着问。   姜曼僵硬着点头:“嗯,小孩子,有点认生。”   陆正桓:“没事,和我家里的那个一样,先进去,把东西放起来。”说着,陆正桓看了一眼,“你们行李呢?”   姜曼道:“我们没太多行李,都在包里。”   “好,”陆正桓又看了小慎言一眼,道:“先进屋。”   姜曼和陆慎言亦步亦趋的跟陆正桓身后,他们脚的两边花圃里开满了郁金香,或许疏于打理,有些花不如先前那么鲜艳,慢慢焉了。   陆宅大的超出陆慎言的想象,他和这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甚至出现的突兀,像一个多余的存在。   陆正桓告诉他,以后他可以叫他叔叔。   家里还有一位大哥哥。   比他大。   陆慎言恍若像一个小提线木偶被姜曼拎来拎去,拎的晕头转向的,陆正桓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记住。   唯一记住的就是:以后他要住在这里了,他还有多一位大哥哥。   大哥哥?   陆慎言懵懂的眨眨眼,对这个词汇很陌生。   陆正桓笑着半蹲下身,“言言,以后你和妈妈就跟叔叔还有哥哥住在一起,好不好?”   陆慎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陆正桓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回答,伸手揉揉陆慎言的头,又站起来。   姜曼像担心陆正桓不开心,忙小心道:“慎言他可能有点不习惯,快,叫叔叔。”   姜曼手抓在陆慎言胳膊上,催促:“喊人啊,来了不是教过你嘛!”   陆正桓忙拦她:“小曼算了算了,小孩子,刚开始认生难免的,小年比言言还任性,走,我们先去外面吃饭,我上楼去叫小年下来,他和他同学打球,比你们先一步回来……”   话还没说完,二楼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慎言循着声音望去,结果一颗篮球直直朝他飞来。   然后一声呵斥响起:“小年。”   陆慎言被球砸在地上,砸懵了似的,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呆呆的抬头……   那天,是陆慎言第一次见到陆沉年。   少年就站在二楼,瞪着到他家里来的不速之客。   陆正桓正要在说话时,“砰”的一声,卧室的门关上了。   客厅气氛瞬间降到冰冷。   陆正桓拧着眉头,脸色难看:“这孩子,真的越来越没礼貌了,平时太纵容他了。”   “言言,”陆正桓把陆慎言从地上拉起来,“你没事吧!”   陆慎言摇摇头,声若蚊吟:“……没事。”   他小脑袋咚咚的响,心想刚刚那个就是哥哥吗?   他好,好,好漂亮呀!   虽然漂亮不应该用在男孩子身上,但那个时候陆慎言脑袋里只能想出“漂亮”的形容词。   他回头看了一眼滚到门口的篮球,从陆正桓手里挣脱出来,跑过去,把篮球捡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那颗篮球比他脑袋还大,陆慎言抿着嘴,站在原地,望着陆正桓。   陆正桓也很无奈,他完全没想到是这种见面方式,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姜曼忙扯着陆慎言跟上去,嘴上说着懂事又违心的话:“……正桓,你不要生气。”   陆正桓没应声,抬手敲门。   “小年,”陆正桓喊道,“开门,爸爸有话给你说。”   隔着门,里面传出声音,“我不想给你说话,除非让他们离开我们的家。”   “沉年,”陆正桓喝止他,“不许没有礼貌,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陆沉年大声道:“我跟你已经谈过了,没什么好说的。”   姜曼尴尬的站在旁边,陆慎言则抱着篮球,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门,像是希望刚才的漂亮哥哥能出来。   陆正桓失去了耐心,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来谈论这件事,只能对屋里人道:“你再不出来,我会把你的卡全部停了。”   果然,还是这句话最有效。   过了将近快一分钟,面前的门缓缓开了。   刚才的少年站在门口,像头小老虎,瞪着陆正桓:“你少威胁我。”   陆正桓反问:“不信吗?好了,别耍脾气,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今天家里不会做晚饭。”   陆沉年狠狠扭过头去,看见一个比自己矮的小屁孩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滑去他怀里的篮球,陆沉年嫌恶,一把拿过来,扔进屋,狠狠道:“谁准你拿我东西的。”   陆慎言嘴巴张了张,怀里一下空落落的。   “小年,”陆正桓头痛,“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言言以后就是你的弟弟。”   陆沉年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炸了,大声吼:“我才不要弟弟。”   陆正桓无奈道:“你今天非要惹我们都生气是不是?”   陆沉年咬住嘴,眼眶慢慢红了,看了看姜曼,又看了看陆慎言,然后对陆正桓大声道:“你做什么事都不经过我允许,我想养一条狗,你都不准,我凭什么要把他当弟弟……”   陆正桓打断他:“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是不是我平时太宠爱你了。”   陆沉年嘴抿成一条直线,看着陆正桓,不说话。   最后还是陆正桓妥协的叹口气,“好了,我们先去吃饭,懂事点,嗯?”   陆沉年缓缓问:“和他们一起吗?”   “沉年,不是他们,是姜阿姨,是言言,”陆正桓耐心道,“以后他们和我们一起生活,住在这里,姜阿姨会照顾你的生活。”   “我不要。”陆沉年道。   “你说什么?”陆正桓没听清。   陆沉年吼:“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住。”   说着,陆沉年用力撞开陆正桓跑下楼出门了。   那年,陆沉年十五岁。   当天是他和陆正桓第一次吵架,因为两个外人。   什么阿姨?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是陆正桓在外面的女人。   什么弟弟?陆正桓哄他说弟弟可以来陪他,他根本都不需要弟弟来陪。   特别是那么瘦不拉几的小孩,被他一根手指就要戳到似的。   陆沉年没跑远,就在外面花坛坐着,屋里没人出来,陆正桓也没出来叫他。   十五岁的陆沉年心里委屈极了。   眼睛也跟着不争气,又涨又酸。   突然,屋里出来了一个人,陆沉年忙看过去,看清人后,脸色又沉了下去,立刻站起来,大步走着。   他走的飞快,身后的人腿短,要小跑起来,试探性的喊他:“哥,哥哥。”   声音小心翼翼,大概因为第一次叫,很是不顺口。   陆沉年闭了闭眼,加快脚步。   “沉年,沉年哥,哥。”陆慎言鼓起勇气,又喊了一声。   大概快走完花圃了,身后的人还跟着,嘴里结结巴巴的喊:“哥哥,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陆沉年猛地站住脚步,恶狠狠回头,瞪着朝他跑来的人。   陆慎言眼睛亮亮的,张着嘴喘气:“哥哥,沉年哥哥,你等等我呀!”   “我不缺弟弟,”陆沉年凶神恶煞,“滚远点儿。”   陆慎言站在原地,望着他,像是被这句话吼傻了,一动不动。   陆沉年一字一句重复:“我不缺弟弟,我缺一条狗。”   陆慎言眨巴眨巴眼,然后小声:“汪!”   “…………”   阳光下,盛开的郁金香鲜艳又漂亮。   陆沉年看着眼前的人,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多年后,就是面前这个身高还不极他胸口的小屁孩,会成为他一生的挚爱。   然后,小屁孩伸出手,张开手掌心,掌心里放着一颗皱巴巴的糖。   他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纸,踮起脚想送到陆沉年嘴边道:“送,给你,我每次,只有吃了这个,会很开心。”   其实,陆沉年一直没告诉陆慎言,他很不喜欢吃糖。   可糖已经送到嘴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伸懒腰,完结了。   接下来会写《都是穿小裙子惹的祸》正在哼哧哼哧存稿中   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每天都在盼望写完,但真正完结时,又好舍不得小慎言和小沉年!!   不过也要对他们说声再见啦。   他们生命中会一直有对方的陪伴,性|福快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