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蟹你啊
　　作者：木易黎黎
　　简介：
　　傲娇当红影帝攻×直球小螃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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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红影帝程煜琛一觉醒来家里多了个好看的少年
　　少年身姿纤长气质斐然周身气质宛若谪仙，就是脑子不好使，整天幻想自己是一只螃蟹。
　　程煜琛：“你觉得我信你是螃蟹成精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谢钱钱：“不信我变给你看。”说着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程煜琛大脑空白几秒，身体先于大脑跟着奋不顾身跟着跳了进去，打算舍身救人，却看到少年在自己面前身形一缩，变成了一只小螃蟹。
　　程煜琛：？
　　说好的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呢？
　　————————
　　娱乐圈最近很热闹，当红影帝程煜琛与同性爱人跳河殉情的消息屠榜热搜，人人都在感叹这段感情可歌可泣，唯有他的经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所以要怎么澄清？”
　　程煜琛：“别吵，我在思考。”
　　读前须知:
　　内娱无原型，请勿代入
　　会有少部分论坛/微博体
　　有私设，有些地方可能会和常规认知不太一样，一切是为了剧情，但会尽量解释清楚
　　祝阅读愉快~
　　隔壁预收《绝症》[CP1565273](https://www.gongzicp.com/novel-1565273.html)全文存稿中！欢迎来看白切黑小狼狗追妻呀~
　　林烁×安然
　　表面温和无害白切黑小狗攻（有点疯批？）×前期小太阳后期敏感自卑受


第1章 突然出现的少年
　　当邬潼潼急匆匆赶到派出所，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气质出众的男人双手抱臂坐在大厅进门右手边靠墙的那一排椅子上，虽然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根本看不见面容，但并不影响邬潼潼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家祖宗。
　　有民警注意到来人便上前询问，邬潼潼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这才开始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
　　程煜琛结束了前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已是深夜，身体上的倦怠比不上心灵上的疲惫，每次和娱乐圈那些老狐狸打太极都是一场身与心的修行，程煜琛草草洗了个澡，一头栽进柔软的床，打算与之缠缠绵绵到天亮。
　　然而这个懒觉到底是没睡成，原因是他忘记关闹钟，当女歌手那气势磅礴的声音响起时，程煜琛在心里把给自己设置这个闹钟铃声的邬潼潼反反复复骂了三百遍。
　　他伸手想把闹钟关掉，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擦过掌心，下一秒，那闹人的音乐戛然而止，半梦半醒的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两秒，随后他猛地睁开眼。
　　床边蹲着一个白发少年，他有一双极为好看的冰蓝色的双眸，好似来自大海深处的宝石，闪烁着澄澈又神秘的光，那一刻，他好像被这双眼睛吸了进去一般，有一瞬短暂的失神。
　　好像没想到他会突然睁眼，少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身体小幅度抖动了一下，迅速收回刚伸出一半的手，看着程煜琛，眨巴眨巴眼，干巴巴地打招呼：“你，你醒啦。”
　　那声音清亮动听，似山间清泉，令人不自觉地放松紧绷的心绪，程煜琛不得不承认，少年长得很好看，非常满足他极度颜控的审美，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好看得像是堕入凡尘的精灵，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只可惜，精灵是不会随便出现在别人家里的。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锐利的视线扫过少年明显心虚的表情，冷眸微眯：“你刚刚想干什么？”
　　少年视线四处乱瞟，唯独不敢和他对视。
　　他不会看出来自己刚才想戳他的脸吧？毕竟看上去好像很软。
　　蟹蟹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刚才突然发出响声的手机。
　　坏我好事！
　　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一脸无辜地摇头：“我，我是蟹蟹，是来找你报恩的，刚才没想戳你脸。”
　　报恩？
　　程煜琛挑眉，心道现在这些年轻人编理由都不知道编一个靠谱点的，还报恩，真当他没看过海螺姑娘吗？而且他刚才是不是承认他想对自己做一些可刑可拷的事情？
　　“你也是只海螺？”
　　蟹蟹茫然又缓慢地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海螺头上，思前想后只有一个想法比较合理：“你，还救过海螺吗？”
　　恩人果然是大善人，听用词好像还不止一只海螺，那他们都去哪了呢？都没能留下来吗？
　　蟹蟹很是苦恼，万一恩人也不让自己留下来应该怎么办，于是他费劲地解释道：“我，我不是海螺，我是螃蟹。”
　　我和他们都不一样的，别赶我走。
　　少年双眼湿漉漉，看着程煜琛的眼神像是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狗：“你救过我，所以我上岸后就来找你。”
　　还知道考公上岸之后再来，程煜琛要被气笑了，他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你是一只螃蟹？”
　　蟹蟹点点头。
　　“你还能变成人？”
　　蟹蟹用力点点头。
　　“我还救过你的命？”
　　蟹蟹点头如捣蒜，甚至由于过于用力差点没站稳，脚下踉跄几步才堪堪维持平衡，他看着程煜琛，星星眼闪闪发亮：“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
　　“哦。”蟹蟹失落地撇撇嘴，恩人记性好像不太好。
　　他的反应很是有趣，程煜琛难得来了兴致：“你说我救了你，那请问我是怎么救你的？”
　　说到这里蟹蟹又重新高兴起来：“在我受伤的时候，是你把我埋起来的。”
　　程煜琛拧眉，这个理由听起来不像是报恩，更像是来寻仇的吧？
　　故事都不会编，他嗤笑一声：“信你是螃蟹，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眼里的温度变得冰冷，他收敛笑意，冷漠地看着眼前装疯卖傻的少年。
　　在圈子里总有些粉丝在喜欢上头的就会做出一些极端行为，常常会越过艺人私人生活与公共形象的边界，甚至会想尽办法获取艺人的个人信息，跟踪、偷拍、潜入宿舍或住宅等，严重影响艺人的日常生活，这种粉丝被称为“私生粉”。
　　在程煜琛刚在娱乐圈崭露头角那年就经历过这些事，当时私生粉潜入他下榻的酒店，半夜趁他睡着悄悄躺到了他的身边，直接给程煜琛吓出心理阴影，他因此对此深恶痛绝，成为圈内少有的敢和私生撕破脸的艺人，他不怕这些人因爱生恨的反扑和报复，也不怕营销号带起的舆论导致脱粉，更是不在意外界那些说他利用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欺负素人的评价，一律该告的告，该罚的罚。
　　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程煜琛的粉丝俨然已经成为内娱粉丝标杆，私生更是好几年都没再见过，可是万万没想到，直到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堂而皇之地做这种事。
　　莫不是自己近两年脾气太好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螃蟹还是海螺，知道未经允许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吗？”
　　蟹蟹诚实地摇摇头。
　　恩人突然变得好凶，他好像生气了，是因为觉得自己骗了他吗？那是不是只要让对方相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这样想着，他抬起手腕开始脱衣服。
　　程煜琛傻眼，这是什么玉石俱焚的操作？难道是想得不到就毁掉自己吗？
　　“你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再来我报警了啊，你停那！”
　　于是他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地制住了少年的行动，顺便为自己报了个警。
　　听完事情始末，邬潼潼大惊失色：“他有没有带什么录音录像设备啊？”
　　居然想用这招来搞臭他琛哥的名声，其心可诛！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打开，两名警员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邬潼潼杀气腾腾地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他愣住了。
　　他大学毕业之后就被自己的舅舅指派给程煜琛当助理，浸淫娱乐圈多年，纵观整个娱乐圈，乃至隔壁时尚圈，可谓帅哥美女如云，更何况自家正主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张脸看得多了，邬潼潼自认为自己的审美门槛已经堪比珠穆朗玛峰，但这个少年他好像轻轻一抬腿就迈进来了。
　　长这么好看，做什么不好来做这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三人走到他面前，蟹蟹第一时间闪身到程煜琛面前，有些害怕地想拉他的手，却被程煜琛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他用眼神警告这小孩离自己远点，蟹蟹看看他，瞅准时机，稳狠准地抓住了一片衣角。
　　程煜琛：……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他刚要发作，就听到民警一脸为难地对他说：“程先生，有件事情可能要麻烦你。”
　　已经预感到什么，他刚想拒绝，就听另一位女警员说：“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对这位谢先生的家庭关系进行了初步盘查，只知道他有一个哥哥，而且他一直在说什么螃蟹什么鱼的，基本没有有效信息，我想问一下，他以前有没有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她说着，看向这个高大男人身边的少年，少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个打扮得怪异的男人身上，对周遭的一切都很抗拒。
　　程煜琛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认识他。”
　　“可是。”两名警员对视一眼欲言又止：“可是这位先生看上去，不像是不认识你的样子。”
　　蟹蟹正好奇地研究程煜琛墨镜下面的眼睛，从他的角度上看去，程煜琛浓密的睫毛自然下垂，虽然并不卷翘，但却很长，长得让人好奇他戴眼镜会不会顶镜片，他伸手想要触碰，却被程煜琛毫不留情地打了一下，随着清脆的一声声响，少年白皙的手背上迅速泛起一层薄红。
　　程煜琛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火气：“认识我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要一一去认识吗？”
　　这话倒也有道理，怎么说也是个大明星，认识他的人多并不奇怪。
　　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蟹蟹身上，蟹蟹反应很快，迅速抓住程煜琛的衣角：“我真的认识他的，他叫程煜琛，家住在唔！”
　　程煜琛眼疾手快上前捂住他的嘴，周围已经有人听到熟悉的名字在好奇地往他们的方向瞅了，害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乱，程煜琛咬牙切齿：“你可以闭嘴了。”
　　他转头看向几名警员脸色不善：“既然没我们什么事，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女警员面露难色：“可是这位先生的情况，放任他在外面实在不安全，不如……”
　　“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他程煜琛今天就算是死，从这个窗户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同意让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陌生人住进自己家。
　　“他家人呢？让他家人来接他。”
　　“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都死掉了。”
　　蟹蟹挣开程煜琛捂着他嘴上的手抢先回答，大厅陷入短暂的安静。
　　邬潼潼喉结上下滚动：“其他亲戚也没有吗？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什么的？”
　　蟹蟹摇头。
　　“那你是一个人住吗？”
　　“不是啊。”
　　听到他的回答，邬潼潼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谁知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听他继续道：“家族里的人觉得我不正常就把我赶出来了，但是我遇到了和我一样的小鱼哥哥，他带我认识了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
　　他扳着手指数：“有狐狸哥哥，小鱼哥哥，还有海婆婆。”
　　数着数着他好像想起什么难过的事情，微微皱眉道：“但是小鱼哥哥上岸后说要去找工作，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也很想找到他。”
　　他低垂着眼，看上去可怜极了，在场众人难免升起恻隐之心。
　　有精神问题的少年在父母去世之后被坏心亲戚赶出家族，被社会爱心组织收留，相依为命的哥哥失踪，听起来好像十有八九是被骗传销，当然这还是好的猜测，至于被骗走嘎腰子这种可能，众人看着蟹蟹，实在不忍心往那个方向猜。
　　程煜琛强撑情绪：“那就找你那个狐狸哥哥。”
　　蟹蟹摇摇头：“他也是要借住在别人家的。”
　　好可怜。
　　邬潼潼捶胸顿足，心想自己真该死啊，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有个家罢了！
　　一旁的警员侧过神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拍拍他的肩，表情非常沉痛：“谢先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帮你和他们取得联系。”
　　在职务能力最大范围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但蟹蟹并不知道他们在为自己伤心，这很正常，毕竟他也不知道他和自己的两个好哥哥现在的人设，一个有精神问题，一个被骗走嘎腰子，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他现在的烦恼更多的在于：怎么才能让恩人喜欢自己一点呢？
　　小螃蟹遇到了化成人形之后的第一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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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啦啦啦，开新文啦，大明星和小螃蟹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约法三章
　　事到如此，少年的归属成了当下的难题，全国这样的爱心机构数不胜数，要一一排查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这段时间他该何去何从？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时不时把目光投到一旁的高大男人身上，欲言又止，唯有蟹蟹眉头紧锁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让恩人喜欢自己一点呢？
　　有了！
　　他眼睛一亮，之前在海里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因为他有一个“必杀技”，只要他使出这招，不管他犯了什么错，大家都会原谅他的。
　　想到这些，蟹蟹眼底像是被点亮了两颗灯泡，他拍拍程煜琛的肩膀：“恩人，你看我。”
　　他蹦蹦跳跳站到众人，不对，应该是程煜琛面前，一脸认真地扎了个马步模拟螃蟹走路的姿态，举起胳膊模仿蟹钳的样子，脚尖一点一点地从左横着走到右，双手有节奏地挥舞，看上去十分滑稽。
　　他努力地表演着，在原地转了几圈，随后保持着模仿螃蟹的样子翻倒在地，四只在空中挥舞。
　　这是他专研出来的螃蟹舞，以前每次他惹小鱼哥哥不高兴，只要他跳一段，随后装作翻不过身的样子，小鱼哥哥就算再生气也会过来帮他翻身，然后他再撒撒娇，对方就会一脸无奈地敲敲他的螃蟹壳，算是原谅。
　　蟹蟹一脸期待地看向程煜琛，快来啊，快来帮我啊。
　　然而程煜琛并没有接收到他传递的讯号，所有人都只当他是被触及了伤心事突然犯病，最后还是刚才心软的女警员上前轻声把他从地上哄起来，蟹蟹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程煜琛身上，宽大的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眉宇之间紧皱的沟壑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不悦气息。
　　蟹蟹心里咯噔一下，视线穿过人群，他只看得到程煜琛。
　　恩人，不喜欢吗？
　　蟹蟹心里忐忑，他突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像有一点点差，顶着程煜琛阴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拽拽他的衣服下摆：“你，你不喜欢吗？”
　　程煜琛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以为少年是在装疯卖傻让他心软罢了，一股被强迫做什么事情的不耐怎么也按捺不住，他语气很不好：“喜欢什么？看你撒泼打滚吗？你几岁啊？”
　　“我？我380岁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卡的他脸色更加难看，看着少年干净漂亮的眼睛。
　　算了，移开视线没再看少年，没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诶，琛哥！”
　　“程先生！”
　　邬潼潼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程煜琛，又看了看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的美貌少年，一咬牙一跺脚，提腿去追程煜琛，一直到他们的车子旁，程煜琛已经开门坐了进去，邬潼潼回头，看向派出所门口，那少年站在那里正遥遥看过来，身边是几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民警，虽然距离太远看不到少年的表情，但邬潼潼想，他一定很伤心，像是被抛弃的孩子。
　　他被家里人赶出来那天，是不是也是这副表情？
　　邬潼潼心有不忍，却没法说程煜琛什么，毕竟如果他答应了就要对这个少年这段时间的生活负责，其他人没有资格因为另一方弱势就来道德绑架一个人。
　　他轻叹了口气，开门坐进驾驶位，程煜琛已经摘掉了墨镜帽子和口罩，正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邬潼潼最后不忍地看了一眼窗外，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打算先把人送回去，晚一点自己再过来问问对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到底走不走？”
　　程煜琛不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邬潼潼赶忙道：“这就走。”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程煜琛一脸不悦：“他站那干吗？”
　　邬潼潼愣了一下，瞬间秒懂程煜琛的意思，琛哥这是答应了，他喜笑颜开，赶紧道：“我这就去叫他！”
　　真磨叽，程煜琛再次闭上眼。
　　他可不是心软的圣母，只是这小孩脑子不好都还记得喜欢他，可见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虽然私生行为不提倡，但他也不是故意的，总不能真放这个小傻子在外面游荡吧？那自己到时候还不得天天跑派出所？
　　一切都是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嗯！
　　邬潼潼领着少年一起回来，他打开车子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刚想让人坐这里，就看见蟹蟹一溜烟钻进后排车厢，动作之迅速让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
　　“恩人，你想通啦。”
　　无语从程煜琛眼中一闪而过，邬潼潼痛苦扶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好像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你别想太多，我是怕你到时候又给我惹麻烦。”
　　“嗯嗯嗯嗯，我不会多想的。”
　　蟹蟹笑着：“恩人，你真好。”
　　“少套近乎，离我远点。”
　　程煜琛屁股往外挪，和人拉开距离，蟹蟹紧跟着贴上去，他又挪，蟹蟹又贴，一直到程煜琛挪无可挪，终于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用行动表示自己不想搭理身边的人。
　　邬潼潼：他看错了吗？怎么觉得他俩有点幼稚？
　　车子划过流畅的弧度，稳稳地停在了程煜琛私宅的地下车库，程煜琛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家走，但没有第一时间关上车门，蟹蟹紧随其后，蹦蹦跳跳从车里下来，关上车门之后和邬潼潼挥挥手，乖巧地对他说了声再见，一路小跑去追前面的人。
　　邬潼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点温馨，有了小尾巴做点缀，琛哥的身影好像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他很高兴，但还有意见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舅舅，程煜琛的经纪人邬高明打电话报备这件事。
　　“也就是说这小孩这段时间要住阿琛家，且不一定要住多长时间？”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邬高明有些头疼：“你们回去的时候没被拍到吧？”
　　“应该没有。”
　　吧……
　　邬潼潼有些不太确定，所以回答得很是心虚，但幸好隔着电话邬高明并没有感受出来，他只说：“没有就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我会找人帮忙查，这段时间你要注意，被狗仔拍到，到时候说不清，知道吗？”
　　“哦，知道了。”
　　挂掉电话，邬高明左思右想，还是给程煜琛发了个消息，先是核对了一下下次的工作行程，之后才把话题拐到少年身上，叮嘱他做事要懂得分寸，同时也要保持警惕，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煜琛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他又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而且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给自己的新室友找些换洗衣物。
　　草率了。
　　程煜琛看着自己满柜子衣服，深深叹了口气。
　　最终，他从无数衣服里扒拉出来一身吊牌都还没拆的黑色的短袖短裤，这套衣服是某品牌的经典款，面料薄厚适中柔软舒适，是难得兼顾时尚与舒适度的品牌，非常适合当睡衣，只是可能对蟹蟹有些大，但好在对方并不介意。
　　他乖乖换上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非常认真地叠起来，宝贝地放在一旁，这是他变成人的第一天海里的大家众筹送给他的，是他最宝贵的礼物。
　　忙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到客厅，程煜琛已经换好了舒适的家居服，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他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两张白纸，见蟹蟹出来，程煜琛扬扬下巴，示意对方看。
　　蟹蟹拿过来，上面白底黑字，写着大大的《约法三章》
　　“这是什么？”
　　“既然你要住在这里，就要遵循我的规矩。”
　　“第一，未经我的允许，不可以踏入我的私人领地，包括但不限于卧室和书房。”
　　“第二，我睡觉的时候不许有超过30分贝的声音出现打扰我休息。”
　　“第三，只要我在家，你就要负责我的饮食起居，简单来说，就是保姆，明白吗？”
　　总不能养着让他在急急急啊白吃白喝，说不定过两天这小孩受够了就会主动离开呢？
　　蟹蟹一只手高高举起，声音洪亮：“明白！”
　　“很好。”
　　程煜琛很满意：“那么现在，你可以开始动了。”
　　“动什么？”
　　“当然是做饭。”
　　程煜琛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点菜：“我要吃牛排。”
　　程煜琛家的冰箱食材丰富，都是当天送来的最新鲜的食材，蟹蟹蹲在那里，从里面翻找出自己需要的食材，拿着进了厨房，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程煜琛在点完菜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经纪人邬高明给他挑了几个本子，他打算今晚把这些看完。
　　工作时的程煜琛极其投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不觉手上的本子就看了一半，他抽空抬起头来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怎么回事，还没做好？
　　马上就要过八点，为了保持身材，程煜琛晚上八点以后基本就不再摄入任何的食物和水，他想了想，还是放下剧本走出房间想去看看蟹蟹做到哪一步了。
　　谁知刚打开房间门，就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快步走到厨房，就看见少年原本白皙的脸上被蹭得黑乎乎的，他站在距灶台相当远的一个距离，拿着锅铲像是交响乐的指挥家一样在锅里扒拉着一团黢黑的东西。
　　程煜琛快步走上关了燃气，随后又打开窗户和抽油烟机把味道晾出去，最后才转过身看着眼前像是刚要饭回来的少年。
　　“你饿了吗？”
　　蟹蟹拍拍胸脯胸有成竹道：“你放心，饭马上就做好了。”
　　我放什么心？
　　程煜琛看着锅里已经看不出原本面貌的东西：“这就是你做的饭？”
　　“你是想毒死谁？”
　　锅里的牛排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乍一看以为是一块黑色的炭，孤零零地躺在锅里，有种死不瞑目的凄凉。
　　蟹蟹用锅铲好奇地戳了戳：“还硬着呢。”
　　程煜琛：“你再烤一会都要脆了。”
　　他拎着人的后脖颈将人拎出厨房：“这个地方，以后你不许再进。”
　　于是约法三章很快就出现了第四条：家里没人时蟹蟹禁止靠近厨房一米之内。
　　这么一折腾，等待了一个小时的程影帝最后还是没能赶在八点前吃上晚饭，反而是忙碌了一晚上的蟹师傅吃上了外卖送来的牛排。


第3章 高调的低调出街
　　就这样，程煜琛因一时心软，莫名多了个室友，并且在自己小假期的最后一天全副武装带着新室友出了门，他们要去买些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这天正是周六，好巧不巧地赶上商场的周年庆，商场在一楼广场搭了一个巨大的舞台，还请了几个正当红的小爱豆来站台，几张一人高的巨幅海报分别放在舞台两侧，时间还早，演出还没正式开始，舞台四周就已经聚集了大量粉丝，一脸兴奋地打卡拍照。
　　蟹蟹没见过这阵仗，一脸好奇地张望：“这是在干什么呀？”
　　程煜琛把口罩往上扯了扯，没有回答，这种场合无论经历多少次他都只觉得聒噪，无论是从舞台两侧那两个巨大的黑色音响中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是周围人的吵闹声，都让程煜琛觉得自己在听力受损的边缘疯狂试探。
　　吵闹的环境让人心烦，程煜琛只想要赶快离开这里，他伸手去拉身边的人手却扑了个空，程煜琛低头去看。
　　人呢？
　　刚刚还站在自己身侧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程煜琛眉心一跳，视线在人群中检索，很快就锁定了正跟着粉丝往舞台前排挤的少年，蟹蟹那头白发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程煜琛深吸口气，拨开人群去揪对方的衣领，两边的粉丝不满地回头，却在看到他的瞬间愣住。
　　虽然已经全副武装，然而他太过耀眼，即使被帽子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那比一般人都要优越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依旧显眼，只需匆匆一瞥也足以令人印象深刻。
　　有人眼神狐疑地在他身上上下扫视，有人却已经认出了他，程煜琛心道不好，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抓着蟹蟹的衣领二话不说拖着人往人流的反方向走，蟹蟹被他拖得踉踉跄跄，四肢在空中挣扎：“琛哥，我要，喘不上气了。”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众人听到少年嘴里的称呼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疯了一般地朝着两人的方向涌来，慌乱中，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挑掉了程煜琛的口罩，这下那张帅气的脸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是程煜琛！”
　　不好！
　　程煜琛也顾不得捂脸，拉着人落荒而逃，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在激动什么，越好奇就越往前，这时舞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音浪，表演正式开始了，台上青春洋溢的男团成员穿着风格统一但样式各具特色的白色西装，在众人的欢呼中闪亮登场，随着音乐节奏舞动起来，这才让两人顺利逃脱。
　　“呼呼呼，琛哥，他们好可怕啊。”
　　蟹蟹拍拍胸脯大气都还没喘匀，心有余悸地看着被台上的人吸引注意力的人群。
　　终于没了外界干扰，程煜琛让蟹蟹速战速决，蟹蟹拿着两件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卫衣，很是纠结，他看看身上这件荧光橙的螃蟹卫衣，又看了看模特身上荧光绿的，只觉得这两件无论哪件都喜欢得紧，最后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程煜琛。
　　“琛哥你觉得哪件好看？”
　　程煜琛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手里的两件衣服，点评道：“黄色那件扔了。”
　　“啊？那绿色的呢？”
　　“绿色那件扔远点。”
　　蟹蟹有些不乐意：“我觉得很好看啊。”
　　“你什么眼光啊？”
　　程煜琛看着他手里的衣服只觉得辣眼睛，荧光色本就显黑，即使是蟹蟹这样外形条件优越的人也不能避免这样的魔咒，倒不是说他穿上不好看，毕竟有这张脸穿什么都不会丑的，但问题就是，不如不穿。
　　一旁导购小姐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蟹蟹对这两件衣服的喜爱，于是上前道：“我倒觉得这两件都很适合小先生呢，您看，黄色这件穿在身上多显眼啊，绿色也很显白呢。”
　　蟹蟹在一旁拼命点头，显然对导购小姐姐的话非常认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程煜琛，左眼一个想，右眼一个要，想要的情绪简直不要太明显。
　　程煜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导购，被对方的职业素养深深震撼，你再说一个荧光色显摆试试看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导购又道：“毕竟小先生喜欢呢。”
　　算了，反正丑也不是丑自己，想通这点，他双开的刷卡付了款。
　　等两人从商场出来，蟹蟹身上已经穿上了那件荧光橙的螃蟹卫衣，他看起来很是喜欢，时不时爱不释手地摸一下上面的图案。
　　“好看吗？”
　　“丑死了。”
　　蟹蟹瘪瘪嘴，小声反驳：“我觉得好看。”
　　穿上这身衣服，就没有比他更显眼的人啦，他再也不是灰扑扑的小螃蟹，而是化身荧光巨蟹！这样恩人就能多注意他一点啦，希望他能赶紧想起来自己呀。
　　蟹蟹噼里啪啦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和恩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他可以慢慢让对方想起自己，然而等到了晚上他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他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程煜琛：“你要出远门吗？”
　　“嗯。”
　　蟹蟹当场石化，没想到太意外来得这么突然，他当然知道程煜琛要经常到外地工作，并且一工作会有好长时间都回不来，这可怎么办？
　　不行，自己也要一起去！
　　程煜琛确认过邬潼潼发来的航班信息后给他回了消息，随后才意识到蟹蟹好像很久没说话了。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果然，刚才还放在沙发上的两个袋子不见了，蟹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个行李箱，正一股脑儿把自己的东西往里装。
　　“你在干吗？”
　　“收拾行李啊。”蟹蟹珍而重之地把三套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这三套衣服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的宝贝，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的。
　　程煜琛挑眉：“谁说要带你去了？”
　　蟹蟹动作一顿，他抬头，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看着程煜琛。
　　“我是去工作，没空陪你玩。”程煜琛十分冷漠。
　　“我不可以陪你吗？”
　　“不可以，我工作的时候你不许打扰我。”
　　程煜琛丝毫不为美色所动：“这是规矩。”
　　“昨天没说啊。”
　　程煜琛：……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没说！
　　“那就现在加上！”
　　约法三章只短短一天就变成五章，蟹蟹不太开心：“我觉得这样不合理。”
　　“有什么不合理？”
　　“说好的三章，才一天就增加了两条，那等再过几天，岂不是要新华字典那么厚！”
　　蟹蟹小算盘打起来：“这样岂不是和主题不符？考试的话是要扣分的，所以咱们还是改一下。”
　　就三条吧。
　　“好啊。”
　　程煜琛缓缓勾起嘴角：“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如就主题就改成家规好了，这样就不用特定条数，可以随便加减了，不是吗？”
　　蟹蟹瞳孔地震，好狡猾的人类！
　　第二天程煜琛一大早就走了，不知是不是昨晚那场谈话的原因，那小孩居然真的没闹，只是早上也没有出现。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程煜琛摇摇头，生气就生气呗，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理我，等找到他的家人之后就让他赶紧搬出去。
　　他满怀心事，时不时看看手机，邬潼潼在一旁好奇地问：“琛哥，你在等谁的消息吗？”
　　“没有。”
　　程煜琛欲盖弥彰地把手机扣过去道：“我看时间。”
　　邬潼潼不疑有他，他随口一问：“对了琛哥，你不在家这几天，蟹蟹怎么办啊？”
　　“我能让他住我家已经是仁慈了，难道还要管他衣食住行不成？”
　　“那我和我舅舅说一声，让他这段时间照顾着点吧，对了，蟹蟹的手机号是多少呀。”
　　邬潼潼拿出手机，等待着程煜琛的答案，却半天没听到有人说话，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到程煜琛僵硬的表情。
　　妈的，忘给小傻子买手机了。
　　他猛地起身，邬潼潼：“琛哥你去哪？”
　　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他们的航班马上就要登机了，现在再回去根本来不及，也没什么用。
　　“你让他直接去我家吧。”
　　邬高明做事，程煜琛还是放心的，他关上手机，戴上眼罩，飞机将在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到达巴黎，他打算通过睡觉来度过飞机上这漫长的十个小时。
　　等到两人落地，程煜琛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果不其然上面有邬高明的未接电话，他给人回拨过去，邬高明没有接，他便也就没有再继续打，只是叮嘱邬潼潼注意手机消息，邬高明如果联系不上自己，就会联系邬潼潼。
　　邬潼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调侃：“没想到琛哥你还挺关心蟹蟹的嘛。”
　　程煜琛甩过来一记眼刀，邬潼潼强压笑意，努力做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主办方给邀请的嘉宾安排的酒店就在会场旁边，邬潼潼帮程煜琛放好行李，两人前去做造型，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两人出门之后，原本立在房间中央的行李箱自己动了动，紧接着拉锁被从里面打开，一只小螃蟹挣扎着从缝隙中爬出来，“啪叽”一声摔倒地上，壳朝下，六只小短腿和两只大钳子在空中奋力挣扎，一道白光闪过，躺在地上的小螃蟹变成了身穿荧光橙卫衣的少年。


第4章 你从哪冒出来的？
　　正在做造型的程煜琛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动几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造型师用手挡住：“琛哥别动，画眼线呢，马上好了。”
　　程煜琛放下手，配合着化妆师的要求重新闭眼：“抱歉。”
　　作为G牌目前四位全球代言人里面唯一的亚洲人，G牌给了他足够的重视，此次他看秀的三套衣服皆是为他私人定制的设计，每一套都极为贴合他的气质，看着游刃有余在镜头面前散发魅力的人，邬潼潼不禁感叹：“真是没有比琛哥更适合吃这碗饭的人了。”
　　“是呀是呀。”
　　“这组图出来又要杀疯了，今天的热搜肯定少不了。”
　　“好看好看。”
　　“你也这样觉得啊。”
　　邬潼潼觉得身边的这位捧哏非常识货，对于欣赏自家艺人的人他都会不吝啬给别人一个真诚的笑脸，于是他笑着转过头打算和人攀谈一番，然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蟹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煜琛的方向，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对方的每一次动作，神情认真且专注，好像神明虔诚的信徒。
　　此时程煜琛正在拍第三套造型，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斜斜倚靠在桌子上，摇晃的红酒杯中盛着流光溢彩的红色液体，身着一件暗红色的复古衬衫，宽大的袖子在手腕处缩紧，点缀着两条丝绸缎带，紧实的肌肉隐约从V字领口中透出，他微仰着头，露出形状优越的脖颈，一条黑色蕾丝choke缠绕在上面，颈侧点缀的红玫瑰衬得他肌肤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他半眯着眼看着镜头，神情慵懒，不屑一顾，危险得像是中世纪欧洲的吸血鬼贵族在看自己的血奴，只是被他这样盯着，却感觉像是被扼住喉咙一般。
　　摄影师激动地战栗，快门按个不停：“太绝了，这是艺术品！”
　　一连拍了数百张他才满意地放下相机，低头查看自己刚才拍到的照片，嘴里啧啧称奇：“琛哥，你这表现力，在圈内都找不到几个。”
　　要说摄影师最喜欢合作的明星，程煜琛绝对名列前茅，和他一起工作效率非常高，几乎不需要磨合的时间。
　　没有镜头对着他，程煜琛收回营业状态做回自己，他盯着杯中的红酒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抿了一口，一股劣质的酒精味席卷味蕾，让他瞬间皱起眉头。
　　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难喝？
　　程煜琛一脸嫌弃地把杯子放下，还推远了些。
　　脏东西，别来沾边。
　　余光突然瞥见一抹显眼的颜色，程煜琛被吸引，然后看到了站在邬潼潼身边的白发少年，少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隔着人群望向他，里面是不加掩饰的骄傲与迷恋，看的程煜琛心里一咯噔。
　　猛地直起身往两人的方向走了几步，不得不说，蟹蟹这件荧光色的衣服效果很好，为了配合他这套造型，摄影棚的灯光十分昏暗，除了他站着的地方以外，四周像是要被黑暗吞没一般，唯有蟹蟹，他就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在发光，让人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这件衣服果然丑。
　　这是程煜琛的第一个想法，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蟹蟹眼睛亮晶晶，其中的情感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你今天好好看！”
　　“我哪天都很好看，不要转移话题！”
　　蟹蟹默默移开了视线，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心虚”两个字。
　　糟糕，他忘记了自己答应恩人会乖乖在家等他不会出门乱跑的，他会不会生气啊？
　　“琛哥，这边准备入场咯。”
　　工作人员的出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高雅氛围，程煜琛回应一声，压低声音在蟹蟹耳边道：“回去再收拾你。”
　　邬潼潼只看到自家祖宗低头在蟹蟹耳边说了句什么，少年身形一抖，耳朵渐渐爬上一抹绯色。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蟹蟹耳朵很痒，他伸手搓了两下，又觉得有些烫。
　　恩人的声音，好好听。
　　“想什么呢？”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邬潼潼朝另一个方向扬扬下巴：“走，咱们去那边。”
　　顺着他视线看去，那是远离中心T台的区域，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聚集，看样子应该都是一些工作人员，蟹蟹看看他们，又看看程煜琛在的方向，场内所有灯光骤熄，随后从最中心的巨大T台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并以此为中心向周围一圈圈的辐射，一直到最外面一圈亮起微弱的灯光，与此同时所有灯光不停变化，由白色转变为幽幽的蓝，欢快动感的音乐声响起，第一位模特踩着节奏走上T台。
　　音乐掩盖了快门声却无法掩饰闪光灯，程煜琛左手边坐着G牌老总，右手边则坐着他们的首席设计师，这座位安排得可以说是相当有牌面，国内的媒体更加激动，对着那边一个劲猛拍。
　　程煜琛姿态放松，即使那么多镜头对着自己也丝毫不紧张，松弛感直接拉满，他看似非常认真地看着台上走过去的模特，时不时还会应和身边人的交流，没人知道他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走秀上，而是在几米外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无分文还没有有效的身份证件，根本不满足坐飞机的条件，而且自己根本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在这里，但他却找了过来，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看都匪夷所思。
　　“我是一只小螃蟹，变成人后就来找你啦。”
　　蟹蟹的声音猝不及防在脑海中响起，程煜琛眸色微暗，心里有了思忖。
　　随着设计师讲话结束，这场大秀也终于迎来了尾声，之后便是品牌方举行的晚宴，蟹蟹上一顿饭还是早上，他来的时候躲在行李箱里，并不像程煜琛和邬潼潼还吃了两口飞机餐，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看着一桌桌精致的餐点，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这工作可真好啊，打扮得漂漂亮亮看别人表演，结束后还有好吃的，蟹蟹羡慕了。
　　许是他渴望的眼神存在感太过强烈，正从容端着酒杯和一位年轻企业家交谈的程煜琛不知怎的突然看了过来，他看见蟹蟹的表情，顿了顿，然后勾勾手指让他过来。
　　蟹蟹食指反手指了指自己，程煜琛点点头，表情有一些不耐。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蟹蟹疾步而来，白色的发丝在空中飞扬，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程煜琛，仿佛只能看到他一人，眼眸流转，里面藏着星辰大海。
　　男人一时看痴了，他迫不及待地问程煜琛：“程先生，这位是？”
　　年轻男人名叫徐清风，是正远地产的现任掌权人，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男女不忌，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人都会被搞到手，唯一的优点应该就是他从不劈腿，每一段恋情开始之前都会和上一段断干净。
　　蟹蟹被他灼热的视线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往程煜琛的方向挪了两步，怯生生看着这个莫名热情的男人，徐清风完全不在意他的反应，反而很友好地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徐清风，很高兴认识你。”
　　蟹蟹低头看了看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犹豫再三，伸出拳头在人手心里对了一下：“我是蟹蟹。”
　　掌心触感微凉，却在徐强风心里燃起一场燎原大火，这少年远看就十分引人注目，近看才发现更是惊艳，徐清风心痒得不行，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人拐回去：“蟹蟹，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你和我共饮一杯呢？”
　　程煜琛上前半步把人挡在身后，嘴角笑意冰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徐清风，语气温和却让人不寒而栗：“徐先生的好意我替我家小朋友心领了，等有空，下次叫上羽姐，咱们一起喝一杯。”
　　苏羽，徐清风家里为他挑选的联姻对象，徐清风虽然爱玩，但联姻涉及家族利益，在结婚前他是万万不敢舞到苏羽面前的，他看着程煜琛那张脸暗自磨牙，笑容十分勉强：“是我唐突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最后看了眼蟹蟹，纵使不甘心也只能离去。
　　“咕噜。”
　　蟹蟹红着脸捂住自己的肚子，小声道：“饿了呀。”
　　刚刚两人对峙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已经转移到桌上的食物身上，距离近了，食物的香气一直在往他鼻子里钻，蟹蟹看着桌上基本没被人动过的餐食，心里十分着急。
　　都不吃吗？那恩人也不吃吗？恩人不吃自己还怎么要饭啊？
　　他有些着急地拽拽程煜琛的衣袖，动作暗含催促，眼睛都要粘盘子上了，程煜琛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好么，感情这家伙看什么都是这个眼神，他颇为嫌弃地每样都夹了两块放在一个盘子里递给蟹蟹：“口水快流出来了。”
　　蟹蟹抬手擦了一下发现没有：“骗我！”
　　“笨。”
　　“才不笨。”蟹蟹小声嘟囔接过盘子，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挑中了其中最精致的一块酥皮糕点递到程煜琛嘴边。
　　虽然嘴毒还坏，但是人好，第一口给你吃。
　　“干吗？我不吃。”
　　程煜琛皱眉躲避，蟹蟹却十分执着，又举着往他嘴边送了一下，眼看周围已经有人在看这里的动静，无奈之下，程煜琛异能满脸不情愿地咬了一口。
　　啧，好甜，好腻。
　　被腻到的程影帝仰头灌了自己一杯酒，辛辣终于驱散了甜味，他看着大快朵颐的蟹蟹，一言难尽，真的有人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吗？
　　一直在观察这边的其他人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程影帝和这个少年关系匪浅，就是不知道这么好看的小男生是哪个公司的新人？
　　蟹蟹安安静静地吃着，他进食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却不见粗鲁，反而很优雅，吃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睛专注盯着手里的食物，不知怎的，看他吃饭让人食指大动。
　　不晓得是谁先动的手，陆续有人开始吃桌上的食物。
　　艺人的身材管理是非常严格的，这个时间吃东西本是大忌，更何况是这种高热量的点心，但没有人在意这个，他们只是看到少年吃饭，莫名感觉胃口大开。
　　于是这天晚上，酒店的健身房人满为患，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
　　两人一个投喂一个享受，一直到晚宴结束，蟹蟹肚子已经撑的溜圆，程煜琛看着别桌上完好无损的菜品，又看了看自己这桌的不由陷入沉思，然后默默决定晚上回去跑两个小时步。
　　活动结束，场馆周围的媒体应声而动，那些记者就像闻到活人味道的丧尸，看到程煜琛的身影，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一股脑儿冲过来，只为了能见缝插针的一句采访，然后，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被程煜琛身边那个样貌出色的白发少年所吸引。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一幕其实有些滑稽，时间仿佛静止一般，众人齐齐注视着一行人，直到他们坐进等在红毯尽头的加长宾利之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现场这才如梦初醒，随后爆发激烈的讨论，闪光灯以极快的速度闪烁着，却连车尾气都没拍到。
　　相比于蟹蟹出现在程煜琛身边在国外掀起的热议，国内舆论已是水深火热，有狗仔拍到程煜琛带蟹蟹逛街，以及之后两人一起返回家中的照片，编了一个极为吸引眼球的标题——新晋影帝程煜琛恋情曝光，与同性恋人甜蜜同居！
　　有图有真相，这和直接往鱼塘里扔原子弹没区别。
　　邬高明今天在程煜琛家待了许久都等到那位传说中的失足少年，却等来了公关部的紧急电话。
　　“明哥不好了，琛哥上热搜了！”
　　此时邬高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程煜琛大小是个顶流，年前又斩获了影帝桂冠，正是人气和知名度并行井喷的时候，这次出发看秀，从机场出发开始就被国内外媒体以及各家粉丝关注着，有什么热搜都不奇怪。
　　然而当他打开微博看见相关词条和照片，直接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哪家媒体发的？这些照片为什么没有提前拿给我看过！”
　　一般来说狗仔爆料当红艺人之前都会与工作室或者经纪公司取得联系，爆料不是关键，要钱才是重点，等价格谈拢了再拉一些小网红小明星，或者已经过期的艺人出来挡枪，虽然总是被网友群嘲，但狗仔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是这次狗仔却没提前联系而是直接爆料，打了程煜琛工作室一个措手不及。
　　这事不简单，八成是有人授意。
　　邬高明一边让公关部买水军空瓶，一边心急火燎地给程煜琛打电话，接电话的是邬潼潼：“舅，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蟹蟹来找琛哥了。”
　　“让程煜琛给我接电话！”
　　两人异口同声道开口，随后齐齐沉默，邬高明反应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邬潼潼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尖细的声音穿过听筒，险些划破车顶，邬潼潼不敢怠慢，直接把手机递给程煜琛。
　　“琛哥！我舅舅的电话。”
　　程煜琛接过手机放在耳边：“什么事？”
　　--------------------
　　蟹蟹看程影帝：*(())*
　　程影帝：他不会喜欢我吧？
　　蟹蟹看好吃的：*(())*
　　程影帝：哦，原来是馋了


第5章 三好小蟹从不说谎
　　这就是给对面打个招呼，告诉对方电话已经接通，随后程煜琛拿远手机，动作十分熟练，蟹蟹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听到听筒里传来了邬高明的咆哮：“程煜琛！你干的好事！！”
　　他一脸淡定地把手机放回耳旁：“谁又惹你生气了？”
　　邬高明狂掐人中才勉强唤回一丝理智，他说：“你那白毛小崽子被拍了，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和小男生恋爱同居的消息。”
　　“就这？”
　　程煜琛不以为意：“这种捕风捉影的绯闻直接澄清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简单？”邬高明憋着一口气，一开口机关枪一样强势输出：“你是不是假期太闲了，所以学雷锋做好人好事？好，你就算想当好人，你那么多房子，随便找一个把人放着不就行了？你带在身边干什么？再退一万步，带在身边也算了，你有什么不能让邬潼潼做，轮得着大明星你亲自带人上街？”
　　对面连珠炮一般的质问让程煜琛烦躁地皱起眉，但这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所以只能闭嘴听骂，等邬高明骂够了，才开始说正事：“这小孩的资料我去查了，你猜怎么着，根本就查不到任何东西，就好像这人是凭空出现的，这事不简单，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和他划清界限。”
　　他语气多了几分严肃，他一直觉得蟹蟹缠上程煜琛目的不纯，一个人，就算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能知道是从哪块石头里出来的，但这人过去的资料却干净得仿若一张白纸，有能力把一个人的过去完全隐藏起来的人不简单，对方千方百计地把这么个人送到程煜琛身边，其用心可疑。
　　“我觉得这件事和那些人脱不了关系。”
　　程煜琛眼底的情绪彻底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蟹蟹好像意识到自己给对方添了麻烦，此时坐在他身边，表情十分忐忑。
　　恩人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要是因为这个麻烦彻底不要自己的怎么办？
　　这样想着，蟹蟹就担忧了起来，他小心翼翼观察着程煜琛的表情，在对方看过来时露出一个乖巧到有些讨好地笑。
　　眼神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程煜琛默默收回视线：“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
　　程煜琛：……
　　显而易见，这个家伙应该干不了什么玩弄心眼子的事情。
　　他揉了一把头发：“这你就别管了，如果真的是那些人，我才更要把人放在身边。”
　　把危险放在眼前，总好过让他们潜伏在暗处不是吗？
　　邬高明从程煜琛出道起就是他的经纪人，两人一路相互扶持，从寂寂无名到各自圈内声名大噪，合作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程煜琛这么说，是坚持不会把这小白毛送走了，于是轻叹口气：“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那这次咱们工作室就不出面了，找一些水军带带节奏就行，看看对方有什么后手。”
　　“嗯。”
　　挂了电话，程煜琛直接打开微博翻看，此时一条名为#程煜琛恋情#的词条正高调地挂在热一，后面跟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爆”字，节节攀升的热度值彰显着众人对这件事的关注，也再次证明程煜琛的流量之大。
　　除了这条词条之外，还有下面还有几个词条，分别是#程煜琛同性恋人##程煜琛同居##荧光卫衣#，程煜琛的指尖短暂停留，然后跳过了最后一个词条，随便挑了一个点进去。
　　置顶动态是一个有名的狗仔发了一条视频，画面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在高的旁边还贴心地放了个大头贴纸告诉大家这是程煜琛，他走在前面低头玩手机，穿着荧光橙色卫衣的少年蹦蹦跳跳追在他身后，两人全程没有交流，少年走着走着就会被街边的东西吸引地停下脚步，而前面的人明明没有回头，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停下脚步去等少年追上来，之后两人一同返回程煜琛家，再也没有出来。
　　有视频有真相，一时间广场热闹得不得了， 粉丝们一边怼黑粉，一边骂营销号，顺便安抚自家人的同时还不忘@程煜琛工作室出来辟谣告黑，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其中还有邬高明找的浑水摸鱼带节奏的水军时刻控制舆论风向。
　　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大致了解现在的情况之后，他就把手机还给了邬潼潼，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晚上没吃饱，你去帮我买瓶牛奶吧。”
　　邬潼潼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身为一个极具眼力见的助理，他一眼就看出琛哥这是故意支开自己，所以他把车停在一座桥边上，一步三回头地去买牛奶。
　　等到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人，程煜琛叫了一声：“蟹蟹。”
　　“诶！”
　　蟹蟹心里一咯噔，像是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别问那个问题别问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笑容将在脸上，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蟹蟹垮起个小蟹批脸，手指蜷缩在身前，抠抠，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谎是不好的，但是说话不算话也是不好的。
　　三好青年蟹蟹陷入两难，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承认哪个罪名才会被判轻一点。
　　程煜琛见他半天不说话，脸都纠结地皱在一起，他轻哼一声：“以后不要再说自己是螃蟹这种话了。”
　　蟹蟹一听就急了：“我真的是！”
　　他伸手在空中比画：“我以前，是这样的。”
　　程煜琛却突然钳住少年的下巴欺身上前，墨色的眼眸紧紧凝视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距离过近产生的错觉，那一瞬间蟹蟹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蓝色，程煜琛声音冷肃：“谁派你来的？”
　　“没人派我来啊。”
　　蟹蟹不适地皱眉，小声抗议道：“疼。”
　　程煜琛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看到少年眼尾都有些泛红，才松开手上的力道，他淡淡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总之，记住我的话。”
　　蟹蟹揉着自己被捏疼的下巴，被这样粗暴地对待他没有生气，但见对方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话，他差点被气哭：“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这人好难伺候，不相信自己，却还不让自己证明给他看。
　　越想越委屈，他干脆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朝桥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把卫衣脱下来。
　　程煜琛：？
　　程煜琛：！！！
　　他意识到少年要做什么，赶紧下车追人，奈何他们距离桥边本就近，少年又跑得很快，飘逸的发丝扫过程煜琛探出的指尖。
　　“噗通”一声，水面上溅起一阵水花，少年纤细的身影瞬间被吞没。
　　“妈的。”
　　顾不得细想，程煜琛单手撑着桥边的栏杆，借力一跃，水面再次溅起水花。
　　“啪嗒”
　　邬潼潼手里的牛奶应声落地，下一秒凄厉的声音响彻夜空：“琛哥！”
　　水很凉，在入水的一瞬间冰冷的刺骨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包围住他，水流声冲击着他的耳膜，他费力地睁开眼想去寻找少年的身影，手指触摸到一只温热的手，那只手轻轻握住他的，四周原本黑暗的环境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荧光，蓝绿黄白各色的光点在水中渐渐向他们汇集，像是有生命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近，试探着触碰程煜琛的脸和身体，确认了对昂并没有恶意之后，十分亲昵地与之亲近起来，程煜琛能感觉到被那些奇妙光点触碰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痒意，渐渐地，他发现，这些光点围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可以阻挡水流的墙壁，他可以在里面正常呼吸。
　　一股不知名的力道让他悬浮在水中，然后他看到了让自己这辈子终生难忘的画面。
　　白发少年在那些荧光笑点的簇拥下，身影缓缓减淡，那些荧光小点逐渐缩小成一个拳头大小，然后，一只凝结成一只通体呈现橘红色的小螃蟹，小螃蟹只有半个巴掌大，在浮在水中原地转了个圈，兴奋地朝程煜琛挥舞了两下钳子，程煜琛伸出手，小螃蟹轻轻落在他的掌心，欢快地在上面打了个滚，当然，肚皮朝上没翻过来。
　　程煜琛：……
　　好梦幻的场景，好华丽的特效，好……朴实的变身。
　　他用食指轻轻给小螃蟹翻了个面，蟹蟹的脚重新着地，在他掌心转了两圈，然后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小钳子碰了碰他的脸，好像在说：“现在你相信了吧！”
　　程煜琛颇有些嫌弃地戳了戳小螃蟹的壳，又拎起对方的小爪子看了看，小螃蟹被他在手里耍得团团转，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十分生气地用钳子拍他的脸。
　　你多冒昧啊！
　　程煜琛蓦地笑了起来，他很少有这样的明媚温和的样子，蟹蟹见过他冷眼，见过他生气，也见过他嘲讽地笑，但唯独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笑容干净纯粹，像个少年，连头发丝都是温柔的，小螃蟹红了脸，只不过人类并看不出来。
　　突然有什么东西打破了此时的宁静，那些荧光小点瞬间散去，程煜琛根本来不及反应，呛了好大一口水，一只纤细的臂膀托住他，让他有了片刻的缓冲，然后，他就被一道大力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拖着朝岸边游去。
　　破水而出的瞬间，充沛的氧气争先恐后挤入肺里，程煜琛大口咳嗽起来，身上被披上一件外套，邬潼潼红着眼：“琛哥，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
　　看到两人先后跳河的瞬间，邬潼潼只觉得天都塌了，他冲过去看，水面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旱鸭子邬潼潼哭着拨打求救电话，一边向附近的人求助，短短十几分钟，他却觉得比自己的命还长。
　　程煜琛看清岸上围着的人，有当地市民，也有刚才被他甩到身后的媒体，那些人手里漆黑的摄像头对准他的方向。
　　程煜琛：……
　　完了。
　　--------------------
　　蟹蟹的原型是中华沙蟹，颜色从浅灰到深棕色不等，极少数的情况下会出现红色，所以我们蟹蟹万里挑一！


第6章 你埋了我，你救了我
　　程煜琛醒来时人在医院，病房里空无一人，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缓缓抬起胳膊捂住眼睛。
　　他好像社会性死亡了，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非要生活在地球上。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邬潼潼探进来一个脑袋，看见程煜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做贼似的进来，又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关上门，然后“嗷”一嗓子扑倒程煜琛身上：“琛哥，你们吓死我了！”
　　“别哭丧，我还没死呢。”
　　程煜琛没好气道，接着顿了顿才问：“那谁呢？”
　　“哦，你说蟹蟹啊。”邬潼潼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他没事诶。”
　　说到这里他就有点愧疚，当时所有人都在担心程煜琛，等他想起还有一个蟹蟹的时候，人家已经自己爬上来了。
　　“他很担心你，你是不知道，当时你昏过去把我们都吓坏了，那孩子趴在你的尸……身体上，连医护人员都不让靠近，非要给你人工呼吸。”
　　程煜琛：……
　　“那些媒体呢？”
　　邬潼潼：“一路跟着，现在还在楼下蹲着呢。”
　　病房里的沉默震耳欲聋，程煜琛心如死灰，颤抖着向邬潼潼伸出手：“我的手机呢？给我。”
　　“别了吧琛哥，我舅让你先别看手机。”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程煜琛深吸一口气，语气加重：“拿来。”
　　“好的！”
　　邬潼潼一个激灵，立刻乖乖把手机双手奉上，在这之前还贴心地帮他打开微博界面。
　　页面挂着几条明晃晃的词条：
　　#程煜琛恋情#
　　#程煜琛同性恋人#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嗯？第三条是什么鬼，居然能在今晚这样的盛况之下杀出重围混到热搜前排，程煜琛好奇地点了进去，然后两眼一黑。
　　@娱圈小侦探：听说了吗？某影帝恋情曝光之后素人男友被网暴到受不了跳河了，影帝二话不说就跟着跳了，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有图有真相：【图片】【图片】【图片】【视频】
　　传说中已经没了呼吸的程影帝：……
　　他一条条翻看着网友评论，在一片歌颂绝美爱情和谴责网络暴力的留言中心如死灰。
　　“琛哥。”
　　听见邬潼潼叫他，程煜琛抬眼看去，“咔嚓”一声，闪光灯亮起，闪瞎他的眼睛。
　　邬潼潼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把刚拍的照片放大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暴露出任何和医院有关系的细节之后，熟练地登上程煜琛的微博编辑发送。
　　“你在干什么？”
　　“给粉丝报平安啊。”
　　邬潼潼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网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再不发声那些媒体就要给你发讣告了。”
　　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程煜琛：“所以琛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俩聊什么了？怎么都聊到跳湖了？”
　　想到昨天自己在水中见到的奇妙场景，程煜琛抿抿唇：“没什么。”
　　“对了，我舅还说了。”
　　邬潼潼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学邬高明的语气：“让那两个祖宗给我消停一点，他想助人为乐我不拦着，那么多房子随便找一个给那小孩安排过去，接下来半年我都不想再看到他俩同框的新闻！”
　　他绘声绘色地学完，双眼紧闭挺胸抬头等着对面的人发火，程煜琛神色晦暗：“没这个必要。”
　　“可是。”
　　“你在教我做事？”
　　邬潼潼缩了缩脖子：“不敢。”但他舅敢。
　　气氛僵直之时，门口传来几声细细的敲门声，蟹蟹探头探脑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恩人醒了吗？我可以见恩人吗？”
　　少年许是刚睡醒，声音还有些糯糯的，听起来格外乖巧，邬潼潼心一软，只觉得自己刚才说那些话是真该死啊。
　　“醒了。”
　　程煜琛声音微哑，不似平时好听，但蟹蟹听到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哥！”
　　看见靠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程煜琛，欢呼一声直接扑进对方怀里，尾音上扬，声音拖得又绵又长：“恩人你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好坏，都不让我救你。”
　　他说话尾音上扬，结尾拉长，像是在对着人撒娇，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浑身僵硬的他哥，程煜琛的手上下比画一下，实在找不到地方放，干脆用食指抵着少年光洁的额头将人推远了点：“离我远点。”
　　他语气不太好：“以后不许抱我。”
　　“哦。”蟹蟹失落地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姿乖巧得像个被老师叫家长的小学生。
　　“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前一句是对邬潼潼说的，后一句是对蟹蟹。
　　邬潼潼欲言又止，上次就谈出事了，现在他一听这两人要单独谈话就要ptsd，但程煜琛发话了他只能照做。
　　等邬潼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程煜琛收回视线，重新落到蟹蟹脸上，沉默两秒才说出第一句话：“你是螃蟹的事情，除了我，不能再和别人说。”
　　蟹蟹点头：“我知道的，海婆婆说了，如果让人类知道我们能变成人的话，就会把我们抓走做实验，还会剥皮拔盖清蒸红烧做成生腌或者麻辣海鲜！”
　　说着他用手搓搓自己的手臂：“我才不会说。”
　　程煜琛：“那你怎么和我说？”
　　“因为你是恩人啊。”
　　蟹蟹一副“这还用问吗”的表情：“谁让你都认不出我，还不相信我说的话，而且你是好人，不会伤害我的。”
　　少年语气真挚，是发自内心的信任，程煜琛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经常吃海鲜，你说的这些吃法，我都爱。”
　　其实并不，对于严格控制身材的明星来说，一般只有水煮和清蒸两个选项，程煜琛冷着脸语气平静地描述：“绑住钳子和腿，刷干净直接下锅蒸，蒸熟了蘸蟹醋吃。”
　　“啊？太残忍了吧。”蟹蟹幻想了一下那幅画面，只觉得脖子凉凉的，他又搓搓手臂，小声道：“那你能不能晚一点再吃我？我，我还没找到狐狸哥哥和小鱼哥哥。”
　　他说：“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了，我想告诉他们，我也能变成人了。”
　　程煜琛：……
　　算了，欺负小孩没意思，他冷哼一声：“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嗯嗯，恩人，你果然是好人。”
　　“我和你说过什么？”
　　“哦哦，好的，琛哥。”
　　少年笑眯眯，从善如流地改口，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程煜琛突然没了脾气，他对蟹蟹说：“等回国跟我去个地方。”
　　“好！”
　　看着眼前那双全然信任的眼，程煜琛不理解，为什么蟹蟹可以全心地信任一个陌生人，他总说自己是他的恩人，可是自己根本就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救过他。
　　这样想着，他便也这样问了。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蟹蟹回答：“去年。”
　　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小鱼哥哥刚上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看他们，那天阳光正好，但海风巨大，小螃蟹把自己半截身子埋在柔软湿润的沙子里，悠闲地等回来探亲的好朋友。
　　不远处几个小孩拿着水枪相互追逐，战争一触即发，一个穿蓝白条纹小裙子的小女孩突然脚下一痛，“哎呦”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蹲，虽然沙滩柔软，但小女孩还是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小女孩的家长听见自己家孩子哭了，赶紧跑了过来。
　　“我们刚才在玩，然后她就摔倒了。”
　　旁边一个小男孩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小女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沙子里面有东子把她脚硌得好疼，听她这么说，一群小朋友一哄而上，把被一脚踩进沙子里的小螃蟹挖了出来。
　　“就是它就是它！”
　　蟹蟹吓坏了，他挣扎着想要逃跑，好不容易从一个小孩手中逃离，又被另一个小孩踩了一脚：“你别哭了，你看，我帮你踩回来了。”
　　蟹蟹欲哭无泪，好好好，你清高，惹不起我躲得起。
　　两只大钳子飞快工作，不一会就挖出一个小小的土坑，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却被另一只手提了起来，下一秒被狠狠摔在石头上：“坏螃蟹，打你。”
　　一阵剧痛传来，蟹蟹被砸得头晕眼花，肚皮朝上半天起不来，一群小孩叽喳吵闹着要为伙伴出气，小女孩的爸爸把他拿起来：“好了，我们把这只小螃蟹带回去，蒸了晚上给你吃好不好？”
　　蟹蟹被扔进一个小小的塑料桶里，里面有很多已经半死不活的同类，蟹蟹只觉害怕，他拼命想往上爬，但四周太滑，加之刚才受了伤，他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不由满心绝望。
　　今天死定了，不知道海婆婆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们好，我们在这附近办活动，但是有个道具坏了，想问下你们这个桶可以卖给我吗？”
　　“这个？你想要直接拿去就好。”
　　邬潼潼感激涕零，纵使对方表示可以直接拿，但他还是坚持塞了一百块给人家，当他提着小桶回到活动后台时，已经做好妆造的程煜琛正抱着手机打游戏。
　　“琛哥，你看这个桶行吗？”
　　程煜琛懒洋洋瞟了一眼：“怎么里面还有东西？”
　　“应该是那家人刚刚赶海回来。”
　　一局游戏结束，程煜琛起身上前查看，看见里面的海鲜，不禁皱了皱眉：“给我吧。”
　　他提着小塑料桶来到海滩边，一股脑儿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进去，又用海水洗干净上面的泥沙，然后，他看着地上一堆海鲜想了想，又挖了几个坑，分门别类地给埋好。
　　“下辈子长点心，离人类远一点。”
　　柔软的沙土动了动，一只小螃蟹探出半个身子，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眼神亮晶晶。
　　“就是这样，我当时都没有力气挖坑了，多亏了你，我才能好得这么快。”
　　听完全程的程煜琛，在记忆里扒拉半天，终于扒拉出来一件小事，当时他受邀参加一个红毯，主办方把场地设在海边，估计是想营造一些反差萌，要给每位明星准备一件接地气的道具，程煜琛的道具本来是一个菜篮子，但因为道具组的纰漏，这个道具没法用了，恰巧看到赶海的人群手里提着的小塑料桶，突然灵光乍现，他让邬潼潼从一个男人手里买了一桶海鲜，因为只需要道具，就把里面的海鲜都倒了出来，那些已经死掉的，程煜琛都给埋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
　　程煜琛啼笑皆非：“回去之后，带你去个地方。”
　　--------------------
　　螃蟹受伤之后会找沙子把自己埋起来避免受到二次伤害，而且沙子可以保温保湿，更有利于恢复


第7章 谢钱钱
　　网络上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而此时，整件事情的两位当事人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飞机到达时间是凌晨，街上空无一人，除了机场门口几位零星接机的粉丝，没人知道程煜琛已经回国。
　　小姑娘们原本在空旷的大厅困得直打瞌睡，她们不知道程煜琛具体到达的时间，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晓雯也是其中之一，这是她第一次追线下，粉丝群里有人说程煜琛今天回国，问有没有人要一起去接机，她一口答应下来，但没想到等到现在都没个人影，正当她觉得消息有误，今天可能要白等的时候，一个不经意地抬眼，她瞬间愣住。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对方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下半张脸被口罩遮住，但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不是程煜琛是谁？
　　晓雯紧张地拍拍身边昏昏欲睡的姐妹，小声道：“程煜琛，是程煜琛出来了！”
　　小姐妹原本睡眼惺忪，听到这句话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
　　“卧槽！真的是程煜琛！”
　　下一秒，像是军训似的，原本神态松散的各位一个个飞速起身，晓雯激动极了，她飞快打开手机的录像模式：“天呐手机拍不出他真人十分之一的美貌！”
　　等了几秒，并没有人应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四周安静得可怕，回头一看，原本离她不远的几个女生早已撤到五米开外去了。
　　晓雯：诶？
　　一个女生跑远才发现自己的相机还落在椅子上，又跑回来拿，看见晓雯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大惊：“你怎么傻站着啊？”
　　说着就要过来拉人：“琛哥不喜欢接机，所以姐妹们都是远远看一眼然后撤到更远的地方拍，要是被当成私生就麻烦了。”
　　“站住。”
　　两人脚步一顿，程煜琛双手抱臂，慢悠悠地走进几步，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见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其他人都为两个姐妹捏了把汗。
　　“咕咚”晓雯吞了口口水，被这强大的威慑力震到动弹不得，甚至有些腿软，这和她想象中亲切友爱的互动场面有点不一样啊！
　　一个字，紧张！
　　程煜琛走到晓雯面前站定，视线从她们手里花花绿绿的灯牌上扫过，然后落到两人相交的手腕处，他笑了一声：“跑什么？”
　　两个小姑娘身形一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
　　到底初生牛犊不怕虎，晓雯稳了稳心神小声回道：“接，接机。”
　　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姐妹扛了一胳膊肘。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实话呢！
　　“接机？”程煜琛似笑非笑，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远处的其他人，他视力非常好，一眼就认出其中的几个熟悉面孔，每次他有行程基本都会到场，对于这种行为他很是不解：“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
　　两个小女生战战兢兢，像是被猫咪威胁的花栗鼠，一只宽阔的手掌伸到面前摊开，指节修长有力，指甲的边缘被修整得非常圆润整洁，晓雯愣住，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拿来。”
　　晓雯脑子没跟上转，呆呆地问：“什么？”
　　程煜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纸笔啊，你们不会没带吧？”
　　“带，带了带了。”
　　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本子，双手递给程煜琛，对方很自然地接过，熟练的在上面签好自己的名字：“那边的也叫回来吧。”
　　旁边的小姑娘有些犹豫，总觉得老大是在钓鱼执法，但是谁能拒绝近距离接触程煜琛的机会呢！追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当机立断把已经跑远的众人叫了回来，女孩们步伐由于慢慢靠近，然后在程煜琛面前自觉排好队等待签名。
　　“赶紧回家，下次别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说完转身离去，只留几个小姑娘手里捧着被签了名的本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商务车缓缓开动，蟹蟹看了看身边低头看手机的男人，荧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那双眼睛藏在里面，看不清神色，但是想到刚才的事情，蟹蟹心中一片柔软。
　　恩人，果然很温柔呢！
　　“看我干什么？”
　　“你真是个大好人！”
　　程煜琛：……
　　对方拒绝了你的好人卡并且赏给你一个眼刀。
　　第二天，他拒绝了邬高明让他和以为制片方吃饭的要求，独自带着蟹蟹出了门。
　　车子一路行驶，然后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路很窄，刚好能容一辆车通过，但却不长，蟹蟹只觉得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回到了道路宽阔的街上，最后，程煜琛一脚油门，车在一座气势恢宏的高端写字楼前停下。
　　“下车。”
　　蟹蟹跟在他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四周，大厅铺着一层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面印刻着奇怪的花纹，看上去像极了远古时期的神秘图腾，在大厅正中央伫立着一座人鱼雕像，她侧对着大门的位置，微微仰头，海藻般的发丝垂在脑后，一只掌心中放着一颗巨大的珍珠，她端详着，眼神充满欣喜和慈爱，她的下半身化成一条鱼尾，隐没在翻滚的海浪中，在这座雕像周围是一圈矮小的喷泉，里面有几条长得肥肥胖胖的锦鲤，如果不是摆动的鱼鳍，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蟹蟹目不转睛看着那尊雕像，虽然是被雕刻出来的，但也能觉察到那一定是一条很美的人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
　　“看什么呢？”
　　“她好美啊。”
　　蟹蟹说，程煜琛抿抿唇，视线看向那尊雕像，眼中情绪晦暗不明，半晌他收回目光，没好气地叫蟹蟹：“走了。”
　　蟹蟹巴巴地跟上去，但那人鱼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究竟是像谁呢？想不起来，蟹蟹苦恼地敲敲脑袋，这种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令蟹难受。
　　“别敲了，本来就不聪明。”
　　“我觉得那个人鱼长得有些眼熟，但我想不起来。”
　　蟹蟹小声嘀咕，身边的程煜琛却陷入沉默。
　　几秒之后，程煜琛重新开口：“一座雕像而已，能看出什么？”
　　“能看出可多了！”
　　蟹蟹反驳：“她一定很爱手里那颗珍珠，而且制作这尊雕像的人也一定是怀着爱意的。”
　　爱会激发蓬勃的生命力，即使是一尊雕像，但蟹蟹却觉得那人鱼好像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一样。
　　程煜琛嗤笑一声：“爱？”
　　他眼中尽是嘲讽，眼底一片冰冷。
　　气氛莫名变得沉重起来，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一层的人就明显多了起来，走廊上时不时就有穿着统一黑西装的男男女女步履匆匆，他们或专注打电话，或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一个个闷头走路，丝毫不担心会撞到人。
　　蟹蟹险险躲避掉第四个差点撞到他身上的人，两人这才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一扇黑木烤漆的大门紧紧闭着，黑金雕花的门牌上写着五个大字：特别事务科。
　　程煜琛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进去，入目是一扇硕大的落地窗，窗明几净，里面被一扇半透玻璃门分割成两个区域，一个是正对着门口的前台，另一边是人员办公区，四排工位以两两相对的姿势整齐排列，电话声不断响起，里面的人手忙脚乱，恨不得化身千手观音，白色的a4纸漫天飞舞，然后被八只手稳稳抓住，后又快速整理整齐。
　　好厉害，等等，八只手？
　　蟹蟹看向那八只手的主人，是一个面容清隽的小哥，他两只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其他六只各司其职，打电话的打电话，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
　　这是一只妖怪！
　　蟹蟹大为震惊，不是说同类在人类世界里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吗！
　　想起海婆婆说的话，再看看那位仁兄忙碌的模样，蟹蟹恐惧地缩缩脖子，做实验也就罢了，居然会被抓来工作，人类真是好可怕！
　　“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前台坐着的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生，她留着可爱的蘑菇头，戴着镜片厚厚的眼镜，别在胸口的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容菇菇。
　　程煜琛一把扯过还在震惊的蟹蟹：“给他办张身份证。”
　　“好的，请问这位先生是什么妖怪呢？”
　　“螃蟹。”
　　“好的，请问这位先生在人类世界的工作是什么？”
　　程煜琛：“艺人助理。”
　　“好的，请问这位先生的妖龄是？”
　　程煜琛回想一下，答道：“380岁。”
　　“好的，请问这位先生在人类世界的居住地址是？”
　　程煜琛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容菇菇在键盘上飞速打字，速度快出残影，蟹蟹看着他们一问一答，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身份证他知道的，但是自己没有，原来妖怪也能办吗？
　　他很好奇，下一秒，容菇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这位先生的名字是？”
　　程煜琛不确定：“蟹蟹，吧。”
　　“抱歉，不合规哦。”对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名字需要按照人类的起名格式来呢，你们再想想呢？”
　　程煜琛和蟹蟹大眼瞪小眼：“你想叫什么？”
　　蟹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想起狐狸哥哥和自己说过的，对人类来说最好的祝福就是恭喜发财， 没人不喜欢发财，他希望恩人多喜欢他一点，于是他说：“谢发财。”
　　容菇菇笑脸一僵：“先生，您确定吗？”
　　蟹蟹刚想点头，就被程煜琛打断：“他不确定，我们再想想。”
　　程煜琛脑壳疼，他按了按眉心：“这名字不好听。”
　　想到自己以后和别人介绍蟹蟹，要说“这是我的助理谢发财”，程煜琛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干涉一下这小孩起名的事情：“名字对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要好好起，你这也太随便了。”
　　蟹蟹不懂：“发财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是不适合当名字。”
　　“可是我那天有捡到一只叫发财的狗。”
　　程煜琛：……
　　“你都说了那是狗，你叫这名字不合适。”
　　“不同种之间不能重名吗？”
　　好奇宝宝蟹蟹捂着被捏红的脸闭上了嘴，过了一会，他小声逼逼：“家暴男。”
　　程煜琛皮笑肉不笑：“你再造谣一个试试呢？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家暴。”
　　最后的“暴”字被加重，蟹蟹听出了其中威胁的味道，想了许久才不情不愿道：“那我就叫谢钱钱吧。”
　　最终，当蟹蟹拿到身份证卡片时，上面赫然写着他的新名字——谢钱钱。
　　--------------------
　　至此，谢钱钱同志依旧在为不能叫发财而痛心


第8章 谣言都是怎么来的
　　作为一个正当红的流量，程煜琛的工作安排非常繁忙，G牌的工作刚刚结束，新剧本就已经递到了他的手里。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邬高明和谢钱钱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程煜琛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翻阅剧本，他格外专注，因此根本没注意到其他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邬高明借口喝茶，眯着眼打量着对面这个漂亮的青年，根据他常年当经纪人的职业习惯，一眼就能判断出这小孩如果要是艺人一定能红，虽然现在娱乐行业不好混，导致艺人们不得不多元化发展，唱歌的要会演戏，演戏的要会跳舞，跳舞的要会唱歌，好像光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已经无法解救艺人们的职业危机，毕竟娱乐圈好看的人千千万，比你好看的要是还比你努力，你就只能被拍在沙滩上。
　　当然也有例外，除非长得格外好看，比如眼前这个少年这样，邬高明本来是想来看看能让程煜琛主动给自己揽麻烦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正好最近手头上有几个不错的本子，邬高明揣着工作当幌子，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让我来会会这个小狐狸精！
　　然后门被打开，门后的少年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呵，一头白毛，一看就是非主流。
　　“你是谁呀？”
　　呵，声音好听，一听就是夹子音。
　　邬高明板着一张脸，态度十分不友好：“我找程煜琛，我是他经纪人。”
　　“经纪人？”谢钱钱歪歪头，经济他懂，经济=金钱，经纪人=金主，谢钱钱觉得自己悟了。
　　他品这个词的时候，邬高明也在打量着他，看见他优越的长相先是被惊艳了一番，看到他的穿着又瞬间被雷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好荧光，好死亡，你在用你优秀的外貌做什么！
　　邬高明昂首挺胸进门，打算会会这个小狐狸精，但还没等他开口，小狐狸精先动作了，他回头扯着嗓子喊道：“琛哥，你金主来啦！”
　　少年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邬高明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把自己绊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造谣我啊他造谣我！
　　小狐狸精果然不简单，看上去这么单纯无害，没想到一招直戳人肺管子！
　　程煜琛从书房走出来，表情十分疑惑：“什么金主？”
　　谁是金主？谁的金主？
　　邬高明剧烈咳嗽着：“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谢钱钱“啊”了一声，声音有些疑惑：“金钱人，不是金主的意思吗？”
　　程煜琛扶额，他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经纪人。”
　　“对对对，是经纪人。”
　　程煜琛：“经纪人就是帮我对接工作事宜的同事，这是明哥。”
　　谢钱钱跟着乖乖张嘴叫人：“明哥好。”
　　邬高明：……
　　呵，这小狐狸精好像还有点该死的甜美。
　　“这几个剧本是我挑出来感觉还不错的，你看看。”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纸递给程煜琛，两人在沙发上就座，程煜琛给了谢钱钱一个眼神。
　　谢钱钱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程煜琛轻叹口气：“去泡茶。”
　　“哦哦。”
　　少年恍然大悟，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厨房里就响起接水烧水的声音，邬高明看看程煜琛，又看看厨房：“你平时就这么使唤他？”
　　好像和他想象的程煜琛被迷得神魂颠倒自愿把人当成宝的情况不太一样？
　　程煜琛随手拿过剧本，上半身放松，任由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给我打工，总不能在我这白吃白喝。”
　　邬高明：……
　　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这狗比会大发善心来着？
　　不一会儿，谢钱钱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晃晃悠悠走了出来，托盘里放着一些水果干果，以及一个小巧的紫砂壶，许是里面的水装得有些满，即使他走得十分小心，仍然有水顺着茶壶的壶嘴流出来，在壶身下方汇聚出一滩水渍。
　　他把托盘放到两人面前，顺手递给邬高明一个苹果：“你吃！”
　　邬高明：……
　　一股前所未有的负罪感深深将他包围，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单纯美好的人是个不择手段心机深沉的小狐狸精呢？
　　他接过苹果，莫名感动：“谢谢。”
　　“嗯？什么？”
　　谢钱钱以为对方在叫他，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邬高明觉得自己真该死啊，这孩子眼神这么清澈，肮脏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心！
　　看着自家经纪人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以及对方手里那颗又大又红的苹果，程煜琛挑了挑眉。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孩什么时候这么懂人情世故了？
　　这样想着，看着邬高明手里的苹果越发不爽起来，程煜琛莫名觉得后槽牙有些痒。
　　“琛哥，这个给你吃。”
　　他垂眼看去，谢钱钱手里拿着一个品相极为优秀，一看就很好吃的荔枝，荔枝皮已经被剥开，露出婴儿拳头大小的白嫩果肉，在阳光下泛着晶亮的水光，比谢钱钱眼中的期待还要亮。
　　“为什么我是荔枝？”
　　“因为这个贵，还好吃，所以给你吃！”
　　他早就发现了，程煜琛爱吃的水果都很贵，比如荔枝车厘子和山竹之类，但这些水果糖分高，作为艺人要少吃，于是程煜琛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每天吃两个，谢钱钱想让他多吃点，所以买荔枝的时候挑最大的买，而他给程煜琛的是精挑细选里最大最好看的那颗。
　　方才不爽的情绪烟消云散，他伸手接过荔枝：“你还给我剥开，怎么你以为我不会吗？”
　　嘴上虽然在抱怨，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邬高明看了看对方手里一颗单价上百元的荔枝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单价五块的苹果，突然觉得不香了。
　　吃完水果，程煜琛正式进入工作模式，作为前不久刚斩获影帝头衔的新晋影帝，程煜琛用实力打破了观众对“流量”的固有偏见，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更高的剧本自由，获奖这半年来，工作室收到的剧本是以往的2-3倍，抛去那些仙侠古偶和青春伤痛，最终有三个剧本递到程煜琛面前。
　　一本是科幻片，讲未来受环境和辐射影响，生物大肆变异，人类在末日中艰难求生的故事，另一本是讲古代权谋，少年皇帝与摄政王斗智斗勇最后肃清朝堂一统天下的故事。
　　程煜琛默默翻过，然后把它们放在一旁，倒不是这两个剧本不好，只是故事太过模式化，虽然制作班底很可以，但并没有太多可以让观众眼前一亮的地方，直到他翻开第三个剧本。
　　讲的是一位知名悬疑小说家来到一个海边小镇寻找灵感，却意外被卷入一场多年前的画家失踪谜案的故事，他快速浏览起来，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剧本并不完全，只有前五幕的内容，于是他很快就看完了，同时也做出选择。
　　“我要演这个。”
　　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剧本，邬高明竟然觉得毫不意外，但他并不赞成：“这部片子的导演没什么名气，同剧组的演员除你之外都是新人，而且这个故事……”
　　他顿了顿：“反正我不建议你接。”
　　先不说这部电影的制作班底，上到导演编剧，下到演员配置都毫无亮点，光是这个故事他都不想让程煜琛接触，如果让那些人发现了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谁不是从寂寂无名一路走来的，只要剧本够好，同组演员演技不拉跨就行，任何人成功都需要有一个机遇不是吗？而且”
　　程煜琛嗤笑一声：“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相信导演来找我，也是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吧。”
　　“可是。”
　　“我意已决。”
　　邬高明有些急了：“你明知道我是在担心什么。”
　　程煜琛：“我说过，比起在暗处的敌人，我更喜欢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讲。”
　　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剑拔弩张起来，谢钱钱敏锐地感知到危险，他紧张地问：“什么敌人？是有人要欺负你吗？”
　　他张开双臂护在程煜琛身前：“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严肃的氛围缓和下来，程煜琛无奈地笑笑：“你要怎么保护我？”
　　你不过是一只小螃蟹，还没我巴掌大。
　　他下意识想嘲笑一番，但看到谢钱钱认真的模样，那些话到底没有说出口，他把头瞥到一边：“我才不用你保护。”
　　然后对着邬高明强调了一遍：“我要演。”
　　邬高明沉沉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潮汐》，导演史诚只是一个拍文艺片出身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制作班底也非常普通，全组除了程煜琛之外几乎都是新人，有明显的让程煜琛奶整个剧组的嫌疑，原本这样的剧本是不在邬高明筛选之列的，但出门前，邬高明还是把它也放了进来一起拿给程煜琛看。
　　有些事，只有程煜琛这个当事人来决定，其他人没有资格以为他好的名义干涉什么。
　　果不其然，邬高明摇头苦笑，自家这个祖宗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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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来晚了，喜欢蟹蟹的宝子们求个海星收藏，作者180°五体投地的鞠躬_(:з」∠)_


第9章 现在搞电诈都都这么卷？
　　史诚坐在电脑前皱眉浏览着近期收到的邮件，每一封都是毫无悬念地拒绝，看得人心里凉凉的，他不禁苦笑，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一群没有名气的小演员，怎么会有赞助商愿意投资呢？
　　要是程煜琛愿意来就好了。
　　指尖橘红色的光明明灭灭，袅袅白烟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浑身脱力一般靠回到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潮汐》这部电影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早在他大学的时候，和好友宋宁一起创作并拍摄了同名短片，找了同学校表演系的几位学姐学长共同演绎，在国内斩获了很多奖项，他甚至凭借这部短片获得了金花奖学院电影大赛最佳导演的荣誉，让他一举成名，当时他的老师还说，等以后他有名了，赚更多的钱，然后把这部电影拍出来。
　　年轻的史诚就这样记在心里，因为少年时期光环加身，刚毕业的时候他踌躇满志，却一脚踏空跌入谷底，从此苦苦挣扎，但一直没有什么水花，天之骄子往往受不了现实的打击，史诚也一样，当初说好要一起把拍这部电影的原班人马早已各奔东西，有的留在大城市打工，有的回老家考公，总之人人都在往前走，过着“正常的生活。”
　　好像只有他被困在原地，也许得到过的人最接受不了失去，哪怕多年不得志，史诚也从没放弃过自己的梦想。
　　梦想是这个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想要实现它，大量的金钱、时间、热爱和机遇都缺一不可，是完全无法计算回报率的一个不明朗的未来。但它却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只需要被社会轻轻一碾就会粉身碎骨，随风被吹到世界的任何地方，就连创造出它们的人都不记得它们曾经存在过。
　　史诚吸了一口烟，眼神寂寥。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这部电影，对他来说，这部电影不仅仅是一部未完待续的作品，更是他们对于梦想的答卷，不管怎么样，他想给它一个完整的结局。
　　而他从程煜琛身上，看到了“陆枫”的影子，于是他斗胆向程煜琛递了剧本，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但是已经半个月过去，他并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甚至连程煜琛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剧本都未可知，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人家是影视圈炙手可热的新星，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来他们这个小破剧组。
　　史诚看着桌面上的剧本，看来他和这个剧本到底还是没有缘分。
　　他自嘲一笑，随后将之放到办公桌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抽屉里，在上面锁了一把精致的小锁头，最后，他将钥匙丢进垃圾桶里。
　　就这样吧，或许他早就该认清现实。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史诚顺手接起电话：“喂？”
　　“事成导演您好，我是程煜琛的助理，琛哥对您的剧本很感兴趣，不知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谈谈吗？”
　　史诚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喃喃道：“大数据已经牛逼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上一秒刚决定放弃，下一秒就有人给他递氧气瓶，难道现在已经不单单靠手机听筒监听信息，都发展到无人监控了吗？
　　“不是，哥们儿，现在搞诈骗也要这么卷了吗？”
　　他被电诈行业的内卷深深震撼了，这群人怎么连他想要找程煜琛拍电影这事都知道啊？
　　邬潼潼……
　　“史导您真幽默，不愧是搞创作的，”
　　果然精神状态很美好呢！
　　史诚：“你知道程煜琛是谁吗？年轻人，我很敬佩你们的敬业，但有时候也别太专注工作，好歹打电话前先做做背调，人家是影帝！牛逼轰轰的那种！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说程煜琛要演我的新电影？你不如告诉我秦始皇要同一世界找我给他拍纪录片！”
　　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现在的诈骗真是，骗到人心坎儿里了。”
　　但没过一会，那个电话又打了进来，史诚今天心情不好，被骚扰的有些烦，顺手挂断，但对方偏偏就较上劲儿了，连打了好几个，史诚被扰得翻了，干脆接起电话就是一阵输出：“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啊！”
　　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史导您好，我是程煜琛。”
　　“我他妈管你……你说你是谁？”
　　史诚声音都变了调，但很快反应过来：“好好好，给我用ai是吧，我告诉你，你激怒我了！”
　　他在桌面上不停翻找：“我今天一定要报警把你们这个诈骗窝点端了，我，我，操！我手机呢？”
　　程煜琛：“在你手里。”
　　“诶？还真在，他妈的我就说你们监视我吧！”
　　程煜琛扶额：“有没有已汇总可能，你打电话需要手机呢？”
　　“废话，老子打电话当然需要……”
　　声音戛然而止，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对哦。”
　　程煜琛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和人沟通都不太顺畅，而且这导演怎么看上去智商不高的样子？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们？”
　　“老子怎么都不会相信的，老子也没钱，你们死心吧！”
　　说着他再次霸气地挂断电话。
　　程煜琛看着手机主页久久无言，邬潼潼在他身边大气不敢出：“你看，我就说，这史导不好打交道吧。”
　　琛哥偏偏不信邪，非说要看看到底有多不好打交道，真是一生好奇的中国人。
　　程煜琛深呼吸，扯起一抹笑：“他刚刚居然敢挂我电话？”
　　“很好。”
　　给爷气笑了，不等邬潼潼问他想干什么，他就开始机械地重拨事成的电话，然后对方秒挂，他继续重拨。
　　史诚：“你他妈的到底有完没完！”
　　“加微信！我让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邬潼潼：“琛哥，琛哥你冷静啊。”
　　“好，加就加！”
　　不一会儿，史诚的微信联系人就跳出一个红点，头像是一只被镜头放大的小狗，他毫不犹豫点了同意，下一秒，对方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露出程煜琛那张优越的脸，史诚被这脸短暂地震撼了一下，不得不说程影帝这张脸真的无人能敌，即使是仰拍这种死亡角度都能驾驭得那么好，真是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看，哦，除了表情。
　　程煜琛冷冷地开口：“史导，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妈呀，ai换脸已经这么牛逼了吗？”
　　“阿诚，刚刚程影帝那边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宋宁推门进来，看见史诚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你在干吗？”
　　史诚的脖子机械地转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程影帝？”
　　说到这个宋宁的表情就兴奋起来：“你还不知道吗？程影帝那便说有意出演我们的电影啊！刚才他经纪人邬高明给我打电话，我还奇怪怎么会联系到我，但是人家说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
　　史诚：……
　　他又机械地转回去，看着屏幕里好整以暇的程煜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嗨～程影帝。”
　　对于史诚来说，今天的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样，挂断视频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宋宁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扳着宋宁的肩膀：“程煜琛真的答应来我的剧组了，我们真的请到了程煜琛！”
　　宋宁也很开心：“是啊，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啊啊啊啊啊！”
　　史诚用力和他拥抱了一下，像一只被踩中的尖叫鸡，嘴里发出人类返祖的欢呼声，在原地蹦蹦跳跳转了个圈：“真是太好了！走！咱们现在去逛街。”
　　签约呢，当然要置办一身好一点的行头！
　　签约定在明晚，结束之后要一起吃个饭，程煜琛和谢钱钱说了一声：“明天晚上你自己吃饭。”
　　“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有工作。”
　　谢钱钱停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凑到程煜琛身边：“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我工作你去干什么？”
　　程煜琛推开他的脸，拒绝接收对方的颜值攻击：“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许乱跑，知道吗？”
　　“哦。”谢钱钱失落地抵着脑袋，那样子别提多可怜，程煜琛差点觉得自己是什么抛妻弃子的渣男，但谢钱钱的身份敏感，他明天不一定能顾及到他，所以这种情况下把人放家里才是最保险的。
　　但小孩这模样实在可怜，程煜琛移开视线：“站着干吗？去把家里盘子洗了。”
　　“可是家里没有脏盘子呀。”
　　“那就都拿出来再洗一遍！”
　　“哦。”
　　不理解，但尊重。
　　第二天，程煜琛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临走前还确认了一下谢钱钱在不在家，他要谨防对方像上次一样变成螃蟹跟他一起出门，那会还好，他是在房间里变身的，如果这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变身。
　　妈的，他一定会上热搜，只不过这次不是文娱板块，可能是科学板块。
　　确认过谢钱钱正在乖乖拿着平板刷剧之后，程煜琛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无比放心地关上门出去了，邬潼潼早就开车等在门口，两人朝着今晚约好的餐厅驶去，殊不知原本正专心致志看剧的谢钱钱在听到关门声后立马暂停视频，直起身子试探着叫了两声程煜琛的名字，确认人已经出门后，他也蹑手蹑脚地跟着出了门。
　　他不打扰恩人工作，他只是去保护恩人罢了，只要不被发现，就没问题。
　　为了彰显对程煜琛的重视，史诚特地斥巨资在市内最好的私房菜馆定了个包厢，这家隐秘性很好，是许多明星网红私下聚会的首选，价格也不容小觑，史诚肉疼得不行，但想到对方一个炙手可热的大影帝都愿意给自己这个小导演眼神，瞬间就觉得这钱得花。
　　他花的是钱吗？不！是格局！是情谊！是他愿意哗啦哗啦程煜琛的感激之心！
　　程煜琛到的时候，史诚两人已经点好了菜，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还没等寒暄，史诚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哐哐哐给自己灌了三杯。
　　“感谢琛哥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敬您！”
　　宋宁见他这样，紧跟着也站了起来，学着史诚的模样灌了自己三杯酒。
　　对方的态度既然已经到这，邬潼潼和邬高明对视一眼，以为这是什么新的酒桌文化，干脆也站起来一人提了三杯，最后压力给到程煜琛这里。
　　程煜琛：……
　　这几个人该不会是想来蹭酒的吧？


第10章 我死了，我又活了
　　三人目光灼灼，眼里是强烈的希冀，程煜琛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为数不多的道德在此时被牢牢绑架。
　　算了，打不过就加入。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到嘴边，突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他们包间的门被一股力道大力破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带起一阵风，程煜琛手里一空，他错愕地看向旁边，白发少年仰头一阵吨吨，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嗝儿。”
　　谢钱钱挡在程煜琛身前，指着对面的史诚和宋宁，口齿不清道：“你们，不许欺负他！”
　　史诚一脸茫然：“你说谁？程影帝？谁敢啊？”
　　谢钱钱表情不善：“你们逼他喝难喝的水。”
　　“难喝？！”
　　史诚不干了：“这是我斥巨资！重金！买的茅台！你居然说难喝？”
　　“我管你什么毛！”
　　谢钱钱只觉得头越来越晕，他大惊：“你们还给他下药？”
　　真是好阴险的人类！电视剧里就是这样演的，主角喝下坏人递来的水就晕倒了，然后就会被为所欲为，谢钱钱痛心疾首，他才一个没看住，就有人就敢对恩人下手，可见恩人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放心，我保护你。”
　　他转过身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程煜琛：……
　　他一脸黑线地把对着邬潼潼发誓的人转了个方向让人面朝自己：“你怎么跑出来了？”
　　虽然喝醉了，但小动物对于危险还是很敏感的，谢钱钱的酒短暂地醒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眼前的人从一个变成三个，然后又变得数不清得多。
　　他伸出两只手固定住程煜琛的头，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别动。”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敢扇程煜琛的脸，真是好大胆。
　　程煜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是在外面，不要和一个醉鬼计较，虽然这小孩不听话偷偷跟出来，但螃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深挖对方的用心，程影帝终于哄好了自己。
　　这时又有一群人走了进来，带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身后跟着几个保安，那人走到门口，先是看到了被踹烂的门框，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
　　“你们找谁？”
　　男人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锁定了谢钱钱的身影，在他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程煜琛有预感到不妙，果不其然，那人朝他们走过来，男人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假笑，看见程煜琛的瞬间还是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工作状态，他先是自我介绍道：“尊敬的客人们，你们好，我是本店的经理，我姓杨，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Roger。”
　　他顿了顿：“我们主要是想找您身旁这位先生。”
　　“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Roger表情十分微妙：“这位先生不知道在我们的海鲜区做了什么，我们的食材现在比较……疯狂。”
　　众人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叫比较疯狂？”
　　“您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几人站在一间四面摆着巨大鱼缸的房间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到处都是水，一只只肥硕的螃蟹四处爬行，甚至还有几只帝王蟹优哉游哉地巡视领地，几条鱼瞪着眼睛躺在地上，鱼鳃翕张，时不时不认命地弹跳挣扎一下，整条鱼浑身上下透露着淡淡的死不瞑目之感。
　　Roger看着地上那几条一动不动的石斑鱼感觉自己心脏都不跳了：“我的天哪，不是让你们看好它们的吗？”
　　今天原本有一个大客户订了他们餐厅，特地空运来几条石斑，交代他们晚上把这鱼做了，餐厅一直小心保存，刚才离开的时候经理还交代让人专门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证这几条鱼的安全，现下眼看就要上桌了，鱼却死了，风味一定会大打折扣，时间这么紧他们连准备planB的机会都没有。
　　服务员带着哭腔解释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奇怪了，我们害怕被波及，就想着先把鱼放到别的房间，谁知道我刚把它们挪到另一个鱼缸放好，它就开始疯狂拿头撞玻璃，争先恐后的往出跳，我给放回水里它们又往出跳。”
　　经理眼前一黑，急火攻心：“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回来放水里！”
　　邬潼潼看了看那几条鱼，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什么，它好像有点死了。”
　　而且不是缺水而死，好像是摔死的呢。
　　杨经理哭天抢地：“我的鱼啊，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程煜琛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耳边充斥着以经理为首的哭泣，只觉得眉心突突跳着疼。
　　“我可以救它。”
　　谢钱钱小声道，原本扯着嗓子呜呜咽咽哭的几人瞬间像猫头鹰一样回头，视线锁定，谢钱钱被吓了一跳，往程煜琛身后躲了躲。
　　程煜琛：“你行吗？”
　　“可以的。”
　　谢钱钱一步三晃地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已经断了气的鱼从地上捡起来，然后亲了一口，重新放回水缸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鱼在接触到水面的一瞬间重新摆了摆尾，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杨经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神奇了。
　　接下来谢钱钱如法炮制，让所有奄奄一息的鱼类都恢复了生命力，但这还不够，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原本在地上满地乱爬的蟹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列队有序地回到了自己原本待的地方。
　　“这……这……”
　　众人大为震撼，只有程煜琛表情不太好，他走过去把人拉回来，在人耳边低声警告：“差不多得了。”
　　谢钱钱乖乖停了手。
　　失去的饭碗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失而复得，杨经理已经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直呼“太神奇了。”
　　谢钱钱得意地扬扬下巴，万物都活一口气，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小小口灵气而已
　　史诚看着谢钱钱啧啧称奇：“妙人，真是个妙人啊！”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觉得新电影里面有个海妖角色非常适合他，于是他鼓起勇气问：“程影帝，请问这是你们公司的新人吗？他有意向演电影吗？”
　　程煜琛睨了他一眼：“不是艺人。”
　　“哦。”史诚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他考虑进圈吗？不进也行，我觉得他非常适合电影里的海妖角色，如果他原因，片酬一切好谈，我可以给他标友情出演。”
　　程煜琛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没有。”
　　史诚还想说什么，但宋宁见对方明显不高兴了，赶紧拉住了还要说话的史诚。
　　谢钱钱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动静了，他只觉得脑袋很晕，鼻腔中是程煜琛身上干净好闻的气味，一种令他心安的熟悉气息。
　　杨经理让人收拾了地上的乱滩子，自己搓着手凑上前，想对谢钱钱表示感谢，谁知刚才还活力四射的人，在他靠近的瞬间，突然直挺挺往前栽去，直接一头扎进程煜琛怀里不省人事。
　　杨经理吓坏了：“我没碰他啊！”
　　史诚＆宋宁：还是年轻好啊，倒头就睡。
　　程煜琛深深叹了口气：“他喝醉了，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
　　后面的话是对着史诚二人说的，随后转头对邬潼潼道：“剩下的事情，你处理一下。”
　　“好的琛哥！”
　　交代完这些，他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胸口睡得一塌糊涂的人，十分嫌弃地骂了一句：“这点就两。”
　　然后一个公主抱，抱着人离开现场。
　　第二天醒来，谢钱钱只觉得好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跳踢踏舞，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经上，记忆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散落一地，怎么也拼凑不起完整的画面，只能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偷偷跟在恩人身后想要暗中保护他，然后他看见有人在欺负恩人，于是就愤怒地冲了上去，喝了一杯很难喝的东西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人类的魔法药水！
　　他大惊失色，想到从小到大听到的那些故事，谢钱钱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完了，他要化成一滩水了。
　　谢钱钱十分难过，他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被窝里默默流泪。
　　他还没有报恩呢，也没有找到狐狸哥哥和小鱼哥哥，还有海里的大家，他们知道自己死掉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这样想着，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小声呜咽出来。
　　程煜琛听到家里有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
　　不确定，去看看。
　　他第一时间来到谢钱钱的房间，看见一个巨大的棉团子正有规律地抽动着，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哭泣的声音，他略一挑眉，不知道小螃蟹又脑补了什么东西出来。
　　他恶劣一笑，走上前毫不留情地把人被子掀开，然后就看见伤心到不能自已的谢钱钱，少年哭得可怜极了，鼻头和眼尾都红红的，下唇被咬出一排齿痕，满脸都是泪光。
　　看见程煜琛，谢钱钱的伤心如同决堤的洪水，“嗷”一声扑进了程煜琛怀里：“啊啊啊呜呜呜恩人，我要死了。”
　　程煜琛皱眉：“谁说你要死了？”
　　谢钱钱一抽一噎地把从海婆婆那里听来的故事讲给程煜琛听：“总之，我要变成一滩水了呜啊啊啊啊。”
　　程煜琛被他哭得头疼：“那不是什么魔法药水，一点酒而已。”
　　谢钱钱的哭声瞬间止住，抬眼看着程煜琛：“酒，是什么？螃蟹可以喝吗？”
　　程煜琛有些不确定：“可以吧。”
　　只听说过螃蟹不能和柿子一起吃，但这也不是对螃蟹的影响啊，但除了这个组合，唯一把螃蟹和酒放在一起的只有一样：“你知道醉蟹吗？”
　　等等，这样看来好像不能喝？
　　谢钱钱圆溜溜的眼睛逐渐变成水汪汪的星星眼，嘴一咧便又要哭出来，被程煜琛眼疾手快地捂住：“别哭了，你现在是人，人当然能喝酒。”
　　“真的吗？”
　　“你难受吗？”
　　谢钱钱感受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好像是不怎么难受，看来人真的是很强大的物种，自己不会死了！他瞬间满血复活，激动地抱住程煜琛，鼻尖在对方颈窝蹭蹭：“太好了，我又能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程煜琛身体僵住，脖颈间的痒意像是幼鸟的羽毛轻扫而过，带起阵阵酥麻，电流一般窜进他的心底。
　　还没等他把人推开，谢钱钱就先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怀里骤然落空，程煜琛的手在空中虚虚握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点什么，最后只得讪讪收回来。
　　“笨死了，爱哭鬼。”
　　真烦人，怎么还要哄的，迟早有一天要把他甩掉！


第11章 新戏开机
　　《潮汐》剧组官宣阵容这一天，在互联网上掀起极大的波澜，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人捕风捉影的说这部电影在接触程煜琛，当时还被大众群嘲，笑这些狗仔营销号画饼也太随意了，程煜琛再怎么说也不会去演这种小作坊电影，原本只是个乐子，大家看完图一乐呵，没想到乐子突然成真了。
　　于是乎在官宣这天，程煜琛工作室的微博彻底沦陷，大批粉丝涌入评论区激情开麦，当然也不怪他们如此激动，实在是这个安排看起来太过草率，让刚拿了重量级奖项的当红艺人去接这种电影，怎么看怎么觉得脑子有泡。
　　琛哥勇敢飞：我说工作室没事吧？邬高明没事吧？不能干就滚蛋！这接的什么垃圾工作？外界对琛哥拿奖这事争议这么大，难道不应该趁着热度赶紧给琛哥接一部好班底的大制作，哪怕是在里面演配角都行，这点道理还要粉丝教你们吗？你们死了！
　　小煜兔不吃胡萝卜：呜呜呜我看了官宣真的要被气死了，我们煜煜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不是来受这种委屈的，心疼我煜！
　　香菜天下第一好吃：我他妈真的服了，现在网上都怎么说你们真的不看吗？请程煜琛工作室正视粉丝诉求！请程煜琛工作室正视粉丝诉求！请程煜琛工作室正视粉丝诉求！
　　巴斯光年没有光：不是说史诚不好哈，咱们理性讨论，这导演好像是文艺片拍的比较多吧？看过两部他的电影，镜头语言很牛逼，但故事真的看不懂，而且这配置，除了一个夏临还算有点名气，其他的都什么十八线，确定不是想打着程煜琛的名号来奶整个剧组吗？
　　在座各位都是辣鸡：哈哈哈哈，程煜琛终于遭到反噬了，花钱买到奖又怎么样？人家电影圈不认，注水影帝的报应现在来了。
　　……
　　邬潼潼刷着微博如潮水般的恶评，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
　　“哥，现在外界评价很不好，应该是有人浑水摸鱼带节奏，现在有些粉丝被带跑了，正来工作室评论下面闹呢。”
　　他小心翼翼去了程煜琛一眼，对方正曲着一条腿靠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起来丝毫不在意外界的评论。
　　“琛哥，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邬潼潼想说，要担心的可多了，比如万一史导的电影扑街怎么办？万一他以后的影视资源下滑怎么办？万一大量脱粉怎么办？
　　这些问题单拎出来一个都足够让一个艺人的职业生涯毁于一旦，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属于五毒俱全。
　　程煜琛却不太放在心上：“电影扑不扑街应该是投资方和史诚要担心的事情吧？”
　　“话这么说没错。”
　　可是这会直接影响到外界对你抗拒能力的评估啊！
　　邬潼潼苦着一张脸，只觉得程煜琛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面对私信里粉丝的质问，他叹了一口气。
　　他太难了。
　　程煜琛进组是在敲定合作后的一个月，在粉丝的千挠万阻下，《潮汐》还是正常举行了开机仪式，这次的取景地在一个沿海小镇，程煜琛本没想带着谢钱钱一起去，毕竟剧组那个地方人多眼杂，很难保证不出什么意外，但对方毕竟身份特殊，如果留在家里惹了什么事，自己到时候在远处拍戏也很难第一时间赶回来。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把人放在身边，
　　谢钱钱第一次坐飞机，所以他很激动，程煜琛专门给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从上飞机开始，他就趴在窗户上好奇的看着窗外：“这就是飞机吗！”
　　谢钱钱好奇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有翅膀的公交车？”
　　程煜琛：……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他伸手把四处探索的人按回到座位上，给人机上安全带，金属卡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响，谢钱钱瞬间紧张起来：“为什么要捆上？”
　　“这是安全带。”说着，程煜琛也给自己系上，谢钱钱细心的注意到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很是奇怪：“人类居然会主动把自己捆起来，真是好奇怪的生物。”
　　程煜琛一脸黑线：“闭嘴！坐好！”
　　谢钱钱惴惴不安的坐回去，但浑身紧绷，像是感受到危险的动物一般警惕的观察四周，显然身体不完全受自己控制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随着安全指示片播放结束，飞机开始在跑道上缓慢滑行，一段距离之后机体向上腾空而起。
　　“我，我的耳朵堵住了！”
　　谢钱钱吓坏了，他转头去抓程煜琛的手，惊惶失措的向他解释自己的耳朵变得怪怪的。
　　程煜琛和他保证：“这很正常，起飞前都这样。”
　　“你的耳朵也堵住了吗？”
　　谢钱钱对着程煜琛喊，在相对安静的头等舱里十分显眼，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这里，程煜琛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对，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坐好。”
　　谢钱钱不停，他不顾安全带的阻挠，拼命想把自己塞进程煜琛怀里，程煜琛无奈：“上次不是好好的吗？”
　　之前他去巴黎，这小孩躲进自己的背包里跟着一起过去那次，明明表现的很正常。
　　谢钱钱：“我睡着了。”
　　程煜琛：……
　　他无语：“那你就现在再睡一会儿。”
　　这次路程非常近，不过两个小时的距离，他说：“别怕，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谢钱钱把头埋的更深了。
　　不听不听。
　　程煜琛身上的味道让蟹心安，渐渐抚平了内心的不安与慌乱，眼看着怀里人渐渐平静下来，程煜琛才松了一口气。
　　莫名有种带小孩出来旅游的感觉。
　　“喂，你还要抱多久？”
　　谢钱钱耳朵动了动，不情不愿地松开环着程煜琛腰腹的手，乖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然后就见到程煜琛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他瞪大眼睛：“这个，不用困住了吗？”
　　“飞机平稳飞行的时候就不用系了。”
　　程煜琛随手抽出一份报纸翻阅，听着不时从身边传来的惊呼。
　　“哇哇哇，我们刚才从一片云里穿过去了。”
　　“好高啊，下面一块一块的。”
　　“海！是大海！”
　　谢钱钱好奇宝宝一样贴在窗户上，一直到广播提醒飞机要降落，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好看吗？”
　　谢钱钱心满意足：“好看！”
　　他双眼亮晶晶：“我们回来还坐这个好不好。”
　　程煜琛兴致缺钱：“都是一样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谢钱钱：“不一样的！山川湖泊，城市高楼，每一处都不一样。”
　　程煜琛嗤笑一声：“你才坐几次飞机啊，怎么就知道不一样？”
　　谢钱钱没话讲，气呼呼转过身：“反正不一样。”
　　下了飞机，两人坐上剧组安排的车，前往拍摄地点附近的酒店，车子从高楼林立的城市穿过，飞驰在宽敞的马路上，从道路两旁看过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谢钱钱把窗户打开，高速带起的风瞬间拍打在脸上，带来一瞬短暂的窒息感，他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升起来。
　　“外面风好大。”
　　柔顺的发丝被吹乱，一缕呆毛倔强的翘起，程煜琛的嘴弯了弯，恶趣味地没有提醒他。
　　因为条件问题，拍摄点附近没有好的酒店，史诚定了一家民宿，是两幢临海的别墅，留给程煜琛的房间是其中景观最好的一间，房间位置在三楼，宽敞明亮，还有一个巨大的浴缸，整个房间是清新的蓝白色调，推开阳台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露台，可以清楚地看到美丽的海景，还可以坐在外面喝喝下午茶。
　　谢钱钱自从到了海边以后就无比兴奋，相反程煜琛就淡定许多，他一边检查房间设施，一边听取“哇”声一片
　　确定房间没问题，工作人员最后给了邬潼潼一张拍摄日程表：“这是程老师的戏份安排，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谢谢，辛苦。”
　　工作人员告别之后，邬潼潼把程煜琛的行李安置好，对程煜琛说：“那琛哥你先休息，明天上午七点四十举行开机仪式，我大约六点过来叫你。”
　　程煜琛点点头，谢钱钱乖巧的挥手：“潼潼哥再见。”
　　邬潼潼：……
　　“你和我住一起。”
　　来之前他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这俩人睡一间房！
　　谢钱钱肉眼可见变得失落：“可是我想和琛哥一起睡。”
　　“咳咳咳。”
　　邬潼潼剧烈咳嗽几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你这样会给琛哥惹麻烦的。”
　　听到会给程煜琛惹麻烦，谢钱钱立马改口：“那我也可以想和你睡。”
　　程煜琛拧眉，什么睡啊睡的？不像话！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无所谓，不过我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你要留下来的话就睡沙发。”
　　听他说自己可以留下来，谢钱钱十分高兴：“真的吗？”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邬潼潼的话，那股兴奋劲便消退了：“不用了，我，我想和潼潼哥睡床。”
　　程煜琛一噎，没想到会被拒绝，语气也变得不太好：“随便你！”
　　谢钱钱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的跟着邬潼潼离开了，在关上门的前一秒，他对程煜琛说：“：我会很想很想你的。”
　　程煜琛心跳漏了一拍，虽然他知道对于谢钱钱来说这些话并不代表什么，但中国人是委婉的，很少能听到如此直白又热烈的话语 ，每次都让他难以招架，他说：“快走吧你，又不是见不到了。”
　　门被关上，房间突然变得安静许多，程煜琛收敛心神去看手中的剧本，两分钟后，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啧。”
　　他不耐烦的把剧本放到一边：“有病似的。”


第12章 失眠原因
　　早上六点，外面天刚蒙蒙亮，微弱的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点亮房间一隅，安静的房间里。本应该睡着的程煜琛看着天花板，眼睛瞪大像铜铃。
　　他失眠了。
　　耳边风吹海浪的声音格外清晰，空气中淡淡弥漫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偶尔有海鸥的叫声划破寂静的空，世界仿佛还在沉睡之中，除了程煜琛。
　　门口突然响起电子锁被打开的声音，木质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发出缓慢且悠长的“吱嘎”声响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身上荧光绿色的卫衣在依旧有些朦胧的环境下格外显眼。
　　是谢钱钱。
　　程煜琛挑挑眉并没有出声，他想看看对方要搞什么鬼。
　　谢钱钱蹑手蹑脚地进来，关门的动作极轻，生怕吵醒房间里的人，今早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邬潼潼正在门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
　　“轻手轻脚谨言慎行直奔主题打完就跑。”
　　“潼潼哥，你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啊？没事，现在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
　　谢钱钱揉着眼睛坐起来：“你要去找琛哥了吗？”
　　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尾沁出的水渍打湿了纤长的睫毛，邬潼潼有些焦虑的心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再看睡眼惺忪的少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父爱，就连声音都不自觉轻柔下来：“嗯，我买了早餐，你到时候自己吃点。”
　　谢钱钱：“我不能一起去吗？”
　　“这……”邬潼潼被问住了，他有些不确定：“应该，也行吧。”
　　“真的吗？”谢钱钱瞬间不困了：“那我去叫琛哥起床！”
　　“诶，等等！”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声，邬潼潼：……
　　他沉默地用手依次在自己的额头和左右肩膀上各点了一下，最后双手合十闭目祈愿：“希望他平安。”
　　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的感觉仿若踩在云端，但即便如此，谢钱钱走路也是高高抬脚，轻轻落下。
　　“你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谢钱钱吓得原地起跳，他惊魂未定地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叫醒对象已经起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可吓人，谢钱钱拍拍自己的小胸脯缓解心跳：“你醒了呀，潼潼哥让我来叫你起床。”
　　程煜琛盯着眼前的人，心情很是复杂，他昨晚一夜没睡，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和眼前的人不在身边有这么一点原因，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没有小跟屁虫跟在后面叽叽喳喳，他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越是这样想，他看着谢钱钱的眼神就愈发晦暗不明，小动物天生对危险敏感，谢钱钱浑身蟹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地后退一步：“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没什么。”
　　程煜琛后会实现，淡定地下床洗漱。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时运不济，史诚变得非常迷信，开机前他斥巨资找了个大师帮忙算了个开机时间，大师掐指一算，早上8点13分26秒，时间精确到秒，也就意味着无论戏份怎么排，最起码在今天所有人都要起个大早。
　　因为昨晚一晚没睡，程煜琛周身仿佛酝酿着一场无形的风暴，整个人气压低得让人不敢大口呼吸，不等邬潼潼给他拉开车门他便率先上手，接着长腿一迈上了车，把自己窝在靠窗的地方闭目养神。
　　看他这副模样，邬潼潼和司机对视一眼，自觉噤了声，但偏偏有那胆子大的，比如谢钱钱同学，他像是根本没有发现周围沉闷的气氛一般跟在程煜琛身后“吭哧吭哧”地上了车，不仅坐在人身边，还直接拿出手机玩。
　　司机师傅瞳孔地震，他看到了什么？
　　邬潼潼欲言又止，怕打扰到程煜琛，只能弯下身去拽谢钱钱，示意他别离得太近。
　　“啧。”程煜琛不耐烦道：“还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车子平稳行驶，程煜琛闭着眼靠在椅背上，鸭舌帽的帽檐被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谢钱钱就坐在离他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程煜琛看了一眼，对方好像在看电视剧，屏幕中穿着朴素的女人被另一个穿着小礼服的女人一把推倒在地，她狼狈地爬起来想要推回去，却被另一个男人攥住手腕：“我说过，不许你碰她。”
　　程煜琛：……
　　这是什么脑残剧情？不理解，但尊重，干脆闭上眼睛毕竟眼不见为净，渐渐地一股强烈的睡意包裹住他，程煜琛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谢先生，我们到了。”
　　“啊？哦。”谢钱钱看了看车窗外，已经有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了，他转身推推程煜琛：“琛哥，醒醒呀。”
　　程煜琛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不悦。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到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起床气，显得有些沙哑。
　　看了看，果然已经到了片场，现场已经被工作人员布置得七七八八，程煜琛伸手摘下帽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些，然后才推开车门。
　　“程老师早，跟我来吧，我带几位去程老师的化妆间。”
　　带他们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娃娃脸女孩，女孩身材瘦小，梳着有些学生气的短发，脸上戴着一副厚重的黑色镜框，应该是个很活泼的性子，但跟在程煜琛身边却安静不少，将几人带到之后就离开了。
　　见没有了外人在场，谢钱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早餐，一杯黑咖啡和一块三明治，献宝似的递到程煜琛面前。
　　“我从酒店带过来的，给你吃。”
　　早餐还冒着热气，今天的工作强度很大，早上的开机仪式结束之后有一整天的戏，因此他并没有客气，径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滚烫的液体冲进口腔，在嘴里跟舌头打了一架。
　　程煜琛刚想吐出来，但看到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谢钱钱，突然偶像包袱上身，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滚烫的液体像是带着火，沿着食道一路烧到胃里。
　　“这么好喝？”
　　谢钱钱有点点馋，好喝到让程煜琛迫不及待咽下去的东西，他也想尝尝，这个黑黑的东西，他还没喝过。
　　看着他的样子，程煜琛突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想喝？”
　　谢钱钱点点头。
　　“那你喝吧，但是小心……”
　　程煜琛表现得十分大方，谢钱钱高兴地接过来，也学着程煜琛的样子喝了一口：“yue~”
　　“烫……”
　　谢钱钱脸被苦得皱成一团：“好苦啊。”
　　他以前觉得自己在遇到小鱼哥哥之前过得很苦，但是和人类相比，原来那些苦这么不值一提，人类不但要起早贪黑地上班，还要喝一些奇奇怪怪的难喝的水。
　　谢钱钱心疼坏了：“下次，带你去喝海婆婆的珍珠酿。”
　　他海婆婆的珍珠酿，酸酸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酒味，入口清爽，口感丝滑，回味悠长，可好喝了。
　　“喝一大桶！”
　　他怜爱地看着程煜琛，恩人真是，没吃过好的，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真想把他带回家，让他一辈子都吃山珍海味。
　　这边岁月静好，但史诚那边却急的0焦头烂额：“怎么样，联系到夏临了吗？”
　　助理面露难色：“联系到了，可是对方经纪人说夏临这两天有一个综艺要录，所以……”
　　史诚勃然大怒：“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一早就通知了开机时间，他临时毁约是什么意思？就算不能来也可以提前商量，现在倒好，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不就是演了个小配角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大腕儿了不成？”
　　他一拍桌子：“程煜琛都没摆谱，他怎么敢的！”
　　夏临出道多年一直不温不火，但却在去年凭借一个非常讨喜的配角名声大噪，身价直接翻了一倍不止，而他的经纪人也第一时间给史诚打了电话，委婉地表示了想要提高片酬的意愿，那时程煜琛还没有答应出演，他的电影确实需要一个有些话题的人，于是便答应了。
　　但是没想到自那之后，对方又几次三番地找理由想要谈片酬，一会说公司不放人，一会又说有另一个工作给得更高，所以要重新考量，一来二去，史诚对夏临的耐心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那个角色人设出彩，谁演都能火，他真以为我非他不可了是吗？”
　　宋宁大惊：“这话可不兴说啊。”
　　他四下观察一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小声提醒：“这种话私底下骂一骂就行了，混圈这么多年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史诚只觉内心憋闷，小声嘟囔道：“我又没有说错。”
　　大家不可能都等夏临一个，场地人工和耗材，每一样都是不小的花销，哪怕耽误一分钟都是浪费，史诚当机立断：“算了，我们不管他。”
　　所谓开机仪式不过是图一个好寓意好兆头，最后史诚和程煜琛，在众媒体的见证下共同掀起了摄像机上盖着的红布，谢钱钱在一旁观看，莫名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
　　“潼潼哥，这是在拜天地吗？”
　　“噗。”站在他旁边的记者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出声来，邬潼潼赶紧解释：“当然不是，现在都不流行拜天地了。”
　　“那流行什么？”
　　“流行宣誓。”
　　谢钱钱歪歪头：“那是什么？”
　　“就是对天发誓，无论贫穷富贵还是生老病死，都会不离不弃什么的。”
　　谢钱钱悟了。
　　“一般说完这些之后就要开始做坏事了，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第13章 扔垃圾
　　第一次看人现场拍戏，谢钱钱兴奋得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好奇。
　　“潼潼哥，这是什么呀？”
　　“潼潼哥，他们在干什么呀？”
　　“潼潼哥，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呀？”
　　邬潼潼烦不胜烦，干脆给他找点事做：“你去买些饮料吧，就说是琛哥请大家喝的，记得问清楚其他艺人的口味。”
　　谢钱钱应声去办，世界终于清静了，然而他并没有舒心太久，谢钱钱离开几分钟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直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夏临来了。”
　　邬潼潼看过去，只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
　　以为打扮超酷的年轻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他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潮牌，身上挂着的金属链子随着走路叮当作响，一副超大墨镜遮挡住大部分五官，周身都散发着“不良少年”的信号。
　　“都散开都散开！拍摄重地非工作人员禁止靠近！”
　　保安用自己的身体做墙，却阻挡不住好不容易看见偶像的粉丝们，被冲得脚步踉跄，却还不敢上手去碰，生怕给碰出什么好歹来。“夏夏，夏夏我好喜欢你啊啊啊啊！”
　　“夏夏要好好吃饭啊，你又瘦了。”
　　“夏夏要照顾好自己啊，别被人欺负了，我们会心疼的。”
　　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夏临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一个粉丝被挤到前面，踉跄之际抓住了他的衣摆。
　　“啧。”
　　夏临一把扯下自己的墨镜，看着那女生的眼神非常不耐：“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吗？”
　　随后他看向维持秩序的保安，急言令色：“都是小姑娘你推她们做什么？”
　　保安心里苦，所以保安要说：“这里是片场，非工作人员不能靠近！”
　　“那你不能好好说吗？”
　　“就是！不过是个保安，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们夏夏都没说什么。”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保安的脸色越发难看，有个女生突然拿出手机打开摄像机：“我们来探班，工作人员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那人看见这一幕，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伸手去挡镜头：“这位小姐，这里不允许拍照。”
　　女生却不依不饶：“看见没有，他还要砸我手机。”
　　门口闹哄哄的，夏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虽然自己看不上这个剧组，但毕竟有程煜琛在，这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他适时站出来挡在那个女生面前：“抱歉，我的粉丝都不是有意的，你也别为难她们了。”
　　说着转头对身后的粉丝道：“你们也别在这待着了，我请你们喝奶茶。”
　　说着给他带来的一个助理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大家跟我来吧。”
　　粉丝们不可谓不感动，叽叽喳喳跟着助理走了，终于，门口安静了下来，夏临重新戴上墨镜，双手插兜：“咱们走。”
　　邬潼潼注意到还是那个帮他们带路的娃娃脸女生：“夏临老师请跟我来，我带您去休息室。”
　　夏临看也没看她，反而是他身边的助理，非常顺手就把手里的行李递给了她，女孩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接过了行李。
　　这个夏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不仅不对粉丝行为做出约束，还纵容粉丝引导网暴工作人员，最后热闹看够了出来当好人。
　　邬潼潼跟在程煜琛身边这么久，这种戏码见得不少，娱乐圈本就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有很多艺人在不红的时候被打压久了，好不容易红起来便也会变成那些欺负人的前辈中的一员，在名利场混的，最难不过“初心”二字罢了。
　　程煜琛刚结束一场戏的拍摄，男主陆枫是一位知名悬疑小说家，为了寻找灵感，自驾到这座偏远的临海小镇调查十年前的一起失踪案，为了收集资料，他来到当地一个破旧的图书馆，在这里邂逅了女主江映雪，她是一名图书管理员，在发现陆枫在查阅当年的案子后语焉不详地提醒了他几句，却没想到引起了男主的注意。
　　这场戏对于程煜琛来说没什么难度，但饰演女主江映雪的是刚出道的新人演员，名叫沐诗瑶，可能第一次和程煜琛对戏有些紧张，加之演戏经验不足，所以表现非常生硬，一场简单的对手戏活生生被卡了十几次。
　　“卡卡卡！诗瑶，你怎么回事？你是在观察他，你不是在暗恋他，你明白吗？”
　　“卡！他脸上是有字吗？你看他眼睛啊，你要观察他眼底情绪，从而来判断这个人的目的和立场！”
　　“卡卡卡卡卡！算了，你过来我给你讲讲，程老师先休息一下。”
　　沐诗瑶红着眼被叫走了，程煜琛获得了短时间的休息时间。
　　“琛哥，喝点水吧。”
　　“嗯。”
　　程煜琛接过水杯小口小口抿着，视线却左右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邬潼潼：“钱钱去买饮料了。”
　　程煜琛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谁问他了？”
　　好好好，你没问。
　　“我就是觉得应该给你报备一下。”
　　程煜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眉头再次皱起：“怎么这么慢？”
　　邬潼潼：“这才没走多久。”
　　程煜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几秒钟：“你去找找。”
　　那只螃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脑子又不怎么好使，别迷路了。
　　“这么久没回来，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那边拍摄进行得如火如荼，这边谢钱钱提着刚买的几十杯奶茶健步如飞，由于两手都被占得满满的，导致他并没有接到邬潼潼的电话。
　　“奇怪，怎么不接电话啊？”
　　邬潼潼眉心一跳，还是决定去找人。
　　另一边场务远远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正朝他的方向慢慢移动，十分好奇，待距离又近了一点这才认出来人是跟在程影帝身边那个漂亮青年，青年此时一左一右提着两大包东西，感觉下一秒两条纤细的胳膊就会拉断，吓得他赶紧去帮忙。
　　“妈耶，谢老师你怎么一个人提这么多杯奶茶啊，这么重，一定累坏了吧？”
　　让人想帮忙都不知从何下手，谢钱钱笑着摇头：“不累，我力气很大的。”说着还学着健美运动员的姿势弯起胳膊。
　　看着他没有一丝肌肉线条的小胳膊，场务于心不忍，不由分说拿走了他一只手里的所有奶茶，然后被这个重量震惊了一下，这里至少有四十杯，提过来的瞬间被这重量直直坠了一下，他看了看谢钱钱，对方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举着好几十斤的饮料一路走回来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但其实可以用个车的。
　　回到片场，谢钱钱按照刚才统计好的口味把奶茶给大家分发下去。
　　“哇～谢谢你～也谢谢程影帝请客。”
　　“不，不客气的。”谢钱钱脸红扑扑，有些羞涩地笑笑。
　　奶茶很快就发完了，谢钱钱一边喝着自己那杯，一边拎着给程煜琛和邬潼潼留好的两杯，打算先放回休息室，休息室有个小冰箱，这样，等他们回来就能喝到冰冰凉凉的奶茶了。
　　谁知刚推开门，他就在里面看见了一群不速之客。
　　夏临已经化好了妆，在化妆镜前坐着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谢钱钱，一瞬间愣了愣神。
　　“你们是谁呀？”
　　谢钱钱清润的声音响起，惊醒差点沉浸在美貌里的夏临，他语塞：“我，我是夏临。”
　　等反应过来后，他暗自愤恨自己刚才的丢脸，这时看见谢钱钱手上的奶茶，想到刚才听到的外面的动静，只当他是来给自己送奶茶的工作人员，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马上前：“谢谢。”
　　谁知谢钱钱一侧身，躲过了他的手。
　　没想到这群人不仅仅趁着程煜琛拍戏强占他的休息室，还要抢他的奶茶！作为程煜琛的宇宙第一守护者他当即就不开心了：“你们好没礼貌，干吗抢我东西？”
　　他侧身让开门：“请你们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夏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
　　谢钱钱摇头：“不知道，不认识，没兴趣，这里是琛哥的休息室，请你们出去。”
　　一串否认三连加上下逐客令，让夏临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里确实是程煜琛的休息室，当时他在隔壁，听到有人聊起和程煜琛一个休息室的小明星长得特别好看，他还有些诧异：“程影帝竟然不是单独的休息室吗？”
　　带他来的女孩脸上笑容淡了些：“这个我不清楚呢。”
　　“他们说的那个小明星，演什么角色？”
　　“这个我不清楚呢。”
　　“嗤。”夏临不耐烦道：“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这话有些难听，女生脸色一白，但没有反驳，只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等。”夏临叫住她：“让我和那个小明星换一下。”
　　既然程煜琛也要和别人共用一间休息室，那试问这个剧组除了他夏临，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这，这不合适吧。”
　　女生笑不出来了，这个夏临脑子里装的都是尿吗？真以为剧组是他家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
　　夏临没搭理她，直接和助手说：“拿上东西，我们过去。”
　　“夏老师这真的不合规矩！”
　　女生还想阻拦，却没拦住，情急之下跑去问史诚怎么办，史诚本就被沐诗瑶搞得心烦，这夏临一来就给他找事，当场破口大骂：“他是傻逼吗？”
　　小姑娘在一旁抹眼泪，史诚气冲冲：“走，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夏临多大的脸！”
　　他气势汹汹带着人往休息区走去，程煜琛等了好一会，不仅没等到谢钱钱，邬潼潼也不见了，没过一会儿就看见沐诗瑶一个人回来了，脸色还有些古怪，他挑眉问：“史导呢？”
　　沐诗瑶作为被史诚开小灶的学生，刚才的事情自是听了个全程，当下看见话题中心人物，一股脑地全说了，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程煜琛厌恶地皱起眉头。
　　夏临的行为无疑是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他把台词本塞进沐诗瑶手里：“等我一下。”
　　“诶……诶！”
　　不是，这个剧组是有什么“吃瓜不能带女演员”的规则怪谈吗？
　　不行，去看看！
　　房间里的几人还在僵持，看见谢钱钱一副主人的态度，夏临再笨也该明白，他就是传说中和程影帝一间休息室的小艺人，长得是不错，不过可惜了。
　　“你是新人吧？刚进圈？”
　　谢钱钱拧眉，语气不善：“关你什么事？”
　　“嗤，还挺哼，小朋友，前辈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什么叫尊老爱幼。”
　　谢钱钱：“那是不是要听长辈的话？”
　　“你还算机灵。”夏临好整以暇靠回座椅：“咱俩换地方，今天开始，我要在这里。”
　　谢钱钱“哦”一声：“那你可以出去了，你要听我的话。”
　　“哈？你在说笑吗？”
　　谢钱钱一本正经地想，自己已经380岁了，这个人类看起来最多20出头的样子，按照人类的算法，自己是他的大前辈。
　　“尊老爱幼，这个规则，很好。”
　　蟹蟹认同，但夏临好像不认同，他从没想过自己混到这个地位，居然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都敢和他叫板，这让他又回到曾经被人欺压的日子，那是他的噩梦，谢钱钱居然敢这样对他，他必须让这人知道天高地厚。
　　他站起身，缓慢踱步到谢钱钱面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奶茶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不加糖？不错，看来做了不少工作，想巴结程煜琛啊？”
　　他脸上笑容恶劣，谢钱钱很是生气：“还给我！”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夏临居然真的把奶茶递还回去，谢钱钱将信将疑伸手去接，那人却在他手碰到杯子之前，直接将一整杯奶茶泼向了他。
　　“哎呀，真是对不起，你怎么没接稳呢？”
　　夏临故作愧疚：“既然你想讨好程影帝，那就只能再去重新买一杯咯。”
　　冰凉的液体附着在皮肤上，甜腻的味道充斥着鼻腔，谢钱钱睁开眼，两簇小火苗恨不得直接烧到夏临身上，他重重地把手里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撸起袖子就冲夏临去了。
　　没想到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居然还是个暴脾气，夏临迟钝了一秒，就同样被奶茶泼了一身，刚做好的妆造瞬间毁于一旦
　　“啊！”
　　他崩溃尖叫：“你居然敢泼我！小李你干什么吃的，给我教训他！”
　　助理小李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按住谢钱钱，夏临：“给我揍他！”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没几秒钟，小李就被谢钱钱直接甩飞出去，躺在地上狼狈痛呼。
　　“你！”夏临没想到他这么没用，但看他半天爬不起来的样子明显摔得不轻，一边是爬不起来的助理，一边是气势汹汹的谢钱钱，他色厉内荏道：“你居然敢动手？保安呢？保安！”
　　谢钱钱撸起袖子走向他，此时夏临已经顾不上什么身份和体面，他恐惧地后退：“你你你，你干什么？你要是敢打我，我一定告得你倾家荡产！”
　　谢钱钱抬起手，夏临惨叫一声闭上眼，预期的痛感并没有落下，他被人提着衣领从椅子上拎了起来，谢钱钱一手拎着他，另一只手拖着那助理的腿，将两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随后拍拍手，动作利落地关上了门。


第14章 给你出气呢
　　“临哥，你没事吧？”
　　顾不上隐隐作痛的屁股，小李赶紧去把夏临扶起来。
　　“他居然敢丢我？”
　　夏临不可置信：“他是疯了吗？”
　　抬起头的一瞬间，两人的动作齐齐僵住，原本气势汹汹想来给他一个教训的史诚没想到会目睹这样一幕，一时怔愣在原地，满脸的错愕。
　　看见史诚，夏临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史导，您都看见了吧！”
　　不仅看见了，甚至全程围观，连一个细节都没落下，史诚忍笑忍得面部扭曲，差点把大腿拧青：“咳咳，你们这是搞什么呢？”
　　夏临气急败坏：“我怎么知道他发什么疯？他刚才提了两杯奶茶进来，我以为是给我的就让小李接了，在知道是给程老师的之后就还给他，结果他没接住，不小心洒了一身，结果非说我是故意的，还和我俩动手！”
　　说着，他拍了拍身上被溅到的污渍，只觉十分晦气：“这种情绪不稳定还人品败坏的人以后还不一定要给剧组带来多少麻烦呢，我说史导，你都是从哪里找到的人啊？我肯定是不会和这样的艺人合作的，这个剧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说着，摆出一副“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架势，等着史诚亲口说让那个小糊咖滚蛋。
　　史诚只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他只是个拍戏的，当初考导演系的时候没说还需要有断案能力啊！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有义务调解剧组人员之间的一些矛盾，他到门口屈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才推门进去，然后他就看见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擦地板的谢钱钱，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史诚皱皱眉，他本就没有完全相信夏临的话，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这才看清对方现在的狼狈模样，顿时眼前一黑，这可是程煜琛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不问还好，一问谢钱钱就像是被吹了气的气球，把前因后果倒豆子似的说给史诚听，末了气鼓鼓地补充道：“他故意的，他是坏人！”
　　史诚内心咆哮，他就说嘛，不小心没拿稳怎么可能泼到人头上去？这孩子明显就是被人给欺负了！
　　回想起上次一起吃饭的场景，少年的言谈举止明显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夏临居然连这种人群都欺负，他简直不是人啊！
　　他让人拿了一块干净毛巾递给谢钱钱：“先擦擦，娜娜，你带他去换身衣服。”
　　“我不走！”谢钱钱挡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夏临的方向，只要有他在，坏人就别想进来欺负恩人！
　　“嘿～你说谁是坏人？”
　　夏临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当即就要发怒，两个人被众人远远隔开，只能比谁的声音大。
　　“你！你是坏人！”
　　“你再说一遍！”
　　“你是坏人！”
　　“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
　　“吵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引起众人注意，是程煜琛，他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邬潼潼，当围观人群散开，看见中间的谢钱钱，程煜琛周身气压瞬间降低到极点。
　　小孩额前原本柔顺的发丝现在丝丝缕缕地黏在一起，白皙的脸也被弄脏了，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的螃蟹卫衣上晕开大片脏污，看上去好不可怜。
　　邬潼潼敏锐地察觉到变化，他看了看程煜琛的神色，虽然依旧面色如常，但他认识这祖宗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程煜琛生气了。
　　夏临抢在众人之前开口：“他打人。”
　　“你胡说！”
　　谢钱钱着急了，他看着程煜琛阴沉着脸向自己走来，缓慢的“哒哒”声踩着心跳的节奏，最终走到他面前站定：“我怎么和你说的？”
　　谢钱钱蓦然瞪大眼睛。
　　“想起来了？”
　　“嗯。”
　　他声如蚊呐：“不能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也不知怎的，刚才面对夏临的时候他只觉生气，但现在程煜琛这样对他，他却觉得心口有一处闷闷地疼，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怕被面前人看见，谢钱钱赶紧低下头。
　　夏临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家里都有钱，被惯得无法无天，进圈都是玩票的，丝毫不知收敛，不过也没什么坏心眼，都是小孩子脾气罢了。”
　　他刚说完，就听程煜琛嗤笑一声：“你说得对。”
　　夏临惊喜极了，没想到程煜琛居然是站在他这边的，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对方慢悠悠走到谢钱钱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动作粗鲁却力道温柔地给对方擦着脸：“我家确实还挺有钱的。”
　　什么意思？
　　在场除了史诚和邬潼潼两位知情人，所有人都懵了，不敢去想程煜琛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夏临更是脸色惨白。
　　程煜琛仔仔细细帮人把脸擦干净，端详了一下，才满意地笑了。
　　“笨蛋。”
　　他轻声骂了一句，扶住谢钱钱的下巴强迫人抬起头来，谢钱钱赌气地把脸别到一边，明明是那个坏人擅自闯进他的休息室，还毁了自己专门留给他的甜甜的饮料，他却选择相信坏人，谢钱钱发誓，从现在起，他再也不要和程煜琛说话了。
　　“看好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程煜琛就直起身看向夏临，眼神如冰：“你当我是傻逼吗？”
　　他拿起桌上最后那杯奶茶重新递给夏临：“你现在，不小心一个给我看看？”
　　夏临抖如糠筛：“我……我……”
　　“不会吗？那我教你。”
　　然后，他把盖子拧开，对着夏临劈头盖脸地泼了出去。
　　“啊！”
　　夏临惊叫一声，众人被这变故整蒙了，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程煜琛扯过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我的人想做什么，还由不得你来评判。”
　　我的人我的人我的人我的人。
　　在场众人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炸起大片的烟花，包括姗姗来迟的沐诗瑶。
　　程影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前段时间的绯闻是真的？
　　他和这个少年真的有一腿！天呐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
　　“你不是说这剧组有他没你有你没他吗？”
　　夏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下一秒，程煜琛慢条斯理地说：“小朋友得跟着我，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
　　他淡淡地看了夏临一眼：“准备解约合同吧。”
　　夏临腿一软，直接摔倒了地上：“不，不可以。”
　　他十分惶恐：“你没有资格！”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你也只不过是个演员，我承认你很红，但这不是你欺压同组演员的理由！你就不怕我找狗在爆你的料吗？”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算了，程煜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情态睥睨，像是在看什么不值钱的垃圾：“威胁我？你也配？”
　　那一瞬间，夏临觉得十分屈辱：“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邬潼潼大为震惊，这人好像有点过于不要脸了，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什么叫我们琛哥故意针对，你小心我告你造谣啊！明明是你先。”
　　没说完的话被程煜琛打断：“作为演员没资格换人，那资方总有资格吧？”
　　夏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程煜琛什么时候给这部电影投资了？
　　像是读懂了他的疑问，程煜琛邪邪勾了下唇角：“现在。”
　　从夏临威胁程煜琛的时候，谢钱钱就意识到自己最终还是给恩人惹祸了，因为恩人要为他出头，所以才被这个坏人威胁，现在更是让恩人损失了一大笔钱！
　　刚上岸的谢钱钱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了钱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当初恩人给他们一桶海鲜赎身花了一百块，这么多钱，岂不是能买下半个海洋，不对，三分之一个海洋的海鲜了！
　　损失这么多，光是想想就心痛得无法呼吸，谢钱钱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看见他哭，程煜琛心里难得有些慌乱，还有点烦躁，程煜琛皱着眉：“你哭什么？”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谢钱钱揪着程煜琛的衣服下摆，恩人本就不喜欢自己，现在肯定更不想要自己了，越想越伤心，谢钱钱只觉得天都要他了：“你别不要我。”
　　程煜琛：“我本来也没打算要你。”
　　“呜啊！！！”
　　看人越哭越伤心，他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谢钱钱的脑袋：“再苦哭揍你。”
　　哭声戛然而止，谢钱钱眼泪汪汪，敢怒不敢言。
　　“我说，我给你出气呢。”
　　程煜琛无奈地用毛巾在人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能不能别拆我台啊？”
　　“知道我为什么骂你笨蛋吗？”
　　谢钱钱摇头。
　　“话都记不住，不是笨蛋是什么？”
　　程煜琛嫌弃地拧了一把他的脸：“不是让你有事就来找我吗？”


第15章 胡璃
　　夏临面如死灰，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出手教训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居然会让自己丢失和程煜琛合作的机会。
　　夏临走了，最高兴的是史诚，他早就看这个夏临不顺眼了，不管是前期做起价还是后期行程上的毫不配合，表明了不把剧组放在眼里，现在终于有人能治他了。
　　“现在高兴了？”
　　史诚点点头，扬起下巴蹦出惊世语录：“以前的我他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他高攀不起！”
　　宋宁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虽然他知道史诚现在心情很好，但当下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不得不去处理：“好，那么问题来了，夏临走了，他的戏份要找谁来演呢？”
　　史诚呲着的大门牙收回去了，是啊，开拍在即，现在挑演员怎么来得及啊？
　　“这可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史诚崩溃地蹲下身捂着自己的脑袋：“我只是想拍部电影，怎么就那么难呢？”
　　正当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意外接到了程煜琛经纪人邬高明的来电，对方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情况我都了解了，抱歉给剧组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阿琛的意思，为了表达歉意，星海娱乐所有演员任您挑选，都可以片酬减半来出演您的电影。”
　　还有这种好事？
　　史诚和宋宁险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饼砸蒙了：“这，这不太好吧？”
　　星海娱乐是程煜琛的老东家，也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旗下艺人云集，不仅有程煜琛这样集流量与头衔于一身的当红艺人，还有几名影帝级别的老戏骨，业内流传一句玩笑话——星海出品，必属精品。
　　后来虽然程煜琛从公司独立出去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但和老东家交情还在，还有传言说他是星海的股东。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但正因如此，想让那些人来演自己的戏，还降片酬，怎么听怎么不可能。
　　许是为了打消两人的怀疑，邬高明挂断电话就把星海娱乐旗下的演员资料发给了他们。
　　“这就是影帝的格局吗？”
　　史诚大为震撼：“怪不得人家能红这么久。”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邬高明心在滴血，他就知道那小狐狸精不简单，两人这才认识多久，程煜琛已经为他破了多少例了，要知道虽然他和史诚他们说的是片酬减半，但肯定不会真的去扣人家演员的工资，剩下的一般是由程煜琛私人承担的，按照星海旗下演员的身价，那将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看着资料上面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大部分都是近几年活跃在镜头前的熟面孔，其中也不乏之前拒绝过他的人，史诚再次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个小破戏班子突然鸟枪换炮了是怎么回事？
　　虽然邬高明说了随便选，但选演员毕竟不是选大白菜，不仅要有名，还要适合才好，原本夏临饰演的“画家”这一角色虽然戏份不算特别多，但作为十多年前失踪的关键人物，他贯穿了整部电影，所以非常重要。
　　剧本里描写画家为“容貌昳丽如海妖，性格却沉默孤僻，性格偏执而疯狂，痴迷作画，却画风诡异，因此被小镇居民视为不祥之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某一天突然神秘失踪了，自那时起小镇就开始频繁有人消失，居民们都说那些消失的人是被海妖抓走了，而画家就是海妖的使者。
　　而现在不考虑演技的前提下，光是“容貌昳丽”这一点，就已经很难了，当初之所以选择夏临，也是因为他面容有一些偏向女性的清秀，多花点心思在妆造上勉强可以，但是名单上这些人，有演技的不阴柔，阴柔的又没演技，两人翻了一下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可怎么办？”
　　史诚一脸愁容：“要不考虑考虑这些爱豆？”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否决了这个想法，不是说看不起爱豆的演技，实在是，术业有专攻啊。
　　一阵风吹过，史诚突然觉得鼻子一痒，紧接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手里的资料一个没拿稳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宋宁忍不住抱怨，史诚自知理亏，讪讪笑道：“意外，意外，嘿嘿。”
　　两人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同一张纸的时候齐齐顿住，照片上的青年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正盯着镜头浅笑，一双标准的狐狸眼眼波流转，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照片旁边的资料栏，在姓名那一栏用标准的宋体白纸黑字印刻着他的名字——胡璃。
　　史诚乐了：“还真是人如其名。”
　　“就是不知道演技怎么样。”
　　两人给邬高明回了电话，表明对胡璃很感兴趣，邬高明听了以后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来这人是上个月公司刚签的新人，一时有些诧异：“你们确定？”
　　程煜琛发话，星海可没有他们请不到的演员，这俩人放着那么多大咖不要，居然看上了一个刚签约的新人？
　　史诚：“确定确定，什么时候让他来试试戏？”
　　邬高明：“我问一下。”
　　过了不到半分钟，对方的回复就来了：“明天可以。”
　　第二天上午，史诚起了个大早翘首以盼，约了十点，但他九点就到片场了。
　　“怎么还不来？”
　　史导望穿秋水，奈何外面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浪拍岩石的声音。
　　因为有新演员要来试戏，全剧组今天上午放假半天，除了程煜琛。
　　作为星海的老板，又是主演的程煜琛于公于私都要在现场盯一下的，只是他没想到史诚居然这么兴奋，一大早亲自来敲他的门，于是当浑身散发着浓郁黑气的程煜琛出现在试戏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众人噤若寒蝉，除了史诚。
　　现下史诚在三步之遥cos走地鸡，程煜琛脸上盖着剧本在补觉。
　　终于，在九点半的时候，外面传来车子发动机的声音，史诚兴奋地猛拍程煜琛大腿：“来了来了。”
　　看得宋宁心惊胆战，赶紧把人手抓住转移到自己的腿上，顺便对面色不善的程煜琛讨好一笑。
　　别和傻子计较。
　　没过多久，场务就领着一个容貌出众的青年走了进来，少年比照片上还要好看，那双多情的狐狸眼笑眼弯弯，双手紧紧抓住背包斜挎在胸前的，看起来很是乖巧地对着三人礼貌地鞠躬：“史导好，宋编好，程老师好，我是胡璃。”
　　史诚迫不及待示意他：“请开始你的表演。”
　　胡璃点点头，突然开口对程煜琛道：“可以请程老师给我搭个戏吗？”
　　程煜琛挑眉，他没说什么，径直起身来到场地中央站定，意思很明显：“可以开始了。”
　　胡璃闻言低垂下头，再次抬眼，眼中的情绪已经完全变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毫无情绪，像是对外界毫无感应的木偶，他低头沉默地走着，无视居民们对他的辱骂嫌弃和恐惧，他回到家，脚步没有半分停留地来到画架前，当他坐下来拿起画笔的瞬间，看着窗外的风景，终于有了反应。
　　他拿起画笔在纸上勾勒着什么，从开始的寥寥几笔，到后面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癫狂，眼里有什么狂热在炽烈地燃烧着，他沉醉其中，除了眼前的画再看不到周围任何，也看不到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陆枫。
　　这一段是陆枫的一个梦，随着调查的深入，画家这个人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起来，终于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也是在梦里，画家给了他一个关键线索的提示。
　　陆枫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看着一边对比眼前的风景，一边在画纸上涂抹，只不过画上的内容却和现实完全不同，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但画中的天空却阴云密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植物变成黑暗中面目可憎的怪物，好像随时要将路人绊住然后拆吃入腹。
　　他的动作越来越癫狂，白皙的脸上沾上一抹鲜红的颜料，显得他妖冶得像是以人心为食的妖孽，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然后戛然而止。
　　“好看吗？”
　　陆枫惊讶：“你看得到我？”
　　“当然。”
　　画家面带笑意欣赏自己的作品：“我经常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这世界。”
　　陆枫看向他手里的画：“确实，很别致。”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但愚蠢的人们不会知道，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
　　他又欣赏了一会，然后突然对画失去了兴趣，转手塞给陆枫：“送给你。”
　　看见陆枫接过去，他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像孩子般纯真：“真好，你是第一个喜欢我的画的人，作为奖励，你可以知道一个秘密。”
　　嫣红的唇一张一合：“人类终将为自己的贪欲赎罪，只有大海会清洗一切罪孽。”
　　他盯着程煜琛，琉璃色的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好，卡！”
　　试戏片段到此为止，史诚十分激动，上前给了胡璃一个大大的 拥抱：“好好好，真的，非常好！”
　　刚才胡璃的表演十分自然，将一个偏执又疯狂的艺术家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是非常有难度的，稍有不慎就会演绎成疯癫的神经病，但胡璃意外地完成的非常不错，史诚直呼自己见到爆了。
　　这不比夏临物美价廉！
　　激动不已的他等不及让人去准备签约合同，而他自己却拉着宋宁去一旁讨论剧本了，刚才胡璃的演绎让他灵感迸发，想要给画家这一角色加一些戏份。
　　周围人都有事忙，程煜琛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谢钱钱应该已经醒了，说不定已经饿了，一会儿要带他出去吃点东西，但是吃什么好呢？他是螃蟹，应该不太能接受吃海鲜吧。
　　程煜琛敛眉沉思，突然身旁坐下一个人，是胡璃，他侧眸打量着程煜琛，那视线让程煜琛不喜，他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有事？”
　　“程老师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程煜琛：“不错。”
　　胡璃等了半天，终于确定得到的评价只有这两个字：“就这样吗？”
　　说着，还往程煜琛身边凑了凑：“没想到我出道第一部 电影居然就是和程影帝演，之后的过程中我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请教你吗？”
　　随着他的靠近，程煜琛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他神色冷下来：“有问题我相信史导会很乐意帮助你。”
　　“啊～可是我只想要你帮我不行吗？”
　　胡璃噘起嘴，十分娇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程老师你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可能是。”
　　他突然凑近，在程煜琛身上闻了闻：“程老师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吧，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第16章 神奇海螺
　　谢钱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时间临近中午，窗外阳光刺眼，整个酒店只有他一个人，邬潼潼不知道去哪里了。
　　“好无聊啊。”
　　他又把自己翻了个身，想象此刻正在沙滩上晒太阳，考虑到物种劣势，还十分入戏地往自己身上盖了床被子，拍拍。
　　嗯，这样就不怕被晒成螃蟹干了。
　　谢钱钱很是惬意，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也不知道恩人什么时候回来。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耳朵捕捉到从门外传来的细微动静，刚才还有些瞌睡上头的谢钱钱瞬间来了精神。
　　是程煜琛回来了！
　　他兴奋地爬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噔噔噔”跑到门口，门锁的指示灯由蓝变绿，门外是谢钱钱朝思暮想的人。
　　“琛哥！”
　　他一个飞扑，紧紧抱住了程煜琛：“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满腔心事被这一抱瞬间烟消云散，程煜琛猛然回神，看着谢钱钱像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快乐地围着自己转圈圈，嘘寒问暖：“你累不累？渴不渴？”
　　莫名有种等待外出工作的丈夫回家的妻子的贤惠感。
　　被自己的想象雷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程煜琛甩甩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甩了出去。
　　他抬起脚，本想后退一步，但不知为什么，抬起的脚后跟还是落了下去，谢钱钱没发现他的异样，十分关心地问他：“你饿了吗？”
　　“不饿。”
　　“怎么会不饿？”
　　谢钱钱不相信：“你早上都没有吃早餐。”他掰着手指头细数“而且昨天晚上你只吃了两块牛肉干。”
　　很难相信恩人这么大只居然吃得比他们海里的章鱼小姐都要少，让谢钱钱很难不担心。
　　程煜琛确实不饿，他有个毛病，就是拍戏的时候会使用节食的方法严格控制体形，作为易水肿体质，稍有不慎就会影响上镜状态，成为他众多黑料中的素材，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别人黑他的外貌，但如果戏中人忽胖忽瘦很容易影响观众的感官，所以为了上镜更加好看，程煜琛在剧组的饮食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活着。
　　男明星的职业素养谢钱钱不理解：“你都不会饿的吗？”
　　程煜琛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他薄唇轻启，轻飘飘突出两个字：“吃货。”
　　又是一个让蟹不解的词，程煜琛总是会说一些螃蟹听不懂的话，谢钱钱觉得好在自己足够聪明，他会提取关键字，然后结合当下语境以及程煜琛的表现来判断这个词好还是不好。
　　按照以往的方法，他很快就判断出来，程煜琛在骂他。
　　谢钱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饿货。”
　　程煜琛：……
　　“不错啊，现在都学会顶嘴了。”
　　程煜琛顶了顶腮，这小孩前不久还扒着自己哭着说让自己别不要他，这才过去多久，胆子就这么大了。
　　听到他夸自己，谢钱钱开心了，他骄傲地扬起下巴，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谦逊道：“哪里哪里，过奖了。”
　　程煜琛：……
　　其实并没有在夸你。
　　“你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
　　谢钱钱点头：“嗯嗯。”他记住的，再也不能出去乱跑给恩人惹麻烦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好无聊，蟹感觉自己要变成毛蟹了。
　　“拍戏，好玩吗？”
　　谢钱钱疯狂暗示，想让程煜琛开口允许自己跟着他，不提还好，一提程煜琛就想起胡璃，脸上笑意淡了下来：“我是去上班，上班有什么好玩的。”
　　说到上班，谢钱钱不由想起在妖管局那只被逼得几乎现出原形的八爪鱼，对他的说法深以为意：“你说得对。”
　　工作真是人类最残酷的刑罚。
　　谢钱钱衣服苦大仇深的样子着实搞笑，程煜琛没忍住在人脑袋上揉了一把：“去换衣服，带你出去玩。”
　　谢钱钱乖乖去了，他心爱的卫衣上面沾了奶茶渍洗不掉了，现在只有一件，他不舍地看了看那件已经洗不出来的荧光绿的螃蟹卫衣，然后认认真真把它叠好放回行李箱。
　　“还留着干什么？”
　　谢钱钱闷闷地：“那是你给我买的衣服。”
　　他回去要把它和海婆婆他们送的衣服放在一起好好保存的，小螃蟹非常重视别人的礼物，把别人的心意扔掉，他们会很难过的。
　　他的难过过于明显，让程煜琛非常不习惯，他见惯了谢钱钱每天叽叽喳喳傻乐傻乐的样子，所以看见他这样就觉得。
　　“啧。”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哭丧着脸做什么，大不了再带你出去买一件。”
　　这副表情真是丑死了，他嫌弃地想，这只小螃蟹还是乐呵呵的时候最好看，当然他说要给对方买衣服绝对不是为了哄人，他只是觉得不想让谢钱钱盯着这么丑的表情在自己面前晃悠罢了。
　　史诚选地取景的小镇风景很好，两人漫步在狭窄的石板路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程煜琛：“去中心广场。”
　　不等谢钱钱继续问，他补充道：“你别多想，你现在少了一套换洗衣服，我程煜琛身边的人，可不能当一个不爱换衣服的邋遢蟹。”
　　谢钱钱不服气：“我才不邋遢，我每天都有洗衣服和洗澡。”
　　说着还把自己的胳膊凑到程煜琛鼻子下面：“香的！”他十分认真地强调。
　　淡淡的茉莉清香传入鼻尖，是程煜琛熟悉的味道，但又好像不太一样，用在谢钱钱身上好像多了一丝清甜，让人闻之心情就很好。
　　“啊对对对。”
　　程煜琛把他的手按下去，嘴上敷衍着，但唇边是他自己都发现不了的浅淡笑意。
　　又被欺负了，每当这种时候，谢钱钱都觉得程煜琛真的是一个性格很坏的人，他气鼓鼓地不再理他，发誓再也不跟这个恶劣的家伙说话了。
　　小镇没有大型商场，只有中央广场周围有一些小店，两人来得不巧，中午正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时候，程煜琛带人转了一圈，只找到两家卖衣服的店铺，且里面的衣服都花花绿绿的，非常不符合程影帝的审美，谢钱钱倒是很喜欢，在这不大的店铺里像是回归大海的鱼，兴奋地畅游。
　　“我穿这个好看吗？”
　　他手上拿着一件烟粉色的碎花衬衫在身上比画，一脸期待地看着程煜琛，显然早就忘记了刚刚发的那个名为“再也不和程煜琛说话”的誓言。
　　程煜琛皱眉抿唇，谢钱钱的品位真的一言难尽。
　　售货员十分有眼力见：“喜欢就试试吧，看看上身效果。”
　　谢钱钱觉得有道理，当即就要脱衣服，程煜琛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他，随后转头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更衣室吗？”
　　“啊，有的有的。”
　　她将两人带到收银台旁边的一个角落：“就是这里了，把帘子拉上就行。”
　　谢钱钱进去换衣服，外面的空气变得十分安静，售货员几次想跟程煜琛搭话，但因他生人勿近的气场选择止步不前。
　　不一会儿，谢钱钱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有些羞涩地站在程煜琛面前，小声问：“好看吗？”
　　确实还不错，程煜琛有些惊讶，果然，好看的人就算穿麻袋都好看，见他给予了肯定评价，谢钱钱很开心：“你穿也一定很好看。”
　　程煜琛：谢谢我不穿。
　　五分钟后，程煜琛黑着脸和谢钱钱并排站在穿衣镜前，他不想的，是谢钱钱先动的手。
　　“好看！”
　　谢钱钱眼睛亮晶晶，专注看着镜子里一个高大一个纤细的两道身影：“情侣装。”
　　“咳咳咳咳。”
　　程煜琛差点被唾沫呛到，他瞪了谢钱钱一眼：“乱说什么呢？”
　　“网上都是这么叫的。”
　　谢钱钱以为他不懂，认真解释道：“关系特别好的两个人穿一样的衣服，叫情侣装。”
　　程煜琛：……
　　“你猜问什么叫情侣装。”
　　“为什么啊？”
　　“因为人家两个人是情侣！笨蛋。”
　　他忍无可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钱钱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程煜琛捂住了嘴，对着一脸审视的售货员强颜欢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结账。”
　　等出了店，程煜琛拎着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大步流星在前面走，谢钱钱一路小跑追上去：“情侣是什么意思？”
　　“就是除了亲人朋友之外和你关系最亲密的人。”
　　谢钱钱懵懂地点点头：“那我们不可以当情侣吗？”
　　“当然不行！”
　　“为什么？”谢钱钱不懂：“我想做和你关系最亲密的人。”
　　程煜琛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声道：“诶？那是什么？”
　　谢钱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家手工艺品的店，门口的白色贝壳风铃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门口坐着一位耄耋老妇，在摇摇椅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
　　店面不大，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许多手工艺品，谢钱钱好奇地张望着，突然感觉余光被角落里的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什么？”
　　他好奇地走近，发现是一对巴掌大的小海螺，海螺通身雪白，很是精致漂亮，当谢钱钱把它拿起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它的颜色变了。
　　“好神奇。”
　　他对程煜琛道：“你看，这个海螺在不同角度的光下颜色都不一样。”
　　谢钱钱明显爱上了：“好漂亮。”
　　“这是传声海螺。”
　　耳边响起苍老的声音，谢钱钱被吓了一跳，刚才还在椅子上睡觉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身边，程煜琛也惊讶一瞬，这么近的距离，他们刚才居然谁都没有发现。
　　听到她的话，谢钱钱好奇地对着海螺“喂喂喂”了几声，然后把另一只放在自己耳朵边。
　　“什么都没有啊。”
　　老奶奶被他逗笑了，她伸出如枯树一般的手轻轻抚上那对海螺，神情十分怀念：“这是年轻时我老头给我的定情信物，那时他经常出海，就将其中一只留给我解闷，只有心意相通的人互相思念的时候，海螺才能传递情感。”
　　谢钱钱瞪大双眼：“这么神奇吗？”
　　“那可不。”奶奶笑起来：“而且这世上所有海螺都是右旋的，只有这一对是左旋，这也许就是它们神奇的原因吧。”
　　老奶奶笑着说：“这对海螺我收藏了一辈子，今日看二位有缘，不如就送给你们吧。”
　　程煜琛拒绝：“我们用不到，还是您留着吧。”
　　谢钱钱也说：“这是您爱人留给您的，对您来说一定很珍贵吧。”
　　老人点点头：“确实很珍贵，但珍贵的不是海螺本身，是我丈夫送给我的心，以及它们承载着的情谊，这才是我最宝贵的财富。”
　　她缓缓摩挲着它们，眼神温柔：“如今我这把年纪时日无多，也想替它们找一个好去处。”
　　两人推脱无果，最终还是收下了。
　　待两人离开，老人再次站在门口，仰头感受着温暖的阳光：“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她晒了一会儿太阳，觉得站得有些累，想要坐回椅子上，手在身后探了探，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到眼前一看，是一摞现金，老人失笑：“这俩孩子。”


第17章 以后我养你
　　等回到剧组，邬潼潼第一眼就注意到两人的穿搭，惊讶道表情管理都忘记：“琛哥，你这衣服……”
　　程煜琛斜眼看过去：“好看吗？”
　　“当然。”
　　邬潼潼非常有求生欲：“你穿什么不好看啊？”
　　“哼。”
　　这还差不多，程煜琛淡淡地收回视线：“新的日程表下来了吗？”
　　“下来了下来了，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夏临走后，所有演员的戏份安排都做了调整，尤其是和他对手戏最多的程煜琛，说到这里，邬潼潼还有些高兴：“没想到新演员这么快就定下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拍完也不耽误你的其他工作。”
　　新演员……
　　那双带着冰冷笑意的狐狸眼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程煜琛神色暗了暗：“那个胡璃，你对他了解多少？”
　　“胡璃？”邬潼潼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人就是接盘夏临的人：“你说他啊，他是星海娱乐刚签约的新人，现在是杨姐在带，这部戏是他签约后第一个资源，听说这次选角本来轮不到他的，但他自己去和大老板争取，不知道是怎么说服大老板的，反正大老板亲自让我舅给他塞进来了。”
　　他总结：“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星海娱乐的大老板叫林宇泽，是程煜琛的至交好友，因此他直接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林宇泽故作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呦～这不是我们大影帝程总吗，程影帝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程煜琛却没心思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那个胡璃，是你塞进来的？”
　　“你别说的我俩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林宇泽正色道：“我可是很守男德的。”
　　程煜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你话呢！”
　　“好好好，但还真不是我塞进去的，他只是来找我让我给他一个机会而已。”
　　回忆起那天的聊天，林宇泽摸摸下巴：“你别说，这小孩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没想到这么争气。”
　　呆头呆脑？哪看出来的？
　　“你对他了解多少？别说不知道啊，我可不相信你签约前不做背调。”
　　“这么关注人家，难不成你真看上人家了？虽然人家确实长得好看，不过我听邬高明说你身边已经有人了呀。”
　　八卦是人类的第四大本能，就连日理万机的林总都不能例外。
　　“林宇泽。”
　　程煜琛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对方越是这样，越是要生气的前兆，林宇泽也不敢真触他的眉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了解的都说了：“这孩子身世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父母，在孤儿院长大，有一次见义勇为被杨娜看上了，觉得他长得好看，就签进来打算培养培养。”
　　程煜琛：“他是哪个孤儿院的你知道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
　　林宇泽道：“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问得太细，只知道好像是在舟海那边。”
　　舟海，正是程煜琛之前参加的那个红毯活动的城市，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谢钱钱。
　　而且这个胡璃的生长经历，听起来和谢钱钱高度吻合，这样看来他们两个很有可能认识，那胡璃说的那个“朋友”，很有可能就是谢钱钱。
　　“我知道了，挂了。”
　　“诶诶！别啊，再聊两句啊！”
　　挂断电话，程煜琛沉思许久，修长的指尖有节奏地轮番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惯用习惯，如果谢钱钱不是人类，那么这个胡璃呢？如果对方是人类，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谢钱钱的秘密，却没有向妖管局报备，是什么原因？如果对方不是，那他是什么身份呢？
　　心里装着事让程煜琛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沉默，下戏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沉重的心灵回到酒店，然后在自己房间看到了正抱着一大盘海鲜面大快朵颐的谢钱钱。
　　“你回来啦！”
　　谢钱钱在海鲜面和恩人之间纠结了两面，果断选择继续吃面，抽空给程煜琛打了个招呼，嘴角还挂着一点奶油酱，整个人有一种未经世事的清澈的愚蠢。
　　程煜琛扶额：就这样，如果胡璃想骗他什么岂不是连裤衩子都能给骗得干干净净？
　　看清对方吃的东西后，程煜琛震惊：“你不是螃蟹吗？”
　　为什么还吃海鲜？
　　谢钱钱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盯着自己的海鲜面沉思两秒，然后端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吃吗？”
　　程煜琛：……
　　“可好吃了。”
　　程煜琛：“我不吃你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谢钱钱说话自己都会被无语到，他走到桌子旁，上面摆着他的午饭——一小盒酸奶、一把坚果和三颗草莓。
　　谢钱钱看得心疼，就连海鲜面都不觉得香了：“你就吃这个啊。”
　　“嗯。”
　　这点东西不多，程煜琛三两口就将之解决结束了今天的午餐。
　　将包装扔进垃圾桶，他随手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今天的饭就吃到这里，一转头，对上谢钱钱怜爱的眼神。
　　程煜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眼神莫名充满父爱？
　　“你再等等我。”
　　“什么？”
　　谢钱钱突然倾身抱住他，在他耳郑重地许下承诺：“我一定好好赚钱，以后我养你。”
　　一定让你即使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也可以填饱肚子，不对，是能吃好多好多好吃的饭。
　　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话显得可信一点呢？谢钱钱沉思两秒，开始描述他的宏伟蓝图：“到时候每天都让你吃好多好多海鲜面。”
　　程煜琛汗颜：“那倒没有这个必要，谢谢。”
　　谢钱钱：“总之，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程煜琛：“所以？”
　　“所以，你真的不吃吗？”
　　程煜琛：……
　　“不用了你吃吧，谢谢。”
　　“好吧。”谢钱钱有些失落，不过既然恩人不吃，那自己就先替他把他的那份吃掉好了，所以谢钱钱同学伤心地怒炫两大碗海鲜面，撑得在椅子上晾肚皮。
　　程煜琛：“吃不了就别吃了呗。”
　　谢钱钱用一个饱嗝儿回应他。
　　你不懂，我为你承受了太多。
　　小螃蟹深沉地想。
　　第二天一早，为了捕捉一抹天光，凌晨五点众人就要做好妆造前往距离岸边最近的一处小岛，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等谢钱钱醒来的时候，发现剧组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部分工作人员，他蒙蒙地随便拦住一个人问：“你知道程煜琛去哪了吗？”
　　工作人员：“A组今天去拍外景，天不亮就走了。”
　　谢钱钱茫然，拍外景，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啊？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拍外景了吗？”
　　“就在这附近的岛上吧。”
　　“好的谢谢。”
　　告别工作人员，谢钱钱回到房间，他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墙发呆，对于程煜琛把自己抛下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开心。
　　手机振动，上面是程煜琛给他发的消息：中午不回来吃，不用等我，别忘了领盒饭。
　　谢钱钱瘪瘪嘴，说得他好像很笨一样。
　　谢钱钱：才不会忘！
　　程煜琛回得很快：嗯，想你也是。
　　谢钱钱愤怒地把手机扣在床上，决定再也不给程煜琛发消息了，说得好像他是个只知道吃的螃蟹一样！
　　对方久久没有回消息，程煜琛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直到导演叫他才回过神来，临上戏前，他把手机交给邬潼潼，特地叮嘱他：“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通知我。”
　　起初邬潼潼一头雾水，程煜琛的工作都是邬高明在对接，拍戏的时候邬高明知道他不会及时看消息，所以有事会直接通知邬潼潼。
　　但是除了工作消息还能有什么重要消息呢？
　　邬潼潼不懂，好不容易一幕拍完，这一幕讲的是男主陆枫的梦境，他梦到了一场祭祀仪式，一群光裸着上身的居民围在祭台前念叨着什么，在祭台最高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他身后是半人高的火炉，上面架着一头被绑住四肢的猪，男人用听不懂的语言高声吟唱着什么，那旋律曲调悠扬，却听得人心中发毛，感觉像是开启潘多拉魔盒的咒语，随着吟唱加深，有什么极为危险的东西浮出水面，虎视眈眈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吟唱结束后，男人紧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遍，男人唱一句，下面的人也跟着唱一句，渐渐地，众人一起低沉的声音合到一起，平静的海面翻起汹涌的波涛，火炉里的火苗突然高涨，滚烫的火舌燎到猪的背上，那头猪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陆枫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他举起手中的相机，想要将这一幕拍下，闪光灯骤然响起，打断了祭祀仪式，一时间所有人都扭头朝他看来，发现是一名外来者，他们的神情先是恐慌，继而变得愤怒起来，高台上的男人挥舞手里的权杖，情绪激动在说些什么，台子下面的信徒开始朝他的方向跑来。
　　变故来得突然，看着那群人因愤怒和恐惧扭曲的脸，以及他们眼底的强烈杀意，陆枫也意识到事情不对，拔腿就跑，在逃跑的过程中他一脚踩空，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这条对于程煜琛来说不难，但史诚却对群演的表情十分不满，因此光是后面陆枫被发现然后逃跑的镜头就来来回回拍了三遍，程煜琛也就这样跑了三遍，一直到史诚满意，众人都累得不行，趁着间隙恢复体力。
　　“琛哥，喝点水吧。”
　　邬潼潼随身带着保温杯，但程煜琛没接，只是问他：“这段时间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邬潼潼：“没有，我注意着呢，没人发消息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程煜琛的表情更臭了，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摆弄一会儿：“这个岛上信号不好？”
　　“啊？没有啊。”
　　邬潼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你看，我还能看视频呢。”
　　程煜琛冷冷看着他的手机，那表情凶的就像在看什么仇人，邬潼潼僵硬又缓慢地收回手，论在老板面前自爆摸鱼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可能，是手机欠费了吧？”
　　程煜琛的脸更冷了：“你没给他交话费？”
　　“谁啊？”
　　到底是在说谁？
　　打工人邬潼潼内心疯狂咆哮，突然灵光一闪，他琛哥，该不会……
　　“你是说？”
　　“没谁，走了。”
　　不等他说完，程煜琛把手机塞进邬潼潼怀里，冷着一张脸走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背影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他怎么可能等谢钱钱的消息？再说那只小螃蟹说不定是睡回笼觉去了，反正自己提醒到位了，如果睡过头错过午饭，那他就饿着去吧！
　　那家伙那么爱吃，饿一顿应该会哭很久吧？
　　脚步顿了顿。
　　邬潼潼抱着保温杯重新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打算把刚才的电影看完，然而他刚坐下重新打开视频软件就感觉头顶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阳光，抬头一看，程煜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上学开小差时班主任突然出现在后门，上班后摸鱼老板突然出现在眼前，堪称国人心中比肩恐怖片的存在，邬潼潼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讪笑道：“琛，琛哥，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你，订个餐，一会送到酒店房间。”他顿了顿：“昨天的海鲜面不错。”
　　说完再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次没有再回来。


第18章 吃饱了撑的
　　到了放饭时间，谢钱钱拿着自己的饭盒准时踏出酒店大门，循着人流涌动的方向顺利找到了吃饭的地方，他洋洋得意地拍了张照片发给程煜琛，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他说的那么笨。
　　“你是程老师身边的小谢老师对吧。”
　　发餐食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认出了他，第一次被叫小谢老师，谢钱钱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十分腼腆地“嗯”了一声。
　　对方笑着跟他问了好，随后视线就在他身上寻找起来，找了半天才语气迟疑地问：“小谢老师没带手提袋吗？”
　　“嗯？”
　　谢钱钱不明白为什么要手提袋，他把自己的饭盒往上提了提：“我带了这个。”
　　“这样啊。”
　　对方有些犹豫：“这个好像不太够。”
　　谢钱钱：？
　　究竟是谁在剧组散播了他超级能吃的传闻？不用问，只有一个人，就是坏蛋程煜琛，他有些不高兴：“够的。”
　　“你确定吗？”
　　对谢倩倩坚定点头，他确定。
　　“那好吧……”
　　对方为难地接过他的饭盒开始打饭，剧组定的饭都是定量的，但是因为有些艺人吃得少，譬如程煜琛之类的，还有些艺人会随身携带自己的营养师，所以基本不怎么吃剧组定好的饭菜，省了他们的，团队里其他人员的餐食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量大顶饱。
　　空空的饭盒不一会就被装得满满的，看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钱钱赶忙叫停：“够，够了。”
　　那人看着，觉得也差不多，遂盖好盖子给谢钱钱还了回去。
　　“谢谢。”
　　谢钱钱接过，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人叫住：“小谢老师等等。”
　　只见那人又拿出两盒满当当的餐盒：“这是程老师和小邬的那份，两人走之前都交代让我交给你。”
　　谢钱钱晕晕乎乎地接过，当他捧着三分饭回到房间时，就看到有个人推着参者等在房间门口，见到他后十分激动：“您就是谢先生吧，这是程先生叫的饭，交代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推车上放了两样东西，上面盖着圆圆的银盖子，盖子打开，是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
　　谢钱钱：……
　　要素过多，从不浪费粮食的好孩子陷入两难，最后还是没能抵挡良心的谴责，用一下午吃完了所有东西，吃完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一直到程煜琛收戏回来，他在自己的房间没看见谢钱钱的身影，于是便来到邬潼潼房间，门一开，就看到呈“大”字形在床上躺尸的谢钱钱。
　　对方不仅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待着，听到他回来居然也没有跑过来迎接，这很不对劲。
　　程煜琛皱皱眉：“你不舒服？”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动，只颤颤巍巍举起一只胳膊，虚弱地比了个“ok”。
　　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程煜琛走上前，这才发现谢钱钱脸色很是苍白，心下一惊，第一次慌了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钱钱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张脸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感受到程煜琛的靠近，挣扎着往人家怀里蹭，甚至怕像以前一样被人推开，双手死死揪住程煜琛的衣袖，指尖用力到泛白，他呜呜咽咽地告状：“肚，肚子疼。”
　　程煜琛伸手去探他额头，触感一阵冰凉，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把人抱起往外走去，迎面碰上刚回来的邬潼潼，对方很是吃惊：“琛哥？这么晚了你干吗去？”
　　程煜琛脚步没有半分减慢：“问史诚借辆车，送谢钱钱去医院。”
　　听到有人身体不舒服，史诚不敢怠慢，赶紧给人安排了车：“需要剧组人员同行吗？”
　　“不用了。”
　　程煜琛把人放进车后座，刚想去开车，才发现自己的衣摆一直被谢钱钱攥在手里，邬潼潼见状：“我开吧，琛哥你在后面看着点他。”
　　程煜琛点头，两人以极快的速度送谢钱钱去了镇上的诊所，因为时间太晚，去的时候诊所已经关门，只有一个老医生在打瞌睡，听到门外的动静出来查看，一眼就看见被程煜琛抱在怀里的谢钱钱，顿时瞌睡醒了。
　　“来，把他放这里。”
　　程煜琛小心翼翼把人平躺着放在诊疗床上，刚一接触到床板，谢钱钱就难受地侧过身去，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说他肚子疼。”
　　老医生戴上老花镜：“是什么样的肚子疼？”
　　这给程煜琛问住了，谢钱钱没说啊！
　　看着他明显不知情的样子，医生将希望寄托在他身后的邬潼潼身上，可邬潼潼甚至比程煜琛还要懵逼，老医生叹了口气：“让他躺平。”
　　两人连忙照做，随后那医生俯身凑近谢钱钱耳边大声说话：“能听到我说话吗？”
　　谢钱钱难受地呜咽着什么，医生靠近去听，勉强听出来对方在念叨的是：“程煜琛。”
　　“成成？什么成成？你们谁是成成？”
　　程煜琛上前一步：“我是。”
　　他刚靠近，谢钱钱就抓住了他的手，他依旧闭着眼，但不知道是不是太难受了，眼泪顺着眼角扑簌簌地落下，老医生看着阵仗顿时明白了，他对程煜琛说：“你和他说话。”
　　程煜琛凑近到谢钱钱耳边：“我在呢，谢钱钱，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谁知躺在床上的人哭得更凶了：“你不是他，他才不会这么温柔地和我说话。”
　　两道如炬的视线齐齐投向他，程煜琛：……
　　他深吸一口气：“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谢钱钱安心了，即使现在神志不清，他也能分辨出恩人的声音。
　　老医生的眼神更加奇怪，但当下情况紧急，于是他说：“他对你的话有反应，我问一句你重复一句。”
　　说着，他在谢钱钱肚子上按压起来：“这里疼不疼？”
　　程煜琛如实重复，谢钱钱摇摇头。
　　“那这里呢？”
　　谢钱钱摇头，就这样按了几个地方，直到按到某一处，谢钱钱整个人像一条搁浅的鱼一般弹了起来：“呜呜呜，这里，好痛。”
　　老医生了然：“急性肠胃炎，挂两瓶水就好了。”
　　程煜琛拧眉：“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难道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我刚才摸他肚子硬邦邦的，应该是……吃饱了撑的。”
　　程煜琛：……
　　老医生动作很快，不一会就配好了药，等终于输上液，谢钱钱终于安静了下来。
　　见他睡着，邬潼潼小声和程煜琛说：“琛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程煜琛却拒绝了：“不用。”
　　他搬来个小马扎，在谢钱钱病床前坐下：“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还需要你和剧组那边沟通。”
　　邬潼潼抿抿唇：“那好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瓶液体很快见底，在此期间，程煜琛一直在帮谢钱钱揉肚子，他输了多长时间，他就揉了多久，不知不觉就过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谢钱钱悠悠转醒，眼前是陌生的有些老旧发黄的天花板，他短暂地愣了几秒。
　　这里并不是他的房间，他现在在哪里？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床边好像有人，转头看去，他床边趴着一个男人，男人的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肚子上。
　　是程煜琛！
　　谢钱钱的动静很快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半梦半醒之间，程煜琛的手下意识谢钱钱腹部按揉起来。
　　“琛哥，这是哪啊？”
　　程煜琛猛然回神，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懵懂无知的谢钱钱，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一股无名怒火：“这我倒要问问你，昨天中午吃多少啊？怎么能把自己吃到医院里来。”
　　他好凶，从来没有这么凶过，谢钱钱有些害怕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小声道：“全部，吃掉了。”
　　虽然语焉不详，但程煜琛还是听懂了，声音拔高不止一个度：“那两盘面，你全吃了？”
　　谢钱钱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有，还有盒饭。”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程煜琛面前张开五根手指头：“三份。”
　　程煜琛：……
　　吃这么多居然还只是积食，这只小螃蟹的身体可真是好啊。
　　他粗暴地把人的手塞回被子里：“你可真牛逼。”
　　“不能浪费粮食。”
　　程煜琛冷笑：“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环保啊？”
　　谢钱钱：“可以吗？”
　　“可以个屁！”
　　程煜琛简直要没脾气了：“再躺一会，咱们回去。”
　　“哦。”
　　谢钱钱双手扒着被子边缘乖乖躺着，两分钟后，他突然往旁边让了让：“你也一起吧。”
　　他说：“你昨晚肯定都没怎么睡。”
　　程煜琛没好气：“不用。”
　　“来嘛～”
　　谢钱钱诚心邀请，程煜琛严词拒绝，几个来回后，程煜琛深吸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诊疗床很窄，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平躺着，程煜琛身形高大，他一上床，原本还有些宽松的床顿时拥挤起来，两人面对面侧躺着，谢钱钱几乎嵌在对方怀里，程煜琛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只要被蒸熟的螃蟹。
　　“恩人。”
　　“闭嘴！”
　　“哦。”
　　他闭上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觉天光大亮，狭窄的诊疗床上，高大的青年紧紧抱着怀中的人睡得安稳，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直到程煜琛手机铃声响。


第19章 小混蛋
　　昨晚照顾了谢钱钱一夜，程煜琛几乎彻夜未眠，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打了个盹儿，现下睡得很沉，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背景音乐非常熟悉，正当他回忆究竟在哪里听过的时候，身旁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哎哟。”
　　床不高，但地板很硬，谢钱钱被直接摔出痛苦面具，感觉自己蟹壳都要碎了。
　　电话是史诚打来的，他询问了谢钱钱的情况，得知是急性肠胃炎之后很是焦急不安，生怕是昨天中午的饭有问题，担心程煜琛问责，他主动问起：“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肠胃炎呢？”
　　程煜琛张了张嘴，却有点开不了口。难道直说是吃饱了撑的吗？
　　他摸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没，就是有点消化不良了。”
　　不是剧组饭菜的问题，史诚松了几口气：“那你需要请假吗？”
　　程煜琛看了一眼正手脚并用爬回床上的谢钱钱，不过一晚上，他的气色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细腻白皙有光泽，一看就气血很足健康的不得了的样子。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不用了，他状态不错，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那就好。”史诚也放下心来：“对了，刚才小胡还问起你了。”
　　程煜琛指尖微顿：“问了什么？”
　　“当然是问你去哪里了。”史诚回答：“我说你家小朋友身体不舒服去急诊了，他好像很着急，一直在问你们在哪家医院。”史诚不由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心肠啊。”
　　程煜琛：……
　　他怎么觉得胡璃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挂断电话，他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脸，谢钱钱一直在旁边看他：“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
　　程煜琛把手弄湿，对着镜子把额前的头发梳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我今天有通告，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邬潼潼说。”
　　谢钱钱一听就急了：“我，我好了，一点都不难受了。”
　　说着跳下床即兴舞了一段，是他最拿手的螃蟹舞，正巧老医生进来查房，看见这阵仗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把谢钱钱以手腕相交摁在胸前的姿势控制住，身手十分矫健：“他有癫痫史吗？”
　　程煜琛：……
　　怎么说呢，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刚谢钱钱好像是在才艺表演？
　　霹雳螃蟹舞被当成突发恶疾，谢钱钱整只蟹都不好了，他蹲在墙角把额头抵在墙面上表演自闭，另一边在程煜琛解释清楚原因并且再三保证出任何问题都不会找他负责之后，老医生才勉强同意放两人回去，临走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谢钱钱一路上都很低落，这股低落一直持续到看见酒店房间门口站着的人。
　　谢钱钱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只蟹被巨大的惊喜包围：“hu……”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飞扑过来将他整个人撞得后退几步：“小螃蟹，好久不见。”
　　胡璃亲昵地和他蹭蹭脸：“想死我了，来让狐狸哥哥亲一个～”
　　谢钱钱被他勒的动弹不得，被动接受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脸颊吻：“你受苦了。”
　　受没受苦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在受死。
　　他张牙舞爪地挣扎：“狐狸，哥哥，你先放开我。”
　　白净的脸被勒得通红，程煜琛看不下去，走上前把人拉开。
　　重新获得自由的谢钱钱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胡璃拉着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语气很是心疼：“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了吗？”
　　谢钱钱乖乖任他摆布：“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胡璃松了口气，十分怜爱地抚上谢钱钱的脸：“你都瘦了，你跟在人类身边，一定每天都吃不饱吧？”
　　昨天才因为吃了太多半夜进急诊的人：……
　　这就是长辈看孩子自带的减肥滤镜吗？
　　气氛陷入诡异地沉默，胡璃却并没有感受到，依旧专心拉着谢钱钱忆往昔：“依稀记得曾经你是一只多么肥美的小螃蟹，拥有结实的体魄和强壮的四肢，每年挖洞比赛都能拔得头筹。”
　　“而现在！”
　　他两只手指钳着谢钱钱细瘦的手腕拎了拎：“这小胳膊细的，一折就断！”
　　胡璃愤怒地指向程煜琛的方向：“他虐待你了是不是？”
　　程煜琛兔斯基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谢钱钱赶紧解释：“不不不，恩人没有虐待我！他对我很好的！”
　　“他？对你好？”
　　胡璃很是怀疑：“他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救了我的。”
　　谢钱钱讲起了耳熟能详的“英雄救蟹”的故事，听得胡璃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样吗？那他果然是个好人！”
　　“程老师，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程煜琛：……
　　不是，就没有人质疑一下这个救命之恩的真实情况吗？他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举手之劳。”
　　倒个桶的事儿。
　　“所以他现在供奉你了吗？”
　　谢钱钱歪歪头：“算是吧。”他现在饲养自己了。
　　胡璃深以为意地点点头：“这样很好，你要好好保护他。”
　　“嗯！我会的！”谢钱钱拍拍胸脯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好好保护程煜琛的！
　　“对了狐狸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你不知道吗？”胡璃意味深长地看了程煜琛一眼：“如你所见，我现在是演员，在这里当然是演戏咯。”
　　谢钱钱浮夸捂嘴：“好厉害。”
　　胡璃骄傲地挺胸抬头：“那是，这部戏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哦～”
　　“哇～”
　　谢钱钱十分捧场地鼓掌，看着胡璃的时候满眼崇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第三人插嘴的机会，这热络亲昵的模样程煜琛看在眼里莫名觉得牙有点痒，不仅自从胡璃出现，小螃蟹就再也没看过自己一眼，更是因为小孩现在的样子他可太熟悉了，这段时间无论他做什么，谢钱钱都是这幅捧场又崇拜的样子，原以为是给他一个人的，没想到他别的哥哥都有。
　　“咳咳！”
　　他咳嗽两声，意图唤回谢钱钱的注意：“琛哥，你感冒了吗？”
　　“哼，不过一晚上没睡而已，我身体好得很！”
　　他得意地弯了弯嘴角，等待小螃蟹的关心，没想到对方居然信了他的说辞，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
　　哦，哦？哦！
　　就这？
　　程煜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这么冷漠？牙根更养了，这见异思迁的小混蛋！
　　程影帝怨鬼上身，周身的怨气浓郁到几乎肉眼可见，谢钱钱疑惑地问：“你不是还要拍戏吗？”
　　清澈如海的眼睛里明晃晃透露出几个大字——怎么还不走？
　　程煜琛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我这就走。”
　　呵，好，很好！
　　说什么想天天和自己待在一起，说什么要和自己做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老师，你放松一点。”化妆师小声提醒道，闻言程煜琛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里的烦躁放松眼睫，任由化妆师给他化眼妆。
　　放在面前的手机静悄悄，程煜琛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化妆师的手法愈加战战兢兢，像是终于忍不住，她试探着问：“程老师是在等谁的消息吗？”
　　谁知这句话却像是扎向气球的一根针，直接戳爆了程煜琛的情绪：“呵，我怎么可能等他的消息？反正他现在忙着跟人叙旧，估计连我叫什么都忘了，挺好的，我巴不得他不缠着我，反正等这段时间过去他想见我都见不到。”
　　化妆师：“好，好的。”
　　“好什么？”程煜琛冷飕飕地问。
　　化妆师欲哭无泪：“没什么。”
　　她只是顺着程影帝的话说了两句，看来今天程影帝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啊，这样想着，她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完事儿，然后逃离这个地方。
　　史诚看见脸色难看的程煜琛很惊讶，不是说生病的是他身边那个长得好看的小朋友吗？怎么程影帝脸色这么差？
　　出于对男主的关心，史诚问候了一下程煜琛的身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程煜琛淡淡：“嗯”了一声。
　　史诚试探：“那要不你再休息休息？状态调整好了我们再来？”
　　程煜琛放下手里的剧本，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你在质疑我的专业度？”
　　一阵冷风吹过，神经大条如史导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凉意，他赶忙摇头：“不，怎么会呢？你状态超好的～”
　　看着两手握拳相对放置在胸口的史诚，在场其他人恶寒一瞬，纷纷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不愿再看！
　　史诚笑的一脸狗腿：“那我们现在开始？”
　　程煜琛：“你是导演我是导演？”
　　“好的~各就位！”
　　低气压的风最终还是吹到了片场，众人就像领导来视察一般，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
　　一间不大的餐厅里，程煜琛所饰演的陆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报纸，上面有一部分被人用红笔圈住，是一则十年前的寻人启事，失踪人李敖，性别男，是当地一名中学生，失踪的时候才16岁。
　　报纸很旧，上面刊登的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依旧能看清楚男生的长相，是个笑起来有些青涩的少年。
　　陆枫一边看一边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在他手边的桌面上还放着几份不同年份的旧报纸，上面也刊登着当年发生的一些失踪案。
　　“您的海鲜饭。”
　　陆枫头也没抬，老板随意扫了一眼，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在调查十年前的连环失踪案啊？”
　　他这句话引起了陆枫的兴趣，他抬起头：“是的，您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老板顿时来了劲，他坐到陆枫对面，示意他靠近一点，环顾一圈四下无人，才小声地说：“劝你别查了，查不出什么的，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遭了海妖的报应。”
　　“怎么说？”
　　老板道：“他们啊，惹了不该惹的人，为了复仇，那人把灵魂出卖给海妖，来找他们索命咯。”
　　陆枫：“你说的人是谁？是不是叫陈画？”
　　听到这个名字老板脸色突然一变：“不可说，不可说。”
　　不等陆枫再问什么，他就借口店里忙回到后厨了，看着空旷的店内，只有寥寥几桌有人，陆枫心里的疑云越来越大，他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海鲜饭，随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在看见海鲜饭上的蟹壳之后，程煜琛突然卡壳了。
　　“卡！”
　　史诚：“程老师，怎么了？”
　　“没有。”他低垂着眼：“是我走神了。”
　　刚才有一瞬间，他居然在想，幸好谢钱钱今天没跟过来。
　　--------------------
　　程煜琛：这份彩虹屁套餐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其他哥哥都有？
　　程煜琛：破防了：）


第20章 不齿虾问
　　待程煜琛离开，胡璃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谢钱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着一道银白色的光亮起，身边的胡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胡璃的原型通体洁白如雪没有一根杂毛，周身散发着莹润如珍珠般的光，在狐狸形态下，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周围有一圈黑色的毛，看上去有自带眼线的效果，漂亮的像是神话里才有的狐狸，神圣不可侵犯。
　　下一秒，白狐步伐轻盈地走了两步，之后纵身一跃跳到柔软的床上，撅着屁股在床上刨来刨去，几秒钟就把整洁的床铺弄得一团乱，紧接着肚皮一翻，大剌剌躺在床上：“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说着还用脑袋在床上蹭了蹭，其意思不言而喻：来吧，摸摸！
　　谢钱钱走过去熟练地帮对方挠下巴，胡璃舒服地眯起眼，蓬松的尾巴优哉游哉地甩着，感觉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似的。
　　“这是什么？”谢钱钱的视线突然注意到胡璃的掌心，只见黑色的梅花爪垫上有一层奇怪的凸起，像是什么印记，不等他看清楚，胡璃做贼心虚地翻了个身不让他看。
　　谢钱钱皱眉：“你定契了？”
　　甩动的大尾巴突然僵了一瞬，接着又快速地甩动两下：“没，没有呀。”
　　胡璃说着就把爪爪往身下藏了藏。
　　“那你给我看看你的手。”
　　胡璃纹丝不动，谢钱钱生气了：“你明明就是定契了！”他数落道：“你怎么可以骗我！”
　　胡璃用后腿蹬蹬耳朵，甩了甩头。
　　不听不听，螃蟹念经。
　　看他这副不当回事的模样谢钱钱都快急哭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要和人类定契的吗？是不是有人逼你？”
　　狐狸充耳不闻开始装傻，瘫倒在床上抓自己的尾巴玩。
　　见他这副样子，谢钱钱有些生气了：“胡璃！”
　　连哥哥都不叫了，可见是真的生气，胡璃也不敢再继续装傻，他知道谢钱钱担心的原因，但定契的原因他是真的说不出口。
　　胡璃不是普通狐狸，甚至和那些精怪不一样，他是一只狐仙，自古以来在某些地区就有供奉狐仙为保家仙的例子，狐仙主财运，人们视其为祥瑞，但建国以后天地灵气逐渐匮乏，加上“建国后不许成精”的条例，渐渐见不到狐仙的身影，因此谢钱钱从小就知道，胡璃的身份必须保密，如果和居心不良的人订了契，即使那人坏事做尽他也必须保那人的运，既然参与因，就必定会有果，狐仙本身也会受业障侵扰遭受反噬。
　　轻则修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
　　见他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谢钱钱认定他就是被人欺负了：“那人是谁？我这就去帮你找他算账！”
　　见他真的要起身，胡璃赶紧咬住他的衣袖：“没有人欺负我，我自愿的！”
　　谢钱钱洗耳恭听，胡璃左爪爪耷在右爪爪上，然后又换了一下，明显是在措辞：“就是我化形之后啊，发现做人真的很难，哪里都需要钱，不然就吃不饱饭，也没有地方可以睡觉，我就干脆以原形活动，又差点被人当狗卖掉，后来我听说有一头网红狼每天只需要守在公路边，就有人类给送吃的，我就去看了一下，好家伙，油光水滑啊！”
　　胡璃十分激动地挥舞两下爪子：“我就把它打跑了，你吃过蛋黄派吗？”
　　谢钱钱摇头，胡璃：“可好吃了！松松软软，香香甜甜。”
　　他舔了下嘴巴，回味着蛋黄派的美妙滋味，顺手给谢钱钱画了个饼：“等回去我给你买，买一车！”
　　谢钱钱猛猛点头，心里对蛋黄派有了新的期待，胡璃继续道：“再然后我遇到一个周身死气浓郁的人，我就顺手帮了他一把，他十分感激，非要请我当他的保家仙，我不答应他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没办法我就答应了。”
　　见谢钱钱瞪大眼睛，他像人似的伸出毛爪子在他头上拍了拍：“我看过了，他是个好人，这次死劫过去以后一定会平步青云的，你就别担心我啦。”
　　听他这么说，谢钱钱终于放下心来，而此时远在几千公里以外的某个警察局，一位青年连着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小傅你怎么了？”
　　傅凌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感冒了吧。”
　　“这样啊。”同事深以为然：“最近是有点冷，要多穿厚衣服啊。”
　　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想到几个月前撒泼打滚赖在自己家的某只狐狸，傅凌云就脑壳疼。
　　那狐狸最近好像找了个工作，说要自己赚钱盖财神楼，应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另一边狐狸正拉着谢钱钱讲他三层楼那么高的财神楼，南北通透，四方敞亮，无比华丽：“每天还有吃不完的蛋黄派，总之，我现在过得可好了。”
　　“哇～”谢钱钱羡慕地说：“那我以后可以去你的财神楼玩吗？”
　　胡璃哽住。
　　“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算了算手上的钱，胡璃泄了气，他现在的资产还不够买三层楼来当自己的财神楼，做人真的好难啊～
　　狐仙大人感受到被房子支配的恐惧，就连狐狸毛都没那么亮了。
　　等程煜琛下戏回到酒店，特地去狐狸房门口绕了一圈，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十分安静，这才迈着愉悦的步伐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果不其然，一天没联系他的人此时正坐在他的床上抱着手机聊天，见他回来，谢钱钱抱着枕头赤脚跑到他面前。
　　“你回来啦！”语气雀跃又乖巧，和以前一样。
　　天空突然放晴，乌云散去，阳光重新铺满大地，程煜琛嘴角不甚明显地勾起，又很快压下去，视线落在谢钱钱脚上，他皱了皱眉：“怎么连鞋也不穿？”
　　“呀，忘记了。”谢钱钱抬起脚看看：“不过没事，我不怕冷的。”
　　“谁担心你了？”程煜琛有些不自在地扭头：“我是怕你脚踩脏了弄脏我的床。”
　　谢钱钱赶紧说：“不会的，我今晚和狐狸哥哥一起睡。”
　　程煜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得失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谢钱钱紧了紧怀里的枕头，小声重复道：“我，今晚和狐狸哥哥睡。”
　　说完他赶紧补充：“我已经和潼潼哥打过招呼了。”
　　“随便你。”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谢钱钱抱着枕头光脚站在门外茫然，咦？自己怎么到门外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门被再次打开，从里面飞出来两只鞋，继而再度关上，这一次，没有再打开，谢钱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程煜琛好像生气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但直接问恩人肯定不会说的，想了想，他眼睛一亮，决定去问问胡璃。
　　他那么聪明，肯定什么都知道。
　　程煜琛靠着门板聆听外面的动静，他听见谢钱钱穿鞋的动静，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谢钱钱，真的走了。
　　妈的，真是好极了。
　　谢钱钱抱着枕头来到胡璃房间，床上十分凌乱，明显胡璃已经在等他的时候自己玩过了，见谢钱钱情绪不高，他疑惑地问：“怎么了？”明明下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不是程煜琛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他才不会欺负我，是我，惹他不高兴了。”
　　谢钱钱垂头丧气：“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我是不是真的很笨？怪不得他不想让我留在身边。”
　　谢钱钱总结：“他讨厌我。”
　　他难过地低下头：“他救了我，我想对他好，可我却连怎么对他好都不知道，我真是一只笨蛋螃蟹。”
　　“我明白了！”胡璃眼前一亮：“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谢钱钱诚实摇头，胡璃：“因为朋友，是不会为了一种目的去对另一个人好的，你明白吗？”
　　他煞有介事道：“你留在他身边是想报恩，这不是朋友，这是一种很见外的关系，如果对方把你当朋友，这样你们俩的感情就是不对等的。”
　　谢钱钱听得云里雾里：“那我该怎么办？”
　　“你喜欢他吗？”
　　谢钱钱点头。
　　“你想让他也喜欢你吗？”
　　谢钱钱猛猛点头。
　　胡璃一拍大腿：“来，跟我讲讲你是怎么报恩的！”
　　空气突然沉默了，谢钱钱尴尬地想起来，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为恩人做过。
　　“啊？不是吧？”
　　胡璃震惊：“那你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呢？”
　　“吃饭、睡觉、玩游戏、陪他逛街。”
　　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信息，胡璃斗志昂扬，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那就从他的喜好开始，你们一起逛街，你有没有发现他喜欢什么？”
　　谢钱钱声音中都透露着尴尬：“是他，给我买东西。”
　　胡璃：……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傻不拉几的？”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傻孩子呢？”
　　胡璃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谢钱钱颓丧极了：“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的螃蟹舞他也不喜欢。”
　　他泫然欲泣：“我也没有钱，我好像，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说到钱，胡璃的尾巴耷拉下来：“赚钱可难了。”
　　“唉～”
　　空气里响起两道哀怨的叹气。
　　“那你觉得，他比较缺什么呢？”
　　谢钱钱茫然摇头，程煜琛很有钱，所以好像想要什么都能买到，所以他真不知道对方缺什么，胡璃无语了：“那就问啊！人类有个词说得好，不齿虾问。”
　　“什么是不齿虾问啊？”
　　“你看，虾是不是直肠子？直肠子藏不住事儿，不知道的就直接问，不要用牙齿阻拦，这就是不齿虾问，你要学习这只虾，懂了吗？”胡璃解答得很是认真。
　　谢钱钱懂了，谢钱钱用了。
　　所以当邬潼潼看着蜷缩在自己面前的谢钱钱吓了一跳，这人刚大病初愈，难道是又不舒服了？
　　“潼潼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正说着，谢钱钱的肚子就叫了一声，邬潼潼哭笑不得：“有什么问题你起来问啊。”
　　谢钱钱拒绝了，因为他要学那只虾：“你知道琛哥缺什么吗？”
　　“缺什么？”
　　缺点德吧？还缺点耐心。
　　邬潼潼思考良久：“他好像不怎么爱吃饭，非要说缺点什么的话，应该是一个能让他好好吃饭的人吧。”
　　有工作的时候程煜琛对自己的饮食把控非常严格，经常会饿到轻微性厌食，每次为了让他多吃一口饭邬潼潼可谓要使出浑身解数，如果有人能代替他做这件事就好了。
　　谢钱钱眼睛一亮：“我知道了！谢谢潼潼哥！”
　　--------------------
　　关于签订契约的真实情况：
　　胡璃（狐形）撒泼打滚：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供奉我（大哭）带我走吧带我回家，我要住财神楼
　　傅凌云（无奈）你先从我车轱辘前起来我就带你回去
　　胡璃：get蛋黄派永久套餐！


第21章 误会
　　谢钱钱“噔噔噔”跑回胡璃的房间，兴奋地推开门大声宣布：“我知道我能为他做些什么了！”
　　“什么？”
　　“我要给他做营养餐！”
　　胡璃：？
　　胡璃：……
　　胡璃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观察了半天，终于确认谢钱钱没有在开玩笑，他有些不确定地问：“程煜琛……是不是对你不好？”
　　“当然不是了！”谢钱钱严肃又认真：“他真的对我很好的，你再说他不好我要生气了。”
　　胡璃连忙告饶：“好好好，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谢钱钱满意了，但胡璃脸上的表情却更奇怪了：“那你还要做饭给他吃？你确定你是想报恩，不是想报仇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变成人之前没有下厨经历的缘故，他们这些化成人形的精怪没有一个会做饭的，给他们一个厨房，他们能在里面研究出一颗原子弹，胡璃一直认为这是某种诅咒。
　　想起曾经因为吃了自己做的饭而去医院洗胃的傅凌云，胡璃开始真切地担忧程影帝的身体。
　　“崽，恩将仇报不提倡啊。”
　　谢钱钱挪动肩膀躲开胡璃的爪子：“我给他做过饭的。”
　　“哦？”
　　胡璃瞬间来了兴致：“程影帝换了个什么房子？”
　　“为什么要换房子？”谢钱钱不明所以，他只是煎糊了一块牛排而已，最多毁了程煜琛家的一口锅。
　　听他这么说胡璃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希望，说不定谢钱钱就是点做饭技能点满的天选之子呢！
　　他十分期待：“那程影帝吃了之后怎么说？他应该，没去医院吧？”
　　“没有！”
　　“没去医院？”
　　谢钱钱：“他没吃。”他说：“然后他就让我以后不要进厨房。”
　　胡璃：……
　　笑容瞬间收敛，低头舔毛装作无事发生。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谢钱钱的厨艺有太大的信心，顺便在心里为程煜琛点了根蜡，但是说起营养餐，胡璃问谢钱钱：“你知道程煜琛需要什么营养吗？”
　　谢钱钱呆住了，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胡璃老神在在地拍拍他的肩膀：“先去考个营养师证吧，崽。”
　　谢钱钱惊呆了：“还要考证吗？”
　　“当然。”胡璃很有经验地说：“人类干什么都需要考证。”
　　从没接受过应试教育的小螃蟹整只蟹都不好了，说干就干，在胡璃的帮助下他当场交钱报名了专业营养师资格证考试，并下单了一整套教材，考试时间在第二年年初，算下来满打满算还有将近半年时间，胡璃给他打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程影帝，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二天有胡璃的戏份，他带着谢钱钱一起去片场，一路上收获了工作人员或震惊或八卦或了然的视线，毕竟谢钱钱已经盖章是程影帝带来的人，现在却和剧组新来的小演员一起出现，怪不得程影帝昨天开始脸那么臭。
　　谢钱钱不是第一次来片场，但每次程煜琛都让他待在休息室不让出来，因此他对周围的一切十分好奇，一路上左顾右盼看上去在寻找什么，胡璃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生出一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惆怅。
　　错觉，一定是错觉。
　　谢钱钱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人，拉拉胡璃的衣摆，小声问：“你知道琛哥在哪里吗？”
　　他说：“我想去找他。”
　　闻言胡璃的表情更加复杂，自己这个配角中的配角化个妆也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都等不及吗？
　　不行，他不能让小崽子变成一个一心只有对象的恋爱脑，他必须要确认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额位置，于是他一脸严肃地问谢钱钱：“蟹啊，哥对你好不好？”
　　谢钱钱不假思索：“当然好啊。”
　　“那和程煜琛比呢？”
　　谢钱钱犹豫了，见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胡璃痛心疾首到几乎失去理智，于是问出了那道千古难题：“哥和程煜琛一起掉进海里你先救谁？”
　　谢钱钱移开视线，看他这表情胡璃还有什么不懂的，“好好好。”他捂着胸口做受伤状：“这就是传说中的后来者居上没事？”他表情沧桑：“我懂得，这世上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
　　他疲惫地对谢钱钱摆手：“罢了，罢了，终究是错付了，你去找你的琛哥哥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谢钱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片场拍戏的方向，嘴里却还在说着：“这样不好吧？我是陪你来的。”
　　胡璃：……那你倒是行动上推脱一下呢我请问？
　　“那……”
　　“那我先走了，狐狸哥哥再见！”
　　生怕晚一秒胡璃就改主意，谢钱钱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胡璃：……
　　好好好，这是只螃蟹啊？他还以为是花蝴蝶呢。
　　程煜琛一早就来了片场，昨晚他气得一夜没睡，不知怎么的，他发现自从谢钱钱来到自己身边之后，自己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昨晚翻来覆去期间，程影帝成功把自己30%的怒气值安慰到了100%，喜提天花板一整晚的观察权。
　　此时他刚结束一段戏份的拍摄，趁着史诚调整场地布局的间隙去一旁休息，连着两晚上没怎么睡让他有些头疼，程煜琛单手支着脑袋按揉着太阳穴缓解，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站定。
　　以为是谢钱钱，程煜琛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反而眉头皱得更深，把三分不舒服装成十分。
　　还不过来等什么呢？
　　程煜琛心中不满，心里彩排着不经意抬头的剧本，然后他就听到一道有些担忧的女声问他：“程老师，你不舒服吗？”
　　程煜琛：……
　　脸上表情瞬间恢复正常，演技主打一个收放自如，他抬眼：“没有。”
　　沐诗瑶还是有些担心：“可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程煜琛：“有事？”
　　沐诗瑶咬着下唇十分为难，她剧本上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程煜琛，但对方看上去好像很疲惫，这种时候再麻烦人家就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了，于是她直白地说：“也没别的事，就是剧本上有些地方不太懂，如果。”
　　“哪里？”
　　程煜琛直接开口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对于工作他百分百上心，也欣赏同样态度认真又上进的演员，所以如果有人来找他问问题他很乐意解答。
　　见他这样，沐诗瑶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坐到他身边，两人之间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会远的像是彼此嫌弃，也不会看起来特别亲密给狗仔看图说话的空间。
　　“哪里不懂？”
　　“就是这里。”
　　沐诗瑶翻开自己的剧本，程煜琛注意到对方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沐诗瑶不仅把自己的台词都用彩色马克笔做了标注，就连其他人主演的那部分戏份处也分析了自己角色此时应该是什么状态，不由对她态度又和缓不少。
　　沐诗瑶指着某一页的某一处问：“这里我跟踪你被你发现了，为什么我没选择逃跑，反而故意被你抓住呢？”
　　在这段最后，括号里标注的人物情感是紧张又期待，沐诗瑶：“这里的感情为什么是期待呢？”一般来说做坏事被抓住应该是害怕或者心虚才对吧？
　　程煜琛回答道：“站在我的角度上我发现你跟踪我，但我并不能确定你的目的，所以需要问你，同样，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调查十年前的失踪案，你也想确定我的动机和立场，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觉得如果你是江映雪，你会期待什么？”
　　程煜琛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分析之后循循善诱，引导沐诗瑶自己思考，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角色。
　　沐诗瑶沉思两秒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小镇所有人对十年前的这桩案子都闭口不谈，我想调查也无从下手，这种时候发现了和我抱着同样目的的你，想找你结盟，但你只是这座小镇的过客，我却一直生活在这里，所以要合作只能由你主动开口，这应该就是我的期待吧。”
　　她高兴极了：“我明白了，程老师，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演了！”
　　沐诗瑶迫不及待把自己刚才领悟到的东西记在剧本空白处，时不时再问程煜琛一些细节，程煜琛都十分耐心地帮她解答，画面无比和谐。
　　这一幕被站在不远处的谢钱钱尽收眼底，他眼中找到程煜琛的欣喜逐渐淡去，像是脚下生根一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个女生，是谁？
　　他茫然无措地看着程煜琛的防线，心口的位置酸酸涩涩，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不停磨着胸腔靠近心脏的那块骨头，他满脸茫然的触上心口，感受着掌心下强有力的跳动，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不舒服呢？
　　恩人那么讨厌和别人亲密接触，却允许那个女生坐在他身边，应该是很喜欢她吧，谢钱钱低垂下眼眸。
　　又或者是，他只是讨厌自己离他近而已。
　　温馨养眼的画面化作洪水猛兽，谢钱钱缓缓后退，一步，两步，不想再看下去，他转身走入黑暗之中，程煜琛缓缓收回视线，眼神晦暗。
　　胡璃看着刚才兴高采烈离开的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十分好奇：“没找到人吗？”
　　谢钱钱摇摇头，又点点头，鼻子酸酸的，好像有什么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他赶紧低头不敢让胡璃看见，在低头一瞬，一滴晶莹的泪珠垂直落地，碎成一滩晶莹。
　　居然哭了，这还得了？
　　胡璃坐不住了：“谁欺负你了？走！哥给你欺负回来！”
　　“没有被欺负。”谢钱钱拉住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道：“我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啊？”
　　却不知自己现在红着眼眶笑中带泪的模样有多委屈，胡璃神色复杂，心里也有了答案。


第22章 尴尬
　　今天片场的气氛很是紧张，原本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戏份，男主陆枫在调查陈画失踪案期间经常将自己代入陈画这一身份里，推理设想一些东西，所以两个人的对手戏大部分都是在陆枫幻想出来的影像里，陆枫在和陈画的对话中反复建立、推翻一些猜想，确定下一步调查方向。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程煜琛和胡璃两人之间莫名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双方看着对方的眼神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对面站着的不是自己的搭档，而是抢了自己老婆的仇人，调整几遍无果，史诚无奈叫停了拍摄。
　　“你们调整一下状态。”
　　程煜琛和胡璃两人眉眼低垂：“抱歉。”
　　离开镜头，程煜琛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却被胡璃从身后叫住：“你不喜欢我。”
　　不是疑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程煜琛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胡璃继续道：“你在看着我的时候有很重的敌意，是因为蟹蟹吗？”
　　闻言，程煜琛眉眼之间的温度冷了下来：“你想多了。”
　　他并不打算被胡璃牵着鼻子走，虽然自己看这只狐狸不爽确实和那只小螃蟹有一定关系，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是很不专业的行为，这并不是他以前会犯的错误，程煜琛心中懊恼，越是这样就越无法投入拍戏，形成了死循环。
　　至于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程煜琛下意识排斥探寻真相。
　　可他想抗拒，胡璃却不想，他们不懂人类心思的百转千回，对于问题的解决十分直白，他说：“你今天见到蟹蟹了吗？”
　　程煜琛呼吸微不可察的停了两秒，随即才道：“他不是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胡璃说：“来片场之后他就说要去找你了，你没见到他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程煜琛的眼睛，想在里面发现一些和谢钱钱有关的东西，程煜琛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蟹蟹很伤心。”
　　胡璃道：“他哭了。”
　　程煜琛眼睫狠狠一颤：“哭？”脑子里猝不及防出现谢钱钱离开那一幕，不知为何，他只觉胸口一窒。
　　是因为看见自己和别人在一起吗？
　　虽然但是，好像也找不到别的原因，尽管知道这样不好，但程煜琛的心情确实变好不少。
　　呵，果然还是最喜欢我的。
　　这样想着，看胡璃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他戏谑地勾起唇角：“这就是你今天一直瞪我的原因？”
　　“没错！”胡璃承认得痛快：“我和小螃蟹认识一百多年了，他是我很重要的族人，你欺负他就是和我过不去！”
　　话毕，胡璃阴恻恻地笑起来：“你既然已经知道蟹蟹的身份，就不难猜出我是什么，想要一个凡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对我来说就是动动手的事情。”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放完狠话，胡璃期待着程煜琛露出害怕的表情，结果没想到听到这些话对面人不仅没有害怕，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胡璃炸毛了：“你不相信？”
　　程煜琛：“相信，相信。”
　　胡璃：……
　　他怎么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敷衍他？啊啊啊啊气死狐狸了，要不是有螃蟹拦着，他真想让这个讨厌的坏东西难堪！可是螃蟹不让，连自己想往他盒饭里偷偷放虫子都不让，好气哦！
　　看着对面人几乎要变成气球飞起来，程煜琛突然歇了逗弄的心思：“你觉得他哭，是因为我吗？”
　　胡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然呢？”这人怎么会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家蟹蟹这么多愁善感啊！”
　　“你家蟹蟹。”程煜琛眯眼品味这几个字，觉得有点刺耳：“现在是我在养他。”
　　“什么？”
　　程煜琛语气散漫：“所以现在好像是我家蟹蟹。”
　　妈的，这是要明目张胆地抢人吗？这也太不要脸了，不对：“这是重点吗？”
　　程煜琛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放下剧本：“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情，我会和他好好沟通。”
　　没办法，谁让那只小螃蟹这么喜欢自己，自己就是太善良了。
　　躲在休息室里独自抑郁的谢钱钱对片场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伤心地吃完了胡璃留下的零食之后，他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他格格不入，但他又帮不了什么忙，唯一认识的邬潼潼也不在，谢钱钱想来想去，决定去海边散心。
　　海风阵阵，空气里是海水特有的腥咸潮湿的气息，熟悉地让蟹安心，他赤脚走在沙滩上，感
　　海风吹得他衣服哗啦作响，他看着一望无际的灰蓝色海面久久出神，他有些想家了。
　　虽然这里和他生活的地方差距很大，沙滩不是柔软的金色，而是混合着粗粝的石头，谢钱钱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脚有点疼，他有点想把鞋穿上，可是又觉得那样好像不太符合此情此景，所以他只是在浪花冲上来的时候微微抬脚，在水里涮涮，但即使脚底板没有了石子，踩下去之后还是很疼。
　　他突然就想起胡璃刚才给他讲的小美人鱼的故事，他说：“小美人鱼爱上了救自己的王子，于是从海妖手里用自己的声音换了一瓶魔法药水，把自己的鱼尾变成双腿，上岸去找王子，女巫告诉他，如果得不到王子的爱，她就会在太阳升起时化成泡沫。”
　　“那她得到了吗？”
　　“她化成泡沫了。”
　　谢钱钱失落地“啊～”了一声：“那王子会很难过吗？”
　　“王子和别的国家的公主结婚了。”
　　听到这里，谢钱钱替小美人鱼感到不值：“怎么这样！”
　　胡璃盯着他，那双浅色的眸里流光溢彩：“所以你从这个故事中读懂了什么？”
　　谢钱钱想了想：“想上岸还是要自己努力，不能投机取巧去找海妖做交易，你看，我就不担心化成泡沫。”
　　胡璃：……
　　他暴躁地一巴掌呼在谢钱钱脑袋上：“这是在告诉你有话不说憋在心里会死啊，笨蛋！”
　　谢钱钱捂着被打的脑袋眼泪汪汪，委委屈屈“哦”了一声。
　　“有什么话，就说……吗？”
　　一阵海风吹来，海面荡起阵阵涟漪，谢钱钱打了个寒战，终于受不了了，踮着脚尖用最快的速度离开海滩，随便找了根水管把脚上的小石子冲洗干净，脚底板被一些锋利的石子划出细小的伤口，被海水浸泡之后带来细细麻麻的疼，谢钱钱万分珍重地穿上鞋。
　　鞋子真的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回到片场，谢钱钱找了一圈没看到程煜琛的身影，他随手抓住一个人问道：“程煜琛在哪里呀？”
　　那人随手指了一个方向：“程影帝刚才被史导叫走了，应该在那边。”
　　“好的，谢谢。”
　　谢钱钱告别了那人，朝着他刚才指的方向走去，脚上的伤口还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没处理干净的缘故，他总觉得鞋里还有石头，突然就体会到了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感觉。
　　她真的超爱。
　　谢钱钱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搜寻着两人的踪迹，这里已经快到道具间，除了一些工作人员，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他很快就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循声走去，在一间半掩着门的道具间，找到了程煜琛和史诚的身影，两人的谈话声从门缝中飘出来，谢钱钱听得一清二楚。
　　“晚上资方想请剧组人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程煜琛声音很冷：“不去，没空。”
　　史诚很是为难：“可是凯盛集团是冲你才投资的。”他双手合十：“求求你了程老师，程影帝？程哥哥！”
　　“啧。”
　　程煜琛嫌弃地后退一步：“别叫这么恶心。”
　　“那你就来嘛～”史诚的尾音山路十八弯，虽然努力撒娇，但在程煜琛看来就像是一个一米八几的肌肉壮汉穿着高开衩旗袍，衣衫不整地倚着门框努力抛着宛如眼睑痉挛的媚眼。
　　他表情扭曲一瞬，有些生理不适。
　　“不了，我晚上有事。”
　　他还得去看看那只小螃蟹，中午吃饭的时候没看见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史诚好像发现了什么：“你是放心不下那个小朋友吗？”
　　“呵，人家才不用我管。”
　　程煜琛语气烦躁：“反正晚上没空。”
　　作为一名文艺工作者，史诚很快联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组合出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程影帝喜欢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儿，胡璃进组之后小孩儿却明显和胡璃更加亲近，所以程影帝这两天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因为，他吃醋了！
　　自己分析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史诚美滋滋，他说：“要我说你也不用太在意，这人有时候是需要危机感的。”
　　“危机感？”
　　“对啊，那首歌怎么唱来着？”史诚清清嗓子：“等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全都有恃无恐。”
　　魔音灌耳，程煜琛现在只恨自己刚才手不够快没能捂住他的嘴：“说重点！”
　　“反正就是这个道理，你要冷他几天，这样他才会产生危机感，男人这种生物很贱的，你越把他当回事，他越不把你当回事，反之，他反而会在你身上多花心思。”
　　程煜琛：“你说谁贱？”
　　史诚立马改口：“我，我贱。”
　　无力吐槽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例，程煜琛陷入沉思，这就是自己这两天心里不痛快的原因？
　　他大惊，贱人竟是我自己！
　　史诚却还在努力，企图说服他参加晚上的聚餐：“你就来嘛，我传授更多技巧给你啊～而且听说这次还有总部高层会来。”
　　高层？
　　程煜琛耳尖微动，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好。”
　　“求求你～什么？”史诚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答应啦！”
　　见程煜琛点头，他突然兴奋地跳起来给了程煜琛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程煜琛躲闪不及被他抱住，正打算把人推开，门却突然被推开，露出站在门口的两人，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
　　蟹蟹：他不爱我
　　程影帝：他好爱我


第23章 传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抱着箱子的工作人员，他迅速把手中的箱子放在一旁的地上，打着哈哈对两人道：“啊哈哈，我就是来放个东西，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帽檐一压走得飞快，程、史二人的目光转移到谢钱钱脸上，仿佛在问：“那你呢？”
　　离开不久的工作人员去而复返：“啊哈哈，落了个东西在这里，这次真的走了。”
　　说着一把拉住身边人的胳膊快速离开：“你怎么不知道跑啊，没看见程影帝的脸色刚才多差吗？”
　　他一路拉着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才放松下来：“还好我反应快，你说是吧？”
　　“是，快。”
　　工作人员石化了，他脑袋像是齿轮生锈的木偶一般艰难地“咔咔”转动：“史，史导……”
　　史诚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人，挑了挑眉。
　　另一边，谢钱钱眼睁睁看着自己瓜友一把薅住史导走的飞快，想叫人都来不及，只得尴尬地收回手，看着程煜琛干笑两声，顺便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程煜琛笑非笑地看着他：“挺巧。”
　　“不巧。”谢钱钱赶忙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哦？”程煜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心里高兴，嘴上却不饶人，他冷哼一声道：“难为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说完自己就先被自己语气中的酸意酸到，他把头扭到一边，拳抵在鼻尖轻咳两声：“史诚刚才找我有点事。”
　　“哦。”谢钱钱呆呆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两人陷入莫名的沉默，过了半晌突然异口同声：“一会有空吗？”
　　“中午吃了吗？”
　　出口后两人都愣住，接着又异口同声回答：“没有。”
　　“吃了。”
　　程煜琛摸摸后颈，主动解释：“有人要投资电影，史诚叫我晚上和资方一起去吃饭。”
　　闻言谢钱钱深深担忧起来，他还记得上次程煜琛酒席上被欺负的事情：“我和你一起去吧。”
　　原本想说好，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程煜琛语气微冷：“不行。”
　　他说：“你好好在家待着。”
　　意识到自己语气好像有些过于严厉，他深吸一口气：“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如果来的是那个人的话，让他看见谢钱钱难免不会怀疑什么，见谢钱钱一直低着头，程煜琛以为他还在心情不好，思前想后把手搭在人家脑袋上揉了一把。
　　这下能高兴点了吧？
　　因为晚上有饭局，所以史诚早早就结束了今天的戏份，大家提前收工， 他自己则带着宋宁和副导演，以及男女主演一起前往定好的餐厅。
　　这种聚餐像胡璃这样的特别出演是不用参加的，难得收工早，他妆都没来得及卸就兴冲冲跑到谢钱钱面前问：“今天收工早，咱们去城里吃鸡吧。”
　　据说在离镇子不远处的城里有一家葱油鸡超级好吃，他打算带谢钱钱去散散心。
　　“好啊！”谢钱钱很开心：“不过我要和琛哥说一声。”
　　程煜琛说晚上要给自己带好吃的呢，他一蹦一跳地跑到程煜琛面前，仰头告诉他：“我晚上要和狐狸哥哥去吃好吃的，你不用给我带啦。”
　　程煜琛淡淡看了不远处的胡璃一眼，随口应道：“嗯。”
　　“那，你要早点回来。”
　　史诚笑道：“二位感情真好，小谢这么舍不得我们程老师啊？”
　　谢钱钱有些害臊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却承认得十分痛快：“嗯。”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就连程煜琛的嘴角都带上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围观全程的胡璃：……
　　不是，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
　　这家葱油鸡果然好吃，胡璃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摞起高高的鸡骨头，在他们第三次叫来服务员说要加菜的时候，服务员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变得奇怪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清清瘦瘦的结果这么能吃？
　　酒足饭饱后，胡璃满意地擦了擦做，揉着肚子摊在椅子上消食，谢钱钱小口小口喝着酸奶，时不时看向手机的方向，上面静悄悄，程煜琛没有发消息来。
　　“别等啦，这种场合想早回家是不可能的。”
　　胡璃打了个饱嗝儿，实在看不下去谢钱钱这样，于是给他普及人类社会的酒局礼仪：“你以为投资那么好拿吗？不把投资人喝高兴了，人家怎么会痛痛快快地掏钱？”
　　听他这么说，谢钱钱有些担心了，他想到上次喝到的那种难喝的饮料，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人类喝这种东西怎么会高兴。
　　胡璃举起手旁的小杯子在手里轻轻转动，一双眼专注地盯着它，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神秘又魅惑：“这酒不仅可以让你忘记烦恼，还能尽情释放自己，正所谓飘飘欲仙，欲仙欲死。”
　　说着他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眯着眼睛好像已经喝到了能让他飘飘欲仙的美酒。
　　这么神奇？
　　谢钱钱回忆起自己当时喝完酒的感受，好像是很飘飘欲仙来着。
　　见他陷入沉思，胡璃继续加码：“而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
　　他遵遵善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程煜琛是不是讨厌你吗？不如就趁今晚他喝醉了试探一下？”
　　谢钱钱心动了，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心地问：“如果他讨厌我呢？”
　　他垂下头：“那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这有什么？”胡璃挥挥爪子表示这都不是事儿：“你让他喜欢上你不就完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谢钱钱豁然开朗，他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出于好奇，胡璃靠近看了一眼，发现搜索栏白底黑字显示——如何让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胡璃：……
　　他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
　　海城最奢华的酒店里，程煜琛一行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包厢，说是最奢华的酒店，但海城毕竟是个小城，酒店的装修很复古，像是十年前的大型饭店一样，墙上贴满金黄色的壁纸，意图打造一种富丽堂皇的氛围，但和周遭暗红色的绒布相融之后却有了另一种风味。
　　包厢的隔音不是太好，一路走过来能听见从各个房间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几人几经辗转，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就是这里了。”服务生把人带到就离开了，剩下几个剧组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由谁去开这扇门，最后把视线统一落到了程煜琛身上。
　　史诚搓搓手：“那个，程老师，您先进？”
　　自从听说凯盛集团总部高层也来了，大家就难免紧张起来，凯盛集团早年做生物研发起家，历经数十年，早已发展成全国，乃至全球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其手下企业涵盖各行各业，原本以为这次投资是其下的娱乐公司负责，没想到居然是总部来人。
　　那总部的人都是什么来头？手里的笔签的都是几十亿上百亿的订单，史诚都觉得这几百万的投资是巨款，但对于人家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想到这他更紧张了，求助地看向程煜琛，这个全场唯一淡定的男人，顺便在心里感慨，不愧是程影帝，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看他这怂样，程煜琛也不推诿，径直推开了包厢的门，原本低低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屋内众人齐齐抬头看向进来的一群人，而程煜琛的目光直直与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对视。
　　一位秘书打扮的人先是站起来和众人一一握手，接着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张董。”
　　“张董？张凯董事长？”众人大惊，没想到大老板居然会亲临现场。
　　“正是在下。”张凯笑得十分和善，他招呼众人坐下：“你们的剧本我看了，故事我非常喜欢。”
　　宋宁诚惶诚恐：“张董谬赞了。”
　　“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好你们。”
　　在张凯的示意下，两个服务生围上来给几人倒酒，张凯又例行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把目光移到程煜琛身上：“程煜琛，我看过你的电影，很不错。”
　　“谢谢。”
　　程煜琛表现得不卑不亢，甚至态度有点冷淡，但张凯却并不介意，他笑得开怀：“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不过我与你投缘，就叫你一声程小友，你觉得怎么样？”
　　张凯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男人，但他其实已经五十岁了，大部分成功人士人到中年难逃油腻发福，但张凯显然是漏网之鱼，不仅身材体态管理得很好，就连皱纹和白头发都没有几根，是个气质很温和的男人，如果他不说，说他和程煜琛是同龄人都有人信。
　　史诚在一旁恭维道：“张董看起来年轻着呢。”
　　谁都喜欢被夸，张凯也不例外，他豪爽地笑起来，和史诚聊得欢快，唯有程煜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张董是怎么保养的呀？”
　　史诚真诚发问，他羡慕地看了一眼张凯头发浓密的发顶，心道这人居然这把年纪了都不脱发的吗？他年纪轻轻发际线就堪忧了。
　　张凯却笑着看了程煜琛一眼：“用了个土方子。”
　　“是中药方子吗？”
　　“差不多吧。”张凯喝了口茶，才娓娓道来：“早些年我出海的时候有船员和我讲，传说海中有鲛人，浑身都是宝，泣泪成珠，织绡绮丽，最神奇的是，鲛人肉可让人青春永驻。”
　　史诚笑容僵在脸上，这是土方？这不神话吗？
　　察觉到场内气氛安静，张凯突然一改方才让人遍体生寒的表情笑起来：“逗你们的，我就是用了我们公司的产品罢了，你们要是感兴趣就拿几套回去用。”
　　席间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张凯含笑的眼扫过专心吃饭的程煜琛，眼底暗芒闪烁。


第24章 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说是为了商谈投资合作，但过程意外的顺利，史诚刚想介绍一下自己的电影就被张凯拒绝了：“基本情况下面的人已经有过详细的汇报了，所以今天咱们不浪费这个时间。”
　　正式敲定合作也不过只用了十几分钟，史诚一高兴，拉着人喝酒的毛病又上来了，原本还保持着几分理智在张凯面前维持着基本的形象，但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就开始飘了，拉着张凯的衣袖一个劲儿地敬酒，看得宋宁等人胆战心惊，数次想把他拉回来。
　　“没事没事，小伙子少年心性，我很欣赏。”
　　张凯丝毫没有大老板的架子同他一起把酒言欢，推杯换盏间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程煜琛今晚也喝了不少，作为今晚的重要人物，他也没能逃脱被灌酒的命运，此时意识已经有些朦胧，只不过他这人喝酒不上脸，因此并不显醉态，坐姿十分端正，时不时还应和着点头，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他的双眼没有焦距，双手握成拳，规规矩矩放在膝头，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程煜琛眯眼看去，盯着屏幕上“笨蛋螃蟹”四个字看了半天，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给谢钱钱的备注，他起身从容说了句：“抱歉，我接个电话。”，往门口走了两步复又折返，十分淡定地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出门了。
　　目睹一切的宋宁：……
　　程影帝没事吧？怎么看上去呆呆的？
　　他来到相对比较安静的洗手间，关门的同时接通了电话：“喂？”
　　在酒精的浸润下，低沉的嗓音有些喑哑，听上去竟然有种莫名的性感，谢钱钱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痒，忍不住伸手抠抠。
　　“你，你回来了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一部手机的缘故，谢钱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但不知怎的程煜琛脑子里却浮现出今天分别时对方仰着脑袋叮嘱他要早点回来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痒。
　　被究竟麻痹的大脑让他无暇思考这是为何，他扯了扯衣领，仿佛这样就能缓解胸口的憋闷：“你猜。”
　　谢钱钱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声音有些闷：“我猜你没回来。”
　　“猜得真准。”程煜琛慵懒地笑出声：“那我也猜猜，你现在不会就站在我房间门口吧？”
　　谢钱钱：……
　　“你也很准。”
　　“呵。”大门紧闭的洗手间里传来一声愉悦的笑意：“过奖过奖。”
　　话题被带离，谢钱钱抓耳挠腮，想把话题拉回来：“那，那用不用我去接你啊？”
　　“接我？”
　　程煜琛问：“你会开车。”
　　好问题！谢钱钱：“你觉得瞬间移动帅不帅？”
　　“需不需要我给你买一本菜谱？”
　　不知道为什么就聊到菜谱，谢钱钱傻乎乎被牵着鼻子走：“什么菜谱？”
　　“螃蟹的108种吃法。”
　　谢钱钱：……
　　他威胁我啊他威胁我。
　　“你，你怎么还威胁螃蟹呢？”他不满地小声逼逼：“现在的你不是好人了。”
　　程煜琛将他饱含怨言的念叨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坐会好人？”
　　谢钱钱想了想：“你要是现在就回来，那你现在就可以做回好人。”
　　“哦，那算了。”
　　谢钱钱：……
　　硬了，别误会，是蟹钳硬了。
　　“你今天很奇怪，是喝醉了吗。”
　　“没有。”程煜琛先是否认，后又改口：“一点点。”
　　“那，那我给你煮醒酒汤？”
　　“倒也不必！”程煜琛一个激灵，感觉自己酒醒了大半：“你早点休息，我这里应该快要结束了。”
　　末了补充道：“不许进厨房，听到没有？”
　　等挂断电话，他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就打算回包厢，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听着两边传来的又闷又嘈杂的声音，程煜琛突感十分无趣，想要回酒店的心情达到顶峰。
　　他才不是听那只小螃蟹的话，程煜琛想，只是因为今天实在太晚了，明天还有早戏，更何况事情已经谈完了，他实在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留在这里。
　　这样想着，他便也这样做了，见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史诚了然一笑：“有人催了？”
　　程煜琛冷冷斜看他一眼，但被酒精麻痹了大脑的史诚根本没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他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要回去了，不然你家小朋友要着急了。”
　　宋宁想捂他的嘴却已经来不及，只好一脸抱歉地看着程煜琛：“他喝醉了瞎说的啊哈哈，程老师赶紧回去吧，明天还有戏。”
　　妈的，史诚这倒霉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出说，在剧组的时候开开玩笑就算了，现在出来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万一让有心人流传出去，给程影帝招来什么麻烦怎么办？
　　不能让他再喝了，于是宋宁一脸歉意地对张凯道：“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也就不打扰张董休息，先回去了。”
　　张凯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别耽误明天拍摄。”
　　可以说是十分通情达理。
　　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目送剧组一行人离去，没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他们走了？”
　　“是，已经走了。”
　　那男人不解地问：“张董，需要我找人去跟着他们吗？顺便……”
　　“不用。”张凯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手帕仔细擦着手：“ 你是怕他想不到这事和咱们有关吗？这部戏的拍摄时间至少要三个月，我们来日方长。”
　　男人不明白：“张董今天为什么要亲自来？”
　　“有些事情，总要亲眼看见才安心。”张凯随手把擦过手的手帕扔到桌子上，起身：“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别是那没用的50%。”
　　回到酒店，程煜琛让邬潼潼帮宋宁把史诚扶回房间，而他自己却往胡璃房间的方向走去，在门口站了一会，里面安安静静，没传出任何声音，想来里面的人应该已经睡了。
　　也是，那只小螃蟹一向作息规律，往常十点半之前准上床睡觉，现在都快一点了，他怕是梦都做了两轮了。
　　他没再停留，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大半夜结束应酬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去睡觉，而是跑到别人房间门口确认另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在等自己回来的程煜琛觉得自己很呆，幸好没人看见。
　　但令他意外的是，房间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趴着的人影，那人身上穿着上次两人一起买的同款花衬衣，把头埋进臂弯里，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看上去睡着有一会儿了。
　　这不是程煜琛第一次半夜回家，但却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等他回家。
　　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仿佛一颗小小的火苗，自他心底燃起，将某一处位置的霜雪融化，露出鲜红柔软的内里。
　　他走上前，想把人抱到床上去睡，谁知刚一碰，谢钱钱就醒了过来，对方警惕的目光在触及程煜琛的脸后变得柔软下来，那十分信赖的样子看的程煜琛的心更柔软几分。
　　“你回来啦。”谢钱钱揉着眼睛坐起身。
　　“怎么不去床上睡？”
　　程煜琛问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
　　谢钱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在等你啊。”说着他猛然想起什么：“对了！”
　　他起身，从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保温杯：“醒酒汤。”
　　程煜琛盯着被子上那只橘黄色的螃蟹出了神，他喉头发紧：“不是不让你进厨房？”
　　谢钱钱：……
　　“我打包带回来的。”
　　“那这杯子……”
　　他眼睛里满是嫌弃。
　　谢钱钱：“杯子是我今天新买的，好看吗？”
　　“丑死了。”程煜琛一把拿过，毫不客气地大口灌了下去。
　　醒酒汤是酸甜的，喝下去感觉通身都暖和起来了，不知放了多久，此刻温度入口刚刚好，不知不觉间，程煜琛居然喝完了一整杯。
　　晚上喝水容易水肿，程煜琛的习惯是八点之后滴水不进，此时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保温杯，程煜琛沉默几秒，掏出手机给邬潼潼发消息：明早帮我买两杯浓缩冰美式。
　　去水肿，好饮料。
　　见他都喝完，谢钱钱喜滋滋地把杯子拿回来，恩人愿意喝自己的水，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不讨厌自己呢，嗯，现在他又是好人了！
　　“嗯？”
　　程煜琛注意到房间里细微的变化，他走到门口玄关，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束被彩带草草捆在一起的花：“这哪来的？”
　　“我送的！”
　　谢钱钱骄傲地挺起胸脯：“网上说，见喜欢的人要带花，但是我知道得太晚了已经没有花店开门了，就在路边摘了几朵，这些颜色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哦。”
　　他邀功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快夸我”三个字。
　　程煜琛被他那句“喜欢的人”震了一震，竟一时没能回神。
　　“好看吗？”见他不说话，谢钱钱凑近他又问了一遍：“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第25章 炸厨房
　　“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程煜琛烦躁地翻了个身，托谢钱钱的福，他今晚喜提一夜天花板的观察权，床头的鲜花在黑夜里静静散发着独属于它们的幽香，那些细小的气味分子融入浓稠的夜色变得格外浓郁。
　　程煜琛静静盯着那瓶花看了一会，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配色很灾难，味道太浓烈，这瓶花从360°全方位来看都不是程煜琛喜欢的类型，但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不仅留下，还把它们从玄关放到了床头柜上。
　　“我可不是喜欢才留下的。”他喃喃道：“我是觉得如果扔了笨蛋螃蟹会闹，到时候会更麻烦。”
　　给了自己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程煜琛舒服多了。
　　第二天一早，邬潼潼照例来叫程煜琛起床，几乎第一眼就看到的被摆在床头的花，他十分新奇：“这哪来的花啊？”
　　程煜琛淡淡瞟了一眼，语气随意道：“谢钱钱送的？”
　　“他送你花干什么？”
　　“不知道又从哪里学的奇奇怪怪的规矩。”程煜琛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对了，你今天去买个花瓶。”
　　末了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插花瓶里好看一点，不会污染我的眼睛。”
　　邬潼潼：……
　　啊对对对。
　　虽然程煜琛几乎一夜没睡，但意外地精神很好，他甚至主动笑着给搭档的演员打了招呼。
　　沐诗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我没睡醒吗？”
　　今天是整部戏里的第一个小高潮，因为调查受到当地警方阻碍，加之居民不知为何对此都闭口不言，无奈之下，陆枫和江映雪选择合作，并在调查期间结识了小警官季棉，季棉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帮他们调查资料，两人则利用季棉搜集的资料寻找线索，在发现所有受害人都有过去教堂的经历后，两人决定去教堂探查一番。
　　教堂已荒废数年，除了门口的保安以外没人会来，陆枫借口想进去参观成功进入教堂，两人在探查之时沐诗瑶饰演的江映雪意外踩到一处机关，没想到两人脚下的地板突然向两边分开，他们二人猝不及防地摔了下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教堂下供奉着一尊海妖雕像，房间中央摆着的祭台，和陆枫曾在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两人借此发现了小镇的秘密。
　　片场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摄影机运行的声音，陆枫和江映雪借口采风来到教堂，趁保安不注意闪身来到一个标着“工作重地，闲人免进”的房间，抓紧时间在里面探查起来。
　　前面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意外摔下去”这一段，沐诗瑶一直留意着机关的位置，只要在特定的时间走到那个范围里就行，她定定神，计算着自己的脚步。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两人脚下的地板猝不及防地分开，沐诗瑶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而距离最近的程煜琛眼疾手快抓住沐诗瑶的手腕，却被带着一起摔下了楼，那一刻两人脸上的错愕和惊慌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程老师！”
　　“瑶瑶！”
　　现场所有人都被这场变故吓得呆住了，史诚“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着急地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人有没有事！”
　　他自己则盯着摄像机里的画面，想通过镜头观察两位演员的状态。
　　“等一下。”
　　他突然叫住冲过去的人，拧眉看着镜头，画面里程煜琛摔下去时不知是磕到了哪里，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但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步伐踉跄地走到沐诗瑶面前把人扶起来“没事吧？”
　　沐诗瑶摇头：“没事。”
　　“那就好。”程煜琛看向四周，视线在看到那座祭台的时候怔忡一瞬，喃喃道：“这个地方，我在梦里见过。”
　　他在说台词！
　　沐诗瑶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跟上程煜琛的节奏顺着他演了下去：“这好像是祭台？没想到在教堂下面居然藏着一个这样的地方。”
　　周遭一片黑暗，唯有一束光从他们头顶洒落，借着这微弱的灯光，两人看清了祭台中间的石像：“是她！传说中守护着这个小镇的海妖！”
　　这一幕完整结束，随着史诚一声“卡”，沐诗瑶顿时卸了力，神经松弛下来才感受到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疼，石阶很高，原本的拍摄计划是用两个假人代替他们，镜头切远景，再补几个特写就完事，但因为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人被迫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真身上场。
　　如果被她没记错的话，摔下来的时候程老师好像还给她垫了一下来着？
　　“瑶瑶，你没事吧？”
　　沐诗瑶的经纪人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在看见她已经有些渗血的膝盖顿时大惊失色：“呀！瑶瑶！你流血了！”
　　沐诗瑶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只是蹭破点皮，她松了口气：“我没事，一会儿去消消毒就行。”她先草草用纸巾把顺着腿淌下来的血擦干净，十分不放心地看了看程煜琛，这才离开。
　　史诚在一旁发脾气：“怎么回事？机关为什么会提前打开？是谁负责的这个道具？马上把人给我叫过来！”
　　“好，好的史导。”
　　发完火，史诚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转头对程煜琛说：“程老师你放心，今天这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程煜琛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根据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酒店那边，思及此他不由拧眉，乌沉的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刚才是怎么回事？”
　　史诚挠挠头：“刚才啊，听说是厨房爆炸了。”
　　厨房，爆炸。
　　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很难不让人想到某只螃蟹，程煜琛脸色不太好：“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又响，却迟迟没有人接通，程煜琛抿抿唇，眉头紧锁。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事情回到四十分钟前。
　　谢钱钱一个人在酒店周围打转，他今天还没有送花给程煜琛，但找了一圈，只有零星几朵白色的小花在海风中颤颤巍巍地绽放着，谢钱钱有些不忍心摘下它们。
　　不送花，那今天要给程煜琛送什么呢？
　　谢钱钱很是苦恼，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他果断打算问问网友。
　　早在他拥有手机第一天，就为程煜琛下载了微博，现在发微博已经很是熟练了，不一会儿，在程煜琛超话，一个名叫“发财蟹”的账号就发布了一条动态：想问一下给琛哥送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程煜琛的粉丝们都很热情地分享自己的经验：
　　程程的嘟嘟：姐妹是新粉吧？琛哥不收礼物只收信的，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写信告诉他哦。
　　发财蟹回复：谢谢，我知道啦，另外不是姐妹哦，我是男生。
　　煜火那个焚身：哇！琛哥居然有男粉！
　　发财蟹回复：是的
　　我推天下第一帅：不如送点手工艺品，自己做的，毕竟礼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嘛～
　　自己做的……
　　谢钱钱不由自主看向不远处的海滩，海边最不缺的就是贝壳，很适合做风铃。
　　就这么办！
　　谢钱钱拎着一个小塑料桶出发了，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和从里面冲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你啊！”
　　那人兴奋道：“程影帝身边那个一顿能吃三份盒饭的小朋友！”
　　谢钱钱：……
　　虽然他已经知道人类认人基本靠标签，但这个标签一定非打不可吗？
　　螃蟹无语，他不想理这个人，但奈何对方太自来熟，确认过眼神，是认识的人之后便不由分说拉着谢钱钱进了厨房：“你来得太及时了，这样，你帮我看下火，我去趟厕所很快回来。”
　　“可，可我不会啊！”
　　“不要紧，很简单的，你多拿铲子翻着点就行。”
　　那人说完像是再也憋不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那好吧。”
　　谢钱钱迟疑地看向被委托锅，里面酱色的鸡腿在同色的汤汁里翻滚，袅袅热气裹挟着鸡腿的香气扑面而来，谢钱钱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只是翻搅一下，应该……没事的吧？”
　　这样想着，他面色凝重地拿起一旁的锅铲，那严肃的态度仿佛他拿起的不是锅铲，而是奥运圣火般重要的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胡璃说得没错，大概他们这一族注定与厨房有仇，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四周泛起滚滚浓烟，那名厨师急匆匆提着裤子从厕所赶回来的时候看见眼前的景象心神俱颤。
　　谢钱钱右手拿着锅铲的身影从浓烟中走来，白净的脸上早已被熏得黢黑，就算胡璃在这都认不得他。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厨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围已经有不少听到巨响赶过来查看情况的人，谢钱钱张开嘴，缓缓吐了一个烟圈：“它好像，有点炸了。”
　　等程煜琛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酒店外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不时有黑色的烟雾从大开的门窗飘出，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浓烈，在看到人群中间的谢钱钱时，程煜琛心跳猛地看漏了一拍，他快步走去，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用手拨开人群来到中央。
　　“谢钱钱！”
　　他把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认只是看上去惨了点，实际并没受伤之后松了口气，紧接着一股怒火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你怎么回事？让你不要靠近厨房你听不懂吗？”


第26章 血检
　　因为五官深邃的原因，程煜琛不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十分高冷，但熟悉之后就能发现他不仅不高冷，甚至还能算得上温和，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谢钱钱缩缩脖子，小声地想要辩解：“我没有。”
　　“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
　　几乎在这句话出口的同时程煜琛就有些后悔了，不该对笨蛋螃蟹说这种话，但只要一想到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只笨蛋螃蟹总是把他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程煜琛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不起。”
　　垂着脑袋，声音很轻，听得程煜琛更加懊恼：“我不是。”
　　“程老师您误会他了。”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刚才让谢钱钱帮忙的厨师，他拨开人群走出来站在谢钱钱身前将人以保护的姿态挡在身后，对程煜琛不卑不亢道：“是我因为着急上厕所让他帮我看一下锅的，他婉拒过了，您别骂他。”
　　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这姿态让程煜琛更加烦躁，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在和他说话。”
　　他看向厨师身后躲着的谢钱钱，加重语气道：“谢钱钱，过来。”
　　谢钱钱小鸡踱步似的走到他面前，程煜琛低头用湿巾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脏污，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
　　那厨师还想说什么，但谢钱钱匆匆和他道过歉就抬脚去追程煜琛了，待两人离开之后，周围围着的人才渐渐散开，片场那边，因为主演受伤，剩下的戏份没法再拍下去，史诚想了想，干脆全组放假半天，得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欢呼一声，收拾好道具，打算迎接自己突如其来的半天假期。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偌大的教堂重新恢复安静，从暗处走出一个人，那人在场地内徘徊一圈，最后在不远处的垃圾桶前站定，似乎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随后将手缓缓伸向了垃圾桶，他翻找半天却一直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渐渐有些失了耐心。
　　“找到了。”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染血的纸巾，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翻出一个密封保鲜袋，把这块纸放了进去，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教堂里。
　　在小镇边陲的一片居民楼里有一户奇怪的人家，大白天门窗紧闭，很少见到有人出入，男人走到门口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屈指在门板上敲了三下，敲击节奏三短一长，不一会儿门慢悠悠地打开，老旧的门板发出“吱哟吱哟”的响声，随着男人一个闪身，门再次关上，恢复成门窗紧闭的模样。
　　“怎么样？”
　　房间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秀男人，男人身形很瘦，瘦得好像稍微大一点的风就能把他吹走，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他的皮肤很白，能看清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一副硕大的有色眼镜几乎将他的脸遮住三分之二，镜片后的眼睛呈一种诡异的灰蓝色，此时那双灰蓝色的眼一瞬不瞬盯着男人，让人头皮发麻。
　　“你别这样看着我。”男人强行把对方的头扭过去，紧接着从包里拿出刚才的密封袋子：“当然是拿到了。”
　　他洋洋自得：“本来还担心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发生了一个意外，让我有了一个失误的合理理由。”
　　白大褂男人没听他逼逼，接过袋子径直走到实验台前，动作利索地戴好手套，才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那团纸夹了出来。
　　“我说，文，你可真无趣。”
　　那男人眉飞色舞说了半天，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顿时觉得没劲儿透了。
　　被称为“文”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操作着，然后看着毫无反应试纸皱起眉。
　　“你确定这是程煜琛的血？”
　　“当然！”
　　男人十分肯定：“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受伤的，这就是他用来擦血的纸。”
　　他忍着嫌恶道：“你都不知道我为了这玩意付出了什么。”垃圾腐烂发酵的气味仿佛还残留在鼻尖，男人忍不住干呕一声。
　　“你不是说和他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个女演员？”
　　“是啊，但是除了他，整个剧组还有谁那么大腕儿？”男人十分坚定：“这就是程煜琛的血。”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结果怎么样？”
　　“这就是普通人类的血。”文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可惜，看来老板的期望落空了。”
　　如果这真的是程煜琛的血，那他确实是那无用的50%
　　“什么？不可能吧？”
　　男人不相信：“会不会是你的结果出错了。”
　　文冷冷地看向他：“我的结果绝对不可能出错。”他说严肃又认真地讲解：“PAH试纸是我经过大量取样后得出的，绝对不会有错，根据实验来看，妖怪体内有一种酶，这种酶是妖怪独有的，任何生物体内都没有相同的物质，而PHA试纸遇到这种酶会变成蓝色，而刚才，试纸并没有变色。”
　　“好吧好吧。”见再不阻止对方可能会长篇大论出一篇关于“妖怪血液”的论文，男人赶紧打住话题。
　　“那我们只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老板了。”男人垂头丧气道：“老板肯定会很生气。”
　　“也未必。”文说：“一般来说，我认为实验具有偶然性。”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的结果绝不可能出错吗？”
　　“对，但这并不代表你的样本没有错。”
　　男人：……
　　文说：“我需要再取一次样。”
　　男人：“你疯了吧？你知道这点都是我费了多大劲儿拿到的吗？”
　　更何况出了今天的问题，他在剧组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那这取样的难度不是大大增强了吗？
　　他记得抓耳挠腮：“不行，绝对不行。”
　　文就静静看着他发疯，男人一抬头，就看见他这副模样。
　　男人：……
　　“啊呀那好吧，我再试试！”
　　“嗯。”


第27章 赤脚医生出奇迹
　　暮色四合，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街上汇成一条流动的星河，程煜琛身穿高定酒红色西装，坐在车后座闭目养神，此时正当晚高峰，饶是司机已经尽量将车开的平稳，也无法避免急刹车的情况。
　　程煜琛两道英挺的眉紧紧蹙在一起，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深邃的五官在光线的雕刻下线条更加清晰，邬潼潼透过后视镜看他，表情有些担忧。
　　前天程煜琛拍摄时出了意外，两位主演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沐诗瑶还好，只是轻微擦伤，稍微休息两天就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拍摄了。
　　对于邬潼潼“去医院”做检查的要求，程煜琛拒绝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见邬潼潼还是不死心，程煜琛发誓：“有问题我给你打电话。”
　　“那行吧。”
　　第二天，邬潼潼被手机铃声吵醒，他半梦半醒睁开眼，发现是自家祖宗的电话。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闹铃和老板的电话哪一个先来。
　　邬潼潼看了一眼旁边，谢钱钱似乎有了苏醒的架势，身体不安分地动了动，邬潼潼不由放轻呼吸，轻手轻脚走到卫生间电话：“喂？琛哥？”
　　两秒钟后，他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好，你等等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此时邬潼潼已经完全醒了，坐在床上边揉眼睛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邬潼潼脸色不是很好：“琛哥那边情况不太好，我过去看看。”
　　程煜琛出事了！
　　谢钱钱脸上朦胧的睡意瞬间消散，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程煜琛房间，只见男人趴在床上，白色的被子随意地搭在腰间，露出精壮的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完美艺术品，只是现在，艺术品背上大片大片可怖的淤青让人骇然。
　　“我的天！”邬潼潼惊呆了：“这是昨天伤的？”
　　“那不然呢？”程煜琛脸色不太好，昨晚睡觉的时候这些伤处只是隐隐作痛，他随便抹了点药就睡了，没想到今早起来之后发现他每动一下，后腰的位置就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只是从侧卧变成趴卧这个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察觉到邬潼潼身后还有一条小尾巴，抿抿唇，想把腰间的被子再拉高一点，却牵扯到伤处，程煜琛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闷哼。
　　“你快别动了我的哥！”
　　他这一下可把邬潼潼吓得不轻，以为对方要掀开被子，于是赶忙上前帮了他一把。
　　“别！”
　　程煜琛阻止不及，下一秒，就听到邬潼潼一句发自肺腑的“卧槽”。
　　只见那肌肉紧实的腰间已经完全乌紫，最中间的颜色已经接近黑紫色，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渗出的血丝。
　　“你这叫小伤？”
　　邬潼潼生气了，程煜琛难得心虚，他将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垂下眼眸不敢看两人的反应：“他昨天其实没有这么严重。”
　　“你放屁！”
　　邬潼潼直接爆粗口，感觉自己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包围，他十分严厉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煜琛：“这事听我的，现在就收拾东西去医院，钱钱！”
　　“在！”
　　“你帮他收拾东西，我去跟史导请假！”
　　“是！”
　　程煜琛听着两人军训似的对话有些无语，开口想说些什么，邬潼潼一个眼刀扫过来，程煜琛：……
　　去医院就去医院。
　　说干就干，邬潼潼火急火燎地请假去了，等到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邬潼潼歪歪头，然后突然抬手，从他的掌心处渐渐泛起极淡的蓝色光晕，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把它变成一块膏药大小的长方形，谢钱钱满意地点点头。
　　这点小伤在人类眼里看似很严重，但对他来说就四个字儿：顺手的事儿，只要他想，程煜琛马上就能活蹦乱跳。
　　“不行。”
　　程煜琛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
　　“为什么？”
　　谢钱钱不理解：“明明两秒钟就可以痊愈的伤，为什么要折腾？”
　　“这不是折腾。”程煜琛轻叹口气：“这叫严谨，在人类社会，任何事情都要符合科学逻辑。”
　　谢钱钱还是不明白，但既然程煜琛不愿意，他也不能勉强，于是他挥挥手，那团淡蓝色的光便消散了。
　　邬潼潼回来准备带着程煜琛去医院，却发现什谢钱钱什么东西都没收拾：“东西呢？”
　　“我又不住院，收拾什么？”
　　程煜琛语气不太好，邬潼潼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家祖宗的脾气，心道还是先把人带到医院再说，于是便招呼着谢钱钱一起将他扶上了车。
　　h依旧是熟悉的医院，依旧是熟悉的老头，只是这次病人换了一个，老头慢悠悠戴上老花镜看了一眼来人：“又是你们啊？这次什么毛病？”
　　然而当他看清程煜琛腰上的伤之后直接后退一步：“嚯！”
　　他惊道：“小伙子，是有人把你当棒子撅了吗？”
　　程煜琛：……你礼貌吗？
　　谢钱钱不耻下问：“撅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说着老头虚虚握住两端空气，抬腿的同时猛地下压：“懂了吗？”
　　谢钱钱懂了：“那他确实是让楼梯撅了。”
　　程煜琛被两人左一句“撅了”又一句“撅了”念叨着脑袋疼，他有些不耐烦地问：“你们还记得谁是病人吗？”
　　“好好好。”老头小声嘀嘀咕咕：“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他慢悠悠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工具箱，眯着眼睛在里面翻找一会，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细细长长的银针，他动作十分娴熟地取出来一根捻在手里，认认真真地给消了毒，另一只手在程煜琛身上稍微估摸了个位置就要往下扎。
　　“诶诶诶等等！”邬潼潼赶忙制止：“不用先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吗？”
　　“你说得有道理。”老头放下针，还没等几人松口气，他原本一直搭在程煜琛腰上的手动作极快地在几个地方分别压了压，程煜琛猝不及防痛呼出声，那老医生在他伤处按了按，又抬抬他的胳膊抬抬他的腿，之后笑着道：“放心吧，没伤到骨头。”
　　邬潼潼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两眼一黑：“你在干什么？他要是伤到骨头你这样做会让伤势加重的！”
　　他冲老医生咆哮：“你知道他是谁吗？要是因为你的错误治疗和判断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负担得起吗？”
　　老医生冷嗤一声：“他就算是天王老子，到医院里也得听医生的话，既然你们不信任我老头子，那也不用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出门左拐，开车一个半小时有家大医院，你们去那吧，慢走不送。”
　　说着他竟真的要走，邬潼潼急了，二话不说拉住老人的袖子：“你不能走！”开玩笑，一个半小时？他哥怎么受得了？
　　他不情不愿地问道：“你们这就没有别的医生吗？”
　　老医生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没有，就我老头子一个，你们爱看不看！”
　　邬潼潼：……
　　他现在很纠结，是拼他哥的身体情况去大医院治疗，还是赌一把这个老头能妙手回春？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推到一边：“您请。”
　　“哼！”
　　老头傲娇地冷哼一声，继续刚才的治疗，一针针下去，程煜琛额头上很快出了一层细小的汗，老人又拿出一台奇怪的仪器，插上电后对着他受伤的地方烤，谢钱钱全程看得呲牙咧嘴。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对于其他生物完全是虐待的事情在人类世界居然是用来治疗的吗？
　　他看看老医生，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这就是科学吗？科学果然是需要人奉献的深奥学科。
　　待老医生出去后，邬潼潼悄悄凑近，小声对程煜琛说：“琛哥你挺住，咱就应个急，等稍微好一点我就带你去大医院看。”
　　程煜琛：……
　　“这可是腰啊！”邬潼潼痛心疾首：“男人腰不好，会被人笑一辈子的。”
　　程煜琛额上青筋跳了跳，咬牙切齿道：“谢谢，我腰好得很！”
　　谢钱钱也跟着点头：“好得很好得很！”
　　邬潼潼：？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脏东西？
　　程煜琛无语：“这种时候可以顺着我捧哏。”
　　谢钱钱：“哦。”
　　两秒后有些犹豫地问：“那，是不太好的意思吗？”
　　程煜琛：……
　　不是？他一个伤员为什么要在这种被扎成刺猬的情况下和两个笨蛋讨论自己腰好不好的问题啊？
　　虽然老医生的治疗方式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结果却敬畏天人，除了动作幅度大还会感受到疼痛之外，已经比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几人直呼神奇，谢钱钱眼睛亮晶晶：“这是什么巫术吗？”
　　老人得意地一笑：“这是医术。”
　　本以为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复工，但偏偏程煜琛接到了一个特别的电话，他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就彻底冷了下来。
　　“有事？”
　　“你见到张凯了。”
　　对方的声音沉稳有力，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不行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程煜琛唇边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眸冰冷：“与你无关。”
　　“我是你爸！”
　　“哦，那爸，与你无关。”
　　“程煜琛！”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末了，程启山轻叹口气，十分无奈道：“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我不是你的仇人！”
　　程煜琛：“哦，不可以。”
　　双方就此陷入沉默，末了，程启山深吸一口气：“明天晚上有场宴会，你必须回来参加。”
　　程煜琛：“我没空。”
　　“如果你还想在你那个破圈子里混，就给我滚回来！”
　　说完不等程煜琛再说什么，对面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第28章 程启山
　　时间回到当下，车子载着程煜琛一行人一路飞驰，最终停在一座豪华的建筑门前。
　　圣德里皇家酒店，隶属于启澜集团旗下，与美国的瑞思卡尔顿酒店、迪拜的卓美亚酒店以及英国的洲际酒店并称为全球四大奢华酒店品牌，一般只接待顶级名流和国际政客。
　　“琛哥，咱们到了。”
　　邬潼潼不放心地观察着程煜琛的脸色：“你还行吗？”
　　程煜琛淡定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放心吧，我行得很。”
　　说罢开门下车，道路两旁各站了一排黑衣黑裤黑墨镜的保镖，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第一时间迎上来，带着笑意叫了声：“少爷。”
　　“陈伯。”
　　程煜琛神色柔和了几分：“陈伯，好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老头子身体硬朗着呢。”
　　“那就好。”
　　程煜琛的出现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好奇，但他们都知道，能让程启山的人亲自带路的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无视从身边传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陈伯带着几人踩着红毯一路穿过觥筹交错的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三楼，最后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少爷，老爷在里面等你。”
　　说罢他又侧身对其他几人道：“几位，我们老爷有些事情要和少爷单独说，烦请几位先跟我来。”
　　邬潼潼人都傻了，他跟了程煜琛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家艺人家世背景如此牛逼！那可是程启山！自己伺候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太子爷！
　　受到刺激的邬潼潼久久回不过神来，从下车开始就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此时来到人少的地方才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程煜琛一眼，见对方点头，才对陈伯道：“当然，当然可以。”
　　与他一同望向程煜琛的还有谢钱钱，听到“单独谈话”，他不由想起之前程煜琛和程启山的那次通话，对方好像自那之后就心情不太好。
　　谢钱钱有点不想离开，这里是对方的领地，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更何况……
　　他视线下移，落在程煜琛的腰上，从下车开始他就注意到程煜琛的状态不是很好，虽然他努力掩饰，但走路的姿势细看之下有些僵硬，应该是腰伤的缘故，不行，要想个办法替他缓解一下。
　　谢钱钱想了想，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程煜琛，不只陈伯，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就连一直目不斜视看向前方的保镖们也忍不住斜着眼睛去看，唯一淡定的居然是邬潼潼。
　　“他……”
　　陈伯欲言又止。
　　“哦，小谢比较黏人。”往前推两个月，邬潼潼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淡定，但谢钱钱很喜欢和程煜琛亲密接触，时间一长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说得没错，确实习以为常，就连程煜琛也只是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即埋怨道：“这么多人呢，像什么话？”
　　话虽这么说，但手却很诚实地揽住了谢钱钱的腰。
　　真是黏人，话说这腰是不是太细了？程煜琛感受着掌心下的温度，心中暗忖：怎么好吃好喝的喂了这么久就是不见胖呢？
　　突然他感觉谢钱钱的手好像往下移动了几分，停在他腰间的位置，一股暖流从掌心下蔓延开来，缓缓游走在伤处的每一处经络，瞬间减轻了腰间的不适。
　　他怔了怔，恍神间谢钱钱已经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帮到了恩人，他很开心：“那我们先走了，你快点来哦。”
　　程煜琛虚虚握了下已经空掉的掌心，半晌轻笑一声，自打接到电话后就糟糕无比的心情奇妙地好转不少。
　　视线重新落回到面前深红色的厚重门板上，他深吸一口气，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程启山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听见程煜琛进来的动静随手把文件合上放到一边。
　　“你来了。”
　　他眼神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坐着的缘故，他好像比自己上次见他又高了不少，程启山微微皱眉：“瘦了。”
　　程煜琛：“找我什么事？”
　　程启山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让他脸色变得难看几分：“你见到张凯了？”
　　“你不是知道了。”
　　程启山：……
　　这臭小子！
　　他拧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往那群人跟前凑！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吗？”
　　程煜琛闻言冷笑一声：“这话说得好像我以前很听话一样，不让我掺合这些事，究竟是担心我出事，还是害怕我发现什么？”
　　一句话轻而易举点燃战火，程启山愤怒地拍着桌子：“愚蠢！我不管你有什么计划，马上停止，听见没有！”
　　情绪太过激动，他不受控制地猛烈咳嗽起来，程煜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父亲佝偻着腰的模样，目光复杂，但在对方看过来时又恢复冷淡。
　　程启山端起手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才压下嗓子里的痒意，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你现在马上退出剧组。”
　　“凭什么？”程煜琛面无表情与他对视：“这是我的工作。”
　　“工作？”程启山被气笑了：“你那算什么工作？你的工作就是为了区区几百万陪酒卖笑，花几个月时间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当一个在网上被人消遣的戏子？”
　　“这与你无关。”程煜琛脸色阴沉，眼神冷冽如刀：“最起码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而不是靠亲近之人的血肉！”
　　“程煜琛！”
　　白瓷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在程煜琛肩头映出深色的印记，他却没有低头看，只是快意地看着父亲涨红的脸色，这是他们父子见面的保留节目，几乎每次都在发生，程煜琛病态地想去利用这些话题来刺激父亲，因为他真的非常厌恶对方那副严父的样子。
　　程启山气喘如牛，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透过程煜琛那双满含讥讽和恨意的眼，他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眼前出现一道虚影，渐渐和面前的儿子重合又分离，逐渐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人站在海边，海风温柔地吹起她的发，她笑眼弯弯，用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自己。
　　“启山。”
　　四周画面急速倒退，不过两秒，程启山又回到了书房里，而他面前站着的也不是言笑晏晏的爱人，而是如同看着仇人的儿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疲惫席卷全身，程启山突然没了生气的力气，他叹了口气：“今天叫你回来是想引荐几个长辈给你认识。”
　　“不需要。”程煜琛厌恶地扭过头：“我说过，我不会接受你的位置，那个位置的一切，包括你，都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没有了和程启山再谈下去的欲望，转身欲离开。
　　“明天是你妈的忌日，今晚就住在家里吧。”
　　离开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响起巨大的关门声。
　　从书房出来程煜琛站在门口慢慢平复着心情，待他压抑下心中的火气才动身去找谢钱钱他们。
　　他绕了一圈，最后在二楼的娱乐厅找到了他们，他到的时候，邬潼潼正在给谢钱钱炫技，只见他上身压得极低，几乎趴在台球桌上，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白球，在试探着伸了两下杆之后迅速出杆，只听“啪”的一声，一颗红球应声入洞。
　　“哇！”谢钱钱鼓掌：“好厉害。”
　　“嘿嘿，一般一般，正常发挥而已。”
　　邬潼潼十分受用：“看哥给你表演一个帅的！”
　　正说着余光突然瞥见有个人站到了他身边。
　　“琛哥！”
　　谢钱钱瞬间抛弃邬潼潼，小兔子似的蹦到程煜琛面前：“你怎么样？”
　　“嗯。”程煜琛淡淡回应一声，垂眼看了看台球桌，明知故问道：“在打台球？”
　　“是呀！”谢钱钱说：“潼潼哥可厉害了，他一下就能把球打进洞里！”
　　说着还比画了一个出杆的动作：“特别帅。”
　　听到这个字，程煜琛微微眯起眼，他看向邬潼潼：“是吗？”
　　接触到他的眼神，邬潼潼瞬间稍息立正：“当然不是！”他说：“我就随便玩的。”
　　程煜琛闻言点点头：“正好我也好久没玩了，咱俩来一把。”说着，将衣服脱下随手扔给了一旁的谢钱钱。
　　邬潼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说不用了吧，琛哥这架势看上去不像是要打台球，而是要打他。
　　“没关系，随便玩玩，我也不太会。”
　　听他这么说，邬潼潼稍稍放松下来：“那咱们就随意一点。”
　　“好。”
　　桌面上散乱的球很快被归回原位，邬潼潼用眼神询问：“谁先来？”
　　程煜琛十分绅士地表示：“你先吧。”
　　这样也好，第一杆就把花色定了，后面就好发挥了，到时候自己再放放水，也不至于太伤琛哥面子。
　　这样想着，邬潼潼开了第一球，随着白球的猛烈撞击，桌面上的球四散开来，最终一枚纯色的2号进了洞。
　　“确实不错。”程煜琛夸赞道。
　　就是这样，邬潼潼想，下一球让给琛哥好了，这样一人一杆，才不会输了游戏体验，这样想着，他瞄准了一颗看上去很好进的球，却在出杆时稍微改了一下角度，最终“遗憾”换人。
　　“哎呀，真是的，差点手感。”语气抑扬顿挫，丝毫没有表演痕迹。
　　程煜琛嗤笑一声，也没说什么，直接拎杆上阵。
　　只见他上身微微伏低，手腕轻轻一抖迅速出杆，一颗球轻而易举就进了洞。
　　“哇！”看到他进球，谢钱钱比看到邬潼潼进球更加激动，程煜琛轻轻勾起嘴角，呼吸间已经转向下一个目标。
　　邬潼潼：？
　　刚才发生了什么？太快了没看清，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一晚上他将程煜琛的动作看了数十遍，每一局除了开球，他就再也没碰过球杆。
　　好么，变球童了。
　　“琛哥，求放过！”
　　邬潼潼崩溃了，自从程煜琛进来之后，毫无人道主义地对他进行了单方面的凌虐，他双目无神地摊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喃喃：“我不干净了。”
　　程煜琛：“献丑。”
　　邬潼潼：……
　　你献丑？我才是小丑！我居然真的信了你的“不太会”，看来下次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摊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嘴里喃喃道：“我已经是个没有梦想的废物了。”
　　谢钱钱已经崇拜得无以复加：“你好厉害！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最厉害的人！”
　　程煜琛笑着斜眼看他：“小结巴，你才见过几个人啊。”
　　“不管有多少，反正你最好！”
　　心率失衡的感觉再度袭来，程煜琛变了变脸色，把头扭到一边干咳一声问：“想学吗？”
　　“想！”
　　程煜琛：“来，我教你。”


第29章 见家长
　　谢钱钱学着程煜琛的样子俯下身去，原本尚且有些宽松的衣服因为身体弧度的改变而变得修身，紧绷的衣服褶皱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从程煜琛的角度看去，隐约肯依看到他背上展翅欲飞的蝴蝶骨。
　　头顶昏黄的灯光为这幅场景徒增了些许暧昧。莫名地，程煜琛感觉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看起来盈盈一握的腰身上。
　　这么细？感觉两只手就可以完全握住。
　　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动，浅浅比画了一下，随即便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
　　自己在想什么？
　　谢钱钱对于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他专心地摆弄着那根球杆，没想到看上去无比简单的动作轮到他做的时候就怎么做怎么不对劲，他忍不住问道：“我这个姿势对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
　　他因为肢体不协调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程煜琛看得有些好笑，看了一会，终于谢钱钱生气的前一秒主动走到人的身后，俯身从身后圈住谢钱钱。
　　“放松。”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耳边，带起一阵让人战栗的痒意，谢钱钱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像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乖乖任人摆布。
　　“脚再分开一点。”程煜琛用脚抵开他双脚的距离，然后在他腰上拍了拍：“这里再沉下去一些。”
　　随后那只手又移动到他肩膀处“肩膀，放松，不要这样扣着。”
　　“就是这样，会了吗？”
　　谢钱钱的脸早已红得一塌糊涂，囫囵应道：“会，会了。”但其实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而程煜琛的怀抱就像是热气腾腾的蒸笼，烫得他整只蟹都红了。
　　“很好，现在瞄准中心，打！”
　　谢钱钱手忙脚乱地用杆子杵了一下，那颗球晃晃悠悠往一旁滚了两圈之后彻底停住，像是在无声嘲讽。
　　程煜琛：……
　　他深吸一口气：“再来！”
　　谢钱钱呆呆“哦”了一声，起身换了个方向，这次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依然进步不大，一看刚才就没认真听讲。
　　程煜琛扶额：“出去别说是我叫你打的台球。”
　　他叹了口气再次走到人身后：“按照我刚才教你的姿势准备。”
　　谢钱钱乖乖照做，突然，身后再次覆上一道热源。
　　“注意看。”
　　低沉的声音直直撞入谢钱钱的耳朵，他呆呆地任由程煜琛握着自己的手操纵球杆，随着“啪”的一声，白球以雷霆之势冲了出去，撞击前面的蓝球，那蓝球受了力道往相反的方向滚去，最后以极轻的力道碰到了桌边的那颗黄球，黄球被撞得晃晃悠悠，跌进了左上角的洞里。
　　“就是这种感觉，记住了吗？”
　　那道热源突然消失，谢钱钱耳尖已经红透了，藏在黑发间不甚明显，谢钱钱胡乱“嗯”着，暧昧的气氛急速升腾，一旁围观全程的邬潼潼：……
　　我请问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觉得他们gay的让他感到陌生！
　　“你那是什么眼神？”
　　邬潼潼闭上眼睛一脸沉痛：“没事，我只是觉得，我的眼睛，脏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觉得是时候把这件事当做风险预警告诉自家舅舅了。
　　这样想着，心里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他想，他要措措辞用一个自家舅舅能接受的方式说。
　　正想着，原本已经离去的陈伯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两个人，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宴会要开始了，这是为两位准备的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
　　邬潼潼惊讶：“还有我们的事儿呢？”他以为自己和谢钱钱就是陪着祖宗回来转一圈的。
　　“当然。”陈伯笑着说：“两位是少爷带回来的贵客，自然要招待周到。”
　　两套西装，一套是普通的黑色西装，但无论是面料还是剪裁，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另一件是有些宫廷风的白色西装，黑色衣领与衣服整体的拼接撞色让衣服多了一些设计感，看上去高贵又活泼。
　　“时间紧迫，无法为二位量身定制，只能先穿这两件，还请二位不要在意。”
　　“不，不在意。”邬潼潼看的眼睛都直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两件一件是某蓝血品牌的秋冬定制款，多少一线明星想借都借不到的那种，另一件看不出来品牌，但服装这东西，越看不出品牌的越简直不菲，因为这种一般都是知名设计师的私人设计款，有时有钱都买不到。
　　虽说是临时准备，但意外地合身，邬潼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要是自己刚进圈时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能穿上这种衣服，他可能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虽然不太恰当，但他真的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与他不同，谢钱钱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他只关心一件事：“今晚会有好吃的吗？”
　　程煜琛无语：“你怎么就知道吃？”
　　“我才不是。”谢钱钱反驳：“我还知道可多了？”
　　“哦？是吗？”程煜琛语气嘲讽：“但是恕我直言，除了吃，我看你好像也不怎么关心别的事情。”
　　“谁说的？”谢钱钱不乐意了：“我明明最关心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做好感度打卡，今天他不仅帮人减轻了腰伤，还学会了打台球，非常值得至少两点好感度！
　　想到打台球，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涌上来，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看程煜琛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问：“所，所以。”
　　他深吸一口气：“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咳咳咳咳咳！”
　　邬潼潼剧烈地咳嗽起来。
　　就这么问出口了？人家长辈还在这呢？
　　不过陈伯可是在程家待了一辈子，这点小事算什么？人家跟着程启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样想着，他回头去看陈伯的表情。
　　陈伯：=口=
　　邬潼潼：……
　　场面一时失去了控制，三好助理邬潼潼挺身而出打破僵局：“既然都换好衣服了，那咱们就下去吧。”
　　金碧辉煌的大厅放着悠扬的古典音乐，头顶的水晶灯照射出璀璨的光线，照得整个大厅宛如中世纪欧洲的城堡，一旁的餐区里，桌面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和糕点，一眼看不到头。
　　折腾了一晚上，谢钱钱早就饿了，看见吃的走不动道，被勾了魂似的往那边冲，被程煜琛揪着后衣领抓回来：“别乱跑。”
　　今晚来的人鱼龙混杂，万一被人看出来什么就麻烦了。
　　他叮嘱谢钱钱：“跟紧我。”
　　“哦。”
　　漂亮甜品们插上翅膀飞走了，谢钱钱垂头丧气地缀在程煜琛身后，仿佛已经失去灵魂。
　　“呦，程影帝。”
　　突然有人叫程煜琛的名字，回头看去，来人是一位目测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身边跟着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邬潼潼看着有点眼熟。
　　嚯，这不是最近火起来的某位小花吗？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娱乐圈的同事，邬潼潼心中有了底，也不像刚才那般小心翼翼。
　　“程影帝，久仰大名。”男人顺手从一旁路过的应侍生手中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递给程煜琛一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程煜琛没有要接的意思，邬潼潼上前一步，十分客气地去接对方手里的酒：“不好意思，我们琛哥最近不能喝酒，不如我陪您喝一杯？”
　　“诶～”中年男人躲开他要接酒的手，眼神轻蔑：“你是个什么东西？程影帝不会这点面子都给我吧？”
　　邬潼潼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的笑容也难以维持，天知道别说他家琛哥红了之后，就是刚出道的时候，他也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一般情况下，我只给人面子。”
　　那男人瞬间变脸：“你在骂我？”
　　“我骂你什么了？”
　　“你骂我不是人！”
　　男人重复了一遍，随即立马意识到他这是自己把自己给说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男人叫秦天宇，原本他是没有资格来参加今天的晚宴的，不过他专门托人问了门路，花了一多半的身家才弄来一张入场券，秦天宇肉疼得不行，不过只要一想到能来参加的都是什么阶层的人，这样的人稍微从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他衣食无忧一辈子，所以他咬咬牙还是交了钱。
　　但他今晚有些出师不利，那些人各个都不拿睁眼瞧他，任他怎么说都把他当透明人。
　　妈的，都不把老子当回事！
　　秦天宇原本就积了一肚子气，如今被人这样羞辱，一时间脾气上头：“年轻人，我劝你别太狂，你知道今天在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吗？都是你惹不起的人？能跟着金主进来还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得罪了人我让你以后在娱乐圈都查无此人你信不信？”
　　他言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把程煜琛当成被包养的了，陈伯皱皱眉，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少爷面前：“这位先生，我不记得邀请名单上有您的名字。”
　　“哪里来的老东西？”秦天宇嗤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就回去再把名单翻一遍！别在这里叽叽歪歪，话说程煜琛你排场够大的呀，居然带三个人进来，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他声音不算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邬潼潼气得脸都要变形了：“你他妈嘴放干净点儿！”
　　这一嗓子直接吸引了方圆十米所有人的注意，秦天宇有点害怕了，这里的人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万一要是让程家的人认为自己在闹事把自己赶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不欲再做纠缠，地骂了一声：“懒得搭理你。”就打算带着女伴跑路，却不知是不是太过着急的缘故，每走两步突然摔了一个狗吃屎，正好扑倒在香槟塔上，只听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过后，秦天宇倒在一片狼藉中“哎呦哎呦”地叫着。
　　谢钱钱若无其事地把手背到身后去，指尖淡蓝色的幽光逐渐熄灭。
　　哼，让你骂恩人！
　　他洋洋得意地转头，对上程煜琛略显严厉的目光，
　　谢钱钱：！！！
　　他瞬间站直身体，站出一个标标准准的军姿。
　　程煜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笨蛋螃蟹，又不听话。
　　“发生什么事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程启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站在台上，一眼就看见了这边的骚乱，在看到站在骚乱中心的自家倒霉孩子之后微不可察地皱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闹什么？”


第30章 父子关系
　　随着他发问，全场目光聚光灯似的聚焦在几人身上，程启山从台上走下来，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到几人面前，他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秦天宇，眉头紧锁，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程煜琛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陈伯抢在程煜琛开口前回答：“老爷，这位先生刚才对少爷出言不逊，不知怎么的，就摔倒了。”
　　少爷？少爷！
　　谁是少爷？
　　秦天宇浑身僵硬，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排斥某个答案，但不管他怎么往别处想，刚才被他出言不逊冒犯的也只有一个人。
　　程煜琛，程启山，这显而易见的关系让他慌了神，他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散落在周身的玻璃碎片在他掌心割出来的一条条伤口，也顾不上酒精带来的强烈刺痛，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要完蛋了。
　　“程董，误会，都是误会。”他努力想扯起嘴角，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刚才有点喝多了，得罪了程少爷，我嘴贱，我蠢，我没脑子，还请程董和程少爷别和我一般见识。”
　　见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秦天宇心一横，突然扬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手掌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脸颊留下一片血印，一巴掌还不够，秦天宇左右开弓，像是琼瑶剧里那样扇起自己来，声声清脆，毫不留情，一边扇一边道歉：“对不起，我该死，我不是人。”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脸很快就变得鲜红一片，汩汩血迹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让他看起来很是狰狞。
　　谢钱钱抿抿唇垂下眼睑，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程煜琛淡淡收回视线：“好了。”
　　巴掌声应声而停，程启山对陈伯道：“老陈，你找人带这位先生下去处理一下吧。”
　　“是。”说罢他转身对秦天宇道：“请和我来。”
　　秦天宇心中忐忑，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死里逃生，跟着陈伯下去处理好伤口，想着一会儿再回去和程煜琛道个歉。
　　这样想着，等他双手被缠满纱布，他讪笑着来到陈伯面前：“真是太谢谢了，刚才我出言不逊冒犯了几位，我真的非常过意不去，不如您带我再去找一趟程少爷，我想好好再和他道个歉？”
　　陈伯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秦天宇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另一处僻静的地方，秦天宇心下不安，试探着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话音刚落，身边“哗啦”围上来一群高大健壮的冷脸保镖、
　　“陈老先生，这是要干吗呀？宴会还没结束呢？”
　　“我家老爷吩咐了，既然先生受了伤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秦天宇一听就急了，他不能走，他要是定制改革“得罪了程家”这个名声离开，那他这辈子就完了，那些人都不用亲自出手，自然多得是人愿意为了讨好程家来折磨他。
　　思及此，他的表情因恐惧变得扭曲，他伸手抓住陈伯的衣摆：“我不走，我可以继续参加宴会的！”
　　哪知那面容慈爱的老人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后退一步拂开他的手，银白色的月光反射在镜片上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直到他微微低头，秦天宇这才看清他眼底的厌恶和冷意，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没等他想说什么，就已经被人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他顾不得别的什么，心里的恐惧在一瞬间达到顶峰，是了，他凭什么会觉得自己在程启山的地盘上惹了程家的人还能全身而退呢？他双脚腾空，无力地在空中乱蹬，却根本无力阻止什么，他就这样被像扔小鸡仔一样扔了出去。
　　“对了。”陈伯的声音幽幽飘来：“我们少爷这个人就是比较低调，非常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的身世，懂？”
　　车门被“砰”的一声关掉，车子载着尚在懵逼状态中的秦天宇又离开了。
　　处理完一切，陈伯回到了程启山身边。
　　“都处理好了？”
　　“是，不该说的，他一句话不会多说。”
　　程启山淡淡：“嗯。”了一声
　　四周又响起悠扬的轻音乐，宴会重新开始，邬潼潼凑到谢钱钱身边：“我怎么只看见陈伯一个人回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把秦天宇。”
　　他手比画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谢钱钱：“可能吧。”
　　“你这么平静？”
　　邬潼潼不敢相信，刚才秦天宇扇自己巴掌的场面他看了都觉得有些吓人，还以为谢钱钱会很害怕呢。
　　“哇！真的吗？那太可怕了。”
　　邬潼潼：……
　　你如果不是面无表情地说这句话我就要相信了。
　　谢钱钱表情淡淡：“谁让他管不好自己的嘴呢？”
　　如果不是怕琛哥生气，他早就。
　　看着他的样子，邬潼潼莫名感觉后背一凉，在他心中，谢钱钱一直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但就在刚刚，他觉得现在的谢钱钱陌生得让人害怕。
　　“怎么了？”
　　程煜琛眯眼：“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有啊，我在想他刚才那个样子看得都疼。”
　　螃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想把那人丢到海里去罢了。
　　邬潼潼若有所思，看来刚才果然是错觉吧？
　　经过刚才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程煜琛和程启山的关系，不时有人举着酒杯来找程煜琛攀谈，扰得他不胜其烦。
　　“我们去那边。”
　　他不由分说扣着谢钱钱的手腕将人带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
　　“你不和他们聊天了吗？”
　　程煜琛：“不聊，无聊。”
　　不过是想借着自己拉近和程启山的关系罢了，虚伪得让人心生反感。
　　他看了眼正在为选蛋糕而纠结的谢钱钱。
　　还不如看笨蛋螃蟹吃播有意思。
　　“你怎么跑这来了？”
　　程启山今天之所以把人叫回来就是要把他介绍给那群老伙计们，顺便也给其他人敲敲警钟，省得有人不长眼，接了什么不该接的委托，但他找了一圈，偌大的宴会场不见程煜琛的身影，没想到居然窝在犄角旮旯。
　　他身后还跟着几人，都是程煜琛没见过的生面孔，那些人看见程煜琛之后都笑得十分亲切：“这就是老程的儿子吧，长得真帅。”
　　“我看过这孩子演的电影，叫，叫什么来着？”
　　其中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冥思苦想。
　　“你搁这套啥近乎啊？”
　　高大健硕的男人一屁股把人顶开：“小程你好，我是你虎叔叔。”
　　几人叽叽喳喳十分吵闹，程启山无奈扶额：“都安静！”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他对程煜琛道：“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分别是你鹤叔，司徒叔，猴叔，还有你虎叔。”
　　被点到名的几人双眼放光看着程煜琛，眼神热烈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爱幼崽。
　　“这是我儿子程煜琛。”
　　“知道，这孩子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呢，嘶～死猴子你踩我干吗？”
　　虎叔原名虎萧，身上因常年健身锻炼出来的大块肌肉看上去有很是骇人，但此时却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老程，你看他。”
　　“谁让你说不该说的话。”
　　程煜琛挑眉，依次和几人问了好，虎萧转头就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哥俩好地揽住程煜琛的肩膀：“孩子你放心，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几人又叽叽喳喳吵了几句，直到陈伯来说有人要找他们，几人才你踹我一脚我打你一下地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
　　他们一走，程煜琛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要不是这几人一直吵着想见你吵得我头疼，我才不想看见你这么个碍眼东西。”
　　程煜琛静静看着他，程启山：……
　　“对，没错，我的主意，怎么了？”程启山声音大了起来：“你看离开家你在外面混成什么样了，什么人都敢来踩你一脚，那破工作有什么好的，为几个破钱就在外面丢人现眼任人欺负，我们程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与你无关。”程煜琛冷着脸，不欲当着谢钱钱的面与程启山争吵，抓着正往嘴里塞蛋糕的人就离开了。
　　程启山站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陈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酒，转而将一杯温水放在程启山手里：“少爷只是小孩子脾气。”
　　“哼！”程启山冷哼一声：“什么小孩子脾气，我看他就是对我心里有气。”
　　陈伯轻叹一口气，心想你们父子双方把关系处成这样你俩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老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少爷你只是担心他在外面受欺负？”
　　“我担心他？”程启山不自觉拔高声音：“我担心他在外面给我丢脸，你看看他现在，什么人都能骑到他头上，他要是。”
　　他话没说完，陈伯就无奈地接道：“他要是好好做他的程家少爷，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谁敢给他受那窝囊气？”
　　他叹气：“老爷，少爷他有自己的追求。”
　　程启山：“他那哪是追求。”
　　他冷哼道：“用自己的人生和我赌气，幼稚。”
　　是是是，他幼稚，也不知道是谁看到网上有人骂少爷之后气得三天没吃下去饭，还要求全家人都下个微博，时刻给少爷反黑。
　　陈伯在心里吐槽，但表面上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才不管他！”
　　程启山一扬手：“他自己都不操心，我做什么替他操心？”
　　顿了顿：“对了，我看他身边新来了个小孩儿？查过没有，什么身份。”
　　陈伯：……
　　陈伯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位的身份，好像有点特殊……”
　　陈伯斟酌着用词：“他和少爷的关系好像不一般。”
　　“有多不一般？”
　　陈伯：……
　　“有点亲密的那种不一般。”
　　“你说什么？”程启山眼前一黑：“你是说，那臭小子谈恋爱了？还是和一个男人？”
　　陈伯：“据我观察，应该是的。”
　　这下程启山是彻底站不住了，他身形一抖，被陈伯敷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老爷，您还好吧。”
　　程启山拼命掐人中：“这臭小子，这臭小子。”
　　“老爷，老爷您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
　　程启山压低声音：“他和一个人类谈恋爱了，你让我怎么能不激动？”
　　陈伯：“和人类谈恋爱也不是就不好，您和夫人不是就很恩爱吗？”
　　“那能一样吗？”
　　程启山严肃：“我们那是真爱！”
　　陈伯：……
　　程启山：“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胡来！”
　　他说着就要去找程煜琛，被陈伯眼疾手快地拉住：“就算要谈，也不是现在啊。”
　　开玩笑，放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谈话和直接把亲子关系断绝书放在面前有什么区别？
　　“等找个机会，您情绪平复一点之后再谈。”
　　程启山：……
　　“你觉得我现在情绪不平稳？”
　　“平稳，愤怒得十分平稳。”
　　程启山：……
　　--------------------
　　陈伯：这家没我得散
　　蟹蟹：扔进海里！统统扔进海里！


第31章 到底谁是人类？
　　虽然有谢钱钱帮忙缓解，但毕竟没有痊愈，折腾了一整天，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腰伤渐渐有了复发的迹象。
　　“嘶！”程煜琛倒吸一口冷气：“你动作轻点。”
　　“哦。”谢钱钱听话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将人扶到床上趴好，伤处依旧骇人，看上去和前两天没什么变化，这样的伤用简单的医疗手段是无法缓解的，谢钱钱眼睛滴溜一转，思考着把人支出去的方法。
　　“好不容易好了点，这又严重了。”邬潼潼不理解：“你受伤了不方便来为什么不直接和程董说呢？他是你爸，难道还能强迫你回来不成？”
　　“没必要。”程煜琛声线低沉，显得十分冷淡，邬潼潼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经过短暂的观察，他自然察觉到了父子之间奇怪的相处模式，心中有疑问，但程煜琛不说，他也不好问，于是他叹了口气：“你药好像还在车上，我去给你拿。”
　　幸福来得太突然！
　　谢钱钱斜着眼睛注视着邬潼潼离开，迫不及待去托程煜琛的衣服。
　　“不用脱衣服吧？”
　　“这样方便。”
　　“好了你别动我自己来。”
　　程煜琛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露出身上漂亮的肌肉线条，谢钱钱盯着看，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
　　有点想喝水。
　　程煜琛重新趴回床上：“开始吧。”
　　“哦哦，好。”谢钱钱视线胡乱飘，就是不敢放在他身上，他掌心再次聚集起一团淡蓝色的光晕，随着点点荧白色的光点向他掌心汇聚，那光团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一个鸡蛋大小，谢钱钱虚虚笼在程煜琛后腰处，熟悉的暖流再次在身体里流淌，伤痛被缓解，程煜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门外，陈伯死死抱住程启山，压低声音劝道：“老爷，您冷静，冷静啊！”
　　程启山拼命想要踹门，却被陈伯不断拉住远离，他同样压低声音双目赤红地问：“你没听见那小崽子在干什么吗？”
　　里面的谈话声还在继续，谢钱钱问他：“舒服吗？”
　　“嗯。”
　　程煜琛声音懒洋洋的，仔细听还能辨别出尾音i的慵懒。
　　程启山：！！！
　　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他挣扎得更加激烈：“不行，我要进去阻止他们！”
　　陈伯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知道，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现在进去，他不合适啊。”
　　具体为什么不合适，两人都心知肚明，正因如此，程启山才觉得心里憋屈，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像话，真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把人带到家里来乱搞！他，他还！”
　　程启山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他居然还是被搞的那个！”
　　他不接受！
　　门外的情况里面的人毫不知情，待掌心的光晕散去，程煜琛的身体舒服不少，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确实不怎么痛了。
　　“怎么样？”
　　“好多了。”
　　“嘿嘿。”谢钱钱仰头求夸奖：“那你不夸夸我吗？”
　　又是一记直球，程煜琛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点习惯了对方直白的说话方式了，他笑着揉了揉谢钱钱的头发：“你真棒。”
　　“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给我住手！”
　　程启山身上还挂着陈伯，对上屋内两人的视线，尴尬地松开手，他到底没能拉住。
　　但令人意外的是，屋内的场景并不像他们想象中迷乱，两个人衣服是衣服裤子是裤子的，空气里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有事？”
　　程煜琛收起脸上的表情，淡漠看着门口的人，身体却不动声色地挡在谢钱钱身前，阻止了程启山打量的视线。
　　“咳咳。”程启山尴尬地干咳两声，随即意识到这小崽子好像是在防着自己？
　　可笑，难道他还能对他那个小男朋友做什么不成？
　　程启山挑眉瞪眼：“挡什么？敢带回来害怕我看？衣服穿好跟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率先转身，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长得挺好看，只是可惜了，是个人类。
　　房门关上，隔绝了里面人好奇的视线，程启山开门见山：“你都这么大人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程煜琛语气嘲讽：“不能做？你是指什么？”
　　程启山被他的明知故问气得不轻：“你你你，你就说，里面那个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见他果然是在问谢钱钱，程煜琛眉眼冷下来：“我的人，你别碰。”
　　这话听在程启山耳朵里和官宣有什么两样？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考虑到那小孩还在屋里，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爱上人类是什么后果？”
　　程煜琛：？
　　程启山还在说：“他知道你的情况吗？他介不介意？”
　　如果让她知道那个人类小子不识好歹，他一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程煜琛终于意识到，程启山好像并没有发现谢钱钱的身份，心里松了口气：“我知道分寸。”
　　“哼，你最好知道。”
　　程启山冷哼一声。
　　两人又严肃地交谈了一会，拿药的邬潼潼终于回来了，看见父子二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哥你怎么起来了？”
　　他快走几步上前把人扶住。
　　程启山注意到他们的谈话，拧眉看过来，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邬潼潼解释道：“程董，琛哥前两天拍戏伤了腰。”
　　程启山变了脸色：“怎么还能受伤？”
　　“这很正常。”程煜琛没有要继续谈话的意思。
　　“受伤了还折腾什么？还不滚回去休息！”
　　程启山重新推开门：“老陈，咱们走。”
　　陈伯赶忙应了一声，对屋子里的三个人鞠了一躬：“那各位早点休息，稍后会有人带各位去客房。”
　　“好的，谢谢。”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医生浩浩荡荡敲开了程煜琛的房门，说要给他做身体检查，程煜琛本想拒绝，但在其他两人的坚持下还是臭着一张脸接受了。
　　“没什么大事，这两天注意休息别过度运动就行。”
　　终于得到了系统的检查，邬潼潼放下心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应该的。”
　　房间终于恢复清静，程煜琛刚松一口气，身边就凑过来一个人，谢钱钱说：“你好像不开心？”
　　眼前人因为身高的关系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漂亮得像宝石的眼中盛满担忧，看得人心里痒痒的，程煜琛突然开了口：“我很好奇。”
　　“什么？”
　　“你究竟是以什么来判断我的心情的？”他歪歪头：“我觉得我隐藏得还不错？”
　　“不是看，是一种感觉。”
　　谢钱钱说：“我的心感受到你在难过。”
　　程煜琛蓦地怔住。
　　眼睛会被欺骗，可心不会，即使拥有再高明的演技，也无法欺骗关心你的人。
　　半晌，他突然轻笑一声：“你真是。”
　　他看着谢钱钱：“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简直实诚得让人无法抵抗。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他说。
　　当天晚上，邬潼潼独自一人睡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只有自己被安排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程煜琛就醒来了，他没有第一时间起床，而是睁眼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注意到从身畔传来的呼吸声。
　　哦，对了，昨晚谢钱钱留宿在自己房间。
　　他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安静乖巧的睡颜，谢钱钱睡着的时候很乖，鸦羽般的现场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
　　怎么会有人这么爱笑啊？
　　程煜琛想不明白，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触碰那人的嘴角，却在距离毫厘之处猛地停下。
　　他在做什么！
　　程煜琛觉得自己简直不对劲儿到了极点，他收回目光起身去浴室洗澡。
　　温热的水滴兜头砸下，将他原本就乱的心绪砸得更乱，程煜琛仰起脑袋，任由水流迎面冲刷而来，而他享受着这短暂的窒息感，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他好像，被谢钱钱影响得太过了些。
　　他重新地垂下头，盯着向低处汇聚的水流，眼中神色晦暗不明，脑子里突然蹦出昨天和程启山的谈话。
　　“你和那小孩是认真的吗？”
　　“与你无关。”
　　“你不是小孩子了。”程启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和你母亲的例子就放在这里，有些事你要考虑清楚，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不适合在一起。”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亲，程煜琛冷笑一声：“你说得没错，确实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过你放心，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当时程启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因为他的反驳而暴跳如雷，他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再想一想。”
　　这句话像是棒槌一样打醒了他，是啊，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
　　程煜琛忍不住问自己，他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至于其他的……
　　他看向门的方向，他知道，此时自己的床上有一个人正安详地睡着，那只小螃蟹什么都不懂，虽然经常说些犯规的话，但也许他根本就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程煜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胸口的浊气。
　　就这样，就很好。


第32章 好好照顾
　　灰蒙蒙的天空沉重的仿佛压在众人头顶，空气中浓郁的水汽在眼前结成一片浓密的白雾，几人穿过一条长长的石阶，道路两旁的落叶飘飘洒洒为石阶镀上一层金黄，脚踩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让人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寂寥
　　这里是南山公墓，是程煜琛母亲长眠的地方，而今天，是她的忌日。
　　谢钱钱早上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身旁早就没了人影，手边微凉的温度昭示着身边人已醒来多时的现实，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并没在房间里找到他要找的人。
　　“去哪了？”
　　他翻身下床，收拾好自己之后去寻找程煜琛，最终在花园里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正蹲在花圃前不知在做什么，待谢钱钱靠近，才看清他的动作，程煜琛脚边放着几朵白茉莉，花瓣上还沾染着晨露，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程煜琛挑花的表情很认真，谢钱钱觉得比他看剧本还要认真，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
　　“什么时候醒的？”
　　谢钱钱：“刚醒。”
　　他看了看地上的花：“这些，是要带去见阿姨的吗？”
　　“嗯。”今天的程煜琛比平时还要沉默，他说：“我母亲喜欢茉莉。”
　　谢钱钱看向地上的花，颜色是很素雅的白，花也不大，在自然界里是很不起眼的存在，谢钱钱喜欢鲜艳的颜色，但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程煜琛，他突然就觉得，这样淡雅的花朵也美的不可方物，因为它承载着程煜琛对母亲的思念。
　　早上的南山公墓十分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地方，金黄的树叶脱离枝丫，落在人的肩膀、脚边，有的则被风卷着去了远方，照片上的女人容貌昳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含笑看着面前的人们，美得不可方物。
　　“妈，好久不见。”
　　程煜琛低头站在冰冷的墓碑前，微长的刘海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带起几片叶子打着旋儿来到他脚边，好像有人在和他打招呼。
　　程启山眼眶微红，示意陈伯先和他下去，这是这么多年来父子俩心照不宣的默契，只有在程启山不在场时，程煜琛才会和母亲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果然，在他们离开后，程煜琛一扫刚才的沉默开始絮絮叨叨将自己的近况说给人听。
　　“我还是在演戏，前段时间得了一个小奖，下次来我把奖杯带给你看。”
　　“邬潼潼越来越唠叨了，真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他，不过上次出席活动的时候品牌方故意找茬，他居然靠自己就解决了，嗯，不错，他终于成长了。”
　　“昨天他带我见了几个人，你应该认识，而且他们应该早就关注着我了，居然还想瞒着我呢。”
　　他说着，把手里那捧茉莉放到地上：“好看吧，每一朵花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他语气有些小小的得意，像是故意炫耀自己战绩渴望得到妈妈夸奖的小孩，微风拂过，吹起他的头发，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完整地暴露在空气之下，程煜琛低声笑笑：“这是潮流，当然了，我就算把头发剪成寸头也是好看的。”
　　他低声细语，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对话一般，这样孩子气的程煜琛谢钱钱看着很是稀奇，他甚至往虚空中看了看，好像那里真的站着一个女人似的。
　　可是没有，有的只是冰冷石碑上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双同谢钱钱一般的蓝色眼眸，但比谢钱钱的眸色更深，仿佛一片一望无尽的海洋，温柔地裹挟着迷失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钱钱总觉得对方好像有些眼熟。
　　“这是谢钱钱。”
　　程煜琛突然说道：“是一只笨蛋螃蟹。”
　　谢钱钱：？
　　看他一脸茫然，程煜琛拽了他一下：“我妈问你呢。”
　　“啊？啊！阿姨您好，我是谢钱钱，很高兴认识您。”
　　“哈哈。”程煜琛被逗笑了：“你看，他很有意思吧？”
　　谢钱钱不满地看着他：“我才不是笨蛋螃蟹！”
　　他又转过头说：“阿姨，您别听他瞎说，我很好的。”
　　程煜琛：“你是在推销自己吗？”
　　“哼！”
　　谢钱钱不再理他，而是继续对着穆澜推销自己：“虽然我只是一只小螃蟹，但在人类世界里还是很厉害的，所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吧。”
　　要是能保佑他好好吃饭就更好了，想到昨天晚上对方的神色，他又添了一句：希望他可以天天开心，一辈子都没有烦恼。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脸，程煜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跌进一片松软香甜的棉花糖堆里，整颗心都柔软得不像话。
　　他转回视线，重新落在母亲脸上，在心里默默道：希望您能保佑这只笨蛋螃蟹，在任何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永远保持现在的样子。
　　在一个萧索的深秋，两人瞒着彼此在心里许下对对方的期盼，而这一切只有风知道。
　　下午就要回剧组，程煜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女人眉眼含笑，静静看着他，一如他记忆里那般。
　　“我们阿琛可不能欺负小朋友哦。”
　　程煜琛地垂下眼眸，压抑住眼眶的热意：“我还有工作，下次再来看你。”
　　他重新站起身，谢钱钱不明所以地也跟着一起站起来，跟着他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下躬。
　　“要回去了吗？”
　　“嗯。”
　　程煜琛说：“走吧。”
　　一阵山风吹过，吹起一片金黄，两人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让人听不太真切，照片上的人含笑看着，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幕之中。
　　出发之前，陈伯专门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好吃的，他对谢钱钱说：“这些都是少爷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你们拿着路上吃。”
　　回剧组的路上果然下起了雨，刚开始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越下越大，颇有倾盆瓢泼之势。
　　“咱们找个地方待一会，等雨停了再走吧。”
　　程煜琛同意了，三人随意找了一处，静静地等雨停，这一来一往就折腾了三个多小时，等回到剧组已是晚上，谢钱钱放下行李提着一包东西就要走，程煜琛叫住他：“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去把这些给狐狸哥哥。”谢钱钱说，那一大包都是他这两天买的新奇的小玩意，早就迫不及待想跟胡璃分享了。
　　想他买这些的时候程煜琛语气微酸：“怎么就没见你时刻想着给我带点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我不会和你分开啊。”谢钱钱一脸的理所应当，虽然不想承认，但程煜琛就是被这句话哄好了，只不过现在看着对方急匆匆的模样，那股酸涩又卷土重来。
　　谢钱钱兴冲冲抱着东西去敲胡璃的门，得到的却是对方请假的消息。
　　“请假？”
　　谢钱钱一脸茫然：“为什么请假啊？”
　　“这我哪知道？”史诚双手一摊：“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你直接问他呗”
　　说得有道理，谢钱钱差点忘了，来到人类世界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不太习惯用手机，毕竟平时除了程煜琛和邬潼潼，他没有别的需要联系的人，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胡璃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刚看到通话界面从“拨号中”变为“正在接通”，谢钱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我回来啦，你去哪里了？”
　　胡璃看了一眼身后的浴室，里面正传来“哗哗”的水声透过磨砂玻璃依稀可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胡璃心虚道：“我，有个朋友过来看我，我陪他几天。”
　　“朋友？”
　　谢钱钱问：“是你之前说的尊家吗？”
　　“啊，对。”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胡璃想了想：“过两天吧，这两天陪他到处转转。”
　　“啊～”谢钱钱失落的尾音拉得很长：“我给你带了可多好东西了。”
　　“对了，你这次去程煜琛家感觉怎么样？”
　　说起这个，谢钱钱立马恢复了活力，他兴致勃勃地告诉胡璃：“他们家可大可大了，比我见过的最大的财神楼还要大，我还见了他的爸爸妈妈！”
　　最大的财神楼？
　　胡璃心念一动：“那么厉害？”
　　“当然。”
　　谢钱钱说：“他们家可大可大了，还特别好看，又高又大，上楼都需要坐电梯，还有个特别大的花园。”
　　胡璃听得热泪盈眶，这简直就是他梦想中的财神楼，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他说：“我可以去看看吗？”
　　“这个……”谢钱钱有些为难，他叹了口气：“恐怕不行。”
　　琛哥和他爸爸关系不好，恐怕不能经常回家。
　　两只瞬间垂头耷耳起来，傅凌云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一耳朵就听见了“财神楼”三个字，他挑眉：“什么财神楼？”


第33章 傅凌云（大修）
　　胡璃被吓得炸了毛，手一抖挂断了和谢钱钱的通话，从床上跳了起来：“你，你怎么偷听别人打电话啊？”
　　他眼睛心虚得到处乱飘，傅凌云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诽谤人民警察是什么罪名吗？”
　　胡璃缩缩脖子，瞬间从实招来：“我们在聊蟹蟹的饲养员，蟹蟹说他家特别大，还有花园，我也想有一栋这样的财神楼。”
　　他蔫头耷脑，狐狸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
　　傅凌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有机会拥有过，可是你亲手断送了。”
　　“哼，你别想骗我。”
　　胡璃想想就很心痛，当年他化成人形，初入社会经验不足，就被迫吃了生活的苦，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拥有了一张长期饭票，对方却连一幢财神楼都不给他，好在他是伟大的狐仙大人，靠实力让人松了口，傅凌云给了他一万块钱：“去买你喜欢的财神楼吧。”
　　胡璃揣着这一万块高高兴兴出了门，然后转眼输了个一干二净。
　　傅凌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蹲在路边号啕大哭，颇有种“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出三个程咬金”的悲伤，不得已，傅凌云领着伤心不已的胡璃回了家。
　　之后无论对方再怎么闹，都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亲手斩断了这份缘，想要财神楼必须自己赚钱买。
　　胡璃恨恨：“一万块根本买不到财神楼，你欺我年幼无知！”
　　说到这个胡璃就生气：“一定是那几个人串通好的，不然我想不通啊。”
　　他指指自己：“我，我诶，我狐仙大人是干吗的？我招财的啊，怎么会输钱呢？这不科学啊！”
　　傅凌云挠挠眉心：“你的存在难道就是什么很科学的事了吗？”
　　胡璃：“你不要吵，我让你画的那几个人的画像你画好没有？我一定要再和他们决一死战，这次我一定一雪前耻！”
　　说起画像，傅凌云嘴角抽了抽：“你确定，照着你给的画像真的能找到人？”
　　“当然了！”
　　胡璃摊手：“我看看你画的。”
　　傅凌云叹了口气，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眼睛足足占了脸的三分之二，下巴尖的能戳死人，除了他以外，其他几个男人的长相也很怪异，有的脑袋长得像鸡蛋还没有脖子，有的头发只有额前三根头发。
　　“这叫个人特征！”
　　胡璃十分满意：“接下来，我们只要找到有这些特征的人就行！”
　　“额……行吧。”傅凌云无奈：“你开心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探我的班啊？”
　　傅凌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这只狐狸从到他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安分过，光装修就换了三次，傅凌云就心有余悸：“你在剧组确定没出什么事儿吧？”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没惹什么事儿吧”但这只狐狸听了之后肯定又会炸毛，所以话到嘴边改了口。
　　胡璃得意地甩甩尾巴：“当然没有，我可是狐仙大人，能出什么事儿？”
　　“对了，你刚才说，你朋友也有个饲养员？”
　　“为什么要用‘也’？”
　　胡璃斜眼看他：“你是我的尊家。”
　　“好好好，尊家。”
　　傅凌云头疼：“你什么时候回剧组？”
　　“什么意思！”
　　胡璃再次炸毛，冲着傅凌云龇牙：“你嫌我烦了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狐狸了？你以为他们对你是真心的吗？我告诉你，他们都是为了你的蛋黄派！”
　　傅凌云：……
　　“外面没有别的狐狸。”毕竟能为了一块蛋黄派就把自己卖了的狐仙也不多见。
　　听到他否认，胡璃这才满意地坐回来，傅凌云才继续说：“等你回剧组，我和你一起。”
　　“你要去探我的班吗？”
　　“嗯。”
　　算是吧，想到队里收到的神秘邮件，傅凌云眸色沉了沉。
　　胡璃傻笑着点头：“那好呀。”
　　第二天，胡璃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傅凌云回到剧组，他要给蟹蟹介绍他的尊家呢！
　　但是刚回去，他就敏锐地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
　　“发生什么事了？”
　　被他随手拉住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见他询问便回答道：“新演员今天进组，大家都为他忙着呢。”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走了，徒留胡璃满脑袋疑惑：“新演员？这戏都拍一半了哪还有什么新演员？”
　　当然就算他现在有疑问也没人能回答，所以他干脆拉着傅凌云直接去找谢钱钱，胡璃拉着人在现场转了一大圈，这才在半掩着的化妆室门口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刚想推门进去，却在门缝里看到一抹身影。
　　沐诗瑶？她怎么在这里？
　　胡璃赶紧拉着不明所以的傅凌云躲了起来。
　　“怎么不进去？”
　　“嘘！”胡璃眼疾手快捂住傅凌云的嘴：“别说话！”
　　他眼睛紧紧盯着那条门缝，像一只严阵以待等着抓猎物破绽的小狐狸，从傅凌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圆圆的后脑勺，无奈地摇了摇头，认命地蹲下身和他在一起叠罗汉。
　　屋内沐诗瑶接过助理手中包装精致的礼品袋递给程煜琛的同时深深鞠了一躬：“程老师，谢谢您当时救我！”
　　在得知程煜琛的伤势很严重，严重到无法行动的时候，沐诗瑶被吓出一身冷汗，想到两人那天从石阶上滚下去，如果不是程煜琛，自己不可能只是擦破点皮，原本想着去医院探病，却被告知程煜琛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她左等右等，在程煜琛回来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拉着助理上门表达自己的感谢。
　　程煜琛正轻轻闭着双眼任由造型师帮他整理头发，闻言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你不用特地来，我只是担心你受伤了耽误剧组进度罢了。”
　　沐诗瑶被他说得脸色一白，嘴唇嗫嚅道：“真是对不起。”
　　程煜琛抿抿唇，气氛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中，沐诗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身边突然凑上来一个人，她回头下去，就看见程影帝身边那个漂亮少年正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盒子，注意到她的视线，那少年转过头来指着盒子问：“这是什么？”
　　“啊？啊，这是兴顺斋的糕点，手工做的，不甜，艺人也可以稍微吃一点。”
　　她说完，突然想起业内传言程影帝在剧组的时候对身材管理十分严苛，她惊觉自己的礼物送得一点诚意都没有，沐诗瑶瞬间涨红了脸：“对，对不起程老师，是我考虑不周。”
　　当初挑选礼物的时候她只考虑到如果送的是物品，可能会被程影帝的粉丝扒出来什么东西，毕竟互联网时代没有秘密，到时候要是被有心人造谣，给程影帝添了麻烦就不好了，思来想去干脆送点吃的算了，既全了礼数，又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正当沐诗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上一轻，那少年径直从她手里拿走礼盒，冲她甜甜一笑：“谢谢你。”
　　沐诗瑶还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啊”了一声，谢钱钱狡黠地笑笑：“琛哥的意思是，应该的，不用特地来谢谢他。”
　　沐诗瑶不太相信，她可半点没听出来这个意思，但当她顺着谢钱钱的视线看向程煜琛的方向是，惊奇地发现那藏在黑发中的耳尖已经通红，这时她才惊觉，这个房间这样小，谢钱钱刚才说的话程煜琛是能听到的，但对方居然没有反驳，只是红了脸。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子里浮现。
　　程影帝不会，是害羞了吧？
　　沐诗瑶新奇地盯着眼前这一幕，程煜琛被看得十分不自在，他冷着脸问谢钱钱：“你话怎么那么多？还有，你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谢钱钱长长地“哦”了一声，乖乖回到程煜琛身边，蹲下身仰起头问他：“这个，我可以吃吗？”
　　程煜琛：“你这样会显得我克扣了你的粮草。”
　　谢钱钱：“不，我只是单纯吃得多。”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冷哼一声：“吃吧。”
　　得到允许，谢钱钱瞬间高兴起来，动作奇快地拆了手里的包装盒，然后拿出一块樱花形状的绿豆糕：“这个一看就很好吃！”
　　说着，他把绿豆糕递到程煜琛嘴边：“给你吃。”
　　程煜琛抿唇躲避：“我不吃。”
　　“你吃嘛，很好吃的～”
　　谢钱钱继续诱哄，程煜琛看着他：“你都没吃，怎么知道好吃？”
　　“当然了，因为食物的第一口是最好吃的。”谢钱钱回答得理所当然：“最好吃的，给你吃，今天你有喜欢我一点吗？”
　　“咳咳！”
　　沐诗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给程煜琛做头发的造型师手一抖，手里的卷发棒差点烫到程煜琛的耳朵，程煜琛刚开始只是耳尖有些红，现在整张脸都蔓延上一层淡淡的粉，颜色甚至有逐渐加深的趋势。
　　正想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滚了进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几天没见的胡璃。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高大，极短的寸头让男人英挺深邃的五官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明明是俊朗的长相，但莫名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流氓相。
　　他走进来，单手把胡璃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是谁？”
　　谢钱钱警惕地看着他，傅凌云把手里的胡璃往上提了提，单手插兜：“我是这家伙的监护人。”
　　胡璃在他手里张牙舞爪：“是尊家！尊家！”
　　“啪叽”谢钱钱手里的绿豆糕掉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凶巴巴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之和胡璃口中那个温柔的好人结合在一起。
　　胡璃从他手底下挣扎出来，理了理自己被揪乱的衣领，若无其事地面对屋里众人的视线，拳抵在唇边干咳两声：“介绍一下，傅凌云，我现在住在他家。”
　　“你们好。”
　　傅凌云的视线扫过谢钱钱，然后落到了程煜琛脸上。


第34章 意外
　　谢钱钱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长得很凶的男人，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冲人点头问好，做完这些赶紧拉着胡璃躲到了一边：“你不是说你的饲养员是个好人吗？”
　　“是好人啊。”胡璃回过头看了一眼傅凌云，然后转过头问：“不好看吗？”
　　谢钱钱为难：“好看是好看，可是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确定不会家暴你吗？
　　当然，后一句他没问出来，不然胡璃肯定要炸毛，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那不就得了。”
　　胡璃看了他一眼：“他都那么好看了，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听见他这话的所有人：……哇，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啊。
　　谢钱钱忍不住拔高声音：“你在开玩笑吗？”但很快意识到周围的人好像都在看他们，程煜琛冲他疑惑地挑挑眉，他故作无辜的眨眨眼，转头压低声音继续和胡璃说：“你不是和我说，越是漂亮的蘑菇越有毒吗？”
　　胡璃一时语塞，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来着，但是：“他是人，又不是蘑菇，再说了，你不也觉得程煜琛是好人吗？”
　　这下轮到谢钱钱说不出话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齐齐撇过头去“哼”了一声。
　　另一头，傅凌云和程煜琛两个人一个抱臂站着，一个姿态闲适地坐着，目光在空中交会，暗流涌动。
　　等到一旁说悄悄话的两人回来，这两个人已经各自移开视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进组的新演员叫于孟，如果说这个剧组里有谁的流量能和程煜琛一较高下那非他莫属。
　　和程煜琛不一样，这个于孟是小爱豆出身，刚出道就凭借出众的美貌和空灵的声音狠狠圈了一波粉，成为组合里人气最高的成员，后来因为偶像组合在圈里的生态太过艰难，这个组合也渐渐名存实亡，成员们都有了各自的发展，唱歌的唱歌，演戏的演戏，但都没什么水花，可于孟不一样，他的第一部 剧就是大制作里面的一个人设很好的小配角，为他积攒了不少路人粉，之后又凭借一部电视剧爆红，彻底打开了知名度。
　　在程煜琛证明“流量”也有实力之前，他和于孟没有最黑，只有更黑，现如今这两个拥有腥风血雨体质的人居然不约而同选择了自己的小破剧组，史诚只觉得像做梦一样。
　　难道这次的剧本真的这么好？怎么一个两个都抢着来演？
　　胡璃也很疑惑：“于孟怎么会来？他演什么？”
　　正说着，他的助理把刚改好的新剧本给他发了一份，胡璃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生气。
　　现在《潮汐》这部剧的拍摄已过一半，想要再大张旗鼓地改剧本不现实，所以史诚让宋宁单独给于孟加了个角色，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和胡璃这个特别出演的戏份相差无几，但同样都是和程煜琛搭对手戏的。
　　这是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冲程煜琛来的。
　　胡璃斜眼看了一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谢钱钱，默默扶额，这小螃蟹还不知道人心险恶呢。
　　于孟进组那天，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前去围观，光是从门口到化妆间这一路他就被堵着要了不少签名，毕竟是男团出身，亲和力又强，因此非常受女性的喜欢。
　　胡璃冷笑一声：“嗤，花枝招展的。”
　　傅凌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等对方好容易结束应酬来到自己的化妆间，程煜琛的妆造已经做完了，正在熟悉今天要拍的戏份。
　　“程老师，久仰大名。”
　　于孟笑容得体，十分有礼貌地伸出手。
　　原本正在化妆的胡璃虽然脑袋没动，但眼睛已经斜到不能再斜，他觉得这样有些不舒服，于是悄悄转了下头，不出意外引起化妆师的惊呼：“哎呀呀，眼线歪了！”
　　伸到面前的手掌白皙，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指尖比正常人的还要修长一些，看着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于孟十分坦然的将手举到他面前，好像为了更方便他看清楚：“我粉丝都说我的手很适合弹钢琴，只是可惜，我好像从小就没什么弹琴的天赋。”
　　嘴上说着遗憾，可表现的却没有一点遗憾的样子：“反而程影帝，我一看就觉得你的歌声也一定很好听。”
　　他笑着说：“期待有一天能听到。”
　　程煜琛心头一动，心里有了个猜测，他缓缓伸手，握上眼前人的手：“合作愉快。”
　　胡璃：！！！
　　他用眼神疯狂示意谢钱钱：你看见没有，我就说这个于孟目的不纯吧！
　　谢钱钱怔怔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蟹蟹？蟹蟹？”
　　胡璃的手在他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谢钱钱垂下眼，没讲自己的感觉告诉胡璃。
　　今天一天谢钱钱都不怎么在状态，整只蟹蔫哒哒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不容易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谢钱钱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煜琛实在看不下去，把自己碗里的鸡腿挑到对方碗里。
　　谢钱钱：？
　　“太油腻了，我不吃。”
　　邬潼潼停下手里的动作茫然地看了一眼碗里的去皮鸡腿。
　　这，油腻吗？
　　谢钱钱抿抿唇还是决定将自己的在意问出口：“你和于孟，以前认识吗？”
　　听到他的问题，程煜琛不由想起刚才借着拍摄间隙时两人的对话，眸光闪了闪：“算是吧。”
　　片场里，两人在拍摄一段被人追杀躲藏的戏份，借着这个机会，一边拍戏，一边悄声低语，程煜琛问他：“你为什么来？”
　　“你是为什么而来，我便是为什么而来，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因为是程先生让我来的。”
　　程煜琛语气嘲讽：“你凭什么觉得搬出他来我就会信任你？”
　　于孟稍稍思索了一下：“好像是没什么理由，不过外界都传你们父子不合，但在我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笑笑：“不过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自证，我值不值得信任，相信你心里自有判断。”
　　听到他的回答，谢钱钱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继续戳碗里的鸡腿，这下，饶是心里也装着事的程煜琛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突然伸手探上谢钱钱的额头：“病了？”
　　“没有啊。”
　　“难得见你没有食欲。”
　　谢钱钱：……
　　完蛋了，他伤心地想，一定是自己吃得太多，所以琛哥才不喜欢他！
　　“我以后，会吃得很少。”
　　他小声道。
　　“什么？”程煜琛没听清。
　　“我说，我以后会吃得很少，所以，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一阵风吹过，带起谢钱钱额前的头发，将他原本的失落和忐忑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人前。
　　邬潼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思来想去，端着自己的饭碗狗狗祟祟的去了胡璃的保姆车上。
　　胡璃正在和傅凌云抢他碗里的鸡腿，整只狐狸几乎坐进对方怀里：“给尊敬的狐仙大人上供鸡腿是你至高无上的荣耀！”
　　傅凌云：“可是尊敬的狐仙大人，你已经吃了十个鸡腿了。”
　　“呵，凡人，区区十个，也许这对你们人类来说很可怕，但对伟大的狐仙大人来说这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扒拉着傅凌云的手，作势张口去要，却被傅凌云单手扣在怀里。
　　“抱歉打扰一下。”
　　邬潼潼拉开保姆车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瞳孔地震，震惊过后，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沧桑的寂寥，他默默关上了门，端着自己的碗默默远去了，天大地大，却没有单身狗的容身之处。
　　胡璃和傅凌云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他来干吗的？”
　　“不知道啊。”
　　再次对视，战争一触即发。
　　下一场依旧是于孟和程煜琛的对手戏，之前因为害怕程煜琛的腰上还没好利索，所以史诚特地重头戏往后挪了挪，但这段时间谢钱钱每天都坚持帮他做疗愈，程煜琛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这恢复速度让老医生看了也是啧啧称奇：“到底还是年轻人，好的就是快哈。”
　　谢钱钱仰头望天：不要问蟹蟹，蟹蟹什么都不知道。
　　程煜琛似笑非笑地收回视线，接受了这个称赞。
　　既然伤也好了，有些戏份也该上了，史诚夜观天象，觉得很适合拍一场陆枫因为调查真相被幕后黑手帮到船上计划杀人灭口的戏，好吧，其实是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天气都不会很好，所以经过慎重的考虑，当天下午他便带着演员扛着设备出了海。
　　待轮船驶离岸边来到一片较深的海域，史诚一边使唤道具师把程煜琛双手反剪到身后，一边蹲在他身前给他讲戏：“一会儿于孟帮你松绑之后你就往船尾跑然后跳下去就行，下面有人接着你。”
　　鉴于前不久道具刚出过意外，这次他三令五申，甚至亲自检查了一下，确保一切都能顺利进行才放下心来回到摄像机后面：“78镜第一次，开始！”
　　随着打板声响起，倒在地上的程煜琛悠悠转醒，最先感受到的是身下的起伏，然后才是后颈处传来的剧痛，他倒吸一口冷气，困难地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鼻尖是腥咸的海风气息，阳光透过天花板的缝隙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赶忙闭上眼， 努力放平呼吸装作自己还在昏迷。
　　仓库的门被缓缓推开，出现了一个逆着光的瘦削身影，待人走近，赫然是一副渔民打扮的于孟。
　　他蹲在程煜琛身前，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之后他松了口气：“还活着。”
　　但人还没醒，他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刚想伸手去解绑着人的绳子，躺在地上的人却突然睁眼，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板上，男人用膝盖压着他的脖子，因为呼吸困难，他的脸很快涨得通红，并且渐渐有了向紫转变的趋势。
　　“你们是谁？”、
　　于孟用手去推他的腿，但却是徒劳。
　　“我是，来，救你的。”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程煜琛神情有片刻松动，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加大了腿上的力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放开我，我放你，走。”
　　于孟额头青筋暴起：“你杀了我，也出不去。”
　　程煜琛闻言放松了力道，大股的新鲜空气争先恐后地灌进肺里，于孟痛苦地翻身趴在地上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来到程煜琛身边，帮他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船尾有皮划艇，你往东南方向一直走，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为什么帮我？”
　　于孟脸色还不太好看，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你快走吧，不然他们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说着便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要去哪？”
　　程煜琛警觉地问。
　　“我不能离开太久的，我要回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了，留在原地的人无暇去想这个奇怪的少年，但不知为何却莫名信任他，他按照少年的话来到船尾，果然发现了皮划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他在那里”的喊声，是那群人发现了！
　　眼瞅着那群人越来越近，他顾不得再解小船上的绳子，仓皇之下跳进了海里，就在他纵身一跃的下一秒，身后响起一声巨响，霎时间火光冲天，他本人也落进冰冷的海里昏了过去。
　　“好！一条过！”
　　史诚兴奋极了，他张罗着对工作人员道：“快，快去给程老师送毛巾。”
　　“不，不好了。”
　　一个工作人员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史诚认出这就是在下面撑船接着程煜琛的人，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程影帝，不见了！”


第35章 妮姬号
　　当程煜琛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只身漂浮在海底，阳光透过海面洒下，如同金色的丝线，照亮了海底的世界，他身边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浮游生物，那些浑身散发着荧光的小东西围着他，有意识般地想亲近，却又不知为何不敢靠近，只敢停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四周安静，耳边能清晰地听到水流的声音，指尖突然一痒，好像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一下，程煜琛低头看去，只见一条小丑鱼不知何时靠近，正围着开心地围着程煜琛转圈，时不时轻轻触碰一下对方的指尖，见程煜琛没有躲开，欢快地吐了一串泡泡。
　　一群鲨鱼正朝他们的方向游过来，为首的那条体型庞大，远远就能看到对方尖锐的牙，觉察到危险的这群小东西瞬间四散而逃，像是逸散的点点星光，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海里，程煜琛凝眸注视着迎面而来的鱼群，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他身后的小丑鱼在后面急得团团转。
　　快跑呀！你想被吃掉吗？
　　它试图去推程煜琛，可小小的身形在程煜琛面前无异于蜉蝣撼树，眼看着那群鲨鱼越来越近，小丑鱼慢慢缩回了程煜琛身后。
　　那些鲨鱼在水中游动的速度极快，霎时间就到了程煜琛面前，它凑近用自己的豆豆眼看了看程煜琛，然后缓缓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牙齿与上颚摩擦，发出像是陈旧甲板一样的摩擦声，听着让人骨头发酸。
　　程煜琛皱皱眉，没好气地一把拍在对方头上：“闭嘴！”
　　鲨鱼被打了，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对着程煜琛“咕噜咕噜”吐了一串泡泡泡泡，随后它调转方向，往前游了几米回头，示意程煜琛跟上。
　　在鲨鱼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片珊瑚群，又穿过一片茂盛的水草森林，最终停在一道深不见底的海沟上方，鲨鱼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程煜琛，嘴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程煜琛摸摸它的头，随后纵身跃了而进去。
　　岸上的人已经找疯了，史诚已经把当时的情况问了几十遍，试图通过刷已知条件来获得新的解题思路，一旁的道具师一米八几的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咱们怎么办啊？这可是大海啊，咱们离岸边那么远，程影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我已经联系搜救队了，程影帝一定不会有事。”
　　他嘴里喃喃自语：“一定会没事的。”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前面一艘船发动机搅起来的水花化作飞沫拍打在人脸上，邬潼潼双手合十拜天拜地，嘴里念念有词：“太上老君王母娘娘玉皇大帝，各路神仙保佑，琛哥可千万要毫发无伤地回来啊，当然如果能回来稍微受点伤也可以，但不能缺胳膊少腿，也不能伤在脸上，他腰前段时间刚受过伤也不要伤在腰上，不然有后遗症也不行啊，当然最好也不要是那种会影响终身的伤，你们可一定要保佑啊。”
　　深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除了阵阵海浪，上面连半点水花都见不到，小小的搜救艇漂浮在上面简直和饺子汤里的一粒芝麻没什么两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邬潼潼渐渐绝望，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众人的心也逐渐沉重，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那么一秒钟，邬潼潼甚至连程煜琛的讣告怎么写都想好了。
　　大海这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当然他不是说他琛哥像针一样细，但难度也差不多。
　　与邬潼潼这副样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谢钱钱，当程煜琛在海面上失踪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邬潼潼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醒来之后二话不说套上救生衣就要跟着去救人，可让他意外的是，以往最黏程煜琛的谢钱钱表现却很淡定，既不惊慌也不着急，但当时邬潼潼顾不上这么多。
　　他不知道的是，人刚一走，谢钱钱就偷偷来到了海边，他找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藏在岩石后面，随后蓝光一闪，海边的青年不见了，一只红色的小螃蟹渐渐消失在海面。
　　海沟深不见底，但幸好不是真的不见底，对于小型潜艇都是绝地的深海海沟城与城却能如无人之境般随意穿行，这里太黑了，快速游动中她能感觉自己身侧在不断擦过什么东西，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了一个荧光亮点随着那光源越来越近，程煜琛才看清原来是一条深海鱼，常年生活在深不见底的地方让这些鱼变得迟缓，它感受到程煜琛的气息，摆着尾巴慢悠悠想要靠近，却被程煜琛弹飞出去一段距离。
　　程煜琛嫌弃道：“丑。”
　　那条鱼在原地转了几圈，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骂了，这呆呆的模样不知怎的让他想起了谢钱钱，倒是有点相像。
　　不行，他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不然……
　　他抿抿唇，像是做了极大的心理建设，毫不客气地薅过深海鱼让对方给自己当路灯，有了这点微弱的光，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沉船区，躺着妮姬号的半节船身，数十年的深海沉船，经历了海水的侵蚀和岁月的洗礼，逐渐与周围的海洋环境融为一体，船身上长满了青绿色的海藻，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其黏腻的触感，程煜琛围着这艘破旧的船身绕了一圈没找到能进去的地方，打破窗户翻了进去。
　　十五年前，这艘与首航于20世纪初的豪华游轮在某次出海时突然失联，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搜索，最终还是遗憾地宣布沉船，这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知道今日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意外能摧毁这艘号称“航海工程奇迹”的庞然大物。
　　但程煜琛却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贪心的人类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罢了，而这也是他这次来的目的。
　　程煜琛忍受着令人不适的气味和触感在破旧的船舱里寻找着，终于在靠近驾驶舱的某个小房间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一个看上去不太起眼的金属密码箱，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也依旧坚挺，程煜琛摆弄了一会儿发现打不开之后没了耐心，他指尖汇聚点点荧光，随后靠近了箱子。
　　“咔哒”一声，箱子应声而开，里面静静躺着两支淡紫色的药剂，程煜琛盯着看了几秒钟，随后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用光将之包裹住，待光晕散去，他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紧接着他又将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新药剂放回箱子妥善锁了起来，最后，他把箱子放回远处，确认和之前一模一样之后，转身离开了这艘破旧的沉船残骸。
　　此时程煜琛失踪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小时，沉重转变为沉痛，乌压压地压在众人头顶，史诚颓然地放下手机，用手搓了把脸，之后就把脸深深埋在掌心。
　　天塌了。
　　谢钱钱沿着剧组租的船行驶的方向一路游，努力辨别着海中有没有熟悉的气息，他逢鱼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人类。”
　　有的鱼一脸茫然地摇头，有的会给他指引一个方向，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久，谢钱钱也越来越着急。
　　人类是不能在水里泡太久的！会死掉！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甚至拿起挂在身侧的小海螺，试图通过它来联系到程煜琛。
　　谢钱钱对着海螺大喊程煜琛的名字，然后将它贴在耳边，让他失望的是，里面静悄悄，什么都听不到。
　　他失落地将海螺重新绑回去，从没这么恨自己和程煜琛为什么不能心意相通，那个店主奶奶说了，心意相通的人就可以通过海螺联系到彼此。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鱼群，谢钱钱心中一喜，赶忙朝它们游去，然而靠近些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条鲨鱼，他顿时浑身僵硬，知道自己是误闯了鲨鱼的狩猎区。
　　他以极慢的速度往后退，意图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找个掩体藏起来，等鲨鱼吃饱了再出来。
　　最起码按照计划是这样的。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会让你事事如愿，他刚动一下，鲨鱼就发现了他的踪迹，尾巴一甩快速朝他游了过来，谢钱钱吓得壳都差点掉了，爪子钳子一起刨，但谁能在海里快的过一条鲨鱼呢？很快，他就被追上了。
　　“啊啊啊别吃我！我赶着去救人的！”
　　谢钱钱用钳子挡住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抵挡敌人进攻一般。
　　想象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战战兢兢睁开一只眼，发现鲨鱼那双豆豆眼正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好像并没有要吃他的意思，难道这条鲨鱼肚子是饱的？
　　谢钱钱心中一喜，觉得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
　　但下一秒，就见鲨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谢钱钱：！！！


第36章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这是谢钱钱第一次沉浸式体验当鲨鱼食物，对此小谢同志表示：谢邀，不想再有第二次。
　　鲨鱼的嘴里很黑也很大，巨大的水流裹挟着他渺小的身躯往深处去，慌乱之中他随手抓住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才没被吞进去，紧接着，就是漫长的安静。
　　待一切重回平静，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死里逃生的谢钱钱开始研究怎么出去，他试过很多办法，最后无奈承认自己是没有办法原路返回，至于另一条路……
　　他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是很想选，虽然最近他上网的时候经常听人类感叹自己这屎一样的人生，但如果可以他还是想保留一点做螃蟹的尊严，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不知是还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面前突然闪过一丝光亮，这条鲨鱼居然再一次张开了嘴！
　　谢钱钱大喜过望，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条鲨鱼会有如此不正常的举动，在张嘴的一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游了出去，他不敢回头，只敢一个劲儿地往前游，生怕慢一步就断了自己的求生路，仓皇间，他看到一株巨大的珊瑚，来不及思考，谢钱钱闪身躲了进去，直到确认自己安全，他才透过珊瑚缝隙小心翼翼看向外面，令他意外的是，那条鲨鱼居然就这样慢悠悠转身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谢钱钱不理解，难道是因为吃饱了所以不想大费周章来追杀自己？毕竟自己这个小身板好像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想通这点，谢钱钱拍拍胸脯感叹自己的幸运。
　　周围没了危险，他才有心情观察四周的环境，入目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海沟，只是看一眼就让蟹腿软，他想起以前海婆婆讲的恐怖故事，这种海沟里往往都藏着一只体形巨大的海怪，当你凝视这条海沟的时候，说不定里面的巨型怪物也在凝视着你。
　　谢钱钱抖了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总而言之，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好，他还要去找程煜琛呢。
　　他转身欲走，却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一小股熟悉的气息顺着洋流飘来，是程煜琛的气息！
　　虽然微弱，但却很清晰，这意味程煜琛就在自己附近，谢钱钱仰头仔细感受，顺着气息飘来的方向游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不远处那道缓缓下沉的身影，居然是程煜琛！
　　谢钱钱大喜过望，蹬腿一个加速度，终于赶在那人彻底沉底之前将人托住，海里没有氧气 ，人类无法长时间待在里面，于是谢钱钱故技重施，吹了个泡泡把人罩住，泡泡里面充足的氧气足够他将人带回海面。
　　不知是不是对程煜琛的求生意志激发了他的潜力，谢钱钱几乎游出了自打出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他托着装着程煜琛的气泡一直游到海面上，落日余晖将天际渲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连带着透明的气泡上都镀上了一层绮丽的光，程煜琛双目轻阖，谢钱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海婆婆讲的人类世界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
　　他情不自禁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穿过看似不堪一击的泡泡，荡起圈圈涟漪，轻轻落在程煜琛的嘴角。
　　软的！
　　谢钱钱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又戳了戳其他的地方，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像是经受不起这样的骚扰，眼睫快速翕动一瞬，吓得谢钱钱迅速收回了手。
　　他小心观察着面前的人，是不是要醒了？
　　殊不知被观察的人也十分难受，不久前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海面，迎面却撞上了给他带路的鲨鱼，见到他那条鲨鱼好像十分吃惊，随后程煜琛就在那两只豆豆眼里看到了一种类似于“完犊子了”的意思。
　　程煜琛：？
　　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鬼知道他是怎么从一条鲨鱼的脸上看出震惊、无措这么复杂的情绪的。
　　鲨鱼“呜呜啊啊”地比画着，将笨重的身体摆出各种姿势，生动且形象地描述了刚才的事情，程煜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是说，你把他带到海沟那边去了？”
　　鲨鱼身体一僵，心虚地往下沉了沉，待他再次抬眼，程煜琛的身影已经幻化成了一个小黑点。
　　程煜琛心中思绪乱飞，如果那只笨蛋螃蟹找不到自己勇闯海沟该怎么办？有些东西不敢靠近他，可并不代表他们会怕一只小螃蟹。
　　越想越着急，游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道蓝光一闪，他身后修长的双腿竟变成一条约两米长的银白色的鱼尾，那鱼尾无光自亮，照亮周围一片海域，像一轮深海月。
　　几息之间她就回到原地，远远看见一只熟悉的小螃蟹探头探脑地从一株珊瑚里爬出来，还不怕死地往海沟下面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脖子，一副被吓到的小可怜样。
　　程煜琛释放了一些自己的气息，催动着海水将之送到谢钱钱身边，然后他自己则是变回原来的样子，闭上眼睛装作昏迷过去的模样，任由对方把自己用一个很蠢的泡泡包裹起来推到岸上。
　　倒数十秒钟，然后假装悠悠转醒就好了，加油程煜琛，你是专业的。
　　打定主意，程煜琛开始在心里倒数。
　　十、九、八、七等等？
　　嘴上突然一凉，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接着他听到谢钱钱惊喜的声音：“软的。”
　　本以为谢钱钱只是碰一下就会走，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变本加厉，在他脸上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程煜琛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目光沉沉地看向他。
　　“你在做什么？”
　　谢钱钱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刚才那瞬间，他好像在程煜琛眼里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蓝。
　　他心虚地收回自己的手，重新搭在泡泡上：“我，我没做什么呀。”
　　说完还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做。”
　　这副模样让程煜琛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某只螃蟹像做坏事被自己抓到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危险地眯起眼，故意拉长语调：“是吗？”
　　“是，是呀。”
　　谢钱钱露出八颗小白牙笑笑：“我没有戳你哦。”
　　完了！他捂住嘴，说漏嘴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笑，程煜琛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笨蛋螃蟹。”
　　待两人回去已经是傍晚，平日里打着大灯工作的剧组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围，不用问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宋宁本想陪着史诚，但对方说想要自己静一静，他轻叹一口气，拍拍史诚的肩膀走了出去。
　　现在还没有程煜琛的消息，程煜琛的助理邬潼潼已经把此事通知了他的经纪人，对方现在已经在赶来的飞机上，想来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
　　他站在海边，静静盯着眼前的海平面，相比于白天，夜晚的大海撕开了温和的面具，露出狰狞的獠牙。天际与海平面模糊交织成一片混沌，墨色的夜幕低垂，仅凭远处几盏孤独的航标灯投射出微弱的光芒，试图驱散这厚重的黑暗，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呼啸而来，夹杂着海水特有的腥味以及远方岛屿植物的清香，惊涛拍岸，激起阵阵灰色的泡沫。
　　宋宁双手插兜，想着如果程煜琛这个时候能突然坐着船出现该有多好。
　　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宋宁下意识用目光追寻，只见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走出来两个人，那两个人一高一矮，其中矮一点的那个一头白发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醒目，正侧头不知道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宋宁：震惊！
　　“亲娘啊。”
　　他喃喃道：“我都出现幻觉了。”
　　“我就说先回去和潼潼哥报个平安嘛，你非要我先来找衣服。”
　　“你就想穿成刚才那样回剧组？”
　　想到对方只穿着一条四角小短裤的样子，程煜琛就忍不住指指点点：“不过是几件破衣服，丢了就丢了，你知道这里晚上有多冷吗？”
　　“我知道啊。”谢钱钱回答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又不会感冒。”
　　程煜琛一梗，也是，笨蛋螃蟹在变成人之前一直都是那样在海里生活的，确实不会有感冒的情况发生，是他自己看到谢钱钱的样子总会不自觉地将他代入人类的身份。
　　程煜琛嘴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冷冷“哼”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然后放慢脚步等着谢钱钱一路小跑追上来，他又再次拉开距离，乐此不疲。
　　沉浸在你追我赶中的两人并没有看见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宋宁，
　　宋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幻觉是不是太逼真了点？
　　他颤颤巍巍拨通了史诚的电话：“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看见程影帝了。”
　　“阿宁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史诚今天几乎没怎么喝过水，因此嗓音十分嘶哑，他疲惫地揉揉眉间：“搜救队有消息了吗？”
　　说完，不等宋宁回答便自嘲一笑：“四个小时过去了，要有消息早就有消息了。”
　　宋宁神情复杂：“我觉得可以让搜救队回来了。”
　　“你也觉得凶多吉少了是不是？”史诚瘫软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刺眼的灯光，喃喃道：“我不能放弃他，无关他是不是程影帝，他是我最困难的时候唯一愿意朝我伸手的人，我叫他一声哥，我是真的把他当我哥，阿宁，你明白吗？”
　　说着，史诚颓丧地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如果他现在能回来，就算告诉我他不拍我的电影了，哪怕我被骂到死，我都愿意！”
　　宋宁：……
　　“那倒也不必。”
　　“不！只要他能回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宋宁：……
　　“我知道，但我刚才没说话。”
　　史诚：？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好像真的不是宋宁的声音，而像是……
　　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程，程影帝！”
　　这是真的吗？
　　“咕咚。”史诚猛猛咽了口口水：“阿宁，我好像，也看见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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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时的史诚：信男愿一生吃素换我哥平安
　　知道真相后的史诚：刚才发的誓不算，什么都不换，请让我荤素搭配


第37章 游泳健将的诞生
　　前一秒还生死未卜的人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别说史诚和宋宁，但凡见过的人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可不管他们再怎么揉眼睛，眼前的人还是没有消失。
　　史诚怔愣愣地看了几秒，紧接着“嗷”一嗓子上前紧紧抱住程煜琛：“哥！真的是你啊哥！”
　　程煜琛被极大的冲击力冲得后退两步，四肢僵硬不知该放在哪里，犹豫再三， 最终落在史诚后背轻轻拍了拍。
　　史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是刚找到妈妈的小蝌蚪，抱着程煜琛死活不撒手，哭诉着自己今天下午绝望的心路历程，刚开始程煜琛还安慰两句，但随着时间流逝，他有些忍无可忍地把人推开。
　　史诚眼泪汪汪地吸着鼻涕看他。
　　程煜琛：……
　　“你先把搜救队叫回来吧。”
　　“哦对对对。”
　　史诚这才想起来，赶紧打电话通知了搜救队，邬潼潼听说程煜琛已经回去了，激动得差点晕厥。
　　等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一点以后，史诚才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对了哥，你是怎么回来的？”
　　要知道他们拍摄的地方虽不到深海，但距离最近的陆地也要开至少四十分钟的船，这样的距离就算是奥运冠军想要平安无事地回来也有难度。
　　顶着史诚求知若渴的视线，程煜琛面不改色地编故事：“当时我被爆炸的气流冲击落水，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片沙滩上，发现自己被人所救。”
　　旁边的谢钱钱：！
　　他控制着自己的肢体动作没有转头去看程煜琛的表情，但脸却悄无声息地红了。
　　他夸我长得好看诶。
　　史诚一副兔斯基的表情：“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好吧，我确实是被救了，不过是被一只小螃蟹。”程煜琛的话微妙地停顿几秒，随后笑着说：“这只小螃蟹吹了一个大泡泡把我包在里面，一路推我回来的。”
　　史诚：……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所以这人是真的把自己当傻子了对吧！
　　“琛哥，你在欺骗我的感情.”
　　程煜琛耸肩：“你看，说了你又不信。”
　　史诚翻了个白眼：“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只小螃蟹爱上了被他救的人类，去找海里的女巫用自己的声音换了一瓶可以变成人的药水上岸来找你谈恋爱，如果你不爱她她就会变成海里的泡沫？”
　　程煜琛深以为然地点头：“差不多吧。”
　　史诚：……真当他没看过《海的女儿》吗？
　　“扑哧！”程煜琛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
　　已经被骗两次的史诚警惕地看着程煜琛，生怕他梅开三度，却见程煜琛突然把胳膊搭在他身边那个纤细少年的肩上，一个离谱的想法逐渐形成：“你你你，他他他，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 没错，就是你想得那样。”
　　程煜琛点点头。
　　居然真的是这少年把人带回来的！史诚震惊了：“你怎么做到的？”
　　他们明明把能借的船都借走了：“敢问这位是国家队的前辈吗？”
　　“他不是。”程煜琛代谢钱钱回答：“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游泳爱好者罢了。”
　　史诚心情很是复杂，他想说哥你是不是对“平平无奇”这个词有什么误解，这位英雄如果平平无奇，那他是什么？废物吗？
　　把一块破木板扔到海上恐怕都比他要漂得久一点。
　　“琛哥！我亲爱的琛哥啊！”
　　门口突然传来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邬潼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到宋宁电话说程煜琛已经平安回到剧组的时候，他只以为是对方跟他开的玩笑，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泪眼婆娑，张开双臂朝程煜琛奔去，却被程煜琛轻轻松松一个闪身躲过了。
　　“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脸？”
　　短短一下午，邬潼潼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唇边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让程煜琛实在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的拥抱。
　　他的嫌弃明明白白，邬潼潼心里的感动如潮水般散去，不知道现在撤回许愿还来不来得及。
　　“对了哥，你是怎么回来的呀？”
　　无奈，程煜琛只能把刚才的话又讲了一遍，邬潼潼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他绕着谢钱钱转了两圈：“可以呀小谢，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这个理由离谱中又透着点合理，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剧组都知道程煜琛身边的漂亮少年牛逼到可以单挑一整个游泳国家队，引来不少人前来围观，谢钱钱硬着头皮应付了一批又一批人，整只蟹都累了。
　　“我们这么说，他们能信吗？”
　　“那咋了？”程煜琛不以为意：“我们又没有撒谎，更何况你难道还有更好的理由？”
　　谢钱钱摇头，这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
　　如果说之前对程煜琛的处境有多危险没有概念， 通过这些人的反应谢钱钱也悟出来了，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今天真危险啊，幸好有我在。”
　　“是啊。”程煜琛眼尾染上浅淡的笑意：“幸好有你。”
　　居然没有否认？谢钱钱不可置信地抬头，眼里的光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那你今天……”
　　“嗯。”程煜琛已经习惯了他每天都会问的问题，无奈地笑笑，伸手比了一下：“一点点。”
　　谢钱钱：！！！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整个人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围在程煜琛身边，又跳起了那姿势奇怪的螃蟹舞，程煜琛则面带笑意地看着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在装疯卖傻，现在看着一边弓步围在自己身边横着走，一边张牙舞爪的小螃蟹，程煜琛却觉得他憨憨地十分可爱。
　　等他折腾够了，程煜琛把人送回房间：“早点休息，游泳健将。”
　　两人互道了晚安，待门关上，程煜琛才冷下脸看向不远处：“出来。”
　　“还真是敏锐啊。”
　　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傅凌云邪笑看着对面的人：“真不愧是大明星呢。”
　　程煜琛冷哼一声，率先进了自己的房间，傅凌云则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姿态闲散地慌了进去。
　　“把门关紧。”
　　“啧，你这样别人会不会以为咱俩有什么奇怪的关系。”
　　“别恶心我。”
　　一个方形的物体朝他迎头砸来，傅凌云抬手接住，发现是一个小巧的银色盒子，盒子很扁，乍一看是金属材质，但触感却又类似某种天然的石头，傅凌云看啧啧称奇：“这是什么玩意做的？”
　　程煜琛：“海族的一种特殊材料，可保里面的东西三千年不坏不腐。”
　　“牛逼啊！”
　　看着里面静静躺着的药剂，傅凌云挑了挑眉：“你自己一个人去取的？”
　　“嗯。”
　　“厉害啊。”傅凌云道：“十五年前妮姬号遭遇未知事故沉溺于深海，经过十数年的搜索依旧没人能找到它剩下的一半残骸，科学家们猜测沉到了某处很深的海底夹缝里，以现在的科学能力无法探测和寻找，所以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它并且把这玩意带出来的。”
　　程煜琛：“这与你无关。”
　　“别啊。”傅凌云上前哥俩好地用胳膊肘碰碰他的小臂：“我突然带这么一个东西回去是要做报告的，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写啊？”
　　程煜琛斜他一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凌云瘪瘪嘴：“真是无情。”
　　“东西拿到了，你什么时候走？”
　　“急什么？”
　　傅凌云伸了个懒腰：“我这次可是有正事要办，等结束了自然会回去。”
　　程煜琛：“什么事？”
　　傅凌云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无可奉告。”
　　他说：“这可是机密，不过，如果你要是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就勉为其难地解答你的疑问。”
　　“局里知道你就这样随随便便把机密要务告诉别人吗？”
　　“不随便啊。”傅凌云说：“如果能换回去关于你的秘密，局里说不定还会表扬我。”
　　程煜琛“嗤”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对你的秘密没有兴趣。”
　　“那好吧。”
　　傅凌云故作失落：“那就算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和凯盛过不去啊？”
　　“你们为什么，我就是为什么。”
　　真是滴水不漏，傅凌云职业假笑：“我们自然是为人民安全啊。”
　　“谁不是呢？”程煜琛也挂上同款假笑：“毕竟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好好好，傅凌云笑了：“不过作为这么久的老相识，我出于私人情感提醒你一下，现在即使有了这个。”他拍拍手里的小盒子：“最多也只能证明有人在非法进行生物实验，研究违禁药品，并不能直接成为扳倒凯盛集团的利器。”
　　“我明白。”
　　程煜琛盯着那个小盒子，眸光微沉：“能查出里面的成分就够了。”
　　听他这么说，傅凌云十分爽快地拍拍他：“行，那你等我消息。”
　　房间的门打开又关上，像是从没人来过一般。
　　等邬高明到达剧组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谁都没有惊动，而是一个人悄悄来找了趟程煜琛，见面他拧眉将面前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人确实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说吧，怎么回事？”
　　程煜琛：“你是今天唯一一个没扑到我怀里哭的人。”
　　“少来。”邬高明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能在海里出什么事？难道还能被水淹死不成？”
　　程煜琛笑了起来：“万一呢？”
　　“那我到时候给你做人工呼吸。”
　　“谢谢，别了。”
　　程煜琛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你今天是什么情况，别拿你糊弄外人的那套说辞糊弄我。”
　　程煜琛本来也没想瞒着他：“我去取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药剂。”程煜琛解释道：“现在凯盛研究的X药剂并不是原版，十五年前凯盛派出七名研究员带着他们刚研发出来的新药剂到海外交流时遭遇海难，那些人连带着原版的X药剂一起永远地沉入海底，之后凯盛集团前前后后高薪聘请了多少研究员也只能生产出只具有X药剂70%效果的X-Ⅱ。”
　　邬高明听得直皱眉：“所以这和你今天这事有什么关系？”
　　“他们之所以无法复刻X药剂，是因为缺少一种十分重要的原材料，但当年的资料已经销毁，没人知道这种原料是什么。”
　　他转头看向邬高明：“不过这个未解之谜应该很快就能被解开了。”


第38章 鲛人
　　“你是说，你这次就是去找这个？”
　　“嗯。”
　　邬高明不甚赞同地说：“那你最起码应该和潼潼说一声，你看把这孩子急的。”说完他才想到程煜琛之所以不告诉邬潼潼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他看向眼前人，程煜琛没有说话，他低垂眼眸，发丝散乱在额前，遮住他眼中的神色，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觉得你的事情还是要和潼潼说一声。”
　　邬高明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随时跟在你身边，那些事他知道了会方便很多。”
　　“不行。”程煜琛一口否决：“卷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邬高明：“我知道你是怕连累他，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轻叹口气：“你看我，知道这么久了不也没事吗？”
　　“你是意外。”
　　想当年程煜琛刚出道的时候，邬高明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手底下带了一群小艺人，但在娱乐圈能够被人记住名字的基本没有，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他一眼看中了程煜琛，把他签到了自己手底下。
　　程煜琛长得好看也刻苦，只是性格孤僻了些，除了工作，很少和人交流，但好在身上又一股劲儿，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才肯罢休，渐渐地也混出些名气来，工作配合度也高，总体来说带起来还算省心。
　　一次录节目的时候，那时程煜琛刚拍了一部小成本电影，没想到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作为主演之一的他跟着剧组一起跑宣传录节目，但眼看着都要开始了却迟迟没见到人，电话不接微信不回，邬高明担心他出意外，为了找人几乎翻遍后台所有房间，终于在电视台附近一个废弃的水库边找到了已经不省人事的程煜琛。
　　他静静趴在岸边，脸色潮红，发丝被汗水打湿，有几捋贴在脸上，眉头不安的皱在一起，而他的下半身被一条漂亮的莹白色鱼尾取代，宽大的尾鳍轻薄的像一块云纱，正随着水流轻轻漂浮着。
　　邬高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等他反应过来，立马返回去把水库的门关上，程煜琛这副模样肯定不能被被人看见，等忙完了这些，他才小心翼翼的靠近，在距离对方几步之遥的地方蹲下身，轻轻叫了程煜琛的名字。
　　“唔。”似是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程煜琛喉咙里发出声音低低的呓语，眼睫不安的颤抖两下，这时邬高明才看见对方眼尾下方居然长着几片鱼鳞。
　　好美，美的邬高明有些失神，他情不自禁想伸手去摸，却被掌心灼热的温度吓了他一跳，哪怕是在炎炎夏日皮肤都一片冰凉的人此时滚烫得像是一颗正在燃烧的火球，。
　　程煜琛状态不对！
　　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邬高明也顾不得别的，拍了拍程煜琛的脸：“阿琛，醒醒，你在发烧！”
　　原本就被身上四处乱窜的热流刺激的烦不胜烦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只有大块的色块，分不清是什么画面，耳边似是被蒙了一层厚重的玻璃，让四周的声音都变得朦胧起来，这样的情况持续数秒，画面和声音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见人醒来，邬高明才松了口气，还有意识就好：“你发烧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能变回去吗？”
　　程煜琛试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还不行。”
　　他喉头滚动两下，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在沙漠里搁浅的鱼：“有水吗？”
　　邬高明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水库，但是这水，应该不能喝吧？
　　几分钟后，程煜琛大半身子都泡在水里，才觉得身上的燥热有所缓解，有了水，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恢复，他重新试了一下，一道刺眼的光亮起又缓缓熄灭，那条漂亮的大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
　　恰巧出去大电话的邬高明回来了，看见他变回来很是惊奇：“那我们现在去哪里？你能去医院吗？”
　　“直接回酒店吧。”
　　程煜琛道：“还请明哥，帮我请个假。”
　　“这还用你说，早就请好了。”邬高明扬扬手里的手机：“早就帮你请好了。”
　　“哥办事，我一向放心。”
　　两人回了酒店，程煜琛身上的高热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邬高明把浴室里的浴缸装满水，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摔了进去，被冰凉的水包裹着他才舒服了一些，但依然紧皱眉头，这一晚，邬高明没有离开，一直守在程煜琛身边，帮他把热起来的水换掉，又灌新的进去。
　　直到第二天，程煜琛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前一天的记忆断断续续闯入脑海，程煜琛脸色不太好。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的鳞片已经消失，又变回了光滑的样子，他翻身下床走到浴室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那双黝黑的眼眸此时变成了蓝金色，并且随着光线的变化变化着。
　　门口突然传来开门声，程煜琛警觉的看过去。
　　“醒了啊。”邬高明举起手上的塑料袋：“我买了早点，来吃。”
　　他自顾自把带回来的餐食摆好，一边碎碎念：“这家的包子可好吃了，皮薄馅儿大的，对了你要醋吗？”
　　程煜琛摇摇头。
　　“那我要。”
　　邬高明是真的饿坏了，昨天事发突然，他一直守着程煜琛没敢离开，直到早上看他身上的高温退下去才放下心来，这时才察觉到肚子里空空如也，感觉自己都要饿得凹进去。
　　折腾这么一遭，程煜琛也饿了，两个大男人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所有东西，邬高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儿，这才问他：“你昨天什么情况？”
　　既然已经被看见了，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程煜琛放下筷子语气深沉：“我不是人。”
　　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邬高明掏掏耳朵：“我知道，你是美人鱼。”
　　程煜琛：……
　　“我还是更习惯别人叫我们鲛人。”
　　“好的，鲛人。”邬高明从善如流改口：“昨天那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吗？还是有什么特定的触发条件？”
　　没想到他只是问这个，程煜琛诧异的看着他：“你就想问这些？”
　　“那不然呢？”邬高明同样莫名其妙的回看过去：“我是你的经纪人，这些都属于你的特殊情况，我要提前知道，这样才方便给你安排工作。”
　　说的很有道理，让人简直无法反驳，程煜琛嗤笑：“你倒是敬业。”
　　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嘲讽意味，邬高明伸腿踢踢他的凳子：“快说。”
　　程煜琛：“不会经常发生，也没有特定的触发条件，只是每年到固定的日子才会发作。”
　　“也就是说，每年的昨天？”
　　“嗯。”
　　“这就好办了。”邬高明拍了下手：“以后只要这天不给你接工作就行了对吧。”
　　“原则上，是这样的。”程煜琛看向对方：“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还真有，邬高明搓搓手：“既然你身份这么特殊，为什么要选择演员这个职业呢？”
　　非人类不是都会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吗？
　　程煜琛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电视和小说里都这么演。”
　　“以后少看点那些。”提起那些电视剧，程煜琛就十分嫌弃：“只要符合条件，妖怪可以从事各种人类职业。”
　　他这样一说，邬高明来了兴趣：“条件？也就是说想你这样的其实不止一个？”
　　“当然。”
　　不知是不是邬高明昨天帮了他的缘故，程煜琛对他放下了些警惕，难得有耐心的给他解释：“只要是到妖管局登记过的妖怪，都是可以在人类世界活动的，外表上看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他顿了顿，十分阵中的强调：“也不会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说人，所以电视剧里那些都是对他们的造谣！抹黑！
　　“这么神奇吗？那岂不是就和玩狼人杀一样，你根本不知道身边哪个是人类，哪个是妖怪。”
　　邬高明好奇：“那你们内部可以区分吗？”
　　“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不让人类发现异常是规则里的第一条。”
　　顿了顿，程煜琛补充：“但大妖可以区分比他低阶的妖怪。”
　　长知识了！邬高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最后一个问题。”
　　他说：“那你算大妖还是小妖啊。”
　　程煜琛垂下眼：“严格来说，我不能完全算是妖怪。”
　　他说：“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是鲛人，但我大概遗传我父亲的基因多一点，所以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里我是人类的形态，只有在汛期的时候，妖力增强，才会出现鲛人的特征。”
　　懂了，半妖！
　　想到昨天的惊鸿一瞥，不得不承认，鲛人形态的程煜琛似乎真的很不一样，身上仿佛有用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邬高明笑笑：“你这人设放到小说里，妥妥的男主啊，这要是不红透半边天，我都觉得是我工作能力不行了。”
　　他拍拍胸脯：“你放心，哥一定会让你红！”
　　那时候的那张脸渐渐和眼前的人重合，这么多年过去，少年褪去青涩，逐渐成长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也正如他的期待一般成了娱乐圈里家喻户晓的存在。
　　邬高明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个事情要问你。”
　　“什么？”
　　“Oceans Murmur想邀请你做代言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39章 新代言
　　Oceans Murmur是一个法国的美妆护肤品牌，后被凯盛集团收购，推出真正意义上贵妇级别的“深海精萃”系列，一跃成为全球知名奢侈品牌，而这样的品牌在选定代言人之前会对艺人有半年到一年的考察期，集中针对艺人的公众形象、粉丝影响、专业成就、价值观匹配、商业潜力及法律风险进行考核，可他们居然愿意让程煜琛跳过考察环节直接签约，并且不是亚太地区代言人，也不是形象大使，而是全球代言人，这待遇放在娱乐圈里可以说是独一份的殊荣。
　　如果是其他艺人早就乐疯了，可放在对于程煜琛和凯盛集团之间的恩怨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邬高明眼里，这就有了点鸿门宴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品牌说了，总公司觉得这个系列非你莫属，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然为什么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你和张凯见过面之后来找你？”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程煜琛：“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了？”
　　“Oceans Murmur的全球代言人还有半年就要到期了，现在物色新人合情合理，你别想太多。”程煜琛一边看Oceans Murmur策划部发过来的拍摄方案，一边安抚邬高明有些焦虑的心情：“更何况，张凯有的心思，我未必没有。”
　　听他这么说，邬高明非但没有一点安心，反而更焦虑起来了。
　　这次要拍摄的与其说是广告片不如说是一个五分钟的微电影比较合适，故事讲的是一位18世纪的贵族在某次出海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漂亮的人鱼少女，两人对彼此一见钟情，但王室不会允许王室成员娶一个非人的怪物，用强硬的手段想将两人拆散，贵族先是假意顺从，在王室放松警惕之后找机会和人鱼私奔，坐在远航的船上，迎着新生的朝阳，他觉得自己被自由紧紧拥抱，历经磨难的两人相拥而泣，在熹微的晨光中缠绵一吻，可在唇舌即将分离之际，人鱼突然加大手上的力度，拖着他一起沉入海底。
　　短片的结尾，这位贵族已是一名垂垂老矣的老者，他佝偻着身子站在一幅巨大的全家福，这是一张一百年前的全家福，里面的男主人与他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他站着看了很久，许是有些累了，在身边人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寝殿，他挥退众人，步履蹒跚的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等再放回去的时候，拿着瓶子的那只枯槁的手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的手，瓶子被放回原位，镜头快速拉远，一排排一列列一模一样的瓶子，最后汇成一个品牌的LOGO。
　　看完这个故事，程煜琛冷笑一声：“还真是，非我莫属。”
　　他曾听张凯讲过年轻时出海听到的与鲛人有关的传说，而这个短片的开头竟也是这样，程煜琛不信这是个巧合，
　　程煜琛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既然Oceans Murmur这么有诚意，那我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告诉他们，我接了。”
　　“真的要接吗？”邬高明欲言又止：“你……”
　　“我没事，送上门来的钱为什么不赚？”
　　张凯敢把这个故事搬到他面前，无非两个目的，一是试探自己知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二来如果自己知道，那他现在抛出这些线索，自己肯定会忍不住从他身上调查，他就更容易在自己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这个局里，谁是猎手，谁是猎物了，
　　拍摄时间定在一周后，程煜琛和史诚商量了一下，把未来几天的戏份集中拍摄，这样不耽误进度，史诚同意了，自从上次程煜琛安然无恙地回来之后，他突然明白了小说里男主追妻火葬场之后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现在就算程煜琛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想办法给他搞下来。
　　这样连轴高强度工作的结果就是短短几天，程煜琛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每天回到房间疲惫的倒头就睡。
　　这样下去怎么行？看着对方眼下遮瑕都盖不掉的黑眼圈，谢钱钱瘪瘪嘴，再次对人类的工作强度有了新的认知。
　　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坏的，思前想后，谢钱钱灵感光一闪：自己可以帮他啊！
　　说干就干！害怕被程煜琛发现自己偷偷帮他调理，谢钱钱只能假装“不经意”地与程煜琛产生肢体接触，趁机往对方身体里打一点妖力。
　　于是程煜琛就发现这只小螃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找各种理由对他动手动脚，即使在外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知收敛，简直不像话！
　　“咔！”
　　史诚叫停：“程老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什么东西过敏了？”
　　程煜琛回神，伸手探了探脸上的温度，果然有些烫。
　　程煜琛：……
　　“可能是热的。”
　　他含糊地说。
　　热吗？
　　史诚看了看自己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又看了看对方身上单薄的衬衫，肃然起敬。
　　程影帝！火力真旺啊！
　　今晚又是一场大夜，收工的时候已经快到深夜，程煜琛等不及卸妆就急匆匆地回了酒店，但想象中靠着门口打瞌睡的人影并没有出现，他脚步一顿。
　　居然不在？
　　难道在房间里？
　　嗯，应该是在房间里，这也合理，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发型，随后十分郑重地推开房门：“我说了多少次，困了就先……”
　　话音戛然而止，房间里空空如也，他早上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换言之，今天根本没人来过。
　　居然，不在吗？
　　程煜琛茫然一瞬，有种打好了腹稿却发现对面根本没有演员的无措。
　　勾起的唇角渐渐拉平，甚至隐隐有向下的趋势，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程煜琛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却在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理智突然回笼。
　　程煜琛，你是想做什么？去敲谢钱钱的门吗？
　　他怔住，在决定走上某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可是偏偏就有一只横冲直撞的小螃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一头撞进了他的世界。
　　明明，是对方先靠近他的。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后又松开，程煜琛自嘲一笑。
　　算了，身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回落，之前不就早就想好，和谢钱钱保持一个亲近但不亲密的距离，所以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个屁！
　　“啪啪啪！啪啪啪！”
　　你有本事不出声，你有本事开门啊？
　　十二点的走廊十分安静，程影帝靠自己的超绝乐感奏响一首rap神曲。
　　随着“啪嗒”一声，房间门应声而开，谢钱钱身上穿着可爱的螃蟹睡衣一脸困倦的揉揉眼睛：“你回来啦。”
　　声音软软的，尾音轻轻上扬，程煜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幼鸟稚嫩的尾羽轻轻扫过，泛起一阵涟漪。
　　“咕咚”程煜琛咽了一口口水，可爱，想……
　　“嗯？”谢钱钱歪头看着程煜琛，这模样该死的乖巧。
　　妈的，不管了，程煜琛上手在人脑袋上揉了一圈，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触感，他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满意了-v-
　　谢钱钱捂着头，控诉的看着眼前的人，程煜琛越看心越痒，为了不变成变态，他掩饰性地咳嗽一声，终于把话题转向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怎么不来占他便宜了？
　　谢钱钱想了想：“没有吧。”
　　程煜琛僵住：“没有吗？”
　　“嗯，没有。”说完好像是怕他不相信，这小螃蟹还坚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没记错。
　　程煜琛抿了抿唇，赌气道：“没有就算了。”
　　他站在门外，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委屈。
　　“你早点休息吧。”
　　他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留我留我留我留我。
　　谢钱钱和他对视两秒，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程煜琛：……
　　妈的，无情！
　　看着被关上的门，程煜琛先是错愕，接着不可置信。
　　这小螃蟹居然敢把自己关在门外面？
　　呵！真是胆子大了！
　　今天也被气笑了呢。
　　正想着，门突然被再次打开。
　　“怎么……”
　　一个“了”字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极轻的拥抱里。
　　“好了。”谢钱钱松开手：“这次是真的晚安。”
　　“晚安。”
　　安静的走廊里，程煜琛的嘴角扯平又弯起，往复几次，终于定格在一个极浅的弧度上，心情颇好地回去了。
　　这一晚，不知道是不是谢钱钱的努力起了效果，程煜琛睡了这段时间的第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整个人容光焕发，简直不像是连续熬了一周大夜的人，看的剧组其他人啧啧称奇，沐诗瑶还好奇地打听过程煜琛用什么护肤品，怎么熬夜急救的效果这么好，想到最近听到的传闻，她小心翼翼地求证：“听说程老师接到了Oceans Murmur的代言？是不是用了他们家的经典系列啊。”
　　她说：“效果真这么好的话，我也买一套。”
　　看着她毫无所觉的样子，程煜琛轻轻皱了下眉：“最好不要用。”
　　“啊？为什么？”
　　沐诗瑶不解：“我们公司的前辈都说他们家的经典系列很好用，祛皱美肤效果绝了，但是要配合VIP服务，据说一次要十几万呢。”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有钱真好，这个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啊。”
　　程煜琛：“衰老是生物发展的自然现象和既定规律，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打破这条规律，那么相应地，与之相关的其他地方也必定会有改变。”
　　“啊哈哈，是指拥有美貌，就会失去烦恼吗？”
　　程煜琛没再说话，他言尽于此，别人要不要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两人很快又投入到紧锣密鼓地拍摄中。


第40章 喜欢是无需求证的真理
　　而在另一边，胡璃则拉着谢钱钱头抵着头说悄悄话：“你昨天没去找程煜琛吧？”
　　谢钱钱摇头：“没有，而且他果然晚上来找我了。”
　　胡璃眼睛一亮：“他说什么了？”
　　谢钱钱仔细回忆了一遍：“他没说什么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没底：“你说的这个方法，这能行吗？”
　　“看不起谁呢？”胡璃捏住他的脸扯了扯：“我是谁啊，我可是狐狸，是大家公认的钓系，人类说那些有魅力到能把人魂勾走的人叫狐狸精，这就是对我们的肯定！”
　　一直抱臂站在两人身后的傅凌云将这番对话完完全全听在耳朵里，嘴角不禁抽了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狐狸精好像不是什么好词，但换个角度想，怎么不算是一种夸奖呢？
　　胡璃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谢钱钱的肩膀：“所以你就放心吧，听我的，准没错，这都是经验之谈，比你上网找的那些攻略靠谱多了。”
　　谢钱钱成功被洗脑：“好，那我今天也不主动去找他！”
　　“这就对了。”胡璃捻了捻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一副神棍的模样：“想让一个人意识到你多重要，就得先让他习惯有你在身边，等他适应之后你再抽离，这样他就会抓心挠肝，才能意识到你有多重要，明白吗？”
　　谢钱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很好，去吧！”
　　胡璃怜爱地撸了一把螃蟹脑袋，欣慰极了。
　　得到狐狸精真传的谢钱钱一蹦一跳的走了，背影十分天真无邪，傅凌云表情复杂：“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他开始理解程煜琛为啥不让这只螃蟹和家里这只玩了，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我，我当然是经验之谈了！”
　　“是吗？”
　　傅凌云持怀疑态度：“你很有经验？”
　　那当然不是，胡璃心虚地想，这些都是他最近看的一部狗血电视剧——《冷少的磨人小妖精》里面女主角对男主角使用的小手段，但是他一只活了三百年的狐狸，三百年都没谈过一次恋爱说出去多丢他们狐狸的脸，所以是万万不能说的。
　　他理不直气也壮一叉腰一跺脚：“那咋了，我都活三百年了，喜欢我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我魅力大着呢！”
　　说完戳戳傅凌云的心口：“所以你要好好供奉我，我可是很抢手的。”
　　哼哼，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回去赶快给我买财神楼，不然，哼哼！
　　幻想着傅凌云听到这些话之后痛哭流涕抱着自己的大腿让他不要走，发誓回去就给他买一幢比程煜琛家还要大的财神楼的场景，胡璃发出几声略有些猥琐的奸笑。
　　傅凌云：……这蠢狐狸又在想什么？
　　之前谢钱钱一直想给程煜琛亲手做个礼物，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终于有时间，他干脆拎着从小卖铺刚买的塑料小桶和小铲一个人去沙滩上捡了好多好看的小贝壳，打算回去给程煜琛做个风铃。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沿着海岸线走了很远，谢钱钱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程煜琛应该已经收工了，这才提着自己的小塑料桶一路溜溜达达地回到片场，却被告知程煜琛下午就收工了，谢钱钱很是诧异，这段时间程煜琛基本上都是要忙到半夜的，但想到对方今天应该不会再那么累了，谢钱钱很高兴，他迫不及待想去跟程煜琛炫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然而当他来到程煜琛房门外的时候，就看见程煜琛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里呀？”
　　程煜琛回答：“法国。”他说：“要走三天，你乖乖等我回来。”
　　谢钱钱无措了起来：“不带我吗？”
　　程煜琛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他：“这次行程比较紧，我让明哥和我一起去。”
　　换言之，就是连邬潼潼也不带的意思。
　　“你最近这么忙，就是因为这个吗？”
　　“嗯。”
　　他还想说什么，邬高明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阿琛，我们该走了。”
　　“好。”
　　程煜琛侧身的瞬间，让出了被他挡住的谢钱钱，邬高明挑眉：“呦～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是来送阿琛的吗？”
　　“你，你好，你们要走了吗？”
　　邬高明点头，他们是九点的飞机，这会要去机场了，谢钱钱抱着自己的小塑料桶闷闷不乐地跟在他们身后，等到了楼下，邬高明非常有眼力见地对程煜琛说：“我去开车。”
　　说着就把时间留给眼前这两人，程煜琛垂眸看着面前的人，谢钱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圆圆的发旋，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我很快就回来。”
　　“嗯。”
　　见他还是兴致不高，程煜琛把话题转移到他怀里的小塑料桶上：“都捡了些什么？”
　　“一些贝壳……什么的。”
　　“怎么还挑了个粉色的小桶？”
　　谢钱钱突然抬头看他：“你不记得了？”
　　“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他才仔细端详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塑料桶，怎么看都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的桶。
　　看他迷茫的样子，谢钱钱赌气地把桶往怀里抱了抱：“不记得就算了。”
　　他说：“反正你总是很擅长忘记。”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程煜琛蓦地心里一疼：“谁说我不记得了？”他故作镇定地看着谢钱钱：“这不就和我当年走红毯的时候拿的那个桶一样吗？”
　　他居然真的没忘！谢钱钱一脸惊喜。
　　虽然现在的氛围很温馨，但再不走就真的要赶不上飞机了，邬高明按了按车喇叭。
　　“来了。”
　　视线重新落回到谢钱钱身上，程煜琛张张嘴，最后却只说出一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车子启动，不消一会儿就开出一段距离去，谢钱钱跟在后面跑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可这不安来的毫无理由，谢钱钱没有头绪，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程煜琛在飞机上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连日赶工带来的最后一点疲惫感也消失了，看着他容光焕发的模样，邬高明啧啧称奇：“年轻就是好啊，这么快就恢复状态了。”
　　程煜琛弯了弯嘴角，眼底带上一抹邬高明从未见过的柔和。
　　因为只有短短三天时间，所以程煜琛每天两眼一整就是干，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完成了所有拍摄任务，这拍摄强度就连邬高明这种陪同人员都觉得自己要虚脱了，没想到程煜琛只是稍作休息，就让他定了最早回国的航班。
　　“一天天就想着回去，剧组是有谁在啊？”
　　程煜琛淡淡看了他一眼，邬高明无奈地叹了声气：“好好好，订订订，镇那你们年轻人没有办法。”
　　“嘿，程。”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程煜琛通过镜子看到来人正是自己这次合作的女主角Charlotte，对方是一位国际超模，虽然长得高冷，但性格意外的好：“今晚有没有兴趣一起吃饭？”
　　“抱歉。”程煜琛道：“我晚上的航班回国。”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Charlotte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William说今晚要聚餐来着。”程煜琛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对方又凑近几分，将一张名片塞进程煜琛胸口的口袋里，笑容暧昧：“回国后你会忘了我吗？”
　　程煜琛垂眸看了一眼对方依旧停留在自己胸口修长白皙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挡开：“我的记性不是很好。”
　　“真是无情。”Charlotte无趣地收回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正常，一屁股坐到了程煜琛身边的椅子上：“程，你和我想象得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嗯……”她凝眸想了想：“我以为，你是个很开放的人，没想到居然这么保守。”
　　程煜琛闻言却只是笑笑：“很正常，你也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是说我的性格吗？”
　　程煜琛尴尬一笑，对方却很不以为意：“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许多人都曾这样评价我，他们都为我着迷，可在了解到我的性格后又狠心和我分手。”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他们都只喜欢超模Charlotte，而不是Charlotte本人。”
　　但她并没有低落很久，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程，你有伴绿码？”
　　程煜琛怔愣一瞬，随后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猝不及防想起谢钱钱来，程煜琛勾了勾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诶？”见他居然没否认，Charlotte的好奇心瞬间上来了，她一脸八卦地凑过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被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喜欢，他应该也很优秀吧？”
　　优秀吗？程煜琛笑了笑：“他是很好，但对我来说，我喜欢他并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是他，就很好。”
　　谢钱钱真诚，勇敢又热烈，像是严冬中不灭的火种，程煜琛无法不被他吸引，在他亲口承认的这一瞬间，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然后，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程煜琛喜欢谢钱钱，不需要任何条件叠加，是无须求证的真理。


第41章 奇怪的男人
　　伦敦的晚上十点半，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街头，夜晚昏黄而模糊的灯光被车窗削弱，柔和了车内人凌厉的五官线条，程煜琛正低头发消息，时不时发出一声轻笑。
　　坐在副驾驶的邬高明透过前方的后视镜看到他的模样，额角突突地跳。
　　“阿琛，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程煜琛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表情一秒从柔情切换为冷淡：“没有。”
　　邬高明：……你要是换个表情我说不定就信了呢？
　　“是谁？是你死活都要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孩？”
　　“不是。”程煜琛重新去看手机：“我们俩是清白的。”
　　手指恰巧点开一条语音消息，谢钱钱清润的嗓音在狭小密封的空间里无比清晰：“等你回来我给你个惊喜，你一定要再多喜欢我一点哦～”
　　多喜欢我一点哦～
　　喜欢我一点哦～
　　点哦～
　　哦～
　　一阵诡异的沉默
　　邬高明：“呵呵。”
　　这是没谈？
　　程煜琛一本正经：“他只是为人比较热情。”
　　“哦？”你是说他对谁都这样？
　　“那不能！”程煜琛十分臭屁：“他只是特别黏我罢了。”
　　好好好，原来你们年轻人都是这样玩的是吧？邬高明头疼：“如果你要谈恋爱，最起码应该让我知道。”
　　“不会的。”程煜琛轻声说道，大拇指轻轻在谢钱钱的头像上摩挲着，眉眼间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但嘴上却说着：“我们不会谈恋爱。”声音轻得似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邬高明冷笑，你最好是。
　　车子行驶到一条偏僻狭小的道路上，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是有人打斗的声音。
　　“他往那边去了，快追！别让他跑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车里几人不约而同眉心一跳。
　　程煜琛反应很快：“调头。”
　　但奈何这条路并不宽敞，商务车体型较大，想要掉头十分困难。
　　距离程煜琛较远那一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嗖”的钻了进来：“开车。”
　　成语很：……
　　不是，哥们儿，你哪位啊？
　　车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程煜琛稍微动了下，感受到抵着自己腰腹处的尖锐物体被更加大力地贴了过来：“别动。”
　　“你你你，你别冲动！”邬高明紧张的大气不敢出，要命，发财树头上悬了一壶开水。
　　他一边试图安抚陌生男人的情绪，一边自以为隐秘地朝司机使了个眼色：找机会报警。
　　男人勾了勾嘴角，语气十分轻松：“我劝你们别报警，不然你看是警察来得快，还是我刀子进去得快。”
　　邬高明大惊：“你怎么知道？”
　　程煜琛绝望地闭了闭眼，你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是生怕这人看不见吗？
　　男人显然也无语一瞬，他没接话，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在他观察的同时，程煜琛也在打量着他，这人身上穿着一身精致剪裁的酒红色西装，上面没有任何牌子的logo，一看就价格不菲，手上百达翡丽的手表表盘被击碎，裂开成细密的蛛网纹样，内里的黑色衬衣下摆靠近小腹的地方有一处有明显的反光，看来就是他受伤的地方，拿刀的手很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程煜琛心里有了答案：“外面那些人是来抓你的吧。”他似笑非笑看着眼前的人：“你猜我如果现在停下车来喊一嗓子，你会怎么样？”
　　“哦？”那男人拉长语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猜，如果我坚持咱们是一伙儿的，他们会怎样？”
　　邬高明：……这人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别紧张。”那男人无辜地耸耸肩：“深更半夜还能遇到，这算什么？”
　　程煜琛面无表情：“算我们倒霉。”
　　男人顿了顿：“我并没有要拉你们下水的打算，只要送我到这个医院，我自会离开。”
　　“那可就难办了。”程煜琛单手支着脑袋靠在窗户上，完全不在意抵在自己要害处的匕首：“我们现在赶着去机场，和你不顺路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车子已经平稳行驶出一段距离，远远将那群人甩在身后，男人神态放松不少，周身也没有那么紧绷了：“想送你的人天南海北都顺路。”
　　“黄泉路也是吗？”
　　程煜琛十分冷漠：“让你的人来接你，别告诉我你没有，我不信。”
　　“嘁”那男人撇撇嘴，当真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只听他对着对面讲了几句话之后便挂了电话，车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邬高明时刻观察着后座的动向丝毫不敢放松，生怕那个陌生男人伤到程煜琛。
　　视线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然而下一秒，他那侧的后视镜被一枪打碎。
　　“他们有枪！”
　　枪响声划过寂静的夜空，后座的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两辆黑车，有人从车侧方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手枪正对着他们开枪。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碰触到车子的金属外壳上发出“铛”的一声响，被击中的地方瞬间凹进来一块。
　　程煜琛：“不是哥们儿，你究竟惹的是什么人啊？”
　　男人一边快速将这边的情况告诉手下的人，一边对司机发号施令。
　　汽车轮胎摩擦地板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司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听从那男人的指挥，生死时刻，直接被激发了身体的潜能，把商务车开出了赛车的既视感，换个地图就能去参加巴音布鲁克的比赛。
　　又一颗子弹击中了商务车的后挡风玻璃，玻璃瞬间裂开，碎片四溅，两人本能低头躲避，一块尖锐的碎玻璃划过程煜琛的手腕，划出一道深红色的血线，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那男人愣了一瞬，视线落在他手腕处，神色晦暗。
　　“你说，我现在把你交出去来得及吗？”
　　程煜琛舔舐掉手腕处的血，悄悄用衣袖盖住伤口。
　　“呵。”男人冷笑一声：“不如你先试试现在停车他们会不会把你头打爆。”
　　“啧。”程煜琛有些不耐烦了，他还着急赶飞机呢，他都和谢钱钱说好了，等到了机场来接他。
　　又是一个急转弯，那男人差点被甩到程煜琛怀里，幸而情急之下抓住了车门才保全了自己的三分薄面。
　　“啧。”程煜琛不耐烦地问：“你有经验，现在应该怎么办？”
　　甩又甩不掉，干又干不过，像狗皮膏药一样让人厌恶。
　　“有。”
　　男人一脸严肃：“办法就是——坚持到我的人来。”
　　程煜琛：……
　　好烂的办法。
　　“这么多年你没死在外面真是算你命大。”
　　“还行，一般大吧。”
　　到了一条比较宽阔的道路上，两辆黑车突然同时加速，把商务车夹在了中间，车身传来剧烈的震动，金属钢板高速摩擦，带起阵阵火花。
　　“走大路是怕他们追上来得不够快吗？”
　　司机欲哭无泪：“程先生，小路我进不去啊。”
　　“妈的。”
　　程煜琛心头窝火，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但现在的清醒，直接停车硬刚和直接去投胎有什么区别。
　　要不……
　　要不浅浅的学小螃蟹，教人自然不做作的来个平地摔？
　　就在这时，街道的尽头，一束束耀眼的灯光划破了黑暗，一排造型独特的跑车并排朝他们驶来，仿佛一道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引擎轰鸣声如雷霆，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而在跑车后面，有一排摩托车紧随其后，宛若一群即将冲锋的铁骑，势如破竹地冲向他们的猎物。
　　“我……操。”
　　程煜琛喃喃：“这些，不会，就是，你的人吧？”
　　“嗯。”
　　那些人刚来就与他们身后的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不消多时就将对方几人解决了，后车门被敲响，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衣黑裤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十分恭敬地对里面的人叫了一声“老板。”
　　“嗯。”
　　男人问他：“都解决了？”
　　“是的，共十六人，还有两个叛徒，都控制住了。”
　　“很好。”男人神色冰冷：“给我好好招待。”
　　“是。”
　　“今天多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男人说完，长腿一迈，十分有大佬气势地下了车，下一秒脚下一软打了个踉跄，幸而被他身边那个男人扶住，距离近了，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以及腰腹处已经被鲜血浸染的衣服。
　　男人大惊失色：“老板！快！去医院！”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只留下程煜琛几人在原地。
　　“几点了？”程煜琛问，邬高明看了一眼：“老板，已经九点半了。”
　　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然而祸不单行，司机打了几次货，发现车子纹丝不动：“程先生，车好像坏了。”
　　程煜琛：……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阿琛，今晚应该是赶不回去了，下一趟航班是明早六点的。”
　　邬高明说：“我们今晚先找个酒店住下吧。”
　　程煜琛仰头靠在椅背上，无视四下散落的玻璃碴，看得邬高明心惊胆战，正当气氛低迷之际，视线里突然出现一束刺眼的光，天空中又响起熟悉的轰鸣声，程煜琛睁开眼，只见刚离开不久的跑车在他们面前一个急刹，车窗降下，里面赫然是刚才来敲门的男人的脸：“几位先生，我家老板嘱咐我几位去机场，另外托我给这位先生带一句话。”
　　“什么话？”
　　“咳咳。”那男人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对方的语气道：“还你人情，不用谢。”
　　程煜琛：……黄豆微笑。
　　我谢他娘个大枇杷！


第42章 一个风铃引发的风波
　　“事情办得怎么样？”
　　古朴恢宏仿若古堡的房子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通天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景，如果程煜琛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凯盛集团的董事长张凯，只不过此时的他完全不像那天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般和蔼可亲，虽然语气依旧温和，但却让他身后的男人直冒冷汗。
　　“跑，跑了。”
　　“废物！”
　　张凯眉眼之间全是狠厉：“不是让你们把人逼到探测器附近吗？”
　　枉他专门为程煜琛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在国内他有妖管局护着，自己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张凯借口邀请程煜琛拍摄广告将人叫到法国来，并在宣传概念里融合了一下只有对那件事知情的人才知道的信息。
　　原本他想把程煜琛引到特地为他准备的生物探测器附近，然后再出现激怒他，等到程煜琛愤怒发狂的时候让西方特管部门的人看到，届时就可以以“上海普通群众”为由把人留在法国。
　　山高皇帝远的，就算国内再怎么着急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把人留下，到时候他想取多少血就取多少血，穆澜的儿子，能量想必会更加强大。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捣乱的是什么人？”
　　“这……还在查。”
　　张凯直接把手里的杯子朝人砸过去：“那还不赶紧滚去查！站在这里，难道我脸上有答案吗？”
　　邱阳连滚带爬出去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静静躺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白瓷杯，杯子里的茶水将地毯氤氲出一片深色的印记，张凯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杯子，将之放在灯光下细细端详，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般：“穆澜啊穆澜，你如果有你儿子一半好的运气，我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
　　清晨的城市被一层似轻纱的薄雾笼罩，已是初冬，国内气温骤降，邬潼潼被冻得瑟瑟发抖，纳闷儿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钱钱：“你不冷吗？”
　　对方依旧穿着当初程煜琛给他买的螃蟹卫衣，面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气血很足的健康模样。
　　年轻真好啊。
　　他想着，又被冻得一阵战栗。
　　机场广播响起，两人不约而同打起精神，没过多久，出口处陆续出现了人的身影，使得原本冷清的机场变得嘈杂起来。
　　谢钱钱翘首以盼，终于在人群最后面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琛……这里！”
　　他兴奋地踮起脚尖努力挥手，显眼地让程煜琛很难不第一眼就注意到。
　　“呦～都来接了啊。”邬高明阴阳怪气：“原来你们没谈的人都是这样相处的。”
　　程煜琛：……
　　他淡淡扫了邬高明一眼：“你没有这样的朋友吗？”
　　邬高明：？
　　程煜琛继续补刀：“那你应该反省一下。”
　　说完大步流星朝谢钱钱走去，两人分别三天，却觉得好像分开了很长时间，谢钱钱献宝似的递给他一个东西，邬潼潼认出来这是对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护了一路的东西，好奇地探出脑袋。
　　什么好登西，让我康康。
　　程煜琛斜了他一眼，换来对方一个傻兮兮的龇牙笑，颇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了一堆贝壳，程煜琛挑眉，伸手将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拎在手上，随着一阵清脆的叮铃声响，众人终于看清了这个东西的全貌。
　　“哇～”
　　邬潼潼惊呼：“好漂亮的风铃啊。”
　　“我亲手做的！”
　　谢钱钱拍拍胸脯一副骄傲的小模样，圆圆的杏眼里满满装着都是程煜琛：“你喜欢吗？”
　　“看在你亲手做的份上，喜欢。”
　　他看着手上的风铃，越看越新奇，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贝壳应该是他离开那天谢钱钱捡的，大小、形状各异，用如发丝般细的透明线串联而成，不仔细看仿若悬空，其上泛着彩色的贝母光泽，在不同的光线下会变化不同的颜色。
　　“这个紫色的，是我专门去很远的地方帮你找的。”
　　谢钱钱指着中间那个最大的紫色贝壳，这是他去别的海域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稀有贝壳，整片海滩就这么一个。
　　邬潼潼疑惑：“你什么时候去的？”
　　谢钱钱一僵，凶巴巴地说：“帅哥的事情你少管。”
　　“噗”程煜琛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和谁学的这样讲话？”
　　“网，网上。”
　　胡璃给他下了几个短视频APP，说这是了解人类最快的途径，谢钱钱抱着好学的心态刷了一会，然后整个一个垂直入坑。
　　程煜琛嘴角勾了勾：“行叭。”
　　“喂。”
　　一旁的邬高明哀怨地问：“你们真的。看不见我们吗？”
　　“不好意思，”程煜琛：“把你们忘了。”
　　好一个没美色迷了眼的昏君！
　　-
　　程影帝的房间窗户上多了一个漂亮的贝壳风铃，风吹动的时候带出叮铃脆响，这响声有种魔力，让人听了之后感觉心情舒畅。
　　“咔嚓”
　　程煜琛满意地看了看拍出来的照片，然后编辑了一段文案，发到了微博上。
　　@程煜琛：喜欢
　　刚发出去，他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稍微刷新一下就发现下面的转赞评已经过千，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程煜琛圈外女友：哇，我看到了什么？居然不是工作微博！
　　琛哥何时娶我：都让开！让我来高歌一曲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橘子汽水：难道只有我注意到琛琛照片里的风铃吗？好看！球链接！
　　被她这么一说，许多人都注意到了那串被放在照片c位的风铃，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串风铃上的每一个贝壳的生平都快被扒出来了，这时就有人发现，从程煜琛发博到现在居然都没有品牌站出来认领，全网也找不到同款，这说明什么？
　　我推天下第一：姐妹们，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个风铃，不会是别人送给哥哥的吧？
　　程煜琛圈外女友：琛哥在圈里还有朋友？
　　这话多少有点冒昧了，程煜琛冷笑一声，十分利落地送了对方一个删评拉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看不起谁？
　　目的已经达到，程煜琛翻看了一会儿粉丝评论就放下手机起床去拍戏，殊不知一条热搜词条正以极快的速度上升。
　　等邬潼潼火急火燎拿着手机来找时，关于程煜琛恋情的话题已经高居热搜第一，并且后面的实时讨论数还在增长。
　　程煜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又是哪家媒体造谣？笨蛋螃蟹这段时间沉迷网上冲浪，这要是看见了岂不是会误会？
　　怒气冲冲点开词条，然后发现这件事他怪不了任何人。
　　事情的起因就是他发的那条意有所指的微博， 刚开始舆论走向还很正常，不知是从哪一楼开始，风向渐渐就变了，先是有人猜是不是某个品牌送的礼物，但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认领之后，又开始猜是程煜琛哪个朋友送的，接着就有人指出，这个风铃做工精美，一看就是手工制作，试问你会给自己的普通朋友做这样一个礼物吗？
　　答案大部分是不会，于是，一个猜测渐渐浮出水面——程煜琛不会谈恋爱了吧？
　　几个月前的一条新闻再次被翻了出来，正是程煜琛和谢钱钱刚认识时带人去逛街被拍到的那个，两件事被摆在一起可以直接破案了，程煜琛确实谈恋爱了，对象就是之前被拍到的男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舆论浪潮来得太过突然，程粉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举着键盘冲到前线跟黑子对战了。
　　骂战经过一轮又一轮，可往日辟谣比谁都快的程煜琛工作室却安静如鸡，渐渐地，程粉们开始不确定了，甚至有一些不坚定的粉丝跑到工作室微博下方去求证，在没得到及时回应之后哭喊着脱粉了。
　　程煜琛：……
　　现在的网友都是福尔摩斯吗？
　　“哥，现在怎么办？直接辟谣吗？”
　　“那不然呢？”
　　程煜琛莫名其妙：“我们本来就没有在谈恋爱。”
　　“可是……”
　　邬潼潼欲言又止：“现在就把话说满，是不是不太好？”
　　按照这两位现在的情况，以后不搞在一起他跟程煜琛姓。
　　程煜琛也沉默了，两人站着大眼瞪小眼，邬潼潼试探着问：“要不，你趁机表个白？然后借着这次把柜给出了？”
　　程煜琛：“为什么是我表白？”
　　当然是因为你看起来更爱啊！
　　程煜琛十指翻飞打字：
　　@程煜琛：是他送的，但目前单身，散了吧！
　　发完微博，他动作利落地退出微博界面，将邬高明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顺便也让邬潼潼拉黑，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人心疼。


第43章 赌神圣体
　　几分钟后，远方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怒吼：“程煜琛！”
　　下一秒，邬高明就气势汹汹杀了过来：“你刚才干了什么！”
　　邬潼潼乖巧闭嘴：我就想说，他人都在这了，你拉黑他有什么用。
　　程煜琛：……
　　妈的，忘了这茬！
　　邬高明还在持续输出，连珠炮一般让人毫无反抗的余地：“你发微博之前为什么不先和我沟通？你就算要公布恋情也应该和公司先通个气吧？还有，你居然又拉黑我？这是一个艺人对经纪人该有的态度吗！？”
　　程煜琛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他自知理亏，只小声逼逼：“说了没谈。”
　　“好好好，没谈，那你要展示你们那纯洁无瑕的友谊的时候能不能也和我提前说一声？”
　　程煜琛没再说话，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实际上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笨蛋螃蟹在干吗？
　　中午好像会有红烧鸡翅，给他吃应该会笑很久吧？
　　这个威压勒的大腿根好痛啊，早知道就先让给我取了。
　　“程煜琛！”
　　“啊？”
　　邬高明气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程煜琛道：“你别这么生气，生气老十岁。”
　　“我迟早有一天让你气成干尸。”
　　“那到时候我给你买金字塔。”
　　邬高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总之，现在网上的事情你不要再做任何回应了，我们冷处理，网友的忘性都很大的，等过两天有别的新闻就不会再揪着你不放了。”
　　程煜琛欲言又止，邬高明：“我们现在还没有给你公关恋情的方案。”
　　行叭。
　　随着拍摄的进行，胡璃的戏份也即将结束，只差最后一场大戏便能杀青，傅凌云索性留在这里等他结束一起回去，对此，程煜琛十分不高兴，胡璃进组之后几乎分走了小螃蟹一半的注意，最近三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程煜琛才警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谢钱钱了，甚至连邬潼潼也没怎么出现过。
　　“这几天，邬潼潼都在忙什么？”
　　邬高明看他一眼，心知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不知道吗？”
　　“有什么是你知道我不知道的吗？”
　　邬高明看他的眼神变得充满怜悯：“你去胡璃那找应该能找到。”
　　胡璃？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带着满腔疑问，程煜琛敲开了胡璃房间的门，开门的人脸上贴满白色的纸条，让人分不清是谁。
　　“谁啊？”
　　程煜琛：……
　　邬潼潼抬手撩开挡在眼前的纸条，看清面前人的时候，瞬间被吓得站了个军姿：“琛……琛哥。”
　　程煜琛视线绕过他看了眼房间里的场景，一张方桌前围坐着三个人，分别是傅凌云、胡璃，还有一个就是来开门的邬潼潼，三个人脸上都很精彩，看下来属邬潼潼脸上的纸条最多，看来是输惨了，其次是胡璃，好歹眼睛露在外面，至于傅凌云，他只有额头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纸。
　　程煜琛：……
　　视线落在他们手中拿着的扑克牌上，程煜琛：“你们这是打算演僵尸片？”
　　上班摸鱼被顶头上司抓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不过幸好程煜琛只是看，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他视线环顾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咳咳，那什么。”他揉揉鼻子：“那谁呢？”
　　“谁啊？”
　　邬潼潼茫然一瞬，然后反应过来：“你找蟹蟹啊，他去拿外卖了。”
　　说话间，身后电梯传来“叮”的一声，机械的电子女音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三楼，到了。”
　　门打开，谢钱钱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袋跑出了电梯，每一步都是快乐：“话说我们不带琛哥玩真的好……吗？”
　　电梯门关上了，谢钱的笑容也关上了。
　　“哥……”
　　程煜琛：“：）”
　　小螃蟹的危险雷达再次响起，他迅速把外卖塞到邬潼潼手中，然后双手背到身后一脸无辜：“你怎么来啦，我正想去叫你呢。”
　　“哼！”程煜琛冷笑：“是吗？”
　　“是，是呀。”
　　谢钱钱心虚地皱了皱鼻子。
　　几分钟后，程煜琛坐到了牌桌上，手边是一只去了皮的炸鸡腿。
　　谢钱钱牌洗得哗啦作响，随后挨个给他们发牌，忙完这些之后，他乖乖坐到程煜琛身后。
　　“程影帝也会打牌啊？”
　　“不太会，一点点。”
　　邬潼潼：……
　　他怎么觉得这个剧本有一点点熟悉呢？
　　Ok！胡璃放心了，一点点牌技加上他的狐仙好运，他终于能一雪前耻，想到不一会儿程煜琛这张俊脸上就要贴满纸条，他忍不住发出奸笑。
　　Hiahiahia~
　　傅凌云：……
　　这蠢狐狸又想到什么了？
　　察觉到大家都在看自己，他赶忙收敛笑容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开始吧。”
　　又是五分钟后，胡璃的右眼被纸条挡住了。
　　“巧合。”程煜琛笑笑：“再来？”
　　“再来！”
　　邬潼潼：！！！
　　他想起来了，当初程煜琛也是一边说着自己“不太会”，一边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又五分钟，胡璃的左眼也被挡上了，程煜琛：“意外。”
　　然而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胡璃的情绪完成了从：窃喜，震惊到不信邪最后麻木的过程。
　　“不玩了！”
　　再又输了一局之后，他崩溃了：“太欺负狐狸了TAT！”
　　脸上已经被贴得严丝合缝甚至连嘴都张不开的邬潼潼：笑中带救：）
　　“你帮我！”
　　胡璃转头去看傅凌云，脸上的纸条随之转动，不轻不重地抽在傅凌云的俊脸上。
　　“啪！”
　　被莫名扇了一巴掌的傅凌云：……
　　胡璃跳下牌桌，搬着一张小板凳坐在他身边。
　　唯一的孤家寡人邬潼潼麻了，什么意思？针对我是吧？
　　他颤颤巍巍举起手：“琛哥，我这脸都没地方了，你看要不？”
　　程煜琛淡笑：“哦？我以为你很喜欢打牌。”
　　邬潼潼欲哭无泪：“我刚发现，其实我更爱工作。”
　　“嗯。”程煜琛满意了：“下去吧。”
　　“得嘞！”
　　但是两个人怎么斗地主？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看到了在场唯一一个能上场的人
　　谢钱钱看看对面两人，又看看身边两人，不太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哼～”
　　来吧小螃蟹，今天哥就帮你戒戒牌瘾。
　　“不行不行。”谢钱钱手都摆出残影：“我不会的。”
　　“这有什么？”程煜琛不以为意：“规则知道就行。”
　　既然他这么说，谢钱钱犹犹豫豫坐上牌桌，摸到了自己的第一张牌。
　　“三带二。”
　　傅凌云和程煜琛看着桌面上三张二带俩王，陷入久久地沉默。
　　“你这个思路。”
　　傅凌云接话：“挺好的，小众，不担心撞款。”
　　胡璃震惊地看他：还能这么夸的吗？
　　谢钱钱放心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吗？我还以为我出错了。”
　　“没错。”程煜琛闭了闭眼，你就说这是不是三带二吧。
　　“我 ……不要。”
　　“我也不要。”傅凌云肩膀一抖一抖：“这谁要得起啊？”
　　谢钱钱继续出手：“顺子。”
　　几对比较大的牌被水灵灵地拆成了单牌。
　　程煜琛深吸一口气，默默看了眼手里的炸弹：“不要。”
　　“诶，我要！”
　　傅凌云抬手：“四个六！”
　　谢钱钱咬咬唇：“要不起。”
　　程煜琛：“炸！”
　　傅凌云：？
　　你还记得谁是你的队友吗？
　　对不起，不记得。
　　程煜琛毫无心理压力，一整局下来，他一边对谢钱钱疯狂放水，一边对傅凌云赶尽杀绝。
　　“一个三！耶！我赢了！”
　　谢钱钱满眼开心，程煜琛笑着点头：“嗯，很厉害。”
　　程煜琛干干净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张纸条，但傅凌云却笑不出来。
　　呵，呵呵。
　　真是没有天理了。
　　于是这一下午，在程煜琛的花式放水下，谢钱钱战无不胜，堪称先天赌王圣体，搞得谢钱钱自己都不敢相信了：“我原来……这么厉害的嘛？”
　　“我说，差不多得了。”傅凌云咬牙切齿：“你知道上一个觉得自己很厉害的都干了什么事吗？”
　　程煜琛不以为意：“什么事？”
　　“他输了一栋楼。”
　　胡璃：？
　　好像被冒犯到了，不确定，再听听。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阴天，他揣着自己所有的钱打算去买房子，却在半路被忽悠着去打牌，随后身无分文，流落街头，幸好被一个好心人捡走。”
　　“啊啊啊啊啊！”胡璃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但已经晚了，这件事就这么被水灵灵地讲了出来。
　　程煜琛：“这是你们打算新拍的宣传片的剧情？”他说：“没什么代入感，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胡璃：……
　　你骂我，我记住你了：）
　　傅凌云把他手掰开做总结陈词：“所以，我们要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第44章 妖怪？
　　热心市民程影帝利用自己难得一下午的休息时间，终于成功帮在座除了谢钱钱以外的人戒了牌瘾，深藏功与名。
　　邬潼潼和胡璃两人眼神涣散，像是遭遇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嘴里喃喃念叨着：“我再也不打牌了。”
　　做守法公民，从我做起！
　　这下看还有什么能吸引小螃蟹的注意。
　　第二天元气满满的程影帝推开化妆间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程煜琛：？
　　人呢？
　　“咳咳，邬潼潼还没来吗？”
　　他语气十分严厉：“怎么回事？”
　　怎么还旷工呢？
　　正在玩手机的邬高明闻言抽空敷衍了他一句：“跟你家小朋友去找胡璃了。”
　　程煜琛大声反驳“谁问他了？”
　　两秒后：“什么我家小朋友？”
　　他语气十分不自然：“你可别乱说。”
　　邬高明：呵，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等等，你说他们又去打牌了？”
　　妈的昨天白干了？
　　程煜琛扭头就走。
　　“回来！”
　　邬高明叫住他，颇为嫌弃地说：“马上要开工了你去哪？”
　　程煜琛：“我有点事要问邬潼潼。”
　　“哦，那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醒了吗？”
　　程煜琛：……
　　他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强行解释道：“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邬高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疼自家侄子承受了自己不该承受的关注，说话间，化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小缝，紧接着从门缝里挤进来一只蔫头耷脑的小螃蟹。
　　看上去竟十分委屈。
　　程煜琛当即皱起眉：“怎么哭丧着脸？谁欺负你了？”
　　谢钱钱瘪瘪嘴：“他们都不带我玩儿。”
　　程煜琛：……
　　谢钱钱：“我太有天赋了。”
　　程煜琛：……
　　谢钱钱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太强也是一种烦恼。”
　　听不下去了！
　　“对，没错，他们不带你玩以后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谢钱钱双眼亮晶晶，恨不得一个飞扑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真是个大好人！”
　　猝不及防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程煜琛：……
　　高兴不起来。
　　-
　　随着拍戏进程逐渐接近尾声，胡璃要杀青了，这是他所拍摄的最后一场戏，也是贯穿整部电影的神秘案件的真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镇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自称“海神的信徒”，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逐渐壮大，等众人发现不对的时候，这个所谓的“海神教”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这个小镇，几乎每家都有至少一名他们的信徒。
　　开始陆续有人失踪，但蹊跷的是警局却没有接到任何报警。
　　这天陈画孤身一人去一处偏僻的小岛上采风，许是阳光太温暖，他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天色已经变暗，陈画不幸错过了回去的最后一艘船，无奈只能在海岛过一夜。
　　夜晚的海边湿气很大，不知不觉间衣服已经变得潮湿，被海风一吹带起阵阵战栗。
　　这样下去他会失温，没有任何犹豫，陈画进了身后的林子，他得找一些可以遮风避雨的叶子和可以生火的树杈。
　　白天茂密的树林到了晚上却变得阴森恐怖起来，那些暗处的东西好像会随时冲上来把人拽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陈画有些害怕，他打算就在树林外围走一走，毕竟这是个未开发的荒岛，越深入越危险，这样想着陈画加快了步伐。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前方微弱的光亮，混杂着声声吟唱似的低语。
　　陈画大喜过望，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这样的环境下找到同伴的欣喜战胜了警惕，一心想快点摆脱孤身一人的处境，陈画大步朝着火光传来的方向寻去。
　　扒开最后一片树叶，他愣住，只见一群穿着打扮怪异的男男女女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篝火堆跳着怪异的舞蹈，哼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曲调，冲天的火舌带起猩红的光点一起飞向天际，人们的影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成诡异的模样。
　　陈画仔细听，依稀能听出来那些人在唱些什么：
　　“Que el dios del mar te bendiga（海神保佑）”
　　“El poder de las mareas limpia la tierra（潮汐之力清洗大地）”
　　“Todos los pecados son condados（所有的罪恶得以姑息）”
　　“Ofrecemos voluntariamente nuestras almas（我们自愿献出灵魂）”
　　Convertirme en tu más fiel seguidor（成为您最忠诚的信徒）
　　随后，他们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又在原地高呼几声Que el dios del mar te bendiga（海神保佑），便一同往海边走去。
　　火光明灭间，陈画看到了几个人的脸，正是最近失踪的那些人。
　　他们要去哪？
　　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轮船，几个抱着枪的男人守在周围，像看犯人一般看着那些人挨个上船，这时陈画注意到走在人群末尾的是一个浑身被白袍子罩住的身材矮小的人，因被遮住看不清年纪和性别，在那些人上传之后，一个人递给他一袋子东西。
　　陈画直觉自己应该回去找人帮忙，他悄悄拨通了报警电话，小心谨慎地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说了出去，对方承诺很快找人来看。
　　陈画放下心，却在下一秒，颈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妈的，你们怎么办事的？要不是有人通知还真不知道后面跟了条小尾巴。”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边是于孟扮演的少年，见他醒了，少年用他听不太懂的语言说了句什么，见他好像没听懂，索性给他松绑。
　　陈画懂了：“你是要放我走？”
　　少年点点头，随后又帮其他被绑着的人松绑，随后示意大家跟他走，却没想到遭到了其他人的辱骂和嘲笑，离他最近的男人一脚将少年踹倒在地：“妈的，哪来的神经病，老子是要去找海神大人享福的，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其他人围着少年拳打脚踢，陈画扑过去想把人拉起来，却被无差别的攻击，拳头雨点般落下，他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团，耳边是闹哄哄的声音：
　　“看他趴在那里像不像一条快死了的狗？”
　　“喂，死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别玷污了海神大人的船。”
　　“这家伙怕不是疯了吧，之前就看他不对劲，阴恻恻地看着吓人。”
　　“我们把他扔进海里吧，别妨碍我们去接受海神的庇佑。”
　　陈画躺在地上，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内心一片死寂。
　　门被人踹开，一个雇佣兵走了进来，视线环顾一圈，看到躺在地板上的陈画，不耐烦地冷哼一声，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随后用枪一指刚才第一个动手的人示意他跟上走。
　　那人十分惊喜：“我是第一个吗？”
　　对方不耐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大笑着跟上他：“我是第一个，哈哈哈，你们继续在这里等着吧，我要去接受海神赐福了哈哈哈！”
　　众人一脸艳羡地看着男人被带进一扇门，门被关住，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妈的，老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然而话音还未落，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不一会儿两个高大的男人从房间里抬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毫不客气地扔到海里。
　　“扑通！”水花四溅，气氛短暂的安静一秒。
　　“杀人啦！”
　　画面太过刺激，反应过来的人们发现原来陈画说的是真的，他们根本就不是要去接受海神的福泽，而是变成了人口买卖的商品，人们慌不择路四散逃开，被陈画拉起来的少年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陈画惊诧：“你是说？”
　　少年点点头，随后无力地闭上眼。
　　陈画咬咬牙，大声道：“分散开往船尾跑！船尾有小船！”
　　说着他自己抱起已经昏迷的少年选了一条路，艰难躲过追捕他们的人，好容易来到了船尾，几名青壮年男性正在努力放船，陈画放下少年前去帮忙，总共5艘船，刚好能坐下他们所有人，时间紧迫，来不及等所有人都到齐，陈画安顿了几个和他一起的妇女儿童上了船，转身打算去接昏迷过去的少年，那些人却已经追了上来，电光石火间，陈画只觉得被谁大力推了一把，重重摔回甲板上，船上的人一脸惊慌：“对不起，我不想死。”
　　他们用极快的速度逃离这片是非之地，完全不顾身后其他人的惊叫怒骂，在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携手共进的同伴，却不想短短的几分钟之后，他们却成为将这些人推向深渊的手，只是为了自己活命。
　　一名高中生本来已经半个身子跨了上去，他距离生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指尖触碰到希望，随后一触即离，他被人一把推了回来。
　　身后的枪声、惊叫声和怒骂声响作一团，逃亡的人不敢回头看，只有陈画，在一群崩溃愤怒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远去的那些人直到他们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苍茫的海面。
　　他扯了扯嘴角，随后毅然决然地跳进海里。
　　“啧”一直闭着眼睛的少年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众人惊惧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这是他最喜欢的游戏，最后谜底揭开后这些人的表情，总能让他想起猪在临死之前的样子，令人心生愉悦，可惜。
　　他看了一眼海面，他还是更想看那个好看男人的表情呢，他转身，背影渐渐和某个披着白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那些死里逃生的人回到家担心自己背上杀人的罪名，他们便给陈画安上了一个“海妖使者”的罪名，邪恶的海妖迷惑众人，他们侥幸死里逃生。
　　没人知道那位年轻画家死前都在想些什么，也没人想知道，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不重要。
　　陈画的一生就此结束，胡璃的戏份也到此为止，谢钱钱哭得十分伤心：“他们太坏了，怎么能这样！”
　　程煜琛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你怎么比演员入戏还深？”
　　谢钱钱：“呜呜呜呜呜。”
　　这边哭的不能自已，另一边胡璃在接受大家的杀青祝福，史诚乐呵呵地给他塞了个红包：“恭喜小胡杀青。”
　　“谢谢史导，以后有好机会请一定别忘了我。”
　　史诚：“那还用说。”
　　剧组规矩，演员扮演的角色如果有死亡的戏导演要给发红包来冲喜，胡璃喜滋滋摸着这个很厚的红包笑开了花，下午他就要离开了，胡璃突然生出几分不舍来，他挨个和其他人握手拥抱告别，待到于孟面前的时候，他皮笑肉不笑地张开怀抱，没办法，虽然他不喜欢这个于孟，但谁让自己是一只有礼貌的狐狸呢？
　　拥抱转瞬即逝，胡璃却在对方抽身的瞬间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他蓦然怔住，一双狐狸眼瞪得溜圆。
　　“发什么呆呢？”
　　傅凌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
　　“没什么。”
　　胡璃心里嘀咕，是他的错觉吗？他刚刚好像闻到了，妖怪的味道？


第45章 我保护你呀
　　“胡璃哥哥？胡璃哥哥！”
　　“啊？”
　　谢钱钱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走神？”
　　“没，没什么。”
　　于孟究竟是不是妖怪呢？今天的味道稍纵即逝，让狐狸有些不敢确定，如果对方是妖怪的话，那他接近程煜琛是为什么呀？
　　想不明白，胡璃耳朵耷拉下来。
　　本狐仙大人为什么要为一个凡人操心啊？
　　哦对了，他看向谢钱钱，是为了这只小螃蟹。
　　偏偏这只小螃蟹只知道歪头傻笑，根本不知道善良的狐仙大人在想什么。
　　“难道是舍不得啦？”
　　谢钱钱摇头晃脑：“没关系的，以后我们也可以多多见面啊，你还要带我去看你超级豪华的财神楼。”
　　胡璃^=-=^
　　胡璃沧桑地叹了口气，用怜爱的眼神看着自家傻孩子：“你可长点心吧。”
　　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那个于孟！”
　　“为什么呀？”
　　“这你别管，狐仙的直觉。”
　　谢钱钱不明所以，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哦。”
　　这边两小只拉着手嘀咕了好一阵，看上去很是难舍难分的样子，在他们不远处，傅凌云和程煜琛齐齐抱臂靠在车上。
　　“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话聊。”
　　“你说他俩能聊什么呢？”
　　傅凌云耸耸肩：“无外乎两点，吃和财神楼。”
　　说到财神楼。他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凭借一己之力将财神楼的标准抬上天的卷王，按按磨牙。
　　“有事？”
　　“没事。”傅凌云咬牙切齿：“我在仰望资本主义的光辉。”他眯了眯眼：“太刺眼了。”
　　程煜琛：？
　　“对了，你不是说还有任务，这就走了？”
　　傅凌云平移开视线，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哦~”程煜琛意味深长：“看来傅队的任务今天杀青了。”
　　傅凌云冷冷地斜他一眼：“程总这是羡慕嫉妒恨？不过也是，程总的任务任重而道远。”
　　他看了看不远处，又补充了一句：“一道更比一道远。”
　　两人对视一眼：“哼！”
　　随后不约而同将脑袋转向两边。
　　“你们在聊什么？”
　　胡璃和谢钱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联系完了感情，蹦蹦跶跶地走了过来，随后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
　　“没什么。”
　　“没什么。”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哇偶~”
　　两小只章啊嘴巴：“几天不见，你们变得好有默契。”
　　呵，谁会和这种人有默契啊？
　　傅凌云打开车门：“咱们该走了。”
　　程煜琛去拽谢钱钱的胳膊：“走吧，我饿了。”
　　一脸莫名的两只：？
　　认识几百年了从来没这么干脆利落地道过别。
　　胡璃已经离开了剧组，但程煜琛还有几场戏才杀青，大概还需要在剧组待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Oceans Murmur官宣了程煜琛为全球代言人，并且放出了他当时拍摄的广告短片。
　　神秘猎奇的物种，跨越种族的禁忌之爱，优雅高贵的贵族被引诱，被迷惑，迫不及待冲出牢笼拥抱自由，却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沉溺大海，以及最终令人猝不及防的反转，直接让这条广告火出了圈，粉丝们嗷嗷喊话各大导演给程煜琛递本子。
　　凭借这则广告程煜琛一夜之间涨粉三百万，在官宣代言人的一分钟内，Oceans Murmur的销售额就突破了九千万，让人再次刷新了程煜琛的商业价值和带货能力。
　　但与此同时，在一片好评中，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情况不同，这些人骂的居然不是程煜琛，而是人鱼这个种族。
　　“海妖会用歌声迷惑水手将其拖入水中吃掉”的古早传说再次被人搬出来讨论，刚开始网友们只是针对这个短片的剧情，但发展到后面，一个营销号将海角论坛里面的一篇帖子转发到微博之后，讨论的风向渐渐变了。
　　帖子的内容是18年前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据说当年，有人在海边发现了一个长得很奇怪的人，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尾，他还以为对方是扮演美人鱼的工作人员所以去合了张影，回来翻看照片的时候越看越觉得那人的鱼尾十分逼真，于是发到论坛里感慨了一下。
　　但很快就有景区的工作人员出来辟谣，称他们这里的景区从来没有安排过人鱼的节目表演，随后又有人开始分析那人身后的鱼尾。
　　“假设这个女生的身高是168，那么她的腿长应该是在95～102厘米之间，这条鱼尾看起来有三米了吧？她是怎么做到尾尖的部分还那么有力的？”
　　“你们看，她的眼睛是不是竖瞳啊？”
　　“什么呀，你们不会想说这是一条真的美人鱼吧？这也太扯了。”
　　“许多事情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你们看这个女人的手，手指的长度异于常人，指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连着，像素太低了我不确定，而且她脸上那条细线是什么？那个位置，是腮吗？”
　　越说越玄乎，渐渐地，真的有人开始觉得这个神秘女人是人鱼，在网上发起寻人模式，只要有人站出来自己见过这个女人，证明她是人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自己身边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因为神秘女人的身份，这篇帖子成了海角的神贴之一。
　　现在因为Oceans Murmur的这条广告，又再次被人翻了出来。
　　人鱼族风评被害。
　　邬高明看了看网上现在对人鱼的评价，无外乎是邪恶、贪婪、冷血无情且性情残暴，几乎每个人都相信，只要碰到人鱼，就会像传说里那样被吸引，迷惑，心甘情愿成为他们的口腹之物。
　　“呵。”
　　程煜琛冷笑：“真当我们没有择偶条件的吗？”
　　事实上，人鱼还有一个不为人的特点，那就是颜控，不然当初程煜琛也不会第一次见到谢钱钱就同意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纯粹是因为，长得好看的人在他这里有特权。
　　邬高明点点头：“就是就是。”
　　从自己身边这条就可以看出来，人鱼不仅傲娇、颜控，最重要的是还挑食。
　　食材长得不好看他看都不看的！
　　一派胡言！
　　这是两人对网上那些人所说的话的评价。
　　时光飞逝，在紧锣密鼓的拍摄中，程煜琛的戏份终于杀青，杀青那天史导请剧组全组人一起吃了一顿豪华海鲜杀青宴，席间喝醉了，抱着程煜琛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哥！我舍不得你~”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并不怎么好闻，为了躲避酒气攻击，程煜琛拼命把头扭到一边，手上使劲想把史诚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但这人喝了酒就好像那个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平常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现在像是身上沾了502一样扯都扯不下来。
　　史诚还在碎碎念：“当初筹备这部电影的初衷，是我大学时候和室友一起拍摄的毕业短篇，那是我得奖的第一部 短篇，我们约定好等以后功成名就，有钱了，就聚在一起重新把它拍成电影，可是没想到，嗝儿！”
　　他打了个长长的嗝儿。
　　程煜琛紧闭双眼，看上去很是平静，其实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
　　史诚：“后来他们谁都没坚持下去，有了各自的生活，我当然也知道，在先是面前，那些理想算他妈个屁！”
　　他苦笑：“如果不是你，也许我现在也已经去找别的工作了，这部电影的剧本将会被压在箱子最下面，和年轻时的我一起，从此再也不见天日，可是！”
　　他大力拍着程煜琛的肩膀：“你出现了！你救了我的命！”
　　程煜琛：……
　　这就是你恩将仇报想要谋杀我的理由吗？
　　史诚：“或许我以后还是会退出影视圈，但最起码，我没有遗憾了，对我来说具有特别意义的剧本，由几位这么优秀的演员帮我演绎，值了！”
　　他擦掉眼角的泪花：“来！个！我敬你一杯！敬理想！”
　　程煜琛虚虚举杯，还没等碰，史诚就一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程煜琛：……
　　你压根就是为了喝酒来的吧？
　　“敬《潮汐》！”
　　“敬程影帝！”
　　“敬……”
　　“好了够了。”
　　程煜琛拦住他，抬手将宋宁招呼过来：“史导喝醉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吧。”
　　宋宁也喝了点酒，但远不及史诚那样醉，朝程煜琛歉意地笑了笑就把史诚抬走了。
　　“哥！琛哥！程影帝！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啊！”
　　人走了，音犹在，且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谢钱钱由衷感慨：“史导肺活量真好，把他人海里他肯定能游三天三夜。”
　　这话如果让史诚知道，他一定会面不改色地反驳：“不，我还没有一根浮木能飘”
　　从剧组离开之后，程煜琛没有休息时间，马不停蹄地奔赴了下一个工作。
　　Oceans Murmur的新品发布会。
　　作为全球代言人的程煜琛毫无意外地被邀请了，只不过这次举办的城市不是巴黎，而是在国内。
　　“张凯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邬高明在原地转圈圈：“不行，我给你推了吧。”
　　“明哥。”程煜琛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要一听到张凯的事就这么焦虑，而且我刚成为代言人就缺席发布会，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我能不焦虑吗？”邬高明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过你说得对，这次你要是缺席，以后对你的影响会很大。”
　　“嗯，更何况，只有把意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找到方法避免意外，不是吗？”
　　程煜琛语气凉薄。
　　谢钱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他们的聊天内容：“你是担心琛哥被欺负吗？”
　　他看着邬高明：“我可以跟他一起去。”
　　“你？”
　　邬高明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去了又有什么用？
　　“我可厉害了。”谢钱钱拍拍自己的胸脯：“放心吧，交给我，一定会搞砸的。”
　　“噗。”
　　程煜琛没忍住笑出了声。
　　邬高明：……
　　更不放心了。


第46章 发布会
　　参加宴会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的谢钱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跟在程煜琛身边了，因两人出众的气势和外貌，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程煜琛他们自是都认得的，但跟在他身边这个容色出众的少年，他们却是第一次见，不由交头接耳的打听这少年的来历。
　　“程影帝身边的这位是谁啊？”
　　“不知道，不认识，不过他长得好漂亮，是程公司的艺人吗？”
　　……
　　好奇的人想要找知情的人打探消息，问了一圈，却发现大家都抱着同样的好奇心，愈发显得这少年的身份神秘起来。
　　Charlotte早早便到了，她心不在焉应付着男人的搭讪，时不时看向门口，看到程煜琛进来，她眼睛一亮，优雅地和正在与她攀谈的男人道了别，转身朝程煜琛走来。
　　“程，你来啦。”
　　待走近，她才注意到跟在程煜琛身后的男生，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直叫人心甘情愿的溺死在海里，待看清他的脸后，饶是见惯了国内外帅哥美女的她也不禁感慨造物主对他的偏爱。
　　“我的天呐！”她十分夸张地捂住嘴：“这位美人是谁？”
　　深知她是什么德性的程煜琛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将谢钱钱挡在身后：“他是我的……”
　　话到一半卡了壳，程煜琛拧眉思索应该如何向众人介绍谢钱钱，他不想象之前一样介绍对方为助理，但是其他的身份又好像很突兀。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谢钱钱：“我是保镖。”说着，他昂首挺胸站到程煜琛身边，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为了扮演好保镖的角色他来的前一天恶补了一天电影，现在看起来肯定非常专业。
　　“保镖？”
　　“保镖？！”
　　Charlotte茫然地看向程煜琛，心道这人怎么看上去好像和自己一样吃惊。
　　注意到她的眼神，程煜琛生硬改口：“对，没错，他是我今晚的保镖。”
　　爱情保镖：）
　　“这样啊。”Charlotte迟疑地看着谢钱钱，目光审视：“真是中国的那句古话。”
　　“不可以看别人的脸，碗里也不可能装进去大海。”
　　程煜琛：？
　　谢钱钱：？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茫然。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是不是想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过你的眼睛里装着大海，很漂亮。”
　　程煜琛的脸色沉了几分，谢钱钱以为对方在夸自己，骄傲地挺起胸脯：“我的心里也装着大海。”
　　快乐老家，不能忘！
　　“哇偶~”
　　Charlotte：“你真浪漫。”
　　程煜琛沉默，突然觉得语言真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第二神奇的应该是这两人的脑回路。
　　一个外国人，一只小螃蟹，也是聊起来了。
　　程煜琛黄豆微笑：喂？还有人记得我吗？
　　Charlotte突然凑近，俏皮地冲他眨眨眼睛：“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程煜琛先是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敏感，随后他笑了起来，十分大方地承认：“嗯。”
　　“哇偶~”Charlotte捂住嘴：“如果是他的话，那我输得心服口服。”
　　发布会开始之前所有宾客都在前厅，在即将开始的时候才有专人引导着到内场入座，在经过内场安检时，一人急匆匆跑到程煜琛面前，满脸歉意地对他说道：“程影帝，抱歉，这台安检机坏了，请您移步到这边安检。”
　　程煜琛微微挑眉：“坏了？”
　　这么巧？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坏了？
　　虽然心里想，但表面上却丝毫未显，他温和有礼地勾了勾唇：“当然。”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原本忐忑的人瞬间放下心来，引着程煜琛朝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真是抱歉，都是我们的疏忽，没有提前进行检查，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程煜琛一路沉默不语，那人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便也闭嘴不再说话。
　　另一台安检机离得并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程煜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勾起一抹有些兴味的笑容。
　　乍一看只是一台普通的安检机，实则是一台生物检测器，只要从安检门走过去，无论你是什么物种，统统瞒不过这台机器。
　　居然还没放弃试探自己的身份吗？
　　突然对张凯有些失望了，他以为这人至少会有点别的行动呢。
　　“程影帝，就是这里，请吧。”
　　程煜琛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男人，在心里冷笑一声。
　　好歹把激动的眼神收一收吧？
　　他微微颔首，随后昂首挺胸地从安检门穿了过去，谢钱钱不明所以，亦步亦趋缀在他身后。
　　在他们经过的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安检机的显示屏，只见屏幕清晰显示着上一高一矮两团由红橙黄绿四色组成的人形能量团，安在头顶的警报声安静如鸡。
　　居然，没有任何异常。
　　张凯眉峰紧锁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会？”
　　穆澜强大的基因居然真的被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压下去了？这怎么可能？
　　然而纵使他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就这样水灵灵地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废物！”
　　他愤怒的挥臂将桌面清理得干干净净，东西掉了一地，砸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张董……那咱们接下来的计划，还继续吗？”
　　身为董事长特助的男人擦擦额前的冷汗，只要是沾上这位程影帝，张董都会生好大的气，弄得他每天战战兢兢，都快对程煜琛ptsd了。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
　　张凯双手撑在桌面上，表情阴郁而疯狂：“程煜琛的价值，还高着呢。”
　　一股寒意从脚底爬上来，特助被冻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在这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待下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去办事了。
　　此时发布会已经开始，随着“啪”的一声，所有的灯同时亮起，将场馆内照得宛如白昼，紧接着便快速闪动起来，先是一道蓝色的光线夹杂进来，接下来蓝色越来越多，闪动也变得有规律起来，所有的灯光由深到浅波浪式的轮番变换着，让人对今天的主题一下就有了猜测。
　　下一秒，一声空灵飘逸的悠长鲸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南到北，时近时远。
　　舞台上，巨大的LED 显示屏缓慢亮起，向人们展开一幅巨大的深海画卷，一束灯光自舞台中央垂直而下，照亮一抹纤细的身影。
　　身着一身飘逸的蓝白渐变的服装，像一尾身姿轻盈的鱼在大海里游荡，时而好奇张望，时而嬉戏躲藏，前方亮起一束光，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痴痴地朝着光传来的地方游过去，在光源尽头，是一条形容昳丽的美人鱼，她神态高傲，任由小鱼在身边围绕，渴求着她施舍地望向自己一眼，却都无动于衷。
　　轻快舒缓的音乐逐渐变得躁动，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密，仿佛是小鱼焦躁的心，在对方的一次次忽视中到达了顶峰，积累的情绪如火山喷发，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激动起来。
　　音乐猝然停止，小鱼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伸手哀求地看向美丽的人鱼，终于，对方眼睫缓缓翕动，像是终于注意到身边的鱼儿，像是回应一般朝他伸出手，指尖相碰，音乐再次响起，变得缠绵又激昂，他们迅速坠入爱河，亲密纠缠在一起，额头相贴，鼻尖相抵，宛若这世上最亲密的爱人。
　　灯光渐渐暗了下去，只能看到舞台上两道亲密相拥的剪影，他们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即将用一吻来结束这场表演时，人鱼突然低头，一口咬住了鱼的脖颈。
　　骨头碎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一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
　　“呜”
　　随着一声痛苦的哀鸣，整个舞台全部都暗了下去。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表演中，仿佛无法从突然转变的结局里回过神来，展厅的灯光再次亮起，众人的表情无所遁形。
　　程煜琛转头看了谢钱钱一眼，只见对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唇瓣微张，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有点可爱。
　　程煜琛的心不合时宜地痒了起来，他想去揉一把对方柔软的发，但还是压住了这股冲动，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用力捻了捻指尖。
　　“好看吗？”
　　他凑过去低声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这次凑得十分的近，嘴唇随着说话的动作一张一合，不时碰到谢钱钱柔软的耳朵，带起一阵红晕，像是熟透了的草莓一般。
　　“好，好看。”
　　觉得耳朵有点痒，谢钱钱伸手挠了挠，以为是因为这种场合不允许大声喧哗的缘故，他也凑上去回答，温热的气息扫过耳边，程煜琛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咳。”他干咳一声，板着脸对谢钱钱道：“凑这么近做什么？坐回去。”
　　“哦，好。”
　　谢钱钱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先凑近的，怎么换作自己就不行了吗？
　　被他这么一撩，程煜琛的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完全没有心思注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布会已经结束，台下响起阵阵掌声，他便也跟着拍了两下。
　　结束后有一场晚宴，许是刚才的事情扰的，程煜琛没喝就感觉已经有些醉了。
　　看谢钱钱视线一直飘向放着糕点的地方，程煜琛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饿了，陪我过去吃点东西吧。”
　　“好耶！”
　　谢钱钱迫不及待走了两步，但随后想起自己今晚的主要任务是贴身保护程煜琛，于是便又折返回来，跟在程煜琛身后半步的地方。
　　程煜琛：……
　　想要勾起的嘴角压了又压，最终还是没压住，心知他急，程煜琛的脚步迈得非常大。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
　　程影帝，这么饿吗？他身后的保镖一路小跑都追不上他。
　　两人目标明确，因此谁都没注意到，一个打扮成应侍生模样的男人端着手里的酒数次想要装作不经意地撞上程煜琛，却都扑了个空，几次碰瓷失败，男人累得气喘吁吁。
　　妈的，怎么比泥鳅还难抓？


第47章 汛期上）
　　餐桌边，谢钱钱姿态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靠在桌边上小口小口啜着，轻搭在桌面上的手悄悄出动，修长的手指做小人走路状，瞄准手边最近的一块拿破仑快速出击，行动前谢钱钱极快瞟了一眼确认位置，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捕获猎物并当场消灭。
　　鼓着腮帮子，嚼嚼嚼，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下去，举起酒杯浅浅抿一口。
　　有点噎，喝水顺顺。
　　做完这些，他还不忘拭掉嘴边的渣渣。
　　今天他扮演的是程煜琛的保镖，可不能给他丢人。
　　目睹了全程的程煜琛忍不住想：太可爱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揣兜里，谁也不给看。
　　程煜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刚准备喝口酒掩饰一下，谁知杯子刚凑到嘴边就被人撞翻，里面的液体一滴都没浪费的泼洒在他脸上，最后被昂贵的西装吸了个干干净净。
　　操！
　　程煜琛心里暗骂，实现冰冷的看向罪魁祸首，撞到他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身上穿着应侍生统一的白衬衫和黑色背带裤，胸前挂了个小巧的黑色领结，对方面容清隽，像是被吓坏了红着眼呆呆站在原地，满眼无措的看着程煜琛，像一朵脆弱的菟丝花。
　　接触到程煜琛冰冷的视线后，他像是被强行唤回了神志，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条方巾就要往程煜琛胸口招呼：“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擦擦吧。”
　　“不用了。”程煜琛挡开他的手，顺便拉着谢钱钱后退一步，拉开了与那人的距离。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男生衣服要哭不哭的模样：“我给您换一杯吧。”
　　浓郁的葡萄酒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直叫人心神迷醉，程煜琛扯扯衣领，不知是不是扣子扣得太紧，他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不用了，谢谢。”
　　程煜琛莫名有些心烦意躁，想赶紧离开这里，他扣着谢钱钱的手腕：“陪我去整理一下。”
　　“啊？哦。”
　　谢钱钱乖乖跟上，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男生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地消失在楼梯，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应侍生低下头去，微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脸颊两边，因此谁都没有看到他嘴角勾起得诡异弧度。
　　洗手间里，谢钱钱一手揪着程煜琛的衣领，一手拿着找工作人员手里要来的方巾一顿搓，程煜琛贴身的白衬衫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丝质的布料被酒渍染得色彩斑斓，浸过水变得深一片浅一片，贴在胸膛上带起让人战栗的凉意。
　　明明不太舒服，程煜琛却感到庆幸，正是这股凉意，压制住他身体里叫嚣的躁郁。
　　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此时在相对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葡萄酒的味道比外面更加浓烈，他居高临下垂眸看着正努力帮忙的谢钱钱，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见这人纤长睫毛留在眼下那层似蝴蝶的剪影以及高挺的鼻梁，对方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衬衫，微深的领口一路开到胸口的位置，露出少年精致漂亮的锁骨，又由于对方的动作领口微敞，程煜琛都不用怎么低头就能看见里面的春光。
　　他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眼，方才的惊鸿一瞥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白的刺眼，像是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好像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带出一片红印。
　　程影帝表面面无表情，目光坚定地盯着门口男洗手间的图标仿佛要从中悟出什么深刻的人生哲理。
　　啧，怎么这么热？这场馆暖气是不是开得太足了些？
　　“呼”
　　谢钱钱累了，他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难弄，我手都酸了。”
　　妈的，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笨蛋螃蟹故意的吧？
　　“你好好说话！”
　　谢钱钱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却被对方脸上的潮红吓了一跳：“你，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脸红？程煜琛看向洗手台前硕大的镜子，镜子里的两人穿着相似款的衣服，姿态亲密，程煜琛卸下半身力道松松靠在身后的墙上，好像把谢钱钱拥在怀里一样。
　　程煜琛：……
　　“更红了！”
　　“闭嘴！”
　　妈的，太丢人了！
　　他欲盖弥彰又扯开几颗扣子，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这里怎么这么热？”
　　热吗？
　　谢钱钱仔细感受了一下：“不热啊。”
　　他担心地想去摸程煜琛的额头：“你不会发烧了吧？”
　　却在即将靠近时被人一把钳住了手腕：“我真没事，我们赶紧出去吧。”
　　酒味怎么越来越浓？程煜琛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头昏脑涨了。
　　“好烫！”
　　海洋动物的体温偏低，即使变成人也一样，程煜琛这一下直接把谢钱钱烫得惊呼出声，他反应过来，快速松开了对谢钱钱的钳制，对方的手腕处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圈红色。
　　程煜琛抿抿唇，哑声道：“对不起。”
　　他后背离开冰凉的墙壁，却在起身的瞬间眼前一黑，重新无力地靠了回去。
　　不对，这种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掏空然后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程煜琛太熟悉了。
　　是汛期，可是怎么会？
　　眉头深深紧锁，他的汛期至少还有三个月，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正想着，又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程煜琛身形晃了三晃。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样想着，程煜琛无力地将额头抵在谢钱钱肩膀上：“给，呼！”
　　他稍微闻了闻呼吸才继续道：“给明哥打电话。”
　　“嗷嗷好。”
　　谢钱钱一边努力扛起程煜琛的重量，双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手机，手机在哪啊？”
　　被他这无疑是到处点火的行为撩的心头火起，程煜琛额间青筋跳了跳，他按住谢钱钱到处作乱的手，牵着他放到自己腿侧：“在这里，把它拿出来。”
　　“哦哦。”
　　谢钱钱很是听话，微凉的手探入口袋，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滚烫的肌肤，程煜琛有些舒服地喘了下粗气，泄漏出一股灼热，喷在谢钱钱颈侧的皮肤上，烫得人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想必刚从锅里蒸出来的螃蟹，也就这个温度了，琛哥真是烧的不轻。
　　刚接通电话的邬高明：……
　　他不可置信地拿手机看了看，这是我不花钱可以听的吗啊？
　　不对，光天化日这两人在干什么？
　　他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月亮，好吧，月黑风高。
　　然而还没等他展开联想，听筒那边就传来谢钱钱焦急的声音：“喂？明，明哥，琛哥他好烫，要，要熟了！”
　　“熟了？”邬高明第一反应是中了什么药，他立马问：“他今天有吃什么东西吗？”
　　谢钱钱回想了一下：“没有吃，但是喝了一点酒。”
　　一股滚烫的气息凑近，程煜琛声音低哑：“我……提前了。”
　　他说的含糊不清，邬高明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再耽误，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硬生生把三十分钟的路程缩短了一半，等他人到了，程煜琛已经失去意识，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怕是距离变鱼尾不远了，邬高明当机立断扛起人：“走，先离开这里！”
　　车子一路疾驰来到程煜琛家，邬高明轻车熟路地开门进去直奔浴室，一把把人扔进浴缸里然后开始放凉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谢钱钱目瞪口呆。
　　这么简单粗暴确定不会让人病的更严重吗？
　　“没事。”
　　邬高明解释：“他每年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泡一晚上冷水就好了。”
　　接触到凉水，周身的温度也开始降低，昏迷中的程煜琛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连带着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不少。
　　“他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吗？”
　　谢钱钱有些担心，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万一生病了怎么办？不行，他得把邬高明支走，然后用妖力帮程煜琛缓解痛苦。
　　他这样想着，殊不知对面的邬高明也抱着同样的心思：程煜琛的情况不知道这小孩知不知道，这小孩看起来漂漂亮亮一碰就碎的脆弱模样，别到时候看见人腿便于为被吓出个什么好歹来，上演一部现代版《白蛇传》
　　两人想法一致，对视一眼开始给彼此找借口：
　　“你今天吓坏了吧？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呢。”
　　“还是你回去吧，我就住在这里，我照顾方便一些。”
　　“我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
　　“我对他的情况有办法缓解。”
　　“真的吗？”邬高明由衷：“那你比较牛逼。”
　　“谢谢。”
　　听这话的意思，对方已经知道了？
　　不确定，再问问，邬高明试探道：“他的情况很特殊，你知道吧？”
　　“嗯嗯。”
　　谢钱钱想，当然特殊，有自己在，就算他现在死了，只要没投胎都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我知道的，你也知道了？”
　　“那当然。”邬高明说：“我是他经纪人，对他和他身边人的所有情况都要了如指掌。”
　　两人对视一眼，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办了。
　　谢钱钱有些为难地抿抿唇：“那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放心吧，我的嘴最严了！”
　　邬高明走了，谢钱钱搓搓手，刚开始像往常一样为对方输送妖力，然而这次不同的是，那两团淡蓝色的光团刚刚靠近程煜琛，就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谢钱钱：？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傻眼了。


第48章 汛期（下）
　　程煜琛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他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大小，短手短脚坐在沙发上都够不着地，温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将客厅染成温馨的颜色，穆澜穿着一条漂亮的水蓝色连衣裙站在落地窗边不知在摆弄着什么，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是父亲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客厅的门就被从外面打开，程启山怀中抱着一束洁白的茉莉疾步走向穆澜。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穆澜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茉莉，微微低头靠近，柔软的发丝顺势垂落，沾染了花瓣上的水珠。
　　“今天有件顶重要的事，我夫人生日，我就算天上下刀子都得回来。”
　　程启山伸手帮她把发丝拢到脑后，顺势将人拥入怀中：“生日快乐，夫人。”
　　说完还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虔诚一吻。
　　“阿琛还在呢，真不害臊。”
　　穆澜红着脸推了推他，不好意思地瞪了一眼程启山，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此刻却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
　　“这有什么？”程启山却不以为意：“他以后也要找老婆的。”
　　“你还说！”
　　穆澜没好气地在他胸膛轻轻锤了一下，继而转头朝程煜琛招了招手：“阿琛，过来。”
　　程煜琛从沙发上跳下来，捂着眼睛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但因为视线受阻，不小心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等他爬起来时，属于幼童的四肢已经蜕变成属于少年的修长，他随手将手中的篮球抛给另外一人，对方抬手稳稳接住，调笑了句：“这么着急走是去见女朋友吗？”
　　“去你的。”
　　他笑骂了句，单手将书包甩到肩上，背对着众人潇洒地挥了挥手。
　　“你忘了，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
　　“哦对对对，程家祖训，这天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回家。”
　　说出这句两人相对大笑，天知道他们第一次听程煜琛说这句话时带给他们多大的震撼。
　　笑着笑着，怀里抱着篮球的男生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真好啊，我妈要是也像穆澜阿姨那么漂亮温柔，我也每天放学就往回跑。”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一幅绚丽的油画，穿着校服的高挑少年脚步轻快，时不时跳起来去够头顶从街边围墙里伸出来的树枝，完全不是往常学校里那幅成熟稳重的形象。
　　他一路蹦蹦跳跳回家，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阿姨招呼他：“少爷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姨，我妈呢？”
　　“太太在楼上换衣服，先生今天为太太准备了一件漂亮的礼服。”
　　说话间，穆澜被程启山扶着肩膀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楼下两人回头去看，程煜琛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妈，您今天真好看。”
　　“臭小子，难道你妈有不好看的时候？”
　　程启山故意板着脸训斥，程煜琛闻言也板起脸来十分严肃地道：“是我用词不够严谨，我妈妈就没有不漂亮的时候。”
　　父子俩一唱一和几乎把穆澜夸上天去，穆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们父子俩真是。”
　　程煜琛从书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全天下最好看的穆澜女士，生日快乐。”
　　穆澜打开，笑笑的盒子里装着一条十分漂亮的项链，她笑着道：“谢谢这个世界上最帅气地程煜琛先生，可以帮我戴上吗？”
　　“当然可以。”
　　一旁的程启山不乐意了：“他最帅气，我是什么？”
　　穆澜：“你第二帅气。”
　　程煜琛嘚瑟地看了程启山一眼：“爸，您比起我还是差了一点。”
　　“臭小子！”
　　一家人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晚上临睡前，穆澜在儿子打趣的眼神中红着脸关上了他的房门。
　　半夜，程煜琛半睡半醒之间闻到了刺鼻的焦煳味，他迷迷糊糊醒来，感受到一股热浪。
　　家里起火了！
　　他一惊，瞬间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卫生间把毛巾打湿捂住口鼻，又把湿被子披在身上冲了出去，火是从三楼烧起来的，此时三楼一整层已经被火焰吞噬，程煜琛顾不得许多，抬脚就往楼上跑。
　　他父母还在楼上！
　　穿过重重火焰，他来到主卧门前抬手重重敲门：“爸！妈！你们在里面吗？”
　　门板已被高温烤得滚烫，没几下程煜琛手上便被烫出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泡。
　　耳边是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房间里面悄无声息，不想再等，程煜琛抬脚向门踹去，平时让人安全感满满的厚重木门此时却成为确认父母安危的最大阻碍，身上的被子已经被高温烤干不能再用，程煜琛一脚比一脚用力，终于使门板松懈了一点。
　　突然，他隐约听到从房间里传出了细小的声音，程煜琛一惊，仔细去听，终于听到了穆澜的声音。
　　声音的距离很近，仿佛说话的人此时正靠在门板上，她好像十分虚弱，小声叫了几声“阿琛。”
　　“妈，我在！”
　　他赶紧贴过去想确认穆澜的状态，裸露在外的皮肤因高温变得滚烫，身上被汗浸湿，有股火辣辣的疼痛，但此时程煜琛却顾不上这许多：“妈，您后退一点，我这就把门踹开！”
　　“不，不，阿琛，快走！”
　　穆澜声音嘶哑：“不要管我，快，快走，他们快要回来了。”
　　“妈！您别放弃，我救您出来！”
　　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尝在嘴里是苦涩的咸，程煜琛想要尝试凝结自己的力量把门砸开，但掌心的光刚亮起没两秒就逐渐变暗至完全熄灭。
　　他从未这样恨过自己的无力，绝望地嘶吼着。
　　穆澜的声音断断续续：“阿琛，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
　　“不，妈妈，您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现在怎么才能救您出来？”
　　“没用的。”穆澜笑容苦涩：“阿琛，妈妈很高兴做你的妈妈，我，永远以你为荣，好好活下去，不要……咳咳咳。”
　　像是被烟呛到，穆澜剧烈地咳嗽几声，知道不能再拖下去，她闭上眼，掩住眼中浓浓的不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程煜琛送了出去。
　　“不，不要！妈！你别走！”
　　床上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嘴唇苍白，嘴里好像在念叨什么。
　　谢钱钱凑近听，听见对方一直在喃喃自语：“不，别走，不要丢下我。”
　　做噩梦了吗？
　　感受到他的不安，谢钱钱学着电视里妈妈哄做噩梦的小孩子一样在他身上轻轻拍打，一边小声哄道：“不走不走，不丢下你。”
　　不知是不是程煜琛听进去了，他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看他安静下来了，谢钱钱起身准备去给人拿毛巾擦擦汗，谁知他刚起身，手腕就被人猛地扣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掀翻在床。
　　谢钱钱：？
　　程煜琛半撑着身体压制着他，一手牢牢扣住他两只纤细的手腕将之固定在头顶，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你醒啦。”
　　谢钱钱先是高兴，紧接着又觉得这样的姿势很是别扭，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这样我有点难……唔！”
　　眼睛倏然睁大，谢钱钱不可置信地看着天花板。
　　下巴被一股大力钳住，整个人的头被迫抬高，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吻。
　　程煜琛这是在，亲他？
　　意识到这点，谢钱钱大脑一片空白，而程煜琛似乎发现了他的不专心，十分不满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
　　“唔！”
　　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谢钱钱的眼眶瞬间红了。
　　好痛，他不会是要吃了我吧？记得程煜琛好像说过，自己喜欢吃海鲜刺身？！
　　谢钱钱吓坏了，他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不，不要吃我啊！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越是挣扎的厉害，程煜琛的动作就越重，钳住脸颊的手指微微用力，谢钱钱被迫张开了嘴，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闯进了自己的领地，肆意攻城略地。
　　他仓皇抬眸去看程煜琛的表情，对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盛满令人心惊的疯狂，是谢钱钱从未见过的模样。
　　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舌尖酥麻刺痛，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丸辣。
　　他绝望地闭上眼，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捧着人脸的手感受到一阵湿意，程煜琛愣了一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怔愣看着被自己欺负得很惨的谢钱钱，发丝凌乱，衣服领口歪斜，露出一侧的锁骨，现场的眼睫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滴，鼻头和脸都红了，看上去好不可怜，淡色的唇瓣被大力碾压变得殷红，水渍未干。
　　我他妈……
　　程煜琛震惊，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看着对方不安颤抖的眼睫，程煜琛突然十分后悔，他再次俯身，动作轻柔的吮掉谢钱钱眼上未干的泪珠。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变得温柔，谢钱钱颤抖着睁开眼，眼中水汽氤氲，满是茫然。
　　“对不起。”
　　程煜琛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谢钱钱张张嘴：“你……”
　　肩头突然一沉，刚刚还支棱着身子的人突然卸下全身力道倒了下来。
　　当场去世？
　　谢钱钱推了推他：“喂？你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程煜琛悠远绵长的呼吸。
　　谢钱钱：？
　　倒头就睡？


第49章 你为什么没事？
　　这一觉程煜琛睡得无比安心，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个就是四个字——神清气爽。
　　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果然吃过苦之后的甜会更甜。
　　让他来好好想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煜琛：……
　　程煜琛：？
　　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什么？没看清，再想想。
　　于是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慢慢地石化了。
　　他昨天，是亲了谢钱钱吗？
　　还是强制意味满满，伸舌头了的那种？
　　“操！”
　　程煜琛把脸埋进枕头，打算就此闷死自己。
　　说好的保持距离的，现在这样算什么？程煜琛闭了闭眼，事已至此，粉饰太平是渣男行为，是时候让邬高明想想公开的公关稿了，再花钱找点水军带带节奏。
　　那要怎么和谢钱钱说呢？
　　事已至此，谈个恋爱吧？
　　不行，显得太不情愿了。
　　昨晚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以后就好好地。
　　呸！这什么又当又立的渣男言论？
　　正想着，客厅响起密码锁的声音，程煜琛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回来了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给他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房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程煜琛闭了闭眼，一咬牙一跺脚：“昨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想逃避，你愿意让我对你负责吗！”
　　空气静悄悄，不说话，这是怎么个事儿？
　　程煜琛鼓起勇气转过脑袋，看见目瞪口呆的邬高明：=口=
　　程煜琛：……
　　邬高明花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颤抖着问：“你刚刚说，昨晚？你们该不会？”
　　夭寿啦，他昨晚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俩人单独放在一起，是怕程煜琛脱单还不够快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煜琛重新措辞：“不到你想的那一步。”
　　不到，还没到你就巴巴凑上去说要负责了？
　　邬高明鄙夷地看着他：你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说话间，再次响起开门的声音，程煜琛瞬间挺直腰杆，调整侧脸角度，有意无意露出精致的侧脸线条和喉结。
　　邬潼潼急匆匆的冲进来：“哥你昨天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啊？”
　　在看见程煜琛的模样后，他缓缓打出一个？
　　怎么还营业起来了？难道说……琛哥终于知道营业给粉丝放粮了！
　　他反应很快地调出手机相机“咔嚓”一声，随后切换微博上传图片，编辑文案，发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照片上的程煜琛穿着灰色的丝质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心机的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和锁骨，窗外的晨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照在他的身上，柔和了原本具有侵略性的五官。
　　配文：早
　　程煜琛：……
　　他刚刚，这么做作的吗？
　　等昨晚这一切，邬潼潼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程煜琛身上，他关切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发高烧？”
　　发高烧？程煜琛幽幽的视线飘向一旁的邬高明：“嗯，对，可能是有些着凉了。”
　　邬潼潼：“哥你最近要多喝水，你看你嘴都肿了啊哈哈。”
　　程煜琛：……
　　邬高明：……
　　不过见他精神状态这么好，邬高明就放心了，却一边在心里腹诽，为什么之前程煜琛汛期第二天都像是身体被掏空一样，需要睡整整一天才能缓过来，这次却一反常态？难道汛期的本质难道是……发Q？
　　那也不对啊，程煜琛都这样了，难道还能那样吗？
　　莫非……
　　邬高明：“卧槽，不会吧！”
　　他瞪大眼睛捂住嘴，一脸惊恐地看着程煜琛。
　　难道，程煜琛，是下面那个？
　　这太惊悚了，他不能接受。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西呢？”
　　邬高明：“我站反了？”
　　程煜琛：？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当门第三次被打开的时候，程煜琛已经能视若无睹了，反正也不会是自己想等的人。
　　“你们都来啦？”
　　谢钱钱蹦蹦跳跳地走进来，像只手中分别提了两个巨大的袋子，看着他的脸，程煜琛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你……”
　　“嗯？”
　　程煜琛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你……还h……出门买菜了啊？”
　　一句“你还好吗”在嘴边急急地转了个弯被吞回肚子里，问出这句没用的话，程煜琛心下懊恼。
　　表白这种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_(:з」∠)_
　　程煜琛只觉得现在浑身不自在，与他相比，谢钱钱神色自若，和往常并无二致。
　　这么淡定？程煜琛突然有些怀疑了，昨晚究竟是真的，还是他做的一个……梦？
　　邬潼潼好奇地凑过去看：“嚯！这么多？你自己一个人提回来的？”
　　“对呀。”
　　谢钱钱举杠铃似的抬了抬手：“小意思。”当年他可是一个人拎着全剧组的奶茶健步如飞。
　　邬潼潼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牛！”
　　程煜琛一直在旁边观察，看样子昨晚发生的一切应该只是梦而已，该死，他应该庆幸才对，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他收回视线，却对上吴高明沉痛的眼眸，程煜琛：“你干吗？”
　　邬高明内牛满面，心想你根本就不会懂老父亲的心情，你居然，真的是下面那个！
　　他看向程煜琛的眼神愈发诡异，活像是被偷了什么值钱的宝贝，程煜琛汗毛倒竖，强行转移话：“昨天的事情，去查。”
　　“已经在查了，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昨天有没有吃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没有。”
　　程煜琛斩钉截铁，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不对劲的东西没有，不对劲的人倒是有一个。”
　　邬高明：“怎么说？”
　　“昨天有个应侍生故意撞到我，要给我换酒，不过我没喝。”
　　“对对对。”他这么一说谢钱钱也想起来了：“那个人好奇怪，一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他总结：“他碰瓷！”
　　“嚯！”邬潼潼惊奇：“不错啊小谢，都知道碰瓷了啊。”
　　“那当然。”谢钱钱抬起下巴一股骄傲的劲儿：“别人什么都没做，他却想让对方负责，这就是碰瓷。”
　　程煜琛：……
　　膝盖好像突然中了一箭是怎么回事？
　　是说他吗？应该不是吧？
　　程影帝心虚，但他不说。
　　既然已经有了线索，邬高明动作很快，顺着这条线索去查那名应侍生，还真被他查出点东西。
　　“说起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
　　他一脸神秘：“你们知道碰瓷阿琛的人是谁吗？”
　　“别卖关子了，”
　　邬潼潼吃瓜心切，用肩膀蹭了蹭自家舅舅的肩膀：“是谁呀？”
　　“最近海诺有一批新出道的艺人，其中有一个人据说很有背景，一出道就资源飞升了。”
　　邬潼潼皱皱眉：“这个路数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熟悉呢？”
　　“不就是复制于孟吗？”邬高明不以为意：“不过于孟的人设可不是那么好复制的，这人既然敢，就说明身后真的有人，不然他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也不会有机会混进昨天的会场。”
　　邬高明神秘兮兮：“我就顺着查，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啧。”程煜琛不耐烦：“你不去说书屈才了。”
　　邬高明：“他身后是老熟人。”
　　“你是说，张凯？”
　　“没错！”
　　他右手攥拳在左手掌心锤了一下：“这个小明星叫苏辰，据说是张凯的私生子。”
　　还真是个大新闻，邬潼潼瞪大眼睛：“张凯不是和他夫人感情很好吗？果然豪门里就没有干净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要说豪门，自己身边站着一位真豪门，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冷意，他求生欲瞬间爆棚：“当然，豪门里面也出情种。比如琛哥，一看就是一个专情的好男人！”
　　程煜琛冷冷地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看了眼谢钱钱的方向，见对方眉头紧锁好像在沉思什么。
　　他应该，没听清吧？
　　程煜琛有些忐忑，这时谢钱钱突然看了过来，表情很是严肃。
　　程影帝：！！！
　　邬潼潼不理解，好好的怎么突然站起军姿来了？是什么新的体态管理练习吗？
　　盯着程煜琛紧张的眼神，谢钱钱一脸凝重地问：“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程煜琛：“就是瞒着原配生的孩子。”
　　谢钱钱恍然大悟：“那私生粉，是不是就是瞒着你原配粉丝偷偷喜欢你的人？”
　　他若有所思：“怪不得大家都说，私生粉很讨厌。”
　　好一招举一反三，邬潼潼竖起大拇指由衷夸赞道：“蟹蟹，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那是！”谢钱钱骄傲挺胸：“原配是不可战胜的！”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哦~”
　　叔侄两人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八卦又猥琐，程煜琛强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所以他这么做的理由是？”
　　“查过了，单纯的可怕，只是想勾引你而已，当时如果你接了他的酒就着了他的道，没接也没关系，他身上涂了某种药，在与你产生肢体触碰的时候，你的身上沾上了少许药粉，沾到酒精之后便会在空气中挥发，说起来还有些奇怪。”
　　他看向谢钱钱：“你当时距离阿琛那么近，肯定也吸入了一些，为什么你没事？”


第50章 聚餐
　　这个问题，问得好。
　　谢钱钱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因为他不是人？有可能，但这要怎么跟邬高明解释？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程煜琛：救救！
　　程煜琛：“他和我不一样。”
　　“啊对对对。”邬高明也反应过来，谢钱钱是人类，说不定那是什么只针对非人类才有效的药呢，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新问题了：“那这要怎么查？”
　　普通的医院肯定不方便，至于妖管局那边。
　　邬高明看了一眼程煜琛，对方脸色如常，他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要……”
　　“不用。”程煜琛道：“我这有人可以查。”
　　-
　　傅凌云没想到，经上次一别才半个多月居然就又见面了，看着程煜琛手上用密封袋装着的证物，傅凌云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你还真是不见外。”
　　“嗯哼。”程煜琛：“不是你说的吗？如家一般温暖。”
　　呵呵。
　　傅凌云冷笑，觉得面前人好像越来越欠揍了，是错觉吗？这货刚认识的时候是这种性格？
　　“其实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哦？什么事？让我猜猜，你又有新线索了？”
　　傅凌云无语：“你这么积极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觉得不好意思就动作快一点。”
　　程煜琛白他一眼，然后身子侧了侧，从他身后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谢钱钱腼腆地笑了笑：“凌云哥。”
　　“啧。”
　　程煜琛不悦：“他才多大就让你叫他哥？”
　　还叫得这么软，撒娇似的，让人听着牙酸。
　　程影帝酸的浑身咕嘟嘟冒泡泡，一脸严肃的纠正道：“他在你面前就是个弟弟。”
　　傅凌云挑眉看向这人，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故意问道：“我是胡璃的尊家，蟹蟹跟着叫我一声哥哥，应该的。”
　　谢钱钱点头如捣蒜：“应该的应该的。”
　　程煜琛：牙有点痒，这只笨蛋螃蟹还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啊。
　　“反正不许叫！”你要是叫了我岂不是也要跟着叫？
　　诶等等，我为什么要跟着叫，我们俩又没有什么连带关系。
　　不对，程煜琛想，可能是预备交往的关系了，那确实不能让这人占笨蛋螃蟹的便宜。
　　他指指点点：“你怎么好意思啊？”
　　傅凌云：“我说，你还记得你是有事要请我帮忙吗？”
　　“原来我是请你帮忙吗”程煜琛诧异挑眉：“我以为按照我们这种一等功送上门的交情，应该是互惠互利呢。”
　　如今社会，越来越多的妖怪开始融入人类社会同人类一起生活甚至结婚生子，但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愿意和人和平相处，总有那么一下部分妖怪依旧在人间作乱，为了维持秩序，妖管局应运而生。
　　然而凡事都具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人类对于妖怪是上等食材，妖怪对于人类更是天材地宝，他们拥有神秘而强大的能力，因此人类一边惧怕他们，一边又渴望他们身上的东西，在强大欲望的趋势下，部分人类开始对妖怪出手了，刚开始只是抓一些妖力低微的无害小妖做研究，在发现其中蕴藏着的巨大价值之后，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衍生出专门针对妖怪交易的黑色产业，于是特情处便成立了。
　　在这两个组织的运维下，人类和妖怪才能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
　　想想当初第一次收到神秘人寄来的文件时，傅凌云瞳孔巨震，不敢犹豫，当即拿着东西去了领导办公室，上头看过之后火速召开紧急会议，不为别的，只因资料里详细披露了当年鲛人族差点被灭族的真相，而且居然还跟凯盛集团有牵扯。
　　那人给的资料十分详细，事无巨细地描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其残忍程度令看者愤怒。
　　“太不是东西了！”
　　特情处局长柳健平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小傅，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在往后的几年里，傅凌云会时常收到来自神秘人寄来的线索和证据，但凯盛集团是个庞然大物，不是他们说扳就能扳倒的，这背后千万条利益链纵横交错，将张凯保护得密不透风。
　　在见到神秘人之前，傅凌云一直对这人的身份形象充满好奇，有能力搞到这些，至少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吧？
　　所以当程煜琛摘下帽子口罩露出那张大街小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脸时，他都以为对方找错了人。
　　事实证明，以貌取人要不得，所有对别人的轻视，都会以掉下巴的方式偿还回来。
　　傅凌云想了想，要是能扳倒张凯，可不是妥妥的一等功，这样说来，眼前这人还真是一等功送货上门。
　　这样想着，他对程煜琛多了些真心地感谢：“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程煜琛摆手：“那没有那么难。”
　　谢钱钱：“我可以见见狐狸哥哥吗？”
　　自从胡璃杀青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虽然在手机上经常聊天，但胡璃家教极严，因为前车之鉴，傅凌云不仅会限制他的零花钱，还会限制他玩手机的时间，晚上九点半以后实行断网制度，谢钱钱不放心，总觉得对方是不是被欺负了，一定要去看看才放心。
　　傅凌云：“可以啊，当然可以。”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今天不行。”邬高明拒绝：“阿琛今晚有一场直播。”
　　被他这么一提醒，程煜琛也想起来了，他之前代言了一款电台app，合同规定他每个月要在平台上直播至少一次，这个月的刚好排在今天。
　　谢钱钱失落地低下头：“这样啊。”
　　程煜琛的心开始动摇。
　　谢钱钱：“那就……下次吧。”
　　程煜琛突然觉得，直播在哪不能播啊！
　　“我们可以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转头问邬高明：“直播是晚上八点开始对吧。”
　　“是的。”邬高明：“现在已经五点了，你至少七点半要开始做妆发，也就是说，除却来回路上的时间，你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有点紧张，但也不是不行。
　　“现在走应该来得及。”
　　“不用不用，改天吧。”
　　谢钱钱很懂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傅凌云：……
　　很好，人在出任务途中，被确诊逃犯了。
　　他无语地看着程煜琛：“他的语文究竟是谁教的？”
　　谢钱钱摇头晃脑：“我葱烩。”
　　在场几人：……
　　程煜琛冷着脸对谢钱钱说：“从今天开始你也九点半断网。”
　　晴天霹雳！
　　“为，为什么？”
　　谢钱钱嘴唇颤抖十分委屈。
　　“让你少冲点浪。”程煜琛怜爱地摸摸他的头：“不然这里面水会越来越多。”
　　不仅没能去看胡璃，甚至连上网权利都被无情剥夺的谢钱钱气愤地转过身，背对着程煜琛开始螃蟹蹲，开始生气。
　　他决定五分钟不跟坏人讲话！
　　“生气了？”
　　“哼，我不和你说话！”
　　谢钱钱气呼呼：“我的律师没到场时我拒绝跟任何人交谈。”
　　看着两人的互动，傅凌云心里有点羡慕。
　　这只，好像比家里那只狐狸乖啊。
　　“如果你想见胡璃的话，今晚一起吃顿饭吧。”
　　傅凌云十分善解人意道，谢钱钱一听，瞬间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他抬头看着傅凌云眨巴眨巴眼：“可以吗？”
　　“当然！”说干就干！傅凌云当即拿出手机给胡璃打了个电话，对方一听他说来见了谢钱钱，当即炸毛，质问他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
　　“我……正好在这附近出任务，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他吗？要不要晚上一起吃个饭？”
　　“好啊！”
　　胡璃很是高兴，挑了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出门。
　　因为程煜琛晚上有工作，所以几人决定就不去外面吃了，就在家煮火锅，没有什么是比在寒冷的冬天和好朋友在温暖的房间里一起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更幸福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顿。
　　谢钱钱夹起一筷子肉，稍微沾了点料便迫不及待在塞进了嘴里，毫不意外地被烫在嘴里炒了一遍，看的程煜琛连练皱眉。
　　“慢点吃。”
　　他递给谢钱钱一杯果汁：“吃太烫的东西对身体不好，你看你狐狸哥……”
　　话音戛然而止，对面的胡璃一口接一口，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程煜琛：……
　　原来是家传的。
　　“你不烫吗？”
　　谢钱钱被烫的眼泪汪汪，捧着一杯葡萄汁小口小口地喝着明显被烫的不轻。
　　“不烫啊。”
　　胡璃说：“我屏蔽了痛觉系统。”
　　“确定不会烫伤吗？”
　　“这有什么？”
　　胡璃不甚在意地塞了一块肉进嘴：“反正我们会好得很快，等好了再解除屏蔽不就好了？”
　　谢钱钱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真奸！”
　　胡璃得意一笑：“也就一般奸吧。”
　　身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再次用眼神交流：
　　程煜琛：你家这只语文也没好到哪里去
　　傅凌云：这是文化差异！
　　一顿饭吃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该工作的时候，化妆团队已经来了，程煜琛优雅地擦嘴：“那我就先去准备，失陪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凌云摇摇头：“当明星有什么好的，饭都吃不饱。”
　　刚才程煜琛全程没怎么动筷子，偶尔吃的两口也是清汤锅里面的菜，更是什么都没沾。
　　这和吃水煮菜有什么区别？
　　“你们说是吧。”
　　半天没得到回应，一扭头，发现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厨房去玩，呸！去洗碗了。
　　“这么懂事？”
　　傅凌云震惊，摩挲着下巴开始思考把自家的叛逆狐狸送到程煜琛家好好再教育一番的可行性。


第51章 直播事故
　　因为是在家直播，所以这次的妆造看上去比较随意，程煜琛换了一套质感柔软的居家服，发丝自然垂落在额前遮住额头，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温柔。
　　傅凌云上下打量几眼：“就这造型用得着专门请造型师？”
　　“这你就不懂了吧？”
　　造型师跟在程煜琛身后讲解：“今天的造型主题，就是居家，在家就是要看起来随意，但不能真的很随意，就像最近流行的伪素颜妆容，要看上去很素颜，但不能真素颜。”
　　衣领敞开的角度是刻意打理的，衣袖卷起的弧度是刻意打理的，就连看上去只是随意搭在额前的发丝也用发胶定了型，每一根都有小心机在里面。
　　直男傅凌云表示不理解，但尊重，说话间时间已经接近八点，要开播了，程煜琛盘腿坐在镜头前，等八点一到准时开播。
　　直播开始的瞬间，便有一大波人涌入直播间，右上角的实时观看人数在极短时间内涨到了三百万，并且还在持续上升，密密麻麻的弹幕全是一水的：
　　【老公晚上好~】
　　【老公今天也好帅~】
　　等等彩虹屁，看得人眼花缭乱，程煜琛快速扫了一眼跟大家问好，接着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的直播主题，又挑着弹幕上能聊的聊了两句，算是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新戏什么时候播？”
　　程煜琛想了想：“不确定，但大概率要明年了。”
　　傅凌云看得新奇，没想到这家伙营业的时候人模狗样的，抱着抱枕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
　　“最近有什么行程？”
　　“这个保密，详情请关注工作室发布的行程图，还有没事别去接机了，尤其晚上，太晚不回家很危险的。”
　　说不定会遇到奇怪的事情，如果他没猜错的，张凯就快要坐不住了。
　　但是粉丝显然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深意，纷纷笑他没想到居然是个爹系男友，感觉是会不让女朋友穿短裙出门的人。
　　程煜琛笑笑，没多作解释，继续回答问题。
　　“晚饭吃了，吃的火锅。”
　　看到弹幕上飘过的一条条“你居然也有吃完饭的一天？”的弹幕，程煜琛挑挑眉：“什么叫我也有吃完饭的一天，我只是演员，又不是神仙，吃饭很奇怪吗？”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其间程煜琛还配合地帮品牌方打了广告，突然，他眼尖地看到一条弹幕，这条弹幕混在密密麻麻的弹幕里并不显眼，但程煜琛还是一眼就看见，并且读了出来：“之前被拍到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是男朋友吗？”
　　邬高明：
　　他警惕地看向程煜琛，按照自己对这家伙的了解，他要开始搞事了。
　　“咳咳。”他干咳两声，满脸警告地看着程煜琛比画了一下让他安分一点。
　　“啧。”程煜琛顶腮：“不是男朋友。”
　　确定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邬高明安心收回视线继续盯着，那人又发问：“不是男朋友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回家？别说什么只是碰巧住一个小区，一般人可住不进你们小区。”
　　这人明显有备而来，问的问题都十分尖锐，并且一直在把节奏往对程煜琛不利的方向带，邬高明皱了皱眉，点进那人主页，发现是个明显没怎么使用过的小号。
　　是黑粉吗？还是狗仔？对方怎么知道这两人住一起？
　　他动手想把这人禁言，但程煜琛却按住了他的动作，只见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看来这位朋友对我的私生活很关心啊，你说对了，我们那天确实一起回家了。”
　　此话一出，弹幕一片哗然，已经有前段时间因为程煜琛绯闻而心绪不宁的粉丝被带节奏了，直播间的氛围瞬间一团乱，那人却不依不饶：“而且据我所知，他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出门，并且没多久回去了，听说还买了很多菜，你们两个是同居了吗？为什么不承认谈恋爱？为什么要欺骗粉丝的感情？”
　　句句犀利，用词尖锐，就差直接把“我要搞你”打在公屏上了。
　　看着逐渐失控的直播间，程煜琛表情未变，直到看到有人去扒些钱齐纳的身份才冷下脸来。邬高明出声，想把节奏带回来：“请勿问和本次直播无关的话题。”
　　“无妨。”
　　程煜琛身体往后一靠，双手抱臂：“既然你这么关心，怎么不敢当面来采访我，是见不得人吗？”
　　他说：“他确实住在我家，但我们不是恋人关系，我目前单身，信不信由你们，如果真的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我以后感情方面有进展一定大张旗鼓地告诉全世界，公布恋情的事情就不劳各位媒体朋友以及同行帮我操心了，我比较喜欢自己说。”
　　邬高明使劲儿给他使眼色，程煜琛：“啊，我经纪人不让我说了，那这个话题就到这儿吧。”
　　邬高明：……
　　你少说一句了吗？我请问？
　　得了他的表态，一些理智粉也开始怼故意带节奏的黑子：“和你住一起的都是你对象呗？不能是亲戚朋友是吗？”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一定过得很苦吧？不然为什么要抓住别人的私生活不放呢？造谣别人同居，是因为你的棺材只住得进去你一个人吗？”
　　“带节奏的真的烦死了，本来好好的，非要跳出来找事，显得你了？”
　　“我琛哥说了，公布恋情这事她自己来，就不劳各位操心了，就算我哥不混内娱，你家蒸煮也红不了。”
　　那人像是被气得不轻，又在弹幕里说了几句，但已经没人会听他的了，于是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你们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你们都被他骗了！”
　　之后就退出了直播间。
　　程煜琛嗤笑一声，心道他等着，要是真有他跟谢钱钱结婚的一天，他亲自给这位发喜糖。
　　这样想着，便也这样说了：“明哥，记住这人id，等以后我谈恋爱第一个给他发喜糖。”
　　邬高明眼前一黑：“祖宗，你少说点吧。”
　　但查肯定还是要查的，毕竟按照这人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有可能已经盯了程煜琛很久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得在贼搞事情之前把人处理了才行。
　　这时，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程煜琛额角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家里有人吗？”
　　“我怎么听见好像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正讨论着，一道雪白的身影就飞快地蹿了出来，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哥哥养狗了吗？萨摩耶？”
　　“它毛好白啊，手感一定很好。”
　　谢钱钱追在胡璃身后：“啊啊啊啊不要到那边去！”
　　胡璃利落地躲开他的手，一个闪身，与谢钱钱擦肩而过，奔着程煜琛身边的傅凌云就去了。
　　谢钱钱：“啊啊啊啊啊那边也不行！”
　　一人一狐堂而皇之地玩捉迷藏，看着被狐狸遛得得团团转的谢钱钱，程煜琛忍无可忍：“稍等一下。”
　　他起身过去，无视狐狸的闪避技能，单手拎着脖子将白色毛团提了起来：“怎么回事？”
　　谢钱钱欲哭无泪：“他，他喝了点酒。”
　　刚才两人正在洗碗，胡璃却被餐厅酒柜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狐狸眼睛亮晶晶，这可都是好酒！平时看都看不到的那种！
　　我就闻闻，我不喝。
　　这样想着，他便随手拿了一瓶，瓶盖刚打开，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股东。”
　　胡璃咽了口口水，想喝。
　　我就尝一滴，不过分吧？
　　说一滴就一滴，胡璃略施小计，一滴晶莹的酒滴自瓶中缓缓飘出，飘浮在空中，胡璃张开嘴将那滴酒含了进去，咂咂嘴：“好喝！”
　　不愧是收藏级别的酒！
　　不尝还好，这一尝便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就这样一滴又一滴，不一会儿这瓶酒居然就见底了。
　　等谢钱钱发现不对劲找过来的时候，胡璃已经双颊酡红靠在酒柜上不省人事，怀里还抱着一个空了的酒瓶。
　　谢钱钱：！！！
　　他赶紧去拍了拍胡璃的脸：“狐狸哥哥？狐狸哥哥！你怎么还喝上酒了？”
　　胡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谢钱钱后傻笑一声：“嘿嘿，小螃蟹。”
　　谢钱钱手忙脚乱把人扶起来：“你先起来，别坐在地上啊。”
　　胡璃却开始翻脸不认人了，他不停挣扎：“不，不许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尊贵的狐仙大人！傅凌云呢？傅凌云怎么不在？呜呜呜那个大坏蛋一定是不想要我了。”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呜哇哇哇哇，我就知道，他早就嫌我麻烦想把我丢掉，呜呜呜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呜呜呜傅凌云，你别不要我。”
　　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谢钱钱无奈，只等先把稳住人的身形，再安抚对方情绪。
　　胡璃挥舞着酒瓶，在对傅凌云破口大骂和哭着让傅凌云别不要他之间无缝衔接，数次转化，手里的酒瓶终于不堪重负地飞了出去，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两人都被这响声吓了一跳，胡璃率先反应过来，随后白光一闪，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冲了出去。
　　坏了！
　　傅凌云：……
　　他就知道，这只狐狸一天不给他惹事就难受！
　　狐狸被提着后脖颈与眼前的人对视，他歪了歪头，先是觉得这张脸很帅，浅浅欣赏了一会儿，随后发现对方不仅不是傅凌云，还大逆不道揪着自己命运的后脖颈，瞬间不乐意了，他在空中拳打脚踢：“你放开你狐狸爷爷！你知道我是谁吗！啊啊啊傅凌云，救我！”
　　挣扎间，他一爪子挥过去，在程煜琛手背上留下一道伤口，程煜琛吃痛，短暂疫苗，狐狸便从他手中挣脱四肢朝下稳稳落在地上，刚巧落在直播镜头前，他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嘲讽道：“哈哈哈，辣鸡，来抓我呀。”
　　在场所有人：！！！！
　　弹幕：？？？


第52章 搞事情
　　你见过时间静止吗？
　　就是那种处在同一时间段的所有人突然静止不动，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那种，这种桥段往往会在科幻片或者仙侠剧里出现，如果没见过，那你今天赚到了！
　　据粉丝口述，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程煜琛留下一句“稍等”便起身离开了镜头范围，大家只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谈话的声音，纷纷好奇大晚上留在程煜琛家里的人究竟是谁？
　　突然，有一只雪白的毛团稳稳落在了桌子上，刚好落在镜头前，那居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狐狸，美的瞬间俘获在场所有人的芳心，纷纷留言想组团去偷。
　　像是察觉到弹幕的喧嚣，原本正优雅舔爪子的狐狸淡淡朝屏幕看了一眼，这一眼美得惊心动魄，如果妲己有原型，应该是这模样。
　　当众人还沉浸在狐狸的美貌里时，就见这只狐狸，它居然开口说话了！
　　场面太过震撼，令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第一条弹幕孤零零地飘过：“是我看错了吗？刚才那只狐狸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宛如打开了什么开关，弹幕瞬间迎来爆炸式的增长，瞬间密密麻麻把画面挡得密不透风：
　　“你们都看到了吗？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我草草草草！太奶，你可能不相信，我见到狐狸说话了！”
　　“有没有人来打醒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前面的，我证明，你真的不是在做梦！”
　　白毛狐狸歪歪头，疯涨的弹幕让他原本就晕乎乎的头更晕了，他眯了眯眼企图看清上面的字，未果，愤怒地用爪子拍了一下：“别跑！”
　　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仰起脖子还想说些什么，被傅凌云眼疾手快锢住嘴，拎着后脖颈带离画面。
　　胡璃：“呜呜呜呜！”
　　傅凌云：“要吃好吃的吗？我这就带你去吃！”
　　胡璃四肢在空中挥舞：“呜呜呜呜！”
　　傅凌云：“宝宝乖。”
　　狐狸竟真的不动了，乖巧地窝在傅凌云怀里，白色绒毛之下一双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哼哼哼，本狐仙只是累了，才不是爱听你叫宝宝呢。
　　程煜琛面不改色：“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再见。”
　　说着毫无留恋地掐断连接。
　　虽然直播结束了，但事情却在持续发酵，邬高明闭了闭眼，视死如归点开微博，果不其然在热搜上看到了#程煜琛 狐狸说话#的热搜词条。
　　他手指颤抖着点了进去，就看到刚才的狐狸说话的片段被单独剪辑发到了微博上，此时不仅是粉丝，甚至还吸引了一些玄学路人，他担忧地看向程煜琛：“这可怎么办？”
　　“问题不大。”
　　程煜琛稍加思索：“你去找几个营销号，办一个宠物配音大赛。”
　　“好主意啊！”邬高明眼前一亮：“这样的话就会有很多人拿着宠物说话的视频参加比赛，混在里面就看不出来了。”
　　“嗯。”程煜琛沉声：“去办吧。”
　　邬高明领命走了，没过多久，就有一家名叫“娱圈大叔”的营销号就发布了一条视频，视频里是一直胖乎乎的金渐层正躺在飘窗上悠闲地晒着太阳，下一秒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瞬间直起身子直勾勾看着镜头的方向，随后跳下飘窗，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边伸懒腰一边往镜头的方向走，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不是“喵呜喵呜”的声音，而是人类的话语：“你还知道在这还有个家嗷，我寻思你死外面了呢，快给朕闻闻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小妖精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配的文案是：建国后不许成精？我小猫咪第一个不服！
　　在他之后，又陆续有一些营销号和网红晒出了给自家宠物“说人话”的视频，一只只长相喜人的毛团子做着或萌或贱的表情，把人逗得捧腹大笑，于是“娱圈大叔”干脆趁着这波热度，举办了一个“宠物配音大赛”，第一名将获得1000元的奖金，瞬间点燃了人们的兴趣。
　　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家宠物“说话”的视频发了出来，数量一多，程煜琛家的狐狸是不是真的会说话已经完全没人在意了。
　　-
　　一场不大不小的舆论风波就这样轻松解决，邬高明由衷夸赞：“你要是不当明星去做公关，一年得给公司省多少钱啊！”
　　这祖宗虽然惹事，但也很能平事，金牌经纪人邬高明表示，跟程影帝合作，欠儿欠儿的，很安心。
　　托醉酒的福，外面的兵荒马乱胡璃一概不知，他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看见自己居然在家还短暂茫然一瞬。
　　他怎么回来的？不记得了。
　　胡璃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了点，发现今天家里居然有人。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平时的这个时候早就去上班了。
　　他跳下床，闻着味就找到了厨房，傅凌云正在做早餐，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毛衣，显得整个人肩宽腿长，身上围着一条粉色围裙，整个人十分有人夫感。
　　不知怎的，胡璃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低哑的“宝宝”，性感撩人，让他悄悄红了脸。
　　“那个……”
　　他扭捏地问：“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呀？”
　　傅凌云：“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其实是被自己抱回来的，变回人身的小狐狸脑袋靠在自己胸膛，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还在自己胸前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胡璃听了却很紧张：“我昨天，是不是做了很丢脸的事情？”
　　傅凌云沉思：“你说哪一件？”
　　哪一件，也就是不止一件！
　　胡璃眼前一黑：“你就说最丢脸的那一件。”
　　“哦，这个啊。”
　　傅凌云：“你可以自己看微博。”
　　居然都丢脸到微博上去了，自己昨天不会跳脱衣舞了吧？
　　胡璃的心七上八下，随后点开热搜，昨晚和程煜琛有关的词条热度已经降下去了，他只 匆匆扫了一眼，随后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
　　“也没有啊。”
　　胡璃：“事情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毕竟他在娱乐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出道只演了一部电影，还没播。
　　“我看看？”
　　傅凌云凑过来一看：“这不还在吗？”
　　他贴心帮胡璃点开程煜琛的词条，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段视频，看着画面中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胡璃身体彻底僵硬。
　　偏偏傅凌云还不放过他，趴在他耳边轻笑：“恭喜你，小狐狸，你红了。”
　　胡璃这位子没这么无语过，勇闯娱乐圈，人还没红，狐型先红了，是真的红了，都有综艺找上门来了。
　　“你是说要我带着胡璃去参加综艺？”
　　程煜琛表情古怪。
　　“没错”邬高明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我和我的好朋友》是国内第一档宠物综艺，任何节目第一季的风险都是很大的，所以在邀请嘉宾的时候都会格外慎重，狐狸说话事件火了之后，节目组就找到了邬高明，想邀请程煜琛当第一季的常驻嘉宾。
　　“这……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胡璃愿意吗？
　　胡璃不太愿意。
　　“有没有搞错！让我去给人类当宠物？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犹如狐仙尊贵身份的事情！”
　　他哀怨地看着傅凌云：“你没有心。”
　　傅凌云指指自己：“我吗？”
　　“哼！”
　　最后还是谢钱钱站了出来：“狐狸哥哥，凌云哥……弟也是为你好，你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开口说话，虽然琛哥帮你圆过来了，但妖管局那边还是不好交代，不如趁着参加这次综艺，彻底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特殊法令规定，如果暴露自己的妖怪身份，就会被驱逐出人类社会并且一辈子都不能再踏入人类活动的范围。
　　胡璃看了眼傅凌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好吧。”
　　-
　　程煜琛要参加综艺的消息不胫而走，凯盛集团总部，张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渺小的世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张凯沉声：“进。”
　　苏辰：“义父。”
　　“来了。”
　　张凯转过身，表情和蔼：“最近怎么样？工作累吗？”
　　苏辰微垂着头：“托义父照顾，大家都对我很好。”
　　“嗯。”
　　张凯又道：“上次的事情……。”
　　“我正是来和您说这件事的。”
　　苏辰上前一步将一份纸质报告放到张凯桌上，张凯拿起大致翻看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是说？”
　　“没错，发布会上我给程煜琛下了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只要接触到液体就会快速挥发成气体，人类只要吸入一点就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并且出现短暂的休克，但如果是妖怪，反应就不会这么强烈，顶多会起到一点助兴的作用，我盯了两天，程煜琛并没有去医院就医的行为。”
　　“你是怀疑他之前骗了我们？”
　　“没错。”
　　不过也有别的可能，狐狸说话的视频热度很高，他们自然也看到了，张凯有些犹疑：“会不会是他身边那只狐狸在帮他？”
　　“也有这个可能。”
　　那些什么宠物大赛偏偏被人也就算了，但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只狐狸是只妖怪。
　　“正好，程煜琛要带着那只狐狸去参加综艺，你也去，最好能取得他的信任。”
　　苏辰有些为难：“上次我在他面前露脸了，想必他已经查过我了，这……”
　　“这简单，你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得恨我一点，然后再透露一些和穆澜有关的事情，到时候你说要和他联手，他会同意的。”


第53章 综艺录制
　　程影帝要参加综艺了！
　　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综艺，这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没人相信，甚至就连黑粉都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在他们眼里，程煜琛就算没演技、整容、人品差、奖项水，但人家好歹是个真顶流，你见过每天吃山珍海味的人突然回去吃苦菜的吗？
　　然而没过多久，节目组直接发了官宣微博：
　　@我和我的好朋友：可以岁月静好，也能和我一起“程”风破浪，欢迎@程煜琛与他的好朋友，一起来野 ！
　　附图是一张程煜琛和白狐狸对视的照片，看起来十分有爱
　　当然这都是假象，如果说刚认识时候的胡璃面对程煜琛还能维持基本的客气与礼貌，自从知道这家伙会拐跑自家傻螃蟹之后的胡璃就开始各种看他不顺眼。
　　为了傻弟弟不被人骗的连壳都不剩，狐仙大人打算运用自己博古通今（看了许多古代现代狗血电视剧）的宝贵经验，为他传授一些驯服饲养员的小技巧。
　　转发完微博，程煜琛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头。自从答应参加综艺之后，傅凌云就把胡璃扔到了他家来，美其名曰培养一些感情，免得到时候穿帮。
　　自从他住进来，这个家的磁场就彻底乱了，程煜琛深刻见识到了这只狐狸的拆家能力，关键是家里这小孩好像有跟着学坏的苗头，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程煜琛给傅凌云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把这狐狸接走。”
　　“别呀，这不是方便你们培养感情吗？”
　　程煜琛冷酷无情：“没有感情。”
　　再培养就要把有感情的培养没了。
　　傅凌云故意把手机拿远：“喂？喂！你说什么？我这信号不好，没事我先挂了，祝你们录制顺利！”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程煜琛：……
　　他面无表情地捏扁了一个易拉罐。
　　话说怎么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很不对劲，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果不其然，他刚走到客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胡璃的声音：“如果饲主拒绝你的要求，你应该怎么做？”
　　谢钱钱声音清脆响亮：“好女怕缠郎！”
　　“很好。”胡璃满意的摸了摸谢钱钱的脑袋：“如果饲主生气了，我们要怎么做？”
　　谢钱钱积极抢答：“床头打架床尾和！”
　　“非常聪明！那如果宿主外面有了别的小妖精移情别恋了，我们要怎么做？”
　　谢钱钱抢答：“铁锁连舟，绝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非常棒！”胡璃满意的合上那个奇怪的笔记本，赞赏地拍了拍谢钱钱的肩膀：“恭喜你，出师了！”
　　程煜琛：……
　　这是什么近代糟粕？
　　他忍无可忍推开门走了进去：“都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就要出发去录节目了。”
　　两只被吓了一跳，谢钱钱：“哦，好。”
　　“咳咳咳！”
　　胡璃挤眉弄眼地示意：“饲主驯服指南第38条！”
　　饲主驯服指南第38条：面对饲主的无理要求不能盲目服从，要坚定表达，勇敢争取，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谢钱钱点点头，转身去搬了个凳子过来，随后自己站在上面，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程煜琛。
　　程煜琛：？
　　要造反？
　　“哼！”谢钱钱拿鼻孔看人：“凶什么凶？我滚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他小心翼翼蹲下身，用脚试探了一下高度，确认没有问题才从凳子上下来，非常有气势的，把凳子放回原处，回了自己的房间。
　　目睹全程的程煜琛：……
　　目光移动，看向胡璃，胡璃浑身一僵，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想到谢钱钱还在一旁看着，他立马撑起一口气双手叉腰：“看什么看，我也滚就是了！”
　　程煜琛：……
　　-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煜琛家的门就被敲响，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应该是节目组，之前谈合同的时候他就知道，《我和我的朋友》这档综艺会采取直播的形式，直播结束后，节目组会将剪辑好的录播版上传到平台，只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直播应该还没开始。
　　知道会早，没想到这么早，程煜琛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一群元气满满的节目组的人，感觉自己的怨气在刹那间浓郁的几乎要结成实体。
　　“程影帝，早上好啊~”
　　“嗯。”程煜琛侧身：“先进来吧。”而他自己则是去客卧叫谢钱钱起床。
　　对，没错，如果让邬潼潼知道有一天会轮到程煜琛叫别人起床，他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程煜琛走到客房门口，在进去之前跟摄像打了个手势，示意里面不方便拍，随后推开一条门缝，十分顺滑的挤了进去重新关了门。
　　房间里，谢钱钱正睡得四仰八叉，狐狸则窝在他身侧，蓬松的大尾巴盖在他肚子上，贴心地帮他遮住了裸露在外面的肚脐眼。
　　一人一狐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年，好惬意啊，叫起来上个班吧。
　　早起的程影帝怨气比厉鬼都大，他直接提起胡璃后脖颈的毛发将他拎了起来，胡璃正做梦梦见自己追一会兔子，眼看就要追上了，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体突然腾空，离兔子越来越远，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程煜琛冷淡的视线。
　　胡璃：“嗷呜！”
　　“你就不能温柔点叫人起床吗？”
　　“不好意思，温柔两个字我从来就不会写。”
　　程煜琛随手把胡璃扔到地上：“摄制组已经来了，你出去应付一下。”
　　胡璃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如果不是他贪那口酒，他和程煜琛都不用来参加这档综艺，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那个口口声声说不知道温柔怎么写的程煜琛俯下身，在谢钱钱耳边轻声呼唤：“起床了，早上有小笼包。”
　　胡璃：？
　　胡璃生气了，傅凌云也是这样叫自己起床的，他有点想傅凌云了。
　　憋着气的狐仙大人一开门被几乎怼到脸上的镜头吓了一跳，下意识挥爪，只听“咔嚓”一声，	镜头出现了一条贯穿南北的裂缝。
　　录制第一天，损坏节目组设备+1。
　　谢钱钱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外面怎么了？”
　　程煜琛：“你先换衣服，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只狐狸总不能两眼一整就闯祸吧？不能吧？
　　还真能。
　　程煜琛看着被损毁的设备，黄豆微笑。
　　“程老师，你，你看着……”
　　节目组几人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程煜琛长叹一口气，给邬高明打了个电话：“对，没错，坏了，你和那谁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程煜琛阴森一笑：“倾家荡产的准备。”
　　一通电话结束，程煜琛：“录制期间所有损坏的设备，我经纪人会联系节目组照价赔偿。”
　　所有？怎么，这一个镜头还不够吗？
　　那必然是不够的，不过问题不大，反正这笔钱傅凌云会承担。
　　经过这一小段插曲，谢钱钱也收拾好了，看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漂亮少年，所有人都愣住了，摄像师有些犹豫，不知道这里要不要拍。
　　“这位是？”
　　“我是琛哥的保镖。”
　　谢钱钱说完，张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保镖？就这？
　　节目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套说辞表示怀疑，但这不是他们该问的，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录尽可能多的素材，把节目做好。
　　早餐是邬潼潼买来的小笼包，一行人吃完之后正式出发时已经到了八点，跟着节目组的车来到这次录制的地点，是近郊的一座森林公园。
　　“程老师，这里有一张任务卡。”
　　程煜琛接过来快速扫了一眼，在镜头面前念了出来：“请各位老师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本次集合的地点吧~”
　　他看了看下面的线索提示：“在森林的守护者注视下，我们的故事开始。跟随古老的橡树，它粗壮的臂膀指向北方。”
　　谢钱钱凑过来看了看。
　　“看出什么来了？”
　　谢钱钱拧眉沉思半晌靠回去继续跟胡璃玩：“看不懂。”
　　待车子停下，跟组的工作人员小声提醒道：“程老师，现在开始要直播了哦。”
　　程煜琛点点头，随后率先下了车，谢钱钱抱着白色毛团子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被树叶的缝隙分割成块块金色的光斑，影影绰绰地散落在几人身上，刚进直播间的众人第一眼就迎来了程煜琛的美颜暴击。
　　【早期的鸟儿有虫吃 ，看到这张伟大的脸我今天会给所有人好脸色！】
　　【赶上了赶上了，早八路上看直播我太不容易了】
　　【啊啊啊啊老公！好帅！】
　　……
　　这不是程煜琛第一次录综艺，在他走到人前之前那些寂寂无名的日子里，他也在综艺里当过不少次背景板，因此对综艺的要求还是比较熟悉的。
　　“现在要根据线索去找集合点。”
　　他一边走一边跟直播间的观众聊天：“线索提示，我们现在要找一棵橡树。”
　　胡璃从谢钱钱怀里跳到地上，他要开始营业了！
　　只见他步履轻盈地跑到最前面，仰着头在空气里嗅了嗅，回头对程煜琛“嗷~”了一声，示意对方跟他走。
　　笑死，这点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尊贵的狐仙大人。
　　【这就是程煜琛家的狐狸吗？长得也太美了吧？】
　　【呜呜呜我也想养一只狐狸了】
　　【它是在示意大家跟它走吗？这也太聪明了吧？】
　　程煜琛：……
　　“行吧，信你一次。”
　　他跟在胡璃身后，这一路上胡璃都不停地抬头嗅嗅，然后选择一条路，摄像看着距离下一条线索放置点越来越远的程煜琛，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出声提醒，规则规定最后一个到的嘉宾要接受惩罚，这看点不就来了吗？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啊？隔壁于孟已经找到三条线索了，怎么琛哥一条都没找到啊？】【我好着急啊，最后一个到的要受惩罚的，琛哥你看看弹幕吧，不要被你家狐狸崽崽坑了呀】
　　【我看另一个嘉宾已经集齐所有线索了，咱们这还一条都没有呢】
　　直播间的粉丝都很焦灼，但奈何程煜琛看不到，导演看着这边的情况笑得合不拢嘴，想到一会会发生什么，他就忍不住。
　　在胡璃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一条石板小路，来到了一个小木屋前，胡璃端正坐在门口，冲着门“嗷呜”了一声。
　　就是这了。
　　程煜琛挑眉，这是，一步到位了？
　　他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和一脸得逞笑意的导演四目相对。
　　导演：……呲着的大牙收回去了。


第54章 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程煜琛笑得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嗨～杨导。”
　　杨导：……
　　他的目光从程煜琛身上移开，落到蹲在他脚边的狐狸身上，嘴唇翕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于是当其他嘉宾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时，程煜琛和杨导茶都喝了三杯了。
　　其他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怎么做到的？
　　《我和我的朋友》首发六位嘉宾，其中有三位明星，三位素人，说来也是巧了，三位明星都是熟面孔，于孟自是不必说，两人在前不久才合作过，见到程煜琛他十分热络的打了个招呼，接着就很自然地坐到了程煜琛身边的位置上。
　　而另一位，居然是苏辰。
　　谢钱钱瞬间警惕起来，他记得这个人，就是他害得自己那天晚上差点被吃掉，谢钱钱红温了，上前一步与程煜琛并肩而立。
　　程煜琛：嗯？
　　愤怒警惕他都能理解，这个脸红，是为什么？
　　事情好像有点不简单，不确定，再看看。
　　“于前辈好，程前辈好。”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苏辰出道后不管是路线还是人设，都和于孟有一点像，因此被冠上“小于孟”的名头，两家粉丝对此都很不满，不睦已久，更别提前不久苏辰和程煜琛之间发生过不愉快。
　　这节目组，究竟是怎么稳狠准的把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的？
　　因为苏辰有前科，谢钱钱一直很紧绷，视线全程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这让程煜琛有些不快，在第三次看向谢钱钱发现他还盯着苏辰看的时候，程煜琛终于忍不住了：“好看吗？”
　　他凑近谢钱钱耳边轻声问：“你怎么一直看他？”
　　“因为他是坏人！”谢钱钱严肃认真：“坏人就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程煜琛有些无奈地笑笑：“现在还在直播呢，就算他想做什么也不会现在做，乖，别盯着他看了。”
　　谢钱钱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收回了视线。
　　程煜琛趁热打铁：“话说，你刚才看见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脸红啊？”
　　谢钱钱身子一僵：“有，有吗？”他说：“你看错了。”
　　“是吗？”程煜琛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了什么白天不能说的事情。”
　　谢钱钱再次红温，冒着坏水的程影帝稍加试探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地靠回座椅。
　　“欢迎大家来到《我和我的朋友》，接下来请各位嘉宾介绍一下你们带来的好朋友吧。”
　　“我先来吧。”苏辰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放在面前的航空箱，一直圆头圆脑的橘猫探头探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触及在场众人之后脚步一顿，犹豫地后退两步。
　　“它叫卢卡。”苏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卢卡是我去年冬天在楼下捡到的流浪猫，当时它还很小，不过一个巴掌大，蹲在它妈妈的尸体旁边叫，我看它可怜就把它带回了家，原本想帮它找领养的，但是时间长了我也有点舍不得，就自己养在身边了。”
　　说到这里，他温柔地摸了摸卢卡的头，橘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嗓子里发出愉悦的呼噜声。
　　接下来是于孟，他手中牵着一只拉布拉多：“它叫多多，如你们所见，它是个颜控。”
　　多多脖子上的狗绳已经绷成一条直线，但这并不能阻止它靠近胡璃的脚步，它一边靠近，嘴里还发出可怜兮兮的急切的呜咽声，于孟神色淡然的与它僵持，已经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却暴露了一切。
　　见有这绳子自己无法再前进分毫，多多抬起后腿卡住项圈边缘一个用力，就这么水灵灵地挣脱了束缚，甩着舌头奔向胡璃。
　　于孟沉默三秒：“特长是演戏。”
　　胡璃冷眼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大狗，毫不留情地给了它一巴掌。
　　放肆！
　　“呜~”拉布拉多委屈地趴在地上，尾巴在身后来回甩动，很快那片地上就变得纤尘不染。
　　于孟补充：“还有打扫卫生。”
　　好一个看图说话。
　　接下来就轮到程煜琛，不等他说话，胡璃便自发跳到镜头前端正地摆好姿势，来吧，用华最丽的辞藻来赞美本大人。
　　程煜琛：“他叫胡璃，是只狐狸。”
　　众人期待地看着他，见他半晌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有些不确定地问：“没，没啦？”
　　程煜琛想了想：“爱拆家。”
　　“嗷呜！”
　　胡璃抗议地回头冲他叫了一声。
　　“咳咳好了。”主持人强忍笑意：“除了几位明星嘉宾，我们还请到了几位神秘嘉宾，他们都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们分别是！”
　　现场响起了节奏激昂的BGM：“来自城北消防大队的队长吴亮以及他的搜救犬康康！”
　　“驯犬师张宇和导盲犬壮壮！”
　　“瀚宇集团CEO凌宴，和他的……额……爱鱼！”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身后房门打开，依次从里面走出来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其中有两个人都穿着他们的工作服，手里各牵着一只大型犬，狗狗们穿着他们的工作马甲气宇轩昂，走在最后的男人手里却突兀地抱着一个浴缸，浴缸里面，一条蓝色的小鱼正把脑袋抵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啪嗒”
　　胡璃嘴里刚从多多那里抢来的玩具掉在了地上。
　　“咔嚓”
　　谢钱钱偷摸装的小饼干被捏碎了。
　　那条鱼，如果他们没认错的话……
　　“小鱼……哥哥。”
　　谢钱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鱼缸里装着的正是许久没见过面的于水水！
　　“好久不见。”
　　凌宴走到程煜琛面前和他打了个招呼，见状，主持人好奇地问：“凌总和程影帝认识啊？”
　　“之前见过一面，印象很深刻。”
　　凌宴摸着下巴：“我们一起在伦敦夜晚的街头飙过车。”
　　程煜琛：……
　　谢谢，并不想提起。
　　“那程老师对凌总的印象呢？”
　　程煜琛抿抿唇：“天光乍亮，地动山摇。”
　　众人：？
　　好抽象的形容。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就可以开始下一个环节，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箱子：“箱子里有六张不同的身份卡，请各位依次上来抽取自己的身份。”
　　几人按顺序抽签，程煜琛看到自己手中“设计师”的身份卡，挑了挑眉。
　　待抽签结束，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许多黑衣人将嘉宾们围在中间，为他们戴上黑色的眼罩。
　　谢钱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身体先于大脑冲进了人群挡在程煜琛面前。
　　“没事的。”程煜琛安抚地捏捏他的手：“只是综艺流程而已。”
　　谢钱钱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
　　“哈哈哈小先生请放心。”主持人跟谢钱钱解释道：“他们只是带大家去换身衣服进行下面的游戏而已。”
　　谢钱钱半信半疑的松开了程煜琛的手，但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那群人身后。
　　程煜琛全程被蒙着眼，待眼罩被揭开时，他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卧室一样的房间，面前是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一封邀请函：诚邀程设计为安迪伯爵以及夫人金婚派对的礼服。
　　广播里突然有人说话：“请玩家尽快利用手边的线索离开房间前往宴会厅。”
　　哦豁，剧本杀？
　　程煜琛先是溜达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门上挂着一把四位数密码的密码锁，他试着暴力拆卸，广播再次响起：“请玩家不要暴力破坏道具，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解决问题吧。”
　　程煜琛耸肩，好吧。
　　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到边，正对着书桌的那面墙上是一个照片墙，上面挂着四张小动物的照片。
　　程煜琛：……
　　不能这么简单吧？
　　他试着输入照片中小动物的数量，从左到右分别是：4、2、1、3
　　“咔嗒”门开了。
　　程煜琛：……还真就这么简单。
　　他晃晃悠悠从房间里出来，外面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耳返里突然传出杨导的声音：“啊这个小程啊，可以说几句话，跟弹幕互动一下也行。”
　　懂了，节目效果嘛。
　　程煜琛开始尬聊：“也不知道这条走廊最终会通向哪里。”
　　跟拍：……
　　程煜琛：“也不知道其他人都被关在哪里。”
　　跟拍：……
　　程煜琛：“也不知道这次谁会是第一个出来的，不会是我吧。”
　　跟拍：……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啊。
　　正聊着，迎面跑过来一个人，那人见到程煜琛先是顿了一瞬，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程前辈。”
　　居然是苏辰？
　　苏辰气喘吁吁：“程前辈也是一个人吗？”
　　程煜琛看了看他身边的跟拍：“不明显吗，我们是两个人。”
　　苏辰：……
　　“程前辈，我能和你单独说句话吗？”
　　说着他看了眼两人的跟拍摄像，对方十分识趣地离开了。
　　“说吧，什么事？”
　　程煜琛有些不耐烦，如果让小螃蟹知道自己和这人单独相处，恐怕又要紧张了。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苏辰九十度鞠躬：“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哦？”程煜琛玩味地看着他，苏辰不卑不亢：“我这次是专门为了你来的。”
　　他说：“我有个合作，想和你谈一谈。”


第55章 于水水
　　“哦？合作？”程煜琛拉长语调：“你凭什么会认为我愿意跟你合作？”
　　苏辰看了一眼跟拍离开的方向：“现在时间不允许，今晚录制结束后我们可以详谈，我有东西要给你。”
　　程煜琛没有说去，也没说不去，他径直去叫跟拍：“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摄像头指向一个方向，程煜琛打了个响指：“出发。”
　　接下来的录制中，程煜琛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苏辰，两人的视线交汇无数次，每当这个时候，苏辰就会冲他眨眨眼，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由于录制时间太长，因此整个游戏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中间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谢钱钱一步一步挪到程煜琛身边，欲言又止。
　　“有事？”
　　谢钱钱一惊：“你怎么知道？”
　　程煜琛：……
　　“很难不注意到。”
　　毕竟你已经以我为中心公转半天了。
　　谢钱钱：“你今天为什么一直看他啊？”
　　“谁？”
　　程煜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苏辰！”
　　谢钱钱：“他很好看吗？”
　　他这副模样就让程煜琛很想逗，他单手摸着下巴眯着眼好像在回味什么：“还不错，挺好看的。”
　　什么！居然觉得他好看？
　　谢钱钱急了，把自己的脸凑到程煜琛面前：“那我呢？你觉得我好看吗？”
　　突然靠近的呼吸让程煜琛心跳乱了一拍，但他却没往后退，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人，低哑的声音魅惑着对方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你想让我怎么说？”
　　谢钱钱叉腰，理直气壮：“当然要说我最好看！”
　　他鼓着腮帮子，虽然很不高兴，但还在跟程煜琛讲道理：“我们现在是全世界最亲密的关系！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如果有人要问我你和他谁最好看，我一定会说你最好看。”
　　他补充：“就算有人问我，你和龙傲天谁好看，我也会坚定地选择你的！”
　　最亲密的关系？
　　程煜琛心念一动。
　　等等？
　　他目光渐渐变得危险起来：“龙傲天是谁？”
　　谢钱钱：“是电视剧《冷面霸总轻点宠》的男主角啊。”
　　“你觉得他长得好看？”
　　“当然了。”
　　谢钱钱点头：“我一看到他，就觉得很亲切。”
　　这个男主角长得很像之前《潮汐》剧组里那个喜欢给他塞鸡腿的小厨师，谢钱钱：“超有亲切感的！”
　　程煜琛：……
　　谁演的？找出来看看。
　　谢钱钱拽拽她的袖子：“所以我们两个谁好看呀？”
　　见他一副急切的样子，程煜琛突然轻笑出声，他稍微歪歪头凑到谢钱钱耳边，用低哑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当然是我们小螃蟹最好看了。”
　　谢钱钱：！！！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要熟了！
　　谢钱钱捂着耳朵慌乱地从程煜琛身前退开，偏偏恶趣味的程影帝还没打算放过他，单手撑着脑袋让有兴致的看看他：“我说你最好看，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点吗？”
　　谢钱钱：！！！
　　一阵热意自心底炸开，迅速蔓延全身，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看着原地变色的小螃蟹，程煜琛心中好笑，他学着谢钱钱不依不饶：“嗯？怎么不说话？”
　　谢钱钱抿抿唇，小声道：“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谢钱钱捂着耳朵龙着脸瞪他：“你故意学我说话！”
　　“那咋了？”程煜琛一脸无所谓：“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那天晚上程煜琛神志不清要吃螃蟹，谢钱钱被吓了一跳，后来看电视剧里，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也会这么做，谢钱钱隐隐明白了，这好像是人类的某种交·配行为。
　　只有伴侣才会交·配，伴侣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小螃蟹很满意：逻辑通！
　　然而当他把这件事告诉胡璃之后，对方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问住了：“他有跟你表过白吗？”
　　“什么是表白？”
　　“就是明确地说他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谢钱钱犹豫了一下：“他之前好像有说过，有一点点喜欢我的。”
　　胡璃顿时生气：“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一点点喜欢，渣男！”
　　他揽着谢钱钱的肩膀：“我们一定不要把主动权交给渣男，你这样，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谢钱钱傻眼：“可我们现在是伴侣了，婚内冷暴力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谁说你们是伴侣了？”
　　胡璃要被气死，他十分严肃地对谢钱钱说：“蟹蟹，你要记住，只有对方明确地表达过喜欢你想跟你做伴侣，你如果也喜欢他，答应他做他的伴侣，这样才算确定关系，如果有人想对你做伴侣之间才做的事情，却不给你任何名分，这种人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明白了吗？”
　　哦，原来不是伴侣啊。
　　谢钱钱表示失落地低下头。
　　“现在，知道该做什么了吗？”
　　“知道了！”
　　他要让程煜琛喜欢上自己，并且答应做自己的伴侣才行，不然就会变成不负责任的渣男。
　　胡璃狐疑：“你确定你真的明白了？”
　　“当然！”谢钱钱拍拍胸脯：“你们都说，我很聪明！”
　　胡璃：……
　　突然有点不太确定了。
　　“我当然最喜欢你了。”
　　谢钱钱小声逼逼。
　　“什么？”
　　他声音太小，程煜琛没能听清，但谢钱钱却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遇事不决，先溜再说：“啊啊啊，我突然想起来，刚才狐狸哥哥找我，我先过去一趟哈！”
　　谢钱钱脚底抹油溜了，只留程煜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暗暗磨牙。
　　牙有点痒，突然想咬点什么。
　　谢钱钱说胡璃找他其实也不全是借口，毕竟有个疑问在两人心中盘踞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去问。
　　“狐狸哥哥，你确定小鱼哥哥在这个房间吗？”
　　某间房间门外，一人一狐躲在墙后，脑袋叠在一起，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确定。”
　　胡璃吸吸鼻子：“就是这里没错，这个房间里有那个男人的气味。”
　　“啊？那他如果在房间里我们要怎么办？”
　　胡璃眼珠子一转：“据我观察，他跟程煜琛应该认识，你就说程煜琛有事找他，把他支开。”
　　“不行！”
　　谢钱钱拒绝的斩钉截铁：“如果他回来发现小鱼哥哥不见了，一定会怀疑到琛哥身上的。”
　　“那咋了？”胡璃满不在乎：“到时候就说被我吃了，反正我又不是一只真狐狸，有的是办法逃跑。”
　　谢钱钱想想也是：“那好吧。”
　　说干就干，谢钱钱做了个深呼吸，敲响了凌宴房间的门。
　　“谁？”
　　“是，是我。”
　　谢钱钱声音有点抖：“琛哥，琛哥说有事找你，让你现在去一趟。”
　　程煜琛？
　　凌宴挑了挑眉，他对着鱼缸里的小鱼说：“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他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漂亮男孩，这人他见过，凌宴瞬间了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某个方向：“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好，好。”
　　谢钱钱紧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他才冲胡璃招了招手，一人一狐蹑手蹑脚，偷感很重地进了房间关上门。
　　鱼缸就在靠着窗正对门的桌上摆着，蓝色的小鱼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
　　“小鱼哥哥！”
　　“小鱼！”
　　听到他们的声音，蓝色小鱼似有所感地抬了抬头。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在房间里多了两个男生，其中穿蓝色毛衣的男生有一头看上去就很柔软的浅栗色头发，面容清隽，皮肤白皙，脸上却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足足把他的脸遮了三分之二。
　　“蟹蟹，阿狸，真的是你们！”
　　于水水可高兴，三只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些钱齐纳：“小鱼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于水水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有海里的大家，都还好吗？”
　　“大家都很好，就是担心你。”
　　谢钱钱眼泪汪汪：“你这么长时间跑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个，于水水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话长就先不说了！”
　　胡璃手一挥：“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和谢钱钱一左一右拉着于水水的胳膊，誓要救他脱离苦海。
　　于水水：“诶诶诶？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谢钱钱：“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于水水这才知道两人误会了什么，他甩开两人的手：“你们误会了，我和他，我们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说：“他对我很好的，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他刚化成人形，还不能很好地融入人类社会，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吧卖酒，结果却被歹人盯上，挣扎间他的眼镜被甩飞。
　　要说于水水有什么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眼神不好，10米之外男女不分，50米之外人畜不分，没了眼镜的于水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当他数不清第多少次撞到不明物体摔倒时，他感觉自己身边围了很多人。
　　是不是他们追上来了？
　　他惶恐后退，后背靠在墙上，空洞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和绝望。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他听到了这辈子最好听的声音：“跟我走。”


第56章 和我联手
　　两人并没有让程煜琛等多久，就双双蔫头耷脑地回来了。
　　“去哪了？”
　　“吃东西！”
　　“上厕所！”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胡璃强行挽尊：“去厕所，吃了点东西。”
　　谢钱钱震惊地看向他，胡璃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他给谢钱钱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配合自己。
　　谢钱钱：……
　　他迟疑地点点头：“啊对，去，吃了点东西。”
　　看着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的两人，程煜琛心情很是复杂，都这样了，还是别为难人了吧。
　　“哦。”
　　他居然真的信了！
　　谢钱钱和胡璃对视一眼，一个在庆幸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另一个则在担心自家弟弟的未来伴侣好像不太聪明。
　　不过不从梦好啊，正好配小螃蟹！
　　胡璃先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头涌上一股惆怅，自家两个弟弟果然都gay了，一个傻乎乎的送上门，另一个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这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很是心累。
　　想傅凌云了，如果自己现在在家的话就可以随随便便拆个天花板来缓解焦虑。
　　正在出任务的傅凌云突然感觉鼻子一酸，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傅队，你感冒还没好啊？”
　　“应该吧。”傅凌云揉揉鼻子：“盯紧点，目标任务出来马上通知。”
　　应该是家里那只狐狸又在念叨他，有其他队员开玩笑：“一想二骂，也许正有哪个小姑娘正惦记我们傅队呢。”
　　“去你的。”傅凌云笑着踹了人一脚。
　　“我看也不一定。”刚才搭话的队员适时开口：“万一是骂到一半不想骂了呢？”
　　“滚你的！”
　　傅凌云冷着脸踹了人一脚。
　　-
　　《我和我的朋友》第一天的录制非常顺利，胡璃凭借自己出众的狐格魅力，很快让其他毛孩子都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小弟，其中属于孟家的多多尤甚，没事就喜欢黏着他，这可把胡璃高兴坏了。
　　一定要让傅凌云那家伙看到自己有多厉害！
　　不过他应该会看自己的直播的吧？
　　这样想着，胡璃找了个镜头，慈爱地摸了摸多多的狗头。
　　在原定剧本里六人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带着他们的宠物一起参加了富商亨利举办的宠物嘉年华，说是来参加聚会，更准确地说是完成一场复仇。
　　这边主人之间各怀鬼胎，那边毛孩子们却格外融洽，因此经常发现主人们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认真推理，镜头一转，毛孩子们趴着围成一圈，中间蹲坐着一只雪白的狐狸。
　　程煜琛：“我在于专家房间里发现了一些线索，由于专家的多多对化学元素十分敏感，因此对身上沾有药粉的狐狸敬而远之。”
　　镜头一转，多多几次想去舔狐狸都被嫌弃的一爪拍开。
　　众人：……
　　程煜琛停顿两秒，随后面不改色：“你们看，非常排斥。”
　　众人看在眼里大为震惊：这就是演员的信念感吗？要不说人家能当影帝呢。
　　一起配合着演完了整场戏，共同揭发了凶手苏辰，结局以苏辰被关在大铁笼里落幕。
　　场地内灯光暗了下来，今天的直播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而苏辰作为凶手，被揭发算是游戏失败，需要接受惩罚，惩罚内容是为大家准备今晚的晚餐。
　　“你可以挑选一个搭档。”
　　苏辰眼睛一亮：“可以吗？”
　　在得到主持人肯定的回答后，视线先是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程煜琛身上：“那就程老师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太会做饭，但程老师做饭很好吃。”
　　苏辰这话说得浅显，却让人莫名觉得他和程煜琛很亲密似的，邬潼潼撇撇嘴不屑道：“他这话说得好像他吃过琛哥做的饭一样。”
　　大家都不傻，吴亮和张宁虽然不混娱乐圈，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也看出来苏辰对程煜琛的不同，想炒cp的目的明晃晃。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其他人也有各自的任务，众人忙碌了两个小时，终于吃到了饭。
　　苏辰说得没错，程煜琛果然厨艺了，不仅轻松搞定三荤三素，甚至还有一道凉菜和一个汤，除此之外他还给毛孩子们也做了专门的宠物餐食。
　　凌宴打趣道：“如果哪天你想退圈了，可以来我公司旗下的酒店当大厨。”
　　“谢邀，我退圈是奔着退休去的，你却还让我给你打工。”
　　程煜琛：“万恶的资本家。”
　　吴亮吃了一口糖醋小排，顿时赞不绝口：“这小排肉质鲜嫩，酸甜可口，这个汤我都能拌两碗大米饭，好吃！”
　　大家累了一天，现在都饿坏了，端着碗大快朵颐，程煜琛却从厨房里拎了两个餐盒走到工作人员休息区交给邬潼潼：“这个是你的，这个给谢钱钱。”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邬潼潼感激涕零：“没想到这种时候你还记得我，哥，你是我亲哥！我愿意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此话句句真心！绝不是为了年底几十万的奖金！”
　　程煜琛白了他一眼：“恶心死了。”
　　“嘿嘿。”邬潼潼拎着餐盒屁颠屁颠地走了，不远处的苏辰却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尽收眼底，心底有了思量。
　　是人就会有软肋，程煜琛也不例外，他要找到他的软肋，这样才好拿捏他，这个邬潼潼，很有嫌疑。
　　他心里在算计，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观察程煜琛的同时，于孟也在观察他，别人以为苏辰是想炒cp，于孟却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邬潼潼的方向，却又很快收回视线。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邬潼潼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他拿着程煜琛专门分出来的小灶屁颠屁颠去找谢钱钱：“来来来蟹蟹，吃饭了。”
　　他热情地帮谢钱钱摆好碗筷：“琛哥做饭可好吃了，只是他不怎么动手，今天咱们也算是沾了节目组的光了。”
　　他疑惑地看看谢钱钱：“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谢钱钱收回视线，今天程煜琛和那个苏辰单独待了好久，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前不久他还夸苏辰好看。
　　“哼。”
　　谢钱钱小声嘀咕：“大猪蹄子。”
　　“什么猪蹄子？”
　　邬潼潼没听清，以为他是想吃猪蹄子，于是说道：“今天没有猪蹄子，不过有排骨，你快尝尝。”
　　饭盒打开，邬潼潼：……
　　只见摆在他们二人面前的饭盒乍一看一模一样，但打开就发现，他的饭盒里面每种菜只有一小份，反观谢钱钱，那肉多的已经快冒出来了。
　　邬潼潼：“：）”
　　他就说，刚才程煜琛为什么要特地交代这一份是谢钱钱的。
　　单身狗真就一点人权都没有了呗！
　　单身狗邬潼潼愤怒地吃掉了一整份饭。
　　晚餐结束后又进行了几轮小游戏，今天的录制就彻底结束了，跟节目组的其他人道了晚安之后，程煜琛几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谢钱钱心事重重地跟在他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这一切都被正被他抱在怀里的胡璃看在眼里，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好吧，哥就再帮你一次。
　　胡璃从谢钱钱怀里跳下来，抖抖身上的毛，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邬潼潼脚边，躺下：“嗷”
　　抱我回去。
　　“它，它这是怎么了？”邬潼潼受宠若惊，这狐狸平时可是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今天居然跟他撒娇吗？
　　谢钱钱解释：“他想让你抱他回去。”
　　“哦哦。”
　　邬潼潼手忙脚乱地把狐狸抱起来：“那，那我先带他回去？”
　　“嗯。”
　　程煜琛允了，一时间现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程煜琛问他：“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嗯？嗯。”
　　谢钱钱：“那个苏辰，你要小心他一点。”
　　他说：“他是坏人。”
　　“嗯。”
　　程煜琛觉得有些好笑：“我知道。”
　　不，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知道！
　　谢钱钱气鼓了脸：“那 你今天还跟他走那么近！”
　　你还夸他好看，还跟他一起做饭！
　　“你都不跟我一起做饭！”
　　他控诉程煜琛，表情委屈得就像是抓到丈夫在外面和小三调情的妻子。
　　“这就不必了。”程煜琛顿时如临大敌地打断他。
　　好危险的想法，绝对不能有。
　　“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那必然是好吃的，谢钱钱诚实地点点头。
　　“那就好，以后做饭的事情交给我，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够了。”
　　程煜琛松了口气：“爱吃什么？回去给你做？”
　　谢钱钱：“都很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的。”
　　“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嘴甜？是什么意思？”谢钱钱歪了歪头，当真舔了一下自己的嘴，随后摇摇头板着一张脸辟谣：“没有味道。”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程煜琛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凑过去将额头抵在自己手背上无言地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澎湃汹涌的冲动。
　　末了他哑着嗓音沉声道：“嘴甜就是说你说话好听，很讨人喜欢。”
　　“真的吗？”谢钱钱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搔刮过程煜琛的掌心，带起阵阵痒意：“那你今天是不是喜欢我一点了呀？”
　　“不是。”
　　不是一点，是很大亿点，程煜琛好笑又无奈，这小螃蟹怕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的喜欢和他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算了。
　　程煜琛松开手后退一步：“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休息。”
　　谢钱钱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苏辰和程煜琛约好的地方是一间空客房，程煜琛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不关个门吗？”苏辰意有所指：“你也不想我们今天的谈话被听到是不是？”
　　程煜琛心情不太好，自然没心情配合他，于是懒洋洋靠在玄关：“你不是有东西给我？”
　　“好吧。”苏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首先要为我之前的行为跟你道歉，你应该查过我，张凯是我的义父。”
　　他故意停顿了下想看程煜琛的反应，见对方好像不太感兴趣，才继续说道：“说是义父，但他更像是我的养父，我和你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抬眸看向程煜琛，漆黑的眼瞳逐渐变色，蜕变成一双蓝色的眼眸，那是一种海族特有的颜色。
　　他看着程煜琛，缓缓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族遭受了一场灭顶之灾，我的父母亲族全部死于那场灾祸，而我在逃跑时受伤昏迷，再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笼子里准备拍卖给一些权贵，是张凯买了我，他没像那些人一样欺凌我，研究我，而是收我做了义子，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长大。”
　　“然后呢？”
　　“我一度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家族之所以会有那场灾难，都是因为他，他是杀害我父母亲族的凶手！”
　　苏辰的情绪激动起来，仿佛恨张凯已经恨到骨子里。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对，我想报仇。”
　　苏辰说着，拿出一个密封的档案袋递给程煜琛：“这里是张凯做妖怪实验的一些数据和资料。”
　　他说：“你也一定想报仇吧，不如跟我合作？”
　　程煜琛接了过来，语气平静的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潭：“我需要报什么仇？”
　　“你不知道？”
　　苏辰这下真有点意外了：“你母亲，不就是被张凯杀害的吗？”


第57章 表白
　　程煜琛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暗色，但待他抬头，脸上已经换上一副震惊的表情：“你胡说！我母亲是死于火灾！”
　　“当然不是！”
　　苏辰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以你母亲的能力，如果是自然发生的火灾她怎么可能逃不出来？你再想想，如果想害她的人不是她信任的人，她又怎么会这么容易中招丢掉性命？”
　　他的话语像是锋利的刀子，一句句插入程煜琛的心脏，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掉，深沉在心里狂笑。
　　对，就是这样，凭什么你能高高在上，你就应该和我一样，在淤泥里挣扎求生。
　　苏辰遵遵善诱：“你不是早就怀疑过吗？不然这些年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煜琛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眼底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你怎么知道我和我父亲关系不好？你调查我？”
　　“我想确认我未来盟友的立场，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苏辰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对方的右手，那里拿着他刚才给他的档案袋：“你也不用对我这么防备，诚意我已经给你了，你不妨先看看再说。”
　　他放轻声音凑近，语气像是诱惑亚当和夏娃摘苹果的那条毒蛇：“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合作，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程煜琛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门被从外面关上，刚才还表现得游刃有余的人瞬间脱力，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上，这会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苏辰又缓了好一会儿，感受到浑身的血液重新流通，他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的张凯似乎一直在等着他，几乎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通：“怎么样了？”
　　“他没有立马答应，不过东西我已经给他了。”苏辰说。
　　“哼，他马上答应才是有诈，他现在对你还是缺乏信任，这点你放心，我会帮你。”
　　“多谢义父。”苏辰说：“我也很意外，他居然从来没怀疑过穆澜的死因，我告诉他这件事他父亲也有参与，彻底断了他和妖管局合作的可能性，这下只要他想查这件事，就只有跟我合作。”
　　张凯哈哈笑了两声：“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对了，还有一件事。”苏辰说：“我觉得程煜琛和他的那个助理关系好像不一般。”
　　“助理？哪个助理？”
　　“就是看起来傻不拉几戴黑框眼镜的那个。”
　　“确定吗？”
　　张凯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聚餐时候的情景，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没什么不对。
　　“他今天专门去给助理送饭。”
　　“不一定。”张凯说：“他越是表现得在意，越有可能是在我们面前演戏，这个助理说不定是个幌子，为了掩护他真正在意的人。”
　　苏辰想了一下也是，程煜琛一直防备着自己，但做这件事的时候不仅没背着自己，甚至还当着所有摄制组的面，确实刻意。
　　“我知道了，我会再观察观察的。”
　　-
　　苏辰给程煜琛的东西是一份资料，一份张凯做妖怪研究的数据资料，程煜琛只看了一眼便觉无趣，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真能被忽悠过去，可惜了，自己手里现在躺着一份更详尽的。
　　“拉拢人都不愿意拿点核心的东西出来，没诚意。”
　　指尖燃起蓝色火焰，不一会儿那份报告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做完这些的程煜琛伸了个懒腰，打算好好睡一觉，毕竟明天不只要营业，还得演戏。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于孟发来的消息：苏辰在观察你，你注意和……保持距离。
　　他眯了眯眼，知道对方是在提醒自己。
　　程煜琛：知道了。
　　程煜琛：多谢。
　　于孟回复得也很快，看起来还没睡：苏辰找你说了什么？
　　他居然知道自己去找苏辰的事，程煜琛冷笑，看来太阳底下还真是没有秘密。
　　手机不停振动，消息还在弹。
　　于孟：那个苏辰不对劲，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说的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于孟：我之前和他一起参加过一场试镜，有几次近距离接触，我很肯定，他身上有海族的味道。
　　于孟：他和张凯关系不一般，我听说这次综艺嘉宾本来没有他，他是顶替了另一个人的名额进来的，如此行径肯定别有用心。
　　程煜琛：嗯，他和我说了点我母亲的事情。
　　于孟：穆姨？
　　程煜琛：他说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谋害，并且暗示我父亲也参与其中。
　　这次没有新消息了，因为于孟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刚一接通，对方就着急地对他说：“你别听他胡说，程叔那么爱穆姨，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程煜琛没说话，于孟着急地揪着头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穆姨确实是被人害死的没错，她的力量过于强大，引来不少人觊觎，但那些人里绝对不包括程叔，你要相信他！他是你的父亲！”
　　“相信？”程煜琛嘲讽一笑：“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让我相信他，可我母亲死后他的所作所为，有哪点值得我相信？”
　　于孟：“程叔是有苦衷的，不告诉你也是想保护你！”
　　“保护我？”
　　程煜琛只觉得好笑：“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只能死得不明不白，你觉得那些人会放过我？”
　　于孟没话说了，但穆姨真正的死因绝对不能告诉程煜琛，不然，他会疯的。
　　所幸程煜琛也并不指望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多谢提醒，我先挂了。”
　　挂掉电话的程煜琛再无睡意，他起身想给自己冲杯咖啡，却发现酒店里面什么都没有。
　　啧，更烦躁了。
　　门外好像有什么动静，程煜琛晶体地看过去，视线如鹰隼般锐利。
　　这是都监视到他门口了？
　　他冷笑一声，正好心情不好，就拿这个倒霉蛋撒撒气吧。
　　这样想着，他大步走到门口，趁人不注意瞬间拉开门。
　　“哎哟呦！”
　　从门口滚进来两个人，谢钱钱费力地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胡璃：“快起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起身，程煜琛愣住了：“怎么是你们？”
　　“啊，这个嘛……”胡璃拼命给谢钱钱使眼色：快想想怎么说！
　　谢钱钱：我不会啊！
　　胡璃：我白天想过了！
　　好吧，谢钱钱努力转动大脑开始思考借口：“我们，我们睡不着，出来运动运动。”
　　“对对对，运动运动。”说着。两个人开始做扩胸运动，一边做视线一边在房间里寻找什么。
　　程煜琛抱臂看他们装。
　　“这么晚了，就你一个人啊。”
　　谢钱钱支着脖子在房间里寻找，故作不经意的询问。
　　“嗯哼，那你觉得还应该有谁？”
　　“没谁啊。”
　　谢钱钱摇头：“一个人挺好的，挺好的。”
　　那个苏什么的不在就行。
　　他的心思实在太好猜，让人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都难，就像现在，他的高兴明晃晃摆在脸上，让程煜琛突然有一种冲动。
　　“你很高兴？”
　　“啊？我吗？”谢钱钱摇摇头：“我没有啊。”
　　才怪，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胡璃捂住眼睛，简直没眼看。
　　“为什么高兴？”程煜琛继续问：“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我……我……”谢钱钱眼睫微颤，不知道该怎么说，胡璃看得有些着急，突然感觉身上一凉，他抬头，迅速锁定了冷气的来源，正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程煜琛，眼底驱逐的意味很是明显。
　　胡璃：……
　　“我，我走就是了！”
　　好，好可怕QAQ
　　赶走了电灯泡，程煜琛关上门，彻底断了谢钱钱退缩的路。
　　“现在说吧。”
　　谢钱钱却还在“我我我”个不停，程煜琛失了耐心，干脆帮他说了出来：“那天晚上，我汛……生病的那天晚上，我亲了你，对不对？”
　　谢钱钱震惊抬头：“你记得？”
　　“原本不确定。”
　　程煜琛说：“但现在确定了。”
　　他一步步朝人靠近，逼得谢钱钱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在墙上退无可退。
　　程煜琛将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慌乱的小螃蟹：“你知道，亲吻是什么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
　　谢钱钱说：“亲吻是只有伴侣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他觉得自己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程煜琛笑了：“可我们不是伴侣。”
　　“是啊。”谢钱钱垂头丧气道：“都怪我太笨了，还没让你喜欢上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程煜琛有一瞬间没听懂谢钱钱在说什么。
　　“狐狸哥哥说，伴侣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然后我跟你表白，你同意了，我们才能成为伴侣，不然我就会变成渣男。”
　　他回答得很认真，脸纠结成一团：“可是我还没有让你喜欢上我。”
　　程煜琛喉结艰难滚动，只觉得自己声音都发涩：“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我又不傻。”谢钱钱不满地看着他：“你不要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他掰着指头一一数着：“我喜欢很多东西，喜欢狐狸哥哥和小鱼哥哥，还有海里的、身边的大家，也喜欢吃好吃的，我还喜欢看电视剧，但这些都和你是不一样的。”
　　谢钱钱说：“拥有他们的时候我很高兴也很幸福，没有他们我会担心也会难过，但我却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喜欢那个苏什么，我会不高兴，我不喜欢听你夸他。”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小排骨和大鸡腿都不想吃了。”
　　他看着程煜琛，眼神干净澄澈，里面只装着程煜琛一个人。
　　“我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不同的，虽然你亲我亲得很凶，像是要吃螃蟹一样，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唔！”
　　他的话没说完，眼睛就再次被人捂住遁入一片黑暗。
　　程煜琛感觉自己心底的恶魔挣扎着，咆哮着，想要冲破理智的牢笼，而他自己竟然该死的不想去压制。
　　“谢钱钱。”他哑声叫了谢钱钱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啊？”
　　--------------------
　　苏辰（瓜6脸）：臣妾要高发程煜琛和于孟私通！


第58章 背锅
　　突然有两只胳膊环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谢钱钱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是一个安抚意味很强的拥抱，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谢钱钱还是敏感地感受到了程煜琛的痛苦纠结，以及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就不能跟我保持距离吗？”
　　程煜琛无力地将头抵在他肩膀上，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但圈住谢钱钱的身躯却没有后退半步。
　　“对不起。”谢钱钱的声音很小，听起来有些委屈，让程煜琛的心跟着抽痛了一下。
　　谢钱钱：“我会努力让你更喜欢我一点的。”虽然他现在有些伤心，但问题不大，在黏着程煜琛这件事上，他很有天赋。
　　程煜琛突然深深叹了口气：“谢钱钱。”
　　“嗯？唔！”
　　呼吸被人攫取，谢钱钱瞪大眼睛，面前的男人闭着眼，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断绝了他后退的路，另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强硬的姿态让谢钱钱恍惚间回到了那天晚上，这人也是这般，一副仿佛要吃螃蟹的架势。
　　可是上次程煜琛是因为生病了神志不清，那今天呢？他为什么会亲自己？
　　谢钱钱蒙了，直到程煜琛退开些许，无奈道：“闭眼。”
　　谢钱钱乖乖闭上了眼，懵，但听话。
　　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这次的吻比之前两次要温柔不少，程煜琛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他用轻柔的动作使自己的猎物放松警惕，引着对方与他同频共舞，在对方放松守备的瞬间长驱直入。
　　这是一个极缠绵的吻，双方从刚开始小心翼翼的浅尝辄止逐渐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久，程煜琛才放开了谢钱钱的唇。
　　谢钱钱胸膛快速起伏，一张脸憋得通红。
　　好险，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你，你……”
　　他磕磕巴巴半天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但万千问题堵在心头，却一个都问不出来。
　　程煜琛用大拇指轻轻擦拭掉他唇上残留的水渍，垂眼看着柔软充血的唇畔，低低笑了两声。
　　谢钱钱感觉自己又熟了，他结结巴巴地问：“你刚才，是在和我亲吻吗？”
　　按揉的指腹停住，程煜琛：“不明显吗？”
　　“为，为什么？”
　　谢钱钱不解：“亲吻是伴侣之间的行为，可我还没有让你喜欢上我。”
　　“傻不傻。”程煜琛无奈地捏住他一旁脸颊的软肉轻轻扯了扯：“不喜欢你怎么会亲你？我是那么不知检点的人吗？”
　　他说……什么？
　　谢钱钱眼睛越来越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是输给你了。”
　　程煜琛轻叹口气，自嘲地笑笑：“没想到我还不如一只小螃蟹勇敢。”
　　谢钱钱听不懂他说的话，程煜琛说：“你不需要听懂，你只需要知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我也很愿意，做你的伴侣。”
　　“真的吗！”
　　仿佛有烟花在心底炸开，谢钱钱高兴地跳起来抱住程煜琛的脖子，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各处乱亲。
　　程煜琛：……
　　他揪着人的后衣领把人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无语又好笑：“你这是跟谁学的？”
　　“狐狸哥哥。”
　　呵，他就知道！
　　心里又给胡璃记了一笔：“以后不许这么亲别人，知道吗？”
　　“所以我可以这样亲你咯？”
　　这……
　　“咳咳，在家的时候可以。”
　　“耶！”谢钱钱说着便又要搂上来，挂在程煜琛身上傻兮兮地笑。
　　“傻不傻？”在他的带动下，程煜琛也笑了起来，两人就像是两三岁的小朋友一样抱在一起轻轻晃动，诉说着和对方天下第一好的誓言。
　　第二天众嘉宾又是被强行唤醒开启直播的一天，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睡意，唯独程煜琛，堪称容光焕发，活像个吸饱精气的妖精。
　　吴亮啧啧称奇：“明星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早上起床都那么帅。”
　　说帅的时候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滑稽的发音逗笑了在场各位，也驱散了些许倦意。
　　晨雾弥漫，远山朦胧到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深吸一口独属于清晨冷空气的味道，仿佛在这一刻接收到了一丝来自大自然的能量，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谐与安宁，但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昨晚给程煜琛递了橄榄枝的苏辰，而另一个是昨晚被程煜琛扔下一枚炸弹的于孟。
　　如果说一行人中谁最困，那这两人一定难分伯仲，他们基本一晚上没有睡觉，视线在程煜琛脸上扫视了一圈。
　　嗯，面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昨晚睡得很好。
　　不愧是穆姨的儿子，心态真是好到爆炸。
　　不愧是义父的对手，可真沉得住气啊。
　　打量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不约而同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敌意和防备。
　　空气里好似响起噼里啪啦的火花声，于孟和苏辰怒视着对方，在外人看来还真是一副对家做派，反观程煜琛，他不仅状态很好，心情更是好的没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开路，嘴里哼着曲调不明的歌，步伐轻盈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昨晚一晚上没睡的人。
　　“喂。”
　　胡璃甩掉跟拍的摄像，轻轻一跃，跃到程煜琛肩膀上端坐着，用毛茸茸的尾巴挡住正对着他们的镜头，压低声音问：“昨天我走之后你没欺负我们螃蟹吧？”
　　“我当然不会欺负他。”程煜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注意到这边的跟拍，微微侧身挡住两人的互动，他说：“我们只是在一起了。”
　　“哦，原来是在一起了呀，什么？”
　　胡璃“嗷~”的一声，差点从人身上滑下去，幸亏紧急之下伸出爪子挂在了程煜琛的衣服上，手忙脚乱地爬回对方肩膀上，胡璃气地狂甩尾巴，仿佛这样就能用尾巴把程煜琛抽死：“你怎么能这么做？蟹蟹还是个孩子呢！”
　　“380岁的孩子？”
　　程煜琛斜眼看他。
　　“他才刚化形！他什么都不懂！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哦，原来你不同意呀。”程煜琛故作苦恼：“我还以为你很嗑我们俩的。”
　　“我！”胡璃理亏，他承认自己是有撮合的成分在里面，但那是因为他看出来笨蛋弟弟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得要命，所以才生怕对方在谢钱钱开窍之前被别人勾走，到时候小螃蟹一定会很伤心。
　　但这个理由他才不会告诉程煜琛，不能让这人太得意。
　　“我那是，为了我弟弟，我嗑他和全天下优秀的男人！”
　　“那你觉得把我换成傅凌云呢？”
　　“你别乱点鸳鸯谱！”
　　胡璃炸毛：“蟹蟹不是老傅喜欢的类型。”
　　“哦~”
　　“我说真的，老傅喜欢年龄大的。”
　　“哎对对对。”
　　“喂！”
　　一人一狐就这样吵了起来，胡璃也忘了自己来找程煜琛聊天的初衷，然而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却十分有爱。
　　“程老师家的小狐狸真的很黏他呢。”
　　吴亮有些羡慕，自家崽子长大以后性格越来越沉稳了，从来不会对他撒娇。
　　凌宴：“我觉得你可能并不想要他们的相处模式。”
　　“嗯？”
　　“没什么。”他低头戳了戳玻璃鱼缸，蓝色小鱼亲昵地凑过来蹭蹭。
　　还是他家小鱼好啊。
　　在接下来的录制中，胡璃故意跟程煜琛唱反调，他不仅消极比赛，还装作听不懂程煜琛说话似的疯狂拆台，宛如一尊石像，将程煜琛的积分稳稳压在倒数第一。
　　“作为今天的最后一名，程老师需要接受惩罚哦。”
　　杨导兴奋地搓搓手，他早就想搞事情了，于是在他的授意下，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抽签的纸箱子：“请程老师从里面抽一个自己需要完成的惩罚吧。”
　　愿赌服输，程煜琛欣然接受，手在里面象征性地摸了一会儿，就拿了一张纸条出来。
　　“哇偶。”
　　杨导很兴奋：“给昨晚睡前最后一个通话的人打电话，在规定时间内引导对方说出以下话语，注意不能让对方发现你在录节目。”
　　任务牌下方写着一行字：让对方主动说出“我愿意”。
　　程煜琛莫名松了口气，昨天他最后一个电话应该是跟谢钱钱打的，这对他来说很简单。
　　很快，节目组就拿到了程煜琛的手机，按照游戏要求地拨通了最近一通通话记录。
　　下一秒，现场响起悠扬的音乐，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就见到于孟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宛如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程煜琛：……
　　他忘了，昨晚最后一个电话是跟于孟打的，谢钱钱是直接找来房间的。
　　“啊这……”杨导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有些尴尬。
　　“这好办。”程煜琛朝于孟扬扬下巴：“你听到了，开始吧。”
　　于孟心领神会，立马道：“我愿意。”
　　一阵风吹过，带起一片地面的树叶。
　　就很无趣，身为综艺导演，是绝对不能让自己精心设计的环节变得如此无趣的，杨导当机立断表示：“不算，你得换人。”
　　程煜琛：“你之前只说让对方说出我愿意，没说这个人不能在现场啊。”
　　“我不管。”杨导耍赖道：“我还说要让对方在不知道是在录节目的条件下呢。”
　　话糙理不糙，电话顺延到第二个人身上，经过几秒钟紧张的等待，生怕又是哪个在现场的工作人员，电话被接通，传来一道带着浓浓困意有些微微沙哑的男声：“唔，哥？”
　　杨导给程煜琛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在听到谢钱钱声音的瞬间，程煜琛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连带说话的时候都异常温柔：“在睡觉？”
　　“嗯。”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谢钱钱的声音变得有些闷，好像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有一百万，但给我治病要花九百九十九万九，你愿意吗？”
　　谢钱钱果断：“不愿意。”
　　“我就知道你，嗯？”
　　程煜琛声音变了调：“你不愿意？”
　　胡璃在一旁听着，憋笑憋的辛苦，被程煜琛不满地瞪了一眼才勉强压抑住因为憋笑从喉咙里发出的怪声。
　　“对啊，我就可以给你治病，一百万留下来能买好多大鸡腿和小排骨。”
　　“如果是你治不了的病呢？”
　　“怎么可能？”谢钱钱忍不住骄傲：“你只要没有死掉我都能救。”
　　“那你可真是，很棒棒哦。”
　　程煜琛咬牙切齿，这小螃蟹平时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说不出来了？
　　“你是生病了吗？”
　　谢钱钱声音着急起来，程煜琛以前从不会问他这种问题！
　　越想越有可能，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你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
　　“我没事。”程煜琛安抚道：“就是在网上看了一个帖子，下面的回答很有趣，所以想问问你。”
　　“这样啊。”
　　谢钱钱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嗷？”
　　“真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看着已经在十秒钟倒计时的杨导，程煜琛心道今天这个任务怕是完不成了，他叮嘱谢钱钱：“你看着点时间，别错过午饭。”
　　“嗷。”谢钱钱：“那我先挂了？”
　　“嗯，挂吧。”
　　他已经准备好接受节目组的整蛊了。
　　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谢钱钱突然说：“我有一百万的话，你就算不生病我也愿意都给你的。”
　　程煜琛愣住，直到对方轻声说了句“拜拜”之后飞快地挂了电话。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小螃蟹，怎么能这么可爱？
　　“杨导，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吧？”
　　“算你完成。”杨导有些失望，他刚才都想好要怎么整蛊程煜琛了，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第59章 好戏开场
　　对于程煜琛居然会来主动联系自己这件事，于孟很是惊讶，他原以为对方可能到死都不会接受程叔的帮助。
　　看来苏辰的话还是无法避免地对程煜琛产生了影响。
　　该死的苏辰！
　　于孟恨得牙痒痒，干脆装也不装了，在节目上对苏辰非常冷淡，完全把苏辰当空气，苏辰刚开始还会努力靠近他找些话题，经过打电话这个环节，他更加认定程煜琛和于孟之间关系匪浅。
　　不然你没事会在临睡前跟关系一般的同事打电话吗？
　　但奈何于孟从头到尾没怎么搭理他，苏辰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两人在节目里毫不掩饰的恶劣关系直接坐实了他俩不合的传闻，所以当网上开始出现关于苏辰的大量黑料之后，于孟毫无悬念地成了首位怀疑对象，加上直播时双方都跟程煜琛表现出些许不同寻常的关系，由此诞生了两对cp，新仇旧恨积累，双方的粉丝大战一触即发，在网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看着网上的阴谋论，于孟经纪人情绪十分激动：“这太过分了！他们居然说你是为了程影帝才进圈？不行，我们应该赶紧澄清一下，你们俩的电影还没上，不能让程影帝出手。”
　　由此可见程煜琛之前徒手撕cp的恶名影响甚广，但于孟却罕见地沉默了。
　　见状，经纪人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你不是吧？”
　　于孟目移吹口哨。
　　其实他们说得也不错，自己确实是为了程煜琛才进圈的，当初程启山担心程煜琛的安危，于是他自告奋勇进了娱乐圈，程启山砸钱砸资源，让于孟的地位迅速上升到有资格站在程煜琛身边的程度，这一切在程煜琛那应该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程启山多虑了，他这个儿子比他想的更沉得住气。
　　但如果苏辰背后是张凯，怎么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害他？
　　“苏辰说过，想和我合作，但我俩之前有旧怨，所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在我面前跟张凯划清界限。”
　　程煜琛勾唇冷笑：“没有什么是比他背叛了张凯之后两人反目成仇更合理的戏码了。”
　　“原来如此。”
　　于孟了然：“所以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我们只需要配合他就行了。”
　　“没错，不过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另一件事。”
　　程煜琛正色道：“我们已经收集到许多对我们有利的线索，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凯盛做妖怪实验的实验室，张凯这个老狐狸藏得太深了。”
　　“你想怎么做？”
　　程煜琛垂着眼，头顶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一半的五官隐藏在阴影下：“张凯对我有兴趣，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你想以身入局？这绝对不行！”
　　于孟难得情绪激动，他抓着程煜琛的胳膊，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这太危险了，而且你不是喜欢谢钱钱吗？你难道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这就是他当初想要后退的原因。
　　程煜琛声音很低：“这就是我想拜托你的事情，如果我……我希望你能保护他的安全，这件事情，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
　　“你这样对他很不公平，而且很不负责任。”
　　这是于孟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程煜琛说话：“如果我是他，我会希望这些事情是你亲口来告诉我，而不是在不明不白的失去你后，由另一个人来说。”
　　半晌，程煜琛突然自嘲一笑。
　　是了，其实所有人都比他勇敢：“你说得对。”
　　于孟诧异地看他。
　　程煜琛：“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不管他到时候如何选择，我都……尊重且接受。”
　　“等等。”
　　于孟叫住了他：“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
　　苏辰的黑料在网上飘了几天，掉了不少资源和代言，在这样的舆论风波下，《我和我的朋友》第二期如约开始录制。
　　到达录制现场的时候现场是一片诡异的安静，工作人员八卦的视线时不时地看向某一个方向，正是苏辰化妆间的门。
　　他这几天好像过得很不好，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很白，眼下的瘀青这都遮不住，看来这段时间饱受负面消息的折磨，只有见到程煜琛的时候，眼睛才亮了一下。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趁着大家忙碌的间隙，他终于找到机会挤到程煜琛身边，语气也不见前几天的游刃有余，变得急切许多，一副现在处境艰难的模样。
　　既然他想演，程煜琛就陪他演，他眉心微蹙，语焉不详。
　　苏辰：“张凯发现了资料是我偷的，这几天的事情是他给我的警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程煜琛，如果你想给你母亲报仇，就和我联手。”
　　苏辰的脸因为那些说不清是疯狂还是愤怒的情绪变得有些扭曲，攥着程煜琛小臂的指甲几乎要扣进皮肉里。
　　“琛哥。”
　　做好妆发的于孟走了过来，看见两人的样子明显愣了一瞬，随后脸色一沉：“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
　　为了让家养毛孩子们更好地社会化，也为了让工作犬们展现它们的专业素养，这次的录制地点选在中心商圈的一家大饭店，他们将在这里陪伴毛孩子们度过愉快的一天，只不过会在结束的时候安排一些突然事件。
　　为了群众安全和拍摄效果，早在前一天，节目组就跟酒店协商好拍摄事宜，但消息却还是流了出去，于是在第二天一行人到达时就发现酒店门口已经被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以及粉丝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样不行，我们从后门进吧。”杨导脸色不太好看，指挥司机掉头，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他们来了！”
　　平地惊雷，原本蹲在酒店门口翘首以盼的人们瞬间像是闻到活人味道的丧尸一般争先恐后地朝他们涌来，杨导当机立断：“保护艺人先离开！”
　　车辆被堵住无法离开，无奈之下，众人只能下车徒步走，没有了车辆的保护，周围嘈杂的声音像海水般将人包围，有女生激动地尖叫：“啊啊啊程煜琛跟于孟坐一辆车，程于落雁是真的！”
　　程于落雁？什么东西？
　　程煜琛好奇地往人群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刚才喊出这话的女生手里拿着一张手幅，上面是两个Q版小人，一个阳光，一个酷帅，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周围还用粉红色的泡泡组成一个爱心的形状，上面用五颜六色的字体写着“程于落雁”四个字。
　　两个小人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程煜琛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正是第一期录制的时候他和于孟穿的衣服。
　　原来是他跟于孟的cp粉。
　　“电影不是还没播吗？怎么就有cp粉了？”程煜琛对这些一向有些反感，想刻意跟于孟拉开一些距离。
　　“这很正常。”于孟说：“你要是和我互动，那我们就是在撒糖，你要是不和我互动，就是为了保护我强忍爱意，你要是表现得和我关系不好，就是为了避嫌演戏，没有糖不要紧，粉丝会自己造粮。”
　　程煜琛：……
　　还真是刀枪不入，你妈的，就很强。
　　“你好像很有经验。”
　　“那是。”于孟说：“不是我吹，我的cp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
　　他无辜地眨眨眼：“其实你的也不比我少，只是很少有人敢舞到你面前罢了。”
　　毕竟程影帝是有徒手拆cp的恶行的，粉丝宁愿偷偷磕，也不想被正主亲手掀桌。
　　见他俩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现场的尖叫声变得更大了。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于孟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程煜琛额头青筋跳了跳，余光里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看过去，在人群中捕捉到了几个奇怪的身影，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正目标明确地拨开人群朝这边过来。
　　“啊！小心！”
　　程煜琛眸光一凛，侧身躲过一次袭击，下一秒直接抬腿将冲在最前面的人踹飞出去好几米，与此同时苏辰和于孟也动了，他们迅速闪到程煜琛身边，动作利落地解决了跟在后面的几人，不过几息功夫就放倒好几人。
　　跑在最后的几人见状脚步踟蹰一瞬，互相之间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朝几人扔出了什么东西。
　　浓厚的烟雾在空气中炸开，几人的身影迅速隐匿在烟雾之中。
　　担心这烟有毒，程煜琛动作迅速地捂住口鼻，警惕地盯着四周，视野受限，他不得不依据听力来判断敌人的位置，可人群实在太过骚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盖过了一切。
　　额边吹过一丝微弱的风，带起三两根发丝，程煜琛出手迅速，直击来者的脖子。
　　“唔！”
　　苏辰突然痛呼一声，很快，空气里就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烟雾逐渐散开，所有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除了被程煜琛掐晕过去的以外，已经见不到其他面具人的身影，苏辰倒在地上，腹部像是被人掏了个洞，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足足十几秒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吴亮才叫了救护车。
　　距离他最近的程煜琛和于孟蹲下身，分别用身体挡住了前后两群人的视线，脸色惨白的苏辰用力睁开眼，颤颤巍巍往程煜琛手里塞了什么东西，这个简单的动作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很快便昏死过去。
　　救护车来得很快，苏辰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新闻也迅速登上头版头条。
　　手术室外，苏辰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来了，正万分焦急地盯着那块亮着“手术中”字样的灯牌。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经纪人脸色铁青：“为什么在录制现场会发生这样的事？杨导，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杨导的面色也不好看：“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被程煜琛掐晕的面具人已经被警方带走审问，相信不日就能有结果。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程煜琛打开了苏辰塞给他的东西，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针，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什么？”
　　于孟凑过来，在看到胸针上面的图案时面色一凝：“是张凯？”
　　“嗯。”
　　程煜琛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好戏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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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更新完成，宝子们下周六见


第60章 达成合作
　　在经历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手术后，苏辰被转入病房，待他悠悠转醒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杨导热泪盈眶的脸。
　　“太好了小苏！你终于醒了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一米八几的男人抓着苏辰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好像比死了老婆还要伤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苏辰实话实说：“还好。”
　　如果不是担心被发现异常，这点伤他两分钟就能痊愈，但杨导却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哭得更大声了：“你放心，伤害你的人已经被抓了，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苏辰嘴角笑容一僵：“你说有人被抓住了？”
　　“对呀。”杨导乐呵呵：“多亏了程影帝，那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审了。”
　　苏辰眼前一黑，这群蠢货！怎么连逃跑都不会？
　　那几人原本是一群被抓来演戏的小妖怪，因为有前科，无法在人类社会正常工作，就只能当小混混，苏辰承诺事成之后一人给10万，他们便欣然答应了。
　　原计划是苏辰假意受伤，将事情伪造成是张凯想要自己的命，由此来同程煜琛拉近距离，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被抓住了。
　　如果被发现非人类的身份，那小妖一定会被送到妖管所，到时候打草惊蛇……
　　不行，他留不得了。
　　苏辰垂眸掩饰眼底闪过的幽光，转移话题问道：“程老师呢？有没有受伤？”
　　“你放心吧，谁能伤得了他啊。”杨导说：“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杨导风风火火地走了，顺便去告诉大家苏辰没事的喜讯。
　　程煜琛和于孟进来时苏辰正靠在床头，除了脸色白了一点以外，一点都看不出来受过重伤的样子。
　　“你，你们都没事吧？”
　　苏辰的视线只在于孟身上停留了一秒就看向程煜琛：“我给你的东西，你看到了吗？”
　　见程煜琛点头，苏辰苦笑道：“对不起，是我连累大家了，我也没想到，张凯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看来那份资料对他真的很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苏辰冷笑一声：“鲛人族几乎被灭族，剩下的族人只能在深海苟且偷生，多年来特情处一直没有放弃调查，这份资料足以让张凯成为头号嫌疑人了。”
　　“特情处从来没有调查过凯盛吗？”
　　提问的是于孟，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挑明身份，所以他问这话也不算突兀。
　　“张凯的面子工程做得很好，每年都会给贫困山区捐大笔的款，还为国家许多重要科研项目提供资金支持，谁能想到这样一家企业，居然是靠妖族同胞的生命做起来的呢？”
　　房间内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程煜琛开口：“你之前说的合作，现在还作数吗？”
　　苏辰诧异抬头：“你相信我了？”
　　程煜琛不置可否，苏辰苍白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微笑：“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程煜琛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我和我的朋友》被迫暂停录制，此事闹得很大，苏辰的粉丝纷纷谴责节目组和行凶的人，很多路人也在关注着这一恶性事件，等待着警方通报。
　　只可惜，这次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就在刚刚，傅凌云打电话告诉程煜琛：“那人死了，死在被移交特情处的路上。”
　　程煜琛沉默的挂断电话，对于这一结果他并不意外，在张凯眼里，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人的命并不值钱。
　　突然有些悲哀，不是为这些死去的人，而是悲哀于人类的无情，人总说妖怪生性凶残，于是他们让妖怪融入人类社会，企图用人类的法律法规来约束他们的行为，人类恐惧妖怪，却又看不起妖怪。
　　“嗤”
　　程煜琛嘲讽一笑，笑声却略显悲凉。
　　程煜琛回来，谢钱钱一时间跑过来找人，刚听到消息时他吓得差点从红蟹变成青蟹，还好程煜琛没事，眼下见到人，谢钱钱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这可把程煜琛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擦去他脸上的泪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略显笨拙地重复着：“别哭，我没事，不要怕。”最后干脆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哄。
　　跟在他身后赶来的邬潼潼见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
　　嗯，还有心情谈情说爱，看来真的没事。
　　没打扰两人温存，转身离开的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谢钱钱哭了一会终于不哭了，他吸吸鼻子：“以后不管你去哪我都要和你一起去。”
　　程煜琛：“你就不怕我去一些很危险的地方？”
　　“那我也不怕。”谢钱钱闷闷道：“我很厉害的。”
　　程煜琛笑着说：“是是是，你是我最厉害的保镖。”
　　谢钱钱很执着：“那你发誓。”
　　“我发誓。”程煜琛举起三根手指：“以后和谢钱钱形影不离，不会让他只能等我的消息。”
　　这还差不多，谢钱钱满意了，瞬间收回可怜兮兮的表情，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程煜琛：……
　　就说得让自家螃蟹离那只狐狸远点吧。
　　程煜琛猜得没错，这件事情没过多久警方就发了通报，称几人是极端粉丝，并呼吁大家理智追星。
　　厨房里，程煜琛低头尝了一口土豆炖牛腩，觉得味道不错，满意地点点头。
　　“吃饭了。”
　　回应他的是安静的餐厅。
　　没听到？
　　程煜琛放下盘子，打算亲自去抓。
　　吃饭不积极，绝对有问题！
　　果然，谢钱钱背对着房间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程煜琛进来了都没发现，专心致志盯着平板，走近一看，发现他居然在看自己很早以前演的电视剧，如果程煜琛没记错的话，这部剧的雷人程度可以和谢钱钱最喜欢看的土味短剧媲美。
　　当看到画面中自己将女演员壁咚露出邪魅一笑，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之后，程煜琛忍无可忍的摘了谢钱钱的耳机。
　　“呀！”
　　谢钱钱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呀。”
　　“你戴着这玩意，我敲了你能听见吗？”
　　耳机挂在修长的食指上轻轻晃动，谢钱钱想想觉得有道理，很大度地原谅了他的行为。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程煜琛明知故问。
　　“唔，在看你演的电视剧啊。”
　　光说还不够，他还模仿程煜琛的动作给他来了个空气咚：“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程煜琛：……
　　被贴脸开大了。
　　他不忍直视地扶额，抵着谢钱钱的脑门将人推开：“去吃饭。”
　　演戏的兴致被打断谢钱钱也没有生气，他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随即眼睛一亮：“是土豆炖牛肉！”
　　顺手将平板塞进程煜琛怀里，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程煜琛低头，跟屏幕中的自己对视，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人没钱的时候果然不能什么戏都接，不然以后可能会变成自己的赛博案底。
　　邬潼潼曾经说过程煜琛做饭的手艺很好，只是不常做，倒不是他懒，只是因为他行程安排很紧，有那个时间他更愿意好好睡一觉，但既然谢钱钱爱吃，程煜琛基本上只要有时间就会亲自下厨。
　　谢钱钱吃了一块炖的软烂的牛肉，整只蟹幸福地冒泡。
　　好吃！
　　为了控制身材，程煜琛晚上一般不吃饭，但看见谢钱钱大快朵颐的模样，他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块牛肉，然后将自己的运动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
　　酒足饭饱，谢钱钱惬意的螃蟹瘫，手摸上自己的肚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比之前胖了一点。
　　“我是不是胖了？”
　　“嗯？”程煜琛闻言打量了一眼：“好像是胖了点。”
　　他刚想安慰对方不要太焦虑，胖点也好看，就听见谢钱钱高兴地说：“太好了，那我明天要再多吃两碗饭！”
　　程煜琛一愣，随即失笑，也是，在未被规训的小动物的世界里，强壮是非常值得羡慕的，但前提是要健康。
　　“你又忘了之前进医院的事儿了？”
　　之前谢钱钱曾因吃太多被送去医院急诊，此事迹过于光辉，所以程煜琛在饮食方面对他把控得很严格，具体表现在：每顿饭不能吃超过五碗饭。
　　“好吧好吧。”谢钱钱小小失望了一下，看着桌子上剩下的牛肉舔了舔唇，光明正大地提要求：“那我明天早上要吃牛肉面。”
　　“肚子里的消化完了吗就想明早的事。”程煜琛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客厅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居然是苏辰的电话，程煜琛拧眉，自从两人达成合作之后苏辰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加上最近综艺暂停录制，两人一直没有见面，怎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有事？”


第61章 深海酒吧
　　凌晨十二点半，深海酒吧。
　　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径直往门口走去，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
　　程煜琛懒洋洋地撩了下眼皮，抬手露出印在虎口处的水母图案，保安见状态度立马180度大转弯，恭恭敬敬的弯腰将人请了进来。
　　轻车熟路地穿过喧闹的一楼大厅来到楼上，身侧的衣服口袋动了动，从里面探出一只小螃蟹。
　　谢钱钱好奇打量着周围，舞台上的男人单手指天，周围传来一阵欢呼，他好奇地抬头想看看天上有什么，就差点一阵音浪掀翻，一个不注意竟从兜里掉了出来，落在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中。
　　程煜琛重新将他揣回兜里：“乖乖待着。”
　　小小的蟹钳跟他对了一下拳，十分有义气地待在兜里不动了。
　　今天的行动有危险，他原本没想带着谢钱钱一起来，但毕竟前不久才答应过小螃蟹不会再把他一个人丢下，为了安全起见，他给谢钱钱带上了跟踪器：“这个小红点是你，这个小绿点是我，如果意外走散寻着这个就能找到我。”
　　谢钱钱表示自己知道了。
　　深海酒吧的老板名叫赵宇，在程煜琛印象里，他曾在穆澜身边捡到过这个人，穆澜死后，鲛人一族在陆地上几乎销声匿迹，原以为这人回到了深海，却没想到居然在为张凯做事，帮张凯四处抓捕鲛人。
　　鲛人血可以让人永葆青春，鲛丹更是难得的宝物，只需一点粉末便可让绝症之人恢复如初，越是强大的鲛人，鲛丹品级就越强，不仅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甚至可以使人获得鲛人无尽的神力。
　　苏辰的消息，今晚赵宇会将一批鲛人秘密运输到凯盛的实验室，他们的目的，是将这批鲛人救出来。
　　时间很快就过了两点，在酒吧狂欢的人渐渐离开，属于另一群人的狂欢才刚刚开始，劲爆的音乐变为悠长的吟唱，褪去伪装的人们纷纷露出自己的本体样貌，随着音乐舞动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属于妖怪的狂欢，这些在人类社会伪装了一天的妖怪，只有在这里，才能释放自己的本性，他们舞蹈、饮酒、狩猎，等天一亮则又会披上人类社会的伪装，像滴入湖水中的水滴，迅速汇集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正当这群妖怪沉醉地享受着难得放松的时光时，酒吧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四周猝不及防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
　　“停电了吗？”
　　“喂！搞什么啊？”
　　他们不满地叫嚷，显然十分不满意自己的快乐被意外打断。
　　空气中的温度不知不觉升高，丝丝缕缕的浓烟顺着门缝飘了进来，有妖怪抬头嗅了嗅，脸色一变：“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被他这么一提醒，妖怪们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不知是谁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着火啦！”
　　像是被点燃的爆竹，炸开一阵慌乱，妖怪们冲到门口想要夺门而出，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他们转而去开窗，然而即使他们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将窗户推开分毫。
　　“都让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蓝皮肤男人随手抄起一把椅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砸向窗户，一声巨响之后，椅子四分五裂，但看似脆弱的玻璃却连一条裂纹都没有。
　　“这窗户被人用妖力加固过了！”
　　火势越来越大，一些受不了高温的妖怪皮肤上已经被烫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痛苦地哀号着。
　　“我们打不开，说明加固门窗的妖怪比我们所有人都厉害，我们要找别的方法，不能待在这里等死！”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迅速获得了妖怪们的响应，一个身材娇小的圆脸女生自告奋勇举起手来：“我，我是花栗鼠，我可以试着打个洞，打通跟外界的连接。”
　　她给其他人提供了思路，又有几个会打洞的妖怪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帮忙，说干就干！几人迅速分散到房间的各个地方开始努力挖洞，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有去卫生间打水灭火的，有帮忙照顾伤员的，还有寻找其他出路的。
　　楼下的骚乱很快引起管理层的注意，赵宇皱着眉：“怎么回事？”
　　酒吧经理慌乱地说：“不好了，酒吧着火了，门窗被人封死，客人被困在大厅出不去了。”
　　赵宇心中一凛，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这种意外？
　　“让人先去灭火，你跟我来。”他带着经理步履匆匆地朝远离大厅的地方走去，殊不知有身后悄悄缀了两个小尾巴。
　　程煜琛看了一眼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们，眸色微沉。
　　“你在犹豫什么？”苏辰说：“我们的目标是把族人救出来，必要的牺牲是必然的。”
　　闻言，程煜琛深深看了他一眼。
　　赵宇带着人火急火燎地走在前面，他们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一面墙前，赵宇手一挥，墙面就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般荡起阵阵水波纹，随后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穿了进去，墙面很快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程煜琛用手摸了摸：“实的。”
　　“障眼法罢了。”
　　苏辰抬手，程煜琛感受到一阵明显的妖力波动，墙面再次扭曲，苏辰率先走了进去，见程煜琛没跟上，朝他招了招手：“快来。”
　　跨进墙内，是一条幽长的走廊，走廊两边的墙面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仔细看就和妖管局大厅地板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这是镇妖符文，能克制妖怪的妖力。”苏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些应该只是低阶的符文，所以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嗯。”程煜琛面色如常，手却伸进兜里摸了摸螃蟹壳，不知道这玩意对小螃蟹有没有影响。
　　蟹钳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作为回应，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仿佛在告诉程煜琛不要担心，自己没事。
　　程煜琛松了口气，看来没什么影响，小螃蟹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就在这时，墙上的符文突然开始扭曲变化，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就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还没等两人搞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一道电流瞬间袭击了他们，苏辰猝不及防被击中胳膊，受伤的地方迅速变黑，散发出一缕带着焦香的烟。
　　他控制不住痛呼出声，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受伤的地方居然没有丝毫要愈合的迹象。
　　这电流不对劲！
　　还不等他们细想，又有电流陆续朝他们劈过来，程煜琛拉着苏辰左闪右避，不停寻找能藏身的地方，电流又急又密，身手矫健如程煜琛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疼，没多久程煜琛浑身已被冷汗浸湿。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让自己左边身体受一点伤。
　　不能伤到谢钱钱！
　　出神间，又一道电流击中了他的肩膀，程煜琛没忍住闷哼出声，藏在他口袋里的谢钱钱心急如焚，数次想要冒头，都被察觉到他心思的男人单手摁了回去，他不满地用钳子戳着男人的掌心，但又怕自己害他分心受更重的伤，急地在兜里团团转。
　　而外面的程煜琛和苏辰两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狼狈逃窜后，终于找到了一间没锁门的房间，在一道电流即将打到身上之际，他迅速推开门把苏辰拉了进来。
　　所幸房间里并没藏着什么机关，两人得以短暂的休息，正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程煜琛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共有四处，每一处都是皮肤焦黑但却不见血迹，同样的，也迟迟没有愈合。
　　“看来是专门针对妖怪的。”
　　苏辰比程煜琛更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幸免，头发都没燎了几根。
　　两人这狼狈的样子要是让经纪人看见，怕是要引起不小的恐慌。
　　稍作休息，他们这才有精力打量起现在正所处的这个房间，这一看就看愣住了，里面摆满了巨大的铁笼，笼子约为一人高，如果是程煜琛这样身高的人在里面甚至需要佝着背才能勉强站立，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床，床周围放着一些看上去毛骨悚然的器具，银色的让人联想到古代皇宫中审讯犯人的刑具，当然，那些东西以及床单上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也证明了这些东西的用处怕是也差不多。
　　苏辰脸色惨白，没忍住干呕起来，程煜琛比他要镇定不少，他四处观察，顺手摸了一下放在床头的一把巨大的钳子，察觉到指腹处传来的冰凉黏腻的触感，他定睛一看，上面沾了一抹猩红的血迹：“血还没干，应该刚走没多久。”
　　他们在外面并没有见到有人出来，那么出口就只能是在这个房间里。
　　两人打起精神一同翻找，终于在一张地毯下面找到了一条地道，但入口却被封死，苏辰和程煜琛试了试都没能打开。
　　“操！”苏辰愤怒的锤了一下地板：“难道我们今天白忙一场？”
　　程煜琛却没有说话，他正盯着地板上面一块破损的地方出神，鬼使神差的，他摘下手上的戒指从里面扔了下去，很快就传来戒指落地的声音，苏辰一愣，随即眼神又重新黯淡下来：“这么小的洞估计连老鼠都过不去吧。”
　　事情好像已经陷入僵局，他们今天只能放弃，苏辰说：“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酒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凯的人一定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他拉了来程煜琛的衣袖：“我们先走，今天是我准备不周，我们可以再找别的机会。”
　　程煜琛垂眸：“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摸了摸那块破损的地方，这么小的洞，难怪赵宇没有把这里也封住，然而在苏辰没注意到的地方，一只红色的小螃蟹从程煜琛衣袖里爬了出来，迅速钻进了那个小孔。


第62章 多大点事啊
　　地下隧道狭长幽暗，只能靠两边墙壁上昏黄微弱的灯光驱赶黑暗，谢钱钱转动眼球，确认四周环境安全，这才松开了吸在天花板上的爪子来了个优雅的自由落体。
　　“哎哟。”
　　四脚朝天，哦不，应该是六爪朝天的小螃蟹努力挥舞着自己的爪子企图翻过身来，未果。
　　“唉~”他幽幽叹了口气，幸好周围没人。
　　一道白光闪过，地道里多了个容貌出众的少年，虽然只穿了一身由螃蟹壳幻化出来的红色的贴身衣物，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谢钱钱动动腿，踩了踩脚下的地板，嗯，稳稳地，很安心。
　　空气里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谢钱钱一路跟随，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离开时走的路，他穿过七拐八拐交叉纵横的隧道，最后在一堵墙前停下了，谢钱钱耸耸鼻尖。
　　是在这里没错啊，怎么没路呢？
　　他不可置信的在墙上摸索，不知摁到了哪一处，居然有光从墙面边缘透了出来，谢钱钱好奇地伸手，指尖居然径直穿了过去，他心中一喜，忙不迭抬脚，在跨进墙面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海腥味的糜烂腐朽的气息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朝他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墙后面是一间六面雪白的房间，虽然没有窗户，但被灯光照得宛如白昼，人站在里面竟会生出一种生在混沌天地间的虚无来，他刚踏出一步，脚下的地板就亮了起来，从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大大的“X”字形激光迎面朝他袭来，谢钱钱一惊，瞬间变回螃蟹的样子，在激光碰到他的前一秒跳上旁边的墙壁，他惊慌回头，盯着地面上飘落的零星几根毛毛，感到心有余悸。
　　好险，再晚一点掉在地上的就是自己的腿了。
　　正想着，又一道激光卷土重来，这次的激光不停变化着形状，谢钱钱不得已追着空隙跑，一段不到一百米的路，给蟹累得够呛。
　　终于穿过要命的走廊，谢钱钱感觉自己今天微信步数能排列表第一。
　　擦了擦不存在的汗，谢钱钱溜进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
　　“老板，我们现在应怎么办？”
　　勇往直前的脚步一顿，他从善如流地躲进了一片阴影里。
　　“酒吧保不住了，现在立刻马上带着所有人转移。”
　　“可是这么多东西，我们一下怎么转移得了啊？”酒吧经理面露难色。
　　“当然是挑重要的了！这点事情还用我教你吗！”赵宇很是暴躁，这一下他损失的不仅仅是高达数十亿的资金，更是一个能让他在太阳下生活的身份，如果让鲛人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那以后要想再骗取他们的信任可就难了，到时候货源供应不上，自己岂不是会被张凯弃如敝屣？
　　想到这些赵宇就头疼，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和张董申请了南阳实验室的权限，先转移到那边去。”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他们要跑！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感，地板毫无预兆地裂开，慌乱之中谢钱钱纵身跳到了另一边，待灰尘散尽，整个房间居然分成了数辆装载车，眼看着所有人已经陆续上车，谢钱钱刚准备跳下来，车子却已经启动，载着他驶出背后冲天的火光。
　　谢钱钱：……
　　酒吧门口，消防车的声音响破天际，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冲进火海，将已经昏迷的无辜群众解救了出来，傅凌云身上穿着特情处的制服，看着眼前的惨状忍不住摸出一根烟点燃，却没有抽，只是夹在指间让它静静燃烧。
　　“傅队。”
　　有个队员跑过来：“报告傅队，里面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好太多，受困群众已经全部解救完毕，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嗯。辛苦了。”
　　傅凌云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对车里的程煜琛道：“也多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今天怕是很难收场了。”
　　在跟苏辰去追赵宇的时候，他便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了那一方天地，尽量隔绝了高温和烟雾，这才让伤亡降到了最低，但是他的表情却不见轻松，准确地说，自从让谢钱钱一个人去追赵宇之后，他拧起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正这样想着，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程煜琛心头一跳，只见上面的小红点不知为何突然高速移动起来，离他越来越远。
　　他顿时脸色一变，傅凌云神色一凝：“出什么事了？”
　　在看到追踪器的反应之后，他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迅速跳上车，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句：“七队善后，剩下的人跟我走！”
　　程煜琛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表，脑内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谢钱钱是不是被发现了？他是被抓住了吗？
　　越想越胆战心惊，他太了解那群人的手段，如果真的被抓住……
　　“你也别多想，说不定只是谢钱钱把追踪器放到赵宇身上了呢。”
　　虽然这样安慰着，但他却也知道，这只是一种侥幸想法而已。
　　“开快点。”程煜琛低声催促。
　　“大哥，再快我就要起飞了。”
　　虽然这么说，但傅凌云还是一脚刹车踩到底，特殊改装过的车辆发出巨大的轰鸣，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冲进了浓重的黑暗中。
　　-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稳稳停下，谢钱钱晕头晕脑地被跟着一堆东西抬了进去，随后被安置在一个房间：“就先放着吧。”
　　随着一片杂乱的脚步声离开，四周重新恢复了安静，谢钱钱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手脚并用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待他适应了黑暗，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谢钱钱震惊的张大了嘴。
　　房间里放置着三个巨大的铁笼，每个铁笼的门都被比他胳膊还粗的铁链缠绕，每个笼子里面都关着很多人。
　　这就是，鲛人？
　　在谢钱钱的印象里，鲛人是海婆婆口中最为强大美丽的生物，他们隐居在神秘的深海，庇护着海族的安全，可不管他怎么看，眼前这些都无法跟传闻中的鲛人画上等号。
　　后背突然被人戳了一下，谢钱钱顿时浑身僵硬不敢动，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僵硬地转身，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睛，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盯着他，见谢钱钱看向自己，小女孩疑惑的歪了歪头。
　　被发现了！
　　“妈妈，这里有一只小螃蟹！”
　　谢钱钱：“你，你好。”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开心地问：“你会说话？你也是海族吗？可是你怎么在笼子外面？你能教教我怎么出去吗？”
　　正说着，她突然被一只枯槁的大手搂进怀里，方才还神情麻木的女人警惕地看着谢钱钱：“你是谁？”
　　说话间数十双眼睛齐齐转过来盯着他，冰冷无情，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谢钱钱不由后退几步，一觉得后背凉凉的，他赶紧解释：“我，我是谢钱钱。”
　　“我要怎么才能救你们出去呢？”
　　“就凭你？”
　　那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还没自己半个手掌大的小螃蟹，又默默转回头去：“既然你出去了，就赶紧离开这里。”
　　说完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既定命运。
　　“你走吧。”说话的是小女孩，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我们都被打了奇怪的针，现在一点力量都没有，而且我们有这么多人，你只是一只小螃蟹，我们出不去的。”
　　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眶：“我好怕呀。”
　　“你不要怕！”谢钱钱拍拍胸脯：“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
　　小女孩有些怀疑：“那你可以帮我们打开笼子吗？”
　　“我试试。”
　　说着干脆直接变成人形，小女孩的眼睛不自觉地亮起：“小螃蟹，你好漂亮。”
　　谢钱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微微阖眼，全神贯注将力量汇聚到右手上，接着使出全力将其注入锁上，铁锁发出阵阵嗡鸣，却纹丝未动。
　　鲛人们心中燃起的火焰再次熄灭，小女孩的妈妈苦涩一笑：“我就说不行的，这个锁是特制的，没有钥匙谁都打不开。”
　　谢钱钱垂头丧气，但他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 ：“不就是钥匙，我去拿就好了呀！”
　　什么？
　　所有鲛人都震惊了，女人皱起眉头：“你知道钥匙在哪？”
　　“不知道。”谢钱钱很诚实：“但总要试试，总比在这等死强。”
　　他拍拍胸脯：“我会努力的。”
　　说话间，门口传来响动，谢钱钱迅速变回小螃蟹，并趁着有人打开门进来的瞬间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再出门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赵宇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实验室，研究员们见到他无不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一口一个“赵总”叫得顺口，谢钱钱有模有样地应付着。
　　迎面走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为首那个在看到他的时候很明显诧异了一下：“赵总？您不是回酒吧处理事情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钱钱肉眼可见的慌了一瞬，但也仅仅一瞬，他端着十足的老板架子不满地看向来人：“我去哪里做什么还要跟你报备吗？”
　　那人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笑：“自是不用的。”
　　“你们这是要去哪？”
　　说到这个，那群研究员们个个神情激动：“我们研究出来了一种能让妖怪妖力大增的药剂，正好那群鲛人现在没有妖力，我们打算去抓一只来试试这药的效果。”
　　谢钱钱皱眉：“你们就不怕他到时候把你们都吃了？”
　　“赵总说笑了。”另一个研究员笑着说：“我们只需要看到注射药剂之后的身体数值，在到达临界点之前会重新为他们注射镇静药剂的。”
　　这群人可真坏！
　　谢钱钱磨牙，干脆咬死算了！
　　“你们等会儿再去。”
　　“啊？为什么啊赵总？”
　　“因为我想先去看看。”他手一伸：“钥匙给我。”
　　没有技巧，也没有感情，他都直接要的。
　　多大点事儿啊，要是对方不给，自己就抢呗，谢钱钱心态很好。
　　“这……”
　　负责人面有难色：“赵总，鲛人是很凶残的生物，虽然我们给他们打了暂时压制他们能力的药物，可药效马上就要过去了，万一他们伤了您。”
　　“别废话。”
　　谢钱钱不耐烦地催促：“你到底给不给。”
　　这毕竟是大老板，研究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为首那人不情不愿的摘下脖子上的钥匙给了他。
　　“哼，磨磨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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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螃蟹：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绕


第63章 营救
　　谢钱钱顶着赵宇的脸大摇大摆走在实验室，坦然接受着一声声“赵总好”的问候，回到了关着鲛人的房间。
　　隔着门，他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还混合着类似野兽咆哮的声音，他心中一紧，顾不得许多，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门：“你们在做什么！”
　　房间里，两名研究员将刚才同他说话的女鲛人绑在手术床上，那鲛人身上鲜血淋漓，显然受了不轻的伤，此时四肢被绑着的地方已经磨得血肉模糊，看着就疼，而病床两边站着几名研究员，几人负责摁住她，最后一人正将什么东西注入她体内。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鲛人绝望的嘶吼一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几秒后，聊天修长的双腿好像被融化一般，渐渐粘连在一起，冲破皮带的束缚，蜕变成一条三米长的鱼尾。
　　与此同时，她的体温迅速升高，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热气。
　　谢钱钱被这一幕震惊，一时忘了反应。
　　站在床尾的一名研究员一时不察，竟被一尾拍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上，那鲛人还想再动，但刚刚那一击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尾尖无力地拍打几下，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
　　“快，把她关起来！”
　　几人手忙脚乱将已经昏迷的鲛人拖起，丢垃圾一样扔进一个单独的笼子里，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扒在笼子上哭喊着叫妈妈，许是听到女儿的声音，那鲛人缓缓睁开了眼，努力朝小女孩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然后意识便遁入黑暗。
　　整个房间的叫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这就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研究员将自己刚采集到的新鲜血液妥帖收好准备带走。
　　“站住。”
　　谢钱钱盯着他们手中的血清：“这个你们不能带走。”
　　至于原因……
　　谢钱钱在心里锤头：死脑子快想啊！
　　几名研究员都戴着医用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冷漠，对谢钱钱的态度明显和外面那些研究员不一样：“赵总，这是张董的要求，你无权干涉，”
　　几人说完就往外走去，谢钱钱皱皱眉头，也就是说，这些是那个张董的人，他们来取血，实验室的人明显不知道，可为什么呢？
　　对了！除非赵宇有自己的私心，能让妖怪变得强大的药剂，应该没有妖怪能拒绝吧。
　　房间内，鲛人们冷冷看着眼前的叛徒。
　　“赵宇，你背叛大海，背叛鲛人族，帮着人类残害同族，若是被王知道了，你的下场只会比我们更惨！”
　　话音戛然而止，众鲛人眼睁睁看着叛徒从兜里掏出一把熟悉的钥匙吭哧吭哧打开了挂着他们铁笼的锁。
　　“赵宇，你什么意思？”
　　他们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才不相信这个叛徒会突然良心发现，绝对有诈！
　　于是出现了滑稽的一幕，铁笼被打开，但没有人愿意出来，在无声的沉默里，谢钱钱打开了所有笼子，一回头，却发现他们居然还在里面。
　　谢钱钱：？
　　“还在里面待着做什么？住出感情了？”
　　他严肃：“你们这样可不行，要勇敢走出舒适区。”
　　鲛人们沉默了，他们表情各异，其中一人冷哼一声：“你在这装什么好人？我们现在没有妖力，甚至比普通人类还要虚弱一些，你知道我们走不出这个实验室才在这里假惺惺吧。”
　　“就是，我才不会相信你这么好心。”
　　“呵，不过是担心王上知道惩罚他罢了。”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谢钱钱没啥感觉，笑死，他们骂赵宇，跟他谢钱钱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但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先救救她吗？”
　　他指了指身后的笼子，已经完全妖变的女人浑身滚烫，因为长时间的高温加之缺水，身上的鳞片已经没有一点光泽，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似的，这个症状，有点眼熟。
　　还不等他想起什么，小女孩已经哭着扑倒在妈妈身边了。
　　“呜呜呜妈妈，你不要死！”
　　“怎么办呀，叔叔阿姨们，你们救救我妈妈吧呜呜呜。”
　　小女孩哭得伤心，她一次次想把妈妈从地上扶起来，但奈何她实在太小，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她现在需要水。”
　　虽然他们不相信这个叛徒，但这叛徒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要救他们的同伴。
　　“我知道哪里有水！”
　　谢钱钱跑得飞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洗手间就距离这个房间不远！
　　从里面接了满满两大桶水，他扛着水桶健步如飞。
　　“都让让都让让！”
　　“哗啦”一声，一桶水兜头浇在鲛人头上，有了水的滋润，那鲛人身上的高温也降了下去，像是终于从烈火中挣扎出来，她费力的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叛徒。
　　女鲛人：？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闭了闭眼，睁眼却还是赵宇的脸。
　　我就是要死了。
　　“你……”
　　“你好点了吗？”
　　没想到他是真的在救人，鲛人们一时都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只有小女孩是真的开心，她抱着赵宇的腿：“谢谢叔叔。”
　　谢钱钱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顶：“不用谢，我说过，会救你们出去的。”
　　不是，你什么时候说过？
　　等等！
　　女人惊讶：“你是，那只小螃蟹？”
　　“是我。”
　　谢钱钱单膝下跪，将妖力汇集到掌心：“你别害怕哦， 我帮你缓解一下。”
　　妖力注入身体的瞬间，犹如山涧中最清冽甘甜的泉水，所到之处火焰骤熄，凡是流淌经过的地方皆是一片清凉舒爽，鱼尾重新焕发出绚丽的光泽，愉快地在地上拍了拍，随后一道萤光闪过，重新变成了人腿的模样。
　　“你，怎么做到的。”
　　谢钱钱扯扯嘴角：“我……”
　　头顶突然亮起红灯，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所实验室，众人脸色一变：“这是怎么了？我们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谢钱钱冷静分析：“我们连门都没出，更何况你们现在的情况根本用不着这种场面吧？”
　　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扎心了。
　　“你们等着，我出去看看。”
　　走出房间，外面的走廊上空空荡荡，谢钱钱找了几个房间，里面也同样没有人，但桌面上被打翻的实验器材和散落一地的资料无不宣示着刚才发生的情况非常紧急。
　　“怎么到处都没人啊？”
　　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具研究员的尸体，他头朝下趴在地上，双手拼命向前伸，看起来临死前是在求着同伴不要抛下他。
　　谢钱钱将人翻过来，这人他认识，正是刚才给自己钥匙的那个人。
　　有点突然。
　　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在如此环境下像是鬼魅的催命符，而声音的来源，正是他手上这具尸体，一只黑色的手机从那人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滑了出来，上面的号码谢钱钱简直不要太熟悉。
　　“喂喂喂？能听见吗？”
　　谢钱钱：“能，能的！”
　　听见他的声音，程煜琛松了口气：“有没有受伤？”
　　谢钱钱说：“那必须没有！而且我还把他们都救出来了，我厉不厉害？”
　　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从声音已经能听出他摇着尾巴等夸奖的模样了，程煜琛忍俊不禁：“嗯，毕竟跟我在一起待久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
　　电话里传来傅凌云略显无语的声音：“有什么事先出来再说行不行？我们这营救呢。”
　　不是他故意打断，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两人这才收敛一些，程煜琛说：“你们走西北的三号出口，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实验室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不用担心。”
　　他说话总让人莫名心安，谢钱钱乖乖“嗯”了一声：“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谢钱钱将情况和鲛人们说明，一行人目标明确地直奔三号口。
　　知道谢钱钱不但没事还完成了营救目标之后，程煜琛终于没有那么紧绷，他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小螃蟹。
　　“兄弟，荷尔蒙收一收，不然我家狐狸都要以为我是来跟你谈恋爱来了。”
　　程煜琛斜他一眼：“爷乐意。”
　　“妈的。”
　　傅凌云笑着踹了他一脚：“说真的，没想到你家小螃蟹这么厉害啊。”
　　程煜琛勾勾唇角：“你看。”
　　“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傅凌云疑惑：“什么都没有啊？”
　　“你看那扇门，像不像一个金光闪闪的三等功？”
　　“你妈的。”傅凌云气笑了：“好了，会为你家螃蟹申请奖励的。”
　　他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跟你们这些有家属的说话。”
　　等了很久，终于，三号门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程煜琛先是一喜，接着脸色一变。
　　“怎么是赵宇？”
　　“艹！”
　　傅凌云推门下车，手里拿着枪指着赵宇的脑门：“不许动！双手举起来！”
　　赵宇愣了一瞬，听话地举起双手：“凌云哥……弟，干什么呀？”
　　傅凌云恶寒：“你闭嘴！”
　　太恶心了，虽说鲛人没有长得丑的，但他知道，这赵宇可是比自己大了几百岁，跟程煜琛他妈是一个辈分的，现在为了活命，居然叫自己哥？他接受不了。
　　一旁的程煜琛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从赵宇身后走了出来，看见外面的情况明显被吓了一下，小女孩缩在妈妈怀里，很是害怕的样子。
　　“不对。”程煜琛摁住赵宇持枪的手。
　　“蟹蟹？”
　　“琛哥……”
　　他一开口，小螃蟹就绷不住了。
　　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拿枪指过，委屈，真是太委屈了！


第64章 礼物
　　直到这一刻，谢钱钱心底害怕才宛如涨潮一般迅速将他淹没，他发射进程煜琛怀里将控诉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你是没见，那个针管，那~~~~么粗，针头那~~~~~~么长~”
　　说着后怕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能在上面穿好几只螃蟹了。”
　　听着他的话，程煜琛和傅凌云的脸色都不太好，妖怪实验一直以来屡禁不止，无外乎是因为其高风险对应的高收益，可深海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的酒吧，背后却牵扯出这么多事，俗话说当你在家里能看见一只蟑螂，说明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满是蟑螂了。
　　“总之你们一定要把坏人抓起来呀。”
　　“嗯，我们保证。”
　　傅凌云十分郑重，他招呼来几人，让他们将鲛人们带下去安顿好，临走之前，那些鲛人看着程煜琛欲言又止，在程煜琛的眼神示意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王上哥哥！”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平和，一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亮得惊人：“你跟螃蟹哥哥是好朋友吗？”
　　程煜琛笑容僵在脸上，掉马来的猝不及防，他小心翼翼去了一眼谢钱钱的表情，见对方好像没什么特殊反应，心里非但没放松下来，反而愈加没底。
　　“不是朋友哦。”
　　谢钱钱的回答仿如一道惊雷从天而下，劈碎了程煜琛最后一点侥幸心理：“蟹蟹，我……”
　　“我们是伴侣哦。”
　　“伴侣？就像妈妈和爸爸一样吗？”
　　小女孩不确定地问：“那你是，螃蟹姐姐？”
　　谢钱钱摇头：“当然不是了。”
　　小女孩愈发纠结了：“可是妈妈是女孩子啊。”
　　那总不能……不确定的眼神投向一旁的程煜琛，小女孩大为震惊。
　　“我们两个都是男孩子。”
　　谢钱钱说：“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可以在一起啊。”
　　是，是这样吗？
　　目瞪口呆的小女孩被她妈妈抱走了，
　　“蟹……蟹蟹。”
　　程煜琛开口想解释什么，没有反应比大吵大闹更让人心慌，他此前二十八年都没这么心慌过。
　　该说些什么的，可是能说些什么呢？欺骗是真的，不管是为了什么。
　　死嘴，快说啊！
　　正当气氛无比尴尬之时，负责搜捕的警员回来了：“傅队，赵宇跑了，只抓到了他身边的人。”
　　他侧身，露出正被两名警员押着的酒吧经理：“该怎么处置？”
　　经理哭得很伤心：“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我就是一个破打工的，只是负责听老板的话而已啊。”
　　“呵，这些话你留着以后说吧。”
　　说着，他颇为嫌弃地摆摆手示意把人带回去，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但程煜琛有句话说的没错，因为谢钱钱的参与，特情处不费吹灰之力地捣毁了南阳实验室，这确实值得嘉奖。
　　“这次你立了功，上面会给你奖励，说吧，想要什么？”
　　傅凌云好整以暇，打算听听谢钱钱有什么愿望。
　　谢钱钱没有犹豫：“那希望你们赶快把坏人抓起来。”
　　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众人皆是一愣。
　　傅凌云怔愣：“没了吗？那你自己呢？”
　　“我没什么愿望呀。”谢钱钱挠挠耳朵：“我现在想要的都已经得到啦。”
　　打从一开始他想要的不过是陪在程煜琛身边报恩而已，现在他不仅能陪在对方身边，还能帮到他，最重要的是，这是他最最喜欢的人，跟对别人的喜欢都不一样的那种喜欢，谢钱钱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螃蟹了。
　　说起这个，他突然转头看向程煜琛：“我有好好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哦。”
　　期待的小表情就差把“求夸奖”写在脸上了。
　　程煜琛以拳抵唇掩饰笑意：“嗯，很厉害。”
　　“嘿嘿。”谢钱钱脸红了：“那，那你今天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呀。”
　　闻言，程煜琛伸出手来做出一个拿捏的姿势，却在半路突然改了路径转为捏在谢钱钱的脸上：“不许怀疑我的眼光。”
　　他只不过是每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喜欢谢钱钱一点而已。
　　咦惹～
　　恋爱的酸臭味仿若生化武器一般袭击了在场所有人，傅凌云默默后退几步，拉开了和这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这样，谢钱钱靠着打击违法犯罪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整整50万，还有一枚金光闪闪的奖牌，他拿着这笔钱，给胡璃买了桃花酿，给邬潼潼买了游戏机，给邬高明买了一箱逍遥丸，给于水水买了一副新眼镜，但却唯独没给程煜琛卖东西。
　　程影帝抓耳挠腮等了很久，从一开始的自信，逐渐开始怀疑谢钱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看着其他人收到礼物开心的样子，他心里酸的冒泡，偏偏还有人不长眼凑上来戳他的痛处。
　　“琛哥，替我谢谢蟹蟹啊，新礼物我很喜欢。”
　　这是收到游戏机的邬潼潼。
　　“真不知道你家小朋友是怎么想的，居然送我一箱子逍遥丸，还祝我天天开心。”
　　这是哭笑不得的邬高明。
　　甚至连不在他身边的傅凌云都要打电话跟他说一声：“你家小螃蟹那个桃花酿是从哪里买的呀，小狐狸很喜欢。”
　　程煜琛冷着脸：“不知道。”
　　“诶？他没告诉你吗？那你帮我问一下呗。”
　　“没空！”程煜琛冷酷无情的挂断电话，气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他不能是真忘了吧？
　　不对，谢钱钱才不会忘记给他买礼物，再说以他俩的关系才不用左边这么见外的事情，对！没错，他俩是一家人，当然和那些外人不一样！
　　这边终于把自己哄好的程影帝在知道谢钱钱居然翘了工作约邬潼潼去逛街之后彻底破防了。
　　晚上回家，谢钱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礼物藏在身后，朝正坐在客厅看剧本的程煜琛走去。
　　“我回来啦。”
　　“嗯。”程煜琛反应冷淡地将剧本翻了一页。
　　“你怎么在这里看剧本？”
　　“想。”
　　谢钱钱：“你吃饭了吗？”
　　“没。”
　　谢钱钱：……
　　他盯着程煜琛看了好久，久到对方有点装不下去了。
　　“有事？”
　　“你生气了吗？为什么你？”
　　程煜琛：……不是，我现在要说是因为你没送我礼物还跟别人出去逛街，感觉我很作啊。
　　他嘴硬：“呵，我生什么气？就因为你给所有人送礼物唯独不给我送？还是因为我忙着工作的时候你和别的男人出去逛街不叫我？开玩笑，就这点小事我会生气？”
　　不说还好，越说越气，他干脆“啪”地合上剧本放在桌上专心控诉：“你还记得我今天有工作吗？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约定好形影不离的承诺吗？你忘了，你全忘了！你只想跟邬潼潼去逛街！”
　　声音越来越高，最终在一句：“我明天就把他派到非洲出差！”中戛然而止。
　　“阿嚏！”
　　正在看外卖的邬潼潼打了个喷嚏，转头给你加了两件衣服。
　　今年暖气烧得不热啊，快过年了琛哥行程紧，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冒了。
　　话说琛哥看见礼物，应该会很高兴吧？说不定今年自己的奖金能翻倍呢。
　　“嘿嘿。”邬潼潼咬着筷子，决定给自己点一份贵点的饭！
　　客厅十分安静，程煜琛胸膛剧烈起伏梗着脖子和谢钱钱对视，但对方只是眨了眨那双好看的蓝色眼睛。
　　呼吸逐渐平稳，理智也成功回笼。
　　程煜琛：……
　　他刚刚在做什么？
　　“我其实也没……”
　　“你把眼睛闭上。”
　　“做什么？”虽然在问，但还是乖乖闭上眼睛，心里却腾升出隐秘的期待。
　　不会要亲自己让自己消气吧？那到时候自己就勉强原谅他一下好了。
　　这时谢钱钱的声音响起：“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
　　迫不及待地睁眼，看见谢钱钱手里的丝绒盒子，他先是一愣，一时有点拿不准谢钱钱的意思。
　　这是要求婚吗？可这盒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对，要求婚应该也是自己来啊，不过他怎么没有单膝跪地？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小螃蟹对人类世界的规则还不是很熟悉，婚房要买在哪呢？这个公寓好像有点小了，御水湾应该不错，内环最好的地段，站在家里可以看到皇城，风水也好，婚礼不如就在圣托里尼办吧，到时候让谢钱钱把他的海族家人都叫上，对了！他得让邬高明把行程紧一紧，婚礼连带着蜜月，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行！
　　想好这些，程煜琛深呼吸，虔诚地打开了面前的盒子。
　　里面，装着一只，平平无奇的，男士手表。
　　面具裂开，他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喜欢吗！”谢钱钱满眼期待地问。
　　喜欢是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点高兴不起来。
　　不结婚啊：（
　　“喜，喜欢。”
　　程影帝强颜欢笑，是连演技都拯救不了的面部表情。
　　“你，不喜欢吗？”
　　谢钱钱失落极了：“这是我挑了好久能选到的最好的表了。”
　　他当然知道这块表跟程煜琛柜子里那些比不了，但这是他所能选到的性价比最高的了，为此他还专门去问了邬潼潼的意见，两人挑了好久才挑到的。
　　“没有不喜欢。”程煜琛调整心情，仔细看了看这块表，蓝色渐变的表盘上面撒着细碎的金闪和贝母光，看上去有种深海的感觉。
　　“很好看。”他再次夸奖，这次十分真心。
　　“真的吗？”谢钱钱高兴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思路：“你看，这个表的颜色和大海一样，指针的形状像是三叉戟，是传闻中海神的神器，我觉得很适合你。”
　　两人一直没有被正面谈的话题猝不及防地被挑明，程煜琛脸上笑容僵硬一瞬：“蟹蟹……”
　　“嗯？”
　　嘴唇开开合合，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低下头：“我骗了你。”
　　程煜琛声音干涩：“我确实不是人，我是……”
　　“是鲛人，对吧？”
　　他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谢钱钱一脸无辜：“很难不知道。”
　　看到那个女性鲛人被注入了针剂后的状态他就明白了，谢钱钱不是傻子，他只是思维很简单，不会往一些弯弯绕绕上面想。
　　“很难受吧。”
　　微凉的手覆上程煜琛的脸，他抬眼就看到了谢钱钱满眼的心疼：“那天晚上你一定很难受。”
　　“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好像不生气，只是有点心疼，但同时还有点开心：“真好呀，这样我们就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可以在一起了。”
　　人生不过百年，这百年在妖怪的生命中不过须臾，生死一直是沉重的话题，在此之前谢钱钱一直没敢细想，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之间，会有很多以后。
　　“我超级开心！”


第65章 秀个恩爱怎么就这么难
　　这他妈谁忍得住啊！
　　程煜琛没打算委屈自己，单手掐着谢钱钱的腰，以一副绝对霸道的姿势将人扣进怀里。
　　谢钱钱：“唔！”
　　苏辰康复的第十天，《我和我的朋友》第二期开始重新录制，当天一大早，当邬潼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程煜琛家房门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会被臭骂一顿的心理准备，都知道程煜琛这人起床气大，但没办法，国内综艺的录制时间就是这样，要么起大早，要么熬大夜，打工人也很难啊。
　　做好心里准备，他高高抬手，轻轻落下。
　　门开了，精神焕发的程煜琛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出现在邬潼潼面前，他甚至自己给自己抓了头发。
　　邬潼潼：？
　　他走错了？
　　“早上好。”
　　“早……早上好。”
　　程煜琛理了理袖口，心情很好的侧身对邬潼潼说：“先进来吧。”
　　语气亲和的让人毛骨悚然，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邬潼潼坐如针毡，因为程煜琛前所未有的热情款待：“来，喝水。”
　　“谢，谢谢。”
　　“来，吃水果。”
　　“……谢谢。”
　　“来，吃点心。”
　　邬潼潼：……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哥，有什么事咱直接说行吗？你这样，我害怕。”
　　闻言程煜琛嫌弃的看着他：“我平时对你不好吗？”
　　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这句话怎么他妈的会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啊？
　　“好是好，但今天好像有点好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会是想开了自己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简直是晴天霹雳！
　　“哥啊！我的亲哥，我知道我工作不够细心，跟甲方沟通的能力也有所欠缺，但我会改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要开除我呀呜呜呜！”
　　他抱着程煜琛的大腿哀嚎，情到深处的时候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我什么时候说要开除你了？”
　　嘎？不开除？
　　邬潼潼泪眼婆娑：“那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只是想秀一下手表的程煜琛：……
　　“算了你起来。”
　　“我不！！”邬潼潼梗着脖子：“你要保证你不会开除我，不然我就不起来！”
　　被他缠的没办法，程煜琛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保证不开除你！”
　　“好嘞哥！”邬潼潼一骨碌爬起来，动作之利索让人叹为观止。
　　两人正说着话，客房的门被打开了，谢钱钱怀里抱着一个螃蟹抱枕，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侧脸还印着淡淡的红痕：“你们在干什么呀？”
　　邬潼潼的眼神顺着他懵懂的眼，一路下移到修长白皙的脖颈，看见上面那抹暧昧的痕迹后瞳孔皱缩：“你，你们昨晚？”
　　提到昨晚，两人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这模样简直把心虚刻在脸上。
　　邬潼潼不敢相信：“都这样了，还分床睡？”
　　“咳咳！”
　　程煜琛红着脸，用十分正经的语气解释道：“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你们不是处上了吗？”
　　程煜琛憋了半天：“我还没有见过他家里人。”
　　不征得家长同意就没法订婚结婚，不结婚就同居是对伴侣的不尊重。
　　邬潼潼无语了，没想到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的程煜琛居然会在意这些古板的礼节：“哥，这都什么年代了。”
　　他想说对现在的人来说同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程煜琛却皱了皱眉，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
　　鲛人一族一生只爱一个人，只要选定了就不会再变，所以对于选择伴侣这件事情上他们十分慎重，而现代人将对象介绍给家里知道的行为，却代表着他们一生一世的承诺。
　　因为这个小插曲，一直到他们出发，邬潼潼也没接收到自家老板想要秀恩爱的信号，一路上程煜琛都闷闷不乐的，邬潼潼一头雾水：这早上心情不是挺好的吗？难道起床气还能延迟？
　　等到了录制地点，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到了，而作为上次意外事故受害者的苏辰毫不意外的成了众人关心的焦点，不知是不是为了符合“重伤初愈”的人设，苏辰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糟糕，程煜琛远远与他对视，清晰的看见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看来这几天，某人过的不太好啊。
　　他勾了勾唇角，深海酒吧的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张凯一连失去了深海酒吧和南阳实验室两个重要窝点，此事已经引起了特情处的注意，就在今天早上，特情处对张凯进行了约谈，不知道苏辰脸色不好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这才哪到哪啊？
　　化妆室里，于孟热情的抬了抬手：“要不要吃小笼包？”
　　“不吃。”程煜琛脱下外套，将袖子挽至小臂，露出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嚯！”于孟随口夸了一句：“不错嘛。”
　　终于碰上个有眼力见的，程煜琛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嘴上谦虚：“其实我觉得还好，虽然比不上我之前那些，但重要的是心意。”
　　“啊？”于孟没听懂：“练肌肉，也需要心意？”
　　练肌肉练肌肉练肌肉。
　　刚漾起的笑容瞬间收回来了：“小笼包属于劣质碳水，并不适合艺人食用，你经纪人都不对你进行体型管理的吗？”
　　于孟：……
　　他没惹吧？
　　他悻悻收回视线，看着自己刚吃了两个的小笼包，觉得有点不舍。
　　“给蟹蟹吃吧。”他叹了口气，同样都是海族，谢钱钱就不用经历惨无人道的饮食控制，真羡慕啊，不过说起来：“你家小螃蟹这次没跟着一起来？”
　　还真是稀奇呢，这俩人明明形影不离来着。
　　“他一会过来。”
　　说着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五分钟之后吧。”
　　这下于孟看清了，对方手腕上戴着一块以他的咖位和财力绝对不会戴的表，瞬间福至心灵：“呦，程影帝换新表了啊。”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程煜琛嘴角扬了扬，又被他压平，努力做出一副平淡的表情，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眼见马屁拍到地方了，于孟出口更是不留余力：“真好看，看这款式！经典不落俗套，看这颜色！尊贵而又典雅，再看这钻！真闪！”
　　嘴角压不住了，程煜琛举起手腕：“是吧，谢钱钱给我买的。”
　　“他对你真好。”
　　“唉，前段时间他孤身一人勇闯实验室立了大功，上面给发了奖金，我让他自己留着，他却瞒着我给我挑礼物去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平时不怎么戴表。’
　　于孟：……
　　不，他不知知道。
　　妈的，这个戏究竟还要演多久？累了。
　　两人正说着，处在话题中心的谢钱钱回来了，于孟瞬间像是看到救星，热情的招呼对方：“蟹蟹还没吃早餐吧，我知道你没吃，这里还有点小笼包，都给你吃。”
　　程煜琛一本正经：“小笼包有肉有菜有主食，是非常不错的食品。”
　　于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谢钱钱不明所以的被塞了一双筷子，礼貌的跟于孟说了声谢谢，第一口给成了程煜琛，见对方吃了，这才抱着剩下的包子吃了起来。
　　“话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苏辰的脸色？”
　　“嗯，算算张凯应该从特情处出来了，这期录制，他应该是参加不了了。”
　　“他活该，聪明反被聪明误，对了，那些被救出来的鲛人怎么样了？”
　　谢钱钱耳朵动了动，这也是他关心的问题。
　　程煜琛说：“被妖管局接手了，已经做完了所有检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再恢复恢复就可以回去了。”
　　“那就好。”
　　话题瞬间变得有些沉重，谢钱钱想了想，不知道要不要把赵宇私自留鲛人血清的事情告诉两人。
　　“怎么了？”
　　见他面色犹疑，程煜琛主动提问。
　　“我……”
　　他看了眼于孟，随后用眼神询问程煜琛：“我可以说吗？”
　　“当然。”程煜琛冲他鼓励的点点头，谢钱钱这才把自己在实验室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他们研制出一种可以提升妖力的试剂，并且赵宇还试图瞒着张凯私留？”
　　“嗯嗯，就是这样。”
　　程煜琛敛眉沉思：“这种药剂很麻烦，通过透支生命力来增压，达到一瞬间的爆发，如果被大量应用，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妖怪都没有好处。”
　　他当机立断将此事通知了傅凌云，而对方也没敢有丝毫耽搁，立马将这件事汇报给上级。
　　“我们要提前行动了。”
　　谢钱钱茫然：“行动什么？”
　　于、程二人对视一眼，于孟手搭在谢钱钱肩膀上：“蟹蟹啊，借你对象一用。”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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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抱歉，更晚了QAQ


第66章 新的幺蛾子
　　苏辰果然没能参加当天的节目录制，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急匆匆离开了，节目组只能紧急宣布苏辰“旧伤复发”缺席录制，在场嘉宾们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纷纷表达了对苏辰的关心。
　　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于孟和程煜琛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苏辰确实很急，他刚进张凯家门，迎面就飞来一个不明物体，他按捺住想要躲避的本能，闭着眼硬生生接了这一下，白瓷杯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洒了苏辰一身，精致的妆发被打乱，光彩熠熠的大明星此时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什么蠢事！”
　　想到今天特情处那个姓傅的小子的嘴脸，张凯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那样跟他说话？
　　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这两天他就没听过哪怕一个好消息，货物损失，作为中间人的赵宇不知所踪，没有鲛人血清就意味着下一批产品没了原材料，想到那些已经交了几个亿的私人保养以及后续问题他额角就突突直跳，而苏辰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毫无悬念地承担了他的所有怒火。
　　好端端的，非把那瘟神带过去做什么？
　　越想越气，顺手又扔了个杯子出去：“现在怎么办！”
　　从进门起就一句话没说还被杯子砸了两次，苏辰却不敢表现出一点不愉快，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水，任由水滴肆意滑落：“当务之急，应该把那群鲛人重新抓回来。”
　　“说得轻松！现在那群鲛人被妖管局严密保护，你是让我直接去抢吗！”
　　张凯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只要他们还没回深海，我们就还有机会。”
　　苏辰眉眼间神色阴郁：“据我所知，程煜琛和于孟的关系很是亲密，只要我们把于孟握在手里就不怕程煜琛不听话。”
　　这倒是个好办法，张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可这于孟名气不小，直接对他出手恐怕会引起那群人的注意，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这点不必担心，我们只需制造几次意外就可以了。”
　　苏辰勾勾唇：“我们只需要帮他们曝光恋情，接下来所有事情，都会有偏激粉丝帮我们扛的。”
　　-
　　当天下午，数名狗仔突然齐齐爆料新晋影帝程煜琛和当红小生于孟的恋情，刚开始并没多少人在意，毕竟都知道这两位一起合作了新电影，只当这是在做宣传预热，但随着爆料发酵，有几名自称是《潮汐》剧组的内部人员现身说法，称在电影拍摄期间多次撞见两人举止亲密，程煜琛也确实在谈恋爱，这事全剧组上下都知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关于两人恋情的热度词条迅速攀升至热搜第一。
　　邬高明现在手下除了程煜琛还带了几个新艺人，前一天晚上带着小朋友们应酬到深夜，刚闭眼没多久就被催命般的铃声吵醒，他不耐烦的接了起来，语气不善：“你们最好真的有事。”
　　“明哥，不好了，程老师又上热搜了！”
　　“多大点事，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现在只要不是程煜琛自己站出来说自己跟谢钱钱处对象了吗，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
　　“琛哥恋情曝光了！”
　　打到一半的哈欠憋回去了。
　　他在心里骂了程煜琛三百遍，颤抖着后点进词条，准备迎接他狂风骤雨，看见网友们的发言却愣了一下。
　　这雨下得好像有点偏吧？
　　小橙子酸：程煜琛接《潮汐》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不然他这个咖位为什么会接三流班底的戏？
　　小鱼小鱼快快游：不对啊，我记得程影帝先进组的？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那就是于孟为了追程影帝呗，狗仔不是说了吗？人家两人是竹马竹马，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过，只不过程煜琛家里人不同意，硬逼着他俩分开，虽然分手了，但两人心里还爱着对方。
　　是我冒饭了：对对对，程煜琛进娱乐圈也是为了报复家里人，那件事之后他和他爸关系就一直不好，而小鱼在拥有了话语权之后，毅然决然的追进了娱乐圈，为了有资格站在程煜琛身边，宁愿顶着资源咖的头衔，背负万人唾骂也要负重前行，这！就是爱啊！
　　程煜琛圈外女友：我真服了，这半年来我家哥哥的恋情已经上了几次热搜了，到年底了不带你程爹的名字就没热度是吗？狗仔和营销号真该给你程爹磕一个！
　　……
　　邬高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怎么是于孟？
　　与此同时，正在录节目的程煜琛突然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他的手机在谢钱钱手里，看到长得稀奇古怪的陌生电话，被程影帝将反诈意识深深刻进脑海里的谢钱钱一眼识别诈骗电话直接拒接，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两人仿佛杠上了一般，最后谢钱钱没忍住接了电话：“喂？你是谁呀！”
　　声音软软的，一听就很不程煜琛。
　　对面的人沉默几秒，被变声器改造过的怪异电子音才响起：“你是程煜琛吗？”
　　“我不是呀。”
　　电话对面的人把手机号核对了好几遍，没打错啊？
　　“那你和程煜琛是什么关系？”
　　“这是你该问的吗？我又不是认识你。”谢钱钱皱眉：“你好没分寸感哦。”
　　对面被噎了一下彻底失去耐心：“反正你让程煜琛接电话就完事儿了。”
　　“什么钱得让我们琛哥亲自被骗？”谢钱钱不理解：“你们骗子诈骗还挑人吗？”
　　有点欺负人了。
　　那人怒道：“我不是骗子！”
　　“哦，你怎么证明？”
　　“我？……”话说到一半被身旁的同伴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反正你告诉程煜琛，我们老板要南阳研究所的那批鲛人，他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就杀他男朋友！”
　　说完不等谢钱钱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程煜琛身边那个助理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啊？不能吧？”
　　莫名背锅的邬潼潼又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默默决定回去再嗑两粒感康。
　　休息的时候程煜琛来找谢钱钱，却见对方盯着手机眉头紧锁：“看什么呢？”
　　谢钱钱气鼓鼓：“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我说他是骗子他说不是，还威胁我！”
　　程煜琛面色一沉：“他说了什么？
　　谢钱钱把手机递给他：“他说他要南阳研究所的鲛人，太过分了，跟我许愿就算了，居然还威胁我，许愿池里的王八每天还能收点钱呢！”
　　南阳研究所，看来失去这群鲛人给张凯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啊，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着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向他提出这种要求。
　　恰巧这个时候邬高明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方一接通就问：“现在什么情况？网上怎么都在说你跟于孟谈恋爱了？”
　　邬高明愤怒：“你什么时候学会脚踏两条船了？”
　　程煜琛无语吧：“我以为你会说让我注意和谢钱的关系。”
　　邬高明语塞，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接受这件事的？
　　“这不重要。”他说：“公司写了澄清的公关稿，你看一下？”
　　“没事，先不用澄清。”
　　“你难道真的！”
　　“不是。”程煜琛打断他发散的思维：“这件事背后是那位在推，鱼上钩了。”
　　舆论持续发酵，有人嗑生嗑死，就有人要死要活，两人都正当红，粉丝不少，偏激的粉丝就更不会少，骂战一触即发，先是在网络上发酵，到最后有大批网友涌进直播间对两人口诛笔伐。
　　“杨导，这可怎么办呀？”
　　编导看着密密麻麻的弹幕愁眉苦脸，他们采取直播的形式，就是为了让观众更有参与感和互动感，平时他们也会根据评论的风向来酌情增加或减少某些环节，可现在弹幕虽多，但一眼看过去没有一句好话。
　　杨导铁青着脸，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将两人叫了过来。
　　“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是什么关系，谈恋爱也好，炒作也罢，但这件事给我们节目组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已经有资方说再解决不了就要撤资了。”
　　“抱歉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程煜琛语气很是诚恳：“杨导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若是您以后还有好的节目，我也非常愿意来。”
　　这无异于向杨导许诺了一个合作的橄榄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免费。”
　　于孟也表示：“我也愿意。”
　　“你们这样？公司会同意？”
　　“当然。”
　　“当然。”
　　“好！那就说定了！”杨导瞬间阴转晴。
　　赚了赚了，这两个人的通告费可不便宜，原本想着以后自己的新综艺这两个人愿意来当一期飞行嘉宾就够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公司有你俩真是公司的福气啊。
　　录制结束之后嘉宾们相互告别，于孟的经纪人有事要回公司，犹豫着要不要找人来接他，程煜琛很是大方：“坐我们的车走吧。”
　　他说：“正好顺路。”
　　顺路吗？邬潼潼表情茫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俩人的家好像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吧？
　　他小心翼翼去了一眼谢钱钱的脸色，那位已经靠着程煜琛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真是心大啊。
　　邬潼潼默默收回视线，在心里给谢钱钱比了个大拇指，自己男朋友主动邀请绯闻男友坐一辆车，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被他抱在怀里的胡璃迷迷糊糊醒来，看见程煜琛身后跟着的于孟之后瞬间清醒，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今天的热搜他自然也看了，本来就气，现在居然还敢送这男人回家！
　　狗男人，你死了！
　　他弓着背做出攻击姿态，每一根毛都透露着对于孟的不欢迎：“嗷呜！”这里不欢迎你，快滚！
　　于孟拉开了副驾的门，还没等他上车，胡璃纵身一跃。
　　哼哼哼，这个位置是我的了！
　　然而预期的轻盈落地没有实现，在他腾空的瞬间就被程煜琛卡着胳肢重新窝塞进了谢钱钱的怀里。
　　胡璃：？
　　大胆！
　　他怒视着程煜琛的侧脸，不死心用爪子去勾他的袖子，回头想跟谢钱钱告状。
　　谢钱钱欢快地打出一串小呼噜，睡梦中用手挠了挠脸。
　　睡得香的嘞。
　　算了，还能怎么办？他帮忙盯着呗，这一路，他都不会眨眼的！
　　五分钟后，胡璃蜷在谢钱钱怀里，也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于孟：“他俩平时……也这样吗？”
　　“嗯。”程煜琛好笑地手动帮谢钱钱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好睡得更舒服，看着他的动作，于孟有些新奇。
　　原来程煜琛谈恋爱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突然于孟的手机响起，像是某种催命符，于孟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鱼，宋哥出车祸了！”
　　“什么！”


第67章 躺着中枪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抢救室鲜红的灯牌已经灭了，空旷安静的走廊上，只有宋峰的妻子林瑶静静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嫂子！”
　　林瑶无神的眼睛转了转，看向来人的方向，于孟冲到她面前焦急的问：“怎么样了？”
　　泪水毫无预兆地留了下来。
　　“受伤严重，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她的手下意识覆上自己小腹：“我该怎么办？”
　　宋峰今年三十有二，去年才与相恋十年的女友结婚，婚后没多久女方便怀孕了，现在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听到噩耗的时候，她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看她这副模样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于孟轻声安慰：“嫂子，你放心，宋哥不会有事的。”
　　程煜琛和谢钱钱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要人还活着，他就有办法让人康复如初，但对于不知情的普通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句平常又无力的安慰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有极端粉丝恶意别车，他为了躲一只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流浪猫，车子直接冲出护栏撞在了树上。”
　　说着，她便又哭了起来，沉闷压抑的氛围看得谢钱钱心里难受，他把程煜琛拉出病房，悄声问：“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她老公会没事啊？”
　　“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所以跟她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
　　但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宋峰的父母都在老家，二老年纪大了，林婉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但她一个孕妇，也无法照顾受伤的丈夫，在于孟的再三保证下，她终于松口同意回家休息。
　　“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没事嫂子，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要拿的东西多，我让助理去接你。”
　　林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于孟借着帮她开车门的动作，将一道光打进林婉体内。
　　回到家之后的林婉本来以为自己今晚会彻夜难眠，却不想刚躺到床上，整个人的意识就仿佛被一股力道向下拽着坠入一片让人心安的黑暗之中。
　　送走林婉之后没多久，宋峰便悠悠转醒了，他身上的麻药劲儿还没下去，因此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在看到屋外的于孟之后，被罩在呼吸罩内的嘴张了张，很快又重新睡去。
　　但于孟看懂了，他说的是“幸好”。
　　于孟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手掌心，谢钱钱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犹犹豫豫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是我的错。”
　　他声音闷闷的：“如果不是他今天没开我的车，或者我跟他一起走，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苦笑一声：“我一直提醒你要让身边人知道危险的存在才能有所防备，自己却没有做到。”
　　“这不怪你。”程煜琛声音干涩，虽然不合时宜，但他还是感到了阵阵后怕。
　　如果躺在里面的人变成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或者是谢钱钱？
　　他不敢再响，手机铃声不适时响起，他扫了一眼那个长得像诈骗电话的手机号，将电话接了起来。
　　一阵电流声过后，奇怪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程煜琛，喜欢我给你送的礼物吗？”
　　捏着手机的指尖不自觉用力，他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程先生是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见程煜琛没说话，对面继续道：“听说你小情人的经纪人受伤了？很抱歉，这不是我们的本意，纯属是因为他倒霉而已。”
　　对方说着，很不真诚地哭了两声：“我们真的很抱歉，争取下次出手的时候精准一点，不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要那批鲛人。”
　　“不可能！”程煜琛厉声。
　　“呦呦呦~真是一位合格的鲛人王继承人呢。”
　　对方阴阳怪气地说：“那就看看你的族人和情人，哪个比较重要吧。”
　　电话挂断了，其余两人看着程煜琛难看的脸色久久不说话。
　　“要不……”谢钱钱踟蹰：“我们先下手为强？”
　　“唰”的一下，两人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当然两横一竖就是干啊！
　　“我们去把那个坏人做掉不就好了吗？”
　　于孟：……这也太简单粗暴了
　　程煜琛摇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凯盛集团背后牵扯着诸多势力，这些年来，张凯靠着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神奇产品为自己笼络了不少人脉，这些人不仅仅是单纯在意容貌的富家名人，目的也不是“
　　永葆青春。”而是背后能“长生不老”的巨大商机，单是这些人，都不会让张凯倒台的。
　　“哦，那好吧。”谢钱钱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小声嘟囔：“就知道让别人出面帮他做坏事，要是他手下没人了看他怎么办。”
　　一句话宛如惊雷，瞬间打通了程煜琛的思路：“对啊，与其一味防备，不如主动出击。”
　　苏辰是张凯的獠牙，那他们就让张凯自己把这颗牙拔掉！而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突破口吗？
　　-
　　这次事件太过恶劣，又因为涉及到明星所以舆论空前高涨，从照片上看，现场的情况无比惨烈，车头已经完全变形，挡风玻璃碎了一地，有血顺着被撞得变形的车缝蜿蜒流淌。
　　很快，警方就发布了事故通报，事故原因为极端粉丝恶意追车导致，现已将涉事人员带回审问，而她们这么做的理由，也仅仅是因为不满艺人公布恋情。
　　“公布恋情”
　　试问最近还有谁有恋情瓜，警方这通报，跟直接报程煜琛和于孟的身份证号没什么区别。
　　粉丝炸了，当然，不只有粉丝炸了。
　　当红明星因为恋情绯闻被极端粉丝恶意跟车导致生死未卜，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毕竟大部分人都只是嘴上骂骂，真的会去杀人得非常小众，网络舆论甚嚣尘上，纷纷要求警方逮捕杀人凶手。
　　网络的纷纷扰扰程煜琛没心情去关心，回到家后他一言不发劲直去洗澡，张凯彻底不装了，他要怎么做，才能保护身边的人呢？
　　浴室门被敲响，透过磨砂玻璃能看见门口那人影影绰绰的身影。
　　“哥，你还没洗完吗？”
　　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久到里面热腾腾的水蒸气都散了。
　　“出来了。”
　　从浴缸里站起身，赤脚打算去拿不远处的浴巾，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程煜琛：！！！
　　他快速转过身去背对着谢钱钱：“你进来干吗？”
　　谢钱钱愣愣站在门口，脑海中不断闪过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由衷发出一声“哇”。
　　“你的好大。”
　　程煜琛一路从脸红到脖子，最后就连胸膛上都蔓上一层羞赧的淡粉。
　　这笨蛋螃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有事吗？”
　　“哦，我看你好像没拿浴巾。”
　　他还以为程煜琛是因为没拿浴巾又不好意思叫自己所以被困在浴室了呢。
　　程煜琛搭眼一看，原本放浴巾的架子上空空如也。
　　还真是……
　　“好了你放那我自己来，你可以出去了。”
　　谢钱钱歪歪头：“你在害羞吗？”
　　“哈？害羞？你在开什么玩笑？”
　　程煜琛像是被戳中心事炸了毛的猫，梗着脖子嘴硬：“不就是被看见我……的模样，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都消音了，看来是真的很害羞。
　　小螃蟹是一只非常善解人意的小螃蟹，他安慰道：“不要害羞，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而且还大，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说着还走近几步，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就发现，夸奖的时候要看着人的眼睛才足够真诚，他得让程煜琛不要再自卑。
　　“你就站那。”
　　程煜琛生无可恋，他服了，他真服了。
　　他背对着谢钱钱去拿浴巾，直到把浴巾围在腰间才拥有了回头的勇气：“你怎么能这样？”
　　谢钱钱歪了歪头，显然不是很理解他生气的点。
　　“总之。”程煜琛移开视线，脸憋得通红：“以后不许说这些话。”
　　那些话？
　　谢钱钱不用，不懂就问：“长得好看？”
　　程煜琛：……
　　“身材好？”
　　程煜琛：……
　　“哦~我知道了，是d……”
　　忍无可忍，他直接俯身含住了那双喋喋不休的唇。
　　世界终于安静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将人放开，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稳：“还说吗？”
　　程煜琛声音微哑，藏着根本不用探出就不能清晰感知到的情遇。
　　谢钱钱摇摇头，老实得像一只鹌鹑。
　　被他这么一闹，糟糕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剧里男主一边和女主筹备婚礼，一边和白月光纠缠不休，看得程煜琛直皱眉头。
　　这么脑残的电视剧究竟是谁在看啊？
　　身旁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哦，忘了，这位在看。
　　电视里男主在结婚当天听到白月光跳楼的消息，当众抛下女主，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女主一个人穿着婚纱落寞地走在街上，泪水混着雨水不住地流。
　　“太坏了！”
　　谢钱钱带着哭腔：“跟女主谈恋爱却又人品外界传他和女配的绯闻，渣男！”
　　程煜琛：……
　　膝盖突然好像有点痛。
　　“其实是有原因的。”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谢钱钱红着眼眶瞪他：“你不许为渣男开脱！”
　　程煜琛闭嘴了。
　　-
　　两天后，于孟在微博上报了平安，说明了出车祸的是自己的经纪人宋峰，经过抢救，现在人已无大碍，静等康复就好。
　　网友却不买账，毕竟那张照片看上去一定都不像人没事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说，宋峰的身体确实在以极快的速度好转，短短几天身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就连之前说会残的腿也意外恢复得不错，想来再休息几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医生称之为医学奇迹。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谢钱钱第一次看见雪兴奋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最后干脆变回原形跟程煜琛捉迷藏。
　　那么大一个男朋友“咻”的一下消失在雪堆里，程煜琛吓了一跳赶忙去找，终于找到了差点被冻成冰鲜刺身的小螃蟹。
　　“以后不可以这样。”
　　程煜琛板着脸一边给他喂姜汤一边教训：“生病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生病。”
　　闻到那刺鼻的气味，谢钱钱皱着脸一个劲往后缩，却又被拎着脖子揪回来，最终不得已喝下了一整碗，感觉自己整只蟹已经在锅里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
　　他虚弱地说。
　　“呵。”程煜琛冷笑：“你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捞回来。”
　　谢钱钱倒在床上，失去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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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种族天赋
　　因为宋峰受伤需要休养，公司临时给于孟更换了一个新的经纪人，对方是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不管别人说什么也只是不好意地摸摸脑袋：“我确实比宋哥差得远呢。”
　　“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于孟单手托腮无趣的戳戳盘子里的菜：“有些过于老实了。”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对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综艺里苏辰也表现得很老实，矜矜业业完成自己的任务，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但表面的平静到底掩饰不住背地里的波涛汹涌，所有人都知道，对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于孟没让他们等太久，在拍一场威压戏的时候，于孟和对手演员需要在十五米高的半空中完成一场打戏，在询问需不需要替身时，于孟拒绝了，于是当他穿着威亚衣被高高吊起，按照剧本上说地做着剑招与对手演员纠缠在一起时，背后的钢丝突然卡了一下，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被甩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直直撞到了墙上，随后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倒了地上。
　　“咔嚓”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些断骨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没忍住呕出一摊血来。
　　现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所有人都围在他周围不敢去碰，在昏死过去的前一秒，他透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一双于人群中逆行的脚。
　　于孟受伤了。
　　这是继他上次车祸死里逃生之后又一次以这种词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只是这次他没那么幸运，据说伤得不轻，都吐血了，也有人说是粉碎性骨折，传闻愈发离谱，更有甚者说于孟当场摔死了。
　　有图有视频有真相，于孟粉丝的心凉了一半，剩下一半是因为没有官宣，她们提心吊胆，日夜祈祷，生怕第二个一觉醒来看到工作室发的讣告。
　　只是她们不知道，被传说已经没了的人现在正靠在病床上吃苹果。
　　咔嚓咔嚓。
　　程煜琛指尖动了动。
　　咔嚓咔嚓。
　　程煜琛眉头蹙了蹙。
　　咔嚓咔嚓。
　　“啧。”
　　似是终于忍不住了，程煜琛瞪他一眼。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来这里演戏本来就烦。
　　于孟无辜的又咀嚼两下：“咔嚓咔嚓”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是于孟那个新来的经纪人，他将手上拎着的饭盒放在桌子上，朝程煜琛憨憨一笑：“程哥，你来啦。”
　　“嗯。”
　　程煜琛冷淡地应了一声，看见饭盒里面的东西时却沉下脸来：“你就给他吃这个？”
　　“啊？”
　　那人看了看今天的午餐，白灼青菜，西兰花炒虾仁，还有一份莴笋炒肉。
　　绿油油的，看起来很健康，也很没有胃口。
　　“他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不知道吗？”
　　那人挠了挠头，傻笑一下：“我考虑到于哥现在不适合吃重口味的东西。”
　　“清淡的营养餐也不是没有，怎么？你连这点心思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吗？”
　　程煜琛语气严厉，那人便闭了嘴，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就出去重新订餐食了。
　　“你没事折腾他干什么？”
　　于孟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其实也不算差。”
　　“总要让他背后的人看到想看到的不是吗？”
　　程煜琛收敛了周身的气势，重新低头去看手机，今天没有工作，谢钱钱约着胡璃一起去找于水水玩，也不聊天，就是时不时发来一张照片。
　　怎么像只旅行青蛙一样？
　　看着照片里总是对着谢钱钱搂搂抱抱的胡璃，程煜琛磨了磨牙，当即给邬高明打了个电话过去。
　　“什么事？”
　　“胡璃最近怎么都没行程？”
　　“不知道啊。”邬高明莫名其妙：“他又不是我带的。”
　　他只负责这一个祖宗就够头疼的了好吧。
　　“啧”程煜琛以舌顶腮：“赶紧给他接点工作，每天都闲在家里像什么话？公司培养他这么久是为了给他养老吗？”
　　“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邬高明说：“他得罪你了你要给他穿小鞋？你家那只小螃蟹会生气的吧。”
　　“说什么呢？我才没那么无聊。”
　　程煜琛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算了，当我没说，挂了。”
　　“搞什么？”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邬高明不明所以。
　　“哥，怎么了？”
　　他新带的小艺人一脸忐忑地看着他。
　　“没事，祖宗估计又抽风呢，说到哪了？我们继续。”
　　-
　　在医院陪于孟演完戏，程煜琛去接谢钱钱回家，路上顺便买了对方爱吃的小蛋糕，但当他满心欢喜地来到凌宴家楼下，大老远就看见谢钱钱被一个一身潮牌的年轻男人纠缠，下意识以为对方遇到了什么危险，急忙推开门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
　　见到他来，谢钱钱像是看到靠山的小动物，胸膛一挺：“我不跟你说话了，我男朋友来了，你赶紧走听见没？”
　　程煜琛上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问：“你是谁？”
　　那男人见到他先是愣了一瞬，继而惊讶：“你是那个，演摄政王的那个明星？”
　　程煜琛拿奖的那部电影，他在里面扮演一个表面心狠手辣，实际一心为国的摄政王，虽然对方认出了他，并且一副惊喜的样子，但程煜琛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有半分缓和，他转头去问谢钱钱：“他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还没等谢钱钱说话，对方就急切地解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娄崇宇，觉得跟这位先生投缘，所以想认识一下。”
　　这是来搭讪的？
　　程煜琛要被气笑了：“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
　　“听到了。”对方笑笑：“你是他男朋友嘛。”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结婚。”
　　他挑衅地看着程煜琛，两人视线相交，空气中燃起噼里啪啦的火花。
　　“你这个人很没有礼貌。”
　　谢钱钱拧眉不悦地看着他：“你都不听别人说话的？”
　　刚才他站在这里，这个男人突然就过来找他聊天，刚开始他不懂对方的用意配合了几句，但这人说话越来越过分，还像电视剧里那样自以为酷炫狂霸拽地说：“小东西，我看上你了，你跟我吧。”
　　即使谢钱钱再三解释自己不是明星，而且已经有男朋友了，对方依旧自说自话，如果不是怕给程煜琛惹麻烦，他早就揍这个人了。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讨厌！”
　　像是怕他听不清，谢钱钱还专门放慢语速说了一遍，娄崇宇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喂，我说你这个人别不识好歹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
　　谢钱钱一脸莫名其妙：“我又不跟你结婚，又不上你家户口本，难道街上那么多人，我都要知道他们是谁吗？”
　　程煜琛没忍住笑了一声，牵过谢钱钱的手：“咱们走吧。”
　　“喂！你站住！我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娄崇宇的声音渐渐被抛在身后。
　　“喏。”程煜琛把小盒子递过去：“给你买的。”
　　“哇！是小蛋糕！”
　　谢钱钱的不开心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双手捧着盒子，双眼亮晶晶看着程煜琛：“你专门去给我买的吗？”
　　程煜琛移开眼，干咳一声：“你想多了，我忙得很才没时间搞这些，顺路看见就买了。”
　　假的，医院在城东，蛋糕店在城西，他专门绕了一大圈去买的，排队的时候还差点被粉丝认出来，但这不重要，看着谢钱钱开心拆盒子的样子，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哼，胡璃算什么？他现在还不是要跟自己回家？吃他买的蛋糕和他做的饭？晚上睡前和早上起床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
　　把自己哄高兴了，程煜琛难得跟着车里的音乐唱了两句。
　　“哇。”谢钱钱惊奇：“你唱歌真好听！”
　　“种族天赋罢了。”
　　嘴上谦虚，表情却臭屁得很，传言鲛人的歌声能杀人，其他海族受鲛人庇佑，也会多多少少被影响地进化出一些鲛人的能力，其中最普遍的就是歌喉。
　　“是吗？”谢钱钱用叉子叉叉剩下的小蛋糕：“我唱歌就不好听。”
　　“哪有？那是他们骗你的。”
　　“真的吗？”
　　谢钱钱惊喜地抬起头。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唱两句我听听。”
　　有他的鼓励，谢钱钱信心满满地开嗓了，车子拐出一个惊险的“S”弯，程煜琛用自己精湛的车技才堪堪稳住。
　　“怎么了，不好听吗？”
　　谢钱钱满脸希冀地看着他，让程煜琛的实话说不出口。
　　“还，还不错。”
　　谢钱钱高兴了：“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唱歌！”
　　程煜琛：……
　　其实这也不必。
　　不知是不是他的夸奖给了谢钱钱信心，对方当真每天都给他唱，甚至还给程煜琛录了手机铃声：“这样你就天天都能听见了。”
　　程煜琛：……
　　拥有了新的手机铃声之后，程煜琛除了一些实在不方便的场合，再也没把手机调成静音过，所以几乎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谢钱钱奔放嘹亮的歌声。
　　“你这是，换口味了？”
　　傅凌云表情一言难尽：“狂野了点吧？”
　　“哦，没办法，家里那位比较黏人，想我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专门给我录了一套手机铃声，好听吧。”
　　傅凌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恶，又被这家伙秀到了。
　　“对了，我之前提交的那些举报材料怎么样了？”
　　于孟出事后，那人再次联系了他，这次程煜琛表示愿意跟对方合作，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反手一个举报，举报内容当然是凯盛集团涉嫌非法实验，至于证据嘛，他只是把苏辰给他的东西稍微改了一点，加了一些他自己之前查到的，一并递给了特情处和妖管局，双管齐下，力求给张凯添一点不致命但恶心人的麻烦。
　　“放心吧，再让他得意几天，反正你这两天就负责拖住他，让他不要有别的行动就行。”
　　“你快点。”
　　程煜琛催促。


第69章 中计
　　张凯是被助理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这段时间他彻夜失眠，不得不借助安眠药入睡，然而还没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但看到是助理的电话，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十分紧急的事情对方是不会这样给他打电话的，于是还是压着脾气接了起来。
　　“张董，不好了！特情处要请您回去协助调查。”
　　怎么又是特情处？
　　张凯按了按太阳穴想缓解一下抽痛的神经：“不是才去过吗？”
　　“这次不一样。”助理的语气也有些慌张：“听说是有人举报您非法进行妖怪实验，并且已经提供了相应的证据。”
　　“什么！”
　　张凯大惊，然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去往您家了，公司股价受到影响，威尔逊夫人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她预约的私人保养是否会受影响。”
　　妈的。
　　张凯爆粗口了，这日子一天天的都不让他安生，仔细想一下，好像自从他正面对上程煜琛之后，人生就好像驶入了另一个岔路口，处处碰壁。
　　“你先安抚客户情绪，我应付特情处。”
　　虽然有证据，但还只是协助调查，说明对方的证据并不能决定什么，张凯稳住心神，收拾好自己之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来接自己的人。
　　门铃被按响，他站起来最后整理了一下着装，走去开门。
　　“张董事长，又见面了。”
　　傅凌云呲着一口大白牙：“又见面了。”
　　张凯冷冷看他：“如果你们不这么频繁找我我会更高兴。”
　　“您说笑了，我倒是很期待见到您呢。”
　　张凯终于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他冷笑一声：“油嘴滑舌。”
　　傅凌云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抬脚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这次和上次差不多，却没想到张凯处理了整整三天，三天后，当他从特情处出来，出门前精心梳理整齐的头发变得凌乱，久未打理的腮边冒出青色的胡茬，黑眼圈明显，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张董慢走，下次再见哦~”
　　张凯暗暗磨牙，他可不想再回到这个破地方，但是让他十分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这次特管局究竟拿到了什么，居然会在自己身上磨三天，而他现在能出来，应该不是因为对方手里的东西能治他的罪，而是忌惮他背后的关系。
　　这样想着，他便给一位老朋友去了电话，连着打了三个对方都没接，正当他要打第四个的时候，对方发了条短信过来：
　　老张啊，这次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惹得麻烦太大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偷偷告诉你，这次是有人直接将你参与主导的实验资料拿出来了。
　　实验资料，他的实验资料只给过一个人。
　　“苏辰！”
　　居然敢背叛他！
　　一股大力将手机“砰”的一声捏碎，屏幕细小的玻璃刺进张凯掌心，渗出星星点点的血渍，但并没有过太久，那只手便重新恢复如初。
　　苏辰最近很忐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张凯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变化，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
　　他想着，心中却仍旧惴惴不安。
　　“苏辰？”
　　看他走神，程煜琛强行唤回。
　　“怎，怎么了？”
　　苏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有点累。”
　　“红了，好事。”
　　程煜琛不咸不淡地安慰完才继续道：“我们刚刚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苏辰沉默，很明显，并没有。
　　“算了。”程煜琛重新说了一遍：“我问过了，被妖管局接受的那群鲛人会在这个月24号放归。”
　　苏辰：“那你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那边吗？”
　　“当然不。”程煜琛回答得很坚定：“我只是假意答应与他们合作，这次我给他们的是假消息，等他们人到港口，等他们的只有特情处的人。”
　　苏辰一惊，心里想着得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义父。
　　“我去趟洗手间。”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跑到楼梯间给张凯打了个电话。
　　“喂？”
　　“义父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很紧急，程煜琛刚才亲口说，妖管局会在这个月24号将那群鲛人放归，他给你的是假消息，千万不要相信！”
　　张凯语气莫名：“假消息？”
　　“对！”
　　“好，我知道了。”
　　传完消息的苏辰松了口气，绕了一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之后回到了刚才的房间。
　　“boss，我们要听他的吗？”
　　张凯的手缓缓在座椅扶手上摩挲着：“你觉得我们还能再信他吗？”
　　“这……我不知道。”
　　说话的人三十来岁，脸上戴着四分之一副面具，隐约可以看到从面具下蜿蜒至鼻梁的疤痕。
　　“暗影，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boss，六十年了。”
　　“六十年啊。”张凯若有所思，指尖有规律地在扶手上轮番轻敲。
　　“苏辰跟了我也很久。”
　　知道他在想什么，暗影低声道：“其实之前那件事，不只有苏辰一个怀疑对象。”
　　“你愿意相信他？”
　　“是。”暗影沉声回答。
　　“那好吧。”张凯眉目舒展：“既然如此，那这次行动就你来负责。”
　　“是！”
　　24号当晚，大片乌云将月光尽数隐藏，港口寒风阵阵，灰白的浪花击打在崖壁上，迸发出细小的水滴，暗影带着一支小队埋伏在不远处，冰冷的竖瞳紧紧盯着那群人，仿若伺机行动的野兽。
　　“看到目标了。”
　　“好，等妖管局的人离开我们就动手。”
　　“是！”
　　两伙人进行完告别流程之后，有一部分人便坐车离开了，剩下的那群人则站在原地，目送车辆消失在夜色中。
　　“就是现在！”
　　暗影率先朝那群人冲了出去，身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如同鬼魅，他轻轻挥手，剩下几人呈扇形向中间包围而去，手中的武器在黯淡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
　　“一个都别放过！”
　　鲛人们似乎并未察觉危险靠近，鱼尾在夜色中闪着绚丽的光。
　　暗影看准机会纵身一跃，尖利的尖刀划破黑暗的宁静。
　　“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进攻，那些 “鲛人族”原本优雅游动的身姿瞬间变得矫健而敏捷，鱼尾一甩，竟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暗影的小队冲了过来。紧接着，伴随着一阵水花飞溅，他们露出了真面目 —— 竟是身着特制潜水服、训练有素的特情处队员。
　　为首的队长眼神冷峻，犹如夜空中最锐利的星辰，手中紧握着一把特制的分水刺，在月光下闪耀着寒芒，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短兵相接，不过数息就过了好几招，暗影侧身躲过对方一脚，随即转身调整角度，手中的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向队长的咽喉。队长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同时分水刺一横，朝着暗影的腹部划去。暗影连忙后退，却不慎被身后的一块礁石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
　　他顾不得许多，强行调取腰部的力量奋力一扭，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痛感，伸手一摸，摸到一手带着一丝体温的湿意。
　　血腥味在空气中疯狂翻涌，不断刺激着暗影内心深处压抑许久的凶性，他暴喝一声，再次纵身飞扑过去，队长刚想伸手去挡，但对方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不管不顾挥舞着手里的利刃，每一次进击都裹挟着开山裂石的力量，看着他眼底猩红的血色，队长心中暗叫不好。
　　与此同时，其他队员也发现了这群人的变化。
　　“大家小心，他们要狂化了！”
　　在强大的妖怪面前，人类的力量弱小得可怜，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们的防线便被击溃，面对已经杀红眼的妖怪们，迫不得已只能节节败退。
　　怎么办？怎么办？
　　队长内心焦灼，再这样下去，他们恐怕整队人都得折在这。
　　一时分心不察便被暗影钻了空子，随着虎口一阵剧痛，手里的武器被打飞了出去，冰冷的寒芒随之而来，深深刺进了他锁骨下方。
　　“队长！”
　　暗影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拔了出来，一双竖瞳毫无情绪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那群鲛人在哪？”
　　他问。
　　队长强忍着剧痛，闻言畅快地笑出声来：“他们，早就回去了。”
　　回去了。
　　暗影脸色一沉，突然出手掐住队长的脖子：“你骗我。”
　　“呵，我有什么，可骗你的。”
　　骤然失去了所有获得氧气的途径，额角很快便因缺氧暴起青筋，但饶是如此，他也并没有被想求暗影放过自己的意思：“骗你的，可不是，我。”
　　暗影手一抖，队长看准机会，迅速抽出腰间的军用短刀朝他颈边袭去，暗影一惊，直接将人甩了出去。
　　后背撞到坚硬的礁石上，他狼狈地吐了口血，半晌没从地上爬起来。
　　“头儿，这些人类怎么办？”
　　“杀了。”
　　暗影心情很不好，他心里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却感觉空落落的，如果非说有什么情绪的话，那应该是失望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心头一跳，正欲回头，突然察觉到人的逼近，他想也没想的伸出手，想将可笑的蝼蚁直接碾死，伸出去的手并没有碰到人，而是抓到了一张很薄的，手感类似纸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
　　下一秒，一股灼热自他掌心与那东西相连的地方开始炸开，并且迅速烧至全身。
　　“啊！”
　　他的手臂被灼烧，那火不是只在身体表面燃烧，更像是在焚烧他的灵魂，强烈的痛感即使是早就习惯了疼痛的暗影也被忍不住哀嚎起来，他想要切断手臂阻止，可那火蔓延得很快，很快就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方才还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类捂着受伤的地方冷冷地看着他，手里拿着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
　　“为什么。”
　　他艰难开口，不知道想问的究竟是眼前的人，还是另一个人。
　　“多亏了苏辰，不然咱们今天也没办法把张凯的得力干将留在这里。”
　　“那也是程煜琛那小子聪明。”
　　这是暗影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两句话。


第70章 傲娇父子
　　“不要！”
　　苏辰猛地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原来是梦啊。”
　　他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视线扫过床头的时钟，凌晨三点。
　　“也不知道义父那边怎么样了。”
　　他这次冒着被怀疑的风险透露出去的消息，希望能帮义父达成所愿吧。
　　睡意全无，他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水下肚，那股心悸的感觉却未削减半分。
　　“奇怪，今天是怎么了？”
　　掌心覆上自己的心口，苏辰不适地皱了皱眉，视线不经意扫到放在桌上的礼品袋，突然想到他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一直跟在义父身边的那个面瘫脸了，最近几次回去他都不在，据说是去执行任务去了。
　　“真是的，还说把礼物送给他。”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礼物盒子，苏辰有些不满：“亏我专门托人用鲛绡给他做了件贴身的衣物，结果这家伙就不见踪影了。”
　　鲛绡质地轻柔却坚韧无比，防水防火烧，如非特殊武器的话很难穿透，遇到极端天气还可以自动平衡体表温度，堪称最为奢华轻便的铠甲，面瘫脸经常做些危险的任务，当贴身衣物穿再合适不过。
　　烦躁的随手将东西扔到一边：“下次见面再给他吧。”
　　而另一边，特情处在港口遭遇袭击后绝地反击，将袭击者全员绞杀的消息已经传开，据说张凯气得差点被送进医院。
　　“哈哈哈哈哈”于孟快意拍手：“程煜琛啊程煜琛，还得是你啊，利用那老头的疑心让他羊入虎口再一口吞下，这歹毒的想法我一辈子都想不到。”
　　程煜琛无语：“你从业之前就没去人类的语言学校进修过吗？”
　　这些词是这么用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家小螃蟹不也没去过吗？”
　　于孟不以为意：“对了，说起来你就打算一直把他禁锢在你身边哪也不去？是不是要给他找点事做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程煜琛说：“再说他哪里没事做了？他不是我保镖吗？”
　　“得了吧。”于孟翻了个白眼：“你还用得着保镖，无非就是陪小朋友玩玩罢了。”
　　程煜琛：“你别这么说。”他严肃的强调：“他很认真在做好这件事。”
　　没错，对待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谢钱钱很是认真，具体表现为：观看教学视频（霸总剧），学习前辈之所长（穿衣打扮和行为模式），以及苦练身手（仙侠剧里帅气的结印手势）力求做一名最能代表程煜琛形象，保护程煜琛安全的保镖。
　　于孟一言难尽：“你就由着他胡来？”
　　“那怎么能是胡来呢？”
　　程煜琛反驳：“这是事业心，你不懂。”
　　当初谢钱钱坚持穿黑西装戴墨镜，把头发全部用发油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并且坚持努力当一个面瘫脸。
　　“怎么样？我新买的工作装好看吗？”
　　程煜琛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我觉得不过太行。”
　　“啊？不专业吗？”
　　谢钱钱失落道。
　　“你知道为什么现实里那些明星都不带保镖吗？”
　　“因为他们都没你红？”谢钱钱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程煜琛说：“那是因为他们的保镖打扮得都很随意，这样坏人才会放松警惕。”
　　“这样啊。”谢钱钱若有所思，然后换回了自己心爱的螃蟹卫衣。
　　“怎么样，可爱吧？”
　　于孟：……
　　“可爱，可爱。”
　　救命，所以和两件事究竟有什么关系？以前怎么没人跟他说，这哥谈起恋爱来是个恋爱脑啊？
　　“不过现在暗影死了，张凯想要的东西也没拿到，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那不会。”程煜琛笃定道：“张凯根基不浅，这次虽然让他出了点血，但还不至于伤到根本，不过短时间内他应该没什么精力折腾了。”
　　“好吧。”于孟放松身体双手支在身后，抬头看了看天，冬天的太阳高高悬挂在湛蓝的天空上，看着温暖却一片冰凉。
　　“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别急，快了。”
　　他们安安静静等了几天，没等来赵凯的动作，却等来了程启山的电话，对方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这周末有个晚宴，你和我一起去。”
　　“不去。”
　　“逆子！”
　　程启山声音洪亮如钟：“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那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客套吗？”
　　“混账！！！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吗！！！”
　　程煜琛冷笑：“呵。”
　　程启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陈伯赶紧上前一步搀扶住他。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这小王八蛋态度了吗？”
　　陈伯顺着他的话：“看到了，看到了。”
　　他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仅如此，这父子俩每次打电话都是这个开头，这已经是固定流程了。
　　“您也别跟少爷置气，反正他最后都会回来的。”
　　“我才懒得跟他置气！”
　　程启山揉着心口骂骂咧咧，看着有点孩子气的老爷，陈伯会心一笑，知道他其实是想儿子但不好意思说，只能找参加宴会这种理由才能把人叫回来，他还每次都亲自打电话，即使两人一定会大吵一架。
　　这些年他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自从夫人走后，父子俩的关系便迅速恶化，他知道少爷对老爷的不满，也理解老爷的苦衷，相信他们彼此也都明白，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无法完全去责怪对方，也无法原谅对方，只能以这样别扭的方式相处。
　　“您知道少爷最近做的事情吗？”
　　“哼，还算他有点脑子。”
　　说起这件事，程启山的表情明显缓和不少，甚至有点小骄傲，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终于有了半点我当年的风范。”
　　陈伯忍笑：“您说得对。”
　　“哼。”
　　程启山冷哼一声：“算了，儿大不由爷，不管他了，爱回来不回来，别指望老子去求他。”
　　他背着手上楼，楼下陈伯开口：“那我去叫人收拾客房。”
　　“收拾什么客房？”
　　程启山瞪他：“家里还没小到连一间臭小子的房间都没有的地步。”
　　“是，但我是说，需要给他身边那位小谢先生准备客房吗？”
　　程启山动作一顿：“他俩……”
　　知道他要问什么，陈伯率先解释道：“据说还是分房睡的，少爷坚持，要见过对方家人才行。”
　　听他这么说，程启山语气中也染上一抹笑意：“这小子终于做了一件像话的事。”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近期不太平，特情处那边可能会有大动作，你找人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好的。”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谢钱钱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程煜琛近在咫尺的一张帅脸。
　　“我说怎么喘不上来气，原来是被帅到窒息。”
　　捏着他鼻子的手一顿，程煜琛皱眉：“从哪里学的这些土味情话？”
　　“你不喜欢吗？”
　　谢钱钱无辜地眨眨眼。
　　“喜欢个屁，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程煜琛抽身：“我去热牛奶。”
　　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步伐以及耳后一闪而过的红晕，谢钱钱懂了，他是喜欢的。
　　“嘿嘿，傲娇。”
　　这是他从网上新学的词，觉得用来形容程煜琛很合适。
　　早餐是煎蛋培根三明治，谢钱钱手边是一杯热牛奶，程煜琛手边则是一杯热美式。
　　吐司被程煜琛放在平底锅里稍微烤了一下，这样做出来的吐司表皮酥脆，但却能保留面包体的柔软，配上嫩滑的煎蛋以及被煎的焦香的培根，一口下去无比满足，谢钱钱三口一个三明治，又“吨吨吨”喝完杯中的牛奶，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别吃那么快。”程煜琛皱眉：“我怎么教你的？”
　　“要细嚼慢咽。”谢钱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做的饭好吃嘛。”
　　程煜琛无奈摇头：“下次注意。”
　　他慢条斯理吃着盘中的早餐，吃两口三明治喝一口咖啡，每一口都咀满32下，谢钱钱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刚才吃太快了，好像没吃饱。
　　“怎么了？”
　　“没什么。”他默默移开视线，不能再看了，有点想吃。
　　面前突然被推过来一个盘子，里面装着半块三明治。
　　“吃吧。”
　　谢钱钱瞬间感觉世界都亮了，他高兴地拿起来，正准备塞入口中。
　　“嗯？”
　　大张着的嘴巴闭合了三分之二，他小小地咬了一口慢慢嚼，边嚼边去看程煜琛的反应，不知是不是因为细嚼慢咽的缘故，谢钱钱觉得这半块三明治比自己的要好吃。
　　吃过饭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天要出门吗？”
　　他不记得程煜琛今天有什么行程啊？
　　“收拾收拾，今天跟我回家，晚上有宴会。”
　　“宴会？就是上次那种有吃有喝有玩大家还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宴会吗？”
　　程煜琛打领带的手一顿：“你觉得谁好看？”
　　“不记得了，但挺多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记得谁可以告诉我，要是他们没来我现在就邀请。”
　　才怪，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在有谢钱钱出现的地方出现了。
　　“那我肯定不记得了，毕竟他们都没你好看。”
　　小螃蟹摇摇头，听起起来有点遗憾，但程影帝早就被对方无形的马屁拍得身心舒畅，自然也没有在计较这些。
　　这次是私人宴会，他只带了谢钱钱一个人，一大早他就拎着人去买了一身合适的西装，还去做了造型，折腾了一天，宴会还没开始，谢钱钱就被累趴下了。
　　“上次新买的衣服我只穿了一次。”
　　“如果让你穿着同一件衣服出席两场宴会，我怕是会被嘲笑。”
　　听到他会被嘲笑，谢钱钱立马不说话了，乖乖配合着程煜琛所有的动作。
　　夜幕低垂，程家老宅却是灯火通明。
　　车刚停稳，便有人过来帮两人拉开车门。
　　今晚来的人都不一般，除了一些程启山的老友，程煜琛发现多了很多新面孔。
　　他忙着看人，谢钱钱也不闲着，眼睛滴溜溜的搜寻自己的目标。
　　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引起了程煜琛的注意，虽然看上去不过中年，但两鬓却已经斑白，身材依旧保持得很好，深邃的法令纹和向下的嘴角让他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对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敏锐地觉察出一阵危险。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周身气场不尽相同，一个冰冷肃杀，一个张扬冷傲。
　　衣袖突然被拽了拽，程煜琛低头去看，谢钱钱眼睛锁定不远处的莓果蛋挞：“哥，你饿不饿？”
　　这小螃蟹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吃蛋挞。
　　程煜琛咬咬牙，但却很纵容：“确实有点饿了，保镖先生，可以帮我拿一些莓果塔回来吗？”
　　谢钱钱给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他欢快地奔向餐桌，程煜琛笑着收回视线，方才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第71章 娄建宁
　　鼻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气息，程煜琛收回视线，正对上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莓果塔。
　　“给你吃。”
　　程煜琛从善如流张嘴吃下第一口，谢钱钱这才举着剩下的半块小口小口地吃着。
　　“好吃吗？”
　　谢钱钱点头：“好吃。”
　　大家对程煜琛并不陌生，所以时不时会有人来找他说话，在他同别人交谈的时候，谢钱钱就会停止咀嚼，认真扮演好一个看上去很有实力的专业保镖，等人走了之后再继续。
　　程煜琛看在眼里，觉得可爱，于是也没有拆穿他颊边还沾着蛋挞屑的事实，只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帮他用手指揩掉。
　　谢钱钱：？
　　“没什么。”
　　程煜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有蚊子。”
　　寒冬腊月的怎么可能有蚊子？
　　只当他是想同自己亲近但不好意思说，谢钱钱虽然也想贴贴，但现在身份不允许，于是便凑近他低声道：“现在你是我的雇主，我们要保持距离。”
　　“为什么？”程煜琛问：“你不是我的贴身保镖吗？”
　　对哦。
　　谢钱钱恍然：“那没事了。”
　　噗，怎么还是傻乎乎的，好可爱，好喜欢。
　　越看越喜欢，他忍不住伸手在对方脸上捏了捏。
　　两人的互动都被站在楼上的程启山与陈伯看了去。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程启山指指点点：“大庭广众之下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子！”
　　“老爷，恕我直言。”陈伯一点面子都不给留：“您当年也经常因为这样被夫人骂。”
　　“胡说！”程启山吹胡子瞪眼：“我跟他妈我们俩那是结了婚的！”
　　“好好好，不一样。”
　　陈伯忍俊不禁：“我这就去警告少爷让他注意言行，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说着就要下楼，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他要秀就让他秀，我的地盘我看谁敢说我儿子！”
　　再说了，正好也给那些不长眼的看看，这是他儿子的人，省得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宴会正式开始，程启山上台致辞，宣布了一下程家未来的发展计划，介绍了新的合作伙伴，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程启山突然说：“除此之外，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娄处长，上来说两句？”
　　一直站在下面的男人整了整衣袖走上台，程煜琛这才发现，对方居然就是刚才那个神秘男人。
　　“大家好，我是特情处新任处长，娄建宁，期待以后同在场各位的相处与合作。”
　　特情处，新任处长？特情处长换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思索间，他再次对上了男人的眼眸，对方勾了勾唇角，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遥遥朝他示意。
　　“琛哥？琛哥？”
　　谢钱钱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刚才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啊？没事。”
　　程煜琛精神松懈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好像看见那个讨厌鬼了。”
　　“什么讨厌鬼？”程煜琛一时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谢钱钱说的是谁了。
　　“小美人，又见面了。”
　　娄崇宇穿着一身风骚的印花西装，一手端着红酒，一手执起谢钱钱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娄崇宇。”
　　娄？
　　“你是！”
　　“对，没错。”不等谢钱钱说完，娄崇宇自以为很帅气地抹了一把侧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台上那位，娄处长，是我爸。”
　　果然如此，这个姓娄的不简单，直觉告诉程煜琛那是个危险的人，毫不客气的拍掉那只抓着谢钱钱的手，当着娄崇宇的面擦了擦刚才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跟你说多少次了，要和奇怪的人保持距离。”
　　看见程煜琛，娄崇宇没什么好脸色：“又是你？我查过你了，一个明星而已还是个跟别人传绯闻的小明星。”
　　说着他对程煜琛身后的谢钱钱说：“喂小美人，你可别被他骗了，你男朋友还有别的男朋友呢。”
　　娄崇宇鄙夷地上下打量了程煜琛一眼：“脚踏两条船，不要脸。”
　　“你不许骂他！”
　　谢钱钱气势汹汹，让娄崇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就是你！”
　　“不是，小美人你搞错对象了吧？我在帮你骂渣男，你知道他还有个男朋友叫于孟吗？”
　　“我知道啊。”
　　“呵，我就知道他绝对瞒着……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于孟。”谢钱钱皱眉，这个人不仅听不懂人说话，还听不到人说话，程煜琛已经跟他解释过网上的事情，他也知道这都是两人的计谋，但这些都不用解释给眼前人听。
　　娄崇宇声音已经变调：“那你不在意？”
　　“我当然不在意！”
　　说着，谢钱钱还冲程煜琛扬了扬下巴。
　　放心吧，包信任你的。
　　程煜琛：……
　　他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你们，你们三个……”
　　娄崇宇指指谢钱钱，又指指程煜琛，感觉自己的三观被迫重塑了。
　　“那为什么不能加我一个？？？”
　　他不管，他要闹了：“我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程煜琛欲言又止：“你爸，挺为你骄傲的吧？”
　　娄崇宇哭得更大声了，他们不带他玩，还嘲笑他。
　　“这是闹什么呢？”
　　程启山同娄建宁一起走来：“老娄，这就是你说的你家儿子吧。”
　　“没错，是这臭小子。”
　　娄建宁给傻儿子使眼色：站着干吗？还不赶紧过来？
　　娄崇宇委委屈屈地站到自家老父亲身边，两位长辈对视一眼，笑容客套，娄建宁问：“这位便是阿琛吧？久仰大名。”
　　“您好。”
　　程煜琛伸出手去，两人短暂相握，对方表现得很是正常，一点都看不出方才在台上的模样。
　　“还是你家儿子懂事，不像我家这个，竟让我操心。”
　　娄崇宇：？？？
　　他他他，他居然是程启山的儿子？亏他刚才真的以为对方只是个小明星，为此高兴许久，没权没势的，看他还怎么跟自己抢美人，现在不行了，他一下失去了竞争资格，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了，这位是？”
　　娄建宁视线移到谢钱钱身上，目光探究。
　　“这位是我请的保镖。”
　　程启山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没反驳，反而娄建宁转头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保镖？”
　　“我一向不管他这些事。”
　　程启山语气淡淡，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一行人寒暄许久才离开，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谢钱钱，他对今晚的评价是：“主食少了点，我想吃上次吃的那个意面。”
　　番茄肉酱芝士意面，用精致的小银杯装着，一口一杯很好吃。
　　他舔舔嘴角：“我没吃饱。”
　　“那也不能再吃了。”程煜琛说：“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哦。”
　　谢钱钱失落地低下头，手里却被塞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
　　“只能吃一半。”
　　眼睛一亮：“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在你想念意面的时候。”
　　谢钱钱没忍住在程煜琛脸上亲了一口：“你真是个好人！”
　　程煜琛摸了摸被亲的地方，嘴角情不自禁勾了勾。
　　特情处换了新处长的事情，傅凌云还是在程煜琛口中得知的，上面瞒得密不透风，他问了上级，却只得到一个“原处长被调去地方分局协助工作”的理由。
　　“这件事情不简单。”
　　现在正是扳倒张凯的关键时候，这个娄建宁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有问题。
　　程煜琛却总觉得心神不宁，不知为何，他总会想起那天娄建宁看谢钱钱的眼神，不行，这短时间他得保证谢钱钱的安全。
　　-
　　深夜，「月漾」高端娱乐会所门前停下一辆黑色的suv，从上面下来三人，为首的正是刚上任不久的特情处新任处长娄建宁。
　　“人控制住了？”
　　“您放心，已经控制住了。”
　　这里私密性很好，是众多明星名人线下聚会的首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连脚步都是悄无声息的，助理推开一扇门，里面的人间道是他，立即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怎么样了？”
　　“您放心，已经办妥了。”
　　沙发上躺着一个美艳的女人，胸膛微弱的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脸上的蝴蝶纹理宣示着她的身份。
　　“东西都拿到了？”
　　“已经拿到了。”
　　下属说着，便呈上来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正泛着莹莹绿光的妖丹。
　　“很好。”
　　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这才认认真真打量着沙发上的蝶妖。
　　“啧。”
　　他轻轻挑起对方一缕发丝，声音轻的仿若情人低喃：“就是这样的眼神，只有妖怪才有的，残忍的，嗜血的眼神，真是……令人生厌。”
　　手下猛地发力，硬生生拖着头发将人拽起，蝶妖疼的发出一声哀嚎，想要挣扎，却只能被迫仰着头，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娄建宁站在她身后，尖锐的刀尖缓缓划过，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感受着蝶妖在他手里挣扎，动作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了动静。
　　“砰”
　　一把将已经死透的人推回沙发上，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手帕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最后，他动作轻柔地将沾满血渍的手帕盖回那蝶妖脸上，遮住了对方狰狞的表情。
　　“处理干净。”
　　他这一趟来去匆匆，助理不明白：“处长，不过是一只小妖，您让别人动手就是了，何故亲自来呢？”
　　“妖怪这种生物，就不该存在。”
　　他一定，要将这些怪物赶出人类社会。


第72章 殃及池鱼
　　苏辰失踪了。
　　之前大家都没关注过这件事情，直到《我和我的朋友》第四期开始录制的时候，苏辰没有按时到场，杨导生气地给他经纪人打电话质问，却得到对方也一直没有联系到苏辰的消息，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
　　刚开始还有粉丝关心苏辰去了哪里，但现在网络发达，人们的大脑很快被更多碎片化的信息填满，渐渐便没什么在意了。
　　“艺人失踪，他经纪公司居然没报警吗？”
　　“苏辰大小也是个正在上升期的艺人，如果这条消息爆出来恐怕会引起广泛关注，张凯可不敢让这事闹大。”
　　程煜琛一脸淡定地投喂给谢钱钱一块糖：“好吃吗？”
　　“好吃。”
　　傅凌云无语。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小狐狸了。
　　胡璃最近接了个广告，要去隔壁市进行为期三天的拍摄，加上他的新电影也要上映了，需要配合剧组跑宣传，两人最近都没怎么见面。
　　“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很闲？你过气了？”
　　一个抱枕被甩到他脸上：“你放心，再过十年我都不会过气。”
　　他只是让邬高明过滤了一下工作，距离太远不能及时回来的，拒掉，需要离开太长时间的，拒掉，甚至前两天还拒了一个名导的本子，邬高明为此十分痛心。
　　“你知道叶小山的戏竞争多激烈吗？他现在愿意直接定你为男主，你居然不接？”
　　“他的戏在拍摄期间需要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我没办法配合。”
　　张凯估计很快就会缓过劲儿来，他怎么能放心。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几天里，妖管局登记在册的妖怪开始接二连三的失踪，张凯作为第一嫌疑人，在第一时间就被严密监视了起来，但可惜一无所获，这些天他每天正常上下班，也没有接触过奇怪的人，就为这事，妖管局上下忙疯了。
　　“那你呢？你不打算回去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
　　程煜琛耸肩：“他们有专业的调查组，还用得着我吗？”
　　相识多年，傅凌云多少也知道点他家里的事情，知道程煜琛跟他父亲关系不太好，听他这么说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严肃地提醒道：“最近几起失踪案的受害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它们都是三百年以上，并且原型比较弱小的动植物，比如小型昆虫或者食草动物，我怀疑有人是想要它们的妖丹，总之，谢钱钱要小心一点，听到了吗？”
　　两人同时看向谢钱钱，对方怀里抱着抱枕，眼神十分涣散，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傅凌云沉默几秒，然后把刚才的话又对着程煜琛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的主语换成了程煜琛。
　　一脸蒙的小螃蟹：？
　　“没事了，你玩去吧。”
　　傅凌云微微一笑，温柔的像是看傻儿子的老父亲。
　　“你那什么眼神？”程煜琛踹他：“少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他。”
　　随着失踪的妖怪越来越多，事态也变得愈发严重起来，在人类不知道的地方，特情处和妖管局联合下令，所有原型为小型生物的妖怪必须随身携带有定位的警报装置。
　　虽然这一切都瞒着人类在暗处进行，但人们还是察觉到了紧绷的气氛。
　　与此同时，特情处娄建宁办公室内。
　　桌面上堆了高高一摞待处理的文件，几乎全是妖怪失踪案。
　　“处长，上面让我们协助调查这件事。”
　　娄建宁随意拿起一份卷宗翻看起来，照片上的女孩浓妆艳抹姿态撩人，脖子上戴着一串闪蝶吊坠的项链，笑意慵懒地看着镜头，旁边资料栏里清楚地写明了女孩的身份，是只蝶妖，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社会关系往来以及失踪前去过的地方。
　　娄建宁的目光在这些信息上一一扫过，视线定格在对方那修长的脖颈上，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血液喷洒上来时的温热触感，他摩挲指尖，感受着心头的兴奋，末了疑惑道：“这应该是妖管局的职责范围吧？”
　　“是这样说没错。”下属紧拧着眉：“但我们怀疑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为了剖取妖丹。”
　　“懂了。”娄建宁将卷宗放回原位：“既然上面要求，我配合就是，你让人把案件的最新进度同步给我。”
　　“好的处长，我这就去准备。”
　　等下属离开，娄建宁重新拿起那份资料，这些资料上的每只妖怪他都见过，前不久，他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他甚至清晰记得每只妖怪死亡之前的模样。
　　“处长。”
　　下属回来得很快：“通过受害妖的特点，妖管局现在锁定了几位，他们都可能是凶手下一次行动的目标，我们要派人一起去盯吗？”
　　资料上的三人，分别是一只原型为螳螂的男性妖怪，工作是在一家小公司当会计，妖龄刚好三百岁，还有一只兔妖，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妖龄同样三百岁。
　　娄建宁的目光快速扫过两人，兴致缺缺，直到看到最后一人的资料。
　　于水水，原型是一条鱼，信息比起前两位来说少得可怜，只知道在一所幼儿园当生活老师，其余一概不知。
　　指尖在于水水的资料上面轻点，照片里的男生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让他的脸显得更小，嘴角噙着一抹羞涩的笑容，露出右边脸颊的一个小梨涡，看上去十分乖巧。
　　见他一直盯着于水水看，下属问他：“处长，您觉得对方会下一次下手的目标，会是这个于水水吗？”
　　“说不定呢？”娄建宁眯了眯眼，语气莫测。
　　是夜，瑟瑟寒风发出野兽咆哮般的低吼，于水水裹紧自己的小棉袄。
　　作为妖怪，他虽然不怕冷，但身为海族他却很不喜欢风，风会让他的皮肤干得更快，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风格外大。
　　虽然只是晚上八点，平日里这个时候路边的居民楼家家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但今天不知怎么的却十分安静。
　　不应该啊，他只是陪一个父母加班的小朋友等家长来接才晚走了一会，周围的一切却好像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他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凌宴打电话，但他想起男人今天出门前说晚上有应酬。
　　现在打过去，应该会打扰他吧？而且因为走夜路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到时候一定会被对方嘲笑的。
　　这样想着，他便只将手机握在手里。
　　身后好像有一道黑影飞快闪过。
　　“谁？”
　　于水水警惕回头，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是我太紧张了吗？”
　　他想，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虽然安慰自己，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一阵强力的风突然迎面吹来，裹挟着地上的尘土和砂石拍在于水水脸上，他不得已伸手去挡，却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眼镜。
　　“呀！”
　　于水水赶忙蹲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寻找，这时有人在他身边站定，弯腰帮他把眼镜捡了起来。
　　“你要找这个吗？”
　　于水水努力抬头，模糊的双眼里倒映出一个男人的轮廓：“谢，谢谢。”
　　他伸出手，准备从对方手里接过自己的眼镜，可对方却轻笑一声，下一秒，毫不留情地用脚将他的眼镜碾了个粉碎。
　　-
　　于水水失踪的第三个小时，凌宴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程煜琛手机上。
　　“听着，既然水水愿意，你们的事情我不插手，但你记住，他一点伤都不能受。”
　　“放心吧。”程煜琛眸色深沉，看着定位器上已经停下来的小红点：“确认到方位了吗？”
　　“定位到了。”
　　傅凌云：“在一家名叫月漾的会所。”
　　“好，我们现在过去。”
　　-
　　于水水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双手倒在沙发上，除了他之外，房间里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意识逐渐回笼，他想起来自己的眼镜已经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弄坏了。
　　没有了眼镜的于水水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他很没安全感地将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这小子醒了。”
　　有人发现了他的动作，想上来给他补一针什么东西，却被另一人拦住，对方笑着说：“你看他这副样子，就算给他解绑都跑不出去，何必浪费咱们的药呢？”
　　“说得也有道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喂，小四眼，我们来玩个游戏，你能猜出我们谁今天戴了眼镜，我们就放你走好不好啊？”
　　“你疯了？这是老板要的人！”
　　“慌什么？我就不信他真能猜出来。”
　　于水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眯着眼睛使劲儿辨认，但奈何眼前的画面跟高斯模糊开到最大没有半点区别，他犹犹豫豫指着一个方向：“是你。”
　　“哈哈哈哈哈。”
　　房间内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我说什么来着，小瞎子，那个地方根本没有人！”
　　“真是可惜，你失去了这次我们给你的机会。”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于水水拼命才忍住不掉下来。
　　包间门被再次打开，又有人进来了。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几人瞬间老实，恭恭敬敬叫了声：“先生。”
　　“嗯。”
　　娄建宁淡淡应了一声，视线落在要哭不哭的于水水身上：“都处理好了吗？”
　　“是的先生，可是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把他身上的追踪器销毁？”
　　“销毁了还有什么意思？”
　　娄建宁语气散漫：“有趣的事情当然参与的人越多越好。”他视线扫过于水水，突然一凛：“为什么没给他注射？”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是刚才阻止同伴给他用药的那人站了出来：“先生，我们是看这只小妖连东西都看不清，觉得没必要浪费一支药。”
　　脖子突然被人掐住，娄建宁掐着人的脖子将人拽到自己面前：“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因缺氧大大的张着，娄建宁静静地看他几秒，然后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
　　那人瘫软在地，爆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需不需要用药，不是你能做主的。”
　　他睥睨地看了一眼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上的人，另一人十分有眼力见的递过来一支装着药剂的针管。
　　“不过既然我来了，那就由我来亲自动手也不错。”
　　娄建宁走到于水水面前蹲下，一只手掐起他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于水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视线不聚焦地落在他身上，眼眶里的泪水让他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破碎感。
　　“怪不得能勾得凌宴那小子发疯。”
　　外面凌宴的人已经找人找疯了，就在刚刚，他还亲口对凌宴承诺，找到人之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而现在，他捏着于水水的下巴，尖细的针头缓缓靠近，即将刺入于水水脖颈间细嫩的皮肤。
　　--------------------
　　池鱼于水水：对没错，是我


第73章 化险为夷
　　在针头即将刺破肌肤的时候，门外不知为何传来一声巨响，令娄建宁有几秒的失神。
　　就是现在！
　　于水水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气，对着娄建宁的脸就是一记头槌，竟硬生生将人撞得后退几步，而他本人则趁机就地向前一滚，直直朝着刚才娄建宁进门时发出声音的方向冲过去。
　　于水水用胳膊护着脑袋，全力一撞，竟直接将门板撞开了。
　　“抓住他！”
　　娄建宁咬牙切齿地低吼，鲜.血正从他的指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鼻梁疼痛难忍，应该是断了。
　　妈的！
　　他恨恨地骂了一句，发誓等把于水水抓回来，他一定要好好折磨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妖怪！
　　于水水慌不择路，因为高度模糊带来的不安全感绊住他的脚步，没跑多远就被人抓住，那人一把将他甩了回去。
　　“妈的，你想跑到哪去？”
　　手腕处火辣辣的疼，那人还想伸手来揪他的衣领，却被于水水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虎口。
　　“啊！”
　　走廊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尝到了口中淡淡的血腥味，拳头如雨水般落在身上，好几股力道拖着他往后，但于水水只死死咬着嘴里的东西不放，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淌进衣领，将白色的卫衣领口染上一片褐红色，直到他再次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咳咳咳。”
　　于水水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嗒，嗒，嗒。”
　　脚步声缓缓靠近，于水水睁大眼想看清这人的脸，却只是徒劳。
　　就在这时，会所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周围立刻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好机会！
　　于水水趁机将自己携带的微型追踪器扔到地上，那东西在落地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小虫子，动作灵巧地爬到娄建宁身上，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趴着不动了。
　　“有画面了！”
　　守在外面的傅凌云看到监控传来的画面兴奋大喊，小小的电脑显示屏上，清晰展现着以娄建宁为主视角所看到的所有画面，甚至比他看到得更清楚。
　　“这玩意挺厉害啊。”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技术部研发出来的新科技，专门针对你们的。”
　　傅凌云十指翻飞，从容地部署着一切，但凌宴却没什么耐心，刚才镜头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于水水脸上和衣服上的血，这让他十分焦躁。
　　他受伤了！
　　“少安毋躁，安排的人已经到位了。”
　　傅凌云勾起一边唇角，单手在耳朵上的通讯上点了点。
　　“收网。”
　　一束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也引起了所有人注意，于孟有些尴尬地抬手：“啊，我是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人回应，所有人都盯着他，眼神不善。
　　“啊哈哈。”
　　于孟一点点撤回去：“你们继续！”
　　“抓住他。”
　　于孟眼疾手快地关门，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场面一瞬间混乱了起来。
　　于水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裤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拽，他茫然地看过去。
　　“嘘”
　　谢钱钱小声道：“是我，小鱼哥哥，你快跟我来。”
　　他领着人来到一条静谧的走廊：“你就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有人在终点等你。”
　　“好！”
　　看着他平安离开，谢钱钱松了口气，接下来他要去完成自己的任务了，等等，琛哥说的地方，是在哪里来着？
　　他一路溜溜达达的寻找，突然撞上了一个人的脚。
　　“哎哟！”
　　谢钱钱惊呼一声，被撞翻在地上。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而另一边，于孟并没有反抗太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假装不敌，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娄建宁脚边。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经纪人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现在最好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哦？”
　　娄建宁冷笑：“如果我没记错，这一层都被我们封住了，你是怎么上来的？”
　　于孟语塞。
　　“你想救那条鱼，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娄建宁起身：“带回去。”
　　这么简单？
　　于孟错愕，过程顺利的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等一等。”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于孟抬眼看去，不由瞪大了眼。
　　“苏辰。”
　　“好久不见啊，于老师。”
　　苏辰很有礼貌地问好，就像在综艺里那样，随后才说：“我抓到了一只不听话的小虫子，不如当礼物送个人情。”
　　说着，他将手举起来，掌心放着一只玻璃罐子，于孟隔着那层玻璃，和里面满脸尴尬的小螃蟹对视。
　　于孟：……
　　谢钱钱用钳子捂住眼睛转过了身。
　　不怪他啊，那个苏辰穿得那么黑，他没看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孟深吸一口气：“苏辰，和你有旧怨的人是我，你把他放了。”
　　“于老师看来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呢。”
　　苏辰笑的温柔，出手却又狠又辣，抬膝狠击在于孟腹部，于孟被这一腿顶的差点吐出来，头发被揪起，他被迫仰起头。
　　“你现在可没有同我谈条件的资本，有句话你说错了，和我有旧怨的可不只是你，还有程煜琛。”
　　最后三个字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喝进肚子里的恨意。
　　“你跟程煜琛演戏骗的我好苦，我想小小的报复一下不算过分吧？”
　　“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娄建宁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您放心。”
　　会所大门口，带队前来的傅凌云同娄建宁撞了个正着。
　　“娄处？您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清对方脸上的伤后，傅凌云拧眉：“您受伤了！”
　　“不碍事。”娄建宁挥挥手：“我今晚恰巧在这里吃饭，看见有可疑人员带了个人进来，身形很像是资料上的目标人质，就追上去看看，但可惜跟丢了。”
　　娄建宁扯了扯嘴角，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我年纪大了，技不如人。”
　　言下之意，这伤正是跟嫌疑人缠斗的时候被打的。
　　“那我先送您去医院吧。”
　　说着，傅凌云转头交代副队：“你继续盯着，配合妖管局的行动，有任何进度随时和我汇报”
　　“是！”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娄建宁拒绝：“任务要紧。”
　　“可是……”
　　“别忘了，你胸前戴的勋章是做什么的。”
　　他满脸大义凛然：“没有一件事情，能比人民安全更重要，别说是我这小伤，哪怕是我们的命！”
　　“是！”
　　娄建宁走了，副队看着他的背影，语气崇拜：“没想到娄处看着不好相处，居然有这么崇高的精神境界。”
　　傅凌云深深看了他一眼，拍拍下属肩膀：“你先盯着，我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车里的程煜琛眉头紧锁，总觉得莫名心慌。
　　从刚才开始，谢钱钱就没了消息，可是娄建宁都已经走了，还会出什么意外？
　　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想，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琛哥，好久不见。”
　　苏辰的声音总是带着笑意，很有标志性，程煜琛一下就认了出来：“苏辰，是你。”
　　他的语气异常冷静。
　　“没错，很意外吧，这么久没见，我想跟你玩个游戏，你应该能看到我们的位置吧？那就跟过来吧。”
　　苏辰笑得残忍：“半小时之内见不到你，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哦。”
　　说完便挂断电话，显示屏上的小红点正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程煜琛眸色深沉，当机立断换到了驾驶位。
　　“你去哪？”
　　傅凌云拦住他。
　　“计划有变，蟹蟹也被抓了，苏辰让我现在去找他。”
　　苏辰？
　　傅凌云皱眉：“我带人跟着你。”
　　“嗯。”
　　一脚油门，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被汽车尾气喷了一脸的傅凌云骂道：“妈的，跑这么快！”
　　他转身上了另一辆车：“快，跟上！”
　　程煜琛一路驾着车来到一片未开发的海岸，在一处最高的崖石上，他看到了被捆绑的两人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苏辰。
　　“你来得比我想象得快。”
　　程煜琛冷着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苏辰失神冷一瞬，随即自嘲一笑：“我还能想干什么呢？不过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罢了。”
　　冷冽的海风吹散了他的自语，但距离他最近的两个人都听清了。
　　再次抬眸，他看着程煜琛，脸上虚伪的笑意尽数退去，唯有冰冷的恨意：“程煜琛，你不愧是影帝，轻易就能将我骗得团团转，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骗过自己的心呢？”
　　他张开双臂：“我也很想知道，手边的这两个人，哪个才是你程影帝放在心尖上的人。”
　　见他沉默，苏辰瞬间变了脸色：“我数三十秒，如果你不选，那就永远都不用选了。”
　　说着，他便当真开始倒数。
　　冷汗沿着额角一点点落下，程煜琛不动声色催动着自己体内的妖力，感受它们沿着四肢百骸缓缓汇聚在一个地方，耳边是苏辰的声音：“十八、十七、十六。”
　　于孟用眼神示意他：救谢钱钱。
　　从前他的任务是护着程煜琛，现在，他也应当护着谢钱钱，更何况他本就计划跟娄建宁回去，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件需要犹豫的事情。
　　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程煜琛之所以纠结，是因为他看到了苏辰手上拿着的东西。
　　那东西他再清楚不过，是妖管局的弑妖符，而在这一刻，程煜琛终于明白了苏辰这么做的原因：他想为暗影报仇。
　　倒数还在继续：“五、四、三。”
　　积蓄的能量想要喷发，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一如别墅发生火灾的那一晚。
　　“一！”
　　苏辰抬手将那张符扔了出去，情急之下，程煜琛只来得及护住一个人。
　　一道蓝色的透明屏障罩在于孟身上，挡住了那张致命的弑妖符，却挡不住刺向谢钱钱地拿到寒光。
　　“唔。”
　　程煜琛闷哼一声，那匕首狠狠刺入了他的后背。
　　“琛哥！”
　　见没有一击毙命，苏辰快速将之抽了出来，想要给程煜琛致命一击，疼痛延缓了程煜琛的行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逼近，然后将谢钱钱牢牢护在怀里。
　　要死了吗？
　　在这一秒，他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还好，没有连累任何人。
　　怀里倏然一空，谢钱钱突然发力，抱着苏辰直直从身后的崖边跳了下去。
　　风吹起谢钱钱的衣角，擦过程煜琛指尖，带起一阵冰凉。
　　“蟹蟹！”


第74章 是谁在敲打我窗？
　　程煜琛醒来时，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雪白的绷带自左肩起，紧紧在他上身裹缠数圈。
　　“我怎么会在这里？”
　　傅凌云说：“你受伤了，那把匕首有问题，导致你的伤口无法快速回复。”
　　他试着动了动，从后背心处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
　　“蟹蟹呢？”
　　傅凌云沉默不语。
　　“谢钱钱呢？”
　　见他这样，程煜琛猛地起身，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很快染红了绷带。
　　“哎哟我的哥！”
　　傅凌云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摁住：“你别动啊，伤口又裂开了。”
　　程煜琛却只抓着他的手，仰头倔强地盯着他，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我再问一遍，谢钱钱呢？”
　　“还没找到。”
　　傅凌云语气沉重：“我们在距离岸边不远处，发现了昏迷的苏辰，但却不见谢钱钱的踪影。”
　　他刚说完，原本还老实被他摁着的人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程煜琛身形踉跄一瞬，但也只有一瞬。
　　“不行，你受伤了，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找了，谢钱钱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要去找他！”
　　“不行！”
　　两人僵持着，邬高明和胡璃推门进来，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
　　“阿琛你伤口裂开了！你快回床上，我这就找医生过来！”
　　程煜琛却只重复着那句：“我要去找他。”
　　病房里安静下来，邬高明想劝些什么，但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程煜琛。”
　　胡璃叫他一声：“那里是海边，蟹蟹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身体养好，不然蟹蟹回来看见了是要哭的。”
　　像是被戳到了什么开关，程煜琛浑身的力气陡然卸了下来：“我知道了。”
　　被鲜血染红的绷带被拆下，然后又一圈圈地缠上新的绷带，从病房里出来，邬高明忙着去推程煜琛后面的行程，傅凌云还有别的事，最后只有邬潼潼陪在他身边。
　　小助理眼睛肿成两颗核桃，话也没有平时多，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情，只有程煜琛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起身。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程煜琛是没有心情，但邬潼潼却是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
　　到了下午，邬潼潼却程煜琛家里拿了些日常用品给他送了过来，在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一个东西从箱子里掉了出来，咕噜噜滚到一旁，邬潼潼看过去，发现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海螺。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但他总觉得这玩意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一起装上吧。”
　　最后将这个海螺塞进箱子里，看着空荡荡的家，邬潼潼眼眶又是一酸。
　　谢钱钱，你可千万要平安回来啊。
　　-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空气里满是潮湿发霉的味道，谢钱钱动了动手指，感受掌心下粗粝的触感。
　　这是哪里？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这里十分安静，安静的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有，有人吗？”
　　他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嗓子却因为太久没说话变得沙哑。
　　“有人吗？这是哪里呀？”
　　谢钱钱不死心继续高声喊，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终于，在不知道喊了多少声音之后，他听到了房间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咕咚”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恰在此时，房间门被打开，微弱的灯光争先恐后挤了进来，逆光而站的男人让他看不清长相，谢钱钱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呀？”
　　对方没说话，只径直朝他走了过来，随着这人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钻进了谢钱钱的鼻腔，他刚想逃，却被一只无情铁手抓了回来。
　　“唔！”
　　谢钱钱痛呼一声，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人就这样拖着他的腿，像是拖垃圾一样将他一路拖了出去。
　　离开了那个小房间，谢钱钱这才发现这里除了他待的那个小房间之外，走廊两边还有许多这样的房间，门牌上清清楚楚写着“禁闭室”三个字，想来应该是惩罚某些人的地方。
　　那人一路拖着他乘上了电梯，在这过程中谢钱钱无数次想挣脱钳制，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电梯一路上升，终于在三楼停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打开，一间类似于南阳实验室的房间出现在眼前，谢钱钱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里是哪里。
　　他可能，被带到程煜琛他们一直要找的实验室了。
　　“文森。”
　　这男人叫了其中一个研究员一声：“老板要见他。”
　　名叫文森的男人点点头：“先把他放到仪器上。”
　　仪器？什么仪器？
　　顺着两人的视线看去，房间另一侧摆着一台看上去很像烤箱的仪器，谢钱钱整只蟹都不好了。
　　这群人，不会是想烤了他吧？
　　这可不行！手边没有可以扒住的东西，于是他灵机一动，干脆死死抱住了男人的腿，任由这群研究员怎么拉扯都不放手。
　　程煜琛都没有过这待遇。
　　“这样下去不行，老板等久了会生气。”
　　文森轻叹了口气，转身拿出一根针管：“你让他别动。”
　　下一秒，那尖锐的针头就刺进了谢钱钱的后颈，冰凉的药液随血液游走全身，谢钱钱一下便软了下去，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放进烤箱。
　　完了，这次死定了。
　　头顶亮起红色的灯，谢钱钱绝望闭眼，等着温度慢慢上升。
　　“滴”的一声之后，灯又灭了。
　　谢钱钱：？
　　结束了？
　　文森看着面板上的各项数值，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种不理解的表情：“这只螃蟹完全不满足老板的需求，老板为什么要见他？”
　　“不知道。”
　　男人耸肩：“老板要见他，剩下的是老板的事情，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好吧。”文森摘了口罩：“我和你一起去。”
　　这是谢钱钱第二次见到张凯，相比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好像老了不少，眼角爬上了几条细纹，他身边坐着娄建宁。
　　软绵绵的谢钱钱被随手一扔，“啪叽”一下摔倒在两人脚边。
　　“这就是你说的， 很重要的小妖怪？”
　　娄建宁用鞋尖抬起谢钱钱，眼眸中划过一抹惊艳：“倒是个好看的。”
　　只是可惜了。
　　“怎么？娄处有想法？”
　　“拿到不至于。”
　　娄建宁收回脚，弯腰将鞋尖擦干净：“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人。”
　　“你还是那么讨厌妖怪。”
　　张凯笑着喝了口茶：“不过就算你想要，我也不能给你，我留他有大用。”
　　“老板。”
　　文森适时开口，顺便将谢钱钱的体检报告交到张凯手上：“这只小螃蟹虽然也是海族，但相较于鲛人来说体内并没有多少我们需要的东西。”
　　“如果使用促进剂呢？”
　　“勉强够格罢了。”
　　促进剂的目的是激发谢钱钱所有的力量，但小池塘就算把水全部抽出来，也无法与大海相比。
　　“这就够了。”
　　张凯意有所指：“物尽其用，就这样安排吧。”
　　“可是老板，有了促进剂的干涉，可能会改变药效。”
　　代促进剂的效果过去，所有的数值又将回到平均水平。
　　“这对我们的口碑不利啊。”
　　“比起口碑，我觉得先把货交上更重要，你觉得呢？”
　　张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文森：“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工作，其他的自有别人安排。”
　　文森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了。”
　　一旁的娄建宁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听两人说话，不由笑道：“你就不怕这样会得罪那群人？”
　　“有时候缩短使用周期，才能赚更多的钱，不是吗？”
　　“哈哈哈哈，还真是，无奸不商啊。”
　　两人笑着碰杯，但谢钱钱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时候人类的一些语言倒是很能生动的眼前的场景。
　　时间不等人，他被抓的事情，琛哥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他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已经被收走，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他要怎么办呢？
　　重新被关回禁闭室，谢钱钱大着胆子问：“我还能活到什么时候呀？”
　　送他回来的男人有些不忍，想着他也没问什么，于是便回答道：“三日后是个吉日。”
　　吉日？怎么？他们要杀妖怪还要看黄历的吗？
　　谢钱钱不理解：“杀我还要挑日子啊。”
　　“这你不要管。”
　　生怕自己说出去更多，那男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啧啧啧，真是可怜。”
　　他摇摇头：“怎么偏偏是个海族呢？”
　　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里，谢钱钱却没受什么苦，而是每天都被带出去好吃好喝，除此之外那些人每天都会给他打一些奇奇怪怪的针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妖力不仅恢复了，甚至还更强了。
　　最后一天，他静静待在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海螺。
　　这是那些人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是当初跟程煜琛一起买的，当时那个老婆婆说，心意相通的人可以通过海螺穿搭四年。
　　“喂喂喂。”
　　谢钱钱对着海螺说话：“琛哥琛哥，我好想你呀。”
　　他数不清第几次将海螺贴在耳边，却只得到一片寂静。
　　“根本听不到东西。”
　　他小声嘟囔，却又继续对着海螺絮絮叨叨，讲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讲以前在海里的事情，讲一些未完成的心愿。
　　谢钱钱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别无所求，但死到临头才知道，原来他还想和程煜琛做许多的事情。
　　“可惜，好像没机会了呢。”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了一声别样的动静。
　　谢钱钱：！！！
　　他将海螺贴近耳边，但依旧是一片死寂。
　　“我都出现幻觉了。”
　　谢钱钱失落地放下手，耳朵却敏锐捕捉到一阵窸窸窣窣。
　　不是幻觉！是有人在开门！


第75章 营救
　　谢钱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四周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唯有手里的海螺勉强算个武器，他不由将他握得紧了又紧，侧身躲进门后的视野盲区，屏息凝气看着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地板上。
　　一步，两步。
　　谢钱钱闭了闭眼，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先发制人，猛猛砸向那人的脑袋。
　　海螺在距离他脑袋只有0.01公分的时候停下了，谢钱钱意外地看着面前浑身僵硬的娄崇宇：“怎么会是你？”
　　在他收手的瞬间，娄崇宇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对，对不起啊。”
　　谢钱钱局促地将海螺背到身后：“我以为……”
　　“你先别说话。”娄崇宇惊魂未定：“让我缓一缓。”
　　“哦。”
　　谢钱钱果真不说话了，静静站在一旁等，直到娄崇宇重新从地方爬起来，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谢钱钱也静悄悄，娄崇宇带着人一路找各种掩体“z”字形前进。
　　“你怎么都不说话啊？我感觉毛毛的。”
　　谢钱钱：“不是你让我先别说话的吗？”
　　好像是有这回事，娄崇宇：“那你现在跟我说说话吧。”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走？”
　　谢钱钱小声问。
　　“废话，当然是怕有人发现啊！”
　　“可是……”
　　谢钱钱指指头顶上的摄像头：“我们该躲的不是这个吗？”
　　像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摄像头上面的红灯闪了两下。
　　娄崇宇：……
　　对哦。
　　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业务比较生疏，下次改进。”
　　谢钱钱小声逼逼：“倒也不必。”
　　娄崇宇挠挠头：“那没有下次，就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他今天完全是临时起意，没有任何计划。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澈。
　　娄崇宇叹了口气：“你要是能变小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把你揣兜里带出去。”
　　对啊！
　　谢钱钱眼睛一亮：“你好聪明啊！”
　　聪明？娄崇宇反手指指自己：“我吗？”
　　“嗯！”
　　娄崇宇愣住了，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就是别人说他傻，只有谢钱钱夸他聪明。
　　妈的，更爱了。
　　娄崇宇甜到了心坎了：“你夸我，你第一次夸我，是不是你也有点喜欢，卧槽！”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看着duang大一个人瞬间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螃蟹，稳稳落进了自己的兜里。
　　娄崇宇：？？？
　　大变活人？
　　他愣愣低头，跟探出脑袋的小螃蟹对视：“你你你，你不是人？”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他怎么会知道！娄崇宇崩溃了，心上人突然不是人了，那他还爱吗？
　　爱的，他只震惊了短短三秒就镇定了下来，先把人救出去再说！
　　娄崇宇揣着谢钱钱鬼鬼祟祟上了电梯，全程躲着人走，偷感很重的样子，简直就是要把“我有问题”四个字刻在额头，在如此作为下，终于有人拦住了他。
　　“有，有事？”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娄先生刚刚去了哪里？”
　　“我刚才想上厕所。”娄崇宇随口胡诌：“不是我说，你们这儿的装修风格也太单调了，所有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差点在里面迷路。”
　　那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在观察他是否撒谎，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娄崇宇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这里很危险，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那人说完，居然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娄崇宇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走了？妈的，差点吓死我。”
　　想他娄崇宇，这辈子去哪不是横着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过了这一关，接下来的路程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娄崇宇得意扬扬：“演戏也不是很难嘛，怎么样？是不是跟程煜琛比也毫不逊色？”
　　生活在人类社会这段时间，谢钱钱还是学会了些人情世故的，面对娄崇宇的问题他没说是或者不是，而是直接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娄崇宇完全没有悟到他的意思，顺着对方的话聊了下去：“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概括一下其实整件事情很简单，自从第一次见谢钱钱，娄崇宇就对他念念不忘，之后在程家的宴会上又见到他，便觉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那天之后便对谢钱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具体表现为：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谢钱钱出现的各种场合装偶遇。
　　哈，笑死，这世上根本没有偶遇，所有的偶然都是一个人努力之下的必然。
　　娄崇宇深沉地想。
　　谢钱钱：“……这段可以跳过。”
　　“哦。”
　　但是他连着好几天都没见到谢钱钱的身影，就连程煜琛都鲜少出现，于是娄崇宇自作主张地跟踪了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助理邬潼潼，看到那人提着饭桶走进医院的之后，他便断定一定是谢钱钱受伤了。
　　至于为什么不觉得是程煜琛？
　　“当然是因为那家伙一看就皮糙肉厚啊。”
　　他乔装打扮混进了医院，几经波折终于看到了——病床上的程煜琛。
　　“怎么会是你？”
　　程煜琛本就因为谢钱钱的失踪心情不好，他冷冷扫了一眼娄崇宇身上的护士服：“没想到你有这癖好。”
　　“那咋了？”
　　娄崇宇往上推了推自己的胸肌：“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谢钱钱藏起来了？你怕他爱上我，是不是？”
　　“嗤。”
　　程煜琛冷笑：“有病就去世，别在这玩病人装医生的cosplay小游戏。”
　　谢钱钱已经失踪四天了，他却被强行扣在医院，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再得不到谢钱钱的消息他下一秒就引爆医院，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还有个缺心眼的二傻子不依不饶的纠缠，程煜琛烦躁不已，按铃找人把他赶出去。
　　恰巧傅凌云这个时候过来。
　　“找到了吗？”
　　“没有。”傅凌云表情很是沉重：“但是我们找到了这个。”
　　透明的密封袋里装着谢钱钱的手机，以及一块散发着蓝色幽光的碎石。
　　“化验结果，是一种能让妖怪短暂失去力气的药剂，所以。”
　　他顿了顿：“谢钱钱，可能是被那群人带走了。”
　　空气有几秒钟的凝滞，在微妙的沉默中，程煜琛突然拔了手上的留置针。
　　“你去哪？”
　　“我去找他。”
　　程煜琛眼眸猩红：“我早就应该去找他。”
　　四天，足够谢钱钱死去活来好几次了。
　　巨大的恐慌侵蚀了他的理智，恍惚间他尝到了口中愈发浓烈的血腥味：“我要去找他。”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状况外的娄崇宇终于接进了聊天频道：“你把他弄丢了？妖怪把他抓走了？”
　　他揪住程煜琛的衣领；“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程煜琛一把推开他步伐踉跄地朝外走。
　　“你等等！”
　　娄崇宇不依不饶：“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滚开！”
　　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反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胜负已分，程煜琛上半身被鲜血染红，红着眼将娄崇宇摁在地上揍，拳拳到肉，好像要把他打死一样。
　　“别打了！别打了！”
　　傅凌云把两人拉开，但程煜琛闹得厉害，力气大得让傅凌云险些拉不住。
　　“愣着干吗？过来帮忙啊！”
　　“啊？哦哦哦。”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反正傅凌云叫他，他就去了，一针下去，程煜琛安静了下来，两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
　　“这样不行，要通知他家里人。”
　　家里人？对，家里人。
　　娄崇宇脑子转得很快，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既然是被妖怪抓走，那找他爹准没错吧？
　　说干就干，他当即给亲爹娄崇宇打了电话：“爸，我有个朋友失踪了，你帮我查一下呗。”
　　“臭小子，最近忙得很，没空陪你过家家！”
　　被挂了电话的娄崇宇撇撇嘴，但他并没有放弃，既然他爹没空，那他去他爹那帮忙总行了吧，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就这样，娄崇宇成了特情处一名实习警员。
　　但他想错了，他的山来了，因为他随意一瞟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谁能说这不是天定的缘分。
　　“哼哼，这次我可是比程煜琛快。”
　　他得意极了，但谢钱钱的注意全被另一句话吸引走了：“你说他受伤了？严重吗？”
　　娄崇宇：……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他心碎的声音。
　　“等等！”
　　突然他脚步一顿。
　　“怎么了？”
　　娄崇宇看着周围的环境，皱眉：“这里，我没来过。”
　　“那咋了？”
　　谢钱钱不解，却被他突然严肃下来的口吻说得紧张起来。
　　这里这么大，娄崇宇又是第一次来，没来过太正常了。
　　“不是。”娄崇宇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是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的，我明明记得，这里走过去就是大门，可是现在。”
　　看着眼前一直延伸进黑暗的走廊，一点都没有通往大门的样子。


第76章 冲冠一怒
　　“咕咚。”
　　娄崇宇咽了口口水：“可能是我记错路了吧，我们回去再走一遍。”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后退，直到后背突然撞上一个人。
　　“去哪啊？”
　　耳边拂过一股热流，娄崇宇浑身汗毛炸起，机械地一点点转过头，看到身后眉眼含笑的张凯。
　　“张，张叔叔。”
　　他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极快他没抓住。
　　张凯背着双手笑眯眯地看他：“小朋友，你爸爸没教过你不经过别人同意就带走别人的东西不礼貌吗？”
　　“哈，哈哈。”
　　娄崇宇一僵，努力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我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哦？”张凯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衣服口袋：“你兜里，装着什么？”
　　娄崇宇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没什么呀。”
　　他嘴角挂着僵硬的笑，看着张凯一步步逼近，不自觉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两人距离极近，张凯注视着他的眼睛，手已经伸到了他口袋里。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脸色变了变，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抽出来：“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
　　“没，没事。”
　　“真是不好意思，作为赔礼，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办公室怎么样？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哦。”
　　娄崇宇点头：“好呀。”话音未落，就感觉自己后颈的皮肤被什么东西戳了戳，他连忙改口，“不好不好，下次一定。”
　　张凯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某一处：“既然如此，那你请便。”
　　就这么，混过去了？
　　娄崇宇大喜：这也太顺利了吧！
　　他转身就跑，突然后颈刺痛，紧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等他悠悠转醒，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办公室，手脚被捆住，只有他一个人。
　　“谢钱钱？谢钱钱你还在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谢钱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在一起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他可能安全逃脱了。
　　“你可千万不要被抓住啊。”
　　娄崇宇祈祷。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脚下的房间里，已经被换上实验服的谢钱钱正被绑在手术床上。
　　“发给他了吗？”
　　张凯站在门外，隔着一层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已经拍照发给程煜琛了。”
　　“那就好。”
　　张凯笑笑，他可太期待程煜琛的反映了。
　　-
　　程煜琛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会儿是少时家里的火灾，一会儿是谢钱钱眉眼弯弯看着自己，含羞带笑地问他：“那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吗？”
　　他刚想回答，可最嘴却不受控制的吐出冷漠的话语：“我不喜欢你。”
　　谢钱钱神情变得哀伤：“既然如此，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缠着你。”
　　不，不是这样的！
　　程煜琛想解释：这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钱钱转身离去，想要上前拉住他却根本动弹不得。
　　“谢钱钱，你别走！”
　　他大声喊，对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连背影都是决然，场景变换，海风阵阵，空气中满是令人喘不上气的咸湿味，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程煜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动了，他大喜：“谢钱钱！”
　　他追了上去，可下一秒，谢钱钱抱着苏辰义无反顾地跳进了身后的大海。
　　“不！”
　　他猛地睁开眼，头顶的天花板洁白如新，刺眼的白炽灯没有任何温度，让他的身体更冷了一些。
　　“醒了啊？”
　　程煜琛转动眼睛，看向坐在病床边的程启山，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做噩梦了？”程启山说：“满头大汗。”
　　他自顾自给倒了杯水，一点点喂给他喝，动作有些笨拙，一些水顺着嘴角滑落，湿了他的衣服。
　　直到那杯水喝完他才停下动作，轻叹了口气：“我听小孟说了，你刚刚拔针是想做什么？是想直接去找张凯质问？还是去找娄建宁？”
　　程煜琛不语，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谢钱钱应该被关在张凯的秘密研究所，那个他们一直没有找到的地方。
　　“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他痛苦地将脸埋进掌心：“我该怎么办？”
　　臭小子难得露出如此脆弱迷茫的一面，程启山父爱瞬间爆棚：“那孩子有大用，所以你不用担心他的生死，不过肯定会吃点苦头。”
　　他刚说完，程煜琛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对方发来的是一张谢钱钱的照片，以及一个地址，并且专门嘱咐让他一个人来，程煜琛目眦欲裂，指骨用力地仿佛要将手机徒手捏碎。
　　“冷静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
　　程启山说道：“娄建宁身上的追踪器怎么样了？”
　　程煜琛诧异：“你怎么？”
　　“我怎么？”程启山斜眼：“你真以为你们那些小伎俩能瞒得过我？”
　　他冷哼一声：“手段那么幼稚，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程煜琛憋了口气，但他现在有求于人，于是乖乖回答：“他最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很谨慎，没有直接跟张凯接触过。”
　　“怕什么？只要他做了，就总有会被抓到的机会。”
　　程启山说：“那你要赴约吗？”
　　说完他感觉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算了，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过重情重义这一点倒是有我一半的风范。”
　　男子汉就要有为了自己爱人抛头颅洒热血的觉悟！
　　程启山递给他一个小药丸：“这个你带着，关键时刻吞下去。”
　　“这是什么？追踪器吗？”
　　“不是，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当晚，程煜琛只身来到对方发的地址，并且很配合地被蒙着眼睛带了回去。
　　眼前的黑布被解开，他看到了张凯。
　　“好久不见啊。”对方脸上是程煜琛最厌恶的虚假的笑意，他也没耐心跟张凯聊天：“我来了，把他放了。”
　　“别急嘛。”
　　张凯说：“不如我们来看场好戏？”
　　随着“滴”的一声，眼前白色的墙面变成了透明的落地窗，将另一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展示在程煜琛面前。
　　谢钱钱穿着白色的实验服，被绑在一张不大的手术床上，身边各种仪器显示着他各项身体数值，手臂上插着一根很粗的针头，淡蓝色的药剂被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他身体里，很快，那些仪器上的数值面板开始变化，有好几项数值直接突破了原来的界限，与此同时谢钱钱也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嘴里不断发嘶吼。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程煜琛红着眼睛扑到玻璃前，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那面玻璃。
　　“想救他吗？”
　　张凯用诱哄的语气说道：“只要你能把这面玻璃打碎，我就放了他。”
　　不过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玻璃，但不管程煜琛怎么努力都无法伤它分毫。
　　“张凯！”
　　他恨恨看着男人，两人都不再伪装，程煜琛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你不是想救他吗？”
　　张凯笑得残忍：“你可要快一点，又或者说，你想再体验一边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的无能为力？”
　　“果然是你！”
　　“你果然猜到了。”张凯脸上笑意消失，冷冷地注视着程煜琛：“不过也是，毕竟你给我找了那么多麻烦，真不愧是程启山的儿子，都是一样的讨厌！”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竟然有些泛红：“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趁他没有防备，程煜琛一个闪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冰冷的鳞片抵住张凯脖子：“相比于解决那块玻璃，我觉得解决你好像更有效。”
　　锐气将张凯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程煜琛冷冷地说：“你信不信，只需一秒，我就能割断你的喉咙。”
　　“那你觉得，是你杀我快，还是我杀谢钱钱快呢？”
　　话音刚落，谢钱钱骤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程煜琛手抖了抖，张凯的伤口更深了些，顿时血流如注，不过他并不在意。
　　“怎么样？还要跟我在这耗着吗？”
　　房间那边有人不知道跟谢钱钱说了什么，原本正闭着眼睛发泄痛苦的人倏然睁眼，直直朝程煜琛的方向看了过来，让他产生一种自己正在跟谢钱钱对视的错觉，但下一秒，谢钱钱便收回视线咬紧牙关，再也没出过声，哪怕痛到极致也只是呜咽一声。
　　“哎呀，看来他不想让你担心呢。”
　　张凯拍拍手：“真是好感人呐。”
　　谢钱钱……笨蛋螃蟹！
　　他很痛苦，他在哭。
　　体内一股力量突然汹涌澎湃，竟然推动了一直堵在某处的巨石，随着松动一起爆发出来的，是一股极强的力量。
　　刚才坚如磐石的玻璃不停晃动，突然出现一条裂缝，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多，最终像是终于承受不住炸了个稀碎，他单手揪着张凯跨墙而来，一把掀翻已经被吓呆了的研究员，竟徒手扯断了绑着谢钱钱的束缚带。
　　“谢钱钱！”
　　他将人带进怀里，心疼痛地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脸：“我来带你回家。”
　　“嗯。”
　　谢钱钱软软应了一声，一头扎进程煜琛怀里。


第77章 
　　怀里的人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掌心下的躯体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心中暴虐的情绪翻涌，几次想要破土而出。
　　“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张凯没有一点性命被人握在手里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出言嘲讽：“最愤怒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吗？”
　　“闭嘴！”
　　程煜琛冷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还挺期待。”
　　张凯直勾勾注视着他：“我杀了你母亲，害了那么多鲛人，还把你的小男朋友抓回来折磨得生不如死，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更生气了，恨不得我死对吗？”
　　他遵遵善诱，仔细观察着程煜琛的表情。
　　即使平时伪装得再像正常人，但一些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是无法彻底根除的，比如说暴虐。
　　正当程煜琛的理智即将被怒火吞噬要直接割断他的喉咙时，一只微凉的手却先他一步直接给张凯脑袋来了一下。
　　谢钱钱虚弱的声音响起：“我听不下去了，明明是你坏，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别人啊。”
　　他气鼓鼓地说：“你要是不使坏，你说的那些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
　　人类发明受害者有罪论，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来加重受害者的愧疚，在谢钱钱看来真真是无比恶毒的做法，他心疼地捂住程煜琛的耳朵。
　　“我们不听狗叫。”
　　一阵春风化雨浇熄了狂躁，程煜琛怔愣半晌，蓦地笑了出来。
　　“既然不想让我听，怎么现在才捂我耳朵？”
　　谢钱钱义正词严：“想让你听听我帮你骂回去了。”
　　可爱，真是太可爱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
　　“咳咳。”
　　他干咳一声，再次面对张凯的时候眼神清明不少，一点没有半分刚才对谢钱钱的温柔：“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激怒我，等我控制不住伤了你，你就可以让特情处的人名正言顺地把我带回去监禁，但可惜，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张凯的脸有瞬间扭曲，如果不是脑袋上传来的阵阵钝痛，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敢这么对自己！
　　在谢钱钱的插科打诨下，程煜琛没被激怒，倒是他眼睛很快变充血变成赤红色：“你敢打我？”
　　他不停喘着粗气：“你怎么敢！”
　　脖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霎时间就像往汽油里扔了一根点燃的火柴一般。
　　程煜琛最先发现他的反常，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将谢钱钱推开，随后自己便被从张凯身上爆发出的力量掀翻出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程煜琛的视线在对方脖颈处顿住，那上面那里还有半点伤口，早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你，不是人？”
　　但看着张凯的状态，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话：“不，你是人，你居然对自己做了改造？你是疯了吗？”
　　张凯舒展筋骨，感受着浑身充满力量的美妙感觉，嘴里不自觉发出几声喟叹：“爽，就是这种感觉，好像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随手能将人碾碎。”
　　程煜琛脸色很难看：“谢钱钱，你先走，去叫人。”
　　在感受到张凯力量的那一瞬间，程煜琛无比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两个人都留在这里跟殉情有什么区别？
　　“急什么？我同意了吗？”
　　张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身影如鬼魅般瞬间欺近。他猛地伸出手，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目标直指程煜琛身后的谢钱钱。程煜琛瞳孔骤缩，侧身一闪，堪堪打断这致命一击。张凯的手擦着他的喉咙划过，带起一阵劲风，但胸口却被他手中的鳞片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不错嘛。”张凯邪魅一笑：“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说着他手臂一转，再次攻向程煜琛，这一次的力量比之前更甚，空气都被他的拳风撕裂，发出 “呼呼” 的声响。
　　程煜琛不敢硬接，只能不断地躲避、周旋。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得想办法通知外面的人。
　　心口骤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在谢钱钱的惊呼声中他强行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拉开了两人距离，低头去看，心口处正在汩汩冒血，伤口又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你走神了。”张凯冷冷地说：“难道你妈没教过你，关键时刻走神是要命的吗？”
　　程煜琛嗤笑一声：“就你也配提我妈？”
　　张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死死盯着程煜琛，眼底晕开一抹化不开的墨色。
　　谢钱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看准时机迅速出手夺下了张凯的门禁卡，目标明确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这动作唤回了张凯的思绪，他神色一凛：“哪里跑！”
　　一阵掌风自身后袭来，谢钱钱却不敢回头，他甚至能感受到被波及的发丝断裂，轻飘飘落在他的肩上。
　　心跳快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就差两步！
　　“铮”的一声，有什么在他背后炸开，程煜琛撑起身子，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下手腕对张凯说：“你分心了，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关键时刻分心是要命的吗？”
　　与此同时，谢钱钱也来到了门边，并且顺利用张凯的门禁卡刷开了紧闭的大门。
　　“蟹蟹！”
　　程煜琛将一个东西甩了出来，谢钱钱下意识伸手去接，待那东西稳稳落进手里才看清那居然是一台微型通信器，上面的指示灯一闪一闪，谢钱钱刚一接通，就听到于孟焦急的声音：“程煜琛，还活着不？”
　　谢钱钱颤抖着回答：“活着的。”
　　对面短暂一愣：“是蟹蟹？看来程煜琛找到你了，别怕，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只是需要时间解决一下这些缠人的东西。”
　　谢钱钱这才注意到对方那端好像很吵的样子，于孟匆匆道：“十分钟，你们再坚持十分钟，卧槽！居然敢伤我的脸，你知道老子一个通告能赚多少钱吗！操！”
　　通讯被挂断了，谢钱钱的心安了安。
　　十分钟，只要十分钟而已。
　　他转头，那边的打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随着时间推移，程煜琛逐渐有些体力不支，一时不察竟被张凯掐着脖子掼在地上。
　　张凯目露凶光：“跟老子斗你还太嫩，当年你爸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现在光凭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也敢跟我斗？”
　　强烈的濒死感自颈间蔓延，程煜琛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他尝试调动体内的能量，但储存能量的地方濒临枯竭，正泛着细细麻麻地疼。
　　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闭了闭眼，打算孤注一掷，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能拖住张凯，谢钱钱就能活！
　　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谢钱钱蹑手蹑脚地靠近，手里提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灭火器。
　　程煜琛：……
　　“你还想做什么？不过不管你怎么做都是没用的。”
　　张凯眼中满是疯狂的快意，看着程煜琛的眼睛渐渐与他记忆里的另一个人重合起来，让他愈发癫狂，手上的力气也愈发大了，他想看这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恐惧、绝望亦或是对他的请求，但可惜，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双眼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好像跟他说一句话都多余。
　　张凯有一瞬间的晃神。
　　“穆澜……”
　　他呓语着这两个字。
　　好机会！
　　趁着他走神，谢钱钱抡圆了胳膊，直接用灭火器抡倒了张凯。
　　“咳咳咳！”程煜琛被猛然灌入肺里的空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但他一秒钟都没敢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操控着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让它们漂浮在半空中，形成一把尖刀的形状，狠狠刺进了张凯心口。
　　“呃……”
　　张凯不可置信地低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甘的卸了力。
　　“呼呼呼。”谢钱钱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问：“结束了？”
　　程煜琛走上前探查了下张凯的生命体征，确认对方没了气息之后才放下心来：“没事了。”
　　“耶！”谢钱钱欢呼一声，跳到程煜琛身上：“我们好棒！”
　　“嗯，你很棒。”
　　程煜琛眉眼间带着温柔的笑意，跟谢钱钱蹭了蹭鼻头。
　　“喂，我说两位。”
　　于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理解你们小别胜新婚，但你们不觉得这个场景不太合适卿卿我我吗？”
　　“没办法。”
　　程煜琛将谢钱钱放下来：“这叫爱之深情之切，你是不会懂的。”
　　“呵。”于孟冷笑一声：“你只要记得还我这个绯闻对象清白就行。”
　　妖管局的人鱼贯而入，四处搜集证据，气氛轻松，压在心口十几年的巨石落地，程煜琛突然觉得浑身疲惫。
　　“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等等，我问两句话先。”
　　说着，他掏出一个录音笔和一个小本本，十分专业的做派。
　　谢钱钱觉得新奇，大明星于孟气质温和，是粉丝们喜欢的邻家弟弟形象，但做笔录的于孟一身正气，让人感觉很可靠。
　　谢钱钱将自己知道的悉数告知，之后就被请到一边休息，说是休息，但房间里早就被两人的争斗破坏的一片狼藉，唯可以坐的地方就是那张手术床，谢钱钱抖了抖，默默离它远了一些。
　　不远处，张凯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周围被用红色的隔离带隔开，谢钱钱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前这个人两鬓已经有了银丝，但脸却保养得十分年轻，谢钱钱蹙眉，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但具体奇怪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没一会儿，程煜琛跟于孟一前一后地出来，谢钱钱扬起笑容，受了这么多天罪，晚上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程煜琛走近，毫不犹豫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谢钱钱“嘿嘿”一笑，我在想今晚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什么？
　　于孟的视线移了过来，程煜琛脸有些红：“都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去趟超市。”
　　谢钱钱想了想，确实要去超市才行，要买很多好吃的。
　　“不过这样你会不会太累啦？要不等你休息好？以后再说？”
　　“对啊对啊，这几天你都没休息好，行不行啊？”
　　于孟看热闹不嫌事大，被程煜琛瞪了一眼：“放心，我行得很！”
　　想来一定是小螃蟹受到了惊吓没有安全感，所以需要做一些成年人之间的亲密行为来消除恐惧。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谢钱钱忍痛的神情，心脏不受控制的揪痛起来，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现在就想好好抱抱小螃蟹。
　　好吧，其实更需要安抚的好像是自己。
　　程煜琛终于认清现实。
　　谢钱钱一敲手掌：“那好，我要吃红烧鸡翅！”
　　程煜琛：？
　　这是什么暗号？
　　谢钱钱掰手指报菜名：“还有清蒸鲈鱼油焖大虾番茄牛腩。”
　　程煜琛：？
　　“你说的晚上，就是吃一顿饭？”
　　“对啊。”
　　小螃蟹一脸莫名：“那不然呢？”
　　“没，我也觉得应该好好吃顿饭。”
　　程煜琛无比憋屈，一旁的于孟却没憋住，“噗”地笑出声来。
　　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谢钱钱不解，人类的大脑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他还没有学会。
　　余光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动。
　　“小心！”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飞溅到脸上，程煜琛的笑容凝固在唇角，空间像是被灌满胶水，一个简单的回头都要用尽所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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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吧，本周一万！


第78章 撕破脸
　　整个世界都是刺眼的红色，怀里的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生气。
　　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明明说好，晚上要吃大餐的。
　　为什么会这样？
　　程煜琛大脑一片空白，谢钱钱嘴里不断呕出鲜血，很快就将两人所在的地方染上一片血红。
　　“啪嗒”
　　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滴落在他脸上，随后顺着脸颊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叮咚脆响，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在血泊中滚了一圈，停在谢钱钱手边。
　　嘴唇动了动，谢钱钱想说“别哭”，但张嘴又是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张凯似是被眼前的一幕取悦了，右手掌心里捏着一颗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球形物：“怎么样程煜琛？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面前的感受喜欢吗？”
　　他脸上是嗜血残忍地笑：“当年我也是这样，不过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能抱着他。”
　　“别把自己说得好像什么爱而不得的深情男二似的！当初如果不是你，穆姨怎么会死？明明是你杀了她，现在装深情给谁看？”
　　于孟企图用语言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示意同事们去夺他手里谢钱钱的妖丹，怎知张凯非但不上当，还点破了他们的计划：“你们想要这个是吧？”
　　他举起手，那枚小小的妖丹悬浮在他掌心，于孟抿了抿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也看到了他的力量不强，恐怕帮不了你，不如我给你换一个更强的怎么样？”
　　海族的妖丹根据力量的强大有不同的颜色，力量越弱的颜色越浅，这也是为什么张凯一直以来都只要鲛人一族的妖丹。
　　“可惜了，我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说着，他突然用力，手里的妖丹瞬间碎裂，淡蓝色的萤光自他指尖溢出，飘散在空气里。
　　“不要！”
　　随着光点消失，谢钱钱眼中的光亮也黯淡了下来，像是一个精美但毫无生命的娃娃。
　　“不，不。”
　　程煜琛慌乱又无措，他能感受到怀里人生命的流逝，想要阻止却无从下手。
　　张凯哈哈大笑，拍手叫好：“真是一出感人的情感大戏，感谢程大影帝的精彩演绎，接下来我就不奉陪了，各位，再会！”
　　他一步步退至床边，于孟大喝一声：“他想跑！”
　　程煜琛小心翼翼将谢钱钱平放在地上，从容起身，最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向了站在窗边的张凯，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阵风。
　　方才的打斗已经让他的能力量所剩无几，但他不管不顾，不停透支着自己的力量，招招要置对方于死地，张凯却躲闪的毫不费力，甚至还能分心说几句风凉话。
　　“这就是你的全部了吗？”
　　他摇摇头：“还真是让人失望，可惜了穆澜那么好的基因。”
　　“如果你更强一点，他可能就不会死了。”
　　“程启山怎么教的你，真是毫无长进。”
　　“闭嘴！”
　　程煜琛拼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被张凯不咸不淡地化解：“好了，我不陪小朋友过家家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给我多一点惊喜。”
　　说着，他笑着跟屋内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张开双臂往后倒了下去。
　　于孟冲到窗边，楼下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无暇顾及这个世界无人在意的角落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在世人眼里，这些都抵不过下个月的工资是升还是降，是否能按时发放来得更值得关注。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体力不支的程煜琛栽倒在地的声音。
　　天边炸响一记闷雷，漆黑厚重的云层好像要压到地面上来，明明是白昼，天色却像是夜晚一样。
　　不少网友拍照询问究竟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但程家的气氛却比起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还没醒吗？”
　　家庭医生如实回答：“少爷这是急火攻心。”
　　“唉。”
　　程启山摆摆手：“你先去忙吧。”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眼底逐渐酝酿起风暴。
　　这才几天，这小子已经躺了几次病床了？
　　那些人怎么敢的？
　　“蟹蟹。”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程启山的眼眶不禁红了，当年穆澜走的时候他没有时间去悲伤，那时妖管局刚刚成立，受到各方势力的联手打压，为了不让更多家庭经历同样的痛苦，程启山凭一己之力扛起重任，连续数年忙得脚不沾地，等他终于处理好一切，父子两人之间早就有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即便如此……
　　他站起身来，打开门。
　　自从出事之后，于孟推了所有行程，为此他经纪人几乎隔三岔五找他发疯，没事就电话轰炸妄图唤醒者祖宗的事业心。
　　“小孟啊，这个品牌真的很有诚意，他们愿意等你事情处理完，只要你能在明年他们官宣之前完成所有物料拍摄就可以。”
　　他苦口婆心：“还有之前答应下来的代言合作，又花不了多长时间，你就抽空去拍一下的事，你最近光违约金就赔了快上亿了，就算不为公司想，也得为你自己想想啊，你还年轻，正是红的时候，还有大好前程不是吗？”
　　于孟冷静地听他说完，最后坚定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违约金我会全额赔偿，不用公司出，这段时间你的工资我也会按照以往的标准发给你，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宋峰顿了顿，轻叹口气：“你说这话就真是见外了，小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的，也是真的为你好。”
　　末了，他再次叹气：“算了，我帮你推掉就是，还有，你嫂子一直想托我跟你说声谢谢，等你处理完私事，来家里吃顿饭吧，你嫂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海鲜大餐。”
　　“我知道的，谢谢哥。”
　　挂断电话，房间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程启山走了出来，表情很是平静：“走，去趟特情处。”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既然有人觉得我程启山老了，不中用了，那我就去敲打敲打那些人，别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两人一路杀到特情处，接待他们的是一个面生的警员，他将二人带到一间空办公室，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您这边坐，我这就去通知娄处。”
　　于孟不解：“程叔，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当然是找娄建宁这老家伙兴师问罪！”
　　特情处与妖管局，一个管人，一个管妖，本就是相互合作又相互对立的两个组织，现下张凯这么做，特情处却一点表示都没有，程启山很不满，他不满，就要来问清楚。
　　待娄建宁赶过来，看见的就是像一尊大佛般坐在沙发上的程岐山。
　　“不知程老板大驾光临，有所怠慢，实在是最近局里太忙了，还请程老板不要往心里去。”
　　“哼！”程启山却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他：“你最好是真的在忙，我问你，张凯抓住了吗？”
　　这仿佛训诫下属的语气让娄建宁眸色暗了暗，他扯了扯嘴角：“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当下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张凯有过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们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地逮捕一名优秀的企业家，您说是不是。”
　　于孟“蹭”的一下站起身：“什么叫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那天亲眼所见，他在那个研究所不是吗？他还杀了！”
　　“小于！”
　　程启山厉声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是这些也只是一面之词，不是吗？”
　　娄建宁故作为难：“我们在研究所并没有搜到什么违法实验的东西，那里只不过是凯盛用来做产品研发的实验室而已，至于其他的，如果只有妖管局的一面之辞，为了保证绝对的公平性，恕我们不能将你们说的话作为定罪的证据呢。”
　　好一套强词夺理的说辞，程启山语气冷了下来：“也就是说，特情处铁了心要包庇张凯了是吗？”
　　“程老板，这怎么能说是包庇呢。”
　　娄建宁一脸不赞同：“我刚上任，不知道你们之前是怎么合作的，但只要我在一天，就一定会保证人类方的公平。”
　　“呵。”
　　程启山不欲与他多言：“那既然如此，程某今天就先告辞了，希望真的有证据的那天，娄处长能秉公执法。”
　　“那是一定。”
　　两人从特情处出来，于孟脸气得通红，他恨恨啐了一口：“我呸！这个娄建宁摆明要护着张凯，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启山却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程叔，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呢？”
　　“这有什么意外的。”程启山笑了笑：“我本来也没指望今天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对我们有利的信息，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那我们今天？”
　　“当然是要去见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当然就是娄建宁的倒霉儿子娄崇宇，张凯对他算是手下留情，但偏偏这孩子自己倒霉，被程煜琛和张凯打斗的能量波及，无端受了个不轻不重的伤，娄建宁怕他有什么后遗症，强行安排他住院，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掏出来。
　　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带上一辆黑色的轿车。
　　“喂！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
　　宽敞的后座，娄崇宇被架在中间，心里慌得一批。
　　“我警告你们别想对我做什么，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你们要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这下他是真有点害怕了：“你们想要什么？要是钱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到时候我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你们看怎么样？”
　　虽然没人理他，但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很是投入：“不过先说话，我最多给你们八千万，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要是再多，那我就只能去找别人借了，但是你们能不能先放了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喜欢的人现在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
　　“娄小先生放心。”许是被他的聒噪扰得烦不胜烦，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终于出声：“我们先生想见你，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娄崇宇一喜：“你们是要带我去找谢钱钱吗？”
　　太好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不闹了，只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见到谢钱钱。
　　可当他到地方之后，看见的只有威严上座的程启山。
　　“怎么是你？谢钱钱呢？”
　　“他受伤了。”
　　程启山回答：“这次找你来，是为了抓到伤害他的凶手，你愿意帮忙吗？”
　　“凶手就是张凯！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
　　娄崇宇焦急道：“你们是有什么顾虑吗？没关系，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不过现在……我能见见谢钱钱吗？”


第79章 新生
　　宽敞的大床上，英俊的男人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房子里静悄悄，静的他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寂寥瞬间将他围绕，程煜琛几乎是下意识去寻找些什么，目光在触及放在床头柜上的小鱼缸后颤了颤，才终于放下心来。
　　鱼缸不大，但里面装修得十分豪华，底部铺着一层细细的彩色砂石，交织成一片彩色的沙滩，沙滩边缘，是用一整块天然玛瑙打造的人工假山，大小不一，错落有致，而此时，一只巴掌大的小螃蟹正悠闲地躺在一块鹅卵石上睡觉。
　　程煜琛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用指尖碰了碰玻璃，里面的小螃蟹似有所感地睁开眼与他对视，但又很快闭上了。
　　门铃声响起，程煜琛却迟迟没有起身，只是眼神缱绻地看着已经欢快的打起小呼噜的小螃蟹，门外人无法，只得自己开门进来。
　　“你没理我，我就自己进来了。”
　　邬高明皱眉看着不见天日地的房间，忍无可忍地上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进来，程煜琛不适的眯了下眼睛。
　　“又不是吸血鬼，窗帘拉那么严实干什么？”
　　他像个絮絮叨叨的老父亲：“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今天来有事跟你说。”
　　“我没兴趣。”
　　“那也得先听听看！”
　　说着，邬高明就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这些是最近找你的工作安排，你已经太久没露面了，再这样下去你离过气就不远了。”
　　程煜琛：“我没让你给我接新工作。”
　　“程煜琛。”
　　邬高明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话，刚出道的时候程煜琛是最让人省心的艺人，他长得好看，能力过关，态度勤勉，从来没让邬高明担心过，只是红了之后会做一些让他头疼的问题，但也都是事出有因，所以他对程煜琛更多的是无奈。
　　但现在不一样，已经一个月了，程煜琛将自己关起来已经一个月了，如果不是他和邬潼潼会定期来看他，他们恐怕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程煜琛，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他痛心疾首：“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愿意告诉我，ok我不问就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消极工作，公司要为你背负什么？那些期待你的粉丝呢？”
　　程煜琛敛眸不语，只一味沉默。
　　“《潮汐》的路演宣传你不参加，首映仪式你也不参加，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猜你什么？”
　　眼前颓废到胡子拉碴的人让他觉得无比陌生，印象里，哪怕是最难得时候程煜琛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何曾这样过？
　　“到底怎么了？”
　　浴缸里的小螃蟹被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从石头上摔了下来，仓皇茫然的四下环顾。
　　“你吓到他了。”
　　邬高明：……
　　“你就没别的想说的了吗？”
　　程煜琛走过去伸手碰了碰螃蟹壳以示安慰，小螃蟹很高兴，亲昵地用钳子蹭了蹭他的指节，程煜琛眉眼瞬间变得柔和下来，邬高明看在眼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这次的颁奖典礼你一定要出席，阿琛，如果谢钱钱还在，他一定也不想看见你变成这样。”
　　忙着贴贴的手颤了颤，半晌，他听见对方说：“我知道了。”
　　消失一个月的程煜琛首次亮相，吸引来无数粉丝和媒体，他们都等着程煜琛像以往红毯时惊艳四座，却不想那人只穿着一身最基础的黑白西装素颜入场，但关于#程煜琛金花奖红毯造型#的词条还是爆了，点进去后，一条只有8秒的短视频被疯狂转发。
　　程煜琛接过主持人手里的签名笔，在巨大的背景墙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正要离开却被叫住，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左边胸口的口袋里突然冒出一只红色的东西，正费力要从里面爬出来，程煜琛冷了一晚上的脸突然如春风化雨，他笑着看着那只小螃蟹艰难爬到他的肩膀上，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小挂件。
　　“好可爱，这是程影帝养的宠物吗？”
　　“看来程影帝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呢，之前那只小狐狸，也被养得很好。”
　　正在候场的胡璃脚下一滑，等等，他看到了什么？
　　等走完所有流程，他鬼鬼祟祟凑到程煜琛身边问他：“你怎么把蟹蟹带来了？”
　　“他离不开我。”
　　“切，得了吧。”胡璃不屑撇嘴：“还不知道是谁离不开谁呢。”
　　刚知道谢钱钱出事的时候，他差点打死程煜琛，但男人没还手，像个沙袋一样任他揍，最后是傅凌云看不下去了，抱着他的腰将他拉开。
　　“程煜琛，这就是你他妈说地保护好他？”
　　他最活泼可爱的弟弟在失踪几日后静静躺在那里，没有一丝生的气息，这让他怎么能不发疯？
　　“程煜琛，没本事保护他，就不要接近他。”
　　当时的程煜琛本就受了不轻的伤，被他这么一打差点去了剩下半条命。
　　“我会救他。”
　　他轻轻抚摸着谢钱钱冰凉的侧脸，神情近乎病态。
　　“你怎么救？他死了！他被你害死了！”
　　胡璃忍不住，但又挣脱不了傅凌云的桎梏，只得伏在他肩上号啕大哭：“呜呜呜傅凌云，我弟弟没了！”
　　傅凌云红着眼眶，手在他背后轻轻拍，却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
　　当凌宴带着于水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于水水步履匆匆没留意脚下的门槛，差点被绊了一跤，幸而凌宴一把扶住了他，只是刚配好的眼镜就没那么幸运，上岗没多久就光荣退休。
　　“蟹蟹！”
　　于水水踉跄着走到程煜琛面前，执手泪眼蒙眬：“你受苦了。”
　　“哇啊啊啊啊啊。”胡璃哭得更大声了：“小鱼，小螃蟹没了，呜啊啊啊啊。”
　　屋里彻底乱成一锅粥，直到傅凌云问：“你说，你能救他？”
　　“嗯。”
　　“传说鲛人王的妖丹可让人起死回生。”
　　胡璃顾不上哭了，他眨眨眼：“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什么鲛人王，就可以救蟹蟹？”
　　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何其难呢？
　　傅凌云不语，只是去看程煜琛：“你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程煜琛说：“我都知道。”
　　胡璃和于水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凌宴走过来很贴心地帮于水水戴上备用眼镜：“这么悲壮做什么？你分一半给他不就行了？”
　　傅凌云：……
　　还能这样操作？
　　事实证明，不但可以，而且是非常可以。
　　谢钱钱醒过来的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程煜琛回家就发现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发现谢钱钱的影子，问人得到的也是否定的回答，他终于慌了。
　　为什么？去哪了？难道是被抓走了？
　　恐惧让程煜琛几欲发疯，窗外的天气很快就变得乌云密布，不多时天边炸响了巨大的雷鸣声。
　　程煜琛的脸色却不比外面的天气好半分，程启山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臭小子，你作什么妖？”
　　“蟹蟹不见了。”
　　程煜琛声音很冷：“我要去找他。”
　　“你冷静点，你现在还没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你不能！”
　　他顿住，外面的天空不知为何又恢复了晴朗。
　　“找到了？”
　　程煜琛看着从床下爬出来的那只巴掌大的小红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好消息：蟹蟹回来了。
　　坏消息：因为力量不足，他现在就是一只普通螃蟹。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按照现在的情况，他应该是不记得自己的一切的。
　　谢钱钱刚醒来的时候行为方式与普通螃蟹无异，喜欢吃一些小鱼小虾，哦，还必须得是活的，除此之外，对于程煜琛地靠近他表现出了极强的领地意识，每次都会把他的手夹出血来，但程煜琛却并不在意，依旧每天都会给小螃蟹准备好他爱吃的东西，久而久之谢钱钱对他也友善了起来。
　　小螃蟹有了一个人类朋友，他每天都能给自己带很多好吃的回来，还会给自己的家里添置好看的东西，小螃蟹无以为报，只能多打几个洞，给人类一个安全的栖息地。
　　也是自那天之后，程煜琛就没出过门，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谢钱钱。
　　“嗤。”胡璃说：“我看有分离焦虑的是你吧。”
　　小螃蟹蜕壳那天，看着沙滩上半透明的螃蟹壳，程煜琛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的谢钱钱，终于要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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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嘉庚，大家新年快乐呀！
　　我直接一个匆匆又匆匆，明天捉虫！


第80章 灵光一闪
　　清晨，阳光穿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光影，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空气中弥漫着微冷的晨雾气息。
　　被安静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下一秒，女歌手高亢嘹亮的声音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室内的安静打了个粉碎。
　　程煜琛不耐皱眉，在心里发誓要扣邬潼潼一个月奖金，并且以后绝对不让他碰自己的手机一下！
　　探出的指尖擦过一抹微凉，下一秒，那吵人的铃声戛然而止，程煜琛愣了两秒，猛然睁开眼，与床边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瞳对上视线。
　　“呀！”
　　趴在床边的少年被吓了一跳，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醒啦。”
　　他的眼睛心虚的四处乱转，欲盖弥彰的把手背在后面，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没有想摸你哦。”
　　这场景，似曾相识，这几个月来一直频繁出现在程煜琛的梦里，所以现在他分不清究竟是做梦还是清醒，只谨慎的按照记忆中的发展，问出那句：“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少年不解的歪歪头：“我一直都在你家呀。”
　　这句话，和梦里的不一样。
　　程煜琛心跳生如擂鼓，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面摆放着于哥鱼缸，里面空空如也。
　　不是梦……
　　他小心翼翼伸手去碰谢钱钱的脸，指尖接触到他纤长卷翘的眼睫，谢钱钱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却没有躲开，下一秒，他就被程煜琛一把拖到了床上，紧紧抱在怀里。
　　什么情况？
　　小螃蟹懵懂地眨巴眨巴眼，又觉得自己被勒的很难受，不满的挣扎了两下，换来的是更紧的拥抱。
　　“喂！你，你松开我呀！”
　　“不要。”
　　程煜琛声音闷闷的：“再也，不要松手。”
　　谢钱钱：……
　　“可是我要被你勒死了。”
　　好可怕，这是什么惨无人道的捕猎手法？
　　听他这么说，程煜琛才松了松力道，他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感受着怀中人的心跳和体温，终于确认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不对，是他终于从困扰了自己数月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谢钱钱。”
　　他闷声道：“你是笨蛋吗？”
　　小螃蟹反手指着自己问：“我吗？”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个人类怎么奇奇怪怪的，一会抱着自己一会又骂自己，不过，更奇怪的是自己被骂了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很高兴。
　　其实有问题的是我吧？
　　谢钱钱天塌了，整只螃蟹呆愣当场。
　　见他脸色突然很不好，程煜琛瞬间变了脸色，着急地询问：“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觉得我好像病了。”谢钱钱神情恍惚：“不然我为什么觉得，这里跳得很快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正覆盖在心口的那只手，程煜琛理解了他的意思，立马松了口气，心底柔软一片，他无奈屈指敲了一下对方毛茸茸的脑袋：“笨蛋螃蟹。”
　　“喂！你又骂我！我忍你很久了！”
　　谢钱钱瞪他，如果不是看在这个男人每天都给自己投喂新鲜的猎物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用钳子把他这张嘴给夹住，让他说不了话！
　　小螃蟹张牙舞爪，絮絮叨叨自己究竟有多么厉害，变回原形钳子能有三米长，程煜琛只是含笑看他，在他一脸严肃的表示：“所以你不可以再说我笨了知道吗？我超威武的！”时，突然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似花瓣，反复摩挲浸润，将之蹂躏出可怜的色泽，再长驱直入汲取沁甜的花蜜。
　　谢钱钱大脑一阵空白，乖乖予取予求，直到程煜琛低哑含笑的声音响起：“乖，可以呼吸。”
　　谢钱钱：“呼！”
　　脸更红了，程煜琛心动不已，再次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持续了很久的吻，久到谢钱钱都有点感受不到自己嘴巴的存在，程煜琛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噶。
　　“真好。”
　　他说：“你回来了，真好。”
　　这天程煜琛的家里格外热闹，胡璃和于水水抱着谢钱钱的头痛哭，邬潼潼也想抱，但被自家老板冷厉的视线瞪了回去，桌上全是谢钱钱爱吃的菜，傅凌云和凌宴看着穿着粉红色小围裙在厨房进进出出的程影帝啧啧称奇。
　　“我好像看见鬼了。”
　　傅凌云打了个寒战，他怼怼凌宴；“这能吃吗？他应该不会给我们下毒吧？”
　　“不会。”到底是一起上过节目的人，凌宴的反应就很平淡：“他做饭还挺好吃的。”
　　“真的吗？我不信。”
　　傅凌云一脸怀疑的夹了一筷子红烧鸡块，然后一言不发的低头扒拉饭。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他分给胡璃一个鸡腿，然后胡璃反手夹到了谢钱钱碗里：“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傅凌云狐疑地看了一眼谢钱钱。
　　瘦了吗？可他怎么觉得好像还胖了点呢？
　　经过一晚上的熟悉，谢钱钱也知道自己跟这几个人的关系，他乖乖巧巧的和胡璃道谢：“谢谢狐狸哥哥。”
　　“哦呦~”
　　胡璃捂住心口，乖乖软软的弟弟好久都没看到了，一时上头，开始拼命夹菜：“这个好吃你多吃点，还有这个，这个。”
　　于水水也不甘示弱：“多吃点这个补补身体，还有那个，那个！”
　　很快，谢钱钱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最后程煜琛看不下去了：“自己吃自己的。”
　　“哦。”
　　“哦。”
　　两人这才安分下来，乖乖吃子碗里的菜。
　　“对了。”
　　傅凌云突然道：“你们猜我前天看到了谁？”
　　“谁啊？”
　　他神秘兮兮：“你们还的赵宇吗？”
　　赵宇，深海酒吧的老板，南阳研究所被捣毁那天神秘消失。
　　“他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傅凌云嘿嘿一笑：“我已经让人盯住他了。”
　　程煜琛拧眉沉思，他看着已经摊在座位上晾肚皮的谢钱钱，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凯最近怎么样了？”
　　“说是称病去国外休养了，但我怀疑他被人藏起来了。”
　　说起这个，傅凌云也没了打趣的心情，他放下筷子：“我怀疑特情处有张凯的人，好几次我们的行动都扑了空。”
　　“也许不是内鬼。”
　　一向在这件事上很少开口的凌宴突然说话：“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得到的本来就是假消息？”
　　“不可能，我们每次的行动都是上面……”
　　傅凌云愣住：“你是说。”
　　“嗯哼。”
　　凌宴耸肩：“当然，我就是随口一猜，信不信随你们。”
　　“你既然这么说，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程煜琛紧紧盯着凌宴，说实话，对这个男人他总有一种下意识的防备，无论是两人在国外的初遇，还是回国后他参加综艺，都让程煜琛觉得疑点重重，他也不是没有调查过，但凌宴的资料都太正常了，唯一不正常的，应该就是身边这条小鱼。
　　“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有见过张凯跟你们那位新上任的处长有来往。”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多言，温柔地转头问于水水：“吃饱了吗？”
　　“嗯。”
　　几人离开后，程煜琛才闲下来把目前已知的线索捋清楚。
　　张凯做的妖怪实验并不是简单的只利用妖怪生产产品，而是可以将人改造成妖怪，又或者说让人拥有妖怪的能力，这样的改造人是只有他一个？还是许多个？
　　谢钱钱之前提到过的赵宇私藏增强剂，目的是什么？赵宇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娄建宁和张凯有联系，那对于张凯做的事情娄建宁是否知情？
　　线索剪不断理还乱，将他引入了一座巨大的迷宫之中。
　　“你在想什么呢？”
　　谢钱钱好奇地问，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只是看见这人眉心中间的纹路觉得刺眼，忍不住给他揉开，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你不开心。”
　　“没有。”
　　程煜琛顺势抓过他的手将人带到身边：“在想事情而已，你呢？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
　　谢钱钱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看到大家我就亲切，小鱼哥哥说我们是家人，那咱俩呢？也是家人吗？”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谢钱钱摇摇头：“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谢钱钱想了想：“他们不会亲我。”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亲吻的话，他只会想是程煜琛：“我们是配偶吗？”
　　这小螃蟹的脑子这次倒是转得快，看来不用自己再引导也能明白许多事，程煜琛索性承认了：“对，我们是配偶。”
　　“啊，那我们一定交配过吧。”
　　谢钱钱悟了：“怪不得你总是给我带吃的。”
　　程煜琛语塞，这让他怎么说？
　　“可你是人类的话，是不是只能活几十年啊？”
　　谢钱钱忧心忡忡：“那你岂不是没几年了？”
　　“倒也……没有这么快。”
　　程煜琛无奈：“我不是鲛人，我跟你一样，这些事情你忘了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所以不用太着急。”
　　“这样啊。”
　　谢钱钱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他拍拍胸脯：“我还担心如果你死了，我就要天天去你坟前看你呢。”
　　坟前？
　　程煜琛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蟹蟹，你可真是我的大宝贝！”
　　他捧住谢钱钱的脸猛地亲了一口，然后给他爸打电话：“老头，我知道去哪找张凯了！”


第81章 往事
　　南郊墓园，暖阳将山上堆积的新雪融化，只留下寥寥几笔的白，冰冷石碑上的穆澜笑容温婉，同张凯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张凯沉默地在她墓碑前放下一束新鲜绽放的茉莉花，又细心帮她把沾上的脏污清理干净，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栗子糕。
　　“穆澜，我又来烦你了。”
　　他看着照片里的女人，神情竟然有一瞬间的温柔。
　　“你儿子我见过了，他继承了你的优秀，但只可惜他另一半血脉是人类，所以他不是我的对手。”
　　一阵风吹过，张凯闭了闭眼：“当妖怪多好啊，拥有那么强的力量，还有比人类长数倍的寿命，病人得以拥有强健的身体，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姓名被微不足道的小伤夺走，可你理解不了，还甘愿为一个人类送了命，现在我离成功就差一步，可是你那好儿子太让我失望了，不对，穆澜，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一颗可以起死回生的妖丹？”
　　照片中的女人表情未变，张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嘲讽开口：“你又骂我，骂吧骂吧，等我过段时间，就送你儿子去见你，你应该也想他了吧？对了，你跟你那个儿媳妇儿相处得怎么样？不是什么强大的海族，但你儿子比你聪明，最起码是个小妖怪。”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十分感慨的斟了两杯酒，一杯倒在墓前的空地，一杯自己仰头饮下：“你我相识一场，如果程启山没出现。”
　　他抿了抿唇，待酒精带来的辛辣感退去才释然一笑：“罢了，我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么错误。”
　　一阵风吹来，将栗子糕的香气吹得很远。
　　程煜琛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墓前只剩两个空空如也的酒杯，和一盒散发着香甜香气的栗子糕。
　　“还是热的。”
　　程煜琛像是丢垃圾似的把这些污他母亲的东西扔了：“他应该没走远。”
　　“我这就带人去追！”
　　“不用。”
　　程启山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于孟：“我已经派人在各个入口处盯着了，你给你穆姨上炷香吧。”
　　“是！”
　　父子俩转身离开，给于孟留了些空间。
　　“他，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程煜琛想问很久了，起初他只以为对方是程启山派来帮助自己的人，但有很多次， 于孟都摆出一副舍命护他的架势，说他只是单纯地下属狗都不信。
　　程启山轻叹口气：“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年他妈是你妈的心腹，可是后来有些人趁着她怀孕虚弱的时候将她抓走，她……没能逃出来，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儿，此事成了一根刺，扎在你妈妈心底十几年。”
　　程煜琛挑眉：“那我怎么从没见过他？”
　　“你见过的。”
　　程启山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程煜琛：？
　　等等，于孟居然比他大？
　　“对啊，小于比你大，讲道理你该叫他哥哥。”
　　程煜琛脸绿了。
　　程启山继续道：“后来我们查到，他母亲之所以会被抓，是因为被人出卖，而出卖她的人。”
　　“是张凯，对吗？”
　　“对。”
　　程启山点点头：“你母亲和张凯是大学同学，当时那家伙还是个穷小子，两个人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说这些的时候程启山几乎是咬牙切齿，显然非常在意。
　　“什么味儿啊？”
　　程煜琛伸长脖子闻了闻，程启山有点茫然：“什么味儿？”
　　他也学着儿子的模样闻空气：“没味儿啊？”
　　“怎么会？你没闻到一股酸味儿吗？谁家醋洒了？”
　　“臭小子！”
　　程启山一巴掌呼了一下逆子的头：“你想说你老子吃他醋啊？你放屁！老子才用不着，你妈最后还不是跟我结婚了？还有了你，我就是气，张凯那卑鄙小人居然在你妈面前伪装了那么久。”
　　在程启山的讲述中，他才知道自从张凯知道穆澜是妖怪，并且见识过妖力的强大之后，他就萌生出了一种想法，而于孟的妈妈不是他害的第一个，却是穆澜知道的第一个。
　　“可是，为什么？”程煜琛不理解。
　　“人的贪心可以膨胀到无限大，所以才需要被条条框框的规矩约束，他有人发现这个世界的裂缝，那些恶念就会沿着这条缝钻出去，最后在没有约束的角落里迅速膨胀，直到将人吞掉。”
　　程启山语气沉重：“他要的不仅仅是钱，而是永生。”
　　程煜琛不语，这一点，在张凯变形的那天他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于孟揉着眼睛回来了，父子二人不约而同闭了嘴。
　　“都跟你穆姨说了吗？”
　　“嗯。”
　　于孟红着眼睛点点头：“谢谢程叔。”
　　“哼！”
　　程启山背着手走在前面：“两个臭小子。”
　　几人下山之后，很快便有人上前：“老大，那人走到拐角突然就消失了。”
　　他很愧疚：“是我们没用。”
　　“不怪你们。”程启山不在意地摆摆手：“要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被抓到，那也不是老狐狸了。”
　　甚至就连墓前的东西，都是张凯故意留下来的，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们从没发现张凯祭拜的痕迹。
　　“说说吧，你们下一步的计划。”
　　程启山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程煜琛别扭了一会，还是选择告诉他：“我们怀疑特情处的娄处长有问题，有人看到他曾经跟张凯走得很近。”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程煜琛跟于孟对视一眼：“我们打算让傅凌云去找线索，他身份比较方便，这样我们就可以利用信息差来分解两人联盟。”
　　“有些招儿用两次就不管用了，更何况娄建宁可不是苏辰那种小屁孩能比的，恐怕那位傅凌云已经在娄建宁的拔除清单上了。”
　　程煜琛跟于孟对视一眼没说话，程启山却也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叫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听过，可这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程启山倏然睁眼：“这样，你想办法让你那个小男朋友在张凯面前露一次面。”
　　“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煜琛激动地打断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他冒险！”
　　“妇人之仁！”
　　程启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和人对弈就是下棋，现在他们知道你的下一步怎么走，可你却不知道他们的，甚至连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于孟不懂就问：“请程叔赐教。”
　　“咳咳。”
　　程启山有模有样地捻了捻不存在的胡子：“其实很简单，张凯的目的是不想要人类的身体，他现在拥有妖怪的力量和能力，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无法像真正的妖怪那样长命百岁，只因他缺少一枚妖丹，而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妖怪，定是普通妖丹所没有的能力。”
　　话已至此，程煜琛懂了：“所以他需要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鲛王丹。”
　　“没错！”
　　“那娄建宁呢？”
　　“他就更好说了。”
　　程启山不屑一笑：“娄建宁的妻子是被妖怪杀死的，所以他憎恨妖怪，这也是为什么自他上任之后特情处对妖怪的处理越来越严重。”
　　程煜琛惊讶：“这你都知道？”
　　“看不起你老子？”程启山冷笑一声：“你们还是嫩了点，尤其是你！臭小子，跟你老子比起来你还差得远呢！”
　　父子俩好久没有这么和谐地谈话，正在开车的陈伯忍不住插嘴：“老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程煜琛：……
　　程启山：“就你多嘴！”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回到家的程煜琛盯着还在睡觉的谢钱钱发呆，小螃蟹最近长得很快，已经能记起来一些事情，不知是不是回忆太累，所以近期格外嗜睡。
　　“呼呼呼。”
　　他悠闲地打着小呼噜，时不时抠抠脸再吧唧吧唧嘴，他睡了多久，程煜琛就在床边看了他多久。
　　“愿不愿意要问这孩子的意思，你我都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程启山的话宛如惊雷，轰得程煜琛心神不宁。
　　恰在这时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涣散的视线在程煜琛身上定了许久才聚焦。
　　“你回来啦，不是去看妈妈了吗？”
　　这老夫老妻的感觉，让程煜琛的耳尖不自觉痒了一下。
　　“嗯。”
　　“找到你们要找的人了吗？”
　　“没有，他跑了。”
　　谢钱钱想了想，然后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故作成熟地安慰道：“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谢，有被安慰到。”
　　心里装着事，程煜琛欲言又止，止欲又言，谢钱钱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开口：“你出轨了？”
　　“哈？”程煜琛感到一丝荒诞：“你怎么会这么想？”
　　“电视剧里说了，男人出轨心虚才会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
　　他板着一张脸，严肃地看着他。
　　程煜琛无语：“以后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还没结婚呢。”
　　“你都不愿意跟我结婚！是不是想先上车后补票？还是你早就决定对我跟孩子始乱终弃了？”
　　“乱说什么？你又生不了。”
　　“哈！我就知道，你歧视我不会生是不是！”
　　程煜琛被谢钱钱的逻辑带着走：“我也不会生我歧视你什么？”
　　对哦，谢钱钱眨眨眼，觉得有道理：“那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谢钱钱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们果然好相爱。”
　　程煜琛：……
　　“其实，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说吧。”
　　谢钱钱一脸宠溺地看着程煜琛：“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程煜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倒也不必，就是……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随后他便将事情始末讲给谢钱钱听，见他一直沉默，心里松了口气，语气也轻快起来：“我知道这很危险，你不愿意的话没事的啊，晚上想吃什么？”
　　“我只是在想。”
　　谢钱钱眉头紧锁，好像在权衡利弊。
　　“你……”
　　“我居然是为了救你才变回螃蟹的吗？我好勇猛！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啊！我要告诉海婆婆，我不是孬种！我是会保护媳妇儿的好男人！”
　　这都哪跟哪啊？
　　“所以这件事……”
　　“不就是在那些人面前晃一圈吗？交给我！”
　　谢钱钱翻了翻行程表：“你后天有一场时尚活动，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再多找几名记者，争取让全世界都看看，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真的要把这螃蟹的电视会员停了=-=


第82章 约会
　　周六晚上，程煜琛如期出席了他所代言的某奢侈服装品牌的时尚活动，彼时他穿着该品牌的春夏高定，贴身的剪裁将他优越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好看得像是刚从画报里走出来一样。
　　从他出场开始现场的闪光灯就没停过，媒体记者恨不得把他定在台上拍个够，让人感慨程煜琛不愧是国内最年轻的影帝，人气这块真是无人能及。
　　镜头以直播的形式将现场的场景转播到全网，结果没想到当晚除了程煜琛，热度最高的居然是他身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面孔，而出圈的原因只有一个。
　　虽然陌生，但实在美丽。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程煜琛公司让他带的什么新人，但这个猜想很快便被推翻了。
　　如果是准备出道的明星，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卢丽安怎么会草率地连造型都不做呢？
　　没过多久，这个素人小哥的身份就被扒了出来，据曾经参加过程煜琛线下接机活动的粉丝说，她们在程煜琛身边见过这个小哥哥，程煜琛亲口承认这是他朋友，随后又有知情者出来爆料，这是程煜琛身边的一个保镖。
　　这么好看的脸，如果你说是明星，网友可能还要审判一下，但如果你说他只是个保镖，这就不需要感情了，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夸就完事！
　　于是谢钱钱红了，越来越多的粉丝发现这位小哥不止一次跟在程煜琛身边，甚至连私人行程都带在身边，结合粉丝说程煜琛亲口承认两人的朋友关系，有一小部分cp粉开始蠢蠢欲动了。
　　“怎么样？热度够了吗？”
　　邬潼潼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期待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程煜琛：“如果不够那我再买点？”
　　“差不多了。”
　　程煜琛很满意：“今年奖金翻倍。”
　　“耶！”邬潼潼激动地原地起跳，恨不得想抱着自家祖宗猛亲几口，好在理智尚存才没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邬高明抽魔窟可怜。
　　“唉！”
　　他十指翻飞回复消息，手指头都快戳冒烟了，连抽空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嘴里念念有词：“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程煜琛安慰他：“没事，换个角度想想，等过段时间我官宣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忙了。”
　　“我是不用忙了！”
　　他一把拍掉肩膀上的爪子没好气地说：“你再多来几次我这辈子都不用忙了。”
　　自知理亏，程煜琛乖乖闭嘴。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的宣传确实很有效果，看到电视里那张熟悉的脸，张凯震惊地直接咋了手里的杯子。
　　“居然是他？他没死？”
　　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不，不可能，他的妖丹已经被我捏碎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必死无疑，这不可能是真的。”
　　他像是中了什么邪，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这是骗人的，这肯定是骗人的。”
　　虽然这么告诉自己，但心中的天秤还是不受控制地倾向另一端。
　　万一，是真的呢？
　　程煜琛是穆澜的儿子，穆澜是鲛人族力量最强大的，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不管了，就算是个陷阱他也要去亲眼确认一下！最后一步，他就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了！
　　市中心某商场，谢钱钱咬着买冰激凌送的塑料勺子不解地问程煜琛：“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呀？”
　　程煜琛平时很少会来这些地方，一来忙得没有时间，二来以他的名气如果被人认出来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拥堵事故。
　　“带你出来玩，不开心吗？”
　　今天的程影帝打扮很随意，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搭配黑色的高领毛衣，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成熟冷冽的气质，霸道总裁爆改艺术系学长，把谢钱钱迷得不行。
　　“我们是出来约会的吗？”
　　“嗯哼。”
　　“太好了！”谢钱钱一高兴，不小心把塑料勺咬断了，但他已经被“跟程煜琛出来约会”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我还从来没有约会过呢！”
　　程煜琛心中蓦地一酸。
　　是啊，小螃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两人还从来没约会过，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们的生活可能会更加恣意些吧。
　　越想越愧疚，愧疚到想要道歉的程度。
　　“对不起。”
　　“啊？”
　　“如果我不是明星就好了。”
　　谢钱钱：“那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程煜琛：“如果你不是明星，就不会阴差阳错地救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你，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啦。”
　　程煜琛一愣，是啊，所有的事情环环相扣，哪怕只是改变其中一点都会造成完全不一样的后果，他释然地笑笑：“也是。”
　　位于市中心的商场，哪怕是工作时间人也依旧很多，两人身材形象气质都很出众，所到之处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猜测他们是不是哪个明星。
　　“你看那个高个子的是不是程煜琛啊？”
　　“啊？是有点像诶，不过应该不是啦，琛哥很忙的，才不会出现在这里。”
　　“也是，那就那么容易遇到明星了呢。”
　　两人将这些谈话收入耳中，谢钱钱忍不住偷笑：“如果他们知道你真的是大明星程煜琛，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放心，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两人一路逛，不一会儿手里就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全是给谢钱钱买的衣服，其中还有两套情侣装。
　　“是情侣，就跟我穿情侣装。”
　　最终在谢钱钱的软磨硬泡下，程煜琛不得不妥协买了谢钱钱特别喜欢的荧光色系的衣服，这次更死亡，是荧光粉，粉到程煜琛穿上它之后都感觉是不是自己头顶的灯坏了。
　　“好看！”
　　谢钱钱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我宣布你穿上就是全商场最靓的仔！”
　　然后他看了看自己，满意补充：“俺也一样！”
　　程煜琛一把捂住他的嘴：“以后少学这些奇怪的梗！”
　　穿着荧光粉，程煜琛第一次感觉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恐惧别人的视线，不过谢钱钱显然心情很好，一路蹦蹦跳跳，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电玩城里的抓娃娃机所吸引。
　　“这是什么？”
　　“这是抓娃娃机，只要你能抓出来，这些娃娃就都是你的。”
　　“真的吗！”
　　他眼睛亮闪闪：“这么多我都可以抓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种机器一般都是调过的，爪子很松。”
　　谢钱钱不语，只一味期待地看着他。
　　程煜琛败下阵来，认命地去给他买游戏币，一百块换了一小筐：“走吧，想抓哪个？”
　　“你真好！”
　　谢钱钱激动地抱住他，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亲吻，出响的那种。
　　“啊啊啊啊。”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小声尖叫，饶是程煜琛有过多次吻戏经验也难免羞红了脸。
　　“咳咳，你今天就放开了玩！”
　　“好！”
　　店里面专门有一片抓娃娃的区域，里面的娃娃种类数不胜数，谢钱钱几乎挑花了眼，终于找到了自己要下手的第一个目标：“我们抓这个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程煜琛看到了里面那只略有些抽象的螃蟹玩偶，他有些嫌弃：“真丑。”
　　“很可爱啊！”
　　谢钱钱说：“我们把它带回家好不好？”
　　程煜琛：……
　　行吧，既然你要求的话。
　　他将一枚游戏币塞进投币口：“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说着，他晃了晃爪子热身，随后仔仔细细控制着爪子来到螃蟹上方，前后左右看了看，确定垂直，十分干脆利落地按了下去。
　　谢钱钱目不转睛，视线紧紧跟随，看到螃蟹被拎到半空的时候忍不住鼓起了掌：“哇哇哇！好厉害！”
　　可话音刚落，那爪子却突发恶疾松了手，玩偶滑落，被弹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
　　现场一片沉寂，程煜琛脸沉了下来，死死盯着那只螃蟹。
　　“没关系没关系，就差一点，再试一次绝对可以！”
　　程煜琛沉默着又塞了一枚币。
　　“啪嗒”玩偶再一次落了回去，程煜琛不语，再接再厉。
　　这一小框币很快就见了底，他们一个玩偶都没抓到，谢钱钱刚开始还会说些什么圆场的话，但现在也沉默了。
　　“妈妈，那个叔叔好笨笨。”
　　程煜琛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不少，他没说话，转身径直离开了。
　　要走了吗？也是，程煜琛那么傲娇的一个人，现在肯定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谢钱钱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螃蟹玩偶，打算等过两天他偷偷过来再试试，可没想到刚才离开的程煜琛很快去而复返，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满满登登，全是游戏币。
　　“再来！”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菜面前，数量也是不能取胜的，很快一箱游戏币就见了底，程煜琛保持着按键的姿势久久未动，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提出：“要不，我打开门您直接拿吧，就当我们送您的。”
　　程煜琛甩来一记眼刀，对方不说话了，夭寿了这人明明只露了一双眼睛，杀气却这么强啊？
　　“再来！”
　　谢钱钱：……他有点想走了。
　　“要不……”
　　“再来！”
　　程煜琛撸袖子，他就不信了，他程煜琛出生到现在都没经历过这种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谢钱钱弱弱：“要不我试试吧？”
　　程煜琛转头盯了他两秒：“量力而行。”
　　谢钱钱学着他的模样操作摇杆，看着爪子晃晃悠悠抓降落，抓住，收紧。
　　“说不定是这机器的爪子有问题，要是还不行我们就换……”
　　话音在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中戛然而止。
　　沉默，就是非常沉默。
　　谢钱钱弯腰把螃蟹玩偶拿出来，程煜琛看它的表情好像要吃人。
　　“这个，送给你。”
　　“我才不要。”
　　扭头，抱胸一气呵成。
　　“我想送给你。”谢钱钱却十分坚持：“我抓的送给你，你再抓一个送给我，这样我们不在彼此身边的时候，就让它们陪着。”
　　最先移回来的是视线，程煜琛斜眼看了那丑螃蟹几秒，故作不情愿地收下了。
　　“真丑。”
　　嘴上嫌弃，却抱得很紧。
　　在电玩城耗了一下午，终于在人家快下班的时候，程煜琛成功抓了一只兔子出来，完成了和谢钱钱“一人一只”的约定，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刚从电玩城出来他就接到了于孟的消息：张凯离开了。
　　他勾起嘴角，将手机揣回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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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mmmm怎么不算约会呢？


第83章 正当理由和将计就计
　　“你确定你没看错？”
　　电话里的娄建宁语气莫名。
　　“我的人跟了一天，绝对没有看错，那小子没死。”
　　“这怎么可能呢？”
　　他正思索着，家里的大门就被莽撞的撞开，他的傻儿子急吼吼冲回房间，再次开门的时候已经倒腾的人模狗样。
　　“爸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你等等。”
　　娄建宁拧眉看着一改往日颓废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儿子：“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去？”
　　“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之前他提出想见谢钱钱的时候，程启山说他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休养，今天却突然告诉他可以安排自己见对方一面，此刻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你哪个朋友？”
　　“就是我上次跟你说失踪了想让你帮忙找的那个呀。”
　　他默默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你说你没空给我骂了一顿。”
　　娄建宁眸色渐深，不动声色地套话：“那段时间忙，你朋友回来就好，对了，他没事吧？”
　　“别提了。”
　　娄崇宇有些挫败地摆摆手：“早就回来了，但受了好重的伤，这才刚好一点。”
　　他心虚得很，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让楼佳宁知道谢钱钱不是人的事情：“那什么爸，我就先走了哈。”
　　看着连背影都写着快乐的儿子，娄建宁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
　　“看来那只螃蟹确实还活着。”
　　“那太好了！”
　　张凯早就将父子俩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说激动，那娄崇宇第一他第二。
　　“程煜琛身上有我要的东西，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以为，我们的合作已经告一段落了，帮你，我特情处能有什么好处？”
　　张凯：“我知道你一直把妖管局视为眼中钉，只要你帮我拿到程煜琛身上的东西，那么妖管局就不足为惧，帮我，也是帮你，何乐而不为呢？”
　　娄建宁轻笑：“听起来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那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一家墙上铺满鲜花的结交咖啡厅门口，娄崇宇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对着镜子认认真真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确认各方面都很完美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月没见，谢钱钱一如他记忆里那样，即使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只是看到，娄崇宇的脸上就情不自禁扬起微笑。
　　“抱歉，久等了。”
　　“你来啦！”
　　娄崇宇恍惚了一瞬，心里的那瓶汽水被猛摇了两下，拧开瓶盖之后喷涌而出，炸开一阵酸酸甜甜的气泡。
　　给一向厚脸皮的娄崇宇整羞涩了。
　　“嗯……嗯。”
　　他低着头，露在外面的脖颈都被染成红色。
　　“啧。”
　　程煜琛臭着一张脸，守护神似的坐在谢钱钱身边，浑身上下散发着两个字——不爽。
　　非常不爽，为什么小螃蟹一定要来见这只花孔雀啊？虽然道理他都懂，但是托人送点东西表达一下感谢难道还不够吗？
　　越看这个花衬衫越不爽，直到手背突然覆上一只微凉的手掌，谢钱钱讨好地用大拇指蹭了两下。
　　程煜琛：……
　　好吧，自家小螃蟹一向是有恩必报的，一切都是这花孔雀的错，明知道人家已经有对象了还要往上凑，真是好不要脸一男的。
　　娄崇宇看到程煜琛时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瞪着那人：“他怎么在这？”
　　“我老婆在这，我不在这还能在哪？”
　　于是一场愉快的双人约会变成了三个人的憋屈，至少程煜琛和娄崇宇两个人都很憋屈，无时无刻不想用眼神杀死对方，以至于太过投入连谢钱钱叫他们都没听见。
　　连问三次要点些什么却都没有得到回应的谢钱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看了看娄崇宇，又看了看程煜琛，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错觉。
　　他偷偷在桌下拉了一下程煜琛的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冲他摇摇头，程煜琛这才十分勉强地收敛了身上的敌意。
　　“听我们家蟹蟹说，上次在实验室你救了他？”
　　我们家，这三个字可真刺耳，刺的娄崇宇心尖尖都疼，他不甘示弱：“这可能就是缘分吧，那天见到蟹蟹我也很意外。”
　　“蟹蟹是你叫的吗？”
　　“那咋了，蟹蟹都没意见。”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谢钱钱关于人情世故的那部分灵魂一下就觉醒了，恰巧点的东西上来了，他眼疾手快一人嘴里给塞了一块三明治，成功堵住了他们的嘴。
　　两人虽然嘴巴在忙，但眼睛却没放过彼此，感觉他们嚼的不是三明治，而是对方的肉。
　　这次会面不是很愉快，但在分别之际，娄崇宇思索再三还是告诉两人一个自己知道的消息：“听我爸说，张凯在策划举办一场拍卖会，你，你们最好不要去。”
　　拍卖会？
　　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放心，我们一定不去。”
　　月中，程煜琛收到了张凯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邬高明来问的时候，得到了他确认参加的答复，他虽无奈，但也无法干涉程煜琛的决定，默默回去帮他准备东西。
　　拍卖会当天，程煜琛低调出行，因为是慈善拍卖会，所以并没有许多记者到场，程煜琛乐得清闲，一转眼便和刚进来的娄崇宇对了个正着。
　　看见他，娄崇宇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反观程煜琛，笑着朝他挥挥手。
　　“你疯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自己的座位换到程煜琛身后，娄崇宇紧张地压低声音：“你没把蟹蟹带来吧？”
　　“没有。”
　　娄崇宇松了口气，不久前他听他爸跟张凯打电话，张凯说他会在这场拍卖会中途找办法刺激一个人发狂，只要对方当众伤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人带走。
　　一听就是针对妖怪的局，谢钱钱没来，想来这场戏应该就唱不下去了。
　　彻底放下心来，娄崇宇终于有心情去看台上的拍品，时不时还能举举小牌子买点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东西。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体从屋顶通风口吹了进来。
　　最先到的感觉是燥热，不多时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程煜琛抬手解开两颗扣子却并没有缓解。
　　长久的燥热如同附骨之疽，每一个动作，甚至呼吸都让人觉得烦躁，娄崇宇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没事吧？”
　　他关切地问，但下一秒又怕自己丢了面子强行找补：“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出点什么事蟹蟹会难过。”
　　程煜琛没回答，只是又把领子扯开了一点。
　　“你出了好多汗啊。”
　　汗水已经顺着他骨相优越的脸颊淌了下来，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喂，你不会死在这里吧？”
　　娄崇宇慌慌张张想找人过来看一下，却在触及程煜琛发红的双眼时顿住了。
　　“你，你你。”
　　那双眼睛充血，昏暗的灯光下好像有什么在变化，突然，那双眼瞳快速地闪烁了一下。
　　“怎么？”
　　“没，没什么。”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不然他刚才怎么会看到程煜琛的眼睛变成竖瞳，还会闪着蓝色的光啊？
　　“你别说，还真有点热嘿。”
　　他故作很热的样子，悄悄和程煜琛拉开了距离。
　　在逐渐难以忍受的燥热中拍卖会来到了尾声，这次压轴的拍品是一条蓝宝石项链，在看到那条项链的一瞬间，程煜琛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主持人讲述着这条项链背后的故事，但对于程煜琛来说，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穆澜走得突然，留下的遗物不算多，这条项链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并不是主持人介绍的跟随妮姬号一起沉没的，承载着两位皇室贵族至死不渝爱情的定情信物，相反，它本就是鲛人族的宝物，穆澜曾说过，它是权力的象征，只是穆澜去世之后，这条项链就不见了，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傅凌云说看到了失踪已久的赵宇。
　　连上了，这三个人里，娄建宁想让他离开，张凯想要他的妖丹，赵宇，则想要他的命，所以他才会帮着张凯残害同族，是为了清除穆澜的拥护者，他私藏药物，是因为鲛人族武力至上，想要推翻陈旧的统治体系，必须要有足够强的能力。
　　现在他们把这条项链拿出来，无非是想激怒他罢了，既然如此那便陪着演一场吧。
　　起拍价三百五十万，程煜琛懒洋洋举牌：“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程煜琛：“六百万。”
　　“六百五十万。”
　　他扭头看向楼上某处包厢，仿佛能透过厚重的门帘看到张凯挑衅地笑。
　　“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原本还有人觉得项链好看跟着叫价，但现在却都不作声了，程煜琛和张凯你一锤头我一棒子，很快就将项链炒到了六千万。
　　张凯再次举牌：“六千五百万。”
　　程煜琛声音压着怒火：“一个亿。”
　　“一亿五千万。”
　　“操！”
　　他一把扯下领结摔到地上，愤然离场，最终这条项链以一亿五千万的天价被张凯收入囊中。
　　从会场出来之后，程煜琛独自在花园里散心，初春微凉的风吹散了身体的燥热，但却没吹散心底的烦闷，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张凯。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张凯笑容和蔼，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装得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装什么？你亲自发的邀请函，有什么想不到的？”
　　程煜琛嘲讽道：“还是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张凯脸上笑意减淡：“也别把我想那么坏，刚才看你一直举牌，想必一定很喜欢这条项链吧，我特地拿过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示意身边人将装着项链的盒子递上前，程煜琛扫了一眼，巨大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像极了谁的眼睛。
　　他突然扯起唇角笑了一下，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挥拳打上了张凯的脸。
　　“你不配提我妈，也不配拥有我妈的东西！”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准确地说，是程煜琛单方面对张凯重拳出击，张凯身边的保镖想拉架，却无一例外被揍得很惨。
　　当娄建宁的人赶到，张凯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程煜琛双目赤红，没有一点要收敛的意思。
　　“住手！”
　　带队的人厉声喝止，但程煜琛肯听他们的才怪，眼看一群人都对他束手无策，作为协助赶来的傅凌云提出：“我去试试。”
　　他叫了一声程煜琛的名字，见到是他，程煜琛果然没有发难，只是警惕地盯着他靠近，傅凌云直视他的双眼，用唠家常的口吻同他聊天，其他人则趁着他放松的机会将麻醉针打到他颈间，针头没入肌肤的瞬间，针管里面的装置启动，将有麻醉成分的药液推进程煜琛体内，他晃了两下之后轰然倒地。


第84章 大结局（上）
　　程煜琛被以“恶意伤害人类”的罪名控制了起来，一关就是整整两天。
　　再次睁眼，刺眼的白光透过防弹玻璃照射进来，程煜琛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手腕上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全封闭的实验室，四面都是防弹玻璃，周围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程煜琛不禁勾唇冷笑，他们还真是下了功夫。
　　他醒来的消息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张凯，没过多久他便赶了过来：“考虑得怎么样了？”
　　程煜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张凯的面貌依旧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让人觉得他斑白的鬓角是为了追求时尚特地做了造型。
　　见他不说话，张凯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松口我就没拿你没办法了吗？不如你先看点东西，再决定要不要听话吧。”
　　说着他拍了拍手，很快，一道全息投影出现在程煜琛面前，画面里谢钱钱正穿着那天新买的衣服在超市买东西，他手里推着小推车，里面已经装了许多零食，看起来心情不错，正优哉游哉地哼着歌。
　　“他可真是一个大宝贝，居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在他放出谢钱钱的时候程煜琛的脸就沉了下来，他冷声道：“你动他一下试试呢？”
　　“别激动。”张凯笑着安抚：“我只想要你的妖丹，只要你给了我，我保证不会去找这只小螃蟹的麻烦，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不过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谈判的筹码吗？”
　　他说得对，程煜琛敛眸，半晌声音艰涩：“我答应你。”
　　-
　　“我要见程煜琛。”
　　傅凌云堵在娄建宁门口，一副今天见不到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在处理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能探望。”
　　“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规定！”
　　“现在有了。”
　　娄建宁掀起眼皮：“我知道你跟他私交不错，但傅凌云，别忘了你的身份和职责。”
　　“我没忘，但是处长，您还记得吗？”
　　傅凌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他吧：“您还记得您的立场吗？”
　　“当然。”
　　娄建宁回答得很坚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安宁，我永远，不会做危害人类利益的事情。”
　　“希望如此。”
　　傅凌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从娄建宁处出来，他驱车赶到程煜琛家。
　　“准备得怎么样了？”
　　傅凌云：“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夜空，数十辆黑色装甲车穿过市区冲破黑暗驶向远方，路人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大阵仗自然也瞒不过娄建宁，他拧眉看着脚下的街道，那一辆辆闪着警笛的车呼啸而过，认出是妖管局的车，他眉心一跳，立马打电话询问发生了什么。
　　“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好像是妖管局接到举报才出警，其他一点消息都没有。”
　　居然是妖管局，弄出这么大阵仗程启山是疯了吗？
　　他立马打电话过去：“程启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对面人的耳朵里，程启山将听筒拿远了点，等他咆哮完了才重新放回耳边：“娄老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程启山我知道你想救你儿子，但程煜琛犯错在先，我们是按流程收押，你现在如此大张旗鼓，有没有想过如果暴露了妖怪的存在，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们只是接到有人举报前去查看，我儿子现在不是应该在特情处吗？”
　　娄建宁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当然。”
　　“那娄处长，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
　　挂断电话，程启山抬眸看向车窗外的风景，他们已经远离市区，参天的树木在黑暗中像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要挣扎着吞噬万物。
　　“我们到了。”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四周万籁俱寂，谢钱钱环视一周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呀？”
　　程启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旋即走到路边一块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石头前，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了上去。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被蹭到鲜血的地方亮起橙红色的光，岩浆一般迅速向四周蔓延，短短几秒就汇成了一个图案，石头突然缓缓下沉，只留下一个平缓的顶部，地面发出“咔咔”声响，像是钥匙被插进锁孔的声音。
　　“哇！”
　　谢钱钱看着突然出现的楼梯，惊讶地张大嘴巴。
　　“雕虫小技，我妖管局的密室设计可比这个要复杂多了。”
　　程启山冷哼一声，率先踏上了台阶。
　　“这里就是张凯的秘密研究所吗？”
　　看起来好像跟普通实验室没什么区别，哦，除了不太好找以外。
　　“没错。”
　　“那上次我被抓过去的是什么？”
　　“也是。”
　　谢钱钱：“真有钱啊，妖管局也有这么多研究所吗？”
　　“没有。”
　　于孟帮他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只有那一幢办公大楼。”
　　“这样啊~”
　　谢钱钱拖长尾音，听起来好像有些失落，程启山听不下去了：“那是因为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我们又不干那些违法勾当，要那么多研究所干什么？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正规机关，比不上那些搞商业的不是很正常吗？那特情处和我们不是一样的吗？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研究所不是吗？”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没错，程启山视线突然锁定傅凌云：“你说是不是？”
　　傅凌云：……
　　“其实……”
　　特情处虽然没有研究所，但是有一座海岛监狱，专门关押那些拥有强大力量且罪大恶极的大妖怪，这是可以说的吗？
　　程启山：→_→
　　好的，看来不可以。
　　“您说得对。”
　　谈话间，众人已来到研究所的中心区域，现场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焦黑的痕迹，看上去经历了一场恶斗。
　　“是鲛人的力量。”
　　程启山仔细感应了一下，突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这臭小子的封印解开了？”
　　听他这么说，在场所有人头顶都冒出一个问号。
　　封印？什么封印？
　　“你们有所不知。”
　　程启山老神在在，摆出一副讲故事的架势：“这小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跟他妈妈就看出来他与其他小孩的不同。”
　　“哪里不同？难道他刚出生的时候就带着鱼尾？”
　　“我觉得是他生出来可能是个蛋。”
　　“不可能，这还不得把医生吓傻了啊？”
　　“你们都不知道吗？咱少爷出生的时候只是一颗小珍珠。”
　　“对对对，我还听说少爷出生的时候天降异象啊，天边的云都泛着金光诶。”
　　谢钱钱点点头：“那确实不同诶。”
　　程启山：……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是张凯还是娄建宁手下都是得力干将，自己手下这一群却都这么不靠谱？
　　他顺手给了其中一人，哦不，一只妖怪的脑袋一巴掌：“不是这种不同！”
　　被打的妖怪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看他：“那是哪里不同嘛。”
　　程启山重新正色起来：“这小子刚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起初我们都以为是因为他遗传了他母亲的体质，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股力量也愈发强大霸道，我和他母亲一致认为不能放任下去，他还太小，心智还未成型，也没有自保能力，这力量只会给他带来灾难，于是在他8岁的时候，他母亲便在他体内下了一道封印。”
　　程煜琛小的时候他们曾带他去海边度假，小小的程煜琛长得好看性格讨喜，很快就交到了朋友，但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快破裂得也快，很快他就和他的小伙伴因为抢玩具打了起来，原本阳光明媚的海滩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海浪汹涌，差点将和他抢玩具的小朋友卷走。
　　见证了这一切的穆澜忧心忡忡，深思熟虑之后提出封印程煜琛的力量。
　　回忆起穆澜，程启山连眼神都柔和了下来，他十分怀念：“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把他当普通小孩养，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妻子去世之后，他以为这个封印这辈子都不会被解开，没想到……
　　“虽然但是。”
　　谢钱钱出声提醒：“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找到人比较好？”
　　众人齐齐看他，程启山干咳一声：“说得也是。”
　　一行人沿着打斗的踪迹追去来到一座库房，这里是被损毁的最为严重的地方，几乎被夷为平地，众人分头寻找线索，这时，于孟突然惊呼一声：“程叔！”
　　他面前趴着一个人，身上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浅灰色西装，头发花白，是个老人，呼吸十分微弱，不自己看根本看不到身体的起伏弧度。
　　他将人翻过来，在看到那人长的时候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张凯？”
　　这个看上去跟死了几乎没什么两样的老人居然是张凯？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回到两小时之前。
　　因为程煜琛的配合，取妖丹的过程十分顺利，看着掌心泛着幽光的妖丹，张凯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控制着妖丹来到那条项链的上方。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妖丹靠近之后，那项链上面的蓝宝石居然亮起了光，两者之间像是被点亮了什么牵绊一般，妖丹的能量源源不断涌进项链里面，没过多久就彻底融合了进去。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在强烈的狂喜中，张凯第一次失了所谓风度，捧着那条项链如获至宝，他迫不及待开始尝试转化吸收其中的能两，感受着自己浑身筋脉一寸寸被加固，体内的脏器重新变得生机勃勃，他陶醉的闭上眼享受着一切变化。
　　这是变强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凡人之躯无法一次性承受这么多的力量，但他却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
　　张凯满脸狰狞，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双手紧紧地攥着那枚散发着诡异蓝光的鲛人族项链。他本以为这是掌控强大力量的关键，却没想到，这股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鲛丹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每一次冲击都像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他的皮肤下隐隐透出蓝色的光芒，血管也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而高高隆起。
　　“不，这怎么可能！” 张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试图将项链扔出去，可那项链却像是长在了他手上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第85章 大结局（中）
　　就在张凯快要被这股力量吞噬的时候，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老板，别来无恙啊。”
　　赵宇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如果忽略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来叙旧一样。
　　“赵宇？”
　　张凯先是惊讶，接着便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你来得正好，快告诉我这玩意怎么停下！”
　　“很简单，只有鲛人可以控制它。”
　　他缓缓伸出手：“我这就来帮你。”
　　“你怎么没告诉我？”
　　张凯气急，但身上的痛苦却让他无暇再纠结这些事情。
　　“算了，不说这些，你动作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
　　等他脱身，再收拾赵宇也不迟。
　　“好啊，我这就来。”
　　他缓缓地走上前，在张凯满怀希望的眼神中，一把握上了他拿着项链的手。
　　“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凯先是疑惑，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你，你！”他怒火冲天：“你居然背叛我！”
　　“怎么能说是背叛呢？”赵宇满脸不认同：“不是你让我帮你的吗？”
　　随着力量的流失，张凯的外貌快速老化，不多时就从三十来岁变成了朽木之年的老者模样，等赵宇松开他的手后，他顿时瘫倒在地。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精彩的程煜琛都想为他们鼓掌了。
　　张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如果眼神能杀人，赵宇应该已经死了上百次。
　　力量充盈的感觉实在太好，赵宇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喟叹，他闭着眼睛活动了下筋骨，发出“咔咔”的响声，再次睁眼，他将视线放到了程煜琛身上。
　　两人几乎同时动了起来，赵宇的攻势快而密集，刚开始程煜琛还能应付，但渐渐地便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
　　再一次躲过对方的袭击，程煜琛：“停一下！”
　　赵宇还真就停了下来。
　　“我这还受着伤呢，你胜之不武。”
　　“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鲛人族的新首领。”
　　程煜琛：“阻碍你成为新首领的又不是我，要不是你当年背叛我母亲，背叛鲛人族，现在又岂会被驱逐？”
　　“背叛？”
　　赵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穆澜作为首领，不仅跟一个人类结婚，还妄想让海族登上陆地任人类宰割，是她先背叛了我们！”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人，里面的恨意仿若烈焰，带着吞噬一切的疯狂。
　　“愚蠢。”程煜琛冷笑：“近百年来人类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妖怪的生存空间就越来越小，如果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人妖两族迟早会有一场大战爆发。”
　　“那又如何？”赵宇不屑：“难道我们会怕他们？全杀光不就好了？”
　　程煜琛却摇摇头：“人类虽然弱小，但他们有一个特性，就是当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会放下前尘旧怨团结在一起，并且从来不缺拼命的勇气，妖怪纵使再强，也无法独自抵御千军万马”
　　“一派胡言！”
　　赵宇不由嗤笑：“只要足够强大，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话毕他再次进攻，步步紧逼，一副与程煜琛不死不休的架势，而程煜琛因为一时不察，不慎被他一掌击中了肩膀，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看看稳住身形。
　　“你打不过我的。”赵宇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哦？是吗？”
　　程煜琛却突然笑了起来，下一秒一阵白色的烟雾自他向四周散开，很快就将他的身影完全包围。
　　眼看到手的猎物要飞走，赵宇怒不可遏：“你胜之不武！”
　　程煜琛溜的飞快，呵，傻逼才跟你硬刚，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跟赵宇这烂命一条的可不一样。
　　听到这里，程启山默默用手遮住了脸。
　　丢人 ，太丢人了。
　　但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先找到人。
　　“那老大，他怎么办？”
　　程启山居高临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表情淡漠：“带回去，别让他死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的众人脚下的地板都晃动不止，程启山脸色一变，脚下都没站稳，就火急火燎地朝爆炸的方向冲过去。
　　地上有一个巨大的坑，砂砾弥漫间，好似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闪过。
　　“都闪开！”
　　众人朝两边分散，一条硕大的鱼尾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激起飞尘碎石无数。
　　“咳咳咳。”
　　待众人看清眼前的一幕，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他脸上布满坚硬的青黑色鱼鳞，都让人都看不出他的本来面貌，手指尖锐纤细，指尖寒光闪烁，下身是一条长达五米的巨大鱼尾，在黑暗中散发着魅力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好险，差点被拍扁。”
　　谢钱钱拍拍胸口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他急切地寻找，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程煜琛，只一眼，谢钱钱的心就狠狠痛了痛。
　　那个衣衫褴褛，身上到处都是伤，看上去那么狼狈的人居然是程煜琛！
　　居然是那么在意形象的程煜琛！
　　他的身体止不住发抖，一股冲天的怒火直烧到头顶。
　　“你怎么敢？”
　　他愤怒抬头：“你怎么敢这么欺负他！”
　　赵宇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即不屑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只小螃蟹。”
　　他并没有把谢钱钱放在眼里，转而看向他身后的程启山：“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程启山只冷冷看着他：“你私自使用违规药物，制造混乱，伤害无辜。”
　　他细数赵宇的罪状：“还残害同族，参与违法实验。”
　　“你要抓我回去？”
　　赵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不会以为你们是我的对手吧？”
　　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项链：“我已经得到了妖王丹的力量，别说是你们几个，就算是穆澜还活着，也不能奈我何！”
　　“那是什么？”谢钱钱不懂就问。
　　“那是鲛人族的东西，是穆姨的遗物。”
　　于孟表情很难看，他盯着那条项链，蓝色的宝石在月光下闪着不正常的光：“那里面有程煜琛的气息。”
　　也就是说，这个长得像条咸鱼干一样的坏人，不仅伤了程煜琛，抢人家妈妈留下的东西，现在还当着人家父子的面炫耀吗？
　　真是。
　　“太不要脸了。”
　　谢钱钱撸起袖子：“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别冲动！”于孟眼疾手快拉住他：“他现在吸收了程煜琛的妖丹，得到了它的力量，你恐怕打不过。”
　　“谁不是呢？”
　　谢钱钱反问，不就是程煜琛的妖丹，谁没有似的。
　　于孟：……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谢钱钱一眼，默默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去吧，我们辅助你。”
　　他刚松手，谢钱钱就如同一束光一样冲了出去，赵宇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啪。”
　　清脆地巴掌声响起，赵宇：……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左脸：“你敢打我？”
　　“啪！”
　　谢钱钱：“敢啊，怎么了？”
　　“妈的找死！”赵宇被彻底激怒，勾爪挥向谢钱钱却只是抓了一把空气，他一愣。后背突然被踹了一脚，他底盘不稳向前栽去。他迅速调动鱼尾的力量才堪堪稳住身形，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一颗带着电流的子弹就击中了他的右臂。
　　程启山手里拿着一把被特殊改造过的枪，冷冷看着他：“当着人家面就想打人家孩子。没礼貌。”
　　妖管局众人的加入彻底搅浑了这摊浑水，趁着赵宇被缠住，谢钱钱趁机溜到了程煜琛身边。
　　“还好吗？”
　　程煜琛点点头，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放心，这点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话虽这么说，但他身上的血实在很多，谢钱钱满脸担忧：“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诶。”
　　“那你帮帮我。”程煜琛握着他的手：“像以前那样。”
　　对视间，周围的一切喧嚣好似都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隔绝在外，只剩两人之间的温度在缓慢升高。
　　“喂我说。”
　　于孟险险躲开赵宇的一次进攻滑铲入场：“你们谈恋爱也分清时候好不好？”
　　谢钱钱：“哦哦对。”
　　蓝色的光点凝聚在掌心，谢钱钱动作轻柔地将之注入程煜琛身体里，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慢慢恢复，苍白的脸色也重新有了血色。
　　“你们敢耍我！”
　　赵宇在连续几次被击中之后彻底暴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注射进自己的身体，刹时间周身妖力暴增，冲在最前面的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的利爪戳进身体，看着胸前的血洞，一脸茫然地倒在地上。
　　战局很快扭转。
　　“这样下去不行。”
　　程煜琛眉头紧锁，他现在没有妖丹，虽不至于像谢钱钱他们一样，但战力和普通人类也没多大区别。
　　“我们要拿回那条项链！”
　　“好说好说。”
　　赵宇尾巴一甩，将几个人甩飞出去，正想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们拍成照片，身体却突然被一条锁链束缚，他一时动弹不得。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奈我何？”
　　说话声音戛然而止，赵宇脸上出现一抹愕然，酥麻的电流沿着四肢百骸汇聚到心脏，刹时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手里，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下来。
　　就是现在！
　　谢钱钱闪现到他面前，将自己变回小螃蟹的形态沿着赵宇的身体向上攀爬，赵宇甩动尾巴想将他摔下去，谢钱钱就把蟹钳当登山杖使，夹住他的鳞片一步一个脚印，在爬到他面前的瞬间重新变回人，照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
　　赵宇的头歪到一边，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突然感觉颈间一疼。
　　“程煜琛！接着！”
　　蓝色的幽光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进了程煜琛掌心。
　　“不！”
　　赵宇睚眦欲裂，顾不得许多，剧烈挣扎起来，缠住他的链条不堪重负纷纷崩断，他一尾巴甩开谢钱钱，转身飞扑向程煜琛。
　　程煜琛冷笑一声，捏碎了那枚蓝宝石。
　　蓝光从指尖溢出，消散在空中又很快聚拢成丸，只是只有半颗。
　　程煜琛摊开掌心，它便听话地飞到掌心，在彻底融入程煜琛身体之前，他突然飞到谢钱钱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亲昵地在他脸上贴了贴，之后才重新回到了程煜琛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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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命了，一章写不完_(:з」∠)_


第86章 大结局（下)
　　在宝石被捏碎的瞬间，赵宇宛如被戳破的气球，身上鲛人的特征逐渐褪去，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模样，陡然失去的力量让他身体无法适应，直直跌落在地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努力抬起头仰视着程煜琛，眼底凶相毕现：“还给我！”
　　“抢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程煜琛狠啐一口，赵宇闻言却笑出声来，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竟笑出泪来。
　　“你懂什么！”他恶狠狠看着程煜琛：“你生来就什么都有，因为是穆澜的儿子，所以哪怕是个血统不纯的半妖都比我更有继承管教人族的权利，可你都做了什么呢？这么多年，你有位鲛人族有一点谋划吗？”
　　“最起码我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
　　“想要获得什么，牺牲是必要的！”
　　赵宇声嘶力竭：“让鲛人族的基因与人类相融，届时他们便会受鲛人族规则的控制，等到那个时候，鲛人一族必能称霸陆地！”
　　他眼中染着疯狂，好像已经看到了盛世。
　　“你放屁！”
　　程启山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让一群鱼上陆地上生活，你是怎么想的？”
　　“那咋了？”
　　赵宇一指程煜琛：“他不就可以？穆澜还能跟你结婚呢。”
　　程启山：“我儿子遗传我，我老婆厉害，你呢？其他人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让他们受到多大的伤害！”
　　“我不跟你们说。”
　　赵宇手一挥，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又从兜里摸出一支针剂，看也不看就打进自己胳膊。
　　“吼！”
　　药效发作得很快，赵宇的眼睛变成竖瞳，脖颈处的鳞片正在疯狂增生。那些幽蓝的鳞片如同活物般爬上脸颊，在路灯下泛着金属冷光。
　　他低吼一声，锋利的指甲扣进地里，直接将从地面扣下来的巨大水泥石板掀飞出去，直直朝程煜琛飞去，程煜琛下意识将自己身边的谢钱钱护进怀里，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他闷哼一声。
　　来不及想别的，他反手将谢钱钱推远，赤手空拳去接赵宇的攻击。
　　两人缠斗掀起的罡风卷碎路灯，玻璃碴在暴雨中折射出无数道银光——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
　　“你就这点能耐吗？”
　　赵宇掐着程煜琛的脖子将人掼倒在地：“妖王丹是个好东西，它拥有强大的能量，可惜它的持有者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既然如此，不如给我！”
　　程煜琛趁他不备，猛然抓住他的肩膀，屈膝顶住对方腹部，却像撞上钢板般闷痛。
　　“没用的，这点力道给我挠痒痒都不配，小鬼，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今天叔叔就教教你，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蝼蚁的团结不值一提。”
　　“是吗？”
　　程煜琛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慌乱，他甚至笑了出来，这让赵宇发现了不对劲。
　　“轰！”的一声，巨大的火光在赵宇后背炸开，强力的波动将他整个人掀了出去，程煜琛也得以脱离桎梏，侧身一翻来到安全区域。
　　一只小妖怪张嘴将地上的火焰吞了回去，身后的尾巴因为兴奋摇个不停。
　　“是你？”
　　赵宇看清了他的长相，正是曾经他酒吧的常客。
　　“没错，是老子，没想到吧你爷爷我还活着，你个龟孙，老子只想放松放松，你他娘的却想谋财害命，今天哥几个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话毕，一股强大的水流就朝他袭来，赵宇一时不察被喷的连翻了几个跟头，好不狼狈。
　　“你们找死！”
　　他后腰弓起诡异的弧度，鳞片高频震颤，发出高亢的鸣音。
　　“操！”在场人痛苦地捂住耳朵，妄图抵挡这仿佛要刺穿耳膜的痛苦。
　　“邦”
　　刺耳的声音停止了，赵宇缓缓捂着脑袋蹲下身去，在他脚边，红壳小螃蟹晕晕乎乎地打了几招醉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程煜琛，这个关键时刻把老婆投掷出去的果断男人。
　　程煜琛耸耸肩：“冷着干什么？干活啊。”
　　巨大的电网铺天盖地，将赵宇牢牢罩在里面，强大的电流让他痛苦得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待他脱力，早就等下一旁的医护人员迅速上前，给他注射了一支镇静剂。赵宇的手软绵绵耷拉下来。
　　“这就，结束了？”
　　已经做好大战一场准备的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程煜琛的目光十分复杂，夹杂着敬佩、无语和羡慕，总之十分一言难尽。
　　程煜琛照单全收，他信步上前捡起已经晕菜的谢钱钱，温柔地替他擦干净身上的污渍，奖励似的亲了亲他的壳。
　　众人：……
　　更一言难尽了。
　　赵宇和张凯已经落网，接下来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妖管局的人忙忙碌碌，程煜琛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都过去了。”
　　程启山站在他身边：“干得不错。”
　　“嗯。”
　　压在心头十几年的事情已经解决，父子俩难得如此和谐。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去渐渐谢钱钱的家里人。”
　　程启山吹胡子瞪眼：“我是说事业上的规划！”
　　“很久没进组了，打算挑个本子演一演。”
　　“混账！”
　　程启山恨铁不成钢：“我是让你回来接我的班！”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接手妖管局的。”
　　程煜琛平静地说。
　　“逆子！”
　　程启山被气得胸疼，他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臭小子，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哪知他刚抬起手，就有一伙人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特情处的制服，手里拿着专门针对妖怪研制出来的特制武器，漆黑的枪口对着妖管局众人。
　　“这是干什么？”
　　程启山眉眼冷淡下来，仔细看能看出眼底的怒意。
　　“别生气，程老兄。”
　　那群人自发分开，娄建宁走出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我只是来接人的。”
　　“今晚都是我们妖管局抓到的犯人，可没有你要找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
　　娄建宁摇摇食指：“赵宇我管不着，但张凯是人类，就算犯了错，也应该由我们特情处全权负责。”
　　“你是打定主意来抢人咯。”
　　程启山冷眼看他，身后妖管局众人不动声色调整成战斗模式。
　　“我会将他带回去，如果他真的有罪，我自会给妖管局一个交代，但除此之外，谁也别想伤害人类一根汗毛。”
　　娄建宁身后，响起整齐划一的上膛声，气氛急转直下，大战一触即发，但妖管局明显不占便宜，他们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再对付特情处多少有点困难。
　　关键时刻，程煜琛说话了：“你说你要保护人类？”
　　“当然。”
　　“那你可以回去了。”
　　程煜琛笑笑：“张凯现在，归妖管局管，身为盟友，难道他就没告诉你一点改造自己的事？”
　　娄建宁没有回答。
　　“不会吧不会吧？”程煜琛故作惊讶，随即不赞成地摇摇头：“那他不够真诚，你看，这不就白斩鸡害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娄建宁冷笑：“我要见他。”
　　“真可惜，他刚才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程煜琛摊手：“他本来年纪就大，还敢透支自己的生命，现在就剩一口气了，我敢保证，离了妖管局，你下一秒就帮他收尸。”
　　娄建宁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既然如此，特情处会派人贴身保护。”
　　程煜琛耸肩：“随便你。”
　　接下来的几天，两大组织为了张凯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凯盛集团作为一个大型财团企业，像是海洋生物链里面蓝鲸的存在，生死牵连着太多，因此上头格外重视，而张凯本人在连续接受了几天治疗之后终于保住了一条命，但迎接他的便是接连不断的审问。
　　审讯室里，形容枯槁的老人手上戴着手铐，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好久不见。”
　　听到娄建宁的声音，他才缓缓抬起头：“你来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娄建宁怎么也不会将眼前这个双眼浑浊透露着死气的人同他认识的张凯联系起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
　　千言万语在嘴里过了一遍，娄建宁只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与穆澜是大学同学，那时的她美丽，张扬，聪明，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而我就不一样，除了脑子，我一无所有，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愿意牵起我的手。”
　　他眼神看着自己的右手，眼底闪烁着温柔缱绻的光，好似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她说，我是她在人类社会最好的朋友。”
　　娄建宁皱了皱眉，但没有打断他。
　　“我们一起探讨学术，探讨人生，她是我见过最有思想的女人，我深深为她着迷，穆澜曾说她的梦想是让被困在过去的妖怪们走出来，可以享受美好的世间，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但后来，她变了。”
　　说到这里，张凯眼中爬上疯狂的恨意：“她爱上了一个人类男人，甘愿为他生儿育女，甚至忘了我们为之努力的一切，她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所以，她该死。”
　　说完这些，张凯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在椅子上，嘴里只喃喃道：“她该死，该死，可是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审问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娄建宁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怎么样，娄处长还满意吗？”
　　八爪鱼狱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娄建宁脚步没停：“我要把张凯带回特情处。”
　　“娄处长，这不合规矩。”
　　前方的人猛然停下脚步，在八爪鱼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扼住他的喉咙：“规矩？我就是规矩。”
　　说完，他随手将人甩到一边：“流程已经在走了，今天文件应该就会下来，各位准备一下吧。”
　　他说得没错，当天下午，妖管局就接到了将张凯转移给特情处的红头文件，与文件一同来的是接他的车。
　　即使再不乐意，他们也只能放人。
　　“大哥，这怎么办啊？”
　　虎萧气得捶胸顿足：“这娄建宁真是老奸巨猾，什么都没干就白得一个一等功。”
　　“他可不是为了一等功。”
　　程启山眯了眯眼：“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之前几起妖怪失踪案均有娄建宁的手笔，只是现在娄建宁风头正盛，上面有人保他，就算证据递上去也激不起什么风浪。”
　　“不急。”程启山闭上眼睛：“快了。”
　　没过两天，他们要等的时机就来了，届时程启山正在开会，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训练有素的官兵们冲进来将里面几人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要干啥！”
　　虎萧拍案而起，撸起袖子就要干架，被程启山一个眼神制止，委委屈屈地退了回来。
　　“程局长，有人举报你非法扣押并且伤害人类，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启山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程煜琛耳朵里，他顾不得正在举办的颁奖典礼当即就要离开。
　　不明所以的邬潼潼当即拉住他：“我的祖宗，这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去哪啊？”
　　“老头出事了。”
　　程煜琛皱着眉，给出离场的理由，同时也表示自己非走不可的决心。
　　“这……”
　　邬潼潼头大，这不让走好像真的不合适：“算了，你先去，我去跟主办方沟通一下。”
　　话音刚落，程煜琛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顺便还顺上了一旁不明所以的谢钱钱。
　　邬潼潼挠头：“琛哥和家里的关系不是不好吗？”
　　妖管局和特情处作为处理人妖事务的特殊部门，统一受异事科管理，此次程启山被异事科带走是因为娄建宁的举报，没有查证就带走，这说明异事科有人与娄建宁沆瀣一气。
　　想到这程煜琛不由更急了，老头那个脾气，指不定要吃多少苦。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一脚油门轰到异事科，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三人他看上去格外眼熟。
　　“各位叔叔好。”
　　虎萧红着眼，突然走过来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程煜琛心猛地一沉：“我爸他，出什么事了吗？”
　　“啊，这倒没有。”
　　虎萧松开他：“我看见你，激动。”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虎萧捂着头：“嗷！老侯你又打我！”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看着这熟悉的配方，谢钱钱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应该没事。”
　　“不要喧哗！”
　　一名留着短发气质干练的女探员呵斥道。
　　“对不起。”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收手道歉，乖巧得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几位跟我来，我们科长要见你们。”
　　异事科科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时也很少插手这些事，现在却要亲自过问，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女探员将众人带到一间封闭的会议室之后就离开了，四周十分安静，虎萧担忧地说：“你说这科长叫咱们过来干啥呀，他不会要整大哥吧？小程你说句话呀！”
　　“不知道。”
　　程煜琛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应对的对策，手突然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谢钱钱用眼神安抚他，看着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程煜琛紧紧攥着的拳头渐渐松开了。
　　门被推开，当看见走进来的人时，程煜琛没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凌宴哥？”
　　谢钱钱也惊呆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看对方身后，空无一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就是那个科长吧.”
　　“嗯哼。”
　　凌宴不置可否。
　　居然真的是……
　　虎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福至心灵：“我想起来了，你俩以前搁一起路过一个节目，大哥老爱看了，每天拉着我们一起看！嗷！老侯你踩我干啥！”
　　侯永安：“闭嘴吧你！”
　　虎萧委委屈屈：“凭啥。”
　　凌宴笑了笑：“先谈正事吧。”
　　他率先拉开椅子坐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也了解，我就不过多赘述，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忙，之前程启山让你们查的东西，可以发我一份吗？”
　　侯永安警惕地看着他：“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半年前，我秘密调查一件妖怪实验的案件，在法国遭到袭击。”
　　程煜琛有印象，他和凌宴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些线索，但对方很谨慎，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
　　程煜琛：“所以你把娄建宁调了过来。”
　　“没错。”
　　凌宴承认：“娄建宁的妻子是被妖怪杀死的，因此他憎恨所有妖怪，妖管局的存在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抓住。”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娄建宁果然如他所料与张凯达成了合作，并且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不方便直接出手，所以。”他抬眸直视程煜琛：“我需要妖管局出面，放出手里的东西。”
　　晨会上，娄建宁正痛心疾首的控诉妖管局对张凯犯下的罪行，他表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今天敢对知名企业家下手，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同胞深受其害！”
　　他情绪激昂地铺垫良久，这才把这次的主题抛出来：“为了人类利益和安全，我们要把妖怪赶回它们该待的地方！”
　　“处长。”傅凌云凝眉：“这件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现在就下决断会不会太过武断？”
　　“武断？”娄建宁冷笑：“这是张凯的血检报告，确实检测到了妖怪基因，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是他自己做的呢？”
　　“你是说，他自愿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
　　娄建宁冷笑：“傅凌云，我知道你和程煜琛关系好，但你别忘了，你现在穿着的是特情处的的制服，你需要对人类负责，而不是因为私交就对妖怪偏颇，我觉得这件事情你不适合参与，这段时间你也挺累的，我特准你休一段时间的假。”
　　“处长！”
　　“出去吧。”
　　娄建宁转过头，不再看他，傅凌云紧了紧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特情处很快展开了对妖管局的打击，娄建宁亲自带人前去搜查。
　　“你们不能进去！”
　　容菇菇张开双臂挡在特别事务管理科门前：“里面都是重要资料，未经允许谁都不能进去！”
　　“程启山被抓，说明举报罪名成立，兹事体大，我想特情处应该有资格搜查。”
　　娄建宁一挥手，他身后的人便不顾阻拦，强行破门而入。
　　“你们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容菇菇被气得直哭，头顶上冒出一顶红色的蘑菇，表示她现在正处于极度气愤的状态，满室资料很快就被翻得乱七八糟，雪白的纸页四处飘落，没有章法的飘到地上。
　　“找到了。”
　　有人将一叠资料递给娄建宁，他轻扫一眼：“走！”
　　“你们不能带走！”
　　“这话，你还是留着跟异事科解释吧。”
　　“这话我应该送给你才对。”
　　娄建宁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走进来的程启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程启山向我们检举了一些事情，经核查，情况属实，娄处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直到娄建宁被带走，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那我们还搜吗？”
　　“不知道啊。”
　　特情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
　　“诸位，请吧。”
　　听到程启山的话，他们才反应过来：“收队！”
　　“等等。”
　　程启山叫住他们：“在走之前，把这里收拾好。”
　　-
　　有了证据，娄建宁的案子进行的很快，他不仅被罢免了特情处长一职，哈斯会被判刑，执行那天，谢钱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娄崇宇，对方失魂落魄，一改往日张扬霸道的形象，还让人有点不适应呢。
　　“娄崇宇。”
　　谢钱钱思索再三还是叫住了他：“你……”
　　娄崇宇瘦了许多，眼下黑眼圈也十分明显，看见谢钱钱，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
　　反常，太反常了，谢钱钱忍不住担忧：“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娄崇宇说：“我只是突然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程煜琛了。”
　　他目光头像不远处正同人交谈的男人，眼中满是艳羡：“比起我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他确实是一个更值得托付的人，对不起。”
　　他突然道歉：“我为我父亲的所作所为跟你们道歉。”
　　突然的正经让谢钱钱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了：“你你你，你别这么说，你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
　　娄崇宇苦笑：“我享受过我爸带来的红利，曾经他在我心里是最伟大最厉害的人，我觉得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怕，可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我想我也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了，而你。”
　　他伸手揉了揉谢钱钱的头：“你也一定要幸福下去，如果有一天……”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等的人来了。”
　　谢钱钱下意识转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是熟悉的清香，他听见程煜琛警惕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跟谢钱钱说，如果你让他不高兴，我的怀抱随时都会为他敞开。”
　　“我们俩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程煜琛紧了紧怀里的人，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样子。
　　娄崇宇笑笑，转身离开，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他的背影走进夕阳，周身被披上橘色的光，潇洒得不得了，只是谁都不知道此时他的脸上泪水正肆意流淌。
　　再见了，谢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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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墓园，新鲜的茉莉带着晶莹的水滴，静静散发着清雅的香气，程煜琛直起身，与墓碑上的穆澜对视，良久才站起身来。
　　“我们走吧。”
　　“啊？不再陪伯母待一会儿吗？”
　　“不用。”
　　程煜琛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墓前的程启山：“时间还长，把空间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哦。”谢钱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眼被树上的松鼠吸引了注意力，一眨眼就跑出去老远，站在树下仰着头专心看松鼠，意识到程煜琛在看自己，他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程煜琛笑着朝他挥挥手，从今以后，他会和自己的爱人，拥有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