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异世 余清泽刚恢复意识便察觉到嘴里被灌进了一股温热的苦涩液体,苦巴巴的,像是中药,他下意识地皱眉侧过了头,多余的液体顺着嘴角滑到了耳际。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年音。 “诶,哥,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余清泽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到脖子和颊边被一块略显粗糙的布擦干净了。 “喂,大哥哥,醒醒?” 胳膊被摇晃了一下,余清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少年放大的脸庞,八九岁的样子,正弯着腰看着他。微黑的皮肤,圆溜溜的眼睛,头顶分左右扎着两个小包包,是古代少年的那种发髻,身上也穿着灰色的古装衣衫,非常瘦小。 怎么回事?余清泽眨眨眼,看到少年朝他咧嘴一笑。 余清泽有点懵,他记得自己回乡下给爷爷扫墓,在盘山公路上碰上暴雨,山体滑坡,自己好像被……埋了? 埋了?! 余清泽惊坐起身,看着身上的灰白色短衫和蓝色长裤怔了一下。他还记得被泥土掩埋窒息时那绝望的感觉,当时因为暴雨前后都没有车辆经过,自己应该是……死了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活了? 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左脚裸传来一阵刺痛,上面被布条包裹了起来,边缘还能看到一些草药浸出来的痕迹。看来是扭了。胳膊上身上有些擦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力气。 “哎哟,吓我一跳。”余清泽忽然坐起来,少年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往后弹开,随后他又转头朝身边另一个人说道:“哥,他真的醒了!” 哥?听到少年的话,余清泽这才注意到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大约20岁左右的样子,很清瘦,额前的刘海很长也很厚,快把眼睛都遮住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他正微微张唇,睁大眼睛看着余清泽,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手里还抓着一条灰白色的布巾,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药,里面的药液只剩下了一点点。 见余清泽望过来,青年又不好意思似的很快移开视线,微微抿唇,放下布巾和药碗,一手指着他,然后双手搓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一双乌黑的眼睛透过厚长的刘海温和关切地看着他。 余清泽眨眨眼,不明所以地看着青年。 “我哥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少年转头说道。 “……”原来这青年不能说话。余清泽飞快敛下眼神中的惊讶,对两人说道:“我没事了。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你们。” 少年飞快答道:“是我哥救了你。你不知道多危险,下了暴雨,后山有一片土坡崩了,我哥发现你时,你被卡在两块这——么大的石头中间,被埋得只剩下一个头了。要不是我哥力气大搬开石头把你刨出来,你就没命了!” 说着,少年张开双手比了下石头的大小,看起来是真的很大了,两只手分开了一米多宽,都快成180度了。 余清泽算是知道那石头的大小了,只是,小少年,你会不会太夸张,石头真有那——么大的话,凭你哥这小身板你确定能搬开? 实在不怪余清泽心里吐槽,实在是青年长得非常瘦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将两块少年形容的那么大的石头一个人搬开的画面。 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救命之恩,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不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夸张。 他转头诚挚地对青年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怎么称呼?” 青年回答不了,少年很自然地代替他哥答道:“我哥叫常乐,我叫常浩。” “真是非常谢谢。”余清泽坐着弯腰又道了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余清泽,清水的清,湖泽的泽。” 常浩特别顺溜地改口叫道:“余大哥。” 常乐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打过招呼,然后对自己弟弟比了个手势,就拿着布巾和药碗出去了。 余清泽看不懂他的手语,疑惑地看向少年,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常浩跟他哥点了点头,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不用谢。他现在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你不知道,你昏睡了两天了,还一直发热,大夫说要是你今天温度还降不下来,就危险了呢。” “谢谢你们,我没事了。”余清泽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没有发烧了,然后边打听消息边观察四周,“小弟弟,这里是哪里?”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下,是竹席和古早的木床。老旧的木门,土黄色的泥砖,茅草屋顶。对面墙边还摆了一张‘床’,是两条长凳上拼着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上面铺着稻草和凉席,还有两个枕头,长凳的四条腿上绑着四根竹竿,上面又绑了两根,用来挂床帐。角落的位置有一个简易的架子,上面摆了一个四方的箱子。 真是非常简陋。 自他出生,就没见过有人还住茅草屋的。再看看兄弟俩的穿着和打扮,显然非常古代。 眼前的一切,让他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余清泽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 他莫不是穿越了吧? “咦,你不知道这里吗?那怎么跑到我们后山去了?我们这里是牛头村,属于桐山县城。桐山城离这里有十二三里路,不是很远,走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常浩睁着圆圆的眼睛给余清泽说道。 少年的回答无疑证实了余清泽的一部分猜想。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跟他聊天,套他的话。 等到常乐带着大夫进来,余清泽已经套了不少消息,知道这是个叫大盛的国家,刚建国十五年。然后牛头村有四五十户人家,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救了自己的常乐两兄弟父母在常浩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家里还有一个爷爷。 常浩年纪还小,只知道自己村里的一些事,再远些也就只知道有个桐山城,桐山城上面有个云州,再上面还有个京城了,其他是一概不知的了。 余清泽也不急,消息可以以后打听,目前更重要的显然是怎么跟常乐一家解释自己的身份问题。 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不安因素。 大夫检查过后,确定余清泽没有大碍了,交代这几天多注意休息便走了。 余清泽脑子里还在转悠着想说辞,但是兄弟俩却都没有问他是从哪里来,又到这里做什么的。常乐送走了大夫便去做饭了,没再进来过,常浩被他哥打发去做什么事了。 余清泽松了口气,然后就想着出去看看。地上摆着一双木屐和一双草鞋,他心中微暖,想必是主人家不知道他的喜好,便都摆上了。 他穿上草鞋,一步一挪往门口走。左脚扭得厉害,连整个脚背都是肿的,根本使不上力,只能慢慢踮着走。 刚走到房门口,常浩拿着一根开叉的树枝回来了,看到他便急忙道:“诶,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给你木拐,我哥刚削好的。” 余清泽接过这个简易的木拐,笑着道谢:“谢谢,费心了。” 常乐家不大,中间是堂屋,东边是两间房间,西边一间厨房,厨房后面是猪圈和洗澡房。 余清泽从房间出来便是堂屋。堂屋正北靠墙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两个牌位,前面放着一个陶土的香灰炉。看牌位上的字,他惊喜地发现这里的文字跟他的世界的文字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是繁体的形式。 一边墙边放着一张四方桌,四条木凳。另一边墙边放着一担稻谷,里面还带着草屑,应该是刚收割回来还没来得及晾晒收仓。墙脚的地方卷着一张还没编完的草席和一些竹篾。 简单得一目了然。 另外一边是厨房,里面正传来柴火劈啪燃烧的声响。余清泽挪过去,常乐正在灶后面烧火煮饭。他便看到常乐正把一根跟他手臂粗的干树枝随便那么一掰,啪,树枝断成了两截。 “……”余清泽张大嘴看着常乐那两条小细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默然。真有劲。 余清泽愣了一会儿,看到常乐看过来,他扶着门框,伸手举了举手中的木拐,笑着道谢:“常乐兄弟,谢谢你。” 常乐腼腆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然后指着门外。 “我哥让你到外面坐,厨房里烟大。”常浩适时地翻译了。 余清泽看明白了,也不想再给两兄弟添麻烦,便到了门口坐着。 外面是篱笆围的小院子,院子的右边搭了个草棚,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现在院子里已经清扫干净,地上摆了几张大草席,上面晾晒着金黄的稻谷,用晒耙挂出了小拢小拢的波浪。另一边有两个架子,晾晒着衣服和一个渔网。 见余清泽坐下后,常浩拿起屋檐下的晒耙开始收谷子,一边收拢一边跟余清泽说道:“我哥说今天吃新禾米饭哦,我已经闻到新米的香味了!嘶,真香哪~” 常浩仰头深深地长吸了下鼻子,非常享受的样子。 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西沉,橘红的阳光将万物染上了它的颜色。小少年迎着斜阳仰起的脸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那是希望和幸福的味道。 很宁静。 余清泽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家里的谷子收完了吗?”余清泽挪过去拿起一旁的扫把准备帮忙扫谷子,常浩见了赶紧制止了他。 “诶诶余大哥,你快坐着,我来,一会儿就好了。”少年抢过余清泽手里的扫把,不容余清泽拒绝地将他扶到凳子上,然后挽着衣袖和裤脚,手脚利索地将草席上晾晒着的谷子拢到一堆,还不忘回答余清泽的问题。 “没那么快呢,还要好多天的。我家有三亩田,刚收完一块,收完了还要插秧苗,得赶在立秋前插下去才行。也就是今天收工早一点,明天就又要忙起来啦。” “辛苦了。” “嘿嘿,不辛苦,收割了谷子,就能吃米饭了,还不用饿肚子了。”少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色,一脸向往。 “怎么不见你爷爷?” “爷爷去山上采草药了,你脚腕上那草药和喝的药,就是爷爷采回来的。” 两人随意闲聊着。 说话间,一个穿得有点儿花俏,眉心有颗暗红色痣的中年男人推开院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余清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着道:“哟,小伙子醒了?” 余清泽不认识人,只好笑着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年男人奇异的装扮。 可常浩一见这人,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谨慎地看着中年男人,刚才还高兴的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之色,皱眉喊了一声:“叔么。” 中年男人应了一声,问道:“你哥在家吗?乐哥儿,乐哥儿——”说着,也没等常浩答话,中年男人就自顾向厨房走去。 常浩见状,丢下手里的晒耙,飞快地冲到中年男人身前,双手一拦,大声喊道:“我哥不在家,去割猪草了!叔么你快回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找乐哥儿有事,你别挡着。” “我说了我哥不在!他才不嫁那个五六十岁老鳏夫!要嫁你自己嫁!” “……” 余清泽:“……”嫁人?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余清泽:一出场媳妇儿就被人盯上了,能不能好了! 作者:_(:з」∠)_ ---- 开新文啦~~背景架空哦,咱们一起吃吃喝喝赚赚钱,谈谈恋爱养养包子呀~~ 第2章 大龄剩哥儿 余清泽天生喜欢男人,听到常浩说‘嫁人’,还以为这个朝代民风开放,盛行男风,他还没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 在余清泽看来,常乐还那么年轻,长得也清秀,就算要嫁人也不至于要嫁个五六十岁的老鳏夫。可看常浩那反应,想必其中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嘿,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挡着我,走开走开,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乐哥儿,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家……”中年男人教训了常浩几句,然后扯着喉咙喊道。 这种事,这种场面,余清泽一个外人就不好继续围观了。他站起来准备挪回房间,可那边,常浩宛如一头被惹怒了的小豹子,已经直接伸手推着中年男人往外赶,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嘴咬人了。 中年男人没防备,被推着后退了两步,一下烦躁起来,伸手抓住了常浩的小胳膊。 余清泽一下愣住了,常浩这反应也太激烈了。怕闹出什么事,他站住了,想着到时候可以帮个忙。 常乐听到动静出来,赶忙上前将弟弟拉开。 常浩还想上前赶人,却被常乐一手按到了身后,动不了了,只能露出一双气愤的圆眼睛,狠狠盯着中年男人。 “哦哟,常浩这小子,真是越大越皮,越来越不像话了!乐哥儿你也是,要管管他,好好教教,这么没礼貌,这么下去怎么行!”中年男人扯了扯衣服,嘴里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两兄弟一顿。 自己疼爱的弟弟被骂,常乐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皱眉看着中年男人。就是不问,他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中年男人看常乐脸色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哈哈,神色立马变了,软声问道:“乐哥儿,马家村的那位又托人来问了,你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怎么个意思?” 常乐木然地摇摇头,摆手示意拒绝。 中年男人见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又掩下不耐烦,不甚真心地‘苦口婆心’起来:“乐哥儿,不是我说你啊,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嘴巴不能说就算了,还破了相,孕痣颜色又那么黯淡,年轻的汉子家里哪里能同意?哪个汉子不是喜欢找个貌美能生养的哥儿!何况你现在都二十二马上就二十三了,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能找到汉子要你就很不容易了。你以为合适的汉子好找么?” 这不客气的话说出来,现场有片刻的沉默。 常乐低头看着地没说话,常浩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但他就听不得有人说他哥一点不好,在他心里,谁家的哥儿都比不上他哥好! 他从常乐身后蹦出来,咬牙吼道:“我哥是最好的!不要你管!你走,快走!出去!” “哎,小兔崽子,别扯我衣服,前几天才做好的!你们不要不识好,那马家村那个汉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并没有孩子,家里条件也好,住的是瓦房,还能给十两银子的聘礼!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等他一去,那不都是你的吗?你傻的,这条件你上哪儿找去啊你……” “你走!走!” “……” 那边又开始拉拉扯扯,余清泽却有些愕然。 这男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思想还相当地一言难尽。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揭人伤疤戳人痛处,何况还有他这个外人在旁边,真是让人生不起好感。 在余清泽看来,不能说话虽然会有些不便,但也不是不能生活;至于破相?更不是大事,男人嘛,那么在意长相做什么,能力和品行才更重要。何况,常乐虽然皮肤晒得黑了点,但长得很清秀,并没有……顿了一下,他看向常乐那厚重的刘海…… 余清泽视线扫过常乐的刘海,心中有那么点疑惑,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快又转移到了中年男人话里的另外两个奇怪的地方。 古代的人结婚早是常事,这点余清泽清楚,不过,那什么孕痣、生养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一会儿汉子一会儿哥儿的?从中年男人的话里分析,常乐还能生孩子?因为那什么孕痣颜色黯淡,所以不好生养? 一个男人还能生孩子? 余清泽蒙圈中,深深地觉得这个世界可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搞清楚。 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老远还能听到他抱怨常乐兄弟俩没眼光不识相。 俩兄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常乐拍了拍常浩的肩膀,给他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在安慰弟弟。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欲言又止,可下一刻却低头闷声道:“哥,我没事,我去收谷子。”说完就快走几步捡起晒耙收谷子了。 中年男人是两兄弟叔叔的夫郎,叫文丽。自从常乐十五岁时起,他便开始热衷于给常乐介绍对象,然而他每次介绍的对象都是歪瓜裂枣,不是老鳏夫就是品行不端或者身体某些方面有缺陷的,实在不是良配。 每次常乐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弟弟还小;另一方面,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而且,他的身体情况确实也是一大阻碍。常乐自己心里清楚,几年下来便没有再考虑过自己的婚事,只想好好照顾爷爷和弟弟,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文丽并不理解,仍然一个又一个地到处搜罗那些歪瓜裂枣。 开始他还以为文丽是为了他好,很是感激他,后来他和弟弟偶然听到文丽和叔叔的谈话,他才知道,文丽另有目的。 常乐看着弟弟,轻叹口气准备回厨房继续做饭,一转头便对上了余清泽的视线。 常乐:…… 余清泽:…… 这下真是尴尬了,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的糗事。 常乐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转身往厨房走。余清泽也摸摸鼻子赶紧挪开了视线。 这时,院子门呼啦一下被打开,一个老人背着个背篓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是不是文丽又过来了?!” 听到老人的声音,常乐停下转过了身。 常浩一看见老人,之前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他狠狠地抹了把眼睛,冲过去抱着老人的腰告状:“爷爷,叔么刚才又来说那个马家村的老鳏夫,说他家里多好多有钱,还能出十两银子聘礼。那人都那么老了,他真那么好,叔么怎么不让他月哥儿嫁过去!我听说那人眼睛都看不见了,就是为了找个人照顾他给他做佣人!” 老人一听,也气愤得很,可文丽人已经走了骂也听不到,他又不愿两个孙子再难过,只好搂着孙子安慰道:“你们别理他!小乐你也别担心,有爷爷在,他想都别想!” 常乐闻言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进厨房了。 常浩小少年听到爷爷的保证,撒了娇又告了状,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偷偷在爷爷衣服上蹭掉了眼泪,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爷爷,跑过去继续收谷子了。 安抚完俩孙子,老人看向站在门口的余清泽,见他醒了,立马招呼道:“诶,小伙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见了那么一出,余清泽本来觉得有些尴尬,但见老人的态度很坦然,便笑道:“爷爷,我没事了,谢谢您,让你们费心了。” 老人取下背篓,放到屋檐下,很爽朗地摆手道:“不用谢,谁出门在外还能不碰上点小困难呢。” 救命之恩就被老人轻描淡写地定位成了出门在外的小困难,余清泽心里佩服不已,但他不可能也这样认为,还是很郑重地表达了谢意。 老人摆手,又弯腰看了下余清泽的左脚,见好了不少,随口说道:“说起来,也是你命大,下了暴雨我们一般不进山,路滑。正好那天小乐不知道怎么地想上山捡菌子,这才发现了你。” 顿了一下,老人又问道:“下那么大暴雨,你怎么跑山上去了?” 余清泽知道这是老人在问他的来历了,自己的真实来历自然是不能说的,他便将之前想好的说辞给说了。 大意就是他就一个人,家本来在北方,北地环境恶劣生活不易,听行商说南方繁荣,便跟着到了南方,想在南方安家。他刚到这边就被偷了行李,身无分文,便想上山猎些野味拿去卖换些银钱,谁知被暴雨困在了山上,还不小心被埋了。 常爷爷听了,唏嘘不已,知道他现在没地方去,很热心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再好好打算,你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余清泽连连点头称是。 等常爷爷和常浩将谷子收好,正好晚饭也做好了。 常浩显得很兴奋,洗好手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余清泽坐在了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空碗就跑去盛饭了。 新禾米饭呢! 喷香! “这皮小子,盼了好久了,从谷子刚开始成熟就想着这一天了!”常爷爷看着孙子笑着跟余清泽道。 余清泽也笑,道:“能理解。” 晚饭吃烧茄子和鱼。常乐将菜摆上桌的时候,常浩已经飞快地盛好了四碗米饭,晶莹饱满的饭粒,香味飘散了整间屋子,常浩闻着一个劲地吸鼻子,口水咽个不停。 可是现在还不能吃。 余清泽还有点疑惑,便见常乐又拿了一副碗筷,装了碗米饭,上面夹了菜然后放到了供桌上,又给一个小杯子里倒了点酒摆上了。常浩则到厨房点燃了三炷香,拜过父母后然后插到了香灰炉里。 兄弟俩默契地上完香,然后回到饭桌上。 常浩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眯眯宣布:“开饭。”说着,他拿起筷子先给余清泽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又给常乐和常浩夹了鱼肉,这才自己吃了起来。 等到常爷爷动了筷子,常乐和常浩才端起碗吃了起来。 四人每人坐一条凳子,气氛很和乐地尝着这一年的新米饭,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余清泽则吃了在异世的第一顿饭。 米饭很香,不过菜的味道……嗯,只能说很一般,茄子就不说了,就是放水煮熟了。那道鱼肉腥味没去掉,以余清泽专业大厨的水准,他很肯定地知道里面没有加任何去腥味的调料。 看来在这里养伤的日子,可以好好照顾一下他们的味蕾和胃?余清泽在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可以报答常乐一家的第一件事。 晚上吃完饭后,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常浩聊天,他终于搞清楚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这个世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男人分为汉子和哥儿,以眉心的红痣为主要区别标志。汉子身形通常比较高大魁梧,而哥儿虽然也是男的,但是在体型、力气等方面都弱于汉子,不过哥儿有一个特殊的能力,能生孩子! 常浩就是个小汉子,而他哥哥常乐是个哥儿。 余清泽也终于明白了那中年男人说常乐年纪大了的意思。如果说哥儿的角色相当于地球上的女性的话,按照古代女子14——18岁正常的婚配年纪来算,常乐22岁,真是个大龄剩哥儿了。 不过在余清泽看来,22岁也就刚刚大学毕业的年龄,年轻着呢。 他深感这世界的神奇。尤其对于一个gay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友善又美好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余清泽:要抓住他的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猎夫计划,开始! 常浩:加油加油,撒花花~~ 常乐:→_→ 第3章 舌头都要吞掉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余清泽便听到跟他同屋的常爷爷和常浩起来了,他赶紧也爬起来。 “吵醒你了?还早,你接着睡。”常爷爷见他起来,赶紧道。 主人家都起来了,余清泽哪还好意思继续躺着。 昨晚他睡在了小床上,实在不好意思让爷孙俩再挤那小床。那小床也就一条长凳宽,看起来就一米来宽,也不知道他昏迷的那两天爷孙俩是怎么挤的。 他昨晚其实并没有睡好,一是环境陌生,他刚到这世界,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心头思绪万千,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那种感觉;二是,实在是太热了,床帐不是纱帐,不怎么透风,还进了只蚊子,嗡嗡嗡个不停,又不知道在哪里,吵得人烦躁得很。 现在正值盛夏,在这个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古代,他能睡好才怪了。 他知道常爷爷他们要去田里割禾,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常爷爷扫他的脚一眼,道:“不用,把伤养好先,你要想帮忙,等下帮小浩一起把谷子给晒了吧。”怕余清泽觉得不自在,常爷爷捡了个不怎么费脚力的事说了。 “……行。”早晨干活时间短,知道自己这腿脚不便,等他挪到田里估计常乐他们又该回来了,也行不通,他便答应了。 出去的时候,常乐已经将晒谷子的草席都铺上了,还将要晒的谷子都倒到了草席上,每张草席上一堆。 随后,他交代了常浩看着火,厨房在熬粥,便挑着两只硕大的桶跟常爷爷一起出门了。 “小浩,你哥挑桶装谷子的吗?不是有箩筐吗?”那木桶就跟小时候爷爷家给他泡澡的那个桶那么大了,光那两只实木桶的净重估计就得二三十斤,再装满谷子,那得多重? 常浩打着哈欠端了一盆水出来放在厨房门口的石头边,答道:“不是啊,那是水桶,我哥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挑担水回来。” “……哦。那木桶好大。”得多重啊!余清泽又感叹了下。 “嗯,专门打的,挑一次就可以装满水缸了。我哥嫌普通的水桶太小,装得太少,来回麻烦。” 余清泽:……真是非常强大的理由! “你哥好厉害!”余清泽真心称赞,那么单薄的小身板,却那么有劲! 常浩就是个哥吹,特别得意地给余清泽介绍他哥的‘丰功伟绩’,“嗯,我哥可能干了,那些汉子都没我哥能干!他们三个人都抬不动的大树,我哥一个人就能扛起来!” 余清泽:“……真厉害!” 哥哥被夸了,常浩喜滋滋地转身又从厨房里拿出布巾和杨柳条,都是常乐事先就准备好了的。 “余大哥,其实你还可以睡一会儿的,不用那么早起来。我哥和爷爷要太阳出来才会回来吃早饭的。”说完,常浩拿起一根杨柳条递给余清泽,自己拿了一根塞到嘴里,咬了几下将皮剥开,露出里面的杨柳纤维,然后就刷起了牙。 “没事,我平常也起得早。”余清泽正发愁怎么刷牙呢,看到常浩的动作,豁然开朗。 要不是见着了,余清泽还真不知道古时候是这样刷牙的。他有些新奇,学着常浩的样子,用杨柳条刷起了牙。有些杨柳特有的青涩草木味道,感觉还不赖。 洗漱完毕。余清泽让常浩专心看火,他拿着晒耙将四大张草席上的谷子都扒开晒好,还用草耙将里面的草屑都挂了出来。 这些活小时候他在爷爷家做过,还是知道的。将草屑粗挂一遍,等稍微晒干一点还需要再仔细挂一遍,最后晒干了用风谷车转一遍将秕谷子吹出去,剩下的就是饱满的谷粒了。 晒好谷子,余清泽进了厨房,粥已经熬好了,正放在冷水里冷却。常浩正在清洗泡发了的萝卜干。 “这是早上要做的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点点头,“嗯,我还不太会做菜,做的不好吃,先洗干净,等我哥回来就可以直接做了。” 余清泽道:“我来。” 常浩双眼一亮,侧头看着余清泽,“你会做菜?” 余清泽点头,“会。”不要太会,以前是大厨,就靠着这吃饭呢。 常浩很高兴,道:“那余大哥麻烦你做吧,我来烧火,等爷爷和我哥回来就可以吃了。” 两人一拍即合。 余清泽观察了一下,案上的调味品只有油、盐、酱油和醋。砧板旁边还放着几个辣椒,四条黄瓜,角落里有一粪箕的番薯藤,都还很新鲜,应该是常乐早上刚弄回来的。 他一怔,一大早猪草打了,菜摘了,生火熬了粥,还把草席铺了谷子倒好了,做了那么多事,也不知道常乐是多早就起来了。 真是个勤快的小哥儿。 征询过常浩的意见,得知他们的口味偏辣,又见案桌下有坛剁辣椒,余清泽拿了两条黄瓜,手法利落地做了个拍黄瓜,里面放了一点剁辣椒。随后,他又到粪箕里摘了一把鲜嫩的番薯叶,去掉叶子,只留下梗。 常浩在一旁看着他不一会儿就弄了个凉拌黄瓜,又飞快地将番薯梗切了段,萝卜干也切碎了装到碗里,光是看他的刀工,就很有说服力了。只不过,常浩看着番薯梗,表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余清泽发觉小少年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便问了下。 常浩抹了把脸,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吧。” 番薯藤他们一般都是喂猪的,缺粮的时候不得已才会煮来吃。前阵子他们就经常吃番薯叶,很不好吃,跟猪食差不多,不过他没说出来。 其实萝卜干也不好吃,菜园里没新鲜菜吃的时候,他家经常吃。小少年对萝卜干和番薯叶简直生理性嫌弃,哦,还有丝瓜,软绵绵的,一点嚼劲都没有,味道还淡。 但是他很懂事,自觉没有抱怨的资格,从来不说,哥哥做什么,他就吃什么,非常好养活。 不过很快,当番薯梗炒出来的时候,他就说不出话了,很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脸都要被打肿了。 抱着要给余清泽面子的想法,小少年意思意思地夹了一根番薯梗试吃了一下,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又飞快地又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 “哇,余大哥!好好吃!”常浩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明明他是全程都看着余大哥做菜的,也就放了油、盐和一点点剁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却好得不得了,一点猪食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超级好吃! 明明是自己讨厌吃的,现在却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余清泽笑了笑,道:“没什么,你喜欢就好。别都吃光了,给爷爷和你哥留点。” 都是些家常小菜,条件还有限,根本展现不了他的非凡厨艺——余大厨表示这完全不算什么。 “嗯嗯,我再吃一口。”常浩又偷吃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催促道:“余大哥,你做的好好吃,爷爷和我哥肯定也喜欢!快,把萝卜干也煮了吧。” 萝卜干余清泽就没用剁辣椒了,切了个青椒一起炒了。炒出来的时候,常浩尝了一口就对余清泽竖了个拇指。 “比我哥做的好吃!” 余清泽失笑:“你哥听到该伤心了。” 常浩紧张地向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转头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下,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其实我哥的厨艺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我叔么做的菜才难吃呢,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猪食似的。”满脸嫌弃一点都没有隐藏。 余清泽笑,趁着这个机会,向常浩打听了一下他们日常的饮食,得知这里的人家里,菜大多数都是用煮的和炒的,大菜一般就用炖,烹饪手法比较单一,吃法也很简单。 余清泽双眼一亮,这大有可为啊! 只吃过一次,余清泽就知道了常乐的烹饪水平,也难怪常浩对这三道很简单的家常菜反应这么大了。 很快,太阳出来了,常乐挑着一大担水和爷爷回来了。看到桌上摆着的三碗菜,都很惊喜。 而且,毫不意外,早餐也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常爷爷毫不吝啬地夸奖,又去添了一碗粥。 余清泽笑着回答:“以前经常做的,合你们的口味就好。”大厨,老本行,要是不好得饿死。 开始常乐对于让余清泽这个客人做菜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吃过他做的菜后,那不好意思就变成了非常不好意思了。 一个汉子的厨艺水平竟然比自己好那么那么多!自己可是个哥儿! 一股名为不服输的战意在常乐小哥儿的身体里悄悄地扎下了根。 厨艺好的结果就是,粥喝完了,菜扫光了,连比较咸的萝卜干都干完了,然后,一家人都顺利地吃撑了。 常乐看着空空如也的锅和碗,心情就很复杂了。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会剩一半的粥,现在喝、光、了!以前一碗萝卜干要吃两天的,也干、完、了! 连胃口一直不怎么好的爷爷都多喝了一碗! 而且看爷爷和小弟的表情,比昨天晚上吃新禾米饭还要满足! 他心塞,虽然他很高兴爷爷和弟弟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但是还是心塞,并且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厨艺的不足,以及,好厨艺的重要性! 想让爷爷和弟弟以后都吃饱、吃好,自己必须努力提高厨艺! 于是,以后余清泽再炒菜的时候,就发现常乐常常边烧火边偷偷地看他怎么炒,自以为隐秘地在一旁偷师,却浑然不觉他的小眼神早就已经被余清泽捕获了。 也是很可乐。 吃过早饭,常浩自觉去洗碗了,常乐去喂猪。 常爷爷掏出一根烟杆,上好烟丝坐到屋檐下一边享受饭后烟,一边拿出昨天上山挖的草药,捡了几株出来,洗干净抖干水,然后就掐吧掐吧丢到捣药罐里开始捣。 草药是弄给余清泽的,他接了过来,边捣边跟常爷爷闲聊。 常爷爷的烟抽完了,余清泽也捣好了,在常爷爷的帮助下,换了药。 “唔,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天也就好了。年轻人身体底子就是好。”常爷爷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腕,又将新药包上了。 “谢谢爷爷。”余清泽道谢,又道:“我经常锻炼的,以前很少生病。” 余清泽在学厨前还当了两年兵,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年,退伍后就一直保持了在部队的一些习惯,每天都要早起锻炼,跑步打拳练两把,身体素质杠杠的。 常爷爷诧异地看了余清泽一眼,乡下人可不会专门去锻炼身体,每天干农活就是锻炼身体了。不过他很快笑呵呵道:“锻炼好!万金买不到身体好!” 余清泽深以为然,伤感道:“是,我爷爷就是身体不好,晚年受了很多苦。” 想到爷爷,余清泽情绪有些低落。他爷爷在他16岁的时候过世了,病逝的,心脏病加肺癌晚期,走的时候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正是因为爷爷,余清泽特别注意锻炼身体,一直到前世死前身体都很好。 闻言,常爷爷叹口气,又安慰他看开点。 那边,常乐喂了猪又喂了鸡,常浩也洗完了碗筷。 因为这阵子要晒谷子,家里的几只鸡都被关在了笼子里,正咯咯咯地吵着要出去放风。常乐弄了一把番薯叶和秕谷子丢进去,在一个空碗里添上水,完事。 收拾好家里的事,一家人出发去收割稻谷,这次,常浩也是要去的了,余清泽争取了一番,也跟着去了。 也正是去了收割稻谷,让他找到了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常乐:再这么吃下去,家里的大米都要不够吃了,愁! 余清泽:……怪我(厨艺太好)。 常浩:哥,你看我是不是长肉肉了? 常乐:真的吗?好像脸颊是圆了一点,太好了!以后再多吃点! 余清泽:…… 第4章 打谷子 常乐家在村子的东边,水田在村子的西边,一条小溪将水田和村子之间隔了开来。 常乐一人背着个打谷机走在前面,非常爷们! 说是打谷机,其实就是几块大木板钉成的一个敞口空箱子,立体倒梯形,里面并没有滚轮和盖子。余清泽有些好奇他们到时候怎么脱粒。 常爷爷挑着箩筐跟在后面,里面放着一坛水和一个筲箕。箩筐也是特制的超大号的那种,一看就是给常乐准备的。 余清泽脚伤走不快,杵着木拐跟在后面慢慢走,常浩小少年陪着他。余清泽就借机观察着村里的情况,有常浩在,他又了解了不少情况。 比如,牛头村这名字,是因为后山看起来像一个牛头。余清泽侧头看了下,确实有点像。 村里有两大姓,余姓和常姓。余姓有三十多户,大部分住在小溪附近;常姓人家只有十六户,是战乱时搬迁过来的,就住在了村东头,中间隔了个一两百米,不过十多年过去,余姓人家也早就熟悉接纳了常姓十几户人家了。 房子大部分都还是茅草屋。只有两间泥砖瓦房,还有一座青砖大瓦房,算是村里的富户。 余清泽有些好奇,便问起来。 常浩便给他解说:“那座青砖大瓦房是余威家的,他爹是秀才老爷。”小少年说到秀才老爷时,脸上一脸恭敬和向往。 余清泽心思一动,问道:“小浩,你想去学堂吗?” 常浩也不掩饰,答道:“想啊,村里就有一个小学堂,秀才老爷是先生,附近村里的人想读书的都是来这里学的。但是每个月要交200文钱,我去不起。” 闻言,余清泽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如果你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常浩立马扭头盯着他,惊喜道:“你会识字?还能教我?!” 余清泽点头,非常肯定:“能。” “好好好,我要学!”常浩脸上绽开了一朵花,特别灿烂。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余大哥,我哥可以跟你一起学识字吗?我哥很聪明的,记性也好!” 村里哥儿基本就没人能上学堂的,去学堂的都是汉子。生怕余清泽不答应,常浩将他哥又夸了一次。 “可以!”余清泽笑,这兄弟俩感情真好,有什么好处都想着对方,很是羡慕。 两人又说好忙完了这几天双抢就开始。敲定了这件事,常浩非常开心,对余清泽的其他问题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那座瓦房是村长家的,他会做木工,他儿子也会做木工,附近村子人家需要的一些家具,基本都找他家做的。我们家的大木桶也是找他做的,我哥到山里砍了上好的木材一起背过去的。另一座瓦房是猎户家的,他家专门给镇上的饭馆送野味……” 余清泽抓到一个重点,问:“村长会做木工?他们家人怎么样?” 常浩答道:“村长人很好的,村长家的哥哥也很好。我们那对大木桶,我哥背过去一颗很大的木材,村长就没收我们家的钱了呢,还送了我们一个木盆,就洗菜那个。” 闻言,余清泽心里有了底,心里暗暗想了一个计划。 两人穿过村子,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一片金黄。 黄澄澄的稻谷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清风拂过,稻穗随波起伏,窸窸窣窣,欢快地唱着丰收的赞歌。 这一季早稻收成还行,村民们都高兴地正在抢收稻谷。天气虽然炎热,一出门就把人烤得满身汗,就像刚从热水里泡出来似的,但丰收的喜悦完全将这份劳累给盖住了。 想到收获的谷子,就有使不完的劲。 等两人到田里的时候,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老长一段距离的禾了。 常浩拿起割禾刀就去割禾了。余清泽因为脚伤是没法像他们那样蹲着割禾的,不过可以站在打谷机旁做脱粒的工作。 但问题是,面对着那空荡荡的打谷机,他并不知道怎么操作。他转头,看向不远处其他的村民,但是好像大家都在割禾,并没有人在脱粒,而且,其他人家里的打谷机也他眼前这个一样。 最后还是常乐搂了一大捆稻谷过来放在他旁边,余清泽顺便请教了一下。他便见常乐拿起一手稻谷,双手举过头顶就朝打谷机内壁上砸下去。 哗啦啦—— “……”余清泽听到了谷子脱落掉到箱底的声音。 随后,又见常乐双手一抖,将稻穗里已经松了的谷粒抖落,等没有掉了,再举起又用力一砸! 如此这般,砸个四五次之后,也就基本干净了,剩下一点,可以用手弄下来。 余清泽:“……”难怪叫打谷子,简直不能更贴切! 真是非常原始粗暴,看起来也非常累。这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一定要让他们以后收割不这么累。 总之,余清泽算是知道怎么脱粒了。 常乐怕他腿脚不便,非常体贴地给他将稻谷都搬到了打谷机旁边,然后才又接着割禾去了。 这块田挺大的,可能有七八分的样子,早上常乐和常爷爷已经割了一小半。 常乐割禾飞快,动作非常利索熟练。 他蹲在稻禾前,双脚略比肩宽,右手割禾刀,左手握住禾蔸,唰唰唰,身体随着手上的动作从右边往左边移动,几秒就从右边割到了左边,左手一扬将稻穗抖顺,然后随手将一手禾整齐地排放在左边,又转回去继续割…… 他一行过去大概能割八九蔸禾。 等两小时后整块田都割完了,余清泽都没看他休息过。 常爷爷和常浩会在脚蹲麻了的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稍作休息,常乐是完全没站起来过。一面割完过去,他就顺势也转个弯,直接将另一头割通了,又接着在另一边割起来。 余清泽毫不怀疑,如果全让他一个人割的话,最后整块田估计就能摆成一圈蚊香,或者一条龙。 割完,他们回到打谷机边坐下休息了一会儿,余清泽也休息了一会儿。 两个多小时砸下来,就算他再身强体壮,胳膊也很酸了,还流了一身大汗。 他也深深体会到了,割禾还算轻松一点,脱粒才是重头戏啊!特别是在这种烈阳当空的盛夏,简直是盐水浴!盐就是自产自销的! 他特别怀念现代化的收割机。 在他小时候,爷爷家的是柴油机带动滚轮的打谷机,那时候村里就只有他家不用脚踩打谷机打禾,村里人老羡慕了。 现在别说收割机和柴油机打谷机了,就是有一台脚踩的打谷机,他都能感天动地! 他脑子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脚踩打谷机的构造,还有几种常用农用工具,以及以前参观农耕博物馆时看到的一些古早简单有用的农用工具,准备回去就画出来,找人做! 虽然累,不过他努力的成果也很喜人,身后的禾草已经一大堆了,打谷机底部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大层谷子。 “哇,余大哥,你好厉害,已经打了这么多了!”常浩走过来看见打谷机里的谷子,惊喜夸道。 常爷爷也称赞道:“不错,是把好手!” 常乐则抱过水坛子,先给爷爷倒了碗水,然后又给余清泽倒了一碗,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被他们一家人花式夸,余清泽都要不好意思了,英俊的脸上难得地红了,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再夸我,我就要飘起来,天上的云朵都可以摘下来了!” 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温馨又和乐。 休息了一会儿,几人开始打禾。 临近中午,见时间差不多,谷子也差不多够一担了,他们便停下,准备回家休息吃午饭,下午再过来。 阳光炙热,经过一上午的忙活,还是那么费力的活儿,几人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头发也都濡湿了。 这个时候,常浩就非常羡慕余清泽的短发了,不仅好清洗,还超级凉快有木有! 关于余清泽的短发,常浩他们之前还好奇问过,余清泽便找了个借口,说来南方前,他跟着马队到北地去收购皮草,染上了虱子,清理不干净了,没办法就全剃掉了。 有理有据,非常合理。 于是他们就信了,还安慰了他一番,让余清泽哭笑不得。 正因为太热,常乐用筲箕撮谷桶里的谷子的时候,余清泽发现了常乐厚长刘海后面的秘密。 汗水打湿了额发,常乐的刘海一绺一绺地合在了一起,露出了白皙额头上一条四五公分长的疤痕,从他的左边眉毛的中段一直向上延伸到额头里。仔细看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左边的眉毛中间是断开的,只是前面的眉毛长了遮挡了一下,才不那么显眼。 余清泽一愣,那么长一条疤痕,下面就是眼睛,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但是可以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是多么地凶险。 疤痕其实看起来是很久远的了,颜色已经变淡了,不过微微凸出来,乍一看,那么长一条匍匐在白皙的皮肤上,还是显得有些狰狞。 难怪常乐要留那么厚那么长的刘海。 也难怪,他叔么说他破了相,是真的破了相了,不然,常乐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的。 健康的肤色,秀气的脸庞,厚薄适中的双唇,一双灵动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也非常好,根本看不见毛孔。 余清泽觉得有些惋惜,替常乐惋惜。这条疤痕,估计吓跑了不少适婚对象。 虽然他清醒过来的时间连24小时都还没,但是常乐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勤快、温和、善良,爱家人,对他这个陌生人都能温柔以对。 这么好的小哥儿,理应得到幸福才是。 或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太专注,常乐察觉到了,他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发现他眼神里的惊讶和可惜之后,常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转过身,背着余清泽,伸手将额前的刘海给梳理了一下,然后挑着谷子飞快就走了。 余清泽:……又不小心尴尬了,幸好常爷爷和常浩并没有发现。 回去也是常浩陪着余清泽慢慢挪回去的。常爷爷先回去煮饭,常乐挑了谷子回去便去菜园摘菜,分工非常明确。 等余清泽和常浩到家,常乐已经将豆角都摘好,空心菜也已经洗好准备开始做了。 余清泽见了,赶紧道:“乐哥儿,你去休息会,我来做。” 常乐见了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疤吓到他。 以前很多人看到他额头的疤都会被吓到,同龄的小孩还总嘲笑他,叫他丑八怪,他便留了长刘海,将疤遮住。有十几年了。 不过常乐见余清泽的神态好像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了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他飞快打手势回答余清泽的话,常浩就在旁边翻译。 意思就是余清泽是客人,早饭已经是他做的了,怎么还能让他做午饭。虽然他做的菜很好吃,但是不合他家的待客之道。 余清泽笑道:“做菜是我的爱好,也就这么一点特长了。我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你不让我干点活,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余清泽搬出杀手锏,“你看,爷爷和小浩也都挺喜欢吃的,就让我露一手呗。” 爷爷和弟弟就是常乐的软肋,一搬出他们,他就没辙了。谁让自己厨艺不好呢。他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默默去烧火。 常浩看哥哥有些失落的样子,忙道:“哥,我也很喜欢吃你做的菜的!” 闻言,常乐深沉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要是没吃过余清泽做的菜,要是你早上没有恨不得把装番薯梗的碗都舔了,我也就相信你了。 余清泽简单洗了下脸和手,然后就开始做菜。 虽然只是最普通的豆角和空心菜,也缺少其他的配料,但大厨做出来的味道,还就是跟普通人做出来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如果是常乐来做,豆角就直接放水煮熟了。 不过余大厨是用煸的,在没有姜蒜花椒干辣椒,还得考虑省油的情况下,硬是给他煸了出来。虽然没有正宗的干煸豆角够味,但比起水煮的,那也够得上癞蛤蟆和青蛙王子的区别了。 常乐一边按照余清泽的要求烧火,一边抬头偷偷瞄着余清泽的动作,力争将他做菜的步骤和他要求的火候都记下来。 提高厨艺第一步,偷师! 余清泽这会还没发现常乐偷偷在学,他只是心无旁骛地在炒菜。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炒菜时旁边有人看,以前他带过几个徒弟,被人看着做菜是常事。 他炒菜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常乐一家三口非常赏脸地一边夸一边将菜都吃完了。 累了一上午,几人吃完,稍乘了会儿凉,常浩打开堂屋的后门,拖出两张竹席往堂屋地上一铺,招呼余清泽一起,午睡! 盛夏的阳光太毒,特别是中午,不适合出去干活,大家也都习惯了小睡个午觉,休息一下身体,等过了正午再去干活。 三个汉子铺了两张竹席躺在堂屋地上,前后通风,地上非常凉快,晚上没睡好又劳动了一上午的余清泽睡着了。而常乐去小溪边洗了衣服回来,则在厨房地上铺了一张草席,靠近水缸,也很凉快。 未时过半(大约下午两点多一点),常乐起来挑着箩筐先去了田里。 常爷爷也起来到厨房剁猪草煮猪食。常乐不让他大中午去田里,怕他中暑,硬要他过了未时(下午三点)才能出去,他拗不过他,便每天煮好了猪食再去。 余清泽和常浩有点睡过了头,等他们和常爷爷一起到田里的时候,发现他们田头的路上围了一大圈人,常乐被围在了中间,吵吵嚷嚷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常乐和常爷爷见了,撒腿就冲了过去。 余清泽一愣,也顾不上扭伤了,加快脚步,踮几步又蹦几步,来回交换着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粗长,有木有! 小剧场之打谷子: 作者:来,举起你们的双手,尽情挥舞吧! 常浩握拳:我已使出我的洪荒之力! 余清泽挥臂:请看我的麒麟臂! 常乐默默举起装满谷子的打谷机。 常浩&余清泽:……大佬,膝盖给你_(:з」∠)_ 第5章 抓贼 “哥!你没事吧哥?”常浩跑得飞快,小炮弹一般冲进人群里,站在常乐面前,抬头紧张地观察着他哥的神色,生怕他哥吃亏受委屈。 常乐见他来了,双眼微亮,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常浩松了口气,转身看着一圈人,最后皱眉问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村长伯伯,出什么事了吗?” 他哥说不了话,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算有理也说不清,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就会吃亏。常浩碰见过几次,现在看见有人围着他哥,他神经就超级紧张。 这会,常爷爷也赶到了,挤进人群,站在俩孙子身前,隐隐挡住他们,问周围人:“出什么事了?都围在一起做什么?”围住我乐哥儿做甚! 看见爷孙俩来了,有人道:“诶诶,常浩和他爷爷来了,可以搞清楚了。” 常浩的叔么文丽也在场,他还记着常乐常浩俩兄弟昨天给他脸色看的事,看到常乐被人围着,也没打算上前帮忙,抱着胳膊在人群外围看热闹。 此时,看老爷子和常浩来了,他立马挤开人群进到中间,对老爷子说道:“爹,你们可算来了,乐哥儿不知道又惹了什么事了。” 常爷爷瞪了文丽一眼,冷冷道:“小乐能惹什么事?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常浩也嫌弃地看了他叔么一眼,然后看向村长。 村长轻咳一声,伸手在空中虚按一下示意大家安静,道:“大家别说了,都安静!” 村长发话了,村民们都静了下来,看着他。 村长看向爷孙俩,说道:“阿叔,是这样的,我们下午来田里的时候,就看到乐哥儿按着别村一个汉子,死死按在地下不让他走。你们知道的,乐哥儿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缘由,那汉子又口口声声在骂乐哥儿,说他莫名其妙把他按住了。这不,一直在争着呢,我们就等你们来了给我们问问乐哥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乐小时候因为身体的事,性格很内向,不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父母过世后,他不得不挑起家里重担,逼着自己跟外人打交道,慢慢才变得开朗了一些。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除了爷爷和弟弟,村里其他人也没人看得懂他的手势。这会儿,村民们也就指望着爷孙俩翻译了。 村长说话的时候,余清泽终于也走近了,挤进了人群里,站在常爷爷身边。 听到村长的话,常浩、常爷爷和余清泽这才发现常乐一只手反手抓着一个汉子的手腕,将对方扣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那汉子生得黝黑,人高马大的,却生了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面前的衣服沾满了泥巴,此时见哑巴的亲人过来了,立马放起狠话。 “我都说了是这哑巴发神经,莫名其妙!我什么都没干,就是从这边经过,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都要被抓断了!你们快让他放开我!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那汉子很高,比常乐高了一个头,身形还大了一大圈,可是他却死也挣脱不开常乐的手。 周围有村民出声道:“乐哥儿不可能无缘无故抓着你,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 “对,乐哥儿从来不惹事!快说,你做什么了!” 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那也说不好,说不定是乐哥儿做了什么事呢?” 有村民立马反驳:“虎子阿么,你可不能因为自家的鸡啄了乐哥儿家种的菜又被他赶出来就这么说乐哥儿啊,乐哥儿的为人咱们都看在眼里呢。” “你什么意思?说什么呢!我能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 这边吵了起来,那边那三角眼汉子听得一懵。 “什么?哥儿!”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抓住自己的是一个哥儿,顿时跟见了鬼一样的瞪了常乐一眼,一个哥儿力气那么大的?! 立马,他眼珠一转,对着常乐骂道:“你说你一个哥儿抓住个汉子不放,要不要脸啊?啊!还不快放开我!” 常乐瞟了他一眼,手上默默用劲,围观群众们便听见那汉子‘哎哟哎哟,要断了要断了’地大叫起来。 大家哈哈大笑。乐哥儿天生神力,这汉子还不怕死地去惹他。该! “快说!你做什么肮脏事惹到乐哥儿了!” 那汉子怪叫起来:“我做什么啦?你哪只眼看见我做什么啦?看都没看见,张嘴就喷人一身屎!” 那村民也是个暴脾气,被骂了冲上去就想去踹那三角眼汉子,被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好了,都先别吵!”村长吼了一声,安静了。村长看着常乐,说道:“乐哥儿,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一圈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常乐,等着他。 常乐看了一下右手,他要说清楚的话,得两只手比划,但他又怕放开手这人就要跑,得让人抓着他。 “我来抓着他,你跟小浩说。”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一手抓住那汉子的手,跟常乐说道。 常乐怀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失笑,他这是被常乐小瞧了啊。于是,他将木拐递给常浩帮他拿着,捏住那汉子的另一只手腕,一个擒拿,将汉子的手扣到了背后,轻松就把汉子给弄跪下了。 那汉子哎哟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想站起来,可肩膀被人按住,手腕死死扣住,愣是站不起来。 “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还有没有王法了!”汉子大叫起来。 “老实点!”余清泽抬起他受伤的腿,一膝盖顶住那汉子的背,将那汉子制得牢牢的。 “好身手!”村民们见余清泽这利落的两手,都叫起好来。 常乐也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不可思议。他就是用蛮力制住了这汉子,可余清泽就那么一拉一按,就轻松地搞定了! 真厉害! “哇!余大哥,你还会功夫!”常浩小少年看着余清泽,双眼里全是崇拜! 不仅做菜好吃,还会功夫!好厉害! 两兄弟心思同步了,常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对余清泽这两手佩服不已。 见汉子不动了,余清泽抬眼朝常乐一笑,道:“乐哥儿,你可以松手了。” 常乐脸微微红了一下,他开始还怀疑人家,现在…… 他赶紧松开手,然后转头,开始给常浩比划事情的经过。 常浩看着他哥的手势,不时点点头,脸上闪过气愤之色。常爷爷也是厌恶地看着跪着的那汉子。 村民们都看不懂常乐的手势,可他们看得懂爷孙俩的表情,顿时一脸凝重。本来抱着看热闹的文丽和那个虎子阿么表情也变了变。 这人肯定做了什么坏事没跑了! 过了一会儿,常乐停下来了。村民们便望着常浩。 常浩转头,伸手一指那汉子,对着大家说道:“村长伯伯,各位叔叔伯伯,我哥说,这人要偷牛!” 啥?偷牛? 牛可是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全村四五十户人家,加一起总共也就八条牛,除了三个大户家每家有一条牛,其他人都是好几户凑一起买牛的,还很多人家凑一起都买不起! 这耕地犁田拉磨拉货,可都指望着牛了,这人竟然要偷牛! 村民们恼火了,都狠狠瞪向那人。 “拉去报官!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坐牢!” “对!送官府去!” 偷牛可是重罪。 那三角眼汉子一听,急了,急忙否认。 “胡说!我没有偷牛!我就是,我就是……”那汉子一时情急找不到借口,吭哧半天,道:“我就是看水里有条蛇,帮那放牛娃把牛牵上来!对,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众人一听他这结结巴巴的话,再看他那心虚的表情和眼神,根本都不用再问。 偷牛事实没跑! 村长脸色凝重,本着摆事实讲道理,定罪也要证据确凿的原则,还是很慎重地问常浩:“怎么回事?说清楚。” 常浩答道:“我哥下午来得比较早,他刚过小溪到路口的时候,那人正使劲拽着水潭里的水牛的绳子,水牛都已经被他弄上岸了。要不是看到我哥来了,他肯定就把牛赶走了!我哥一看这人不认识,就走过去。他看到我哥就跑,我哥一直追到这里把他抓住了!” 村长听到路口的‘水潭里的水牛’,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他家的水牛吗! “胡说!我没偷牛!”那三角眼汉子怎么也没想到这哑巴竟然能将这事情给说出来,也没想到那小崽子竟然说得一丝不差。但是这罪名他是定不能认下的,不然下半辈子就完了。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想挣脱开束缚,他得赶紧脱身。 “老实点!”余清泽左脚虽然伤了,但是并不影响手上功夫,他一用劲,又将那汉子按了下去,“没偷你跑什么!慌什么!做贼心虚!” 就是,没偷你跑什么跑!村民们无比赞同。 常浩冷哼一声,朝路口方向一指,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他要偷的,就是你家那条大水牛。你们看,我家的箩筐还在那边呢。” 众人便都往那边一看,路口旁边的水潭里,一头牛露了个头,路边确实还放着一担箩筐。那头牛得到自由后,现在又缩回了水潭里纳凉,只露出了一个头,舒服地泡着澡,丝毫没有差点被偷走的危机感。 证实了是自家的水牛,村长也怒了。 他狠狠瞪了自家的三儿子一眼,看头牛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深知自己闯了祸,躲在人群后的村长家三儿子被他爹那双眼一瞪,身体抖了一下。今天回去要挨打了。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村长一挥手,“绑起来,送官府!” 几个汉子立马找来了绳子,将偷牛贼绑了个结结实实。正准备扭送官府的时候,常乐忽然想起那偷牛贼逃跑的时候还背了个大袋子,便扯了下弟弟的衣服,跟他说了。 “等等。”常浩叫住村长和那几个人,说道:“我哥说那边那个大麻袋也是这人的。” 一个村民将水潭边的袋子提溜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半袋子被刀割下来的一串串稻穗。 “好哇,这小贼,不仅偷牛,还偷谷子!” 几个村民忍不住,冲上去对着那偷牛贼踢了几脚,不踢根本不能解他们的怒火! 其中就有那虎子阿么。他就说,怎么看见自家田里的稻穗有些被割断了呢,原来是这小偷! 偷牛贼缩着身子,心里直道今天真是倒了大霉碰上个怪力的哑巴哥儿。他本来就是想偷点谷子,偷了半袋子,看见水潭里的水牛,那放牛娃又睡着了,便起了贼心。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偷牛贼这辈子是别想再好过了。 村长带着几个汉子提溜着偷牛贼扭送官府,常乐作为抓贼的当事人以及证人一起去了,常浩作为翻译也一起去了。 常爷爷本来不放心俩孙子也想一起去,不过被常乐阻止了。去县城来回就要一个多时辰,而且还不知道事情什么能弄完,爷爷年纪大了,他才不舍得爷爷跑来跑去。 于是,常爷爷和余清泽留了下来打谷子。没了两个劳力,两人没打完那一块田,还剩下一点只能明天打了。常乐没回家,打谷机也就放在田里没弄回来。 常乐兄弟俩果然回来得很晚,都已经过了戌时(晚上九点)。 家里给他们留了饭,常浩一边吃一边讲述他们上衙门的经过,小脸上很兴奋。 人生第一次进县衙,上公堂惩治坏人! 还是很重要的翻译官!很骄傲有木有! 常乐吃着饭,看着弟弟无奈地摇头笑。 据常浩说,那偷牛贼在路上还想跑,被村民几步追上去踹倒,后来怕他再作妖,常乐干脆直接扛着犯人到了县衙。 而到了公堂上,那偷牛贼开始还拒不认罪,直言被哑巴诬陷了。等常乐一通比划,常浩又翻译出来,县令老爷一一核实了证言,再给了那偷牛贼几十板子,那偷牛贼才老实招了。 “爷爷,余大哥,你们不知道,那偷牛贼可坏可坏了。”常浩吞下一口饭,神秘地吊人胃口。 余清泽很配合地问道:“怎么坏了?” 常浩就非常善良地告诉他们,“那偷牛贼原来是个惯偷,他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他这阵子将这一片的村子都偷遍了,专门趁着中午大家午睡和晚上的时间去割人家的稻穗。据他交代,他已经偷了七八包谷子了!之前还因为偷东西做过一年牢呢,据县衙的人说,才放出来没多久的。” 常爷爷和余清泽都吃惊了,原来抓了个惯偷。 “对了!县令大人还表扬我哥了呢!”常浩得意地一挺小胸脯,就跟表扬的是他似的。 常爷爷和余清泽看他的样子好笑,常乐没好气地拍了弟弟一下。让你嘚瑟! 余清泽逗他:“是吗,怎么表扬的?” 常浩没理哥哥的敲打,小脸一崩,双手平放在腿上,瞬间严肃脸,压着嗓子学县令大人的话:“牛头村常乐抓贼有功,根据法令,奖一贯钱。” 学得有模有样的,将几人逗笑了。不过,县衙居然还奖了一贯钱!常爷爷和余清泽吃惊不小。 那边,常乐放下碗筷,从衣兜里拿出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贯铜钱静静地躺在布上。 一贯钱能抵普通农家大半年的开支了。 等大家欣赏够了,乐够了,常乐将那贯钱又包好,递给常爷爷。 常爷爷摆摆手,笑眯眯地让常乐自己收好。 常浩嘚瑟完了,又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村长伯伯说以后我们家要用牛,就去他家,优先借给我们用。” 常爷爷笑了一下,道:“那行,以后咱们犁田耕地也能快点了。” 抓了贼,得到了表扬,还得到奖金,大家都很高兴。 余清泽看着手中的木板,自己的计划也要加快进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称呼问题哈,怕之后大家对有些称呼搞不清楚,用大家能理解的打比方。 爷爷爹叔叔伯伯外公舅舅哥哥弟弟,这些都是一样的。 老么=奶奶; 阿么=妈妈; 叔么=婶婶; 伯么=伯母; 外么=外婆; 舅么=舅妈; 哥夫=嫂子; 弟夫=弟媳妇; 木有姐姐妹妹的问题存在,都是哥哥弟弟。 然后,那什么外嫁的哥儿,姑姑阿姨之类的身份,因为这篇文里基本不会出现相关人物,就不说了。 其实是我实在想不到怎么称呼姑姑阿姨,就偷懒了……╮(╯▽╰)╭ 第6章 第一笔生意 “余大哥。”常浩吃完饭,抹了下嘴,蹭到余清泽跟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余清泽问,“有事?” 常浩点头,等要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 哟,这可真难得,向来想说就说的少年居然还会犹豫。余清泽挑眉:“说,啥事?” “就是,那个,”常浩小少年憋红了脸,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厚脸皮,但抵不住自己心里强烈的渴望,终于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会功夫?能不能教我?”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看着常浩的小身板,锻炼锻炼或许能长高点?他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会的只是一些皮毛,可以防身罢了。”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很辛苦的哦。” “我不怕!” “那行吧。” “太好了!”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小少年一蹦老高,兴奋极了,“等我学好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爷爷!” 余清泽笑,心里想到,其实你哥可不弱,一般人打不过他。不过小少年的心愿和梦想这么美好,还是值得表扬和好好保护的。 两人又约定等忙完双抢,就开始教学。 “余大哥,你在做什么啊?”心愿达成,常浩开始好奇余清泽手里的木板,上面用没烧完的柴火头画了好多线条,横横竖竖地,像是个架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余清泽笑,学着常浩神秘的样子,答道:“好东西。等明天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啊?这么神秘啊。”常浩更好奇了,抓耳挠腮看着那些黑色线条,非常想知道那是什么。 余清泽一本正经点头:“对,就这么神秘。” 常浩更好奇了,可又问不出来,真要憋死了。 晚上常乐俩兄弟还没回来前,余清泽洗了澡,常爷爷给余清泽拿了以前常乐他爹的旧衣服给他换洗,他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他穿越来的衣服鞋子,常乐在昨晚就给拿他了,洗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但是那些衣服在这边显然太古怪,他便没穿。 然后他向常爷爷问清了他们这里常用的农用工具,得知没有其他更好的稻谷脱粒工具,秕谷子也都是用铲子扬起来让风吹的方式清除的,这消息让他确认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可行。 他要弄稻床、风谷车、脚踩打谷机!他要革新他们的工具!让他们双抢的时候轻松一些! “对了,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你的名字,你可以先沾水在桌上写一写。”余清泽拿过身边一块木板,上面用柴火头写了‘常浩’俩字,还把俩字的笔划顺序给写了出来。 没有纸笔,他就找了木板和柴火头来代替。 常浩眼睛一下就亮了,赶紧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两个字,激动问:“这是我的名字?常浩?” “对。”余清泽点头,伸手指着两个字,一个一个读道:“常——浩。后面的是笔划顺序,你先学‘常’字,我教你写两遍。” “等等余大哥,等我叫一下我哥!”小少年飞快跑去厨房,拉着他哥就往堂屋跑,还叫嚷着:“哥,快,有好事!” 常乐刚把碗洗完,手还没擦,就被弟弟给拖走了。等到了堂屋才知道,余清泽要教他们认字写字。 常乐也是很心动的,便带着好奇红着脸皮站在弟弟身后听着。 余清泽就着饭桌上的油灯,仔细地教着两人认笔划,还给他们演示了两遍怎么写‘常’字。 常爷爷一边编着席子一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这年轻人懂得可真多。 等俩兄弟都懂了,余清泽让他们自己练习,又开始画起自己的图纸。 常乐家跟其他七户人家一起合买了一头牛,定养在其中一户家里,放牛的时候就每户轮流来,一个月一换,冬季草枯萎后,每户都要提供干草养牛。牛粪就作为给定养的那家的报酬了,毕竟平常管理也是很费时间精力的,还要保证晚上的安全,不被别人偷。 牛只有一头,平常耕地的时候还能顾得过来,但一到春耕和双抢时节,就得大家一起协调着排队使用牛。 第二天,终于轮到常乐家用牛了。一早,常乐就去犁田了,只有一上午时间,下午得让牛休息,他们有两块田要犁,时间很紧。 常爷爷拎着一个小木桶一起去的。常浩和余清泽照常在家做早饭晒谷子。早饭做好,常乐和常爷爷还没回来,余清泽和常浩又把猪和鸡都喂了,把能做的家务都干了一遍。 吃早饭的时候,常乐没回来,倒是常爷爷拎回来许多泥鳅,还有七八条鳝鱼,都是在田里和水沟里捉的,在桶里窜来窜去,特别活跃。 常浩很喜欢吃泥鳅鳝鱼,主要是因为,这是肉啊肉! “哇,泥鳅!还有鳝鱼!爷爷,什么时候吃,要不要我去外面摘点叶子回来让他吐泥?”很迫不及待了。 “不着急,等今天犁完田再说。快去洗手吃饭,吃完给你哥送饭去,你看牛。”常爷爷将小木桶放到厨房,然后洗了手准备吃饭。 常浩蹲在木桶旁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去吃早饭。 三人吃完饭,常浩挑着一担空箩筐先去送饭了。常浩其实已经十岁了,但是长得很矮小,看起来就跟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常爷爷便将箩筐的绳子系得矮矮的,免得他不好挑。 常爷爷则挑了担草木灰,要撒到田里的。余清泽的左脚已经消了不少,只是还有些用不上劲,便慢慢往田里走。 上午,余清泽和常浩在打昨天那块田剩下的谷子,常爷爷撒完草木灰后,也过来打谷子。 中途休息时间,不时有村民过来打听昨天的事,主要是听说常乐得了一贯钱奖励,过来八卦的,都被常爷爷几句忽悠过去了。 常浩叔么文丽也过来了,可还没开口就被常爷爷给骂回去了。 余清泽又发现,虽然常浩在家里时爱嘚瑟,但是面对村民们的打听,却很低调,一句炫耀的话都没说。 常乐则一直在犁田耙田,终于在上午将大约有一亩二分的两块田给整好了。 常乐家三亩水田,分为了大小不等的五块田。还有两块没有割禾。 上午打完谷子还剩下点时间,他们又将禾草一个个扎起来,将掉落的谷穗再捡一遍。禾草等到傍晚稍微晒干一点,全部担回去,田里就可以放水了。 中午余清泽没有睡觉,在完善图纸。 稻床的结构比较简单,他直接画在了木板上。可是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的构造就复杂一些,他不得不先在地上画草稿,确认各个部件的细节,大小、长度等。特别是脚踩打谷机,还得确认各个齿轮的大小,是否能咬合,滚轮每块木板的长宽等等,等到确认无误了,再画到木板上。 这是项挺花时间的工作。 正好下午插秧,余清泽的脚伤没好,没办法去帮忙了,他便专心在家弄他的图纸。 花了一下午,他终于将构造图大致弄了出来,还剩下的一些细节,需要到时候跟制作的人商量决定,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晚上吃过饭,余清泽请常爷爷带他去村长家,昨晚他就已经跟常爷爷大略说了自己的想法。 常爷爷见他这么快弄好了,很干脆地就答应带他去了。常浩好奇,也跟在后面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还没出院子门,就碰到村长提着一只鸡一条鱼上门来了。 常爷爷笑着道:“哟,根生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呢,快进来坐。”村长叫余根生。 几人进了堂屋,村长将手里的东西往常爷爷手里塞,道:“昨晚回来太晚,也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乐哥儿,白天又忙,这会得了空便过来了。一点心意,希望阿叔和乐哥儿别嫌弃。” 常爷爷推拒,摆手道:“嗐,这是干什么,都一个村的,小乐也就是正好碰上了。这些拿回去,大健夫郎不是刚生了娃娃吗,拿回去给他补身子!咱爷仨身体好着呢。” 大健是村长的大儿子,他夫郎半个月前刚好生了个小汉子,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 “诶,阿叔,家里还有呢。昨天要不是乐哥儿,我家那条水牛可就没了,这么点东西一定要收下!” 常爷爷继续拒绝,“你不是让我们用你家牛了吗,这就行了。” 余清泽和常浩就在一旁看着他俩在那里你来我往的。常乐听到村长来了,端着的一碗水都没能送出去。 好一会,村长见常爷爷不接,干脆将那只鸡放桌下,将那条鱼直接搁饭桌上了。 常乐终于把水给送了出去。 村长坐在长凳上,接过水,喝了一口,又亲自向常乐道了谢,这才问道:“阿叔,您刚说找我有什么事?” 常爷爷手一指余清泽,答道:“不是我找你,是阿泽找你。” 余清泽赶紧跟村长打了个招呼:“是,村长,是我有事找您。我叫余清泽……”想着村长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他便自我介绍了一番。 “你也姓余,跟咱们村真是有缘。”村长笑着点头,看着他好奇道:“你有什么事?” 余清泽笑道:“听说您木工活做得特别好,我想请您给我打一样东西。这是图样。” 说着,余清泽将画着稻床图的木板递了过去。 村长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皱眉问道:“你这个……架子,做倒是不难做,不过,你做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木板上面画着一个四方的长架子,架子中间横向又均匀地连着许多横杆,说是床又没有四根柱子和床头,说是板车,又没有轮子…… 村长很好奇。 余清泽答道:“这是稻床。” “稻床?”在场的几人都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说道:“对,稻床,稻谷的稻。这是用来打谷子用的。” 说到是打谷子用的,常爷爷和常乐俩兄弟都围了过去,凑头过去好奇地看村长手里的木板。 余清泽继续给他们解释:“咱们现在打谷子是直接将稻谷往箱壁上打,这样其实很费力,而且速度也慢。这个稻床,打的时候,就将稻谷往这上面打,你们看这横杆,可以用竹片做,也可以用薄木条做,侧着放,这样稻谷往上打的时候,有了阻挡,谷粒脱落得会更快。而且我们的胳膊也不用一直砸到底,又快又省力!” 常乐他们一听,又快又省力?顿时双眼一亮,这东西好啊! 而村长想的又跟他们不一样,他做木工多年,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他知道这个东西,能赚钱!而且做起来也不难。 余清泽仔细观察着村长的表情,看见他眼里的亮光,知道他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价值,便继续给他加了一把火。 “而且,这稻床可以直接放在打谷机里用,也可以直接放在平地上用,只不过到时候要扫一下地面的谷子。等到农忙过了,这稻床还可以做他用,晒晒东西,放放物品什么的,也非常方便。” 这就非常动心了! 村长沉思一下,说道:“小兄弟,这东西我给你做,还可以免费做一个给你,你可以把这稻床的图纸卖给我吗?” 闻言,常乐家三位吃了一惊。村长要买这个图纸?随后,他们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东西的商业价值,做出来绝对能赚不少钱,如果余清泽把图纸卖给了村长,那不是亏了?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不过还没等他们的心理活动走完,便听到余清泽很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您能出多少钱?” 村长沉思一会,然后给了个自己家能出的价格:“二十两白银。并且你不能再卖给其他人!” 二十两白银!常乐家三口又目瞪了一会。好,好多钱! 余清泽扬起嘴角,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两!我可以再给你多画三种样式的。” 三,三十两?! 常浩和常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就是常爷爷也狠狠地抽了口气! 三十两这价钱超出了村长的预期,他沉默不语。 余清泽见了,上前一步,抽走村长手里的木板,道:“您可以回去考虑考虑。” 手上的木板被抽走,村长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跟他挥手道别!村长的小心脏就是一抖。 他皱着眉站起来,在堂屋里走来走去,足足走了五圈,汗都走出来了,最后牙一咬,终于下了决定。 “成交!” 余清泽咧嘴一笑,将木板又递回给村长。 常乐家三口:……总觉得村长被套路了。 接过木板,村长擦了下额上的汗,又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兄弟能答应。” 余清泽:“村长请说。” 村长顿了一下,然后很坦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买这图纸也是为了赚钱。但是,这一季收割已经赶不上了。我希望在今年秋收之前,你们都能保密,一直到我拿出来卖为止。当然,答应你们的稻床,到时候我也会一并做好,不过也要秋收的时候再给你们。” 这东西制作工艺并不难,一看就知道怎么做的,很快其他人就能做出来,这生意只有最开始最有价钱,赚得最多!这一点,村长很清楚,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余清泽很干脆:“没问题。” 村长又看向常乐家爷孙仨。 常爷爷说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是你和阿泽的生意,我们知道轻重。” 常乐和常浩重重点头。三十两呢!嘴巴一定要闭紧了! 村长道谢:“谢谢阿叔。” 常爷爷摆手,“应该的。” 见他们达成了共识,余清泽又对村长道:“村长,我还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还有生意?村长问道:“什么生意?” 余清泽神秘地笑了一下,答道:“合伙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村长深沉脸:农村套路……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第7章 合作 合伙生意? 村长一愣,问:“你要跟我合伙?做什么?”图纸不是都已经卖给我了吗? 余清泽笑眯眯道:“我还有其他的一些图纸,想跟您合作……” “等等!”余清泽话还没说完,被常爷爷一声打断了。 几人扭头好奇地看着常爷爷。 谁知常爷爷笑呵呵说道:“你们接着谈。小乐小浩,我们去厨房。”说着带头往厨房走去。 常乐常浩也没问爷爷原因,虽然好奇余清泽的图纸和生意,但还是乖乖跟着爷爷去了厨房。常浩走了几步,又哒哒哒跑回来拿上了他的识字板,‘常’字已经学会,他已经在学‘浩’字了。 看着常爷爷的举动,余清泽和村长知道,常爷爷是在给他们腾地方,也是避嫌。 两人对视一眼,村长道:“小兄弟,不然,我们去我家谈?我家老屋空着可以谈事情。正好我也把买稻床图纸的钱给你。” 余清泽点头,“行。” 两人去厨房跟爷孙仨说了一声。常爷爷还让他们继续谈没关系,不过村长说还要他儿子一起参加,常爷爷便没再坚持,交代村长到时候让大健送余清泽回来。 村长家隔得不远,不过因为余清泽走不快,他们到家也用了一刻钟。 村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成亲了,大儿子有两个孩子,二儿子的孩子半岁左右。村长的阿么也还健在,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也正是因为人多,虽然房子是四房一厅,但是还是很拥挤。因此,村长老两口就睡在老屋里,老屋的堂屋则被改造成了木工房。 余清泽在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的夫郎背上背着个小娃娃在给另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喂饭,他在门口没进去。 村长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然后带着余清泽穿过堂屋去后面老屋。 老屋里点着两盏油灯,很亮堂,村长的三个儿子都在里面忙活,屋子后面的地方摆着一些已经做好的成品,柜子桌椅木桶木盆等。 “大壮,你先出去,我和你哥他们商量点事。”村长一进屋就对着三儿子说道。 大壮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汉子,昨天看牛闯了祸,晚上挨了顿男子双打,现在老实得很,让出去就出去了。 趁着村长在收拾,余清泽到后面的成品区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这些东西样式都很简单、传统,但不得不说,村长家家传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如果说之前只是冲着村长的为人想跟他合作赚一波快钱的话,现在,余清泽则改变了想法,或许改为长期合作也是可行的,毕竟,手艺是真不错。 村长将门一关,把中间的桌子清空,请余清泽坐下,然后叫上俩儿子,四人围在桌子前开始开会。 村长先给余清泽做了介绍,大儿子余大健,二儿子余大勇。 随后,村长拿出布包,里面是三十两银子,有一块大的银锭,其他都是碎银子,还有不少铜钱。他递给余清泽,让余清泽清点。 “我相信村长。”余清泽笑着说道,并没有清点,包起来随手放在一边。 三十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连清点都不用。大气!村长感慨了一下,听到余清泽那么相信自己,心里还挺美。 而事实呢,其实是因为,余清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清点那三十两银子! 如果是三个银元宝那也就省事了,他也看过不少古装剧,大概那个大小的,一个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铜钱也好算,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1000个铜板。 问题是,那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子,要怎么算?!是半两一两二两,还是2.5两? 既然不知道,他索性就不点了。 旁边的大健大勇看着三十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一眼,大健作为大哥,出声问道:“爹,这是?” 村长拿出那块稻床图的木板往两人眼前一递,道:“大健大勇,你们看看这个,这叫稻床,是阿泽想出来的,我觉得会赚钱,便买下来了。三十两。” 三十两买张图?大健大勇好奇得接过来看了起来,村长就在一边给他俩解说。 大健脑子比较活,人也大胆,很快看出这里面的商机和前景,对他爹的决定很赞同。 大勇人比较谨慎,但是他爹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也没办法,何况他爹和他哥都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村长又将余清泽想跟他们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提了。 大健问道:“不知道余大哥说的具体是什么生意?” 余清泽28岁,比大健大了6岁,一声余大哥没错了。 余清泽答道:“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 村长家三个汉子都听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就有点儿生气了。 既然有比稻床更能省力省时的打谷机,那你还把稻床卖给我家?!逗我们玩儿呢?! 还要我们三十两银子!那可是我们准备盖房子的钱! 没错,村长家因为人多住不太开,三儿过几年也该成亲了,到时候小崽子们也长大了,更加住不开。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再盖一座房子,最好能盖两座,到时候三个儿子一人一座房子,也不会偏颇了谁。 三人看余清泽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说大健大勇两个年轻人,就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村长,也绷不住面子了。 三十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大一笔了。 大勇沉着脸道:“余大哥,我们叫你一声大哥,你不能坑我们啊。既然有更好的,那这稻床我们到时候卖给谁?” 就是。大健和村长点头,都看着余清泽,等着他解释。 “不要着急,我定然不会坑你们,我还想在牛头村生活的。”余清泽淡然道。 大健听出里面有些其他的意思,问道:“余大哥的意思是?” 余清泽也不吊他们胃口了,说道:“那个打谷机之所以没有说卖给你们,其一,做工复杂,第一台需要不断试验,估计第一台完全做出来至少需要两三个月。” 村长家三人听说要这么久,心里有些好奇那打谷机长什么样。 余清泽接着说道:“其二,即使做出来了,但销量估计不会太好。” 大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价格太高?”做工复杂的,价格肯定不低。 余清泽点头,“对。除非几家凑钱一起买,像买牛那样。这么说吧,如果稻床卖一两银子一张的话,那打谷机至少能卖三十两一台。这还是保守估计。” 三十两,一台! 村长家三人沉默了。 要是三十两一台的话,虽然赚得多,但是确实没几个人家能买得起。不像稻床,咬咬牙,普通人家也还是能拿出来的。 而且,重要的是,稻床做工简单,卖得多的话,利润也很可观了。 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余清泽真的没有坑他们。如果将打谷机卖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做出来没人买,那银子才是真的打了水漂了。 大健忽然问道:“余大哥,能给我们看下那打谷机什么样吗?” 余清泽笑,“等我们达成合作,自然会给你们看的。” 村长家三位互相看了一阵,最后村长道:“阿泽,这个,要怎么个合作法?”听听合作方法,再说。 余清泽说道:“很简单,我出图纸,你们出手工,材料也你们出,我只要利润的三成。” 村长家三人陷入沉思中。 这个打谷机卖这么贵,即便更省时省力,但是使用时间其实并不长,而且有了稻床,估计普通农户家宁可辛苦一些,也不会买的。但它的前景确实诱人,等到大家都富足的时候,就有购买能力了。 过了一会儿,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之前说,还有其他的一些工具?” “对。还有一种分离秕谷子的工具。”余清泽也不瞒他们,说道:“这个工具叫风谷车,如果稻床卖一两,这个大约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一台。” 村长三人傻眼了,这余清泽脑袋里是怎么想出那么多工具的。 余清泽看着三人,又补充道:“打谷机和风谷车是比较复杂难做一点,不过只要做出来第一台,也就不难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希望能做出来,就算没人买,做出来自家用也是极好的了。”余清泽最想的是能做一台出来送给常乐家,以报答救命之恩。 大健看着他爹和二弟,说道:“爹,我看可行。” 这等于就是余清泽白给了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而且前期只需要投入人手和木材,并不需要再出图纸钱,本金不算大,这不把握住,余清泽转头就可以找别人去做。而且,大健对那打谷机和风谷车很感兴趣,就是不卖,他也很好奇它们长什么样,想鼓捣出来。 大勇就谨慎多了,“如果这也做那也做,到时候稻床我们就没时间做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稻床的图他们是已经出了银子的,就必须在这个秋收将本收回来才行,不然过了那段时间,其他的人必然也已经做出来了。 看出三人的顾虑,余清泽也不急,他问道:“家里有纸笔吗?我把稻床的另三种样式画出来给你们。” 大健拿来了纸笔,和他爹和二弟看着余清泽没用多久便又画出了三张造型不一的稻床,顿时对他说的话又信了三分。 看看人家这脑子,装着货呢! 画完之后交给村长,余清泽站起来,说道:“村长,今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达成合作,往后我还有许多实用工具图纸可以给你们,普通百姓也可以买得起的那种。” 余清泽顿了一下,想到之前看到的带孩子的年轻夫郎,便说道:“比如可以让大人带孩子轻松一点的,给几个月大的娃娃坐的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 “婴儿车?”大勇眼睛一亮,他儿子半岁,每天都很好动,他夫郎每天带孩子都很耗费精力,去干农活只能背着去,如果能让夫郎轻松点,那可就太好了。 余清泽点头,“可以让大人轻松很多,出行也很方便。应该会很好卖。” 三人都很动心。 村长点头,郑重道:“我们今晚会好好讨论一下,明天就给你答复。” 余清泽道:“那甚好。” 悠哉悠哉又撒下了鱼饵,余清泽在大健的陪同下回了家,他相信,明天,他一定能收到满意的答复。 摸着怀里的三十两银子,余清泽想着,启动资金有了,等脚好了,双抢过了,就去城里考察考察,是时候考虑考虑发展老本行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往后的吃住问题。 第8章 租户与剁椒鱼头 回到家,常浩累了一天经不住困睡了。堂屋里,常爷爷在编席子,常乐在补衣服,两人一边忙着一边在等着余清泽。 看到他回来,常乐打了个手势,问他要不要现在洗澡,他帮他把水提到澡房。常爷爷给翻译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常爷爷和常乐叫到桌前坐下,然后很郑重地跟他们商量道:“爷爷,乐哥儿,我初来乍道,幸得乐哥儿相救,又承蒙你们收留照顾,实在感激不尽。你们知道的,我在这边无亲无故,暂时还没有去处,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不,是请求,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情。”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在余清泽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 常爷爷道:“你说。” 余清泽很认真地跟两人说道:“我想借住在家里一段日子,我会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头宽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没想到余清泽说的是这事。 常爷爷摆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个床铺的事,什么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自然是不肯白住的,他无奈道:“爷爷,乐哥儿,你们这样,我就不敢在家里住了。” 常爷爷瞪眼,“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乐和小浩写字了吗?不是还说要教小浩学功夫吗?就当束脩了。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便宜了。” 余清泽失笑,“要这么说起来,乐哥儿还救了我的命呢爷爷。” “那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一起说。” 余清泽很坚持,常爷爷态度更强硬。 双方来往了几个回合,无果。 常乐看他们两人争来争去,抿着唇在一边笑。 见说不过老人家,余清泽只能道:“爷爷,我是认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爷爷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你爱给就给吧。” 余清泽笑了,又道:“我不知道这边的租金,您看,一个月一两银子够不够?” 爷孙俩都被他这大手笔给惊到了。 常爷爷干巴巴道:“咱们家可没有客栈的条件。” 余清泽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进去了。” 常爷爷摆手,“就地里那些东西啊,不值几个钱,大家都种,拉街上去卖,都卖不动喽。” 余清泽当没听见,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一两银子。我先交三个月的。” 余清泽拿出布包,不知道三两碎银子是多少,干脆拿了三贯铜钱递给常爷爷,“爷爷,给您。” 常爷爷无奈接过,然后随手递给常乐。 余清泽看出来了,家里管钱的,是常乐。于是,他又跟常乐说道:“乐哥儿,这些银子能请你帮我保管吗?我也没地方放,过几天双抢结束了,我再拿回来,到时候我想去城里做些小生意。” 常乐有些为难,这么多银子,万一丢了…… 常乐看向常爷爷,常爷爷点了下头,道:“帮他收着吧。” 常乐这才接过布包,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常爷爷看着余清泽,问道:“你想到城里做生意?” 余清泽点头:“我想弄些小吃食去卖。总得找个营生。” 常爷爷皱眉道:“你的户籍证明不是丢了吗?去城里做生意需要用的。” 余清泽‘啊’一声,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爷爷,如果要把户籍落到这里,需要怎么弄?” 常爷爷皱眉想了会儿,道:“衙门里好像有个专门的部门管这块儿的。你可以问问村长,他应该知道。” “好的,我问问。” “你想入籍到我们这里?牛头村?” “是,这里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入到这里。” “有眼光!当年我们村的十几户也是看这里很好,便在这里定下了。一晃,就十几年过去喽。”常爷爷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余清泽好奇问道:“听说你们是战乱时迁过来的?” 常爷爷点头,吧嗒一口旱烟,眼神有些悠远,“我们本来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边被战乱破坏得非常严重,大家都过不下去了,听说南方战乱没这么严重,才想方设法一起渡河来到了这边。” 大盛朝是结束了前朝的战乱才建国的,刚建国十五年,这事儿余清泽听说过。 “是啊,战乱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体的余清泽没经历过,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爷爷吐出一口眼圈,又叹口气,很心疼地说道:“小乐的伤就是那时候弄的,唉……” 余清泽很想问下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常乐出来了,他便及时住了口,然后回房间拿出换洗的衣服,对常乐说道:“乐哥儿,麻烦你给我提一下水了。” 常乐笑着点头。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到常乐摘回来一大粪箕的豆角,吃早饭的时候就问他。 常乐有些发愁地表示,地里长得太多,最近又没空出去卖,就摘回来晒,不然全都老了。 余清泽又问了下他们这里豆角大都是怎么个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后吃不完又卖不掉,就晒成干豆角。 粪箕里的豆角都很鲜嫩,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乐哥儿,家里还有空坛子吗?有沿的那种。” 常乐点头,好奇得看着他,问他要做什么。 余清泽说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问,“好吃吗?” 余清泽点头,道:“很开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干豆角好吃吗?”干豆角冬天的时候经常吃,常浩有些小嫌弃。 余清泽笑道:“不一样的味道,我腌一些你们试试,如果觉得好吃,咱们还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听到好吃,常浩就开心了,举双手赞成:“腌!” 余大哥说好吃,肯定就是超级好吃!他现在对余清泽有种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过早饭常乐他们爷孙三人去插田了,余清泽就在家里做酸豆角。 坛子洗净放着自然晾干,又选出鲜嫩的豆角摘掉头尾,洗干净晾干水,烧一小锅开水放凉。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后,直接倒入小半坛凉开水到坛子里,豆角放入,全部没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盐,就完成了。 余清泽想了想,又放了几个青椒进去。其实如果有萝卜,酸萝卜也好吃,不过现在是夏天,乐哥儿他们没有种夏萝卜,倒是还可以摘些苦瓜回来浸着。 最后盖上盖子,将坛子边沿倒上水防止进入空气,放在阴凉的地方,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经做了酸豆角,余清泽又将那几条黄瓜做了个简易版的酱黄瓜。 中午常爷爷说把昨天村长送来的那条鱼煮了,余清泽想起在这里吃的第一顿饭,那鱼的滋味…… “让他们享受一下真正的鱼的美味。”余清泽自言自语了一句。 家里没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点醋也能去腥,不过还不够。余清泽正发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里的路边看见过一小片紫苏,他双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来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见了村长。 “阿泽,你摘这个做什么?”村长好奇。紫苏气味比较怪,村里人都当是野草,牛都不怎么喜欢吃,不过大夫有时候会拿这个入药。 余清泽答道:“家里没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长,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们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说的办。”村长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论到凌晨,终于做了决定。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村长夫郎发现家里忽然少了三十两银子,还着急忙慌地找他们,以为家里遭贼了。后来得知他们拿钱买了块木板,还鸡飞狗跳地闹了一阵,村长他们三个汉子费了好大的口舌,最后才说服了他。也是一番折腾。 余清泽高兴道:“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的。” 村长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不过,阿泽,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打谷机和风谷车,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开始做?” 余清泽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长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问道:“你们家一共有几个人会做木工活?” 村长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儿子现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会一些。” 余清泽装做为难地思考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这样啊,那行吧,打谷机和风谷车就等到秋收过后再启动。等秋收后,你们安排一个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机和风谷车,另外的人做其他简单的商品吧。” 余清泽追求的是长期合作,先让村长他们看到甜头,往后合作起来也会更顺畅,一个个项目来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头脑里的那些东西。 何况,他还想请村长帮他搞定户口的事。 村长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道:“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约定晚上到村长家商量合作契约的条款。 回到家,估摸着时间,余清泽先将米饭煮了,架好火,然后开始处理鱼。 村长送来的是一条花鲢,挺大,有两斤多近三斤。 用紫苏代替生姜,余清泽根据常乐一家的口味,做了一个剁椒鱼头,剩下的鱼身他腌好用碗装着准备晚上做红烧鱼。再做个丝瓜鸡蛋汤,配个青菜,也是很丰盛的一顿午餐了。 饭菜做好,常家爷孙仨也回来了。 常浩刚进院门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香味,顿时冲进屋,兴奋问道:“余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乐也双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还是鱼! 可惜没看见怎么做的,有点小遗憾。 吃货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厨子! 而立志要当个好厨子的厨艺渣的最大幸福,无疑就是遇到了一个好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余清泽:银子交给夫郎管,没毛病! 对了,忘了说了,文里的时间都按照农历算的哈。目前的时间线就是农历的6月下旬水稻收割的季节。 第9章 户籍 饭桌上摆着三道菜,鲜红剁椒上面缀着青绿小葱花的剁椒鱼头,鲜甜的丝瓜鸡蛋汤,还有青翠的南瓜苗。 色、香、味,俱全。 四人上桌后,余清泽先报了下菜名:“这是剁椒鱼头。” 常乐家三人都很好奇地看着那盘鲜红鱼头,不过三人看的关注点又不全一样。 常爷爷是想着这鱼还能这么做,常乐是好奇怎么做的,常浩则完全想着开饭吧开饭吧快开饭吧…… “爷爷。”常浩咂吧了一下嘴,眼巴巴望着他爷爷。 常爷爷笑道:“吃吧。” 常浩欢呼一声,筷子就伸向了鱼头下面多留出来的那一点肉,凭着吃货本能,他还沾了一下碗里的汤汁。 “哇!好好吃!”感慨完一句,常浩扒了一大口饭吞下去,然后说道:“爷爷,哥,你们快尝尝!” 三人看着他摇头失笑。这两天,常浩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常用语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尝了一口后,顿觉惊奇。 “是不是很好吃?都没有那种土腥味了。嘶,好辣,但是,很送饭!”常浩被辣得嘶哈嘶哈的,但是筷子也一点都没停歇,不一会儿就扒下了半碗饭。 对,就是没有河鱼里的特有的腥味了! 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清香,跟鱼肉和辣椒的味道混合着,口味很独特。而且鱼肉还很鲜嫩,再沾上一点汤汁,鲜香满口。 常乐就很好奇了,那股味道是什么?是那味道掩盖了鱼肉的腥味吗? 随后,他发现了盘子底部已经煮软了的紫色叶子。这不是路边的野草吗? 他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看了看,没错,就是路边长着一片一片的那种可以入药的植物,原来这个可以用来吃的吗? “咦,这是什么叶子?”常浩好奇问。 常爷爷认得一些草药,说道:“这不是治风寒的紫苏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紫苏,可以去腥味的,做鱼虾、肉类都可以用这个去腥味。” 原来如此! 常乐眼神灼灼地看着这一小片叶子,非常开心自己又学到了一个小秘招。 余清泽又给他们科普,“除了紫苏,酒、醋、姜葱蒜都是很好的去腥材料,另外,八角、桂皮、橘皮等也可以,特别适合处理羊肉这种膻味较重的。” 常乐听得津津有味,吃饭的动作就慢了点。常浩小嘴巴不停,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还提醒他哥,“哥,你快吃呀,我都吃完一碗了。” 常乐有点儿羞窘,瞪了他弟弟一眼,默默吃起来。 余清泽眨眨眼,好像,乐哥儿对做菜挺有兴趣? 午餐被一扫而光,连剁椒鱼头里面的剁椒汤汁都全被送饭吃掉了。 做晚饭的时候,余清泽就留意了一下。 他摘完菜,转回厨房洗好就准备开始炒,然后就看到正在收谷子的常乐进来,将在灶前烧火的常浩弄去了收谷子。 余清泽:……说起来,好像这两天他炒菜的时候,只要乐哥儿在家,都是乐哥儿在烧火了? 晚上吃红烧鱼和素烧冬瓜。 余清泽熟练地热油锅,下料翻炒,而余光则一直在观察着常乐的动静。 这一注意,还就真让他发现了一些事。 常乐在偷学! 看他那小心翼翼地观察,又怕被发现,看一会儿又装作转移视线,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回来的眼神,余清泽很肯定,他在偷师。 要是别人,可能就直接看着了,余清泽也习惯了那种被盯着看的目光。可常乐这人,据余清泽这几天的观察,其实挺容易害羞,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出口,便只能偷偷学了。 余清泽觉得挺有意思,默默看了好一会儿,心中闷笑。 等欣赏够了,在冬瓜放水焖煮的时候,他对常乐说道:“乐哥儿,现在火可以烧旺一点了,焖煮十……半刻钟多一点,煮软了冬瓜看起来好像透明了,就差不多了。” 本来想说十分钟,却忽然发现古代没有分钟的说法,也是很心累了。 常乐点点头,加了两根柴火,忽然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余清泽刚才……是在教他做菜吗? 之前都是‘乐哥儿,麻烦火烧大(小)一点’这样的,可刚刚他把冬瓜要煮多久煮到什么程度怎么分辨都说出来了。 常乐疑惑地望向余清泽,却正好碰上他带笑的双眸。 常乐:……难道偷学被发现了? 等到后面余清泽每操作一步都作出了说明的时候,常乐脸一热,想着定是被发现了。 下一刻,余清泽证实了他的想法。 余清泽含笑问道:“乐哥儿可是对做菜很有兴趣?” ……果然被发现了。 常乐脸腾一下红了,赶紧别开眼,有些难为情,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想做好吃的饭菜给爷爷和弟弟吃。 然后…… 然后余清泽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你可愿意跟我学?”余清泽问道。 常乐双眼一亮,睁得很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很惊讶。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急忙点头,双手还飞快地打了两个手势。 “等等,乐哥儿,我看不懂。”余清泽急忙朝外面喊了常浩小翻译进来。 常乐明亮的眸子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有些懊恼,自己这毛病,以后跟余清泽交流的话必须要爷爷和小浩在身边,否则师父听不懂的话,那也太不方便了,会影响到以后学厨艺。 常浩哒哒哒跑进来,问道:“啥事?让我试吃吗?” “不是。”余清泽失笑,道:“你给我说说你哥刚说了啥?” “噢。”常浩转头问他哥:“哥,你刚才说了啥?” 常乐将手势又打了一遍,常浩给翻译了。意思就是,常乐非常愿意跟余清泽学做菜,问会不会太麻烦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笑道:“不会,你放心。”他以前也带过几个徒弟,熟练工老师傅了,没什么麻烦的。 常乐听了高兴了,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学。 常浩惊讶问他哥:“哥,你要跟余大哥学做菜呀?” 常乐点头。 常浩就很开心了,“太好了!”以后就算余大哥搬出去了,他们也还是可以吃到一样好吃的饭菜! 然后他就飞奔着出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他爷爷去了。 常爷爷表情就复杂了,又开心又惊喜又庆幸又有点点唏嘘。 这年轻人,能干,品行还好! 随后,余清泽就一边做一边教常乐,烹饪的手法,要求的火候,注意事项等。 常乐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哪点没记住,又要麻烦余清泽。 吃完晚饭,余清泽去了村长家商谈合同的事。 合作条款并不复杂,很快就商谈好了,他们又说好明天请秀才老爷将契约书写好,然后再签字画押。 搞定了这件事,余清泽就咨询了一下户籍的事情。 村长答道:“现在建朝十五年,入籍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一些了。刚建朝那会儿,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都是直接发放田地让他们安家,像常家那十几户就是那会儿安在这里的。不过现在入籍的话,也还有三种方法。” 余清泽仔细听着。 村长道:“其一,可以在入籍的地方买田地,不用多,一亩田就可以了,就可以入籍到那个地方;其二,找一户人家接收,不过因为你是男丁,到时候那户人家的田赋就要多征收一份。还有其三,” 村长顿了一下,说道:“其三,如果你想快点办好,你可以花笔银子买,他们就不会管你是哪儿来的,想入到哪里就哪里。当然,就是平民户籍和市籍。记着,不可张扬。”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买的话要多少银子?” 村长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曾经听说有个人花了八十两。” “那买田地呢?要多少银子?牛头村的田地。” 村长讶异:“你想入到咱们村?” 余清泽点头。 村长有些惊讶的,不过还是很快答道:“咱们村离县城较近,土地也算肥沃,官府定的价格是良田要五十两,稍次一点的也要三十两。” 余清泽:…… 三个方法,现在没一个能办到的。 赚钱!要赶紧赚钱! 可是,没有户籍,到时候想做生意赚钱就会有隐患,万一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可咋办? 还得另想办法。 余清泽愁眉苦脸地回到家,刚进到家,便看到文丽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哥儿在堂屋里。 他正想转身去厨房避一避,却被眼尖的文丽看见了。 第10章 鹅鹅鹅 “哟,小伙子回来了?这么晚还出去哪?”文丽脸上堆着笑,很是热情地跟余清泽打招呼还隐秘地打听着。 他身后的小哥儿探出个头,看到余清泽,咻一下又躲了回去。 余清泽:…… “叔么。”余清泽点了下头叫了一声,看了常乐他们一眼,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便淡然道:“出去走走,消消食。” “噢,消食好消食好。”文丽等余清泽走进堂屋,凑近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可已成亲?家里还有什么亲人?怎么到牛头村来了……” 他身边的小哥儿也偷偷抬眼瞅着余清泽。 余清泽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连忙伸手阻止文丽,很忧愁地道:“叔么,我今年已经28了,家在北方,来的路上行李都丢了,现在身无分文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哦……这样啊。”听到余清泽说现在身无分文,年纪还那么大了,文丽顿时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然后,他就转身,对常爷爷和常乐说道:“爹,乐哥儿,你们再考虑考虑啊,那边对乐哥儿很满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是那边今天给带过来的礼物。” 文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在绒布里的银手镯。 “瞧,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哪,很配咱们乐哥儿。乐哥儿,来,戴上试试。”说着,文丽拿起银手镯,一手又拉起常乐的手就要往他手上套。 常乐赶紧挣脱开,退后一步,朝文丽摇手。 “哎哟,你这孩子,还害羞,总是要嫁人的嘛……” 常爷爷瞪向文丽,道:“嫁什么嫁!小乐不是说了不答应了吗!你要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说着,常爷爷就去角落里找扁担。 常乐和常浩看着没动,余清泽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诶,爹,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是为了乐哥儿好,他都这么大了,总不能不嫁吧……诶诶诶,别打别打,我走了我走了……” 文丽边叫嚷着边往外跑,那小哥儿见了,也赶紧跟着跑,途中还回头又瞅了余清泽一眼。 “等等!”常爷爷大喊一声。 文丽以为老爷子改变主意了,高兴转头。 “把东西拿走!”常爷爷指着桌上的空盒子。 文丽赶紧又跑回来把盒子拿走,走时还咕哝了一句:“爹,你别这么顽固啊……” 文丽还欲再说,常爷爷一扬手里的扁担,他赶紧呲溜着跑了。 等到文丽两人出了院门走了,常乐才上前将常爷爷手里的扁担接过来,放回到角落里。 常爷爷叹口气,转头对余清泽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摇头,并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情不是他能打听或者插手的。 “对了,户籍的事情你问了村长了吗?他怎么说?”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办,说是在村里买一亩田,就可以上报办理,但是,一亩田需要五十两,得先赚钱。” 常爷爷闻言,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慢慢来吧,总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偏远点的地方,那里的田没有这么贵。” 余清泽点头,转身将手里的两块木板递给常乐常浩,这是他托村长用些边角料给做的。 “这是什么?”常浩接过木板问道。手里的木板大约一尺宽,两尺长,四周钉着小木条。 余清泽答道:“给你们写字用的。” 听到是给他们写字的,常乐常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木板,有点儿怀疑,写这上面又擦不掉,写完就没用了,还弄四个小木条框起来做什么哦。 余清泽哪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笑着道:“不是让你们用柴火头去写,是往里面装上沙子或泥土,写完就可以抹平继续写。” 说着,余清泽又补充了一下,“最好用细沙,方便也干净。” 两兄弟恍然大悟。常浩高兴对常乐道:“哥,明天中午我们就去河边装些沙子回来!” 村子前面不远就有条大河,叫清河,自西流向东,一直通向海边,也是大盛朝南北分界的一条重要河流。 常乐脸上满是笑意,点头答应得好好的。 然后第二天一早起来,常浩就看到院子里已经堆着一摊沙子在晒着了,还是湿的,显然刚弄回来。 等到中午回家,沙子晒干了,常浩迫不及待拿出两块木盘,将沙子都铺到了木盘里面,然后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着这两天学的字——常浩,他的名字。 “余大哥,你快看,我会写我的名字了!”常浩将木盘端到正在摘菜的余清泽前面,问道:“你看我写得对不对?” “我看看。”余清泽看了一眼,小少年写的字还有些散,形状也还不是很好看,但是确实写对了,他便伸出大拇指,表扬了他一下,“写对了,很棒!” 这两天,有空闲的时候,俩兄弟都在地上写写画画的,余清泽是知道他们已经学会了的。 常浩高兴昂头,问道:“我哥也会了,那晚上可以教我们新的字吗?我哥的名字?” 余清泽:“可以啊。” 等到吃完晚饭,常浩拿着一块木板和柴火头欢快地奔向余清泽。余清泽提笔,哦不,拿起柴火头准备写的时候,忽然想到‘乐’是有繁体字形式的,不像‘常’和‘浩’,繁体字跟简体字是一样的。 他下不去手了。纠结了一秒,他转头看向常浩期待的小眼神,问道:“不如我们先学爷爷的名字,等我办完事回来,我再教你哥的名字?” 常浩想了一下,爷爷的名字也是要学的,便道:“好。那今天可以学三个字!” 常爷爷名叫‘常大山’,简繁一体,非常适合拿来教学。 余清泽愉快地在木板上将‘大山’俩字和笔画顺序给写了出来。 “爷爷的名字笔画这么少呀?”常浩很惊奇,‘大山’耶,加一起才六划。 余清泽笑,“对,因为这两个字都是象形字,你平常比划东西很大的时候,是怎么比划的?” “就这么啊。”常浩张开双臂做了个大大的动作。 余清泽道:“你看你把你的胳膊伸直,再把双脚打开一点,是不是就跟这‘大’字很像了?” 常浩将脚打开一些,看看自己的身体,又看看木板上的‘大’字,很震惊,“一样的!” 正好这时大健来叫余清泽。 “好好写,我出去了。”余清泽笑着摸了下小少年的头,出门去了。 村长已经将秀才老爷请来了,此时正在堂屋里喝茶,家里的其他人村长都让他们先到老屋或者厨房里待着去了。 余清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秀才老爷余家耀。 斯斯文文的长相,身材清瘦,肤色比其他村民要白皙不少,但因为最近农忙,脸上能看出有着挥不去的疲惫,即便这样,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特有的文雅气质,却仍是能让人一眼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村长给两人做了介绍。 余清泽客客气气地拱手道了一声:“见过秀才老爷。” 余秀才轻轻一点头,并没多说话。 三人坐定。 此时,余秀才将手边的茶水放到一边,然后从身边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到桌上,一边磨墨,一边道:“村长,这位小兄弟,你们将你们商定的具体内容先说一遍给我听,一条一条地说清楚,我再给你们写出来。” 村长去请人的时候就将事情跟余秀才粗略说了。于是,村长主要述说,余清泽在一旁补充,余秀才不时问一问,最后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将合作契约书一式两份写好了。 两人看过没问题,各自签上了名字,按了手印,达成合作。 完成后,余清泽又不好意思地请余秀才给他写了个‘乐’字,还请他写了一首这边常见的用于启蒙教育的诗。 余秀才好奇地看着他。 余清泽便解释了一下是给常乐常浩识字用的,但自己水平有限希望他能答应。 闻言,余秀才想到学堂外那个总是探头探脑的身影,没再问,唰唰唰提笔写了一首诗。 余清泽拿起来一看,囧了,《咏鹅》。 确实很适合用于启蒙教育,没毛病。只是不知道这个异世写这诗的人,是不是名字也叫骆宾王? 带着一份契约书,一份‘教科书’,余清泽信心满满回到家。 有这两样东西,就可以用一段时间了,不仅能用于教常乐常浩,还能自学! 等什么时候去县城,再去书店买一本书回来自学!繁体字什么的,对于有了基础的余大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繁体字这种东西,你看着都认识,不多写几遍记住了,就永远是你的眼睛认识它,你的手却并不认识。 总之,余清泽乐呵呵回家教了俩兄弟常乐的名字,三人都非常高兴满意。 如此又过了两天,余清泽的脚伤好了,终于不用再借助‘第三条腿’,非常轻便。 这两天,常乐家剩余的两块田的稻谷也已经割完了,就剩下插秧,可是,常爷爷却病倒了。 起先是食欲不振,总是要喝水,后面开始头昏想吐,虚弱无力,脸色也变得苍白。 “爷爷,你怎么不吃了?这酸豆角真的很开胃啊。”这天中午,常浩见爷爷只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筷,便问道。 昨天中午,余清泽看酸豆角可以吃了,便炒了一碗,受到了他们的热烈欢迎。 虽然余清泽做的菜好吃,但这盛夏的鬼天气,闷热闷热的,他们又连续劳累,他们的食欲也都下降了一些。正好酸豆角腌好了,这开胃神菜,将他们的胃口一下又提了起来。 可是常爷爷从今天早上胃口却还是一直没恢复。 常乐也担忧地放下碗筷,比划着手势问爷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就是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苦夏,往年不是也有过吗,你们别担心。”常爷爷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余清泽觉得常爷爷的样子不太对劲,很像是中暑了,便问了下常爷爷一些症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余清泽立马对常乐说道:“爷爷这情况不对,像是中暑了,得请大夫来看看。” 闻言,常乐点头,比了个手势,让常浩去请。 “诶,你们别瞎操心,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小浩,你回来……” 常浩小短腿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了院门外。 余清泽让常乐把凉席铺上,让常爷爷躺到地上,自己则去厨房打了盆冷水回来,让常乐用湿布巾给常爷爷擦汗降温。 然后,他又返回厨房,调了杯淡盐水给常爷爷喝下。 常爷爷看着两人忙忙碌碌,还在一边安慰他俩自己没事。 等到大夫来了,把脉检查过后,道:“中了暑症了。你们这处理方法很好,我开服药给他服下,要多休息。阿叔年纪大了,外面这么热,不可再去田里晒了。” 常乐急忙点头,他也不敢让爷爷再出去晒了。 大夫开好方子,然后又问道:“家里有绿豆吗?有的话和金银花煎水给阿叔服下,可以降暑。” 常乐摇头,然后又表示马上就出去买。 大夫走了,常浩跟着去拿药,常乐立马出发去城里买绿豆了。余清泽和常浩在家给常爷爷煎药看着病人。 一直到傍晚,常爷爷才好些了,人看着也精神多了。 晚上,等常爷爷睡了,常乐很认真地向余清泽表示了感谢。要不是余清泽及时发现爷爷不对,还不知道爷爷已经自己强撑了那么久了。 此后的两天,常乐只让常爷爷在早晚太阳没那么烈的时间去田里,一看日头高了,他就赶紧将爷爷赶回家去。 常爷爷是既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骂心疼他的乖孙子,只好无奈回家。 幸好,只剩下了两块田插秧的活儿,在余清泽的帮助下,顺利在两天里插完了。 “终于忙完了!可累死我了!”常浩小少年仰天大叫了一声,将这段日子累积的辛苦感受都叫了出来。 这时,天都黑了。 余清泽和常乐看他那样儿,也忍不住笑。 确实累,余清泽自认身体强健,可在这种强度的劳作下,也觉得身体疲劳不堪。他还因为脚伤休息了,常乐他们却是一直在忙着,也不怪常浩发出这样的嚎叫。 第二天,大家都好好地睡了个懒觉,让这段时间疲惫了的身体彻底放松得到恢复,连一向早起的常乐都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 吃过早饭,余清泽跟常乐说道:“乐哥儿,我明天想去城里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常乐点头,表示明天他也要去城里卖菜。 余清泽高兴道:“那太好了。”得好好看看这县城,考察一下做什么生意好。 “我也要去的。”身边的常浩小少年叫了一声,然后又问他哥:“哥,今天下午要去捕鱼吗?” 常乐点头。每次去卖菜的话,他都会去河里捕点鱼一起去卖。 捕鱼?余清泽挑了挑眉,好像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哈,关于有小仙女觉得一亩良田五十两银子物价高的问题,这是跟文的背景设定有关。 原因:一、文里大盛朝虽然经过战乱只建国十五年,但是战乱大部分发生在北方,对南方影响小一些,前面常爷爷在说他们迁移的时候说过一点。而且战乱发生时,他们当时的县令非常聪明地将往北的河运船只都停运了,也减小了桐山城在战乱时的影响。_(:з」∠)_我都剧透了我去…… 二、南北方中间有一条河叫清河,就是牛头村附近的这条河,他们的县城——桐山城,处于一个非常有利的地理位置,是比较繁华的,后天那一章会讲到。牛头村有山有水,灌溉方便,田地比较肥沃,而且距离县城只有十二三里路,田地会比较贵一点,再偏远一点的田地肯定也没那么贵了。 三、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官府问题。这个不好说太多,因为后面有剧情。 然后,可能有人又说了,既然他们田地那么贵,为什么我之前文里说常乐得到的一贯钱奖励就可以抵他们大半年的开支。这是因为他们的粮食蔬菜都是自己种的,并不需要额外花钱,他们还靠河靠山,想吃肉的话,可下河打鱼也可进山抓些野鸡鸟雀什么的,在吃住方面花费并不多。而一般农家一年可能也就过年的时候花点钱买点布做衣服。而且他们还比较节俭了。当然,除开看病的钱,这是额外的。 大概就这样了,只解释这一次,再有人问这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哦…… 既然写文,当然也查过不少资料,但如果有逻辑问题历史问题会跟剧情冲突的话,我会优先剧情,大概这样,如果有小仙女不能接受,那咱们就只能下本再见啦,或者,互道珍重?(笑哭) 感谢提出问题的小仙女,合理的建议我会接受哒,如果跟我的设定或者之后的剧情有冲突,不能调和的话,那我就坚持自己的想法咯…… 第11章 荡一荡 常乐家有渔网,余清泽在第一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下午午睡醒了之后,常乐拿出渔网放进木桶里,长长的竹篙穿过木桶扛在肩上就准备出发。 此时,常浩还在呼哈呼哈地睡着。 “乐哥儿,你不等小浩了吗?”余清泽听到动静就醒了,看到厨房门口已经准备好的常乐,问道。早上听常浩的语气,分明是很期待去捕鱼的。 常乐摇摇手,表示自己一个人去。比划完手势,他就往外走。 余清泽赶紧跟上,道:“我跟你去。” 常乐眨眨眼,摇手不同意。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我没捕过鱼,想跟你学学。” 常乐比划了一个划水的动作。 余清泽猜应该是问他会不会游水,便点头道:“我会游水的,游得应该还不错。” 常乐本来还想拒绝,但看堂屋里常浩翻了个身,他赶紧点头,往外走。再不走,常浩就醒了,他不想带弟弟去。 家里离河边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到了。 河边有个简易的小码头,村民们自己用石头堆砌而成,边上还有一些石板,可以用来洗衣服。有时候冬天小溪里的水少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这里洗衣服,码头另一边有三个木桩子,栓了三条小渔船。 岸边上有座小木屋,一个老头在门口补渔网,看到常乐,他乐呵呵地说道:“乐哥儿,今天要捕鱼?田里忙完了?” 常乐笑着点头,比划了个手势。 老头答道:“今天没去,昨天网破了,正补着呢。你快去吧,这会儿,鱼大都在树荫下躲凉。” 常乐点头,带着余清泽往小船边走。 后面,那老头又喊了一句:“别去太远,有事喊我!” 常乐点头,朝老头挥了挥手,然后弯腰解开右边那条小船的绳子,将小船拖到岸边,等余清泽上去,随后自己也上去了。 余清泽小时候在爷爷家也坐过这种小渔船,一上去,小船会摇摇晃晃的,那时候他还老怕船翻了掉下河里去,双手得紧紧抓着船舷。他爷爷就老笑话他,怕还要上来。 如今倒是不怕了,但是,爷爷早就不在了。 余清泽摇摇头,将情绪调整好,到另一头坐下。 常乐将渔网和水桶放好,长长的竹篙一撑,小船渐渐远离岸边。 这时,岸上一个小身影飞奔而至,一边跑一边大叫:“哥!余大哥!等等我啊!我也要去!” 可是小船并没有停下更没有返回。 岸边的常浩见了又急又气,他哥又不带他去!好气! 老头在一旁笑,道:“哎哟,又没赶上啊,好可惜……” 常浩气鼓鼓朝老头瞪眼,道:“大爷爷,你怎么不让我哥等我一会儿啊!” 老头显然跟他们很熟了,道:“你哥有心不让你跟着,我能怎么着。” 闻言,常浩不说话了,气呼呼坐在石头上,眼巴巴地看着小船。 余清泽看见岸边小少年就坐那儿了,问常乐:“你们总是这样吗?” 常乐转过来,点点头,脸上带着无奈。弟弟是总想跟着他来的,可弟弟还小,他怕…… 这条河很宽,放眼过去,对岸只能看个模糊的影子,少说也有一两千米。水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江鸥飞过。 常乐撑着船没有往中间去,而是到了下游一点的位置,就在距离岸边百多米的地方,换篙为桨,边划边观察。这会儿天气太热,很多鱼会到岸边纳凉,最后,常乐似乎看到了鱼群,停下了。 余清泽没捕过鱼,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常乐放下锚,拿过渔网,理顺,左手握住渔网三分之一处和部分网蹶子,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又握住剩下的渔网蹶子,然后看准水面,将渔网撒出。(注1) 常乐的动作顺利流畅,渔网张开,像一个大罩子跃入水中。 等线绳到头了,渔网沉入水中,过一会儿,常乐便慢慢收网。 渔网露出水面,余清泽惊喜地发现,里面真的有鱼,还有三四条。 “嘿,有四条!咦,这是什么鱼?”等常乐将网弄上船舱,余清泽走过去帮忙将鱼弄出来,却发现那条大一点的背上有花纹的鱼自己并不认识,可能是这边特有的品种。 常乐打了两个手势,可惜余清泽看不懂。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 常乐嘴张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最终也没能出声。他泄气地跨下肩膀。 余清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回去再问小浩和爷爷好了。” 常乐只能无奈点点头。 将网里的鱼都弄出来,有一条比较小,常乐将它放生了。随即他们又换了几个地方撒网,有时候能网到鱼,有时候没鱼。 “乐哥儿,能给我试试吗?”余清泽看常乐撒了几把,心痒痒了。 常乐很干脆地点头,将理顺的渔网递给他。 余清泽接过来,回想着常乐的动作,将左右手该抓的抓,该握的握,自觉没啥问题了,问常乐:“是这样吗?” 常乐将那条网顶的绳子举到他眼前。 “哦,忘了,这个要缠手上。”余清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重新缠上。 好险,万一把整张网都丢出去了,那不还得下河去捞网? 随后,余清泽学着常乐的样子,身体往右边一转,用力将手里的渔网朝着有鱼游动的地方撒出去。 呼——哗—— 随着渔网被甩出去的破风声和落水声,还有余清泽的一声惊叫。 “啊——”他用力太大,小船晃荡了一下,身体随着惯性被渔网扯着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河里了。余清泽下意识闭上眼睛,想着肯定要落水了。 真丢脸啊!还是在乐哥儿面前。余清泽脑袋里闪过这行大字。 关键时刻,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上余清泽的腰,将他拦腰给捞了回来。 反应敏捷,动作神速,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关键是,力气还挺大,一下就把余清泽给捞起来扣进了怀里! 两人这一翻动静,小船受力不均,左右摇晃起来。 余清泽没那么多坐这种小船的经验,一下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也跟着乱晃。 他一晃,小船就更加晃得厉害,河水都要晃进来了。 后面的常乐无奈,又不能出声,另一只手也搂上去,双手一个用力,干脆将余清泽给拦腰抱了起来。 “哇啊——”忽然双脚离地,身体没了着落点,余清泽吓得大叫一声。 随即反应过来之后,他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余清泽:……还不如掉河里呢! 过了一会儿,没有他的‘捣乱’,小船就平静下来了,只随着河水在轻轻荡漾。 惊魂未定,尴尬又起。 余清泽低头,腰间的胳膊纤细却将他牢牢箍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常乐胳膊上的力度和温度,还有后背透过两人的衣衫不断传来的身体紧紧相贴的温热感觉。 莫名的,他觉得腰间,还有后背与常乐胸腹相贴的地方,有点儿烫…… 余清泽心中一动,这么亲密的跟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接触,他还是第一次,跟在部队时跟战友们的那种肢体接触不同,是更暧昧的,能让他觉得呼吸忽然急促,脸色发烫的,心跳不由自主忽然加快的,让他有点儿想入非非的那种接触。 余清泽:……虽然现在这姿势不太对,但素了28年,有点儿心荡漾了,肯定是因为小船在荡漾! 他可是喜欢男人的,还是个正直体力旺盛精力丰沛单身了28年的青年! 这么被个男人从身后环腰抱着,还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心脏顿时就不老实了,噗通噗通地,双手就想向下扣住那双纤细的手腕,再转身…… 觉得自己思想有点儿不纯洁,余清泽在内心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赶紧甩头阻止了自己的‘春心’继续荡下去。 他清了下嗓子,低声说道:“……咳,那个,乐哥儿,谢谢,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掉河里了。” 常乐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个汉子了,‘咚’一下将他放下,就松开了胳膊。 余清泽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才转过头,却发现常乐已经背着他蹲在水桶前不知道干什么呢,不过看他的耳朵,都已经红透了。 正想道谢的余清泽眨眨眼:…… 还是等一会儿再说话吧。 余清泽的右手上还拽着渔网的绳子,此时渔网已经全沉下去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常乐转过身来,便自己收起网来。 “嘿,乐哥儿,有鱼!”将渔网拖到近前时,余清泽看到里面网着两条鱼,顿时高兴得忘了刚才的尴尬。 平生第一次用渔网捕鱼,网子没撒好,还差点落水,但是还是网到了两只呆头鱼! 很惊喜了! 常乐闻言,终于转了过来,脸上还有些薄红,不过见余清泽脸上没什么异色,他悄悄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实在失礼了,幸好对方好像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他就很快被余清泽的开心传染,高兴地帮他掀渔网了。 随后,两人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最终他们返航的时候,水桶里已经有大大小小十几条鱼了。 常浩小少年还在石头上等着他们。 等着他们上了岸,常浩好奇问:“你们刚才怎么抱一起了?”他就分个神答了大爷爷一句白,两人就抱一块儿了。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尴尬了。 这事自然不能让常乐来回答,余清泽非常体贴地自戳伤疤:“……我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掉河里,你哥把我捞上来了。” 真是非常简单非常单纯的一件救人事件,非常还原事实真相了,不过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却都红了脸。当然,脸红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常浩长长地‘哦’了一声,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姑且那么相信了。 随即,他便开始记起他们不带自己去的旧账了,用怨念谴责的小眼神看了他们一路,把余清泽和常乐弄得哭笑不得。 而后,余清泽也终于知道,他不认识的那鱼就叫清鱼,是这清河里特有的鱼种,肉质很鲜嫩。 他晚上清蒸了一条尝了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进城了。 常乐一头挑着蔬菜,另一头挑着鱼,轻松走在前面。 常浩和余清泽走在后面。 他们从村里的小路走了几分钟就上了官道,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县城——桐山城。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撒网动作是百度的哈。小时候见过,不记得具体动作了。 小剧场: 余清泽:……我一定是上了一条假船! 常乐默默给了小船一个大拇指。 作者:荡起来~~ 第12章 夫夫相 桐山城位于清河的南岸,正好这一段清河水域比较平缓,方便行船,历来便是人们渡河的一个重要渡口,长期发展下来,便形成了如今南来北往的一个重要港口。下一个这么大的港口,则要到百里外。 借助这便利的交通位置,又有行南走北的行商们带来的庞大商机和外界的信息,桐山城发展迅速,十分繁华,比一般的县城要大得多。街上八街九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行人接踵,川流不息。 余清泽昨晚跟常爷爷聊天,特别聊了一下这桐山城,得知这桐山城现在仍能这么繁华,是因为在战乱时受到的影响比较小,而这,全靠当时在任的年轻县令,如今的云州知府蔡文东。 当年战乱由北方引发,主要战场也在北方,但也在不断向南蔓延,后期并有越过清河向南方发展的趋势。那时,时任桐山县令蔡文东当机立断,就下令港口停运暂封,并严格管控进出城。后来战乱一直蔓延到清河北岸,大量难民逃离,很多人想办法渡过清河逃难到了南边。 蔡文东没有让流民进城,在城外建立了难民区,暂时收容,集中管理,不让他们到处流窜扰乱附近百姓,在他们困难时还开仓赠粮。然而,也还是有不少难民流散到了各地,亏得并没有发生大动乱。 幸好半年后,战乱结束,大盛朝建立,朝廷及时颁布了法令让各地安置、遣返流民,他们顺利度过了战乱期。 这才有了如今桐山城一如往昔的繁华。 余清泽跟着常乐俩兄弟,一边走一边观察。他们从西门进了城,从西大街中途穿过两条小巷,然后来到一个专门辟出来的集市。 这里是官府指定的菜市,蔬、果、禽、肉、鱼等都集中在这里,也有其他的一些店铺和小摊小贩。这样的集中集市东区也有一个,除了这两个地方,在其他地方卖菜,都是不允许的。其他的小摊贩倒是可以流动。 他们到了街口一个棚子下,常乐在集市的管事小差役那里交了两文钱,然后小差役在他的手臂上盖了一个戳,上面标有今天的日期,表示已经交了费,就进去了。 让余清泽惊喜的是,这集市里面还分了些小功能区,卖家禽的集中在一块儿,卖肉的又在另一块。当然也有混杂卖的,像常乐这种卖菜又卖鱼的,基本都集中在了卖蔬菜的地方。 此时集市上已经有不少农户在卖菜,还有一些小摊小贩,都在忙着开市,一片充满烟火味道的生机勃勃。 他们在蔬菜区找了个离出口比较近的空位停下,常乐拿出小板凳,让余清泽和常浩坐下。然后他把水桶放好,又拿出一小块竹席铺在地上,然后将各种蔬菜分类摆放好,旁边放着一小把草绳和一些散的稻草,刚好将一张席子摆满。 刚整理好摊位,一个中年哥儿挑着一担蔬菜在他们前面停下。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对埋头在整理蔬菜的常乐说道:“诶,这位小哥儿,你移过去一点,我放一下好吧?” 闻言,常乐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下自己和左右两边摊主之间的距离,都只有三四寸左右,很窄,将将可以放只脚过个人。他便摆摆手,表示放不下了。 那人又朝左右抻着脖子看了看,这时前面的好位子基本都满了,只有最后才有空位,放那里的话,人流都会少很多。 那中年哥儿不死心地又说道:“你看你这边这么空,占了这么多地方,你往前挪一下,那边也挪一下,我就可以放下了。” 这么点空位,加起来还不到一尺,一个粪箕都摆不下。常乐为难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两边的距离,摇摇头。 一般人到这也就知趣地走了。谁知那中年哥儿不但没走,反而放下担子,直接蹲下就伸手拉着常乐的席子开始给常乐挪地方了。 “诶,你看啊,你这样往前一点,待会那边往后一点,不就空出来了吗……” 常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人就将一席子的菜给他往前拖,都接着前面那个摊主的草席上了。常乐本来摆整齐的蔬菜,被他一拖,又乱了,有几颗掉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散到了前面那摊主的席子上。 常乐赶紧去阻挡那人的手。 余清泽见状正想上前帮忙,身边一个小身影却更快,嗖一下就窜到了前面。 “诶诶诶,这位叔么,你怎么乱动人家东西啦,我家的菜要是被拖坏了,你赔么?这里这么窄,连脚都放不下了,你没看到吗,就算我家挪了也放不下你半只粪箕的呀!后面那么多位置,你去后面啊!”常浩越过菜摊出去,挤到那人跟前,就去拉他的手。 前面那个摊主也不满了,说道:“你这老哥儿,你这么摆大家还卖不卖菜了,谁挨这么近的啊,菜是谁的都分不清了!后面去后面去!” 常浩点头,小嘴巴义正言辞地叭叭道:“就是的呀,你要想占个好位子下次就来早点呀,我没睡醒就起来了你还挤我家位置,是怎么回事呀,欺负我小孩子吗?” 他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就红了,看起来就很可怜的模样。 那中年哥儿见了,又被这么一说,也没见脸红,反而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我又没抢你家的,挤一挤就有位置了啊,后面都没什么人啊!哎,你们别搬太过来了,空一点,能区分开就行了啊,就这样,免得待会我又要搬。” 见常乐又要把席子挪回原来的地方,那人赶紧阻止,然后他又到后面几个摊主那里一通说。有两人那里位置比较宽,稍稍挪了下,那中年哥儿又把人家的挪得更近一点,最后硬是在常乐他们右手边挤出来一个位子,直接将他一整担粪箕摆上了。 这下连一只脚都摆不下了,要出去,都只能从蔬菜上跳出去,或者从别人摊位旁边出去了。 常浩看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常乐敲了他头一下,让他赶紧进来。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说多了也是浪费自己的力气,别人可不会不好意思。 余清泽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是……脸皮好厚,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常浩小少年战斗力蛮强的啊,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还真没这么能说,也没这么大胆的。 “小伙子,你这夫郎和儿子可真厉害啊!”那中年哥儿放好自己的菜后,对着在后面的余清泽说道。 夫、夫郎? 正在低头整理蔬菜的常乐一听,满脸羞红,赶紧摇手。 余清泽也愣了一下,这中年哥儿是把他和常乐看成一对夫夫了?还把常浩当成是他们的儿子了? 不过,乐哥儿羞红了脸的样子,真有趣啊…… 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昨天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和身后那副单薄的胸膛,现在似乎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 “这是我哥,不是阿么。”常浩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没好气地嘟囔道:“什么眼神呀。” 脸皮厚就算了,眼神也不好使。 “哦,不是啊,哈哈哈,就是看你们很有夫夫相啊。”那中年哥儿见说错了,终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了,自圆其说了一下,转身不再答话了。 夫夫相么? 昨晚做了一整晚在水里荡漾的梦,听到‘夫夫相’三个字,余清泽的心又荡了一下,眼神一不留神就长到常乐脸上去了。 因为前世所处的大环境,同性婚姻在他的国家还没能得到合法化,对同性婚恋还不十分宽容,圈里的风气也不是很好,他又一向洁身自好,便一直都是依靠五指姑娘的单身状态。 其实他对伴侣的要求并不高,长得顺眼,勤劳孝顺,能踏踏实实跟他安心过日子就行了。可惜,并没有让他遇到这么一个踏实的人。 现在到了这边,说起来,常乐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蛮符合他的择偶标准的。 余清泽微微眯眼看着常乐,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发现,眼前这个人,一不小心就长成了他理想伴侣的样子。 他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呆呆地望着人家看了好久都不自知。 常乐就更不好意思了,余大哥那么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夫夫相?他干脆当做没听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菜。只是那两只耳朵红得能滴水。 常浩小少年不小心看到了他哥的红耳朵,眨眨眼,他哥怎么不好意思了?他一想,扭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哎哟,余大哥一直看着他哥呢。 小少年心思一转,心里嘿嘿乐起来。 如果余大哥能做他的哥夫的话,嘿嘿嘿…… 正好这时有买菜的人来了。“这豆角怎么卖?” 一句话,把几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余清泽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有点没的还太早了,赚钱最紧要。 常乐闻言,赶紧抬头,伸手比了个五。 “五文钱一斤吗?” 常浩就坐在常乐身边,看见生意上门,立马弯起眼睛,露出笑脸,熟练地接话了:“是的客人,五文钱一斤,来一斤么?早上刚摘的,新鲜着呢。” 那人可能觉得有点儿贵,有些犹豫,便看了一眼旁边那人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在一旁见了,立马道:“诶,客人,买豆角吗,四文钱一斤,很好的豆角呢。” 那客人听到四文钱一斤,又走近了一步看粪箕里的豆角。 那中年哥儿整担粪箕都是豆角,可能也是因为农忙没来得及卖,很多都有些老了,并不如常乐家的豆角鲜嫩。 常浩一见那人竟然用低价抢生意,狠狠瞪了那中年哥儿一眼。 厚脸皮!眼瘸!还抢生意! 然后他见那客人在两家的豆角间看来看去,估计是在比较,他便小嘴巴一张,又开始叭叭。 “客人,豆角还是嫩点的好吃。您也知道的,那豆角要是老了,摘起来麻烦不说,吃一嘴下去,说不得还要往外扯线,麻烦不是?您看我家的豆角,水嫩嫩的,线都还没来得及长出来……” 那中年哥儿见了,也赶紧道:“这豆角哪里老了,一点都不老,这叫饱满!客人,您看我这豆角长得多紧实,还只要四文钱……” 那客人显然不太愿意吃还得往嘴外扯线的豆角,被小叭叭给说动了,没再听那中年哥儿说,脚步又移了回来,拿起一把递给常乐,“来一把。” 常乐接过来利索地给他称重,然后比了个数字。 小叭叭立马笑眯眯翻译,“客人,一共八文钱。” 见客人没拿菜篮子,常乐飞快地用稻草给他系了个提手。 那客人甚为满意,给了钱提着豆角走了。 小叭叭还不忘送客,“客人您走好,吃着好吃再来我家买啊!” 等人走远了,小叭叭笑眯眯地给了中年哥儿一个不屑的眼神。 哼,价格低有什么用,我家豆角,嫩! 中年哥儿差点气歪鼻子,这小屁崽子,嘴巴特能说! 常乐见了,好笑地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别把别人惹急了,不好收场。 常浩这才转头,又给了余清泽一个‘看,我厉害吧’的小眼神。 余清泽默默给了竖了个大拇指,这嘴巴,是块做生意的料! 得到了夸奖,常浩小叭叭心满意足地继续去卖菜了。 在后面看了十来分钟,余清泽看兄弟俩很是得心应手,心里放了心,便起身准备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跟兄弟俩说了一声自己要到处走走,常乐俩兄弟有些不放心。 “余大哥,要我陪您去吗?县城我大部分地方都去过,可以给你带路。” “不用,你帮你哥在这里卖菜,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去,你们卖完不用等我,先回去。”菜市一般过了午就散了。 “啊?傍晚啊,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余清泽笑,“找得到,放心吧。” 在俩兄弟担忧的目光中,余清泽离开了。 他先在菜市场里逛了一圈,到处走走问问,将这里的布局,食物的价格等都问了一遍,心中差不多有了数,然后碰见卖小吃食的,他又买了尝了尝味道,觉得味道还可以的,就给俩兄弟带了点,给他们垫肚子。 逛完菜市场,他走出了集市区,在街上边走边看,边问边记。 此后几天时间,余清泽每天都早出晚归,直到将这个县城都走过一遍,他终于决定了接下来要做的生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中年哥儿:你儿子说我眼瘸,说你们没有夫夫相! 余清泽:不,你火眼金睛! 小叭叭翻个大白眼:……爹。 常乐:…… 第13章 ‘夫夫摊’计划 这天傍晚,余清泽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城里回来,刚进院子就对着正在舂米的常乐说道:“乐哥儿,晚上不用煮饭了,我来做面条。” 经过四五天的考察,结合现在的盛夏天气和县城的情况,根据他现有资金,他决定第一个小吃摊做凉皮凉面。 今晚,就先做一下,看一下常乐一家吃了之后的反馈。 听到余清泽的声音,正在沙木盘上写字的常浩一下就跑了过来。“余大哥,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了,这么大一包?” 这几天余清泽都是天黑才回来的,今天乍一看他这时回来了,常浩小少年就很高兴了,晚上可以吃余清泽做的饭菜了。 前几天余清泽回来得晚,都是常乐在炒菜。常乐很有些跃跃欲试,撸袖子就上,要做新学的菜式。 然而虽然跟着余清泽学了几天,但是炒菜的水平哪是看看就会,一两天就能提高的,得通过不断的练习实践才行。 所以这几天常浩他们就常常吃到试验品,那滋味,常浩不想再回味,反正最后他们都是靠着酸豆角腌黄瓜和青菜送饭的。 也就是亲爷爷和亲弟弟,还安慰他挺好吃的,不然绝对会被嫌弃到怀疑厨生! 现在看到余清泽这么早回来,常浩小少年怎么能不激动。 简直感动哭! “这里面呀,是面粉和一些调味料,晚上做面条要用的。”余清泽背着大包进了厨房,将大包放到了桌子上。为了买齐这些调味料,他跑了好多地方,有些调料还是他从药铺子里买回来的。 常乐也跟着进了厨房,看到桌上的东西,很感兴趣,有些东西他们都不是用来做菜的。 洗净手,余清泽先将一小块生姜、适量八角、桂皮、花椒洗干净晾着,然后就开始和面。 盆里倒入适量的面粉,放点盐,倒入清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湿布巾放着醒面。 随后,余清泽让常乐烧火,开始制作辣椒油。 烧热锅后倒入菜油,待油温烧至七八成热,放入生姜片和各种香料,生姜片开始变成黄色就捞出,小火将其他香料熬出香味,然后将锅端下来冷却。冷到油的表面平静,再将辣椒粉、白芝麻和少量花生倒入锅里搅拌均匀。最后再放回灶上小火熬制,放入一点盐,待辣椒油熬成鲜红色,就成了。 熬好辣椒油后,让它冷却,然后倒入碗中备用。随后余清泽又将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放入酱油、醋,加入一点胡椒粉制成味碟。这里很多调味品都没有,也只能将就着做了。 这时,那边面团也醒好了。 余清泽继续揉面团,另一边让常乐开始烧开水。 等水烧开,余清泽则开始拉面。面条煮熟后,过一遍凉水捞起放入大碗中,然后放入黄瓜丝、酸豆角和葱花,淋上辣椒油和料汁,搅拌均匀,凉面就做好了。 四大碗凉面上桌,余清泽说道:“这是凉拌面,你们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常浩是第一个开动的。 手工的面条香味浓厚,口感柔滑却不失劲道,料汁咸酸味道正好,辣椒油增香增色又刺激食欲,在这重口之中,酸豆角和黄瓜又带来了清爽的口感,解腻又开胃。 在这炎热的夏天,吃一碗酸辣开胃又清爽的凉面,真是再合适不过。 “好吃!”常浩尝了一口,只说了两字就不再说话只埋头猛吃了。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后也表示很好吃,很开胃,也不会像吃汤面那样热得满头大汗。 四人将分量足足的凉面都吃光了。 然后,余清泽发布了他的赚钱计划。 “爷爷,我准备开个小吃摊,就先做凉面,还有凉皮,哦,凉皮是另一种吃法,我明天做给你们尝尝,看看味道。” “这个不错,现在天气热,都没有什么胃口,这个凉面很开胃,我们这边也没有,一定会好卖的!”闻言,常爷爷表示了赞同。 常乐和常浩也狂点头,认为很棒。 余清泽考察了几天了,自然也相信这个能赚钱。 “我已经在城里定购了炉子和煤球,再去村长家定做一个小推车和两张小桌子,再买个锅和碗筷,一个水桶一个盆,和其他一些小东西,基本就可以开张了。”然后余清泽转向常乐,道:“乐哥儿,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常乐一惊,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对。”余清泽点头,“开始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我先付你五十文钱一天,生意如果好,再加工钱。” 乐哥儿勤快力气也大,品性也好,找他帮忙是没错的。 因为他心里对常乐有了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余清泽琢磨着等过段时间,再把常乐拉入伙,将小吃摊变成‘夫夫摊’! 合伙关系比雇佣关系听起来就亲密多了不是,也更容易将‘夫夫摊’的引号去掉,变成名副其实的夫夫摊! 而且,这一家对他太好,还有救命之恩,就算他跟常乐走不到一起,他也想带着这一家赚点钱,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本来他想直接跟常乐提出合作,可是他知道农家赚点钱有多不容易,常乐性格比较保守,不让他们看到能赚钱,他们不会轻易下决定。而且,常乐卖菜赚的钱,大部分都要存着,冬天常爷爷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轻易不能动用那些存款。 让他们看到赚钱的前景,才能让他们放心跟着他。 五十文钱一天?这可比在县城找工做一天还赚得多了!他们隔壁村有个汉子在城里做活,一个月才八百文钱! 常乐飞快摇手,比划着手势。常浩在一旁翻译。 常乐表示自己很愿意帮忙,不过自己不能说话,这种小吃摊的生意,肯定要能说话,招呼客人的比较好。而且五十文一天太多了,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这个价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乐哥儿,这一点都不多,相信我,你的劳动完全值得这个价格,而且,这活很辛苦的,要上菜收盘洗碗担水收钱,忙的时候还要帮忙做面,什么都要会,我还怕委屈了你。” 常浩小少年心里也有了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但是他又比较了解他哥,如果直接跟他哥说去,他哥估计还会顾首顾尾。于是,他就劝说常乐道:“哥,听起来是蛮辛苦的,要不,你还是别去了。” 余清泽就发愁了,“乐哥儿,在这边我也不认识其他人,不知底细,我也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只能相信你了。” 常乐哪里是怕辛苦,他是怕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还拿那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能赚钱当然是好的,如果真能每天赚五十文钱的话,他就可以送弟弟去学堂了!到冬天,爷爷的药费也能赚出来! 常乐看了爷爷一眼,常爷爷说‘你自己决定’,便笑眯眯地看着他了。 弟弟和余清泽都这么说了,常乐想了一下,就点头了。 常浩低头闷笑。他哥虽然面上看起来和善温顺,但心里其实也是很不服输的。有时候就得反着来。 事情就此定下。余清泽心里安了心。 他画好了图纸,去村长家找他帮忙做小推车和两套桌凳。 村长家现在都在全力做稻床,不过对于余清泽的单子,村长还是优先给他做的。 余清泽要做的桌子是折叠桌,大健见了图纸,顿时来了兴趣,拉着余清泽好一顿讨论。余清泽便将其中的原理都给他说了。大健便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怎么做了。 村长他们做好得三四天,在这期间,余清泽还有一些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带着常浩小少年在院子里扎马步。 之前他答应了常浩要教他一些防身功夫的,之前忙着考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可晚上时间也不多,常浩要先写一个小时字,然后空出来的时间,余清泽就让他扎马步,先把下盘练稳。 十岁的小少年心中抱着个梦想,对练功夫很感兴趣,学得很认真。扎马步真的是特别枯燥以及需要毅力的一件事,可是他却觉得兴趣盎然。 常浩半蹲着,双脚略比肩宽,双手握拳至于身侧,双目平视,按着余清泽教的,呼吸尽量绵长。 开始那天,他只能坚持一盏茶的时间就需要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了! 就在教常浩扎马步的这么一会儿,余清泽看到好几个哥儿在他们院子外张望,等余清泽看过去,那些人又咻一下不见了。 余清泽:…… 当余清泽再一次看到院子篱笆外闪过一个小哥儿的身影时,余清泽皱眉问常浩:“小浩,那些哥儿是不是要来找你们有事看见我在又不好意思进来了啊?” 常浩看了外面一眼,道:“他们都这样好几天了,是来看你的。每天都来看看,前几天你一早出去了不知道,还有好几个变着法儿的来问过呢。” 余清泽一头雾水,“看我?看我做什么?”难道是看我长得帅? 小少年消息还蛮灵通,偷笑:“你不知道,你现在在村里可出名了,前阵子忙,他们都没空关注,现在忙完了,没什么事了,就有空打听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二十八了还没成亲,都想来看看,这汉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 “……什么不可说的原因?”余清泽眉头一跳,总觉得那答案给他一种很不妙的感觉,不是他想听到的。 小少年笑得停不下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啦,他们又不告诉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问。你要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嘛。”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哦,还有人问你想不想找个夫郎的。”常浩说完,小心地瞄着余清泽的神色。 余清泽心里倒是想的,还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想。自己都还吃不饱呢,找个夫郎跟着我吃苦吗?” 余清泽简直要哭笑不得了。乡下人没什么娱乐,忙完了没事都聚一起聊天,这事余清泽想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了他们口中八卦闲聊的主角。 闻言,常浩满意地哦了一声。只要余大哥对别人没什么意思,那他哥就有希望! 等他们日日在一起,慢慢地,余大哥就能看到他哥的好了!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还有他在一边帮忙,余大哥一定能成为他的哥夫的! 余清泽还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隐藏的追夫小帮手,还想着先赚钱,弄户口,建房子,等生活稳定了,他就可以提亲了! 上午,余清泽又做了凉皮出来。 这凉皮做法更复杂一点,口感跟面条又不同,更清凉爽口的感觉,也受到了常乐他们的热赞。 趁着小摊车和桌凳都没做好,余清泽这几天就在做面条和凉皮,做好晾干备用。 于是这几天从常乐家路过的人都看到院子里晒了一竹竿一竹竿的面条和凉皮,还好些人家想买来吃,不过都被余清泽拒绝了。 他还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到城里将需要的油盐酱油醋等调味品都买好,将做好的炉子、煤球都拉了回来。 黄瓜、酸豆角和小葱都直接从常乐家买,水桶和木盆到村长家买。 他还买了块幌子,请余秀才在上面写了五个大字——余记一口鲜,这就作为他小吃摊的招牌了。 买完这些东西,余清泽的27两银子也已经所剩不多。 三天后,村长家将小推车和桌凳做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小吃摊终于可以开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浩:余大哥,只要你跟我哥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你们一定能产生感情哒! 余清泽:……‘日’久生情是没错,首先,得你哥同意。 常乐:→_→你不是有不可说的原因吗? 余清泽:这个问题太复杂,你得亲自试试! 常乐:→_→ 常浩:(⊙_⊙)他们在说什么,不懂…… 第14章 开张啦 桐山城的北门出去三里就是港口,每天都有上百艘船只往来运载客商和货物,人流量非常大。 而在城里,人流量最大的就是与港口直通的南北大街,其中,北大街又是最繁华,商铺最多,人流最大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怎么会少得了吃食?在靠近北城门的街上,就有许多卖吃食的,有店铺,也有很多小摊贩。许多行商会在出城搭船前将肚子填饱,或者是直接买了路上吃。 这天,在北城门附近,一个老汉带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汉子在赶路。太阳刚刚升起不久,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太阳的热情,两人皆出了一头汗,就像是已经赶了很久的路。 “爷爷,我饿了,走不动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小汉子捂着肚子,停在一个小摊前,小脸皱得苦巴巴的,看起来是真的很饿了,特别是街上左右都飘散着食物的香味,直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但是他的声音却不小。 老汉左右看了看,问小汉子,“你想吃什么?面条?小混沌?” 小汉子看了下热气腾腾的面馆,皱眉:“太热了,不想吃面条。” 老汉又问:“包子?馒头?” 小汉子还是摇头,“包子也热。爷爷,就没有什么不那么热的吗?这天已经够热了!” “不热的就只有水果点心了。你吃吗?”老汉为难地左右又看了看。 “……我想能吃饱肚子的。”小汉子皱巴着眉头答道。 “那就把面条放凉了再吃吧。” “……好吧。” 爷孙俩正想往一旁的面馆走,这时,一声吆喝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在他们右手边前方两步远,一个年轻汉子正在一个叫‘余记一口鲜’的小摊前吆喝。 “新摊开张,卖凉面凉皮了啊,开胃爽口,前五十位客人免费送绿豆汤了啊……” 听到‘凉面’俩字,又听到有绿豆汤,小汉子双眼一亮,拉扯着他爷爷就往那边走,“爷爷,凉的面!还有绿豆汤!” 周围听到吆喝的行人被‘凉面凉皮’吸引,有些是被免费送绿豆汤吸引,都想看看这是卖的什么东西。 有的人就问了:“你这凉面是个什么吃食?怎么卖?” 摊主就端出一碗做好的凉面,柔滑的面条里有红色的辣椒油,里面点缀着青翠的黄瓜丝和葱花,还有褐色的豆角? 摊主笑道:“客官看好了,这就是我家的凉面,绝对爽口开胃,您们可以用竹签先试吃一下。” 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年轻人就拿出了一把竹签和空碗,让别人试吃。不过却没有人上前。 那个小汉子拉着爷爷挤进人群,看见可以试吃,立马叫嚷道:“我来我来!” 厚刘海的年轻人笑着拿了两根竹签给他,再夹了一筷子凉面放到碗里递给他。 小汉子用竹签呼呼地一下就将那一小筷子的凉面吃下去了,吃完他双眼就亮了,“好吃!爷爷,我们吃这个!” 老汉看孙子喜欢吃,无奈道:“老板,你这凉面多少钱一碗啊?” 摊主答道:“小份的五文钱一碗,中份的六文钱一碗,大份的七文钱一碗。” 老汉道:“那给我们来两碗小份的。” “好嘞,小份凉面两碗!客官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很辣?” “……微辣。” “客官请那边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听小汉子说好吃,周围也有人忍不住去试吃起来。 面条入口爽滑,微辣微酸,味蕾一下就被唤醒了,而里面的黄瓜丝和那豆角清脆爽口,被这炎热夏季封存了的胃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唔,是不错啊!” “老板你那凉皮又是个什么味道?可以试一下吗?” “可以可以,喏,这一碗就是凉皮了,各位尽可尝尝。” “这凉皮味道也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老板,给我来一碗凉皮,我喜欢吃这个!” “唔唔,这个好开胃,这大热天,我一家子都不怎么有食欲,小孩都瘦了!老板,给我来两碗凉面,一碗小份的,一碗中份的!” “……” 试吃过的人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整个夏天过来,他们的胃口都快麻木了,现在一被刺激打开,顿时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两张小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最开始试吃的爷孙俩互相看一眼,笑眯眯地飞快吃完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别的客人。 “老板,结账!”小汉子特别豪气地将十文钱给了老板,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老板,也就是余清泽忍俊不禁,将钱收下了。他身后的常乐看着爷孙俩,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爷爷和小弟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板,你这个豆角怎么做的?很好吃啊!”一位客人夹着碗里的酸豆角,问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这是我家腌制的酸豆角,别人家没有的,秘制的!” 这么一说,那客人也知道做法是问不出来了,便道:“这豆角可以卖一些给我吗?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余清泽边熟练地煮面条,边答道:“行啊,七文钱一斤,您看要多少?” 客人吃惊了,“那么贵啊,市场上豆角才五文钱一斤。” 余清泽道:“就是卖的这个味道。” 那客人考虑了一下,道:“行,先给我……来一斤。” 余清泽冲常乐一笑,道:“乐哥儿,给客人称一斤酸豆角。”随后他又交代客人,酸豆角拿回去不可放久了,最好尽快炒了,不炒也可以就这样吃。 常乐眨眨眼,从坛子里捞出一斤酸豆角,称好用油纸包好递给客人,又接过来七文钱。 早上余清泽叫他再搬一坛子上板车的时候,他想到有人会单独买酸豆角,但没想到余清泽卖那么贵,就腌了两三天,就比鲜嫩的豆角多卖了两文钱一斤! 好赚钱! 看见酸豆角可以单独买,其他客人也纷纷这个半斤那个一斤的买起来。 不到一会儿,那一大坛子酸豆角就被卖光了。没买到的客人还很遗憾,都向老板预定明天来买。 常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可比卖新鲜的豆角还赚钱呢。 看见常乐开心的模样,眼睛里仿佛盛着星星,很是好看。余清泽心中微痒,握着竹笊篱的手紧了紧,咧开嘴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浩和常爷爷还没走,两人在街上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先前那一批人吃完走了,也就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了,他们就回来帮忙了。 余清泽没让他们忙小摊子的事,让常爷爷带着常浩去菜市场买萝卜,他之前看到有人在卖,酸豆角好卖的话,酸萝卜肯定更加好卖,便让他们有多少买多少。 酸豆角酸萝卜这两样,过不久肯定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怎么做的,得先赶在别人都知道做前,先赚它一笔!到时候价格降下来了,就不那么好赚了。 看他们这么忙,常爷爷就一个人去买了,让常浩留下来帮忙。 常浩小叭叭嘴甜,人也机灵,还不认生,有他帮忙,余清泽和常乐倒是真的轻松了很多。 “客官,您再来碗绿豆汤吗?清凉解暑,只要一文钱一碗哟。” “不是送的吗?” “客官,前五十个顾客是送的,您这已经是第六十八位了呢。很便宜的,只要一文钱,保您一整天清清凉凉,来一碗吗?” “那来一碗吧。” “……” 有了小叭叭,绿豆汤都卖得多了许多。 小吃摊在临近中午饭点时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北大街上,本来就人来人往人流量大,除了行商,当地人也都爱到这边找吃食。 人们一看这么多人围着个小吃摊,还是个新鲜吃食,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便都忍不住来尝试一下。 有住的近的,还干脆回家带着家人过来让他们也尝尝,更有甚者还有人迅速回家拿了碗来买了回家给家人吃。 这大热天的,一旦有人尝过凉面凉皮的味道,人们就再不想去吃那热乎乎的汤面了。被炎热的夏天折磨了那么久的食欲,终于又看到了曙光!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北大街有家新吃食,叫‘余记一口鲜’的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而且味道很好的传闻,短短半日便由北大街开始蔓延开来。 这北大街上,卖吃食的铺子不少,光是面馆就有五六家,其中又以王记面馆和刘记面馆生意最好,两家也是多年的竞争对手。 刘记面馆的老板叫刘良平,是个瘦高个;王记面馆的老板叫王安福,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和善。 此时,王老板正站在刘记面馆门口,抱着胳膊跟老对手一起看着斜对面生意火爆的凉面小吃摊。 “你怎么看?”王老板下巴朝小吃摊抬了抬,说道。 刘老板哼了一声,不屑道:“上不了台面,成不了气候,不足为虑。” 王老板挑了挑眉,笑眯眯道:“人家一来可就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了。我那儿起码少了两成的客人。” 刘老板斜他一眼,道:“怎么,王胖子,你怕了?” 王老板点点头,道:“有点儿,我去看看去,你去不去?” 刘老板冷哼一声,转身回面馆,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屑。 王老板看老对手不去,自己悠哉悠哉去小吃摊了。 刘记面馆小二见王老板去了,又见自家老板抻着脖子在窗户那儿往那边看,便问道:“老板,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卖的是什么凉面凉皮,味道挺好,咱好些老顾客都去吃了呢。” 刘老板听到小二的话,顿时站直身子,皱眉挥手,道:“去去去,什么事都有你!”说着又往那边瞅了起来。 小二闻言,转身,翻了个白眼瞥了下嘴,扯下自己肩上的布巾就要进店去。 “诶诶诶,回来。”刘老板一下又将小二叫住。 小二转回身,脸上迅速堆满笑容,谄媚道:“老板,啥事?您吩咐。” 刘老板皱眉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抬着下巴点了那边的凉面摊一下,道:“你去,买一碗回来。” 小二问:“是买凉面还是凉皮?” 刘老板暴躁道:“你脑子白长的!都买!快去!” “好好好,小的这就去。”小二陪着笑,又道:“老板,您看,那个面钱……” 刘老板摸出十文钱扔给小二,怒道:“快去!” 小二排了会儿队才把凉面凉皮买回来。 刘老板让小二将两只碗端进了面馆后面的一个休息间。随后他慢悠悠地坐下,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不屑道:“嗤!就这么个卖相,只有点黄瓜丝和豆角,一片肉都没有,居然还卖五文钱!那些人是没吃过面吗?” 小二心里嘀嘀咕咕想着人家再不好吃也生意火爆,脸上却很慎重地取过筷子递给老板,附和道:“就是,他们也太没眼光了!” 刘老板很满意小二的识趣,接过筷子,一脸不情愿施舍般地开始吃起来。 开始,他还带着挑剔的意味嫌弃的表情,准备吃过一口再好好地‘评’一下。 谁知一口吃下去,他没能说出话;再一口吃下去,他皱起了眉;眉头皱着皱着,就不知不觉地将一碗小份的凉面吃完了。 “老板,如何?”小二在一边小心地问了一句。 如何?还能如何! 刘老板心情极其不好地推开面前的空碗,将另一碗凉皮拖了过来。 凉皮这种东西,他还没见过,不过还没等他研究出来做法,一碗凉皮又不小心被他吃完了! 意识到的时候,刘老板脸都黑了。 心理的打击远远超过了生意被抢的不爽。 偏偏这时候小二还极其没眼色地又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没事做了吗?还不出去做事!” 小二灰溜溜地走了,边走还在心里骂老板,活该被抢生意。 这边,刘老板面色不愉,心情阴郁。那边,王老板也在吃了一碗凉皮后,面带凝重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的铺子。 第15章 风靡全城 余清泽他们忙得要翻了天,两张桌子根本就不够坐,许多人还等在一边。而他们三人根本忙不过来了。 他在锅边空不下手,四五个笊篱齐下将锅挤得满满当当,一碗接一碗地拌着,忙得很;常浩小少年出乎意料地能干,点单上菜收拾桌子,还兼职收个钱;而常乐,就负责洗碗担水换水收拾收钱,也是忙得飞起。 三人都是团团转。 直到他们带来的面条和凉皮都卖完了,只剩下四份给他们自己留的午饭,他们这才有空喘口气。 而这会儿,太阳才正到头顶。 常乐提议要不要去买些面粉现做,继续卖?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咱们赶紧吃完,去接爷爷,回家!” 常乐不太懂,生意这么好,不是应该趁着好继续做吗? 余清泽像是看懂了常乐的疑惑,他答道:“今天只是试探下市场,也是先将有这么个吃食的事情传出去,明天咱们可多带些,那些今天听到传闻却没吃到的,明天就会好奇来了。而且,就算现做,也折腾不开地方。” 常乐看了下小吃摊,地方确实小了点,便没再纠结,吃完午饭,一起去西区菜市场接买萝卜的常爷爷了。 第一天这么早结束生意,其实是超过了余清泽的预期的。他总结了一下上午的情况,煮面的速度还太慢,主要是一个炉子不太够,桌子也不够,他便在回去前,又去买了个炉子买了个锅,准备回去后,再请村长给做张桌子。 还有就是,余清泽抬头望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真是太热了!天气本来就热,他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三人都一身大汗了。 这样长期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人吃不消。 他便又去伞铺里定做了三把超级大的遮阳伞,直接让师傅做成油布伞,防晒又防雨,不过要几天后才能拿了。 然后,今天赚的钱,又全都被他用出去了。 回到家后,他一算账,将给常乐和常浩的工钱给了他们后,其实今天赚了有一两多银子,不过都给他买东西花出去了。 “哇,余大哥,我也有工钱呀?!”常浩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铜板,有一小堆了,他一个一个地数起来,自己第一次赚的钱呢,好兴奋的感觉。 “对!你今天特别能干,你和你哥一样的工钱。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啊?为什么?”常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还自我反省道:“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好?我会努力的!” 余清泽笑,摸着他的头,道:“不是的,你很能干,但是你还小,还算童工呢,你在家帮爷爷做事吧。地里的活也不少。” 常浩还要争取一下,道:“可是,我不去的话,你们根本忙不过来呀,说不定客人等不及了就走了,多可惜。”今天那忙碌的状况他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只有余大哥和他哥两人,肯定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余清泽很坚持:“少赚点就少赚点,这没关系,我们是要做长期生意的。等忙过前面这阵子,后面的客流量就稳定下来了,不会再有那么多人。而且,如果过几天还这么多人的话,我会再找一个帮手来帮忙的。” “那我就先去帮你们这几天也好呀,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常浩小少年也有他的坚持,他转向他哥,希望他哥能帮他说说。 常乐自然是心疼弟弟不愿他受累的,就没表示。 常浩又转向常爷爷,眼巴巴望着爷爷。 常爷爷倒是很乐意,道:“只要不是帮倒忙,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已经十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就当锻炼锻炼,学学怎么做事也好。阿泽,你别给他工钱,小屁孩子,要什么工钱。” “我才不是帮倒忙!”常浩小嘴巴一撅,很不服气,“你说是不是,余大哥,我很有用的。” “是,你很能干。”余清泽哭笑不得,又转向常爷爷道:“不过,爷爷,他还小,身子还没长开,不适宜过度劳累,会影响身体发育的。而且,地里的活……” 常爷爷摆摆手,道:“这么点儿活能劳累到哪儿去,多干点活长得更结实!你这刚开张事多,让他去帮你,地里有我呢。” 余清泽无奈了,只好答应了,“不过工钱还是要算的。” 他和常爷爷又争了几句,最后常爷爷拗不过他,只得同意了。 商量完事情,余清泽先去了一趟村长家,然后回来又开始做凉皮,常乐做面条,常浩和常爷爷在外面洗萝卜切了腌起来。 两人各自在厨房里忙活,虽然没有交谈,但余清泽却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温馨。 很温暖安宁的感觉,让他心里一阵熨帖。 许是余清泽的视线停留过长,在案板前揉面团的常乐忽然转过了身,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常乐用眼神无声询问:? 余清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轻声道:“乐哥儿,辛苦你了。” 常乐脸上漾开一个笑容,摇摇头,又转过去继续揉面了。 常乐也算了一下账,他今天卖酸豆角的钱赚了有八十多文钱,再加上他和小浩的工钱,小两百了呢。本来他要给余清泽分成,这腌酸豆角的办法都是他想出来,不过他不要,常乐只好自己收了起来,心里暗暗想着要帮他多做些活儿。 还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就赚到这么多钱!常乐眉眼弯弯的,可开心。 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就出发了。因为之前余清泽不够钱交一整个月固定摊位的钱,他们就不得不赶早去抢占好位置。 第二天的生意就如余清泽所预料的那样,好到爆! 昨天吃过的人,带着家人又来吃,还有听到传闻好奇来尝味道的人,再加上路过的行商,小吃摊从八点多开始就没空下来过。 幸好今天有两个炉子,煮面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还是忙! “老板,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面两份,都要微辣!再来三碗绿豆汤!” “老板,结账!” “老板,给我来一碗大份凉面!一斤酸豆角!”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客官您的小份凉皮中份凉面,绿豆汤……客官慢走,客官再来……客官您的大份凉面来了,酸豆角给您包好了……” …… 临近中午,在南大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糕点铺子里,一个小哥儿拎着刚刚新鲜出炉的糕点出来,就看到一个小少年拿着一个食盒进来,还大声嚷嚷道:“阿么阿么,北大街新出来一家好吃的小吃摊,你快尝尝,我给你带了一碗过来。” 新出来的小吃摊?刚出门口的小哥儿听了,转身又进了铺子。 “什么小吃摊,看把你高兴的,跑出一身汗,过来我给你擦擦。”糕点店的老板夫郎从柜台后面出来,从怀里拿出布巾给儿子擦脑门上的汗。 小少年仰着脸让他阿么擦汗,一边说道:“是凉面,可好吃了,爹带了两碗回去给爷爷和老么了,他让我带一碗来给你。你看,就是这个,你快吃吃看。” 小少年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来一碗红红绿绿的面条,又拿出一双筷子就往他阿么手里塞。 老板夫郎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道:“好好好,我吃,你好好坐着。” 老板夫郎正要坐下,看到去而复返的小哥儿,笑问:“米哥儿,可还是要买点儿什么?” 那叫米哥儿的小哥儿笑道:“没有,我就是听到您家小公子说有新鲜的吃食,好奇过来看看。” 老板夫郎一听,了然,道:“你家二少爷还是吃不下饭食么?” 米哥儿忧愁道:“是啊,可愁坏我家主人了,可这城里,能找到的吃食我们都试过了,我们大少爷还从云州带了许多过来,也没一样能让他多吃一口的。” 老板夫郎叹口气,蔡家二少爷自小对吃食很挑剔,到大了,更加挑剔,少有食物能入得了他的口。而不好吃,他就不吃,长期下来,据说就患了一种叫厌食的病症,将蔡家一家老小都愁坏了。也是因为这病症,蔡家二少爷自小体弱,有十来年没出过家门了。 米哥儿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问小少年,道:“小公子,你带回来的这个吃食,是在哪儿买的呀?” 小少年笑嘻嘻道:“就在北大街,那家刘记面馆的斜对面,好多人围着的那个小摊,你去了看人最多的那一家就是了,我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买到的。” 刘记面馆斜对面。米哥儿得到了答案,道过谢,便转身往北大街而去。 城南一个大宅子里,米哥儿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拎着一个食盒,飞快地穿过前院,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院子。 “二少爷,二少爷……”米哥儿跑得小脸儿通红,一进院子,就被一只手拉到了一边。 “嘘,瞎嚷嚷什么,二少爷刚睡着。”一个小哥儿嗔怪地拍了下米哥儿的胳膊。 前面凉亭里,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脸色却极其苍白的少年正躺在凉椅上。此刻听到有声音,他眉心微皱,一会儿就醒了。 “你们吵什么呢?我刚睡着……” “都怪你,把二少爷吵醒了。”那个小哥儿捶了下米哥儿的胳膊。少爷睡眠浅,听到点动静就容易醒,这下好了,睡着还不到一刻钟就被米哥儿吵醒了。 米哥儿吐了下舌头,然后拎着食盒走过去,高兴地说道:“二少爷,我今天寻到一个新吃食,叫凉面,您尝尝?” “又是什么新吃食?”少年眼睛甚至都没往那食盒上看,不甚感兴趣地道,“城里的东西不都吃遍了么。” 米哥儿看少年这样也不恼,径直从食盒里端了一碗凉面出来,取过玉筷,送到少年跟前,道:“二少爷,您就尝尝嘛,这个我试过啦,绝对好吃!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少年斜他一眼,很怀疑。 米哥儿很认真地道:“我保证!” 少年看他那模样,视线移到他手中的碗里。 面条、黄瓜丝、辣椒、豆角、还有,芝麻? 就这能好吃? 不过家里人为了他的身体操了多少心,他心里都有数。他勉强撑起身体半坐起来,接过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入口,慢慢嚼着,双眼微微亮了一下。 米哥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少年点头,嘴角带出一个浅笑,道:“尚可。”说着又挑了一根黄瓜丝吃了。 米哥儿很高兴,少爷以前说的可都是‘难吃’、‘不好吃’,刚进嘴就能吐出来。现在,他说‘尚可’,这就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他都吃进去了呢! “二少爷,这凉面呀,您得大口大口吃,把那黄瓜丝和酸豆角跟面条一起吃进去,那味道才好呢。”米哥儿指着碗里的豆角道:“喏,这个,酸豆角,可爽口了。如果辣椒再多放点更好吃。” 因为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吃得少,米哥儿带回来的凉面和凉皮都只有一点点辣椒,怕他胃受不了。不过米哥儿自己吃的时候放的辣椒多,吃得可过瘾。 “是么?”少年答了一句,试探性地夹了一大筷子入口。慢慢吃下去,感觉,混着吃确实比一样一样吃要好吃,口感更丰富一些。 他已经蛮久没吃过合口的食物,要不是不吃东西会死,那些不好吃的食物,他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 “还有一样,叫凉皮。您也尝尝。”米哥儿招呼另一个小哥儿将凉皮端过来。 少年阻止道:“我过去吃吧。” 米哥儿惊喜,少爷肯坐过去的话,就表示他有了些胃口了。他道:“二少爷坐这里。这就是凉皮了。” 少年过去坐下,又吃了口凉皮,点了下头,最后吃了小半碗凉皮,这才放下筷子。 胃小,饱了。 两个小哥儿看着他家少爷吃了小半碗食物,都要感动哭了,决定以后天天去光顾那家小吃摊! 此后两天,余清泽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在他们开张的第三天,余清泽将辣椒油又增加了一种麻辣味的,也获得了一些顾客的青睐。 第四天,他们推出了酸萝卜,凉面凉皮里再加上酸萝卜丁,味道更好,吸引了一批忠实顾客。 常乐每天特意带多过来的酸萝卜和酸豆角也是每天刚开张不久就卖光了。 现在他们家的豆角已经供应不过来了,常爷爷就每天在村里买村民的豆角,自己到地里去摘,按市价算,这还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 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余记一口鲜,在短短几天时间里,风靡了整个桐山城。 而这,也让其他面馆的老板们,焦心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王老板的名字叫王安顺,被口口屏蔽了,我改成王安福了。_(:з」∠)_ 小剧场: 常浩:跟着余大哥有口福! 常乐:跟着余大哥有钱赚!幸福ing…… 余清泽:乐哥儿,跟着我,不止有幸福,也有‘性福’! 作者:上! 第16章 同行 小吃摊的火热,让周围的小摊贩们都看得眼热极了,尤其是街上几家大面馆的老板们。他们纷纷派人买了凉面凉皮回去研究做法,准备研究出来就在自家推出来卖。 这么受欢迎的面食,怎么能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王记面馆里,王老板刚做出来一碗凉面。这碗凉面里面也有黄瓜丝、酸豆角和萝卜丁,酸豆角酸萝卜是从余记一口鲜买回来的。单从外观上看的话,这碗凉面跟余记的丝毫不差。 王老板问他的夫郎,“怎么样?味道如何?” 老板夫郎吞下嘴里的面条,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香,我想是那个辣椒油的问题。他们的辣油里面有种特别的香味,除了芝麻、花生,还有其他的东西。” 王老板皱眉,他之前已经特意到余记的摊前看了下他们的辣椒油,里面只能看到辣椒粉、芝麻和花生,其他的材料没有看到,他们也都尝不出来。 这就不好办了。 “那个凉皮和酸豆角酸萝卜研究出来是怎么做的了吗?”王老板又问道。 老板夫郎摇头答道:“凉皮应该也是面粉做出来的,做法还不清楚。至于那个酸豆角酸萝卜,可能是用醋泡出来的,我们先泡了一点酸豆角,但是味道不对,颜色也不对。” “如果能知道他们的制作方法,或是,看他们做一次就好了。”王老板喃喃自语。 老板夫郎道:“人家独门秘方,怎么可能让你看到。” 讨论研究半天,结果就是,还没进展,可愁坏了王老板夫夫。 同样,这样的事情在刘记面馆的厨房里也上演着,不过这里的气氛显然更凝重,主要原因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还非常要强的刘老板。 今天面馆的入座率比昨天更低,而斜对面那个小吃摊的生意经过这几天,不见下滑反而上升,这让做了二十多年面食先前还很看不上人家的刘老板非常郁闷。 尤其是,他自诩在这大盛朝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面条做法,如今却被面前这一碗凉皮给难住了! 这凉皮看起来软滑,弹性也极好,却又没什么劲道,口感细腻清爽,但是又没有面条微黄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 可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是面食。 所以说,这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刘老板简直要把那凉皮盯出花来。 厨房里,刘老板的两个徒弟,也是他的儿子,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做面条,动静都比平常小了许多,就怕被他们爹骂得狗血淋头。 刘老板黑着脸盯着那凉皮看了许久,忽然起身,很沉默地出去了。 大街上。 余清泽看着眼前瘦高瘦高的中年汉子,问道:“这位客人,您是要吃凉面凉皮,还是要买酸豆角或者酸萝卜?” 这人站在小摊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了,既不吃东西又不买东西,不知道要干嘛。 中年汉子闻言,怔了一下,随即黑了脸,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走掉了。 余清泽:……怪人。 余清泽没再理,锅里的面条熟了,他赶紧捞出来过水。这时,他的衣角被扯了一下,他回头,常乐朝一边指了指,示意他看。 余清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进了对面那家刘记面馆。 刘记面馆? 余清泽挑了下眉,这是,碰上同行了? 常乐打了个手势。 余清泽猜常乐估计也是想到了是同行,怕有什么麻烦,他便摇摇头,安慰他道:“没事,他估计就是过来看看凉皮怎么做的,咱们凭手艺吃饭,不怕他。” 常乐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继续去干活了。 余清泽想到刚才那中年汉子的表情,微微皱眉。 同行竞争,他以前也碰到过不少,有好有坏。要是良性的竞争他很欢迎也不怕,怕就怕那些暗地里下阴手的。 尤其在这异世,他没依没靠的,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府清不清廉,作不作为,也只能做事小心一些了。 想是这么想,却不想,他们下午回家就碰上事了。 下午收摊早,他们回家刚进村口就看到家里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不知道是不是爷爷在家出什么事了,几人赶紧往回赶。 等他们到家,便看到院子中央绑了一个年轻人,常爷爷很生气地坐在一边凳子上紧紧盯着那个年轻人。 “爷爷,出什么事了吗?”常浩问道。 常爷爷见他们回来了,便说道:“这人,来偷凉皮,还在厨房里鬼鬼祟祟的翻东翻西,被我发现了就跑,后来叫经过的大河逮住了。” “偷凉皮?”余清泽愣了一下,不偷钱财和粮食,就偷凉皮? 常爷爷点头,弯身从地上拿了个袋子,道:“你瞧,这里面可不都是凉皮么?” 余清泽看了袋子里一眼,果真都是凉皮,他看向那年轻人,这小偷…… 村里人还不太知道这凉皮在桐山城里掀起的热潮,只看见常乐家院子里晒了不少,便有人问道:“这凉皮有什么好偷的?” 之前常乐家跟村里的人解释,凉皮就是跟面条一样的一个吃食,余清泽弄来卖的。村里人听到跟面条差不多,有人还要了点回去煮了,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没面条好吃,便没什么人感兴趣了。 有村民听到凉皮俩字,想起这两天去城里卖菜听到的传闻,击掌道:“啊,我想起来了,最近城里就有一种新吃食叫‘凉面凉皮’,据说很好吃,是不是就是这个啊?” “我也听说了,据说就在北大街那边。阿泽兄弟,不会就是你做的这个吧?”另一个也问道。 余清泽闻言,点头道:“是这个。” “哦,原来就是这个啊!” “怎么,这个很好吃吗?我之前吃了,没什么味道还没面条好吃呢。” “城里人可喜欢吃了,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天气实在太热了就没去。” “这个,很赚钱吗?” “那么多人喜欢吃,肯定是赚钱的。” “……” 村民们一下讨论起来,注意全都转移到凉皮好不好吃赚钱不赚钱的方面去了。 “你为什么偷凉皮?谁派你来的?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跟踪我们多久了?”余清泽蹲到那个人面前,盯着那人的眼睛问道。 那小偷眼神左闪右躲,根本不敢看余清泽的眼睛,被这么多人围着,身子都恨不得缩成团了,听到余清泽的问题,结结巴巴地道:“我,没,没人派我来,我就是看你们生意好,想弄回去,弄回去自己卖。” “哦?是吗?我怎么经常在北大街上看到你进出面馆。”余清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要诈诈他。 那人一听到‘北大街’‘面馆’时,眼神明显慌了,“什,什么面馆,我就是在北大街,看你们生意好,想自己卖赚点钱。” 这明显的欲盖弥彰,余清泽看出来了,他伸手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手上用力捏住那人的劲动脉,眼神凶狠地问道:“你老板是怎么吩咐你的?偷凉皮?偷看凉皮制作方法?是不是还要看看我的辣椒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余清泽用的手劲比较大,小偷脖子被捏住,脸色不一会儿就涨红,呼吸不怎么通畅,开始呼哧呼哧大喘气起来。 其他在讨论的村民看余清泽忽然凶狠起来的神情,都怔了一下,安静下来。这阵子大家看见他都是很随和的样子,都忘记了,他可是会功夫的呢。 连常乐和常浩都愣了一下。 他们看惯了随和亲切笑眯眯的余大哥,这么强势凶狠的余大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连上次抓偷牛贼的时候,余大哥都是笑着就把偷牛贼给制住了的。 不过,两人并没有因为余清泽这样就怕他,反而对他更加信服和尊敬了。对付不怀好意的恶人,就应该这样! “说!”余清泽怒道,手上力道再加大点。 小偷也不是专业的小偷,本来就慌慌张张,脖子还被捏住了,气都喘不上来,这会怕得要死,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说。” 余清泽松了劲,道:“说,谁派你来的!” 小偷喘了两口气,眼神游移,吞吞吐吐地道:“是,是刘记面馆的老板。” 刘记面馆的老板? 余清泽脑袋里一晃而过那个中年汉子的脸,顿时皱眉。 “刘记?你没记错吧?”余清泽拍拍那小偷的脸,问道。 小偷顿时哭丧着脸,道:“大哥,我怎么会记错自己的老板,我都这样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迫不得已,如果我不来,他就要辞掉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赚不到钱,就得喝西北风了……” “行了行了,胡说八道也有个限度。”余清泽不耐烦地打断小偷的专业说词,站了起来。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长自然也是在的,看到这情况,他就问余清泽,“这小偷你打算怎么办?” “村长,一般村里抓到这样的小偷是怎么处理的?就这么点东西,也不像偷牛那样是重罪,要送官府吗?官府是怎么处理的?”余清泽不知道这边的处理方式,打算先问问村长看。 村长道:“送官府也就是打几十板子教训一顿。” “不会关起来吗?” 村长答道,“要看他偷的凉皮值多少钱。” 余清泽看了下,道:“不到100文的。” “那就是挨板子。” 余清泽看了小偷一眼,感觉那人听到送官府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好像并不怕自己被送官府,便道:“吊树上一夜!” 常爷爷问:“不送官府吗?” 余清泽皱眉想了想,权衡好了利弊,摇头,“不送,私了。” 能在最繁华的北大街上开店铺还开了那么多年的,估计都有些背后的关系,结合小偷刚才的反应,送官府自己可能占不了什么便宜,还将背后的人给彻底得罪了,以后想在城里开店只怕会麻烦不断。倒不如将小偷教训一下,借机提醒那背后的人,自己已经知道是他了,只要不是很轴的人,起码会收敛点。 第二天一早,被专门盯着看不见的地方揍了一顿还被蚊子咬了满身包的小偷屁滚尿流地爬出了牛头村。 第17章 粥谱 早上开摊时,几人都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那小偷回去后,那背后的人是个什么反应。他们经过刘记面馆的时候,还特意往那边看了一下,好像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乐还是很担心,不时就往那边看一眼,就怕忽然从里面冲出来几个人,拿着棍棒就来打他们。 “余大哥,哥,出,出来了!”常浩端着个小板凳紧张地小声叫了他们一声。 余清泽和常乐闻言,往那边看过去。 刘记面馆门口,瘦高的中年汉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过来了! 常乐和常浩赶紧低下头装作很忙的样子,眼角余光却还在观察着。 他们就看到余清泽和那个老板对视了一会儿,然后,那老板往南边走了。 走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对余清泽充满了敬意。 敢于直面不怀好意的对手的挑衅,是条汉子!真是特别威武! 余清泽转头,看到他俩的眼神,不明所以,“怎么了?” 两人一致摇头,啥事都没有。 “……”余清泽走到常乐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乐哥儿,别担心,他们不在理。” 常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那些人讲理的话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了。 余清泽笑了下,摸了下常乐的头,道:“没事,大不了,咱们就换一种吃食,我会的又不止这一样。不担心了,嗯?” 许是余清泽脸上的笑容太轻松,态度太淡然,神情太自信,常乐忽然就不怕了,还被余清泽摸头的动作,以及他话里哄人的亲昵语气弄得红了下脸。 余大哥怎么把自己当小孩哄了,怪不好意思的。常乐脸热热地低了下头,感觉有些羞涩,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哄。 不过,心中却有些高兴,暖暖的感觉。爹和阿么过世后,除了爷爷,余大哥还是第一个这么哄他的人。 “小浩也别担心了,知道吗?”余清泽安慰完常乐又转头对着常浩说道。 常浩点点头,继续摆小凳子了。 “乐哥儿,你怎么了?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热?这会儿没客人,你坐下歇会儿。我把遮阳伞撑起来,这几天,你们又晒黑了不少。” 余清泽刚才完全是无意识地用摸头安抚常乐,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亲昵,还以为是早上赶路刚才又忙着开摊给热的,忙将常乐按坐在桌子边,准备去将昨天拿回来的遮阳伞撑起来。 常乐赶紧摇手,表示自己没事,帮着去搬石头来固定遮阳伞。 “你坐着,我来就好。”余清泽将遮阳伞撑开插进定做的三脚架里,又搬来大石头固定好。 三把遮阳伞,一把遮着他们的摊位和后面洗碗的地方,另外两把遮着桌凳,总算是不用顶着大太阳做生意了。 刚摆好摊,米哥儿提着食盒就到了。 这几天,米哥儿每天都要来两次,一早一午,每天早上还都特别早,而且每次都要买好几份凉皮凉面,已经成为了小吃摊的忠实顾客,余清泽他们都认得他了。 “米哥哥,你今天好早呀,我们刚准备好呢。”常浩小少年看见米哥儿来了,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米哥儿笑道:“我就是想来等着买头一份的呀。老板,今天要小份凉皮一份,中份凉皮两份,中份凉面两份。再来一斤酸萝卜。” “行,稍等。”余清泽应了一声,开始下面条。 常浩就继续跟米哥儿聊天:“米哥哥,你们连续吃了几天了吧?” 米哥儿点头道:“是啊,你们家的吃食味道很好,我家二少爷现在除了你们家的吃食,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我们好不容易找着一样他感兴趣的,都巴不得他多吃一点呢。” 这几天聊下来,余清泽对他家二少爷也有了点了解,知道对方常年吃的东西都极少,当下就皱眉问道:“米哥儿,你家二少爷平常吃东西少的话,肠胃是不是也不太好?” 米哥儿点头,“是啊,大夫说比较虚弱。” 余清泽道:“这样的话,你家二少爷还是不要再吃凉面凉皮了比较好。” 米哥儿问:“为什么呀?”哪还有人让客人不要吃自己卖的吃食的。 余清泽道:“他肠胃虚弱,不宜吃生冷硬食,即便他吃得少,但是再吃下去,他就该闹肚子了。最好是每天喝些养胃的粥和汤水,将肠胃调整过来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 米哥儿皱眉,忧心忡忡:“可二少爷对吃食要求很高的,味道不好的他吃不下去,我们家厨师也想办法做了很多好吃的,也有粥,我们还把全县城好吃的都找遍了,都不怎么合他胃口。今年从开春到现在,他也就对你们的凉面凉皮比较感兴趣了。” “你们家都怎么做的?” 米哥儿大概形容了一下他们的饮食。 余清泽了然,之前他到县城最有名的酒楼去看了一遍,就知道这个朝代对饮食的开发还太少,味道也都不怎么样。碰上米哥儿家二少爷这样挑剔的人,这些吃食自然就吸引不了他了。 余清泽道:“这样,我教你几个养胃粥的做法,你回去让你们家大厨做了试试看。” 米哥儿双眼一亮,“好好好,您说。”只要有新鲜的吃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绝不放过。 余清泽说了几款常见的养胃粥,又说了几款味道比较好的咸口粥的做法。 米哥儿头都听晕了,急忙道:“等等等等,老板,我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余清泽也无奈了,道:“你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好好好,我马上去。”米哥儿风一样跑走了,过了不久,直接买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还特别利索地将纸铺好,把墨磨好,特别熟练。 余清泽坐在小饭桌上,没用米哥儿买来的毛笔,直接用一根竹签沾了墨,刷刷刷将几款粥的材料和做法都写上了。 山药红枣糯米粥、八宝粥、扁豆山药莲子粥、莲子芡实粥、海鲜粥、艇仔粥、咸骨菜干粥、山药萝卜粥,咸甜都有,总有一款能吸引他家二少爷。 写完,余清泽又叮嘱了一句:“可别让他再吃凉面凉皮了,你们吃没关系,身体虚弱的人肠胃可受不了。如果有不会做的,你再来找我。” 米哥儿感激地带着食盒和粥谱回去了。 等米哥儿走了,常浩不解地问道:“余大哥,你为什么那么好教米哥儿做粥呀?”要是余大哥做出来卖,肯定又很好卖的。小少年对他余大哥的厨艺充满了信心! 余清泽笑道:“结个善缘。” 那米哥儿是蔡家二少爷的贴身小厮,穿者打扮却比街上大部分人都要精致讲究,足可见他的主人家非富即贵。 此时自己只不过贡献几份粥谱,要是能帮上忙,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呢? 况且,大中华饮食文化丰富灿烂,粥谱嘛,他脑袋里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整天,米哥儿没再出现,斜对面的刘记面馆也很安静。常乐担忧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半。 不过,他们却见到了好些村里的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小吃摊是不是真的生意很好的。等到现场亲眼看到了,他们也大吃了一惊,竟然好成这样! 吃惊之余,好些人有些眼热了,其中就包括了常乐他叔么文丽。 等到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文丽就摸过来了,话里话外打听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的做法,还打听他们一天能赚多少钱。 常乐和常浩都不理他,坐在桌前一边休息一边用沙木盘写字。 不止常乐两兄弟,连余清泽都要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了。 最后还是常爷爷一句话把话给堵住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要赚钱自己想办法去,人家的独门秘方,为什么要告诉你!” 文丽面子挂不住了,埋怨起常爷爷来。“爹,您不能这么偏心啊,常胜也是您儿子,有赚钱的法子,也不该只顾着大儿子这边,我们也有一家子要养活啊!” 常爷爷看都没看他一眼,敲了敲他的旱烟杆,道:“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赚钱的法子是人家阿泽想的,生意也是人家阿泽的。” 意思就是,跟老常家根本木有关系!别瞎几把乱打听! 文丽闻言,知道从常爷爷这边是无法撬开了,他眼珠一转,又转身去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啊,我看你们小吃摊那么忙,只有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乐哥儿还不能说话,也招呼不到客人。你看,你还需要帮工不?我让我家月哥儿给你帮忙怎么样?你放心,月哥儿很机灵的,招呼客人收钱什么的一个顶俩,可勤快了。” 常浩闻言,翻了个大白眼。月哥儿要是勤快的话,那全村就没有懒的哥儿了! 常乐看了弟弟一眼,拍了他一下。常浩无奈地低头继续写字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坐在他们边上的余清泽看了个清楚,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话题中,但文丽话里对常乐的贬低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不能说话怎么了,不能说话他也照样喜欢! 本来想直接怼,但到底顾及他是常乐的叔么,他只好道:“叔么,小本生意,实在请不起人了。” 文丽顿了下,又道:“嗐,阿泽你这就见外了,月哥儿就是去帮你的忙,不用工钱的,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谈钱就伤感情了不是。” 余清泽一本正经道:“可是,谈感情,伤钱。” 闻言,常浩肩膀一耸一耸的,写字的手都抖了抖,常乐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这两个小坏蛋。余清泽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无奈了。 文丽愣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常爷爷不耐烦地挥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不用做饭了?” “诶,不是,那个,阿泽,你再考虑考虑啊,真的不要工钱的……” 文丽还想说道说道,被常爷爷挥手赶人了。 “快回去回去,都说了不请人。还有,让月哥儿以后勤快点,别整天吊儿郎当的,到时候看谁愿意娶!” 文丽目的没达成,唉声叹气地走了。 等到他出了院门走远了,常乐兄弟俩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起来。 “谈感情,伤钱!”常浩绷着脸学着余清泽刚才的模样,说完,乐呵呵地问:“哥,余大哥,你们看到叔么的表情了吗?都愣呆了!哈哈哈……” 余清泽也忍不住笑,戳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道:“小滑头!写完字去扎马步!” “好嘞!”小滑头笑嘻嘻到院子里去扎马步了。 常爷爷叹口气,不好意思道:“阿泽,给你添麻烦了。” 余清泽答道:“不碍事的爷爷,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常爷爷道:“那就好。其实,下午就有好些村民来问了,都好奇着呢,我给挡回去了。” “谢谢爷爷。”村民们好奇打听,这都在余清泽的意料之内,他说道:“这凉面凉皮的生意看时节的,最多也就做到九月,等天气凉了,也就没什么人吃了。” 常爷爷一愣,随即又明白了,道:“那之后……” 常乐闻言也抬起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没事,到时候我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 爷孙俩听了这话,放下心来。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三人刚到北大街,就看到米哥儿在等着他们了。 第18章 找茬 米哥儿一看到他们,高兴地打招呼:“余老板,你们可算来了。” 看到米哥儿的表情,余清泽就知道那粥效果应该还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下:“怎么样,你家二少爷觉得那些粥味道如何?” 米哥儿笑弯了眉眼,将手上提着的礼盒递给余清泽,道:“昨天让厨子做了三种粥,山药红枣糯米粥和山药萝卜粥我家二少爷都喝了一碗呢,我们家太老爷和太老夫郎也很喜欢喝。除了那个海鲜粥,二少爷说腥味太重,没有喝。所以,余老板,我今天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这是我家太老爷给您的谢礼,想请您有空的时候就到府上坐坐。” 余清泽推拒了一下,道:“太老爷太客气了,你家二少爷喜欢喝就好,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米哥儿直接将礼盒给塞到了余清泽手里,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拿着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可是很重要的。” 余清泽捧着礼盒,笑道:“那就多谢你家太老爷了!” 米哥儿见余清泽谈吐大方,态度也不卑不亢,心中暗暗记下。 将礼盒放到一边刚支起的桌子上,余清泽又皱眉道:“怎么那海鲜粥你家少爷吃着觉得很腥吗?不对呀,应该很鲜才对。” 米哥儿点头,道:“是腥呢,我吃着也觉得腥。是不是我们家厨子没做好?” 余清泽皱眉道:“有可能,可能前期去腥的步骤没到位,不过没关系,让他多试几次就会了。” 米哥儿也点头,道:“他现在就在琢磨着呢。要是他做不好,余老板,我可以带他来请教你吗?”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米哥儿很高兴,又带了几分凉皮凉面和一些酸豆角酸萝卜回去了。 晚上回到家,余清泽将蔡家送来的礼盒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城里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的点心,另一盒里,装着一根年份不错的人参。 对于农家人来说,人参这礼物就过于贵重了,不过余清泽并不打算还回去。常爷爷身体不太好,听常浩说常爷爷冬天容易生病,正好以后就给他补身子了。 这么些日子来,余清泽对这个明事理的老人是打从心里尊敬,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对爷爷满满的怀念,让他把这个老人当成了亲爷爷来对待。 他将点心拿给大家吃,然后将人参递给常乐,道:“乐哥儿,给,收起来。” 常乐没说什么,接过来就进了房里。这阵子,余清泽赚的钱除了做生意的开支,其他多余的钱也都是让他帮忙收着。他以为就是让他帮忙收着,就收起来了,没想过这贵重的东西是余清泽准备拿来给爷爷吃的。 此后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两天,斜对面的刘记面馆异常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余清泽他们以为背后的人消停放弃了的时候,这天,在中午生意最好的阶段,意外发生了。 “哎呀,这面里,怎么有条虫子!”一个中年哥儿正吃着凉面,忽然大声叫嚷起来。 跟他坐一张桌子的客人听到有虫子,都停下筷子,向他的碗里看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不是虫子?就这儿,看看,是不是?”那中年哥儿用筷子拨弄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一条青青的小虫子蜷缩在面条里,身上还沾着些红油。 其他人一看,还真是,顿时对自己碗里的面条都有点下不了口了。 “哎,老板,你这面里有虫子,不干净啊,这还怎么吃啊!吓死我了都!”中年哥儿将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中年哥儿叫嚷的声音太大,周围还在排队等着买凉面凉皮的客人都听到了,一下围了过去。周围街上的人听到动静,有好奇地也都停下步子围观起来。 余清泽几人也听到了,赶紧走过来。食物不干净,作为卖吃食的来说,这可是砸招牌的恶性事件。 走近了,常浩看了下他碗里的那条虫子,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奇怪了,我们都是凉面凉皮,又没有青菜,这虫子哪来的?” 那中年哥儿一听,伸手指着里面的小虫子,道:“这不是有黄瓜吗,说不定就是黄瓜还是豆角还是葱里面的!你们自己做的,谁知道怎么有虫子的!我是听说这里凉面好吃特意跑过来吃,谁知竟然吃出了虫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哎,真的有虫子诶,不知道我们吃的有没有,都是呼啦呼啦就吃下去了,都没仔细看过的。” “是啊,想到自己吃进了虫子,就感觉肚子里难受起来了。” “瞧你们说的,我在这里吃了好几天了,从来没发现虫子,余老板这里还是很干净的。” “到底只是个小吃摊,没有面馆的干净。” “你就花个几文钱,想要多干净啊,来这里不就是吃个味道吗。” “……” 周围客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余清泽和常乐两兄弟都黑了脸色。 常浩小嘴巴一张就要说话,被余清泽拉了一下,打住了。 余清泽看了看中年男人,满怀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这位客官,我免费给你换一碗。” 谁知那位中年哥儿一下就拒绝了,道:“诶诶,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我怎么还吃得下!” 余清泽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那我送您一斤酸豆角一斤酸萝卜当赔礼。” 谁知那中年哥儿一挥手,道:“不用不用,谁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虫子。我是不敢相信你们的吃食了。” 余清泽眉头皱了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人会就这么算了,他道:“那您……” “你就直接赔钱给我吧!我也不要多了,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没等余清泽说完话,那中年哥儿就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的赔偿。 “嚯!一两银子!”旁边围观的客人都被惊吓到了,纷纷倒吸口气。 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余清泽眉头紧拧,仔细看了看那虫子,道:“这位客官,一两银子过分了吧,这碗凉面才五文钱。何况,这虫子,也不是我们的原因。” 那中年男人眼一瞪,立马道:“什么叫不是你们的原因?!诶诶诶,大家伙都听听,我在他们面里吃出了虫子,看看,这虫子都还在这里面呢,这老板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不是他们的原因,难不成还是我冤枉他们了不成!” 围观群众有些附和有些摇头,都在看戏。 这种事,大街上经常发生,他们也看过不少,是真是假,是故意讹钱还是真的有虫子,也不怎么说得清,反正发生这种事,老板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余清泽瞥了下碗里的虫子,道:“我们的凉面凉皮都是煮过的,而黄瓜酸豆角酸萝卜,包括葱花,不是切丝就是切丁,要真是我们的原因,那这虫子不是被烫死了,就是被切成段了。这虫子,瞧着还青绿青绿的,也完好无损一整条,绝对不是我们食物里的。” 余清泽一大段话,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许多群众听了也不禁点起头来,觉得很有道理。 而那中年男子似乎没想到还能这么分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又道:“反正在你们面里吃出来的,你们就要负责!赔钱!” 说着,他还伸出了手,摊开要钱。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常乐一直观察着那中年哥儿和那碗面,这一观察,就被他发现问题了。 见余清泽还想跟中年哥儿说道,常乐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比划了一下。 常浩直接翻译了他哥的话:“余大哥,我哥说,这虫子还是活的。” 余清泽听得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旁边的筷子,挑起那条虫子,果然看见虫子还蠕动了一下,爬上了筷子头就抓稳了。 余清泽:…… “哎哟,这虫子还是活的哎!”有人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了,不少人开始说这是讹钱了。 余清泽举着筷子伸到那中年哥儿眼前,道:“我家的虫子没有这么坚强,开水一烫刀子一切准死,这是你家的吧?” “哈哈哈……”周围的人都被余清泽的话给逗笑了。 那中年哥儿自然听出来了,有点儿慌了,左手一伸拍开递到眼前的筷子,道:“你到底给不给钱?!” 这就是要耍横的了。不过,随即,他的左手腕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了。 “你干什么?”那中年哥儿愤怒转过头,发现握住自己手腕的是那个哑巴哥儿,便凶狠地吼了起来。 常乐也不管他,手上一用力,那中年哥儿顿时动弹不了了。 随即,他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那人的左手袖口里捏出了一个小手帕布包。 那中年哥儿看见布包被掏了出来,更加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抢,“你做什么,乱拿我的手帕!” 这激烈的反应仿佛就是欲盖弥彰。常乐一手隔开他,另一手将手帕布包放在桌上快速地打开了。 随即,众人大惊。 只见那手帕中间,五六条青绿的虫子叠在一起,正在蠕动着,而那虫子的样子分明跟之前面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 “这,这么多虫子!原来都是他自己带过来的!” “这老哥儿也太坏了!就想着讹钱!” “……” 那中年哥儿见自己丑行败露,趁着常乐不注意,使出了全身力气挣开了他的手,飞快钻出人群,跑走了。 再不跑,他估计得被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见那人跑了,常乐还想去追,被余清泽挡住了。 他朝常乐摇摇头,然后对围观群众们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大家受惊了,虚惊一场。请大家放心,我们余记的凉面凉皮都是自己做的,我们家自己也吃,绝对干净卫生,还请大家放心食用。” 众人看了这么一出,自然也知道老板是被冤枉的,便纷纷附和了一翻,然后该吃吃,该买买,该走路走路,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开了。 在东街一个老房子里,一个中年汉子愤怒地训斥着一个年轻人。 “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随即,那中年汉子又指着另一个男人道:“你,明天找几个机灵点的去,再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虫坚强:口胡,虫在家中卧,锅从天上来……要了虫命了! 第19章 变故 经过‘虫坚强’事件,余清泽他们几人的神经又开始绷了起来,他们都隐隐觉得,这就像是个信号,表明着那个小偷背后的人还没有放弃。 虽然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中年哥儿跟那背后的人有关系,但也没法证明他不是呀。 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 余清泽安慰老常家一家:“那人这么‘重视’我们,说明我们的手艺是真的好!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了。” 次日,几人照常开摊。 半上午的时候,他们发现客人没有之前的多了。稍打听一下,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王记面馆推出了凉面! 好些客人都好奇王记推出的凉面味道,就去那边吃了,客人自然就少了。 余清泽挑了挑眉,昨天他们出现‘虫坚强’事件,今天王记就推出了凉面,事情好像跟之前认知的有点不一样。 常乐和常浩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余清泽,本来这凉面凉皮是独家生意,现在有人也推出了,客人就被抢走了呀。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余清泽失笑,心中又觉得温暖,便安慰他们道:“别担心,这事我早就料到了。我们能做出来的,总有一天别人也会做出来,时间早晚而已。没事,客人少点,咱们也不用那么累了嘛,别担心了。” 常乐飞快打了个手势。 常浩急忙翻译了,道:“我哥说,余大哥你的手艺是最好的,做的肯定是最好吃的!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相信你!” “你们这两个家伙!”余清泽整颗心脏都被他们暖化了,伸手将两人揽进怀里拥抱了一下,道:“乐哥儿,小浩,谢谢你们!” 他用力拍了下两人的背,随即放开,道:“没错,我们做的是最棒的!来,继续干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常乐常浩两人都被余清泽这直白的拥抱给弄得脸蛋红红,赶紧重重地点点头,继续去干活了。 常浩还好,他年纪还不算大,只是余清泽现在算是他最崇拜的人了,被他那么一抱,总觉得害羞又兴奋,仿佛打了鸡血。 而常乐呢,他完全是羞的。自己可是个哥儿,余清泽可是个汉子,两人还都是适婚年龄,这拥抱,也,也太让人害羞了。 这可是他长大后,第一次跟一个汉子拥抱,十二岁以后,就是阿爹和爷爷,都不会再随意拥抱他了! 余清泽那宽阔的肩膀,拥抱住他的有力臂膀,和那属于汉子的阳刚气息,都让常乐心中慌乱不已。 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常乐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脸颊烫得太厉害,常乐怕被弟弟和余清泽看到自己的异样,赶紧舀了一瓢水,洗了把脸。 可这一幕,还是被余清泽给注意到了。 他眨了下眼,嘴角缓缓勾出了一个笑。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什么王记刘记的,全都不算个事! 下午快收摊的时候,米哥儿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找他们。 那汉子是蔡家的老厨子,叫福伯,跟着主家也有几十年了,这几天就是他在用余清泽提供的粥谱给蔡家二少爷做粥。 那海鲜粥和艇仔粥他一直做不好,这几天做了无数次也没完全将里面海鲜的腥味去掉,凭白浪费了好些材料。 可凭着他多年厨子的经验,觉得要是做好了,那两种粥肯定很鲜美。自己琢磨不出来,无法,他只好跟着米哥儿来请教。 当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提供粥谱的人,震惊极了,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原以为能创造出这么多粥谱的人,起码也要四十开外的年纪有多年厨子经验了呢。 余清泽也很干脆,看这会儿客人不多,便将生意交给常乐,到一边跟福伯交流做粥去了。 米哥儿跟常浩聊了一会儿,得知王记出了凉面,他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便说道:“你们等等,我去瞧瞧。” 说完,米哥儿就往王记面馆去了。 等到米哥儿回来,余清泽和福伯也聊得差不多了。 “余老板,你们放心,估计明天你们的生意就会再恢复回来了。”米哥儿笑眯眯道。 余清泽笑道:“怎么?” 米哥儿挥手道:“那边的凉面味道跟你们的完全不能比,而且,他们的那个酸萝卜,哎哟,一股醋生生的味道。你们就放心吧,他们也就一款凉面,还没有凉皮,许多人吃了也都说味道不咋地,放心,抢不走你们多少生意,也就是怕热的会去那边了。” 虽然余记这边有遮阳伞,但是两顶遮阳伞还是不能完全遮住三张桌子的,这大热天的,客人被分走一部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言,常浩小少年高兴道:“我就说,还是余大哥做的最好吃了!” 常乐也终于放心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余清泽笑,那王记面馆只有凉面,没有凉皮,估计是他们还没研究出来凉皮的做法,就先推出了凉面,老板倒也是聪明,先赚一点是一点嘛。 不过,这也给余清泽提了个醒,夏天很快就会过去,凉皮的做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参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别的生意了。 提前有了准备,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王记的事情,这天他们收摊晚了一些。 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明后天不准备出摊。 街上这几天到处都有卖祭祀用品的。三人推着车子,在西大街常乐熟悉的祭祀用品店里买齐了需要的东西,又买了一些食物,几人便快步出城回家。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官道上的行人已渐少,大部分出城赶集的人都在午后就回家了,少部分半下午也会出城,像他们今天这么晚的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中元节前后这么特殊的日子,人们都会早早回家,不会在晚上还在外面走动。 三人一心赶路,连常浩这个小叭叭都因为一天劳累难得没有说话,只想着赶快在太阳彻底落山前到家。 不想,变故就在离城门五六里外的地方发生了。 六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手里拿着长长的棍棒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带头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把柴刀。 三人都愣了一下,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 常浩到底年纪还小,见这么多人拿着棍棒和柴刀,心里难免害怕,下意识往常乐身边靠。 常乐一把将弟弟护在身后,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虽然他力气大,但被那么多个汉子堵着,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山匪,不怕才怪了。 余清泽不动声色地挡在两兄弟前面,抱了下拳道:“各位大哥,不知几位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这几个人,自从跳出来后就一直看着他们,也没人说话,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山匪不是都会自报目的的吗? 闻言,那个带头男人身边的一个男人先清了下嗓子,然后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此树是我栽,要,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那个带头男人听到自家小弟这坑坑巴巴没点气势的话,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头对三人喝道:“打劫!把身上所有钱财都交出来!” 余清泽看了下几人的身形和武器,又想到身后的常乐和常浩,心里想着花钱消灾算了。 他将身上的钱袋子拿出来丢到前面的空地上,道:“几位大哥,全在这里了,还望几位大哥放我们过去。” 那个带头的男人看了眼钱袋,然后朝身边那汉子抬了下下巴,示意他去捡。 那个男人走过去,很顺利地将钱袋子捡了回去,他递给带头的男人,然后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可不是真的来打劫的,打劫只是个借口。 那老大显然也没想到余清泽这么容易就把钱袋子交了出来,他们后面设计的一系列因为对方不给钱然后就顺便收拾对方一顿的计划就没法实现了。 他皱了下眉头,抬眼看到常乐,眼珠一转,指着常乐道:“他留下,你们走!” 这就非常可恶了。 让一个哥儿留下意味着什么,简直再明显不过! 余清泽双眼瞳孔紧缩,双手一下紧握成拳。 这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乐哥儿身上,简直人渣! 常乐闻言,也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余清泽。 那边几人见余清泽没什么反应,立即围了上来。其中一人神情猥琐地道:“将这小哥儿留下,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就让你们离开,怎么样?” 常浩闻言,忽然冲上来站在了他哥面前,双手张开护住他哥。他双眼狠狠瞪着那几人,虽然小身子一直在发抖,但却坚定地将他哥给护在自己身后。 常乐见了,又赶紧将他扒拉到自己身后。 余清泽怒火中烧,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扁担,低声跟两人说道:“你们快躲起来。” 说着,操着扁担就冲上去了,一边挥舞着扁担就朝刚才口出秽语的那混蛋身上抡过去,还一边大骂:“我操你大爷!” 余清泽速度太快,两人离得又近,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下被砸到肩膀,顿时惨叫起来:“哎哟,他爷爷的!” 其他人见兄弟被打,顿时一齐朝余清泽扑了上去。 那边战成一团,一片混乱。 有人被余清泽打中了,也有人打中了余清泽。幸好余清泽会点拳脚功夫,还是他揍人的多,自己挨的比较少。 不过对方六个人,他还是很吃力的,身上挨了好几下,长期下去,迟早顶不住。 两兄弟见余清泽跟那六个人动手了,自己又帮不上忙,心里着急又害怕。 常乐看着眼前的混战,看着看着,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身体禁不住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常浩,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幅画面,很久远的画面。 好多人,好多人!到处是哭喊声,大火,棍棒,小海在哭,在叫‘哥’,眼前一片血红,疼…… “哥,哥!你怎么了?别怕,哥,小浩在这里,小浩保护你!”常浩感觉他哥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都涣散了,他伸手在他哥眼前晃了下,他哥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什么魔怔中。他使劲摇晃他哥的肩膀,又拍他哥的脸,啪啪啪,焦急地大声叫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常乐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等他看清眼前的常浩和周围的环境,他一把将常浩搂进了怀里,紧紧的。 “哥,你怎么了?”哥哥的情况明显不对,常浩拍着哥哥的背,温柔地安抚他的情绪。 常乐摇摇头,只是紧紧地抱着弟弟。 过了一会儿,常浩出声道:“哥,你没事了吧?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余大哥,他又被打了好多下了。” 听到弟弟的话,常乐这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出来,看向一旁正在混战的场面。 余清泽以一敌六,腹背受敌,已显吃力,就这么会功夫,又被抡了两棍子,虽然那六人挨得更多,但这看在两兄弟眼中,就很心疼了。 见状,常乐看看弟弟,又看看余清泽,咬咬牙,将常浩拉到板车后面,从木桶里拿出菜刀递给常浩,然后打着手势,让常浩躲好,拿着菜刀防身,他去帮余清泽。还让常浩看见不对劲就叫他们,不然就跑。 常浩接过菜刀,手有些抖,声音也有些抖,不过还是很坚强地点头,道:“嗯!哥你小心!” 常乐看了看板车和小推车上的东西,伸手抽出一把遮阳伞,这是目前车上最趁手的武器了,虽然有些笨重,但常乐力气大,拿这遮阳伞跟余清泽拿扁担的重量感也差不多。 他还是很怕的,刚才在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还挥之不去,他握着遮阳伞的手都在颤抖。 但是,没关系,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长大了,你力气大,你一定可以保护好弟弟,悲剧不能重演,现在,不能让余大哥再出事。 常乐深吸一口气,挥着遮阳伞冲上去,将一个要袭击余清泽后背的人一遮阳伞给顶开,非常勇猛! 余清泽听到后面一声惨叫,转过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捂着自己的腰子在地上哀嚎。而常乐,正举着遮阳伞又跟另一个人杠上了,虽然打得毫无章法,但是他仿佛是憋着一口邪气般,那遮阳伞在他手里被挥得呼呼作响,敌人一时也近不了他的身。 “干得漂亮!”余清泽大叫一声,看着地上那人,深深地同情了一下他……的腰子,以后还能不能用,尚不可知。 有了常乐的加入,余清泽一下减轻了很多压力,他快速移动到常乐身边,两人背靠背一起御敌。 那六个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那被顶到腰子的男人一边捂着腰,一边凶狠狠地盯着常乐,仿佛要把他吃了。 战斗一触即发,又打成一团。 那个黑衣老大见他们六个人都占不了便宜,眼珠子一转,顿时扫向了在板车后面的小孩。 他转身就朝板车扑了过去。 常浩见有人朝自己过来,举着菜刀小短腿飞快地跑动,跟那黑衣老大就围着板车转起了圈子。 转了两圈,黑衣人火了,直接将板车上的东西砸过去,常浩躲过了木盆和小凳子,正想往远处跑,却被个水桶给砸倒在地。 那黑衣老大见得逞,狞笑着扑了过去。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里跑!” 这边,常乐看见弟弟倒地,而那人正拿着柴刀朝弟弟扑过去,顿时龇目欲裂。 “浩——!” 粗哑撕裂的嗓音划过苍穹,惊起了林中的飞鸟。常乐拿着遮阳伞一把将面前的人撂翻,心急如焚地向弟弟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在听到那个声音时,余清泽和常浩都震惊地望着常乐的身影。 刚才那仿佛被砂纸磨过的粗砺声音,是……常乐的?! 第20章 往事与惊喜 听到那个声音,余清泽和常浩都愣了。 常乐冲过去,在那黑衣老大的手刚抓住常浩后衣领的瞬间,他手里的遮阳伞也甩了出去,正好砸中那黑衣人。他又趁着那人躲避遮阳伞的空档,扑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人。 他力气大,加上心急,一下就将那人推开了一丈远。那人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都给摔愣了。 常乐赶紧拉起常浩,上下查看,还焦急地打着手势问他怎么样。 常浩还沉浸在刚才听到他哥出声了的震惊中,这会儿看到他哥的手势,又感觉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哥刚才不是叫他的名字了吗?怎么这会儿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情况危急,赶紧说道:“哥,我没事,就是被砸了一下背。” 常乐听了,稍微松了口气,紧紧地抱着他。 那边,余清泽也愣了会儿走了下神,也就这一下,手里的扁担被一个黑衣人给撂飞了,手上的生疼让他回了神,赶紧伸胳膊挡了一下对方的棍棒,又踹飞了一个人,转头,却发现那个黑衣老大已经爬了起来,愤怒地举着柴刀向常乐劈了过去。 “乐哥儿!小心!”余清泽大喊,顾不上后面的棍棒,用上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扑向常乐。 常乐和常浩被扑倒在地。 “唔!”余清泽闷哼了一声,感觉左肩一阵刺痛,被砍中了。 “余大哥!”常浩惊叫了一声,随即又看到后面那个黑衣人又砍过来了,他急忙大叫:“小心后面!” 常乐和弟弟一起被余清泽扑到了地上,此时他也看到了那个黑衣老大又砍了过来,便伸脚一踹,将黑衣老大暂时踹开,然后又捡起弟弟掉在地上的菜刀就朝那人丢了过去。 那黑衣老大闪避不及时,左胳膊被飞过来的菜刀划了个大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他怒了,朝后面几个愣住了的小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 那群小弟刚才都看呆了,这会被一吼,瞬间醒神,立即又操着棍子过来了。 这时,余清泽三人爬了起来,两兄弟也发现余清泽的左后肩膀被砍了道大口子,裸露出来的刀口血糊糊的,将衣服都濡湿了一大块了。 常乐红了眼,捡起一边的遮阳伞当胸一横,将余清泽和弟弟挡在身后,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余清泽左肩疼得厉害,不过这会却不是叫疼的时候,那些人又围过来了。他龇了龇牙,看了下周围,捡起一个木桶,站到常乐的左手边。常浩也捡了‘武器’,左手一张小凳子,右手一个木盆,当胸一挡。 “上!”那黑衣老大捂着自己的左胳膊,怒吼。 那群小弟互相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意料,但是老大发了话,他们还是一起冲了上来。 余清泽和常乐将常浩挡在身后,就跟对面的黑衣蒙面人打了起来。 常浩这会学聪明了,就跟在余清泽后面,见缝插针地将手里的凳子和木盆往敌人身上丢,丢完了又捡起地上的石头丢,力争扰乱敌人视线,让己方有机可趁。 混乱的局面持续地打了好一会儿,直到道路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是牛头村的余大河,这几天他在城北的码头上做搬运工,现在这会刚下工。 他肩上扛着根扁担,上面串了一兜东西,看见前面有人打架,本来还想绕过去,可下一刻,他却发现打架的是同村的常乐两兄弟和住在常乐家的余清泽。 他顿时将兜子一扔,拿着扁担就飞快地跑了过去,一下冲进了战斗圈,挥着扁担就开始揍人。 他长得高大,常年做农活养成了一身的腱子肉,浑身都是劲儿,揍人也非常地粗暴。 两边的人开始都有些懵,这人谁? 常浩最早看清来人,他惊喜叫道:“大河哥!” 余清泽和常乐望过去,大河正好边打边跟他们汇合到一起,问道:“怎么回事?” 余清泽答道:“不知道,打劫的!” 大河皱了下眉,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用的劲儿更大了。 有了余大河的帮忙,余清泽他们一下气势大盛,很快占据上风。 后来,那几个人被打得嗷嗷叫,有两个人的面巾都挂不住弄掉了。 大河看了那两个人的脸,眉头皱得死紧。 那黑衣老大看情况对他们不妙,愤恨吼道:“走!” 六个黑衣人灰溜溜地逃了。 余清泽几人见黑衣人跑了,都松了口气。 常乐丢了手里的遮阳伞,立即走到余清泽身边,看见他左肩膀的伤口血流不止,将半件衣服都染红了,着急地打手势问他怎么样。 常浩立马跑过来,道:“余大哥你怎么样?我哥说咱们赶紧去城里找大夫。” “嘶……”精神一下松懈下来,肩膀上的疼痛一下就清晰起来,余清泽皱着眉侧头往后看了一下,也看不怎么清楚,不过他觉得应该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我没事,一点小伤。”相对于这伤,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他看着常乐,道:“乐哥儿,你刚才出声喊小浩了,你能说话了?” 常浩一听这话,也很兴奋,道:“对啊哥,你是不是可以说话了?你再叫我一次?” 常乐看看余清泽,又看看弟弟,摇摇头,打了个手势:我刚才说话了吗? 余清泽:…… 常浩:…… 在一旁的大河:乐哥儿能说话了? 看着常乐一脸迷茫的样子,余清泽皱眉,迟疑道:“你,你不知道吗?” 常乐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余清泽不死心,又问:“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常乐皱眉,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疼,他伸手摸了下喉咙,然后打了手势。常浩翻译了。 余清泽双眼一亮,“你嗓子疼?这就是了啊,这就说明你刚才是真的有发出声音来。” 常乐一脸怀疑。 “你再试试看,能不能说出来?”余清泽又鼓励道。 常浩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熠熠闪着光,期待地看着他哥。 连大河都充满期待。 常乐看着三人,也有些心动,他张口,使劲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生疼,却也只有呼呼的气出来,并没有声音。 常乐歉意地看着三人,摇摇手,表示说不出来。 “哥,再,再试试?”常浩抓着他哥的胳膊,恳求道。 弟弟眼中的渴望太明显,常乐向来疼弟弟,便又试着说了一次,可是结果还是一样。 常浩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他以为他哥以后就能说话了,他就能每天听到哥哥喊他的名字,可以跟哥哥聊天了…… 常乐摸摸弟弟的头,有些心疼他,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失望,所以发不出声,他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跟往常一样罢了。不过,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弟弟第一次抱有这种希望,自己却满足不了他。 余清泽皱眉,有些想不通。 大河也有些失望泄气的样子。 常乐看了他们一眼,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余清泽的伤口,比划了两个手势。 常浩:“余大哥,我哥说我们赶紧去城里,给你找大夫看伤。”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去城里了,这里离村里更近,回去请余大夫给看看就可以了。” 常乐看着那伤口,起码有三寸长,摇头不同意,比划着手势,一定要去城里找大夫,村里的余大夫那里草药不怎么全,还是城里的大夫更好更妥当。 余清泽安慰他道:“乐哥儿,我没事的,就是刚才一直动手出血有点多,现在你帮我简单包扎一下,我不乱动,等会就会止血的。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爷爷该等急了。” 余清泽干脆将衣服脱下来,弄成一长条,绕过肩膀、腋下和脖子,让常乐帮他将伤口包了起来。 常乐把伤口包好,皱着眉看着他,那么大个伤口,看着都很疼很可怕。 “真的没事,我保证!”余清泽拍了拍常乐的胳膊,又道:“不过如果再不回去的话,我的血就会流得更多了。” 闻言,常乐赶紧点头,转身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飞快地捡起来重新收拾好。 “这是你们的钱袋子吧?”大河拎着个钱袋子走过来,这是他刚在地上找到的。 “是我的,谢谢你,大河兄弟,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样。”余清泽接过钱袋子放到怀里,跟大河道谢。 大河挠挠脑袋,看了常乐一眼,道:“大家都是同村的,不用客气。快回去吧,你那伤口挺长的,要赶紧处理。” 余清泽点头。 常乐收好了东西过来,对着大河打了个手势,常浩说是谢谢大河的意思。 大河看了常乐一眼就低下头,摇手低声道:“不,不用谢。” 余清泽挑眉,怎么感觉大河…… 东西都收拾好了,大河帮他们拖板车,常乐拉着小推车,几人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余清泽没有琢磨被打劫的事,反而一直在想着常乐的事。 其实之前常乐喊的那声吐字并不清晰,更像是‘ao’的发音,但余清泽心里清楚,在那情况下,常乐肯定在叫弟弟的名字——‘浩’。 他一直以为常乐是先天不能说话,没想到,是能说话的。 可是…… 可是,从刚刚的尝试看,现在常乐又说不出来了。 余清泽看了一眼拉着小推车走在前面的常乐,眉头微皱。 之前常乐那嗓音……好吧,那嗓音是真的不算好听,粗糙,嘶哑,像是破旧的鼓风机被拉响,又仿佛许多粗沙子在锅里翻炒,即便余清泽带着厚滤镜,也不好意思昧着良心说那嗓音好听,连烟熏嗓都算不上。 不过,对于一个常年不能说话的人来说,即便这声音难听,此刻也是美若天籁。 余清泽想了想,这种嗓音,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声带伤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害,才能造成一个人失声? 他又看了下紧紧跟在常乐身边的常浩。 小少年显然对哥哥能说话也是非常震惊的,不过经过刚才,他又失望了,现在只是安静地跟着常乐走着,时不时侧头望一下他哥,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估计是很想问什么问题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找时间,要跟常爷爷谈一谈了解一下,再请个好点的大夫给常乐看看。余清泽心里想着。 一路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回到家,常爷爷一看余清泽半边身子全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知道出事了,他赶紧拜托大河去请大夫,然后到厨房打来一盆水,拧干了布巾先给余清泽擦脸。 “怎么回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看着那满身的血,常爷爷眉头皱得死紧。 常乐到厨房洗了手脸,然后回到堂屋接过余清泽手里的布巾,又换了盆水来,给余清泽把后背上的血迹擦掉。包着伤口的衣服他没有动,大夫没来,他怕一取下来就又流血了。 “麻烦你了,乐哥儿。”余清泽朝常乐道了声谢,然后对常爷爷说道:“回来的时候碰到打劫的了。” “打劫的?”常爷爷吃惊,“这么多年,很少听到有人在这条路上被打劫的啊。” 余清泽道:“可能要过中元节了吧。” 常爷爷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唉,下次遇到打劫的,你们直接把钱给他们,那些人都不要命的,钱财身外物,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常浩洗完脸也过来了,听到这话,他答道:“不是的爷爷,余大哥本来也是先把钱给了他们的。” 常爷爷不解了,“那怎么还受伤了?” 常浩气愤道:“那些人要把我哥留下!” 常爷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怒了,“什么?那些山匪,那些混蛋竟,竟……” 常爷爷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手一直抖。 常浩又道:“所以余大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常爷爷看了下常乐,孙子好好地在眼前,也没有受伤,然后他转头感激地抓着余清泽的手,跟他道谢:“阿泽,真是谢谢你了,幸亏你在,不然,不然……” 说着,常爷爷的眼睛都红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要是常乐被那群山匪…… “爷爷,不要道谢,这是应该的。”余清泽用右手拍了下常爷爷的手,安慰老人家。 常浩又道:“爷爷,还要谢谢大河哥,他帮我们把山匪打跑了。” “好好好,待会爷爷就谢谢他。”常爷爷摸了下孙子的头,答道。 不一会儿,大河带着大夫到了。 那边大夫给余清泽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边常爷爷拉着大河好一顿感谢。 大河是个憨直的汉子,平时在村里也比较沉默,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一个劲地摆手,说不必谢。 大夫上药包扎完,又开了方子让常乐跟着他回去取药,大热天的要喝点药防止感染。 大河一直在一旁等着,等到大夫和常乐走了,他也没回去。 常爷爷送走了大夫,然后对大河说道:“大河,今天辛苦你了,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饭就不吃了。”大河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余清泽:“那个,阿泽大哥,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余清泽抬眼,问道:“你怎么这么问?” 大河皱眉答道:“里面有两个人的面巾掉下来了,我认得他们,是常年在城里混的小混混。你们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余清泽疑惑:“小混混?不是山匪?” 大河很肯定地答道:“不是,就是小混混,我在码头经常都能看到他们。” 不是山匪竟然是小混混? 余清泽皱眉道:“我们并没有得罪人,硬要说的话,昨天有个人来我们小吃摊闹事想讹钱,没成功被我们戳破了。” 常爷爷猜测道:“那可能是一伙的也不一定。” 大河蹙眉,道:“据我所知,那伙小混混吃东西向来不付钱,明目张胆地吃白食的,倒不会特意找茬讹钱,他们要钱都是直接要的,也不会蒙面个,街上许多小老板都敢怒不敢言,但也不敢得罪他们,就怕惹上他们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闻言,余清泽禁不住沉思起来。 按照大河的说法,那伙小混混今天的行为就很怪异了,平常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今天就蒙了面又讹钱了呢?而且…… 余清泽回忆了一下,开始的时候小混混好像并没有打常乐的主意,是在看他很干脆地给钱后那老大才开始看常乐的。 感觉,那伙小混混的目的,不是钱也不是常乐。如果要钱,当初拿了钱就该放他们走了,可如果不是,那么…… 心中一动,余清泽双眼阴沉地微眯,右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小偷、菜虫找茬,现在又打人,看来,他们的小吃摊是碍着某些人的眼了! 余清泽心里冷哼一声,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越是这样,他越是要把小吃摊做下去,不止做下去,还要做大做好做强! 常爷爷看他脸色阴郁,问道:“阿泽,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余清泽回神,道:“爷爷,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吃摊生意好,有些人看不顺眼了。” “原来是这样。”常爷爷皱眉,担忧道:“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几天老出事,他不担心都不行了。 余清泽沉吟一下,然后道:“没事,我会想办法的,您别担心。反正受伤了,这几天就休息好了。” 常爷爷点头,“你是要好好休息,这伤口这么深,可不能胡来。” 余清泽应了,想了下,然后转头对大河道:“大河,你明天还去不去码头?” 大河点点头,“要去的。”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麻烦你明天去的时候告诉一下我们小吃摊旁边那个卖茶叶蛋的老么,就说我受伤了要休息几天,答应给他带的酸辣椒要过几天才能给他了。你知道我们小吃摊在什么位置吗? 大河点头,道:“好。知道。” 说完了事,大河就回去了,常爷爷留饭也留不住。看着大河的背影,常爷爷摇头叹息了一下。 等常乐拿了药回来,先将一包药熬上,然后一家子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余清泽将板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清点了一下。木盆摔坏了,得重做;常乐拿来当武器的遮阳伞也坏了,得重新买一把;一些调味料和剩余的材料在林子里就洒了,也得重新准备;倒是那个余清泽后来拿来打架的木桶很坚强,没有坏。 反正也要休息几天,他倒是不急了。 因为肩膀受伤,晚上他就洗了个半身澡,上半身就只能擦擦了事。 等他洗澡出来,常乐去洗澡的时候,常浩偷偷将他拉到房间,很纠结地小声问他:“余大哥,我哥的事,要不要告诉爷爷?” 余清泽挑眉:“你不想爷爷知道吗?” 常浩抿唇,道:“我不想爷爷失望。”他尝过失望的滋味,不想爷爷也跟他一样,满心的期待落空感觉并不好。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道:“我想这件事,我们还是告诉爷爷比较好。” 常浩看他,有些为难,“可是,爷爷肯定会难过的。” 余清泽问道:“爷爷有没有跟你解释过你哥为什么不能说话?” 常浩皱眉道:“爷爷说,我哥以前能说话的,可是小时候有一次受伤了,就不能说话了,他没说怎么受的伤,也不准我问我哥,我就从来没问过。” 余清泽沉默,想到之前常爷爷曾经说过一次常乐的伤是在动乱中受的,那嗓子估计也是那个时候伤到了? “余大哥,我哥的嗓子还能治好吗?”常浩仰着头问道,眼神忐忑,又带着点点期待。 余清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试试。总之,这件事,我们应该先听听爷爷怎么说,嗯?” 常浩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余大哥,我好希望我哥能说话啊,他今天只叫了我一次,我还想听他叫我的名字,想听他说话。”常浩仰着脑袋看着余清泽,期望溢满了双眼。 余清泽摸了摸他的头,道:“所以我们要先问问爷爷是怎么回事,知道原因,才能想办法帮助你哥,另外,还要找大夫给你哥看看嗓子。” 常浩很急迫,“什么时候?” 余清泽正想回答,常爷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俩在房间里做什么呢?阿泽,出来喝药了。”常爷爷端着碗中药放在桌子上,在堂屋里喊道。 余清泽应了一声,拉着常浩出了屋。 喝了药,余清泽拉着常爷爷坐下,然后他和常浩两人坐在常爷爷对面,很严肃的表情。 常爷爷有点懵:“你们,有事?” 余清泽还在想着怎么说呢,常浩已经说出口了。 “爷爷,我哥今天叫我名字了,他叫我‘浩’!” 常爷爷震惊,看了看常浩,又看了看余清泽,见两人都很认真,他确认道:“小乐他说话了?用嘴巴?出声儿了?” 两人都点头。 常爷爷皱眉,表情也严肃起来,“你们傍晚打架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给我说说。” 闻言,余清泽和常浩对视一眼,然后他说道:“是这样的……” 余清泽将过程说了一遍,常爷爷听完后久久没说话,最后长叹一声。 “唉……” 这声叹息饱含无奈与沧桑。 余清泽道:“爷爷,乐哥儿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能说话的?从今天看来,他是看到小浩有危险,被刺激到了,才突然出声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喊出了声。后来小混混跑了,我们让他再说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常爷爷闻言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本来不想让小浩知道的,没想到,被你们碰到了。” 两人都正襟危坐,等着常爷爷述说往事。 常爷爷拿过他的旱烟杆,点燃,深吸一口又慢慢吐出来,然后才说道:“小浩上面,本来还有个哥哥的,叫小海,是老二,比小乐小了三岁。” 常浩睁大双眼,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个哥哥。 常爷爷:“当年,战争蔓延到了我们老家,到处都很乱。听说南边好很多,我们村二十多户准备一起搬迁,途中遇到了好几次暴乱,有好几户人家冲散了。有一次暴乱,小乐老么被人抓走了,我和小乐他爹和阿么就冲上去救人,把两个孩子交给他叔看着,却不想等我们把他老么救回来,小乐和小海不见了。等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小海已经没了呼吸,小乐满头血的倒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 “小乐额头受了重伤,几次差点没了呼吸,幸亏他命大,险险地捡回了一条命。等他醒过来,就说不出话了,而发生了什么,我们也问不出来了。” “后来我们就搬到这里。那之后整整两年,小乐都是呆呆愣愣的,好像失了魂一般。因为他说不出话,额头又有伤,就经常被小孩子欺负,后来他就不出门了,也不跟别的小孩子玩。一直到小浩出生,他的情况才好转,他每天就抱着弟弟,天天守在小浩身边。可以说,小浩就是他一手带大的。” 常浩嘴巴大张,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原来他哥以前受过这么多苦。 余清泽哑然,常乐失声的事,显然是那次事故发生了什么极度刺激到他的事情,而这个事应该就是小海的死亡了。 看着现在温柔和善的常乐,完全想象不到他小时候是那样度过的。他也没法想象,那个时候的常乐是怎么将那么自闭式的性格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可只稍稍一想,就能知道这其中定然有许多的辛酸。 余清泽觉得心里一阵酸楚,心疼常乐。 “小乐几年前也出过一次声的。”两人还没从刚才听到的事情里回过神,常爷爷又说了一件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常爷爷也没等他们问,说道:“小浩两岁的时候,他爹爹和阿么清明的时候回老家祭祖,却不想他们一去竟是天人永隔。那时,小乐看到他爹爹和阿么的灵柩,就喊了出来。情况也跟今天差不多,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 余清泽问:“有找大夫给他看过吗?” 常爷爷点头,又摇头,道:“看过,没用。大夫听了,都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天意,没什么好办法。小乐后来都不让我再找大夫了。” 余清泽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厨房里一阵响动,常乐洗完澡出来了,他赶紧住了口。 等到常乐到了堂屋,就看到弟弟流着泪一下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常乐莫名其妙,抱着弟弟的肩,不解地看着爷爷和余清泽。 常爷爷淡定道:“他想你爹和阿么了。” 马上就到中元节,想到过世的亲人,也很正常。常乐轻轻拍着弟弟的肩膀,温柔地安抚他。 爹爹和阿么对孩子的疼爱,是他替代不了的。 晚上睡觉时,余清泽跟常爷爷说想再带常乐去看看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常爷爷说,如果你能说服小乐,就去吧。 余清泽默然,说服常乐,他可没什么把握。但是这件事,他放在心里了。 第二天,下午一直在下暴雨,给这炎热的盛夏送来了一丝凉爽。 他们在家里蒸面糕。面糕是这里祭祀要用的一种祭品,将面团捏成猪牛羊鱼的模样,蒸好祭给先人,以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猪牛羊成群,年年有余。 到中元节这天,余清泽随着常乐一家到山上祭拜。 常乐的爹爹和阿么是合葬的,就在与牛头山相连的后面那一座山的向阳的山坡上,常乐的老么也葬在那一面坡上。他们要顺着小溪边的山路穿过山谷,再爬上山。 常乐挑着粪箕走在前面,里面放着祭祀用的祭品,一头是香烛纸钱,另一头是各种供品。 随后是常浩和他,常爷爷走在最后面。 他是第一次进到这山里,不时好奇地左右看看。 因为昨天下雨,地上还有些湿,加上枯枝败叶的,脚下很容易打滑。 “诶,阿泽,当心。”余清泽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滑倒,幸好身后的常爷爷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体。 常乐和常浩往后看了一眼,常浩叮嘱道:“余大哥,路滑,小心哦。” 余清泽点头,他就是,好吧,他就是东看西看的,没怎么看路,所以才滑了。 这下他不敢乱看了,一心盯着脚下的路。 很快到了后面的山坡,这一面坡上有不少坟包,一路走来,已经有些村民在祭祀了。 常乐老么和爹么的坟挨得近,相隔只有二三十米,后面有一小片林子。 常乐和常浩拿出祭品和供品开始祭拜,常爷爷拿着柴刀将坟边的一些杂乱灌木刺蓬都砍掉,余清泽便拿起锄头帮常爷爷将他砍下的枝桠都挂开。 等到常乐两兄弟烧纸烧得差不多了,常爷爷也烧过纸了,余清泽便也蹭了过去,给常乐的爹爹和阿么磕了三个头,上香、化纸,心里默默对两位说了些话。 常乐两兄弟都有些感动,余清泽一个外人,本不需这么做的。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余清泽心里有点小心思,虽然没说出口,但他在心里都对两老说了,提前跟两老沟通好,把乐哥儿定给他了。 到了常老么那边,也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常爷爷待得有些久,双眼也有些湿润。 是想老么了吧。 三个小辈默默在一边等着他。 下山的时候,经过山谷一个拐弯的地方时,常浩指着斜前方一处滑坡的地方说道:“余大哥,你看,之前你就是卡在那里了。” 余清泽朝常浩手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小溪对面的一个斜坡,上方土石塌方全都倾斜到了下面,一直到了小溪边,而在坡下山脚的位置,有两个很深的大坑,中间还有被刨挖的痕迹。而在两米外的小溪边空地上,两块大石头滚在一边,上面还有很明显的泥印。 落难现场。 这下,余清泽终于见到了当初醒过来时常浩小少年跟他比划的那个‘那——么大’的大石头了。他也终于知道,小少年真的没有说谎。 是真的很大,估计要两个成年人合抱,还很高。而要把它们从埋了大半的泥土里搬出来,余清泽感觉起码要把周围的泥土全部清掉,然后用起重机吧。 可是看那两个坑,完全就是直接将石头从里面拔出来的!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往常乐看过去,那两条小细胳膊,那单薄的身板,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难怪常浩那么自豪地跟他夸他哥,真不是随便吹吹的。 说到那天,余清泽忽然想起一件事。 “爷爷,山上很多菌子吗?” 常爷爷点头,“有啊,昨天下了雨,山上应该发了一些,下面小溪两边的枞树林子里平常就有很多。怎么,想吃菌子了?” 余清泽笑道:“家里不是还有半边鸡肉吗,我就想说捡些菌子回去,一起炖了,味道会很不错。” 常爷爷挥手,道:“我去捡,你们先回去。” “爷爷,我也要去。”常浩听到有好吃的就很积极。 余清泽也笑道:“我也想去看看。” 常爷爷干脆道:“那就一起去!” 说着,就带头往枞树林里去了。 捡菌子这种事,余清泽是第一次。 所以当他发现常乐和常爷爷随便在草丛里扒拉扒拉就捡到一堆的时候,他怀疑自己眼瘸了! 林子里枯叶败草很厚,那枞树菌长得跟那些枯叶一个颜色,轻易还真发现不了。 常爷爷传授秘诀,说要盯着枞树脚和草堆里看,枞树菌就在那里面。 可是! 余清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瞪脱眶了,菌子在哪儿呢?! 这不全是枯草和枯叶吗?! 找了起码半个小时,腰都弯酸了,余清泽一朵菌子都没有找到! 特别丧…… 同样眼瘸的还有常浩小少年,不过他先一步比余清泽找到了。 “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余大哥,我比你快啊!”常浩弯腰摘了一朵菌子,举起来特别得意地跟余清泽显摆。 余清泽:……我怕不是真的是个眼瘸! 常爷爷和常乐看着他们笑,也不搭理他们,自顾每人提着一个粪箕捡得欢快。 要是指望那两人,到天黑都捡不到一餐! 余清泽虽然捡菌子是个眼瘸,但是他却发现了一样好东西——凉粉果! 第21章 山中珍宝与商机 凉粉果的学名叫薜荔果,是攀缘植物薜荔的果实,本身可入药,可它其实还是一种很好的食物。 余清泽望着眼前一大片攀爬在石头和周围小树上的凉粉果,欣喜异常,这可是夏天解暑降燥的绝佳食品!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爷爷家,每到盛夏的时候,村里有几棵树上就爬满了这种凉粉果,村里人都会摘来制作成凉粉,里面加上蜂蜜或者砂糖,清清凉凉的,像果冻一样,特别好吃。 制作方法也特别简单,他还记得。 发现了这好东西,余清泽也顾不上洗刷自己眼瘸的名号了,直接挑着个大果实饱满的凉粉果摘起来。 他左边肩膀受伤,左胳膊抬不起,只能用一只手摘,幸好那凉粉果的藤蔓攀上的树都不高,还有些就在旁边的石头上,都不算高,他很轻易地就能摘到。 不远处,同样眼瘸的常浩小少年又发现一朵菌子,兴奋地摘了就要再显摆一下,谁知转头,却发现余清泽已经‘不务正业’根本没有在找菌子了,而是在摘什么东西。 “余大哥,你在干嘛?我又找了朵菌子哦,有两朵了!”你再不快点找,就追不上我了。常浩拿着自己找的两朵菌子走到余清泽身边,好奇地看着地上放着的一小堆果子。 “这果子又不能吃,摘来做什么啊?” “可以吃的,下午做给你吃,保证你喜欢!”余清泽头也没回,踮着脚去扯头顶枝桠上的那颗凉粉果,那颗色泽青绿,饱满硕大,里面的果胶肯定很多! “这个可以吃的啊?不是药吗?”常浩很惊奇了,他认识这果子也好几年了,从来不知道它还能吃,倒是看见过余大夫摘来入药。 余清泽终于把顶端那个果子摘了下来,笑着解释道:“很多药材本身就是可以吃的。” “哦,好吃吗?”常浩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会不会一股药味?” 余清泽戳了下他脑门,笑骂道:“小吃货,有药味你就不吃了?” 常浩笑嘻嘻地摸了下脑门,厚着脸皮道:“要是好吃,一点点药味也还是可以忍受的!” 余清泽笑,转身继续去摘果子。 常浩也不找菌子了,反正找不着,还不如摘这个野果,眼前满是的,都不用费劲去找。 两人摘了一堆,余清泽看着差不多了,跟常浩一起用衣服兜着去找常爷爷和常乐。 常爷爷和常乐对他们摘这果子也面露诧异,不过余清泽既然说能吃,那估计就是能吃了,反正余清泽就是现在指着地上的青草说是能做出美味来,他们也不会怀疑,还会笑眯眯地吃下去。 常爷爷和常乐两人捡了很多菌子,加起来能有三四斤,倒在一个粪箕里,余清泽和常浩就把摘来的凉粉果放在了另一个粪箕。 几人收获满满地回了家。 这里中元节不用忌口,还有个风俗是必须吃鸭子,取其‘压’的谐音,意指压住鬼魂。 昨天爷爷就从同村的人家里买了只鸭子回来。 回去后,也临近中午了,一家人开始动手做饭。 常浩煮饭,常爷爷杀鸭子。 余清泽先让常乐将鸡肉斩块焯水,然后和枞树菌一起放进大砂锅里,加入姜蒜,放到小炉灶上让常浩烧火炖着。然后常乐去洗菜,余清泽开始跟常爷爷一起拔鸭毛。 鸭子处理好,剖开,留一半晚上吃,剩下的一半,按余清泽的安排,准备做子姜焖鸭。 “乐哥儿,今天你来做吧。”余清泽说道。 常乐看向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做过子姜焖鸭,连菜名都没听过,而且一次都没看过余清泽做,不会做。 余清泽拉下他的手腕,说道:“没事,我教你,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常乐犹豫了一下。 余清泽指了指自己的左手,道:“我胳膊还抬不起来。” 常乐一听,立即点头了。也是自己大意了,余大哥现在可是个病人,怎么能还让他炒菜呢,他脸上有些过意不去。 余清泽笑了,其实他右手又没事,一只手炒菜完全没问题,但是他就想看常乐做一次。 而且,要想有好厨艺,平时多练是肯定的,但是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物质条件,没办法让常乐拿吃食来自己做练习,余清泽便只有这样一步一步在旁边教他做,既是学习也是练手,一举两得。 从鸭肉斩件开始,余清泽全程没动手,他只在一旁口述指挥,让常乐来做。 那边,灶前炖的鸡肉已经开始飘出香味,咕嘟咕嘟的,混合着枞树菌的浓郁香气,闻起来就想流口水。 “真香!”常浩一边烧火,一边探头靠近砂锅边使劲吸了口香气,鲜香甜美的味道。 常乐咂咂嘴,饿了。 “小浩,火烧得太大了,小一点,不然一会儿汤都烧干了。”余清泽看见那边汤汁把盖子都顶开了,赶紧提醒常浩。 “噢,好。”常浩赶紧抽出两根柴火,他哥很喜欢喝汤,要是没汤汁了,哥就没得喝啦。 这边,常乐在余清泽的指导下,先将鸭肉斩块,子姜、红辣椒切片。随后烧开水,将鸭块焯水,冲去血沫沥干水分。另起油锅,爆香姜蒜片,再将鸭块倒进锅里爆炒至金黄,放进子姜片炒匀,再依次放入酱油、白醋、酒炒匀,最后放水没过鸭肉,煮沸后转中小火焖,最后剩余少许汤汁时放入食盐和红辣椒片,翻炒收汁,撒入葱花,就做好了。 装好盘,常乐看着碗里的子姜焖鸭,鸭肉金黄油亮,子姜浸着汤汁,鲜红的辣椒片和绿色的葱花丰富了颜色,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这是自己做的呢。常乐脸上带着一抹笑,取过一双筷子递给余清泽,让他尝一下味道。 余清泽接过筷子,夹了一小块鸭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下,然后伸出个大拇指,道:“唔,味道很好。” 其实味道比起他做的来,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对于第一次做这道菜的人来说,很不错了,他也乐意看到常乐高兴的表情,想让他开心。 常乐闻言,双眼亮起,嘴角弯了起来,满足地将这碗菜放到另一边的案桌上。 能得到师父的认同,开心。 “你也吃一块。”说着,余清泽将筷子换了一头,又夹起一块鸭肉,很自然地递到常乐嘴边。 常乐看着嘴边的筷子,愣了一下,余大哥怎么还喂自己?有些犹豫要不要吃。 “怎么了?吃啊,这是你自己做的。啊——”余清泽催促着,还哄起来。 常乐脸一热,也不想了,快速张开嘴,凑上前一口将那块肉给叼走了。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好?”余清泽笑眯眯地道。 常乐低着头点头,耳根都红了,根本不知道嘴里的鸭肉是什么个滋味,只知道自己脸烫,耳朵也烫,有些羞。 余清泽看着他的反应,抿唇一笑。 常浩小少年低头偷偷捂嘴笑。 鸭肉做好的时候,枞树菌炖鸡也差不多好了,余清泽放了点盐调了下味,然后就让常浩抽出了柴火。 常乐又炒了个青菜,午饭就做好啦。 有鸡有鸭,味道上有淡口鲜甜的枞树菌炖鸡,也有重口送饭的子姜焖鸭,再加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对于农家来说,也是很丰盛的一餐了。 每人先喝了一小碗鸡汤。这汤完美地融合了鸡肉的香浓和枞树菌的鲜甜,让几人回味不已。一锅鸡肉还没开动,烫已经见了底。 然后就吃了起来。 常乐特别注意了一下爷爷和弟弟对鸭肉的反应,见他们都说好吃,心里乐开了花,特别满足。 一顿午餐几人都吃得特别饱,肚子滚圆。 不过对于小吃货来说,他还念念不忘着上午摘回来的野果,余清泽说过要做好吃的给他吃的。 午睡起来,他到厨房里找着余清泽,就开始念着了,“余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做那个凉粉?” “现在做!”知道常浩盼了很久了,余清泽便答应了。 他本来和常乐在厨房做凉皮,看小吃货起来了,便洗了手,开始做起来。 常乐也暂停下来,看他做凉粉。 先将凉粉果切开,将里面的籽弄出来,放到干净的棉布巾上包起来,将口子扎好。然后将整个包着果籽的那一头浸入到事先准备好的凉开水里。 余清泽弄的果籽多,他就用了他们做凉面过冷水的那个木盆装了大半盆水。 过了几分钟,余清泽捏稳布巾,让常乐洗干净手使劲搓揉挤压那包果籽,将里面乳白色的果胶都揉挤出来。这整个过程,都是在水里完成的。 等到揉挤到没有东西出来了,余清泽拎出布包,放到一边,将水里不小心弄进去的果籽弄出来,然后就让那盆水放着。 常浩眼都不眨地看着整个过程,此刻见余清泽走开了,问:“余大哥,做完了吗?” 余清泽点头,“对,让它放着就可以了,过两刻钟就可以吃了。” 常浩指着那盆水,目瞪口呆,“就喝,喝这盆水吗?” 余清泽失笑,道:“过一会儿就不是水了。诶,你别动它啊,让它就那么放着,待会它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见常浩想去晃动那水,余清泽赶紧制止了他。 家里没有蜂蜜,不过有一小罐糖稀,他舀出一些加了点水让它溶化,待会就可以用了。 常乐一动不动地待在那盆水边,想等着看待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东西,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变化,他腿蹲麻了,边站起来去帮他哥烧火做凉皮。 可烧一会儿,又忍不住跑去看一眼。 等到他跑了五六次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冻,冻起来了!哥,你快来看,冻起来了!”常浩震惊,指着盆里叫他哥过来看。 常乐闻言,好奇地走过来一看,盆里的水已经不见了影子,里面已经冻成了一整块,还是透明的! 余清泽走过来一看,道:“可以吃了!” 他拿过四个小碗,用勺子一勺一勺装了四碗,然后又将化好的糖水放进去,递给常浩和常乐,道:“尝尝。” 两人接过碗,里面的‘冻冻’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好像宝石一样,可是勺子刚放上去,就能将它切开,特别嫩。 常浩用勺子舀了一块,放进嘴里,入口清凉,整个人都精神一震,那‘冻冻’带着甜味,他刚想嚼一下,那‘冻冻’却一下就滑进喉咙里去了。 常浩:……哦,不用嚼! “好吃!”常浩又立马舀了一大勺呼噜噜就‘喝’下去了。 常乐尝了一口,也是一脸惊喜的表情。他开始以为凉粉,就是跟凉面凉皮那样的吃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应该算作甜品一类了。 不过,真好吃啊,清清凉凉的,又爽滑又脆嫩,本来忙着做凉皮很热的,现在整个人都舒坦起来了。他还没吃过这个样子的甜品呢,‘冻起来的水’? 余清泽见他们表情,满意地笑了,然后端着碗凉粉到堂屋给在修锄头的常爷爷。 常爷爷尝过后,也是大为赞赏,锄头也不修了,天这么热,先到厨房再吃两碗凉粉再说! “余大哥,这个凉粉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弄去卖啊?山上那么多果子,又这么好吃,做法也简单,不卖白不卖啊。而且,肯定特别好卖!”常浩一边吃还不忘开发一下生意。这阵子跟着摆摊,他对什么吃食都会想着能不能卖,能不能赚钱了。 常爷爷和常乐也点头赞同。 余清泽道:“可以卖,我也想着过几天我们就弄去卖,这肯定比绿豆汤更受欢迎,做法也简单,买点糖就可以了,如果有蜂蜜,味道更好。” 打定主意,他们就商量明天再去山里采一些。 自从在山里摘了凉粉果和枞树菌,余清泽对山里的兴趣可大了。山里山珍多,多去走走说不定就能又发现什么好东西呢? 第二天,余清泽跟着常乐和常浩进山里转悠去了。常爷爷一个人在家里,半上午快到午时的时候,家里迎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第22章 访客 城外的官道上,一个小哥儿撑着把油纸伞提着个篮子和一个老伯正在赶路。 今天的天气异常热,头顶的太阳似要把地面烤焦,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眼睛都要挣不开了,非常猛烈。 “哎,这天儿可真热啊。”老伯拿着布巾擦着脸上的汗,感慨道:“这余老板他们家可真够远的。” 路边草丛里晒太阳的小蛇听到人声,呲溜一下窜远了。 “可不是,福伯,您累不累,要不我们歇会儿?”米哥儿额上都是汗水,脸蛋红扑扑的,即便撑着伞免去了阳光直射,可这地面的热气扑面而来,也是让人够呛。 福伯抬头看了下远处,说道:“不歇了,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儿到,晚了人家不好再做饭,给人家添麻烦不好。” 米哥儿应了声好。 他们今儿一早去北大街找余清泽,在常见的摊位处没看到人,他们又在北大街找了一圈都没见着那个熟悉的小吃摊。后来问余清泽小吃摊隔壁卖茶叶蛋的老么,才知道余老板遇到打劫的受了伤,在家休息,以后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也说不准。 两人一听,都愣了一下,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随即,他们又一想,哎哟,坏了,要是余老板他们不来了,那以后二少爷吃厌烦了那些粥了,可怎么办?余老板知道这么多新鲜的吃食,他不来了,以后可到哪儿去找这么个人? 而且,福伯还想跟余清泽多讨论讨论美食的做法呢,上次那个海鲜粥跟余清泽讨教后,他又回去试了几次,果然就好很多了,他们家二少爷也能吃下了。 两人立马回府,跟主家汇报了一下,得到主家的允许,便到厨房拿了些吃食,又带上些礼物就来探病了。 只是,这牛头村可真够远的! 余老板他们每天走这么远到城里去摆小吃摊,还真是不容易。 两人紧赶慢赶,路上又问了两个人,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终于找到了牛头村常乐家。 让米哥儿和福伯诧异地是,原来余老板只是租借在他的小伙计常乐家的。 “两位找谁?”常爷爷看到院门口有两个陌生人,走出来问道。 米哥儿上前一步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余清泽余老板家吗?” 常爷爷点头答道:“是,两位是?” 米哥儿笑道:“老大爷,我是城南蔡家的小仆米哥儿,这位是福伯,先前幸得余老板几道粥谱,我们家二少爷很是喜欢。今儿听说余老板受伤了,主家特嘱我们来探望拜访一下的。” 常爷爷没见过米哥儿和福伯,可他从常浩他们那里听说过。一听是他们,赶紧让他们进屋,说道:“他们去山里了,等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你们快进来坐,大热天的,还辛苦你们跑一趟。” 米哥儿和福伯进了屋。 米哥儿笑着答道:“大爷您客气了,余老板受伤,我们该来看看的。这是主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说着,米哥儿将篮子给递了过去,里面是他们带来的礼物和一些鱼肉食物。 “哟,你们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物。快坐,我给你们倒水喝。”常爷爷将篮子放在一边凳子上,然后到厨房给两人倒了两杯凉开水,等他们喝了,又给他们端了两碗凉粉。 “来,吃碗凉粉,凉快凉快。” “这是什么?”米哥儿看着碗里的水晶般透明的凉粉,惊讶问道。又一种新鲜吃食! 福伯看了也是双眼一亮。 “这是凉粉,你们快尝尝,可以降暑。”常爷爷道。 两人好奇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清凉的感觉顿时由口腔传达到了大脑,好凉爽的感觉。吃完一整碗,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被热得昏涨的脑子都清醒起来,赶了半个多时辰路的疲惫也减轻了不少。 “好味道!常老哥,这凉粉是用什么做的?”福伯一吃完,职业使然就问了。 常爷爷笑道:“山里的一些东西,阿泽做出来的,等他回来你可以问问他。” 这东西可以拿去街上卖的,对于要不要让米哥儿和福伯知道,这个决定权由余清泽掌握,常爷爷心里很清楚。 没能得到答案,福伯也没失望,这么特别的吃食,余老板说不定是拿来卖的,做法自然要保密不能随意泄露,只是他更加好奇了。 他笑道:“行。” 常爷爷陪着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看时间不早,便开始淘米做饭。福伯本来准备帮忙做菜,常爷爷赶忙阻止,道:“怎么能让你做,你坐着,等他们回来,让你尝尝不同的味道。” 福伯心中一动,“可是余老板的手艺?” 常爷爷哈哈笑道:“还不清楚,到时候看吧,反正老弟你就等着吧。” 山中,常乐看着余清泽一朵一朵地将枯木上淡黄色像菊花一样的白木耳摘下来,很焦急地在一旁打手势。 常浩翻译道:“余大哥,我哥说这个东西不能吃,以前有人吃了,全身又红又痒,还长了水疱,这东西有毒的。” 余清泽笑道:“他是不是摘回去直接就煮来吃了?” 常乐点头。 余清泽道:“这东西啊,叫银耳,要晒干了才能吃,直接吃的话,起码要在水里泡三刻钟,才可以,不然吃了后被太阳一晒,就会引发皮肤瘙痒。不过,这可是好东西,滋阴润肺,特别营养,比枞树菌茶树菌和木耳还要好呢。” 两兄弟听呆了。 常浩瞪大眼睛问道:“那么好?” 余清泽点头,“就那么好。所以,你们也快点帮我把这些都摘了,好早点儿回去。” 两人听了,赶紧动手摘起来。管它有没有毒,既然余大哥说是好东西,那肯定就真的是好东西了。 “摘大的,小的先留着,等长大了再来摘。”余清泽又嘱咐了一句。 “这个也可以卖钱吗?”常浩边摘边又问了一句。 余清泽点头,“可以卖。不过这些我们不卖,先留着自己吃。” 这片林子的银耳虽然看起来多,但又不能批量持续性卖,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而且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吃这个,还不清楚它的价值,估计还卖不出好价钱,还要将这吃法传出去才有效果。 不过,等摘完这山里的,倒是可以考虑发动村民们去找,他们来收购,反正这里的人都觉得这东西不能吃了,应该还没什么人来竞争。 余清泽心里默默想着往后的打算,心里又感慨,今天来山里真是来对了,不仅挖了两根竹笋,还发现了神仙叶,常乐又捡了小半框菌子,还摘了一捧黑木耳,可是,最大的惊喜,还是要数发现了这银耳! 这一片林子,临近小溪,枯木很多,又潮湿,长了许多的菌类。 他也是在摘黑木耳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朵银耳,他简直太惊喜了,然后问常乐,这东西还有没有。常乐便带着他们往里钻进了这片林子。 这里,长着一大片的银耳! 余清泽的感觉就跟突然中了五百万一样,巨大的惊喜。 在前世,银耳基本都是人工栽培的了,像这样的野生银耳,极少。但凡有野生的,都卖得极贵。 几人将这片小林子里大的银耳都摘了,看天色不早,他们这才回去。常乐背来的大背篓里,已经装满了山珍。 回到家里,几人发现米哥儿和福伯来了,都很惊讶。 得知他们的来意,余清泽感激道:“米哥儿,福伯,谢谢你们,也请代我感谢你们太老爷,有心了。” 米哥儿应了,问道:“怎么会被人打劫了呢?” 余清泽答道:“在官道上碰上了几个小混混,动了手。” 米哥儿皱了皱眉。 常浩气愤道:“米哥哥,福伯,你们不知道,我们最近可倒霉了。” 米哥儿问:“怎么倒霉了?生意不是很好吗?” 常浩掰着指头给米哥儿数道:“我跟你说啊,自从我们开小吃摊以来,先是有小偷到我们家里偷凉皮,然后前几天又碰上了来找茬的,自己把虫子放到我们的面里,说我们的凉面不干净,你说可恶不可恶!然后第二天,我们回家,就碰到打劫了,余大哥为了保护我们,就受伤了,被打了好多棍子,背上都是淤青,肩膀还被砍了一刀,这么长的口子,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说着,常浩比了下自己的手掌,就那么长! 余清泽在洗脸,听到常浩说的,嘴角微勾。常浩这小叭叭,也有叭叭的好处,关键时刻,总能带来点意外的惊喜。 比如现在。 街上各种消息都很灵通,经过这阵子跟米哥儿和福伯的聊天,和做生意时从客人和旁边小摊贩老板闲聊时了解到的消息,余清泽对这个城南蔡家的身份已经基本了解,是他意料之外的一个人物。 不过,如果能跟他们搞好关系,对以后的生意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米哥儿闻言,和福伯对视了一眼,道:“你们开张也才十来天吧?” 常浩点头,气呼呼又很深沉地道:“可不是,三天两头就碰上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想好好做个小生意怎么就这么难!” 这时,余清泽走过来,往常浩脸上呼了一条湿布巾,失笑道:“快去洗脸,泥猴子一样了。” 三人在山里钻来钻去,可不跟泥猴子一样了嘛。 常浩笑嘻嘻拿着布巾走了。余清泽跟两人道:“福伯,米哥儿,今天你们来得巧,有口福了。” 福伯最关心的就是厨艺问题,立马问道:“你要做什么新鲜吃食?” 余清泽道:“让你们尝尝我做菜的手艺。” 福伯心痒痒,“我能在一旁看看吗?” 好些手艺人是不会轻易将自己制作东西的过程展示在人前的,厨艺也是手艺,而且各种独门秘方特别多,福伯这么问也是尊重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没问题。” 福伯高兴地跟着余清泽进了厨房。 常乐让常浩去陪着米哥儿,然后也进了厨房。 自己这个正宗的徒弟怎么能不在师傅身边呢! 米哥儿他们带来的菜还挺多,有鱼有鸡肉,还有猪肉和豆腐,余清泽看了,深感他们的体贴,连菜都带来了。 看到豆腐和鱼,余清泽当即决定做个鱼头豆腐汤,剩下的鱼身,正好前两天他做了酸菜,可以吃了,可以做个酸菜鱼。 然后再做个辣子鸡丁,前几天常爷爷到小溪和沟里捡的螺蛳养了好几天,泥吐得差不多可以吃了,还可以做个香辣螺蛳,再加个小青菜,招待客人也够了。 余清泽手法利落地开始处理鱼,去鳞剖开,处理好再将鱼头切下,鱼头稍稍腌一下,鱼身片成鱼片。 常乐打下手,按照余清泽的吩咐将鸡腿肉和鸡胸肉都切成小块小块的,然后稍稍腌制起来,随后洗酸菜、洗螺蛳,准备各种配料。 为了让常乐也能看到他做菜的过程,等到全部配料都弄齐全了,余清泽才开始做。常乐烧火,余清泽开始做起来,一边做,一边跟常乐解说。 福伯全程跟在余清泽身边,也不说话,就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余清泽的动作,每一道工序,每一个处理步骤,他都专心地看着。因为不知道余清泽要做出的成品和味道是什么样的,他就只能尽量将每个步骤都记下来。 第一道辣子鸡丁做出来的时候,福伯看着鲜红的干辣椒里被炸得金黄香酥的鸡丁,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余清泽递了双筷子给福伯,笑着道:“您尝尝看。” 福伯本来就有心想尝尝,闻言,乐呵呵地接过筷子夹了块鸡丁肉放进嘴里。 入口先是感觉到了一点麻辣,随后咬开鸡肉丁,酥脆醇香的鸡肉味道溢满口腔,混合着咸鲜和麻辣的口感,福伯觉得自己有一种满足感和饥饿感同时而生的感觉。 满足感源于‘吃到了真正的肉’的巨大幸福感;而饥饿感则是,好吃,还想吃,要吃更多的那种迫切感。 福伯眯着眼细细品尝着嘴里的这块鸡肉丁,满足的同时还深深地感叹了一下:自己做了几十年厨子,竟然都不知道鸡肉还有这种吃法,还能这么做,遗憾。 幸好,现在尝到了,也知道怎么做了。 “福伯,如何?”余清泽问道。其实看福伯的表情,就能知道答案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要问一下的。 福伯长叹一声,道:“余老板的手艺,老朽是望尘莫及了。” 余清泽笑道:“福伯谦虚了。美食之道博大精深,咱们尽可以尝试各种搭配和做法,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福伯深以为然,点头道:“余老板所言甚是。” 余清泽接下来将鱼头煎好,然后放到砂锅里,放入烧好的开水和姜片,转移到小灶边去煲,等到汤汁烧开后,改小火煲到奶白色,再放入豆腐轻轻搅匀,放些盐调味,再大火烧开煲几分钟便可以了。 在鱼头汤煲的过程中,余清泽又将螺蛳爆炒好了。 最后,再把酸菜鱼做好,就可以吃啦。 麻辣酥香的辣子鸡丁,香辣的爆炒螺蛳,嫩滑又开胃的酸菜鱼,鲜美的鱼头豆腐汤,清脆的青菜。 福伯是全程看着这几道菜做出来的,闻着各道菜都喷香喷香的,极度刺激食欲。 这几道菜,常乐他们跟福伯和米哥儿一样,也是第一次吃的。 五个没吃到多少美食的古代人对这几道菜赞不绝口,一个个都吃得脸色通红,嘴唇被辣得红艳艳的,额头冒汗都不肯停下。 特别是米哥儿和福伯,他们还是第一次吃到余清泽做的菜,脸上的惊喜和震惊藏都藏不住,直叹好吃,人生满足了。 余清泽看着他们,也满意地笑了。他受伤了不能吃重口的,但只是吃着青菜和豆腐,他也心满意足心情很好。 作为一个厨师,最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是自己做的菜能得到吃客的赞扬,而这个赞扬最明显最直观的体现,就是菜被吃光光。 吃过饭,米哥儿和福伯还在回味,常爷爷陪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常浩帮着常乐收拾碗筷去洗。 这会中午太阳正烈,米哥儿和福伯还没那么快回去,余清泽便到厨房准备做神仙豆腐。 他让常浩烧了一锅开水,顺便将捡回来的柏树皮烧成灰,然后将灰装到木盆里,掺进水,搅匀了沉淀,之后将上层的水倒出来待用。 随后他拿过上午摘的神仙叶,洗干净沥干水,开始做神仙豆腐。 神仙豆腐这东西,还是余清泽当初做学徒的时候从他师傅那儿学会的,是他们酒店里推出的一种特色食品。其实就是乡下一种很土很乡味的吃法,但是因为现代人都开始推崇绿色健康食品,在大城市就特别受欢迎。 余清泽将绿叶切碎放进木盆里,加入适量的开水,用锅铲将叶子捣成糊状,用棉布巾过滤出树叶的汁水,再加水捣一次糊糊,过滤,然后将柏树灰上层的水过棉布倒进树叶汁水里,然后将汁水放到阴凉的地方,静置。 米哥儿和福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午觉。起来,福伯找余清泽讨论起中午那几道菜的做法。 余清泽也丝毫没有藏私地将那几道菜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跟福伯说了。 两人一说就说了一个时辰。天色不早,福伯和米哥儿也该回去了。 走前,余清泽又教了福伯两道适合夏天喝的养身汤的做法,最后临走时,他还装了一大碗凉粉让他们带走。另外,又将已经凝固好的神仙豆腐切下一大块,用一个大碗装着,放上凉水漂着,让米哥儿他们带回去。 “这神仙豆腐切成薄片,放上姜蒜末和剁辣椒,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顺便还告诉他们吃法。 福伯对这绿色的豆腐很好奇,很遗憾之前余清泽做的时候没有看到。 米哥儿又问余清泽,“余老板,你们小吃摊什么时候再去摆?” 余清泽为难道:“没办法,我伤还没好全,还得等两天了。” 常浩在一旁插嘴道:“余大哥,我们再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遇上倒霉的事哦。” 余清泽猛揉了一下常浩的脑袋,心里狠狠地给常浩小少年点了个赞,面上却很‘无奈’地道:“遇上了那也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了。” 米哥儿与福伯对视一眼,米哥儿安慰道:“总有办法的。” 顿了一下,米哥儿又问道:“余老板,不知您可有意到蔡府做菜?” 余清泽微微瞪大眼,表现出惊讶的样子,问道:“我吗?” 米哥儿点头,道:“我们主家对您的厨艺很欣赏,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太老爷非常欢迎您到蔡府去做菜。”这也是米哥儿他们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 余清泽考虑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答道:“非常感谢太老爷对余某的赏识,不过,余某还是想自己做些小生意,跟家人在一起。” 说到家人的时候,余清泽看了常乐两兄弟一眼,目光柔和。 米哥儿还争取了一下,道:“您再考虑一下?” 余清泽摇头,道:“谢谢太老爷了。” 闻言,米哥儿知道劝不动了,也不再说,跟福伯一起告辞回家了。 蔡府,晚餐时分。 蔡老爷子看着桌上一盆很大的鱼肉和一盘绿色的食物,问道:“这是个什么吃食?还有那边,绿绿的,福伯新学会的吗?” 米哥儿一边给二少爷盛海鲜粥,一边答道:“回太老爷,这鱼叫酸菜鱼,很开胃的,那边绿色的是神仙豆腐,很清凉的,是福伯今天从余老板那儿学来的,您尝尝看。保证跟之前您吃的凉粉一样好吃!” “哦?是从余老板那里学来的?那要尝尝。”蔡老爷子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肉吃了,边吃边点头,道:“不错不错,夫郎,蔚儿,你们也尝尝。” 说着,他给他夫郎和孙子各夹了一块鱼肉,看着他们吃下去,问道:“如何?” 蔡老夫郎吃后,点头,道:“不错,很嫩。” 蔡家二少爷蔡云蔚也点了下头表示味道还可以,随后,他又尝了下神仙豆腐,吃到嘴里有一股清香,还很凉爽,味道也很好,他晚餐便多吃了几口。 看得蔡家老夫夫两人满脸笑意。 吃过饭,蔡老爷子问米哥儿余清泽愿不愿意到家里做厨子。 米哥儿摇头,道:“他没同意,说还是喜欢自己做点小生意。可是他的小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蔡老爷子闻言,问道:“怎么就做不下去了?你不是说生意很好吗?” 于是,米哥儿将余清泽他们小吃摊最近遇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蔡老爷子听了眉头紧皱,问道:“他们小吃摊不开了?” 米哥儿答道:“开的,靠着小吃摊维生呢,不开可怎么生活。说是过两天就来的,可要是再碰上些什么牛鬼蛇神的,还开不开得下去就不知道了。” 蔡老爷子闻言黑了下脸,他看了看旁边脸色日益红润的宝贝孙子,想了想,道:“等他们开摊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去他们小吃摊买买吃食。” 第23章 再迈进一步 晚上,余清泽洗了澡后,常乐给他换药。 每次换药,常乐看着余清泽后背上的伤痕,都一阵难过和感动。 三大条青紫的淤青还没消退,青紫青紫的看起来就很恐怖,而左肩上那条刀口本来早上的时候好了些的,可能因为今天余清泽到山上去的原因,又裂开了一点。 这些伤痕,都是为了救他而受的。在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除了家人,就没人会这样来护着他了。 小时候,受到的多是白眼和嘲笑,虽然他不能说话,人也呆呆的,但是他的记忆很好,他都看在了眼里。长大后,虽然好了一些,但人们眼中的可惜和嫌弃还是能看出来的,特别是前几年,那些媒婆和叔么要给他说亲,他已经从他们那里了解得很清楚了。 可是,好像余大哥跟别人不一样,他知道自己说不了话,也看到了自己丑陋的伤疤,但他眼中并没有露出过一点嫌恶和讨厌的目光,还以身犯险来救自己。受了伤,不是关心自己的伤痕,反而先关心自己出了声。 常乐觉得,余大哥的眼里也有可惜和遗憾,但好像,还有一种能让他心里暖暖的情绪,就像当初爷爷、爹爹和阿么他们看他那样,那是,疼惜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常乐一怔,随即又摇摇头,自己怎么想到疼惜这个词了?他和余大哥,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余大哥怎么疼惜自己呢? 还是余大哥人太好了的缘故,不仅教他和弟弟学识字,还教弟弟学拳脚功夫,如今,还把赚钱的方子都告诉他们,带着他们赚钱…… 世上怎么有余大哥这么好的人呢! 还有这些伤疤,可真碍眼! 常乐皱眉,小心地用温水打湿布巾,将伤口周围擦了一遍,生怕碰到伤口,他动作非常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用力就过猛了,毕竟,他的力气可比平常人大得多。 余清泽感觉到了常乐的小心翼翼,心里一阵熨帖,道:“乐哥儿,没事儿,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而且我皮厚,你不用点力,估计那泥都擦不掉。” 常乐抿抿唇,不理他,继续小心地擦着。 你说你的,我擦我的。 将伤口周围擦干净了,他又将余清泽的后背也仔细地擦了一遍,因为受伤,余大哥一只手洗澡估计都洗不到后面,也不能洗到后面怕弄湿了伤口,他便每天趁着换药的时候,给他擦一擦后背。 余清泽脸上无奈极了,心里却不知道多享受。 乐哥儿怎么这么体贴温柔呢,擦得他心痒痒…… 换好药,常乐跟余清泽打手势,表情特别严肃。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常乐的一些简单的动作余清泽已经能看懂,不过稍微复杂点的,他还猜不到。 这会儿,常浩小少年去洗澡了,常爷爷在厨房烧水,他想了想,就试探着道:“你是让我注意伤口?” 常乐点点头,又摇摇头,又比划了两个动作。 余清泽看着他的手势,第一个是‘不要’的意思,后面是什么,他就猜不到了。 不要,不要什么? 正好这会常浩洗完澡过来了,他赶紧叫常浩翻译。 常浩看了下,说道:“我哥说你的伤口今天又裂开了,让你明天好好休息,不要再乱跑,特别不准去山上了。” 余清泽哦了一声,原来是不要上山的意思。他说道:“没事的,乐哥儿,我感觉好了不少了,明天还想让你带我再去摘一点银耳回来晒着。” 常乐表情特别认真地摇手,拒绝了。而且他特别有原则地不等余清泽再说话,就转身端着脸盆走了。 用背影来表达自己的拒绝! 常浩看了,偷笑,说道:“我哥不会带你去了,余大哥,你明天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吧。” 余清泽:……有时还有点儿小脾气。可爱。 过了一会儿,余清泽跟常浩说道:“小浩,你教我手语吧,你和爷爷不在,我都不知道你哥说啥,太不方便了。” 常浩闻言,双眼亮起来,“你想学啊?好啊好啊,我教你。” 说着,常浩就开始给余清泽说起来,这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那个手势表示什么意思…… 等到常乐端着药过来,看见弟弟在教余清泽学手语,他顿时愣在了原地。 昏黄的灯光下,一大一小两个汉子,一个比划得认真,一个看得认真,不时还传来几声笑声。 余大哥竟然在跟小浩学手语?这是,为了能看懂自己的手势吗? 常乐心中一热,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如此地让他感到温馨和感动。 或许,以后自己也可以和余大哥无障碍地交流了?就像和爷爷和小浩那样? 微微抿唇一笑,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常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高兴,反正心里像是掺了蜜,甜滋滋的。 第二天,常乐果然没有带他去山里,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摘回来大半娄的银耳。 余清泽无奈,胳膊还不能太使劲,也不能和面,他就干脆到村长家去了,去看看他们的稻床做得怎么样了。 村长家忙得很,四个汉子加上村长夫郎都在老屋赶工,特别认真,余清泽进去的时候,甚至都没人发现他来了。 后来还是大健起身要拿个工具,才看到他。 他们目前已经做好了三十几张稻床,熟悉了之后,他们开始由专人专门负责一些部件,分工合作了,速度比原先要快了很多。 余清泽看了下他们的成品,觉得很不错。见他们那么忙,他又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又溜回了家。 又过了两日,余清泽的伤好了许多。找了一日,他上街把打架时被弄坏的那些调料补齐了,又买了两罐糖稀,之前补定的木盆和遮阳伞也到位了。 余清泽还提前去管理北大街小摊贩租位的官吏那里一次性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将他们之前那个位置给长租了下来,这样,他们即使晚到一些,也不怕有人抢了摊位。 他们的吃食,一般都会要半上午才会开始忙起来,去晚点完全没关系,如此,他们便可在家先将凉粉做好,既节约了时间,也可防止被别人知道了做法。 而神仙豆腐,他们就可以头天晚上做好漂在水里,这神仙豆腐,在水里漂的时间越长,味道反而更好,倒是不怕。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准备重新开张了。 这天晚上,余清泽将常爷爷、常乐和常浩叫到一起坐在桌边,跟他们说道:“爷爷,乐哥儿,小浩,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常爷爷:“你说。” 余清泽很郑重地问道:“你们愿意跟我合伙开小吃摊吗?” “啥?”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很吃惊。 余清泽又说了一遍:“跟我一起开小吃摊,成本和收益都均分,怎么样?”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余清泽是不是伤口没好,脑袋不清醒了? 这么赚钱的小吃摊,为啥要合伙,赚的钱这不是白分给他们一半吗?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常爷爷才说道:“阿泽,你很有本事,小吃摊很赚钱,以你的本事也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而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们卖卖酸豆角酸萝卜已经是意外得来的,很满足了,而且,小乐和小浩你还给工钱,这就已经够了。你,明白吗?” 余清泽眼神微闪,他料到常爷爷他们会拒绝,可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他以为他们会因为风险太大或者本金的问题而犹豫,却不料他们是因为不想占他的便宜。 他们朴实得简直让他感到羞愧。 余清泽定了下神,然后说道:“爷爷,我提出这个提议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按照我的计划,以后小吃摊会变成小吃店,小吃店赚够了钱,我还会开饭馆,我要开这桐山城里最好的饭馆,甚至是开到云州去,开出云州,开到京城去。” 三人听到他的计划,都目瞪口呆,这,这是多么宏大的梦想。 没错,他们觉得这就是梦想啊,在梦中才敢想想,才会实现的大好事。 余清泽看他们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道:“爷爷,乐哥儿,小浩,你们觉得不可能吗?” 三人反应过来,齐齐摇头,不敢想。 余清泽被逗得一笑,道:“那你们现在可以想想了,因为,我希望在这个计划中,能有你们的参与。” 三人呆愣的脸更呆了,常爷爷作为家中的主心骨,都只能呐呐问道:“为什么?” 余清泽认真诚恳地道:“就像你们想的那样,要实现这个计划,困难肯定很多。我有手艺,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做起来,但是,爷爷,乐哥儿,你们想想,当小吃摊变成了小吃店,可能我请几个帮工,一个人也还能管得过来,但是当第二家小吃店、第三家小吃店开起来,最后我的饭馆开起来,那我一个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管不过来了的。” 三人听了,想象一下,点点头,确实管不过来。 余清泽见他们进入状况了,继续道:“这个时候,我就需要人来帮我一起管。而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们了。” 三人哦了一声,了解了。 常爷爷道:“也可以请人管的,像很多店铺里都有掌柜的,也是老板雇佣的,要给月钱的。” 常爷爷到底见识多谢,不好忽悠。余清泽笑道:“但是,自己家的生意总归要比别人更加尽心,您说对吧?” 常爷爷点头,“这倒是。” 余清泽继续游说:“所以我希望我们一起合伙。你们也不用担心,现在也不用想太远,小吃摊反正是会赚钱的,而且,如果你们到时候不想合伙了,我们就再分开就是了,也不会有什么的。” “可是,这不是太占你的便宜了吗?”常爷爷很纠结。 余清泽不在意地笑道:“人力物力也是成本的一种,我有手艺,可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也做不大。”找不到合适的人这种事就纯属忽悠了。 常爷爷皱眉看着乐哥儿和小浩,心里纠结得要死,他干脆问两个孙子,“你们怎么看?” 常浩首先发言,道:“我相信余大哥一定能赚钱的。” 小迷弟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偶像。 常爷爷瞪他,“我没说他不能赚钱!我是问你愿意不愿意跟他合伙!” 常浩笑眯眯,点头,“愿意,我想赚钱。” 常爷爷又转头问常乐,“小乐,你怎么看?” 常乐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余清泽,想了想,打了几个手势。 常爷爷看了,点头,道:“有道理。” 余清泽:……手语还没学完,没怎么看懂。 常爷爷道:“阿泽,小乐说,就算合伙,赚的钱也不能均分,你占八,我们占二,就可以。” 余清泽皱眉,“这比例不好,你们的太低了。” 常爷爷道:“哪里低了,我们就出了两个人,啥也不会。” 余清泽跟常爷爷好一番讨价还价,终于将比例定成了七三开。 余清泽最后也不纠结了,要是他努力点,把乐哥儿娶回家,变成一家人,怎么开都无所谓了。 ‘夫夫摊’计划,再迈进一步! 商量好事情,第二天,他们就开摊了。 如他们料想的那样,甜甜的凉粉和咸口的神仙豆腐十分受客人们的欢迎。而神仙豆腐,其实也是一种凉粉,许多地方也叫凉粉。 那冰冰凉凉的口感,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凉粉,再次在桐山城里掀起了一股凉粉风潮。 米哥儿欢快地飞奔进蔡府,告知蔡老爷子,小吃摊开摊啦,有凉粉卖哟! 第24章 蔡老爷子 北大街上今天异常热闹,往来行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今天最大的新鲜事——余记一口鲜又开摊了,还推出了两种新的叫‘凉粉’的吃食! 人们一边在感慨那凉粉的冰爽口感,一边又都在猜测这凉粉是怎么做出来的,卖相不仅好看,味道更是不错。 那甜甜的白色透明的凉粉吃起来有股果香,那咸口的绿色的凉粉吃起来则有一股清香,但是他们都吃不出是什么做成的,只能摇头感叹,这余老板,怎么总能弄出这么好吃又新鲜又受欢迎的吃食! 小吃摊五六天没开,一些常来的老顾客看见小吃摊开了,都纷纷来关顾,还担忧地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好几天没见你们小吃摊,我们都要以为你不开了呢,都在可惜。” “是啊,再找不出你这里味道这么好的凉面凉皮了。” 余清泽闻言,笑道:“谢谢各位,这几天出了点事,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各位放心,小吃摊还是会照常开的。” “那就好,这大热天的,我们都习惯你家的吃食了,不然都没食欲了。” “哈哈哈,就是,今天这新出的凉粉也很好吃,感觉这个夏天终于不那么难熬了。” “……”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热热闹闹地,另一边,王老板就要气炸了。 这几天余记一口鲜没开摊,全城就只有他王记有凉面,虽然味道没有余记的好,但生意却回暖了不少。本来以为那余记的几人被打了一顿,受了教训就不敢再来了,谁知,只过了这么几天,他们就又来了! 还推出了新吃食! 关键是新吃食又这么受欢迎! 眼看着客流又少了不少,王老板看着面前的男人,道:“你不是说那姓余的受伤了吗?看他那利索的动作,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 男人低头道:“确实受伤了,被砍中了左边的肩膀。” 王老板一拍桌子,怒道:“没用的东西,找的人也这么没用!” 男人身体抖了一下,小小声道:“爹,要不,我们再找人去教训一顿,说不定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挨打,不然明白地威胁一翻,提示一下?” 王老板吹胡子瞪眼,伸着手指着男人,怒其不争:“你你,你这猪脑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是我们找人打他吗,啊?” 男人撇嘴,道:“怕什么,他们一没钱二没势的,在这城里,就算他们知道是我们,也不敢干什么。” 王老板瞪他一眼,骂道:“你忘记你舅舅说过什么了?他还想往上升的,再给人抓到把柄揪他小辫子,他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男人闻言,沉默了,良久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那姓余的把咱们的客人都抢走吧?” “反正不能被人给知道了!”王老板也是烦躁得很,在屋里走来走去,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过来,你找个人……”王老板附耳在儿子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通。 末了,问了一句,“懂了吗?” 男人点头,“懂了。” 王老板挥手,道:“行了,去吧,找靠谱点的人,别再弄砸了!” 男人应声走了。 于此同时,在刘记面馆里,刘老板在窗边看着斜对面的小吃摊,陷入了沉默。 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着他的大儿子。 良久,刘老板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做出来了吗?” “……还没。”刘家老大回答了一句,瞬间把皮绷得紧了些,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十多天了,他们都没有将那凉皮给做出来,也难怪老爹生气。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老爹这次并没有骂他,只是轻轻应了声,然后说道:“去余记买几碗凉粉回来,两种都要。” 说着,刘老板就转身准备回厨房去了,刚走一步他又停下,似乎很纠结地皱眉补充了一句:“……顺便,你问问余老板那干凉皮卖不卖?如果卖的话,买一斤回来。” 刘家老大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往对面走去。 北大街上行来了一辆马车,两匹马拉着,宽敞的车厢比一般的马车要宽大一些,前面坐着个车夫,旁边还坐着一个俊俏的小哥儿。车窗上的帘子拉开了,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老人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街上有人认出这马车和老人家,纷纷让路,待马车过去了,便开始跟身边人议论起来。 “这大热天的,蔡老太爷怎么出来了?好久没看到他出门了。” “看这方向,莫不是要出城去码头搭船去云州?” “不像啊,没见到蔡老夫郎,要去的话,他们可不都得两人一起去么?蔡老太爷哪里舍得留他夫郎一个人在这边。” “唉,这不是没看到蔡家二少爷么,总得有个人在这边看着啊。” 说到蔡家二少爷,众人齐齐摇头叹气,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本是蔡文东蔡大人的二儿子,这么个出身,可比九成九的人都幸运了,但是,他又不幸得了那么个麻烦的病症,一直到现在都没好。自从云州回来后,由于身体病弱,这十来年都没出过府了,外人甚至都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十年前,他爹高升做了云州知府,本来一家人都搬过去了,可就是因为他的病症,到了云州水土严重不服,本来就吃不下东西,因为换了地方更是一点都吃不下了,蔡大人一家没办法,不得不让他回到了桐山城。 蔡老太爷夫夫俩心疼孙子,便也跟着一起回到了桐山城,照顾他。 “唉,可怜蔡大人他们一家人,常年都分隔两地……” “可不是么……” 马车慢慢悠悠地到了街上人群最集中的地段,最后在一个热闹的小吃摊前停下了。 小哥儿和车夫下了马车,小哥儿将马车帘子撂开,对里面说道:“太老爷,到了。” 老人家弯腰下了马车。 小吃摊和周围的人看到他,有认识的,都纷纷尊敬地称呼他‘蔡老太爷’,还有人亲切地跟他寒暄:“您可好久没来街上转转了。” 蔡老爷子叹口气,道:“这天气太热,老头子了,就不爱动了。” “那您今天这是?” 蔡老爷子笑呵呵道:“听说余老板这出了新吃食,我就来看看。” 众人看到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小厮,顿时了然,这小厮也是小吃摊的常客了。 小厮就是米哥儿了。 他扶着老爷子穿过人群,走到小摊前,早已经有人起身让出了一张空桌子,米哥儿也不客气,跟人道了谢直接扶着老爷子先坐下,然后到摊前跟余清泽道:“余老板,来三碗凉粉,一碗甜的,两碗咸的。” 余清泽在马车到的时候,看到上面坐着米哥儿和一个老人,便已经猜出来老人家是谁了,不过他没有特意上前去打招呼。 “好嘞,马上来。”余清泽笑着回答,快速装好三碗凉粉,自己端了两碗,常浩端了一碗,亲自送到了桌上。 “三位慢用。”说着便准备回去继续煮面。 不过米哥儿喊住了他,跟他介绍道:“余老板,这位就是我主家的太老爷。” 余清泽十分客气地道了一声:“见过蔡老太爷。” 常浩有模有样地也学着余清泽的样子叫了一声,见过礼,便又回去继续忙去了。 蔡老爷子笑道:“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做的吃食,我们一家都很喜欢,正好今天有空,就想亲自来向你道谢,还多谢你给的菜谱,我家孙儿总算能正常吃饭了。” 周围人一听蔡老爷子这话,纷纷惊讶,蔡家二少爷能正常吃饭了?原因是这个余老板给的菜谱? 难怪这大热天的,蔡老爷子还亲自来道谢。 他们又看到米哥儿从车夫手里接过好几个礼盒,然后在蔡老爷子说完话后,就适时地将礼盒递到了余清泽手里。 正好听闻蔡老爷子到了北大街而刚好赶过来的王老板一听这话,看到这一幕,一时都懵了。 这乡下的姓余的什么时候跟蔡家搭上线了?还给了人家菜谱,把那个病秧子二少爷给‘治’好了? 看蔡老爷子对这姓余的态度,像是很欣赏。王老板心中一沉,不妙了。 那边,余清泽看到这些礼物,愣了一下,他们已经送过两次礼了,这次……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和笑呵呵看着他的蔡老爷子,心中一动,双手稍微推拒了一下,对蔡老爷子道:“老太爷太客气了,区区几个菜谱,不足挂齿,而且,您已经送过两回礼了,这些,真不能再收了。” 蔡老爷子挥手,笑眯眯道:“收着收着,我还指望着你什么时候有空到府上做做客,多给福伯示范示范。据米哥儿说,你做的菜可比福伯做的要好吃太多了。就不知道我老头子有没有这个口福了?” 余清泽笑道:“那就多谢老太爷了。改天一定去府上拜访。” 见他答应了,蔡老爷子高兴道:“行了,你忙去吧,还这么多人等着呢,我们吃完这凉粉就该回了,有空我们再好好聊。” 余清泽点头,道:“好的。那您吃好。” 周围人一听两人这对话,顿时明白了,蔡老爷子这是看上人家的厨艺啦,这余老板要走大运咯。 在一旁的王老板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他本来还想着跟蔡老爷子打个招呼,混个面熟,这会,他只匆匆转身,赶紧往自己面铺赶,得赶紧把儿子找回来,取消计划。 另一边,刘家老大买了凉粉也匆匆回了面铺,对他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老板听了,很沉静地道:“是吗?蔡家二少爷能正常吃饭了?那很好。” 刘家老大不禁问道:“爹,您不担心吗?” 刘老板觑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桌上的凉粉,问:“担心什么?” 刘家老大道:“那个余老板要是跟蔡家搞好关系了,那咱们可怎么办?咱们最近的客人都少了很多了。” 刘老板瞪了儿子一眼,骂道:“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歪门八道的?有这心思,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人家的凉皮怎么做的,人家这凉粉又是怎么做的!我们开面铺,最重要的是手艺,手艺比不上人家,没客人不是活该吗!” 刘家老大被训得一头蒙,原来他爹担心的是这个吗?自己会错意了。他赶紧道歉,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刘老板恨铁不成钢,这个样子,怎么成器?! 跟那王胖子有何区别! 第25章 勇猛的乐哥儿 蔡老爷子他们很快吃完就回去了,从下马车到吃完走人总共在小吃摊待的时间也不到一刻钟,就像是真的专程为了吃凉粉而来,不过将刚才那一幕看到眼中的众人就不那么想了。 等到马车走远了,有小吃摊的老顾客就问余清泽:“余老板,你真的治好了蔡家二少爷的厌食症啊?” 余清泽笑道:“我就是提供了几道菜谱,听米哥儿说蔡家二少爷最近的食欲确实好了很多。” 那人哦了一声,又问:“那你这是要到蔡家去做工了?小吃摊不开了吗?”刚才蔡老爷子还邀请余清泽去蔡家做菜来着。 余清泽摇头,道:“没有,就是去做做客。” 那人听了半是叹气半是可惜地道:“在蔡家做活很不错的呢,蔡家待人宽厚,仆人的待遇也是城里最好的,如果你要去,也是蛮好的,就冲你能让蔡家二少爷喜欢你做的吃食,那蔡家就不会薄待了你。”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余清泽笑道:“是呢,我也苦恼了很久,最后才决定还是自己开小摊。” 周围的人就议论起来了,有人说去蔡家好,开小摊起早贪黑的,辛苦;也有人说还是自己开摊自己做主好,去别人家做活总归还是要看主家脸色的。 一时两边各有说辞,也没分出个所以然。 说着说着,他们又开始说起蔡家的事情来。 余清泽边干活,边竖着耳朵听着,倒又听到不少消息。 常浩收回空碗和铜钱,到余清泽身边,拉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问道:“余大哥,原来米哥哥的主家就是知府大人家啊?刚才那个老人家就是知府大人的爹爹?” 余清泽点头,看了常浩一眼,问:“是啊,你害怕了?” 常浩脸色红了一下,不过还是很诚实地点了下头,道:“知府大人家的呢,有点儿怕。” 对于乡下小农夫来说,县令老爷,不,就是一个县衙的小差役都很让人害怕了,更别说比小差役大了那么多的知府大老爷。 “你觉得米哥哥和福伯他们很可怕吗?”余清泽问道。 常浩摇头,道:“米哥哥和福伯都很好,很亲切,不可怕。” 余清泽又问:“那你觉得刚才的蔡老太爷很可怕吗?” 常浩想了下,那个老爷爷慈眉善目的,脸上也笑呵呵的,便道:“他笑嘻嘻的,好像,不那么可怕?”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认真地对常浩说道:“小浩,蔡大人家的人也是普通的人,跟我们一样,他们也要吃喝拉撒,也有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你就当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就可以了,以礼相待,诚心相交,像你平常对待别人那样就很好,不用怕,知道吗?” 常浩皱眉:“那样就可以了吗?他们不会觉得我对他们不恭敬吗?” 余清泽摇头,从人们对蔡家的评价就知道了,他道:“不会的,礼貌点就可以了。咱们不欠他们什么,也没对他们做什么坏事,真正想跟你交朋友的人不会介意你的出身、地位、有没有钱,如果别人介意,那你就没必要跟他做朋友,也没必要深交,知道么?” 常浩其实还有些小担心,不过他很相信余清泽,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嗯,去忙吧。”余清泽又揉了揉小少年的包子头,让他去了。他没有跟他说什么人生而平等的言论,这在古代太不现实,但他希望小少年能有一颗不卑不亢的赤城之心。 虽然他们说得小声,但是就在他们身旁洗碗的常乐也还是听到了。 他看了弟弟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余清泽的背影一眼,心里有些触动。 像这样的为人处世的问题,在他的印象里,小浩从来没有问过他,似乎也没有听他特意问过爷爷。 从弟弟懂事起,似乎就自动带上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他们好、有善意的人,他也会对人家很好,嘴里像装了个小蜜罐,几句话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可要是对他们有恶意的人,他嘴里也从来没有饶过人。 这几年长大了一些,小浩更是穿上了保护他的沉重铠甲,每次看到他可能受欺负,他都会冲上去保护自己。 说到底,小浩也才十岁,这些做人处事的道理,他和爷爷从来没有特意教过,想必,小浩遇到问题的时候,心里也是有很多的问题想问的。 不过,像余大哥这样的教法,就是他和爷爷也是不会的,如果是他和爷爷,可能会告诉小浩,蔡家人我们惹不起,要恭恭敬敬地,千万不要得罪人家,而不是告诉他,那些人也跟他们一样,都是普通人,都有喜怒哀乐。 余大哥的想法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很新奇,可莫名有说服力。常乐抿唇一笑,有余大哥在,就让人感觉很可靠。 他将盆里的碗洗好,然后挑着水桶心情很好地去打水。 公用的水井在另一条巷子里,在快到水井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前面一条小巷子拐出来一个人,有点眼熟,他再定睛一看,发现这人是不久前诬陷他们面里有虫子那个中年哥儿。 看他步履匆忙的样子,常乐就好奇地跟了过去。 那个中年哥儿太坏了,上次他就想抓住这个人的了,可是被余大哥阻止了,现在不知道这人又要去做什么坏事了。 他小心地跟在那人身后穿过这条巷子,到了另一条偏僻的巷子,这里是一片民居,没什么人,他最后见那人进了一间破旧的院子里。 他好奇地贴着门往里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汉子。 那个中年哥儿态度很谄媚地问年轻的汉子:“王少爷,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王少爷瞥他一眼,道:“上次你事情没办好,我跟我爹都很不满意,可考虑到你也不容易,就再给你一次将功抵过的机会。” 那中年哥儿脸上一喜,问道:“您说。” 那王少爷左右看了看,拿出一个纸包,说道:“你把这个,想办法放到那小吃摊的面里去。” 闻言,中年哥儿看了那纸包一眼,问道:“这是?” 王少爷道:“泻药。” 中年哥儿脸上一苦,道:“王少爷,不是我不想做,只是,您也知道,上次我被他们发现了,他们都已经认识我了,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啊。” 王少爷眼一瞪,道:“没让你去,你再找一个人去啊,你家里人那么多,随便一个把事办了就行。” 中年哥儿还在犹豫。 王少爷又下了一剂猛药,厉声道:“你儿子还想不想到县衙当差了?!” “想的想的。”听到这个,中年哥儿再也不犹豫了,牙一咬,拿过那个纸包,说道:“请王少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给办妥了。” “嗯,记得找个机灵点的。” “是,那我去了。” 听到中年哥儿要出来了,常乐赶紧快走几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别人家的后门都关上了,最后没办法,他躲进了隔壁另一家屋的茅厕里。 从门缝里,常乐看着那中年男人出来从原路走了,不一会儿,那个王少爷也出来,从另外一边走了。 常乐等了一会儿,见那个王少爷拐弯了,他赶紧出来,奔着那个中年哥儿的方向就跑。 一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那中年哥儿是要去他们的小吃摊搞事,中年哥儿他们认得了,可要是他找另一个人去,那他们就不知道是谁了。 往面里下泻药,到时候客人吃了拉肚子,那他们小吃摊还怎么开下去! 他心急火燎地挑着水桶一路狂奔,终于在最初遇到中年哥儿的那条巷子里看见了他的身影。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跟着他穿过两条巷子,又拐进了另一片民居。 常乐怕中年哥儿马上就到家了,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他心里一急,见四下无人,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轻轻地放下水桶,抽出扁担,冲上去一扁担抽了那人的腿一下。 那人啊一声惨叫,往前跪去。 “谁?!” 见状,常乐扁担一丢,立即上前,一手从后面捂住那人的嘴不让他出声,然后将人摁到墙边,另一只手迅速在那人的怀里摸来摸去,最后将那个装着泻药的纸包摸出来,放进自己口袋里。 那中年哥儿唔唔唔个不停,常乐又将那人的手帕掏出来塞他嘴里,又将他的裤腰带抽了出来,把他的双手反剪到后面绑了起来。 最后一脚将那人踹倒,然后他飞快地捡起自己的扁担,趁着那人还没翻过身站起来,一手一只抓起自己的水桶就飞快地跑了。 一口气跑回了他们的小吃摊,见着余清泽了,他才气喘吁吁地松了口气。 “乐哥儿,怎么了?怎么这次担水这么久?”余清泽转过身,看到常乐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可是,水桶里是空的,一滴水都没有,而且还不是挑着的,是一手一只抓着的,显然是碰上什么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余清泽赶紧过去,先将常乐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没事,才稍微放心,拿出布巾给他擦脸上的汗。 常乐将水桶放下,拿过余清泽手里的布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将余清泽拉到一边,又让余清泽把常浩叫了过来,这才小心地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余清泽,然后将刚才遇到的事情比划了一遍。 常浩小声地附在余清泽耳边将话都翻译了一遍。 听完了,余清泽看着手里的纸包,眉头皱得死紧。 那个所谓的王少爷,不做他想,肯定是王老板家的了,想不到他们这么不死心,还想着要来搞事。 可是,刚才那会他看到王老板见到蔡老太爷在的时候,后面很匆忙地离开了,看脸色是知道蔡老太爷对他们的看重了。在这个城里,应该还没人敢得罪蔡家,而且,前后不过两刻钟,那两人碰头也太快了…… 估计是王老板原先计划好了的,却没想到蔡老太爷忽然来了,所以还没来得及阻止? 不管怎么样,这泻药总算是拿了回来。余清泽问道:“那中年哥儿看到你了吗?” 常乐摇头,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没看到正脸,但应该看到了背影。 闻言,余清泽笑道:“那没事了,他应该也认出是你了。”毕竟,用那么大的水桶挑水的,整个城里估计就常乐了。 常浩担心地问道:“那我哥会不会有事?别又找人来揍我们吧?”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他们不敢再这么来了。就算想捣乱,估计是用更隐蔽的方法了。” 常浩不明白就问:“为什么?” 余清泽笑,道:“今天蔡老太爷不是来给咱们道谢吗,那个王老板看到了,想必他不敢得罪蔡家的。” 常浩哦了一声,用他的小脑袋理了一下,道:“因为余大哥你给的菜谱治好了蔡家二少爷,蔡老太爷对余大哥你很感激,还邀请你去他家做客,就表示跟你关系比较好了,然后那个王老板不敢得罪蔡家,如果再来捣乱,也就算是不给蔡家面子得罪蔡家了,是这样吗?”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表扬道:“对,就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常浩很高兴了,“那咱们终于可以放心摆摊了!” 余清泽笑了一下,下一秒却又转头,很严肃地对常乐道:“乐哥儿,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不准你再鲁莽行事了!要是对方发现你,然后大叫起来,说不定你就被人家围起来打了,知道吗?” 常浩也点头,很严肃地赞同余清泽的话:“对,余大哥说得对!哥,你下次不准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起码,起码,要叫上余大哥一起!” 常乐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点了下头。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怕怕的呢,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脏到现在还跳得厉害,手还有点儿抖。 余清泽又补充道:“还有,你不要去那边巷子的水井打水了,万一被人堵了咱们都不知道。咱们就用后面李老板家的水井,每天给他十文钱就是了。” 他们后面那个铺子是个卖南北特产的铺子,里面有一口水井,不过到里面担水,老板要收他们十文钱一天。 之前,常乐不想出那十文钱,便都是到后面巷子的公用水井去打水,余清泽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但是现在碰到这事,后面巷子是绝对不能去了,那边人少,要真被那中年哥儿叫人堵住了,得不偿失。 常乐心里还有些小心疼的,但这会儿也知道轻重,便点头答应了。 见常乐点头了,余清泽才真的放心了,就怕他舍不得那十文钱。 看着常乐红扑扑的脸蛋,余清泽伸手,将他颊边的一小绺头发给他绕到耳后,柔声问道:“刚才,怕吗?” 常乐被余清泽的动作弄得怔了一下,脸蛋更红了,眼神都不敢看人了,只轻轻点了下头。 常浩眨眨眼,一边捂着嘴偷笑,一边悄悄撤退了,那边摊子上可还好多事等着他呢。 余清泽轻轻摸了下常乐的头,轻声叹道:“小傻瓜,下次记得回来叫我,别自己去,我很担心,知道吗?” 小,小傻瓜? 常乐被这称呼弄得愣了一下,可里面的亲昵语气却让他耳朵根全红了。好,好亲昵…… 还有,余大哥说担心自己呢。头上的大掌虽然动作轻柔,但头皮却火热火热的,常乐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 他赶紧点了下头,飞也似地跑回摊子边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起来,喝完了又冲脸上一阵乱扑。 快降点温! 余清泽见了,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下,随后转身到特产店里去跟李老板商量用水的事情去了。 第二天收摊后,余清泽他们去城东的一家粮油店里买面粉。经过之前余清泽的考察,这家粮油店的面粉,品质最好,价格也适中,他就一直在这里买了。 他们刚走到粮油店门口,却听到里面在吵架。 让常乐和常浩在门口等着,他好奇地走进去,发现吵架的竟然是王老板和刘老板。 两人估计已经吵了很久了,粮油店的老板都很无奈地在一旁站着。 “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你快放手!”王老板按着手下的一袋子面粉,很气愤地说道。 刘老板眼一瞪,道:“我手都放在上面了,你跟我说你先看中的!王胖子,你不要仗势欺人!” “我仗势欺人?我就仗势欺人怎么了,你难道不仗势欺人了?不知道是谁仗着哥婿是蔡家大少爷的同窗,看人都从来不用正眼,也不怕眼斜了!” 刘老板冷哼一声,道:“看你哪需用正眼,我都怕把我眼睛看瞎!” “你这老不死的,你快放手!” “你这死胖子,讲不讲道理,这是我先拿到的!” “……” 余清泽眉头一挑,走进店里,下巴一抬,问老板道:“怎么回事?” 老板无奈摇头,道:“他们不对付很久了,什么都能吵起来。” 余清泽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他轻笑一声,转头对老板道:“对了,老板,我定的两袋面粉到货了吧?” “到了到了,我正等着你呢。” 余清泽随着老板进去拿面粉,那边两人还在继续吵。 余清泽将两袋面粉搬上板车,心情很好地回家了。 常浩看他一路笑,不禁问道:“余大哥,你笑什么啊,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心开心啊。” 余清泽轻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而已。” 一听好玩的事,小叭叭的兴趣立马被勾起来了,“什么好玩的事?” 余清泽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小叭叭一听又立马焉了,一般余大哥说不能告诉他的事,就真的不会告诉他了。 吊了人家胃口又不说,真是太讨厌了! 第26章 蔡府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王老板与刘老板不睦,而刘老板好像跟蔡家又有那么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论是客观上还是主观上,刘老板就与自己差不多是一个阵营的了。 余清泽想到了一个对付王老板的点子,这个点子需要刘老板来实现,然而,现在还不是很好的时机,也还缺少一个契机。 毕竟,他现在跟刘老板都还算不上认识,而且,刘老板那人之前给他的印象非常地……莫名其妙? 感觉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还得摸清楚他的为人再作打算。 第二天,余清泽专程到书画店买了拜帖,还请人将拜帖写好,准备后天去蔡府拜访。拜帖本来应该他自己写,但他的毛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就不好丢人现眼了。 等到米哥儿来买凉粉的时候,他便请米哥儿代为将拜帖带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米哥儿又过来了,带来老爷子的口信,说是老爷子请常乐一家也一起去做客。 余清泽有些意外,不过在征求两兄弟的意见后,便答应了。 他们拜帖上写的日期是后天。晚上回去后,常浩兴奋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常爷爷。 常爷爷愣了一下,这辈子连县令大人都很少见到,现在居然要去知府大人家做客吗? 常爷爷愣愣道:“那,那我们要带些什么礼物去?”去知府大人家,带的礼物太寒酸会不会被嫌弃?可太贵重的,他们也买不起啊。 哎哟,愁人。 常爷爷走来走去,在堂屋里转了好几圈,好没想到要带什么东西去好。 余清泽笑道:“爷爷,您不用考虑那么多,我都想好了。知府大人家啥也不缺,我们就带些山上的东西和自家种的东西就可以了。蔡家啊,也就是看中了我的厨艺,到时候我多做两个菜教给福伯就行了。咱们的情况,蔡家都知道,表达一下心意也就是了。” 闻言,常爷爷停下脚步,道:“那行吧,就是辛苦你了。” 余清泽道:“不会,爷爷您别担心,就当是去参观下知府大人家。” “哎,那行吧,老了老了,还能参观一下知府大人家,开开眼界,哈哈哈。”常爷爷乐呵呵一笑,忽然又想起一事,往房间走去,“哎哟,那我得去找找衣服,还有小浩的,看后天穿什么衣服去做客。” 走到一半,常爷爷又停下,道:“对了,阿泽,小乐他爹的衣服都很旧了,明天你得去买一身新衣服去。你跟我们不一样,得讲究点。” 余清泽笑:“我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一个厨子。不过我也该买两身衣服了,不好总穿叔叔的衣服。”他醒来后还一直穿着常乐爹爹的三套衣服,一直也没去买。 常爷爷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乐爹爹的衣服放着也是放着。蔡家看中你,咱们也得重视重视,不好薄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余清泽笑道:“行,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就去。” 常爷爷又道:“买一身后天穿就够了,街上衣服卖得贵,其他的扯布回来,让小乐给你做两身备用,小乐的手工还是很好的。” 余清泽心中一动,乐哥儿亲手做的衣服?想穿。不过,“那太辛苦乐哥儿了。” 常乐在一边摇手,表示不碍事。 第二天他们没开摊,上午一起去成衣铺子里买衣服。 余清泽选了一身,然后又给常乐两兄弟和常爷爷选了一身,却被常乐制止了,说是他们有衣服专门做客的时候穿的。 最后余清泽还是给常浩买了一套,昨天看他们找出来的衣服,常浩的已经明显短了。 最后,他又给四人都扯了布,回去做衣服。 买好衣服,余清泽又去买了些材料,准备明天做些点心一起带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余清泽和常乐就起来了,开始做点心。 烧麦、南瓜红豆饼、红枣糕。 常浩还在睡梦中,硬生生被一阵香味给馋醒了。 他半眯着眼睛闻着味儿到了厨房,看见余清泽正在煎什么东西,而另一个锅里,腾腾地冒着热气,正在蒸着什么东西。 他的瞌睡虫一下就跑走了,眼巴巴地瞅着锅里金黄金黄的‘粑粑’。 “好香!”常浩吸了下鼻子,问道:“余大哥,这是什么?” “南瓜红豆饼。等会早餐可以吃,你先去洗漱做早课。”余清泽答道。 “噢……”闻着这么香喷喷的南瓜红豆饼,却不能吃,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还要去做早课,这怎么做得下去噢…… 常浩还站着没动。 太香了,脚不听使唤,不愿动。 余清泽毫不留情,道:“快去,不做完不准吃。” 不做完不准吃?!这就要命了! “现在就去!”常浩小吃货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厨房,到院子里扎马步去了。 余大哥真是太残忍了! 一点都不体谅一个吃货的心情! 常浩一边扎着马步,一边使劲吸鼻子,简直想把那香味全都吸进自己肚子里。好不容易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他立马手脚飞快地洗漱好,然后就窜到厨房去了。 简直一刻都不想等了! 等到余清泽将点心做好,然后把带去蔡家的点心预留出来后,几人吃了一顿香喷喷的早餐。 常浩左手一个烧麦,右手一个南瓜红豆饼,嘴里鼓鼓的,眼睛还望着红枣糕! 哎哟,手太少,嘴太小,吃不过来了! 其他三人都看着他笑。这小馋虫! 吃完早餐,余清泽和常乐先去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几人就提着一些山货和常爷爷在沟里捉的黄鳝,还有三盒点心,出发了。 蔡府在城南,一座很大的宅子。 他们到的时候,米哥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米哥儿边走边给他们介绍蔡府。其实蔡府不算气派,但是里面每一个庭院每一处布置都很雅致,一看就是很有文化的人家。 蔡老爷子夫夫在正厅迎接了他们,边上还有一个身材清瘦看起来有些羸弱的白衣少年。 见到他们,蔡老爷子很热情地道:“哎哟,余老板,可把你们盼来了。” 余清泽笑道:“见过蔡老太爷、蔡老夫郎、蔡少爷。” 常乐他们也跟着见了礼。 蔡老爷子挥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别拘束啊,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余清泽道:“那您也别叫我余老板了,叫我小余吧。” “好好好,就叫小余。”蔡老爷子乐呵呵说完,然后转头看着常乐一家人,道:“这是常老哥吧,欢迎你们一家来做客。” 常爷爷本来还有点儿拘谨紧张,见蔡老太爷这么随和,稍稍轻松了点,也笑道:“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我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呢。” 那边,蔡老夫郎也拉过常乐和常浩,笑着道:“这是常乐和常浩吧,瞧这两孩子,多俊哪。来,这是老么给你们的见面礼。”说着,蔡老夫郎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发簪一个银镯子塞给了两兄弟。 两人都有点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常爷爷一看,也是有点懵,忙道:“蔡老夫郎,这太贵重了,收不得收不得。” 蔡老夫郎没收手,道:“老哥你挡着我做什么,又不是给你的。我瞧着两孩子心里喜欢,一点小玩意儿,给他们耍,不碍事的。” 常爷爷哭笑不得,两兄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爷爷。爷爷说收他们就收,爷爷说不收他们就不收。 余清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笑道:“爷爷,老夫郎一点心意,就收下吧。” 这蔡老夫郎估计是听米哥儿说了他们的事,笼络人的手段很是不错,他不好送自己东西,就从他身边人下手,也是戳到他的软肋了。 常爷爷闻言,便点了头。常乐和常浩这才收下了蔡老夫郎的礼物。 常乐比划了个手势,常浩嘴巴甜,道谢道:“谢谢老么,我哥也说谢谢您,他很喜欢这个发簪。” 蔡老夫郎听了,笑眯眯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哎哟,小浩这孩子,嘴甜!” 几人哈哈笑起来。 笑过之后,蔡老太爷拉过身后的少年,道:“小余,常老哥,这就是我的小孙子,蔡云蔚。蔚儿,这是你余大哥,你喜欢的吃食啊,都是他教给福伯的。” 蔡云蔚上前一步,很有礼貌地拱手道:“见过余大哥、常爷爷、常大哥,常小弟。” 几人微微躬身还了个礼。 余清泽打量了一下蔡云蔚,然后问道:“二少爷最近食欲可还好?待会有什么想吃,告诉我,我去做。” 蔡云蔚微微笑了一下,道:“余大哥做的,都很好吃。” 这也不算是拍马屁了,而是事实。他长这么大,也就觉得余清泽做的东西和他教福伯做的那些吃食能让他觉得喜欢。 余清泽笑,也没谦虚,看天色不早,他便对蔡老太爷说要去厨房看看,中午他掌厨,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蔡老太爷便让福伯带着他去了,常乐跟着去打下手。 正厅里,蔡老爷子夫夫陪着常爷爷喝茶闲聊,他们吃着余清泽他们带来的点心,都大为赞赏。 常浩坐了一会儿,吃了块红枣糕,看着对面的蔡家二少爷吃了块南瓜红豆饼就不吃了,跑过去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蔡云蔚看着眼前这个黑小子,眼珠溜黑的,特别明亮精神,心里可羡慕得紧。他摇摇头道:“很好吃,不过吃不下了,我胃口小。” “哦……”常浩也知道他吃东西都吃得少,便转移了话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草编蚱蜢和一只草编蜻蜓递给他,道:“这个送给你玩。” 这是吃完早饭等余大哥和他哥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他去找了棕树叶来编的,想着要送给蔡家二少爷的。 蔡云蔚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蜻蜓见过,可这蚱蜢没见过,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是蚱蜢,这个是蜻蜓,你没见过吗?”常浩指着给他说道。 蔡云蔚摇头,道:“这个蚱蜢没见过。这个是你编的吗?可真好看。”这也不是假话,虽然蔡云蔚没见过蚱蜢,但是那蜻蜓,活灵活现的,很像。 常浩挺起小胸脯,道:“嗯,都是我编的。” “这怎么编出来的啊?” “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哦。” “好啊。”反正天天在家里也无聊。 “你们这里有棕树叶子吗?” “我让人去找。” “……” 蔡老太爷看着两个小少年说得起劲,叹一口气,道:“蔚儿好久没这么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了。” 常爷爷安慰他道:“以后等他身体好了,精神足了,你想让他在家都不会听你的了。这年纪的小汉子,皮着呢。” 蔡老太爷闻言,哈哈大笑,道:“我等着那一天。” 厨房里,因为知道余清泽今天来拜访,福伯那天下午就提前去跟余清泽沟通了。 余清泽问了下蔡老爷子夫夫和蔡家二少爷的口味,将要买的材料列了张清单给福伯。于是福伯便将所需要的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 因为要准备的菜多,这次,不仅常乐,福伯和厨房里的另外几个人也都给余清泽打下手了。 不过他们打下手,也只是洗菜切菜,其他的工作除了已经习惯配合他的常乐,其他人也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过他们都认真地看着余清泽的动作,福伯尤其认真。菜还没做好,光是闻到那个香味,就已经够让人垂涎的了。 等他们看到一盘一盘做好的菜时,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幸好,余清泽特意将每样菜都多做了一些,留了一些给这些帮他忙的同行。 ‘同行’们都要泪流满面了。 余老板真是好人。 热火朝天地忙了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正好也到了午餐时间。 福伯带着下人将菜品都端上桌,摆了满满一桌子。 糯米蒸排骨、凉拌木耳、香辣手撕鸡、红烧鳝鱼、鱼香茄子煲、糖醋里脊、清炒莲藕片、炒时蔬,海鲜粥,海带棒骨汤。 蔡老爷子夫夫和蔡家二少爷上桌的时候,看到面前基本没见过的菜色,眼睛都亮了。 闻起来好香! 看起来也很好吃,很有食欲啊! 几人落座,准备开吃。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饭厅外传来了。 “好香啊!福伯做什么好吃的了?!” 第27章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是大哥!”听到这个声音,蔡云蔚双眼一亮,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了出去,惊喜大喊:“大哥!” 众人往门口看去,一个十八九岁眉目俊逸清朗明秀的青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长相斯文的青年。 前面的青年就是知府大人的大儿子,蔡家大少爷蔡晨曦。 蔡晨曦看到迎上来的蔡云蔚,他摸了摸弟弟的头,高兴道:“蔚儿!”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弟弟的脸色,道:“唔,气色看起来是红润了不少。” 蔡云蔚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郎,见到许久不见的大哥很高兴,道:“最近福伯从余大哥那里学了不少新吃食,我最近都有吃很多。”是不是应该表扬一下? 蔡晨曦笑着点头,很欣慰地道:“那就好,多吃点,把身体养好,以后大哥带你出去玩!” 蔡云蔚重重地点头,“嗯!”很高兴了。 随后,他又喊了声后面的斯文青年,“天瑞哥。” 斯文青年是蔡晨曦从小的玩伴,也是同窗好友,姜天瑞。 两兄弟聊了两句,蔡晨曦看向屋里,看到有客人,笑着道:“爷爷,老么,家里来客人了啊,那我们回来得正是时候啊。” 姜天瑞也跟着喊了声‘蔡爷爷’、‘老么’。 蔡老爷子夫夫看到宝贝大孙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蔡老夫郎拉过宝贝大孙子道:“曦儿回来了,天瑞也快来坐,正好开饭,你们运气好,再回来晚一点啊,这美味就吃不上了。” 等两人净了手入座,蔡老爷子就跟两人介绍:“曦儿,天瑞,这位就是给蔚儿新食谱的余清泽余老板,你们叫余大哥。小余啊,这是我大孙子,蔡晨曦,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也是同窗好友姜天瑞。” 两人拱手跟余清泽打了招呼,蔡晨曦很感激地道:“还多谢余大哥,蔚儿从小就受此苦楚,身体便一直不好,如今终于看到治愈的希望了。” 余清泽谦虚道:“余某也只是恰好知道些吃食罢了。二少爷福缘深厚,定会恢复健康的。” 随后,蔡老爷子又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常乐一家,两边互相见了礼。 然后,终于可以开吃了! 蔡老爷子宣布开饭,跟蔡晨曦和姜天瑞说道:“就说你们俩运气好,今天这一桌,可都是你们余大哥亲手做的,我们也是第一次吃呢。大家都动筷,快吃起来。” 众人动筷。 蔡家一家人都是第一次吃余清泽做的菜,吃下第一口后,蔡老爷子夫夫和蔡云蔚都相信了米哥儿说的话,果然比福伯做的还要好吃很多。 蔡老爷子喜欢重口的,他吃着那香辣手撕鸡和红烧鳝鱼,不住点头,不时和常爷爷碰个杯,喝杯小酒,很是惬意。 而蔡老夫郎喜欢吃茄子,一个鱼香茄子煲他差不多吃了一小半,眼睛都笑眯了。 蔡云蔚胃口小,不过他还是喝了两小碗海鲜粥,还吃了不少菜,看得蔡老爷子夫夫和蔡晨曦都很欣慰。 至于蔡晨曦和姜天瑞呢,两人虽然是读书人,但是正值青年,平常饭量就大,这碰上可口的菜饭,一下就停不住了。 众人都满口称赞,饭桌上很是和乐。 本来常乐他们还有些拘谨的,以为大户人家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不过看来蔡家吃饭时也没那么多规矩,除了用公筷之外,他们也会不时交谈两句,吃到好吃的,也都会发出感叹。 看着他们这样,常乐他们也慢慢放松下来,享受起美食来。 常浩还不时给坐在他边上的蔡云蔚推荐:这个好吃,小哥哥你吃这个呀;那个也好吃,小哥哥你快尝尝…… 通过草编蚂蚱,两个少年建立起了初步友谊,常浩觉得好吃的,不忘分享给小伙伴,然而,基本上桌上每一道菜他都觉得很好吃。 蔡云蔚不知不觉就被安利得多吃了不少。 …… 一顿饭美满地结束,众人都吃撑了,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饭桌撤下,众人转移到正厅开始喝茶。 “活了几十年,如今才知道‘美味’两个字如何写!”蔡老爷子喝了口热茶,很是感叹。 蔡老夫郎瞪了老伴一眼,道:“还能吃到也是有福了,你可就知足吧。” 蔡老爷子连忙道‘是是是,夫郎说得是’。 余清泽看了两老夫夫一眼,然后又扫了下对面的姜天瑞一眼,心中一动,笑道:“其实吃食,可以有各种搭配,也有很多种吃法。就像面条,也不光是我们看到的这样,只要发挥我们的想象,就可以创造出更多不同的做法,做出更多的美味。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对对对,我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蔡老爷子很赞同,说道:“说到面条,哎,天瑞,你岳家可不就开了一家面馆吗?” 姜天瑞点头道:“对,我岳父在北大街开了家面馆。” 常乐家几个互相对视一眼,都默默不答话,却开始悄悄打量起姜天瑞来。 余清泽‘好奇’道:“哦?我们的小吃摊就开在北大街,不知天瑞兄弟岳父家的面馆是哪一家?” 姜天瑞道:“是刘记面馆。” 余清泽猛拍一下大腿,“噢……原来是刘记面馆呀,就在我们斜对面,面馆很大,听说味道也都很不错,客人都说好。” 常浩见了余清泽这拍腿的动作,赶紧咬紧唇生怕笑出来,心里小声哔哔:余大哥,你这反应太夸张了!要笑死我吗! 蔡云蔚见他唇都咬出印子了,忙问:“小浩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常浩使劲憋住,摇头,道:“我就是还在回味中午的菜,太好吃了。” 蔡云蔚:…… 那边,姜天瑞听到余清泽的话,道:“以前生意一直还可以,听说最近北大街新出了一种叫凉面凉皮的吃食,抢了不少客人过去。” 呃,这就尴尬了…… 蔡老爷子夫夫和蔡云蔚都是知情的,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而蔡晨曦呢,之前从弟弟写的信中也知道这事,不过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姜天瑞,说自家的恩人抢了他岳父的客人,这事怎么说都有些小尴尬,现在,他也只好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姜天瑞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余清泽轻咳一声,道:“……那个,卖凉面凉皮的小吃摊,就是我开的。” 姜天瑞:…… 过了好一会儿,姜天瑞才出声道:“原来是余大哥开的,那客人都去你那儿吃就不奇怪了。岳父和两个舅子都在研究那凉皮是怎么做的,都很佩服余大哥的手艺和大胆的想法。” 余清泽尬笑两声,道:“呵呵呵,是么,这也就一个小吃。其实面条也有很多不同的做法和吃法,我听说你岳父做面条几十年了,经验肯定很多,一直很想向他讨教一下的。” 姜天瑞闻言,想了一下,道:“我岳父向来注重手艺,最是佩服那些有手艺有真本事的人,如果他知道余大哥有这想法,肯定很高兴。” 蔡老爷子闻言,道:“那天瑞你不防给他们两人牵牵线,让他们认识一下,互相切戳一下,那以后咱们桐山城的百姓也可以吃到更多美味的面条了。小余你看怎么样?” 余清泽笑道:“我正有此想法。” 姜天瑞点头应了,道:“行,我下午办完事回去便跟岳父说。” 余清泽听到姜天瑞对他岳父的形容,心里稍微有点放心,一般注重本身手艺的人,总也有其可爱之处,比那些一心想着耍阴招对付对手的人可要好相处多了。 他道谢道:“那真是太感谢了。” “余大哥客气了。” 蔡老爷子又道:“对了,你们这次回来是做什么的?不是快要乡试了吗?” 蔡晨曦答道:“小时候教过我们的元先生过世了,我们特意回来吊唁的。” 蔡老爷子叹口气,道:“让管家准备好,你们就快去吧。” 蔡晨曦应了声,跟姜天瑞一起出门了。 大中午的,太阳正烈,余清泽他们也没有立即就回去,蔡府安排了他们午休的地方。 午休过后,余清泽又到厨房跟福伯他们说了许久,常乐也跟着去学了。等到了半下午太阳没那么烈了,他们才告辞回家。 路上,余清泽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我想找一个帮工。” 常爷爷想都没想,点头道:“找吧,你们也轻松点。” 余清泽问道:“村里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最好是勤快点,嘴紧,机灵点的,能招呼客人就行。” 常爷爷想了想,问道:“你想在村里找?” 余清泽点头,道:“村里的人咱们知道底细。要人品忠厚点的,不乱抖咱们秘方和底细的。他只要每天跟咱们一起去一起回,负责开摊的时候招呼客人就可以了,做凉皮和凉粉还是咱们自己来。” “唔,我想想,”常爷爷想了下,又问道:“要汉子还是哥儿?” “最好是哥儿,爱笑的。”服务员标配八颗牙齿笑容最好了。余清泽想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道:“村里对哥儿出来做活是怎么看的?” 常爷爷道:“少是少,不过也有的,不怕,穷人家,能赚钱就很好。我看隔壁家畅哥儿还行,性子活泼,为人也很有谱,不会乱嚼舌根,跟小乐关系也还不错。” 余清泽想了下,这个畅哥儿来找过常乐几次,他倒是见过几面,不过不太记得具体长什么样了。“爷爷,畅哥儿的爹爹和阿么为人怎么样?” 常爷爷道:“都是老实的性子,靠得住。” “畅哥儿成亲了吗?” “还没有,媒婆给他说了好几个了,不过他都没答应。这孩子也是个有想法的,要自己看顺眼自己喜欢的,不然不嫁。他爹爹和阿么都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余清泽笑,“那挺好,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就该这样,不能将就。” “唉,合适的也不容易找。” 余清泽没答这茬,又问道:“爷爷,晚上你去问问他行吗?还要征求他爹和他阿么的同意才行。” “行,待会回去我就去。”常爷爷一口答应了。 “如果他们都答应了,请他晚上到家里,我要见见他。” “行。” “爷爷,您看工钱定为60文一天怎么样?” “这个你决定就行了。” “好。”余清泽应了,然后转而说道:“等找到帮工,爷爷,就送小浩去小学堂上学吧。” 今天听到蔡老爷子说乡试快到了,余清泽想着,要是在地球,也差不多是九月开学季了,现在能赚钱了,常浩的教育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上学!常浩听了,双眼一亮,立马转头瞅着他爷爷。 常爷爷愣了一下,问道:“你要找帮工,是为了让小浩去上学?” 余清泽点头,道:“现在家里宽松些了,小浩十岁了,现在入学已经很晚了,不能再拖了。” 常爷爷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个问题他都还没想到,只能重重点头,道:“好,去上学!” “真的吗爷爷?”常浩蹦到常爷爷身边,望着爷爷很急切地确认。 常爷爷摸了下他的头,道:“真的,听你余大哥的,去上学!” 常浩闻言,犹如窜天猴被点着了火,一下窜了出去,一边窜一边大喊:“嗷嗷嗷,我可以上学堂了!可以上学堂了!” 常爷爷和常乐在后面看着他这么高兴,都有些感慨,也很为他高兴。 要是以前,家里哪里有余钱可以让他去学堂,能维持住家里一年的开销保住一家不饿肚子就很不错了。 现在,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这段日子单是卖酸豆角和酸萝卜都赚了好一些,还有之前没合伙前,余清泽给的工钱,也攒下了一些。如今合伙这几天下来,他们也能分不少。 终于能负担得起每个月的束脩了。 这一切,还都是身边这个汉子带给他们的。 常爷爷很是真挚地向余清泽道了句谢:“阿泽,谢谢你,真是多亏了你了。” 常乐也向余清泽比划了一下,道了谢。 余清泽笑道:“爷爷,乐哥儿,这说明咱们有缘。您看,要不是乐哥儿救了我,我可能活不下来了,也就没后面的事了。所以啊,这就是咱们的缘分,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乐哥儿。” 说着,余清泽还极有深意地望了常乐一眼。 常乐没解读出余清泽眼里的深意,他只觉得余大哥说最后一句话时,看自己那一眼,莫名让他脸色发烫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他就悄悄低下了头。 常爷爷看着两人,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道:“是挺有缘的。” 窜天猴又窜了回来,开心地问道:“什么有缘?” 常爷爷笑骂道:“没你的事,好好走路,窜来窜去,没个正形!皮猴子,到学堂还这样,看先生不打你手心!” 皮猴子小叭叭笑嘻嘻地答道:“到了学堂才不会这样呢,我就是高兴!爷爷,我高兴!” “小皮猴子!穷开心!” 嘻嘻哈哈一路,几人很快回到家,太阳正好要下山了。 常爷爷摸出旱烟杆就往隔壁畅哥儿家走去,招工去了。 常爷爷谈得很顺利,到晚饭过后,畅哥儿就到常乐家来了。 余清泽随意问了几个问题,见畅哥儿谈吐流利,态度大方,笑意妍妍的,还比较满意,便跟他说先试用七天,试用这七天50文一天,试用过了,以后只要出摊,就60文一天。 畅哥儿很爽快地答应了。 余清泽又跟他约定了早上汇合的时间,让他到家门口等着。 畅哥儿笑着答应,然后就回去了。 事情敲定,第二天,畅哥儿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在路上,畅哥儿就先询问了他们凉面凉皮凉粉都是怎么卖的,然后暗暗记住了,又问了下小吃摊大概都有哪些活儿,先提前了解了。 余清泽一一回答了,见他这么上心,也很满意了。 事实证明,常爷爷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畅哥儿这人,确实很机灵,也很勤快。 开摊没一会儿,他先看着常浩走了两转,就能自己招呼客人了。手脚也挺麻利,一个时辰过去,他已经能熟练地招呼客人。 有了畅哥儿分担工作,常浩有时候都还能闲下来,帮他哥的忙。 一天下来,三人确实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刘老板那边,今天没什么反应,余清泽倒是不急。蔡晨曦他们回来参加葬礼,今天是出殡的日子,他想着,最快,姜天瑞起码也要明天才能给他答复。 而在刘家面馆里,姜天瑞将在蔡府碰到余清泽的事情,以及余清泽的厨艺很好的事实告诉了刘老板。 说完,他小心地看了刘老板一眼,问道:“岳父,从余老板的话里,他非常想结识一下您,您意下如何?” 刘老板皱眉:“他是怎么说的?” 姜天瑞将余清泽的话复述了一遍。 刘老板又问道:“他说面条还有很多种吃法和做法?” 姜天瑞点头,“他厨艺高超,想必不是胡乱说的。” 刘老板站起身,转了两圈,又问道:“他真的说想结识我?” 姜天瑞点头,道:“对。” 刘老板又继续转悠,转了好一会,他才停下,看了看面前尚未做成功的凉皮,慢慢点了下头,道:“行。” 姜天瑞立即道:“他们快要收摊回家了,那我去请他来面馆?” “慢着。”刘老板叫住哥婿,道:“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当余清泽他们收拾好准备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刘老板和姜天瑞出现在了他们的摊位前。 姜天瑞刚想说话,刘老板伸手阻止了他。 余清泽看着两人,起先还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姜天瑞这么快就跟他岳父说过了,可看刘老板的样子,又不知道他们到底说妥了没有。 刘老板就在小吃摊前站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开口了,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了。 “听天瑞说,余老板还知道很多种面条的做法?” 余清泽点头道:“是知道那么一些。昨天在蔡府见到天瑞兄弟,才知道刘老板原来是他的岳父。” 刘老板点了下头,道:“我想看看你说的那些做法。” 这刘老板,也太直白了。 余清泽无奈了,道:“可以。” 几人一起又到了刘记面馆。 进了面馆,余清泽先看了下他们的菜单,以及刚做好给客人的成品,基本就是阳春面、肉丝汤面、青菜汤面、鸡蛋汤面等,反正基本都是汤面,然后,因为也有一些排骨面什么的,但是因为做菜水平有限,味道也是一般般。 余清泽让他们做了一碗他们最拿手的面条,他尝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他们的水平。 看厨房里有的一些配菜和佐料,余清泽准备给他们做一份很简单的鸡蛋肉丝炒面。 面条下锅煮至八成熟,捞出沥干水分。起油锅将鸡蛋翻炒好铲出备用,然后再放入肉丝煸炒至变色,再放入姜蒜煸炒,然后放入青菜和鸡蛋炒几下,再将面条放入煸炒,放盐、酱油放一点辣椒粉翻炒均匀,就可以了。 “因为材料有限,就先做这个吧,鸡蛋肉丝炒面。刘老板,尝尝?” 余清泽将面条端到桌上,将筷子递给刘老板。 刘老板看着眼前这碗面条,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面条还可以用炒的,单是这一点,刘老板就觉得余清泽很有想法了。当然,他是不会说的! 他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嚼着嚼着他眉头就皱紧了,味道很好! 余清泽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就说道:“刘老板,恕我直说,你们面馆的面条做法太单一了,这样可竞争不过对面的王记啊。” 刘老板听到王记,顿时就没了胃口了,道:“他那里的做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清泽幽幽道:“人家还推出了凉面呢,你怎么不推出?相信你也可以做出来。” 刘老板扫了他一眼,道:“画虎类犬,做不到你那凉面的水平,就不用摆出来了。” 余清泽笑,一点儿都不谦虚地道:“我那是有独门秘方的,一般人自然比不过。” 刘老板哼了一声,无法反驳,转移话题道:“你这炒面的做法,主要还是你厨艺好,我们的人炒菜不行的话,也做不出你这味道。” 余清泽摇头道:“这个很简单的,多练习就行了。其他的一些材料也都可以拿来炒,你可以单独卖青菜炒面,加鸡蛋一个价格,再加肉又另一个价格,还可以设置大份中份小份,让客人有个选择。另外,还可以开发一些拌面、炸酱面、打卤面、砂锅面、海鲜面之类的,种类就丰富了,生意肯定会好起来。” “炸酱面?打卤面?是什么个做法?”刘老板惊讶于余清泽脑袋里这些做买卖的想法,又听到新鲜的做法,很是好奇。 “你这里材料不够,有空我再教你吧。今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天要黑了。” “等等。”刘老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怎么愿意把这些做法告诉我?如果你自己开的话,生意会很好。” 余清泽笑道:“因为,我志不在面条上。而且,如果你的生意好了,我想王老板的脸色一定很好看!而我,就想看到他气得要死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说完,余清泽就转身走了。 刘老板目瞪口呆,这余老板…… 随后想到之前余记小吃摊碰到的一些事,又气愤了。 这王胖子,又用些阴损的法子去对付别人! 余清泽一路心情都很好。 常浩问他为什么要教刘老板做面条。 余清泽笑眯眯地答道:“有什么事是比看到对手不断赚钱,而自己的客人却越来越少,更让人绝望的呢?” 常浩几人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小颤颤,总感觉,余大哥今天有点邪恶的样子。 不过,等到回了家,余清泽就笑不出来了。 家里堂屋里,一个穿着喜庆,脸的右下方有颗痣的中年哥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娘的哟,媒婆! 第28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三人都有些愣,本来开开心心的一天,好心情全被眼前这人给搅和没了。 “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好事上门啦……”那媒婆看到他们进到院子,便从堂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条手帕,笑眯眯地跟三人说道。 可惜,他的笑容完全没打动三人。 常乐看到那媒婆,脸色一下就黯淡下来了。这个媒婆就是之前经常到他家来给他说媒的那个,他已经很熟悉了。 “廖媒么,你怎么又来了啦?”常浩看到这媒婆更是没好脸色,嘟囔了一句,直接饶过他,到屋里找爷爷去了。 “你这孩子,我来可是好事,谁见着我不是欢天喜地的,就你们家,每次都跟见着灾星似的。”廖媒婆也笑骂了一句。 余清泽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媒婆,但是这不妨碍他把眼前这个拥有明显媒婆特征的人给认出来,虽然他对媒婆没什么好恶,但是,来给常乐说媒的话,他可高兴不起来! 自己看中的媳妇儿,就要被人撬墙脚了! 于是,余清泽也没理他,径自忙着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耳朵竖起听着动静。 三人都没理那媒婆。廖媒婆一个人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尴尬。 小少年在屋里转了一圈没见着自家爷爷,扯着喉咙喊了两声:“爷爷,爷爷!” “哎,你爷爷到后面地里摘菜去了,说马上就回来,让我自己在家里等着。”廖媒婆又答了一句,然后转头盯着余清泽看。 三人闻言,都有些诧异。 常浩问:“廖媒么,是我爷爷让你在家里等的?”没有直接把你叉出去? 廖媒婆笑,道:“是啊是啊,我都说是好事了。” 常浩和常乐皱起了眉。 像今天这样常乐不在家的时候,一般有媒婆来给常乐说亲的话,常爷爷会直接先问问情况,不对劲的话根本就不会让常乐看到就直接把人给请走了。 今天这是咋回事呢,还让他在家里等着?难道对方还是个靠谱的? 常乐和常浩也看不透了。 余清泽也想到了这点,皱起了眉,要是今天这媒婆说的那人让常乐动心了怎么办? 要真这样,那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自己现在还是个黑户,钱也还没赚到,房子也没着落,但是,他有自信,不用很久,都会解决的! 廖媒婆说着就转向了余清泽,笑眯眯道:“余老板,您大喜啊!” 余清泽:? 常乐:? 常浩:? 三人一脸懵地看着廖媒婆。 廖媒婆看着三人,道:“我今天啊,是来给你说媒的!有个好人家的哥儿,长得俊俏,芳龄十七,配你正合适!” 余清泽:…… 常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被咚了一下:原来是给余大哥说亲的?! 常浩:!有人要抢哥夫! “是谁,谁家的?”常浩一心急,就越俎代庖问出来了。 常乐按了下胸口,看了下余清泽,又看了下媒婆,然后默默低头去拿板车上的水桶,继续忙活去了。 “看把你急的,又不是给你说的,你急啥。”廖媒婆捏着手帕笑了下,然后又转头对余清泽说道:“就是你们同村那个巧哥儿,生得标致,人也勤快,持家有道。你们啊,就是天生一对,可般配了。” “巧哥儿?”常浩一听,心里暗道不好,巧哥儿也是个好哥儿来的,求亲的人家还蛮多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成。 他悄咪咪地看了看余清泽,心里担心死了,要是余大哥答应了怎么办?! 他又看了看他哥,见他哥提着个水桶,低着头往厨房走,哎哟,看着就急死个人。 正好这时,常爷爷摘菜回来了,常浩一溜小跑到常爷爷身边,道:“爷爷,廖媒么来跟余大哥说亲。” 常爷爷道:“啊,我知道啊,你别去捣乱。” “我才没有捣乱。”我是看着未来哥夫不给别人抢走了!常浩又跑回余清泽身边,看着他未来哥夫。 常爷爷摇头,径自进厨房去了。这事儿,他们可没资格过问。 屋外,余清泽皱眉,问道:“巧哥儿?谁啊?” 廖媒婆答道:“哎,就是你们村住村最东头,家门前有棵很大的枇杷树的那家的大哥儿。” 余清泽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没见过,没什么印象。” “哎哟,这见面有什么难的,就住一村,想见还不容易吗,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一见?”廖媒婆笑呵呵地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必了。” “那你答应了?”廖媒婆追问道。 余清泽仍是摇头,道:“不是,媒么,辛苦你了,您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这可真是个好哥儿,全村人都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常浩和常乐,他们也都知道的。”廖媒婆极尽口舌,努力撮合。 余清泽笑道:“媒么,巧哥儿好与不好,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着他看了刚走出厨房的常乐一眼。 “对,跟余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有……”常浩立马答道,一会儿感觉有点不对劲,瞪大眼睛看着余清泽,忽然反应过来余清泽说了什么,顿时眼睛都笑眯了:“余大哥有喜欢的人了!” 常浩看到了余清泽说那话时看着他哥的眼神,可惜,他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有看见! 为哥哥的幸福操碎了心的小少年简直心塞,恨不得冲过去趴他哥耳朵边说‘余大哥喜欢你’了。 可是,他不敢去。 这么多年来,他哥在说亲这件事上已经变成了缩头乌龟,已经下意识觉得不会有正常的汉子会喜欢他了。 除非让他自己意识到,领会到。 常浩又看向余清泽,又有些没搞懂,余大哥应该是喜欢他哥的,可是,为什么又不跟他哥明说呢?! 哎,真是急死了! 这边,廖媒婆听到余清泽说有心上人了,眼珠一转,立马又道:“啊,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哪家的哥儿?同村的还是外村的?我去给你说媒啊。余老板,我跟你说,不是我跟你吹啊,这十里八乡的,还真没有比我廖媒么更厉害的媒么了,只要我去说,保你能成事!立马把夫郎娶回家,三年抱俩,夫郎儿子热炕头那立马能成……” 余清泽被这媒婆说得头晕,哭笑不得,赶紧阻止道:“好好好,媒么,等我需要的时候,会去找您的。天儿可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 廖媒婆看天色确实不早,他也还得回家做饭,可还念念不忘定下余清泽这一桩生意,道:“不着急不着急,你可一定记得找我啊。按我说啊,你既然喜欢人家,就赶紧去定下来吧,免得被别人给惦记上了,早定下来早安心,不成亲也可以先定亲,也不费多少功夫……” 余清泽看了常乐一眼,心道,我倒是希望能早定下来,但自己这边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凭什么定下这么好的乐哥儿呢?他可不想委屈了乐哥儿。 而且,自己都撩了乐哥儿这么多次了,可乐哥儿那边还根本没开窍,这可怎么定下来? 他只好道:“媒么媒么,我到时候一定找您,啊,您快回去吧,辛苦你了,谢谢您了,慢走,不送啊……” 好不容易将廖媒婆打发走了,余清泽转身便看到常浩探究的眼神。 “怎么了?”余清泽好奇道。 常浩看了他哥一眼,见他哥进厨房做饭去了,一把将余清泽拉到房间里,关上门,然后小声问道:“余大哥,你说的喜欢的人,是不是我哥?” 没想到常浩看出来了,余清泽便干脆地承认了,道:“对。” 常浩一听余清泽承认了,心里很开心,就说嘛,他怎么可能看走眼。可他心里又着急,问道“那你怎么不去跟我哥说呢?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余清泽摸了下常浩的脑袋,道:“过阵子吧,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呢。” 常浩现在还不懂一个大男人的心理,问道:“什么问题?” 余清泽不好跟他解释这么细,很有些丢面子,便道:“这个你别管了,只要帮我看好你哥,别让他被人给抢走了就行了。” 常浩看了余清泽半饷,觉得他真的不会告诉自己了,才无奈点头,道:“放心吧,我也很希望你当我哥夫的。” 得到了一个小助攻,余清泽心里也还丝毫轻松不起来。 现在赚钱的速度还太慢了,要增加小吃摊的生意种类,早点赚够钱,起码要先把户籍问题搞定,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在这里生活。 这也是向乐哥儿提亲最基本的保障。一个没有户籍随时可能被当流民抓起来的人,没有资格去向乐哥儿表白,更别说提亲了。 想着,余清泽将脑子里之前打算做的小吃过了一遍,很快决定了接下来新增的品种,然后他就往村长家去了,还需要增加一个小吃车。 回来后,常乐已经将今天要做的菜洗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就可以等他教他做了。 晚上要做的是爆炒腰花和鱼香茄子。 余清泽先给常乐示范了一下将猪腰子打花刀,然后就将菜刀给了常乐,让他来处理。 常乐接过菜刀按着余清泽教的那样开始打花刀,余清泽在一边看着,一边跟他解说。 “这个猪腰,打麦穗花刀,到时候爆炒的时候更容易入味……哎,小心!” 切着切着,菜刀不知怎么地就划到了常乐的手指上。 常乐的手缩了一下,拿起来一看,左手中指指背第一个关节那里被划了个长口子,鲜血一下就冒了出来。 还没等常乐反应过来,余清泽已经拿过他的手指,一手掐住了,然后倒了一碗凉开水,给他冲洗干净手指,家里没有酒精,只好用常爷爷喝的米酒给他稍稍清理了一下消了下毒,随后常爷爷将从墙角弄下来的白蜘蛛网将伤口缠上了。 “怎么切到手了?走神了吧?”常爷爷一边将蛛网缠好,一边说道。 常乐抿了抿唇,脸红了一下。 余清泽看了常乐一眼,心里也纳闷,打花刀都是斜着入刀的,怎么会切到手了? “乐哥儿你把手洗干净,伤口好前,我来做。” 常乐低着头点点头,去洗手了。 晚上,常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都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直在转着廖媒么来给余清泽说媒的事。 其实,这再正常不过。 余大哥人这么好,长得也俊,还这么有本事,肯定很多哥儿喜欢。 之前他刚来,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好,还以为他年纪那么大了还没成亲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可这段时间以来,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好他的本事了,自然就有很多哥儿喜欢了。 这些,常乐心里都清楚。 只是,为什么听到廖媒么是来给余大哥说亲的时候,心里却那么不愿意呢,甚至比廖媒么要给自己说亲还让他讨厌排斥。 一点都不希望廖媒么给余大哥说亲,即便巧哥儿确实是个好哥儿。 还有,余大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余大哥喜欢的人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这么好的余大哥…… 常乐翻了个身,冲着墙的那边,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床帐,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29章 被嫌弃了? 次日清晨,常乐还是按时起来了,眼底青黑青黑的,一看就没休息好。 “乐哥儿,你昨天没睡好吗?”看见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常乐,余清泽关切地问道。 常乐忙摇手,比划了两下。 这阵子余清泽跟常浩学手语,记得不少手势的意思了,他猜到:“你是说床帐里进了蚊子,所以没睡好?” 常乐轻微地点了下头,又连忙低下头去了。说谎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幸好余大哥好像相信了。 看他那眼底黑得感觉一夜没睡一样,脸色也很憔悴,余清泽心疼了,皱眉道:“乐哥儿,你今天在家里休息吧,我跟小浩去就好了。” 常乐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要去,很坚定。 余清泽道:“你精神不太好,天气热,乖,在家里休息。” 常乐坚持要去。 正好常爷爷也起来了,问道:“怎么了?” 余清泽道:“爷爷,乐哥儿昨天没睡好,我让他今天休息,他不愿意,您快劝劝他。” 常爷爷看了下常乐的脸色,很干脆地道:“小乐你今天在家休息,我去。” 常乐还想争取一下,常爷爷一下绷起了脸,只说了两个字:“听话。” 见爷爷要生气了,常乐只好点点头,心里有些懊恼。 等吃了早餐将他们送出门,常乐也没回去补觉休息,将家务做完,他戴上草帽,拿上锄头挎着一个粪箕就到田里去了。最近一直忙着生意,田里一直没顾上,不知道禾苗长得怎么样了。 在家里的几块田转了一遍,禾苗长势还不错,几块田里的野草爷爷都拔了,只剩下一块田,可能还没来得及拔。 当即,常乐就挽起裤脚,下田拔草去了。 拔了一个来时辰,天气渐渐热起来,常乐有点儿精神不济了,起来回到小路上的田埂边坐下休息一会儿。 这时,小路上文丽挎着粪箕也过来了,看到常乐,他眼一亮,顿时走了过来。 “哎,乐哥儿,你今天怎么在家?没跟阿泽出去开小吃摊么?” 常乐看见文丽就觉得头疼,不过他还是点了下头,伸手指了指田里,表示他正在拔草。 “哦,你在拔草啊。”文丽将粪箕放下,在常乐面前蹲下来,小声说道:“哎,乐哥儿,问你个事啊。昨天廖媒么是不是上门给阿泽说亲了?” 常乐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是给阿泽说亲的!哎呀,被抢先了!”文丽懊恼地拍了下腿,然后又问道:“是哪家的哥儿?” 常乐看着文丽装死没说话。 文丽拿手指戳他,急道:“哎,说呀,哪家的哥儿?” 常乐摇摇头,不告诉他。叔么这人,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定外面会传出什么话来,到时候余大哥和巧哥儿还不得尴尬死? “哎,你这孩子,到底我是不是你叔么?!”文丽责骂起来,又道:“唉,不管是哪家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余清泽有没有答应?” 常乐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是要点头还是摇头。反正不管点头还是摇头,后头都不会有好事。 他干脆又装死,不说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这副样子看得文丽气得要死,叨叨道:“唉,要不是我昨天那会儿不在家,也不用问你了!你说,阿泽喜欢什么样的哥儿?” 常乐有点儿恍惚地想,我也想知道余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哥儿呢。 “哎,这个问题,估计问你你也不知道。”文丽见常乐没答话,自己又说了起来:“他现在小吃摊生意这么好,往后上门说亲的肯定不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汉子嘛,能赚钱养活一家才是最重要的。” 常乐听着叔么的碎碎念,一句没听进去,就听见了那句‘往后上门说亲的肯定不少’,心里那股纠缠了他一晚上的烦躁郁结之气顿时又涌了上来,让他一下气闷不已,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文丽丝毫没察觉常乐脸色的变化,他用胳膊肘撞了下常乐,问道:“哎,乐哥儿,你说月哥儿有没有希望?” 常乐猛地转头,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他叔么,眉头皱得死紧。 叔么这是疯了吗,月哥儿都还没满十五岁,而且,他,他,他好吃懒做的,怎么配得上余大哥!还不如自己呢! 不如自己? 常乐忽然怔住了。 “哎,你忽然站起来干嘛?吓我一跳,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文丽差点被吓个屁股墩,捂着心口站起来,还没放弃自己的问题:“哎,乐哥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常乐还在发愣中,呆呆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文丽叫了几句,见他没反应,自觉没趣,骂骂咧咧地挎上自己的粪箕走了。 等文丽走了好一会儿了,常乐还在震惊中…… 他刚刚,刚刚是不是想了什么臭不要脸的事? 怎么会想到那样一句话呢! 还不如自己…… 不如自己什么? 做余大哥的夫郎吗? 常乐使劲甩甩头,将这疯狂的念头甩出脑海,却压不住在心底的一个小角落,一颗小小的名叫‘期盼’的种子正奋力破土,探头而出。 他忍不住就幻想了那么一下下,如果他能成为余大哥的夫郎的话…… 想着这段日子跟余大哥相处的点点滴滴,余大哥教他写字,余大哥拂过颊边的手指,余大哥摸在头上温暖的手掌,还有他温柔的眼神和笑容,宽厚的胸膛…… 常乐的脸咻一下就红了,从脸到耳朵到脖子,全红了,温度简直要烫死人。 他又羞又气,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使劲拍了两下,让自己清醒点。 常乐!你是不是也疯了! 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东西!余大哥那么好的人,岂是你能肖想的!你不想想自己什么样,有那么丑的疤痕,又不会说话,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不了! 就你这么一个人,凭什么能做余大哥的夫郎?! 一盆冰水倾头浇下。 所有的旖旎、幻想、期盼,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常乐呆呆站了一会儿,摸了下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木然地拿起锄头挎上粪箕,焉哒哒地往回走去。 头好晕,需要好好睡一觉清醒一下脑袋。 傍晚余清泽他们回来时,发现常乐的脸色还是很憔悴,原本明亮的双眼都没了往日的神采,几人都有些担心。 “乐哥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有好好休息吗?”余清泽凑近他,伸手往他额头上摸去,怕他是不是生病了。 谁知,常乐看见他的手伸过来,身体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很惊慌的样子,双手摇了摇表示没事。 余清泽:……感觉自己受到了嫌弃。 常浩见了,走了过来,问道:“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很没精神啊。” 常乐摇了摇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就是没睡好。 “你今天白天没休息啊?”常浩皱眉问道。 常乐点了下头又摇摇头,表示睡了,但是没睡着。 确认他没生病,真的只是没睡好没精神,几人放了心。 但没睡好这事情就不好办了,只能晚上早点儿睡了。 吃过晚饭,常浩在堂屋写字,余清泽和常乐在厨房做面条和凉皮,爷爷在做神仙豆腐。 “阿泽,山上的凉粉果到尾季了,快没了,之前把整个山上的都摘过了,再过几天,估计就没了。”常爷爷一边捣神仙叶,一边跟余清泽说道。 “嗯,这个是季节性食物,也没办法,我已经想好新的吃食了,拜托了村长做小吃车,明天我再去铁匠铺那里定做一个模子,等做好了,我们就可以推出新吃食了。”余清泽一边拉面条一边答道。 想不到余清泽已经开始考虑新的吃食了,常爷爷好奇道:“新吃食?是什么?” 余清泽答道:“是一种叫做‘关东煮’的吃食,我改良一下,等我明天买些材料回来先做一下给你们尝尝。我们做凉皮剩下的这些油面筋,到时候就可以卖出去。” 做凉皮时水洗面团后,会剩下一团面筋,余清泽将它油炸了,制作成了油面筋。这段时间卖凉皮下来,积累了不少油面筋,除了自己吃掉一些,还剩下许多,正好做关东煮的话,可以用得上,也不用再另外做了。 “好好好,你做的肯定好吃。”常爷爷听了,笑着称赞,还感叹道:“你说,你怎么就知道这么多吃食呢,咱们想都想不到的,你都给做出来了。” 常乐闻言,悄悄往余清泽那边瞄了一眼,然后又立马撤回了头。 “也是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余清泽笑着回答,将拉好的面条搭到一旁干净的竹竿上,发现袖子掉下来了,他举着满是面粉的手走到常乐身边,道:“乐哥儿,麻烦帮我捞一下袖子。” 常乐将手里的盘子放下,低着头将余清泽的袖子给他一层一层挽上去,全程都没有看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眨眨眼,总觉得今天乐哥儿有点儿奇怪啊,比平常更加安静的感觉。 果然是没睡好精神不好吗? “乐哥儿,这些你放着吧,这边面条我等会就做完了,可以来做凉皮。你快去洗澡休息,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常乐摇摇头,表示做完这些再去。他心里叹口气,就算去睡,也是睡不着的。 余清泽见他又拿盘子去装面浆,也不管自己手上都是面粉了,抓住他的手,将他手上的空盘子抢下来,要拉着他去洗手。 “快去洗澡休息,这点凉皮,我等下一会儿就做完了,你这样子,我和爷爷都不放心。” 常乐忽然被捉住手,惊了一下,一下将手抽了出来,又觉得好像自己反应有些大,正有些无措,便又被余清泽用胳膊推出了厨房。 常乐:…… “快去。” 常乐无奈,只好洗手去收拾衣服准备洗澡了,心里暗道:常乐,管好你自己,今天一定不要想来想去了,好好睡觉!余大哥,余大哥不是你能想的! 常爷爷看着孙子,心里叹口气。 第二天,常乐的脸色比前一天好了一些,也精神了一些,他不愿意在家里了,与其在家里,还不如去开摊,忙起来就没空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了。 常爷爷和余清泽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到了北大街,做好开摊准备,趁着这会生意不忙,余清泽要去下铁匠铺和菜市场,便将摊子交给常乐了,凉面凉皮常乐也是会做的,问题不大。 到了铁匠铺,余清泽将自己画的模具的图给了铁匠师傅,然后又跟他讨论了好一会,直到铁匠师傅确定了,他才又去菜市场。 要做关东煮,汤底是关键。 余清泽跑了东西两个菜市场,将材料买好,有些材料没有,他就用其他材料代替了,没有办法做到正宗的关东煮那样的海鲜高汤,但是改良一下用海带香菇肉骨头汤,也还是可以很鲜美的。 拎着大包小包材料回到小吃摊,余清泽就见到刘老板正站在他们的小吃摊旁,估计是在等着他。 见他回来了,刘老板端过一盘炒面递给余清泽,示意他尝尝味道。 余清泽无奈,接过来吃了两口,道:“比昨天的味道好一些,这肉丝炒老了一点。” “嗯,我回去再做。”刘老板点头,端过盘子,抢过余清泽手里的筷子,转身回去了。 余清泽:……要不要这么酷?! 将东西放好,他洗好手,没去接常乐手里的活儿,自己上菜收银去了。 常乐的手指有伤口,畅哥儿看到了就自己去洗碗了。看到这一点,余清泽很满意,当下决定将畅哥儿七天的试用期缩短为三天,等今天过了,从明天起就给他正式工的待遇。 中午的时候,米哥儿过来了一趟,说他们家大少爷下午要启程回云州了,问那个凉粉和凉皮凉面之类的能不能打包带回去,他们家大少爷想带回去让蔡大人夫夫也尝尝。 余清泽干脆给了他们一些干凉面凉皮,又将辣椒油给他们装了一些,其他一些调料可以自己准备。甜凉粉是不好打包了,他们也没带凉粉果来,神仙豆腐倒是可以用水漂着带回去,不过隔天还是要换一下水。 将注意的东西都交代了一遍,米哥儿记下后,带着食材回去了。 一整天忙下来,余清泽几乎没怎么找到机会跟常乐说说话,但见常乐还蛮有精神的,心里也稍稍放心。 半下午的时候,天色转阴了,天的另一边正在聚集乌云,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见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余清泽便决定收摊早点回去,免得到时候下雨了被困在城里。 回去的路上,余清泽就跟畅哥儿说了让他转正的事情,畅哥儿很高兴,一路上都跟余清泽有说有笑的,都是闲聊。 常乐拖着板车在后面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像畅哥儿这样的好哥儿,才能配得上余大哥呢。 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多开心。而自己呢…… 这时,天上一声雷鸣轰然响起,风骤然大了起来,乌云翻滚而来,一场急阵雨没等他们到家,说来就来了。 他们赶紧拿出遮阳伞来,可是这疾风斜雨的,撑着遮阳伞也没多大作用。而且这遮阳伞又重,还是顶着风,只有常乐和余清泽能撑起来。 “余老板,前面有户人家,雨这么大,我们先去躲躲吧?”畅哥儿躲在了常乐的伞下,看见前面不远处有户农家,建议道。 余清泽也看到了,点头道:“好!乐哥儿,到那边躲躲雨。你们先过去。” 常乐点头,他撑伞,畅哥儿拉板车,俩人先过去了。后面,余清泽双手撑着伞,常浩推着小吃车,两人也慢慢移过去。 几人到了那户农家,余清泽将小吃车和板车挨着并排放一起,上面放一把遮阳伞挡雨,然后跟常乐一起走到屋檐下。 就这么一小段的距离,他们仍是被打湿了,幸好这是夏天,还不至于感冒。 几人都在擦脸整理。 余清泽看到乐哥儿头发上有片叶子,想帮他拿下来,可刚伸手,常乐却忽然猛地抬头看向他,头还往后躲了一下。 余清泽:……怎么又被嫌弃了?乐哥儿这两天是怎么了?以前都不会这样的啊,以前还给摸头的,现在怎么好像防色狼一样防着自己了? 莫名委屈。 “……呃,那个,乐哥儿,你头上有片树叶子,我给你,拿下来?”余清泽坑吧了一下,不确定乐哥儿现在对他的态度。 常乐闻言,脸红了一下,转头,自己伸手往头上一通摸,将树叶给弄了下去。 余清泽:…… 往后两天,余清泽发现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常见了,他和常乐两人之间以前还蛮和谐的相处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他找到小助攻,问道:“你哥这几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常浩也不明白,摇头道:“不知道。” 余清泽一脸懵,真的被乐哥儿讨厌了吗?怎么感觉乐哥儿在躲着自己? 他也没做什么啊…… 第30章 你是不是在躲我? 畅哥儿通过试用期之后,常浩小少年就可以去上学了。 这天晚上,常爷爷带着常浩提着礼物去拜访余秀才了,家里就剩下余清泽和常乐在厨房忙活。 余清泽一直在意着这两天常乐对他态度的转变,想着找点什么话题来聊聊,可开头了两个话题,自己说了一大堆,常乐只是笑笑,都没给他一个手势,根本连接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尬聊都聊不起来。 余清泽有些受打击,使劲搓揉手底下的面团,把它想成常乐的小屁股,不听话,挨打! 余清泽前世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一次,追人技能也没点满,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话题哄喜欢的人高兴,想想真是悲伤。 厨房里,只能听到两人干活的声音,一时气氛有些沉闷,还有些尴尬。 余清泽越想越想不通,索性将面团往砧板上一拍,转过身,叫常乐:“乐哥儿。” 常乐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视线放到了砧板上。 余清泽走过去,低头看着常乐,抛了个直球出去:“乐哥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常乐猛然抬头,使劲摇头加摇手,余大哥怎么会这么问,他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只是…… “那你这几天怎么总是躲着我?”余清泽见常乐又下意识要摇头,抢先说道:“别说没有,你有。你看你连看我都不敢看了。” 常乐摇手摇头的动作停下了,脸蛋通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余清泽。 见他又低头,余清泽也顾不上手上有面粉了,直接托起常乐秀气的下巴,捏着,让他不得不跟自己对视,才又问道:“乐哥儿,你知道你这几天很不对劲吗?脸色憔悴,精神不济,还躲着我。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告诉我。” 下巴被捏住了,这暧昧的动作让常乐的脸更加红,本来眼神闪躲就不敢看余清泽,现在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了。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才惊慌地抬眼看着余清泽的眼睛,很认真地摇头。 “真的没有?”余清泽问。 常乐点点头。余大哥没有做让他觉得不舒服的事,相反,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总想起那些亲昵的接触,这让他觉得自己很不要脸。 “那是为什么,告诉我,嗯?”余清泽轻声说道,眼神紧紧锁着常乐的脸,观察着他的表情。 常乐眼神又开始游移。心里的秘密是千万不能被余大哥知道的,要是他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看自己呢,一定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常乐心里已经成了天鹅肉,余清泽正想再进一步逼逼他,却不想,正当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常爷爷和常浩的声音,他们去拜访余秀才回来了。 余清泽也听到了常爷爷和常浩的声音,可他还没放手,直到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听到常浩小叭叭说‘原来夫子这么好,我一直以为他很严肃的呢’的声音,又见常乐脸上惊惊慌慌害怕爷爷和弟弟看到的表情,心里又心疼他了,放下手,丢下一句“有空我们再聊”。 常乐如获大赦,赶紧转身低头,非常‘忙’地拿起盘子将里面蒸好的凉皮倒在砧板上,用刀划开再放到簸箕里晾起来。 可余清泽那句‘有空再聊’将他给吓了个够呛。 他一点都不想跟余大哥‘再’聊啊! 于是第二天,余清泽发现,常乐躲他躲得更厉害了,连偶尔的视线都不敢跟他对上了,连他叫他,都不敢抬头看他了。 余清泽:…… 畅哥儿心思细,这几天也发现两人有些奇怪,等到常乐去李老板铺子里打水了,他趁机问余清泽:“余老板,你是不是惹乐哥儿生气了?怎么他都不理你了?” 他还记得第一天来上工的时候,常乐和余清泽两人配合得很默契的。 余清泽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问他他也不肯说。” 畅哥儿眨眨眼,看常乐很快出来了,便不再问。 这天回家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个媒婆要给余清泽说媒。这次是常乐他叔么请的,他还特意另外找了个媒婆,要说的对象就是月哥儿。 余清泽想到之前跟在文丽身后那个明显还没成年还是个少年的月哥儿,顿时哭笑不得。 他再次跟媒婆说了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然后打发他走了。 等送走这个媒婆,余清泽脑袋里忽然灵光闪现,他记得,常乐开始变得奇怪好像就是上次那个廖媒婆来给他说亲之后,第二天常乐就没睡好,然后就开始躲着他了,一直到现在。 这,这说明什么? 常乐怕别人误会,从而影响自己说亲? 还是…… 余清泽想到之前那几次自己无意撩常乐的时候,他脸红害羞的表情,他不禁大胆地猜测,是不是,常乐他其实喜欢自己,却害羞所以躲着自己? 或者是,他发现说亲的那个对象是个好哥儿,然后觉得自己条件不好比不上?所以自卑了,躲着自己? 余清泽将前后关系过了一遍,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是最有可能的。 这个发现,让他半喜半忧。 常乐也能喜欢自己,这确实是好事。但如果他因为身体条件而自卑,钻了牛角尖,缩进了龟壳里,进而不敢靠近自己,那就麻烦了。 总之,得先确认清楚才行。 吃过晚饭,几人在厨房干活,余清泽一边想着怎么解决事情一边做面条。 忽然,屋外有人叫乐哥儿。 常乐听见声音,到屋外去了。 余清泽走到门口看了一下,居然是大河。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余清泽没怎么听清,只看到大河憨头憨脑地摸着自己后脑勺,眼神好像左躲右闪地不看常乐,一边傻兮兮地笑一边说着什么,而常乐很认真地抬头看着他,听着他说话。 余清泽:……该不会又是来撬墙角的?! 想到之前遇到小混混那次,大河看常乐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常乐看他的时候,他就不敢看常乐,等常乐不看他的时候,他就盯着人家看。 这,这是暗恋常乐? 余清泽忽地又浑身一震,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乐哥儿躲着自己还有另一个可能啊! 他完全有可能是因为心里有喜欢的人,然后怕心上人误会所以要躲着自己?! 而那个人,是大河? 余清泽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一股危机感直窜脑际,让他猛然清醒过来。 他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了,听到文丽说没人愿意娶常乐,就以为真的没汉子喜欢常乐了? 而且,他根本没想过常乐有心上人的可能! 这真是大错特错了! 像常乐这么好的哥儿,怎么会没人喜欢呢?!他又正值青春年华,有那么个喜欢的人不也是正常的事?! 自己还想慢慢来,等赚了钱解决了户籍问题再告诉常乐自己喜欢他,慢慢来个屁! 再慢,媳妇儿就成别人家的了! 必须要找个好时机先告诉他再说了。 等到常乐跟大河说完话回来,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大河吗?他这么晚有事儿吗?” 常爷爷也转过头看着常乐。 常乐便比划起来。 常爷爷看了,点头道:“哦,这件事啊,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 余清泽只看懂了一半,他问常爷爷:“爷爷,什么事啊?” 常爷爷道:“明天初一了,下个月轮到我们家下午放牛,没事,我明天下午就去。” 原来是这事,余清泽安了下心,又跟常爷爷道:“对了,爷爷,跟您说一件事,我今早上去刘记面馆,看到刘老板他们在水洗面团,估计快要做出凉皮了。” 早上的时候,他听刘老板儿子说,是刘老板喝粥的时候发现粥面上的那层皮跟凉皮很像,才想到了可能是蒸出来的,不过之前他们直接用面粉调水蒸失败了,才又在试验水洗面团的方法。 这刘老板的脑子也是蛮聪明的。 常爷爷惊讶:“刘老板他们知道怎么做了?” 余清泽点头:“他们已经摸到正确的方法了,估计现在都做出来了。” 常爷爷又道:“那如果他们推出了凉皮,我们的生意要受影响了。” 余清泽点头,又道:“刘老板这人,不好说,也说不定他会顾及我教他的其他面条吃法就不推出凉皮。不过没关系,凉面凉皮到底也算季节性食物,最多也就再做一个月,过了八月天气凉了,生意也就渐渐淡了,做不长的。” 他也没想过就靠凉面凉皮来发家致富,小吃摊只是初期积累下资本,开饭馆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倒也是,太冷了大家都想吃热乎的。”常爷爷道。 余清泽又说道:“所以,爷爷,还有一件事,后天我们就可以卖关东煮了,不过到时候要准备的东西多,活儿多了,估计我们自己忙不过来,我想把些活儿分出去给村民,像面条和凉皮面筋这种费时的,我们可以交出去,到时候我们从他们那里买就是。我们自己可以做豆腐泡和豆腐串,还有肉丸子,这些单独卖,也是能赚钱的。您看呢?” 先前余清泽试验,做了一次关东煮,简单地弄了海带结、豆腐泡、面筋、肉丸子、萝卜等,配上辣椒酱和蒜蓉酱,常乐他们吃了都说好吃,便决定卖了。 常爷爷想了想,他们几个人现在每天做面条和凉皮面筋就已经很忙了,白天他又要顾田地,确实再分不出人手,便道:“行。那给谁做?” 给谁,这确实是个问题。 余清泽想到之前去村长家时在路上听到的闲话,说常爷爷顾大不顾小,有赚钱的法子宁可给外人也不给自家儿子,便道:“不然,把面条交给畅哥儿家,把凉皮和面筋给叔叔家吧?” 最近大家都知道他们赚钱了,村里闲话也多了起来,他们白天都不在村里,听到耳里的不多,常爷爷整天在村里,想必承受了不少流言,可是他都没跟他们提过。 而另一方面,最近,文丽不给常乐说亲了,就总是找借口晚上过来,总想来看看他们凉皮和凉粉怎么做的,每次还要防着他,实在不方便做事。 既然凉皮的方子不算独家秘方了,这生意也做不久了,那给文丽也没关系了,还能堵一下村里的闲话;而且,让文丽忙起来,就不会老是来打扰他们了。 人言可畏,能用一个制作凉皮的小方子解决两件麻烦事,余清泽觉得还是值得的。 常爷爷顿时沉默了一下,叹口气,道:“唉,你放心,我都不是很放心。”自己家的人自己熟悉,文丽就不是个老实安分的,“万一他那边到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余清泽笑,道:“爷爷,如果叔么聪明的话,就不会将这方法传出去。而且,就算他把做凉皮的方法卖出去,也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不做这个了,到时候,我们大可以将这方子公开,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无所谓秘方不秘方了。” 顿了一下,余清泽又补充道:“当然,这事,您也得敲打叔么一下,如果他能老实做,以后咱们有其他活,也还可以交给他,毕竟是一家人,咱们赚钱不带着他们一点,说出去也难听,咱们在村里就不好做了。但是,如果他愧对我们的信任,那我们以后就不给他就是了。” 常爷爷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说道:“阿泽,到底你仁厚。” 老人家其实也感慨,就像文丽说的,常胜也是他儿子,做爹的哪能不盼着他们一家好,有好事哪能不想着他们。 但是,文丽这人,唉,他也确实有点儿不放心。而且,这生意,他们和余清泽虽然是合伙,但其实说起来,也都是余清泽一个人撑起来的,他们都是沾光的。 现在余清泽竟然把这些事都考虑进去了,不怪老人家心里感触得很。 余清泽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反正给别人也是给,让叔么有事忙,免得他老找我说亲。” 常爷爷也觉得老脸有点儿挂不住,忙道:“给你添麻烦了,我代他给你道个歉。我明天就去找他说清楚!” 余清泽忙道:“哪用爷爷道歉,没事,就是,”他看了常乐一眼,道:“我跟媒么说的有喜欢的人的事,是真的,所以让叔么不用再来给月哥儿说亲了。” 常乐装面浆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 常爷爷看到了余清泽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家宝贝大孙子,心里叹口气,道:“你放心,我明天跟他说。” 搞定了这事,余清泽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就怕被文丽给盯上,还不够烦的。他现在可没功夫天天来应付他,他还要赚钱,还要想办法找个好机会跟乐哥儿告白呢。 第31章 关东煮与哥儿节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他们开摊时,刘老板喜气洋洋地端着个盘子,上面还盖着个罩子过来找余清泽了。 余清泽挑眉:“刘老板,你做出来了?” 刘老板点头,道:“你看看?” 余清泽揭开盖子,盘子里整齐地码放着一盘凉皮,看样子是刚做出来的,还有热气。 余清泽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倒刘老板你。” 刘老板成功做出了凉皮,心里高兴,面上还维持着严肃的表情,谦虚道:“也就是忽然想到了,想不到原来是这么做出来的。” “那您的面馆又可以多推出一项吃食了,挺好。”您嘴角的勾勾都将您的情绪泄露了,还装! 刘老板摇摇头,道:“不做凉皮。” 余清泽挑眉。 刘老板说:“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做出来,不是要抢你生意。何况,你还教了我们炒面拌面不少做法。” 没看错人。余清泽笑道:“那谢谢刘老板了。” 刘老板摇头,道:“我该向你道谢。” 另一边,等余清泽他们出摊去了,常爷爷专程到小儿子常胜家去了一趟。 刚进院子,常爷爷便看见常胜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个潲桶,看起来是刚喂了猪。 “爹?”常胜看见自家爹,很惊讶,问道:“您怎么过来了?”自家爹自己了解,要不是有什么事,他不会过来。 常爷爷点了个头,看了一圈,问道:“文丽他们呢?” “文丽去割猪草了,月哥儿去洗衣服了,顺子今天跟大河一起到码头搬货去了。”常胜放下潲桶,洗了下手,到厨房里端出张凳子放到屋檐下,说道:“爹,你坐。” 常爷爷坐下,问道:“顺子怎么去搬货了?文丽以前不是都不让他去吗?” 常胜在一张小矮凳上坐下,道:“都二十一了,不自己出去做工攒点钱夫郎都娶不上。” 常爷爷点头,“早该这样,不做活银子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之前我就说文丽,不该那么惯孩子,你也是,自己的夫郎都管不住,他那一张嘴,惹了多少麻烦,还净做些乌七八糟的事,让小乐难堪,要不是看在两孩子的份上,我都抽他了。” 常胜一脸愧色,道:“都怪我不中用赚不到钱,是我的错。” 常爷爷叹一口气,看着这小儿子,痛心疾首道:“你腿残了,眼和心不能残哪,这都十几年了,你也该往前看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常胜被说得头一直低着,根本抬不起来。 这时,文丽挑着猪草回来了,看见常爷爷在家,也诧异道:“哎哟,爹,您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见文丽回来了,常爷爷叹口气,挥手道:“你先把猪草放下,过来我跟你们商量点事情。” 文丽放下猪草,抽了张凳子坐下,问道:“什么事?是不是余清泽同意月哥儿了?” 一听这话,常爷爷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少打余清泽的主意,丢人现眼得还不够啊?” 文丽不服气了,道:“哪里就丢人现眼了,别人都能去说亲,月哥儿怎么就不行了?” 常爷爷怒:“月哥儿月哥儿,月哥儿被你养成什么样了,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文丽嘟囔道:“我现在不是教他了吗,让他改正了,还不让人改好啊?” 常爷爷气急,道:“两年前你就这么说!现在呢?月哥儿就是被你们给养毁了!” 文丽一听就急眼了,委屈道:“我怎么养毁了?我九死一生才生下他,差点就没保住他,疼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说到这个,常爷爷一时也词穷,只能道:“哪个疼是像你这样疼的?都变成一个废人了,以后谁敢娶?要是常顺娶个像月哥儿这样的,你能同意?” 闻言,文丽罕见地沉默了。 良久,常胜轻声道:“爹,您过来是有什么事的吧?” “……都被你们气糊涂了差点忘记正事!”常爷爷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才说道:“是这么回事,阿泽的生意现在活多忙不过来,想把凉皮分出来,给你们做,看你们要不要做?如果不做,就找别人来做。” 听到余清泽的凉皮要分出来,文丽眼睛一下就亮了,问道:“怎么分?是做帮工给工钱,还是怎么地?” 常爷爷瞥他一眼,答道:“教方法,你们自己买面粉回来做,他买成品,看你们做不做?” 文丽脑子转得快,他问道:“一斤面粉能做多少凉皮出来?能赚几文?” 常爷爷皱眉,道:“这个我不清楚,反正阿泽说每一斤干凉皮你们大概可以赚两到三文钱,看做的水平。小吃摊那边每天大概需要三四十斤左右,你们要是做的话,一个月下来也不少了。” 文丽眼珠转了转,便道:“好,我们做!” 常爷爷看他那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先警告道:“文丽,我先警告你,不要打那些歪歪心思。余清泽是有本事的,你要是安稳做,以后余清泽这边就还会有其他活给你,你要是又搞些乌七八糟的事,以后想跟着赚钱,你就做梦吧。” 文丽笑道:“哎哟,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动其他心思,您想多了。” 常爷爷没好气道:“哼,我今天把话摆在这里,我就帮你们这一次,你要是不珍惜,乱搞些小名堂,以后就是余清泽愿意给你们活,我也不会同意!” 文丽脸色一变,道:“爹,您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余清泽到底是外人。” 常爷爷怒目道:“一个外人待乐哥儿都比你好,你还有脸说!我告诉你,你以后要还是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找小乐,你们凉皮也别做了!” 文丽看老头子真的生气了,为了以后能赚钱,赶紧道:“哎呀,行了行了爹,我不找就是了,再说,也找不着了。” “你还想找?!” “不找不找!” 常爷爷瞪着文丽,道:“总之,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要不要好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常爷爷也不等文丽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晚上,余清泽见常爷爷很晚还没回房间睡觉,起来发现常爷爷坐在厨房里抽旱烟,他走过去蹲下,问道:“爷爷,怎么还不睡?有烦心事?” 常爷爷叹口气,道:“没事,就是想了些以前的事,有些睡不着。” 余清泽想着估计是常乐叔叔家的事情,之前在村里见过常乐叔叔几次,瘸了一条腿,他便问道:“叔叔的腿,是怎么瘸的?” 常爷爷叹气,道:“还不是当年战乱那会,就是小乐出事那时候。那时候我跟小乐他爹和他阿么去救他老么,让常胜夫夫俩照看孩子。谁知我们走没多久,文丽又被乱军抓走了,他那时候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常胜让三个孩子待在原地,他去救人,好歹把人给救回来了,腿却被那些人给打瘸了。等他们回来,就只看见常顺一个人在原地了。所以常胜一直觉得愧对他大哥一家,这么多年,都不敢上门,也不敢见小乐。” “后面,文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身体还元气大损,大夫都说以后估计生不了了,一直到怀上月哥儿,生产的时候又难产,差点一尸两命,所以文丽特别惯着月哥儿。常胜又觉得没有保护好文丽和孩子,很自责,即便文丽做了错事,也不敢管他。” 老人家说着双眼都湿润了,伸手擦了下双眼,说道:“唉,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懦弱的儿子!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余清泽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出,感叹道:“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到常爷爷情绪恢复了,他说道:“阿泽,我今天也跟他们说了,要是出什么幺蛾子,以后的活儿都不给他们做,你就且先看看他们的表现吧。要是做不好,你也不用再顾虑我,是他们该。” 余清泽点头,本来把这活儿给他们也是看在常爷爷的份上,便道:“我知道了,爷爷。” 第二天,关东煮的小吃车正式开摊。 余清泽比常乐他们早一些出发,他要先去熬煮汤底做准备。随后常乐和畅哥儿也到了,常爷爷等常浩去上学后也过来帮忙,怕他们第一天忙不过来,忙到中午再回去,下午放牛。 有早到的客人看到他们增加了一辆小吃车,上面还有两个四四方方的铁格子,便好奇问道:“余老板,你这又是做的什么新吃食?” 余清泽笑道:“这个啊,叫关东煮,再过两刻钟才能吃到,要是您不忙,可以待会再过来看看。” “那行,我待会来瞧瞧这新吃食。” 汤底做好,将格子锅放到凹槽里,汤底转移到格子锅里,将底下的炉子火打开,控火的贴片拨开,再将其他准备好的食物一格格放进去煮。 等大部分的食物都入味煮熟了,有客人好奇,余清泽又让畅哥儿先弄了一碗,用小刀切成小块的,沾上辣椒酱,去给客人们试吃。 “哟,这个圆圆的是肉还是面粉做的?” “客人,这叫猪肉丸子,是猪肉做的,您尝尝看。” “小哥儿,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豆腐泡,很好吃的,您先试试看。” “这个呢?” “这是面筋,可好吃了,保证您喜欢。” “……” 一碗吃食里面,好几样他们没见过的新鲜东西,客人们都乐意尝尝新。 “唔,这海带味道很鲜呢。” “这萝卜比我家炖的那个可好吃多了啊。” “这豆腐泡,好吃,汤汁多!” “这肉丸子才好吃呢。” “……” “这怎么卖啊?” “客人,青菜一文钱两串,海带萝卜莲藕片一文钱一串,豆腐泡豆腐串干豆腐块面筋野蘑菇两文钱一串,肉丸子一文钱一粒。” “嗬,还不便宜呀?你看这肉丸子这么丁点大,就要一文钱一粒了。这豆腐泡一串才三个呢。” “客人,您就说,咱这味道值不值得这个价?你要是在城里能找出第二家,畅哥儿我今天请您吃一碗肉丸子!” “哈哈哈,这小哥儿,嘴巴忒利索!行了,给我来一串海带一串豆腐串一串面筋,两,呃,三个肉丸子!” “行勒,客人您稍等,马上来。” “那小哥儿,我也来两串豆腐泡,两个肉丸子!再来一碗凉粉!” “诶,我也加一碗凉粉!” “马上来,您稍等。” “……” 一旦有人开始买了,后面的人也都跟着买起来,都想尝尝鲜,真的尝了之后,就被这比自己家做出来的要好吃的咸香的味道所俘虏了。 “明明就是块豆腐干,为什么就比我家的好吃呢?” “你别说豆腐干,这豆腐泡和面筋什么的,我硬是吃出了肉的感觉,也是怪了。” 余清泽笑,这豆腐泡和面筋都是油炸出来的,本来就能带来一种有油水的满足感;而且汤汁也是肉骨头汤,煮熟沾满汤汁后,可不就满是‘肉’的味道嘛。 两个铁格子里的吃食很快就卖完了,余清泽又迅速补上。这么热的天,边煮边卖,生意竟比凉面凉皮还好一些。 吃完热的,许多客人又会要一碗凉粉降降温,也算套餐了。 不过在卖这个的时候,有个算账的问题。 为了迅速区别,余清泽特意将竹签做了区分,弄了不同的颜色做标记,不过畅哥儿到底没有现代人那么快能速算出来。余清泽便让常乐负责凉面凉皮,他来装关东煮,每装好一碗,他就告诉畅哥儿这碗多少钱,并跟客人说明了,用上菜即付账的方式。 有些客人有微词,不过很多客人还是能理解,反正都是要给钱的,吃前给和后给,区别也不大。 等到后来,畅哥儿忙不过来,余清泽便让客人直接到小吃车前点餐,就节约时间了。 米哥儿是每天必来他们小吃摊转一圈的,今日见了新吃食,当即打包了三大碗回去。 自从吃了余清泽做的菜后,蔡老爷子夫夫和蔡家二少爷每天都念着,已经成了余清泽的忠实顾客。这会见米哥儿又带回来新吃食,三人就立马围着桌子吃起来。 三大碗,一碗是蔡老爷子夫夫和二少爷的,另一碗是他们这些小厮的,最后一碗是给福伯他们带的。 看见二少爷一口接一口的吃,米哥儿赶紧吞下嘴里的面筋,说道:“二少爷,余老板说你脾胃虚弱不能多吃,每样尝一口就够了。” “啊?可是我想吃啊。”蔡云蔚手里举着一串肉丸子,才吃了一个呢。 蔡老爷子听了,赶紧伸手将蔡云蔚手里的肉丸子抢了过来,笑眯眯道:“蔚儿听话,余老板说不能多吃就不能多吃。这个肉丸子,我帮你吃啊,乖。” 蔡老夫郎斜了老伴一眼,这么说,不是让蔚儿更加想吃吗。 蔡云蔚看着爷爷一口一个肉丸子,吞吞口水,想吃,委屈。 虽然关东煮是热食,但胜在吃法新鲜,味道诱人,食客们尝过后便念念不忘了。 等到他们回到家再吃到家里做的菜,顿时觉得那味道怎么吃怎么寡淡,顿时咽不下去了。 后面,干脆有人直接带上食盒,去打包小吃摊的关东煮回去送饭了,还有不少客人要求汤汁一定要多加点,好喝。 有人带头,便有人效仿,后来许多人都成了自带食盒的打包客,倒也省却了余清泽他们洗碗收拾的不少功夫。 关东煮的推出又获得了成功。 从凉面凉皮、酸豆角酸萝卜,到咸甜凉粉,再到关东煮,余记一口鲜小吃摊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成为了整个桐山城最火热的小吃摊。 其他的小摊贩虽然看见眼热,但也只能眼热了,谁让人家总能弄出新鲜的吃食来呢,而且每一样的味道还都好得不得了。 这本事,也只能羡慕了。 忙了几天。 余清泽发现这两天街上忽然多了许多卖花灯的,不止有挂起来的各种漂亮花灯,还有那种在电视里看见的放水里的荷花灯,还有不少卖彩纸的。 余清泽好奇,这是有什么节日吗?难道是中秋节?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叫中秋节? 他问常乐:“乐哥儿,是要过节了吗?” 常乐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余清泽猜道:“妇女……哥儿节?” 常乐见他看懂了,很开心地笑了。 余清泽眨眨眼,心里也很高兴。乐哥儿可好多天没像这样跟他笑了,都是看见他就躲的,连眼神都不跟他对上。现在竟然因为自己猜中了他的两个手势,就高兴成这样了。 单纯得可爱。 余清泽手指动了动,很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脸,不过还是忍住了,万一又把他吓得缩回去了,那就糟了。 常乐被他这样盯着,一下反应过来,脸红了起来,赶紧转开了视线,装做去忙了。 余清泽笑着转头,跟畅哥儿说道:“我都没注意。” 畅哥儿看见了他俩刚才的互动,悄悄笑了一下,道:“余老板,这几天太忙,你忘了正常,我也是看到街上的花灯才记起来后天八月初八,是哥儿节了。” 哥儿节,听名字就是专门为哥儿设立的节日。 余清泽心里一动,问畅哥儿:“畅哥儿,到时候有什么活动庆典吗?” 畅哥儿笑着答道:“有的,白天就比平常要热闹一些了,到晚上,城里有花灯会,还有猜谜语赛诗会什么的,还有杂耍,其他的一些好玩的也不少。” “那城门是不是比平时晚些关?你们往年会来看花灯会吗?” “对,城门亥时三刻才关(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我们往年都有来,很热闹的,你们也可以来玩啊。” 余清泽心里大喜,大声宣布:“好!那后天咱们不开摊,休息一天,过哥儿节!” 畅哥儿惊喜,道:“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我还想说等开摊回去再过来城里呢。谢谢余老板啊!” “不客气,哥儿节嘛,怎么能让你们再劳累!”余清泽笑着道。 花灯会啊,这可是约会告白的大好时机! 怎能错过! 第32章 约会 这天晚上,做完明天的小吃摊的准备工作之后,余清泽在堂屋里跟常浩一起学习。常浩写着夫子交代的作业,余清泽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用常浩的沙木盘学写繁体字。 刚开始还挺认真的,看着看着他就走神了。 自从上午决定在哥儿节的时候向乐哥儿挑明自己的感情,余清泽兴奋了很久,嘴角一直勾着,激动的心情一直持续着。 他暗自想着,等哥儿节那天,自己是先这样,再那样,还是先那样再这样?脑子里模拟着约会和告白的情节,自己傻乐出声了都不知道。 “嘿嘿……” 常浩小少年正在写字的手一抖,毛笔笔头一重,正在写的那一竖顿时扭了一下,中间拐出来个大肚子。 常浩:……好好的一个字,就这么毁了。 小少年叹口气,抬头诧异地看着旁边的余清泽。 余大哥看的书这么有趣吗?可是自己一张纸的字都要写完了,他好像都还没翻页…… “嘿嘿嘿……” 常浩:……噫,怎么觉得这笑声越来越诡异了? “余大哥,这本书很有趣吗?讲什么的呀?”常浩好奇问道。 可惜,他的余大哥双眼盯着书本,脑子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而耳朵已经封闭了,根本没听见他的问题。 常浩:…… “余大哥?”常浩面无表情地又叫了一声,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终于将那个‘沉迷书海不可自拔’的余大哥给惊醒了。 “啊?什么?小浩你说什么?”余清泽一惊,看着常浩的无奈加无语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入迷了,嘴角的傻笑都来不及收起来。 常浩指着他手里的书,问道:“这一页说了什么有趣的故事吗?你都看了老半天了,还嘿嘿嘿地笑。” “有吗?”余清泽伸手抹了下脸,将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常浩之前的问题:“我在想事情,没看书。” 常浩好奇了,问道:“你想什么啊?那么出神,叫你都没听见,是什么好事吗?” 余清泽脑子里闪过自己刚才想的东西,笑眯眯道:“好事。诶,小浩,我问你,你哥以前过哥儿节的时候都是跟谁一起去城里看花灯的?” “哥儿节?”常浩摇摇头,道:“我哥不过哥儿节的,我记忆中他从来没在哥儿节去过城里看花灯,只有端阳节、中秋节和元宵节才会跟我和爷爷去看花灯的。” 余清泽惊讶了,嘴巴不自觉张得大大的,问道:“一次都没去?” 常浩点头,很肯定地道:“从我有记忆来,我们都只是在端阳节、中秋节和元宵节去城里看花灯的,我哥肯定没在哥儿节去过。” 常乐要是从来不去的话,那不就麻烦了?自己要是邀请他去,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去啊。 余清泽皱眉想了又想,怎么才能把常乐带去城里呢? “余大哥,你想去城里看看花灯啊?”常浩瞪着眼睛问他。 余清泽看着常浩,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对,我想去看看。”余清泽看了下厨房的方向,然后小声道:“我还想带你哥一起去,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常浩双眼一亮,也小声问道:“你们要去幽会吗?” “什么幽会!乱用词!”余清泽拍了下常浩的脑袋,纠正道:“是‘约会’。” “哦哦,约~会~”常浩挤眉弄眼地学了一下,偷笑起来。 余清泽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然后道:“快给我想办法,要是我直接叫他去,他肯定不会去的,你得帮我啊。” “很简单啊。”常浩答道。 余清泽急问:“怎样?” 常浩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余大哥,每次有灯会的时候,街上都有卖小糖人的,可好吃了,我每次去我哥都会给我买一个呢。” 这个小吃货! 余清泽笑骂道:“就记得吃!行了,我给你买,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行了吧?快说。” “还有炒栗子和山楂葫芦!” “好好好,你快说什么办法,你哥待会就洗完了!” “过来一点。”常浩神神秘秘地朝余清泽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 余清泽附耳过去,常浩便在他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通。 说完之后,余清泽有点儿怀疑,道:“能行?” 常浩拍着小胸脯,信心满满地道:“肯定行!我哥,我了解!” 余清泽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为了小糖人、炒栗子和山楂葫芦?” 常浩嘿嘿笑着,捏着手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道:“这也是其中一个很小很小的原因啦,你不用在意,最主要的是,这办法能行就可以了。” “行吧,相信你这次,那你可配合好啊。” “没问题。” 初八,哥儿节,小吃摊不出摊,休息。 常乐一家的生活习惯都很好,基本不睡懒觉,大家都起得早。 常爷爷早上起来就喜欢到田里地里转一圈,有时候就顺便把猪草割回来了,常乐一般去割猪草或者去洗衣服,而常浩自从上学堂后,早上就得一边扎马步一边背书。 小少年上学很用心,每天除了完成夫子交代的功课,还会让余清泽另外再教他学认字。小少年记忆好,人也聪明勤奋,学得还挺快,余秀才都表扬过,这让常乐和常爷爷都很高兴。 余清泽特意起早了些,做了丰富的早餐,小混沌、灌汤包、水晶饺子、凉拌海带丝、咸骨菜干粥。 平常他们出摊比较早,早饭都吃得比较简单,现在有时间了,他就想让大家吃好点,吃丰富点。 而且今天还是哥儿节。 早餐桌上,几人看着一桌丰盛的早餐,吃惊又开心。 “乐哥儿,来,今天是哥儿节,也就是你的节日,我祝你节日快乐,天天开心。”余清泽夹起一个水晶饺子放到乐哥儿面前的碗里,笑着说道。 第一次听到这样祝他节日快乐的,常乐有些羞赧,脸色红了红,伸手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常浩有样学样,夹了个灌汤包也放进他哥碗里,说道:“那我祝哥你,祝你节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小少年很少说这么文绉绉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贺词,一时还卡了一下,说完自己先嘿嘿笑起来。 常乐笑了笑,也比划着道谢,还伸手夹了个灌汤包放进弟弟碗里。 常爷爷笑眯眯地,啥也没说,夹了一筷子海带丝到孙子碗里,“多吃点。” 常乐双手捧碗接过了,朝爷爷点头笑。 早餐和和美美香喷喷地吃了。 因为花灯会在晚上,白天除了常浩去上学,他们都下地去了。趁着在家,他们把萝卜、大白菜和香菜芹菜种子都撒下去了,这会播种,过年那会就可以吃。 中午的时候,常浩放学回来,拉着他哥开始撒娇:“哥,今天晚上有花灯会,我们去看好不好?学堂里大家都去看呢,我们也去吧?好久没去过了。” 常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过几天就中秋节了,到时候再去。 “过几天也去,今天也去吧,我还从来没在哥儿节去逛过花灯会呢,听学堂里有人说哥儿节卖的花灯都不一样呢,可漂亮了。”常浩眼巴巴地望着他哥,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想去就有多想去。 常乐心里是下意识不想在哥儿节出去的,可看着弟弟这么期待,他顿时又心软了,纠结地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头。 常浩见他哥同意了,非常之开心,然后就飞奔到厨房跟余清泽报告好消息。 “好小子,晚上给你带好吃的!”余清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表扬了下,常浩小少年便又高兴地飞出去找爷爷了。余大哥的计划还得爷爷配合,得先跟爷爷通通气。 下午,因为决定了晚上要去看花灯,晚餐就吃得比较早,常浩下午放学后,他们便开吃了,趁着天没黑好走路。 美味的晚饭吃过,几人还稍稍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四人锁了门,开开心心地往城里走去。 跟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不少,许多村民也都这个时候出发往城里走。 有村民看到常浩常乐他们,便聊起来:“哟,常浩,你们今天也去看花灯吗?” 常浩小嘴溜起,道:“是啊,凤伯么,你们也全家一起去呀?” “对,去热闹热闹。”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等从小路走到官道口了,常浩忽然惊叫了一声。 “哎呀,坏了!” 几人转头看他,余清泽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常爷爷瞪他一眼,道:“小皮猴子,你乱叫什么?” 常乐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弟弟。 常浩挠挠头,一脸便秘苦闷的表情,说道:“爷爷,我忘了夫子今天布置了三张纸的功课,等回来再写,我估计写不完了。要是明天交不齐,夫子会打手板心的。” 常爷爷特别配合,说道:“那你还想去城里?” 常浩苦着脸道:“好久没去了嘛。” “行了,那你别去了,回去把功课好好写完,看花灯过几天中秋节也可以去。” 常浩特别纠结地望了城里的方向一眼,然后惆怅地说道:“好吧。” 然后常爷爷就带着常浩转身准备回去,谁知常乐见了也跟着往回走了。 常浩见了,赶紧叫住他哥:“哎哥,我跟爷爷回去就行了,你跟余大哥去城里看花灯吧,余大哥来了咱们这还是第一次看花灯呢。” 常乐一听,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我是挺想去看看的。” 常浩连忙道:“哥你带余大哥去吧,他第一次去花灯会,肯定不知道咱们这里什么好玩,得有熟人带着。” 常乐就很纠结了。这孤男寡男地,一汉子一哥儿一起去看哥儿节的花灯,这,不太合适…… 那边,常爷爷也开口了,说道:“小乐,你就带阿泽去吧,注意荷包,人多的时候扒手多。” 爷爷都开口了,常乐迟疑地点了下头,心里还鄙视了一下自己,自己心里对余大哥的那点小心思真是太不该了,肯定也只有自己觉得不合适,余大哥这么坦荡荡的,才不会多想。 于是,四人分道。 余清泽和常乐走的时候,常浩还特别嘱咐了要给他带吃的回来。 常乐以为是跟他说的,还很郑重地点头答应了。看得余清泽哭笑不得。 官道上去城里的人不少。虽说是哥儿节,但也不单只有哥儿才会去,有些是一大家子都出来了,有些一看就是‘有情郎’组合,还有些是汉子陪着自家的哥儿来做护花使者的。 余清泽和常乐两人走路步子都比较快,一路上余清泽特意找话题问些花灯会上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常乐一一给他比划着答了。 经过这么久的学习和锻炼,常乐的手语,余清泽已经能认出来七八成,两人倒是也没尴尬地‘聊’了一路。 总之,一路上也蛮和谐顺利的。 到了城门口,天色刚好黑下来,还没进城,他们便已看到了西大街上闪耀的各色花灯,橘黄的灯光将夜色都照亮了。 “好漂亮!”一进城,余清泽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虽然现代的霓虹灯也很漂亮,光与影的交替还能组合成各种有趣的图形,但那些对于看惯了的余清泽来说比较常见了,引不起多大兴趣。 不过,现在,在这异世界,这种充满古色古香的城市街道上,被各色花灯装点得亮如白昼;还有那各种小摊,熙攘的人群,真是热闹得很。 白天和夜晚的差距真是很大。虽然他对这条街可以说是很熟悉了,但仍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这种以前只能在电影电视中看见的繁华场景忽然呈现在余清泽面前,他顿时感觉有些不真实,像在看电影。 直到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余清泽从愣神中恢复过来,他看向常乐,问道:“乐哥儿,怎么了?” 常乐只是看他在发呆,所以才扯他的,现在见他问,便伸手往前一指,示意赶紧去逛。 余清泽点头道:“走。” 花灯会主要在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这两条十字相交的主干道上进行,从四个城门口开始边有许多摊贩,一直到十字路口最繁华。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 余清泽第一次看这种花灯会,都很好奇,每个摊子上都去看了看。 “乐哥儿,你看这个花灯好看不好看?是只小老虎,买回去给小浩好不好?” 常乐笑,示意他别买,前面还有更多更好看的,现在买了,到时候得后悔。 “是吗?那待会再买。”余清泽果断地放下了手中的小老虎花灯,跟着常乐往前面走。 “乐哥儿,你喜欢什么样的花灯?咱们买一个。” 余清泽眼睛都要看花了,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也不知道常乐喜欢什么样的,便问了。 常乐转回头给他比划。 这时候前面几个哥儿汉子涌了过来,边上一个汉子不小心撞了常乐一下。 常乐往前踉跄了一下,余清泽见了,赶紧伸手一把揽住常乐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怀里带,险险地没有摔跤。 那个汉子见撞了人,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又走了。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余清泽低头问道,揽着常乐肩膀的手并没有放下。 常乐半趴在余清泽怀里,他的双手抵着余清泽的胸膛,手下的触感结实温热,而鼻间是独属于余清泽身上的清冽气息,他的脸一下就红了,赶紧撑着双手远离余清泽的怀抱,然后低着头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余清泽看着常乐害羞得通红的耳朵尖,抿唇一笑,道:“乐哥儿,街上人多,未免我们被冲散,你不如拉着我的衣袖吧?” 虽然很想直接说牵手,但余清泽知道要是真说出来,常乐肯定是不依的,只能让他牵衣袖了。 闻言,常乐绞紧了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那结实温热的触感,脸上的热度都还没下去顿时就又升腾了一些,都不好意思见人了。他低头看了眼街上的人,确实多,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会紧紧地跟着他的。 余清泽无奈了,道:“那行,咱们挨着走。哎,那边有人在玩杂耍,我们去看看?” 常乐点头,他也很喜欢看杂耍。 两人肩并肩走着,一边聊着,主要是余清泽在说,常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更别说对着他比划手势。 街上人来人往,用摩肩擦踵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这样,他们得不时避开迎面走来的人群,于是时不时地,两人的肩膀便若有似无地碰一碰,挤一挤。 常乐心里本来还在为刚才的事害羞,现在一点点的再接触都能在他心里再掀起一阵波浪。 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想触碰,又害怕触碰。 心里冰冰火火来回撞击,真是纠结得不要不要的。 而余清泽呢,他巴不得人再多一点,挤一点,最好像21世纪地球华国那许多大城市的上下班高峰期时的公交车和地铁上那样,人与人之间根本没有缝隙,自然就能将他们俩贴在一起了。 余清泽失笑一声,看看旁边的青年,觉得自己的思想是不是有些歪了,感觉都要走火入魔了。 怎么就这么想碰一碰抱一抱常乐呢? 余清泽心里苦笑,长长叹息一声。 肯定是憋太久了。 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想有一个亲亲爱人,一个温馨和顺的家。 真是特别想。 想了二十多年。 以前没碰上喜欢的,这种想法还不明显。现在,好不容易碰上自己喜欢的了,这渴求便像海啸一般,来得气势汹汹,简直要把他整个吞没。 到了那处杂耍的地方,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余清泽看到一个人挤了出来,他赶紧拉着常乐的手腕顺着那个地方往里挤。两人好不容易挤进去,站到一个能看到杂耍艺人表演的地方。 圈里表演的是吞剑。 只见那个汉子仰头,将一柄长长的闪着寒光的剑放进嘴里,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吞下去,直到他将一整柄剑都吞下去,只剩下一把剑柄。 周围的人看着表演,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随着那个汉子将剑一寸一寸地吞下去,每个人的嘴巴都大张着,目不转睛地看着。 余清泽对吞剑表演兴趣不大,他的关注点都放在了身边的常乐身上。常乐也看得入迷,脸上的表情又担心又震惊又佩服,专注的程度不亚于表演者。 等到那汉子全吞下去,双手摊开展示,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和如雷的掌声。 “哇!精彩!”“厉害!” 常乐也使劲鼓掌。 过了一会儿,那表演者又将剑慢慢取了出来。直到这时,常乐的表情才彻底放松了下来。看来是一直在担心着那个表演者。 等到人家拿着盘子过来讨赏的时候,常乐还盯着人家的喉咙看,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那么大把剑怎么能吞下去呢? 其实这表演常乐也看过许多次了,但是每次都还是会震惊。 余清泽嘴角微勾,摸出五文钱扔进盘子里,常乐反应过来,自己也摸出两文钱放了进去。 表演结束,人群一下散去。 两人往前走。 余清泽抬头在看街上还有哪些好玩的,准备跟常乐过去看。 而常乐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表演,百思不得其解,脚步便慢了点,一下没注意,两人便被人群冲散了。 等常乐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看不到余清泽的身影了,在原地转了一圈,踮着脚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人影,他心里忍不住焦急起来。 把余大哥给弄丢了! 正当他心急火燎地准备往前走的时候,一只手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他心里一惊,正想甩开,转头发现,握住他手的,正是余清泽。 “乐哥儿,人太多了,我牵着你走。” 第33章 表白 本来常乐的关注点还在找到余清泽的激动中,结果听余清泽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他正抓着自己的手,顿时脸上一热,左手下意识就想往回抽。 余清泽早料到他这反应,抓得紧紧地,还赶紧补充了一句:“刚刚差点就找不着你了,人太多了,我们别再走散了,下一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 说到走散,常乐一下想起刚才找不到余清泽时自己的慌张心急,人这么多,确实容易走散,如果两人牵着手,就不用担心了。 看着握着自己的手,常乐很没出息地心脏咚咚咚个不停。余大哥的手掌很宽大,比自己的要大了好大一圈,温度也比自己的手要高,被他握住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心中的那棵原本冒了头却又被残酷镇压过的小芽芽抓住机会,奋力往上一抻,原本焉哒哒的萌芽芽瞬间就挺直了腰杆,破开两瓣种仁,又长出了一对嫩嫩的小叶子。 常乐很心动,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对牵手的激动反应,那么明显的欣喜与期盼可不是骗人的,容不得他忽视。 可转念一想……两个未婚汉子和哥儿这样牵手,要是被别人看见误会了,可怎么办?会影响余大哥找夫郎的。 抿抿唇,常乐按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见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便飞快地用右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余清泽放手,怕别人看到误会。 余清泽将常乐带到一个小摊子后面的一个僻静角落,松开常乐的手,双手握住他的肩头,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问道:“误会什么?误会我们好上了?” 牵住自己左手的大掌忽然撤走,常乐心头一阵失落。他左手手指蜷缩了一下,收回来轻握成拳,用右手包住了。 再听到余清泽的话,他轻轻地点头。 “我倒希望,这误会是真的。”余清泽幽幽地说道。 常乐猛然抬头,疑惑又震惊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看了下这个小角落,叹口气,本来想找个漂亮点有气氛的地方,挑个好时机,然后好好地告个白,却不想计划被打乱了。 他伸手将常乐颊边的发丝拨到后面,然后看着常乐的眼睛,说道:“乐哥儿,我刚才牵你手,并不是因为真的怕走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常乐心中一跳,看向余清泽的眼神有些复杂,总感觉余大哥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余清泽盯着常乐的双眼,极有深意地说道:“因为,我想牵。我想跟你手牵手一起看花灯,一起手牵手看杂耍,一起手牵手去逛各个小摊,去买小吃,去玩小游戏,再一起手牵手去码头边放莲花灯。还有,一起牵手过完下半辈子。” 常乐心中砰砰砰,那声音从婴儿拨浪鼓逐渐响成了两人合抱的大鼓! 余大哥在说什么?他是什,什么意思?是,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不不不,他怎么会有那个意思,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是! 可是,他说的好好听,说的内容好让人向往…… 脑子里嗡嗡嗡像是有上千只小蜜蜂同时在飞,常乐都没能找到正确的表情和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余清泽嘴巴一张一张的,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 话说完了,余清泽等着常乐给点反应,却发现常乐表情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哥儿?”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问道:“你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常乐猛地醒神,发现自己又出糗了,脸色通红地伸手比划了一下,问余清泽怎么会这么想。 这家伙,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没想明白! 余清泽失笑地刮了下常乐的鼻子,看着他扑闪的眼睛,很直白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乐哥儿,我喜欢你!” 常乐再一次愣住了。 余大哥说喜欢他?还说了两次? 余大哥说喜欢他! 心跳瞬间由民间大鼓转成了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 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常乐莫名腿软了一下,踉跄了一步。 余清泽见状,赶紧一把捞起他,问道:“怎么了?” 撑着余清泽的胳膊站直了,常乐后退一步,都快靠到墙壁上了。他心里复杂得很,震惊又忐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余清泽,干脆低着头想理清一下脑子里乱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余大哥喜欢他,他心里很惊喜,也很高兴,要高兴疯了,原来余大哥也喜欢他;然而,常年累积下来的自卑让他又下意识地否定怀疑自己,余大哥怎么会喜欢他呢,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啊。 开心得很想笑,又纠结得想哭,根本想不明白。这段日子以来纠结了那么多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想过哪怕那么一丁点儿余清泽喜欢他的可能。 或许曾经幻想过两人一起的生活,但那也是基于对现有生活的幻想上,不是余清泽喜欢他的基础上。 这让他怎么相信呢?在他心中那么好的余清泽,会喜欢这样……残缺的自己? 不过余清泽没给他太多时间。 见他又习惯性低头,余清泽索性将他抵在墙壁上,伸手捧着常乐的脸蛋,把他的脸托起,让他无法再逃避。 “乐哥儿,你怎么想?能接受我吗?有没有,也喜欢我?” 周围明明是喧哗热闹的花灯会,此时却都已化作了繁华的背景板,在这个小角落里隔出了一个静谧的两人世界。 常乐抬眼,眼眶有些红了,他看着余清泽,朦胧水光中,眼神有些可怜兮兮的。 “怎么眼睛还红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余清泽伸出拇指抚过常乐的眼角。 常乐使劲摇头,双手抬起,微微颤抖着比划了两下。 常乐: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 余清泽轻声道:“我喜欢的人,现在就在我面前啊。” 常乐心中一颤,原来余大哥说的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吗? 满心欢喜无处可藏,从嘴角轻轻逸出,勾出一道动人的弧线。 过了一会儿,常乐又恢复了清明,抿唇比划:可是我不会说话。 余清泽笑:“你的手势,我能看懂大半了,还有一些些,再给我些日子,就能全部懂了。放心,这不会成为我们交流的障碍。” 常乐又担忧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那里凸出的疤痕是那么明显。 常乐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低头比划:我很丑。 余清泽轻手将他的手拿下来,伸手撩开常乐的刘海。常乐侧头躲了一下,被余清泽另一只手挡住了,没能躲开。 余清泽轻轻摸着那道疤痕,仔细看着,拇指随着眼神,一直从眉毛中间顺着疤痕抚到发际线里。 常乐眼神闪烁,额头上的伤疤第一次这样任一个异性端详,这让他心里很窘迫难堪,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垂头,却被余清泽又抬了起来。 余清泽知道他心里的疙瘩,认真说道:“乐哥儿,一个人的美丑并不仅仅在于外貌,更重要的是心灵和品行。我喜欢的是能跟我相亲相爱,同甘同苦共同建立一个和睦家庭的夫郎,不是一个仅有外貌的空壳子。这道疤痕或许不好看,但是你不要因为疤痕就否定自己。乐哥儿,你不丑,还很好看,知道吗?” 常乐心中有些些触动,但这是他多年的一个心病,岂是这么容易解除的。 余清泽见了,就问他:“你觉得我肩膀上的疤痕丑吗?”他肩膀上的伤刚长好没多久,十来公分长的疤痕,看着还挺狰狞的。 常乐闻言,果断摇头,余大哥的疤痕他并不觉得丑,只是让他心疼。 余清泽说道:“所以你看,我也不觉得你的疤痕丑,我只心疼你曾经受过的伤。” 黯淡的眼神微微亮了一分,常乐扭了下手指,鼓起勇气又比划道:我,我可能不能生孩子。 余清泽看懂这个手势后不禁失笑出声。 常乐见他笑,更觉得羞赧难过,垂头不语。没有哪个汉子哪家的爹么会不在意这个问题的。 余清泽见状,赶紧止了笑声,解释道:“乐哥儿,对不起,我不是笑你。而是,乐哥儿,我很高兴,我们还没成亲你就已经想到以后生孩子的事去了,这是不是表明,你也是喜欢我,想跟我生娃想跟我过一辈子的,嗯?” 闻言,常乐一下子反应过来,双眼瞪得溜圆,脸蛋爆红,使劲摇手。他,他才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他只是在说自己身体的事情!余大哥怎么想到那里去了! 简直羞死了! 看着常乐手忙脚乱着急解释的样子,余清泽轻笑一声,伸手将在他眼前不断比划的手一把抓住,想了想,认真道:“乐哥儿,我以前从没想过成亲生子的事情,我一直认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有孩子了。直到遇到你,我才有了想成亲的念头。” 对于一个纯gay来说,前世那情况,他确实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了。至于结婚,国内都还不合法,想结婚的同性情侣们都只能到国外去扯证。不过,余清泽连个恋人都找不到,结婚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 听到余清泽这么说,常乐好奇地看着他,迟疑着问了下为什么。 余清泽顿了一下,说道:“乐哥儿,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我父……我爹么。” 第34章 你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哥儿 常乐摇头,他们都只听余清泽说过一次他爷爷的事情,还只是顺嘴说了一下,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家里别的人。 不过常乐能想到,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所以才会从来不跟人提及。 余清泽拉着常乐的手,靠到墙壁上,整理了一下思绪,用常乐能听懂的方式,缓缓说道:“我爹和我阿么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长大,长大后就顺理成章成了亲。那时候,家里很穷,但是他们很恩爱,也很勤奋,一起努力做买卖,家里情况就渐渐好了起来。” “开始几年,他们忙于生意,就没要孩子。后来家里有钱了才生了我,我阿么在家里带了我一年,然后就又去做生意了。家里赚的钱越来越多,买了大房子,还雇了帮佣。按理说,家里应该幸福了才对,是吧?” 常乐点点头。有夫郎,有儿子,家里也有钱了,有房子了,不用为生计发愁,这就已经是很好很幸福的生活了。 他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显然后面还有个‘但是’。 “据我爷爷告诉我,在我两岁那年,我爹和我阿么忽然就整天吵架了,不止吵,有时候两人还动手,家里整天闹得鸡犬不宁的。吵了一年吧,我爹渐渐就不回家了,我阿么也不去做生意了,整天以泪洗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爹和我阿么的感情出了问题,我爹在外面找了别的人,那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只比我小了半岁。” 常乐瞪大眼睛,余大哥他爹怎么这么…… “你也觉得我爹很渣吧?”余清泽侧头问道。 常乐点点头,‘渣’这个字真是形容得太贴切了。 余清泽看着常乐脸上气愤的眼神,心中微暖,握紧了手心的手,然后继续道:“我阿么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才跟他吵架的。她不甘心让外面的那人带着孩子登堂入室成为余家的人,所以即便她已经对我爹已经死心了,她还是不愿意跟我爹和离。” “后来,我阿么忧郁成疾,得了一种很重的病,在我五岁那年过世了。而在我阿么过世后半年不到,我爹就将外面那个人娶回了家。于是,我多了个新阿么和一个弟弟。可是新阿么不喜欢我,弟弟也不喜欢我,跟他们住了两年多,过得很辛苦。在我八岁那年,爷爷知道我过得不好,就将我接回了老家跟他一起住。” 余清泽望着远方,陷入了回忆中。 其实就是渣爹有钱后出轨将原配气死了然后将小三扶正,小三又将原配的孩子给逼得离开了家的狗血故事。 余清泽现在回想着自己家的事情,都觉得像是三流肥皂剧,狗血得不行。 小时候对他妈妈的印象,余清泽都不太记得清了,那时候太小,只记得妈妈整天哭,后来就一直住院。而那对母子,余清泽跟常乐说得都很轻描淡写,其实那女人在他爹面前就装慈母,他爹一走,就对他又打又骂的。 其实在他看来,那女人根本没必要这么装,因为他爹,对他根本也不在意,否则,每天在跟前转,怎么就发现不了儿子的异状? 因为不在意罢了。 常爷爷早年因为他父母的事情,对他爹寒了心,就一直住在老家。后来偶然见到孙子才知道他被虐待,骂了他爹也不听,就将孙子接回去跟自己一起住了。 在余清泽16岁时,他爷爷过世了。而他的渣爹直到他爷爷过世,其实都没回去过几次,在爷爷的葬礼上,因为那女人的挑拨,两父子还大吵了一架,自此父子俩关系降至冰点,后来基本没怎么见过面。 余清泽对那个渣爹也是没啥感情,后来他上大一,遇上征兵,便直接入伍了。在部队里他通过函授学完了学校的课程,退伍返校后一年直接修满学分提前一年毕业了。 毕业后他通过一个战友的关系,拜了一个有名的厨师为师,就开始学习厨艺。那师傅跟他战友家关系很铁,也没藏私,便将所有本事都教给了余清泽。 不过这些不好跟乐哥儿说,他便只简单说到爷爷过世,后来跟他的渣爹也没再往来,自己一个人生活那里打住了。 常乐望着余清泽的侧脸,心里酸酸疼疼的,原来余大哥小时候过得那么不好。自己小时候过得也不好,但自己的爹么很疼自己,可余大哥他爹么都不像是爹么,幸好他也有个疼他的爷爷。 “所以,乐哥儿,我从小就特别想有个温暖和睦的家,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父慈子孝,一定特别幸福。” 只是后来他发现了自己的性向,孩子是没法有了,但希望找个爱人组建一个和睦的家的愿望还是在的,他甚至想过以后可以领养个孩子,父慈子孝也还是能实现的。 可惜,没能如愿。 余清泽转过头,看着常乐,握着他的手,问道:“乐哥儿,你觉得呢?你愿意跟我一起建立一个这样的家吗?” 常乐怔了一下,他愿意吗,他当然愿意。 可是…… 父慈子孝,自己能实现余大哥这个愿望吗? 常乐纠结了一下,然后抽出手,慢慢地很认真地比划了一下。 常乐:余大哥,你值得更好的哥儿。 余清泽知道他又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很郑重很认真地说道:“乐哥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哥儿!没有其他人!”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哥儿!’ 一句话,常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地击中了,里面汩汩流淌出的都是蜜糖,还有一朵朵小花竞相绽放,将他的心口塞得满满当当的,甜蜜浓烈,馥郁芳香。 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了,巨大的幸福和感动,让他忍不住就想沉溺其中。 常乐比划道:真的吗? 余清泽抬手覆上常乐的眉眼,这双眼睛,里面正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仿若繁星闪耀,好看得紧,害他直想亲他。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会吓到他。余清泽告诉自己不要心急,不要吓跑了这只胆小的小乌龟。 “当然是真的。乐哥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不要妄自就否定自己,好吗?”余清泽轻声说道。 常乐抿抿唇,没答话,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从到了适婚年龄之后,他已经被打击否认过太多次了。现在,就算别人不在他耳边提醒他身体上的缺陷,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个适合的成亲对象。 余清泽见状,绷出一张严肃脸,佯做伤心状,问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常乐立马摇头,他当然相信余大哥说的话。他比划道:相信。 余清泽心里有些感慨,又说道:“那我说你是最好的哥儿,你怎么不相信?” 常乐怔了一下,感觉自己被余大哥带进了个坑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因为怎么回答都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比划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我不相信自己。 余清泽心里叹口气,知道这小乌龟缩头缩久了,要让他重新昂首挺胸起来,还得慢慢来。 他道:“没事,我会让你相信的,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常乐疑惑地看着他。 余清泽接着说道:“乐哥儿,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常乐想了一下,才想起之前余清泽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建立一个幸福和睦的家的问题。 想到这个,常乐就沉默了。虽然余大哥喜欢他,而他自己,也是偷偷喜欢余大哥很久了,但是自己能给余大哥幸福吗? 这个问题他十分不确定。就算两人沟通没有问题了,余大哥对他的疤痕也不在意了,但是,孩子的事情…… 他摸摸自己眉心黯淡的红痣,黯然地垂下头。 他希望余大哥能有自己的孩子,他希望余大哥能实现他从小的愿望,那个父慈子孝幸福和睦的家庭的愿望。 而这个,自己可能实现不了。 余清泽见他又垂头了,不忍心再逼迫他,今天的进展已经足够了。他抬起常乐的头,说道:“乐哥儿,这个问题先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等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常乐点点头,心头松了一口气。 然而…… “但是,现在我问你的这个问题,请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余清泽又严肃地说道。 今天的首要目标,是告白,以及知道常乐是不是也喜欢他。 这个目标,还没完成。 先前的问题确实不着急,那只是在那情境下自然冒出来的问题。目前就让常乐一下克服他的自卑心理,答应他的求婚,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先让常乐正视自己的感情,还是有可能的。 尽管通过先前的沟通,余清泽已经有十之八九的把握,常乐是喜欢自己的,而不是喜欢大河,但是他想看到他亲口承认。 这很重要。 什么问题?常乐疑惑地望着余清泽。 余清泽双眼盯着常乐,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问道:“乐哥儿,你喜欢我吗?” 第35章 小乌龟的一大步 你喜欢我吗? 常乐觉得这个问题比让他承认自己很丑还要难为情。 他脸色涨得通红,感觉都要冒烟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羞得想钻进墙角的地洞里。 这问题可怎么回答? 喜欢是当然喜欢的。可就是因为喜欢,在心上人面前,这答案就更羞于启齿了。 况且,说出来后,会不会成为另一件让余大哥困扰的事? 如果为了余大哥好,似乎,否定更好?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最后,心里却难过起来。 就是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让他知道。常乐心里又开始厌恶起这样的自己来。 伸手将常乐的下巴抬起,余清泽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做这个动作了,手指都已经熟练到记住了常乐下巴的触感。 “乐哥儿,看着我。”余清泽用了强硬一点的语气,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我?” 常乐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不敢看余清泽,生怕被他看一眼,心里的秘密就被发现了似的。 这小乌龟! 余清泽索性双手捧着他的脸,固定住,非常霸总地说道:“乐哥儿,你要是再不看着我,我就亲你了。” 亲?亲! 闻言,常乐猛地转过眼,一脸惊恐地看着余清泽。 大庭广众之下,亲什么的,余大哥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见他终于看着自己了,余清泽心里还失望了一下下,他看着常乐的双眼,认真地说道:“乐哥儿,喜欢一个人并不丢人,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权利,这是很正常的感情。这个,相信你清楚,嗯?” 常乐轻轻点头,脑子里还回响着刚才余清泽说的‘威胁’要亲他的话,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了余清泽的嘴。 余清泽:这索吻一般的小眼神…… 余清泽双眼微眯,声音低沉下来,头部下压靠近了常乐一点,问道:“乐哥儿,你这是想让我亲你吗?” 闻言,常乐陡然回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余清泽的眼神已经由明朗变得幽深危险,像是盯上了看中的猎物一样。 他疯狂摇头,脑袋往后仰着,要离余清泽远一点。 现在的余大哥,很危险! 余清泽都要气笑了,这小乌龟无意识的‘勾引’真是堪比上等春药,差点让自己把持不住了。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别摇了,头都要摇晕了吧?” 常乐停下来,不敢再看余清泽了。 余清泽将头稍微后退一点,等常乐停下来后,他伸手点了点常乐的脑袋,正色道:“乐哥儿,感受一下你脑海里想的,”然后,他手指下移,又轻轻点了一下常乐胸口,“还有这里,你心里想的,诚实地面对你的内心,勇敢一点,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心口的位置滚烫,不止因为余清泽的话,还因为他在自己胸口那似有若无的一点,仿佛带了魔咒,穿透了他的衣服,皮肉,骨血,直直地点进了他的心脏,在里面搅起了滔天巨浪。 常乐抬眼看着余清泽,他的眼睛,漆黑幽深,像表面平静实则深不见底的湖面,在湖泊中间似有一簇火苗在嗞嗞燃烧,充满期待与鼓励,深情与一点点……焦躁。 他在鼓励我说出秘密,他在等着我的答案,他想听到我说,我喜欢他。 常乐感觉自己跌进了那潭幽深的湖水里,仿佛被蛊惑了,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说着:说出来,对他说出来!让他知道,你也喜欢他! 最终,他轻轻点了下头。 余清泽看到他点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美滋滋地咧嘴笑起来,还激动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常乐:“乐哥儿,你太棒了!” 就知道他是喜欢他的! 余清泽原本以为还要会儿功夫才能看到常乐坦白,现在这么快能让他承认自己喜欢他,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大进步了。 他就怕他自卑得连自己喜欢他都不敢承认,那他的追夫路才真是一条黑路,只能摸爬滚打了。 幸好,幸好乐哥儿的内心还是有勇敢的一面的。 余清泽简直高兴死了,紧紧地抱着常乐笑。 余清泽开心的情绪感染了常乐,看到他那么高兴,他也忍不住抿嘴笑。 他整张脸都被按在了余清泽的怀里,鼻尖呼吸着的全是余清泽的气息,他一边笑一边脸红,害羞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裤缝,身体都不敢乱动一下。 他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就点头承认了,本来是不想给余大哥知道的,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都知道了。 看余大哥这么高兴的样子,自己喜欢他的事,似乎,也不算是……困扰?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余清泽才把常乐放开,常乐已经成了一只煮熟的小乌龟。 余清泽心里高兴,说话也松快了不少,他握着常乐的肩膀,说道:“乐哥儿,以后也要这样,想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吗?我想多了解你,想跟你更靠近。” 常乐闻言,轻轻点了下头,很害羞。 余清泽欣慰地笑了,对他伸出手,说道:“花灯会都快要进行一大半了,我们去逛逛?” 常乐看着朝着自己伸出的手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将手放进了那只大掌里。 两人手牵手走出那方灯光不甚明亮的小角落,橙黄的灯光霎时闪亮,将两人都映上了暖暖的光。 余清泽握紧手里的手,朝常乐一笑,道:“乐哥儿,我们去挑个最漂亮的花灯!” 常乐对于牵手还有些不好意思,抿唇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任身边的汉子牵着他,缓缓前行。 “乐哥儿,你喜欢动物的,还是花草的?”两人走到了一个最大的花灯摊前,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漂亮的花灯,都很好看。 常乐扫了眼,一眼相中了那个印着四条金鲤戏水的花灯,他扯了扯余清泽的袖子,指了指。 “鱼的那个吗?”余清泽问道。 常乐点点头。 四条金鲤,让他一下想到了爷爷、弟弟、余大哥和他,而且,常乐脸热了一下,鱼,就跟余大哥的姓氏同音呢。 余清泽还没想那么多,笑着道:“好,那就拿那个。老板,给我拿那个金鲤鱼的!” “好咧。客官,游鱼戏水二十文,祝您大吉大利,财源广进!夫夫和睦,万事亨通!” “承您吉言!”余清泽给了钱,接过老板手里的金鲤花灯,递给常乐。 常乐被老板那句‘夫夫和睦’给弄红了脸,接过来花灯,拉着余清泽赶紧往前走。 余清泽见了,偷笑,凑到常乐耳边,故意问道:“乐哥儿,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常乐才不理他,别开头看着旁边,顶着大红脸一个劲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常乐又忍不住偷偷侧头偷瞄了下身边的汉子,俊眉朗目,身材挺拔,品行还这么好,真是大部分的哥儿都会中意的对象。 常乐心中升起丝丝窃喜,这么好的余大哥,说喜欢自己呢! 夫夫和睦。若真的能跟余大哥成为夫夫,建立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那他肯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哥儿了。 倘若余大哥今天说的话是真的,他不介意他不能说话,也不介意他额头丑陋的伤疤,也不介意以后可能没孩子的话,不管前路再艰难,但只要余大哥还喜欢他,他就愿意一生相伴于他左右,不离不弃。 “乐哥儿,你是不是忽然发现我又俊了点,然后又更喜欢我一点了?”余清泽一路都在悄悄观察常乐,知道他偷看了他好几次了,这次实在忍不住了,便在他耳边悄声撩了一把。 常乐情窦初开,又刚刚才能正确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感情,还不知道余清泽这就是逗一逗他,撩拨撩拨,而且,他还记得余清泽说过,脑子里想些什么都要跟他说的话,便老实得执行了。 虽然害羞得很,但他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余清泽顿了一下,对乐哥儿这诚实的回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自己的心口反而扑通扑通急速跳了起来。 间接告白来得猝不及防! 这么可爱的乐哥儿,想抱抱,想亲亲! 可是,不行! 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余清泽叹息,撩人不成反被撩,真是自找苦吃。 两人一路逛着,又给常浩买了个小狮子的花灯,买了炒栗子、小糖人和山楂葫芦,还买了几样小点心和一些玩的小玩意儿。 等两人想起还要去河边放莲花灯时,两人手里都塞满东西了。除了牵着的手,乐哥儿的右手提着两个花灯,余清泽则抱着一堆吃的玩的。 看着满怀抱的吃的玩的,两人相视一笑。最后,余清泽干脆去买了个竹篮子,将小包的东西都放进去了,这才去买了两盏莲花灯,随着人群到城外码头去放河灯。 码头边放灯的人很多,幸好这个码头还算大。 两人到的时候,河里已经飘飘漾漾着很多的莲花灯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个空位。在旁人那里借了火点燃莲花灯,两人小心地将莲花灯放到了水里。 彩色的莲花灯载着中央小小的橙黄的烛火将河面点缀成了一片六月的荷塘,荷花璀璨,盈盈灼灼,带着人们的美好祝福和祈愿渐渐飘向远方。 回城的路上,余清泽问常乐:“乐哥儿,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常乐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轻轻地摇头不告诉他。 惟愿:家人康健,夫夫和睦,父慈子孝,幸福安康。 作者有话要说:  常乐:你袭胸!幸好我没胸! 余清泽:……幸亏你没胸。 第36章 全家总动员,让乐哥儿自信起来 放完莲花灯,时间不早,两人开始往西城门慢慢走去,边走边逛,不过此时两人的心都不在逛街上了,而是在身边的人身上。 刚刚互通心意,两人都是既新鲜甜蜜又有些紧张亢奋。 不说本就容易害羞的常乐,就是余清泽,心情也是完全平静不下来。 他时不时就侧头瞧一瞧乐哥儿的脸,再捏捏乐哥儿的手背,紧紧手心,心情特别飞扬。 有男朋友了! 还是以结婚为前提的男朋友! 还是这么好一个男朋友! 嘿嘿嘿…… 想着身边牵着的人就是能跟自己以后相携过一生的伴侣,余清泽都傻笑出声。 常乐看着余清泽一路上扬的嘴角,也抿嘴笑,心里漾起了小浪花。 余大哥看起来很高兴,这就好。 两人出城后不久,花灯里的蜡烛就燃烧完了。这天天气好,晚上有月光,路上人也不少,两人牵手慢慢走着。 “乐哥儿,看不看得清?要不要换上新蜡烛?”余清泽怕常乐看不清路,问道。 常乐摇摇头,月光还算明亮,能看清路面,而且这路他们常常走,很熟悉了。 在这月光下,两人手牵手像散步一样,也是别有滋味。 转入村里的村道后,看到前面有村民,常乐抽出了自己的手,低着头默默拉开点两人的距离,还忐忑不安地回头瞧了余清泽一眼,比划了一下,示意前面有人。 “没事,走吧。”余清泽轻轻摇了摇头,安抚他,并没有再牵回去。 看到他不介意,常乐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余清泽心里叹了口气。 这是古代异世,并不是开放的现代二十一世纪,人们的恋爱观还十分的保守,特别是身边这只小乌龟,此前已经承受了太多异样的目光,还是很怕村里的人说闲话的。之前在城里,都是不认识的人还好,现在进到村里的范围了,就开始又缩头了。 他能理解。 因为理解,所以心里更是心疼。 他暗自盘算着,按照现在赚钱的速度,到这个月下旬自己应该攒够了买田的银子,到时候一定要尽快请村长跟自己去办理好入籍手续。 搞定户籍,然后就先提亲! 提亲到成亲,中间还能有个半年左右的时间,一定要把小吃店开起来,然后多多赚钱,争取明年年初把房子建起来,然后迎娶乐哥儿! 回到家,常爷爷和常浩居然还没睡。 看到他们回来,本来趴桌子上昏昏欲睡的小少年一下就精神了,迅速到门口迎接他们,还十分热情地帮着余清泽提篮子:“哥,余大哥,你们回来啦?好玩吗?” 常乐点点头,将手里的花灯递给他,示意是给他买的。 “哇,小狮子,我最喜欢小狮子了!”常浩一手提着篮子,另一手接过他哥手里的花灯,很高兴地说道。 余清泽笑着调侃常浩道:“你是在等我们,还是等篮子里的东西?蜡烛已经烧完了,篮子里有替换的蜡烛,你要是想点上可以换上。” “嘿嘿嘿,当然是等你们啊,篮子里的东西和花灯都只是顺带等下的啦。”常浩兴奋地将篮子放到饭桌上,然后翻出里面的替换蜡烛,动作非常熟练地将花灯里面的蜡烛换上又点燃了。 “哇,好可爱的小狮子!”常浩看着在烛火映照下的两只可爱小狮子,非常高兴。 余清泽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你哥特意给你挑的。” 常浩笑眯眯转头,跟他哥道谢:“谢谢哥,你最好了!” 常乐弯起眼睛开心地笑了。 “这皮猴子,非要等你们回来才肯睡。”常爷爷见两人回来了,笑道说了一句,然后又转头教训小孙子:“现在回来了,你还不快去睡?明天起晚了上学堂迟到了,看夫子不打你手板心!” “爷爷,好爷爷,让我先吃颗炒栗子,再吃一颗山楂葫芦啊。哦,还有我的小糖人,今天不吃明天就化了!不能浪费啊!” 小皮猴子拿出篮子里的小吃,先拿了炒栗子,打开油纸包,先给爷爷抓了一把,“爷爷,你也吃啊。” 现在八月,街上卖的板栗还是那种先成熟的小粒毛栗,大粒的板栗还要晚熟一点。但这种小小的毛栗,也挺有味道,就是更难剥一点。 不过这显然难不倒小少年,因为他不是用剥的,他是直接上嘴咬的。咔嚓一下,咬开个口子,然后又用牙齿撕开外面那层厚厚的壳,里面的皮已经炒得有点跟果肉分离,剥起来就很方便了。 黄澄澄的板栗肉丢进嘴里,粉粉的,香香的,可好吃。 先吃了几粒板栗,常浩就吃山楂葫芦了。炒栗子明天还可以吃,可山楂葫芦和小糖人都没法放到明天,今天要吃完。 “你们快去洗澡吧。”常爷爷跟两人说道。 余清泽对常乐说道:“乐哥儿,你先去吧。” 常乐点点头,去了。 等到常乐去洗澡了,常浩吃着山楂葫芦拉过余清泽,悄咪咪问道:“余大哥,怎么样?你和我哥?”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笑道:“很好。多亏了你帮忙,非常感谢。”这个时候,必须要表扬小少年。 “嘿嘿嘿,不客气。以后有事就找我,我肯定会帮你的。” “好,正好有一件事,也要你配合。” “啊?这么快?什么事?” 余清泽将常浩拉到房间里,两人也没点灯,悄咪咪地说了好一会儿。 完了,常浩狐疑地问道:“这样行吗?” 余清泽点头,道:“肯定行,而且咱们必须得试试,不然你哥永远没法自信起来,总会觉得自己不好。你也觉得你哥最好了,是吧?” 常浩点头,“我哥就是最好的!” 余清泽:“所以,咱们必须要让他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好!” 常浩点头,“好,余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 “好,记得,表现得自然点,不要让他发现,知道么?” “知道。” “好,我们好好配合!” “嗯!” 两人虽然说是悄咪咪地在商量,但是声音也不小,也没关房门,常爷爷听着两人的‘秘密’,一边笑一边乐呵呵地吃板栗。 第二天起来,余清泽和常乐在厨房碰到了。 “乐哥儿,早啊。” 常乐点了下头,脸红了一下,端着盆水出去洗脸了。 昨晚事情进展太快,出乎他的意料,一晚上他都有点晕晕乎乎的,回家很快洗了澡就睡了。精神那么亢奋,居然还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很好。 现在睡了一觉起来,脑袋清醒不少后,再回想昨晚的事,是那么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再见到余清泽,就觉得很害羞不好意思了。 余清泽见了,忍不住轻笑一声。脸皮还是这么薄,害羞的小乌龟。 早上,是常乐做的早餐。 这次,余清泽特意全程都没有提示他,全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鸡蛋饼和紫菜汤小馄饨。 常浩先吃了口鸡蛋饼,然后就夸起来:“哇,哥,这鸡蛋饼好好吃啊,香喷喷的。” 他又吃了个小馄饨,喝了口紫菜汤,“这小馄饨也好吃,好美味,汤也好喝。除了余大哥,全村肯定就你能做出来了!好吃!” 余清泽也表扬道:“今天全是乐哥儿自己做出来的,我一句话都没说哦。” 常浩抬头,看着他哥,惊讶道:“真的啊?哥,你可以出师了!” 常爷爷也笑眯眯地点头:“小乐的手艺确实越来越好了。” 常乐听着三人的夸奖,非常腼腆地笑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却乐滋滋的,特别满足。 他当初可是立志要让爷爷和小浩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饭菜的! 现在听到这表扬,让他有种成就感,腰板不自觉地就挺直了一些。 跟着余大哥继续努力学下去,总有一天,他可以不用余大哥在一旁指导就能将所有的菜品都掌握! 正吃着早饭,文丽过来送凉皮。 看到他们的早餐,发出惊疑:“你们还自己做馄饨和鸡蛋饼啊?” 农家人一般早餐都是白粥咸菜就对付过去了,像馄饨和鸡蛋饼这种,材料又贵,又费时间,他们都不会做,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偶尔吃一次。 常浩本来看见他叔么就想怼一怼,不过眼珠一转,他就特别得意地答道:“是啊,都是我哥做的,可好吃了,我特别喜欢吃。” 常乐哭笑不得地拍了弟弟肩膀一下。 文丽笑笑,道:“乐哥儿这么能干啊。来,这是今天份的凉皮,阿泽,你们称称重。” 余清泽检查了一下凉皮的质量,然后拿过称称了,算好钱,直接给文丽结了账。 文丽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阵子,自从开始做凉皮以来,文丽就很少有事没事过来了,白天要顾田地里的活儿,晚上要做凉皮,一整天都是忙着的。 晒好的凉皮他直接拿去给余清泽他们,现场结账,赚到了钱,不用再每天乱七八糟想法子弄钱,倒也安生了不少。 这让余清泽他们也松了口气。 每天做生意都忙死了,如果还要天天防来防去地,应付文丽不时给他们找麻烦,不够烦的。现在也算让文丽一家变相给他们打工,充分利用文丽的劳动力,让他没精力干别的,倒也算省事了。 吃过早餐,他们出发去城里开摊。 最近,余清泽也在教常乐熬关东煮的汤底,怎么调味,到时候万一他不在,常乐也能做好。 汤底材料都放下去熬煮后,刘老板派了人过来请余清泽。 余清泽到了刘记面馆,刘老板和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厨房忙着。见他来了,刘老板将桌上罩着的七八盘面条一一打开,让余清泽尝尝。 桌面上是两盘炒面、两盘拌面、两盘炸酱面、两盘刀削面。 这是余清泽教刘老板的,准备推出的新种类。 余清泽一一吃过,然后指着刀削面说道:“这个硬了一点,其他的可以卖了。” 刘老板和他两个儿子闻言,都很高兴。 刘老板道:“那今天先出这六种,刀削面掌握后,再推出,余老板,你看怎么样?” 余清泽点头:“可以的,刘老板,这个你们自己做主就行。” 刘老板很高兴,又道:“余老板,这些面条都是你教的,我准备把这部分面条赚的钱分你四成,你看四成够不够?” 余清泽惊讶道:“我教你这个,没想你分利润给我。”只是想气死王老板,然后抢他生意,最好让他干不下去宣布倒闭。 刘老板点头,道:“我知道你没想过,但是我们刘家祖辈都是做面条的,我家的祖训是这样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受人恩惠,必须要还。你教了我们新方法,要么你拿分成,要么我们就直接把这方法给买下来。但是,这方法都是无价的,所以,我也只好提出分成这种要求了,还望你能见谅。” 余清泽怔了一下,这刘老板,也太耿直了。不过这样的人,倒是值得信任,可以做一生的生意伙伴。 他想了想,道:“四成太多了,不合适。如果你坚持要给,给两成就行了。”占人太多便宜不方便以后长期发展了。 刘老板皱眉,“两成太少了,我们……” 余清泽道:“两成,不然你直接买方子。” 刘老板瞪眼看他,余清泽也看着他。 两人互相瞪了好一会。最终刘老板叹口气,道:“好吧,两成就两成吧,你亏了以后不要怪我。” 余清泽笑道:“亏不了。” 刘老板转身跟他二儿子道:“老二,拿纸笔过来,咱们写个契约。” 很快,刘老板将份简单的契约写好,两人按了手印,每人一份收好了。 余清泽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笑,刘老板这人,挺有意思的。 另外,如果加上刘记面铺这边新推出面类的两成收益的话,那户籍的问题,应该还能早一点办好。 好事! 第37章 闺蜜的作用 回到摊子后,余清泽向畅哥儿打听了一下这里的中秋节他们的传统食物,得知他们每家每户都会做一种叫做‘团圆饼’的食物,有咸甜两种,听畅哥儿描述的,感觉有点儿像是地球上自己国家那种叫做‘老公饼’、‘老婆饼’的点心。 总之,余清泽确认了,这里中秋节并没有月饼这种点心。 这是个好机会啊。 余清泽脑子里转了一下,趁着现在客人少,他就去城里最有名的那几家点心铺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就发现了好几种之前蔡家送过的点心,然后他又买了几种其他的点心,带回去尝了下。 很好,并没有月饼这种口味的。 随后,他去市场里买了些做月饼的材料,又去买了个做点心的那种模具,准备回去做做月饼。 最后,他又去铁匠铺子里定做了一张很宽大的铁板。等刘老板那里的面推出后,凉面凉皮的生意多少会受些影响,而且,八月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就只剩下关东煮了,得再加个吃食,再多雇一个人,赶快赚钱,搞定户籍。 他问乐哥儿:“乐哥儿,你会做团圆饼吗?” 常乐点头,表示这个每年都会做的。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你现在去买些做团圆饼的材料,今晚回去我们做一下,我看看团圆饼是什么样的,另外,我也想做一个中秋节的糕点出来。” 常乐虽然还不太明白余清泽的真正打算,但心里想着估计他又要做新的吃食,便点头带上钱和篮子去买材料了。 反正余大哥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就对了。 看见常乐拿着篮子就要用跑的,余清泽连忙喊住他,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不用急,走过去,大热天的,累坏了我心疼。” 常乐脸一红,扭头飞快遁走,然后等余清泽看不见后,还是跑着抄小路去了。 小摊子上等下就要忙了,就余大哥和畅哥儿会忙不过来的,要快去快回。 差不多到午时的时候,斜对面刘记面馆出来一个小二,拿着个锣哐哐哐敲起来,敲了三下,等路过的人都停下看过来,他大声吆喝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咱们刘记面馆新推出炒面和拌面,欢迎大家前来品尝!今明两天,凡是点炒面和拌面的客官都八折优惠了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品一品,尝一尝了啊……” 在小二喊的同时,刘老板让人拿出来一个‘大招牌’,其实就是一块大木板上面贴了红纸,竖着靠在椅子上,用石头固定,然后放在门口旁边。 上面写明了炒面和拌面的名称和价格,还特意将八折优惠几个字写得特大特大的,让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上面还画了一盘炒面,画得马马虎虎,没多形象,但能让人意会到那就是新面条。 这也是余清泽教他们的。 小二连着喊了三遍,才停下来回答一些客人的提问,答完了又继续吆喝。 反正他今天中午饭点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店门口吆喝了。 畅哥儿看到刘记门前围着不少人,还有些人直接进了店里,有些不解地问余清泽:“余老板,你教刘老板他们做面条,不怕他们抢了咱们生意吗?” 余清泽笑道:“会有些影响,不过抢的最多的是其他几家面馆的生意,我有心理准备了,而且,那边我也能赚钱。”以后就算他们不做凉面凉皮了,刘老板那边可是一直会做的。最主要的,可以看到某人气歪了的嘴脸。 畅哥儿似懂非懂,不过没有再问。既然老板都不担心了,他一个小帮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对了,畅哥儿,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余清泽忽然问道。 “什么事?”畅哥儿问道。 正好有客人过来,余清泽赶紧道:“等今天收摊我再找你,先忙吧。” 过了不久,常乐就回来了,怕余清泽说他,快到了就用走的。 余清泽看他脸蛋酡红,刘海都有些濡湿了,叹口气,打湿了布巾给他擦汗,心疼道:“热坏了吧?让你用走的,是不是不听话还是用跑的了?看这满头汗的。” 常乐弯弯眼,不好意思地笑笑,抢过布巾自己擦起来。 余清泽接过他手里的篮子,看了下,发现里面只有白糖、糯米粉和芝麻,还有糖冬瓜。 “就这些吗?” 常乐比划道:其他的家里有。 余清泽:“哦。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喝口水先。” 常乐点点头,余清泽将篮子放好,给他倒了碗水。 常乐接过来喝了。 凉面凉皮的生意确实受到了刘记那边的一些影响,这天他们比平常少卖了七八斤凉面凉皮,不过余清泽没放在心上。 刘记推出的炒面和拌面,受到了客人们的好评,听路过的去吃了的人都说味道很好。 余清泽笑,你们都没吃过,当然觉得好吃了。 收摊那会,他们正好经过王记面馆。 王老板正站在自己店铺面前朝刘记张望,看到那边客流不息的样子,再看看自己面馆只有五成的入座率,表情就很凝重。许多客人都跑去刘记尝鲜了。 余清泽看到他这脸色,咧嘴笑起来。 这还是刚刚开始,以后还有更多面条等着你。 回家后,余清泽将小推车推回家,跟畅哥儿到门口说话。 “余老板,什么事?” 余清泽道:“畅哥儿,我听常爷爷说你平常跟乐哥儿关系还不错,是吗?” 畅哥儿点头,“是啊。我能看懂他一些手势,不过一般是我说的多,他都是听着的。” 余清泽:“那你们平常会不会说一些比较私密的话?” 畅哥儿狐疑地看着余清泽,脸色有些古怪,说道:“余老板,你想问什么?两个哥儿说的体己话,怎么能让你们汉子知道啦。” 余清泽赶忙道:“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听你跟乐哥儿的体己话。” 畅哥儿眼神更加古怪了,“那你的意思是?” 余清泽解释道:“我想让你跟乐哥儿建议,将他的刘海剪短一点。” 现在常乐的刘海是很长的,而且很厚,都遮到眼睛了。据常浩说他的刘海从来没有短过,都是这个长度,遮到眼睛了,他就稍微剪一剪,剪到刚好到上眼皮的位置。 余清泽想着要让他自信起来,这种发型看起来就很有遮掩感,会让他更加在意自己额头上伤疤。 要让他克服在意伤疤这件事,一要让他心里淡化这伤疤的存在感,二则可以改变下他的发型,让他变得更好看更精神,增加了自信,自卑就少了。 畅哥儿否定道:“不可能的,我前两年也跟他说过,让他稍微剪到眉毛那里,他都不愿意呢。” 余清泽道:“你过两天再去试试看好吗?就,用你们哥儿间的看法,给他建议建议?” 畅哥儿想了一下,问道:“余老板,你为什么,就是,为什么要我做这事?” 余清泽坦白道:“我喜欢乐哥儿,我想让他更加自信开朗一些。” 畅哥儿恍然,他就说他们俩之间之前都有些怪怪的嘛,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畅哥儿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留那么长的刘海吗?” 余清泽点点头,指了下额头道:“他这里有道疤痕。” 畅哥儿惊讶了,“你知道他额头上有伤疤?他给你看的?” 余清泽点头。 “他从来不给别人看的,特别是汉子。”畅哥儿眨眨眼,想了想,又道:“你怎么不自己跟他说呢?他应该也会听你的。”他能看出乐哥儿是很喜欢余老板的,只是没想过余老板也喜欢乐哥儿。 余清泽无奈道:“如果我跟他说的话,他可能会听,但是我觉得同为哥儿还是他好朋友的你去说,会让他能容易接受。” 自己说,难免会有自己在意他丑然后才说要给他弄刘海变漂亮的嫌疑,他一点都不想常乐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闺蜜,那就不一样了。 畅哥儿闻言,点头道:“好,我答应你。”这余老板很体贴乐哥儿了,就冲这,他也愿意帮他。 余清泽见他点头,很高兴地道:“谢谢你,畅哥儿。另外,我知道几种刘海的样式,或许你可以帮他剪?” 畅哥儿看着余清泽,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古怪的眼神,“你一个汉子怎么知道刘海的式样的?” 余清泽道:“这是秘密。我画给你看,你可以跟乐哥儿商量下哪种好看点。总之,一个原则,一定要让他的眼睛全部露出来,最好右边的眉毛也可以看到。” 余清泽回到厨房找了块炭头,又找了块木板,然后到门口一边画一边跟畅哥儿解释。 最后,余清泽画了四五款刘海的样式,有齐眉的,有斜刘海,还有不规则的那种,反正,无一例外都是刚好到眉毛的,还可以将左边的额头遮住。 畅哥儿拿着木板神情古怪地回了家。 这余老板,居然真的知道,不过,这几款刘海,还蛮好看的啊,他可以和乐哥儿一起剪一剪,有人陪着一起剪,说不定乐哥儿就同意了呢?嘿嘿…… 学堂里每个月有三天假,在每一旬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初十、二十、和三十。 为了能跟常浩的假期一样,余清泽将小吃摊的固定假期也定在了这几天,平时如果田里地里太忙的时候,也不出摊,集中将田地里的活儿做完再出摊。 另外,他准备每个月都去蔡府拜访一次,给蔡老夫夫和蔡云蔚做一顿饭,顺便带上常浩,如果常浩能跟蔡云蔚建立起友谊那就最好不过了。 常浩人聪明,也喜欢读书,如果他以后想参加科举考试,那蔡大人这条关系线,很明显能帮到他。不论怎样,现在搞好关系,肯定是不会错的。而且,对他们的生意,也是有积极影响的。 背靠大树好乘凉。起码,现在王老板就不敢随便找他们麻烦了。 第二天正好是初十,他们不出摊。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常乐和常爷爷就开始做团圆饼。 余清泽全程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们做内馅,做油皮和油酥面团,然后将油酥面团放在油皮面团里面包起来,擀开又卷起,醒一会儿,然后又卷起来再制成饼皮,最后将内馅包起来,压扁一下,然后就放到一个铁片上,下面烧炭火,烤起来。 没有烤箱,古代人也能想到其他的办法将饼给烤熟了,余清泽还蛮敬佩的。 据常爷爷说,还有一种铁箱子,更好烤,不过那种一般是点心铺子里才用,平常人家里都是直接用铁片的。 等烤好了饼,表面也是焦黄焦黄的,看起来还蛮香的。 余清泽尝了一个,味道自然是比不上现代的老公饼老婆饼,不过也还不错了。 “明天,我做月饼给你们吃。” “月饼?” “嗯,我家乡那边中秋节吃的点心,味道,应该还不错。”前提是他能用这铁片烤出月饼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余清泽就开始准备做月饼了。他要做的是红豆沙月饼。 红豆昨晚就已经开始浸泡,他让常乐帮忙去将红豆像煮饭那样煮熟,然后他开始制作月饼皮。 把糖稀、碱水、菜籽油,倒在一个大碗里混合均匀,然后加入面粉搅拌均匀,再转移到砧板上揉成团,然后用湿布巾盖上醒一个时辰左右。 趁着面团在醒着,那边红豆煮熟了,余清泽干脆直接在锅里将红豆压成泥状,然后放入适量的油和糖浆做成豆沙。 等面团醒好后,分好十等份,豆沙也分成十份,然后将饼皮按扁包进豆沙馅,最后放到模具里压成形。 常乐看着挺简单,也想试试,特别喜欢那个压花的步骤,余清泽便让他做剩余的几个。 然后最关键的烘烤一步来了。 他先尝试了直接将饼坯放到铁皮上烤,中途刷上蛋液,继续烤,能烤到两面金黄,但是月饼四周就不怎么脆,而且因为翻动太多次,饼的形状有点变形了。 然后他又尝试先把生饼坯直接蒸熟,然后再来烤。似乎好了一些。 最后他们将三种放在一起试吃。纯蒸熟的、直接烤熟的、蒸了后再烤的。 “余大哥,这蒸熟的味道也很好。”常浩吃了一个纯蒸熟没烤的月饼,觉得味道很好。 余清泽也尝了一下,到底没有烤出来的香,不过味道尚可。其他两种烤的,要更香一点。 “味道怎么样?其实过两天,这个烤的回油了会更好吃,不过我们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今天已经十号了。”余清泽问三人,“你们说,这能拿来卖吗?” 常浩小吃货点头,第一个赞成道:“可以卖。很好吃。” 常爷爷也觉得味道很好,比团圆饼的味道还好吃,他也点了头。 常乐最近跟着余清泽做生意,有了些自己的看法,他比划了下,表示他们明天可以先拿几个给客人试吃,最好是可以给米哥儿拿回去,如果蔡云蔚觉得好吃,那市场反应应该就会很好。 余清泽看着常乐,笑道:“乐哥儿,你学坏了,竟然把人家蔡家二少爷拿来试吃测试市场反应。” 常乐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但还是勇敢地比划道:他如果说好吃,那普通老百姓肯定就会觉得很好吃了!那肯定就会很好卖,不一定只在中秋节才能卖了。 余清泽哈哈大笑,道:“对,乐哥儿说得对。那就这么办,明天让蔡家二少爷给我们试吃!” 第38章 想让你看到更好的我 第二天上午,米哥儿过来买关东煮和凉皮,余清泽将四个月饼给了米哥儿。 “米哥儿,我们昨天新做了个点心,你带回去给你们老太爷和二少爷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米哥儿双眼一亮,立马接了过来:“新点心?好啊好啊。”太老爷他们和二少爷现在可是余老板的忠实顾客,郑重交代了他只要有新吃食就赶紧买回去的。 余清泽点头,“对,昨天做的。然后米哥儿,老太爷他们吃了后的反应,特别是二少爷吃了后的反应,你可不可以下午过来告诉我一下?” “可以的。”米哥儿笑着应了,打开油纸包看了下,道:“这点心叫什么名字啊?闻起来很香。” “叫月饼。这些是红豆沙馅的。这边还有个,米哥儿你可以先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说着,余清泽又递了个月饼给米哥儿。 米哥儿看了,将手里的月饼又利索地包了起来,笑着接过余清泽手里的月饼,道:“我也有呀,谢谢余老板。” 说完,他也不客气,接过来吃了起来。他咬了一口,一下就咬到了中间的豆沙馅,还愣了一下,这饼皮好薄。 他们买的有馅的点心,通常都只有中心一点点馅儿,大部分都是面皮,好几口都不一定咬得到。这个月饼,居然大部分都是馅儿,好惊喜! 饼皮带些焦香,里面是甜甜的红豆沙,入口细腻,松松软软的,都不用怎么嚼。 米哥儿边吃边点头,他就喜欢吃甜食,这月饼真是太合他的口味了! “好吃!我最喜欢吃甜的了!而且这里面馅儿好多!” 余清泽也是吃过这边的点心的,知道他们的有馅儿的点心是怎么样的,便笑道:“是吗?会不会太腻?” 米哥儿疯狂摇头,道:“不腻不腻,喜欢吃甜食的人怎么会嫌腻,就怕不够多!” 吃完月饼,米哥儿一本满足地拍拍手,然后边拿钱袋边问余清泽道:“余老板,这点心多少钱?” 余清泽笑道:“不用钱,就给老太爷和二少爷他们尝尝新鲜。如果味道好,我们过两天会再正式推出。” 米哥儿闻言,眨眨眼,也没跟余老板客气,笑道:“这样啊,那我替二少爷他们谢谢余老板了。下午我再过来告诉你二少爷他们吃了后的反应啊。” “行,辛苦你了。” 昨天做了十个月饼,他们吃了四个,给了米哥儿他们五个,还剩下一个,米哥儿走了后,余清泽直接给了畅哥儿,让他也尝尝。 畅哥儿很高兴,可现在客人多,便将月饼放到一边等空闲了再吃。 米哥儿走后,刘老板过来找余清泽。 “怎么样刘老板?”余清泽问道。 刘老板难得笑了一下,然后道:“昨天的生意很好,客人们吃了反应不错。这都要多亏了你。” 余清泽笑道:“以后会更好的。” 刘老板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专门的账本,然后拿出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不少铜钱,递给余清泽,道:“这是昨天卖炒面和拌面的账本,这是你的两成。” 余清泽接过账本看了下,惊讶道:“有这么多啊?” 刘老板答道:“中午还一般的,晚上饭点的时候忽然就好起来了,一直忙到打烊。” 余清泽笑道:“前面几天会多一些,等过段时间会慢慢平稳下来,到时你再推出新的种类,可以吸引客人不断过来吃。” 刘老板听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这是你的分成,拿着。” 余清泽接过钱袋,也没数,直接放兜里了。 刘老板瞪他,“你不数一数?万一少了呢?” 余清泽笑:“我相信你。” 不相信也没办法,他又没办法去看着炒面拌面卖了多少,账本上怎么记的也就只能怎么相信了。而这钱袋子里的钱,肯定不会少。 不过以刘老板的为人,余清泽还是相信他的。 刘老板:……心里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咳,那个,行了,我回去继续忙了,你忙着吧。” 快要到午饭饭点,刘记那边也忙得很,刘老板没多说就回去了。 等刘老板走了,余清泽摸了下兜里的钱袋,除了铜钱,还有两粒碎银子,摸着大小,每粒估计值个三百来个铜钱的样子。那这钱袋里,总共估计得有七八百个铜钱了。 这还只是两成的。果然还是得有个店铺更容易赚钱啊。 刘记面馆里,正是忙的时候,刘家三个汉子正在厨房里忙活。 小二忽然进到厨房,靠近刘老板小声说道:“老板,王记的一个伙计来了,是他们在厨房帮忙的一个伙计,点了一份炒面、一份拌面,一份炸酱面说是要带回去吃。” 刘老板头也没回,答道:“告诉他,咱们不提供外带,让他要吃就在这里吃!” 小二听了立马出去了。 刘老板的大儿子说道:“爹,王记那边看我们这么做了,估计又要学着做一样的。” 刘老二说道:“那王胖子,自己没脸来,就让伙计来,哼!” 刘老板答道:“好好做你们的活,人家要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咱们又不能不让人家做。练好自己的手艺,就不怕他。” “是,爹。” “知道了,爹。”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生意好了,爹的心情就好了,都不吼他们了。 感谢余老板! 前面大堂里,王记的小伙计被差遣来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得到不准外带的消息后,又立马回去了。 王老板怒道:“什么?不准外带?这个姓刘的!太无耻了!还有你,不准带出来,你不会先尝尝味道再回来吗?” 小伙计哭丧着脸又去了。 这次他点了份炸酱面,因为炒面和拌面看别人桌上的就可以看出材料了,可这炸酱面黑糊糊的,根本看不出来,只能亲自吃。 吃完,小伙计美滋滋地回去了。好好吃的炸酱面,还不用自己的钱,即使被骂也值得了。 当然,回去的时候还是不能表现出高兴的表情的。 他一脸凝重的回去。 王老板顶着胖墩墩的肚子,焦急问:“怎么样?什么样的味道?怎么做的?” 小伙计认真答道:“那个炒面和拌面我没点,看材料,炒面里面有青菜鸡蛋和肉丝,应该是跟面一起炒出来的。那个拌面,下面是面条,上面堆着的是炒好的菜,就像咱们的汤面不要汤那样。然后,我点的是炸酱面,里面有肉沫,还有黄瓜、胡萝卜,还有豆子,辣椒,但是那个豆子又不是我们常吃的那个豆子的味道,咸咸的,好像又有点甜,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味道很好,让人特别有食欲。” 王老板听了,一脸懵,问道:“就这样?” 小伙计点头,“就这样,主要是那味道我都没尝过,不知道怎么形容。” 王老板瞪了他一眼,问道:“你能不能做出来?” 小伙计苦着脸道:“老板,我做不出来,不然,您还是自己去尝尝吧?” 王老板背着手转来转去,十分烦躁。 他跟姓刘的斗了这么多年,现在让他去他的面馆里去吃,那不得给他笑死。姓刘的可不是外面摆小摊的老板,摆小摊的自己可以去,可这是死对头,怎么能让死对头看他笑话!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王老板冥思苦想起来。 余记这边,过了饭点客人没那么多的时候,畅哥儿高兴地凑到在洗碗的常乐身边,坐在小凳子上,边吃月饼边跟常乐聊天。 “唔,好好吃,这比咱们的团圆饼好吃多啦。”畅哥儿自己掰了一小块吃了,觉得好吃,又掰了一块喂到常乐嘴边:“乐哥儿,张嘴。” 常乐侧头张嘴吃了。 经过这段时间共事,两个哥儿的感情比以前更亲密了些。以前虽然关系也不错,但到底不是天天在一块儿,算是普通的好朋友那样。现在这么天天在一块儿,两人的关系一下就由普通的好朋友变成了好‘闺蜜’。 “喏,再来一块。” 常乐摇头,让畅哥儿自己吃。他昨天已经吃过了。 畅哥儿吃着吃着,忽然用肩膀撞了下常乐的肩膀,小声跟他说道:“诶,乐哥儿,余老板很有本事人也好,你眼光不错啊!” 闻言,常乐手里的碗一下脱手,直接掉水里了,溅起一朵大水花。 畅哥儿怎么知道他…… 他震惊地看着畅哥儿,满脸通红,想伸手否认,可他没有撒谎哄人的习惯,只能红着脸呆呆地看着畅哥儿。 畅哥儿看他这表情,顿时笑了,斜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还以为我没看出来啊?我第一天来干活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俩做事很有默契啊,还想瞒着我,哼……” 常乐尴尬地转了转眼,徒劳地伸手比划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 畅哥儿能看懂一半,不过也能猜到他说什么,便道:“好啦,这是好事,应该高兴啊。你怎么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啊?” 常乐抿了下唇眨眨眼,这事情,自己知道归自己知道,可是让别人知道了,总归是让人不好意思的啊。 “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脸红成这样。” 常乐点点头,本来就很不好意思。 畅哥儿劝他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两情相悦,多美好啊。我想找个喜欢的,还找不着呢。” 常乐比划道:会找到的。 “我也相信我会找到的。”畅哥儿很有信心地说道。 常乐看着畅哥儿自信的样子,心里是非常羡慕的。 畅哥儿性格很好,开朗又活泼,待人也真诚,真是特别好一个哥儿。来畅哥儿家求亲的人不少,也有条件非常不错的,但是他都拒绝了,要自己找自己喜欢的,后来还说服了他爹么,让他们不要着急,要求每个求亲的汉子都必须他亲眼看过才可以。 这种勇气是常乐没法想象的。他心里就特别佩服畅哥儿这一点。 “诶,不说这个,我的刘海长长了,我那天在街上看到几个哥儿的刘海特别好看,回去你给我剪剪好不好?”畅哥儿问道。 常乐笑着点头。 畅哥儿又说道:“真的很好看,回去我也给你剪剪吧?新样式,我觉得有一种特别适合你,肯定好看,而且,那个样式也可以把你额头的疤痕遮住的,不用担心。别说我嫌弃你,你这刘海万年不变的,美美的一个哥儿都成老夫郎了。” 闻言,常乐笑着摇摇头,不剪。 畅哥儿早料到他要这么说了,撞了他肩膀一下,在他耳边小小声地暧暧昧昧地说道:“你不想让余老板看到你美美的样子吗?” 常乐眼神闪了闪,让余大哥看到美美的自己…… 畅哥儿见状,又添了把火:“我跟你说,汉子们可都喜欢自己的夫郎能每天都很好看的哦。这是我听一个老么说的经验,他相公就特别喜欢他,两人成亲几十年,感情都可好。而且,还可以给余老板一个惊喜呢。你说是不是?” 常乐捏着洗碗布的手紧了紧,很,很心动了…… 看前边又来了几个客人,畅哥儿忙道:“你好好想想啊,我今晚回去再练练手,免得剪坏了,明晚去找你。” 说完,畅哥儿起身去面前招呼客人去了。 常乐看着木盆里的碗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边洗碗边想着畅哥儿的话。 汉子自然都是喜欢好看的哥儿的,这个他自然知道,所以以前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才会吓到那么多汉子。 余大哥,余大哥肯定也是喜欢好看的哥儿的。虽然他说不在意自己额上的疤痕,不过如果自己能变得好看,余大哥,他是不是,也会高兴? 畅哥儿说,那新的刘海样式既好看,又能遮住他的疤痕…… 好想变好看点,这样,余大哥是不是会更喜欢自己一点? 常乐想着想着,脸蛋忍不住又红了。 第39章 乐哥儿,我为你骄傲 阳光没那么炙热后,米哥儿过来了,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 红豆沙月饼,蔡老太爷夫夫和蔡家二少爷都很喜欢吃,蔡老太爷和蔡二少喜欢烤的,蔡老夫郎喜欢纯蒸熟的那种。 余清泽和常乐听了都很高兴,这样的话,味道就不用担心了。 “我家太老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卖?太老夫郎想在中秋前送一些到云州给我们老爷他们尝尝。” 余清泽答道:“去云州要多久?” 米哥儿答道:“快马的话,一天半差不多可以到。马车的话要两三天呢。” 余清泽想了想,道:“如果就是自家人吃,量不多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如果还需要拿来送礼,那就要后天早上,我明天还可以做些其他口味的。” 米哥儿想了想,太老夫郎也没说要不要送礼,便道:“我回去问问,明天早上我来拿一些,如果要送礼,到时候我就告诉余老板你。” 余清泽点头,道:“行。” 米哥儿又道:“如果可以,余老板明天也多做些口味的吧,回去我给太老爷他们尝尝,说不定他们觉得好吃,就多要一些送礼也是可能的。” 余清泽笑着应了,道:“好,谢谢米哥儿提醒。” “不客气的,那我就回了。” 米哥儿走后,余清泽将摊子交给常乐和畅哥儿,他又马不停蹄地去买月饼材料了。 他准备做几种耗时短做法简单点的,像红豆沙的、绿豆沙的、莲蓉的、黑芝麻的、五仁的,这些在前世也是比较常见。另外,还可以用糯米粉做饼皮,做冰皮月饼,虽然没有冰箱冷藏,但口味应该也还不错。 而前世最受欢迎的蛋黄莲蓉,咸蛋黄制作出来要比较久,已经赶不及中秋节推出。还有比较受小孩子喜欢的水果月饼,在没有搅拌机的情况下,做水果馅也比较麻烦,余清泽也不考虑了。 倒是有空可以腌制一下咸鸭蛋,做法简单,还好吃。 要买的东西比较多,余清泽干脆腾空了放凉皮的袋子,直接拿着袋子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想。 要买的各种月饼材料,还要买几种模具,另外,还可以弄些外包装,一些散装卖,一些用礼盒包装,专门用来给别人送礼。礼盒也可以分等级,用作区别。 他问了米哥儿,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每年过年过节也都是需要送很多礼物的,也会送这些点心。 这些礼盒他在市场上看见有专门的人卖的,那几家有名的糕点店也都在那里买礼盒。 嗯,还有,或许可以定制,让店家将他们小吃摊的名号写上去,趁机宣传一把。 花了些时间,余清泽快把半个城都跑遍了,终于搞定了。等他回来,太阳都快下山了,常乐他们就等着他回来,就可以收摊回家了。 “不好意思,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余清泽道了歉,将一大包东西放到板车上,然后跟畅哥儿说道:“畅哥儿,晚上吃过晚饭,你和你爹和阿么能过来乐哥儿家里一趟吗?我找你们有事商量,接下来要做月饼,想请你们帮忙。” 畅哥儿听到是做月饼,立马答应了:“可以的,吃过饭就过去。” 晚上,吃过饭后,畅哥儿带着他爹和阿么就来到了乐哥儿家。 余清泽将人请到堂屋里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很诚恳地跟他们说道:“阿叔,叔么,畅哥儿,这阵子凉面的生意有了些影响,每天需要的面条不用那么多了,畅哥儿是知道的。” 畅哥儿点了点头,他爹和阿么互相看了看,他爹问道:“那是要我们每天少做一些吗?” 余清泽点了点头,道:“对,家里还有多少存量?” 畅哥儿他爹说道:“还在晾着的,加上今天做的,应该还有八九十斤。” “那撑过这几天差不多了,我们这边也还有一点。”余清泽点了下头表示清楚了,看见两人脸上有些怅然,又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准备做月饼,想请你们帮忙,这次是以帮工的形式,两位跟畅哥儿一样,六十文一天工钱,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两人双眼一亮,刚还以为面条不做了,那他们就少了项收入了。不过,畅哥儿他爹又皱眉问道:“畅哥儿倒是跟我们说了一下,不过,我们都不会做。” 余清泽道:“没关系,我可以教的。不过阿叔你不用做月饼,因为我明天会专门在家做月饼,所以我想请你跟乐哥儿和畅哥儿去顾小吃摊那边,他们俩都是哥儿,有个汉子在,稳妥一点。” “行。”畅哥儿他爹闻言,也没犹豫,当即点头了,随后,他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实说,要做点心,我还真有些担心我做不来,粗手粗脚的。去小吃摊的话,应该没多大问题。” 几人笑起来。 然后,余清泽又跟畅哥儿阿么说道:“叔么就帮我在家里做月饼,吃过早饭过来就行了。” 畅哥儿阿么点头,道:“好。” “另外,叔么,你们烤团圆饼的那个铁皮和架子可以一起带过来吗?家里只有一个不够用。” “可以的,我回去就找出来洗干净。” 商量妥当事情,因为今晚要先做一些出来,畅哥儿的阿么先留下来学习,畅哥儿和他爹就先回去了。 豆沙和莲蓉都需要将红豆绿豆先浸泡,正好早上有泡好的红豆,今天只能先做红豆沙月饼和五仁月饼。 先前余清泽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常乐将黑芝麻炒熟,然后带到村长家去磨粉了。这会他回来,就开始帮着炒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杏仁,再加上之前炒好的芝麻,炒好后,将花生仁去红衣,然后将这些果仁分别碾压成小颗粒,就等着余清泽来做下一步的指示。 余清泽教常爷爷和畅哥儿他阿么做红豆沙月饼,这个比较简单,两人学得都比较快。 乐哥儿那边做好后,余清泽又调好了做冰皮月饼的饼皮糊,然后放到锅里隔水蒸。因为没有找到牛奶,余清泽直接做了一份没牛奶的,另外又用红苋菜的汁来上色,做了另一份紫色的。 这天他们忙活了一晚上,子时才睡,终于做好了冰皮月饼22个(白色紫色各11个),红豆沙月饼有15个,五仁月饼15个,黑芝麻月饼有13个。 没有全部用烤的,有些是用蒸的。 畅哥儿阿么回去的时候也很晚了,余清泽给他拿了6个月饼作为感谢,畅哥儿家有六口人,正好大家都尝尝。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先跟乐哥儿他们去开摊,常爷爷和畅哥儿阿么在家里先做其他的工作,炒五仁,煮红绿豆和莲子之类的。 余清泽顺便等米哥儿过来拿了月饼,跟他聊了一下,确定这一批要送去云州,余清泽便直接拿了礼盒给他们装好,交代他冰皮月饼和蒸的月饼要尽快吃,烤的可以多放几天,而且等过两天回油味道更好一些。 桐山城这边,蔡家也需要送礼,米哥儿又跟余清泽说了下大概的数量,又说下午会再过来一趟,反馈一下新品月饼的味道,可能还会调整一下订单。 两人沟通好,余清泽就可以先回去了。 临走时,余清泽不是很放心,叮嘱了常乐好几遍。 “乐哥儿,做法什么的,你都会了,我不担心,但是,要是遇到找麻烦的,或者什么你们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去找刘记面馆的刘老板,我跟他说过了,他会帮你们的,知道吗?” 常乐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不要太拼命了,钱赚得少点就少点,要注意找时间休息,知道吗?客人不多的时候,就坐下休息会儿,别累坏了自己。” 常乐继续点头,乖乖听着。 “今天早点收摊,早点回家。” 常乐眨眨眼,继续点头,然后实在忍不住打了个手势:我记住了,你来的路上就说过很多次了。 看懂了的余清泽:…… “好吧,我知道你记住了,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那我回去了?” 常乐点点头,示意他回去注意安全。 在一旁听到了的畅哥儿面无表情:……我和我爹不是人么! 等余清泽走了,畅哥儿凑到常乐面前,见他还在望着余清泽的背影,忍不住抖了一下。 噫~~~~ 等常乐终于回神,畅哥儿靠近常乐身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哦哟,要不要这么舍不得,不就一个白天么,晚上回去就看见啦。我都听见你的心声了:余大哥,不要走,快回来……” 闻言,常乐转头,恼羞成怒,举手作势要打这个坏嘴的畅哥儿。 畅哥儿哈哈一笑,快速跑开了。 常乐追着他不放,一定要打。 畅哥儿赶紧讨饶:“哎呀,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乐哥儿,快饶了我吧,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听你的心声了……” 乐哥儿又羞又气,抓住畅哥儿好一顿挠痒痒。畅哥儿不怕打,就怕他挠他痒痒,哈哈哈笑个不停,眼泪都要出来了。 还是不能随意逗乐哥儿,逼急了的兔子可也是会咬人的! 畅哥儿他爹看着他俩,一边串豆腐泡一边摇头叹息,这俩哥儿,都老大不小了,一个个地不肯成亲,还这么顽皮! 哎,愁人! 闹了一阵,畅哥儿喘过了气,然后小声问常乐道:“对了,乐哥儿,我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常乐顿了一下,没说话。 畅哥儿看他不说话,很认真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换个发型,说不定你会有不一样的感受。而且,乐哥儿,勇敢一点,迈出这一步,你就可以换一种活法的,知道吗?” 看着畅哥儿真挚的眼神,想到余清泽,常乐抿抿唇,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乐哥儿!晚上吃过饭,我去找你。” 晚上,一家人在厨房忙活,畅哥儿背着一根枞树枝,手里拽了块木板,还拿了把剪刀进来,对着余清泽说道:“余老板,我先把乐哥儿借走一下行不行?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余清泽看到畅哥儿手上的剪刀,顿时了然,答道:“行。”不过,那枞树枝是用来干嘛的? 畅哥儿对常乐招手,高兴道:“乐哥儿,走,我们到你房里去。” 常乐低着头走出厨房,跟着畅哥儿到了自己房间。 将油灯点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铜镜和一把木梳,常乐就坐在床边不动了,看着畅哥儿。 “好像不够亮,我再去点盏灯进来。”畅哥儿出去,让常浩把他们房间的油灯拿过来,又端了张长凳然后进了房间。 常浩眼睛瞪得圆圆的,十分好奇他们俩要干嘛,可是又不敢去偷听,写字都不能专心了。 房门一关,畅哥儿坐在凳子上,将木板放到桌上,说道:“你快来看看,这些样式,你喜欢哪个?” 常乐探过头,看着上面的五款刘海样式,看来看去,他都想象不出来自己要是剪成这样,会是个什么模样。 他只好摇摇头。 畅哥儿指着一款斜刘海,说道:“我觉得这个适合你哦。” 常乐看看了下,那款刘海刚好到眉毛的长度,是从右边斜向左边,稍微右短左长的那种,算是齐刘海的一个变形。将眼睛整个露了出来,左边的眉毛刚好被遮住,右边的眉毛又全都可以看见。 其实仔细看看,好像这五款样式的刘海,都是能看到眉眼的。 “怎么样?”畅哥儿问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常乐的脸,说道:“我觉得你的脸的形状跟这上面画的蛮像的,看起来是不是很好看?” 被畅哥儿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个脸型跟他确实有点儿像,便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这方面,肯定畅哥儿更懂一些,自己听他的就好了。 “那好,就这款,然后,我喜欢这一款,咱们先练习一下,免得剪坏了,那就糟了。你练习我这一款,我练习你那一款。” 畅哥儿喜欢的那一款,是一款不规则的刘海,眉心中间一个小尖尖,两边是有弧度的,看起来很俏皮的感觉。 两人把枞树的针叶当做头发,练习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可以了,这才开始剪起来。 常乐先给畅哥儿剪了,他常常自己剪刘海,对剪刘海还是有些心得的,很快便将畅哥儿的剪好了。 畅哥儿对着镜子看了看,点点头,道:“嗯,很好,乐哥儿,你剪刘海也这么棒!” 常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比划道:你长得好看,剪什么刘海都好看。 “嘿嘿嘿,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好,接下来我给你剪了,我常常自己剪,也给我小弟剪,手法也还是不错的。” 畅哥儿先用梳子梳齐整常乐的刘海,然后左手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撮头发,就要下剪。 常乐见了,一把抓住畅哥儿的手腕。 “怎么了?不用担心,我手很稳的。”以为常乐是担心给他剪阙口了,畅哥儿很有自信地安慰他。 常乐才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真要剪了,心里紧张犹豫了那么一下。 真的要剪吗?真的不会露出疤痕吗?真的会好看吗?余大哥,会不会喜欢我的新发型…… 好多好多的问题。 纠结了一会儿,想到之前下的决心,他咬咬牙,松开手,闭上了眼睛。 沙沙沙,沙沙沙…… 随着畅哥儿手里剪刀的不断开合,常乐感觉到脸上不断有剪下的头发飘下来,有些黏在了脸上,有些掉在了胸前的布巾上。 这些自己保留了十几年的刘海,终于,剪掉了…… 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又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从打开的地方,隐隐有一道亮光…… 常乐心里有些忐忑,有些复杂,却没法好好体会。 只是,他知道,待会走出那道门,他会给所有人一个全新的形象。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畅哥儿给他脸上的细碎头发拍掉,说‘好了,可以睁眼了’,常乐才睁开眼睛。 “来,看看,唔,我觉得自己剪刘海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嘿!很好看啊!” 常乐紧张地望向铜镜,没了长长的刘海遮挡,里面的自己感觉好陌生,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看,只觉得不习惯。 不过,感觉视线一下宽敞明亮了许多,以前刘海长,经常会挡住视线的,现在一下变宽广了的感觉。 他问畅哥儿:好看吗? 畅哥儿很肯定地点头:“好看!你的眼睛很好看,眉毛都不用画,本来就应该露出来,这样看起来特别明朗有朝气!反正就是好看!相信我!” 常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觉得被畅哥儿说得有点儿脸热。 “好了,我们出去吧!给他们看看!”畅哥儿将剪刀收起放在桌上,又道:“先给他们看看,待会再回来扫地收拾。” 说到出去,常乐又紧张了。 “别怕,真的很好看,我发誓!”畅哥儿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常乐拉下他的手,不让他发誓,点头示意相信他。 “那出去吧。”畅哥儿拉起常乐的手,打开房门,朝他说道。 常乐点头,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跟着畅哥儿出去了。 “小浩!”畅哥儿叫了常浩一声。 其实不用叫,常浩一直在关注着他哥房间,之前因为关了房门,畅哥儿说话声音也不大,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他就听不太清楚,不知道他俩在里面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这会见听到房门打开的时候,知道两人终于要出来了,他就立即停笔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望,他都呆了。 第一眼,常浩愣了一下:这谁? 第二眼,常浩认出来了:哦,这我哥。 第三眼,常浩震惊了:这我哥!我哥! “……哥?”常浩放下毛笔,离开桌子,慢慢靠近他哥,迟疑地叫了一下。 常乐点点头,有些觉得不好意思了,比划道:好,好看吗? 常浩点点头,然后忽然咧开嘴无声笑起来,边笑边道:“好看,很好看!” 随后,常浩看了他哥好一会儿,开心地合不拢嘴,然后,小叭叭就发挥出了他叭叭的作用,撒腿往厨房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爷爷,爷爷!余大哥!我哥剪刘海了!” 常乐:…… 畅哥儿抿唇笑,被常乐掐了一下腰,立即绷住脸不笑了,严肃道:“走吧。” 厨房里,听到常浩的喊声,余清泽心中一动,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乐哥儿真的剪刘海了?! 小乌龟的头要露出来了?! 他期待地看着门口,很想第一眼就看到小乌龟露头后的新形象。 “喊什么?你哥不经常剪刘海吗?”常爷爷不甚在意地说道。 常浩小叭叭拉着爷爷的衣摆,笑道:“不是的,爷爷,不是那种剪!哎呀,等下你就看到了!吓你一大跳!” “还能怎么吓……”常爷爷转头,看到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大孙子,话都没说完,手里的月饼模具一下哐当掉下去,砸到了他的脚他还浑然不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常乐。 “小,小乐?”常爷爷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喊道。 常乐点点头。 常爷爷忽然就说不出话了,觉得鼻子有点儿酸。 他的大孙子哟,自从小时候受了伤留了长刘海,这都十几年了,就从来没剪短过。那长刘海就像是他的一层保护膜,一直保护着他,不让他再多受伤害,但同时也阻挡着他看向外界。 现在,他居然把它剪掉了。 常爷爷心里很感慨,只愣愣地对大孙子说着:“好,好,好!” 弟弟和爷爷都说好了,常乐心里放心了点。 然后,他从进来,就不敢看向余清泽那边,也没听到余清泽的声音,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 可,可还觉得,好看? 心里很想知道余大哥的反应,可又担心紧张,纠结了一小会儿,他终于悄悄地抬起头,然后…… 然后,就看到余清泽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他面前。 常乐:……! 被吓了一下,常乐迅速低下头。 “畅哥儿,麻烦你去帮我翻一下月饼,别烤焦了。”余清泽双眼一直盯着常乐,话却是对着常乐身边的畅哥儿说的。 畅哥儿看着两人,抿唇偷笑,道:“好。”然后,就过去烤月饼去了。 畅哥儿从身边走开了,常乐心里就更紧张了,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衣摆。 好紧张,万一余大哥觉得不好看怎么办? 下一刻,手腕被牵起,余清泽拉着他就往堂屋里快步走去。 常乐:…… 常浩想跟过去瞧,常爷爷一把拉住他,道:“去帮畅哥儿烤月饼。” 常浩扁扁嘴,可惜道:“好吧。”好想看啊…… 堂屋里,余清泽拉着常乐站到了桌边,这里烛火最明亮。 他挑起常乐的下巴,看着剪短了刘海的常乐,一时有点儿入了迷。 常乐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因为害羞有些飘忽,眉毛秀挺,不描而黛。常乐可能不知道,他脸上最好看的,就是这一对眉眼,灵动有神,清澈明亮,能让人一看见就喜欢上他。再加上眉心若影若现的红痣,真是要命了! 余清泽的手指不自觉就抚上了他的眉眼,细细描摹。 常乐被迫抬头正视余清泽,开始眼神还不太敢看他,可感觉他的手指很温柔地抚摸了上来,这才偷偷看向他。 余大哥的眼神,好专注,这代表,喜欢吗? 小心脏嘭咚嘭咚乱跳起来,本来就红的脸,更加红了。 余清泽发现了,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压着嗓音说道:“乐哥儿,很好看,我特别喜欢。” 常乐:! 常乐感觉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继而却又以比刚才更加疯狂的频率跳动起来。 啊啊啊,余大哥说喜欢! 他喜欢! 要高兴得疯了啊! 然后…… 余清泽可不知道常乐心里的小人正疯狂摇旗呐喊,他感从心发,捧住乐哥儿的脸,在他眉心轻轻地亲了一下。 “乐哥儿,你真棒,我为你骄傲!” 常乐:! 第40章 你害羞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常乐本来还在为那句‘乐哥儿,你真棒,我为你骄傲!’而暗自欣喜,下一刻他就呆立住了。 他愣怔怔地看着余清泽的脸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在他的眉心处留下一片温热绵软的触感,然后又慢慢远离。 他呆呆地伸手摸了下眉心,感觉那里仿若被烙印烫到般变得炙热起来,火热火热地烫手,一直烫到他心里。 亲,亲了…… 余大哥,刚才亲了他?! 意识到这点,常乐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不敢再看余清泽,捂着眉心低着头,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余大哥就在他面前,这么近的距离,无论往哪里看,眼里都是他的身影,他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前襟。 余清泽就爱看乐哥儿这害羞的小模样,撩得他心里痒痒的,这要不是在古代,他估计就能立马吻上去了,不是眉心,而是他想了好久的乐哥儿的双唇,然后说不定情之所至还能完成生命大和谐! 然而,这里就是古代,没成亲前,最多也只能牵手抱抱亲亲,还要非常注意不能让人看见。要是自己随心随性而行了,传出去了,那乐哥儿的名声可就完了。 发乎情,止乎礼。成亲前必须不能太过火,要克制! 特别是眼前这只刚露出个脑袋尖尖的小乌龟,亲眉心估计就已经到他的最大承受限度了,要是再亲嘴,余清泽不确定,这小乌龟会不会立即害羞得逃跑。 得慢慢地一步一步来! 余清泽心里很清楚这点,虽然不能再干其他的,但是撩一撩还是可以有的。 他伸手捉开他捂在眉心的手,心情特别好,特别坏心地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害羞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嘭—— 小乌龟成功被撩爆炸了,扭头就要往房间跑。 余清泽赶紧一把拉住他一只手,将他拉了回来,一把抱住,把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摸着他的后脑勺顺毛,安抚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乖,让我抱抱。” 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怀抱,常乐还记得,它虽然让他害羞,但也带给他莫名的安心和安全感。 所以,虽然脸都要烧熟了,但他还是静静地待在原地,悄悄地挪动了一下脑袋,让鼻子露出来,偷偷呼吸着让他心醉的气息。 余清泽感觉胸前的小脑袋拱了一下,轻笑一声,然后道:“乐哥儿,我今天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脑袋轻轻晃了晃。因为今天接了很多蔡家的月饼生意吗? 余清泽的手顺着小脑袋摸了一把,收紧了另一只胳膊,轻声说道:“因为,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未来?常乐疑惑,悄悄抬起点头后仰着,不解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松开他一点,看着他的眼睛,点头,神情愉悦地说道:“对,我们的未来,幸福的未来,你给了它另一种更幸福的模样。” 常乐眨眨眼,不明所以。 余清泽伸手在他鼻尖上捏了一下,道:“因为某只小乌龟愿意爬出乌龟洞,跟我一起享受阳光沙滩了。” 小乌龟没想到自己就是那只小乌龟,还比划了一下:哪里有小乌龟? 余清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双眼带笑,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小乌龟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那只小乌龟的真身就是他自己! 嘭—— 小乌龟再次爆炸了,这次是恼羞成怒了。他撑开某人温柔的怀抱,扭头钻回自己的乌龟洞暗自降温。 余清泽这次没阻止他,笑看着常乐的房门,站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厨房去继续干活。 不过他刚走两步,身后的房门又打开了。 他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常乐红着脸走出来,走到他面前。 “嗯?怎么了?” 常乐抬头看了他一眼,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比划道:小乌龟也不喜欢总待在乌龟洞里,他也很羡慕外面的阳光沙滩,他,他也想出去。 余清泽眼睛一亮,伸手抓住常乐的双手,欣喜问道:“小乌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乌龟点点头。 “那小乌龟愿意跟我一起努力,去看外面的阳光沙滩,海风、海鸥吗?” 小乌龟看着他,再点点头。 余清泽很惊喜了,他松开常乐的手,然后双手捧着他的头,靠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道:“乐哥儿,你要记得今天说的话,不准反悔,也不准打退堂鼓。以后,都有我陪在你身边,不要怕,知道吗?” 余清泽靠得这么近,常乐都要呼吸不过来了,不过他还是很勇敢地点点头。 看到爷爷和弟弟,还有余大哥为他的一点点小改变而这么高兴,他愿意为了他们,变得更好。也想有一天,自己像畅哥儿那样,开朗自信,让爷爷、弟弟和余大哥,不再为他担心,也要让在天上看着他的爹么不再为他担心。 他要让他们,为他而骄傲! 余清泽看到他眼里逐渐坚定起来的神情,露出一个笑容,在他眉心上重重地印上一个吻,道:“好哥儿,我相信你!” 再次被亲了,常乐也还是很害羞的,只是这次没有再呆呆的,不过眼神还是有些躲闪不敢直视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好了,忙去吧。”再不放乐哥儿走,待会要变狼了! 常乐点头,飞一般转身跑去拿过墙脚的扫帚和撮箕,跑回自己房间了。 余清泽看见他慌不择路的模样,笑了一下,心情很好地回厨房去了。 等回到厨房,他就发现常浩正看着他偷笑。 余清泽:……这小子,是不是偷看了!不然是偷听了? 可他看看常爷爷和畅哥儿都在,应该不会让他去偷看吧? 余清泽朝他瞪圆眼睛假意威胁了一下,小皮猴子双手捏住自己的脸颊肉,翻着白眼伸出舌头给他做了个鬼脸。 余清泽:……很好,没有偷看。 余清泽走过去,接手畅哥儿手中的活儿。畅哥儿见时间不早,他先去常乐那边看了他一下,然后就跟他们道别回家了。 等到晚上临睡前,余清泽特意找到常爷爷,跟他谈了一下他跟乐哥儿的事。 两人互表心意以来,他还没跟常爷爷谈过,虽然常爷爷十之八九是看出来了,好像也默许了,但是自己还是需要正式跟常爷爷谈一次的,这是对常爷爷和乐哥儿的尊重,也能表明自己对这段感情的看重。 特意让常乐去睡了,余清泽跟常爷爷在厨房里面对面坐着。 余清泽也没多说废话,很真诚地说道:“爷爷,我喜欢乐哥儿,相信您已经看出来了。” 常爷爷没想到他是说这事,顿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小乐是什么态度?” 余清泽挠挠头,难得有些面对家长的羞赧,道:“乐哥儿,他也是喜欢我的。” 常爷爷闻言,点头道:“那就行了,很好。”他也是看出来自家大孙子的小心思了。 余清泽愣了一下,虽然心里清楚常爷爷肯定会同意两人的事,但这么简单,还是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您,这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 常爷爷吐出口烟圈,点头道:“只要小乐喜欢,他同意,我就同意。” 余清泽回过神,然后郑重地说道:“爷爷,谢谢您同意。我是这么打算的,我现在户籍还没办妥,等我户籍办妥了,我就请媒人来提亲。我算了一下,大概这个月下旬就能攒够钱可以去买田办户籍的事。不过办理好户籍之后,我剩余的钱就不够建房子了,等再攒点钱,我准备去盘个店铺,开个小吃店,这样赚钱能快点。” “嗯,现在小吃摊确实小了点,地方腾挪不开了。”常爷爷点头道,对他的计划很赞同。 “是的。”余清泽应了声,继续说道:“按照我的计划,是希望小吃店能在过年前后赚够建房子的钱,到时候房子建好了,我就跟乐哥儿成亲。” “嗯,计划不错。”常爷爷点头,然后一顿,又问道:“如果小吃摊过年前没赚够建房子的钱,你就不准备跟小乐成亲了?” 余清泽一愣,下意识答道:“不是啊,亲肯定是要成的,我是不想委屈了乐哥儿。” 常爷爷闻言,满意地笑了。然后又叹口气,道:“我这大孙子,吃了不少苦,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过,有没有新房子这不是我们考虑的重点,我想小乐也不会在意有没有新房子住,你能疼他,两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余清泽点头,道:“这是当然的。”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常爷爷也知道余清泽的为人了,大孙子能交给他,他是蛮放心的。 想了想,常爷爷又担心地问道:“你不在意小乐不能说话和他额头上的疤痕吗?” 余清泽摇头,道:“不在意。我喜欢的是乐哥儿这个人,喜欢他的品格,不是单单喜欢他的长相,而且,我现在跟乐哥儿可以正常交流,这些都不是问题。” 常爷爷又不放心地问道:“那孩子的问题?” 余清泽很认真地道:“爷爷,有没有孩子都随缘分,您放心,我对孩子没有那么看重。” 常爷爷不知道余清泽是从异世来的,在这个世界的认知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对一个孕痣黯淡的哥儿来说,约等于是断了好姻缘了,很少有人像余清泽这样说对孩子不看重的。 他爷爷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要是小乐真的以后没有孩子,你能保证不会嫌弃他,然后再纳个小夫郎回来给你生孩子?”要是余清泽有一点迟疑,常爷爷就要重新考虑了。 不过,余清泽很坚定地摇头,答道:“爷爷,您放心,不会的,我向您保证。” 于是,余清泽又将跟常乐说过的自己家的事情跟常爷爷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爷爷,我非常讨厌感情不专一的人,也非常渴望有一个真正和睦的家,就像这个家一样。” 说着,余清泽看了下周围,示意自己说的这个家,就是常乐的家。 闻言,常爷爷稍稍放了心,然后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不看重你有多少钱,有没有房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对我大孙子好,不能欺负他!” 余清泽闻言,伸手竖起手指做发誓状,点头道:“我保证。” 这天晚上,常乐又失眠了,深夜才睡着。不过这次不是愁的,而是乐的。 第41章 月饼市场遇冷 第二天起来,几人又发现了常乐的黑眼圈,不过看他精神头又还好,不像上次那样没精打采的。 问他,他自己也说精神很好,没事。 吃早饭的时候,常浩吃一口就望他哥一眼,边吃边笑,心情特别好。 余清泽和常爷爷心情也很好,不过他们不会像常浩那样总盯着人看,只是嘴角一直是上扬着的。 陈年旧霾终于有了清除的方法,并且初步试验取得了成功,这怎能不让人高兴?! 常乐被瞧得脸红,虽然是家人,但是他脸皮薄,也是很难为情的。 余清泽看乐哥儿那不自然的神情,拍了常浩一下,道:“老看你哥干嘛,快点吃,吃完早点去学堂。” 常浩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觉得,我哥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你觉得呢,余大哥?” 闻言,常乐夹小包子的手一抖,小包子顿时又掉回了笼屉里。他又赶紧夹起来,偷偷瞄了余清泽一眼,却不想正好碰上了余清泽看过来的目光。 常乐:…… 余清泽微微一笑,看着乐哥儿的眼睛,道:“乐哥儿本来就很好看。” 常乐闻言,脸红得要滴血,赶紧撇开目光,但抿起的唇却不自觉地拉开了。 见常乐脸越来越红了,余清泽转开目光,转过头,对常浩道:“快吃,多吃点,才长得高!” “嗯!余大哥,我还能长到你这么高吗?”说到身高,常浩就赶紧吃起来,还不忘问了下自己长高的潜力。 身高问题这可是他的一大死穴,学堂里比他小两岁的小汉子,好几个都跟他一般高,还有两个比他要高出很多。他做梦都想长高一点,最好能有余大哥那么高。 余清泽很能体会男孩子对于身高的在意心情,他点点头,很肯定地说道:“可以的,你只是还没到串个子的时候,过几年肯定比我还高。” 营养跟上,锻炼身体,心理上明朗不用忧心了,自然能好好成长。 闻言,常浩又多吃了个包子! 长高,长高,要长高! 吃过早饭,畅哥儿和他爹过来推车准备出发了。 将昨天新做好的月饼放到车上,余清泽交代畅哥儿道:“畅哥儿,这些都是蔡家订做的月饼,他们用来送礼和回礼的,今天上午米哥儿和蔡府的管家会带人来取。按照他们的要求,有两种包装,一种贵点一种便宜点。麻烦你告诉米哥儿他们,要送去云州的尽量选烤的。还有,告诉他们剩余的要明天才能做完,到时候再一起结算。” 畅哥儿点头,答道:“好的余老板,你放心吧。” 又交代了一番,三人推车出发。 刚出门一会儿,常乐他们就碰上了一个中年哥儿。 “畅哥儿,你们去开摊啦?哟,你们,这个,是乐哥儿?”中年哥儿看见三人推着小吃车和板车,知道是乐哥儿他们去开摊,可他一看走在中间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乐哥儿。 看了十几年的人,突然剪掉了长刘海将眉眼露了出来,一时间他都没认出来。 畅哥儿答道:“是的呀,阿敏叔么,就是乐哥儿。” 常乐猛然见到村里人,本来习惯性想低头,刚低下,又想起昨天答应了余清泽的话,他咬咬牙,鼓起勇气,望向阿敏叔么,使劲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叫阿敏的中年哥儿一时看愣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还真是乐哥儿啊,我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常乐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畅哥儿笑道:“阿敏叔么,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阿敏叔么连连点头,感慨道:“很好看,以前刘海太长了,都看不清眉眼。真是哥儿大了,十八变呀。” 闻言,常乐吊在半空忐忑不安的心脏终于落回到了胸腔里。 “可不是么,不过,乐哥儿本来就很好看的。”畅哥儿看到阿敏叔么的背篓里的菌子和白木耳,笑道:“阿敏叔么,你这是去捡菌子了?” “对,之前乐哥儿爷爷说他们收菌子和白木耳,我这不就趁早上去山里转了下,还捡到不少。”阿敏叔么笑眯眯道。 畅哥儿笑着答道:“那您快去吧,余老板和乐哥儿他爷爷都在家的。” “好好好,那你们快去开摊吧,我把菌子给了他们也要回去忙了,田里草还没捡完呢。” 自从开始做关东煮,常爷爷每天都要去山里转悠一圈,捡菌子,还会定时去之前发现的那片林子里把白木耳摘回来晒着。之前关东煮用的菌子都是常爷爷从山里捡来的,不过有时候没下雨,发的不多,每天的量都不定,有时候上午菌子就卖完了。 余清泽见状,就让常爷爷跟村民们说收购菌子和白木耳。 因为村民都不知道白木耳的价值,他们收的超级便宜,三文钱一斤。可是,这在村民们眼中就不觉得便宜了,只觉得他们是不是傻,这东西又吃不得,买来做什么?不过他们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就是了。也有不少人觉得余清泽买回去肯定是有大用处的,但奈何自己不知道,还不如先赚点现钱呢。 所以,牛头山的村民们现在多了个活儿,农活做完,就去山里转转,不仅村后头的牛头山,有些还跑其他山里去找。 因为有了村民们加入捡菌子的行列,现在小吃摊关东煮的菌子已经能保证整天供应,有多的还可以晒干收起来,等到冬天没有菌子的时候也可以用;而银耳也收了不少,等到秋天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他们有了货源,村民们也增加了收入,村里之前对他们的闲话都少了些,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跟阿敏叔么道别后,他们又碰到了好几个去上街卖菜的村民,他们看到乐哥儿也都是愣愣的,等反应过来,纷纷感慨,原来乐哥儿长得蛮好看的,真是可惜了。 他们还碰到了要去码头的大河和常顺。 常顺反应还不算大,只是有些惊讶,呆呆地叫了句:“乐哥。” 常乐跟他点了点头。 而大河,见到常乐的样子,本来走得挺快的要超过常乐他们了的,后面越走越小步,最后慢慢落在了常乐他们后面。 “大河哥,你怎么慢下来了?不是说今天要早点到吗?”常顺疑惑地看着大河的速度越来越慢,本来以他们的脚程应该很快超过乐哥他们,然后快点赶去码头的,但现在,他们就一直跟在乐哥他们身后走着了。 大河看着常乐的背影,摇头道:“不要紧,时间来得及。” 常顺:…… 等上到官道上,畅哥儿特意推车跟乐哥儿平行,跟他说道:“你看,我就说很好看,是不是?改变下,也没有那么难,对吧?” 常乐轻轻点了下头,嘴角扬起了一些。 确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艰难。 小时候曾经在他印象中的那些让他难受的嘲笑和挖苦,如今似乎也少了,或许还有那种可惜、惋惜的话语,但好像也并没有那么让他难过了。 畅哥儿笑了下,然后又凑近他,悄声问道:“你的余老板有没有夸你好看?” 一听这话,常乐就忍不住脸红,瞪了畅哥儿一眼,不肯答他的话。 畅哥儿嘿嘿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嘿嘿嘿……”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心情就像天边初升起的太阳,越来越灿烂。 到了小摊位上,米哥儿和管家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米哥儿一眼就看到了两人的变化,他惊讶道:“你们的刘海好好看哪,怎么会想到这么剪的呀?能不能教教我?” 畅哥儿朝常乐眨眨眼,然后说道:“行啊,我还知道几种,待会给你画出来,你回去挑个最喜欢的,让人帮你照着剪出来就行。” “真的吗?那太好了。”米哥儿高兴道:“我早就看我的刘海不顺眼了,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一点儿特色都没有。” 畅哥儿点头赞同,道:“就是的,米哥儿你脸小,我觉得有一种特别适合你,待会给你画出来。” “好好好!” 三个哥儿一起笑。 等到将月饼都交接了,然后将余清泽嘱咐的话都告诉了米哥儿和管家,畅哥儿便找管家借了纸笔,将余清泽画的五款刘海样式都画出来,给了米哥儿。 米哥儿拿着那张纸,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回到蔡府后,蔡老夫郎安排人挑出一些合适的月饼礼盒赶紧送去云州,然后又安排人将剩下的月饼礼盒和其他礼物一起,先送了一批出去,有些是送礼的,有些是回别人的礼。 已经八月十二,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礼物要赶紧送出去。 一份份画着‘余记’名号的月饼礼盒被送到了桐山城各个名门望族家,还有一些则快马加鞭,送往了云州知府府邸。 八月十三这天,小吃摊正式推出了月饼。 因为是第一天推出新品,余清泽也过来帮忙了,常爷爷和畅哥儿他阿么在家里继续做。 上午在人流渐渐多起来后,照例,他们先将每个品种的月饼都切了一个分成小份给客人们试吃。 但是客人们虽然都说好吃,却少有人买,买的也基本上都是买一个两个的,并不会多买。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贵了。城里最有名的那家铺子也卖不到这么贵呢。” “就是啊,那边最贵的点心也才五文钱呢,这一个这么小的月饼就要八文,大的一个要十六文,那些盒装的,更是买不起啊。” “唉,只能买一两个回去给小孩子尝尝鲜解解馋了。” “他们尝过后,那不得更馋?” “唉,也是。” “……” 于是,一上午过去,月饼卖出去的少之又少,并没有像凉面凉皮和关东煮那样一推出就受到热捧,而是,遭到了冷遇。 畅哥儿和他爹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余清泽,但两人又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余老板,只能做好自己的活。 常乐走到余清泽身边,问他:怎么办,好像太贵了,客人们都买不起?要降低一些价格吗? 余清泽摇头,道:“不能降价,降低了我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放心吧,乐哥儿,会有人来买的。” 其实稍微降低点,降到跟别人家铺子的点心一个价,他们也能赚钱,只是赚得少些,但是余清泽心里在赌。 赌蔡家在桐山城的影响力! 第42章 名人效应与预定业务 城南,赵家大宅子里。 赵府管家正在清点登记节礼,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忙的时候。各家送来的礼物都要一一清点,哪家的礼物都送了些什么,都要登记清楚,以方便主家送礼时参考。而自家准备送出去的礼物也要一一登记,专门造册。 在登记到蔡府送来的节礼时,管家拿起最后一盒点心,看了看上面的名号和点心名称,登记下来:‘余记’月饼一盒。 月饼是什么饼?余记又是哪家新开的点心铺子吗?管家打开礼盒看了看,发现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点心品种,将礼盒盖好,然后把点心给身边的仆人,道:“蔡府送来的点心,没见过的,拿去给大夫郎和小少爷尝尝。” 身边的仆人拿着礼盒去了,管家继续登记起来。 过了不久,那仆人又回来了,说是大夫郎找。管家立即去了。 “这个点心味道挺好,以前没吃过,城里新开了点心铺子吗?我不记得有余记这么一家。”赵家的当家主母正在弯腰喂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吃豆沙月饼,见管家来了,随意说道。 管家立即答道:“回大夫郎,老奴也没听过,城里叫‘余记’的,只听过那个卖凉面的‘余记一口鲜’,可他们不是做点心的。” “这是谁家送来的?” “回大夫郎,是蔡府送来的。” “哦?蔡府啊。”赵家大夫郎立起身子,想了想,说道:“去打听打听他们在哪儿买的,咱们也换换新花样吧,每年都送那几家的点心,吃都吃腻了。顺便再多买几盒回来,给每个院子都送一份。” 管家躬身答道:“是,大夫郎。” 如此情形,在许多收到蔡府节礼的大宅子里都悄然上演着。 午后,忙碌的饭点时间刚过,客人少了一些,余清泽他们终于可以歇下来一会儿,虽然月饼卖出去的不多,但是凉面凉皮和关东煮的生意,仍是很好,他们还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余老板,乐哥儿,爹,我把面买回来了,快来吃吧。”畅哥儿到斜对面刘记打包了面条,这是他们的午饭。 “乐哥儿,阿叔你们先吃,我马上来。”余清泽飞快地将客人要的关东煮装好,然后收了钱,这才坐到小板凳上,吃起来。 四人坐在遮阳伞下,吃着迟来的午饭。 “以后,还是轮着去吃饭吧,吃太晚对身体不好。”余清泽吞下一口面条,然后说道。 畅哥儿他爹说道:“哪里抽得出空,中午正是最忙的时候,不碍事的,晚点吃就晚点吃。” 畅哥儿也说道:“是啊,也没晚多少,形成习惯了,也基本上都到这个点才会饿,忙的时候根本没觉得饿。” 常乐闻言也点点头。 余清泽看着他们,叹口气,道:“辛苦你们了。” 几人摇头,继续吃,桌上还有几个客人呢,得吃快点。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在一边的小桌子上看到月饼礼盒的时候,他双眼一亮,问余清泽:“老板,你这个月饼,我能看看吗?” 余清泽见有人来问月饼,立即起身,答道:“可以的,来,客人,这边有试吃的,你可以尝尝味道,有好几种口味,看您喜欢哪种?” 中年男人一一都试吃过,然后又拿起月饼礼盒来看,成功在上面找到了跟家里那礼盒上一样的名号,便高兴问道:“老板,你这月饼,怎么卖?这种盒装的。” 余清泽答道:“这种四季富贵礼盒一百零八文一盒,五福临门礼盒一百二十八文一盒,六六大顺礼盒一百六十八文一盒,七星高照礼盒一百九十八文一盒,还有这种十全十美超大礼盒,二百八十八文一盒。这些都是精品包装,正适合用于中秋节送节礼。” 中年男人瞪眼:“怎么这么贵?” 余清泽答道:“客人,你看咱们这点心,皮薄馅多,可跟世面上的点心不一样,费功夫不说,这用料也都是极贵极精的,最主要的,是味道独一无二。咱们要的就是这独一无二,而且,咱寓意也好啊,您说是也不是?”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他又看了下旁边的,问道:“这个怎么包装不一样?” 余清泽答道:“这边的是豪华包装,相比精品包装来说就划算一点,每一盒少二十文。” “那这些散的呢?” “小的八文一个,大的十六文一个。” “老板,你这差别也太大了。”中年男人指着散装的和包装的礼盒,震惊道。 余清泽笑道:“客人说笑了,咱们人跟人还不一样呢,月饼跟月饼当然也可以不一样。”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等我考虑考虑。” 余清泽笑道:“行嘞,不过客人您要快点考虑,咱们这存货不多了的。” 中年男人挥手,转身走了。 余清泽看到他往前走到一辆马车旁边,然后在马车窗边跟里面的人说话。余清泽轻笑一声,转身回去继续吃面。 常乐他们三人也偷偷听着余清泽跟客人说话,此时见那客人走了,都叹息一声,唉,又走了。 见余清泽坐下了,常乐将筷子放到盘子上,空出右手比划道:又走了啊? 余清泽看了那边一眼,笑道:“没事,我觉得他会回来的,而且,说不定是个大客户。” 三人都吃惊地瞪着他。 当初他们三人听到余清泽给单个月饼定价的时候,都极为震惊,好贵!就跟小孩拳头大小的小月饼就要八文一个,而大的那种要十六文一个,大小还没成人拳头大呢。 等到他们听到那盒装月饼的价格时,他们简直整个傻掉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连续确认了三遍,才终于接受了耳朵没出毛病,肯定是余清泽脑袋出了毛病的这个事实。 上午他们一盒月饼都没卖出去,卖的都是散装的,还没卖出去多少。 他们都想不通,明明这么好吃的月饼,如果跟其他点心铺子卖差不多的价钱,肯定不一会儿就卖光了。就算小的五文大的八文,肯定也卖出去不少。 可是呢,现在这么高的价格,小的八文大的十六文,连散的都没什么人买,更别说那些盒装的了。 他们心里都觉得好可惜,不过他们又不敢明着说,特别是畅哥儿和他爹,只能心里想想,安慰说,余老板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常乐倒是问过一次,余清泽说会有人买,他就信了。 不过现在看到生意不好,还是会担心的,忧心得香喷喷的炸酱面都吃不下了。 余清泽伸手点了下他的眉心,道:“别皱眉,我说有人买,相信我,嗯?” 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吓了常乐一跳,他赶紧伸手捂住眉心,脸色爆红。 这,畅哥儿和他爹都在呢?! 虽然觉得难为情,但心里又有些甜蜜蜜的,真是要命了。 余清泽点完也有点愣,他完全就是下意识动作,他赶紧看了一眼畅哥儿和他爹,发现他俩都很识趣地假装低头吃面条,都没抬头,才对常乐笑了一下,示意没事。 常乐低着头不看他了。 余清泽:……下次注意嘛。 “老板!” 正当这时,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又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个小厮。 “哎,来了!”余清泽应声过去了。 常乐他们三人都吃惊地看着那个客人。 真的回来了啊?! 顿时,三人都不吃面了,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那中年男人指着精品包装的,说道:“这种的,每样来两盒;然后这种的,也每样来两盒,然后散的,我要挑一挑口味。” “好的,那您慢慢挑,挑好了我给您装起来。”余清泽答道。 听到那客人要那么多月饼,常乐他们赶紧放下碗筷,过来帮忙。 三人都震惊极了,真的是大客户啊! 一下将他们的存货要去了一半! 那个中年男人散装的月饼也挑了不少,各种口味的都有,大小也都有,最后数了一下,小的有三十个,大的有二十个。 余清泽直接用纸笔算好了账,一共3920文。 那中年男人也拿过算盘自己算了一遍,确定无误,然后银货两讫。 几人帮忙那个小厮,将月饼都送到了马车上放好,然后回来后,常乐他们三人都傻呆呆地在发笑。 “真的有人买啊!”畅哥儿他爹感慨道。 畅哥儿也觉得有些做梦样呢,不过他出来做活久了,到底比他爹有见识一点,说道:“有钱人家不在乎价格,在乎稀罕。” 常乐也点头,高兴得合不拢嘴。 余清泽将钱收好,然后看着常乐道:“这下放心了吧?我说有人买的。” 常乐兴奋地点头,比划道:我一直相信你的! 余清泽好笑,之前还担心得要死呢,这么快就变了!唉! 那个中年哥儿没走多久,一会又来了两个人,也是要买月饼的。这两人要得也多,一下将他们的存货都扫光了。 这两客人还没走呢,又来了三个人,见月饼卖光了,唉声叹气地说来晚了。 余清泽赶紧道:“几位如果不急,可以先预定,明天早上过来取就是了。” 那三人听了,连忙说好,预定了数量,然后交了一部分定金,拿着余清泽给写的条子回去了。 后面又陆续来了几个人要买月饼,余清泽估算了一下今天家里做的数量,接了几单估计量就要不够了,便跟他们说了。有些人是要用来送礼的,明天就十四了,是最后的送礼期,没排上他们,就定了些散装的自家吃,十五那天早上来取。 等到收摊的时候,上午没怎么卖出去的月饼不仅全部卖完,还将明后天的都预定出去了。 常乐他们眼睛都笑眯了,再也不怀疑余清泽的任何决定。 等到晚上回家一算账,余清泽告诉常乐和常爷爷,今天光是月饼就赚了有七两多银子,纯利润,还不包括蔡府的那部分和预定的那些。 听到赚了这么多钱,三人都瞪大眼睛望着余清泽,不敢置信。 一天就赚了七两多银子! 以前能想象吗? 根本想都不敢想! 第43章 全都抢过来 月饼能打开桐山城大户市场,是得益于蔡府在桐山城的潜在影响力,余清泽心里很清楚这点,要不然,那些大户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个连个店铺都没有的小吃摊主做的吃食。 虽然这一个月多月来小吃摊已经在铜山城打出了些名气,但毕竟也就是个小吃摊,跟人家那些有名的老字号是比不得的。 特别是极其注重面子的名门望族大户人家,送出去的礼品都代表着家族的脸面,自然都得是有名有号的,要拿得出手的,才会送出去。 而蔡家那边,若非是蔡家二少爷有那么个怪病,正好他又喜欢上余清泽做的吃食;加上余清泽又教了不少菜谱粥谱给蔡府的厨子,让蔡云蔚的胃口逐渐好转,身体渐渐好起来,然后余清泽又上门露了一手,用美食俘获了蔡家一众的心…… 不是这一系列的‘因’,就不会有蔡家用小吃摊的月饼来送礼的‘果’。 虽然也算是余清泽凭借着自己的好厨艺得来的好结果,但人家的这份人情也还是要记下的。 蔡府什么都有,送其他的东西,还不如送他们些没吃过的吃食。当晚余清泽就又做了些别的点心,另外写了两份老火汤的菜谱,准备第二天的时候,托米哥儿带回去,算是答谢,也算是中秋节的礼了。 不过第二天他们到北大街的时候,米哥儿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也是来送中秋节的节礼的。 “余老板,乐哥儿,畅哥儿,阿叔,你们早啊。”米哥儿开心地打招呼,因为这两天府里忙,他有两天没过来了。 “米哥儿早啊。”余清泽见到他,就发现他的刘海变样了,剪得跟之前他画出来的其中一款很像。 乐哥儿看见他的刘海,伸出手指指了指刘海,然后比了个大拇指,表示很好看。 畅哥儿也过来,看了看,笑道:“本来就好看,现在变得更好看了。” 米哥儿脸小,本身长得也很可爱,性子也活泼,现在这款有些不规则的刘海让他看起来更好看了,很活波俏皮的感觉。 米哥儿笑道:“好看吗?嘿嘿,还得多亏了你们给我的样式。”三个小哥儿在那边围绕着刘海说了一会儿话,互相夸了一翻。 余清泽在一旁看了,有些意外,没想到几个刘海的样式让这三个哥儿之间忽然亲近起来了。之前他们虽然也认识,但不像常浩小叭叭那样自来熟,他们三个也就基本维持着普通的熟悉度,现在都可以在一起厚脸皮的互夸了,啧啧…… 哥儿间的友谊真是让汉子看不懂。 不过,看到乐哥儿能对米哥儿露出那么自然开心的笑容,余清泽心里特别高兴。 他的乐哥儿,正在一点一点改变。 “对了,余老板,这是太老夫郎嘱我专门送来的,他还说邀请你们明天到府里一起过中秋节,你们意下如何?”三人夸完了,米哥儿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余清泽,转达了主家的意思。 正好这时,两个昨天订了月饼的人陆续过来取月饼了,他们也都是大户人家里的小管事,都认识这个经常出来给蔡家二少爷找新鲜吃食的小哥儿,听到米哥儿和余清泽两人在说话,两人便站在一边准备等一会儿。 这会儿听到米哥儿说的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看来蔡家对这小吃摊老板的看重的传闻,是真的,都邀请人家到家里过中秋节了! 余清泽看了下乐哥儿,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他想跟乐哥儿一家一起过。他道:“多谢蔡老夫郎,中秋节就不打扰了。过几天,二十那天,要是老夫郎他们得空,我们准备去拜访,你先帮我问问看?” “好的,余老板,太老夫郎他们要是知道你们来,肯定很高兴。”米哥儿开心地笑起来,然后继续道:“现在二少爷气色好了不少,每天活动的时间都多了,太老爷和太老夫郎都很高兴,很想亲自跟你道谢的。” 余清泽道:“那是二少爷福缘深厚,余某不好居功。” 米哥儿捂嘴笑了一会儿,然后道:“余老板你真谦虚。好了,我该回去了,府里这两天都很忙。” 余清泽将礼物递给他,然后道:“这是做的一些点心,麻烦拿回去给太老夫郎他们尝尝,里面还有两个煲汤的法子,可以让福伯做做,适合年纪大的人和虚弱的人补身子。” 米哥儿双眼一亮,接过来,道谢道:“好的,那我代太老夫郎他们多谢余老板了。” 米哥儿走后,那两个人过来取定好的月饼。 畅哥儿他爹配合着余清泽将月饼一一拿给他们,余清泽一个一个算好账,收了银子送走客人。 跟着,昨天定了月饼的人都陆续来取货了,余清泽忙着算账,畅哥儿他爹帮忙拿货核对数量;乐哥儿在忙着煮关东煮的汤底,畅哥儿将桌椅都摆开,遮阳伞撑起来,做开摊前的准备。 一切都忙碌而有序。 开摊后,有些客人问昨天那个月饼怎么没有了,想买些回去给孩子夫郎尝尝。 畅哥儿笑眯眯答道:“客人,不好意思,那月饼都已经卖完了,这两天都没有了。” 客人吃惊,“什么?卖完了?我昨天上午看还很多,都没什么人买的啊。” 畅哥儿笑道:“对,下午来了好几个客人,就都卖完了,连明天的都预定了呢。” “那么贵的盒装的也卖完了啊?” “是的呢。” “那是哪户大户人家吧?”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都买了挺多的。” “……唉,早知道,昨天就该买一些回去了!” 昨天还嫌弃月饼贵的客人,今天连贵的都没得买了! 小吃摊众人表示很无奈,谁让你昨天不买呢,现在就是想卖给你,也没得卖了。 下午的时候,对面刘记面馆发生了一件事,刘老板很愤怒地将一个小二给开除了,任那小二怎么哀求都没用。 刘记的门口围了一大圈人看热闹,余清泽也过去了。 “滚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刘老板拿着一个扫帚一直往那人脚下赶。 那小二哭丧着脸,哀求道:“良叔,对不起良叔,我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敢了,你别开除我啊,要是没了这活,我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风了啊。” 刘老板看起来气急了,脸红脖子粗地怒骂道:“滚!别叫我良叔,你去给那姓王的叫叔去!当初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也不会要你!你对得起你爹吗!赶明儿我就去告诉你爹,他生了个好儿子,真是会赚钱啊,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赚了五两银子!啊!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那小二一听,当即跪下了,道:“良叔,我错了,你打我吧,可千万别告诉我爹,求你了……” 刘老板气狠了,抓起扫帚往那小二身上抽,骂道:“滚!不滚看我不打死你!” 那小二一边躲一边讨饶,刘老板追着他才打,最后那小二狼狈地走了。 余清泽走到刘家老大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刘老大叹口气道:“这人是我爹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的儿子,以前整天无所事事,他爹就求我爹让他到面馆来做事。我爹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就答应了。谁知这小子不学好,早上被我爹碰见他跟那边姓王的讲我们那个炸酱面的做法,直接五两银子将咱们给卖了。唉……” 余清泽挑挑眉,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他说了多少?他知道酱料怎么做吗?” 刘家老大摇头,凑近余清泽,用手捂着嘴跟他说道:“他不知道,我们做酱料都是在家里做了拿过来的。他说的不对,但他把咱们炒面拌面的做法说出去了,毕竟他看见过我们炒的。我爹都要气死了。” 余清泽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幸好发现了。炒面和拌面做法简单,王老板时间长了自己肯定也能做,但是那个酱料,你们以后要注意点。” 刘家老大心有余悸,道:“嗯,我们会注意的。” “这几天我忙着做月饼,面馆生意怎么样?”余清泽问道。 一听这个,刘家老大就笑起来,道:“很好,每天都很忙。” 余清泽下巴一抬,又问道:“那,那边呢?” 刘家老大知道余清泽指的是王记那边,他又捂着嘴小声道:“我跟你说,这几天,好些原来他那边的客人,都到我们这边来吃了。估计情况不好,不然也不会想出收买人的贱招了。” 余清泽闻言就乐了,拍着刘家老大的肩膀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继续加油!最好全都抢过来!” 刘记跟王记也是不对付很久了,闻言,刘家老大也嘿嘿笑,然后就被他爹吼了。 “站着干嘛呢,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客人都不管了吗!” 刘家老大:…… 余清泽:…… “是,爹,我知道了,这就去了!”刘家老大朝余清泽使了个无奈的眼色,赶紧溜回厨房去了。 余清泽只能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有个严厉脾气又不好的爹,只能时刻谨记不能偷懒! “余老弟,你来得正好,这几天的钱,你拿一下。”刘老板把大儿子吼回厨房,然后对余清泽说道。 自从两人算是合作之后,两人的关系慢慢变好了,现在已经成了‘余老弟’和‘刘老哥’了。 “行。”余清泽跟着刘老板回到面馆柜台前。 刘老板将账本拿出来给余清泽,然后叹口气,道:“让你看笑话了。” 余清泽一边看账本一边道:“无碍,有时候总有些事情是抹不开情面的,我懂。” 刘老板叹口气。 等余清泽看完账本,刘老板将这几天余清泽那一份的收入给了他。余清泽在账本上签了字,将先前那一次的字也补签了,然后准备回去小吃摊。 “等等,余老弟。”刘老板叫住余清泽,问道:“你们明天还来不来开摊?” 余清泽答道:“不开摊,不过我还是要来一下的,有几个客人的月饼早上要送过来。” “哦,行,那你明天回之前记得来这里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余清泽好奇道。 刘老板笑了一下,道:“好东西,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小吃摊休息,只有余清泽和乐哥儿过来送月饼。等到月饼都取走后,余清泽提着两盒‘五福临门’过来送给刘老板。 刘老板很高兴地收下了,然后到厨房里拿过来一个篮子递给余清泽。 “什么好东西?”余清泽打开一看,顿时愣了,“这是,牛肉?” 篮子里,放着两大包肉,一包是牛肉,另一包看起来像猪肉,不过比猪肉的肉要瘦很多。 “对,今天市场上有两头牛获准可以宰杀,我得到了消息,一早跟老二去抢了几斤回来,这些是给你的。”刘老板答道。 因为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官府有专门的法令不准随便屠宰牛,随意宰杀牛都是重罪。只有老了或者病了不能再干活的牛才能宰杀,而且还要报经专门的管理部门批准。 所以,这牛肉可不是每天都有,不过每次有牛获准宰杀,那一准被抢购一空,甚至还没出屠宰场,就已经被人们预定完了。 余清泽也是很惊喜了,高兴道:“这真是好东西!谢谢老哥,那我可不客气的收下了。” 刘老板哈哈一笑,挥手道:“收下。” 余清泽又看向另一块肉,问道:“这个,莫非是野猪肉?” 刘老板双眼一亮,道:“好眼力!这是我一乡下亲戚在山上猎的,今早上刚杀的,给我送了些来。” 余清泽高兴道:“这也是好东西!今天我可真是赚到了!谢谢了。” 刘老板瞪他,道:“跟我客气什么,甭客气。” “行行行!” 从刘记出来,余清泽高兴地跟乐哥儿道:“乐哥儿,走,去菜市场,今天有好吃的!” 第44章 酒色醉人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食材,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兴奋地到市场去逛了一圈,买了些食材和配料,然后又到香料市场找到孜然,再买了两个柚子,这才喜滋滋地跟乐哥儿一起回家。 今天过节,学堂也放假。 上午,常浩跟常爷爷先提着月饼和肉到夫子家送了节礼,然后就在家里杀鸡,等着余清泽和常乐回来,就可以做饭。 爷孙俩围着个木盆在拔鸡毛,边拔毛边闲聊。 “爷爷,我们今天不用做团圆饼了吧?”常浩一边扯着鸡腿拔毛,一边问常爷爷。 常爷爷答道:“不用,月哥儿拿了些过来,有吃就行了。” 常浩哦了一声,道:“爷爷,我现在怎么觉得团圆饼都不好吃了,以前都盼着过中秋节吃团圆饼的。” 常爷爷笑,道:“你这是吃了月饼,所以就觉得团圆饼不好吃了吧?” 常浩嘿嘿笑,道:“是月饼好吃啊,爷爷你不也这么觉得嘛。” 常爷爷点头,答道:“味道是不错。” 常浩就笑,看了他爷爷好几眼,然后试探着说道:“爷爷,自从余大哥来了咱们家之后,咱们吃也吃好了,还赚了钱。爷爷,你说余大哥是不是很好?” 常爷爷瞥他一眼,道:“是蛮好的。” 小少年还不知道他爷爷已经知道他哥和余清泽的事,还同意了,他还在操心着他哥的幸福,开始对他爷爷循循善诱起来。 他抬眼瞧着他爷爷,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爷爷,你觉得,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余大哥做我的哥夫,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常爷爷老神在在地问道。 常浩用手背蹭蹭鼻子,然后有些心虚地道:“就是,爷爷,你看,余大哥这么好,要是他跟我哥好上了,成了我哥夫,那是不是很好?” 常爷爷点头,道:“嗯,是很好。” “是吧!”常浩一扔鸡腿,跳起来,非常兴奋,小板凳都被他给蹬翻了,手舞足蹈道:“我也觉得很好!十分好!非常好!特别好!” “哎哎哎,你这皮猴子,一手水,还有毛,别甩,都甩我脸上了。”常爷爷后仰着身子躲避常浩手上的水珠和鸡毛,赶紧叫停他。 “哦哦,对不起啊爷爷,我太激动了!”常浩嘻嘻笑着将凳子扳正,然后坐下,继续捞过鸡腿拔毛。 常爷爷瞧他一眼,说道:“小皮猴子,你激动什么?我告诉你啊,你激动也没用啊,要你哥喜欢,你不准去瞎掺和!” 常浩听着有点儿不对劲,然后看着他爷爷,问道:“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你爷爷眼睛是老花,不是老眼昏花!你都能发现,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啊?”常爷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那些细毛你拔干净点,我老眼昏花了看不见!” 常浩被骂了也没生气,嘿嘿笑道:“原来爷爷你也知道余大哥喜欢我哥啊?我觉得啊,爷爷,我哥肯定也是喜欢余大哥的,他看着余大哥总是会脸红呢,以前也没见他看见别的汉子就老脸红啊,你说是不是?还有啊,他总是会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看余大哥呢,他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却不知道早就被我发现啦……” 小叭叭逮着机会就开始叭叭。 这事在他心里憋了那么久,都只能自己瞎琢磨,也不知道自己琢磨的是对的还是错的,这事对他哥来说是好是坏,如今知道他爷爷也知道,他就想跟爷爷一起分析分析,他哥到底喜欢不喜欢余大哥,他俩到底能不能成,余大哥到底能不能成为他哥夫?如果能成,这事对他哥是好事还是坏事? 直把他爷爷听得哟,耳朵疼。 “行了行了行了!”常爷爷赶紧阻止他,道:“你想那么多干嘛,瞎操心。” 常浩就不服气啦,反驳道:“这是我哥的终生幸福啊爷爷,我们当然要想多点,万一我哥嫁了以后,才发现哥夫不好,那我哥怎么办啊!” 常爷爷都要被他气笑了,问道:“你开始不就跟我说你余大哥很好吗?” 常浩点头道:“是啊。余大哥是很好啊。” 常爷爷道:“那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常浩愣了一下,然后叹口气,道:“唉,爷爷,我这不就是怕万一嘛。可能就是余大哥太好了,这阵子我总觉得有些像在梦里,就怕哪天余大哥忽然消失不见了,那我们不是又要回去以前的生活了吗?” “净瞎说,一个大活人天天都在你眼前转,什么梦里不梦里的。”常爷爷叹口气,然后叮嘱他道:“你这想法可千万别跟你哥说啊,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常浩点头,道:“我知道的,爷爷,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跟我哥说这些。” “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你好好上学堂就好,爷爷来操心就行了。” 常浩看着他爷爷,最终点头道:“好吧。”不过该想的还是一样在想。 没过多久,余清泽和常乐回来了,告诉他们今天有牛肉和野猪肉吃。 “牛肉!野猪肉!余大哥,你们怎么买到了牛肉,还有这么多!”为了哥哥的幸福忧心又忧肺的小少年瞬间变身小吃货,将那些烦恼丢掉了九霄云外。 “刘老板送的。”余清泽笑着答道。 常浩抱过放肉的篮子,双眼就盯着看了,嘴巴还不忘说道:“刘老板人真好啊,给咱们这么多肉!” 常爷爷拍他一下,道:“那也是因为你余大哥帮他赚到钱了!毛还没拔完,把肉放厨房去,赶紧给我回来拔毛。” 常浩哦了一声,放好肉,又坐回小板凳拔鸡毛,边拔边问道:“余大哥,牛肉怎么吃呀?” “中午做孜然牛肉,晚上做萝卜炖牛腩,里面有一块是牛腩肉。” “哇,听着就好好吃的样子。那个什么然是什么?” “一种香料,很香的。对了,晚上要不要去城里看花灯?” “要的要的。” “那我们午饭和晚饭都吃早一点。” 因为过节,而且牛肉和野猪肉以前没教过常乐,这天的午饭就是余清泽做的,一边做一边教,常乐打下手。 现在余清泽能看懂常乐的手势了,两人交流起来更方便,常乐有什么不清楚的,都直接比划着问了,余清泽就一一给他解答。 两人边说边做,配合默契,气氛和谐又温馨。 常浩趴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跟他爷爷小声叨叨:“爷爷,你看他们配合得多好,站在一起是不是很配?” 常爷爷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话,说道:“把这盆收拾干净,然后去烧火,要炖鸡汤。” 小叭叭嘟嘴,爷爷心里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还装! 一个半小时后,饭菜上桌,准备开饭了。 常乐兄弟两照例先给他们老么和他们爹么上了香烧了纸钱,余清泽也去上了一炷香,以表尊敬。 午饭是孜然牛肉、红烧野猪肉、酸豆角鸡杂,清蒸鱼,再加青菜和鸡汤,十分丰盛。 余清泽特意在街上买了壶桂花酒,给常爷爷满上,自己的也倒上,还给常乐也倒了大半杯。 常乐见余清泽给他倒酒,急忙伸手阻挡,示意不要。 余清泽轻声道:“没事的,这酒度数低,不醉人,可以喝一点点。要是醉了,下午睡一觉也就没事了,晚上吃完饭咱们去看花灯。” 常爷爷也道:“喝一点没事。” 常乐便妥协了。 常浩也想喝,被余清泽拒绝了,给了他一碗鸡汤。 于是,只能喝鸡汤的小少年看着三个大人在干杯,他就只能——干了这碗鸡汤! 因为这个世界平常都很少能吃到牛肉,常乐他们更是连买都不一定能买到,以前也买不起,所以,孜然牛肉是他们首先下手的。 “哇,这个牛肉好好吃!味道跟其他的肉都不一样!”常浩吃了一口,照例评价了一翻,然后就招呼其他人吃:“爷爷、余大哥,哥,你们也快吃,好吃!” 常爷爷和常乐吃了,也点头,表示很好吃。 见他们都喜欢吃,余清泽尝了两口便没动了,吃起鱼来。 可不一会儿,他刚跟常爷爷干了下杯,转回头就发现自己碗里有两块牛肉。 余清泽转头看着常乐。 常乐比划道:你也吃。 余清泽笑道:“好。”本来以为做得蛮隐蔽的,没想到被乐哥儿注意到了。 桌上都是送饭又下酒的菜,余清泽和常爷爷细酌慢饮,很是畅快。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常乐喝完一杯桂花酒后,就喜欢上这味道了,还自己拿过酒壶倒起来。 余清泽见他喝完两杯后,咂吧咂吧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凑过去轻声问道:“好喝?” 常乐点点头,眼睛水润润的,比划道:有点甜甜的,还有桂花香,蛮好喝的。 余清泽看他这样子,心头一动,伸手拿过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道:“喝吧。平常难得喝。” 常乐也没在意,吃吃喝喝,跟着两个汉子左碰一下杯,右碰一下杯,竟喝下去不少,慢慢的,酒色上脸,都红了,头也开始晕乎乎了。 等到吃完饭,常乐就趴桌上了。酒的后劲上来了。 余清泽见了,轻笑一下,他注意着呢,乐哥儿一共喝了五小杯,开始没觉得,现在上头了。 幸好这酒也确实度数不高,不然余清泽也不敢让他喝这么多。 “乐哥儿?醒醒,到床上去躺着。” 常爷爷因为高兴,也喝了不少,但到底年纪大了,这会也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挥手道:“你把他扶进去吧,他哪里还走得动。” “好。”余清泽点头道。 常浩自动收拾碗筷到厨房去洗了,常爷爷坐到后门边去醒酒了。 余清泽拉起常乐的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然后扶着他的腰把他拉起来。 常乐晕乎乎地跟着他走。 将常乐扶进房间坐到床沿边,让他靠着自己,余清泽将床帐往旁边拉开挂在床柱上,然后再一把将常乐给抱上去躺好。 余清泽又出去,倒了两杯水,一杯给了常爷爷,然后另一杯拿进乐哥儿房里。 “乐哥儿,乐哥儿,先喝点水。”余清泽拍了拍常乐的脸,将他叫醒。 常乐睁开双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余清泽。 “乖,喝点水再睡。”将常乐的头微微抬起,喂他喝了两口,又将他的头放下,让他好好休息,便想起身出去。 谁知,还没站起来,衣角就被拉住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余清泽转回头坐下,问道。 常乐摇摇头,然后就盯着他不动了。 余清泽:…… 将碗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余清泽回头,伸手拉过他揪着自己衣角的手握住,问道:“头晕吗?” 常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头晕得厉害,但是不想离开余大哥身边。 余清泽想了想,问道:“不想睡吗?” 常乐抽出手,慢慢地比划了一下:我睡了,你就走了吗? 看着这手势,余清泽喉咙滚了一下,轻声问道:“想我陪着你吗?” 常乐点点头,比划道:等我睡着再走。 看着常乐水雾迷蒙的双眼,酡红的脸蛋,润红的唇瓣,余清泽眼神微微一暗,本来他还努力克制自己的,谁曾想乐哥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让他还怎么忍得了。 再忍下去,非成忍着神龟不可。 起码,得亲一下。 他低下头,双唇印在乐哥儿红润的唇瓣上,又忍不住张唇重重地吸吮了一下,柔软饱满的触感,简直要了他的命,小阿泽一下就苏醒了。 简直想把他吃进自己的肚子里! 察觉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深沉的欲望,余清泽赶紧撑起身,将自己抽离开来,就怕再下去就要失控了! 常乐脑袋晕乎乎地,反应比平常要迟钝了不少,根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偷亲了,只觉得唇上有点微微的胀痛感,他睁大眼睛,伸手比划道:你为什么咬我? 余清泽:…… 余清泽哭笑不得,满腔热情都要被这迟钝的小乌龟给浇熄了,叹息道:“没有咬你。” 常乐摸了下自己的唇,眼露疑惑地望着他。 平常就有点呆了,现在更呆了。可爱的小乌龟。 余清泽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尖,叹口气,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然后道:“睡吧,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希望你下午醒来还记得刚才说过的话。 第45章 买田 午休过后,余清泽在厨房炸肉丸和豆腐泡,准备明天关东煮的材料,常浩在给他烧火。 常爷爷休息了半个时辰也醒酒了,在做月饼,明天放到小吃摊零散着卖。在这里,月饼并不是中秋节特有点心,因此就当点心卖就可以。 等到余清泽肉丸子做好,豆腐泡也做好了,却还不见常乐醒。他看看天色,怎么也睡了有三个小时了,待会就可以准备晚饭了。 难道醉得那么厉害?下次还是不让他喝那么多了,最多两小杯吧。余清泽在心里暗暗给常乐定了个酒量限度。 常乐还在睡吗? 他早醒了,只是不好意思出去。 他一醒来,酒醉后的头晕缓解了很多,人也清醒了。随后,睡觉前的一幕幕就渐渐地回想起来了。 他午饭时贪杯喝多了,被余大哥扶着回到房间躺下;然后,余大哥喂他喝了水,要出去时被他拉住了;再然后,他好像跟余大哥说了什么? ——我睡了,你就走了吗? ——等我睡着再走。 常乐捂脸,他怎么说出这么大胆的话的?! 这不是在叫余大哥陪他睡吗?! 好丢脸。好羞耻。 然后…… 他记得说完那句话后,余大哥就咬了自己一下,咬的是……唇? 唇! 常乐瞪大眼睛望着账顶,愣愣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唇。他还隐约记得下唇被吸吮时那微微的胀痛感…… 他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原来不是咬,是,是亲吻。 余大哥亲了他,不是之前那样亲眉心,亲的是他的唇。 第一次亲吻。 常乐的脸都要红爆,羞得捂着脸侧过身缩成一团,想把自己团成一团,不要见人了。 就像一只被游人惊吓到的小乌龟,吓得整个将头缩回了龟壳里,半天不敢探头出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常乐打开双手,缓缓下移,食指抚在自己的下唇上,慢慢摩挲了一下,嘴角又勾起,傻傻地笑起来。 他跟余大哥亲吻了。 嘿嘿,嘿嘿嘿…… 下一瞬,他又皱眉。好可惜啊,那时候晕乎乎的,都不怎么清醒,只记得一点点了。 再然后,他又猛然记起自己傻乎乎问的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咬我? ——不是咬你。 啊啊啊,要疯掉了! 常乐内心崩溃,羞愤欲死,简直想回到那个时候把问出这么愚蠢问题的自己给掐死。 这可怎么再见余大哥啊? 怕不是得羞死! 纠结来纠结去,过了好久,常乐硬是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跨出去,都有些尿急了,都忍着没出去。 正当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常浩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哥,哥?你醒了没有?该起来了哦。是不是头还晕啊?余大哥说如果还头晕,起来喝点醒酒汤,走一走。” 常乐:……装睡可不可以? 常浩见他哥半天没来开门,他又敲了敲,一定要把他哥叫起来。“哥,快起来啦,等吃了饭我们就去看花灯哦。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再不开门,我,我进去了哦?” 怕哥哥不舒服起不了床开门,他哥又出了不声,不舒服都叫不了人帮忙,常浩就有点着急了。 听到弟弟要进来,常乐赶紧爬起来,穿上鞋,去打开门。 常浩见门开了,松了口气,看了他哥一眼,除了脸红一点,其他都还好,便问道:“哥,你起来了,头还晕吗?” 常乐比划道:还有一点点。 常浩道:“你喝太多了,看你,脸都还这么红。余大哥熬了醒酒汤给你喝,快来喝吧。” 常乐点点头,让弟弟先去,他梳下头。 磨蹭了半天,常乐先去了下茅房解决了一下内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到厨房去了。 厨房里只有余清泽和常浩,常浩在灶前烧火煮饭、炖牛腩,常爷爷到田里去看水了。 余清泽正在准备晚餐,看到常乐,笑了一下,问道:“醒了?头还晕吗?锅里有海带汤,喝点解解酒。” 见余清泽没有提之前的事,常乐松了口气,点点头,洗了手,然后装了碗海带汤喝了起来。不过还是不敢跟余清泽对视的,端着到门口喝去了。 余清泽见了,嘴角勾了勾,乐哥儿在害羞,肯定是想起来了。不过他现在自然是不会提的,这点情商还是有的,要是提了,乐哥儿害羞以后都不给亲了,可咋办? 尽管害羞,但今晚也有新的菜式可以学,常乐喝完汤后,还是硬着头皮到余清泽身边去学做菜了。 因为中午做的菜多,还剩下一些,晚上就只做萝卜炖牛腩和小炒野猪肉,再加个青菜。 因为炖牛腩要炖比较久,余清泽已经弄好了炖上了,在常乐闷在房间纠结的时间里,牛腩都快要炖好了。他便让常乐来做剩下的小炒野猪肉。 进入到做菜状态后,常乐整个神情明显变了,变得专注,之前的害羞也就不翼而飞了。 吃了晚饭,几人出发去城里看花灯。 因为中秋节,这天的花灯会比起之前哥儿节的花灯会还要热闹,到处都是人。 上次花灯会,正是两人告白互通心意的时候,后面玩得并不是那么尽兴。这天,他们跟常爷爷和常浩一起,将整个花灯会东西、南北两大条街都逛了一遍,还一起到河边放了花灯,玩得很开心。 回到家,他们又一起坐到院子里,赏月吃月饼,吃团圆饼和柚子。 凉风习习,皓月当空。 他们过了一个温馨和乐的中秋节。 余清泽看着身边的常乐,又看看常爷爷和常浩,很高兴,自从爷爷过世后,他有十多年没有过这样满足的过节了。虽然这里物质条件贫乏,但比起自己一个人活着的十二年,这里显然更让他感到有一种心灵上的满足和感动。 第二天,余清泽没有去出摊,请了畅哥儿他爹帮忙,让常乐和畅哥儿父子俩去了。 他今天要去找村长带他去里正家,商量买田入籍的事情。 送走常乐他们,他带上一些礼物,就去村长家了。前天他来送节礼的时候就跟村长提过今天要请他带他去办事,因此村长也是早早的吃了饭在等他。 里正家在邻村,与牛头村隔了座山。 里正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余清泽他们到的时候,他正好在家。 村长将余清泽带的礼物递过去,跟里正说了来意。 里正看了看手里的礼物,笑了一下,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又看了余清泽一眼,问道:“你原先是哪里人?怎么到了我们这里?” 余清泽便随口说了一个从行商那里听到的一个北方非常偏僻的地方,然后又将之前跟乐哥儿一家和村长说过的理由说了一遍。 里正听到他说户籍证明在路上跟行李一起掉了之后,皱眉道:“这样啊,你户籍木牌不见了,这个就有点儿难办了。” 余清泽问道:“里正,请问这个情况,要怎么办好?” 里正想了想,说:“本来,如果你有户籍证明的话,你就买块田,然后记入手实,我给你根据手实造籍,再到县衙去核实登记,最后办理好赋税登记,然后县衙就会给你办理户籍木牌。但是现在你原来的木牌丢了,这就要到县衙去办理了。” 余清泽皱眉,问道:“去县衙办的话,又有何说法吗?” 里正叹口气,看了下村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老余也是咱自己人,乡里乡亲的,我就直说了。因为你没有户籍木牌,官差是随时可以将你当流民给抓起来的。所以,到县衙办的话,你得做些准备,疏通一下关系。” 余清泽问道:“大概需要准备多少?里面有没有什么讲究?他们这么做的话,是不是需要些什么名目?” 里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就跟你直说了。本来咱们这片的田,除了咱们村民自己的,一些大户的之外,还有不少是在官府手里的。官府给咱这里的田定价是良田五十两,次一点的三十两,老余应该跟你说了吧?” 村长点头,余清泽也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了,我也是正好存够了买田的钱才来找里正您的。” 里正叹口气,道:“如果你只准备了五十两,就不用去了,再存一存吧。” 余清泽皱眉道:“那是需要多少?” 里正伸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十?” 里正点点头。 余清泽问:“如果我找私人地主买到了田呢?” 里正摇摇头:“你只能在官府买田。你没有木牌,就算有人卖了田给你,也还是需要户籍木牌去官府办理红契。没有红契的田契,是没办法办理入籍的。” 余清泽:……死循环。 “那些没有自己田地只能租田地的人是怎么办理户籍的?” “那些都是原本就是这里的人啊。不是这里的人,又没办法买田地的,现在是不准许入籍的,都被遣送回原籍了。” 余清泽:…… 里长叹口气,道:“桐山城繁华,入籍条件比其他地方严苛很多。像牛头村,你知道有十几户是后来迁来的吧,姓常的那十几户,那些都是战乱刚平复的时候,朝廷为了安抚流民颁下了特别法令,安置流民,所以他们才能免费得到田地在这边安家,要不然,也是要遣返原籍的。” 说到这里,村长也感慨了一下,道:“这田价也是越来越贵了,五年前都还是三十五两一亩的良田,现在,唉……” “嘘!”里正瞪了村长一眼,道:“不可妄言!” 村长立即正襟危坐,点头道:“是,对不住,失言了。” 余清泽看了两人一眼,听到他们说五年前,他当即了然。 要是没记错,他记得八年前,还是蔡文东大人当县令,那时候是三十五两银子一亩田,后来被提到了五十两,这个问题,肯定跟现在的县令有关了。 不过,不管价格怎么样,他还是得入籍的。 余清泽便跟里正说道:“里正,除了买田的八十两,是不是就可以入籍了?还需要准备其他什么吗?” 里正看了他一眼,道:“在官府那里买了田,他们会给你办理好田契,也不会再管你要原来的户籍木牌,不过办理红契和户籍木牌还要一两银子费用。其他的,如果你有,可以再准备点碎银,给办事的官员们喝喝茶,他们自然会给你办妥当。” 余清泽闻言,又问道:“那办好入籍后,宅基地怎么办?” 里正答道:“你入到咱们乡下,有了户籍,就可以按家里人口划拨宅基地,如果入到城里,就是要自己去买宅基地的。咱们乡下,五人以下是半亩,五到八人是一亩,八到十人是一亩半,到时候你自己跟村里申请选好地得到村民们的同意就可以了。你家几口人?” 余清泽答道:“一人。” “那就是半亩。如果你想房子建大点,多余的地就要买,一亩地十两银子,这个不用再经过官府,在我这里办好,到时候房子建好,再到官府去办理个房契就行了。” 闻言,余清泽说道:“我知道了,里正,村长,还请你们带我去县衙办理入籍。” 第46章 入籍、主簿 说去就去,三人当即就启程。 里正所在的村子在牛头村的后面,到县城要经过牛头村。 路过村子时,余清泽让村长和里正在路边等他一会儿。他回家将常乐给他装钱的箱子搬出来,里面是他这一个多月赚的所有钱,小吃摊、月饼,再加上刘记那边的面钱分成,有九十多差不多一百两了,这还是最近月饼赚了一大笔,这才够。 常乐帮他将铜钱都一串一串地串了起来,大串的是一千枚的,小串的是一百枚的。 一两银子是一千个铜钱也就是一贯钱,串起来老长一吊,还挺重。幸好,余清泽之前隔段时间就会去钱庄换一下银子,不然,要是背八十贯铜钱出门,那得多不方便。 数出八十两银子,余清泽用一个大钱袋装起,然后再用一个包袱系在腰前,方便保护。这里可是他八成的财产了,买田、入籍都靠它了。 常爷爷看见了,问他:“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多个人,安全点。” 这事说不定要跑多久才能办好,余清泽不想老人家辛苦,便说道:“爷爷,不用,有村长和里正跟我一起去的。” 听到村长和里正一起的,常爷爷放心了点,嘱咐道:“还是要注意安全。” “好的,爷爷。我去了。”余清泽应了,又拿了些碎银子和铜板装到小钱袋里备用,然后跟常爷爷道别,村长他们还在路口等着,早去办完早点儿回来。 “好,注意安全。” 三人一路到了城北的县衙。 等门口的差役通报了之后,里正带着他们到了县衙大堂前东边的主簿衙,这里是主簿办公的地方,办理土地买卖和户籍都在这里。 进去后,里面只有三个人,一左一右各有一个人在桌前誊抄,中间有一不到四十的汉子在处理公务。 里长进去后,先行礼叫了一声:“草民见过主簿大人。” 村长和余清泽也跟着行了礼。 主簿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何事?” 里长将事情说了。 主簿闻言,打量了一下余清泽,然后问里正:“规矩都清楚了?” 里正点头,答道:“都清楚了。” 余清泽也跟着点头。 主簿便朝他的右手边抬了下下巴,道:“那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多谢主簿大人。”里正道了谢,带着余清泽到左边的小吏那里办手续。 那小吏朝三人伸出手。余清泽见了,看了里正一眼,见里正点点头,余清泽便将八十两银子的钱袋递给了那个小吏。 那小吏清点了一下数量,然后又过去给主簿看了一下,等主簿点头,然后他又回来,将银钱分成两份,一份三十五两的放在左边的箱子里,然后将剩余的放到了右边的另一个箱子里。 钱收好了,随后,那小吏才开始问道:“要买哪里的田?” 里正答道:“城西牛头村,良田一亩。” 小吏听了,到后头的架子上翻出了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然后指给他们看,道:“这里三张纸都是牛头村的公田,后面没盖红印的就是还没有卖出去的,你们自己挑一处吧。” 余清泽接过来,看了下,然后递给村长,道:“村长,你给看看,帮我挑一块吧,我也不熟悉村里的田。” 村长接过来,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处,道:“就这块吧,这里好放水,离路边也近。” 余清泽点头,道:“好,就这块。” 那小吏接过来,确认了一遍:“这一块,不改了?” 余清泽点头,道:“对,不改。” 那小吏便在那后面盖了个小红戳,表示已售。然后他又拿出一本册子问了余清泽一些个人信息登记了。随后他又拿出一张空白的田房官契,将里面的信息填写完毕,又将里面的信息跟余清泽核对了一遍。待墨迹稍干,他便拿到主簿那里。 主簿看了一下,然后拿出两个印章,在官契上盖了起来。 盖好章,等印油和墨迹都干了,小吏又跟余清泽说道:“请交一两银子文书费。” 余清泽便掏出一两银子给了小吏。 收了银子,那小吏这才将那份已经完全誊写好盖好章的官契从中间裁开,一半给了余清泽,另一半官府留档。 余清泽拿着这张官府的田契,心里松了口气,终于是办好了第一步。 然后,那个小吏又递了张条子给他,道:“拿着这个去办理户籍。” 余清泽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官田入籍——贰’五个字。余清泽心里嘀咕,这估计就是他们的特殊指代,指花八十两买官田办理户籍的方法了。 真是有够黑的。 买田这一步,总算是办好了,然后就是要到右边那个小吏那里去办理入籍。 可这时候,响起了一道锣声。两个小吏和主簿听到这锣声,便很快地收拾桌子,站了起来出去了。 刚给他们办理买田手续的小吏说道:“上午办公时间到了,大人要去吃饭了,你们下午再来吧。” 余清泽问道:“请问下午几时开始办公?” 小吏答道:“未时再来吧。” 说完,小吏就赶他们出去,锁门走了。 那边,主簿大人一出县衙就被人拦住了。 “你来干什么?”主簿一看见眼前的年轻男人皱眉问道。 年轻男人觍着脸笑道:“舅舅,我爹让我来请你回去吃午饭。” “他又有什么事?”主簿问道。 年轻男人道:“没事,就是之前不是给你添了麻烦吗,我爹就想陪个罪。” 主簿大人叹口气,道:“走吧。” “是是是。”年轻男人请到了人,又小声问道:“对了,舅舅,刚才我看你屋里有三个人找你办事,是办什么事?” 主簿瞥他一眼,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年轻男人答道:“舅舅,你不知道,那三个人里,年轻那个,就是之前抢我们生意的人。而且,你不知道,他还跟我们的老对头刘记一起合伙来对付我们,现在我们面馆的客人都要被他们抢完了!生意大不如前,每天赚不到钱不说,只能维持房租和日常开销。真是太可恨了!” 主簿闻言,皱眉,道:“你们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不管。你们也不要拿我的名义去做些什么事,这事我已经跟你爹说过了。” 年轻男人听了赶紧道:“这个我知道。只是,舅舅,他不是找你办事吗?你就,随便,那个找点麻烦给咱出出气,行不?” 主簿瞪了他一眼,道:“幼稚!公差岂是可以随便儿戏的!” 年轻男人哭着脸道:“舅舅诶,我们都要没生意做,没饭吃了,赚不了钱,以后就是想帮你疏通关系,都没钱了,可咋办?” 主簿顿时停步,皱眉猛盯着他。 年轻男人也不惧,点头道:“真的,生意很差了,我爹这阵子都着急得没睡好了,您待会见到就知道了。” 主簿叹口气,道:“走吧。” 另一边,余清泽三人看着小吏就这么走了。 “走吧。他们吃饭午休起码要一个时辰呢,下午再来。”里正熟悉一些,便说道。 余清泽点头,道:“走,我们也找个地方吃午饭,休息一下。” 三人出了县衙,余清泽找了个好点的馆子,请村长和里正吃午饭。 这馆子里的菜说实话味道还真不咋样,不过村长和里正都吃得还挺开心。余清泽跟他们闲聊着,也多了解了一些情况。 吃了午饭,还有点儿时间,余清泽便带着村长和里正到了小吃摊,还请他们吃了关东煮。 吃了两口,村长和里正就后悔了。村长道:“你应该带我们来吃这个啊,去什么馆子,浪费钱不说,味道还没你这个好。” 里正也点头道:“就是,唉,可惜刚才都吃了八分饱了,现在都吃不下了。” 余清泽笑道:“这也就是个小吃食,等晚上到乐哥儿家,我炒几个菜,咱们再好好聊聊。” 村长道:“那敢情好,我早就听说阿泽的厨艺很好,那我可不客气,要去尝尝了。” 里正惊讶道:“是吗?阿泽兄弟还会下厨?” 村长答道:“是啊,你看这些,都是他做出来的。味道如何?” 里长边吃肉丸子边点头:“非常不错,比咱们刚下的那馆子的菜还好吃。” 村长就笑,道:“是吧,里正,我可从来不骗人。” 余清泽笑道:“那说好了,等办完入籍,就一起到乐哥儿家,大家聚聚。” “行行行。”里正答道。 常乐走到余清泽身边,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余清泽笑道:“上午办好田契了,下午再去办理入籍。” 常乐听了也笑起来,感觉好像挺顺利的。 未时,三人又去了县衙,却见只有两个小吏在,主簿大人不在。 按照上午的流程看,最后肯定是要主簿确认盖章的。 余清泽就问了下办理户籍这边的小吏:“这位官爷,主簿大人还没来吗?” 小吏答道:“来了,到县丞大人那里商量急务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余清泽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今天还能办理入籍吗?” 小吏就答道:“办是可以办,不过出不了最后的结果,要等主簿大人回来盖印章的。可主簿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就不一定了。” 余清泽跟里正对视了一眼,然后,他说道:“那咱们先办吧,说不定等前面的办好,主簿大人就回来了呢。” 那小吏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然后道:“行。将你的田契给我。” 余清泽将上午办好的田契和那张条子拿出来递过去。 那小吏见了条子果然就没问他要原来的户籍木牌,直接让村长和里正都补了两份新增户籍的资料,然后他按照资料,将内容记入到了县簿里。 随后他又拿出专门的户籍木牌,将内容都一一写上。写完后,他说道:“只能办到这里了,下面就要主簿大人盖印章,然后再办理赋税核征。” 办理完这些手续,也过了快一个小时了,可是主簿还没有回来。 余清泽问道:“官爷,主簿大人有没有说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吏摇头,道:“大人没有说,这个不一定的,你们要不还是明天来吧,说不定大人就在了。” 明天说不定就在,那就是也可能不在咯。这明显就是托词了,职场上大佬们不想见人的时候,问下面的人,得到的回答总是这句话。简直是万金油了。 余清泽一听这话,伸手掏出一粒碎银子塞过去,道:“还请官爷帮帮忙。” 谁知那小吏将碎银子推了回来,道:“这个忙,帮不了,你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余清泽又试着多塞了一点过去,还是被退回来了。 这是银子都搞不定了,估计是今天搞不定户籍了。 里正道:“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余清泽无奈点头,道:“只好如此了。” 三人走出去,在县衙门口却碰到了一个人,里正见了,一下惊讶叫道:“县丞大人?” 第47章 惶惶 余清泽和村长一听这人是县丞大人,赶紧行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三人看到县丞大人,均是愣了一下,低着的头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不是说主簿有急务跟县丞大人在商讨吗?可县丞大人明明就在他们眼前。 三人这也反应过来了,那小吏估计就是找个借口,也不知道那主簿是溜号了,还是故意不见他们拖着不给他们办? 县丞看起来比主簿要年轻些,可能三十五六的样子,他看到里正,见着有些面熟,记得可能是下面的哪个里正,便轻点下头,随口问了句道:“不用多礼。老乡们来县衙办事吗?” 里长答道:“回大人,我们来办理户籍。” “可办妥了?”听说是办理户籍,县丞就看了村长和余清泽一眼,看到余清泽时,他诧异了一下,多打量了几眼。 里正微微抬头,道:“回大人,尚未办好。恰巧主簿大人有事忙去了不在,草民明日再来办理。” 县丞听到主簿不在,便答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老乡们明日再多走一趟吧。” 里正应了。县丞进去了。 从衙门出去后,走到一处偏僻角落,里正将两人拉到一边,说道:“阿泽,你明天可能要多准备点银子。” 村长也道:“对,这主簿大人明明没跟县丞大人在一块,明显是托词,估计是没给好处。” 余清泽心里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如果是要好处的话,那小吏应该不会拒绝他塞的碎银子才对,可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只能先这样试试了。 “只能如此了。” 走到十字路口,余清泽跟里正和村长说道:“里正,村长,我先去跟乐哥儿说一下,我们再回去。” 里正道:“你去忙小吃摊吧,我看他们挺忙的,我和老余没事就先回去了。” 余清泽赶紧道:“没事,我就去说一声。说好了今晚到乐哥儿家尝尝我的手艺的,待会我就一起回去了。” 里正摆手道:“这个不急,等户籍办好了再吃不迟。” “这……” 村长也道:“没事,阿泽,你先去忙吧,户籍办好了,我和里正随叫随到,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事情没办好,他们怎么好意思去吃饭。 里正也道:“是这个理。” 余清泽无奈道:“那行,就是辛苦两位跑这一趟了。” “没事,我们先走了,你忙去吧。” 跟里正和村长分开后,余清泽到了小吃摊。 常乐一看余清泽皱着眉,问他是不是事情不顺利。 余清泽不想常乐跟着担心,便道:“嗯,主簿下午有事不在,我们明天再去。” 常乐听了,以为就是普通的不在,便没再问,转而问里正和村长他们。余清泽告诉他,村长他们先回去了,说等户籍办好再吃饭。 常乐明白了,便去忙了。 没过多久,刘老板看到余清泽在小吃摊,派他儿子来请他过去尝味道。 余清泽过去了。 刘老板他们将之前还没过关的刀削面分别做了汤的和炒的,给他试吃。之前几天忙着生意,一直没顾上刀削面,现在他们特意选在客人少的时候在练习。 “唔,汤的可以了,炒的这个炒久了一点,有点糊了,时间可以再短一点。”余清泽尝了之后说道。 刘老板几人听了,都记下了。 余清泽说完之后就不说话了,皱眉想着事。 见他今天情绪不高,刘老板就问:“听说你上午办事去了,事情办得不顺利?” 余清泽点头,道:“今天去县衙了,上午本来办得挺顺利的,下午主簿大人避而不见,根本没办成。” 一听主簿大人,刘老板一拍桌子,啪地好大一声,气愤道:“肯定是那王胖子搞的鬼!” “哎哟,我的亲爹,你喊这么大声,可别给别人听了去。”刘老大惊恐地到厨房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将门给关紧了。 余清泽也被吓了一跳,听到刘老板的话,想起之前刘老板和王老板在粮油店吵架时说的话,便问道:“老哥,可是这主簿大人跟那王老板之间有什么关系?” 刘老板一屁股坐下,道:“主簿是他小舅子。” 余清泽:……难怪! 刘老板叹口气,说道:“这王胖子仗着他小舅子是县衙主簿大人,之前整倒过好几家面馆,那几家面馆的老板不敢得罪他,吃了亏也不敢吭声,最后都转行了。说起来,我这面馆,要不是我的哥婿是蔡府大少爷的同窗,也早就做不下去了。” 余清泽又问:“那这大街上另外两家面馆呢?” 刘老板看他一眼,小声道:“能在这条街上开店的,多少都有些这样那样的关系,不然早就被别人挤掉了。就是像东西街上的铺子,要想开下去,也得好好疏通些关系,不然根本在这城里经营不下去,或者,只能在小巷子里做做小买卖。我家以前的小面馆也都只能在小巷子里开,没多少生意,后来还是我哥婿给我们盘下了这个店面。唉,也是多亏了他。” “……”余清泽叹口气,道:“我还想在这条街开个小吃店来着。” 刘老板凑近他,小声道:“只要你跟蔡府保持好关系,你开小吃摊还是小吃店,王胖子都不敢动你,起码不敢再明着动你,其他人也会看蔡府的面子。” 余清泽轻叹一声,道:“谢谢老哥提点,也只能如此了。” “说到这个,王胖子知道你跟蔡府的关系,怎么还会如此刁难你?” 余清泽摇头,道:“不清楚,可能想……给我点教训?” 刘老板:…… “不过这些事,不到万不得已,能自己办好的,我也不想去麻烦蔡府。欠着人情到底不好。” 刘老板深以为然。 另一边,县丞大人进到衙门后,走进他办公的屋子,见对面同僚在他屋子里喝茶看书,便问道:“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碰到几个人说来办事,看你不在就回去了。” “大人,您过来了。”主簿见县丞大人过来了,赶紧起身,听他说起碰到的几个人,心里一紧,赶紧随口找了个借口解释道:“下官下午一直在这边等您,想跟您商量一下秋收赋税的事情。” 县丞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哦?就在对面,你还需要特意到这边等我?” 主簿低头答道:“下官怕太过专注错过大人。” 县丞嗤笑一声,然后问道:“那几个人是来办什么事的?” 主簿答道:“回禀大人,上午有几个人来办理买官田入籍的事,下官想,应该是那几个人了。” “要入籍的是那个年轻的?” 主簿答道:“是。” “无牌入籍?” “是。” “可是姓余?” “是。” 闻言,县丞心头一跳,问道:“主簿大人,你知道近期北大街上有个小吃摊很有名吗?” 主簿闻言,抬头答道:“是曾听说过。”他家夫郎还去打包过吃食回去,他也吃过,味道很好。 县丞大人又道:“那你知道,那小吃摊主姓甚名谁吗?” 主簿摇头,“这个不曾在意。” 县丞大人继续道:“那你可知,最近城里传闻蔡府二少爷的怪疾有所好转,是谁治好了吗?” 主簿继续摇头,心头却浮起不详的预感。 县丞看了他一眼,停住话头,转了个话题,道:“今年秋收的赋税,县令大人也很关注,主簿大人,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主簿闻言,先收起了心里的疑惑,将有关赋税的问题说了一遍。 县丞大人道:“这跟你夏收的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主簿闻言,低头不言。 这本来就是主簿随口找的借口,自然没什么新意,也就是捡着以前说过的又说了一遍,老生常谈而已。 县丞道:“行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赋税的问题。” 主簿大人连连点头,就要退下。 “另外,”县丞又叫住他,道:“主簿大人,明天那几个人再过来办事的时候,可好好办,别把整个县衙给连累了。” 本来不想提醒这个同僚,可县丞又怕他真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说不定整个县衙都会受累,只好勉为其难地多说了几句。 当初他听说一个小吃摊主治好了蔡府二少爷的怪疾,他就特意去北大街瞧过,刚才见到那个年轻的汉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前几天,蔡府给各家送的节礼也都有这小吃摊做的月饼吃食。之前他还听到家里下人报告说,蔡府还曾邀请他一起去过中秋节,可见蔡府对这小吃摊主有多看重。 他却没想到,这主簿却还故意把人家晾着一下午,是真不想往上升了吗?他不想升了不要紧啊,自己可是还想要升的。 而且,无牌入籍的事情,都是只有些内部人员和下面的一些办理过的里正知道,县令大人都死死防着蔡府知道,就怕出岔子,他倒好,还刁难这个跟蔡府有密切关系的人,真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哼。县丞心里冷哼一声,又阴险地想着,州府那边说不定也早就知道这事了,只是一直没空整治,反正这事当时他也是极力反对过的,如果出了事,说不定反而是自己的机会? 唉,能不能洗脱还难说,说不定倒大霉。县丞又叹口气将自己的侥幸心理给掐灭了,只希望这主簿聪明点。 晚上,主簿到了王老板家,问清了小吃摊的事情,简直要气吐血。 他指着外甥,大骂道:“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人跟蔡府的关系啊?!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让我去刁难那姓余的,到时候他到蔡府提那么一句两句,我就完了!” 王老板问明了缘由,也是操起棍子就要教训这不争气的儿子,后来被他夫郎给拦下了。 主簿大人气急了,说道:“以后你们的事不要再来找我!”说着,转身摔门而去。 第二天一早,虽然余清泽知道了那主簿跟那王老板的关系,可他的户籍还是要办的,还是跟村长他们来了。 他心里做好了被各种刁难或者荷包大出血的准备,可到了昨天那间屋子,却看到那个昨天避而不见的主簿忽然热情的脸。 “哟,你们来了,真不好意思,本官昨天有点急务出去了,属下已经跟我说过了,来,这是办好的户籍木牌,其他的手续也都办好了,到他那里签个字盖个指印就行了。”主簿亲自拿着已经办好的余清泽的户籍木牌递给了他,态度真的要多热情有多热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余清泽:…… 里正和村长:……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神奇的转变,不过,既然户籍办好了,那就行。 “多谢大人。”余清泽心里隐约有点猜测,主簿大人昨天上午对他们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下午就变了,估计是中午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现在又变了,估计是不是昨天中午他还不知道他跟蔡府有那么点关系,然后晚上又知道了?所以态度才变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接过户籍木牌,然后在办户籍的小吏那里签了字,按了指印,户籍就办好了。 三人直到出了衙门,还有点儿愣神。 村长往身后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今天忽然又这么好了?” 里正也摇头,道:“不知道。唉,这些人,不是我们能懂的,反正办好了户籍就好。” 余清泽点头,道:“里正说得对,办好事情就行了。” 三人走到小吃摊,余清泽将好消息告诉了常乐,还把户籍木牌拿出来给他看。 常乐看着这崭新的户籍木牌,跟自己的户籍办好了似的,很开心,比划着同余清泽道喜。 畅哥儿和他爹知道他事情办成了,也都同他道喜。 余清泽笑着跟他们道谢,然后他跟常乐道:“我还有点儿事先回去,你们今天早点儿收摊回去,晚上请里正和村长吃饭的。” 常乐笑着点头答应了。 余清泽在回去的路上问村长道:“村长,廖媒么是在咱们村往里去的那个村吗?还有,村里提亲的话,需要买些什么礼物?” 村长惊讶:“你要提亲?” 余清泽摸摸后脑勺,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点头道:“对。” 村长笑问:“看上哪家哥儿了?” 余清泽笑着道:“乐哥儿。” “乐哥儿?”村长瞪大双眼,随后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余清泽当初就是被乐哥儿救回来的,后来就一直住在他家,两人朝昔相处的,看对眼也不奇怪。 他点头道:“乐哥儿不错,是个好哥儿。” 余清泽听到村长夸乐哥儿就高兴,嘿嘿笑。 村长看他一眼,道:“廖媒么就在里正他们村后面那个小村,提亲要些什么礼物,看你准备了多少银子,到时候媒么会跟你说的。乡下也没城里那么多讲究,一般有钱就多准备点,没那么多钱,就少准备点,完全看自家状况怎么样。而且,我想乐哥儿家也不会在意礼物和礼金有多少。” 余清泽点头,道:“谢谢村长,我知道了。” 回去后,余清泽邀请了村长和里正晚上过来吃饭,然后他回去吃了午饭,下午立马就去廖媒么家了。 跟廖媒么谈妥了事情,他又立马到城里将需要的礼物都买齐了,又买了菜然后回家。 随后,他将礼物提前放到村长家,到时候他去取,又请村长家帮他保密。这一切,他都瞒过了常爷爷和常浩的眼睛,没让他们知道,当然,常乐在忙小吃摊,他是更加不知道了。 晚上,余清泽做了一桌好菜感谢里正和村长的帮忙。 里正和村长尝了余清泽做的菜,那是十分吃惊,筷不离手,心满意足,肚皮滚圆,开心回家。 等村长他们回去后,余清泽到畅哥儿家告诉他们明天不出摊,回家也跟常乐他们说了明天不出摊休息一天。 几人都还诧异,不过余清泽决定了,他们也就点头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常乐去小溪边洗完衣服回来,进屋就看到廖媒么在堂屋里坐着,还跟他爷爷在说话。 他心里一咯噔。 不好,廖媒么又来给余大哥提亲了! 第48章 提亲 常乐提着洗好的衣服怔在了院子门口。 之前余大哥不是跟廖媒么说过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怎么廖媒么又来了? 这次又是哪家的哥儿请来的? 常乐都有些生气了。 这廖媒么的耳朵还是这么不好使,余大哥都说了不让他来了,他还来,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而且,余大哥明明就说喜欢他了,别的哥儿还来打余大哥的主意。 郁闷!不开心! 他气鼓鼓地提着一桶衣服走到院子里的晾衣杆前,慢腾腾地边晾衣服边竖起耳朵听堂屋里的说话声。 可是话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真切,他就飞快地晾好衣服,进到厨房里,贴着门边去听了。 “……对方长得也好,能力也好,会赚钱,最主要的是人品好,真是个很好的婚配对象。” 再好也要看余大哥喜不喜欢! “您看,两人年龄、样貌都相当,是极为般配的。” 什么般配不般配,余大哥都不喜欢那人! “您老看看,两人是不是也很合适?您还满意吧?” 合适不合适,满不满意问爷爷做什么,得余大哥满意才行!哼,余大哥是绝对不会满意的!他喜欢的可是我! 话说,余大哥跑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人? “对方待会就过来,请了村长过来,你们也熟了,可以好好谈谈看。”廖媒么说着,看到门后面露出截胳膊,赶紧叫道:“哎哟,乐哥儿,你回来啦?快过来快过来。” 一听被发现了,常乐吓了一跳,赶紧窜回砧板前,作势要拿菜去洗。 可廖媒么已经走了过来,直接拉着他到了堂屋,笑着说道:“哎哟,你怎么还在外面待着,待会人就来了,你快到你房间待着去,好好梳下头,打扮打扮,可先别出来啊。” 常乐一头雾水,怎么给余大哥说媒,还要自己躲起来?哦,好像被对方看到家里还有个哥儿,是不太好的样子,这是要自己避嫌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是他家! 他委屈地看着坐在桌子边的常爷爷和常浩,可两人都看着他笑,他弟还对他挤眉弄眼的!一点都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对了,小浩怎么没去学堂? 他问道:你怎么没去学堂? 常浩答道:“我听说廖媒么来我们家了,我就跟夫子请了半天假。夫子看我把他教的文章背出来了,就让我回来了。” 常乐又抿唇比划道:余大哥呢? 常浩笑嘻嘻地答道:“媒么说,他待会就来了。” 原来余大哥知道廖媒么要来给他说亲的吗? 常乐闻言,放心了点,余大哥肯定会拒绝媒么的说亲的! 常浩窜到他哥面前,问道:“哥,你开心不开心?” 开心个屁!还是不是亲弟弟了?! 常乐眼眶都红了,瞪着他弟,向来疼弟弟的他第一次想打他弟的屁股。 一向会看人眼色的常浩这次意外没看懂他哥的情绪,他还以为他哥的红眼眶是激动的! 他嘿嘿笑,道:“我也特别开心!爷爷也很开心!” 常乐看着他弟,忍着眼中的酸涩,比划道:是哪家的哥儿? “啊?”常浩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余清泽带着村长来了。 “哎呀呀,来了来了,乐哥儿,快快快,到房间去,你现在不能露面呀。”廖媒么见男方带着礼物到了,赶紧要推着乐哥儿回他房间。 可乐哥儿根本不想动,他低着头咬着唇,双脚生了根般钉在原地,他要听到余大哥亲口拒绝廖媒么。 他说过喜欢他的! “咦,乐哥儿怎么在?”村长一进屋看见乐哥儿在堂屋里,诧异问道。 余清泽也诧异地看着乐哥儿,按照当地习俗,乐哥儿这会儿不是不能露面的吗? 常乐一看余清泽的眼神,愣了一下,怎么余大哥…… 廖媒么见状,赶紧解围,道:“哎哟,这事弄的,怪我怪我。没事没事,你们之前也见过了,都熟悉了,没事。” 说着,廖媒么又拉着乐哥儿,说道:“乐哥儿,快,回你房间去吧,等他们说好了,你再出来。” 常乐不动,咬唇看着余清泽,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怎么他们都让他回避,连余大哥都不想看到他。 余清泽见状不对,看着乐哥儿怎么要哭一样的,他赶紧上前,摸着他的眼角,问道:“怎么了?” 常乐比划着道:媒么要给你说亲。 余清泽愣了一下。 常浩刚愣了好一会儿,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下看着他哥,问道:“哥,你该不会以为廖媒么是来给余大哥说亲的吧?” 常乐怔住,呆呆地看着他弟。不是吗? 其余众人也都呆住了。 常浩吃惊,然后给他哥解释道:“哥,廖媒么和村长是余大哥请来,向你提亲的。” 常乐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余清泽。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无奈又心疼地道:“傻哥儿。” 不过他心里却有点儿高兴,刚才,乐哥儿坚持守在这儿,是怕他答应别人的说亲吗?这是,他对他独占欲的一种表现吗? 嘿嘿,莫名有点儿高兴。 常乐又转头看他爷爷。 他爷爷笑着点头,道:“向你提亲的。” 村长和廖媒么也笑呵呵地看着他。 廖媒么还挥着他的小手帕,说道:“哎哟,这事儿,怪我怪我,怪我没跟乐哥儿说清楚,让他误会了。” 常乐眼神转过一圈,终于确定他弟说的是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以为廖媒么是别人请来给余清泽说亲的,原来,原来…… 哎呀,丢死人了! 常乐捂着脸跑进房间,赶紧把门关上了。 一进门,他就靠着门后捂着脸不动了。 太丢人了! 羞死了啊! 可是…… 好开心啊——! 余大哥请媒人来向自己提亲了! 提亲了! 提!亲! 想到这两个字,想到提亲的人是余清泽,他就笑得合不拢嘴了,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哪里还见刚才的红晕。 他偷偷侧过身,耳朵贴在门缝上,想听听外面都说了些啥。 外面,几个人都哭笑不得。廖媒么一直在自责,说没有跟乐哥儿说清楚,才弄了这么个误会。 常爷爷安慰他道:“没事,我们也都没想起来,都以为他自己知道了。” 见他们都不在意,廖媒么松口气,便发挥起他十里八乡无人能及的媒么口才,直将两边都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两人简直是绝世良配,不成亲都对不起老天爷的那种。 余清泽几人听着,脸上都笑嘻嘻的。反正两方早就通过气同意了的,今天也就是按照婚俗过下场走个形式。 村长被余清泽委托作为男方这边的代表,他很尽责地跟常爷爷提议道:“阿叔,我看他们两人既然都属意对方,不如就趁着今天把这事定了吧?” 余清泽转头期待地看着常爷爷。常浩也期待地看着常爷爷。 常爷爷老神在在地答道:“这事啊,等我去问下小乐。你们这来得快,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等我一下。” 说着,常爷爷就去敲常乐的门。 常乐在里面听见他们的话,脸都红透了。不是说提亲吗?怎么今天就定下来了?这么快,他都还没做好准备,给对方的礼物都没有啊。 他打开门,让常爷爷进屋,后面还跟着常浩一个小尾巴。 常爷爷向来以孙子的意愿为主,他只看着红着脸的孙子,问道:“小乐,阿泽的为人咱们都看到了,他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是吧?” 常乐点了点头。 在家人面前承认感情这事,还是让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不过这个时候了,害羞什么的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让爷爷清楚,他也喜欢余大哥,同意跟他在一起,愿意做他的夫郎! 常爷爷点点头,笑道:“那现在,阿泽想直接定亲,你可同意?” 常乐看着爷爷,点头,还用手比划了一个同意的动作。不过比划完,他就羞得低下头了。 常爷爷笑道:“好,那我就去回复阿泽了。” 常乐轻轻点了下头。 常浩跟他哥笑了一下,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几下,比划了一个相亲相爱的动作。 常乐羞窘,拍了弟弟的肩膀一下,将他赶出了房间! 得到了常乐的首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乡下没那么多规矩,何况这一对已经是要定下来了的。廖媒么便一切从简,将两人的八字都拿到,意思意思看了下,合了下八字,说了些吉利话,算是过了。 然后廖媒么将余清泽买的礼物交给了常爷爷,然后他又到常乐那里拿回礼。 常乐本来并没有准备,不过正好之前他给余清泽做的新衣做好了,他便将衣服拿给了媒么去当回礼了。媒么又跟他讨了根裤腰带,一起给了余清泽。 新衣,谐音‘心意’;裤腰带,寓意将两人牢牢系在一起,也是很好的回礼了。 按照余清泽的打算,要建好新房子再成亲,常爷爷也没异议。今天的事也就到这里完成了。 随后,闹了个笑话的常乐终于可以从房间出来了。怕被大家笑话,他直接就躲到厨房去了。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饭,事情妥当了,村长和廖媒么这才回去了。 之后这一整天,常乐看着余清泽就会脸红,真是前所未有的感到羞涩。而余清泽呢,见到常乐就傻笑。 连常浩小少年这天也都是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下午,常爷爷则一个人上了山,到大儿子夫夫墓前和他老伴墓前说了好久的话,中心意思就是小乐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让他们放心。 第49章 大河 廖媒么到乐哥儿家提亲,还吃了午饭,他回去的时候,很多村民都看见了。打听之下,原来是余清泽请他上门向乐哥儿提亲,还顺势已经定下了。 于是,余清泽与乐哥儿定亲了的消息很快在牛头村传开了。 村民们惊讶之余,有的替乐哥儿高兴,像畅哥儿一家;有的替余清泽惋惜,这些是觉得以余清泽现在的条件,可以找个更好更健康的哥儿,起码以后孩子有保障;还有的就很羡慕乐哥儿了,那些之前看中了余清泽的哥儿们,本来还心存希望,现在都只能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另觅佳婿了。 畅哥儿得知消息,下午就过来找乐哥儿了。 房间里,两个哥儿坐在床沿边说悄悄话。 “乐哥儿,恭喜你,跟心上人定亲了!真是太好了!”畅哥儿笑着道喜。 常乐比了个道谢的手势,脸色都红了,不过心里是很开心的。 “我还以为余老板为什么今天不出摊呢,原来是要来跟你提亲啊!哈哈哈,瞒得可真好!” 说到这件事,常乐就想起上午自己出的糗,他赶紧摇头,不要想这事,真是太丢脸了,以后都不要想起来! 畅哥儿见他这样,问道:“怎么了?脸这么红。” 常乐赶紧摇头,示意什么都没有。 畅哥儿拿小眼神觑他,这明显是有什么的样子。 常乐坚强地挺住了,打死也不能说这么糗的事情给畅哥儿知道。 畅哥儿见他不说,然后转移了话题,问道:“诶,乐哥儿,余老板都送了什么定亲礼?” 常乐比划道:吃的,点心,布,还有个银簪子和一个金戒指。 “还有银簪子和金戒子啊?”畅哥儿睁大眼,随后又笑道:“乐哥儿,余老板很看重你呢!真为你高兴!看村里那些人还乱嚼舌根!看不把他们的脸打肿。”村里送定亲礼可没有送这么贵重的,当然,也是余老板赚了钱的缘故。 畅哥儿又碰了下乐哥儿的肩膀,问道:“是不是开心死了?” 常乐红着脸点头,是很开心,特别开心! 他定亲了,对方还是两情相悦的余大哥,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沉重石头一下卸了下来,心里头一下就敞亮起来了,整个身体都仿佛轻松了起来,感觉暖洋洋的。 他觉得,那可能就是幸福的味道。 “哎,乐哥儿,你送了什么回礼啊?” 常乐:新衣服和裤腰带。 畅哥儿吃惊道:“你没准备新布鞋呀?” 常乐摇头,比划道:还没来得及准备。 畅哥儿点头,道:“也是,谁知道余老板这么突然就来了。诶,那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做一双布鞋啊,万一哪天有对象了,也来不及准备了怎么办?” 常乐捂嘴偷笑。 畅哥儿见了就锤他,“笑啥笑啥,我虽然现在还没有中意的对象,万一哪天就看对眼了呢!” 常乐连忙举手告饶,然后比划道:你都不知道那人的脚多大,怎么做?做了都穿不了。 畅哥儿一下又泄气了,叹口气道:“说得也是。唉,我也好想快点遇到那个人啊。” 常乐安慰他:会遇到的。 然后,畅哥儿又给乐哥儿试戴了一下余清泽送的银簪子和金戒子,两个哥儿在房间里自顾乐了一会儿。 “咦,怎么不见你爷爷和余老板?”畅哥儿问道。 常乐比划道:爷爷去山上了,余大哥去山脚下放牛了。 畅哥儿挑眉:“余老板去放牛了?” 乐哥儿点头,又比划道:我待会要去砍点柴,你去吗? 畅哥儿点头,道:“去,你等我会儿,我回家拿柴刀。” 说着畅哥儿就回家准备去了。 两人很快会合,往山里走去。 路上遇到好几个村民,都跟乐哥儿道喜,也有几个说话酸溜溜的。 乐哥儿一一跟他们道谢,对那些说话酸的,他就当做没听见。反正不能让他们影响了他的好心情。 不过他身边的畅哥儿就听不下去了,他嘴皮子也厉害,拐弯抹角地就帮乐哥儿给怼回去了,噎得那些人没话说。 在山脚下,正好碰到在放牛的余清泽,畅哥儿便跟他道了喜。 常乐现在都还不敢跟余清泽对视,只能偷偷瞄了一眼,却不想还是被余清泽捕捉到了。 他赶紧快走几步,过去了。 余清泽傻笑:未婚夫又在害羞了,嘿嘿嘿,未婚夫…… 走过去一段距离,畅哥儿偷偷在后面笑。 常乐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畅哥儿就笑道:“没,你俩都是未婚夫夫了,怎么感觉还跟第一次见一样,明明每天都能见到的,你还害什么羞啊?” 常乐闻言,脸色刷地就红了,恼羞成怒,追着就要挠他痒痒。 畅哥儿赶紧告饶跑开,两人一路闹着进了山,直到砍柴才停下。 这晚,牛头村西头的余强生家发生了一次大争吵。挨着近的那些人家都过去了,还请了村长调解。 村东头常姓这十几户因为离得远,甚至都没听到吵架声。 吵架的缘由是余强生的大儿子余大河要跟家里分家分户,独立出去。 说是争吵,其实是余强生和他夫郎的单方面的责骂,大河并没有还嘴,只是跪在了他家的祖宗牌位前。 村长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河跪在牌位前,余强生拿着根棍子往大河身上打,他夫郎则在一边骂脏话。 村长赶紧上前阻止了余强生,怒道:“做什么?你要打死他不成?!” “打死才好!吃里扒外的东西!村长你别管,今天我就打死他!”余强生怒骂道,甩开村长的手,又要打。 “你、你,拦住他!”村长指了两个人,让两个人架开了余强生。 村长怒道:“一个月吵几回!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余强生指着跪着的大河,道:“你问他,兔崽子,真以为长大了,我就管不了他了!” 村长一见他这样子,斜他一眼,骂道:“叫他兔崽子,你是什么?兔崽子他爹!” 村长就走到大河身边,弯腰轻声问大河道:“大河,怎么回事?你跟村长阿叔说说。” 大河一直低着的头抬起,很平静地说道:“阿叔,我要分家,还要分户。” 村长一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这孩子实在受不了余强生夫夫了,才决定这么做。 村长心里叹息一声,大河这孩子,也是可怜,明明是老实又勤快的好孩子,却摊上了这么一个爹和后么。 余强生以前是个酒鬼,脾气暴躁,喝醉了就打夫郎,经常把他夫郎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有一次还把手臂给打断了。 大河三岁的时候,他阿么实在受不了,要和离,余强生不愿意,他阿么又忍受了半年,在又一次遭到暴打后实在绝望了就投河自杀了。经过这件事,余强生似乎得到了点教训,好了一点,发誓不再喝酒了。 又过了两年,余强生又找了个夫郎。但这个夫郎对大河这个前夫郎生的孩子很不好,完全将他当成了家里的奴仆般对待,什么活都要他干,还打骂。等到大河十三岁,他就撺掇余强生,要大河到外面挣钱,挣的所有钱回家就会让他们夫夫俩给搜刮干净,只留给他几文钱第二天午饭买馒头。 可是,大河的弟弟,他后么生的孩子,今年都十七岁了,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而他后么已经开始忙着给他说亲,大河都二十二了,他后么却提都没提过一句。 俩夫夫完全将大河当成了钱袋子,赚钱给他们花的钱袋子。 村里好多人都看不惯俩夫夫的行为,可是别人家的事,又不好管,就是村长,也只能规劝俩夫夫对大河好一点。 可是,又没用。 村长叹口气,低头说道:“大河,你还没成亲,分不了户啊,没有这个先例。” 说到成亲这事,大河眼眶有点儿红。 他喜欢乐哥儿好多年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家里这情况,还给不了乐哥儿幸福。 所以他都计划好了。他这几年拼命干活,工头看他干活卖力,就给他涨了工钱。他没告诉他爹,悄悄将工钱分成了两半,涨的部分偷偷在外面藏起来,剩下的带回家,就是为了攒够钱成亲然后分户。 他本来都快攒够成亲的钱了,准备过两个月就去向乐哥儿提亲,然后成亲后就分户出来,到时候他可以先跟工头大叔借点钱然后在城里租个房子住下,然后和乐哥儿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可是,他今天干活一回来,就听到乐哥儿和余清泽定亲了。 他如遭雷劈,当即到乐哥儿家外站了好久。可是看到院子里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一边择菜一边说笑,他又灰溜溜地回家了。 回到家,他就跟他爹和后么说了要分家、分户。 “阿叔,我一定要分家。不然,我以后可怎么办?”高大的汉子脸上满是悲戚,还有一股决绝的凛然。 “这个……”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成亲后分家的很多,也很自然,可还没成亲就从家里分出去的,他还真没碰上过。 余强生听见了,又开始骂,还要打大河,被那两个汉子给挡住了。 大河没管他爹,问村长道:“阿叔,没有办法分户吗?” 村长摇头,道:“没有这个先例。”除非你跟家里断绝关系,然后到别的地方可以自立门户。不过这句话,村长没办法说出口。 大河听了,沉默了一会儿,给祖先磕了三个头,然后站了起来,进到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出来,往门口走去。 他这动作,让一众人看傻了眼。 “兔崽子,你做什么去!”余强生大骂道。 大河站住,回头看着他爹,很平静地道:“既然分不了户,那这个家我也不会再回来。我这么多年赚的钱,就当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反正你心里也没我这个儿子。以后,我们各走各路。” 说完,大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看热闹的村民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看着他越走越远,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劝,也没有一个人去拦,连村长都没有动。 大家都想着,他一个人生活,无论怎样都肯定会比现在好。 余强生追到门口,破口大骂:“兔崽子,你有种就再也不要回来!我没你这个儿子!” 余强生夫郎冲到门口,就骂余强生:“骂什么骂,还不去追!他走了,谁出去赚钱!” 村长叹口气,对这夫夫俩彻底无语了,也不想再管他们,走到门口,挥手说道:“大伙儿都散了吧,回吧。” 村民们这才都散开,摇头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常乐他们出摊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余清泽则若有所思,没说话。 之前他对大河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现在听到了,他只觉得,大河这么做是对的,这样的爹,跟他的渣爹简直不遑多让。 上午他们开着摊正忙的时候,没想到大河来到了他们摊子前。 “余大哥,乐哥儿。”大河背着一个包袱,站在小摊旁边叫他们。 余清泽和乐哥儿看见是他,赶紧走过来。 乐哥儿比划了一下,意思是问他怎么样。 大河摇头,看着乐哥儿的眼神充满眷念,他轻声道:“乐哥儿,我没事。” 余清泽见了,立马问道:“大河,你往后打算怎么办?” 大河眼神复杂地看着余清泽,道:“……我打算跟着老板去跑船。现在来找你们,就是跟你们道别的。” 大河又看了乐哥儿一眼,咬牙,道:“余大哥,乐哥儿,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大河就毅然转身往北城门走去。 乐哥儿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担心。在他小时候,大河是村里唯一一个不会嘲笑他的同龄小孩,他一直记得他的这份友善。 余清泽看着大河的背影,心中也感慨。大河喜欢乐哥儿,是没错的了,估计昨天这事,他也是听到他和乐哥儿定亲了,一下受到了刺激,才最终决定彻底摆脱那个家吧。 “他勤快肯干,一个人会更好,没事的,别担心。”余清泽拍拍乐哥儿的肩膀,安慰道。 乐哥儿闻言,也只能点点头,又往城门那边望了几眼,这才去忙了。 第50章 生意上门 下午差不多收摊的时候,小吃摊上来了一个之前购买月饼的客人,就是那个当初第一个下大订单的中年汉子。可是这会儿余清泽不在,他去买面粉去了。 “请问,余老板在吗?”中年汉子问道。 畅哥儿还记得这位客人,他迎上去问道:“这位客人,我们老板去买面粉去了。您需要买什么吗?还是找我们老板有事?” 那中年汉子听到余老板不在,有些失望,他又问道:“你们这里还有能做主的人吗?” 畅哥儿立马答道:“有的,您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常乐在后面李老板家提水,听到说之前那个大客户上门,立马放下水桶到了前面小吃摊。 畅哥儿道:“客人,这是我们余老板的未婚夫,您要是有事也可以跟他商量,不过他不能说话,我在这帮您解释,您看如何?” 那中年汉子点头,道:“可以。在下乃城南赵府的管家赵忠,之前我们主家老夫郎到蔡府做客,尝过几种点心,觉得非常可口,听闻蔡府老夫郎说是余老板做的。正巧八月三十我们赵府太老爷过寿,想向余老板订购一批点心,不知你们可有这个意愿接受?” 听到是有生意上门,畅哥儿两人眼睛就是一亮。畅哥儿看向乐哥儿,等他答话。 常乐想了想,比划道:需要的是哪几种点心? 畅哥儿给翻译了。 赵管家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念道:“烧麦、水晶饺、枣泥山药糕、南瓜饼、驴打滚,还有之前的各个口味的月饼。” 闻言,常乐点头,这些都是之前给蔡府准备过的各种点心,他们可以做。 他又问道:需要多少量?什么时候要? 畅哥儿又给翻译了。 赵管家答道:“八月二十九要备齐,有些是做回礼的。量的话,我写在这张单子上了。” 说着赵管家递了张纸过来。 乐哥儿接了过来,可是他们都不认识字,他虽然晚上跟着余大哥和小浩一起学习,可认的字也还没多少,没法看懂这单子。 他摇摇头,比划道他不认识字。 管家估计看出来他们不认识字了,便接过来念起来:“烧麦三百五十个,水晶饺三百五十个……” 正好这时,常乐眼睛尖看到不远处余清泽拖着板车回来了,他赶紧打断赵管家,让他等一下。 余清泽老远就看见乐哥儿朝他招手,他加快脚步,将板车拖过去,走过去接过乐哥儿手里的布巾擦脸,问道:“怎么了?” 畅哥儿便将情况说了。 余清泽听完,便让畅哥儿去忙,这会儿没什么客人了,他跟赵管家到后面去谈生意,还让乐哥儿在一边旁听。 见到余老板回来,赵管家很高兴,这种事当然是直接跟老板谈更好,他便将要求都说了。 余清泽问清楚了需要的种类和时间,看着单子上的东西,他说道:“我们可以做。” 得到了余老板的确信,赵管家很高兴,问道:“那这个价钱是怎么样的?” 余清泽看了下单子,又看了下赵管家,道:“月饼跟之前的价格一样。对了,忘了问了,是现吃的,还是需要回礼的?如果回礼的,就要用包装的吧?当然你们想自己包装,可以买散装的回去自己包。”不过,余清泽猜是不会的。 果然,赵管家摇头,道:“不用,你们包装,全部用五个一盒装的。而且这个驴打滚和枣泥山药糕你们也要包装起来,四个装一盒的那种。”要的就是余记的名号,自己包就没那意思了。 余清泽点头,又问道:“那是用那种包装?豪华型的还是精品型的?” 赵管家道:“全部用精品型的。”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驴打滚一盒九十八文,枣泥山药糕一百零八文一盒。” 赵管家吃惊:“怎么这么贵?那枣泥山药糕跟四盒装月饼一样贵!” 余清泽很淡定地答道:“没办法,因为食材贵,而且这个比较养生,是要贵点的。” 赵管家开始讲价:“余老板,我们一下定这么多,你怎么着也要打个折吧。” 余清泽摇头道:“赵管家,您知道的,我们都是小本买卖,只赚点手工钱。不然这样,我每样点心送贵府四盒,这样算下来,也差不多打了折了。” 赵管家又问道:“其他三种呢?” 余清泽答道:“根据你们一桌十人的计划,其他三样就按照盘来计算,每一盘十个点心,烧麦三十文一盘,水晶饺比较费功夫,要五十文一盘,南瓜饼二十文一盘。” 赵管家考虑了一下,道:“这个,我需要回去跟主家回禀一下,由主家做主。” 余清泽答道:“行,没问题。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赵管家我得先跟您说清楚。” 赵管家问道:“什么问题?” “三种包装的点心都可以二十九那天给你,但是这个烧麦、水晶饺和南瓜饼最好是当天做当天吃,不然味道可能不好。特别是贵府太老爷过寿这种大日子,我建议这三种吃食还是要吃新鲜的才好。” 赵管家闻言,皱了下眉,问道:“那你们能赶上中午的寿宴吗?” 余清泽摇头,道:“即使我们在家做好给送过去,那味道也差了。” 赵管家有些发愁了。 余清泽又问道:“这三种是现吃的吧?回礼用这个可不好。” 赵管家点头,“是现吃的,作为餐后点心上的,还有些客人会留下参加晚上的晚宴,也需要下午茶点。”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如果这样,不如我们上门现场做吧,就是不知道贵府方不方便?” 赵管家一听,问道:“余老板可以上门做?” 余清泽笑道:“三十那天正好我们小吃摊休息,不出摊,可以上门做,如果是平常,就没那么方便。” “那行。就上门做!” 余清泽又道:“那到时候,希望贵府能给我们一个单独的厨房做点心。” “可以。”赵管家答应了,想了想,又问道:“需要我们提供食材吗?还是?” 余清泽摇头:“不用,我们自己带食材过去。不过,厨具、柴火、水那些,需要贵府提供,不计算在价格内。”如果赵府提供食材,肯定要扣除食材钱,那成本都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带过去,还能稍微遮掩一下。 赵管家点头,表示明白,最后问道:“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余清泽想了想,本来想说让他们再提供蒸笼,不过好像有点儿过分了,他们自己估计那天也要用,家里就一个大蒸笼,还是再去定做几个吧,以后也是要用的。 本来水晶饺和烧麦用小屉笼更加好,但是要定做几十个小屉笼也费钱,现在用不了那么多,直接用大蒸笼蒸好,用盘子上得了。 他便道:“不用了,其他的我们自己准备。” 赵管家点头,道:“行,那我回报了主家有了确信后,再告诉你。” 余清泽点头,道:“行,不过您要快点儿,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准备的。” “知道了,最迟后天给你准信。走了。” “对了,赵管家,等等。”余清泽想起来明天他们要去蔡府做客,便道:“明日我们不出摊要去蔡府拜访,您需要后天过来。” 赵管家一听他们要去蔡府,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点头道:“行,那我后天再过来。” 等赵管家走了,常乐双眼亮晶晶特别崇拜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转头就看到常乐这眼神,心里十分受用,却还是笑着问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常乐开心地比划:余大哥你好会谈生意,赵管家后天会来的吧? 余清泽看了,笑道:“是不是很厉害?” 常乐点头,给了他个大拇指做表扬。 余清泽捏住他的指头,道:“我先告诉你,我没那么厉害,要是失败了,你不准笑我。” 常乐抽回自己的手指头,摇头,比划:还是很厉害! 余清泽就笑,凑到常乐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知不知道我现在特别想亲你?” ……亲?亲我? 轻微的气息拂过常乐的耳朵,有点痒痒的,他一下想到了让人害羞的事情,整张脸都被撩红了,赶紧扭头跑了。 余大哥又不正经了,明明在说生意的事情,为什么要说亲亲!让他一下就想到了之前他醉酒那次被亲的事。 羞死个人了。 余清泽看着他的背影,轻声笑了一下,这才把板车上的面粉卸下来,等下收摊要重新装东西。 第二天,八月二十,是他们约好去蔡府拜访的日子,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和常浩,提上礼物就过去了。 常爷爷因为下午要放牛,这次就没去。 到了蔡府,常浩就跟蔡云蔚一起去玩了。 过了一会儿,蔡晨曦到了厅里,余清泽惊问道:“大少爷这是,考完了?”上次来还说蔡晨曦八月要参加乡试的,这会儿在桐山城的话,大约是考完了。 蔡晨曦笑着答道:“是。前天刚考完,回家就听我阿么说蔚儿来信说你们今天会到府上,我这不就立马坐马车回来了嘛。” 蔡老太爷笑着打趣大孙子,“他啊,一连考了那么多天,出来都没好好休息,稍微洗漱了一下就赶回来了,就怕吃不上你做的菜。幸好他身体底子好,不然都该晕了。” 余清泽笑,这是对他的手艺念念不忘了。 他道:“那我煲个温补一点的汤,给大少爷调养一下。” “那就辛苦小余你了。”蔡老夫郎走过来,拉起乐哥儿的手,笑道:“对了,我听米哥儿说,你们俩定亲了?” 乐哥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蔡老夫郎高兴道:“好事啊,来,乐哥儿,这是老么啊给你的定亲礼,恭喜你们了!”说着,蔡老夫郎拿出一块玉佩就往乐哥儿手里塞。 乐哥儿见状,赶紧摇手推拒。这蔡老夫郎,怎么每次见面都给礼物给他,还都是这么贵重的,吓死了。 “拿着。定亲这么大的事,是喜事,好好收着。”蔡老夫郎拿过乐哥儿的手就往他手心放。 乐哥儿无奈地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也是很无奈了,跟蔡老夫郎说道:“老夫郎,这礼物太贵重……” 还没等他说完,蔡老夫郎打趣道:“小余,这是老么给乐哥儿的一点心意,人还没嫁过去呢,你就开始管起来了?” “老夫郎,您这……”余清泽无奈叹口气,道:“好吧,我不说话了。” 几人闻言,哈哈大笑。乐哥儿也只好无奈地收下了这礼物。 蔡老夫郎又问道:“什么时候成亲?到时候可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要去观礼的。” “还没这么快,大概要到明年二三月。”余清泽心中一动,他挠挠头,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之前因为要买田入籍,把前阵子赚的钱都花完了,还得攒一攒。等攒够钱建了房子,再成亲。” 蔡老夫郎闻言,问道:“你买田花了多少银子?” 余清泽答道:“八十两。” 蔡老太爷闻言,和蔡晨曦对视一眼,蔡晨曦微微摇头,爷孙俩暗中交换了个信息。 蔡老夫郎皱眉,道:“你怎么不来找我们帮忙,老头子出个面说一下,也不用这么多。” 余清泽不好意思地答道:“老夫郎,您们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个事,就一件小事,自己能办妥,不好再麻烦老太爷。” 蔡老夫郎叹口气,道:“你这人,也太实诚了。” 余清泽嘿嘿笑了一下。 等到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去了厨房,蔡老太爷将蔡晨曦叫到书房,问道:“你爹那边怎么样了?这桐山城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还没准备好吗?” 蔡晨曦摇头,答道:“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应该差不多了,最迟一年吧。” 蔡老太爷叹口气,道:“他们这也准备得够久了,这次稳妥了吧?” 蔡晨曦答道:“应该是,只听爹说这次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蔡老太爷点头道:“就该这样。桐山城都被搞得乌烟瘴气了,我都不敢出去转悠,就怕又听到这样那样的事情。” 蔡晨曦上前给他爷爷顺气,道:“爷爷,您就别操心了,爹他们会处理的。” 蔡老太爷好受了点,又问道:“你考得怎么样?” “还成。” “天瑞呢?” “也蛮好的。” “那就好。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他身体没我好,考完出来就回去休息了。” “哦。” “……” 第51章 新运动和家宝 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又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在厨房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新厨子,福伯介绍说,这是云州蔡府的厨子,蔡晨曦特意从云州带过来学习的。 吃饭的时候,蔡云蔚和常浩两人最后才姗姗来迟。两人上午玩了一上午,都是汗水,刚才稍微洗漱了一下才过来,脸上都还红扑扑的。 “小浩,你带着二少爷玩什么去了?怎么玩一身大汗?二少爷身体还没好全,不能玩太疯,知道吗?”余清泽问了下常浩。常浩体力足,他怕蔡云蔚体力弱,别到时候玩得太过,又感冒生病了。 常浩看了蔡云蔚一眼,点头答道:“我知道了余大哥,我们就是在后花园里捉蛐蛐。” 蔡云蔚也道:“余大哥,没事的,我现在身体好多了。” 蔡老太爷也笑道:“没事,让他们玩,平常也没人跟蔚儿玩,他闷得慌呢。” 蔡晨曦也道:“对,蔚儿就应该多动动,体力也是要训练出来的。” 蔡老夫郎安慰道:“是啊,小浩别听你余大哥的,蔚儿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他会说的。小余你别担心,蔚儿已经好了很多了,自从胃口变好了,他的精神也一天比一天足,让他玩玩没事。” 听几人这么说,余清泽放心了,又问道:“二少爷平常在家里都有些什么活动?” 蔡云蔚答道:“就看看书,写写字,散散步。” 余清泽想了想,道:“我知道个玩意儿,可以娱乐,也能锻炼身体,一个人也能玩,一群人也可以玩,可以当成你锻炼身体的娱乐活动。” “哦?是什么呀?” “余大哥,是什么?” 蔡云蔚和常浩异口同声问道。其他几个人听了也都好奇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笑道:“是毽子。你们感兴趣的话,等你们午休起来我教你们,还要做些准备的。” “好!”两个少年又异口同声道。 蔡老夫郎笑眯眯道:“好了,先吃饭吧,待会菜都凉了。” “对对对,先吃饭!我都等不及了!”蔡晨曦立马附和。 众人上桌,吃了一顿和和美美有滋有味的午餐。 蔡晨曦终于吃到了美味,感慨道:“我现在都羡慕乐哥儿和小浩了,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常乐抿唇笑,心里美滋滋的,就跟夸的是他自己似的。 常浩也笑嘻嘻,答道:“大少爷,福伯他们学会了,你和我们吃的就差不多啦。现在余大哥在家很少自己动手做菜的,机会都让给我哥学做菜了。” “哦?是吗?”蔡晨曦问道。 “对,余大哥是指挥,他只用嘴巴做的,动手的是我哥。”常浩点头答道,然后还不忘夸奖一下他哥:“不过我哥做的也很好吃就是啦!”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 心满意足吃完午饭,余清泽找来米哥儿,让他带上针线,再找府里的木工借了工具和一些小木块,然后他去厨房找上午拔下来的公鸡尾羽。 常浩和蔡云蔚好奇想跟着去,被余清泽一句话赶回去了。 “做这个要点时间,你们去午休,不然下午没精神玩了。” 两个少年便乖乖去午休了。不然,以蔡云蔚现在的体力,不午休下午还真可能没精力再继续玩。 蔡老太爷夫夫年纪大了坐了一会儿,也去午休了。蔡晨曦考了那么多天,本来就还没休息够,便也去休息了。 于是,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在厨房门口挑选鸡毛洗干净,就看见米哥儿将木工也带过来了。 余清泽挑了块比较厚的木块,跟木工说了要把它弄成一个铜钱大小的圆形,里面再弄个小孔不弄穿底部。木工师傅做活熟练,很快弄好。 然后余清泽就将鸡尾巴毛扎进去,三根尾羽三个方向,然后下面孔洞里空余的地方,就用细碎的尾巴毛给插紧,不让鸡毛脱落,一个简单的毽子就做好了。 他试着踢了几下,又调整了一下鸡毛的方向,然后跟乐哥儿和米哥儿说道:“你们看着啊,就这么踢。” 说着,余清泽熟练地踢起来。他踢毽子的水平还不错,一会儿踢很高,一会儿又踢个花,左脚右脚轮换着,还又像踢足球那样可以垫球,直把两古代哥儿看得目瞪口呆。 乐哥儿、米哥儿:好厉害的样子! “我来我来,我来试试。”米哥儿跃跃欲试。 余清泽便教他一些基本姿势,米哥儿便在一边学起来。 那边,余清泽又让木工师傅继续做小木块,可以多做几个毽子,到时候好分。可惜公鸡尾羽不够了,只做了两个比较好的,其他几个的鸡毛都不够长,没那么好踢。米哥儿便让人到菜市场去找公鸡尾羽,后来才做出来五六个毽子。 直接插鸡毛的办法,鸡毛容易踢出来,后来米哥儿和乐哥儿两人又用布将整个木板给包起来,把下面接口部分给缝了起来固定住,才不容易跑毛。 等到蔡云蔚和常浩午睡起来,米哥儿和乐哥儿两人已经可以连续踢好几下了。 蔡云蔚和常浩都很感兴趣,练习起来,可惜开始都踢不到毽子,闹了不少笑话。 下午,整个蔡府都沉浸在踢毽子活动中,连蔡老太爷夫夫都在一盘兴致勃勃地看着,有时候还下场踢两脚。 余清泽又教了他们踢法,两人的踢法、一群人一起的踢法、中间拉条绳子分成两边阵营的踢法,以及,等腿踢累了的时候,还可以用两块木板接球的‘羽毛球’式打法。 他还专门让木工师傅做了两个木板式长球拍,用布缠住把手位置,给他们示范了打法。 此后,踢毽子便在蔡府成为了新的娱乐方式,不仅是娱乐,还让蔡云蔚和蔡老爷子两夫夫的身体都好了不少,精神愈发好起来。 然后,通过蔡府,踢毽子活动悄然在桐山城一些大户人家中流行起来,后又慢慢流传到平民百姓中,成为一项流行的娱乐健身活动,此为后话。 傍晚,余清泽他们高兴地回家,三人也都踢了一下午毽子,虽然身体有点儿累,可是精神还有些亢奋,边说边笑一路往家里赶。 走到西大街中段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堆人围在一家医馆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好奇地过去看了看。 就见前面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少年跪在医馆门口,手里抱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爷的腿,哭着喊着要请大夫去给他阿么瞧瞧病。 “大夫,求您了大夫,您去给我阿么看看吧,我有钱的,您看,我赚了钱了!”少年说着,一只手紧紧抱住大夫的腿,空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可能有十几二十文钱,举着递到大夫面前,要给他。 大夫叹口气,道:“你这孩子,我跟你说过了,你阿么的病老夫没办法了,他的病治不好了,就是去了也没有用,他可能就这一两天了,你,你不如回去好好守着他吧,啊,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帮他实现了。” 少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大夫的话,只哭着道:“大夫,您去瞧瞧,求您了,我求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 说着,少年就磕起头来,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地,很响,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红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快起来,你这……快别磕了。”大夫赶紧弯腰去拉他。 旁边有人看了也不忍心,就说道:“大夫,你就跟他去瞧瞧吧,这孩子可怜的,额头都红了。” 大夫叹气,道:“哎,去了也没用了,药石无医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还不如拿着钱给他阿么准备后事呢。” 众人一听,都摇头叹息。 常浩见了,紧紧贴着他哥,伸手抱住了他哥的胳膊。常乐伸手拍了拍弟弟,伸手环住弟弟的肩膀。 余清泽察觉到两兄弟的动作,也伸手抱住常乐的肩膀,安抚他。 最后大夫实在没法,只好道:“好了好了,孩子,我跟你去瞧瞧。” 地上还在磕头的少年一听,立即爬起来,擦了把眼泪,拉着大夫的手就要走。 “哎,等等,我拿下药箱。”大夫进医馆拿了药箱,随后跟着那少年走了。 人群渐渐散了。 三人慢慢朝着城门口走去,之前的兴奋劲一下就散了,都还在想着刚才见到的事。 世事无常,生老病死,无法阻止,只能在生前好好珍惜。 第二天一早,他们出摊。赵府的管家过来告诉他们主家同意了余清泽的报价,让他们好好做。 几人都很高兴,这又是一笔大单子。余清泽已经在想着怎么安排之后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常乐担水出来,看到摊子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直盯着他们的摊子看,可又不过来。 常乐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傍晚在医馆门口看到的那个少年吗? 他走到少年身边,问他是不是想买什么? 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又看不懂常乐的手势,一下转身跑了。 常乐:…… 他叹口气,回去继续忙,不过心里却记挂着,不时朝那边看一眼。他总觉得少年估计还没走远,还会过来的样子。 果然,过了不久,他又看到少年在望着他们的小吃摊,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好像有些犹豫的样子。 常乐放下手里的碗,擦了下手,走到余清泽身边,跟他比划着说了一下情况。 余清泽看懂了,往那边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少年。 他朝那少年招招手,少年似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小吃摊前。 余清泽轻声问道:“你想买什么吃食吗?” 少年看了他们的摊子一眼,上面有凉面、凉皮,另一个小吃车有关东煮,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余清泽,道:“老板,我,我想买一碗这个。” 少年指着凉皮道。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你等等。”说着余清泽就要去下凉皮。 “等等,老板。”少年又叫住余清泽,很不好意思地伸手摸出三文钱,道:“我,我只有三文钱,你给我三文钱的量就好了。”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好。”说着,他还是下了平常五文钱的量,下得太多的话,他又怕少年看出来会窘迫。 少年看着在热水里煮着的凉皮,又红着脸跟余清泽说道:“老板,那个,我,我能带回家吃吗?我忘了拿碗,不过,不过我今天下午,最迟明天上午,就会把碗给您送过来的,我保证。” 说着,少年还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指头,做发誓状。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的。” “真的吗?” “对。” “谢谢老板。”听到余清泽答应了,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很期待地看着余清泽做凉皮。 一碗凉皮做好,少年给了三文钱,高兴地端着就要走。 这时,余清泽他们小吃摊旁边卖茶叶蛋的老么叫住了少年。 “家宝啊,过来,你吃过了吗?” 叫家宝的少年小心地端着凉皮,答道:“黄老么,我还没吃。” “喏,这两个茶叶蛋给你,拿去吃。”老么从锅里夹了两个茶叶蛋给了少年。 少年眼里闪着泪花,接过来,道谢道:“谢谢老么。” “好孩子,去吧。” 少年将茶叶蛋放到衣兜里,小心端着凉皮走了。 第52章 帮助 等少年走了,余清泽问旁边的老么:“老么,您认识这孩子?” 老么点头,道:“认识,住我们一条巷子的,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 余清泽问道:“怎么?我昨天看到他到医馆给他阿么求医,听那大夫的意思,他阿么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黄老么点头,叹气道:“是啊,病了很久了,昨晚就听我家儿子说,大夫说就这一两天了。” 说着,黄老么就跟余清泽和常乐说了下这个少年的事。 少年名叫田家宝,大概七八年前跟着他阿么到桐山城的,也没人知道他们原先是哪里人,他们从来不跟别人说,两人就在西城最破落的那个巷子租了间屋子住下。 他阿么白天出去做活,晚上给人浆洗衣服做些针线活养家,勉强维持着日子。家宝也是个懂事的,长大点后,大概七八岁,就开始到外面替别人跑腿送信,到十来岁就到饭馆给人洗盘子,什么活都做,可他年纪小,店家给的工钱就少,也赚不了什么钱。 前两年,他阿么操劳过度,就病倒了,而且这病来势汹汹,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药都没能好,只能慢慢养。他阿么知道自己会拖累孩子,就不肯吃药,可家宝也不管他阿么怎么闹,仍是按时抓药每天都熬药。他阿么犟不过他,最后也只能把药喝了。 慢慢的,家里原先存的一点点钱也都花光买药了。后来,小少年听说码头的活赚钱多,他就到码头去,可他身板小力气小,每天赚的钱仍是有限,入不敷出,他阿么的药钱也经常凑不齐了。他也往周围人家借一点,可是周围都是差不多条件的人家,又哪有多余的钱可以借。不过他仍是一存够钱了就去给他阿么抓药,他自己常常一天只吃两个馒头垫肚子,好几次在码头饿得晕过去。 现在,他阿么的身体已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黄老么说完,长叹一声,道:“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命苦。他阿么也是个好夫郎来的,看起来文文雅雅温温柔柔的,听说还识字,谁曾想……唉,都是苦命人啊。” 余清泽和常乐两人听了,也都是叹口气,想不到这孩子生活得这么艰难。 黄老么又叹气说道:“他跟你们买的那凉皮,定是给他阿么买的,估计是想着让他阿么也尝尝这没吃过的吃食。” 余清泽叹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叹气。 半下午的时候,天空阴沉起来,后来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半个时辰后,见雨仍不见停,下雨也没什么客人,余清泽便让畅哥儿和乐哥儿收摊,早点儿回家。 三人穿着蓑衣推车小吃车和板车走到西城门口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从旁边的巷子出来的几个人。 前面两人穿着蓑衣,抬着一个简单用树枝扎起来的担架,上面放着一具用草席简单裹起来的尸体,两人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蓑衣背着三把铁锹的汉子。还有一个少年,没有撑伞也没有穿蓑衣,连斗笠都没带一个,就那么淋着雨跟在后面。 常乐停下脚步,望向余清泽,示意他看那边。 余清泽望过去,一眼认出,那跟在后面的少年就是上午跟他们买凉皮的田家宝。 他阿么就像大夫说的那样,终是没撑过去。 少年眼睛通红,脸上的分不清是他的泪水还是雨水,只是呆呆地望着担架上的阿么,木然地跟着前面的两个阿叔走着。 常乐看着不忍心,拿过一个斗笠,追上去,将斗笠给少年戴上了。 少年木然地抬头,看到常乐,眼神露出点疑惑,也不知道认没认出他,等常乐系好斗笠的绳子,他看到前面抬着他阿么的人走远了,他慌了,赶紧跑过去追上,紧紧地跟着。 临出城门前,他回头望了一眼,很快又转头走远了。 “乐哥儿,走吧。”余清泽过来,伸手拍拍常乐的肩膀,牵过他的手往回带。 三人回家,一路都很沉默。畅哥儿也知道了少年的事,心里头也很是感慨。 一整个晚上,常乐都没什么精神,饭也没吃多少。常爷爷和常浩都很担心他,忙问怎么回事。 余清泽见乐哥儿不说话,便将白天的事情跟常爷爷和常乐说了一遍。 常浩听了后,瞪大眼睛,问道:“就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个小哥哥,他阿么?” 余清泽点点头。 常浩闻言,也沉默了。 常爷爷叹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余清泽见常乐情绪低落,就怕他想到自己爹么过世的事情,会更难过。 常乐心肠软,余清泽知道他心里肯定想帮帮这个命苦的小少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爷爷,乐哥儿,现在小吃摊就我们和畅哥儿三个人,也很忙,过几天,我们要做赵府的点心,而且之后,我还打算弄另一个吃食,也需要招个帮工。我想,不如,咱们请田家宝来干活吧,让他招待客人,也可以帮忙洗碗,试用几天,如果他人机灵合适的话,之后给他六十文一天的工钱。如果不适合招待客人,就让他帮忙洗碗,干些杂活,就五十文一天,你们看,怎么样?” 常乐一听,眼睛一亮,转头就盯着余清泽,使劲点头。非常赞同! “可以。”常爷爷也同意。 常浩闻言也点头,道:“那样,小哥哥以后就不用去码头干活了。” 余清泽点头,道:“另外,畅哥儿非常能干,人也勤快聪明,我打算给他加一些工钱,等咱们以后开小吃店了,就培养他做个小管事,以后帮工多了的话,他也可以帮忙管理。爷爷,您看,怎么样?” 常爷爷点头道:“可以,畅哥儿是个靠谱的。” “那爷爷,您看,这工钱加多少合适?” 常爷爷挥手道:“这个你比我们都有谱,你说加多少就加多少。” 余清泽看常乐,常乐也点头。 余清泽想了想,道:“那就加到八十文一天吧。你们看怎么样?” 常爷爷和常乐都点头表示赞同。 事情敲定,余清泽摸了下乐哥儿的头,道:“别担心了,嗯?” 常乐脸红了一下,点头。 常浩和常爷爷默笑不语。 第二天,余清泽跟畅哥儿说了涨工钱的事。 畅哥儿可开心,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一上午都笑嘻嘻的,客人都打趣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好事。畅哥儿也笑眯眯地答大喜事。 余清泽一早就跟黄老么打听了昨天田家宝家的事情。黄老么说田家宝也没钱请人下葬,连给他阿么买一副棺材的钱都没有,邻居家汉子就帮着他把他阿么抬到城外给埋了。 回去后,有好心的邻居给他送了饭,可是早上过去,那饭还照样摆在那里,他一直抱着他阿么的牌位坐在床上。 “唉,可怜见的,以后就他一个人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黄老么叹气道。 余清泽听了,便跟黄老么道:“老么,等下午收摊了,您带我去一下他家可以吗?我有点儿事找他。” 黄老么一听,问道:“你找他啥事?” 余清泽说道:“我想找个帮工,我看他挺合适的,想去跟他说说,看他愿意不愿意来我这小吃摊做帮工。” 闻言,黄老么立马高兴道:“好好好,收摊我就带你去。不是我跟你说,余老板,这孩子很勤快的,家里的什么活儿都会做,在外面也做过不少活,很能干的。” 余清泽道:“那样最好。” “余老板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 不过没等到下午收摊,中午的时候,田家宝就到了他们小吃摊了。 他低着头,一手拿着个斗笠,一手用衣服前襟兜着什么东西,低头走到余清泽前面。 余清泽看到他,有些惊讶,道:“我正想找你呢,你是叫田家宝吧?还好吗?” 常乐看到他,也抬头往他们这边看。 少年低着的头抬起,眼睛又红又肿,原来挺大的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老,老板,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您的碗打碎了。我,我现在没钱买一个赔您,我,”小少年着急地看了一圈,看到有洗碗的活儿,急忙说道:“我给您洗碗补偿好不好?我会洗碗的,也会干其他活,用干活抵债好不好?” 闻言,余清泽这才看清,他前襟里兜着的就是碗的碎片。他笑了一下,心里暗暗点头,这小少年品性还不错,他说道:“现在不用赔,我想请你给我干活,洗碗、招呼客人之类的,先试用几天,一天五十文钱,你愿意做吗?” 小少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老板。 “怎么样?你愿意吗?”余清泽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小少年呆呆地点头,道:“愿意,愿意。” 余清泽摸了下他的头,给他介绍常乐和畅哥儿:“我叫余清泽,你可以叫我余老板或者余大哥都可以,正在洗碗的是常乐,那边招呼客人的,是常畅。” 小少年刚没看清洗碗的是常乐,这会看到他就是昨天给他斗笠的大哥哥,眼睛一亮,走到他前面,将斗笠递给他,道:“常乐哥哥,这是您的斗笠,谢谢您。”说着,小少年给常乐鞠了个躬。 常乐擦了手接过斗笠,摇了摇手表示不用谢。 余清泽招手把少年叫过来,说道:“乐哥儿说不出话,你如果有不懂的,就问我和畅哥儿。” 小少年听闻常乐不会说话,露出吃惊和了然的神色,难怪之前…… “今天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辰时过来这里就可以了。”余清泽交代道。 小少年点头,转身要走,余清泽又叫住他。 “你吃过午饭了吗?” 小少年闻言,捂着肚子,摇头。 他从昨天中午买了凉皮回去发现他阿么没了气息,之后到现在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了。 他吃不下。想到阿么就难过得掉眼泪。 余清泽看着他,跟常乐说了一声,然后拉着少年往刘记面馆走去。“走,我带你吃饭去。” 要让他吃些易消化的热食。 “余老板,我,我吃不下。也,也没钱。”小少年听到要去吃饭,急忙停住了,很着急地给余清泽解释。 余清泽转头问他:“你是不是昨天开始就没吃了?” 小少年惊讶地看着余清泽,轻轻点点头。 余清泽就道:“那你不吃东西,晕倒了,可还怎么干活?” 小少年:“……” “走吧,我们小吃摊午饭是包的,不用钱。” 小少年被拉着走进面馆,又被余清泽按在一张空桌上,被嘱咐等着,然后他就看到余老板进了后面的厨房了。 他有些惶惑地看着余老板的背影,这个老板,怎么这么好? 余清泽给他点了份热汤面,然后看着他吃完,又给了他晚饭和明天的早餐钱,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饭。 小少年开始不肯要。 后来余清泽说在他以后的工钱里扣,他才接过了。 余清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的日子还长,要好好过,不能让你阿么担心,知道吗?” 小少年眼眶红红的,给余清泽鞠了个躬,道谢走了。 余清泽回到小吃摊,常乐问他怎么样了? “放心,我给了他钱吃晚饭和早餐,他答应了明天早上会过来做帮工的。”余清泽摸了下常乐的头,跟他说清楚,让他安心。 常乐闻言,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干活去了。 解决了田家宝的事情,余清泽下午就去市场买蒸笼和点心的材料去了。 赵府这次的单子点心多,可又必须集中在二十七八这两天做好,不然点心变味了会砸了招牌。 事情多,到时候去赵府做点心还得找畅哥儿他阿爹和阿么帮忙,那就必须在前几天就给畅哥儿他爹和阿么培训好,到时候才能赶得及。而且,畅哥儿他阿么还得学会枣泥山药糕和驴打滚的做法。 未来几天,很忙啊! 第53章 赵府寿宴 回家,余清泽就和常爷爷和乐哥儿商量了一下接下来几天要做的事情。 畅哥儿他爹和阿么是肯定要请来帮忙的,到时候赵府寿宴那天,畅哥儿也都要一起过去的,而这些人够不够,是否还要再请一个人,他们有些犹豫。 据赵管家说,那天至少有三十五桌,每桌十人,每桌都要上烧麦、水晶饺和南瓜饼,那就是单是午宴,每样都至少要做350个,再加上万一有多出来的一两桌,还有下午茶点,会更多。而回礼的点心,三样加起来一共也有300盒。 真是非常大的一张订单。 “我下午也可以做点心,月末最后四天,我跟大根家说一下,跟他们换一下,那几天让他们放牛,到时候九月初我再补上四天就可以了。”常爷爷说道。 余清泽点头,道:“这样行,那就不用多请一个人了。爷爷,我们就把畅哥儿和他爹么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吧。” “好,小浩,去畅哥儿家请他们过来说下事。” “好的,爷爷。” 畅哥儿和他爹么过来后,听了自然是同意的。当即决定晚上就开始学做烧麦,之后每天晚上学一样点心。 烧麦做法比较简单,但工序其实不少。余清泽先跟他们说了一遍,然后就指导他们做,他先没动手。 蒸煮糯米饭的时候,让畅哥儿他爹开始制作馅料;另一边乐哥儿这边和面,准备擀烧麦皮。 最后,他让每个人都去擀了一下烧麦皮,最后发现畅哥儿他阿么学得最快擀得最好,便决定让畅哥儿阿么专门擀面皮,到时候水晶饺也是要擀饺皮的,两样加一起,得擀至少七八百张面皮。 他和乐哥儿是都会的,到时候累了也可以换着做。 第二天,常爷爷按照余清泽说的量,去跟村里几户人家买了南瓜,还买了一些糯米,都按照市价结算了。 小吃摊这边,几人到的时候,就看到田家宝已经到了。 小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固定遮阳伞的大石头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看到他们到的时候,双眼都亮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余老板、常乐哥哥、常畅哥哥。” “家宝,你吃早饭没有?”余清泽应了一声,问道。 家宝点点头,答道:“吃了两个馒头了。”说着,他还拿出十六文钱递给余清泽,“余老板,这是剩下的钱,先还您。” 余清泽看着那十六个铜钱,皱眉,道:“你昨晚也是吃的两个馒头吗?”他昨天给了少年二十个铜板,现在还剩下十六个,只花出去了四文钱,只能是买了四个馒头了。 家宝点点头,道:“吃饱了的。” 余清泽接过他手里的钱,摸摸他的头,道:“以后有了工钱,要吃有营养一点的,知道吗?你还在长身体,当心以后长不高。” 家宝点了下头,答道:“我知道的,谢谢余老板。”不过他还要还账,等还完借邻居的钱,他会吃好点的。 乐哥儿拿过来一个食盒,打开,拿出一盘烧麦,还有一个鸡蛋饼,递给家宝。这是他们昨晚练习做的烧麦,今天的早餐,乐哥儿特意带了些过来给家宝吃。 家宝看着盘子里的点心和鸡蛋饼,望着常乐,问道:“常乐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常乐点点头,手往前递了递,示意他端着。 “谢谢常乐哥哥。”少年眼眶有点儿红,感动的。 余清泽摸着他的头,说道:“以后你早餐先不用吃,我们给你带过来。” 少年抬头,惊慌道:“这怎么行?余老板,我能在这里做活就已经很感激你们了,不用,不用再……” 余清泽打断他的话,说道:“没关系的,你好好干活,就当提前给你的奖励了。” 听到这话,家宝顿了下,然后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余老板,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吃吧,吃完去跟畅哥儿学习,他会教你怎么做。” “好。” 余清泽将家宝直接交给了畅哥儿,一方面可以让家宝熟悉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对畅哥儿的一种训练。 黄老么没说错,家宝这孩子确实聪明也勤快,很快就把小吃摊上的所有工作都记下了。 让余清泽意外的是,家宝的算术居然还不错。 一次一个客人点了份关东煮,余清泽忘记告诉家宝多少钱了,没想到等他抬头,就听到家宝跟客人说了正确的价格,然后把钱收了回来。 “家宝,你会算术?” 家宝点点头,“我阿么教过我的。” 余清泽想了下,然后后面几个客人的关东煮,他特意没说多少钱,想看看家宝能不能算对。 最后证实,家宝都算对了。 余清泽非常惊喜,当即说道:“家宝,你来负责关东煮,银钱也都你来算。” 因为畅哥儿速算比较慢,现在他是凉面凉皮和关东煮都要负责,有时候乐哥儿还要过来帮忙,客人多的时候就有点儿忙不过来,现在家宝会算的话,那就简单了,有客人点关东煮的时候,就让家宝负责就好了。 简直捡了个宝! 余清泽喜滋滋的。 常乐和畅哥儿见了,也很开心,家宝真是帮了大忙了。 “诶,乐哥儿,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多学学算术啊?我算得太慢了,你看,像余老板和家宝那样,看一眼就知道多少钱了,好厉害。家宝能学会,我们应该也能学会的吧?”畅哥儿回收碗筷的时候跟乐哥儿说道。 乐哥儿刚好也正想着这事呢,就点头,表示自己也想学,以后也可以多帮到余大哥。 畅哥儿就说道:“等忙过这几天,咱们请余老板教我们怎么样?” 乐哥儿点头。 两个哥儿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一整天下来,对小吃摊的事情,家宝已经完全很熟练了。 收摊的时候,余清泽给了他六十文,还拿了关东煮的一些菜给他,说道:“晚上别再吃馒头了,回家煮饭吃,知道吗?” 家宝接过钱,数了一遍,道:“余老板,你多给了十文钱。” “没错,这是通过试用后的工钱。好好拿着,回去吧。” 家宝很高兴,将钱放进兜里,然后接过余清泽给的菜,给他鞠了一躬,就回家了。 旁边的黄老么也准备收摊,看见家宝走远了,就对余老板说道:“余老板,真是多亏了你给他事做,不然他现在估计还在家不吃不喝的,为他阿么的事情伤心呢。” 余清泽叹口气,答道:“我也是想着让他忙起来,让他尽量维持正常的生活,就不会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是这个理。活着的人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黄老么说着,挑起炉子和锅回家了。 平静地过了几天,余清泽陆续将做点心要用的材料和包装材料等都买齐里。 而家宝也在小吃摊上固定下来。每天早上,常乐都会给少年带早餐,家宝心里感激,干活格外卖力,看着精神也一天天好起来。 这天八月二十六,收摊时,家宝跟余清泽说明天要请假半天。 余清泽一想,哦,对了,明天是家宝阿么头七,他应该是要去祭拜。 “好。要我陪你去吗?” 家宝摇摇头,道:“不用的,我没事,余老板谢谢您。” 余清泽摸了下少年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是个坚强的小男子汉了,我相信你。去山上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嗯。谢谢您。”少年鞠了一躬,回家了。 此后三天,余清泽在家做点心,换了畅哥儿他爹来小吃摊帮忙。 这个时候,家宝的存在就特别重要了。之前中秋的时候,余清泽也在家做点心,乐哥儿他们卖关东煮的时候,算钱就特别慢,现在有了家宝,基本跟平时就没差了。 “家宝这孩子,真能干。”畅哥儿他爹夸赞道。 乐哥儿和畅哥儿也点头表示同意。 家宝脸色红了一下,微微不好意思地低头继续干活,心里却很高兴。 二十七八这两天,余清泽他们是忙得昏头转向,终于在二十八深夜,将所有点心都做了出来,剩下的就等点心放凉了,然后包装。 第二天上午,余清泽他们将昨天最后做的没包装的点心都包装好,上面盖好余记的名号,等印油干了,就装车,整整装了三板车,才将三百盒点心都装上。 下午,余清泽、畅哥儿阿么和常爷爷三人每人拖一辆板车,将点心送到了城南赵府。赵府验过货,也很爽快地结了这部分的账。 顺便,余清泽去看了给他们准备的明天要用的厨房,摸清了里面的布置和用具,这才回家。 第二天八月三十,赵府太老爷过寿。 余清泽一行人一早就拖着食材和用具,整整拖了两板车,往赵府行去,到西城门口的时候,田家宝跟他们汇合了,一起过去。 常浩见到家宝,就开始发挥他自来熟的本事,一口一个‘家宝哥’叫得亲热,还不断跟人家搭话,还没到赵府,两人就已经很熟悉了。 少年的友谊,总是来得意外地快。也多亏了常浩小叭叭的好本事,家宝跟他们也亲近了一些。 他们从赵府的偏门进去,在管家安排的人的带领下来到厨房,然后就开始准备干活。 余清泽根据每个人的特点,给他们分配里不同的任务。 畅哥儿他爹就负责做南瓜饼,这个比较容易一点,没那么细致的活;乐哥儿力气大,就负责剁馅;余清泽和畅哥儿他阿么先揉面团,然后就擀烧麦皮和饺皮;畅哥儿和常爷爷就洗菜打下手,然后后面还要包烧麦和饺子;两个少年就负责烧火,然后帮忙洗菜,将南瓜、红豆捣成泥。 每个人都分了主要工作,都很忙,不过忙而有序,有条不紊。 午宴在正午开席。刚到午时的时候,他们就顺利地将开席时需要的烧麦和水晶饺都包好了,就等着开始蒸。他们还多做了些,怕到时候有什么意外,万一上点心的人洒了之类的好有备用。 余清泽看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还有半个多小时要开席了,就将烧麦和水晶饺放到蒸笼里,让常浩他们开始烧火蒸起来。 正在此刻,赵府的管家急冲冲进来,看到余清泽就说道:“哎,余老板,看到你太好了,救急啊!” 第54章 救急 看赵管家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余清泽问道:“赵管家,怎么了?” 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赵管家。 赵管家焦急地说道:“我们有个厨子,本来他是负责做最后的寿桃包的,可是他忽然晕倒了,他的两个徒弟只有一个熟手,完不成。我实在找不到人了,这才来求助余老板你。你看,你们有没有做完点心?能不能抽出人手帮忙做寿桃包?” 众人一听做寿桃包的厨子晕了,都有些惊讶。 今天赵府老太爷是六十六吉寿,这寿桃包可是必不可少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个点心,不论味道好坏,里面包含的祝福意义非凡。 寿宴要是没寿桃包,那就是个不完整的寿宴,是有缺憾的。 难怪赵管家这么着急了。 闻言,余清泽说道:“我们这边刚做好生坯,现在开始蒸,倒是腾出了人手,不过这马上就差不多开席了,太赶了,怎么这会晕倒了?” 赵管家也叹气,“可不是么,只能拜托你想想办法了。” 余清泽想了下,问道:“这是寿宴最后才上的一道点心吧?” 赵管家点头:“对!” 余清泽说道:“那到上菜算起来差不多还有三刻多钟到半个时辰,有些赶。不过我们这边食材不够了,而且,你们的寿包怎么做的?可能跟我做的不一样啊。” “食材那边厨房有。至于做法,”赵管家将门外一个年轻人叫进来,道:“快,你跟余老板说说。” 年轻人便将做法说了一遍。 余清泽闻言,这不就是普通的豆沙包子然后上面弄一红点吗?连桃的形状都没有也叫寿桃? 他问道:“你们就这一种寿包的做法吗?” 年轻人点头。 赵管家一听,立马问道:“余老板你有其他的做法?” 余清泽道:“我可以做成寿桃的样子。” 闻言,赵管家立即道:“哎呀,寿桃好,寿桃好!那按照你的做法做!能来得及吗?” “有点赶,我们边走边说吧。乐哥儿、小浩,你们看着这边,不要蒸得太过了。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去做寿桃包。”余清泽安排了一下这边的事,然后带着其他人跟着赵管家走了。 到了另一个院子的厨房,里面还有一个人在和面,看到赵管家带人来了,便停下等着赵管家吩咐。 “你们两个,听余老板吩咐,他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赵管家立马对原来的厨子的两个徒弟说道。 “是,赵管家。”两人答道。 余清泽进去看了一圈,发现材料都有,面也都和了一半了,红色的染汁也有,就是少了做寿桃叶子的绿色染汁,他急忙跟赵管家说道:“赵管家,麻烦找些绿色蔬菜过来,像菠菜那样全绿色的,要能榨出绿色的汁液,实在没有,弄番薯叶也可以。” “好好好,还要什么吗?”赵管家问道。 “其他的不用了。”余清泽说道,赵管家连忙吩咐人去准备了。 随后,余清泽让那两徒弟继续和面,让畅哥儿他爹和家宝搅拌制作红豆沙,凉一点就揉成一个个的小团。然后他教常爷爷制作寿桃叶子,教畅哥儿和他阿么怎么制作寿桃。 不一会儿,赵管家带着人弄了许多的青菜过来了,余清泽让他们洗干净,然后将叶子捣烂过滤了汁液,混到面团里揉成了绿色的面团。 一群人忙得飞起,各个都满头大汗,余清泽还让赵管家让其他的菜上菜的时间间隔稍稍长一点点,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最后,紧赶慢赶,他们终于是在最后一刻将寿桃包都做好了。 “可以了!”余清泽揭开蒸笼盖子,看了一下,然后说道。 众人听了都往蒸笼看过去,常乐和常浩这时也过来了,那边的点心都已经顺利上桌了。 赵管家更是担心又期待地看着,心里忐忑不已。 不知道余老板做的这寿桃包行不行? 腾腾热气散尽,寿桃包显露真容。 当众人看到蒸笼里的寿桃包时,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桃子尖尖及下面一小部分都是粉红色的,就像是刚成熟的桃子,鲜嫩欲滴;下面桃子一侧的那道浅沟也活灵活现,最下面还有两片桃叶衬托着。 这寿桃,就仿佛是清晨刚从桃树上摘下来似的。 “真的好像寿桃!” “哇!跟我们吃的桃子好像!” “就跟真的一样!” “哇,哥,你看,还有叶子!”这是刚过来的常浩,他和他哥都没看到制作过程,不知道余清泽他们还弄了叶子。 两个徒弟也看傻了眼,他们之前做的根本就不能叫寿桃包,这才真的叫‘寿桃包’啊! 赵管家看了激动不已,一直道:“好好好!余老板,你立了大功了!” 余清泽说道:“赵管家,快叫人上菜吧。” 赵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对对对,快快快,上寿桃包!”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畅哥儿,你们来帮忙。中间摆一个大的,边上摆十个小的围成一圈,桃尖的方向对着中间的大寿桃。另外,赵管家,告诉他们,那个最大的,是上到主桌的,别搞错了。” 乐哥儿、畅哥儿和余清泽开始装盘,一个个仆人端着一盘盘栩栩如生的寿桃包往宴会厅走去。 路上他们都忍不住盯着寿桃包看,还没见过这样的寿桃包呢,可真好看。看着看着,有一个仆人差点还摔一跤,幸亏被另一个人拉住了,否则一盘寿桃包就没了。 寿宴厅里,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非常热闹。 “上菜了!寿桃包!祝福太老爷福寿绵绵,松柏常青!” 随着传菜小厮的一声吆喝,端着寿桃包的仆人们徐徐入内。 寿桃包是寿宴上都有的,许多人并不在意,仍旧在喝酒谈话,小厮的吆喝并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 直到仆人将一盘宛如新鲜桃子的寿桃包放到桌上,客人们的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这是什么?现在这个季节还有桃子吗?” “不是桃子,看清楚了,还冒着热气的,没听小厮刚报菜名吗?是寿桃包!包子!” “这也太像了!你看,桃子上的那道沟沟,还有那个熟了的红色,还有叶子!多像!” “快尝尝味道!” “……” 众人立马伸筷子,一人一个,十个小寿桃一下就没了,剩下中间一个大寿桃。 下一刻,这个大寿桃又被一双筷子夹走,其余众人都怒瞪那个多吃一个的家伙! 手怎么那么快! 主桌上,这一桌都是桐山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世家的代表。 赵老太爷看着这寿桃,高兴极了。特别是看着其他的几个老头子脸上的惊讶之色,他心里更是得意,觉得倍儿有面子。 这种模样的寿桃,在整个桐山城里,可都还是独一份呢。 就在他的寿宴上!哈哈哈! 他笑眯眯地招手叫来管家,问道:“今天赵安做得不错,赏!” 赵管家悄悄在赵老太爷耳边答道:“太老爷,这不是赵安做的,他之前病倒了。” 赵老太爷惊讶问道:“那是谁做的?” 赵管家答道:“是余清泽余老板带着他的人做的,就是我们专门定做点心的那个老板。” “做月饼那个?”赵老太爷问道。 赵管家点头:“对,就是他!” 看到赵管家点头,赵老太爷高兴道:“那几道点心也很好!都赏!” “是,太老爷。”赵管家笑着应了。 厨房里,乐哥儿他们也在尝着这种寿桃包,其实味道就跟豆沙包一样,不过看着好看,吃起来的感觉似乎也特别好吃些。 赵管家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人手一个寿桃包吃得正欢。 赵管家笑呵呵地说道:“余老板,诸位,今天多亏有你们,咱们这寿宴才没出岔子。我们太老爷对寿桃包和你们做的点心都很满意,特命我来感谢你们。这是太老爷对你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说着,赵管家给一众人每人发了一两银子,余清泽的则给了一个银锭。 众人都知道,这是赵老太爷吃高兴了,赏他们的,都高兴地道谢收下了。 一两银子呢!众人心里乐开了花儿! 常浩和家宝也都有,两个小少年看着手里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家宝忽然就掉起眼泪来。 常浩就在他旁边,赶紧问道:“家宝哥,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家宝抹了下眼泪,道:“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几个大人心里都清楚,他这肯定又是想到他阿么了。之前他们过得太苦,怎么赚钱都凑不齐药钱,现在一下就拿到了一两银子,他心里肯定不知道怎么感慨呢。 常乐走过去,掏出手帕给他擦干眼泪,比划了一下。 常浩翻译道:“我哥说让你别哭,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家宝点头,抹掉眼泪,吸下鼻子,道:“我知道的,常乐哥哥,余老板,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说着,他又给余清泽鞠了一躬。 余清泽拍拍他的头,道:“别哭,今天是赵老太爷过寿,给赵府的人看到不好,知道吗?” 家宝点头,道:“我知道了,余老板。”说着,就真的控制住情绪,不再哭了。 吃了午饭,下午,他们又做了一些点心,给赵府下午茶用的。等到上完点心,他们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家了。 余清泽跟赵管家对了一下数量,约好明天再来结算,便带着一行人回家了。 晚上,余清泽回去算了下账,单是赵府这一次的单子,扣除成本,他们就赚了有三十两左右,主要是三种包装的点心赚得多。 这里面还不算后来给赵府救急做寿桃包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赵府会怎么算这个寿桃包的价,那时候事情紧急,也不好跟人讨价还价,大抵算是卖个人情给赵府,看他们怎么结算都可以。 “哇!这么多!那是不是可以开小店了?”常浩双眼亮晶晶地问道。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应该够去租个店面了!” 闻言,几人都开心地笑了。 第55章 被欺负了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他们到小吃摊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家宝嘴角有好大一块淤青,明显是被人打了。 三人围着家宝,很担心地问他。 “怎么回事?打架了?” “哎哟,疼不疼?”畅哥儿伸手碰了下家宝的嘴角,家宝躲了一下,很疼的样子。 “待会煮个鸡蛋给你敷一敷。” 乐哥儿比划道,他去药铺买点跌打药酒来。 家宝赶紧拉住乐哥儿,道:“常乐哥哥,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不用药酒。” 余清泽皱眉问道:“家宝,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打你了?”家宝这小身板,真要打架了,估计打不过别人。 家宝低着头,道:“没事,我就是摔了一下。” 余清泽敲了他脑袋一下,很严肃地说道:“家宝,说实话。” 家宝捂着脑袋,闷闷答道:“昨天下午回家,在巷子里碰到两个小混混,要抢我的钱。不过,”家宝飞快抬头,说道:“不过我跑得快,就被打了一下,他们没追上我,没抢到。” “什么?哪里来的王八羔子,连小孩子也抢?!”畅哥儿很气愤,破口骂起来。 乐哥儿也是一脸愤慨,恨不得抓住那两个小混混踹几脚。 旁边黄老么见了,一边准备升炉子,一边说了一句:“哎,那些小混混,整天东游西窜地不干活,没一个好东西!估计是见家宝这阵子每天都会拿钱回去还债,见他又是小孩子,就盯上他了。” “那也不能抢他一个小孩子啊!街上那些小混混就没人管管吗?太气人了!真该全部抓起来送到监牢去!”畅哥儿挥着拳头道。 乐哥儿跟他同仇敌忾,也重重地点头。 黄老么就说:“官府哪里管这种小事,就算被抓住了,也就是打几大板子就放了。还不如让他们爹么管教呢。让他们爹么关起门来打一顿,就能老实几天。” 余清泽若有所思,然后道:“家宝,你每天的工钱都是每天去还债的吗?” 家宝点点头,低着头道:“我怕弄丢了。” 余清泽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的工钱除了晚上吃饭需要用的,剩余的,我帮你保管起来,等攒多一点,每过三四天或者五六天,再一次性拿去还债。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家宝双眼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余老板,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余清泽笑道:“不会。到时候我去弄个小本子,给你记账。” 家宝闻言点点头,道:“嗯。谢谢余老板。” 后面,畅哥儿给家宝煮了个鸡蛋敷淤青,乐哥儿还是去药铺给买了药酒过来,让家宝到时候带回家擦。 上午,余清泽到赵府去结账。 赵管家带着余清泽到账房先生那里,边走边说道:“昨天真是谢谢余老板你们了,不然,就要捅篓子了。我们太老爷知道这事,特别让我代表他好好感谢你呢。” 余清泽笑道:“幸能帮上忙,主要还是赵老太爷洪福齐天,得上天庇佑。” 赵管家笑,道:“是是。总之还是要感谢你的。老太爷说了,昨天最后的寿桃包让你定个价,一起结算。” 余清泽挑眉,想了下,道:“赵老太爷太客气了。这寿桃包材料都是已经有的,我们也就随手帮了个忙,不碍事的。” 赵管家闻言,看了余清泽一眼,道:“这个寿桃包在咱们桐山城还是第一次见到,余老板就不用客气了,既然太老爷说了,你就只管开个价就是了。” 闻言,余清泽只好道:“这样啊,那,那就跟烧麦一样的价好了,您记得把那原料费用给扣出来。” 赵管家听了,又跟他确认了一遍:“烧麦是三十文一盘,寿桃包也一样?” 他以为他会开个比较贵的价格,毕竟之前那包装的三样点心,余老板开起价可是毫不手软的。而且,就以昨天那寿桃包做出来的样子看,就是开个五十八十的,也不会有人质疑这价格,只觉得值得。 余清泽笑道:“就一样吧,之前也没想过还要做寿桃包,没计算过成本多少,您这一时让我定价,我也定不出合适的,就跟烧麦一样好了。” 赵管家闻言,点头道:“那行。” 走了一段路,余清泽又叫住赵管家,说道:“对了,赵管家,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如果之后有别人问您这寿桃包的价格,还望您……” 赵管家明白了,笑呵呵道:“我懂我懂,到时候让他们直接找你谈就是了。”就说嘛,这余老板,鬼精鬼精的。不过,这人情,赵府算是欠下了。 “那就多谢赵管家了。” 之后,结完账,余清泽就回去了。 赵管家将事情回禀了赵老太爷。 赵老太爷抚着胡须说道:“是吗?蔡老头子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比较准的。赵忠啊,这事,你就先帮我记着,到时候有机会再还他。” 赵管家点头应道:“是。” 下午客人没那么多的时候,余清泽在北大街上转悠了一圈,发现只有两个很小的铺面在招租。他去看了看,里面房子的布局不是很好,是那种狭长型的,看起来很逼仄,采光也不好。 他摸摸头,皱眉进了刘记面馆。 “老哥,这北大街上的铺面,月租都是多少钱的?”余清泽也没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刘老板边揉面团边答道:“看铺面的大小,最少的有六两一个月的,一般是八到十二两的,最贵的有三十两一个月的,那种两层的。怎么,你要开店了?” “是,想租个铺面下来做。”余清泽到厨房门口环顾了一下刘记的大小,问道:“刘老哥,你这铺子月租是多少?” “我这是十两一个月,能摆二十四张桌子。” “挺大的。”余清泽答道。 刘老板说道:“这里还行。你有看中的铺面了?” 余清泽叹了口气道:“我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只有两间很小的铺面在招租,位置也不是很好。还得看看。” 刘老板答道:“那你要看中了,就得马上出手。这条街的铺子,空出来不出七天必定会租出去。旺着呢。” “行。主要是位置不好会影响生意。” “那倒是。” 从刘记出来,余清泽又拐进文具店去买了两本账本,家里那本快用完了,得提前备着,另一本,答应了给家宝记账的。 他买的是完全空白没有格子的那种,这里的人都是竖着写字,他看不习惯,记账也不好使,他还是习惯用阿拉伯数字和现代的记账方式来记账,每一项内容是什么,收入支出余额是多少,简洁明了。 下午收了摊。家宝从余清泽这里拿了十文钱作为晚饭钱,然后就回去了。 畅哥儿他们见家宝走了,也准备推车往回走。 余清泽叫住他们,道:“乐哥儿、畅哥儿,等会儿。我先去看看家宝,你们先等我一会儿。” 乐哥儿两人疑惑地看着他。 乐哥儿想了一下,问道:余大哥,你是不是不放心要送家宝回去? 余清泽点头,道:“我怕小混混又去堵他,看着他到家就回来,你们先等我一会儿。” 畅哥儿答道:“好。” 说着,余清泽往家宝回家那个方向走去。乐哥儿看着,拿了根扁担也跟了过去。 余清泽发现了乐哥儿和他手里的扁担,哭笑不得地对乐哥儿道:“乐哥儿,你回去,我跟着就可以了。” 乐哥儿摇头,坚持要跟去,他不放心家宝,也怕万一小混混人多,余大哥和家宝会受伤。 余清泽无奈,道:“好吧,那你乖点。” 乐哥儿点点头。 余清泽牵起他的手,慢慢跟在家宝的后面不远处。 乐哥儿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脸红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挣开,紧紧跟着余大哥的脚步,跟在家宝后面。 前面不远处,少年没发觉后面跟着人,他像往常那样在街上买了两个馒头揣进怀里,然后就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跟在后面的余清泽和乐哥儿看见了,都皱眉,家宝的晚饭又吃馒头? 两人跟着他穿过了三四条巷子,看方向,应该是到了西城边缘区,这里的房子已经明显变得又破又旧,还很多是茅草房。 看着前面的少年又拐了个弯,两人加快脚步,到拐弯处,余清泽先往外看了一下,一下便看到家宝站在前面不远处没动,另外有两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混混将他一前一后包夹了。 乐哥儿也看见了,便想过去帮家宝。余清泽将他挡住,小声说道:“别急,先看看,看下家宝要怎么应对。” 乐哥儿就很担心,比划道:万一他们又打家宝怎么办? 余清泽拉住他,小声道:“没事的,要是小混混动手,我们再出去,嗯?” 那边,两个小混混看见家宝,吹了声口哨,道:“哟,田家宝,昨天被你跑了,今天看你怎么办!” 家宝后退几步,背抵着墙壁,捂着怀里的馒头,说道:“我没,没钱。” 刚吹口哨的那个小混混就道:“你骗鬼呢,你不是每天都要还钱的吗?今天的呢?拿出来就放你走,快点,不要磨蹭,哥哥们还要去吃饭的。” 家宝从怀里拿出馒头,看着那两人,说道:“我真的没钱,就两个馒头。不信你们看。” 那个小混混就道:“你每天都出去帮工,我们可都知道了!工钱呢?快点拿出来!昨天没挨够揍是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一个小混混骂道:“你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搜不就得了。” 说着,他就直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按家宝的肩膀然后搜身。 家宝看他走过来,低着头,弯着腰,一脚往墙壁上蹬了一下,然后一手挡开那人伸过来的胳膊,兜头就朝他旁边的空隙跑。 那个小混混胳膊被打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反手就去抓家宝的衣服。一下没抓到,他快跑两步,另一个人也追上去,将家宝给抓到了。 家宝怀里的馒头一路滚出来,沾上了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家宝伸手去打那人的手,使劲挣扎,却没挣脱。 “臭小子,让你跑!”说着,那个小混混举手就要打家宝,手扬起,还没落下,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什么人?!”那个小混混转头,发现抓着自己的是个比自己高大的汉子,顿时道:“这位大哥,不关你们的事,最好少管闲事。” 另一个混混也道:“放开他!” 家宝愣愣抬头,看见是余清泽和常乐,一下怔住了。他们怎么在这里? 余清泽抓住那小混混的手往他身后一扭,两下将那人给制服,沉声怒道:“老实点!” 常乐则一把捏住另一个小混混抓着家宝的手腕,一用力,那混混顿时惨叫一声,手就松开了。 “啊——!我的手!放,放开!” 常乐将家宝拉过来,手却没放开。那个小混混就去打他的手。常乐一扁担打在那人的胳膊上,那人又杀猪般嚎起来。 家宝看看余清泽和常乐,又看看之前欺负他的两个小混混,一时都有点懵了。 将两个小混混制住,余清泽问道:“家宝,这两人你认识吗?” 家宝点头,道:“他们就是我们那一条巷子里的。” 余清泽道:“那带我们去他们家。” 那两个人听了,其中一个破口大骂威胁家宝道:“田家宝,你要是敢带他们去,你就死定了!” 常乐听了,气愤地踹了那人一脚。 “家宝,别怕他们,走,带我们去。”余清泽说道。 家宝点点头,捡起地上的两个馒头,带头走在前面,余清泽和常乐压着两人走在后面。 又穿过两条巷子,他们才都了家宝家住的那条巷子,那估计是整个桐山城里最破旧的一条巷子了。 等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家,来开门的是一个老么,看见余清泽抓着他孙子,一脸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小宝又惹事了?” 余清泽说道:“他要抢家宝的钱,还打他。” 那老么一听,顿时哭喊起来,操起边上一根竹棍就去揍那小混混。 “你这臭小子!我让你不学好!让你出去干活你去抢别人的钱!还抢人家家宝的钱!人家阿么刚没了,你还去欺负人家!人家比你小那么多都知道出去干活养活自己,你这败家子小混蛋,整天就知道偷鸡遛狗!我打死你!打死你个混蛋!” 余清泽见状,赶紧松手,一把将人推进了门里,然后再关上了门。 他们就听见门里,那个小混混在大喊。 “唉哟,老么,你别打了,别打了!我去干活我去干活!别打了,再打我还手了啊!唉哟,不还手不还手!你别打了……” “家宝,走吧,还有一个呢。”余清泽说道。 另一个小混混听到门里的惨叫声,狠狠地瞪了一眼家宝。 家宝眨眨眼,装作没看见,带着余清泽和常乐继续往前走了两家,停下了。 这一家,正好小混混他爹在家。 余清泽发现,这汉子,还就是之前帮家宝安葬他阿么的其中一个汉子。 听闻他们的来意,这汉子一手将小混混拉进门里,踹了一脚,然后对余清泽和家宝说道:“对不住啊,家宝,他抢了你多少钱,阿叔给回你。” 家宝摇摇头,说:“还没抢到。不过他打我了。” 汉子一听,转身上前对着小混混伸脚又是一踹,然后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伺候上了。 余清泽将大门关上,然后说道:“走吧,家宝,我们送你回去。” 家宝点点头,他感激地道:“余老板,常乐哥哥,谢谢你们。” 余清泽摸摸家宝的头,道:“不用谢。以后我们都送你回来。如果你有事,或是受了欺负,要跟我们说,知不知道?” 家宝点头,眼眶有点儿红了。 余老板和常乐哥哥可真好。 第56章 店铺 家宝家在巷子的最里面,绕过前面一个院子,从侧边一扇小门进去的。 进去后,里面是个窄窄的院子,大概就七八个平方,房子是两间,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房间里面用砖头搭了两张床,中间用帘子隔开了。 余清泽看了下,这房子坐落的方位和这条巷子里其他的房子的方位都不一样,感觉更像是一个院子原本的西厢房或是柴房之类的。再看一下前面那堵跟房门只有两米左右的墙,余清泽觉得,这应该就是一个院子里分隔出来的。 家宝从房间里拿出一条长凳,擦干净,摆好,有些窘迫地说道:“余老板,常乐哥哥,你们坐,家里窄,还是坐这里宽敞点。我去给你们倒水。” 余清泽拉住他,道:“不用倒水了,我们就是有些担心那些小混混再找你麻烦,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些,要是小混混找来了,千万不要开门,知道吗?” 家宝点点头,道:“我知道的,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余清泽拍拍他的肩膀,跟常乐一起回去了。 第二天收摊后,余清泽和常乐一起送家宝回去,还给他带了小吃摊上的一些菜给他回去煮。 昨天他们看到少年买馒头,就猜到他肯定每天晚上都是吃馒头,然后将钱攒下来还债了,然后又怕他们知道,每天就从余清泽这里支十文钱,装作有好好吃饭的样子。 唉,这孩子…… 走到昨天小混混堵家宝的那条巷子的时候,他们居然又碰见了那两个小混混。 两个小混混看到余清泽和常乐跟家宝一起,狠狠瞪了家宝一眼,慢悠悠地走了。 余清泽皱眉,这两人看来他们家长也没教育好他们。 第三天,他们又碰到了那两人。 到第四天,情况有了变化,这次不是两人了,是四个人。 那个狠一点的小混混看到他们从拐角转出来,就对背着他们的另外两人中的一个人说道:“大哥,就是他们!” “哦?是吗?我倒要看看是谁打我的好兄弟!不要命了!”那两个人转过身来,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个嘴上叼着一根草,痞里痞气的样子。 余清泽和常乐见到那两人,微微一愣,感觉有些眼熟。 常乐先认出来,比划道:余大哥,这两人是以前打劫我们的人里面的! 余清泽这会也认出来了,他双眼微眯,将乐哥儿和家宝拉到自己身后,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准备干架了。 常乐也拽紧了他的扁担,准备好了。这几天,为了以防万一,他都是拿着扁担送家宝的。 那边两个小混混找来的帮手一看是余清泽他们,也有点愣住了。 另一个帮手跟旁边的人说道:“喂,这不是老大之前说的那个跟蔡府关系很好的人吗?我们之前打劫的那个?” 那个‘大哥’点点头,一口吐掉嘴里的草根,道:“嗯。他爷爷的,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他们了。”还想在新收的小弟面前露露威风的,这下可好,碰上这人,还怎么抖威风?只能‘铩羽而归’了! 那个人就问道:“那还要不要上?” 那个‘大哥’拍了他头一下,怒道:“上什么上,要上你上!老大都说他是蔡府的恩人,以后见着了不能惹他们要绕道走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那?” “走!” 说着,两人就准备走了。 两个十七八岁刚入帮派不久的小混混见两大哥要走,赶紧拦住了,问道:“大哥,不是说帮小弟出出气的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那‘大哥’就骂道:“你们他爷爷的怎么惹上他们的?!知不知道那个高大的汉子是谁?” 两个小混混傻眼,“谁?不就是个开小吃摊的吗?” 那‘大哥’曲起食指和中指,一人敲了他们一个脑瓜崩,道:“他是城南蔡府的恩人,把他打一顿,到时候你们就去把牢底坐穿吧!” 说着,那两个小混混请来的帮手就走了,经过余清泽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还朝余清泽讨好地笑了一下,道:“呵呵呵,误会误会,认错人了,哈哈哈……” 余清泽、常乐:…… “站住!” “怎,怎么了?” “算算账!” 刚才他可是将他们几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想不到小混混们的消息也这么灵通,这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余清泽丢掉了手里的石头,直接冲了上去,将那两人一顿好打。 那两人心虚,又不敢跟余清泽动手,本身也没有余清泽的身手,只能被动挨打,最后单方面被揍了一顿,然后屁滚尿流地滚了。 那两个小混混一看自己请的帮手居然这么怂,都懵了,然后又看余清泽朝他们走过来,两人赶紧夹起尾巴逃跑了。 两个小混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吃摊的老板居然来头不小不能惹,更没想到的是,田家宝这小子居然还认识他! 真他爷爷的! 他们被家里打了一顿的仇,看来是报不了了! 家宝全程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呢,就看到要堵他们的四个人,不一会儿就被余老板打跑了。 他眼里顿时亮起了崇拜的光芒。 余老板好厉害! 此后几天,他们送家宝回家的时候,就再没见到那两个小混混的身影了。 另一方面,在这几天里,除了家宝的事,余清泽还有一个发愁的事情,找不到铺面。 他每天上午出去转悠一下,下午又出去转悠一下,北大街上都再没有铺面空出来。 他甚至到南大街去转悠了一圈,那边倒是有个铺面勉强合适,但是那边明显没有北大街好,他就没有考虑了,准备再等等。 不过,在这几天里,倒是有好些在赵府老太爷寿宴上得了回礼的客人找到小吃摊来,定做了一些点心,倒是额外的收获了。 这天下午,他又出去转悠,看到之前的一个空铺面已经有人开始往里搬东西,看来像是做布匹生意的。 这个铺面租出去,北大街目前就只剩下一个空铺面了。 余清泽有些心焦。 “咦,余老板?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余清泽转过头,便看到赵管家带着一个属下拎着许多的东西走过来。 “哎,赵管家,好巧,你们这是出来买东西啊?” 赵管家笑呵呵道:“是。余老板这是?” 余清泽叹口气道:“我来看下铺面,不过没看到好的。” 赵管家顺着余清泽的视线看了下,问道:“余老板想盘个铺子下来?” 余清泽摇头,道:“现在哪够钱盘铺子啊,想租个铺面开小吃店,不过这里都没有合适的,唯二的两个铺子,如今还租出去一个了。” 赵管家看了一眼,然后道:“这里的铺子是不容易找。” “可不是么。”余清泽叹息道。 “不是还有一间吗?” 余清泽摇头答道:“那间不合适,跟这间一样的,狭长型的,不适合做小吃店。只能再找找看了。” 赵管家又问道:“余老板想找什么样的?” 余清泽答道:“采光好一点,四方一点的就可以,也不用多大,能放个十四五张桌子也就差不多了。可真难找啊。” 赵管家笑道:“这里可是北大街,当然难,你没想过去南大街开吗?” 余清泽摇头道:“那边人流量没这么大,主要是,北大街这不靠近码头嘛,行商多,客流就大。我这小吃,赚的不多,主要就要靠客流多销一点,不然赚不到什么钱。” 赵管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只能先等一等了。” 余清泽无奈道:“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分别。 过了两天。 这天,刘老板一大早等在门口,看见余清泽他们来了,赶紧过去,小声跟余清泽说道:“余老弟,我听说那个满堂香饭馆不做了,这两天就准备要关门了,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铺面挺好的,就是大了一点点,估计跟我这个差不多。” 闻言,余清泽顿时精神了,急忙问道:“真的吗?满堂香,是不是就是王记隔壁的隔壁那家?” 刘老板点头,道:“就是那家,你要感兴趣,就赶紧去看看,免得晚了又被别人给定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谢谢老哥!”余清泽高兴地将车子推到位置上,然后跟乐哥儿他们说了一下,就赶紧过去满堂香饭馆了。 满堂香饭馆现在还没开门做生意,只开了一扇门容人进出。 “有人在吗?”余清泽在外面敲了下门。 “哎,来了,谁啊,进来吧,在厨房!”里面有个声音大声答道。 余清泽进了门,随意在大厅里看了一下,跟刘记那边差不多大的样子。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里面都没有几个人,大厅里的椅子都还全部倒扣在桌上,没有放下来。看来是真的不做了。 他又进到厨房,看见只有两个人在厨房里,在打包——厨具? “你有什么事吗?”一个中年汉子抬头问道。 余清泽回神,急忙问道:“请问老板在吗?” 中年汉子答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清泽答道:“哦,老板你好。敝姓余,是那边卖小吃的。您这,是准备结业了吗?” 中年汉子看了余清泽一眼,道:“哦,我知道你,余老板。对,今天就不做了,我们正打包呢。” 闻言,余清泽心中一喜,问道:“那老板,您知道这铺面接下来有没有人租吗?或者,您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东家,我想跟他谈谈租铺面的事情。” 中年汉子问道:“你要租铺面啊?” 余清泽点头,道:“是。” 中年探子叹口气,道:“晚了,已经有人租了。” “啊?您这不是才决定结业的吗?”余清泽惊讶道。 中年汉子点头道:“是啊。也就是昨天早上才跟东家说的,然后下午就有人过来看铺子了。” 余清泽:! 他急忙道:“那您知道他们已经交了钱了签了契约了吗?” 中年汉子点头,道:“当场就签了的,还一次性交了三个月的铺租。” 余清泽:…… “……老板,谢谢您啊。”余清泽垂头丧气地出了门。 唉,晚了一步。 第57章 要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余清泽回到小吃摊,常乐看他脸上表情很失望,猜到可能没成。 他拉着他到一边,比划道:没成吗? 余清泽点头,道:“嗯。被别人租了。那老板说他昨天才跟东家说不做了,下午就有人看铺子,就被租走了。” 常乐张大嘴巴,很吃惊,比划道:那么快! 余清泽也无奈地点头,道:“是啊,不知道是谁,消息可真灵通。” 常乐也叹口气,安慰道:那就再等等看吧。 余清泽点了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说着,他看着常乐。 乐哥儿的刘海这阵子长顺了,不像刚开始剪的时候还能看出有剪过的痕迹,现在更加自然,更加好看了。而且,现在乐哥儿性格开朗了不少,也自信了不少,脸上柔和温暖的表情,光彩明亮的双眸,常常让他看呆了。 我的乐哥儿,越来越迷人了。余清泽自豪地想着。 他伸手给乐哥儿挽了下颊边的头发,又轻轻抚了下他的刘海,十分可惜地道:“这个铺面好可惜。好想早点找好铺面,快点赚多点钱。” 常乐安慰他,比划道:不着急,慢慢来。 余清泽叹息一声,凑到常乐耳边,小声道:“可是乐哥儿,我很着急啊,好想早点儿跟你成亲。” 常乐眸子闪了闪,脸红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余大哥‘我也很想早点儿跟你成亲’吧!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害羞的话,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的。 他想了想,红着脸比划道:没有房子也没关系的,我和爷爷都不在意这个。 这已经十分大胆和明显了!跟‘我也很想早点儿成亲’也没差多少了,约等于‘我不介意没房子,咱们可以早点儿成亲’了! 余清泽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酸酸麻麻的,他很想抱一抱乐哥儿,可这里人多,乐哥儿又害羞,要是他抱了,乐哥儿估计得炸毛。 他只好拉住乐哥儿的手,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和爷爷都不在意这个,但我不想委屈你。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在全村人的面前嫁给我!” 让你再也不会成为别人口中遗憾惋惜嫌弃的对象,而是全村人都羡慕的人! 闻言,常乐心中砰砰砰,如擂鼓在响,心跳一下快了起来,他眼神灼灼,觉得此时的余大哥真是特别高大,特别让他心动。 “半年,乐哥儿,等我半年,好吗?”余清泽轻声问道,伸手抚摸着乐哥儿动人的眼睛,很想亲一口。 常乐重重地点了下头。半年,一年,两年,都没关系,反正他这辈子就跟定余大哥了。 “余老弟!” 正在这时,远远地刘老板看到余清泽回来了,就过来想问他情况怎么样。 常乐一听到刘老板的声音,赶紧抽出手,随手拎过一边的空水桶就跑去后面李老板铺子里打水去了。 余清泽:…… “哎哟,我打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啊。”刘老板走到后面,刚好看到常乐抽出手,一向严肃的黑脸顿时闪过了一丝赧然,他立即背过身去,说道:“我,我待会再来找你。” 余清泽:…… “老哥,哎,行了,没事。”余清泽几步赶上刘老板,问道:“你来问我铺面的事吧?” 刘老板点头道:“对。”说着他又悄悄回头看了下常乐,说道:“不然我待会再来?反正不急。” “……”余清泽摸了下鼻子,无奈道:“没事,就是跟乐哥儿说了下铺面的事。” 乐哥儿都已经走了,气氛都破坏得透透的了,你待会再来还有什么用! 刘老板面带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啊,怪我没看到。” 余清泽叹气,道:“没事儿。老哥,那铺面已经租出去了,我去晚了,昨天下午就被租出去了。” “啊?这么快?”刘老板吃惊问道。 余清泽点头,也很遗憾地道:“不知道是谁,动作那么快。” 刘老板也叹口气,又安慰他道:“没事,我帮你留意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多谢老哥了。” 傍晚他们收摊回去的时候,看到那个铺面里之前那个老板正指挥人在搬东西,估计今天就会清空了。 余清泽叹口气,推车回家。 第二天下午,赵管家来找余清泽,说是让他跟他去一个地方。 “赵管家,您这是带我去哪里?”余清泽一头雾水地问道。 赵管家笑眯眯地道:“你跟我来就是了,保证是好事。” 余清泽哦了一声,看着赵管家道:“您要给我介绍生意?” 赵管家笑道:“生意也有。过几天我们大夫郎家的表少爷要来府里住几天,大夫郎要办个游园会,到时候还得找你做些点心招待。” 余清泽一听,答应道:“行,这个没问题。到时候您提前两天告诉我们就行。”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一处铺子的时候,赵管家就停下了。 余清泽抬头一看,嘿,这不是昨天清空的那家铺面嘛。赵管家带他来这里干嘛呢? 正想问,他就看到赵管家走到那铺面门口,从怀里掏出钥匙,然后把门打开了。 余清泽:…… “赵管家,租下这铺面的,是赵府?” 赵管家点头,道:“对。快进来看看。” 余清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愣愣地走进铺子里。 屋里的东西都清空了,只剩下墙角一张收银的柜台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没有了桌椅,这个铺子看起来比实际的更大了。 赵管家站在中间,问道:“你觉得这个铺子怎么样?” 余清泽讪讪点头,道:“很不错。我昨天听说满堂香老板不做了,也赶紧来看了,谁知道已经被租出去了。” 赵管家听了,愣了一下,问道:“你昨天来看了?” 余清泽点头道:“对。这个铺子布局不错,挺好的,后面还有水井、储物间和一间小休息室,蛮好。诶,赵管家,你们准备拿来做什么生意?” 赵管家哈哈一笑,道:“我们不做生意。” 余清泽面露疑惑,问道:“那租下来是做什么?” 赵管家就走过去,将手里的钥匙往余清泽眼前一递,说道:“我们是不做什么生意,你做生意啊。” 余清泽:“……?”这个意思是,给他的? 赵管家就解释道:“这个铺子,是太老爷吩咐下来,租给你的,感谢你寿宴那天的仗义相助。” 果然! 余清泽心中猛地一跳,然后他就瞪圆了眼睛,指了指自己,表现出了十足地震惊,道:“租给我的?” 赵府这人情还得,也是…… 赵管家点头,肯定道:“租了给你的。已经给了三个月的租金,到时候后续的就你自己给了。” 余清泽呆愣了一瞬,然后摇手道:“这个,赵管家,我之前说过了,那天也就是赶上了,何况你们已经支付过寿桃包的钱了,这个谢礼就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管家闻言,笑道:“余老板,你不用客气,你不是正好在找铺子吗?你不收,我们拿着这铺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啊。而且,这个啊,是赵家一个分家名下的一个铺子,那天是分家的当家正好到家里,我正好听到他说这边有家店不做了空出一个铺子,我想到你刚好在找铺子,跟太老爷说了一下。他就跟分家当家的把铺子要来了。这个没费多大事,你收下就是了。” “这个,实在是……”余清泽很迟疑。 “又不是白给你的,他也是要收租的,以后九两银子一个月。” 余清泽心里自然是非常想要的,但就这么收下又不妥当,想了想,他便说道:“赵管家,那这样吧,我把之前那三个月的租金给回您。” 赵管家立即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老太爷说了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要是给回来,他到时候还得生气。你快收下吧,我也好交差。” 闻言,余清泽只好收下钥匙,道:“那,行。余某就谢谢老太爷了。” 赵管家见他收下了钥匙,这才笑眯眯道:“这样就对了。” “赵管家,也谢谢您了。”余清泽诚恳地道谢。 赵管家摆手道:“不用客气,你上次啊,也等于是帮了我一次,不然搞砸了寿宴,我可也不好过啊。” 余清泽就笑,道:“就是赶巧。” 赵管家哈哈笑起来,非常欣赏余清泽这人,然后他又从怀里拿出租契递给余清泽,说道:“这是租契,从昨天开始,此后一年内的租金都是九两银子一个月。往后若是你还继续做的,就继续续约,到时候租金就再谈,不过你放心,最多也就是按照市价来算,他不会多收你的。” 余清泽接过租契,点头道谢:“行。多谢赵管家,还望代我谢谢贵府赵老太爷。” “好,我会转达的。”赵管家一口答应了。 两人又就铺子的事情聊了一会儿,便告别了。 如此,店铺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 回到摊子上,余清泽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常乐他们几个。 几人也是非常高兴。 特别是常乐,一直笑呵呵地,有了店铺,那离他跟余大哥成亲的日子就又进了一步! 晚上,余清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为了租到店铺的事好好地庆祝了一翻。 第二天,余清泽特别拿了几盒点心到赵府道谢了。 随后,他就拿着钥匙就到铺子里好好地看了一翻。 原本他是想租个小点的铺面,弄弄凉面凉皮、关东煮、铁板烧什么的小吃,到时候再慢慢教乐哥儿他们炒菜,到时候再开小饭馆。 不过,现在这个铺子比之前预料的要大了不少,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就有些可惜了;可是如果开小饭馆,乐哥儿炒菜的水平还不能完全应付,就他一个人炒菜也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也行不通。 该怎么安排,做些什么好呢? 他在铺子里走来走去,大厅、厨房、后院、休息室、储藏室里转了好几个来回,忽然脑袋里就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对,就那么做! 第58章 铺子构想 余清泽想到的是什么呢? 他想到的是粤式早茶。 烧麦、水饺、煎饺、肉包、香芋包、豆沙包、花卷、豆沙卷、糯米鸡、糯米团子、凤爪、糯米排骨,加点爽口的小菜,凉拌木耳、凉拌海带丝海蜇丝之类的…… 再加上关东煮,凉面凉皮,来几款粥,还可以增加点炒饭、炒河粉,嗯,面条就算了,不跟刘记抢生意了。 然后,再来几样甜点。 品种丰富选择多,各种口味都有,以后还能随时增加或者减少点心,像莲蓉包、蟹黄包等,简直完美。 各种美味的点心,再配点茶水,采用半自助形式,可以充分地利用这个店铺空间。 客人进门自己选餐,选好就可以吃,上菜不用等待,先结账后吃,吃完就可以走,对于赶时间的人来说,节省时间;对于不赶时间的人来说,还可以坐着慢慢品尝美味,也是一种享受了。 而且,这种新的经营形式,说不定也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点心的培训,比起炒菜要容易得多。余清泽发现,相对于炒菜,乐哥儿对点心似乎学得更快,在平常他们的早餐中,余清泽就已经教过乐哥儿很多种点心,乐哥儿都会做了。 另外,畅哥儿和家宝经过赵府那一次,也会三种了。到时候,如果能请畅哥儿他爹和他阿么也到小店做工,那就更好了,不过他们俩大概只能来一个,毕竟地里田里的活还是要有人做的。 越想越觉得可行,余清泽兴奋地开始规划起铺子空间来。 首先,铺子进门的右手边这三四米的空间布置成取餐区,点心都在厨房蒸好后,然后放到这里,那么这里就要弄两条可以带炉子的长灶台,到时候冬天到了可以给食物保温,这就要请人来砌灶。嗯,灶台还得好好规划好功能区。 其次,还得定制桌椅,买厨房用具。 然后,结算问题。 前世那些早茶店里,有些是用小圆章将相应的价格盖在客人的餐单上的,结算起来很方便。 余清泽觉得这形式很好。不过这里的纸张都蛮贵的,倒是可以弄个小竹牌或者小木牌,标上价格,到时候客人取餐的时候就把标牌放到餐盘里,结算就按照木牌子上的价格来算,完了小木牌又给回到小二手上循环使用…… 哎呀,好多事,怕到时候遗漏了,余清泽干脆锁了门,到小吃摊拿了给家宝记账用的笔墨,又去买了个小本子,然后又回到铺子里开始边想事情边记录下来。 此后,除了中午小吃摊生意最忙的那一个时辰,余清泽回去帮了忙,其他时间,他都泡在铺子里想事情了。 下午,他还想到一件事,又急忙跑去赵府,请赵管家帮忙问了下铺子的东家,屋子里能不能砌灶。 因为他们的东西都是蒸的,不会在大厅里烧柴弄黑天花板,而且东家估计也看在赵老太爷的面子上,就准了。 获得了准许,余清泽放心了。 晚上回去,吃完饭后,他就将想法跟常爷爷和乐哥儿他们说了,还把自己画的铺子的规划图给弄了出来给他们看,一一跟他们说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这里怎么弄,那里怎么弄,等等。 说完了,余清泽问几人:“爷爷,乐哥儿,你们觉得怎么样?” 常爷爷和常乐两兄弟都震惊地看着他。 店子还能这么开?都不用小二去点单了,直接让客人自己往那边去取餐,然后取完餐就直接结账了? 等他们震惊过后,又仔细地琢磨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如果这形式真能成的话,那还真的很方便,起码他们都不用亲自点单上菜了! 常爷爷想了想,问道:“万一有客人趁乱直接不结账就到这边吃起来了呢?”常爷爷手指指了下就餐的区域。 余清泽点着那个收银的地方,道:“爷爷,您看,大门是差不多对着厨房门的,咱们就把这收银的柜台直接安置在厨房门口的右手边,到时候他们取餐完了,都得经过这里然后到就餐区,有人没结账,小二到时候就提醒一句就行了。那么多人看着,客人也不会厚着脸皮不结账。就算他先吃了,到时候咱们的人机灵点,再去提醒他就是了。” “唔,可以。”常爷爷点点头,说道:“很新奇。” 余清泽笑,然后看到乐哥儿一直盯着图纸看,他就问道:“乐哥儿,你想到什么问题了吗?” 常乐抬头,比划道:那咱们是不是得多招几个帮工?取餐这里要人,放木牌子这里要人,收钱也要人,厨房里也必须有人,加起来最少得五六个人。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对,至少得再找四个人,还得是机灵点反应快手脚麻利的,专门负责招呼客人。两个负责取餐区和放木牌,还得两个收拾桌子和洗碗;另外,厨房里要两个人,还要一个收钱,最后一个就可以灵活点,哪里忙随时到哪里帮忙都可以。到时候收钱,我和家宝可以轮换着来。” 常爷爷点头道:“这个方法可以。只是找的人还得教会他们认字才行,起码会认数字。” 余清泽点头,道:“对,几个数字应该还是比较好记的。而且,我们可以把价格一样的点心尽量挨在一起放,在前面写上价格牌子,到时候对着放木牌就可以了。” 闻言,常爷爷和常乐都觉得可以,没多大问题了。实在是他们也没开过店,更没见过这样开店的,也想不到其他的问题了。不过他们都相信余清泽的决定,他说怎么做,他们配合就可以了。 余清泽想了下,然后又道:“爷爷,我想请畅哥儿他阿么来厨房负责做点心,不知道他们同意不同意,毕竟家里的活儿也多。” “明天我去问问。”常爷爷又问道:“那其他三个人呢?继续请村里的还是到城里去找?”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请村里的人也可以,他们主要是负责外面的,不碍事,只要听话守规矩,够机灵够勤快就可以。厨房有我和乐哥儿,如果畅哥儿他阿么愿意来,那就加上畅哥儿他阿么,如果畅哥儿他阿么来不了,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让畅哥儿到厨房做点心,也没问题。” “行。是要哥儿还是汉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道:“哥儿和汉子都可以,除了刚刚说的,年龄方面最好年轻一点,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吧。只是要跟他们说清楚规矩,如果出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们可以随时解雇他。像刘记之前那个伙计那样的,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常爷爷点头,道:“行,我好好想想,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 几人又继续商量了下其他的事情,然后刚好明天是初十,余清泽便提议到时候几人一起去铺子里看看,在实地说,比这样讲容易理解。 第二天,一家人一早就到了北大街。在铺子里,余清泽又说了一遍整个铺子的布置,让三人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这样看着,三人越发觉得余清泽说的办法好了,都同意铺子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几人分工合作。 常爷爷带着常浩回村里去招人,常乐按照余清泽说的,去买了个炉子,然后买了个普通的锅,还买了个很大的煮大锅饭时用的大锅。 余清泽则当即就去找了刘老板,问他知不知道好的泥工,会砌灶的。刘老板就跟他介绍了一个他那时候开铺子的时候用的泥工。 然后,余清泽带着常乐和那个泥工一起,将那边长灶的长宽高尺寸,和各个灶炉之间的距离都确定了。然后他们又跟泥工一起去买了砌灶的材料,约定了第二天过来砌灶。 随后,余清泽跟常乐到刘记吃了午饭,然后就一起去定做了桌椅。 他们参考了一下刘记的面积,刘记那边是二十四张四人桌,那他们这边除开取餐区,另一边差不多还可以放下十张四人桌和四张十人桌,他们便按照这个量先定下了,到时候不够再补就是。 这次他们没有去村长家做,村长他们还在做稻床,这么多桌椅他们顾不过来,而且,这次的桌椅要比较高级点的,还要上漆,他们还是找了城里比较大的一个木匠铺子,里面已经有些成品,他们选了样式,店家保证可以在七天后交货。 定好桌椅,天都差不多黑了,两人这才急忙往回赶。 走到半途,下起暴雨来,两人不得不在城外一个亭子里躲雨。 “这雨下得,说下就下了。” 暴雨来得快,两人都淋湿了。 余清泽抹了把脸,转身问常乐:“乐哥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常乐摇摇头,拿出手帕要给余清泽擦脸。 余清泽接过来,也没自己擦,直接伸手给乐哥儿擦起来,边擦还边道:“唉,都怪我,要是看着点天气,早点儿回家,就不会让你淋湿了。” 常乐摇摇头,本来想接过来自己擦,余清泽不让,常乐没法,只好仰着脸,微微眯眼,让余大哥给他一点一点擦干净脸上的雨水。 等给常乐擦干净了,常乐又抢过手帕,给余清泽擦起来。 余清泽笑着,配合地低头让乐哥儿给他擦脸,还低声逗了下乐哥儿,“乐哥儿,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成亲好多年的老夫老夫?” 常乐一听,脸就红了,比划道:老夫老夫都自己擦的! “哦,说得对!那我们就是热恋中的未婚夫夫。”余清泽笑了一下,又道:“不过等我们老夫老夫了,我还是会给你擦的。” 常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比划道:我,我也会给你擦的。 余清泽看了,一手揽过常乐的腰,抱着他,额头抵着乐哥儿的额头,悄声跟他说道:“好。等我们老了,我们也还是恩恩爱爱的老夫夫。” 说着,余清泽亲了下乐哥儿眉心,将他抱紧了。 常乐闻言,心里噗通得厉害,他喜欢这句话,眼前仿佛就看到了两个老头子互相给对方擦脸的情景。 他轻轻点头,见四下无人,他伸手环住余清泽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肩头,看着亭外的暴雨,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浪漫柔情和宁静感动。 暴雨大概下了两刻钟,然后变成了毛毛细雨。 两人在路边折了几截树枝,稍稍挡住头,然后往家里赶。 接下来几天,常乐顾着小吃摊,余清泽就一直在铺子那边忙着。 不过还没等他们的铺子弄好开张,一件大喜事传遍了整个桐山城。 第59章 蔡府赏花会 这天下午,余清泽正在铺子里看泥工师傅给干了的灶台刷白灰,刷到一半,忽然就听到外面哐哐哐地在敲锣,不一会那声音又渐渐远去了。 两人走到门口一看,也没看到什么所以然,却发现街上的人们都在很兴奋地议论。 余清泽听了一会儿,得知,原来是乡试放榜了,城南姜家二少爷姜天瑞中了第六名--亚魁,这是报喜的人来送捷报了。 泥工师傅听了感叹道:“刘老板这可是扬眉吐气了,哥婿中了举人了!” 余清泽闻言,很高兴,道:“是,待会我就去恭喜他!” 两人说着话,忽然又一阵锣声响过。 泥工师傅探头出去看,疑惑道:“还有人中了?” 不一会儿,消息就从十字路口传过来了。 原来是蔡府大少爷蔡晨曦中了头名解元,报喜的人在云州报过喜,可是蔡晨曦最近都在桐山城这边还没回去,蔡晨曦他阿么便又请报喜的人到桐山城蔡府再来报一次。 “中了头名!余老板你听到了吧,蔡家大少爷真是好样的,当年他爹蔡大人就是中了头名解元!”泥工师傅特别激动的样子。 “是吗?”余清泽惊讶问道。 泥工师傅点头,又进屋跟余清泽边说边继续干活,道:“就是。当年蔡大人那可是咱桐山城里的风云人物,他是他们那一批乡试中年纪最小的,我记得,好像那时候他就十七八岁。后来因为他爷爷过世,他要守孝,第二年就没去京城参加春闱考试。然后过了两年,他老么又过世了,又耽误了几年,唉,也是可惜了,不然说不定就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呢。” 余清泽听了,感慨了一下,“还有这样的事啊?”这蔡大人,年轻时的运气真不咋地啊。 泥工师傅点头,拿起铲子边抹灰边说道:“幸好后来他还是考中了,被派回桐山城做官。听说原本他可以留在京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余清泽没答这话,官场上复杂得很。 “对了,余老板,这灶台刷好后,这屋子里要开窗通气,这石灰的味道不怎么好闻。等干了就可以用了,用一段时间,这味道就会散了。”泥工师傅又跟余清泽说道。 “好的,麻烦您了。” 没用多久,泥工师傅就刷好灰了,他收拾好了自己的工具,见桶里面还剩下一点浆,就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我看你后院那墙上脱落了一大块墙灰,这里还剩一点,要不,我给你把那块抹上?” 余清泽双眼一亮,储物间外墙那里剥落了一块,很不好看,他便道:“好啊,谢谢您了。” 两人又转移阵地,到后院,泥工师傅将上面刮了一遍,打了底,开始刷灰。 等到师傅都弄完了走了,余清泽好好地又看了看打好的灶台。 这灶台呈L型,分两部分,里面是放炉子的灶台,到时候用来给食物保温;对着客人这边,是宽五十公分的平台,可以给客人放餐盘,高度比里面灶台整体高十公分左右;而中间就用一道高十公分的矮墙隔开。 看着白色的台面,余清泽觉得颜色不怎么好看,还容易脏不容易清理,就想着到时候回家可以让爷爷编一些竹垫子放到外面台子上,没那么容易弄脏。 想好了,他收拾了一下,将对着院子的窗户都打开,然后锁好门回小吃摊了。 姜天瑞和蔡晨曦都中了举人,他们得准备些礼物道喜。 这么大的喜事,不好总是送点心什么的,跟乐哥儿说了一下,余清泽就出去买礼物了。 买完礼物,余清泽去了刘记。 “恭喜老哥!哥婿喜中举人!”余清泽见到刘老板就恭喜他。 刘老板已经得到了消息,整个人都乐呵呵的,完全不见平时那张严肃的黑脸样子,见到余清泽,他更是一点都不带掩饰地笑开了:“余老弟,谢谢谢谢,也是天瑞他自己争气!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哈哈哈……” 余清泽将礼物递给他,刘老板也没跟余清泽客气,直接收下了,说是带给姜天瑞。然后两人就一起哈哈哈地闲聊了一会儿,然后余清泽才回到小吃摊。 第二天,趁着早上没什么人,余清泽先去了蔡府道喜,然后就被蔡老夫郎留住了。 “小余,我正好要找你。”蔡老夫郎让余清泽坐下,然后说道。 余清泽问道:“老夫郎您找我有事?” 蔡老夫郎道:“这不曦儿中了解元嘛,昨天城里各家都派人送了贺礼,都是桐山城里有头有脸的。我准备明天办个赏花会,请各家的当家夫郎来聚一聚,也算是答谢。本来这事该曦儿他阿么来主持,这不是他在云州嘛,这边只好我来了。所以我就想请你做些点心,招待客人。” 余清泽一听是这事,立马答道:“这是好事。老夫郎想用些什么点心?” 蔡老夫郎想了下,说道:“咸的甜的都要一些吧,反正你做的大家都爱吃,你给我拿主意吧,给弄个八九种就差不多了。” 余清泽想了下,道:“行。有多少人?” 蔡老夫郎答道:“将近十五六家的夫郎,可能他们也会带小哥儿一起过来,得准备二三十人份的吧。” 余清泽又问道:“是上午吗?” 蔡老夫郎点头:“对。上午花开得好。” “好的老夫郎,我明天一早带乐哥儿过来。”余清泽点头答应了。 听他带乐哥儿过来,蔡老夫郎就问道:“乐哥儿过来的话,你们明天小吃摊怎么办?会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 “没事,有人顾着的。”余清泽摇头道。各个世家的当家主母都在,这可是个宣传点心的好机会。 听他这么说,蔡老夫郎放心了,点道:“那行,那就辛苦你和乐哥儿了。” “没事,您客气了。” “你们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我们得去瞧一瞧。” “还得过个几天,大概二十二左右。” “行,你确定了到时候给我们个信儿,我和老头子要去看看的。” “好嘞。” 当天,余清泽又去厨房跟福伯沟通了一翻,让他准备齐全材料,这才回去了。 晚上,他们先做了三样能冷食的,其他的到时候到了蔡府再做。 半夜里,余清泽起来,将银耳给泡上了,临出发时,又将莲子给泡了起来,一起带着过去。 他准备在蔡老夫郎的赏花会上把银耳给推出来,做个银耳红枣莲子羹。 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和乐哥儿就出发了。小吃摊那边上午就让常爷爷过去,到时候他们忙完了,常爷爷再回去就可以了。 让福伯和厨房的人帮忙,他们在赏花会开始前将所有点心都做好了,还按照蔡老夫郎说的多做了些,到时候让那些夫郎们带回去。 蔡府后花园里,为了这次赏花会也好好准备了一翻。 各色菊花开得正艳,桂花暗香浮动,紫色的蝴蝶兰悠然绽放,红色的月季和海棠各领风骚…… 精心打扮过的各大小世家的当家夫郎们陆续到了,果然就像蔡老夫郎预料的那样,他们还带了许多的小哥儿,各个年纪的都有,很是热闹。 蔡晨曦正值婚龄,尚未婚配,估计各家也存了点心思。 蔡老夫郎将他们引到花园里,里面已经布置好了桌椅和茶点。 各位夫郎说说笑笑,赏了会儿花。 有两个小点的小哥儿看到桌上有点心,跟他们阿么说了下,就过去吃起点心来了。 “阿么,这点心好好吃,我们回去也买,好不好?”一个小哥儿手里拿着个点心,跟他阿么说道。 闻言,夫郎们望着小哥儿手上的红豆糕,就发现这点心是市面上没得卖的。 “哎,这点心,蔡老夫郎,这是不是就是余记做的呀?”一位夫郎问道。 蔡老夫郎点头道:“是,我专门请他做的。大家来坐,来尝尝他的手艺。” 一听是余记的老板做的,大家兴致就来了,分散坐下开始尝起点心来。 这阵子,他们从蔡府、赵府这边,尝过几种余记的点心,味道都比铜山城里其他点心铺子的点心要好吃得多,不过余记那边一般也很少卖,都只能定做。 赵府的当家夫郎尝了一个糯米糕,说道:“这余老板的手艺就是好,前阵子我们家老爷子寿宴上的点心也都是请他做的,那个寿桃包哟,做得跟真的似的,把我们家老爷子都乐坏了。” 有去过的一位夫郎就答道:“是,我也在寿宴上尝到了,不仅好看,味道也好。” 这些夫郎又就这些点心讨论了一翻。 “今天余老板还新做了一样甜品,叫银耳红枣莲子羹,大家也尝尝。”蔡老夫郎见时间差不多,招手让米哥儿去让人把最后的甜点上了。 米哥儿带着人把银耳羹给上了,然后退到一边。 蔡老夫郎招呼道:“大家快尝尝,余老板说,这道甜品啊,对咱们哥儿特别好,还能美容养颜,滋阴润肺,多喝对身体好。” 大家闻言,都好奇地喝起来。 莲子软糯,红枣浓甜,煮软的银耳柔润嫩滑。 他们一下就爱上了。 “很好喝。”“是不错。” 他们见过莲子红枣枸杞,但里面透明的银耳却是不知道的。 “这个透明的滑滑的东西是什么?我好像没吃过。”一位夫郎问道。 蔡老夫郎答道:“余老板说,这叫银耳,就是白木耳。” “白木耳?哎呀,白木耳不是不能吃的吗?这东西我知道,吃了皮肤会发痒的呀。”一位夫郎听闻是白木耳,立即说道,有点受惊地将勺子放下了。 其他人听了,顿时都吓得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疑惑地看着蔡老夫郎。这不能吃的东西,蔡老夫郎怎么拿出来给他们吃? 蔡老夫郎老神在在地继续喝着,又喝了两口,才说道:“放心吧,没事的。余老板说这东西啊,采回去立即就吃然后又去晒太阳,就会像黄夫郎说的那样,不过晒干后再泡水,就没事了。你们看我吃了不也没事?” 先前福伯看到余清泽拿出这东西,他就认出来是白木耳了。后来余清泽解释了,然后做好后乐哥儿又当着他们的面喝了,还去晒了一刻钟太阳,没事。 见乐哥儿确实没事,福伯这才放心给老夫郎说了。 见他们将信将疑,蔡老夫郎笑着道:“这可是好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到时候回去了,可不要后悔没喝着。到时候还想喝,就只能去余老板店里花钱喝了。” 见蔡老夫郎这么说,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像赵家夫郎,就继续喝起来,蔡老夫郎都喝了,他们怕啥,怎么着,老夫郎也不会害他自己。 味道确实好,赵家夫郎就问蔡老夫郎,“老夫郎,余老板还在这儿吗?我能不能跟他买两斤回去试试看。” 蔡老夫郎看着他点点头,笑道:“你倒是个识货的。不过他说量不多,单独不卖银耳,要放店里做甜品的,到时候他店铺开张了,去他店里喝吧。” “他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啊?” “说是过几天,可能二十二那几天吧。” “……” 第60章 营业预演 或许是看蔡老夫郎和赵家夫郎都喝了,然后也没什么事的样子,其他一些夫郎也陆续吃起来。 他们这会儿也想通了,既然蔡老夫郎敢拿这甜品来待客,定是确定吃了没事的。而且,蔡老夫郎和赵家夫郎都吃了,他们不吃的话,感觉好像不给蔡老夫郎面子一样。 何况,如果抛开这白木耳会让皮肤发痒的言论,单论这道甜品而言,味道确实是很好。 当然,也还有在意那个白木耳不能吃的言论的,比如之前那个黄夫郎,就硬是没有再动那碗甜品。 蔡老夫郎见了,也不再劝他吃这银耳红枣莲子羹了,让他吃些其他的点心,笑一笑过了。 倒是赵家夫郎若有所思地看了那黄夫郎一眼,垂眼抿唇一笑,转头继续跟蔡老夫郎聊起来。 等送走那些夫郎哥儿们,蔡老夫郎对余清泽和乐哥儿说道:“点心都很好吃,这银耳红枣莲子羹也很好喝,其他的当家夫郎们也都很喜欢,辛苦你们了。” 余清泽笑道:“能帮上老夫郎就好。” 蔡老夫郎笑眯眯道:“托你们的福,赏花会很成功。最近你们忙,我就不留你们了,等忙过这阵,店铺平稳下来,一定要过来坐坐,蔚儿他们毽子都踢得很好了,还想跟你们比划比划呢。” 闻言,余清泽一口答应了,笑道:“行。那老夫郎,我们先告辞了。” “好,去吧。” 出了蔡府,余清泽跟乐哥儿说道:“乐哥儿,我想我们需要设置一个或者几个幽静点的小隔间,大概弄两三张桌子就可以了。” 按照刚才蔡老夫郎说的,如果其他的世家夫郎们对点心的反应都不错的话,那以后说不定他们也会到店里消费,那么最好就给这群客人弄个特别点的待遇,比如雅间之类的。 就算他们不来,店里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先备着,总会有用的时候。 乐哥儿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余清泽跟他解释道:“你想啊,如果像蔡老太爷夫夫这样身份的人来我们店里吃点心,哦,不对,蔡老太爷夫夫可能还不要紧。如果是像赵府的当家夫郎和哥儿来咱们店里吃点心,你觉得他坐在大厅里跟别人一起吃,会不会别扭?” 常乐想了一下,像他们那样身份地位的人,应该都会比较讲究,不会喜欢跟其他不认识的人一起坐在闹哄哄的大厅里吃点心的。 他便比划道:应该会别扭,不,肯定会别扭。 余清泽就说道:“是吧,所以咱们可以弄几个小隔间,咱们店铺里可能没有办法提供单独的雅间,但用屏风什么的隔开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你说呢?” 常乐眼睛一亮,点头比划道:对,这样,说不定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也会来咱们小吃店了。 “那咱们去看看屏风?” 常乐点头。 两人又跑去看了下屏风,预算不多,买不起太贵的,他们就看了那种看起来比较清雅一点的,记下了尺寸,然后回到铺子里开始设计起来,看哪个方位适合做隔间。 最后看来看去,还是定在了远离北大街的那一边墙壁,那边比较安静一点,也有窗户,采光也可以,可以隔出三个小雅间的样子,到时候再摆几盆花草,看起来也有点样子了。 第二天一早,余清泽给蔡府送了一袋干银耳过去,做法他昨天就已经教给福伯了,教了几种吃法,让福伯常煲给老夫郎他们喝。 蔡老夫郎得知后,很是开心,心里对余清泽的观感越发好了。 店铺的准备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余清泽每天都会添置一些物品,慢慢地也差不多添齐全了。 灶台做好了只等它干燥散味,厨房用具、炉子、煤球、柴火都已经买齐,桌椅已经送来了十张四人桌的,剩下的四张大桌子过两天也可以做好,屏风也买来了,隔出了三个小雅间。 人员也已经找好了。畅哥儿他阿么确定可以来做点心,这让余清泽松了一大口气,每天也利用晚上的时间就教他其他的点心做法,有时候他忙,就让乐哥儿教。 剩下的三个服务员,他也找了时间让他们晚上到家里,然后教他们认数字,给他们培训。 用来标价格的小竹牌,常爷爷自己在做,已经做了有六七十个,余清泽晚上回去会用小锉刀把数字刻画上去,两面都刻上,采用的大写数字,然后用墨水写一遍,干了后也就可以用了。 然后他又请畅哥儿他爹用细竹篾编了一种小竹篮子,一排里面分隔成好几个小的空间那种,然后再用腰带绑到腰上,到时候,价格小竹牌就放到那些小篮子里,方便取餐员拿竹牌。 另外,大一点的价格牌,余清泽找村长做了几个,这个要立起来,还得村长他们来做。 九月十八这天,他们店铺的牌匾做好了。余清泽检查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便用红布盖上,等开业前一天再挂上去。 九月二十,剩下的桌子也做好了。至此,硬件设施都到位了。 这天正好小吃摊休息,下午余清泽将所有人集中到铺子里,将桌椅摆放好,然后开始进行营业演练。 乐哥儿和畅哥儿阿么上午就已经做好了十样点心,还熬了两小锅粥,三样配菜,一锅关东煮。 这是余清泽准备开业试营业期间的菜单,他怕一时弄太多,负责取餐的人还不熟悉容易弄错,就准备由少到多,慢慢增加。 他们将每个炉子都点燃,将点心都转移到了新灶上,一切按照正式营业进行预演。 现在,铺子里的摆设是这样的。 进门左手边是就餐区,右手边是取餐区。 进门右手边就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餐盘,还有碗、碟,供客人自取。 然后过去是灶台L型中短的那一条,上面放着关东煮、两锅粥、三样配菜,接下来就是灶炉横着的那一长条,里面有五个炉子,上面是蒸笼,有十样点心,烧麦、蒸饺、三种包子、两种花卷、糯米团、糯米鸡、南瓜饼。 与厨房接壤的那面墙没有打灶台,余清泽准备以后可以把小吃车放那里,两辆小吃车上也可以放四个炉子。 然后经过厨房门口和走道,就是收银台。 新招的三个人,负责洗碗的是珍叔么,负责收拾桌子的是余小树,一个十九岁的年轻汉子,然后还有一个跟畅哥儿差不多大的庆哥儿,他跟畅哥儿负责取餐。 家宝负责收银,其他人暂时没事的就充当客人。 余清泽拍拍手,说道:“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咱们先试一试,畅哥儿和庆哥儿你们不要着急,主要先记住各个点心的价格,别给错了竹牌。” 两人点头,将小篮子绑在腰上,然后站到了自己负责的区域。 畅哥儿负责短的这一条,这里的关东煮和三个配菜价钱都不一样,要复杂一点;庆哥儿负责长条的点心,那边花卷都是一文一个,包子都是两文一个,烧麦、水饺、糯米团子五文一碟,糯米鸡五文一个,相对好记一点。 “好,开始!乐哥儿你们进来。”余清泽喊道。 一众人开始装作客人的样子,走到外面然后开始进店。 乐哥儿走在前面,他自觉地就拿着餐盘然后开始点起餐来。 接下来是畅哥儿阿么,跟着去点餐了。 常浩见了,本来想跟着他们后面去,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举手跟余清泽说道:“余大哥,我发现一个问题。” 余清泽问道:“什么问题?” 常浩答道:“要是我真的是客人,第一次进来,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取餐啊?” 众人一听,也是哈,他们都是知道这么个模式的了,可其他客人不知道啊,大家都是习惯进店就找座位的呀。 余清泽一愣,随后一拍脑袋,道:“哎呀,忘记了!要个人迎客,讲解流程。咱们还得找一个人!” 他看了下在场的几个人,几乎每个人都有活儿了,他想了下,道:“小树,你也跟着学了识字的,你去畅哥儿那儿试试?畅哥儿过来迎客给客人解释流程。” 小树应了一声,很高兴地过去了。他对取餐这个活儿蛮感兴趣的,比收拾桌子什么的可要好多啦。 两人换了下。 余清泽又给畅哥儿说了一下迎宾的几句台词和注意事项,畅哥儿试着说了几遍,记下来。 预演重新开始。 乐哥儿重新进店。 一进店,畅哥儿就笑着迎上去了:“欢迎光临。客人几位?” 乐哥儿忍着笑,竖了根食指。 其他人见了也都在偷偷笑,都是老熟人,这么个样子觉得好好笑。 “一位。客人来这边请,咱们店是自助形式,您在这里取餐盘,自己选择吃食,小二会将吃食和标有吃食价格的竹牌放到您的餐盘里,取完餐,您到那边的柜台结账,然后自己到那边选择一个位置坐下就可以了。桌上有筷子,辣酱是免费的,可自行取用。” 乐哥儿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点餐。 乐哥儿每样不同价格的吃食都点了一份,直把小树给急得手忙脚乱的。他还没熟悉这些价格,特别是关东煮的,里面好几个价,还不像其他吃食那样有大的价格牌竖在那里给他看,速度就有些慢。 在乐哥儿后面取餐的畅哥儿阿么等了一会儿,等不及了,就绕到前面去了。 余清泽见状,站到小树旁边,给他提醒了两次,小树慢慢就记住了。 客人一个个进来,余清泽在一旁观察着,发现有问题,就及时指出来,给他们纠正。 负责取餐的人的难度在于还没记熟菜品价格,这个没多大问题,熟能生巧,有个一两天绝对可以搞定。另一个问题则是客人多的时候会有些忙乱,这个问题,可以增加人手来解决,不过这还要看店铺的营业额,评估过成本后再看要不要再招人。 另一边,结账这边,余清泽本以为家宝还是用心算,谁知他居然拿出个算盘来,啪啪啪地也算得蛮快。 余清泽:…… “家宝,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算盘了?”这可真的很吃惊了! 家宝算完乐哥儿的竹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您那时候租下铺子的时候不是说让我以后专门结账吗,我怕就这么算会出错,就跟对面的刘老板学了下打算盘。” 余清泽惊问:“这么几天你就学会啦?” 他这阵子都在忙着铺子的事情,没空管小吃摊,也很少去刘记,小家宝竟然都跟刘老板联系上,还学会打算盘了? 家宝点点头,有点儿腼腆地道:“这些数字都小,还蛮简单的。” 余清泽不信地拿过刚才乐哥儿的那些竹牌,算了一遍,结果跟家宝算的是一样的。 他又继续在旁边看着家宝算了几个,都没错,顿时惊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家宝,好小子,学得真快!”好好培养,说不定是个账房先生的料啊! 家宝便又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经过一下午的演练,畅哥儿口都说干了,那一套流程说下来几乎都不用过脑子了,张口就来。 有两次,常浩端着盘子就从柜台前溜过去,想不付账吃霸王餐,一次被家宝逮住了,一次被畅哥儿逮住了。 而庆哥儿和小树两人也终于把所有的点心价格都弄熟悉了,不再那么手忙脚乱。家宝这边呢,小少年算账认认真真地,也都没出过差错。 这最重要的几环算是差不多过了。 最后,练习得都饿了的众人,将所有点心和吃食都吃光了,一点儿没剩。 当天晚上回去,常爷爷又去找了个帮工,负责收拾桌子。 九月二十一日,上午,他们先把牌子给挂上去了,上面还盖着红布,那得等到开业那天再揭开。 然后,众人又演练了一天,结束后将东西都收拾好,桌椅又擦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了,余清泽大声说道—— “好!明天咱们巳时一刻,按时开业!” 第61章 开业大吉 九月二十二这天,天朗气清,桐山城一如往常般热闹。 临近巳时,一支舞狮队敲着锣鼓,在引球人的带领下,热热闹闹地从城中心十字路口一路向北大街舞来。 街上众人听到锣鼓声,看到是舞狮子的,都停下来纷纷给狮子让路,看起热闹来。 威武的两只狮子时而跑,时而跳,时而扑向前方,吸引了众多路人的注意,特别是小孩子们都爱热闹,都跟在狮子后面跑。 许多看热闹的路人就跟着舞狮队一路前行,想看看这舞狮队究竟是去哪里。 舞了半条街,舞狮队在一处店铺前面停下,就地舞起来。众人一看,这家铺子的牌匾上挂着红花红布,顿时悟了,原来是这家店铺要开业。 正当这时,铺子里走出来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哟,这不是余记小吃摊的老板吗?原来这家店铺是他开的吗? 再看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后面出来一群人。带头的,赫然是城南蔡府的蔡老太爷夫夫,旁边还有另一个老者,身边跟着一个仆人扶着。 “嘿,这是蔡老太爷和赵府的赵老太爷。”有人认出来,后面这个老者就是城南赵府的老太爷。 “哟,这余老板好福气,居然能请动蔡老太爷和赵老太爷来参加他的开业仪式,这可都是咱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呀。”另一人道。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余老板治好了蔡家二少爷的怪病。前阵子,在赵老太爷的寿宴上,余老板又做出了一种寿桃包,赵老太爷很是喜欢啊!” “原来如此!在下寡闻了。” “诶,你们看,后面跟着的两个年轻人,是不是前几天中举的两位举人老爷?” “好像真是!举人老爷也来了!” “蔡家大少爷身边那个小少爷又是谁?看着面生得很。” “那个,看长相和年纪,该不会是蔡家二少爷吧?” “蔡家二少爷不是从来不出府的吗?这个少年看起来也没那么柔弱啊,就是身子骨单薄了一点而已。” “那估计那余老板治好了他的传闻就是真的了,蔡家二少爷这是养好了身体,可以出府了。” “……” 余清泽没想到蔡老太爷夫夫来得这么早,还把蔡晨曦、蔡云蔚和姜天瑞也带来了。他以为那天蔡老夫郎说要来看看,就是开业后过来吃吃点心之类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蔡老太爷来了没多久,赵老太爷在赵管家的陪同下也过来了。 据赵老太爷自己说,就是很喜欢他的点心,又听闻他铺子今天开张,就想过来吃吃点心。 余清泽心里高兴坏了,这几位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给他这个小店捧场,那是多大的荣幸啊,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刘老板也是一早就过来了,看到来的这些人,他对余清泽说道:“余老弟,你这店子,要火!” 余清泽笑道:“借老哥吉言。” 余清泽将众人引出门外。 门外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热闹得很,人们都在看着舞狮。因为太多人,甚至将路都堵住了,那些要过路的人见过不去,不得不停下来也一起看起来。 舞狮队的人看到他们出来,两只狮子摇头摆尾地凑了过来,对着他们舞起来。等到旁边过来一个舞狮队的人,端着朱砂和笔,示意余清泽给狮子点睛,两只狮子就安静下来,待在原地了。 余清泽将笔递给了蔡老太爷和赵老太爷,请他们来给狮子点睛。 “我们来啊?”蔡老太爷笑着问道。 余清泽点头,笑道:“借借两位的福气。” “那老赵,我们来?”蔡老爷子笑着问赵老太爷。 赵老太爷哈哈哈大笑,道:“行!” 两位老爷子人手一支笔,沾了朱砂给两只狮子点睛,然后从余清泽手里接过银子从狮子嘴里喂了进去。 点睛完成后,两只狮子顿时比之前更加生龙活虎了,扑腾、跳跃,直立,做了一系列高难度动作,然后又热热闹闹地舞了一阵,一会儿猛虎捕食般勇猛,一会儿又挠头抖毛打滚,憨态可掬,惹得人们阵阵叫好。 常浩今天特意跟夫子请了假,来看开业。此时他拉着蔡云蔚和家宝挤到了前面去看舞狮。 三个小少年,一个常在乡下没多少机会看到舞狮,一个常年待在家里连家门都不怎么出,另一个虽然也见过,但以前为生活奔波,也没多少心思仔细看。 现在三人的境况都有了好转,这机会难得,他们都看得目不转睛,不时交谈赞叹一下,脸上都带着纯真的笑容。 蔡老夫郎在后面看着宝贝小孙子脸上的笑容,甚是感慨。盼了十来年,终于是看到小孙子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又看了看一边的余清泽,小孙子能恢复成这样,都多亏了他啊。 两只狮子一阵精彩的表演后,成功采青,随后,狮子停下,立在两旁。 接下来就是接牌了。 余清泽请两位老爷子一起,将牌匾上的红布给揭了下来。 随着三人扯动的动作,红布滑落,印着‘余记一口鲜’五个大字的牌匾显露出来。 与此同时,小树在一旁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响彻天空。 余清泽看着牌匾有些激动,这就是他的第一间店铺了。 爆竹放完,围观的众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起在外面看热闹的畅哥儿他们这时便回到店里,准备迎客。 余清泽走上前,抱拳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店开业,主营各种小点心,小吃食。一直承蒙乡亲们关照,开业前三天,本店八折优惠,欢迎乡亲们入店品尝!” 说着,余清泽转身将两位老爷子和众人请进店里。 围观的人听到八折优惠,知道余清泽的点心好吃的人,都跟着进了店里去尝尝;其他没吃过点心的,都有些动心,之前余老板卖的各种吃食味道都是很好的,而且还有优惠,有好奇的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去了。 虽然这会儿离大家吃过早点才没多大一会儿,不过进去看看又不要钱,是吧。 店里,余清泽领着蔡老太爷一众人到了小雅间。 蔡老太爷挥手说道:“就在大厅里吧。老赵,咱们一起坐一个大桌?” 赵老爷子爽快应道:“行。” 余清泽也不勉强,待他们坐下后,让铁柱上了壶茶,乐哥儿又给他们上了些点心。 余清泽抱歉地说道:“两位老爷子,各位,今天第一天开张,我得去负责收银,就不能陪各位了。各位看喜欢吃什么,今天都算我的。” 赵老爷子就道:“那怎么行,做生意第一天开张就免单,这可不吉利。我们就是来给你捧场的,怎么还能让你免单。你甭管我们了,去忙吧,看进来的客人也挺多的。” 余清泽笑道:“那行。那就麻烦大少爷和赵管家看老爷子他们想吃些什么,辛苦你们再过去拿一下吃食了,你们也去体验体验我们的自助式餐点模式?” 蔡晨曦笑道:“好好好,余大哥你忙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就是,你忙去吧,快去招呼客人,我们能顾好自己。”蔡老夫郎说道。 余清泽歉意离开。 “哥,我们去拿吃的!”等余清泽离开,蔡云蔚拉着蔡晨曦的袖子,眼神亮晶晶地说道。他很少出来,碰见什么都很好奇,想试试。 蔡晨曦摸着他的头,道:“好,爷爷,赵爷爷,老么,刘叔,你们想吃些什么?我们去拿。” 赵老爷子挥手说:“你看着随便拿吧,反正味道都很好。” “那行,我们就去了,我可是早餐都没吃,空着肚子来的呢。蔚儿,天瑞,走。”蔡晨曦说着,带着两人去了,见赵管家也要起来,蔡晨曦说道:“忠叔你坐着陪爷爷他们聊天,我们去拿。” 闻言,赵管家忙道:“那辛苦大少爷二少爷姜少爷了。” 三人兴致勃勃去体验自助式取餐了。 因为头三天要八折优惠,收银方面就还得余清泽自己来。家宝对加减法算得不错,这种打八折的,算起来还有点儿欠缺。余清泽准备以后教他现代的乘除算法,等他掌握了,还可以教他记账。 门口,畅哥儿和常浩两人在引导客人,两人嘴皮子都利索,一直说个不停,将客人一一引导着去取餐了。 因为余清泽接手了收银,家宝就去帮忙小树他们取餐了。 之前那些因为好奇进来看看的人,进到店里,闻到食物的香味,再看到那些点心,香浓的粥,凉拌海带丝看起来很爽口,那个肉包闻起来香,那个糯米团子看起来也很好吃,还有那个饺子,皮都薄到能看到里面的馅儿了…… 他们不知不觉就拿起了餐盘,加入到了点餐的队伍中。 等他们付完账坐下后,才反应过来,怎么一下拿了这么多吃的?心里有点儿后悔了…… 不过等他们吃下第一口,那点后悔立即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吃!以前吃的点心,怎么都没有这个味道? 瞧,这个排骨蒸得,酥软得很,都不用咬,一抿骨肉就分离了,里面的糯米饭浸了油和盐味,糯糯的更加好吃,鲜香! 这个饺子,皮薄得很,一口下去,感觉全是馅儿! …… 两刻钟不到,店里的座位都坐满了,连那三个小雅间都坐满了。后来有客人没地方做,又要赶时间,干脆就让余清泽给打包带走了。 客人们吃完后,都意犹未尽,可摸摸肚子,已经鼓胀胀的了。 唉,这余老板的点心,太勾人了! 余记这边开业不仅来了蔡老太爷一家子,赵老太爷也来了,而且开业即满座,这让他隔壁的隔壁的王老板看了,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本来死对头刘记的生意日益红火,就已经够让他忧心了,如今这余记刚开张生意也这么好! 这还怎么让人活! 特别是,这两对头,如今还联合上了! 对方靠山比自己还大,还不能对付! 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客人:太勾人了这余老板……的点心! 隔壁老王:…… 第62章 一起睡? 蔡老太爷他们吃完,也没多坐,店里客人这么多,他们也不好老占着位置,跟余清泽打了招呼,他们便准备回去了。 蔡云蔚还不想回去,想再玩一会儿,可看常浩和家宝都在忙着,是不可能陪他玩的,他便眼巴巴地瞅着他哥,想让他哥带他出去玩。 蔡晨曦也心疼弟弟闷在家里十来年,便跟他爷爷和老么说了,带着弟弟逛了一圈再回去。 送走了蔡老太爷他们,余清泽便发现店里一下比之前要热闹些了。 余清泽轻笑,想必客人们有认识蔡老太爷和赵老太爷他们的,跟他们坐在一个厅里吃东西,都不自觉地将声音放轻了,怕吵到了他们的清静。 这会儿他们走了,客人们一下放松下来,闲聊的声音也大起来。 余清泽听了几耳朵,都是在说蔡老太爷他们的,也有讨论店里食物好吃准备以后都来这里吃早餐的。 今天两位老爷子的到来确实让余清泽意外了,不过这是好事。 蔡府在桐山城的威望自不必说,赵府也是桐山城有名的世家,大街上许多铺子都是他们家的,不是桐山城的首富也是第二富。 两位老爷子今天又给店铺舞狮点睛,又给店铺揭牌,这就是在明晃晃地给他撑腰啊。而且还有蔡晨曦和姜天瑞两位新晋举人老爷。 以后这桐山城里,其他的世家怎么着也会看蔡府和赵府的面子,会对他礼让三分。就是对他不满想要动他的小店的人,也得好好掂量着自己的分量,看是不是要冒着得罪两大家的风险来弄他。 可以说,两位老爷子这就是给了他一把保护伞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赵府老爷子也过来了,但是肯定不止是寿宴上给他做了寿桃包那么简单。余清泽琢磨着,估计还是跟蔡府有关吧。 正想着,一位客人过来结账了。 “余老板,你这凉皮不做了吗?”有小吃摊的熟客拿了点心结账的时候问余清泽。 余清泽摇头答道:“现在天气凉了,先不做了,店里忙不过来。” 已经进入九月下旬,天气一天一个样,再过阵子就该穿两件衣了。 那个客人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还蛮喜欢吃的呢。” 余清泽笑着说道:“西大街菜市场有卖干凉皮,您可以买回去自己做做看,解解馋。” 之前,他们招人,文丽想把月哥儿塞进来,余清泽很坚定地拒绝了。想着开店之后凉皮就不做了,怕文丽到时候又天天来烦他们,他就让文丽做了凉皮到城里卖,但是不准他把做法卖出去。 文丽本来也在发愁,之前做凉皮的时候,他就答应过只供应给余清泽不到城里卖,他做到了。可是,现在,余清泽的小吃店不要凉皮了,那他们不是一下又打回原型? 听到余清泽准他们到街上卖,文丽一下也不再提月哥儿的事了,高高兴兴地回家。能卖凉皮,那他们就还有收入,他才不会那么蠢把做法卖出去呢,到时候人人都知道了,那他还怎么赚钱? 那位客人听到余清泽这么说,顿时有点惊喜地问道:“是吗?市场上有卖凉皮了?” 余清泽点头,道:“有的,您明天早上去看看应该能碰上。” “好的。”客人结账高高兴兴地去找位置了。 小吃店在午餐饭点时迎来了高峰。 一些路过的行商见这小店客人很多,觉得口味应该不错,便打算在这里吃。他们走南闯北,极其辛苦,每到一个城市,唯一能安慰他们的,便是各地的美食了。必须好好犒劳自己的胃,这才有动力继续辛苦赶路啊。 余记一口鲜也确实没辜负他们的期望,味道确实美味。他们走过这么多地方,这家店的点心和小吃,可以说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点心了。 于是,他们吃完了,也都看着天气打包了往后两餐的点心。再多一餐,点心会坏了。 漫漫长路,唯有美食解忧矣。 而本城的人,上午一些因为肚子不饿没进店的,以及尚在观望的人在听到吃过之后的人反馈后,顿时也不犹豫了,午餐都来尝鲜。 在吃过之后也都赞不绝口,余老板出品,果然从不让人失望!他们便又纷纷去买了带回家给家人尝尝。 这点心比起余记之前的吃食,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打包了。之前的无论凉面凉皮,还是凉粉关东煮,都不方便打包,得带碗。现在这些大部分都是点心,只要不打包粥啊关东煮啊什么的,就没这烦恼了,油纸一包就行。 这里的包子都比外面的包子要好吃,怎么能不买回去给家人尝尝! 于是,余清泽原先估算着可以用一天的油纸一上午就用掉了,只得又到储物室拿。 帮工这边,经过一上午的忙碌,他们对自己岗位上的事情也基本熟练起来。 之前虽然有预演过,但是真正面对客人,还是这么多客人,那种压力和各种状况还是跟预演有很大的不同的。 刚开始他们也还有些紧张,有时会拿错,或者忙乱,这些都是刚开始不可避免会出现的一些问题,余清泽看在眼里,并没有去责备他们,反而安慰他们不要着急,慢一点也没关系,看清楚再拿点心或者竹牌。 厨房那边,也是忙得够呛,常爷爷、乐哥儿和畅哥儿他阿么三人没停过,一直在做点心,也就中午轮着吃了下午饭。 一直到余清泽看着时间差不多下午三点半左右了,他才让他们不要再做了,到时候卖完现有的和在蒸着的,也就差不多可以打烊了。 常爷爷他们这才歇息了一下。休息了没一会儿,乐哥儿他们又去外面帮忙收拾桌子、取餐、洗碗去了。 忙碌了一天,下午他们卖完了所有点心,店铺打烊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余清泽将众人集中到一起,吃了预留下来的点心填了下肚子,余清泽便开始给他们开会。 “今天第一天开业,辛苦大家了!客人比我预想中的要多一些,这是好事。今天大家都表现不错,虽然开始还有些小问题,不过到中午的时候就顺利多了。” 大家听了,都很高兴,今天可是忙坏了,紧张了一天的神经这会才彻底放松下来。 余清泽见大家情绪不错,又说道:“为了以后咱们做事更加顺利,现在,大家都来自我总结一下,谈谈今天自己的一些感想,哪里表现得好,哪里还存在问题,准备怎么解决问题,都说一说看看。” 大家都没有这种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自己想法和问题的经验,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没人开口。 余清泽料想到了,一个人思想的转变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鼓励他们道:“大家别不好意思,这是工作,咱们只有发现了问题,然后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帮助你解决了它,往后咱们做事情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出同样的问题,你们说是吧?” 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对。 余清泽又说道:“我来带个头吧。” 闻言,大家都好奇又期待地看着他。余老板可是大老板,也会有问题吗? 余清泽清了下嗓子,说道:“今天开业第一天,之前没有料到有这么多人,特别是中午那会儿,害大家到未时才吃午饭,这是我的失误。之后咱们中午饭一定要轮着去吃,不能把胃搞坏了。” 一听是这事,众人心中都有些感动,余老板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吃饭的问题呢。 等余清泽说完,乐哥儿鼓起勇气第二个来总结,他要支持余大哥。 在余清泽鼓励的眼神下,乐哥儿比划完了,余清泽将他说的给大家翻译了一遍。 乐哥儿说的问题是厨房他们做点心的时候没有正确跟外面对接上,有时候这种点心都没有了可厨房却还没有开始蒸,另一种还好多没卖完的又多做出来好多。最后就说到,明天一定要仔细观察外面的点心卖的情况,及时做好调整,保证都能及时供应上,不出现中间接不上的情况。 乐哥儿说完之后,畅哥儿又跟着说了自己迎宾的问题以及他想到的补救办法。 有了人带头,接着,大家也都一个个说起来,连常浩也说了自己的问题。 余清泽听着,很欣慰。大家经过思考,说出来的问题也是他今天观察到的切实存在的问题。 最后,余清泽给大家做了总结,并在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的基础上又优化了一下,给了他们更为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家听到之后也都很赞同,更是信服余老板,并纷纷决定明天要努力把今天存在的问题改正,把活儿做得更顺畅。 开完会之后,大家收拾好,这才锁好门,一起回家了。 余清泽和常乐照常把家宝送回家,然后两人慢慢往回走。 走出城门的时候,余清泽跟常乐说道:“乐哥儿,明天开始,我打算住到店里来,正好店里有个休息间,可以住人。” 常乐一顿,吃惊地看着他。 余清泽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常乐迟疑地比划道:为什么?是不是家里住着不舒服? 这么久以来,余清泽还一直睡着那张木板搭成的小床,一直也没换过。 余清泽走回去,戳了下他的额头,拉过他的手,说道:“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住到店里的话,你和畅哥儿阿么早上就可以不用来这么早,我早上起早点做点心就好了。” 店铺七点半开张,畅哥儿他们是规定早上七点左右来上班的。如果要卖早餐的话,他们几个做点心的,至少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准备,还得赶一小时路,非得每天半夜就起来不可,不然赶不及。余清泽想来想去,还是他住到店里来,这样他可以早点干活。 还有明天,等下午点心做完,就让畅哥儿阿么和乐哥儿他们回去休息才行,不然时间长了,身体顶不住。早上班的就早下班,非常合理。 闻言,常乐抿唇想了下,然后比划道:那,那我也住到店里来,一起做点心。 余清泽听了,眨眨眼,跟常乐说道:“乐哥儿,店里,就一间休息间,一张床。你这是,要跟我一块儿睡吗?” 一、一块儿睡…… 常乐听到这话脸就红了,急忙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往前面走去了。 一块儿睡什么的,他才没有想。都没有成亲呢,多害羞啊…… 想着想着,常乐心里一咯噔:难道余大哥他想着那事很久了?可是他们还没成亲啊,也不能,那个啥…… 余清泽轻笑出声,几步追上他,又伸手去逗他。 乐哥儿红着脸打开他的手飞快往前走,生怕他发现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情,好丢人啊,自己怎么想到那方面去了? 走了一段距离,常乐忽然停步,转身看着余清泽。 “怎么了?”见他忽然停下来,余清泽问道。 常乐比划道:还有间储物间呢!加一张床就好了! 余清泽:……怎么忽然那么聪明了?不好玩。 第63章 一起住美滋滋 回家,余清泽就跟常爷爷说了他要到店里去住的事,一是可以节约时间,二是可以守店。 常乐跟着也说了去店里住,隔几天回一次家,不能让余大哥一个人那么辛苦。 常爷爷同意了。 余清泽本来是不同意的,可乐哥儿很坚持,说如果他不同意的话,他还是会每天半夜起来过去店里。 让一个年轻的哥儿半夜一个人走夜路,那更不安全,还辛苦。余清泽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无奈同意了。 见他们讨论完,常浩无语望天,为他的肚子和嘴巴默哀。 他哥和余大哥都去店里住了,那他和爷爷每天就没好吃的了…… 可是他也知道这样他哥和余大哥就不用每天来回跑,没那么辛苦,他便没说话。他也舍不得他们每天太累。 不然,他也学着做菜吧?在旁边看了那么久,应该做得比以前好吃点了? 小少年托着下巴思索着,为他和爷爷的肚子操心不已。 当天晚上,余清泽和常乐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要用的东西,准备第二天早上带过去。 第二天,他们还是起得很早,三人会合后一起出发去店里。 畅哥儿阿么见他们都带着包袱,便问他们。余清泽便告诉了畅哥儿阿么他和乐哥儿到店里住,让他以后每天天亮再出发就行了,安全点。 畅哥儿阿么还担心:“你们俩能忙得过来吗?那么多种点心呢,我还是早点去吧?” 余清泽摇头,道:“叔么,不用,我们忙得过来的,你天亮出发就可以了,安全点。” 畅哥儿阿么便应了。 开业第二天,蔡晨曦一早就带着蔡云蔚过来了。 余清泽看到蔡云蔚额头上有汗,气喘吁吁的,脸蛋也红扑扑的,便问道:“你们跑过来的?” 蔡云蔚气息还没平复过来,趴着余清泽的柜台喘气。 蔡晨曦便点头答道:“是啊,你不是说让蔚儿早上起来跑跑步锻炼身体吗?反正也是跑,就顺便过来吃个早餐好了。” “……”余清泽指着后院,道:“你们去后院洗洗,现在不能吃早餐,等二少爷休息一会儿,气匀了再吃,不然该岔气了。” 蔡晨曦点点头,带着蔡云蔚去后院洗漱休息了。 后院有一颗桂花树,树下还有张石桌,风景还不错,两人洗漱完便坐在后院休息。 前面,许多客人都来吃早餐了,这些大部分都是昨天来尝过的,还有带着一家老小一起过来的。 余清泽还看见了好几个在蔡府赏花会的时候去过的夫郎,他们都带着孩子和小厮过来的,里面也有那个赵夫郎,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小厮。 余清泽见了,过去打了个招呼,把他们带到了小隔间里,小厮过去取吃食了。 “余老板,恭喜开业,店铺很不错。”赵夫郎笑着恭喜道。 余清泽笑着道谢:“谢谢赵夫郎。这还得多亏了贵府,不然没这么顺利。” 赵夫郎笑说:“客气了,这也是余老板你的手艺好,我们一家子都特别喜欢。” 余清泽笑着谦虚地客气了两句,然后转头问两个小孩子:“两位小少爷,你们想吃些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大的小孩是个小汉子,大概七八岁,他说道:“我喜欢吃排骨,爷爷说排骨好吃。” 小的那个是小哥儿,三四岁左右,本来在玩一个木头雕刻的小鸟,听到余清泽问,他抬头,糯糯地说道:“豆,豆沙包。” 小汉子就嫌弃地看了他弟弟一眼,道:“你天天都豆沙包,腻不腻啊。” 小哥儿被哥哥说了,不服气地反驳:“你天天排骨,腻不,腻啊!” 两个小孩子就开始对呛起来。 余清泽见了,笑道:“两位小少爷真可爱。” 赵夫郎无奈笑道:“天天都这样。对了,余老板,之前在蔡府吃过的银耳羹,有没有?” 余清泽答道:“这个过几天才能推出,等店里伙计们更熟悉一点活儿,就会陆续推出甜点。赵夫郎喜欢喝银耳羹?” 赵夫郎点头,笑道:“对。那天吃过后就念念不忘了。那推出了我可得天天来了。” 余清泽笑,说道:“欢迎之至。那赵夫郎、两位小少爷,你们慢慢坐,我让人带茶点过来。” 赵夫郎道:“余老板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我们,有小厮在呢。” 余清泽退开,让家宝送了一碟排骨和一盘豆沙包过去。然后,他心里盘算着,明天得让常爷爷带点银耳过来,给赵夫郎送去。 下午的时候,村长来了店里找余清泽,差不多到秋收了,他们准备着要把稻床拉出来卖,他想找余清泽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给出个主意。 “阿泽,你看,定价定多少合适?”村长很为这个问题头疼,家里老大老二和他夫郎每人一个意见,争执不下。 余清泽听了村长来意,想了下,问道:“你们每张稻床的成本大概在多少?” 村长想了下,这稻床非常容易做,他答道:“木材加上手工,不到两百文,接近的样子。” 余清泽又问道:“一般村里的村民家里会有多少余钱?” “这个就说不定了,有些勤快的,家里负担不重的,省吃俭用,也有七八两,有的也有十来两银子的;而有些负担重的,特别是有病人的那种,穷得肚子都吃不饱,别说存钱了。这个不一定,一般的人家大约都会有个二三两银子存着的。” 闻言,余清泽想了下,又问道:“你们做了多少张稻床?” 村长笑呵呵道:“有两百来张。” 余清泽吃惊:“这么多?!” 村长道:“都压在这上面了。” 余清泽想了想,村长买图纸三十两,制作的成本每张大约两百文,心里计算了下村长的成本,合起来大概七十两银子左右。 估算了下,余清泽道:“那就定个六百到七百文左右吧。一般农家应该负担得起,如果嫌贵的,你可以建议他们两家合买。这样算下来,扣除成本,你们可以赚五十到七十两左右。” 村长听了,想了想,觉得合适,便道:“好,就按照你说的。” 余清泽又问:“你们准备在哪里卖?” 村长答道:“菜市场,那边人多。” 余清泽摇头,道:“不要去菜市场,去买菜的都是城里人,他们用不着稻床,卖菜的农家人顾着卖菜也没空看你们。” “那你说到哪里好?” “去城门口。你们家人多,分三批,到东、西、南门城门口去卖,那里进出的都是农家人,他们才是目标。” “北城门呢?” “北城门就不用了,北城门外是码头,没有什么村子,而且,到北城门的,基本都是从其他三个城门进来的,没关系。” “好!就按你说的办!” “另外,村长,你们卖的时候记得要给别人示范一下,弄点稻谷或者别的什么带籽的草啊什么的都可以,要让别人看到用这稻床的好处,还可以让别人试一试,他们知道了好处,才会买。” “好好好!我记住了!”村长很兴奋,觉得今天来找余清泽真是来对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敲定了事情。临走前,村长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你那块田,秋收后准备怎么弄?现在租那块田的人家托我问问你,你是准备自己种还是怎么的?” 余清泽摇头道:“不种,没精力了。如果他还想继续租,就租给他,租金就跟以前一样就行。”现在每天店子都忙不过来了,乐哥儿家的田平常也都是常爷爷一个人在管着,太累了,他都想让常爷爷明年少种两块田了,太辛苦。 “那行,那我就回去告诉他了。”村长点头,然后又道:“你那块宅基地选好了没有?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来找我。” 余清泽道:“选好了!乐哥儿家右边三十来丈的地方不是有一大块空地吗?前面不远处有棵老槐树那里,就那里吧。” “那里离村子有点远了。”村长道。 “没事,也没多远。而且,村长,到时候我还要多买一亩的,你可记得帮我留意着,别让别人占了啊。” “好,我知道了,也没别人会买地。那我回去了,还得让他们去割些狗尾巴草芦苇杆什么的。” “行,有事您再来找我。” “好。你忙吧。”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 收摊后,余清泽照例跟大家一起开了总结会。 经过昨天一天的锻炼,还有收摊后的总结会,伙计们在今天都做得更好了,问题明显少了,更加顺畅,各方面都得心应手了很多。 总结会后,大家收拾完才一起回家。 之前本来余清泽想让畅哥儿阿么做完点心就可以放工了,可他也没回去,见大家都那么忙,也就出去继续帮忙了。 这点让余清泽很无奈,想着要是畅哥儿阿么一直这样,那下个月就给他多加点工钱,他起早贪黑的,比其他人辛苦多了。 自从开了店铺后,余清泽将之前小吃摊每日结算的方式改成了月结,每个月最后一天给大家发工资,比较方便管理。 等大家走了没一会儿,余清泽叫住家宝,让他等一会儿,因为这时候,之前拜托常爷爷买的床到了,他们又协助店家把床铺给装好。被子那些常爷爷也买了回来了,两人算是可以住下啦。 等常爷爷回去了,余清泽跟家宝说道:“家宝,我和乐哥儿今天起就住在店里了,晚上你就跟我们一起吃饭。另外,你想不想学算术?” 家宝双眼一亮:“就是您说的乘除法吗?” 余清泽点头,道:“对。想学吗?” 家宝点头,“想学!” “那好,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过来的时候把换洗衣服带过来,在这边吃了晚饭洗了澡,我就教你。这边炉子上一直有热水,到时候回去你就不用再烧水洗澡了。” 家宝高兴点头:“好!” “乐哥儿,你是不是也说过想学的?” 常乐点头。 “那你也一起学。” 常乐比划道:我加减数还算不快呢,会耽误家宝的。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我教你们一种新的算法,家宝也要从头学的。” 闻言,常乐也高兴地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开始做晚饭,家宝自觉去烧火煮饭,边煮边看着乐哥儿做菜,余大哥在一旁看着,不时说两句。 家宝这才发现,原来余大哥是在教乐哥儿做菜呢。 是的,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家宝也叫余清泽叫余大哥了,他感觉他和乐哥儿就真的像大哥哥那样,什么都教他,什么都照顾他,让小少年心里很感动。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吃了一口菜就惊讶地道:“好好吃!” 常乐抿唇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肉。 余清泽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又给常乐夹了一筷子,说道:“多吃点肉,长高点。” “嗯!”家宝很高兴地扒着饭菜,他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哦,不对,应该说除了在余大哥这里之外,还没吃过! 吃过饭,余清泽和常乐将家宝送回家,两人牵着手散步回来,一起收拾了休息间和储物间,又做了下明天的准备工作,随后洗漱过后,两人又一起洗了衣服,坐在桂花树下纳了会儿凉,这才睡觉了。 从今天开始,就要跟乐哥儿两人单独住在这里了。 除了没那啥,感觉跟婚前同居也没啥不一样的,想到这里,余清泽就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盈满胸口,甜滋滋的。 这段日子里,一定要抓紧机会,尽快让乐哥儿习惯跟自己有亲密动作!这样,以后夫夫生活才会更顺利甜蜜!嘿嘿嘿…… 余清泽之前都是跟常爷爷和常浩一起睡一屋,因为不方便,他来了这边就没纾解过,一直压抑着,都憋出了痘痘。 现在,想到乐哥儿就睡在隔壁,孤男寡男的,屋里再没有别人,余清泽就感觉有点儿兴奋,心里的那点不可言说的小火苗嗞拉就窜了起来,越烧越旺,压也压不住。 当然,他也没想压住就是了。 想着,他就势来了一发。 爽! 第64章 甜一下过端午 余清泽舒舒爽爽地来了一次,瘫在床上,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特别是心情,明朗了不少。 等喘匀了气,恢复了气力,他爬起来穿好裤子,打开门,探出头先悄悄地看了下隔壁的门,竖起耳朵听了下,很安静,觉得乐哥儿应该睡着了,他才端着油灯,出去院子里清洗。 打了一桶清水倒进木盆里,他洗了手,又擦干净腹部和胸膛上的东西,倒掉水,又倒了盆水洗了把脸,擦了下上半身,这才又回去睡觉。 等到他进了屋,关了门,另一边,常乐靠在自己屋的门后边,终于松了口气,舒出了一口长气。 他不敢点灯,摸黑慢慢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轻轻地躺下,侧身捂着胸口,心脏跳得厉害,差点被吓出来。再摸摸脸,烫得很,感觉脸都要烧熟了。 他之前本来就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一阵闷哼,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似的,他怕余大哥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赶紧爬起来穿上鞋,就要过去看看。 可等他走到余大哥的屋门口,听到里面窸窸窣窣地,他正想敲门,又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又是一声呼出了一口气的长叹…… 因为站在门口,比在屋里听得要清楚一点,他这会儿忽然就福至心灵,脑中鬼使神差般地想到了余大哥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常乐:…… 他慌乱地回到自己屋里,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大气都不敢喘。 他听着隔壁开了门,听着余大哥走出屋子,然后打了水,倒了两次水,然后又回到屋子里。 怎么会正好碰上这事了? 常乐又羞又窘,瞌睡早就给吓没了,这会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了无睡意。 他脑子里不自觉地就回响起余大哥那啥的时候的声音,之前没发现的时候觉得那似乎是痛苦的声音,这会儿知道了是做什么的声音之后,就自动变成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呻吟,甚至余大哥躺在床上那啥的画面他似乎都想象出来了…… 哎呀,常乐,你真是不害臊! 这种事,常乐自己做得不多,长这么大加起来可能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一是害臊,二是,他每天都很忙,精力都用来干活了,每天沾床就着的,也没多少精力来想这种事。 他产生这种欲望的时候,那时候他爹么已经过世了,家里就他一个哥儿,也没人能教他。他第一次小兄弟不是因为要尿尿而起立,还下不去的时候他都吓死了,以为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幸好过了一会儿它就自己消下去。他也不敢跟爷爷说,毕竟那地方那么私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胆战心惊的。 直到有一次,畅哥儿阿么带他一起去山里砍柴,回的时候,他们正好碰见了一对野鸳鸯。常乐看呆了,畅哥儿阿么赶紧拉着他就走。 后来,畅哥儿阿么看他老回头看,估计是猜到他阿么可能还来不及教他这些,他还不懂,就问他,知道不知道那是在干嘛。 常乐摇头。 畅哥儿阿么知道他家没人能教他,便停下,拉着他,当自家哥儿一样教了他一些知识。他这才知道,自己小兄弟不是生病了,是代表自己长大了。 自从喜欢上了余大哥,常乐有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想一下了,但是想的内容也还是蛮纯洁的,没想得太过火,就是想着以前余清泽亲他抱他的样子。主要是因为他想象不出更加火辣的事情。 现在,因为刚才听到了余清泽的声音,脑子里已经满是对方的声音和他自己脑补的画面,被弄得心脏狂跳的,常乐就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乐乐已经精神奕奕地了。 常乐:…… 他忍了好一阵,最后还是将脸埋进枕头里,握住了小乐乐。 …… 于是,继余清泽开门——打水——关门后,常乐也悄悄摸摸地开门——打水——关门了一次。 不过,那会儿,余清泽已经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根本没听见。 第二天,五更的鼓声过了不久,余清泽就起来了。 他起来没一会儿,常乐也起来了。 两人在水井边遇见了。 “乐哥儿,早啊。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现在还早。”余清泽睡好了,这会儿很精神。 常乐摇头,他住到这里就是为了早点起来干活的。而且,他昨晚,后来,其实睡得还挺好。 想到昨晚,常乐就低着头赶紧洗漱,不敢看余清泽了。 余清泽也没在意,洗漱完就到厨房去干活了。 外面天还很黑,时间可能才凌晨四点。 厨房里点着两盏油灯,余清泽在和面,常乐在烧火蒸糯米饭和红豆,把两个灶炉里都架好柴火,他就开始洗菜,开始剁馅儿,饺子馅儿,还有烧麦里需要的一点馅儿。 两人都各自忙着,虽然没有言语,动作却十分默契。 等余清泽那边面和好,常乐这边饺子馅儿也剁好了。两人又一个擀饺皮,一个包饺子,先把饺子包好。 包好饺子,那边糯米饭和红豆已经蒸熟。出锅,一个人制作红豆沙,一个人将烧麦馅儿炒一下,然后和糯米饭搅拌好…… 忙碌到天亮,他们已经将开门需要的第一批点心做得差不多,都已经上炉蒸起来,还剩下几个配菜和粥没做。 这会儿,畅哥儿阿么和畅哥儿也到了,他们顺路从西边菜市场买了新鲜的排骨回来,一起帮忙准备起来。 经过前面两天客人的宣传,余记小吃摊变成了余记小吃店,蔡府和赵府的两位老太爷还来参加了开业的事情在城里就彻底传开了。 这天,余清泽发现客人里明显多了许多身份不那么一般的人,估计大部分是听到风声过来看看的,也有一些是尝过他做的点心而特意过来吃的。 这天,蔡晨曦和蔡云蔚跟昨天一样又跑着过来吃早点。 店里一些客人看他们跟余清泽这么熟稔的样子,都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蔡府这样的人家,蔡晨曦又中了解元,和一个小吃店的老板这么不分身份的像朋友一般的相处,也是少见的。 然后,赵老太爷带着两个孙子和赵管家也过来。余清泽亲自去招呼了他们,带他们到了小隔间里去吃。等他们走的时候,余清泽便将常爷爷带过来的银耳给他们带回去了,里面还附有一张银耳羹的制作方法。 那些之前没见过开业那天的人,此时看见赵老太爷跟余老板也很熟悉的样子,便是真的相信了两个世家对余老板确实是青眼有加另眼相看了。 各人自又有了不同的思量与计较。 临收摊前,村长跟大健过来了小吃店。 余清泽看他们喜笑颜开的模样,笑道:“看来有好消息。” 村长笑着点头道:“是,今天拖出来的稻床都卖完了,卖了有八十多张呢。我们弄了三个板车加一个牛车拖出来的,早上拖出来的不到中午就卖光了,我们还回去又拖了一次,也卖完了。要不是稻床太大一次拖不了太多啊,我都想一次性全都弄过来。” 余清泽笑道:“恭喜。这还有几天才收割,到那时肯定能卖完的。” 村长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笑容:“这都多亏了你告诉咱们方法啊,三个城门口果然是最好卖的。” “哈哈哈,我就是把自己的想法提了提。来,你们坐一坐,先吃点点心,忙一天都忙坏了吧。” 说着,余清泽让人上了几盘点心。 稻床第一天就卖了个好价,卖得也不错,村长他们一家终于放了一半心。 村长吃了个包子,又说道:“等回去,我给你们把你们那张稻床送过去,你要哪个样式的?” 余清泽想了下,道:“就用我最开始给你画的那种就行。”那种看起来简单,其实是最有效的。 “行。” 收摊后,余清泽他们吃过晚饭,家宝先去洗了澡,余清泽和常乐收拾了一下,把红豆和海带给泡好,然后三人坐到一张桌子上,开始学算术。 余清泽拿过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下了一排阿拉伯数字,然后又在下面写上了对应的大写数字,便给他们说道:“我教给你们的这种算术方法,是用这种数字来计算的,你们要先记住这十个数字。然后我再教后面的。” 说着,余清泽一一将阿拉伯数字教给他们,从个位,然后十位,让他们学着写。常爷爷将家里常乐用的沙木盘和另一个请村长做的新的沙木盘带过来了,乐哥儿和家宝每人一个,写着。 让他们边记边写半小时,余清泽就开始给他们考听写。 三人边学边写边考,一个时辰不到,家宝和乐哥儿都顺利记住了十个阿拉伯数字,也会十位数的写法了。 家宝因为识字多,记忆也好,学得比乐哥儿快。幸好之前乐哥儿在家也跟着常浩一起学了不少字,大写的数字他都认识了,这才勉强跟上家宝的进度。 “没关系的,乐哥儿,你已经很棒了!”送家宝回去后,两人返回的路上,余清泽安慰乐哥儿道。 常乐点了下头,比划道:“你现在给我考一考,我再学学。” “行,那我就随口说了,七十八。” 常乐伸手在空中写了两个数字。 “对。五十三。”余清泽走到常乐的左边,牵起他的左手,又说道。 对牵手已经习惯了,常乐也没在意,用右手写了两个数字。 “对……” 将数字考了一遍,余清泽又给他出了连加连减,让他速算。 两人就这么一路十分好学地回了家。 回家各自洗漱,忙了一会儿,也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在乐哥儿进房门前,余清泽拉住他,很认真很一本正经地说道:“乐哥儿,为了促进咱们的感情,从今天起,咱们每天晚上都要给对方一个晚安吻。” 常乐眨眨眼,晚安吻? 就像小时候阿么在自己睡觉前都会亲自己额头一下的那种? 他又想到之前那次醉酒时,他睡觉前,余大哥好像就亲了自己额头一下,然后就让自己睡觉了。 想到这里,他点了下头。 他也想跟余大哥的感情能好一点,再好一点。 见他点头,余清泽勾起嘴角,将两人手里的油灯放到窗台上,然后一手揽过乐哥儿的腰,一手扣住他后脑勺,低头就吻上了乐哥儿的唇。 常乐:…… 没想到亲额头变成了亲嘴,常乐有点儿懵,瞪大了眼睛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无奈,吮了一下,然后微微松开他的唇,道:“乐哥儿,乖,闭眼,张嘴。” 常乐脸一红,反射性地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张开嘴。 余清泽见状,再次吻了下去。怕吓到乐哥儿,他动作很轻柔,轻轻吸吮着,然后再试探着探舌而入,捕捉到小乌龟害羞的舌尖,勾着它一起共舞。 …… 一吻毕,乐哥儿仰着头,颤抖着睁开眼睛,眼里水润润的,脸也红得不像话,有憋气憋的,也有害羞染的。 余清泽大拇指轻轻抚着他的唇,哑声问道:“喜欢吗?” 乐哥儿直愣愣地看着余清泽。余大哥的眼神仿佛燃了把火,声音仿佛一把钩子,将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还有刚才亲吻的感觉,好好。 原来这才是亲吻呀?之前醉酒那一次他都不记得了,原来是这样的,让人晕晕的,感觉甜甜的,仿佛泡在了温水里,又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直想摊到在余大哥的怀里,让他永远抱着他。 他红着脸轻轻点头。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跟余大哥很亲近,他很喜欢。 “还要吗?”余清泽凑近了,额头抵着乐哥儿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碰着乐哥儿的鼻尖,轻声问道。 乐哥儿不自觉地就点了下头。虽然有点害羞,但是,想要。 下一刻,余清泽的唇就印了下来。 …… 两人尝到亲吻的美妙滋味,都有些沉浸其中。 直到余清泽觉得再亲下去就要变身了,才赶紧松开乐哥儿,“唔,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余清泽轻叹一声,轻咬了一下乐哥儿的耳朵,然后放开他,亲了下他的额头,道:“快去睡吧。晚安。”再不让乐哥儿进屋睡觉,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乐哥儿直接给推进自己房间去。 乐哥儿刚才已经感觉到了余清泽身体的变化,这会儿他听到余清泽的话,赶紧拿过油灯进房了。 他的小乐乐也醒着呢,不能给余大哥发现了…… 第65章 新品攻势 甜蜜的亲吻让两人心里满是回味和满足,就连睡觉时嘴角都带着笑。 这亲吻也像是一个无形的信号,将两人的感情更拉近了一些,仿佛更亲密了。 有一自然就有二,艰难的第一步迈出去后,第二次就变得自然多了。 第二天一早洗漱过后,开始干活前,余清泽抱着乐哥儿又讨了个早安吻。乐哥儿虽然脸还是红红的,但是显然对他的亲吻是欢迎和喜欢的,不仅欢迎,而且还学着余清泽的样子,尝试着回吻了他。 余清泽明显地感受到了乐哥儿的转变,对此,他欣喜不已。 以前,两人虽然互表了心意,但是因为乐哥儿的个性使然,他太害羞了,余清泽一撩,乐哥儿就得害羞好一阵子,甚至会躲着他。他又不敢撩太过,怕吓着他。于是,两人也就是牵牵手抱一抱,有时亲亲额头的程度,那次醉酒的亲吻都是一次意外。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乐哥儿慢慢开朗起来,人也变得自信了一些,又通过他见缝插针地刻意撩拨,这才让乐哥儿慢慢习惯了他时不时地调情,虽然也还是会害羞,但乐哥儿除了害羞之外,还能反驳回击了! 就像前两天说要来店里住那次,乐哥儿就反击了,这要是以前的乐哥儿,说到一起睡,别说是回话了,估计恨不得立马缩回他的乌龟壳里去。 这样的乐哥儿,比起之前羞得不敢见他的乐哥儿,更让余清泽心动。 有来有往的调情,才更耐人寻味嘛。 而且,两人是要一生相伴的,相处得越自然,关系才更稳固。 一个早安吻,让两人都元气满满,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 开业三天优惠期已过,家宝接手了收银的工作,余清泽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问题,便去厨房帮忙了。 他打算从今天起,每三天推出一样新点心,用来吸引顾客。到时候点心多了,就将卖得不那么好的点心替换掉,时时更换,保持新鲜度。 今天,就先推出煎饺好了。 让乐哥儿他们包了普通的肉馅饺子。厨房里的灶台都在用着,余清泽便将小吃车重新推出来放到后面院子里,炉子燃好煤球放进去,摆个锅上去,就可以用了。做煎饺难免会有油烟,还是在后院比较好,散味比较快,也不会弄脏大厅。 烧热锅子,倒油,放饺子,煎一会儿,将饺子煎至底部焦黄,然后倒点水加盖焖,等水差不多干了,再倒入面粉调和的水,再烧干,揭盖,底部焦黄酥脆的煎饺就做好了。 焦香焦香的气味穿过走廊,坚挺地飘进了食物香味已经很足的大厅里。 “唔,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大厅里,有正在取餐的客人闻到了这股强烈的香味,问道。 “余老板又在做什么新吃食吗?是什么?”有客人将店里现有的吃食都吃过了一遍,没有这种味道的,便问畅哥儿。 畅哥儿也还不知道呢,便循着香味走到后院,就见到是余清泽在小吃车上煎饺子。 “畅哥儿,你来得正好,正好煎饺做好了,放过去大厅,这个不用放到蒸笼里,单独放开,价格比蒸饺多两文一碟。你跟客人宣传一下。另外,告诉客人们,以后咱们每三天会推出一样新吃食,持续到十一月,以后再不定时推出新品。”余清泽将煎饺三个一碟地装好,边装碟边跟畅哥儿说道。 “好的。”畅哥儿端着煎饺出去了,到大厅里就开始跟客人吆喝起来。 “各位客官注意啦,新吃食新鲜出炉!香喷喷的煎饺,七文钱一碟了啊,大家来瞧一瞧尝一尝,先到先得,慢了要再等了啊!” 客人们一听,哎哟,又有新吃食了,围着刚才那香喷喷的味道,定是不错,可自己盘子里还有好些没吃完呢,发愁。 有正好在点餐的客人眼疾手快,畅哥儿还没放到灶台上,就从他餐盘里拿过一碟了。 “哎哟这位客人,您也太快了,别急别急,等我放好了先……”畅哥儿见了,顺手从自己腰前的篮子里掏出一块七文的竹牌放到了那客人的餐盘里,然后这才将餐盘放到小树那边的空位上,又叮嘱了小树一翻,摆上了价格牌。然后他又到大厅中央开始宣传三天推出一样新吃食的事情。 客人们听了,都睁大眼睛,吃惊极了,也兴奋极了。 这余老板,到底有多少新鲜的吃食?!这些就已经够好吃的了!幸好他在桐山城啊,不然他们怎么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吃食! 饺子底部煎得金黄,看起来就已经很有食欲。放进嘴里咬一口,焦香,又酥脆,里面的肉馅浓香,味道非常棒! 客人们看着先得手买了的人餐盘里的煎饺,看着就想流口水。必须来一碟! 他们的目光紧盯着畅哥儿的身影,看着他进去后面了,想买没买到的人就开始站到灶台边上等着了。只要畅哥儿一出来,立马抢! 煎饺推出得很顺利,基本上余清泽煎好一批,畅哥儿一端出来就会被一抢而空。 做着煎饺的空档,之前那一批还剩下两个煎饺没装成盘,余清泽端进厨房,凑到乐哥儿身边,用筷子夹起一个喂到乐哥儿嘴边。 “乐哥儿,张嘴。” 常乐正在做烧麦,见到嘴边的煎饺,张口咬了一半,边吃边点头,竖了个拇指表示好吃。 “好吃吧?”余清泽笑着将另一半吃了。 常乐点头,眼神闪了闪,抿唇笑起来,余大哥吃了他吃过的饺子。 余清泽笑着将碟子放下,然后跟在后面和面的畅哥儿阿么说道:“叔么,你也尝尝这煎饺啊,我待会再端一碟进来。” 畅哥儿阿么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好嘞。”在余老板这里做活的另一个大好处就是,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点心啊! 煎饺受到了巨大的欢迎。 傍晚收摊后,余清泽又特意去刘记找刘老板写了张宣传牌准备明天摆出去。 晚上睡觉前,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又抱着亲了好一阵,过足了嘴瘾,又都忍着小阿泽和小乐乐的强烈反抗满足睡去。 第二天一早,蔡晨曦和蔡云蔚在他们还没开店就过来了,一过来就看到店门口摆着张木牌,上面写着:今日新品:煎饺。 蔡晨曦就问了:“余大哥,听说有新品啊?就是这煎饺吧?昨天没尝到,今天可要第一个尝!” 蔡云蔚也是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余清泽。 余清泽看见两兄弟笑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 蔡云蔚答道:“吃煎饺!” 余清泽哭笑不得,“也不用这么早。你们先休息下,等会就开店了,给你们第一份。” 两兄弟就很开心地到后院去洗漱休息了。这几天他们都快把这后院当成自己的院子了。 等到开店了,有熟客就发现蔡府两兄弟果然又已经来了,看蔡二少爷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胃口也是很好啊,瞧,吃得多香! 完全看不出以前吃不下东西的样子嘛。 不过想想余老板这手艺,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了。 小吃店这边生意稳定上升。村长那边在第三天就将稻床卖光了,净赚了六十多两银子,他们一家都笑开了怀。 乐哥儿和家宝的算术也学得不错。 而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呢,每天早安吻加晚安吻,一顿不亲就仿佛少了点什么似的,越来越亲密,好得蜜里调油般。 就在他们这平静忙碌又幸福的日子里,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月底。九月二十七这天收摊后,小吃店门口挂出了暂停歇业四天的公告。 田里的稻谷要收获啦,全体放假回家收稻谷! 在余清泽和常乐收拾好包袱出来时,家宝对他们说道:“余大哥,常乐哥哥,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帮你们收稻谷。” 余清泽说道:“收稻谷很辛苦的。” 家宝摇头,道:“没关系,我不怕辛苦的。你们对我这么好,我也想帮你们做些事。” 余清泽看了常乐一眼,见常乐点点头,他便道:“行,那你把衣服收拾一下,一起回去。” “我已经收拾好了!”家宝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包袱,高兴地说道。 余清泽和常乐两人见了都笑起来。 余清泽拍拍少年的肩膀,道:“走吧。” 第二天照常来到小吃店的客人们看到牌子,只得无奈摇头,想吃好吃的,等着吧。 而在隔壁的隔壁王记面馆里,王老板的夫郎跟老王说了一件事,顿时让老王颓丧了好一阵日子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第66章 王记新品 看到余清泽和常乐回来了,常浩别提多高兴,虽然他们才离家没几天,但是常浩已经觉得是度日如年,感觉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一样。 “哥!余大哥!我好想你们啊!还有家宝哥,我也好想你啊!”小少年的戏说来就来,冲上去就抱着他哥的胳膊不放了,抬起的眼里闪动着‘动人’的泪花,一看就知道有多想念! 嗯,主要是他的肚子好想他们,也是没毛病的。 常乐看着弟弟,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眼里自带滤镜,感觉几天不见,好像弟弟都瘦了点? 他比划道:你是不是瘦了?下巴又变尖了。 明明之前脸颊都长了些肉了的。 常浩戏精附体,使劲点头,可怜巴巴地说道:“是啊,哥,你不知道,自从你们到店里住,我的肚子就没一天吃饱了的。爷爷应该也没吃饱。” 这几天,他和爷爷轮流做饭,将以前余清泽他们做过的菜都照着模样做了一遍,不过虽然方法一样,但那味道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他虽然不至于没吃饱,但没吃好是真的。 常爷爷在旁边看着摇头笑,还硬把自己给捎带上了。 闻言,常乐真的心疼了,比划道: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嗯嗯!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常乐比划道:排骨、五花肉。 “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常浩立马报菜名。 常乐点头,先将菜放到厨房去,然后就回房间放包袱。 几人一进院子,常浩就巴拉巴拉个没完,家宝进来都还没空跟常爷爷打招呼,这会终于寻着机会,对着常爷爷说道:“常爷爷,我央着余大哥和常乐哥哥带我一起来了,打扰你们了。” 常爷爷见着家宝这孩子就喜欢,特别乖巧一孩子,他笑道:“不碍事,多个人家里热闹,也有人陪小浩玩了,省得他每天跟我烦。” 闻言,家宝也没答话,就腼腆地笑。 “爷爷,我哪有烦啦,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啦。哼,不跟你玩了,我跟家宝哥玩!”见晚餐有着落了,常浩终于开始关注小伙伴,谁知转头就听见爷爷说烦他了,他拉着家宝的胳膊,说道:“家宝哥,走,我带你把包袱放起来,晚上我们一起睡,不跟爷爷睡了……” 说着,常浩就拉着家宝进屋去了。 常爷爷听了,哭笑不得。 放好了包袱出来,两个小少年就在院子里玩踢毽子。 余清泽进屋,见到堂屋里就放着一张崭新的稻床,正是他要的那一款。他过去看了下,发现做工都很好,笑着进房间将包袱放好,然后去厨房了,准备亲自下厨,安慰安慰常浩和常爷爷的胃。 晚餐,常浩又吃到了梦寐以求的饭菜,一直吃了两大碗饭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肚子已经撑了。 “哎,好好吃啊,还想吃。” 常爷爷:“你吃两碗还没饱?” 常浩有些怨念,感觉自己的胃是不是太小了:“饱了,可是还想吃……” 常乐闻言,直接将他手里的碗筷收走了。 常浩:…… 家宝看着就抿唇笑。常乐哥哥一家人都好有意思,人都好好。 吃过晚饭,常爷爷、常乐和余清泽他们讨论了一下收割的事情,也没讨论多久,就说完了。 之后,常浩开始写作业,余清泽就开始教常乐和家宝算术。 常浩在边上听了几耳朵,觉得很有意思,便也凑过来一起听。 余清泽见他有兴趣,趁着乐哥儿和家宝在练习,便让常浩先写完作业再教他。常浩便飞快地将三张纸的作业写完了。余清泽便又教常浩数字基础。 学了一个时辰,大家便轮流着去洗漱,今天要早点睡觉,接下来要收割,得辛苦好几天呢。 现在入了秋,天气凉快了,也没蚊子了,两个小少年先洗漱完,常乐给他们直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最底下铺上厚厚的稻草,上面铺上凉席,再铺一层冬天的垫子和床单,软软的,也很舒服。 余清泽是最后洗澡的,接在常乐的后面,等常乐洗完出来,他就让常乐等他洗完再回房睡。 常乐眨眨眼,心里猜到余清泽想干嘛,可他又有一点犹豫,现在在家里,爷爷和小浩他们可随时会过来的呢。不过他心里其实也是非常想的,这几天他们每天早晚都会亲吻一下,都已经成习惯了,这要是没有晚安吻,他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似的。 犹豫着犹豫着,余清泽就洗完出来了。 见到乐哥儿还在厨房,余清泽笑着将手里的木桶和油灯都放下,然后拉过乐哥儿走进后面的洗澡房就吻起来。 漆黑的洗澡间里,里面还有些湿润的水汽,两人拥抱着激烈地亲吻着。黑暗的环境给了常乐安全感,因为看不到,感觉更加灵敏,而外面随时会进来亲人的可能又让他觉得有些紧张刺激,这矛盾的感觉让他比平常更加有感觉,他仰着头热情地回吻着,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余清泽也感觉到了乐哥儿今天异常热情,抱紧乐哥儿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乐乐强烈的存在感,他心里激动起来,伸手就想去跟小乐乐打个招呼。 可正当他的手快要碰到小乐乐的时候,外面一声叫喊顿时让乐哥儿的身体都僵硬了。 “哥?”常浩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 常乐趴在余清泽的怀里,将脸埋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只能紧紧抓着余清泽后背的衣服。 余清泽无奈收回手,抱紧乐哥儿,伸手抚着他的背让他放松,亲了下他的耳朵,用气音在他耳边说道:“没事。” “咦?我哥到哪里去了?余大哥怎么也不见了?”小少年没找着他哥,又不见余清泽,就又哒哒哒地跑回房间去了。 听见常浩的脚步声走远,常乐才松了口气,把头抬起来。 余清泽亲了下他的鼻子,轻笑了一下,小声说道:“我就说没事嘛。还来吗?” 常乐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胸口,吓都吓死了,小乐乐都吓软了,还来啥?他就整理衣服想出去了。 余清泽还不想就这么放他走,拉住他又吻了一下,这才放他离开。 “睡吧,晚安。” 常乐也回吻了他一下,这是他说晚安的最新方式。 两人悄咪咪地出来。常乐回房间的时候正好又碰上了来找他的常浩。 “哥,我想换那个长枕头,可……咦,哥你很热吗,脸这么红?”常浩好奇地看着他哥。 常浩比划道:刚出去找畅哥儿有点儿事,走得有点儿热。 “哦。那我可不可以换那个长枕头,我想跟家宝哥一起睡。” 常乐心里心虚,便点头,又去给他把长枕头找出来。 等到常浩拿着长枕头回去睡了,他转身便看到余清泽在门口看着他笑。 常乐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了。余清泽摸摸鼻子,笑着回去睡了。 因为秋收,小学堂也放了几天假。 四天的收割,确实很累,不过因为有了稻床,打谷子的时候就比以前轻松了不少。家宝第一次收割,开始还觉得蛮新鲜的。打了一下午的谷子后,第二天胳膊就酸得要死,感觉都抬不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坚持着,没叫苦。 村里不少人也都在村长家买了稻床,有些是合买的。大家打谷子的时候都在议论这稻床,比以前轻省多了。听说这东西是余清泽想出来的,大家吃惊不小。 这余清泽,不止会做吃食做生意,连木工的事情也知道啊! 听到这些言论,余清泽也就笑笑,打个马虎眼过去了。 常乐家的稻谷按时在四天收完了,不过店里其他的帮工家有一半人家的稻谷还没收完。 余清泽他们便又等了一天,趁着这一天,余清泽去把他的宅基地的手续给办好了。 五天过去,大部分的帮工家都差不多完成收割了,剩下一点其他人也都能完成,余清泽便通知他们准备回去开店了。 十月初二下午,余清泽和常乐带着家宝回城,该买的菜买好,该泡的泡好,厨具都清洗一遍,把一些准备工作先做了。 当天晚上,余清泽就逮着乐哥儿好好亲了一翻。两人这几天在家,都偷偷摸摸地,像偷情似的,刺激虽然刺激,但都不够尽兴。乐哥儿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唇都亲肿了才不舍地放开。这一晚,余清泽也终于如愿以偿跟小乐乐见了个面,还见到了大乐乐意乱情迷让他心颤的模样。 十月初三,小吃店准时开业了。 这天一大早,蔡晨曦蔡云蔚两兄弟就告诉他们,隔壁的隔壁的王记在前两天推出了凉皮。不少还想着凉皮味道的客人,都过去吃了。 蔡晨曦问道:“余大哥,是不是你们的方子流出去了?” 余清泽摇头,道:“应该不是。供应我们凉皮的人现在有在西城的菜市场卖干凉皮,应该是从他那里买的。” “哦,那就好。不过还挺多人想吃凉面凉皮的,你不准备继续做吗?” “没空做了,而且吃凉皮的客人并没有那么多的,还会越来越少,划不来,有那时间,我们专注在点心上,吸引的客人更多,更划算。况且,天气凉了,吃凉的容易闹肚子。” 如此,蔡晨曦他们便也不再纠结了。 可是没过两天,王记又推出了一道新品,这让余清泽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他们推出的新品是——银耳羹。 第67章 得意的隔壁老王 这天上午,小吃店后院桂花树下,赵夫郎和蔡老夫郎在树下石桌上吃点心,赵夫郎喝了口粥,说起来意:“我听说北大街出了叫银耳羹的新甜品,以为是余记,就想着约着老夫郎过来一起尝尝,没想到不是你这里。” 余清泽无奈道:“我本来准备过几天推出来着,不过被人家抢先了。” 王记这一出,让余清泽郁闷死了,他本来已经做好计划要推出了,却被抢了先,感觉跟吃了只苍蝇般,而且还就在隔壁的隔壁,每天进出都能看到,实在膈应人。 蔡老夫郎皱眉道:“这事怪我,估计还是那次我们赏花会上的人传出去的。唉,我就该叮嘱他们一句的。” 余清泽摇头,安慰老夫郎:“老夫郎,这事怎么能怪您,您别多想。这东西,大家都做得的。而且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本也是想借着赏花会上各位夫郎都在,想宣传宣传,到时候我推出的时候就容易一点。现在,只不过是别人比我先推出了,受了点影响罢了。” “这影响可不小。到时候你再做,人家都得说你跟风了,还抢了客人。”蔡老夫郎皱眉说道。 这时,米哥儿带着一碗银耳羹进来了,“老夫郎,我将隔壁王记的银耳羹买回来了。” 米哥儿将一碗银耳羹放到石桌上,几人都看过去。 红枣、莲子、银耳、再加一点枸杞。 几人一看,立马明白了。 蔡老夫郎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碗里的银耳起来,看了看,对余清泽说道:“果然跟赏花会上的材料一样,只是没那么好看,瞧这银耳,大片大片的,跟你做的不一样,味道肯定也没你的好。” 余清泽做的银耳羹,银耳都是撕成了小片小片的,煲的时间久银耳煮烂了,汤汁很浓稠,所以是羹的样子。而这王记的,银耳很大片,还很脆的感觉,看起来就知道煲的时间并不长,只能算是银耳汤。 赵夫郎想了想,说道:“这么看来,这个王记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么种甜品,但是又不知道具体的样子,所以才做出来这种?” 余清泽看了也明白了,道:“赵夫郎说得是。这银耳要煮烂,也是有些小技巧的。” 蔡老夫郎放下勺子,说道:“我让人去查一查,看从谁哪儿传出来的。” 赵夫郎道:“老夫郎,这事,蔡府出面不那么方便,我看还是我这边来吧。” “行,那就辛苦你了。” “不碍事。” 事情说好,蔡老夫郎对米哥儿说道:“米哥儿,把这银耳汤倒了吧。” 米哥儿惊讶道:“老夫郎您不喝啊?” “不是小余做出来的,不放心。”蔡老夫郎摇头,然后又叮嘱米哥儿:“你也别偷喝。” 米哥儿吐了下舌头,应道:“知道了,老夫郎。”说着,他就端过碗去倒掉了。 等米哥儿走了,余清泽说道:“老夫郎,赵夫郎,多谢你们了。” 蔡老夫郎挥手道:“没事,本来你就是帮我忙,反而害你遭受了损失。既然是从我这传出去的,自然该给你个交代。” 蔡老夫郎和赵夫郎走后,乐哥儿问余清泽他们到时候还要不要推出银耳羹,他们本来准备两天后推出的,谁知现在竟然被王记抢了先。 余清泽摇头,道:“先看看情况。” 先等等看赵夫郎的消息再说吧。如果到时候推出,还得做好准备别被王记反咬一口偷人家方子,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下午,村长来找余清泽,他们收割的事情都忙完了,差不多空闲下来了,就想问问余清泽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前余清泽说的婴儿车什么的,还能不能做? 之前的稻床让村长家赚了一笔,现在,他们就盼着赶紧再做个新的什么东西,再赚些钱,到时候过年后他们说不定也可以建新房子了。 余清泽点头,道:“做。这两天我会找时间把图纸画出来给你,后天下午你和大健过来找我,我跟你们说一下。到时候做的时候你们有不懂的,再来找我。” 为了能尽快成亲,副业也要赶快发展起来才行。 当晚,余清泽边教乐哥儿他们算术,趁着他们做练习的时候,他就开始画图纸。 两天时间里,他不仅画了两款婴儿车、两款学步车,还画了工地上用的那种手推斗车,单轮的双轮的都有,还有另一种手拉车,平常买菜拉货的那种,可能不能弄伸缩杆,但就是固定的,也比手提重物要方便轻省多了。 “这个婴儿车,做两种样式的,一种就是这种,给城里人用的,城里的路平坦;另一种的轮子做大些,底部抬高,在农村的泥土路就也可以用了。”余清泽指着婴儿车的图纸,给村长和大健说道。 村长看着图纸,点头道:“行,看起来应该不算难。” “这个手推斗车,最重要的是要平衡,保证平放的时候,后面的车斗不会往后倒,不然这两根支撑的杆就起不到作用了。你们可以先做个小的试一试看。” 大健就说道:“那把这个车斗往前移一些就好了吧?” 余清泽摇头:“移得太过了,人推起来就吃力了,这之间的比例,我大致算了下,在这个位置,到时候还要你们做的时候再试一试看最好的位置。总之,先按照这个图纸上的做,到时候具体的得做的时候再调整一下。” “好。”村长点头。 大健又问道:“余大哥,你说的那个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呢?我对那两个特别有兴趣。” 余清泽答道:“这两个比较复杂,我得好好想想,等画出来了,我让人告诉你。” “行。”大健答道。 在画手推斗车的时候,余清泽又想到了手推平板车,不过这种平板车,要想承重量大,就得用铁制的,不能用木制的了,倒是可以和铁匠铺子合作一下。城里许多做生意的,经常要搬许多货,这种手推车还蛮方便的。 想到就做,送走村长和大健,余清泽戴上另一张图纸就到他经常定做东西的铁匠铺子那里去谈事情去了。 铁匠铺子的老板也是个聪明人,听闻了余清泽的来意,专门把他叫到后面院子里,两人谈了许久,最后达成了合作。 第二天早上,刘老板过来小吃店,经过王记时,看见王胖子正朝他得意地笑,刘老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你看看他那副嘴脸,我看着就来气。”小吃店后院,刘老板瞪着眼睛怒道,很是气闷。 余清泽摇头,道:“老哥,你生气也没用,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得接受啊。” 刘老板瞪他,道:“你不想想办法?” 余清泽道:“我在等消息呢。” “什么消息?”刘老板凑近了问。 余清泽正想说,赵管家过来了。 “赵管家,有消息了吗?”余清泽见了他,迎上去就问道。 赵管家点头,看了刘老板一眼。 余清泽说道:“没事,自己人。” 赵管家这才说道:“是城东的黄夫郎。” 余清泽疑惑问道:“黄夫郎?王老板跟他认识?” 赵管家摇头,道:“不是。这黄夫郎啊,跟县衙主簿大人的夫郎是手帕交,很是要好。而这主簿大人,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他是王老板的小舅子。” 听到主簿大人的夫郎那里,余清泽和刘老板就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恍然道。 赵管家也点头,道:“据说是黄夫郎到主簿大人家跟主簿大人的夫郎说话闲聊时,凑巧被王老板的夫郎听见了。” 余清泽、刘老板:…… 虽说有那么一层关系在,被王记那边知道是早晚的事,但这也太凑巧了,如果晚个几天,小吃店推出了银耳羹,之后再被他知道就无所谓了。 余清泽无奈叹气,道:“唉,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刘老板就安慰他:“没事,他做的肯定没你的好,你照样推出,有比较了,客人自然会回来的。” “唉,希望如此。”余清泽叹口气,答道。 如此又过了两天。 余清泽忙着小吃店和画图纸,很忙。 他将原本打算推出的银耳羹换成了炒河粉,蛋炒河粉、猪肉炒河粉,青菜炒的,出了几样,也是大受欢迎,特别是午餐的时候,这种比较能填饱肚子的吃食就特别好卖。 而且炒河粉这东西,余清泽可以一次炒很多,然后放在那边卖就行,也比较省事。 另一边,最近的王老板春风得意,整天都笑眯眯的。 因为凉皮,吸引了一批原来余记的客人。另外,这两天推出的银耳羹也很受欢迎,特别是受哥儿的欢迎。 因为这两样吃食,面馆的入座率也终于从三成上升到了六成。 看着渐渐有了起色的面馆,王老板心里美滋滋的,就连死对头刘良平经过时瞪他的一眼,他都好心情地没有跟他计较。 “爹,这白木耳快用完了。”王老板的儿子对进到厨房的王老板说道。 “今天的还够用吗?”王老板问道。 王老板的儿子看了下盆里泡着的白木耳,点头答道:“勉强够用。” 闻言,王老板说道:“没事,明天土根说一早会送过来,赶得及。” “那就好。” 第68章 出事 第二天早上,王记面馆门口,王老板搓着手伸长脖子朝南边望去。 “爹,土根还没来吗?再不做就来不及开店了。”王老板的儿子走出面馆门口,问道。 王老板没好气地说道:“我这不也在等着嘛!唉,这土根也真是的,说一早一早,咱们这都快要开店了还不来。” 两人又在门口望了一阵,心里急得不得了。直到一个人影背着一个大背篓,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出现在路那头,两人顿时眼睛一亮,终于来了。 “诶,来了来了,爹,来了!”王老板儿子看见那个人影兴奋地叫道。 “我看见了!瞎嚷嚷啥!”王老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等到那个人影走进,王老板立马说道:“哎哟土根啊,你怎么来这么晚,我这马上就要开店了啊!快去过称,阿明拿称。” “好嘞!”王老板的儿子王明立即到休息间拿称去了。 叫土根的汉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跟着两人进到后面院子里,卸下背篓,将手里的麻袋打开,说道:“实在对不住啊王老板,我早上又去摘了一些,就来晚了一点。这里面是晒了一下的,昨天下午摘的,我怕烂了就又晒了一下,这背篓里面是今天早上刚摘的,还新鲜着呢。” “行行行,都可以。”王老板用称钩子钩起背篓和麻袋,分别称了一下,说道:“背篓这边是十六斤,麻袋里是五斤半!” 他将银耳分别倒在两个框里,然后跟他儿子说道:“好了,阿明,快去做!” “爹,用这个半干的还是用这新鲜的?”王明问道。 “你蠢啊,当然用新鲜的!不然怎么来得及!半干的还要泡!” “哦,知道了。”王明提着新鲜的那袋银耳就进了厨房。 土根看着王明进了厨房,他好奇问道:“王老板,你们用这白木耳做什么啊?” 王老板笑呵呵地打马虎眼,道:“没什么,就赚点小钱。咱们再称称背篓。” 怕土根继续问下去,知道他们用银耳做的银耳羹很受欢迎后会涨价,他急忙岔开了话题,又称了一下空背篓和麻袋,说道:“皮四斤六两,就算你四斤半吧。去掉皮后,那白木耳一共是十七斤。你看,是吧?” “是。”土根点头答道。 “来,土根,咱们算算啊,一共十七斤,一斤六文,十斤就六十文,七斤是四十二文,那一共就是,诶,一百零二文钱。你看是也不是?” 土根挠挠头,他算不到余老板这么快,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嘿嘿,是。” “喏,一百零二文,你拿好了。下次可要早点啊,我们这差点就错过重要的事情了。”王老板从钱袋里数出一百零二文钱递给土根,又叮嘱他以后要来早点。 “好嘞,后天我再摘一些过来。” 土根接过钱,高兴地就走了,他也忘了再问这王老板要这不能吃的白木耳做什么了,他急着去市场买些肉回去,这阵子秋收,一家人都累坏了,要买些肉回去给大家解解馋。 白木耳到位,王家父子都很高兴,赶紧洗吧洗吧就做起银耳羹来,紧赶慢赶,终于在开店后一会儿将银耳羹给做好了。 “小二,来两碗银耳羹!”一位年轻的哥儿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哥儿走进王记面馆,他们是来吃这里的银耳羹的。昨天听到隔壁的邻居说这里的银耳羹甜甜的,脆脆的,蛮好吃的,他们便也想来尝一尝。 “来了!”小二高声吆喝着,将两碗红枣银耳莲子羹端上,笑嘻嘻道:“刚出炉的银耳羹,客人请慢用。” “小二,这边来一碗凉皮,再来一碗银耳羹!”另一边一个客人点餐道。 “好好好,来了!” …… “还好赶上了。”王老板站在厨房门口,擦着头上的汗,感慨道。 王明这会忙完了,也松口气,说道:“爹,咱们不如让土根晒干了送过来吧?像前几天的,多划算啊,一样的价钱,晒干的,用水一泡,能发起来一大盆呢。你看今天的,新鲜的,就重称了。” 王老板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人家想不到啊?前几天是他们要秋收了来不及送过来,但是又已经摘了不得已才晒干的。这会儿人家有空了,还能给你晒干了再卖?还想一个价,你做梦没醒呢?” “嘿嘿嘿,我这不是说一说嘛。不然咱们把价格调一调也是可以的。”王明又建议道。 王老板想了想,说道:“调一下价格可以是可以,不过咱们没有存货,始终是个问题啊。咱们老家那边,就他们村子那边有白木耳,要不是他们送过来,咱们去哪里找?而且,这东西,也不是天天都有的,林子里没长出来土根他们也摘不到。” “那不然,我去市场上打听打听,让那些村民们家附近山里有白木耳的,摘了给咱送过来?”王明又建议道。 王老板觉得可行,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你臭小子,总算做了回正事。行,就按你说的,你去市场上问问吧。对了,顺便去下西边的市场,再买些凉皮回来,再问问那老哥儿,咱们再加点银子,看他卖不卖制作方子。那个老哥儿,定是嫌弃咱们开价少,我就不信买不回来。你再好好说说,买回了制作方子,咱们可省了一大笔钱!” “好的,我现在就去。” 像前几天那样,银耳羹和凉皮卖得很好,顺带着面条的销量都上升了一些。 王老板很满意,心里盘算着,等把凉皮的制作方法弄到手,相信就能多赚些钱。他心里这阵子被死对头和余记憋出来的闷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说着话,他夫郎过来了。他感叹地跟他夫郎说道:“夫郎,幸好你听到了这吃食方子,不然咱们这个月又得亏钱了。” 王夫郎笑道:“也是凑巧。昨天弟夫还问我怎么知道这吃食的呢。” “哦?你怎么回答的?”王老板好奇问道。 王夫郎答道:“我说之前不小心听到余记的人说的。黄夫郎不怎么喜欢我,那天我听到后就回来了,怕给他发现了,到时候又不知道怎么挤兑我。” “哼,别理他,他相公几个小夫郎,他定是嫉妒你。”王老板宽慰他夫郎。 王夫郎横了他一眼,好笑道:“呵呵,你这是在夸你自己么?” 王老板心情好,搂着他夫郎的肩膀说道:“难道不是?你看我,就你一个夫郎,他不知道怎么嫉妒你呢。” “去你的……” 生意上来了,两夫夫又有心情说说笑笑了。 到中午的时候,早上买的十七斤银耳已经用掉了五斤。 王老板叹口气,这新鲜的,到底不如干的耐用,不过倒是比晒干了的更容易煮软,客人也说今天的银耳羹口感更好。 他开始纠结起来是用新鲜的好还是晒干的好了。新鲜的口感好,可是晒干的成本明显更低,要赚钱的话,果然还是得用干的。 要是能让土根接受同样的价格卖干的就好了,不过这很有难度啊。 不过他还没纠结出结果,外面几个汉子、哥儿的一群人带着一个哥儿和另一个哭着的小哥儿进来了。 “老板呢?老板给我滚出来!你这卖的什么东西,我夫郎和儿子都吃成这样了!”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拿着手中的棍子对着身边的一张没人的空桌子就是一棍子,顿时将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碗筷都砸碎了。 其他在面馆里用餐的客人一见,都吓了一跳,顿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这群人。 小二一见这群人凶巴巴的,就像是来找茬的,他赶紧一溜烟跑进厨房,嚷道:“老板老板,来了一群人,找茬的。” 王老板夫夫也听到动静了,走出去一看,桌上的碗筷都被砸烂了,他皱眉问道:“这位客人,你们这是做什么?砸坏我的碗筷,吓到我的客人,可是要赔钱的!” 那汉子见老板出来了,顿时怒了,骂道:“你这黑心的老板,想赚钱想疯了吗?你卖的那什么银耳羹,有毒的,看把我夫郎和儿子吃成什么样了?!” 说着,那汉子就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哥儿和另一个年轻的哥儿从身后拉了出来。 众人一看,诶哟,这两人,脸上、脖子上、还有锁骨附近露出来的一些皮肤,以及两只胳膊上都是一团一团的又红又肿的,那个小孩子的身上甚至都长着很多的水疱,还有很多被挠破了,露出里面的嫩肉。 两人红肿的皮肤上都涂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的药膏,看起来应该是看过了大夫,但是看起来还是惨不忍睹的样子,像被开水烫过了一样。 那小孩子哇哇哭,眼睛都哭肿了,应该是痒极了,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挠,可又被边上一个老哥儿给拉住手不准挠,可惨。 “呀,真惨,看起来就好痒的样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说是吃了银耳羹啊,哎哟,我刚也吃了一碗呢!这位大哥,你这夫郎和儿子确定是吃了这银耳羹这样的吗?”有吃了银耳羹的客人担心问道。 那汉子点头,说道:“就是早上来吃了这银耳羹!早上没吃前还好好的,吃了回去后,我夫郎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也没再吃过什么东西,没过一个时辰,身上就开始痒起来了!不一会儿,就变成这样又红又肿的了!大夫说这是中了毒了!” 几个同样吃了银耳羹的客人听了,就慌了。 “完了完了,我刚也吃了,这可怎么办?” “我也吃了,还吃了两碗!老板,你怎么能卖有毒的银耳羹?!” “就是啊,哎,怎么办,我觉得身上也痒起来了!”一位客人搓着胳膊,这里挠挠那里挠挠的,很焦急地说道。 “……” 王老板一看这架势,怒了,道:“胡说八道!我这银耳羹都卖了几天了,要中毒早就中毒了!你可以问问周围的人,我这银耳羹可是卖了好几天了?可有出过事?!我还想问问你们呢,别人吃了都没事,怎么就你们家两个人吃了有事了?!” 王夫郎也在一旁道:“就是,你们怕不是故意来讹我们的吧?!” 周围其他客人一听,觉得有理啊,也纷纷点头。 有客人就道:“也是,这都卖了几天了,怎么都没出事,就你们吃了有事了?” “对啊,这北大街上,故意装病讹钱的可不少见,花样百出的,也不奇怪了。” 见有客人帮自己,王老板气势更足了,道:“这位客人,你要是没钱花了,我老王虽然不富裕,也还是可以给你捐个一两文的,可你们这么来一出,就不合适了吧?如果你识相点,就赶紧离开,我这几个碗筷钱,咱也不跟你计较了。如果你还要继续闹的话,那咱们就官府见!” 那汉子一群人听了,顿时气死了,纷纷骂起来。 那个年轻的哥儿听了,急得也骂起来:“你这王八蛋!我们就是在你这里吃了才这样的!你这老板太坏了!不承认还冤枉我们!大家看看,我这好好的一张脸,都变成这样了!我儿子这么小,却受这样的苦,这万一要是留下疤痕,那我们爷俩以后可怎么办?!” 围观的群众们看着两个哥儿脸上身上红肿的样子,也是纷纷叹气,这要是留疤,以后可就成了个麻子脸了。 他们也是倒霉。 “你个黑心老板,卖了有毒的东西还不承认!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大哥,别跟他废话,把他这店给砸了给小五他们报仇再说!” “就是,就以为你家有钱不成!我胡家在桐山城虽算不上大富大贵,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开小面馆的!大哥,别废话了,打他一顿就老实了!” 说着,一群人里冲出两个汉子撸起袖子就踹桌子椅子,还要上前揍人。 王夫郎见一群人围上来,顿时大声尖叫起来:“哎呀,救命啊!没天理啦!讹钱的要打人啦!” 围观的群众见要打起架来了,赶紧纷纷回避,生怕被波及了。 那个小孩子见到这种场面,吓住了,哇哇地哭得更大声了。 那个带头的汉子见状,赶紧叫住两个弟弟,“老二老三,等等,别冲动!老三,你去请大夫来!老二,你去他们厨房,别让他们把证据给毁了!” “好的,大哥!”一个汉子转身出去了。 另一个汉子飞奔进了厨房。 王老板哼一声,道:“请大夫来正好!正好揭穿你们的阴谋!到时候,哼,我店里的所有损失,桌椅碗筷,还有这段时间的生意,都要你们赔!” 那汉子怒目圆瞪,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正好,等大夫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赔偿我夫郎和我儿子的损失!” 两人各不相让。 正当这时,另一伙人带着个小哥儿进来了。 “老板呢!给我滚出来!乌龟王八蛋!卖的什么鬼东西,我弟弟这脸都被你给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碰瓷的!还一碰就俩!倒霉! 第69章 原因 这伙人除了那个小哥儿,其他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还都是身材彪壮的,全穿着一样的黑色短衫,一进来见椅子就踢,见桌子就踹,骂骂咧咧地,比之前那拨人更愤怒,气势汹汹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们身后的小哥儿看起来估计十五六岁,此时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他跟之前的两人一样,脸上脖子上也是红红的,有很多的小红疹,不同的是,可能因为他的袖子是放下来的,他的胳膊上并没有红疹。 原本长得应该很好看的脸,此时遍布着一团一团的红疹子,看起来很是恐怖。 “还,还有人也中毒了?那这应该就不是故意讹钱了啊,看来是真的有问题。”有客人说道。 “造孽哟,我们吃的其他东西不会也有毒吧?”另一个客人担心道。 “说不定……” 围观的客人们都在担心着自己的安全问题,那边的一伙人已经进来。 带头的汉子一进屋就飞起一脚踹翻了一张桌子,见屋里那么多人,又看到两个跟他弟弟一样情况的人,顿时愣了一下,随即,更怒了。 “谁是老板!滚出来!” “他么的,卖毒食!是不是你?!”汉子一手揪起一个人的衣领怒问道。 “不,不是我!”那个被揪住的人因为站得离王老板挺近,被误认成了老板了,此时赶紧摆手。 听见不是老板,那汉子手一松,眼睛一瞪,怒问:“谁?老板是谁?!” 被放开的人赶紧快步走开,离远点,生怕再被这汉子抓住,真是太可怕了。 “啊,他们是镇威镖局的人。”有客人认出这些汉子是城里镇威镖局的人,都有些怕怕的,这些汉子可都是练家子,看他们那一身腱子肉,怕不是随手就能把人的手给折断。 听闻此话的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离他们远远的,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动起手来了,还是先站开点比较好。 “是,是那个胖子!”他身后的小哥儿伸手一指王老板,哭着道。 王老板闻言,身子下意识一缩,退后了一步。他夫郎也是吓地往后躲了一下。 怎么还有人这样?难不成那银耳羹真的有问题?夫夫俩原本理直气壮的心理开始出现裂痕。 看到这三个哥儿的脸,王老板的心一沉。如果他们真的是吃了他的银耳羹有问题的,那他们就不妙了啊。 带头的汉子听闻弟弟的话,双眼一扫,立即盯住了王老板。 他一步一步逼近,身上怒气涌动。 王老板吓得腿直颤抖,一边退一边说道:“你,你你你,别乱来啊!我,我可要报官了啊!” “报官!好啊,你去报!”汉子一手拎住王老板的后衣领,将他往前一拖,一掼,王老板顿时摔了个狗吃屎。 王夫郎刚才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王老板已经被掼到了地上。他便又冲上去拉王老板,冲那汉子尖叫道:“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弟弟可是县衙主簿!你敢打我们,看他不把你抓到衙门里去!” 汉子都被气笑了,一脚踩住王老板的背,把刚爬起来一点的王老板又给踩了下去。 “哎哟!”王老板惨叫一声,下巴磕在地上,牙齿咬到了嘴巴,顿时糊了一口血。 “啊!你做什么?!放开你的脚!你给我放开!”王夫郎见状,扑上去挪那人的腿,见挪不动,就用手打,还捡起边上的椅子想砸。 那汉子一手接住椅子用力一扯,椅子就到了他手上,他随手一丢,冲后面的人说道:“把他绑起来。” 后面便上来两人,掏出绳子将王夫郎给绑了起来。 那汉子踩着王老板说道:“我告诉你,王八蛋,我弟弟还有两个月就要嫁人了,要是在那之前他的脸好不了,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好过!” 众人一听,都唏嘘不已,同情地看着那个小哥儿。过两个月就要嫁人,这张脸现在这样,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而且,就算好了会不会留疤啊?万一夫家嫌弃了,那这婚事…… 真是可怜。 可再一想,他们还在担心别人,说不定自己也已经中毒了,便纷纷焦急起来。 有人就问那个小哥儿,“小哥儿,你也是吃了银耳羹才这样的吗?” 那小哥儿哭着点头,道:“就是,就是吃了他这的银耳羹!” 有些没吃银耳羹的客人顿时松了口气,可另一些吃了的人就要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赶紧去看大夫?” “对对对,快去看大夫!看能不能吐出来?让大夫解解毒。” 说着,有七八个人赶紧往门口冲去。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过去,我们中毒了,要去看大夫……”这几个人大部分是哥儿,有的已经担心得都哭了。要是变成了那三个人那样,那他们可怎么办?会不会好不了就被毁容了啊…… 此时,因为这两拨人进来的动静,王记面馆的门口外面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都纷纷挤在门口看热闹。听到这话,大家都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出去看大夫。 这个时候,王老板的儿子王明从市场回来了,一看他家面馆外围着这么多人,知道肯定是出事了,顿时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眼便看到一个汉子将他爹踩在地板上,他爹一嘴的血,他阿么坐在地上哭。 “爹,阿么,出什么事了?”王明都懵了。 王夫郎一看儿子回来了,赶紧哭喊道:“阿明,快去找你舅舅,有人来闹事了!” “哦哦,好。”王明愣愣点头,转身要出去,却被镖局的两个汉子抱着胳膊挡住了去路。 “让他去!”镇威镖局的那个汉子回头,对那两个汉子道。 闻言,那两个汉子让出路,王明立马挤了过去,然后朝县衙跑去。 镇威镖局的汉子又跟其中一个汉子说道:“五师弟,回去找我爹,让他去找我表哥!就说幺弟被人害得毁容了!” “是,大师兄!”那个汉子转身也出去了。 吩咐完,镇威镖局的汉子一脚踩着王老板,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啪啪的,说道:“小舅子是主簿啊?嗯?真是了不起啊!我好怕怕哟,可怕死了!” 说着,那汉子脚下一个用力,咔嚓—— “啊——!”王老板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众人只听到‘咔嚓’一声响,顿时都抖了一下。 这老板的肋骨断了。 那汉子眼皮都没动一下,转回头看着比他们先来的那群人,看着有点儿眼熟,想了想,便问道:“城西胡家的?” 之前一群人带头的汉子点头答道:“是。” 镇威镖局的汉子下巴一抬,朝两个受害者点了点,道:“你夫郎和儿子?” 胡家老大点头。 “要不要来一脚?”镖局的汉子下巴朝王老板抬了抬,问道。 胡家老大默默摇头,道:“我们去请了大夫了。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 见状,镇威镖局的汉子脚步一移,踩住王老板的小臂,一用力,咔嚓,又断了。 胡家这群人都看懵了。 他们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大都是比较斯文的人,一般采用摆事实讲道理来处理问题。之前砸桌子踹椅子打人都差不多是他们最凶狠的状态了,此时见到镖局的汉子一脚就将人肋骨给踩断了,心里有些怵,但是心里却又觉得很解气。 “踩得好!”抱着小乖孙的老哥儿呸了一口,狠狠地说道。 其他人也是一副活该的表情。 围观的众人也都看傻了,都不敢说话。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大家让让啊!”没过多久,胡家去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城里很有名的济仁堂的李大夫。之前他们就是在李大夫那里求医的。 胡家老大让人从厨房端出一锅银耳羹,跟李大夫说了经过,请他看看三个受害人的脸,又请他验证那银耳羹有没有毒。 “就是喝了这个?”李大夫看了看,问道。 三个受害人都点头。 闻言,李大夫说道:“这白木耳,以前也有人吃了这个,就跟他们三个一样,中毒了,来求医,这个东西怎么会弄来卖的?” 众人一听,问道:“李大夫,这东西真的有毒啊?” 李大夫点头:“是啊,这东西叫白木耳,城里人不怎么认识,山里很多地方有长,有些村民不知道有毒就会摘来吃。我从医三十多年,以前接过好多个这样的病人,都是吃了这东西中毒了。” “既然李大夫这么说,那就是了。”众人议论纷纷,李大夫是城里最德高望重的大夫了,他说这个有毒,就肯定是有毒的了。 王老板忍着浑身疼痛,看着那银针,摇头道:“不可能,咳,我们前几天也一直卖,都没出过这样的事!定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我!” “对!是你们害我们!”王夫郎也大声喊道。 李大夫都说了,这无良老板夫夫竟然还不承认,胡家和镖局的一群人更气愤了。 “事实摆在眼前!岂容你狡辩!” “王八蛋!良心被狗啃了!害我弟弟!”汉子飞起脚使劲踹,直把王老板踹得惨叫连连。 那汉子还不肯放过他,抓住他的衣领道:“你说没毒是吧,那你把这一锅给我吃下去!” 王老板哪里肯,使劲挣扎,可他骨头断了一根,本来就痛,现在根本没力气。 眼见那汉子就要灌王老板银耳羹了,李大夫赶紧对镖局的汉子说道:“你快停下,别闹出人命来!” 闻言,镖局的汉子又使劲踹了一脚才停下了,然后他转头焦急问李大夫道:“大夫,这毒可有解?我弟弟的脸可还能治好?之前的大夫给他擦了药,可也没说出个准数,我弟弟可马上就要成亲了,您看,这脸这样,可怎么办?” 李大夫给小哥儿把了脉,又仔细看了伤处,确定跟之前的两个人是一样的症状,便说道:“他们这情况,像是中了热毒,跟晒伤也很像,只要不挠破皮,是可以好的。喝些解毒汤剂,这阵子不要再晒太阳,多喝些水,吃清淡些,过大半个月就能恢复了。” 闻言,镖局的汉子们放心了些,那小哥儿也终于松了口气。 李大夫又转向胡家人,说道:“这个小哥儿的情况就严重一点,时间可能要久一点,注意不要再让他抓那水疱,不然留疤就糟糕的。” 胡家人听了赶紧点头。 李大夫交代完,又转向桌子上的银耳羹,看了看,问王老板道:“这东西,在农村都差不多知道有毒了的,村里人都不会再弄来吃,有毒素,你们怎么弄来卖?” 王老板缩在地板上,浑身痛,他吃力地答道:“我们前几天卖并没有问题。” 李大夫疑惑道:“哦?前几天没问题?那今天怎么就出问题了?用的不是一样的?” 王老板摇头,道:“都是这白木耳啊,能有什么不一样?而且今天的还用的是今天刚摘下来的,新鲜的……” 说到这里,王老板忽然顿住了,愣愣说道:“不,不对,前几天用的是晒干的,我儿子到村里去取回来的,今天用的是新鲜的,刚摘的……” 李大夫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白木耳。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道:“白木耳新鲜的是有毒素的,经过太阳暴晒,晒干后,再用水泡一两个时辰,毒素便会溶解于水中,泡得越久,白木耳中的毒素越少,此时再吃,就没有问题了。” 众人闻言,扭头一看,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 赫然是隔壁余记小吃店的余老板! 王老板闻言,顿时后悔不已,再一看说话那人竟然是余清泽,噗一下气得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第70章 私了还是公了 见王老板晕倒了,李大夫医者仁心,手脚飞快地给他扎了一针。 于是,王老板又幽幽地转醒了。 他醒来一想到银耳羹有毒是因为自己用了新鲜的白木耳,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喉咙一股甜腥血气涌上,恨不得再次晕倒过去。可是看到李大夫拿着针就蹲在他身边,他又强撑着,将那甜腥血气压下。 就是晕过去,估计李大夫还是会把他给扎醒的。 他望了他夫郎一眼,本来想问问怎么不知道白木耳要晒干泡水才能吃,后来一想,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再问又有什么用? 他望向余清泽,问道:“余老板怎么知道晒干的白木耳是没毒的,新鲜的就是有毒的?” 众人闻言也都转头看向余清泽。李大夫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余清泽看了王老板一眼,答道:“今天的事情不是就验证了吗?不信的话,咱们还可以试一试,用干木耳泡发后做一份一样的银耳羹试试就知道了。” 李大夫闻言,道:“好,这个办法好。什么时候做?” 余清泽看着李大夫,笑道:“李大夫,今天做可能不合适,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要不,您明天过来小店,咱们当着大家伙的面试试?老实说,这白木耳的味道很好,特别适合做甜品,特别好吃,我吃过,也做过也别人吃过,他们都很喜欢,吃了也没事。但是大家不相信的话,咱们就证实一下,如果能证明经过晒干和水泡后再煮的白木耳没有对人的身体有害的物质,就能给它正名,那咱们可就又多了一样吃食了。说不定也可以入药呢?” 李大夫听到能入药,顿时双眼一亮,点头道:“行!明天我去你店里,咱们就试试看!” 余清泽笑着点头:“行。” 这时,旁边有人疑惑问道:“李大夫,余老板,早上那么多人吃了银耳羹,按理说如果银耳羹有毒的话,那其他人应该也病发了,可现在好像就这三个哥儿过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李大夫想了好一会儿,摇头道:“我还真没弄清楚。可能跟个人的体质有关吧。” 余清泽想了想,随口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接过话头,将前世科学验证过的道理解释给他们听。 他道:“李大夫,我老家那边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一个宴席上,很多人吃了,有些人吃了没事,有些人就像这三个哥儿一样,皮肤都红肿,严重的长水疱甚至溃烂。根据我们后来观察得出的结论,毒发的,大部分是小孩老人和一些体弱的成年人。可能是这些人身体没那么好,对病毒的抵抗力就没那么强,所以才容易毒发。而且,毒发的这些人,病情严重的基本都是在外面晒了很久的太阳的,晒得少一些的,病情就轻一些。” 众人听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胡家老大的夫郎也说道:“我上午就是带着小五在院子里玩了很久,晒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太阳,然后皮肤就红起来了。” 镖局的小哥儿得知脸能治好,这会止了哭,也抽噎着答道:“我上午出去,赏花了,也晒了很久太阳。” 李大夫也点头对两个哥儿道:“你们的身体的确是比其他人的要弱一点,有些气血不足,是不是经常头晕,比较怕冷?” 两个哥儿点头。 “这就是了。以后还要多注意强身健体,补补元气。”李大夫跟两个哥儿说完,又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等你有空,可否好好跟我说说这白木耳的事?” “可以的。那李大夫,您要不要先给这几个哥儿和王老板看看伤?”余清泽看了三个受害人和王老板一眼,说道。 李大夫回过神,说道:“三个哥儿都敷了药膏了,回去按时敷药喝药就可以了。倒是这位老板,骨头断了,得接骨,在这里也没工具,要去药铺里处理比较好。” 王夫郎立马道:“去药铺,现在就去!你们放开我!” 镖局的汉子立马否决了,道:“不行,事情还没解决,不准走!你着啥急,不是说报官了吗,官府的人还没来呢,该赔偿的也没赔,怎么能走?!” 余清泽在一旁看着,挑了下眉。他刚才就在外面听见了,这个镖局的汉子让人去找他表哥,看起来他们并不怕‘主簿大人’。 总觉得,有好戏看了。余清泽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 王老板整个人晕乎乎的,这会听到报官,他才想起,好像之前他夫郎让他儿子去找他小舅子了。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不是个好主意,可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身体疼得他头脑也不那么清醒,就并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众人给他们让出一片位置。 主簿大人、县尉大人,还有十来个衙差进了屋子。 主簿大人进屋,见到王老板夫夫两人,一个口吐鲜血有气无力躺在地板上,另一个被绑着坐在地上,其他人将屋子里都挤满了,有三个人脸上都是红肿的,他还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余清泽。 他顿时皱眉问他哥:“怎么回事?” 王夫郎一看弟弟来了,双眼一亮,急忙喊道:“小弟,这些人说我们的银耳羹有毒,将你哥夫的骨头都打断了,还把我绑起来了,你快把他们抓回衙门去,好好整治整治他们!” 主簿大人皱眉,看了一圈,跟旁边的县尉说道:“县尉大人,你看这?” “主簿大人别着急。”县尉大人扫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问道:“怎么回事?派个代表说话。” 镖局的汉子就上前一步,扫了一眼主簿,然后抱拳跟县尉说道:“大人明鉴,这家王记面馆卖的银耳羹有毒,我弟弟、胡家夫郎和他家小子吃了后都中毒了,你且看他们三人的脸和脖子,还有胳膊,都已经不成样子了。那有毒的银耳羹就在这桌上,李大夫已经确认这东西确实有毒。还请大人明鉴,给草民们做主。” 闻言,主簿大人扫了那三人一眼,又看了那银耳羹和他哥夫夫俩一眼,心里顿时叹气。 证据确凿。 县尉也一一看过,然后一一询问过三个受害人和李大夫,基本知道了情况。 他看了主簿一眼,主簿道:“我先问问看。” 县尉大人点点头。 叫王明将王老板扶起来,主簿将王夫郎的绳子解开,带到厨房。 镖局的汉子挑眉,说道:“大人,有事情在这边说,咱们也有权知道。” 主簿答道:“碍不了你多少时间。” 说着,他们进到厨房,他小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卖这个东西的?” 王老板哼哼着叹口气。 王夫郎小声答道:“我听闻黄夫郎和阿华说余老板在蔡府做了这个,觉得可以赚钱,就弄来卖了。”阿华就是主簿的夫郎。 主簿又皱眉问道:“那怎么没弄清楚新鲜的有毒就来卖了?” 王夫郎道:“他们没说到要用晒干的啊,就说是用白木耳做的,黄夫郎也没说白木耳有毒。”王夫郎心里也觉得自己倒霉呢,那黄夫郎说话也不说完整,搞得他也没听全,现在倒了大霉了。 主簿叹气道:“我跟县尉说一下,你们准备些银子,私了吧。这次我帮不了你们。” 王夫郎瞪他,道:“我让阿明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做这个的。那胡家和镖局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你压一压不就完了?” 主簿怒道:“你不想出银子,他们就闹到衙门去了,这么多人看到了,到时候上了公堂,你以为你有理?更加吃不了兜着走,不止要赔钱,还得挨板子!而且,人家愿意不愿意私了,还是个问题!” 王夫郎很不满,王老板挥手,道:“就按照小弟说的办吧。” 见王老板同意了,王夫郎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几人又出去。 主簿在县尉耳边说了几句,县尉点点头,对镖局的人和胡家的人说道:“本官接到上报,说这边有人寻衅滋事,特意过来看看,原来是食物中毒事件。鉴于这银耳羹确实有问题,王记老板愿意赔礼道歉,赔偿你们的损失,承担三位受害人的看诊费用,直到痊愈。不知三位受害人可愿意接受?” 三位受害人没说话,他们的家人说话了。 镖局的汉子怒道:“承担看诊费这不是应该的吗?其他的呢,我弟弟就白白受这苦了?!万一没好全,脸上留了疤痕,坏了婚事,谁来担责?难道我们两家还付不起这点看诊费吗?” 胡家汉子也道:“就是。我家小哥儿还小,他的情况也严重,万一脸被毁了,他的一辈子就毁了!” 县尉大人正想问他们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那边王夫郎却炸了。 王夫郎骂道:“那我家的桌子椅子,碗筷呢,你们是不是也要赔?你把我相公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要钱呢,要是我相公残废了,你赔我一个吗?!” 说着,两方人马又吵起来了。 县尉大人头疼。他本来是听说有人打架才带人过来维持治安,谁知道是这么回事。而且这两边,一边是同僚相托,另一边又确实证据确凿,夹在中间不好办。本来想居中调停一下,面馆这边陪些银子了事,偏偏这王夫郎…… 吵了一会儿,县尉猛地一拍桌子,道:“行了,都给我停下!不想私了就全部带回衙门,由县令大人升堂办理!” 镖局汉子道:“去衙门,我们没问题。” 听到去衙门,王夫郎立马怂了,他不想挨板子。 他立即不情不愿地说道:“不去衙门不去衙门了。你们说,要多少银子?” 这时,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银子我们有的是,咱们还是去衙门坐坐吧!” 众人往后一看,赵夫郎带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镖局的汉子和小哥儿见了两人,双眼一亮,立即过去叫道:“舅么,表哥。” 赵夫郎点头应声,看着那小哥儿的脸,顿时皱眉,心疼道:“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那小哥儿立马委屈道:“可痒了,又不敢抓。” 赵夫郎问道:“大夫怎么说?可能治好?” 小哥儿点头答道:“说要大半个月才能好。” “能治好就好。看你以后还贪嘴!舅么跟你说的都不记得了?” “舅么,我错了。” 那边,主簿和县尉大人看傻了眼,其余众人也有点儿呆。 赵府什么时候多了个嫁出去的哥儿?这么多年没听说镇威镖局和赵府还有这样的姻亲关系啊? 第71章 ‘天凉王破’ 赵夫郎的到来,以及他们显示出来的赵府跟镇威镖局的关系让一屋子人都吃惊不已,特别是主簿和王老板夫夫,已经冷汗涔涔。 如果只是胡家和镖局的,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将事情向他们有利的方向推动,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镖局的两兄弟俩竟然叫赵夫郎‘舅么’! 赵府在这桐山城,就是县令大人都得礼让三分的。而赵家当家的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都在家休养,因此赵家现在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内的事情都是赵夫郎做主,在外的生意基本也是赵夫郎辅佐着他儿子在打理。 这是整个桐山城都差不多知道的事。 如今,这事情竟然将赵夫郎和他儿子给招来了。主簿的心顿时一沉,知道今天这事估计无法善了。王老板夫夫也没好到哪里去,感觉是踢到铁板了,心里惴惴。 赵夫郎跟镖局的兄弟俩打了招呼又问清了情况后,拍拍小哥儿的手安抚他,然后看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去处理。 赵夫郎的儿子赵宇点头,看了表弟的脸一眼,走到县尉和主簿面前,道:“县尉大人,主簿大人,咱们家不缺这点看诊费和药费,只想要个公道。” 县尉心中一紧,一个小小的食物中毒案件怎么把赵府的人给牵扯进来了?他道:“赵少爷的意思是?” 赵宇看了王老板夫夫一眼,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冷意,沉声说道:“既然是讨公道,那自然得上公堂去,才能好好说道说道,县尉大人,主簿大人,你们说呢?” “不,不要去衙门,我不要去衙门。小弟你跟他说我们不去衙门,私了。”之前被主簿说的要挨板子给吓到了,王夫郎缩到王老板身后,一直嚷着不去衙门。 县尉大人看了主簿一眼,这种受害者不愿私了的情况,也只有带回衙门处理了。 主簿叹口气,抬头跟赵宇道:“赵少爷,县令大人事务繁忙,这种事能私了的还是私了吧?您看杨家少爷这边,你们想要怎么赔偿,都可以。”镖局俩兄弟姓杨。 镖局的汉子立即跟他表哥站在一条战线,道:“我们不要私了,上了公堂,县令大人怎么判,我们绝无二话。” “对。”杨家小哥儿也点头,又转身问胡家的人,道:“胡家的哥哥也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吧?” 胡家人也纷纷点头同意去衙门。 “不去不去,我们不去。”王夫郎喊道。 赵宇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两位大人,乡亲们,大家本来是抱着对店家的信任和品尝美食的心情来到店里,可如今,这店老板却用没有经过处理的有毒白木耳做成吃食拿来卖,致使我的表弟,快要出嫁的一个待嫁哥儿中毒,将脸毁成了这个鬼样子。还有另外两个哥儿,看这个小哥儿,这么小的年纪,要受这种折磨,我们要上公堂去讨个说法,应该不应该?” 围观的众人闻言,就纷纷议论起来,还附和起来。 “而且,”赵宇又接着说道:“这个老板,他自己做出来的食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不能确认这食物是否有毒是否安全就拿出来卖,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种店家做出来的食物,你们今后还敢吃吗?” “反正我以后打死不来这里吃东西了。” “唉,一直在这里吃面的,以后还是换一家吧,万一哪天自己也中毒了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还有好几家面馆呢,刘记也不错,最近出的几款面条据说很好吃。” “啊,刘记啊,我去吃过那炒面,确实味道很好。” “……” 王老板夫夫听闻赵宇的话和围观的客人们的话,急得想挠墙。 “你信口雌黄,我们的面条才没有问题,就是银耳羹不小心出了点事而已,你不要小题大做!”王老板忍着疼痛说道。 赵宇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等到你出问题,就来不及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中毒?是不小心加了点砒霜还是鹤顶红?” 王老板被噎得涨红了脸,指着赵宇说不出话来。 赵夫郎见这么久没搞定,沉着脸说道:“林县尉,吴主簿,这事情证据确凿,事实明了,我们受害人家属要求上公堂讨公道,是有什么问题吗?在这里还能磨出了结果不成?你们这是在置受害人于不顾,反而要维护这无良老板吗?!” 一听这话,主簿和县尉两人心头一跳,这大庭广众之下维护过错方,传出去,他们这位置估计也坐不稳了。 “吴主簿。”赵夫郎看着主簿,又说道:“听说,这王老板和夫郎是你的亲戚啊?你这是,来给他们撑腰来了吗?” 主簿身体一抖,忙说:“赵夫郎哪里的话,我只是听闻这边出了事,过来看看而已。原以为是有人打架,却不想是这么回事。” 赵夫郎哦了一声,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主簿不敢再给他哥他们说话,县尉也赶紧挥手道:“将王家一家三口带回衙门。受害人及其家属,以及李大夫请一同前往。” 闻言,差役们纷纷上前,抓着王老板一家三口的胳膊要带走。 “不要!我不要去衙门!小弟,你快救救我……”王夫郎一边挣扎一边喊。 可他小弟哪里还敢公然袒护他们,只能摇头叹息,看着差役将他们带走。 受害人和家属,李大夫,以及想看热闹的人都跟着一起去了。差役又将作为证物的一锅银耳羹给端去了。 余清泽走出王记,回头看了这面馆一眼,往自己铺子走去。 “余老板,留步。” 余清泽回头,看到是赵夫郎,他疑惑问道:“赵夫郎您不过去县衙那边看看吗?” 赵夫郎摇头,道:“待会再去,那边没什么大问题。” 余清泽哦了一声,带着遗憾的口吻道:“想不到您的外甥也中毒了。” “算是给他个教训吧,我告诉过他不要去吃的,他还去了,我也没办法了。”赵夫郎摇头,又说道:“我听说你们明天要和李大夫要试着做银耳羹,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余清泽笑道:“不用,已经太麻烦你们了。” 赵夫郎闻言道:“不碍事。那你有需要就找我们,别客气。” “行。谢谢赵夫郎。” 余清泽回到小吃店,之前很多客人吃着吃着就看热闹去了,现在店里一下清闲了许多。 乐哥儿他们也知道隔壁王记出问题了,不过他们因为都有事在身,只在门口瞧了瞧,没有过去看。这会儿见余清泽回来了,都问他怎么样了。 余清泽告诉他们,他们去县衙公堂了。 其他人都有些唏嘘。 等到下午的时候,有跟去县衙看了的客人来吃点心,说起了王记银耳羹事件的最后结果。 据说,赵家老太爷都去了县衙,看见宝贝外甥脸成了那样,怒火冲天。 县令大人顾忌赵家,查明缘由,问清事实之后,就责令王记赔偿三个受害人所有看诊的费用,另外再每个人赔偿五十两银子。 最后,因为王记不经过验证就推出有毒食物,还将王记三人每人赏了三十大板,要求他们关门整顿。而原本王老板被打断的骨头可以问杨家要赔偿的,也不了了之了。 那客人说这事的时候,刘老板正好就在小吃店里,他冷哼一声,道:“恶有恶报,活该!” 余清泽的心情也是很好,原本被陷害、被抢先推出银耳羹窝的火,一下就没了,特别舒爽! 作者有话要说:  天凉了,王记该歇业了~ 我特意安排到秋天才写,‘天凉王破’,很贴切啊,哈哈哈…… 第72章 证实 第二天上午,按照之前的约定,李大夫来到了小吃店,就想亲眼看看是不是晒干的银耳就真的没有毒了。 余清泽干脆在店铺大厅里摆了一张小桌子,当着李大夫和客人们的面,将一朵晒干的银耳放到一盆清水里,这木盆就放在小桌上,让大家都看到。 因为昨天王记的银耳羹之事,现在许多人已经知道了白木耳这东西,但同时,这信息也是负面的,它让人们知道新鲜的白木耳是有毒的,不能吃。 除了那时在场的一些人,其他的人都没有听到余清泽说的晒干的银耳经过泡发后就没有问题的言论。 昨天中午的时候,余清泽就想到了要来这么一次实验,经过城里最有名的李大夫的亲眼见证,证实他说的是真的,这样,他以后推出银耳羹才能获取人们的信任。 或许人们开始也还不能完全相信,但过不久,吃过的人都没问题,人们便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到那时候,银耳将会成为人们,特别是哥儿们,都喜欢的珍贵食材。 “要放足够的水,大概要泡一个半到两个时辰,期间每隔三刻钟到半个时辰,需要换一下水。泡好大概就要过午了,咱们下午未时再做。”余清泽给李大夫和在看着的客人们解释道。 余清泽弄好后就让它在桌上不管了,然后他把李大夫请到一张桌子边,边吃点心边跟他说一些银耳相关的事情。 因为泡发比较久,许多客人吃完也就走了,想着等到中午再过来看看余清泽做银耳羹。 李大夫因为想亲眼见证整个过程,因此就一直待在小吃店里。跟余清泽聊完后,他就拿着一本医书在翻着,不时就跑去小桌子上看一下。 余清泽每隔三刻钟左右就给换一次清水,等到时间足够了,银耳已经泡得呈透明状,变成了大大的一朵,差不多占据了大半个木盆。 过了午,余清泽提着个炉子放在大厅里,就在大厅里做起银耳羹来,完全没有将那朵银耳从人们的眼前拿开过,连清洗都是在大厅里当着众人的面完成的。 一个时辰后,银耳羹做好了。银耳里面的胶质都煲了出来,粘稠的银耳汤中是红色的红枣和枸杞,以及黄白色的莲子,透出一股清甜的香气。 “有人愿意尝尝吗?”等到稍微凉一点,余清泽盛出几碗银耳羹来放到桌上问道。 客人们都对昨天的事还记忆犹新呢,特别是想到那三个哥儿脸上脖子上的红疹子,心有余悸呢,当然不会来试吃。 李大夫也还心存怀疑,正犹豫着要不要吃。 这时,一个人过来默默端起一碗银耳羹,就吃起来。 众人一看,哎哟,原来是小吃店的乐哥儿,很多客人在小吃店还是小吃摊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此时看到他一个哥儿这么大胆就吃起来,都有些佩服。 万一这银耳羹也有问题,脸上可是会长红疹的啊,乐哥儿不怕吗? “我也来吃一碗。余老板,可以吧?”畅哥儿也走过来,问道。 “可以。”余清泽笑着点头,朝后面他的帮工们道:“还有谁想尝尝的,都可以过来啊。” 顿时,庆哥儿、家宝、小树他们都过来了。 余老板做的吃食,肯定要尝尝的呀。 正好这时,两个人也走进了店里。 “哟,正热闹呢,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众人又一看,原来是蔡老夫郎和蔡云蔚过来了。 “老夫郎,二少爷。”众人都叫道。 蔡老夫郎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银耳羹,笑着道:“我听说今天要做银耳羹,特意过来瞧瞧。还有吗,给我们也来一碗。” “有的。”余清泽赶紧拿碗给盛了两碗出来,递给蔡老夫郎和蔡云蔚。 两人接过来,找了位置就坐下喝了起来。余老板亲自做的银耳羹,他们尝到的机会也少啊。 众人一看,这蔡老夫郎和蔡家二少爷,一个是老人家了,另一个一直身体不好,他们怎么也敢喝这个东西啊?不是说老人和体弱的人特别容易中毒吗? 但是,看他们喝的样子,怎么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而且貌似,很喜欢? 这蔡老夫郎和二少爷,对余老板可真的是很信任啊。 李大夫看那么多人都喝了,再一看,锅里就还只剩下一点了,他赶紧说道:“给我来一碗。” 余清泽就给他盛了一碗,盛完,锅里就没有了。 李大夫接过来,坐下,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润润滑滑的,还有点软糯,甜香可口。 我夫郎应该很喜欢吃。李大夫想道。 不知不觉吃完一碗银耳羹,李大夫咂咂嘴,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余清泽跟乐哥儿和家宝商量了一下,然后跟众人说道:“因为店里的哥儿汉子还要做活,就请乐哥儿和我的这个小兄弟家宝到后院去,在太阳下做活。大家要是没事,可以等着看看结果,要是有事,也可以等明天再来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不良反应。” 说着,乐哥儿就和家宝就到后院去了,这个时辰可以不用再做点心,他和家宝就去后院,将遮阳伞收起,顶着太阳一个洗碗,一个煎饺子去了。 余清泽就暂时接管了收银的工作。 “老么,我也去吧,我想去跟家宝煎饺子。”蔡云蔚跟蔡老夫郎说道。 蔡老夫郎点头道:“那你去吧。” 蔡云蔚就高兴地去帮家宝煎饺子去了,从没做过这些粗活的小少爷,做得还挺开心。 一个时辰过后,众人看到乐哥儿和家宝脸上除了汗水,都没有红肿,也没有红疹,就是蔡云蔚,脸上也只有晒久了太阳的正常红晕,暴露在太阳下的皮肤上也都没有任何红肿的不良反应。 李大夫仔细看过三人,点了点头,余老板说的果然没错,晒干后的白木耳泡发了吃,确实没有对人的身体有害的毒素了。 其他的众人见了,也都大叹惊奇。就是晒了那么一下,怎么就跟新鲜的有那么大的区别? 一直到收摊,吃过银耳羹的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看到的客人们都感叹着回去。 第二天早上,有些客人还不死心,还专程又跑过来看了下那乐哥儿和家宝,还碰到了来这边吃早餐的蔡家两兄弟,见三人都还是好好的,客人们放心了,看来那银耳羹真的没有问题。 当天上午,余清泽又在铺子门口一阵敲锣,将人们吸引过来,然后他就说了昨天做的实验过程,并请李大夫当众说了试验结果。 李大夫也很干脆,就说了。他昨天下午在等结果的时候,就去跟蔡老夫郎聊了聊,得知,原来蔡老夫郎他们早就吃过余老板做的银耳羹了,真的没事。 等李大夫说了结果,余清泽当即就挂出了宣传牌,宣布明天正式推出银耳羹。 第二天,余清泽并没有做多少银耳羹,虽然李大夫说了晒干的没事,但是很多人肯定也不敢轻易过来吃,这还得有个过程,余清泽不急。 而且,余清泽给银耳羹定的价格也比较高,一小碗就要十五文钱,一般人家还并不一定舍得吃。 当天来吃的人果然不多,基本是之前在蔡府吃过的那些夫郎,听到小吃店推出银耳羹了,有喜欢的就过来喝。 不过有他们来吃,这本身就是个宣传了,而且这个效果比普通人家的哥儿夫郎来吃还要好得多。 有钱的人家的夫郎和哥儿都不怕,说明肯定没事啊。而且他们都爱喝,那肯定是极好的东西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小吃店的银耳羹也在一天一天地增加着销售量。 小吃店推出了银耳羹,在村里那边,余清泽将银耳的收购价格也上调了一些,临近深秋,白木耳的量也是越来越少了,再过一阵子就该没了。 不过幸好,他们又找到了另一个货源。 那是王记出事后的第三天,他们看见一个汉子背着一背篓的新鲜银耳在王记门口徘徊。 余清泽猜想可能就是之前给王记送银耳的人,他便过去告诉那汉子,王记因为做的银耳羹有毒,出事了,被勒令停业了。 那汉子就是土根,他一听,顿时急了,“啊?他们是拿来做来吃的吗?哎呀,之前问他们是做什么用的,他们也没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他们知道这东西不能吃,也一直忘了告诉他们这白木耳不能吃,早知道就不卖给他们了。” 余清泽听了,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这白木耳打算怎么办?” 土根就道:“还能怎么办,都出事了,我出城就把它们扔了。” 余清泽就道:“那就太可惜了,你不如卖给我吧?” 土根惊讶道:“卖给你?你也是做来吃的?” 余清泽点头:“对。” “那不行。吃了出问题的。”土根摇头,道:“如果你弄来吃的就不卖给你,那可是害人啊,皮肤又红又肿,还痒得不得了。” 余清泽笑道:“没事的,我知道怎么去除它们里面的毒素。” “你知道?” “对,昨天我们已经做了试验了,城里的李大夫也证实了,你看我的店里今天也已经推出了,人们吃了都没事。” 土根看了看余清泽的店,皱眉问道:“真的没事?” “没事,你放心。” 土根想了想,道:“那,行吧。” 然后余清泽便用跟王记一样的价钱收购了土根的白木耳,并让他以后也都送过来。 此后又过了十来天,余记的银耳羹吃了没事的消息慢慢传了出去,银耳羹的销量也增加了许多,不过它并不像其他点心那样所有人都能来一份,销量在上升到一个度之后,便稳定了下来。 银耳羹也算顺利推出了,小吃店每三天就推出一样新的点心,生意也越来越好,大家每天虽然都很忙碌,但心里却很充实。 余清泽又招了两个帮工,然后给所有人排了个轮休表,让大家都能每做六天工就休息一天,轮着来,不至于那么累。 帮工们都很高兴。在其他地方做活,可没有还能给你一个月休息四天的,而且还不扣工钱,心里高兴了,他们做活也更卖力。 十月二十八这天,收摊后,余清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还特意开了一瓶桂花酒。 乐哥儿和家宝诧异地看着他。 余清泽摸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今天是我的生日。” 乐哥儿和家宝都睁大眼睛看着他。 乐哥儿有点儿气呼呼地比划:你过生日怎么不早说,咱们什么都没准备,还只有我们两人给你过,你早点说,让爷爷和小浩,还有大家好好给你庆祝一下生辰啊。 家宝也说道:“余大哥,我,我不知道,什么礼物都没有给你准备。” 余清泽笑道:“没事,不用特意庆祝,我都这把年纪了,没什么好庆祝的,我本来都不想过的,想一想,还是告诉了你们一下。来,不说那么多,咱们快吃。” 乐哥幽幽地看着他,比划道: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余清泽靠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乐哥儿耳边说道:“等送家宝回来,我会向你讨要礼物的。” 乐哥儿:…… 第73章 生日礼物 一小瓶桂花酒,大部分进了余清泽的肚子,家宝是不能喝的,乐哥儿…… 想到中秋节那次喝酒出的糗,他就陪余清泽喝了两小杯就不肯再喝了。 余清泽也没再劝酒,要是乐哥儿真醉了,他的生日礼物可咋办? 三人吃完,收拾好,上了半个时辰的算术课,比往常少了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之后,乐哥儿说头有些晕,余清泽见他脸颊都是红的,双眼也迷迷蒙蒙地,估计是喝酒后的反应,便让他在家休息,一个人送家宝回家。 家宝本来说不用送他了,自从上次后,这阵子已经没有小混混再来堵他了。不过余清泽他们都不放心,现在每天晚上学习后回家都那么晚了,一个半大的少年也是不安全的,他们便仍是每天都送他回家。 等余清泽和家宝出了店铺门,乐哥儿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一盏油灯就飞快地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动作利索地拿盆拿面粉,和起面来,眼神里哪里还有迷蒙? 嗯,其实,他的头也是有些晕的,不过他想做碗长寿面给余大哥吃,晚饭都没见到长寿面,他得抓紧时间,希望能在余大哥回来之前做好,给他一个惊喜。 等余清泽回来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一盏油灯孤零零地在桌上燃着,没见着乐哥儿的身影,倒是厨房里有灯亮着。 “乐哥儿,你不是头晕吗?怎么还在忙活?快去洗漱睡……” 余清泽以为乐哥儿是在做明天的工作准备,进到厨房就想让乐哥儿快点去洗漱休息,谁知等他走近了,却发现乐哥儿在炉子前做面条。 是给他做的吗?最后一个字含在嘴里没说出来,余清泽慢慢走进乐哥儿。 见余清泽这么快就回来了,乐哥儿有点懊恼,他的速度还是不够快,都被余大哥看到了。但是也没办法了,于是,他转身比划道:就快做好了,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比划完,乐哥儿又转过身去忙了。 余清泽走近,双手环过乐哥儿的腰,从身后抱住乐哥儿,下巴搭在乐哥儿的肩上。他感受到乐哥儿的身体僵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也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放松下来,头微微侧过,在他脸上轻轻蹭了一下,随后转头又继续将锅里翻滚成一团的面条扒拉开。 余清泽勾唇笑了一下,轻声问道:“是给我做的吗?”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了一下:生辰要吃长寿面。 余清泽收紧胳膊,侧头在乐哥儿脸上亲了一下,说道:“谢谢。” 自从爷爷过世,他此后十多年大部分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的,自己煮碗面吃完就算,在部队的时候倒是还有战友一起,后来退伍后大家天南地北的,都只能发发信息打打电话祝福了。他对生日这事,并不怎么注重。 今天本来他都还没想起是自己生日,是听畅哥儿阿么跟乐哥儿唠家常,说今天十月二十八了,马上要入冬了,现在村里大家的红薯都收回来了,他家刚把萝卜和芹菜种子给撒下去…… 余清泽恍然了一下,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往常对生日并不怎么在意的,想到这是认识乐哥儿后的第一个生日,还蛮有纪念意义的,就想过一下了。 虽然想过了,但是又不想有太多人,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现在看到乐哥儿特意在给他做长寿面,他心里就暖暖的,充满了感动和幸福的小泡泡。 能认识乐哥儿,真的是太好了! 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有人跟他一起过了。不仅是生日,以后的各种节日,端午节、中秋节、除夕、春节、元宵节……都有人跟他一起过了。 不仅有爱人,还有爷爷,小浩,以后可能还会有孩子,有更多的亲人。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又亲了乐哥儿一下。 有家的感觉,真好。 乐哥儿被亲得笑了一下,感觉脸颊有些痒痒的,烫烫的,他赶紧比划道:加鸡蛋吗? 余清泽点头:“加,加两个,要煎蛋。你一个,我一个。” 于是,面条煮好后,乐哥儿又起锅给煎了两个鸡蛋,搁在煮好的面条上。 全程,余清泽就没松开过乐哥儿,仿佛长在了乐哥儿背上。 长寿面煮好,乐哥儿将面条端到外面桌子上,将身后的大型人形背部挂件给弄下来按坐在椅子上,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余清泽接过筷子,夹起面上一个煎蛋,用勺子接着下面滴漏的汤汁,然后递到乐哥儿嘴边。 乐哥儿看了余清泽一眼,抿唇笑了一下,张嘴咬了一口。随后,余清泽又自己咬了一口……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吃完两个煎蛋。 随后,余清泽找出长寿面的两根面头,自己吃了一头,另一头夹起,示意乐哥儿吃另一头。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长寿面要自己吃。 余清泽轻轻含着那面头,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想你跟我一起吃,一起享寿。” 乐哥儿本来不愿意,看他坚持,只好低头将那另一个面头叼进嘴里。 暖黄的烛火下,两人低头面对着吃着同一根长寿面,不时相视一笑。 面条越来越短,吃到最后剩下一点,余清泽扣过乐哥儿的头,直接印上了乐哥儿的唇。面条消失在两人唇间,只留地上斜长的影子渐渐融合在一起…… 一吻毕,余清泽抵着乐哥儿的额头,鼻尖蹭着乐哥儿的鼻尖,喘着粗气,不时啄吻一下乐哥儿的唇。 此时乐哥儿早已经被余清泽抱着面对面跨坐在了他身上。两人都有些情动,余清泽收紧胳膊,一手腾出来从自己脖子上将乐哥儿的右手牵下来,引导着他放到两人中间,在他耳边哄道:“乐哥儿,今天你来,嗯?” 此前小阿泽和小乐乐是打过招呼的了,还一起欢乐地玩耍过几次,不过这几次都是余清泽在辅助操作,乐哥儿还没有操作过一次的。 乐哥儿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不自觉蜷缩了起来。 余清泽将他的手引导到位置,鼓励道:“像自己做那样就可以了。” 乐哥儿闻言,将头埋到余清泽脖颈里,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余大哥怎么知道自己有自己做过的? “嗯?有自己做过吗?”余清泽哑声问道。 乐哥儿身体一僵,埋脸点点头,抱紧了一点。 余清泽轻笑一下,又哄道:“那来吧,手指张开。”说着,余清泽将乐哥儿的手指拉开,牵着它们去碰触小阿泽,然后他又亲吻了一下乐哥儿的耳根,轻声道:“乖,摸摸它,它跟我一样,都特别喜欢你……” 听着余清泽低哑的声音,感受到指间的温度,乐哥儿红着脸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小阿泽。 “唔,乐哥儿,宝贝儿,别紧张,轻点……”余清泽闷哼一声,抖着声音说道。 听到余清泽闷痛的声音,乐哥儿这才发觉自己用力太大了,他赶紧松手,抬头,担心地看着余清泽。 “没事,你别紧张就可以了,来,继续。” 乐哥儿见他真的没事,松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凑上去,吻上余清泽的唇,分散点注意力,再慢慢探索起来…… 屋内烛火摇曳,地上的影子也随着此起彼伏…… 第74章 有人看上你了 第二天一早,家宝过来的时候,特意给余清泽带了一小坛竹叶青,送给他做生辰礼。 余清泽看着手中的酒,拍拍家宝的头,笑道:“谢谢家宝,我很喜欢。” 家宝闻言,咧嘴笑起来,随后就转身去帮忙做开店前的准备工作。 上午,乐哥儿也抽空出去了一下,买了些布回来。昨天畅哥儿阿么提醒了他,快要入冬了,余大哥的冬衣和鞋袜都还没有呢,现在穿的外罩还是他家的旧衣服。 而且,爷爷和弟弟也该做做新衣衫新鞋子了,以前家里穷,一年到头都只做一件新衣衫,有时候一年还做不了一件,现在,条件好了,今年该好好给他们也置办一身新衣服才行。 乐哥儿选了好几种颜色的布,适合老人家的、年轻人的、还有少年的,里衣、中衣、外衣,还有棉衣的,每样都扯了足够做一身衣衫的量,剩下的可以用来做鞋子鞋垫什么的。 于是,晚上,乐哥儿的活动又多了一项,做衣服。 余清泽在一旁算账记账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做衣服,两人围着一张桌子,各做各的,不时聊一下,也很温馨。 此后过了几天。 有一天上午,畅哥儿忽然到厨房将乐哥儿拉到他房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乐哥儿,快,我发现有个哥儿总是偷偷看余老板,这几天总来,被我发现几次了,他刚才还借故跟余老板搭话了。我怀疑他对余老板有意思。” 乐哥儿一愣,有人看上余大哥了?他看着畅哥儿,比划道:谁啊? 畅哥儿拉住乐哥儿的手腕,两人偷偷躲在墙角往外面大厅里看,“喏,就是现在跟余老板说话的那个哥儿。” 乐哥儿往大厅看过去,在柜台前一点点,果然有一个年轻的大约十七八岁的哥儿在跟余大哥说话,长得很清秀,皮肤挺白,看穿着,也挺好,家境应该不错。 再看余大哥,面带笑容在回答。 “你看他看着余老板的眼神,有没有看出来什么?”畅哥儿小声问道。 乐哥儿摇摇头,没看出来,好像挺正常的眼神啊,就是好像那哥儿说话不怎么跟余大哥对视而已。 畅哥儿恨铁不成钢,说道:“你仔细看啊,你看他,想正眼看又不敢看的样子,含羞带怯的,跟之前你还没跟余老板两人表白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乐哥儿:……是这样吗?我以前是这样看余大哥的? “诶,你俩在这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挡住路了。小畅,还不快去忙,没看见那么多客人吗?”畅哥儿阿么端着一大笼的点心正要放到大厅灶台去,就被两人挡着了过不去。 两个哥儿一见被发现了,赶紧直起身子,让畅哥儿阿么过去。 乐哥儿就想回厨房做事去了,畅哥儿拉住他,说道:“说得也是,咱们干嘛偷偷摸摸的,这里可是你的地盘,走,我们去听听他们在说些啥。” 说着畅哥儿就直接拉着乐哥儿出去了。 乐哥儿有点儿懵,被畅哥儿直接拉着塞在了家宝身边,方便他偷听,畅哥儿则去了门口,路过的时候走得特意慢了许多。 “常乐哥哥?有事吗?”家宝看到乐哥儿站到自己身边,以为他有什么事,便问道。 乐哥儿摇摇头,示意他忙自己的,不用管他。 家宝眨眨眼,继续忙起来,后面还有几个客人排着队等结账呢。 既然都站在这里了,乐哥儿就想着干脆听一下好了。 “原来如此!余老板你真的好厉害,这么多点心,还都这么好吃,我真佩服你。”这是那个哥儿的声音。 “哪里。全仰仗乡亲们捧场。”这是余大哥在回答。 乐哥儿:嗯,这就是平常的恭维话嘛,好像没什么。 “这城里就没有比你做的点心更好吃的了。对了,余老板,我也想学学点心,能教教我吗?” 乐哥儿皱眉:这哥儿,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人家用来赚钱的点心,哪是说学就能学,说教就能教的,余大哥才不会教你。 “这个,做点心太累了,石少爷还是让家里的厨子做就好,没必要自己亲自做。” 乐哥儿扬眉:就说嘛,余大哥才不会随便教人做点心。原来这哥儿姓石啊…… 只听那石少爷又说道:“这个,我也想以后成亲了能亲手做些点心给自己的相公尝尝。” 乐哥儿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哥儿说到‘相公’的时候正好抬眼看了余清泽一眼,然后又飞快地转开了眼。 乐哥儿:…… 余清泽皱眉,这个哥儿,怎么听不懂别人的婉拒的话呢,要不是看在他是房东的儿子赵家哥儿的表哥的份上,他都不耐烦答话了。尤其是,他这黏黏腻腻的眼神…… 余清泽心头一跳,赶紧道:“石少爷,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点心不好外传。您看,那边赵少爷好像在找你了,我这边厨房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 “诶,余老板……” 余清泽说完也没管那石少爷再说什么,就想赶紧回厨房去,转身却发现乐哥儿正在柜台后面看着他呢。 余清泽:…… 乐哥儿:…… 被发现了。乐哥儿低头,正好瞧见柜台上装竹牌的小篮子,他随手就拿起小篮子往灶台那边去分发竹牌了。 我只是来帮忙的!乐哥儿很淡定地越过余清泽,走过去之后,脸就红了。 余清泽:…… 看了乐哥儿的背影和他红着的耳朵一眼,余清泽摸摸鼻子往厨房走去,边走嘴角边往上翘,直到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乐哥儿真可爱! 等到余清泽进了厨房,畅哥儿马上窜到乐哥儿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角落里,小声问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乐哥儿抿着唇,脸色很凝重地点头。 “你准备怎么办?”畅哥儿又道。 乐哥儿比划了一下:我相信余大哥,他会处理好的,他刚刚就拒绝了那哥儿要学做点心的要求了。 畅哥儿又问道:“那要是他还来呢?” 乐哥儿想了想,比划道:都拒绝他了,还会来啊? 畅哥儿答道:“说不定啊,我看他这阵子经常来,基本上是隔一天就来一次呢。” 乐哥儿一直在厨房,观察不到大厅的事情,还没发现这个问题,顿时皱眉道:到时候再看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等我晚上好好想想。而且,也得看看余大哥是个什么态度。 畅哥儿想着也是,便叮嘱了一句:“那行,外面我帮你看着,看见他来我就告诉你。不过,我跟你说,要是他死缠烂打,你一定要拿出勇气来,知道么?” 乐哥儿闻言,郑重地点点头。 下午快收摊时,大健过来找余清泽,现在他爹和家里其他人在负责做婴儿车那些,他按照之前跟余清泽的约定,在跟进脚踩打谷机的制作。 不过这东西确实比之前做的那些东西难多了,外面的框架都没什么,主要是里面的滚轮和齿轮,特别难做。他现在在做那些齿轮的模型,到时候还要做成铁的,可是他现在就被难住啦,总是咬合不好,他不得不来找余清泽帮忙。 余清泽跟大健在后院讨论了许久,最后收摊了,让畅哥儿主持着开了一下总结会,然后大家收拾好就回家了。他跟大健直到说到吃晚饭了才说完,大健顺带着吃了个便饭,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晚上送家宝回去后,余清泽拿出账本开始记今天的账。 “乐哥儿,今天大健说婴儿车和学步车那些他们家做得很顺利,大概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把第一批成品推出来卖了,到时候赚的钱我能分一部分利润……” 余清泽说完,抬眼看着乐哥儿,等着他答话,可等了半天,却看见乐哥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着眉头想得出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笔,伸手在乐哥儿眼前晃了晃,叫道:“乐哥儿?” 乐哥儿惊了一下,回过神,比划道:怎么了?你说什么? 余清泽皱眉问道:“你在想什么,有心事吗?” 乐哥儿赶紧摇头。 余清泽想了想,今天唯一能让乐哥儿担心的事情,大概就是上午那件事了,他问道:“是不是上午那个石少爷要学点心的事情?你怕我教他点心?” 乐哥儿摇头,这根本不关点心的事。 乐哥儿果然听到了。 余清泽拉过椅子靠近一点,拉着乐哥儿的手,问道:“那你是在担心什么?告诉我。” 乐哥儿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偷听这行为实在不光彩,还担心这担心那的,就没好意思说。 余清泽说道:“你还记得哥儿节的时候,我们说过,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让对方知道的事吗?” 乐哥儿点头。 “那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告诉我,我想知道。”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迟疑了一下,伸手比划道:那个石少爷,他好像看上你了。 余清泽眨眨眼,道:“然后呢?”迟钝的乐哥儿居然也看出来那哥儿对他有意思了?有进步啊! 乐哥儿看着他,有点儿不明白这个‘然后’的意思,什么然后,然后什么? 余清泽就引导着他说道:“他好像是对我有点儿意思,然后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乐哥儿沉默了。 “担心我也喜欢他了?” 乐哥儿立马摇头,比划道:不是的。 余清泽继续问道:“那是,怕他把我抢走?” 乐哥儿瞪圆了眼睛,使劲摇头,比划道:我相信你。 余清泽笑了一下,道:“谢谢你信任我。那么,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乐哥儿抿唇,气呼呼地比划道:你都跟我定亲了,那哥儿还朝你抛媚眼,我生气! “哈哈哈,有人看上我,说明你眼光好啊。”余清泽笑了一下,然后又认真地说道:“而且,乐哥儿,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我,你只要记得,我只喜欢你,就够了,知道吗?” 闻言,乐哥儿脸红了一下,点头,然后又抬头看着余清泽,很严肃地比划道:不管别的哥儿再好,你是我的未婚夫,不准喜欢别人! 这种时候,什么都不用多说,表衷心就对了。 余清泽立马竖起手指做发誓状:“苍天在上,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喜欢乐哥儿一个人,只想跟他一个人恩恩爱爱,白头到头!” 闻言,乐哥儿咧嘴笑了。 第75章 默默学会了秀恩爱的乐哥儿 第二天早上,那个石少爷果然又来了,而且这次还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房东家的哥儿陪着。 他一进店,先环顾了一下,见没见着想看到的人,便拿起一边的餐盘去点了两样点心,然后问一旁的畅哥儿:“小二,你们老板在吗?” 畅哥儿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脸上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客人,我们老板很忙的,请问你找我们老板有事吗?是有生意上的事跟我们老板谈吗?” 石少爷眉头挑了一下,道:“没有生意上的事就不能找你们老板了吗?” 畅哥儿笑眯眯道:“也不是,只是除了做生意之外的所有时间,我们老板都在陪他的未婚夫呢。” “未婚夫?”石少爷嗤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你是说那个哑哥儿吗?” 看到这哥儿脸上轻蔑的笑容,听到他话里的不屑,畅哥儿心头火起,冷答着道:“这位少爷,乐哥儿虽然不能说话,但比起那些外表看着如何高雅如何得体,嘴里却时常喷粪的人,可不知道要好多少了,您说是吧?” “你!”没想到这个小二这么牙尖嘴利,石少爷被气得不轻,眉头拢起,却见门外又进来几个人,便忍着没发作,冷笑道:“哼,你这小二,管得倒是宽!” 畅哥儿笑眯眯答道:“没办法,碰到一个好老板不容易,咱们这些做帮工的都希望他们夫夫恩爱,家庭和乐,幸福美满,咱们在这做工也能做得愉快点。可是呢,总有些不知所谓的人知道我们老板有未婚夫了,还想来打我们老板的主意,咱们就只能多替他分分忧了。” 畅哥儿话里的意思,石少爷自然是听出来了,被噎了一下,他冷哼一声,气愤地就往就餐区走。他何必跟个小二一般见识,他的目标可是这小吃店的余老板。 “诶,这位客人,咱们店里先结账再就餐,结账在那边柜台,麻烦您先结账。”畅哥儿在后面大声叫道。 石少爷脚步一顿,瞪了畅哥儿一眼,红着脸往柜台去结账。 见状,畅哥儿立马进了厨房,凑到乐哥儿身边,说道:“乐哥儿,那个石少爷又来了,一进来就问余老板在不在,被我给怼回去了。” 乐哥儿瞪眼,比划道:这人还真的又来了啊? “是啊,我都跟他说了余老板定亲了,有未婚夫了,他还那么嚣张,真是气人。” 乐哥儿皱眉,这石少爷看着也像是出身不错的少爷,怎么这么…… “乐哥儿,待会余老板就该买面粉回来了,那石少爷肯定又会凑上去找余老板,你先想想怎么弄啊。外面客人多,我先出去忙了。”畅哥儿特意叮嘱了一下,然后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乐哥儿揉着面团,眉头皱得死紧。 他相信余大哥是一回事,但总有人来纠缠他的人,这就让人很心烦了,而且,那人还知道余大哥定亲了还这样,那目的就十分地险恶了。 可没有哪个哥儿愿意看到自己未婚夫身边围着一群狂蜂浪蝶的。 没过多久,余清泽回来了,他和面粉铺的伙计从后门进来,将面粉搬到了他房间里放着,然后他就去前面柜台取钱给伙计拿回去。他这次多买了一点,还差了点钱。 那石少爷一直注意着大厅,此时见到余清泽,立即走了过去,叫道:“余老板,你回来了?” 余清泽转头一看是这个哥儿,顿时头疼,他讪笑一下,道:“石少爷,今天也过来吃点心了,感谢光顾啊。” 说着,余清泽接过家宝数出来的钱,就到后院去给伙计钱。 “诶,余老板……”石少爷看见余清泽转身就走,追了两步,在走廊里看着后院有个人在等着余清泽,他便退回来,站在柜台前面不动了,等着。 家宝看着这个石少爷,出声道:“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你挡到我们结账了,可否请你往旁边站一站?” 石少爷看了家宝一眼,挪了下步子,站到柜台旁边了。 等余清泽给了面粉店伙计面粉钱,送走了伙计,便回到柜台,还要记一下账。 谁知刚到柜台,就看见石少爷还在那里。 余清泽:…… “诶,余老板,我找你有点儿事。”石少爷看见余清泽,眼睛一亮,怕余清泽又走了,他赶紧说道。 转身也来不及了,余清泽只好走过去,问道:“不知石少爷找余某有什么事?” 石少爷哪里有什么事,他眼神闪烁,情急之下想了一下,忽然脑中一动,然后找了个借口,道:“是这样的,我老么身体不是很好,不能经常出来走动,不能让他尝尝你这点心的味道,特别是银耳羹的味道,实在可惜,我就想说,不知道,可不可以,就是,请余老板到我家里做客,到家里做一次银耳羹?” 在柜台边的家宝小少年听呆了。 这石少爷,怎么会让余大哥去他家做客,就为了做一次银耳羹?又不是蔡府和赵府那么关系好的,他们都不熟好么! 余清泽:……无槽可吐。 “石少爷,实在不好意思,余某小店里事情较多,实在抽不出身。其实,你可以打包回去给他尝尝。” “那不然,你教教我也行?”石少爷眼睛一亮,单独教授,相处的时间就多啦。 余清泽:“……” 正当这个时候,乐哥儿端着一盘点心过来了,他走到余清泽身边,看了那个石少爷一眼,然后夹起一块点心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就喂到了余清泽嘴边。 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勾唇朝他笑了一下,张口将另一半点心吃了下去。 石少爷:…… 家宝捂嘴偷笑。 偷偷关注着这边的畅哥儿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来,他赶紧背过身去。没想到乐哥儿也有这么焉坏焉坏的时候,这石少爷看了还不得气死去。 乐哥儿将筷子放到盘子上,比划道:味道如何? 余清泽点头,道:“好吃,你做的都好吃。” 乐哥儿满意点头,喂完点心也没走。 那石少爷看了乐哥儿一眼,知道他就是余清泽那个哑巴未婚夫,双眼微眯,然后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手帕,说道:“余老板,瞧你忙出一头汗,我给你擦擦。” 说着,他伸手便想给余清泽擦汗。 余清泽赶紧后退一步,躲开,说道:“石少爷,请自重!” 与此同时,石少爷伸长的胳膊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两人看过去,就发现抓住石少爷胳膊的是乐哥儿。 乐哥儿可气坏了,他怒瞪着石少爷,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那石少爷‘哎哟’一声,娇滴滴地叫痛,双眼挤出一滴泪来,“好痛,这个哥儿,你怎么这么大手劲,跟个汉子似的。” 乐哥儿刚才还根本没用劲,就是抓住了而已,这会儿瞧石少爷那装模作样的样子,他便如他所愿,加大了手劲。 “哎哟,好痛!”这会的痛就是真的痛了,石少爷眨眨眼,皱眉,故意跟余清泽道:“余老板,这个小二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力气还这么大!痛死了,快让他放手。” 乐哥儿不能说话,自然是回答不了他。 “这不是小二,是乐哥儿,我的未婚夫。”余清泽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乐哥儿的腰间,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一边说道:“石少爷,如无重要的事,我们夫夫还要去忙,您请自便。” 说着,他搂着乐哥儿往后院走去。 乐哥儿甩开那哥儿的手,瞪了他一眼,跟着余清泽回了后院。 石少爷咬唇,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很不满,这余清泽,也太不识趣了,自己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段有身段,这么好的条件,还比不上一个哑巴不成? 许多客人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纷纷摇头,有相熟的人就议论起来,这个哥儿怎么这么不知廉耻,人家余老板都是有未婚夫的了,这不是勾引人家余老板嘛…… 石少爷听到了,忿忿地瞪了那些客人一眼,然后离开了。 要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不容易,这个余清泽跟蔡府和赵府关系这么好,本身也有本事,以后定能赚很多钱,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而且,想要离开那个家,就必须得抓住这个余清泽才行,这已经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后院里,乐哥儿拧了条湿毛巾气咻咻地给余清泽擦脸。 余清泽好笑地望着他,说道:“我以为你直接上来就亲我一下呢,我心里还期待了一下下。” 乐哥儿瞪了他一眼,将湿毛巾扔他一脸,转身进厨房了。 哼,自己擦去吧! 第76章 本店不欢迎你 这种时候,余清泽哪里会让乐哥儿就这么回去厨房。他接住从脸上掉下的布巾,快走两步拉过乐哥儿抱住,低声问道:“生气了?” 乐哥儿捶了他胸口一下。 “唔……救命,有人要谋杀亲夫了!”余清泽一手捂住胸口,弯腰做痛苦状,另一只手搂着乐哥儿的腰没放。 乐哥儿一看他这笨拙地表演,又好气又好笑,干脆背过身去不看他。 余清泽见把人逗急了,赶紧直起腰,从身后抱住他,低声说道:“好了,乖,别生气,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乐哥儿转过身,看着他。虽然知道余大哥没什么错,但就是莫名生气! 余清泽点头,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道:“真的,我保证。” 闻言,乐哥儿嘟了嘟唇,比划道:你要怎么解决? 余清泽想了下道:“这个还真得好好想想,反正就这两天吧。” 乐哥儿又比划道:如果没解决,你就两个月,不,一个月,不准亲我! 他本来想比划两个月的,一想,好像太久了,都过年了,自己都不一定能忍住那么久,便又缩回了一根手指。 余清泽失笑,捏住乐哥儿那根手指,亲了一下,道:“遵命,夫郎!” 乐哥儿听到‘夫郎’两字,脸红了一下,等余清泽亲了他一下,然后他就飞快转身跑了。 看着乐哥儿进到厨房后,余清泽沉下脸,皱起眉。 那个石少爷,昨天还只是搭话,今天就直接动上手了,也不知道今天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去没有? 是得想个好办法解决一下。 一般来说,听到他说的话,看到他和乐哥儿两人的互动,只要情商不是负数的,也该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怕就怕,那人不是情商低,而是…… 想到这里,余清泽一阵烦闷。那哥儿要不是跟房东家有关系,倒是很好解决。现在不知道那哥儿和房东家是什么表亲,看房东的儿子跟他又关系挺好的样子…… 要是能打听一下就好了。 想了好一会,余清泽想了几个办法,最后选择了一个妥当点的,决定这两天就解决掉。 洗漱了一下,他进到厨房,趁着畅哥儿阿么不注意,飞快地在乐哥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得到了乐哥儿一个‘爱的瞪瞪’之后,便开始心满意足地忙起来。 “乐哥儿,等解决了事情,过两天我得回去住几天,想弄样新东西。”一边忙着,余清泽一边跟乐哥儿说道。 乐哥儿诧异地望着他,比划道:要做什么?在这里不能做吗? 余清泽答道:“做腊肉腊肠,要烟熏的,在这里不方便,回村里好一点,而且,这里人多眼杂的,也不是很合适。除了那个,我还想尝试做一下红薯粉。” 前两天,余清泽把十月份的总账算出来了,除了帮工的工资和其他成本,赚了六十两左右。 倒是把前期投资的钱赚回来了,但是这店铺的铺租之前是赵府支付的,如果再扣除掉铺租,那他们赚钱速度还太慢了。 开业第一个月就能基本回本,其实已经算很好很好了,但是在余清泽的计划里,这还远远不够。就算加上刘记那边的分成,也还是不太够的。 店铺赚的钱里面有三成余清泽是要拿出来给常爷爷他们的,他建房子和成亲的钱自然不能用他们那一份钱。这样一算,等过年后要建房子又要成亲的,花销会很大,攒的钱就很紧张了。 而且,建房子这事,余清泽想一次性建大一点,免得以后再折腾。这样一算,起码得建四间房的,他和乐哥儿一间,小浩一间,爷爷一间,剩下一间做客房,要是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也可以住,如果没有孩子,就当客房也很好。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赚钱赚钱。现在这月份,正好可以开始做腊肉了。另一方面,前几天听畅哥儿阿么说村里村民红薯都挖回来了,他就想到要做红薯粉。 这里倒是有米粉了,但是还没有红薯粉,红薯粉的做法比米粉要复杂一些。如果红薯粉做成了,应该也会很好卖,而且农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红薯,原材料丰富。到时候,他们也可以在店里推出酸辣粉,正好要冬天了,吃碗酸辣粉,酸酸辣辣热乎乎的,过瘾。 乐哥儿听他说的新吃食,便问道:是什么样的? 余清泽就解释道:“腊肉腊肠就是烟熏肉,可以保存很久,特别香;红薯粉就是红薯做的粉条,口味很劲道,要是做得好的,比米粉还要好吃,不过我从来没手工做过,只听我师父说过两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反正,我先试试看吧。” 乐哥儿想了想,便点头,比划道:要回去多久?需要我一起回吗? 余清泽摇头,道:“大概七到十天吧。腊肉腊肠做好了倒不用我看着,就是不知道要几天能做出红薯粉,如果我做出了红薯粉就过来。你不用回去,来回跑太累了,有我和爷爷就行了。” 闻言,乐哥儿点了点头。 余清泽又跟畅哥儿阿么说道:“叔么,这阵子,可不可以麻烦你或者畅哥儿过来店里住?乐哥儿一个人,我不太放心。” 畅哥儿阿么听到了刚才他们俩的话,闻言,便点头道:“可以的,你什么时候回去就提前一天跟我们说,到时候我跟畅哥儿一起过来,早上也好做点心。” “那谢谢叔么了。”余清泽笑着道谢。 畅哥儿阿么笑道:“谢啥,这么点事。” 第二天早上,余清泽看着时间,见差不多,便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找赵管家。每个月的这一天这个时段,赵管家会去城里那家文具店给赵老太爷买宣纸。 他找到那家店,果然看到赵管家带着小厮在里面挑选宣纸。 他走进去,叫道:“赵管家。” 赵管家回头,见是余清泽,惊喜道:“哎哟,余老板,这么巧,你也过来买文房四宝?” 余清泽摇头,道:“不是,我专程过来找您的。” “找我?”赵管家惊讶,见余清泽面有难色的样子,将他拉到角落问道:“什么事?” 余清泽皱眉问道:“赵管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赵沁少爷有个表哥,姓石的。”房东儿子叫赵沁。 “姓石的,那是他舅舅家,有好几个表哥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大概十七八岁的哥儿,长得很清秀,跟赵沁少爷关系挺好的样子。” 赵管家听了,哦了一声,道:“那应该是石笙,跟沁少爷差不多年纪的哥儿就他一个。他怎么了吗?” 余清泽为难地道:“这阵子他经常到我店里来,而且目的也不是为了吃点心。您知道的,我年后就准备跟乐哥儿成亲了,这辈子除了乐哥儿,我也没有要娶小夫郎的意思,而且咱也高攀不上石家这样的人家,这石少爷天天过来……这,唉……” 赵管家闻言,张大了嘴,吃惊道:“你说石笙他,看上你了?还天天到你店里去?” 余清泽点头,眉头皱得死紧,说道:“是啊,我也想不通啊,您说,这石少爷这样的身份,怎么会看上我?而且,他还当着我未婚夫的面要给我擦汗!这……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赵管家也是吃惊不已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过了半饷,赵管家拍着余清泽的肩膀,同情地说道:“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余清泽问道:“为什么?” 赵管家叹口气,说道:“我听说前阵子他家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城北曾家的二少爷。曾家呢,在城里不大不小也算个世家,而石家近些年经营不善,没落了,就想着靠联姻讨些好处。” 余清泽不解地问道:“那既然曾家这么好,那石少爷不是该很满意吗?怎么还……” 赵管家又叹口气,小声道:“余老弟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石笙呢,是庶出的,也就是跟沁少爷关系好点,日子才好过一点,在家里其实并不受宠,不然啊,石家怎么会安排他去嫁到曾家呢。你不知道,那曾家二少爷啊,体弱多病,常年卧榻,谣传啊,还不能那啥,你懂的。” 余清泽:“……” 过了一会儿,余清泽忽然抓住赵管家的手腕,恳切道:“赵管家,这事,您得帮帮我啊,这石少爷要还是天天过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未婚夫交代了。我实在没有纳小夫郎的意思,老弟后半辈子的幸福都靠您了。” 赵管家看着余清泽笑了一会儿,道:“你放心吧,石家这门亲事是定好了的,不会有改变。” “那他还这样天天来找我,店里的客人们都看到了,谣言都要传出去了啊,我这店都要开不下去了。” 赵管家闻言,眯了下眼,问道:“他就在店里大厅里找你的啊?” 余清泽点头,道:“对啊。好多人看着呢,他拿着手帕就说要给我擦汗,把我给吓得……关键是,我未婚夫还看见了呢!” “……”赵管家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道:“估计他的另一个目的也是想着要是传出谣言了,曾家知道了,可能会取消这门亲事吧。唉……” 余清泽:“……那我怎么办?” 赵管家安慰他道:“没事,我回去跟咱们大夫郎说说,他很欣赏你,只要他跟分家的当家说一句,提一提,他应该会去跟他外家说的。这么个定了亲的哥儿还在外面勾搭别的汉子,石家也丢不起那人。” 闻言,余清泽心里松了口气,感激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赵管家,真是谢谢您了,要是没有您,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唉……对了,待会您来店里,我给你尝尝我做的新点心,也给老太爷和大夫郎他们带一些回去。” 赵管家笑道:“行。待会我选好宣纸就过去。” “行。那我先回去了,你待会过来啊。” “好。回吧。” 有了赵管家的话,余清泽放下了一半的心,他没想到那石少爷原来已经定了亲了,还是那样一门亲事。这石少爷这种做法,可真是大胆,完全把自己的名誉抛开了都在反抗这亲事。 余清泽也反感这种婚姻,但是,你反抗可以,不要拖他下水啊! 他刚走到店门口的马路上,正好迎面碰到了房东家儿子和石少爷过来了。 “余老板,我们又来啦。”房东的儿子赵沁乐呵地跟余清泽打招呼。 余清泽笑着道:“赵少爷,欢迎。” 那边,石少爷很热情地道:“余老板,你这是出去刚回来啊?” 听闻石少爷的话,余清泽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轻点了下头,没说话。 石少爷见他这冷淡的态度,咬唇道:“余老板,我有话想跟你说。” 余清泽皱眉,见这石少爷的样子,是还没死心吗? 见赵少爷也在,他便道:“正好赵少爷也在,余某也有些话想跟石少爷说。” 石少爷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匆匆道:“那我们去里面说吧?” “不用了,也就两句话,就在这里说吧。”余清泽道:“石少爷,听闻您跟曾家少爷定亲了,恭喜你了。我跟我的未婚夫明年年初也即将成亲,我这辈子会有且只有他一个夫郎,不会再有其他的小夫郎。你,明白吗?” 闻言,石笙身体一抖,他从哪里知道自己定亲的消息的?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便说道:“我会想办法取消亲事的。我,我喜欢的是你。” 余清泽皱眉道:“多谢抬爱,不过我只喜欢我未婚夫一个人。” “可是那哑巴哥儿哪里能配得上你?他话都不会说,据说还不能生孩子!”石笙不服气地喊道。 “表哥,你……”赵沁闻言,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表哥。 他表哥居然看上了余老板?余老板可是有未婚夫的。难怪刚才余老板会那么说。而且,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说?而且,这旁边还有人呢。 石笙扭头看着他表弟震惊的神情,轻咬着唇,在表弟面前丢了面子让他觉得难堪,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很倔强地看着余清泽。 石笙这贬低乐哥儿的话直接让余清泽黑了脸,也不再顾忌是否会得罪石家或者赵家了,他说道:“石少爷,口下留德!乐哥儿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哥儿,无人能及一分!余某言尽于此,望石少爷莫再做无谓的纠缠!” 怕这哥儿会忽然闹起来,余清泽又对赵沁说道:“赵少爷,对不住了。我看石少爷不太适合在本店用餐,你还是带他回去吧,以后,本店也不欢迎他。” 话说到这份上,赵沁也没心情去吃点心了,拉着他表哥就走,“表哥,我们快走,回家。” 石笙震惊地望着余清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遭到了拒绝,他大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余清泽,你会后悔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明知道那哑巴不能说话又不能生孩子还要娶他?!” “你再说一句?”余清泽黑着脸站在那里,盯着石少爷的双眼阴沉得很,仿佛酝酿着暴风骤雨,可怕。 赵沁和石笙见惯了余老板笑着的脸,这会咋一看到他这副表情,都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石笙还想说的话也憋在了喉咙口,不敢再吐出一个字。 “走,我们回家。”赵沁赶紧拉着他表哥就走。 那石笙愣住了,这么恐怖的男人,这个黑着脸威胁他的男人,不是他认识的余清泽,不是。 见表哥愣呆呆地,赵沁叹口气,将他拉走了。 余清泽见两人走远了,才转身,想回店里,他的好心情全被搅和没了。 一转身,他便看到乐哥儿和畅哥儿站在门口台阶那里看着他,边上还有些其他的客人。 而身后不远处,赵管家带着小厮站在那里,已经皱着眉站了好一会儿。 第77章 你在意不在意 “哎,大伙儿散了啊散了啊,美味的点心在等着大家呢……”见余清泽转身,畅哥儿赶紧将围观的人疏散。 “唉,那石家的哥儿也太不知检点了。” “可不是,这大庭广众的,公然给汉子表白,人家还是有未婚夫的,也不知那石家是怎么教哥儿的!” “啧啧,说话也恶毒,听他把乐哥儿都说成啥样了?” “唉,这都什么事!” “……” 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回到店里继续吃起点心来。本来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是那石家哥儿喊得太大声,被坐窗边的客人听到,说是外面出事了,大家才纷纷出来看,原来是石家哥儿看上余老板了。 畅哥儿将人群疏散后,担忧地看了乐哥儿一眼,看他面上似乎很平静,但刚才那石少爷喊得那么大声,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也不知道乐哥儿心里会怎么想?不过,这时候,自己安慰也没什么用,得余老板才行。他心里叹息一声,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了。 余清泽回头看到乐哥儿在大门口,心头就是一跳,赶紧大步往回走。可是,他一动,乐哥儿也动了,转身回屋了。 余清泽几步跑回店子,在乐哥儿进厨房前追上他,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了自己的休息间。 关好门,余清泽转身双手捧着乐哥儿的脸,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然后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貌似,很平静? 可就是因为平静,反而让余清泽有些担心。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不是该生气的吗? “别听不相干的人胡说八道,嗯?”他亲了一下乐哥儿的唇,说道。 乐哥儿眨眨眼,将余清泽的手抓下来,然后比划道:他说的是事实。 余清泽皱眉,答道:“这些事,我们早在表白的时候就谈过了,你知道我不介意的,是吧?” 乐哥儿看了他一眼,点头。 “那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乐哥儿眨眨眼,摇头,比划道:我没生气。 “真的没生气?”余清泽又确认了一下。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他说的是事实,我早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没有关系。只是,你在不在意别人说你娶了个不能说话还不能生孩子的夫郎? “……”原来乐哥儿是在担心这个?余清泽放下了一半心,然后轻轻将他抱进怀里,在他发顶亲了一下,说道:“我又不跟他们过一辈子,要是在意,我当初就不会喜欢你了啊。” 闻言,乐哥儿抿紧的唇勾了勾,眉眼弯了弯,环紧余清泽的腰,脸埋在他的颈窝,静静感受着这个怀抱的温暖。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余清泽这才放开乐哥儿,准备出去忙活。 临开门前,乐哥儿转过身,看着余清泽,笑着比划道:你斥责石少爷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维护我,我很高兴。 “这是当然的。你可是我未婚夫,不维护你,维护谁?” 闻言,乐哥儿笑着踮起脚尖,在余清泽唇上亲了一下。余清泽顺势就加深了这个吻,将乐哥儿按在门后亲了好一会儿。 等到两人出去,赵管家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余清泽见了他,将他请到后院桂花树的石桌下,又端来几碟小点心和新推出的点心。 “余老板,你未婚夫没事吧?我看到他也听到石笙的话了。”赵管家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他没事。赵管家您也看到了?” 赵管家点头,道:“刚好买完过来就看到石笙……唉,辛苦你了。” 说到石笙,余清泽皱眉道:“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们就好了。” “希望吧。” 余清泽想到自己过两天不在店里,又跟赵管家说道:“对了,赵管家,过两天我有事回村里住几天,这几天不在店里,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点心,找乐哥儿就行。” “行,你安心忙你的吧,我回去给你好好说说。”赵管家说道。 余清泽真诚地道谢:“多谢赵管家。” “客气。”赵管家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送走赵管家,余清泽去铁匠铺看了看铁匠师傅做的那个平板手推车的进度,发现他们已经做好了两三台了,铁架子,木板承重面。 他试着推了推,发现还不错。他又跟他们说了一下,让他们到时候拉着这东西,装上重货到街上溜一圈,然后两人又定好了价格,余清泽这才回去了。 隔天,赵管家传来消息,说石家已经把石笙禁了足,一直到他成亲,不会再出来了。 余清泽闻言,终于放了心。 次日,畅哥儿和他阿么将换洗衣物等东西带了过来。余清泽将店铺的事情交代好,他便到市场上买好了需要的材料和猪肉、猪肠就回村里了。 腊肉腊肠这东西,各地有不同做法,余清泽就用了他们家乡最简单的做法。 因为这次是尝试性做,他就做了两种腊肉,每种弄了五块,一种是只放盐腌制纯咸味的,还有一种是混合了香料腌制后再熏的。 将香料碾碎混合,肉条分别抹上足够的盐和香料,用力搓揉让调味品入味,然后放在盆里腌两天,过两天后洗干净晾干水,再挂起来烟熏。 腊肠则要复杂一点,先把肥瘦适中的肉剁碎,放入盐、一点糖、一点白酒、五香粉搅拌均匀,喜欢吃辣的还可以放入辣椒面,让肉馅腌制一个时辰。 将猪肠子洗净,然后将腌制好的肉馅灌到肠衣里,每隔一段距离弄根绳子系紧,然后继续灌,直到灌完。 随后在灌好的肠衣上用竹签均匀地戳一些细孔,再挂起来晾几天,再熏制。 做法挺简单,余清泽说一遍,常爷爷基本上就知道了。两人忙活了一天,将腊肉和腊肠全部做完,然后就等过几天再熏。 随后,余清泽又开始准备做红薯粉了。 因为以前没做过,余清泽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好,他便先用了一木盆的红薯。 将红薯洗净切碎,然后用石磨磨成浆,随后过滤掉粗粒和杂质,静置两天。 在等待红薯淀粉浆静置的时间里,余清泽又跟常爷爷到河里打了鱼,将鱼剖开两半放盐腌制好,到时候可以和腊肉腊肠一起熏。 腊鱼也很好吃,还有腊鸡腊鸭,味道都很好。 余清泽干脆又趁空去了趟城里买了两只鸡两只鸭,顺便去小吃店看了下,见一切都好,又放心地回去了。 过了两天,等到里面的淀粉完全沉淀下来后,再将面上的水倒掉,里面便是淀粉块。将淀粉块取出来晒干,晒的过程还要将其碾碎变成粉末状,完全干后便是红薯淀粉。 接下来就可以做红薯粉了。 按照余清泽师父的说法,手工做这红薯粉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放在盘子里水蒸出来的,还有一种是漏粉法。 两种方法,水蒸的要简单些,但是不适合量产;漏粉法则需要耗费大力气去揉面团,好处是一次可以做很多的粉条。 他两种方法都试了,水蒸的比较容易掌握,但是漏粉法,他做了五次才终于成功了。 而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八九天了。 看看厨房里在熏着的腊肉腊肠,又看看晾在竹竿上晒着的细长粉条,他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明天终于可以回店里见乐哥儿了。 然而,他在家里忙活着的时候,小吃店那边,却出了一件事。 第78章 疯狗,房子 这天,天刚蒙蒙亮,还没亮透,乐哥儿、畅哥儿和他阿么三人正在厨房里做点心。 忽然,店门外有人敲门。 啪啪啪的,是直接用手掌在拍,又急又重的,拍得人心里发慌。 “这么早谁啊?天都才刚亮。”畅哥儿阿么疑惑地抬头看了门口一眼,包好一个包子,就准备出去看看。 畅哥儿一把拉住他阿么,说道:“等等阿么,这么早,外面街上都还没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咱先问问。” 乐哥儿也点头,比划道:我们之前住那么久从没有碰到这么早就有人来敲门的。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么一感觉,是有些不对劲。 屋外,拍门声越来越急。 最后,畅哥儿说道:“我去看看。” 乐哥儿拉住他,比划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到门口,畅哥儿隔着门问道:“是谁?” 拍门声停了,然后外面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余老板?余老板在吗?” 找余大哥(余老板)的? “余老板不在,你过两天再来吧。”畅哥儿答道。 两人听着那声音有点儿耳熟,畅哥儿指指门缝,示意从门缝里看看。 乐哥儿点头。两人一上一下趴在门缝上往外看,看了好一会儿,两人直起腰。 乐哥儿皱眉比划道:是石少爷? 畅哥儿点头,用气音说道:“我看着也是他,披头散发的,好像很狼狈的样子。” “他在的,他肯定在的,他不是住这里吗?快开门,让我见见他,我要见他。”门外,石笙焦急地看着街道,很担心的模样。 畅哥儿答道:“不好意思,余老板这几天不在这里,你有事的话,过几天再来吧。不对,你最好不要来了。” 说着,两人又往门缝里看去。 只见石笙顿了一下,咬着唇往后面又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那个哑巴哥儿呢,叫常乐的,让他出来,我要见他,我倒要看看他哪里比我好,凭什么霸着余清泽,长得没我好,又不会说话,会识字吗……” 门后,两人皱眉,直起身子。乐哥儿一把将门打开,黑着脸瞪着这个觊觎他未婚夫的哥儿。 石笙见门打开了,就想往里窜,边迈脚边道:“余老板呢?你们是不是故意不让他见我?让我再跟他谈谈,我有存一些钱,我可以帮他开店,开个更大的店,只要让他跟我成亲,只有他能帮我了,我……啊……” 话没说完,忽然一股大力从胸口推了过来,他被推着往后摔倒在地。 “常乐!你做什么?”石笙愤怒地望着将他推倒的人,骂道。 乐哥儿沉着脸看着他。畅哥儿冷哼一声,道:“石少爷,余老板已经跟你说过了,他只会娶乐哥儿,就你这德行,你没有好好照过镜子吗?” 石笙爬起来,愤恨地瞪了两人一眼,道:“哼,我是什么样子?不管我什么样子,总比这个哑巴强!他又凭什么?!” 畅哥儿嘴巴不饶人,道:“我告诉你你什么样子!自己已经定亲了还出来当众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这叫不要脸!不检点!不知羞耻!” 石笙咬牙,道:“我是逼不得已的!我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病秧子,只有余清泽能帮我了,他跟赵府和蔡府关系好,曾家不敢为难他,我……” 畅哥儿打断他,呛道:“谁管你逼不得已,你不会去找那些没有说亲的汉子吗,总之,你别来勾引别人的未婚夫!” 这时,从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传来一些吵杂的声音,似乎一群人往这边过来了。石笙一听就着急了,也顾不得他跟两个哥儿之间的嫌隙,挤过去说道:“我,这个以后再说,让我进去先。我们进去再说……” 乐哥儿伸手一拦,不让他进。 畅哥儿也往外推他,道:“余老板说了,我们小吃店不欢迎你。你快走!” 石笙都急哭了,道:“让我进去,我,我,我求求你们,他们快找到我了,我不要嫁给病秧子,你们帮我一下啊,让我进去啊,只要帮我这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缠着余老板了……” 乐哥儿是听余清泽说了一下这石笙的事,虽然他很可怜,但是他居心不良,总来纠缠余大哥,他才不会放他进去。 街道不远处转出来一群人,东张西望地,似乎在焦急地寻找什么。因为被隔壁店铺门口的架子挡着,他们没看到这边的情况,但是乐哥儿他们却能从空隙处看到他们。 石笙看到那群人,也顾不得再跟畅哥儿和乐哥儿说了,头一扭就想跑。 乐哥儿见了,赶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又将他扯了回来。 石笙惊喜转头,“你愿意帮我了?” 乐哥儿和畅哥儿对视了一下。 随后,畅哥儿走出马路上,对着那群人喊道:“喂,你们是不是在找石笙石少爷?他在这里!” 石笙:…… 那群人闻言立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你,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石笙使劲挣扎,可他这点小猫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乐哥儿。 于是,等到那群人过来了,他绝望地骂道:“你们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畅哥儿很中肯地建议道:“你还是好好在家待嫁吧,不要再跑出来祸害别人了。” 在石笙的叫骂声中,那群人将石笙给带走了。 等到人走远了,乐哥儿与畅哥儿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解气! 关门,上栓! “谁呀?听你们大呼小叫的?”畅哥儿阿么在看着火,没出去,只听到是个小哥儿的声音,觉得没什么危险,他也就没出去了。 “哼,一只疯狗从笼子里跑出来了,被他家的人逮回去了!”畅哥儿答道。 乐哥儿笑,洗手,继续做起点心来。 因为早上的事情,两个哥儿心情很好。 其他帮工们陆续到了,大家熟练地做着开店准备,等到开店的时间,大家却发现一向早到的家宝却还没到。 “是不是睡过头了?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嗜睡的时候呢。”珍叔么说道。 “有可能,我弟弟每天叫都叫不醒,我前一刻叫醒他,转头,他就又睡着了。”庆哥儿摇头笑着道。 畅哥儿道:“那我先来收钱吧,早上一般熟客多一点。” 家宝不在,余清泽也不在,店里也就畅哥儿和乐哥儿的算术好一些了。乐哥儿要做点心,畅哥儿便自靠奋勇地去收银了。 虽然速度慢一点,到底也是能算的嘛。 不过,等到过了半个时辰,家宝还是没来,他们就觉得有点蹊跷了。 乐哥儿出来看了一下,家宝还没到,他皱眉跟畅哥儿比划道:我去看看家宝,别是生病了,到时候没个人知道就麻烦了。 畅哥儿点头,道:“让柱子跟你一起去吧?万一不是生病遇到什么事了呢?” 乐哥儿点头。 “柱子,你陪乐哥儿去一下家宝家,铁生待会来顶一下柱子的活。”畅哥儿朝铁柱和铁生道。铁柱长得高大,正适合当护卫。 “好。”“行。” 乐哥儿带着铁柱穿过几条巷子,来到家宝家那条巷子。 还没到家宝家,远远地,乐哥儿就看到家宝家有人进进出出地在搬东西。 他赶紧跑了过去,进了屋,就见家宝双手张开挡在房门前,大声朝一个人道:“不准动里面的东西,这些是我阿么的!” 乐哥儿一看,那些人正将家宝家的东西从屋里搬出来,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的都已经搬完了,现在两个汉子正准备进房间。 他急忙过去,挡在家宝面前,比划着问家宝怎么回事。 铁柱一看这情况,也皱眉赶紧跑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家宝看见乐哥儿和铁柱来了,双眼一红,咬牙道:“常乐哥哥,铁柱哥,房东说这里他卖给别人了,这些人就是买的那个人派来清理屋子的。” 乐哥儿一听,心下一凛,比划道:你租金交了多久?到期了? 一想,家宝还不怎么看得懂他的手势,他赶紧拿过家宝的手掌,在他掌心写到:到七了? 期字还没学到,乐哥儿就写了数字七代替。 家宝看懂了,摇头道:“还有十天才到期。” 闻言,乐哥儿就怒了,瞪着那个带头的,疯狂比划。 那个带头的汉子一脸懵地看着乐哥儿。 铁柱大概也知道乐哥儿想说什么,就问家宝:“房东什么时候跟你说这房子卖了的?” 家宝答道:“昨天晚上我回来。” 乐哥儿和铁柱都皱眉,这房东怎么回事,头天告诉别人,第二天就卖掉赶人家走了,连给别人找房子的时间都不留,会不会做事的! 铁柱就问那个汉子道:“房东呢?这房子没到期,你们怎么能就这样把租客赶走?是不是觉得家宝一个小孩子容易欺负啊?” 那个带头的汉子说道:“这位兄弟,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有问题,你去找买主和卖主吧。” “他们在哪里?” 带头的汉子就道:“应该是去余记小吃店吃早点去了,走了有一会儿了。” 家宝:…… 乐哥儿:…… 铁柱:…… 乐哥儿指了指铁柱,又指了指屋子,然后指着自己和家宝,又指了下店铺的方向。 铁柱看懂了,点头道:“好的,乐哥儿,我会好好看着的,你跟家宝赶紧回去找房东和买主。” 乐哥儿点头,拉着家宝的手腕就往店铺赶。 第79章 家人 乐哥儿带着家宝回到店里,他们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房东和那个买主,估计是已经到了。 畅哥儿他们看到两人回来,问道:“你们回来了?家宝,你没事吧?怎么来这么晚?柱子呢?” “常畅哥,有点儿事。”家宝耷拉着脑袋,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让你帮我看柜台。” “没事,出什么事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吧?”畅哥儿关切地问道。 家宝摇头,解释道:“我住的房子被卖掉了,房东和买主让我今天就搬家。” “什么?今天就搬?都没听你说过啊。”畅哥儿惊讶道。 “昨天房东大叔才告诉我的。”家宝说道。 “什么!这房东,这不是欺负人嘛!他在哪里,带我们找他去!”畅哥儿立马从柜台出来了,拉着他要去找人算账。“小树,来看一下柜台。” 乐哥儿一回来就一直在往就餐区看,此时,他拍拍家宝的肩膀,示意他去找房东。 家宝看了一下,在角落的桌子上果然发现了房东,他带着乐哥儿和畅哥儿过去了。 店里的其他人看他们好像出什么事了,也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房东此刻正跟买主喜滋滋地品尝着点心。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吃点心,这美味让他恨不得将手指都吞下去了。 虽然他有房子出租,但那房子很破,租金也便宜,他自己家也就是在街上进点农民的蔬菜来卖,并没有其他赚钱的营生,也只是能勉强过日子。 这余记店铺在城里很有名,他一直以为店里的点心都卖得很贵,不是他能吃得起的,因此从来没敢进来过。 这次,是他的儿子要成亲没足够的聘礼,正好碰到有人要买旧房子,出的价钱让他很心动,他便卖了。得了一笔钱,才有了点底气,请买主来吃点心。 进来后,他才知道,原来也不是所有的点心都很贵的,有些点心跟外面卖的一个价,比如花卷包子,当然,其他的贵的,他没见过的,确实是很贵。 正吃着呢,忽然就看见田家宝往这边走过来了。 “田家宝,你搬完了?怎么到这里来了?”房东吞下一个肉丸子,放下手里的竹签,皱眉问道。 家宝道:“大叔,我不搬,你让他们的人不要动我的东西,我的租期还没到的。还有十天。” 房东拧眉,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买主要这房子有急用,你剩下的十天我把钱退回给你。” “你就是家宝的房东?”畅哥儿挑眉问道。 房东皱眉看着家宝旁边的两个哥儿,见两人都怒气冲冲的,而且说话这个哥儿好像就是这店里的小二,他顿时答道:“是啊。你们认识田家宝啊?” 畅哥儿没答他的话,又问桌子上另一个人道:“你是买主?” 那人点头。 “麻烦你们俩跟我们来一下后院,我们有些事情找你们。”说着,畅哥儿他们三个往后院走去。 房东和那买主见了,对视一眼,疑惑地起身跟着到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见两人进来了,畅哥儿抱着胳膊就开口了:“房东大叔,你昨天晚上跟家宝说房子卖了,今天就让人家搬走,这是个什么理?你跟我们说说。” 房东皱眉道:“房子已经卖了,买主有急用,我昨天跟田家宝说清楚了,剩余的十天房租我也会退回去,这不就得了。” 乐哥儿和畅哥儿闻言就火了,畅哥儿撸起袖子插着腰怒道:“你说搬走就搬走啊?连让人家找房子的时间都不给,你让人家住到哪里去?露宿街头吗?有你这么做事的吗?家宝才十三岁,一个小孩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吗?!” “还有你!”畅哥儿又一指那个买主:“虽说你买了房子,房子就是你的了。但看到里面有人住,人家房子租约还没到期就硬赶人家走,还是这么个小少年,你良心上过得去吗?要是你儿子被人家这么对待,你怎么想?头天买了第二天就赶人走,这种事你们怎么做得出来!” “嘿,你这哥儿,关你什么事啊?在这儿瞎叨叨。”房东被一个年轻的哥儿这么说一通,面子上很是过不去,便不满地说道。 “哦,所以你们是看人家一个人,觉得好欺负是不是?!两个成年汉子欺负人家一个没成年的小汉子,脸呢?”畅哥儿不甘示弱地反驳。 “嘿你……”那房东被噎得七窍生烟,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硬着脖颈道:“房子是我的,我想卖就卖,想租就租,不想租就不租了,我让哪天搬就哪天搬,你管不着!” 听到后院有吵架声,有三四个客人就好奇过来看了。 畅哥儿正好见着了,赶紧道:“大家来评评理,这房东,把房子卖了,头天晚上告诉租客,第二天就叫人家搬走,而且人家租约都还没到期,也不给人家时间去重新找房子,租客还是一个没成年的才十三岁的小孩子,大家说说,有这么做事的吗?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有客人就道:“头天说第二天就搬啊?这,这也太不通情理了?” “是啊,这让人家一个孩子住到哪里去?” “起码给个时间让人家找到房子,你们说是不是?” “……” 那房东和买主见有人来看热闹了,还被说了,老脸挂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不想拉下面子,又不知道要怎么收这个场。一时有些尴尬。 畅哥儿看了他们一眼,又说道:“房东大叔,这位大叔,家宝在咱们店做帮工,他可不是一个人,咱们店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你们别就想这么欺负他。我们的话就摆在这里,房子你们卖了,行。家宝也会搬,但是,得等家宝找到住的地方,还有十天的租期,家宝会在这几天找到房子搬走,你们不能再这么强硬地赶他走。一个小孩子,本来生活就够不易的了,也希望你们能通融体谅一下,十天,租约到期,家宝就搬走,怎么样?” 房东看了买主一眼,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买主说有急用的,他才…… 买主皱眉,可眼下这情况,他也只好点头,顺着畅哥儿给的台阶,道:“就这么办吧。赶紧找房子啊。” 闻言,家宝终于松了口气。乐哥儿和畅哥儿对视一眼,也放下心来。 闹这么一出,房东和买主也不好意思再坐下来慢慢享受点心了,直接打包了,走了。 乐哥儿让家宝回去,把家里收拾好,然后再过来,他们可以一起给他想办法。 当天晚上,受乐哥儿嘱托,庆哥儿回家后就到乐哥儿家把家宝的事情说了。 余清泽和常爷爷他们听了,也都很吃惊,想不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幸好乐哥儿和铁柱过去了,不然家宝估计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现在还有十天缓冲,找个房子住,应该是够时间了。 余清泽想了一晚上,家宝还小,性格也软,以后一个人住难免还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欺负了,这次是刚好被乐哥儿他们撞见了,谁知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还有没有受人欺负呢? 想着想着,余清泽心里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还得常爷爷他们答应。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余清泽就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我想认家宝做弟弟,您认为怎么样?” 闻言,常浩抬头看着他爷爷,很希望爷爷能答应下来。 常爷爷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事啊,这个事我昨天也想了一宿,本来想说干脆让家宝住到家里来的,咱们现在条件好了,家宝也能干,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就是有点住不开。” 常浩举手道:“我可以和家宝哥打地铺的。” 没想到常爷爷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余清泽有些高兴,他摸了下常浩的头,说道:“不用打地铺,到时候我去请村长给做张上下铺的床,你们可以一起睡。” “什么是上下铺的床?”常浩好奇问道。 余清泽就解释道:“就是两张床叠在一起,上面一层下面一层,都可以睡人。” 常浩听了双眼一亮,瞪圆了,道:“两层的?”想睡! 余清泽点头,然后又道:“不过,这事得等家宝同意了再说。” 常爷爷说道:“多做一张吧,你总不能总睡那张小床。”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那张就够了,平常都睡店里了,回来的时间不太多,等以后建房子了,再做。” 到时候得定做一张双人大床,他和乐哥儿一起睡,嘿嘿嘿…… 常爷爷闻言,点头,道:“就是委屈你了。” “不碍事,能睡就行。”余清泽摇头道。 吃过早饭,余清泽告诉常爷爷腊肉腊肠那里得看着点火,别给烧着了,要时刻保持有烟。然后他带上新做出来的红薯粉先回城里了。 回到店铺,余清泽先跟乐哥儿说了家宝的事情,乐哥儿本来就善良,心也软,立即就同意了,还立马飞奔出去把家宝给带过来了。 余清泽看了哭笑不得,这么多天不见,乐哥儿都不给时间给他亲亲抱抱,他都不想他的吗? 家宝进到余清泽的房间,疑惑地问道:“余大哥,您找我有事?” 余清泽点头,双手按住家宝的肩膀,说道:“家宝,你知道的,我也是一个人,没有其他家人,直到碰到了乐哥儿他们后,才重新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闻言,家宝低下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心情有些低落。常乐哥哥家他去过,确实很好,常爷爷很慈祥,常乐哥哥很温和,常浩也很好,他也很羡慕。 余清泽看他一眼,又道:“你现在还小,一个人生活不易,我们也不放心你再一个人住。你看,你愿不愿意认我做哥哥,以后我和乐哥儿一定会好好待你,把你当亲弟弟对待的。” 听到这话,家宝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余清泽,呐呐道:“余大哥,您,您要认我做弟弟?” 余清泽点头,认真道:“可能我们现在还没有很好的条件,每天也都很忙很累,家里也还没有单独的房间可以住,不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我和乐哥儿,还有爷爷和小浩,也都会把你当家人对待。你愿意吗?愿意多我们几个家人吗?” 家宝听到一半眼眶就红了,余清泽的话音刚落,他就使劲点头,道:“愿意,我愿意。可是,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拖累你们?” 乐哥儿拍拍他的肩膀,给他把眼泪擦掉,又朝他竖了个拇指。 余清泽翻译道:“乐哥儿说你很能干。我也觉得你很聪明很能干。别担心,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你看我们小吃现在都离不开你了。你很棒,多点自信!” “嗯。”闻言,家宝点头,擦干眼泪,终于破涕为笑。 余清泽笑道:“那行,咱们晚上再弄个简单的仪式,也可以告诉你阿么,让他放心。” 家宝点头:“嗯。” 余清泽拍拍他的头,道:“好了,以后就直接叫大哥或者哥,知道么?” “嗯,大哥。”家宝心情激动地叫了一声,双眼瞠亮。 “乖。擦干眼泪,出去干活吧。”余清泽应了声,摸摸少年的头,让他出去了。 前世,对于弟弟这种生物,余清泽是一万个拒绝的,他想到弟弟就想起家里那两只极品。不过来到这里后,他接触到了常乐一家,让他在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后,常浩又让他感受到了,弟弟,其实也是蛮可爱的。 对于认家宝为弟弟,余清泽没有太多纠结,因为家宝太乖了,这样乖巧软萌的弟弟,让他没有想起一点前世的阴影,反而觉得有种期待和当人大哥的一种满足感。 “嗯。大哥。” 瞧,多乖巧一孩子。余清泽心情很愉悦。 家宝出去后,乐哥儿也跟着想出去了,却被余清泽一把捞了回来,摁在怀里亲了许久。 分开这么多天,怎么也要补回来啊,不亲个饱怎么行! 第80章 玩吐了 得知余清泽认了家宝做弟弟,小吃店里的大伙都很高兴,为家宝高兴。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现在能有余清泽照顾,大家也都放心了。 家宝也是一整天都心情很好,自从认识余清泽和常乐以来,他们就一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他。他之前去常乐家的时候,就特别羡慕他们一家的温馨和睦。如今,余大哥成了他大哥,常乐哥哥就成了他的哥夫,常爷爷和常浩也跟他是一家人了,真正的一家人。 想到这个,家宝就忍不住开心。 中午的时候,余清泽将带来的红薯粉做成了酸辣粉,让店里的帮工都尝了,大家都说非常非常好吃。 这里的人口味都比较重,嗜辣,这酸辣粉的味道真是超级合乎他们的口味。 见他们喜欢,余清泽稍稍放了心。他还捎口信到蔡府和赵府了,请蔡老夫郎他们明天来店里一下,让他们也尝尝看。他还是特别看重他们的意见的,特别是蔡云蔚吃了的反馈,如果他说好吃,推出的点心都是极受欢迎的。 收摊后,大伙儿都没走,收拾完了他们都聚在了后院,看余清泽和家宝两人完成结义仪式。 仪式设得很简单,就在后院,两人面朝北方,对天三拜,又对着家宝他阿么的牌位磕了头,说了誓词,喝了结义酒就完成了。 晚上,畅哥儿和他阿么回去了。今天余清泽住在店里,明天之后,他再回去,要开始请人批量做红薯粉,过阵子还要做腊肉腊肠,很忙。 今天来店里也是因为要确定下酸辣粉的市场反应,然后他太想乐哥儿了,而昨天又得知了家宝的事情,正好一块儿都处理了。 晚上将家宝送回家后,余清泽开始画双层木床的图,这图简单,他不一会儿就画好了,明天再带回去请村长他们做,做两张,一张放家里,一张放店里,等做好,差不多家宝那边的房子也到期了,正好。 画好后,余清泽抬头,看见乐哥儿正好也将线头咬断。 “做好了?”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点头,将一双布棉鞋递给余清泽,比划着让他试试。 余清泽接过来,脱了鞋子,穿上新鞋子,走了两步,说道:“很舒服,大小正好。很暖和。” 乐哥儿闻言笑起来,他又进屋去,将前几天做好的新棉服拿出来给他试穿。这阵子余清泽不在,他晚上的时间全拿来做衣服鞋子了,正好把余清泽的棉衣棉裤棉鞋都做好了。 余清泽又将棉衣棉裤穿上。乐哥儿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又把外面的罩衣给他一起穿上,见没有需要再改的地方,这才放了心。 余清泽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和新鞋子,嘿嘿笑起来。 这种心上人给亲手做的衣服和鞋子,穿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将乐哥儿拉过来,抱住,啾了一口,说道:“乐哥儿,谢谢。” 乐哥儿拍拍他的背,示意不用谢。 两人温馨地抱了一会儿,放开,时间不早,他们各自收拾洗漱一下,也到了休息时间。 这阵子,畅哥儿和他阿么是睡的乐哥儿的房间,乐哥儿则睡了余清泽的房间。 乐哥儿洗漱完拿着灯就习惯性地往余清泽房间走去。余清泽在后面看着,眨眨眼,也没提醒他,跟着他进了房间。 乐哥儿进了门转身正想关门,看见余清泽进来他还疑惑了一下。 余清泽把门关上,将乐哥儿手中的灯盏接过,跟自己手上的一起放到桌上,然后拉过乐哥儿抱住,笑着在他耳边说道:“乐哥儿,你今天真主动,我猜猜,是不是因为太想我了,嗯?” 乐哥儿这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余清泽的房间,他顿时红了脸,比划道:我走错了! “不是因为想我吗?”余清泽做出伤心状,委屈巴巴地道:“我可是很想你的。” 乐哥儿眼神闪烁,游移了一下,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比划道:我也很想你。 “是吗?怎么想的?是用这里想的?”余清泽看着乐哥儿的眼睛,一手抚上他的脸,用拇指划过乐哥儿的唇,揽着乐哥儿腰的另一手下滑,在他臀上揉捏了一下,然后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哑声道:“还是这里想的?” 乐哥儿腰胯被按着贴上了余清泽,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小阿泽正在苏醒,他脸一红,这么多天不见,他自然也是很想的。 “嗯?乐哥儿,告诉我,我想知道。”余清泽贴着乐哥儿的唇,哄着心上人。 这么羞耻的话怎么说得出口,乐哥儿干脆伸手环上余清泽的脖子,双唇稍稍往前一送,就贴上了余清泽的唇,用实际行动来回答! 十天没亲热过,两人一下像是干柴遇着了烈火,一下燃烧起来。 小阿泽和小乐乐许久不见,两人玩得兴高采烈,你蹭蹭我,我蹭蹭你,不一会儿就玩得满头大汗。小乐乐精力没那么好,没过多久玩吐了,随后小阿泽也跟着吐了。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又恢复了精力继续玩起来,一直玩到玩不动了,各自吐了两次,两人这才精疲力尽又心满意足地睡去…… 完了,余清泽到厨房里打了盆热水进房。已经十一月中旬,天气冷了,北风呼呼的,余清泽没舍得让乐哥儿再出去。 拧了毛巾余清泽就想帮乐哥儿擦擦,乐哥儿红着脸一把抢了过来自己擦干净。 等余清泽也擦干净,两人收拾完,乐哥儿就要回房间了。 余清泽抱住他不让,说道:“今天就在这睡吧,天气冷了,一起暖和。” 乐哥儿怔了一下,摇摇头。虽然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但两人还没一起睡一张床的,一起睡这意义总感觉不又不一样了,而且,很容易那啥。 余清泽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打了一张可怜牌,他耷拉着眉毛,说道:“咱们这么多天没见,都没补回来,明天我回去,又要好一阵子见不到你亲不到你抱不到你了,今晚就睡这里,嗯?我保证不会做什么的,刚才都发泄出来了,也没精力再做什么了啊。嗯?好不好?我想抱着你。” 说着,还拿额头抵着乐哥儿的额头,摇了摇,撒起娇来。 平常高大阳刚的汉子这会儿忽然撒起娇来,乐哥儿一下就扛不住了,感觉心口软软的,热热的,不自觉就点了头。 余大哥都撒娇了,他能怎么办呢,只好答应他呗。 见乐哥儿答应了,余清泽高兴地将被子铺好,将乐哥儿的外衣脱了,把他塞进被子里,亲了他额头一下,道:“我去倒水,待会就来。” 余清泽飞快地洗干净布巾晾好,又倒了水,然后迫不及待地回房,吹熄了灯,脱衣服上了床,把乐哥儿团吧团吧,搂进了怀里。 两人是第一次同床,都有些小紧张。乐哥儿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余清泽感觉到了,他蹭了下乐哥儿的鼻子,又亲了他一下,安抚他道:“没事,我不做什么,睡吧,晚安。” 过了好一会儿,见余清泽真的没什么动静,乐哥儿慢慢放松下来,忙了一天,刚才又发泄了两次,疲倦一下袭上来,他窝在余清泽的怀里就睡着了。 直到怀里人的呼吸平缓了,余清泽轻轻睁开眼,轻轻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在爱人的额心亲了一下,这才又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余清泽怕吵醒乐哥儿,摸着黑穿上衣服,却不想乐哥儿也坐了起来。 余清泽赶紧下床去点燃了油灯,回头把乐哥儿的衣服递给他,又问道:“早,宝贝儿,睡得好吗?” 乐哥儿揉揉眼睛,一时还有点儿恍惚,随后才想到两人抱着睡了一夜。他轻轻点头,赶紧接过衣服背过身穿起来。 余清泽笑了一下,知道他还有点儿害羞,穿好衣服便先出去洗漱了。 早上开店后,蔡老夫郎带着蔡云蔚,赵夫郎带着最小的儿子过来了。 余清泽让他们先吃了点心垫肚子,空腹吃酸辣粉怕对他们肠胃刺激得太厉害。然后他便做了三碗酸辣粉请他们品尝,那个小哥儿不能吃这么辣的,给他另外准备的点心。 三人看着碗里的深青色粉条,有些透明的,看起来滑滑的,里面有花生粒和酸豆角,红色的汤汁上飘着白芝麻、花椒和辣椒粉,还有绿色的葱花和香菜,闻着酸酸的味道,还没吃就感觉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 蔡云蔚吞了下口水,问道:“余大哥,这就是红薯粉呀?” 余清泽点头,道:“对,你们尝尝看。” 他们拿起筷子挑起粉条吃起来。 粉条爽滑,口感劲道,汤汁酸酸辣辣的,还有点儿麻麻的,非常地开胃。 “味道怎么样?”余清泽问道。 三人吃得眯起了眼,直管点头。 蔡云蔚伸了个大拇指,蔡老夫郎笑着点头,赵夫郎抽空答道:“好吃!开胃!汤也好喝!” 闻言,余清泽是彻底放了心。 等到三人将一碗酸辣粉吃完,赵夫郎问道:“这个什么时候推出?冬天到了,吃这个正好热乎乎的。” 蔡老夫郎也笑道:“是啊,我家老头子肯定特喜欢,他今天头痛没来,回去听了肯定馋死去。” 几人哈哈大笑,余清泽道:“这个粉条做起来有些麻烦,我今天就回去开始找人做,第一批做出来估计也要几天。” “那行,等你推出了,我们一定来捧场。说起来,最近家里事情多,我都有段时间没空过来了。”赵夫郎说道。 蔡老夫郎问道:“开始忙过年的事情了?” 赵夫郎答道:“可不是嘛,里里外外的,都要忙晕了。” 蔡老夫郎拍拍他的手,安慰道:“阿进是个能干的,等过阵子阿进能完全接手了,你就能轻松点了。” 赵夫郎点头,笑道:“我就等着那一天呢。” 说着,赵夫郎又跟余清泽道:“前阵子,石家哥儿给余老板添麻烦了。” 余清泽道:“幸好得您解围,不然真是……唉……” 赵夫郎摆手,道:“一句话的事。你且放心,出了那事,石家已经将婚事提前了,月底,石笙就会嫁过去曾家。若是他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来整治他。” 余清泽点头,感激道谢:“多谢赵夫郎。” 赵夫郎摇摇头,叹气,道:“石家出这么个哥儿,也是丢脸丢大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等送走他们,余清泽便收拾收拾,将店铺的事情交代一翻,就回村了。 第81章 全村总动员 回到村里,余清泽先给常爷爷说了按市价两文一斤收购村民的红薯,还需要找两个哥儿和三个汉子来帮忙做粉条,哥儿每天五十文工钱,汉子每天六十文工钱。 常爷爷听完就去村里宣布收购红薯和找人去了,然后余清泽就去村长家给图纸给他,顺便看了下他们做的婴儿车、学步车和手推斗车。 “我正想找你,明天后就可以卖了。这次你看是摆哪里卖?菜市场可以吗?”村长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菜市场可以,分两拨吧,另一批到北大街去卖,放小吃店门口就可以,吃点心的人都是家境比较好的,而且那里南来北往的人多,容易卖一些。” 村长有点儿担心,“放那里会不会耽误你们做生意?别把门口给堵了。” 北大街上,每个店铺门口除了正门对着的走道,基本上两边都摆满了小摊,有时候别人后面店铺的过道都很窄很窄。 可是这又是官府允许的,官府还收摊位钱的。村长怕要是摆到小吃店门口,到时候别把小吃店的过道都堵了。 “没事,之前为了让门口宽敞一点,不影响店里生意,我把小吃店门口的摊位都长期租下来了,正好可以用来卖婴儿车。”余清泽答道。 “哦,难怪,我说你们门口怎么比之前的宽敞呢,也比别人家的要宽,原来是你租下来了啊。”村长恍然大悟道。 余清泽点头,道:“是啊。门口过道太窄的话,影响店铺形象,有时候客人看到门口太挤,都不愿意进。而且,客人里有许多行商,他们大都带着大车的行李,得有地方给他们暂时放东西。” 村长闻言,不住点头,赞叹道:“你想得周全。那怎么定价好?” 余清泽问了村长大概的成本价,然后几人一起商量了一个合适的价位,最后决定第二天就过去卖。 随后,余清泽又拿出木床的图纸给村长,跟他说了下大概要做成的样子。 村长和两个儿子看着图纸,均是眼前一亮。又听到余清泽说的话,大健惊喜道:“这个好啊,家里孩子多的,这个床铺能派上大用场!” 余清泽点头,又跟村长说道:“如果时间够的话,麻烦村长把床铺下面这里加几个抽屉,大的那种,能放衣服之类的,上面单独弄一层薄木板与床板分开,免得落灰进去。” “行,这个好。节省地方。”村长点头,然后又跟大健他们说道:“明天大健你们兄弟俩带上你们夫郎去卖婴儿床,我在家里做木床。” “好的爹。”“知道了。”两兄弟答应下来。 事情敲定,余清泽回家,便看到有村民挑着红薯到了常乐家院子里等着他回来称重了。 红薯几乎家家都种了很多,夏天,红薯藤是最主要的猪食来源,冬天,红薯则成为了每家每户的食物来源。因为大家都种了有,市场上也不怎么好卖,都很便宜,还不怎么卖得出去。现在余清泽说要按照市价收购,大家都很高兴,预留出冬天吃的和明年的种薯,将多余的都挑来卖了。 一天下来,村民们要卖的基本都将红薯挑过来了,堂屋里堆了一大堆了。 晚上,常爷爷把他找的帮工叫了过来,余清泽看了基本没什么问题,便跟他们说了一下要求,让他们明天过来开始做活。 第二天,帮工们按时到了,余清泽先跟他们说了工作内容,分工,然后便安排大家挑着红薯到小溪边去清洗,洗干净的挑到村里水井边的公用石磨那里,就地剁碎,然后磨成浆。然后又把浆挑回去过滤两次然后倒到缸里沉淀。 形成流水作业后,两个哥儿一个在小溪边清洗红薯,另一个专门负责剁碎;汉子那边,一个汉子负责挑红薯和原浆,另两个汉子负责磨浆,余清泽和常爷爷在家里过滤。 余清泽准备了好几口大缸专门用来沉淀原浆。两天后等到沉淀好,他们又弄出来分批晾晒,晒好淀粉后,那边红薯也全部都磨完浆了,他们便又开始制作起红薯粉来。 直到这时,村里的人这才知道他们收购红薯原来是做粉条的,也惊叹原来红薯也能做粉条。 另一边,在这几天里,村长家做的婴儿车和学步车在城里也开始卖了。买的七成以上都是城里人,也有少部分农村人买的,剩下的,则被行商们带往了全国各地。 一时间,婴儿车和学步车在城里流行起来,时常能见到用婴儿车推着婴儿和幼儿在街上逛街的年轻夫郎和老夫郎们。 蔡老夫郎跟赵夫郎闲聊,还遗憾道:“可惜以前没有这车子,我们都是用手抱大的,累得哟……” 赵夫郎也叹气,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说道:“是啊,你说早个四年出来多好,这会,都用不上了。” 赵夫郎最小的儿子,那个小哥儿哒哒哒跑回来,指着外面的小车子,说道:“阿么,车车,我也要坐。” 赵夫郎:“……那个是给小宝宝做的,你坐不下。” 小哥儿噘嘴,“不嘛,我要坐,我要坐嘛。阿么,买!” 村长跟余清泽说起的时候,还笑说赵夫郎拗不过家里小哥儿的要求,也买了一辆回去呢。 余清泽脑子一转,又跟村长说道:“过两天我给你另一个图纸,到时候那个车子,就专门给四岁以下的小孩子坐。” 村长眼睛一亮,问道:“什么车子?” 余清泽笑道:“婴儿三轮车。不过这个轮子就要求高些了,要大很多,到时候你们先做一辆试试看吧。” 又过了两天,余清泽将婴儿三轮车的图纸给了村长,这个时候,他们的第一批红薯粉做好晒干了。 余清泽让常爷爷带着几个汉子去邻村又收购了一批红薯,回来继续做第二批。 余清泽则抽出一天空,将第一批红薯粉拉到了店里,然后教乐哥儿和畅哥儿阿么做酸辣粉。酸辣粉这小吃,最重要的就是要调好味,只要掌握好了,味道绝对不会差。 将做法一一教他们做了,然后又看着他们每人做成功三次,余清泽又把畅哥儿和家宝叫进来,一起交代了明天推出酸辣粉的一些注意事项,便又回家了。 余清泽他们这边大张旗鼓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村里人,不时有村民来围观打听。 这次余清泽没打算瞒着,这最先两批红薯粉他们自己做,以后事情多了,他们自己是做不过来的,到时候把红薯粉的做法教给村民们,让他们制作,到时候谈好条件,他们收购就行。 红薯粉和腊肉腊肠这些,在现在这个世界只能是季节性食物。红薯粉得秋天红薯收获了才能做,而腊肉腊肠这些,气温太高的时候不能做,只能在十度以下的天气的时候才能做,不然没有冰箱冷气,前期腌制入味的时候肉就会臭掉。 余清泽曾经想过弄个小作坊,但是一是时间来不及了,二是这种季节性的东西,弄个小作坊也不是很划得来,专门建个小作坊的钱都需要很多,等作坊建好,气温估计又回升了,用不了多久。 因此,余清泽一早跟常爷爷商量好,到时候他们赚了前期的,就将红薯粉的做法分享给村民们,给他们创些收入。到时候腊肉腊肠,他们自己也是熏不过来的,可以调好腌制的配料,卖给村民们,让他们熏制好,然后他们收购。 第二批红薯粉做好后,腊肉也熏好了。 当天晚上的晚餐,余清泽便做了腊肉腊肠,他们尝了下味道。常浩和常爷爷都赞不绝口,常浩一连吃了三碗饭才停下来。 确定味道合适,熏得不错,第二天,余清泽便又去了下城里,分别将两块腊肉和两串腊肠以及菜谱让乐哥儿送菜蔡府和赵府。他便去买了需要的香料,肉和猪肠,随后又回村里了。 回去后,他找到村长,请他召集村民们开了一个村民大会。 这天晚上,村民们听说是余清泽请村长聚集大家的,说是有事要跟他们商量,便都早早地到了村里的祠堂。 看到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余清泽上前,说道:“乡亲们,谢谢大家过来,这个会是我请村长聚集大家的。我们这几天都在用红薯做粉条,相信大家都看到了。这个粉条,现在已经在我的小吃店推出卖了,反响还不错。不过,我们自己做不过来,就想问问乡亲们,有没有人想学的?到时候你们做出来,合乎我要求的条件的,我可以全部收购,你们不用愁卖不出去。有的话,我可以教给你们。” 听到余清泽要教他们做粉条,很多乡亲们都议论起来。余清泽每次卖的东西都很受欢迎,这在村里也是都知道的了。他教的东西,肯定能赚钱。 “阿泽,我学!”有人当即举手喊道。 “我也学。” “我也学!” “……” 余清泽双手平压,大家静下来后,他又说道:“好,想学的都可以教。不过这个事,我得先跟大家约法三章,如果大家答应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开始。” “是什么?阿泽你说,别说只约法三章,就是八章十章的,我也学!” “就是就是,你快说。” 余清泽说道:“我教给大家的,都是外面没有的,肯定能赚钱。因此,我的要求是,第一,我教给你们的任何吃食的方法,绝对不能流传到外面,就是你们的外家或者外嫁哥儿等其他亲戚也不可以,也就是说,不能流出村外!大家能不能做到?” 听到这个要求,下面又议论起来,有些人赞同,有些人觉得有些不妥,连自己的外家和外嫁哥儿家都不能说,到时候他们问起来,也不好处理,情面上过不去啊。 余清泽就说道:“乡亲们,我之所以教给你们,是想让大家都能增加收入。可是,如果方法外传出了村子以外的地方,你们想想,你外家的哥婿弟婿也有他们的外家,外家的外家还有外家,不用多久,这方法就会传遍全县城,甚至传到外面。那到时候,外面都是粉条,你们还怎么赚钱?要赚钱,就得把自己赚钱的法子给捂好了,你们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闻言,村民们一想,确实啊,这东西说不得就跟流言一样,如果不捂好,很快就能传遍全国去。 是情面上过不去好,还是跟钱过不去好,这个大家心里都有杆称。 于是村民们纷纷点头,答应。 余清泽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第二,做出来的吃食,首先得卖给我,只要做出来的吃食的质量符合我的要求,我都收购,我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价格,大家可以放心,也不用担心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只要考虑怎么做好就行。” “那如果不符合的呢?”有村民问道。 大家纷纷望着余清泽,等着他的答案。 余清泽笑道:“当然,如果不符合我的要求,那你们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如果到时候我不需要那么多了,我也会提前通知大家,让大家不要做那么多,到时候你们可以自己考虑要不要继续做。当然,到时候,多出来的,你们就可以自行处理,到城里去卖都是可以的。这个,看大家能不能做到?” 这一点要求比第一点要求容易做到多了,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些人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了小心思。 不过,随后,他们的这些小心思便被余清泽无情地打碎了。 “乡亲们,我要教给大家的不止这一样两样吃食,以后还会有。如果有人违反了我定下的规矩,包括你们的孩子在内,到时候,以后再有新的吃食做法,再有赚钱的机会,我不会再教给他。希望乡亲们仔细考虑清楚。” 是为了长远考虑,还是为了现在的一点蝇头小利,这个不用多想,聪明人肯定都选择长远的。 余清泽见大家对这点都没什么反对意见,他又说道:“如果能做到我要求的,待会散会后可以到我这里来报个名登记一下,以家庭为单位,每家最多来两个人学习。另外,明天我会教大家另一个新吃食,这个要简单点,做好这个,接下来就教红薯粉条的做法。” 闻言,有两样吃食可以做,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余清泽都说了,做好了卖给他就行,这赚钱的机会大家怎么会放过。而且,这大冬天的,地里田里也都没多少事做了,正好赚些钱好过年啊。 于是,村民们纷纷围着余清泽去报名,基本上每一户人家都报了名,连村长家、余大夫家、余秀才家和村里的猎户家也都报了名。 晚上回去后,余清泽和常爷爷连夜将腌制腊肉和腊肠的香料研磨配置好,常浩也帮忙到很晚才去睡了。 香料他们做了三种,五香味的、香辣味的和麻辣味的。 第二天一早,在规定的时间,常乐家的院子里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八九十号人,村里每家每户都派了代表来学习方法了。 第82章 热火朝天赚钱钱 “乡亲们,今天上午要教你们的就是腊肉腊肠,我之前先做了一点,这是蒸好的,大家可以先尝尝味道。来,大家试试,尽量每人都尝一下味道。”余清泽端出两大碗蒸好并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腊肉腊肠,上面擦着小竹签,方便他们吃。 余清泽将盘子端到人群中,伸手让两边的村民取食。 村民们看见这颜色红亮泛着油光的肉,吸吸鼻子,空中飘散着一股诱人的香味,猪肉烤焦的那种焦香味,还有一股烟的味道,闻着就想吃了。 “我来一块!” “我也尝尝!” “唔,好咸,不过很好吃!” “这个腊肠,是叫腊肠吧,也好吃,有一点点甜,里面全是肉呢!” “味道很好,怎么做的,烤出来的吗?” “……” 等试吃得差不多了,余清泽回到前方,让前面的人蹲下,然后说道:“刚刚大家吃的就是腊肉和腊肠,这种吃食在冬天做,可以放很久,用香料腌制几天然后熏十多天就可以吃了,可以一直吃到三四月。如果保存得好,一直用烟熏着,完全熏干,那放的时间还可以更长。而且,大家刚刚尝到了,这种肉,咸香,很送饭,到三四月青黄不接没什么菜吃的时候,那这肉就是最好的菜。” 大伙儿一听,再回味一下刚才吃到的味道,毫不怀疑余清泽说的是真的,顿时都心动起来。 “阿泽,这怎么做啊?”有村民心急问道。 “对啊,特别是那个腊肠,是肠子里面塞了肉吗?这可怎么塞进去。” 村民们都想着刚才看到的腊肠,在想着刚才那村民提到的问题。 余清泽笑道:“这位叔么,你别急,现在就教大家做了。” 说着,余清泽进厨房,和常爷爷一起,将香料配料和猪肉条都拿了出来,放到桌上。 “先教大家腊肉,这个比较简单。大家买肉的时候,要选这种肥瘦适中的,五花肉、二刀肉、或者后臀肉,这些都是做腊肉比较好的肉,带骨头的可以,不带骨头的也可以,腊肉的骨头也很好吃……” 余清泽便从选肉怎么选开始一步一步给大家解说,一边说一边做。 “这样将香料洒在肉上面,然后使劲搓揉,让香料都能入味,搓揉个一刻钟就差不多了,然后放到盆里腌制起来。这些香料都是我调配好了的,有三种味道的,到时候大家做的时候来我这里购买,按照我跟大家说的分量放进去就行。” 有村民小声跟身边的人道:“有配料,这个好,就能保证味道了。” “是啊,如果自己配,说不定味道都不一样。” “对的。” “……” 余清泽听到了,他就说道:“对,我就是怕大家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所以才把配料都调好了。”其实呢,这也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不教给村民配料,他们离开他,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会好,有效地保证了最重要的秘方不外传。 余清泽又继续说道:“等腌制两三天后,拿出来清洗一下外面,晾起来晾干水,就可以拿去烟熏。熏的时候,大家可以就在厨房里隔出一片地方,用木屑、茶壳、花生壳什么的烟熏,注意千万不要让火堆燃起来,要让它一直保持着有烟的状态,注意隔一段时间就看下火,不然等熏几天后起火了会把腊肉全烧着……” 说完了腊肉,余清泽又一步一步教他们做香肠,做馅,灌肉等,还把腊鸡腊鸭腊鱼也都教了。等余清泽全部教完,又让两三个人上来试了一下,回答了他们的疑问,这才结束。 这时候,已经过了午饭饭点了。 结束前,他又提醒村民们,道:“提醒一下大家,你们如果要去城里买肉的话,这么多人一下买多了有可能明后两天肉就涨价了,看看大家有没有认识养猪的,大家可以合伙去买,每两家分一头猪肉就差不多;或者如果自家有猪适合宰了的,也可以宰了。” “哎,这个主意好,余三,你夫郎外家那边是不是就有很多养猪的?”有村民道。 “对,很多人养猪卖的,大家如果要,可以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他们跟一些屠户都有些关系,可以拉到城里宰了,剩余的猪头肉猪下水什么的,也有专门的人批来卖的。”一个村民答道。 “那敢情好,咱们今天就先凑凑对,再凑凑钱,看明天要跟老三家一起去看的,到时候到他家门口集合。”一个村民立即组织起来。 顿时,大家一边走一边开始商量是要去街上买还是去买猪了。 “哎,乡亲们,大后天再过来,我教你们做红薯粉!”余清泽在后面又叫了一句。 “好的,记得的!” “知道啦!” 等人群散了,余清泽和常爷爷随意吃了午饭,然后将剩余的腊肉和腊肠做完,腊肉放在缸里腌制起来,腊肠挂起晾着。 半下午的时候,村长带着儿子们将双层木床拉过来了,村长还顺便把之前卖婴儿车、学步车和手推斗车的利润给余清泽送过来。 余清泽带着他们进房里安装,接过利润,打开看了下,也没具体数多少,估摸着有十多两。 “村长,你们也要做腊肉腊肠和红薯粉吗?”余清泽一边看他们安装一边问道。 村长摇头,答道:“做一下腊肉腊肠,这个不费时间,红薯粉就不做了,之前看你们做起来,怪麻烦的,我们还要做木工活。” 余清泽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红薯粉的利润没有木工的高,你们专心做这个就好了。腊肉腊肠确实不怎么费事,做一做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建议你到时候还是让叔么过来看看红薯粉怎么做的,虽然不做,也知道一下怎么做,多会一样东西总不是坏事。” 村长点头道:“好,我让他大后天过来。对了,另一张床什么时候拉过去城里?” “你们明天是不是要去买肉?还是买猪?有空吗?” “没关系,让大勇去买就行,我和大健可以去安装床铺。” “那婴儿车和学步车谁去卖?” “之前的不是都卖完了吗?现在做的都是人家提前交了定金定做的了,后天做完全部拉过去,他们到时候会去取。” “这样,那就明天吧,畅哥儿和他阿么一直挤在一张床上,委屈他们了。正好明天下午,麻烦你们帮我把家宝也接回来,可能需要拖一下行李。” “行。” 傍晚常浩从学堂回来后,进屋放书包,忽然就发现了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崭新的木床! 就跟余大哥说的一样,上下两层的! 一头还有个梯子! “嗷!新床!两层的上下铺!”他兴奋地将书包丢在下铺,脱下鞋子就手脚并用地去爬梯子了。 爬上上铺后,他四肢摊平,躺在床上嘿嘿笑,一会儿又兴奋地趴在床沿边往下看,还大声喊道:“爷爷,爷爷!余大哥!” 常爷爷闻言进房来,问道:“啥事?” “爷爷!新床!上下铺!”常浩爬坐起来兴奋地叫道。 常爷爷瞪他一眼,笑骂道:“知道了!我看着安装的还能不知道?!快下来,别弄脏了,等晚上你自己去铺床!明天家宝回来住了,到时候你跟他商量谁睡上面谁睡下面。” 常浩高兴了,特别好说话,笑道:“好的爷爷!知道了爷爷!我待会就铺床!” 常爷爷转身出去了,常浩躺在上面,嘿嘿笑,一会儿又爬到下铺去躺了一会儿,来回爬了几次,过足了瘾,然后穿上鞋子就跑到他哥房间去把干净的铺盖给抱了出来,开始自己铺起床来。 铺到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万一家宝哥喜欢自己的铺盖卷呢? 小少年皱眉想了下,又把铺盖卷重新抱回了他哥房间,先放在了他哥床上。 等明天家宝哥回来,问清楚了,确定了床铺位置,再铺! 于是,等到晚上,常爷爷便又看着常浩爬到他床上跟他一起睡了。 他问道:“你怎么不睡新床?” 常浩嘿嘿答道:“等明天家宝哥回来再睡!” 常爷爷不置可否。 余清泽笑着拍了常浩的头一下,没说什么。 第二天,牛头村全村出动了。 有人直接到城里去买肉买肠,有人跟着余三组团去买生猪,余清泽跟村长和大健则拖着双层木床去了小吃店。 将木床安装好,又把之前的床放回板车上,拖回去替换余清泽睡的那张简易床,这样,大家都有床睡了,皆大欢喜。 畅哥儿看着那双层木床,对他阿么说道:“阿么,我们也做一张这样的床吧,三儿和四儿都长大了,挤一起睡也不好。” 畅哥儿阿么点头,他们这几个月在余老板这里也赚了不少银子,手头宽裕了,可以添置一下这种大件。 随即,畅哥儿便问了下村长这床铺的价格,说要定做一张。 村长跟余清泽商量了一下,然后说了个价格,村里人做便宜一点,卖给外人的,就贵一些。 畅哥儿他们当即同意了,请村长到时候做好了送到他家去。 在店里吃过午饭,余清泽替换家宝守柜台,让家宝带村长他们去搬行李。 有几天来没店里,余清泽问了乐哥儿他们店里的情况,得知酸辣粉卖得很好,销量一天比一天多,已经隐约有成为店铺招牌小吃的趋势。 余清泽闻言,笑着点头。 这不奇怪,在他前世,酸辣粉可是驰名全国的,在每个稍微大点的城市基本都能看到酸辣粉店的影子,特别是一些繁华的商业区步行街,必定有酸辣粉店。在各地的小吃一条街,也必定有酸辣粉的一席之地。 而且,这里的人重口嗜辣,这酸辣粉这么受欢迎,在他的意料之内。 等家宝他们搬家回来,余清泽让他直接跟村长他们回家了,回去收拾行李,晚上他再回去。 收摊后开总结会,余清泽仔细听了下最近大家的状态,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很满意地让大家放工了。 他没有跟大伙儿一起回村,他拉着乐哥儿进屋,好好叙了会旧,亲亲抱抱了一下,畅哥儿和他阿么就在厨房做饭,他们也没好意思再多做什么。 “等教会大家,做熟练没问题了,我就过来了。”余清泽抱着乐哥儿说道。 乐哥儿点头,抱紧余清泽的腰身,珍惜着这难得的短暂相处。 好好地亲了会儿,余清泽在天黑前便回去了。 等回到家,家里的饭菜都做好啦。 “余大哥,今天的菜全都是家宝哥做的哦。”常浩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 “是吗?”余清泽看了桌上的菜一眼,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惊喜道:“味道不错啊,家宝,你做的很好吃啊。” 家宝腼腆地笑了一下,说道:“之前每天看你和常乐哥哥做,把做法都记下来了,今天就试了试。” “不错,真的不错,以后我教乐哥儿做菜的时候,你也学一学,到时候我们开饭馆的时候,就有三位厨师了!”余清泽乐观地说道。 “嗯!”家宝点了下头,然后指着桌上的水煮肉片说道:“大哥,你尝尝这个水煮肉片,我觉得这个味道最接近你和常乐哥哥做的。” “好,我试试。”余清泽夹起一片肉片,吃了,又吃了下面的豆芽,点头说:“不错,肉片很嫩,下面这个豆芽煮得有点儿软了,下次别烫那么久。” 家宝乖巧点头受教:“好的大哥。” 常浩看着两人,笑嘻嘻道:“余大哥,现在吃饭呢,你怎么上起课来了?” 余清泽失笑,道:“对对对,快吃饭,再不吃都冷了。” 四人乐呵呵地吃起来。 吃完饭,常浩做完作业,家宝也做完余清泽给他布置的算数题,两个少年便早早洗漱睡觉了。 新床!必须早点儿睡! 傍晚家宝回来的时候,两人就经过友好协商,最后决定,家宝睡下铺,常浩睡上铺。此刻,铺盖卷都已经铺好了,两人躺在床上,探出头在说话。 新鲜的上下铺,两个少年都很新奇,最后说了好久的话才睡着了。 第二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制作腊肉腊肠了。 余清泽提前跟他们说了各种腊肉腊肠的收购价,村民们考虑着自己想做的种类,根据自家买的肉的量,把香料都买回去了,各样的都买了些。 余清泽大概估算了一下各种口味的销量,又考虑到各地行商的购买力,在制作香料的时候就控制了量,麻辣味的香料量最少,香辣味其次,普通口味的最多。 等这两天,大家将腊肉腊肠、鸡鸭鱼的腌制好,余清泽又聚集大家,教了他们红薯粉的做法。 这个做法复杂,持续的时间也长,幸好家里已经有了各个流程需要的原材料。余清泽整整教了一天,重复教了三四次,才算结束。 后面几天,村民们到其他村买了红薯后,他就奔跑在各家各户,一会儿这家要他看看是不是这样做的,一会儿那家又出了点问题,他又马不停蹄过去给他们说问题出在哪儿。 直到七八天后,各家各户的腊肉腊肠都熏上三四天了,村民们才终于都学会了红薯粉的做法。 余清泽锤了锤他的腿,心道,终于不用再跑了,腿都要断了! 第83章 腊八节与何大夫 确定村里大家做得都没什么问题能顺利做出成品了,第二天一早,余清泽就跟家宝他们一块儿回店里去了。 他们拖了一板车的红薯粉条,有些是余清泽他们自己做的,有些是学得快的村民们做出来的。 余清泽收购村民们的红薯粉价格是十八文一斤。在小吃店,一斤干红薯粉,能做6-8碗酸辣粉,每碗酸辣粉的价格是十文,按照最近的销量,平均一天可以用掉二十多斤,销量还在上涨,这样一个月算下来还是比较赚的。 对于村民们来说,市场上的生红薯大约三文钱两斤,他们大多到别的村去买,有些甚至能一文钱一斤就买到。做得好的,大概不到六斤红薯能出一斤红薯粉,出粉率低的有些需要八九斤红薯才能出一斤粉条,一般来说,都是七斤左右出一斤粉条。 不论哪种,余清泽都给够了他们利润空间,手艺好的多赚钱,手艺不好的少赚钱,很公道。 首批卖了粉条的村民看到手中拿到的铜板,都很高兴,积极性更高了,立马回家又做起来。其他的人看到已经有人卖了钱,也是卯足了劲在做事。 因为全村都在做红薯粉,附近村子人家的红薯都被村民们扫荡了一圈,他们买红薯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有些甚至要到桐山城东边的村子去收购,后来,有人家就干脆在城东的市场专门去设点宣传收购。此为后话。 进入腊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北风呼呼的,天亮得也晚了。小吃店现在上班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半个时辰,不过村里帮工们出门的时候,看天色也还是很早。 到了店里,将东西都卸下来,余清泽到厨房,跟畅哥儿阿么说道:“叔么,你们的双层床村长已经送过去安装好了,阿叔让我告诉你们一声。” “那么快啊?”畅哥儿阿么惊讶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已经做过两张了,他们已经熟练了。另外,明天腊八,咱们小吃店休息一天,阿叔说让你们回去的时候买些纸烛回去。” “行,我记着了。”畅哥儿阿么应了一声又转身去做酸辣粉了。 见状,余清泽凑到乐哥儿身边,在他脸上偷亲了一下。 乐哥儿瞪眼:! 余清泽笑了一下,洗了手擦干,挨着乐哥儿站住,然后捉过案桌上乐哥儿的手握住,又捏了一下,说道:“我来和面,你去包饺子。” 乐哥儿抽出双手,耳朵尖有点红,轻轻撞了余清泽一下,然后站开一步,拿过饺皮开始包起来。 “乐哥儿,爷爷这几天开始咳嗽了,他按照之前的方子抓药在喝,我可能这阵子就不过来店里住,等爷爷的身体好点再说。”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闻言,赶紧比划问爷爷怎么样? 余清泽点头,答道:“爷爷说跟往年差不多,让你不用担心。” 乐哥儿心情就有点儿低落了。常爷爷这毛病十来年了,每年喝药都没多大效果,但是不喝,就更厉害。 余清泽安慰他,道:“如果你不放心,等过了腊八,我就带爷爷到城里请李大夫看看。” 乐哥儿点头,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 一天忙忙碌碌过去。下午收摊,余清泽告诉大家明天休息一天,然后收拾干净,帮工们都先走了,要趁着有些摊位还没收摊,要去买些东西。 余清泽、乐哥儿和家宝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锁好门,然后到西大街买了些香烛纸钱,也回去了。 第二天腊八节。 上午乐哥儿和常爷爷在家里准备午餐,余清泽带着两个少年去山里砍柴。 这几个月他和乐哥儿都忙着小吃店,家里所有事情都堆在常爷爷身上,常爷爷也没多少时间去砍柴,家里以前堆得高高的柴火都快到底了,得趁着下雪前多砍点柴,好过冬。 三人进了山,在常浩的带领下,到了一处枯枝多的山腰。 家宝第一次来砍柴,兴头很足,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捡干柴捡得不亦乐乎。 常浩不捡地上的,他背后别着一把柴刀,看到哪棵树上有那种大的枯枝,他就小猴子一般,呲溜着爬上去砍。 “小浩,你小心点,那根树枝那么细,能承住你吗?”看见常浩站在一根跟他胳膊那么细的树枝上,家宝在下面看得心惊胆颤,连忙提醒他。 余清泽见了也喊道:“皮猴子,你当心点!” “没事的家宝哥,余大哥,我很轻的,我以前就这么砍柴的。”常浩满不在乎地答道,踮着脚,左手攀住树干,右手举着柴刀,挥起胳膊就开始砍。 梆梆梆! 已经枯掉一半的树枝很好砍,常浩大概砍了八九下,那根挺大的枯枝就砍断了,哗啦啦掉下去。 家宝就在下面赶紧把枯枝拖开。 三人砍了半上午,日头渐渐日中,见砍了挺多了,余清泽叫道:“小浩,家宝!差不多了,可以回了!” “噢!知道了!等我砍完这一根。”常浩答道。 两个少年现正在一棵大树下面,仰着头看着。这颗树非常高大,上面有一根很大的枯枝,它旁边的树枝也挺粗,非常好砍,但是却不太好爬上去,因为下面很长一截,都没有凸出的地方能让人踩。 “这么高,能爬上去吗?不然还是别砍了。”家宝问道。 常浩点头:“能。” 将柴刀别好,常浩双手抱树,双脚往树干上一夹,夹稳了之后,双手又往上移一截,将身体拉上去…… 小猴子顺利上树。爬上最初的树干后,后面都有树干让常浩借力,不怎么费事。 用了点时间,他将那根比他大腿还粗的一根枯枝砍下来。 “哈哈哈,怎么样家宝哥,我就说能砍到吧!”常浩得意地站在树枝上朝家宝炫耀。 “嗯,很厉害!你快下来,要回家了。” “等我休息一下,我把刀丢下去,你让开点啊。” 常浩将柴刀丢下去,擦了把汗,靠在树干上休息,一边往远处看。枯枝掉下去后,那里就空出来一块空间,可以看到对面山上,风景很好。 看着看着,常浩眨眨眼,又揉揉眼,他怎么看到对面山上的一块空地上有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家宝哥,对面山上有个人。”常浩叫道。 “是不是有人在砍柴啊?” “不是,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那是在晒太阳休息?” “不知道。”常浩刚说完,就看见那人爬了起来,常浩道:“哎,真是在晒太阳啊,他起来了……哎呀,他跌了一跤……好像爬不起来了。” “怎么了?”余清泽走过来问道。 常浩见余清泽过来了,赶紧说道:“余大哥,我看对面山上有个人,好像跌了一跤就爬不起来了。” 余清泽皱眉,往他看的地方看,可他们只能看到茂密的林子,他问道:“是吗?是不是受伤了?你看仔细点,在哪个位置?” 常浩微眯着眼睛,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就在对面,旁边有个大石头,我知道那里。好像,那人拿了根树杈,右边的小腿上还绑了几根树枝……” “腿上绑了树枝?”余清泽惊讶道:“那他是骨折了,你快下来,带我去看看。” “好。”常浩飞快地下了树。 “家宝,你在这里看着柴火,我跟小浩去对面看看。”余清泽飞快说道。 家宝点头,“好。” 余清泽跟着常浩爬上对面山腰,真的在一块大石头附近的空地上看到了一个腿上绑着树枝的人。那人是个老人家,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旁边放着个背篓,还有根树杈做的拐杖。 “大爷,您没事吧,这是摔到腿了?”两人急忙走近了。 老人家见到有人来了,顿时惊喜道:“哎哟,小伙子,碰见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在山上采药,从石头上滚下来,腿就骨折了。能麻烦你们把我扶下山吗?” 余清泽点头道:“来,我背您。我弟弟在山对面看到你好像摔倒了起不来,我们就过来看看。”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了,小家伙。”老人家看着常浩道了谢。 常浩帮老人家拿起背篓和树杈拐杖,摇头道:“不用谢,爷爷。” 余清泽背着老人下了山,到了山脚下的小路,他跟常浩说道:“小浩,你跑得快,先回去让你哥到山上去接家宝挑柴火。” “好的。”常浩背着背篓飞快跑回家去了。 等余清泽背着老人家出了山,正好碰到赶过来的常浩和乐哥儿。 乐哥儿比划着问有没有事。 余清泽答道:“没事,你先去把家宝接回来。” 乐哥儿点头就跟着常浩进山了。 等回到家,余清泽将老人家放到椅子上,就要去请余大夫来给老人家看腿。 那老人家摆手说道:“不用请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你给我找两块平整点大小合适的木板来就可以了。” 余清泽找了两块木板,老人家又找他借了纸笔,让他帮忙去余大夫那里弄了些草药,然后自己正了骨,敷了药,上了夹板。 “年轻人,下午,我写封信,可否麻烦你帮我送到福来客栈去?我让人来接我。”老人家把腿弄好后,跟余清泽说道。 余清泽点头,说道:“下午我们也要去城里,如果您不嫌弃坐牛车,我们可以拉您过去?” 老人家闻言,点头道:“那行,就麻烦你们了。” 中午,老人家就在常乐家一起吃了饭,对常乐的厨艺大为赞赏,说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 一家人闻言,都笑,最好吃的,你还没吃过呢。 老人家说自己姓何,是个游医,喜欢到处去收集草药。这次也是听闻说这附近的山头上有一种珍稀草药,他才特意过来寻找的。 常爷爷听了,惊讶问道:“什么珍惜草药?我在这住了十多年了,也没听说有什么珍稀草药。” 何大爷答道:“据说这里有一种草药,药性非常强烈,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人瞬间麻痹,失去知觉。” 常爷爷摇头:“没听说过。” 何大爷失望道:“我在这一片寻了几天了,也没找到。” 吃过午饭,余清泽去村长家借牛车。何大爷见常爷爷有些咳嗽,就问他怎么回事。 “老毛病了,一到冬天就咳得厉害,喝药也不怎么管用,得持续两个多月,等天气暖和了就又好了。”常爷爷答道。 进入腊月后,常爷爷老毛病就犯了,每隔一天就得熬药喝,不喝就难受得厉害,喝了就还行。 何大爷就给常爷爷把了脉,然后问了他之前吃的都是什么药,问清楚后,摇头道:“你那药别喝了,老哥你要是信得过我,按我给你的方子抓药喝。” 常乐闻言,立马就在一旁比划问常爷爷这老毛病能不能治好?常浩翻译了。 何大夫说道:“彻底根治是不行,但是能很大程度上缓解,比你们之前抓的药要好得多了。” 常乐和常浩闻言都很高兴,赶紧央着让何大夫给开方子。 等到余清泽回来听闻此事,也很高兴。 何大夫一边写方子,一边说道:“这方子好是好,就是有些贵,里面有些比较名贵的药材,可能负担会重些。” 听闻名贵的药材,余清泽便说道:“何大夫,我们有一支人参,您给看看这能不能给爷爷用?”说着,余清泽让常乐去拿人参,就是当初蔡府送的那一支。 “你们有人参啊?” “有的。” 等常乐拿出来,何大夫看了之后说道:“这个可以,成色年份都不错。老哥,你用它泡水喝吧,或者每天早起含一片也可以,不用太多,薄薄的一片就可以了,能增强你的体质。” 等何大夫写好方子,余清泽就带着方子,然后和乐哥儿一起,用牛车载着何大爷,把他送到了城里的福来客栈。 随后,余清泽又把乐哥儿送到店里,说道:“这方子,我还是明天带爷爷过来请李大夫看看再抓药。爷爷身体不好,我在家里看着,每天来回,等回去,我就让畅哥儿过来陪你。” 乐哥儿就摇头,说还是自己在家。 “店里要人顾着,你和畅哥儿他们住这里合适,我不方便跟畅哥儿他们住这边。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不想你来回跑。乖,没事,我和家宝每天跟小树他们一起来回就行。” 交代完,余清泽赶着牛车回去了。 第84章 腊味大卖 余清泽回去之后,把牛车送回村长家,便去了畅哥儿家。 听闻他的来意,畅哥儿当即说道:“行,我这就过去。” 这会儿正好是半下午,过去刚好也差不多要准备晚饭了。畅哥儿阿么便说道:“那我也过去,明早还得做点心。小畅,装些腊八粥去,带点给乐哥儿一起吃。” 畅哥儿点头。 余清泽听了,才想起刚才去城里的时候没给乐哥儿带腊八粥,虽然中午吃过了,不过家里反正还有很多,他便说道:“你们等会儿,我回去也装一些,你们尝尝看我做的,交换着吃。” 这里的腊八粥跟他知道的不太一样,不过常爷爷他们都相信他的手艺,便让他按照他的做法来做了。果然做出来的,要比本地传统的好吃多了,他们都很喜欢吃。 “余老板你做的啊?那肯定好吃啊。多装点啊。”畅哥儿在厨房里喊道。 余清泽笑着应了,回去用食盒装了许多,足够他们三人吃的分量,让畅哥儿他们带去店里了。 安排了人去陪乐哥儿,余清泽放心地回到家,拿上一把锄头去找常爷爷他们。他们正在后面地里挖地,今天要把莴笋秧子给种下去。 余清泽到的时候,那一小块地他们已经挖了三分之二了,余清泽过去,一边将泥土拍碎弄平整,一边跟常爷爷说道:“爷爷,那个药方子我没去抓药,我想了想,咱们明天还是先去给李大夫看看,您看行吗?” 常爷爷点头,道:“行。是要给李大夫看看。” “那您明天跟我一起去吧,顺便让李大夫给把把脉,他也好判断一些。”余清泽说道。 常爷爷有些犹豫,道:“我也去啊?我还想明天把那边的葱给种了。” 余清泽就劝道:“您不去,李大夫不知道您的症状,也不好判断那方子好不好啊。” 常爷爷想了想,道:“那,行吧。” 晚上,吃过晚饭后,常浩照常在写他的功课。余清泽在教家宝算术,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学乘法了,余清泽让家宝把九九乘法表给背出来,然后再教他。 看着少年在沙盘上认真运算,余清泽问他:“家宝,那些债务,都还清了吗?” 家宝摇头,道:“还差五百六十文就可以还清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咱们把钱都还了。另外,”余清泽看了常浩一眼,然后又看着家宝问道:“家宝,你想不想去学堂念书?” 这段时间他太忙,有时候晚上还会被村民们叫过去处理问题,就一直没顾上家宝。现在终于轻松一点了,看到常浩在写夫子的作业,他忽然想起来,如果家宝去念书,肯定是个好学生,说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啥的。如果家宝想去读书,他会把他送去念书。 家宝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余清泽,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怎么这么问?” 常浩也抬头看着余清泽,如果家宝哥能跟他一起去念书,那也很好哇! “你这么聪明,又有基础,如果去读书,将来肯定能考取功名,有一番成就。”余清泽答道。 常浩点点头,非常认同这句话。 家宝看着沙盘,沉默着没有答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抬头,对着余清泽摇摇头,说道:“大哥,我不去念书,我要跟你学算账,学做菜,学开店做生意。” 余清泽皱眉,以为家宝在担心小吃店和钱的事情,就道:“你不用担心小吃店,我可以另外找人培养,也不用考虑钱财的问题,以咱们现在小吃店赚的钱,送你念书还是没问题的。你只要考虑你想不想去就可以了。如果你想去,我就送你去学堂。” 家宝仍是摇头,脸上带着股莫名悲伤的表情说道:“我会认字就可以了,没必要去念书。我不想考取功名,朝堂太复杂,我不合适也不想走那条路,只想普普通通地生活。我阿么也说过让我一定不要走仕途这一条路。” 余清泽微微张口,有些惊讶少年说出的这一番话,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起家宝的身世来。 家宝才十三岁,按照之前黄老么说的,他跟着他阿么五岁来到桐山城,就一直在桐山城底层生活了七八年,每天都在为了生活糊口而努力奔波。 他阿么识字,还教会了他识字和算术,可以看出他以前家境定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流落到此。 余清泽以前一直认为,家宝或许就是哪个大户人家家道中落了,跟他阿么沦落到了桐山城,现在结合他这一番话来看,倒是不一定了。 “……是跟你爹有关吗?”余清泽试探着问道。 家宝震惊地抬头看着余清泽,然后又飞快地低头,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关节都被他捏白了。 见少年这样,余清泽心有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别担心。”反正从他这反应也知道是跟他爹有关了,只是具体是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家宝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做题。 做了一会儿,家宝红着眼抬头,对余清泽说道:“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是,是……” 余清泽摸摸他的头,说道:“没关系,不能说的事情就不说,等到什么时候能说了,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就可以了。” “大哥……”家宝啪嗒落下两颗眼泪来,之后就忍不住了。 “没事,别哭,让小浩看笑话了。”余清泽拍拍他的头,说道。 “嗯,我不哭……”家宝擦干眼泪,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了常浩一眼。 常浩之前看着家宝哭了还愣住了,这会见他望过来,冲他一笑,道:“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哭,爷爷说哭一哭就当做洗眼睛了,不过不要哭太久,哭太久对眼睛也是不好的。” 家宝脸蛋红红地点头,不好意思地低头做题了。余清泽也没再提让他念书的事。 第二天,余清泽带着常爷爷先去找李大夫看诊,然后又把昨天何大夫开的方子给他看。 李大夫看了方子,沉思良久,随后便一脸惊喜,道:“这方子妙啊!这是哪个大夫开的,妙极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搭配!” 余清泽和常爷爷对视了一眼。余清泽问道:“李大夫,这方子可以用是吗?” 李大夫点头,道:“可以用可以用,这方子很好,可以说是我见过的目前对付这种病最好的方子了。” 余清泽说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吧,先抓个十副。” 李大夫把方子拿给伙计去抓药,然后问道:“你们这方子是哪个大夫给开的?我很想结识一下他,探讨探讨。” 余清泽答道:“是昨天我们偶然碰到的一个大夫,他姓何,住在福来客栈,说不准他今天是不是还在。” “行,我去碰碰运气。”李大夫高兴地说道。他最喜欢跟人探讨医术问题了。 抓了药,余清泽他们便回到店铺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意外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推着何大夫来店里吃点心。 何大夫看到他们显然也是大吃一惊,道:“我听我儿子说这里的点心好吃,就想来尝尝,原来是你们开的吗?” 余清泽笑道:“是,何大夫,你们看看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何大夫笑道:“哪里总能白吃你的,昨天那一顿我还没付钱呢。” 余清泽笑道:“何大夫客气了,您给爷爷开的药方对我们太重要了,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想吃什么,随意取。” 何大夫哈哈一笑,道:“那行。那老头子我可就不客气了,昨天在你们那儿吃的午饭,我现在还在回味呢。” 中年男人听闻余清泽就是他爹的救命恩人,立马抱拳行了个礼,道:“家父承蒙余老板相救,没齿难忘。往后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 余清泽笑道:“何大哥客气了,我们也是正巧看到了,乡里乡亲的,不用挂怀。”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何大夫打断了他,笑着说道:“行了,你们俩也别客气来客气去了,相识即是有缘,再说下去,我肚子都饿扁了。” “哈哈哈,何大夫说得对,来,我带你们取餐。”他们帮了何大夫,何大夫也帮了他们,这个也真说不清谁欠谁恩情,就像何大夫说的,就当有缘认识,也是很好。 余清泽带着两人去取餐,然后道:“本来还有酸辣粉,不过您腿伤了,就不能吃了。” 何大夫闻言也有些遗憾,道:“我儿子也说这酸辣粉很好吃,要是我来那天就来吃就好了,现在想吃也没得吃了。” 余清泽笑道:“那您以后再过来吃,反正云州离这里也不远。”昨天何大夫和他们说他家是云州的。 “说得也是。等你们什么时候到云州,记得到我家做客,让我也好好招待你们。我一般每年春天和秋天都各出门两个月,其他时间都在家的。” “行啊,那就先多谢何大夫了。”余清泽笑着答应了。 何大夫父子俩第二天便回云州了。何大夫本来还有些地方要去,但是他腿伤了,也没办法了,只能回家养好伤在说。临走前,余清泽还送了他们一些腊味让他们带回去尝尝。 之后又过了两天,村民们的第一批腊肉腊肠等腊味基本都熏好了,余清泽一一检查过,然后按照之前说的价格买了。 买的时候,他跟村民们事先讲明了:“乡亲们,我事先说清楚,每一样腊味你们能赚15-20文钱一斤,到时候我卖的时候肯定要比这个高,不然我赚不到钱,这是肯定的。不论我到时候卖多少钱一斤,如果有人看我卖的价高,就自己偷偷到市场上去卖的话,一经发现,就算违约,以后我不会再跟他合作。希望大家谨记。” 村民们都说好。 卖了第一批腊味,村民得了钱,高兴极了。往年这会,差不多要过年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卖的,地里的活儿也不多了,基本都闲在家里。等到过年了,采办年货,全都是要出钱的地方。 如今,他们每家每户都有做红薯粉和腊味,红薯粉做得快一些,卖了钱,他们一部分继续买红薯,另一部分又继续买肉回来做腊味,基本上每两天就可以卖一次红薯粉,第一批腊味后过两三天又可以卖第二批腊味。 进到手里的都是钱,钱循环一次,又生出了更多的钱。往年出钱的一个月,现在变成了进钱的一个月,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全村人,现在都恨不得把余清泽给供起来,连带着都纷纷夸赞起乐哥儿来,说幸好他当初把余清泽给救回来了,真是救对了!不然现在哪有这样的好事! 用一天时间将全村的腊肉腊肠都买了,余清泽他们按腊味上代表不同口味的绳子分好类。第二天一早,他去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和板车,还借了畅哥儿家和铁柱家的板车,还借了好几杆称,跟店里的帮工们一起,先拖了五板车的腊味去店里。 价格和销售的事情他之前都安排好了。 等到开店的时候,他们就在门口摆出两张大桌子,上面铺上干净的草席,然后把各种腊味都放上去一些,前面摆上价格标牌,随后,他们又将炉子摆出去,当众蒸起了腊肉腊肠来。 这一天,所有帮工都上工,常爷爷也过来店铺帮忙了。 余清泽挑了两个口才好还会认称算术的帮工,等到腊肉腊肠差不多蒸好,那味道已经出来,就在门口敲起锣吆喝起来。 哐!哐!哐! “各位乡亲,瞧一瞧,看一看了啊,咱们余记一口鲜推出各种腊味,腊肉腊肠腊鸡腊鸭腊鱼,口味独特,口齿留香,回味无穷,香飘万里了啊。这马上过年了,大家宴请客人,走亲访友,带上咱们的腊味,再合适没有了啊……” 其实早在他们准备的过程中,就已经吸引力不少人驻足,现在那腊肉的香味一飘散开来,不用小二吆喝,就已经让人们自然地走了过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 “余老板,你们这是什么吃食?好香啊!” “是啊,感觉闻到这味道,肚子就咕咕叫了,我明明才吃了早饭。” “……” 等余清泽将锅盖打开,顿时,那腊味的香味更浓郁了。 众人狠狠地吸了下鼻子,感觉到口腔里的唾液在疯狂地分泌中,又使劲地吞了下口水。 好香好香…… “乡亲们,这是腊肉、腊肠、腊鸡、腊鸭和腊鱼。我切了,大家尝一尝这味道。”说着,余清泽和一个帮工一起将腊味都切成了小块的,然后插上竹签,畅哥儿就端过去给大家尝。 这油而不腻,浓香扑鼻的味道,一下就俘获了众人的胃! “余老板,这腊肉怎么卖?还有这腊肠……” “我喜欢这香辣味的,这香辣味的怎么卖?” “这腊鸭也好吃!” “……” 余清泽忙着切肉,畅哥儿就接过话头,答道:“乡亲们,乡亲们,请听我说,这腊肉和腊肠都分为三种口味的,五香味的、香辣味的、还有麻辣味的,五香味的七十文一斤,香辣味的和麻辣味的都八十文一斤。腊鸡和腊鸭都六十文一斤,腊鱼五十文一斤。” 余清泽定的这价,全部比收购价高出二十文一斤。 “这么贵!” “是啊,好贵!” “不过,味道确实很好!我买些回去尝尝!” “也是,那我也买点回去。” “小二,可以买半斤吗?” “可以买半斤。腊肠也可以一截一截的买!” “给我来半斤香辣味的腊肉,再来一截普通口味的腊肠!” “给我来一条腊鱼,我喜欢吃鱼!” “……” 小吃店门口一下就热闹起来,人们这个你来半斤我来一块的,他们三个人一下都顾不过来了,余清泽又赶紧从店里抽调一个帮工来帮忙。 上午,大部分本地的人都是买一点点回去尝个味道,毕竟挺贵的,要是买回去家里人不爱吃,那不就浪费了? 买得多一些的,是行商,他们毕竟是马上就要离开的,谁知下次来还有没有?而且这时候往来的行商,大都是要赶回去过年了的,买些新鲜不常见的东西回去,自家吃或是拿来送亲朋好友的,也是可以的。 等一个中午过去,下午,本地人来买的人顿时多起来,量也随即上升了,再不是半斤一截的买,而是一块两块,五截十截,一两只一两条的买了。 余清泽他们忙得飞起,连午饭都没空回店里吃,后面还是乐哥儿叫人跟他们替换着,轮着回来吃了午饭。 还没等到下午收摊,他们拉出来的五板车腊肉,早就已经卖光了,那个用来装钱的木箱子已经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铜板和碎银子。 乐哥儿将装钱的大箱子抱进了房间,余清泽又让畅哥儿进来一起,将铜板都整理成一贯一贯的,将碎银子又分出来单独用个小袋子装上。 随后,余清泽和乐哥儿又抱着大箱子去了钱庄,赶在钱庄打烊前将钱都换成了银票。 全村几十户人家做的腊肉腊肠,可不止五板车,第二天,余清泽他们又拖了五板车到店里。 还没等他们开店,就有好些人等在了他们大门口了,都是昨天后来没买到腊味的,今天特意一早专门来买腊味的,其中还有两人说是专程从河对面赶过来的。 第85章 小心思 五板车的腊味里面,有一车是蔡府、赵府和刘老板预定了的,余清泽将那一车预留了下来。 今天也不急着拿炉子来煮了,他们迅速摆好摊位,开始卖起来。 据那两个从河对岸过来的人说,他们在河对岸的城里是开饭馆的。昨天有两位客人在他们饭馆吃午饭,就说起他们新买的腊肉腊肠多好吃,然后忍不住拿出了一截腊肠让店里帮忙蒸一蒸。然后这两个老板就被这腊肠的香味吸引了。 他们还厚着脸皮像客人讨着吃了一块,尝过味道他们就急忙向客人打听了,原来是在河对岸这边的城里买的。他们敏锐地觉得这吃食如果在他们饭馆弄来卖肯定能卖很好,便一大早坐最早的船过来了。 两人表明想跟余清泽达成长期合作,长期供应腊味。 “两位,实在抱歉,我也很想能长期合作,但是这个腊肉天气热了不能做,实在无法保证长期供应,我们估计也只能卖到明年正月底。”余清泽遗憾地表示。 闻言,那两人立即将身上带来的所有钱都买了腊味。明天准备再来屯一点,不然万一以后没有了,可怎么办! 上午蔡府和赵府的人也过来将他们预定的腊味拖回去了。余清泽按照收购价给他们的,没有多收。 刘老板下午空闲的时候也过来了,他跟余清泽站在大门口,下巴朝左边那边一抬,道:“据说年后就开业。” 余清泽看了下原来王记的店铺,里面进进出出的,在装修,他说道:“听说是开饭馆?” 王老板他们出事后,没过多久就彻底关门了。后来有人将铺子租了下来,没几天就开始在里面敲敲打打的,在做布置,一直到现在也还没开业。 刘老板点点头,说道:“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生面孔。” 余清泽道:“不管哪里来的,只要是安心做生意的就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老板便用新买的手推斗车拖着他的腊味回去了。 随后几天,腊味也卖得很顺利,村里大伙做红薯粉和腊肉的积极性也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在余清泽的眼里,似乎是这样。 其实,余清泽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村里偷偷处理过两户人家。 原因就是有村民见余清泽的腊味卖得比他们要多二十文钱一斤,心里顿时就打起了小心思。 有一户人家直接到村民们很少去的城东菜市场去卖,却被蹲守在那里的一个收红薯的村民发现了。另一户人家,他们聪明些,偷偷运到了隔壁镇子上去卖,不料那天正好被一个回外家有事的村民发现了。 他们没敢把两户人家的事情直接告诉余清泽,便告诉了村长。 村长一听这事,就恼了,气得不行,将两户人家的汉子夫郎叫到家里,大骂道:“你们有没有脑子?!啊?现在一斤腊肉都能让你们赚一二十文了,还嫌不够?人家余清泽一斤也才赚二十文,人家还要支付帮工的工钱和铺租,比你们赚的还少。你们怎么这么贪心呢?要没人家余清泽,你能赚这个钱?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一家的夫郎就小声道:“我们就是想趁着过年前多卖点钱。” “多卖点多卖点,你现在多卖了这几百文,到时候人家余清泽知道了,你以后还能赚这个钱?人家以后有赚钱的法子你看人家还告诉不告诉你!他定下的规矩你们都忘记了是不是?见钱眼开的东西!猪脑子!真是说猪脑子都侮辱了猪!” 那两户的人听了,顿时又想起来余清泽说过的几条要求,顿时后悔得不行。 旁边有村民说道:“村长,这事要不要告诉阿泽啊?” 做错事的两户人家就立马哀求道:“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我们保证不再出去卖了,村长,不要告诉他……” 村长看着这两户,家里也确实穷,他直叹气,说道:“这事情,我做不得主。万一哪天你们又犯了,那我这村长和他们也都要受你们牵连。”村长指了指那两个发现他们的汉子。 “就是,你们怎么能保证你们不再犯了?万一你们又犯了,我们和村长都是知道这事的,那就算,那个,包庇你们了。到时候肯定阿泽也不愿教给我们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赚钱的法子,到时候就被你们给毁了。村长,我看还是告诉阿泽的好。”在街上收红薯的汉子说道。 那两户就急了,说道:“我们保证不出去卖了!我们就是脑子抽了,才做出这蠢事。村长,要不,我们写保证书,保证不再犯。” 另一个汉子问道:“要是再犯怎么办?” “要是再犯,再犯,我们……我们……”那两户人家支支吾吾许久也没能说出来。 那个收红薯的汉子看着就来气,顿时说道:“罚钱,每家罚十两,不,起码二十两银子给阿泽,另外要是我们也受到牵连,还要赔我们和村长的损失!” “这,这么多!大牛,你这不是你家的就狮子大张口啊!”一个汉子瞪他。 “不然怎么保证你们不再犯?”大牛呛道。 村长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你们要是同意,我给你们写好保证书,你们签字画押。要是不同意,我立马去跟阿泽说!” 那两户人家没办法,最终也还是同意把保证书给签字画押了。 此后过了两天,村长考虑再三,还是寻着机会将这事跟余清泽说了。 余清泽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气,道:“我本意是想让大家都赚点钱,多点收入。可是这人多了啊,各种小心思难免会有的,我之前就想到过,所以先前就提醒了他们。村长,真是难为你了,现在这处理方法挺好,你就当做我不知道好了。有东西约束着他们,让他们战战兢兢地,不敢再出去卖,也挺好。” 村长也是叹了口气,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余清泽想了下,又说道:“村长,这样,你当做我不知道这事,悄悄把这件事告诉其他村民,特别是那种有可能存有小心思的人家,就当做是你给他们的忠告,提醒他们不要犯同样的事。” 贪心,是人都会有,这种事,确实难免会有。而且其实余清泽也真的不好怎么处理,是可以以后都不教他们其他的法子,但是万一他们心里不满,把这两个法子给公布出去,也是麻烦事,干脆借村长的手来处理,更好。 村长想了一下,点头道:“行,我回去就跟他们说。” 经村长说过之后,村里其他有些小心思又还没开始实行的人,顿时熄了念头。 罚二十两啊,得赚多久才能赚到! 腊月中旬的时候,桐山城下了第一场雪,天气越发冷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开始筹备年货,准备过年。 街上已经有了许多过年的气氛,店家们将红灯笼早早地挂起,各种炒货干货,年节礼摆了满大街都是,街上的人流也比往日更多,很是热闹。 学堂也已经放了冬假,这阵子,常浩也每天都到店里来帮忙,小孩鬼精鬼精的,一张嘴把他们的点心给说出花来,把客人们都逗乐了。 常爷爷每天都出去转悠一圈,买年货,余清泽就跟着他一起,挑选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都有,还有一些要用来送礼的节礼。 小吃店这边,余清泽跟乐哥儿商量后,决定就开到腊月二十七,二十八开始给大家放假,一直明年正月初八复工。 年前营业的最后一天,余清泽将大家的工钱都发了下去,还每人多发了三百文钱过节费。 帮工们拿着工钱和过节费都喜滋滋的,余老板每个月都按时发放工钱,从来不拖欠,过节的时候还有过节费拿,家里那边最近靠着红薯粉和腊味,也赚了不少。 今年,全村都可以过个好年了。 大家将店铺里都收拾干净,桌椅都擦干净,倒扣到桌上,没用完的食材,面粉什么的都扎好放到储物室里,其余一些新鲜的菜余老板拿回家,炉子、柴火用水浇灭,垃圾都倒干净,门窗全部关好栓紧栓子,彻底收拾好,大家这才一起回家了。 马上就要过年啦! 第86章 过年啦 腊月二十八这天,冬日暖阳和煦。 乐哥儿将全家所有人的被套床单都拆出来清洗,四个汉子就负责打扫屋子。 之前过小年的时候正是他们腊味卖得好的时候,连常爷爷和常浩都在小吃店帮忙,那天小吃店便没有放假,只是提前了半个时辰放工,因此家里都还没有打扫。 戴上斗笠,将干净的新扫把扎在长长的竹篙上,便可以扫屋啦。 两个少年的力气不大,举着竹篙扫了一会儿手就酸了。余清泽便让他们去扫地,擦桌子柜子。 四个汉子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还将柜子、床铺都一一移开扫过。 “咦,小浩,这里有个铜簪子。”家宝在清扫常乐床底下的时候,在床柱和墙壁之间的地里发现了一只沾满了泥的簪子,都已经被埋进土里大半了。他将簪子抠了出来,跟常浩说道。 “哪里?我看看。”常浩过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没见过,好像不是我哥的,没见他用过。我去问问爷爷。” “爷爷,我们捡到个簪子。”常浩抓着铜簪子就出去堂屋问常爷爷,还补充道:“好像不是我哥的啊。” “什么簪子?”常爷爷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伸手拿了过来,轻轻擦着上面的灰,说道:“这是你阿么的。” 常浩瞪大眼睛,惊讶道:“我阿么的?” 常浩爹么过世的时候,他才两岁,他对爹么是没有记忆的,记得的只有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的祭拜。自他有记忆起,便只有哥哥和爷爷。 “嗯。”常爷爷看这簪子好一会儿,然后道:“小时候你拿着玩,不小心弄丢了,你哥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你们在哪里捡到的?” 常浩答道:“家宝哥在哥的床柱子和墙壁夹角里找到的。把床铺搬开,就看到了,都埋土里了。” 常爷爷哦了一声,然后将簪子递给他,说道:“拿去洗干净,等你哥回来给他。” “哦。”常浩拿着簪子去厨房洗去了。 等到乐哥儿回来,看到弟弟手里的簪子,激动地一下抢了过来,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无声地笑着,眼睛却湿润了。 常浩看他哥这么激动的样子,说道:“哥,爷爷说这是阿么的簪子啊?” 乐哥儿点头。 “我小时候弄丢的?” 乐哥儿继续点头。 “对不起啊,哥。”看他哥的样子,常浩就知道他哥很宝贝这簪子,虽然他对爹么没什么印象,但是他哥跟爹么的感情很深。 闻言,乐哥儿摇摇头,摸了下弟弟的头,表示没关系。 乐哥儿将簪子放到屋里,好好地收了起来。 意外找回了多年不见的东西,还是他阿么的遗物,乐哥儿很高兴。 第二天,年二十九,乐哥儿家要杀年猪。 一大早天还没亮,全家就起来了,常浩和家宝也起来看热闹。 请的村里擅长杀猪的汉子和请来帮忙的几个汉子都来了,文丽和畅哥儿一家也过来了。村里的习俗,杀年猪的时候,都会请亲戚和相熟交好的人家一起来帮忙,一起来吃早饭。昨天畅哥儿家杀年猪,乐哥儿一家也是过去吃的早饭。 哥儿们在厨房里烧开水,蒸饭。他们烧了三大锅开水,备着。 汉子们搬来了两张很宽大的长条凳子,放在院子里,随后,他们几人便进到猪圈里,杀猪的汉子将铁钩勾住猪的脖子,然后便将它往外拖。 那只肥壮的猪嗷嗷着吼叫着,将周围人家的人都惊醒了。一听,哦,杀猪呢,这阵子经常听见,便又安心睡去。 有人帮着在前面拖,有人在后面赶,费了点劲儿将猪给弄出猪圈拖到院子里。几人又合力将这猪给抬到长凳上,侧面放着,随后几个汉子便使劲按住猪的四肢和身体,不让它动弹。 常浩和家宝,还有畅哥儿家和文丽家的几个孩子都在一边好奇地看着,虽然昨天就看过一次了,可他们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杀猪的汉子见乐哥儿已经将木盆准备好,便嘱咐他待会装血,然后看准位置,利索地将猪给宰了。 乐哥儿见状,赶紧拿着木盆去装猪血。 装完猪血,乐哥儿立马将盆子端到厨房,加了些水和盐,以便让它凝固。 院子里,等猪不动弹了,杀猪的汉子在猪后蹄上方一点的位置割一道口子,然后就开始往里吹气。等吹鼓之后,几个汉子又将猪抬到大大的木盆里,然后开始往猪身上浇开水,浇透后开始刮猪毛。 刮干净了猪毛又把猪倒着挂到一个梯子上面,然后开始开膛破肚处理起来…… 见到那猪毛,余清泽想到一件事,将那些猪毛都扫到一起,放到屋檐下。 等到猪内脏都取出来,余清泽立即让畅哥儿阿么他们拿了猪肠去清洗,他待会准备做一道血肠给大家尝尝。 院子里的汉子们在忙着斩件,余清泽和乐哥儿他们开始洗洗切切做起菜来。 忙活了一个早上,饭菜做好了。乡下人,大家也没那么讲究,直接在院子里摆了桌凳就可以吃了。所有人加起来,足足坐了三桌,很是热闹。 饭菜上桌。 猪血肠、爆炒猪肝、小炒腰花、红烧肉、小炒肉、红烧肥肠、腊味拼盘、醋溜大白菜,瘦肉汤。 众人闻到那菜的香味,顿时都来了精神,再尝一口,便都停不下筷了,直呼好吃。 乐哥儿将菜上齐后,看了一圈,见没看到他二叔,他便找到他叔么,比划着怎么二叔没来。 “你说你二叔?”文丽看着常乐比划的,就猜到了,每年,他都要问一遍。 常乐点头。 文丽摇头,道:“你知道的,每年叫他,他都不过来的,没事,你别管他,你快去吃吧。” 常乐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比划道:我去叫他。 说着,他解开围裙,叫上常浩,便出去了。 “哎,乐哥儿……”文丽在后面看着,叹口气,放下碗筷,跟着他们去了。 到了二叔家,他二叔也正坐在厨房门口喝粥,看见乐哥儿两兄弟进来了,他愣住了。 “小乐,小浩,你们怎么,过来了?这会不是正吃早饭的吗?” 常乐比划了两下。常浩说道:“二叔,我哥说让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吃早饭。” 常胜顿了一下,垂眼,然后又抬头憨笑着说道:“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快回去吃,天冷,待会饭菜都凉了。” 常乐看着他二叔,良久,然后又比划了长长的一通。 常浩:“我哥说,当年的事,是意外,不怪您,让您不要再自责。我爹和阿么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哥还说,家里现在都好,他现在也很好,余大哥对他也好,明年就会成亲了,您也该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了。” 闻言,常胜鼻子一酸,他赶紧偏过头,伸手抹了下眼睛,低声道:“要不是我没看好你们,你们也不会……唉,不说这个,你们快回去吃饭吧,不用管我,快回去。” 常乐皱眉,上前将他二叔手里的碗筷夺过来,放到厨房里,然后拉着他二叔的手腕就走。 “诶,小乐,你等等,等等……”常胜有些慌,可又抵不过乐哥儿的力气,一直被拖着走。 在门口碰到文丽,常胜就让文丽帮忙拉住乐哥儿。 文丽呸了他一脸,说道:“有本事你自己拉。年年都这样,叫你过去你不过去,年纪一大把了,还非得让乐哥儿他们来请你!”说着扭头往前走了。走出老长一段路,他才使劲吸吸鼻子,眨眨眼,忍住了那股酸意。 常胜:…… 于是,常胜就被乐哥儿硬是拉到了常乐家。 “哟,常胜过来了,来来来,坐这里,阿泽做得一手好菜,咱们可得好好喝一杯。”汉子们那一桌有人见到常胜,便叫起来。 乐哥儿将常胜直接拉到了那一桌,然后给他添了碗筷,有这些汉子在,他二叔是走不了了。 常爷爷和余清泽也在那一桌陪着。见常胜坐下了,余清泽给他倒了杯酒,先敬了一杯:“二叔,可把你盼来了,这马上过年了,咱们得好好喝一杯,来,走一个,祝过年好。” 常胜还有些没放开呢,见余清泽这一上桌就敬酒,下意识就端起酒杯,回道:“过年好过年好!” …… 热热闹闹地吃了杀猪饭,大家对余清泽这手艺是赞不绝口,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点心店能那么红火了。 这手艺,绝了! 吃过早饭,杀猪的汉子留下帮着将剩余的猪肉斩件,其他人都纷纷回去了。 留下过年期间需要用到的肉,他们又将多出来的肉做成腊肉,一部分做成了扎肉放坛子里腌起来,足足忙了一上午,才将一整条猪的猪肉都处理完。 第二天,年三十。 这天一早,他们就起来了。全家人都穿着乐哥儿给做的新衣服,特别精神。 吃过早饭,常爷爷和乐哥儿他们忙着开始杀鸡宰鸭,余清泽带着两个少年贴对联,挂灯笼,贴年画。 贴好后,大家又一起准备年夜饭,很忙。 这里的年夜饭基本是半下午开始吃,一直吃到傍晚,等晚上稍晚一些再吃一顿饺子。 年夜饭准备得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余清泽还买了一些羊肉回来,做了红焖羊肉;又把猪蹄炖了,里面放上红薯粉条,也很美味。 “来来来,最后一道菜,年年有‘余’!小浩,可以放爆竹了!”余清泽将最后一道红烧鱼摆上桌,对着在院子里的常浩喊道。 “噢!好!”常浩早就等着燃爆竹了,此时听到余清泽的声音,将手里燃着的香点到爆竹的引线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过年啦! 祭拜了祖先后,五人围坐一桌,终于可以开饭啦! 这是余清泽来这边后的第一个年夜饭,也是自从爷爷过世后他这十二年来心里吃得最高兴的一次年夜饭。 因为,他终于再一次,跟家人一起过年了。 他心里高兴,兴致很高,可惜常爷爷在喝中药,不能喝酒,乐哥儿便陪他喝了几杯。 两个少年不能喝酒,余清泽就买了新鲜的苹果和橙子回来,给他们榨了果汁。两个少年也喝得不亦乐乎。 这一顿吃了足足一个时辰,吃完,乐哥儿就直接趴下来,醉了。 余清泽将他扶到房里让他睡下,他自己也小睡了片刻,然后又起来包饺子。 晚上,一家人又吃了饺子,一起围着炭火盆,吃吃瓜子花生红枣什么的,一边聊天一边守岁,气氛很是和乐。 乐哥儿一边听着他们聊天,一边在做着鞋子。这是给家宝做的棉鞋,剩下一只鞋子还没有上鞋面子,他想今晚就做好,明天家宝就可以穿新鞋子了。 聊了一会儿天,余清泽想起昨天杀猪时他特意留下的猪毛,他便去找了块木条,拿起从村长家借的小刀,开始削起来。 “大哥,你在做什么?”家宝问道。 “我看看能不能做把牙刷。”余清泽边削边道。他记得在网上看到过,以前古人最开始就是用猪鬃毛做牙刷的,在木条上打上小洞洞,然后把猪鬃毛塞进去。 常浩闻言,好奇问道:“牙刷?刷牙用的吗?” 余清泽点头,道:“咱们老用杨柳枝也不是很方便,特别是冬天,柳条都枯了。如果我能做出来,那以后咱们刷牙就方便了。” “哦,是什么样的?” “大概就是,把这个木条削薄一点,然后里面凿出来一排排的小孔,然后把猪毛穿进去固定住……” “这怎么固定啊?” “嗯,这个得想想,不然你们也一起想想?” “哦,那我们也想一下,用绳子绑起来可不可以?” “绳子沾了水,久了会断掉吧?用铁丝?” “像毽子那样,里面插满了就不会掉出来了吧?” “……” 两个小少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守到大半夜,常爷爷身体熬不住,先去睡了。两个少年也是昏昏欲睡。 余清泽让两人去睡觉,然后跟乐哥儿一起守岁。 “乐哥儿,你要是困了,也去睡觉吧,我来守就行了。” 乐哥儿摇摇头,举举手里的鞋子,示意他有活做就不会困。 于是,两人一个做鞋子,一个做牙刷,时不时偷偷亲一下,觉得也没过多久,天便亮了。 见到天边亮起的曙光,两人相视一笑。 新的一年来啦。 第87章 房子建起来 余清泽和乐哥儿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洗漱了就去准备早饭。 天光大亮的时候,家家户户又开始燃爆竹迎新春。余清泽也在院门口点燃了爆竹,迎接新的一年。 爆竹刚点燃,常浩和家宝两人就爬起来了,哒哒哒跑到门口去看,常浩还后悔起得晚了那么一点,没有点到爆竹。 等他们看完爆竹,常乐拿出昨晚刚做好的新棉鞋递给家宝,让他换上。 “谢谢常乐哥哥。”家宝鼻头红红的,抱着鞋子看了好一会儿,舍不得穿。 乐哥儿拍拍他的肩膀,比划着示意不用谢。 “家宝哥,快换上。”常浩催促他。 “嗯。”家宝换上,穿好后,又前后左右地好好欣赏了一下,脸上漾起开心的笑容。 吃早饭前,四个小辈轮流给常爷爷拜年。 常爷爷端坐在椅子上,十分开心,然后就非常大手笔地给了他们每个人一两银子的压岁钱。 常浩拿着银子嘿嘿笑,往年爷爷都只意思意思给个两文钱压岁钱的,今年好多哇!一两呢! 不过他也就过过手瘾,吃了早饭,他就将银子给他哥收起来了。待会要出去拜年,可别弄丢了,不然,他得心疼死。 见时候差不多,乐哥儿将家里招待客人用的瓜子花生什么的炒货和葡萄干之类的都摆在桌上,等有人来给常爷爷拜年好招待,随后他就和余清泽他们出门去拜年了。 每年大年初一,是不走亲戚的,都是在村里互相走动拜年。初二再开始外出走亲戚。 乐哥儿他们都是先去给本家族长、长辈家里拜了年,然后他们再和其他常姓的族人一起,又到村里长辈和其他村民家一一拜了一圈。 那边,余姓的后辈们跟他们也都差不多。 这一上午,全村都在热热闹闹的拜年,随处可见人们开怀的笑脸和磕头拜年的景况。小孩子们嘴里吃着,手上抓着,兜里装满了大人给塞的各种炒货干货,别提多开心了。 等他们拜完一圈回来,家里很热闹,许多人在屋门口晒太阳聊天,大都是在等着余清泽回来,要给他拜年的。 余清泽陪着大人们闲聊,乐哥儿忙着招呼,常浩和家宝带着其他的小孩子在院子里玩,小哥儿们喜欢踢毽子,小汉子们喜欢屈起膝盖玩斗鸡,弹石子。 很是热闹。 直到临近午时,村民们才渐渐回家了。 因为是迁徙过来的,家里也没有外嫁的哥儿,乐哥儿家正月基本都不用到处走亲戚。 趁着休息的这几天,乐哥儿和余清泽他们将地里能干的活儿都干了,不然等到小吃店开张了,又没时间来做。 晚上,集体学习了一个时辰后,乐哥儿又开始做起开春后的衣服,余清泽继续将没做完的牙刷给做完,两个少年也帮他一起做。 通过他们的实验,他们一共做出了四种款式的。 一种是将猪鬃毛穿过两个孔后,直接用细麻绳或细铁丝固定;第二种是将猪鬃毛从中间对折牵引过一个孔,然后背面用铁丝穿过弯折的地方再固定住;第三种是直接弄一个小木槽将牙刷背部整个嵌进去,仿佛抽屉那样,背部的毛就自然固定住了;第四种是将牙刷孔弄成上窄里宽的葫芦模样,然后将猪鬃毛对折塞进去,在中间的地方弄个小竹片卡住。 各种都有优缺点,但是,起码能用一阵子了。他们做了好几把,确定每人有一把,剩下几把还可以留着替换。然后又做了两把大的刷子,专门洗衣服用。 然后,一次村长过来找余清泽,看到了,便又跟余清泽商量着把这牙刷和刷子也做出来卖。 村长能做的话,余清泽当然没有意见,能赚钱的都是好事,便又将做法都告诉了村长。 初五初六,余清泽带着两少年去了蔡府和赵府拜年。去蔡府的时候,得知蔡大人他们也回来过年了,不过初三就又回去云州了。 随后,初八,小吃店新年开张。余清泽给大家发了新年红包,又激励了大家一番。众人热情高涨地工作了。 开张这天,许多老顾客都来光顾了,吃惯了这里的点心,他们过年这段日子在家里吃早餐就怎么吃怎么不对味了,总觉得没味道。现在小吃店开了,他们自然都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小吃店顺利开张后,余清泽开始考虑建房子的事情了。 因为有“正月不动土”的风俗在,建房子是要等出了正月。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可以将前期工作都做好。 他在原先看好的宅基地旁边又圈了两亩地,然后跟村长去里正家交了两亩地的钱并办好了手续。 回来看着那一大片空地,余清泽就在想着房子的样式。 原本是想建个四房一厅的房子就行,现在他又改变了想法了。家里多了家宝,那房子就还要再大一点,还可以弄个书房,弄个储藏室什么的。 年前的腊肉赚了一笔钱,还可以再卖半个月左右,再建大一点钱也是够的。 心里盘算着,他就画了好几张草图,都是房子的样式,有这边民居的普通样式,也有余清泽结合现代建筑弄出来的新样式,还有四合院样式的。到时候跟乐哥儿他们商量一下,看他们喜欢哪一种。 正月十一这天晚上,余清泽特意将乐哥儿叫回了家。晚上吃过晚饭,余清泽拿出房子的图纸,一一给大家讲过,然后让大家选一个喜欢的。 大家看来看去,年轻的三个选了四合院样式的,常爷爷选了一个所有房间都在一个屋檐下的,大概是这样比较像一家人一些。 然后三个小的就开始说服常爷爷了,什么这个样式的院子好看啦,住起来显得不那么挤啦等等。 最后常爷爷就被三个小的说服了。 其实余清泽也是比较倾向于四合院的。因为这四合院,主屋和东西厢房都隔开了一点距离,到时候让常爷爷住主屋,他和乐哥儿住东厢房,两个小弟住西厢房,那晚上他和乐哥儿干点什么,就不怕被听见了。 余清泽对古代房屋的隔音措施不怎么抱期望,所以,这四合院显然更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最后,常爷爷还是被他们说服了,于是,就准备建四合院样式的了。 确定好了样式,余清泽又将图纸重新画过,仔细标记了各个部分要做成什么样,然后他去找村长了。 图纸他是弄好了,但是具体要怎么实施,他没建过房子,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些什么,只好找村长来帮忙。 村里大家建房子都是请村民们帮忙建的,这些事,村长比他更懂。而且,到时候还要请人帮忙,买材料什么的,都得找懂的人商量才行。 “嗬,你要建这么大的啊?”村长看着余清泽拿过来的图纸,吓了一跳。 “对。”余清泽点头,然后一一将图纸里的各个房间的功能都给村长说了一遍。 村长摸着后脑勺,想了半天。 大健大勇也看了图纸,他们双眼就亮了。 “爹,这房子样式好啊,我们也可以建成这样,你看,到时候大哥住这边,我们住这边,老三将来成亲,要是愿意,可以住这里,互不影响,还可以互相照应,多好。”大勇看了说道。 大健也点头,“对,新房可以住两户,咱们现在这屋也可以住,够了。 村长瞪他们一眼,道:“我当然知道好啊,但是你们不想想建这么个院子得花多少钱,咱们有那么多钱吗?” 一听这个,大健大勇又不说话了,也对,得有足够的钱! 余清泽笑道:“我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等小浩和家宝长大成家了,应该不会再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会给他们另外建房子的。” 远香近臭,再亲的兄弟,成家后,也免不了生出龃龉,分开住最好。而且,到时候,他也有信心能给他们建座好房子。 “阿泽,你这是要建青砖瓦房的吧?”村长问道。 余清泽点头:“对。” “那这个材料那些,你可以去问问余秀才,他们当时建房子的时候,买的材料什么价格的,你去问问,他知道。” “好,我记下了。那到时候我想最好一个月之内建好的话,需要请多少汉子来帮忙?” “这么急?”村长惊讶问道。 余清泽点头,笑道:“建好房子,我就和乐哥儿成亲。” 村长几个闻言,就理解地笑了。 村长道:“如果这样的话,至少得请十五到二十个汉子,还得请两三个哥儿帮忙做饭,村里建房子,一般都是管饭的。汉子一般六十文一天工钱,煮饭的哥儿就四十到五十左右,你自己看着出吧。” “那村里都哪些汉子比较合适?” 村长便又跟他推荐了二十来个人,怕到时候有些汉子腾不出空,毕竟,二月里,大家都要耕种了。 余清泽一一记下,又说道:“对了,村长,我还得请你帮忙打一些家具,柜子木床桌子什么的,我都写在这本子上了,那个柜子和木床的样式我自己设计了两种,需要这样子的,然后还要上漆,现在就可以做了,不然我怕赶不及。” “哦,我看看。”村长将余清泽的本子接过来,一页一页翻起来。 …… 跟村长商量完,余清泽又去找了余秀才,向他打听了一下以前他们在哪儿买青砖和瓦片的,价格又是多少。 随后,余清泽就到余秀才说的卖青砖和瓦片的地方去看了看,然后又去找了之前给他们砌灶台的师傅,让他推荐了相熟的两家,他又去一一看过,比了价,最后选了比较合适的两家。 元宵节后,后面整整半个月,余清泽基本都是隔天才去店里看一次,都在忙着建房子的前期筹备事宜,找人商量,找帮工,看材料,谈价钱,忙得团团转。幸好,在正月结束时,一切准备妥当。 正月一过,房子可以动工了。 村里有个汉子建房子是把好手,余清泽请他做工头,在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怎么做,也分好了工。 二月初一,工头将汉子们都聚集起来,然后跟大家再说了一次要求和工作内容,大家便开始干起来。 房子开始动工后,余清泽每天都得监工,忙着调度这边和材料那边的进度,就更没空去店里了,只能隔三差五地去看一次,晚上再听家宝说一下店里的情况。所幸,店里一切都好,只是听说,隔壁的隔壁那家新开的饭馆,生意还挺好的。 余清泽这边忙着建房子的事,乐哥儿这边,除了每天顾店之外,每天晚上,他还多了一项事情。 做喜服! 其实在年前他就开始在偷偷做了,但是没敢让别人知道。 畅哥儿和他阿么也在帮他绣花样。 农家哥儿的喜服并没有大户人家那么华丽和富贵,但是花样子也不少,也得费不少功夫。毕竟这嫁衣不比平常的衣服,一生只穿这一次,须得好好准备的。 “乐哥儿,你也是,你说你,年前怎么不跟我们说,现在这么急急忙忙的,能不能赶得及哦。”畅哥儿说道。 畅哥儿阿么说道:“没事,咱们抓紧点,应该赶得急。不过,乐哥儿,阿泽的喜服怎么弄?” 乐哥儿比划道:我已经给他做好了。 畅哥儿吃惊了:“你给他做的啊?那么快?” 乐哥儿轻轻点头,比划道:汉子的喜服没那么复杂,做得快。 他是之前年假的时候,等大家都睡了,偷偷熬夜做的。 畅哥儿就捂嘴偷笑,说道:“我还第一次见到待嫁哥儿给未婚夫做喜服的。” 乐哥儿脸一红,伸手去打他。畅哥儿又笑话他。 畅哥儿阿么也笑,说道:“他们这不是特殊情况么,阿泽家也没其他人,也没人给他准备,说不定他都还没想起这事呢。” 乐哥儿点头,确实从没有听余大哥说过这事。 其实余清泽不是没想过,只是想得太简单了。他就想着到时候到成衣店去买套合适的,不就行了嘛,反正成衣店里有现成的。 两边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转眼一个月过去,房子终于在三月初五的时候,建好了! 第88章 成亲 余清泽这房子建得大气,材料也选了上好的,建的过程中就吸引了许多村民的围观。 如今建好后,看起来更是气派。 房子全部青砖大瓦房砌成,主屋加上东西各两间厢房,两边上的一些小耳房,外面一圈围墙,连后面院子的猪圈、柴房和杂物房,也都是青砖瓦房的。 从门口进去,两边是游廊,直接连着通到东西厢房,即便是下雨也不怕,可以从这走廊通过东西厢房直接通到主屋去。 东西厢房的两边都有小小的耳房,余清泽将小耳房分成两段,与其中一间卧房连通,做成了前面洗漱间,后面是厕所的样式。 他在厕所的问题上下了大力气,把厕所设计成了半现代的蹲厕,不过是倾斜的便道,用好几块很长的光滑的石槽做成,直接通往屋外的化粪池。因为便道较长,到时候化粪池的气味也不会传入屋内,很方便。 这样的厕所有三间,东西厢房各有一间,主屋也有一间,这样,大冬天起夜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中间是宽敞的庭院,弄了两个小花圃,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的,留着晒东西的。主屋中间是宽敞的厅堂,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两间卧房。厨房门口打好了水井,用水也不用再出去挑,很是方便。 主屋后面,是储物房柴房和猪圈。 村民们都兴致勃勃地在里面参观,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都好奇得不得了。 不愧是余老板,连房子都跟别人的不一样。瞧瞧这房子,比余秀才家的更宽敞更好,是牛头村的头一份了。 蔡老夫郎和赵夫郎他们听说余清泽房子建好了,也找了时间一起过来参观。 余清泽高兴极了,这两家都是福缘深厚的人家,他们能来,再好不过。旧俗有说,新宅入宅前若能邀请有福气贵气的人来新家拜访,这样能给新家带来福贵气。 两位夫郎一一看过新房子,不住点头,都觉得很好,特别是对那厕所印象极深,觉得甚为方便,很想在自家也弄一个。 新房子建好后,余清泽他们专门用一天时间,将屋内所有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将窗户打开通风,之后便暂时将门锁了。 入宅还需要请人来看看日子,看哪天是黄道吉日,顺便,还需要看下成亲的吉日。 三月初八,余清泽去找廖媒么来商量成亲的事,还请他带着去找人来看日子。 找来看日子的是个老人家,他去看了新房子,又看了两人的八字,算啊算的,最后说道:“这个月有两个好日子适宜入宅和婚嫁,初十适宜入宅,二十八适宜婚嫁也适宜入宅。” “初十入宅来得及,成亲会不会太赶?”常爷爷又问那老人家下个月哪一天适宜成亲。 那老人家说:“四月适合他俩成亲的日子没有,要五月了,五月十六也是个好日子。” 余清泽恨不得马上成亲,闻言,顿时问廖媒么:“媒么,您看二十八来得及吗?还需要准备哪些东西?” 廖媒么答道:“赶是赶了点,但是问题也不大,还是来得及的。不过,你们喜服做了没有?” “喜服去买也可以的吧?”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在一旁听了,比划道:我做好了。 余清泽惊讶望着乐哥儿,“乐哥儿,你做好喜服了?什么时候做的?没看你做啊。” 乐哥儿脸红了一下,比划道:年前就开始准备的了,畅哥儿和他阿么也帮忙了,前两天做好了。 余清泽:“我的也做了?” 乐哥儿红着脸点头。 看来乐哥儿和我想法相同,都想快点成亲。余清泽心里美滋滋,笑了一下,然后跟廖媒么说道:“喜服做好了。” “那喜被呢?”廖媒么又问。 “这个去买就可以了。”余清泽答道,再自己做,那乐哥儿得多累啊。 廖媒么闻言,说道:“那也行。那看老叔你,如果同意二十八,就得赶紧抓紧时间去准备了。” 常爷爷都看两个新人的意思,见他们都想二十八,就点头,说道:“那就二十八吧。” 余清泽又问看日子的老人家道:“大爷,我入宅和成亲可以一天吗?” 老人家说道:“可以是可以,你们不嫌到时候太麻烦就行。” 余清泽说道:“也没空再去单独办个入宅宴了,直接跟成亲一起,爷爷,乐哥儿,你们看怎么样?” 两人都没意见。 于是,便决定二十八入宅、成亲一起了。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入宅的注意事项和成亲的一些事情,下午,余清泽便在廖媒么的带领下,去城里采办聘礼去了。 买聘礼忙了两天,余清泽头天刚把聘礼买好,第二天,常爷爷又找廖媒么,去置办嫁妆。廖媒么也是跟着团团转。 两边都买好后,廖媒么又按照余清泽的要求,将后续的形式过了一遍。 过了两天,村长那边,将家具都打好了,还按照余清泽的要求,都上好了清漆。 几个汉子将大件的家具都先搬到了新屋,随意放着,等入宅那天,再在吉时将它们安置好。 入宅的准备、成亲的准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在这个三月,大盛朝也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三月初九开始,举行了春闱考试。 二是,三月初,朝中查出了一起特别巨大的贪污受贿案件,皇帝震怒,下令彻查,将涉案的两位朝中大官丢进了诏狱,将其他涉案官员全部丢进了刑部大牢,待查明后依律判处。 而随着这起贪污腐败案件的查处,一起九年前的冤假错案也随之浮出水面。 三月二十四,桐山城县令、主簿、典史因涉案被抓走,县丞赵进暂时代理政务。 朝堂风云变色,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反腐败之风。朝里人心惶惶,而下面的百姓都在交相称赞,这些国之蛀虫,理当被拔除清理! 在县令他们被抓走的那天,许多百姓都在街上围观,臭鸡蛋、烂菜叶子、洗碗水全都狠狠往这些贪官污吏身上砸去、泼去。 余清泽在小吃店门口也看到了这场壮观的游街之行,心里很是解气。 这事在城里传了好几天,随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而余清泽已经顾不上去听八卦啦,二十八就要到啦,他成亲的日子到啦! 三月二十八这天,小吃店全员放假,挂出了歇业一天的牌子,上面写着:店主有喜,歇业一天。 牛头村。 今天全村人都知道余清泽要和乐哥儿成亲了,而且还是他们入宅的大好日子。 余清泽的新房子外面,大红的灯笼挂着,大红的喜字贴着,除了各个房间的床铺和柜子没有安置到正确位置,其他一切都按照婚礼的要求布置好了。 这天一大早,余清泽带着家宝先在那个看日子的老人家的指示下,完成了入宅的各事项,然后又洗漱了一番,这才换上喜服开始打开门迎接前来观礼的客人。 随后,村里一位家里四世同堂老人都健在的夫郎带着他的两个儿夫郎来给余清泽的喜房铺床。 红帐蔓、鸳鸯戏水喜被、同款枕套床单,他们手脚利索地将喜床铺好,又在上面洒满了花生、红枣、桂圆、莲子,将一个小婴儿放在上面戏耍了一下便将他抱开,又将红烛台,合衾酒什么的都摆放好,这才出去关好门。 蔡老夫郎夫夫带着蔡云蔚、赵夫郎带着两个孩子也来观礼了,刘老板带着夫郎也来了。余清泽将他们请到厅堂,又请了村长和村里的长辈作陪,他这才又出去招呼其他客人。 村民们见到他们,顿时觉得这婚礼的格调一下就高了不少。 家宝这天也穿得喜庆,跟请来帮忙的村民们一起,在门口、院子里招呼客人,忙得很。 另一边,不远的乐哥儿家也是张灯结彩,常姓一族的村民们都在这边,一起算作娘家人。 常爷爷、常浩在招呼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从早上开始就没停下来过。常胜经过上次杀猪饭的事,也确实看开不少,今天乐哥儿成亲,他也过来帮忙送亲了。 乐哥儿房间里,畅哥儿和他阿么,还有文丽,在给他梳妆打扮。 乐哥儿长长了的刘海前几天刚剪过,现在刚好长顺,是最好看的样子。 文丽作为他唯一的哥儿长辈,给他梳头发。 而畅哥儿阿么,在乐哥儿阿么过世后,算是对他最好的一个哥儿长辈了,便给他整理喜服。 头发都梳好后,畅哥儿又给乐哥儿画了个妆。 眉如远黛,眸若星辰,鼻巧精致,皓齿红唇。 “真好看!余老板肯定会被你迷住的!”畅哥儿打量着乐哥儿,赞叹道。 乐哥儿闻言,眉眼弯弯,脸颊浮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化妆呢,看着,都不是自己了。 文丽双手按着乐哥儿的肩膀,看着铜镜里的乐哥儿,说道:“乐哥儿,以前叔么做了许多不着调的事,伤了你的心,对不起啊。” 乐哥儿一怔,抿了抿唇,轻轻摇头,示意都已经过去了。 文丽抹了下眼睛,又说道:“本来,我应该跟你交代一下成亲后的事情,但是,你比我要做得好,也比我更靠谱,我就不说了。叔么祝你跟阿泽能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乐哥儿闻言,笑着点点头,轻轻拍了下文丽的手,表示感谢。 正当这时,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廖媒么打开房门进来,说道:“新郎来迎亲了,快把盖头盖上。” 文丽便将红盖头给乐哥儿戴上了。 虽然余清泽的新屋跟乐哥儿家的屋子相隔只有三十来丈,不过余清泽还是特意去租了辆花轿,八人抬着。 将乐哥儿迎出来后,便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他给抬回了新屋。 村民们看见了,都唏嘘不已,很是感叹。 此前,谁能料到乐哥儿能有这样风光的婚礼,能嫁给这么一位优秀有能力的汉子呢。 “吉时到!新人行礼!” 两位新郎牵着红绣球缓缓步入厅堂。 余清泽心里美滋滋,不时朝乐哥儿看一眼。 今天开始,乐哥儿就是自己的夫郎了。 他,成家了! 乐哥儿心里既高兴又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只紧紧地盯着自己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跌一跤,那就丢人了。 感觉到旁边余清泽停下了,他也停下,送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一拜天地!” 两人向后转,跪下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再次后转,对着厅堂正中坐着的常爷爷跪拜。 “夫夫交拜!” 两人转身正对,缓缓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第89章 一起研究 夜幕降临,宾客渐渐离去,请来帮忙的村民们手脚利索地将婚礼现场收拾妥当,也一一告辞回家了。 廖媒么离开前,特意到新房里,塞给乐哥儿一本小册子,叮嘱他在新郎回房前好好看看,然后这才离开了。 乐哥儿好奇地打开那本小册子,翻了一页,便面红耳赤地将小册子合上塞到了枕头底下。 这,这是…… 过了一会儿,乐哥儿又红着脸伸手将小册子拖了出来,顶着发烫的面颊悄悄看起来。 屋外,待所有宾客走完后,常爷爷交代道:“厨房里炉子上有热水,锅里还有汤圆饺子和饭菜,温着的,你们饿了记得吃。” 常爷爷、常浩和家宝今晚也回到老房子去。新房子这边都还没有全部搬过来,他们三天后等乐哥儿回门后再搬家。 余清泽闻言点点头。 关上大门,余清泽先去水井边洗了个脸,然后快步往新房走去。 临到门口,他停了一下,将身上的喜服整理了下,又抬起胳膊闻了下自己的衣服,有股酒味。他皱皱眉,可是喜服只有这一件,又没得更换。 他干脆将腰带解开,将衣襟拉开扇扇风,想让酒味散去一些,免得熏到乐哥儿。 屋内,听到脚步声接近,乐哥儿赶紧将小册子塞回枕头下,将枕头摆好,抿抿唇,深呼吸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着。 外面,脚步声停了,却没进屋。 乐哥儿蒙着盖头看不见外面,只能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余大哥在做什么,怎么不进屋? 他悄悄地掀起盖头一角往门口看……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只能透过屏风看到一点门板,但是这样却似乎能平复一点心里的紧张。 吱呀—— 房门打开了!余大哥要进来了! 乐哥儿赶紧将盖头放下,双手放回膝盖上,挺直了腰板,端坐着。 余清泽绕过屏风,就看到坐在喜床上的乐哥儿正等着他,心脏怦然快速跳动起来,催促着他赶紧过去。 他慢慢走近,看到乐哥儿坐得直直的,盖头微动,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抠着右手的尾指。 余清泽嘴角一勾,轻走过去,在乐哥儿身边坐下,抓过他的手,握住。 “乐哥儿,”余清泽顿了一下,咧嘴,说道:“不对,应该是,夫郎,久等了,我回来了。” 乐哥儿盖头轻轻一颤,手指在余清泽的手心抓了一下。 余清泽笑了一下,捏了下乐哥儿的手,又说道:“对了,现在,应该先掀盖头才对。” 他将乐哥儿的手放回他腿上,然后起身到前面的小桌上拿过秤杆,走回来,在乐哥儿跟前站定,轻轻地用秤杆将乐哥儿头上的红盖头给挑了起来。 盖头落,娇郎现。 余清泽定定地看着乐哥儿,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说道:“乐哥儿,抬起头来。” 乐哥儿闻言,微微抬头,抿唇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余清泽轻笑,牵着乐哥儿的手,将他领到桌边,把秤杆放回桌上,又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乐哥儿,一杯自己拿着,道:“合卺酒。” 乐哥儿接过来。 两人环过对方的手臂,喝下这誓言之酒。 从今天起,他是他的夫君,他是他的夫郎。两人一体,永心不离。 放下酒杯,余清泽伸手抚上乐哥儿的脸颊,一一描绘过他的眉眼鼻唇,眼神迷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真好看。” 乐哥儿闻言,脸蛋微红,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汉子,眼神里带着点娇羞,此外,是毫不掩饰的爱恋。 看了好一会儿,欣赏够了,余清泽凑近了,搂过乐哥儿的腰,轻轻地吻过乐哥儿的眉心,吻上他的眼睛,亲了鼻尖,又啄了一下乐哥儿的唇,然后贴着说道:“乐哥儿,夫郎,我爱你。” 乐哥儿心头颤动,头微微后仰,拉开点距离,伸手在余清泽眼前比划道:我也爱你。 “嗯,我知道。”余清泽捉住乐哥儿的手亲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坐下,说道:“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得先填下肚子,你坐一下,我去端饭菜过来。” 说着,余清泽到厨房端来了饭菜,还有汤圆饺子。 乐哥儿也确实饿坏了,早上起太早,只吃了一点东西,中午又没吃,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于是,他也没矫情,吃了起来。 余清泽让他慢慢吃,又去厨房那边的洗漱间自己先冲了凉,然后提了热水过来,隔壁耳房的洗漱间里有一个水缸,里面有事先准备好的清水,待会乐哥儿吃完,就可以直接去洗漱了。 乐哥儿吃了个七分饱便放下了碗,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漱。 等乐哥儿洗漱出来,余清泽已经将碗筷都撤走了,屋子里的饭菜味也散去了,床铺上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什么的也一并撤走了。 乐哥儿绕过屏风,看到余清泽靠着床头正在翻着一本小册子。 乐哥儿:……!!看那封面,不就是廖媒么塞给自己那一本吗! 他立马飞奔过去将余清泽手里的小册子抢了过来,双手藏在背后,红着脸不敢看人。 余清泽怔了一下,转而轻笑道:“……乐哥儿,你也想看看?我们一起欣赏?” 乐哥儿愣愣摇头,‘也’?余大哥的反应好像有点儿不对啊。 “不用害羞,这是夫夫间很美好很正常的事情。”余清泽下床,将乐哥儿牵过来,按坐到床上,然后抱住乐哥儿,顺势将他手里的小册子夺过来,然后又从背后拥住他,脑袋搁在乐哥儿的肩头,在他耳边说道:“我们不是做过一些了吗?待会,咱们就把剩下没做的,补全了。” 说着,余清泽将那小册子翻开,想让乐哥儿先熟悉一下,免得待会紧张。 小册子就在他眼前,乐哥儿躲都没法躲,只好看了一眼。 咦,这第一页怎么跟自己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他伸手往后翻了两页,又翻回封面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乐哥儿:还以为是自己藏起来的那一本呢。封面是一样的,但里面的内容却不一样,不是同一本,幸好,幸好! 他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藏着他的小册子的枕头一眼,枕头刚才被余大哥靠着有一点点歪,不过好在没有露出来。 “夫郎,你看得这么快?是想多看几页,多学几种姿势吗?”余清泽看着乐哥儿翻页翻那么快,打趣道。 乐哥儿闻言,脸蛋倏地爆红,恼羞成怒地拍了他的手一下。 “没事,我们马上来一个一个试试。”余清泽忍住笑,压着嗓音一边说一边将手穿过乐哥儿的肩背和膝盖弯,将他抱到了床上。 伸手将乐哥儿头上的发簪取下,青丝垂落的同时,余清泽也吻上了乐哥儿的唇。 亲吻与其他的互动,两人已经做过许多次,对彼此的身体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熟悉度。而这段时间太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过,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坦诚相见后,余清泽左手往枕头边伸去,要去拿他准备的脂膏,却不想一下摸到枕头下,摸出来一本小册子。 他侧头看了一眼,又翻开看了一下,顿时在乐哥儿耳边暧昧道:“原来夫郎也有此等珍品收藏,改天一定得好好研究。” 乐哥儿偏过头看了一眼,羞红了脸,急忙抢过小册子将它丢了出去,然后扯过被子一角将脸捂住了。 余清泽轻笑,摸过脂膏盒子,将被角掀开,一边亲吻着夫郎,一边说着些羞人的话哄着怀里人…… 红帐蔓缓缓落下,帐内暗香浮动,人影缠绵,一夜好春光。 第90章 新婚假期 次日,外面天刚蒙蒙亮,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在枝头叫唤。 乐哥儿忽然惊坐而起,一脸懵地看着周围,人还迷迷糊糊的没清醒过来。 “乐哥儿,怎么了?”怀里忽然空了,余清泽也醒了过来,坐起来问道。 乐哥儿转头看着余清泽,揉揉眼,然后松口气,比划道:我还以为在店里,起晚了。 他平常在店里都是天不亮就起来的,已经习惯了,刚才还以为是在店里,看见天亮了担心起床晚了会耽误开店。这会儿看到身边的余清泽,他才反应过来,昨天他跟余大哥成亲了,两人已经结为夫夫,昨天也……行了周公礼了。 想到昨晚,乐哥儿就觉得脸颊发烫,但莫名地,感觉跟余大哥的关系更亲密了。 合而为一的感觉。 余清泽将乐哥儿按回床上,抱紧,说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乐哥儿的生物钟已经养成,现在醒了,这会儿是睡不着了。他窝在余清泽怀里,怕打扰余清泽休息也没敢动,就着微弱的光线,睁眼数着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渣,一根,两根,三根…… 数了一会儿,他悄悄伸出根食指,在余清泽的下巴上面摸了一下,刺刺的糙糙的感觉。 任乐哥儿在他的下巴上摸了一会儿,随后,余清泽张口将乐哥儿的手指轻轻咬住,亲了一口。 “好玩?嗯?” 乐哥儿眼睛弯弯。 余清泽看他这模样,便故意拿下巴去蹭他,硬硬的胡渣扎在乐哥儿脸上,痒痒的,逗得乐哥儿直笑。 “酸不酸?”余清泽伸手摸着乐哥儿的腰,轻轻按揉。昨晚也是他的第一次,两人来了两次,后面那次折腾的时间有点长,他怕自己经验不足把乐哥儿给伤到了。 乐哥儿抬眼,看余清泽看着他,红着脸点点头,比划道:有一点。 余清泽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手上加大点力度给他按揉。 乐哥儿被捏得舒服了,惬意地半眯着眼享受着夫君的服务。 捏着捏着,余清泽的手顺势往下滑去,滑过山丘,来到山谷处,碰了碰。 乐哥儿身体一僵,身体往前扭了一下,睁眼看着余清泽,比划道:还来吗? 余清泽见了,一愣,顿时笑了,蹭了乐哥儿的鼻子一下,道:“想来?嗯?” 乐哥儿没点头也没摇头,比划道:如果你想来,我就来。 其实他感觉还有点胀胀的,就像是那啥还在身体里似的,有些些的不自在,但更多的是提醒着他昨晚的感觉。很……舒服。 这会儿提到这个问题,他心里就像被羽毛刮搔了一下,痒痒的。好吧,其实他是有点儿想来啦,只不过不好意思提出来,不过如果余大哥说想来,那他就可以顺水推舟…… 余清泽轻笑一声,刮了下乐哥儿的鼻子,道:“刚才不是还很怕羞的吗?怎么这会这么大胆了?” 乐哥儿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然后往他怀里一缩,不说话了。 余清泽无声地笑了一下,这宝贝儿,有时候很容易害羞,有时候又出乎他意料的大胆,总是让他惊喜。 “亲爱的,我是想问你,你这里,痛不痛?有没有,受伤?”余清泽又在那地方碰了碰,轻声又忐忑地问道。按照他前世得到的知识,两个男人做那事,特别是第一次,那里实在是很容易受伤的,得好好保养。 闻言,乐哥儿抬起头摇了摇,然后比划道:没受伤,只是有些胀,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余清泽听了,稍稍放心了点。 他初尝滋味,昨晚自然是不够的,就刚才那一会,小阿泽就已经苏醒了。 但是怕增加乐哥儿的身体负担,他也不敢在这会儿再撩火,不然到时候怕是自己引火烧身就惨了。毕竟乐哥儿昨晚是第一次,不好做得太过,为了长久的幸福着想,得好好注意保护乐哥儿的身体,起码得等乐哥儿身体适应了,再找补回来才好。 虽然忍得难受,但是又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他便默默地将身体往后移了一点,不让乐哥儿察觉。 成亲后的这三天,他们俩新婚,都不用去店里,拜托了畅哥儿他们看着,家宝也在那里,也能看着。 这会儿天还早,两人就默默地抱着假寐。 抱着抱着,余清泽感觉乐哥儿向自己凑近了点,身体也贴进了自己一些,鼻子也轻轻蹭着自己的下巴,嘴唇时不时地擦过自己下巴,痒痒的。 余清泽心中一喜,乐哥儿这是,身体在渴求他,无意识向他求欢? 待乐哥儿的唇再次擦过他的下巴,他轻轻低头,擒获住那诱人的双唇,将乐哥儿的唇舌悉数卷入了自己的口中。如他所想,乐哥儿也在渴望着他,甫一接触到他的唇,乐哥儿便热情地回应起来。 “可以吗?”余清泽哑声问道。 乐哥儿双眼水雾弥漫,轻轻点头,环着余清泽的胳膊轻轻下压,吻了上来。 得了乐哥儿的应允,余清泽犹如猛虎下山,叼着嘴里的猎物就不再撒口了。 …… 一只成了精的大头鱼挣脱了主人的束缚,喜获自由,要去寻找一处洞天福地。 它游过茫茫大海,突破重重屏障,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遇到了一只可爱的小乌龟。这只小乌龟他以前见过,憨头憨脑的,却意外地好玩。于是,大头鱼暂停下来,欢乐地跟小乌龟亲密地玩耍了一阵,直到小乌龟玩累了暂时去休息,他便又启程。 不一会,大头鱼来到一个山谷。 山谷里水草丰美,溪流平缓清澈,它兴奋地跃入其中,欢快地畅游。游着游着,游到溪流的上游,发现此处两侧悬崖峭壁,山石陡立,而在峭壁的下端,一个幽密的洞穴隐藏其中,这清澈的溪水正是由此而流出。 大头鱼看着洞口,小小的,神秘而诱人,一股莫名的魅力在吸引着它。他抖擞起精神,试探着探头而入,可惜被一股阻力挡住了。它不泄气,鼓足了劲儿继续钻洞,终于慢慢挤进了洞穴里。 洞穴里黑黑的,但是很温暖,仿佛被什么包裹住了。更重要的是,它刚一进来,便立马感觉到自己身上灵力涌动,让它舒服极了,而且,待久了,它能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增加,修为在增长。 它兴奋极了,奋勇前行,整条鱼一钻到底!洞穴忽而激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后,前方的洞壁上,有个东西在闪烁。它趁着刚才的劲儿奋力扑上去,用力撞击! 顿时,一股股比之前的溪水更温暖的液体涌了出来,这液体让它更加游刃有余,活动自如,也让它身上的灵力更加浓郁。 它一次次勇猛地撞击着那处洞壁,让它产生更多的液体,让自身的灵力更加浓郁。 它的修为在慢慢增强,增强,再增强! 终于,它突、破、了! …… 骤雨初歇,天色便已经大亮了。 余清泽满足地抱着乐哥儿,在乐哥儿脸上亲了下,小声问道:“乐哥儿,舒服吗?” 乐哥儿额发都濡湿了,脸颊绯红,气息还没平复,还有点儿没缓过神来。闻言,直直地点头。太舒服了! 余清泽见了,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再睡会儿吗?” 乐哥儿摇摇头,天都这么亮了,怎么还能继续躺床上? “没关系的,就我们俩在,怕你太累。乖,你先躺一会儿,我做好早餐再叫你?”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半饷,最终点点头。他的腰确实有些酸,疲乏得很,能休息一会儿自然是好的。 余清泽起床出去洗漱做早餐,做好后,见乐哥儿睡得熟,也没舍得叫他,干脆也上去抱着夫郎美美地睡个回笼觉。 根据之前跟常爷爷他们商量的,他俩今天就在新屋自己吃,等第三天回门再回去旧屋。 两人新婚燕尔,又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便一整天都没出门。 上午睡醒后就差不多中午了。两人一起做饭,吃过午饭,下午又一起将新屋收拾整顿了一番。 吃过晚饭,余清泽将一个炉子拿到了他们的洗漱间里,上面用锅子热着水,晚上就不用再去厨房打热水了。 晚上两人自然又是卿卿我我了一番。 经过早上那一次,余清泽就发现,乐哥儿体液充足,并不像前世他所知道的那些零号们那样干涩,做完后那地方还得休息几天。不知道是乐哥儿天赋异禀,还是这个世界的哥儿体质问题,或是身体构造不同。总之,他之前准备的脂膏只在第一次用了一点,后面就没用上过了。 对于这点,余清泽自然是很欣喜的。 第三天,余清泽跟乐哥儿夫夫俩带着之前准备的礼物,归宁。 然后吃过午饭,下午,他们就开始动手搬家了。 新屋那边的家具什么的都是新打的,不用搬,只要将衣物、其他的用品,搬过去就行。 不用搬家具,这就很省事了,他们的衣服什么的也不算多,将东西打好包,用板车来回拖了几次,再将鸡群和新买的一对小猪崽,以及柴火什么的转移过去,也就搬完了。反正挨得近,缺什么随时再回来拿就行了。 晚上,一家人聚齐了,他们在新家里吃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团圆饭。 两个少年吃了饭后,就在院子里乱窜,兴奋地跑着。走廊上为了成亲挂的红灯笼还在,他们将灯笼里的油灯一个个点亮,院子里一下充满了暖黄的光。 这个新家,好大,好宽敞,好漂亮,房间也多…… 因为两个少年的坚持,他们还是睡了一个屋,上下铺,另一间房间就变成了书房。里面,余清泽给打了两张新书桌,还做了一个书柜,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第四天,常爷爷、余清泽和乐哥儿又去山上祭拜了老么和乐哥儿的爹么,告诉他们,乐哥儿成亲了,哥婿很好,他们现在生活得也好,请他们放心。 生活再次步入正轨。 因为天气暖和了,常爷爷的老毛病也好了,余清泽和乐哥儿再次回到店里去住,将畅哥儿和他阿么替换了回来。 余清泽这会又开始考虑起以后的事情了。 为了以后生意着想,也为了他和乐哥儿的幸福着想,除了畅哥儿和他阿么,是时候再培养几个徒弟了。 做点心的,做菜的,都得有。 不然总依靠自己亲手做,那他和乐哥儿就太累了,等徒弟培养出来了,他和乐哥儿就只需要管理就可以了。他很担心,每天像以前那样做事的话,时间长了,他和乐哥儿的夜生活都受影响。 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就在余清泽筹划着如何挑选、培养徒弟的时候,一群私人护卫队找到了店里,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第91章 家宝的身世 四月初十这天,中午,小吃店正是最忙的时候,大家都忙得很,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客人请这边排队付账。” “客人,豉汁凤爪还需等一会蒸好,这边有泡椒凤爪,要不您尝尝?这个味道也很好。” “这位客人,这边还有一个空位,请到这边就坐。” “谢谢光顾,客人请慢走。” “……” “大哥,我吃完了,我来结账,你快去吃饭。”家宝吃完午饭,走到余清泽身边,来接替结账的工作。 “好。我算完这个。”余清泽将那个客人的小竹牌算完,收了钱,然后跟家宝换了位置,进厨房吃午饭。 过了一会儿,四五个身穿黑色劲装,身配着刀剑的汉子进来了。 他们一进来,便四处打量,最后将目光锁定到了常浩和家宝身上。 “几位……客人,用餐吗?咱们店实行自主取餐,请到这边拿餐盘取餐……”畅哥儿迎上去说道。 这群人中,带头的汉子伸出一手阻止了畅哥儿继续说下去,“我们找人。” 畅哥儿皱眉,问道:“找人?几位找谁?” 那带头的汉子看着两个少年,身高差不多,也不知道哪位是他们要找的,便说道:“我们找田家宝,听说他在这里做活。” 畅哥儿听说找家宝,下意识往家宝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些人这打扮,来找家宝是做什么?他皱眉问道:“你们找家宝什么事?” 那汉子注意到了畅哥儿的眼神,已经知道他们要找的是哪个,便径直朝柜台走去。 “诶诶诶,几位,你们到底找家宝什么事啊?你们不能这样进去啊,这妨碍到我们做生意了。”畅哥儿跟在后面叫道。 柜台那边有三四个客人在排队结账,见这几个汉子过来,他们顿时自觉地让开了。这会儿,店里的客人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家宝一直专注着算账,也没注意到门口的事。直到那几个人走到柜台前面,他想伸手去拿餐盘里的竹牌,却发现眼前的人并没有餐盘。 他好奇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几个黑衣汉子。 畅哥儿赶过来,说道:“家宝,他们说是来找你的。” 没等家宝回答畅哥儿的话,带头那个汉子问道:“你是田家宝?” 家宝点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人。 “你的本名,是不是叫傅嘉昱?”那个低头的汉子看着家宝问道。 家宝一听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脸色一变,撒腿就往后院跑。 “喂,别跑!” “快抓住他!” “诶,家宝!余老板,出事了!” “哥!哥夫!有人要抓家宝哥!” “怎么回事?!”余清泽正在吃饭,听到外面有动静,出来一看,正好看到家宝跑了过去,然后,后面又追来几个人要去抓家宝,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碗筷朝带头那人丢过去,然后就抓住那人的肩膀,要阻止他过去。 那带头的汉子被人抓住了自然就要挣脱,两人就动起手来了。 走廊过道就那么一点,余清泽和那汉子在前面打起来了,后面的人都没法过去,另一个黑衣人就去帮他们头儿,想两人联手把余清泽制住。 乐哥儿在厨房看到外面打起来了,操起擀面杖也冲了出去,直往黑衣人身上砸,要去救余清泽。 那些黑衣人气急败坏地,连忙伸手挡住,还一边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常浩个小,力气没多大,他就抓起一个餐盘使劲往一个黑衣人身上拍。 “铁柱,小树,二牛,快,快去帮余老板他们!”畅哥儿在外面叫道。 外面的帮工见状,汉子们都过来帮忙了。外面的客人们看见打架,都围在一边看起来。 那边,家宝本来已经跑到后门边了,听到后面吵杂的声音,他往后一看,余清泽和乐哥儿已经跟黑衣人打起来了!而且那些黑衣人看起来身手很好,武器都没出,大哥和哥夫就被他们抓住手腕了。 家宝瞪大了眼睛,双眼里满是惊恐、慌张和害怕,他站在门边看着那边混乱的人群,纠结不已,拉着门把手的手指抓得紧紧的,指关节都白了。最后看着余清泽和常乐,他咬牙,又冲了回去,朝那边大叫。 “别打了!别打了!” “住手!我们是蔡大人派来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正在打架的人都停了一瞬。 “蔡大人派来的?”余清泽皱眉问道:“哪个蔡大人?” 带头的汉子见他们停手了,便将抓住余清泽的胳膊放下,说道:“蔡文东蔡大人。” 蔡大人找家宝做什么?还一上来就抓人? 余清泽揉了揉手腕,看了下家宝,见少年好像很怕的样子,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手就搭在了他肩上没放下来,又拧眉看着黑衣人,沉声道:“你们找家宝什么事?” 两边的人马见各自带头的人都停手了,也都收手,然后各自站到各自老大身边,对峙而立。 带头的汉子没回答余清泽的话,他看着家宝,问道:“田家宝,你的原名是不是叫傅嘉昱?你阿么是不是叫袁昕?” 家宝低垂着头,听了带头汉子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向余清泽身边靠近了一点。 余清泽握紧他的肩膀,示意不要怕,然后跟带头汉子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带头的汉子皱眉,说道:“老板,我们奉蔡大人的命令要寻找前户部侍郎傅磊傅大人的夫郎和儿子,没有要对他不利的意思,你不要多加阻拦。” 前户部侍郎傅磊傅大人? 余清泽闻言,看了家宝一眼。他是想到家宝可能出身不凡,没想到这么不凡。前户部侍郎,朝廷要员,要是放在他的前世的世界,那就是副部长级别的了。 他旁边的乐哥儿和其他人听了,也都大吃一惊,震惊地看着家宝。家宝小少年,居然是那种大人物的儿子? 真是看不出来! 余清泽问道:“你们怎么确定家宝就是傅大人的儿子?” 带头的汉子说道:“我们自然是查清楚了,你莫要再横加阻拦,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 余清泽不让一步,道:“蔡大人找家宝所为何事?你们要带走我弟弟,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不然,就是蔡大人来了,我们也是一样要阻拦的。” 家宝闻言,抬头看了余清泽一眼,又看了那汉子一眼,眉心紧锁。 带头的汉子皱眉,这个店老板怎么这么难缠?他想了下,干脆直接对家宝说道:“田家宝,你刚刚听到我说傅嘉昱就跑,那你肯定就是他了。我们寻了你好多天了,蔡大人有傅大人的消息,他让我们来寻你,就是带你去见他。蔡大人今天会回桐山城,你要不要跟我们去见他?” “蔡大人知道我爹的消息?”闻言,家宝一下抬起头来,焦急问道。 看他这反应,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周围人倒吸一口气,原来家宝真的是那傅大人的儿子! 那带头的汉子见了,点头,道:“蔡大人是你父亲的好友,他刚从京里回来,一回来就过来桐山城了。此前我们奉命先回来找你和你阿么,没想到你们就在桐山城里。” 家宝听了这话,抓紧衣角,抿唇问道:“京里,出什么事了吗?” 带头的汉子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跟我们去见蔡大人,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家宝抬头望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拍拍他的脑袋,问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家宝红着眼眶,点头。 余清泽道:“好,我们走。” 第92章 悲痛 那几个汉子见他们同意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那这就走吧。”带头的汉子带头往门口走去。 “慢着。”余清泽叫住前头那汉子,说道:“我能看一下你们的腰牌吗?” “啊,刚才一时太混乱,都忘记报名号了。我们是蔡府在云州那边的护卫,主要是跟在蔡大人身边保护他安全的。敝姓高,单名一个虎字。”那汉子拍一下脑袋,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腰牌给余清泽看。 余清泽接过来看了下,看样式确实跟米哥儿和福伯他们的腰牌是一个样式的,他点了下头,还给叫高虎的汉子。 确定了身份,几人就准备走了。 乐哥儿有些担心地拉着余清泽的胳膊,看了那几个汉子一眼,然后比划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余清泽拍拍他背,说道:“别担心,在店里等我们。” 那几个汉子刚才跟他们动手的时候都是以制服为目的,并没有出手伤人,他们都被乐哥儿和铁柱他们打了那么多下,特别是被乐哥儿拿擀面杖打的那个汉子,估计背都肿了,都没有反击,只是阻拦,就可以看出,他们应该不是坏人,没有说谎。要是假冒的,估计直接二话不说拔武器了。 几人走出北大街,在十字路口遇见了从南大街过来的另外两个黑衣汉子。 “高虎,找到了吗?”对面一个看起来明显地位更高的护卫说道。 “大哥,找到了。这就是傅少爷,这是余老板。”高虎跟那人说了下,转而跟家宝和余清泽介绍道:“傅少爷,余老板,这是护卫队队长,金林。” 他们点了下头。 高虎又向金林问道:“大哥,大人到了?” “刚到一会儿。”金林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余清泽和家宝,然后问道:“傅大人的夫郎呢?” 高虎答道:“据查证,去年八月已经过世了。” 金林沉默了一下,看了家宝一眼,道:“这就回去吧,大人着急见人。” 几人一路往南大街蔡府走过去。 余清泽见路线没错,心里也踏实许多。 一路进到蔡府,远远地,余清泽他们就看到正厅门口一个清瘦的中年汉子背着手在走来走去,见到他们一行人进来,那中年汉子立即停住了,看着他们走近。 想必那就是久闻其名的蔡文东蔡大人了。余清泽心里想道。 “大人,人找到了。”金林带着手下人跟蔡大人回禀,然后又到蔡大人耳边小声报告了一些事情。 “这样啊?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蔡大人早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家宝的身上,听闻手下的报告,眉头拧紧,挥手让护卫队的人下去了。 “草民见过蔡大人。”余清泽带着家宝给蔡大人行礼。 “勿需多礼。”蔡大人抬手扶两人起来,然后看着家宝,问道:“你就是傅嘉昱吗?” “是。”家宝点点头答道,双手捏着衣角,有些紧张。 蔡大人看着家宝,又问道:“你的左胳膊内侧,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家宝知道他这是在确认身份了,便将自己左胳膊的袖子捞起来,给他看了下自己的胎记。 蔡大人见了,确认了他的身份,打量着他不住点头,然后拉过他,道:“好孩子,快进来坐。” 这会儿,蔡老太爷夫夫俩进到正厅了,看到儿子的身影,蔡老夫郎忍不住唠叨道:“你也真是,回来了怎么不让人叫我们一声?” 蔡大人答道:“爹,阿么,我也就刚回来一会儿。见你们在午睡,不好吵醒你们了。” “少睡一个午觉有什么,你都难得回来……咦,小余,家宝,你们过来啦?”蔡老夫郎直到走进来,才看到在后面的余清泽和家宝,惊喜道。 “蔡老太爷,老夫郎。”两人跟老夫夫俩打了招呼。 蔡大人看着他们这熟稔的样子,惊讶道:“爹,阿么,你们认识啊?” 蔡老夫郎点头,答道:“小余就是我们跟你说过的余清泽啊,家宝是他弟弟。” 蔡大人哦了一声,看着余清泽抱拳道:“原来是余老板,失礼了。犬子多亏余老板妙手,家里也多得照顾,多谢了。” 他对这个名字早就已经很熟悉了,不仅治好了小儿子的厌食怪症,还教了他们的厨子许多菜式,都很美味,现在他们每顿饭菜的味道都提高了许多。而且,余老板做的那些点心、腊味,每次都很美味,送出去后的反馈特别好,还许多人来跟他打听。 余清泽也客气地回道:“蔡大人客气了。” 打完招呼,蔡大人又想起之前他阿么介绍两人的话,疑惑问道:“哎,刚说家宝是令弟,那刚刚……”傅磊只有一个儿子,可没有余清泽这么大的儿子啊。 余清泽答道:“不是亲的,我们结为了义兄弟。” “哦,这样甚好,甚好。”蔡大人恍然大悟,说完,然后看着家宝,半天没言语。 蔡老夫郎问道:“文东,你们这是?” 蔡大人答道:“爹,阿么,家宝就是傅磊的孩子。” “啊?家宝是,傅磊的孩子?”蔡老夫郎很吃惊了,说道:“我们跟家宝认识也挺长时间了,居然都没发现这个事,真的是……” 蔡老太爷拍拍老伴儿的手,安抚他道:“家宝长得跟傅磊不太像,别自责。家宝,您是不是长得像你阿么一些?” 家宝点头,面对着熟悉一点的蔡老太爷和蔡老夫郎,他放松了一些,答道:“是像我阿么多些。” 蔡大人就问道:“你和你阿么怎么没用李平那个户口?” 当初,傅磊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就给家人都多弄了个户籍,蔡文东知道的就是李平那个户籍的,因此这么多年,他们按照那个户籍姓名去找人,都没找到。 家宝答道:“爹爹给我们准备了三个户籍,李平那个也用过的,后来来到这边就换了现在这个。” “原来如此。” “难怪文东找你们好几年,一直没找到,原来你们就在这桐山城。要是早点找到你们就好了。”你们也不会受这么多苦。蔡老夫郎叹口气,又感叹地说道:“你爹年轻还没成亲的时候,还来我们家住过一个月呢。” 家宝闻言,抬头看了蔡大人一眼。爹和蔡大人的关系很好么? 家宝看了余清泽一眼,见余清泽对他点点头,然后鼓足勇气,问道:“……大人,高护卫说,您有我爹的消息,是真的吗?” 闻言,蔡大人和蔡老太爷夫夫的脸色一下沉重起来。蔡老太爷他们早就从蔡大人的家书里知道了傅磊的事情。 良久,蔡老夫郎忽然走过来,按住家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家宝啊,好孩子,待会无论你听到什么事,都别太伤心,知道吗?” 家宝闻言,直接愣住了。 余清泽心里一沉,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蔡大人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走过来递给家宝,说道:“你爹在半个月前过世了,这是他临终前写给你和你阿么的信。” 家宝愣愣接过信,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字迹,是阿么拿来教他认字时看的信里面的字体,是他爹曾经写给阿么的信。他看过无数遍,对这字迹再熟悉不过。 家宝颤抖着手指打开,看到开头的‘夫郎、昱儿’,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余清泽叹息一声,心疼地抱着小少年颤抖的肩膀,无声给他安抚。 哭着将信看完,家宝早已哭得不成样子。 余清泽将他搂过来,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让他尽情地哭。 小少年一手抓着信纸,一手紧紧抓着余清泽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岔气。余清泽赶紧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他想起当初他和乐哥儿还有常浩意外在西大街遇见家宝他阿么过世安葬,那时,天空下着细雨,家宝没哭没闹,默默地跟在两个汉子后面。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小孩,怎么都没有哭? 后来他将家宝招来做帮工,除了那天家宝哭红的眼睛,后来他就没见过家宝再有那么伤心的样子。 当他阿么过世时,少年坚强地挺过来了,或许是想着远方还有爹爹,也或许是意识到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哭也没用,总之,他挺过来了。 可是,现实却这么残酷,他爹也过世了,家宝心里那最后一根支撑着的信念和希望也随之崩塌了。 余清泽心里长叹口气,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种失去唯一亲人的感觉,他懂。 他摸着家宝的脑袋,一下一下,想通过这种动作,让他意识到,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在他身边陪着他。他还有他,还有乐哥儿,还有爷爷和小浩,他们也都是他的亲人。 少年的哭声撕心裂肺,伤心欲绝,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蔡老夫郎看着、听着也默默垂泪,不住地擦眼泪。蔡老太爷也只能叹息一声,搂着老伴儿的肩膀安慰。 蔡大人沉默地低着头,双手紧握,指甲掐进了手掌心,悔恨不已。 他们终是慢了一步,没能让他们父子俩见最后一面。 良久,等家宝畅快地哭过一场后,蔡大人在桌边站定,从一个大箱子里捧出一个黑檀木骨灰盒放在桌上,说道:“家宝,你过来,这盒子里,有你爹的骨灰,你来看看。” 余清泽带着家宝过去。少年眼睛红肿,只剩下一条缝了。 他走到桌边,伸手摸着桌上的黑檀木的盒子,刚止住的眼泪就又要掉了。 余清泽摸摸他的头,陪着他。 轻轻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大半盒的灰白色的骨灰,家宝伸手想去碰一碰,临了又缩回了手,怕将里面的骨灰弄出来,这里面的,都是爹爹的骨灰,不能弄丢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余清泽才说道:“盖上吧。” 家宝将盒子轻轻盖上,搭扣扣上,将盒子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将家宝安置在椅子里,余清泽转头问道:“大人,家宝他爹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3章 选择 这个问题,其实家宝也很想知道。 以前,他只听他阿么说他爹被坏人诬陷入狱,他家被抄家了,然后家里的佣人被遣散,他和他阿么以及老么被逐出京城,无家可归。 他老么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身体一下就垮了。可是他们又不敢继续在京城待着,又怕他爹的政敌来找他们麻烦,便只好去之前他爹给准备的户籍地。在途中,他老么没撑住,逝世了。 家宝阿么没有说爹爹是因为什么而入狱,被什么人诬陷,或许是他阿么也不知道,又或许是,知道却没告诉他。 家宝抱着他爹的骨灰盒,看着蔡大人,等着他告诉他真相。 蔡大人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傅磊生性正直,不满前朝腐败暴政,一直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大盛建朝后,人才凋零,当年,当今圣上就下令举行了恩科考试,选拔人才。傅磊这才去参加了恩科考试。” “那时,战乱刚平息,新朝刚建,百姓流离失所,生产停滞。殿试时,他便针对当时的现状,将他的一些想法和对策写了。傅磊对百姓的生活生产关注已久,在这方面想法非常大胆,所提的对策可行性也非常高,当今圣上对他的策论内容拍案叫绝,钦点他为状元,并特别将他安排到了户部,任户部主事,并令他拿出更有效的方案措施。” “后来,他所提出的针对流民安置、户籍处理、土地问题等等的一些列措施,都得到了推行。咱们现在许多户籍制度和土地条令等,都是他那时候提出来的。两年后,因为政绩卓著,他被提拔为户部侍郎。” 余清泽和家宝聚精会神地听着。少年听着他爹原来这么厉害,不禁抱紧了怀里的骨灰盒。 余清泽却不禁皱眉。傅磊显然是个有大才的人,他的才能对国家和百姓来说都是好事,但,这样的人,却也容易在朝中招来各种忌惮和嫉妒。 “事业上得到皇上重用,那一年,儿子也出生了,那段时间真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了。他给儿子取名叫嘉昱,美好光明的意思,他相信未来的生活也会像儿子的名字一样光明灿烂。”蔡大人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想那时候的事,脸上都带着点笑容。 随后,他敛了笑容,又说道:“可是,他任户部侍郎后,权限大了许多,这就阻了一些人发财的路,包括现在在诏狱的两位。那些人拉拢过他,都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随后有一段时间,他就总会收到一些恐吓。” “那些人里,大都是辅佐圣上登基的有功之臣,后来却被权利金钱腐蚀。后来丞相大人得圣上密令,要肃清朝中蛀虫,将腐朽根源拔除。丞相大人便联系上傅磊,请他暗中收集那些人的罪证,傅磊欣然同意了。” “过了一年,在一次赈灾中,傅磊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了他在收集证据,那些人便设计诬陷傅磊贪污赈灾款,因为对方做得太严密,丞相大人没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他被下了刑部大牢。丞相大人的人没能保住他,便想方设法免去了他家人被流放,而只是被逐出了京城。” “此后,对方更加小心谨慎了,我们一直到如今,才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将他们全部揪出来。只可惜,天牢在对方的掌控之下,我们的人安排不进去。傅磊在天牢里太久,身体已经被对方彻底整垮了,终是没撑住,在朝廷还了他清白,出狱之后,只来得及给你们写了封信,跟我说了下你们可能的去处,便去了……” 说到这里,蔡大人这个坚毅的汉子也已经是泣不成声,抹着眼睛。 得知了真相的家宝,再次泪水汹涌。 余清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背。 一屋子的人都沉浸在这悲伤的氛围中。 良久,蔡大人平复了情绪,问家宝:“家宝,不,昱儿,你阿么葬在哪里?” 家宝抹了把泪,抽噎着答道:“城西外面的五道坡。” “你打算如何安置你爹的骨灰?” 家宝摸着那黑檀木盒子,垂眸答道:“阿么很想爹爹,把他们葬在一起,让他们相聚吧。” 几人闻言,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蔡老夫郎一条手帕都哭湿了。 家宝看着他爹的骨灰盒,抬头看着余清泽,问道:“大哥,我想给阿么重新立座墓碑,我,我可以先跟你借些钱么?” 余清泽摸着他的头,说道:“我是你大哥,别这么见外。我们待会就去找人重新刻一座。” 清明节的时候,余清泽跟家宝去五道坡扫墓,他发现他阿么墓前就只有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家么田氏之墓’,一看就是家宝自己找了木板用刀刻上去的。 那时候他就问家宝,要不要重新立座墓碑,家宝说不用。现在,余清泽明白了,家宝阿么叫袁昕,根本不是‘田氏’,也就没必要重新立碑。 现在,家宝他爹的污名洗清了,他们不用隐姓埋名地生活,也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他们了,理所应当该给他阿么他们重新立碑。不止立碑,还要给他们补一个葬礼,做一场法事。 余清泽又说道:“还要给你爹爹一个葬礼,你阿么的也要补一下,可以一起办了。我待会就去联系。”家宝阿么过世的时候就没有办葬礼,直接就葬了,现在有条件了,他爹不能也这样。 家宝摇头,道:“大哥,不用,我想爹爹和阿么都不在意这个。” “家宝,这是为了能让你爹和你阿么安息,听我的,嗯?” 蔡老夫郎也道:“对,这事得办,家宝,听你大哥的。” 家宝红着眼看了余清泽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蔡大人也点头,道:“我让管家去协助你,府里的人手也调给你,你有事安排他们去做。” 余清泽道谢:“谢谢大人,再好不过。” 家宝也感激道:“谢谢大人。” 跟蔡大人他们又商量了一下葬礼的事情,安排了管家一些事情,说好明天到牛头村,两人便起身告辞。蔡大人一家留他们吃晚饭,家宝婉拒了。 从蔡府离开后,余清泽带着家宝去找人重新打了一座墓碑,加急,请他们在两天做出来。又去买了一口棺材,请人第二天运到牛头村。 随后,两人一起回了店里。 这时,已经傍晚,小吃店已经打烊了,畅哥儿他们一众帮工因为担心家宝,都还没回去,一起在店里等着。 余清泽将事情跟大家解释了一遍,也没说太详细,只说家宝爹原来是户部侍郎,被人诬陷入狱,如今终于平反得了清白,却不幸逝世了。 众人听了,纷纷安慰了家宝,这才一起回去。 因为要办葬礼,余清泽将小吃店歇业休息七天。 回家后,家宝一直抱着他爹的骨灰盒,晚饭也没几口,就回房间去了。 看着余清泽他们担忧的目光,家宝说道:“大哥,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记得有事要找我。去吧。”余清泽叹口气,摸着他的头,让他去了。 等到家宝回了房,余清泽跟常爷爷、乐哥儿和常浩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便让常浩晚上的时候注意一下家宝,有事情赶紧找他们。 常浩点头,飞快去洗漱过后作业都没做便回房了。 葬礼因为有蔡府的协助,顺利很多。 村民们知道这是给家宝他的大官爹爹办丧事,也都纷纷前来吊唁。而城中一些贵人们知道了,也派了人来吊唁。 五天后,家宝爹爹的骨灰和他阿么合葬了。 余清泽和蔡府合力,将墓地重新修了一遍,建成了一座小墓园,让家宝很是感动。 丧礼过后,蔡大人又特意跟他们一起回到牛头村,看着家宝,问他:“昱儿,如今你爹爹已经是清白的了,你可以用回你原来的户籍,现在的户籍可以不用了。” 这些户籍也是当初傅磊为了保护家人的权宜之计,本身是不合律法的。 家宝点头。 蔡大人又说道:“京城里,当初你家朝廷配置的房子朝廷收回了,不过你爹还有一个小院子,是私人的,当初充了公,我已经申请朝廷返还你们,想必,过不久就能有消息。” 家宝闻言,感激道:“谢谢大人。” 蔡大人又说道:“你爹跟我多年好友,我虚长他几岁,现在他不在了,昱儿,我有意认你做义子,你可愿意认我做义父?” 家宝惊讶抬头,他没想到蔡大人会提出这样的事情,他转头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摸摸家宝的头,说道:“按照你心里想的决定就可以了。”有多一个人疼家宝,这也是好事。 家宝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我愿意。” 蔡大人闻言很高兴,说道:“那好,那明天咱们到蔡府去办个认亲宴。你想人多一点热闹点,还是清静一点?” 家宝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特意为我办宴会,就我们自己人就可以了。” “那行。那我让管家这就回家准备。”蔡大人高兴道。 蔡老夫郎他们也很开心,拉着家宝的手说道:“不如今晚就回府里住吧,明天就不用再跑了。” 家宝摇头,道:“老夫郎,我明天,跟大哥他们一起过去就好了。” “还叫老夫郎,叫老么。”蔡老夫郎说道。 家宝顿了一下,乖巧叫道:“老么。” “哎!”蔡老夫郎高兴应道,随手脱下手上的手镯就往家宝手里塞,“今天身上没啥好东西,这个你先拿着,明天我再给你准备个好的。” 家宝忙推拒,道:“老么,这个太贵重了……” “拿着拿着。你不收着,老么可生气了。” “……”家宝只好拿着了。 蔡老太爷不甘示弱,道:“还有我,还有我。” 家宝:“……爷爷。” “哎,好孙子!”蔡老太爷摸了下家宝的头,也随手取下身上的玉佩往家宝手里塞。 家宝:“……” 蔡大人笑看着家宝,也不说话,但那意思就摆着,都叫了老么爷爷了,义父还没叫呢。 “……”家宝又叫道:“义父。” “哎。”蔡大人高兴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道:“明天,我再给你礼物。” 余清泽和乐哥儿他们看着,抿唇笑起来。 蔡大人又道:“对了,我听小余说你阿么有教你读书认字,也聪明,我送你去私塾上学吧?现在开始学,20岁还能去考一考功名。” 家宝一听这事,摇摇头,说道:“我不考功名,就不用上学了,能认字就好,我想跟大哥学做生意。” 蔡大人闻言,皱眉道:“你不想考功名?不想上学堂念书?” 家宝点头,道:“我喜欢跟着大哥做点心,做菜,赚钱。我阿么说,希望我就平淡点生活就好,我也这样想的。” 蔡大人沉默了良久,想到傅磊,他叹口气,道:“也好。你就去做你喜欢的事吧。”总归有他在云州的一天,也能护着他。 家宝点头,说道:“谢谢义父。” 第二天,余清泽带着一家人到蔡府。 家宝给蔡大人磕了头,敬了茶,喊了义父。蔡大人接过认亲茶,又给了家宝见面礼。这认亲仪式便也完成了。 为了这大喜事,余清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两家人一起欢欢乐乐地吃了这认亲宴。 次日,蔡大人又亲自带着余清泽和家宝到县衙,将家宝的户籍迁到了牛头村,与余清泽的户籍合在了一起。 第94章 招学徒 蔡大人政务繁忙,在桐山城待了几天,顺势巡视了一下桐山城的政务,也就回云州了。 家宝户籍上的名字恢复成本名了,不过,大家还是喜欢叫他家宝,听起来很亲切。他也用惯了这个名字,于是大家便将‘家宝’当成他小名了。 认了蔡大人当义父,家宝同时多了一个家,多了爷爷老么、义父义么,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蔡云蔚比他小了一个月。 经过一段日子的调整,在大家的关心陪伴下,家宝脸上也慢慢恢复了笑容。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许多关心他心疼他的人,他感觉到了,没道理不振作起来。 日子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除了蔡老太爷夫夫和蔡云蔚来小吃店来得更加频繁之外。 “二哥!我帮你结账!”蔡云蔚刚吃完早餐,就蹦到柜台边,兴致勃勃地要给家宝帮忙,“我也会算术的。” 见蔡云蔚要去拿算盘,家宝赶紧说道:“小蔚,你陪老么他们说话,这边我忙得过来的。” “没事,他们还得吃好久呢。你算一个,我算一个,不就快了吗。”蔡云蔚笑嘻嘻地说道,然后跟后面一个客人说道:“客人,我来给你结账?” 那客人是老顾客了,也是常常在小吃店见到蔡云蔚,见状笑道:“那怎么敢劳烦蔡二少爷,我等一会儿就是了。” 蔡云蔚身体变好后,整个人也不再是病恹恹懒洋洋的样子,性子活泼不少。他笑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我帮我二哥的忙,你能早点儿吃早餐,不是很好吗?” 那客人闻言,想了下,见蔡云蔚确实没有什么被冒犯的意思,便道:“行,那麻烦蔡二少爷了。” 蔡云蔚拿过餐盘里的竹牌,又对那人说道:“客人你叫错啦,我现在家中排行第三,这是我二哥。”说着他一胳膊搭到家宝肩上,哥俩好。 客人吃惊道:“是吗?你们这是?”他还没转过弯来。 蔡云蔚就特别高兴地说道:“我爹认了他为义子,那他就是我二哥啦。” “噢……原来如此!在下眼拙了。”那客人看着家宝,完全想象不出蔡大人为什么会认这个少年为义子,这不是就小吃店的一个小帮工吗? “喏,客人,一共二十八文。”蔡云蔚算盘打得也不错,边说话就给那人算好账了。 家宝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算,见他没算错,便放了心。 “这样你看是不是就快了?”蔡云蔚笑着跟家宝说道。 家宝点头。两个少年就在那边一起结账了。 蔡老夫郎看着性子越发活泼的小孙子,跟蔡老太爷说道:“你看,蔚儿都能给人帮忙了。” 蔡老太爷也点头,说道:“我看,可以再给他请个夫子了。” 蔡老夫郎横了老伴儿一眼,道:“身体才刚好,好不容易人精神了些,你就又想着作妖!” 蔡老太爷就不满了,道:“什么叫我作妖呢,我这是为了蔚儿着想。之前他身体不好,只能请一位夫子教他基础的,已经比别人晚了好几年了,到时候怎么赶得上其他世家子弟?你忘了,曦儿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是秀才了。” 蔡老夫郎顿了一下,赖皮了,道:“我不管,反正蔚儿的身体没好全之前,不准折腾他。起码,得他自己同意!” 蔡老太爷瞪眼,道:“你不怕到时候蔚儿没出息文东夫夫怪你啊?你以前对文东也没这么纵容的。” 蔡老夫郎撇嘴,说道:“我觉得不当官也挺好的。你瞧瞧傅磊,要是不做官,现在一家人应该也过得挺好的。” “……”蔡老太爷说不过他夫郎了,泄气道:“唉,算了算了,我到时候问蔚儿吧。” 两天后,早上蔡老夫郎他们过来的时候没见到蔡云蔚,家宝就好奇地问了一句。蔡老夫郎没答话,蔡老太爷笑着说是给蔡云蔚找了个夫子,没空过来了。 家宝哦了一声,笑了笑没再问了。 这边,余清泽和乐哥儿以及常爷爷商量了两天,决定就先在帮工里面找两名学徒学做点心,做菜的现在还没这条件做培训,只好往后延一延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这些挑选出来的帮工人品都过关,也勤快,值得好好培养。 这天收摊后,余清泽在总结会之后,就跟大家说了这事。 “各位,这半年来,辛苦大家了!多亏了大家齐心协力,咱们小吃店才会越来越好。现在,客人日渐增多,我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所以厨房这边,我打算找两名学徒,教做点心,然后以后就和畅哥儿阿么一起负责厨房的事情。” 伙计们一听这事,都很兴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现在整个桐山城都知道余记的点心好吃,这要是学会了,可掌握了一门好手艺了。 “余老板,你要找什么样的?有什么条件吗?”庆哥儿问道。 “对啊,我们都愿意学,不过只要两个人的话,你说说要咋样的?” 余清泽就说道:“我先跟你们说清楚,这厨房的活儿非常辛苦,每天得半夜鸡叫二遍就起来,而且事情很杂。现在咱们店里推出的点心,加上以前推过现在又没卖的,得有三十多种了吧,这每一样的做法都不同,学徒需要全部学会,到时候全部掌握了,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就给他晋升为点心师傅,到时候工钱也会增加一些。” 大家一听,都在心里盘算起来,琢磨着自己到底能不能吃这份苦,毕竟半夜就得起来呢。 余清泽又说道:“这要求,主要有三条:第一、体力要好,力气要大。这些点心,很多要和面的,现在店里大部分和面的活儿都是乐哥儿做的,他力气大,就觉得没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这就很重要了。乐哥儿以后不会一直在厨房帮忙了,所以你们报名前,就要想清楚,你们有没有这和面的体力和气力。” 闻言,大家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几个哥儿就很失望了,这条件分明对汉子有利啊。 余清泽将大家的表情一一看过,然后又说道:“第二、要能吃苦,勤快。这个我不说,大家应该都知道。第三,要能住店里。这一点,也可以算做是福利,因为来回跑实在非常辛苦。咱们店里有两间小房间,到时候可以住四个人,以后这两个点心师傅都要住在店里。差不多就是这些,大家今天可以回去想想,要是有意愿,明天找我报名,三天后报名截止,到时候我就要挑两人出来,开始教了。以上,大家有没有什么不明白想问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儿,铁柱问道:“余老板,我有力气,想学,也能吃苦,就是,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点心,怕自己太笨,手也笨,捏不出那么漂亮的花儿。这样,能行吗?”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这些点心确实卖相都很好看,捏出来的花边都很漂亮,让人看见就赏心悦目。这手巧不巧的,也确实挺重要。 余清泽笑道:“这些多学一学不成问题的。我以前刚学做点心的时候,包的饺子也不好看,后来学了点技巧多练练,就好了。这点不碍事。” 铁柱闻言,挠挠后脑勺,说道:“那我没问题了。我要报个名。” 余清泽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好,如果没问题,今天就到这里,大家收拾一下,就回吧。” 晚上,余清泽夫夫俩恩恩爱爱地活动过后,躺床上闲聊。他们有时候彼此交流下对和谐运动的感受,互相提高提高;有时候也说些其他的事情,店里的,家里的。 余清泽边给夫郎按揉边问道:“宝贝儿刚才满意吗?这个姿势感觉如何?” 乐哥儿点头,然后比划道:满意,就是有点儿累。 余清泽亲了一口嘴边的耳朵,又说道:“那明天换个新的,你从小画册里挑一个。”余清泽将新婚夜的小册子都带到店里了,并且十分热衷于开发各种新姿势,乐此不彼。 乐哥儿从中得了乐趣,胆子也大了不少,很是配合。他点了下头,然后比划道:过几天,我们要回去一下。 “怎么了?有事吗?”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小浩四月二十九生日。 余清泽抬头问道:“小浩生日啊?那只有五天了,我们得好好想想给他送个什么礼物。你们往年都怎么过的?你都送他什么礼物?” 乐哥儿比划道:就买些肉回去,吃一顿。以前条件不好,也没什么礼物能送。 闻言,余清泽就道:“那咱们今年就给他好好过过。” 第二天一早来上工时,店里的另两个汉子小树和二牛都来找余清泽报名了。 他们回去跟家人商量了下,都觉得这机会不能放过,要争取,便都决定了。 余清泽也是比较中意汉子一点,实在这工作对哥儿来说太辛苦了些。 因为有三个人,余清泽就决定弄个简单的面试,让他们一一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说自己的优缺点什么的。 跟三人谈过之后,他决定招铁柱和二牛做学徒,这两人性格踏实稳重一点。小树脑子活,就继续做原来取餐的工作,余清泽打算把他往餐厅经理的方向培养,以后再开饭馆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 敲定了学徒的事,余清泽立马就又招了两个帮工,将他们交给畅哥儿带着,然后他就开始教学徒做点心。 而在常浩生日的头一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 第95章 大河回来了 这天半下午的时候,店里最繁忙的时候已过,大家稍微能喘口气了。 这时,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扛着个大麻袋进了小吃店,大半麻袋的东西,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 汉子进门将大麻袋放到地上,看见畅哥儿,他就笑着叫了一声:“畅哥儿。” 畅哥儿好奇转头,没有哪个客人进门直接叫他名儿的,他这一看顿时就瞪圆了眼睛,惊讶叫道:“大河?!” “嗯。”大河点头笑了笑,问道:“余大哥和乐哥儿在吗?” “在的在的。我带你进去找他们。”畅哥儿笑着点头,边走边说道:“我听乐哥儿说你去跑船去了,这大半年的还好吗?跑船是不是去了很多地方啊?” 自从去年大河离家,大家就再没见到过他了,此时听到畅哥儿的声音,其他伙计们也都好奇地望了过来,看见果然是大河,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 “大河!好久不见啊!” “大河,嘿,你怎么更加黑了?” “大河!” “……” 大河扛起麻袋,一一跟在那边忙着的村民们招招手,回了他们的话,然后又跟畅哥儿说道:“还行,南北都去过,每个地方都不同,长了不少见识。” 说着,两人就到了厨房门口,乐哥儿听到外面的声音,已经走到了门口,看见大河,他惊喜地举着满是面粉的手跟大河打招呼。 大河看见乐哥儿,眉眼顿时柔和下来,憨笑着叫了一声:“乐哥儿,好久不见。” 乐哥儿笑着点点头。 后面,畅哥儿阿么也到门口,跟大河笑着打了个招呼:“大河回来啦!” 大河点头,叫道:“叔么。” 畅哥儿阿么应了一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乐哥儿指了指后院,给畅哥儿比划了一下,让他带大河到院子里去坐。 畅哥儿点头,跟大河说道:“到后院去坐,那里有桌子凳子,凉快。” 大河跟着畅哥儿去了。 后院里,余清泽正在跟一个过来送煤球的伙计结算,看到大河和畅哥儿进到后院,他惊讶叫道:“大河?你回来了?” 大河走到桂花树下,将麻袋放下,然后叫道:“余大哥。” 余清泽送走了伙计,快步走过来,指了指石凳,说道:“坐下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船,我来看看你们。”大河坐下,答道。 “刚下船?吃午饭了没有?”听闻他刚下船,余清泽又转头跟畅哥儿说道:“畅哥儿,麻烦送些点心和茶水过来。” “好。”畅哥儿爽快地应了,然后跟大河说道:“大河你先坐啊,我去拿些点心过来给你尝尝。” 大河憨笑着道:“余大哥,畅哥儿,不用这么麻烦。” “没事,尝尝味道,你们在船上跑,辛苦。”余清泽说道。 畅哥儿刚转身,乐哥儿已经洗了手端着一餐盘点心和茶水过来了。 “乐哥儿来了,那大河,我先去忙了,前面还有客人。忙完了再跟你说话。”见乐哥儿已经把点心和茶水带了过来,畅哥儿跟大河招呼了一声,就回去忙去了。现在还是工作期间,不好离开太久。 “好。你忙你的。”大河答道。 畅哥儿回前面大厅做事去了。 乐哥儿将餐盘放下,拿茶壶给大河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谢乐哥儿,我自己来。”大河忙伸手接过茶杯,手指不小心碰到乐哥儿的手指,他赶紧将茶杯放桌上,低下头,双手放到石桌下面,摩挲了一下。 余清泽见状,将餐盘里的三碟点心拿出来放桌上,说道:“大河,来尝尝,这在船上估计吃不到。” 取完了点心,又将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放到大河面前,余清泽转头对乐哥儿说道:“夫郎,再去拿几盘排骨和凤爪,拿一瓶桂花酒,也给我取套碗筷过来,我跟大河喝两杯,好好聊聊。” 乐哥儿点头,起身要走。 夫郎?听到余清泽对乐哥儿的称呼,大河一下握紧了拳头,抬头问道:“……余大哥,乐哥儿,你们,成亲了?” 乐哥儿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去厨房了。 余清泽见大河看着乐哥儿的背影,神情落寞的样子,他心里幽幽叹口气,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笑着答道:“正好是一个月前成亲的,你要是早一个月回来,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闻言,大河回过神,眼神闪了闪,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腿部的疼痛让大河清醒了过来,他不断提醒自己乐哥儿已经成亲了,你不是早就决定要祝福他和余大哥了吗?不是早就决定要放手了吗?不要盯着他看,不要表现出异常,可不能让余大哥看出来自己对乐哥儿…… 他扯起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恭喜你们!看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等明天我再去备一份补上。” “不用那么客气,来,先尝尝味道。”余清泽笑着道,然后转移话题问道:“这几个月你跟船都到了哪些地方?是直接出海走海运,还是转从大运河走的?” 大河喝了口茶,吃了个肉丸子,然后说道:“都有,一共跑过三趟了,一般两个月能来回一次,远的要三个月。南北都去过了,长了不少见识。我过年的时候还回村看了一眼的。” “回来了,怎么不找我们?”余清泽问道。 大河挠挠头答道:“我怕给我爹他们看到了,就没敢现身,看到大家都好,我就放心了。” “也是。”余清泽闻言,理解了,然后问道:“你们跑船主要运些什么货物?” “都有的,看老板接的什么订单。有时候是把南方的丝绸布匹运到北方,然后再有北方的商户把北方的皮毛啊什么的运过来……”说着,大河开始跟余清泽说起跑船时候的事情。 大河出去跑了几个月,人变得更黑了,但与他的肤色颜色加深的程度成正比的,是他的见识多了。这见识得多了,他的性格也明显有了些变化,变得明朗了不少,话也多了。 乐哥儿拿了点心过来后,也坐在石桌旁听他说着。余清泽对这个国家的认知还有限,听得很认真,不时地问一问。 三人边吃边聊,一直聊到收摊。 “我还见到了洋人呢!”大河兴奋地说着。 乐哥儿睁大眼睛,比划着问道:什么洋人? 余清泽当然是知道洋人的,就帮乐哥儿问道:“什么洋人?”跟他前世的洋人是不是差不多? 大河就说道:“就是头发是金色的,还有褐色的,眼睛是蓝色的,鼻子特别高,皮肤特别白,长得也高,说的话也跟我们不一样。还有他的仆人,眼睛很大,皮肤又很黑,比我的这种还黑,头发是卷起来的,特别多胡子,整个下巴都是!” 乐哥儿闻言张大了嘴巴,余清泽也适时表现出了吃惊,问道:“还有这样的人?” “是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说是他们都是从大洋过来的,所以就叫他们洋人了。听说,还不止这金头发和黑皮肤的,在遥远的地方,穿过大海,还有很多其他的国家的人,都跟我们长得不同。”大河点点头,也很是惊奇地说道。 余清泽道:“原来如此!”听形容,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美洲人’还是‘欧洲人’? “对了,余大哥,乐哥儿,我给你们带了包东西。” 大河放下筷子,将靠着树下放着的大麻袋提过来放到余清泽他们身前,一边解麻袋上面的草绳一边说道:“这次是去了北方,我见那边的人种了一种新的东西,我们这边还没有。他们叫地蛋,据说是洋人传过来的,在靠近京城的那个州,他们已经种了一年,刚好收获。据说产量挺大,让好些冬天吃不饱的人家都能安全过冬了呢。我吃着感觉还可以,就弄了一袋回来。” “哦?地蛋?什么东西?”听着怎么感觉有些耳熟?余清泽来了兴致。 “小孩子拳头那么大小的,像红薯一样长地里的,皮是黄色的,等下你就看到了。”大河说道,奋力跟那草绳斗争,可那草绳系得太紧,手指扯不开,大河干脆用牙去咬了。 余清泽一听,感觉这怎么有些像是马铃薯? “我去拿剪刀。”见大河那草绳弄不开,他干脆到房间去拿了把剪刀出来,咔嚓咔嚓将那草绳给剪断了。 绳子解开,大河将麻袋口扒拉开,余清泽和乐哥儿好奇地看过去。 余清泽:……果然是马铃薯! 他双眼放光,这可是东西好啊!如果引种成功,那可解决许多贫困人家吃不饱的问题。 乐哥儿拿起一个马铃薯好奇地看着。 “咦,怎么发芽了?”大河挠挠头,看着麻袋里已经发芽的马铃薯,又拿出一些看底部的,也都有些发芽了,他就发愁道:“我买的时候还好好的,想不到就一个来月就发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不能吃!”发了芽的马铃薯有毒不能吃。余清泽立即说道。 大河疑惑,“不能吃吗?那不是可惜了,我就是想带回来给你们尝尝的。” 余清泽笑道:“没关系,我以前见过这东西。我们正好可以把它们都种地里去。你问了卖的人怎么种没有?” 马铃薯的吃法余清泽随随便便就能信手拈来十几二十种,可这种法,还真难住他了。 就埋土里,浇浇粪肥,能不能自然成长? 大河挠挠头,说道:“我也没仔细问,就随口听他们说就是直接把这地蛋埋土里,就可以了。也不用像红薯那样要重新剪藤去种。” “那咱们就种来试试吧,都已经发芽了,不种也浪费了。”就是不知道这夏天了能不能种出来,毕竟据他所知,好像马铃薯都是冬天收获的。余清泽有些担心。 “嗯,试试,没种好也没关系,下次我再带些回来。”大河将拿出来的马铃薯又装回去,说道。 “说到这个,大河,你出去跑船见的东西多,我想请你帮我代购一些东西。” 第96章 与大河合作 “余大哥你要买什么?”大河问道。 乐哥儿也好奇地望着余清泽。 余清泽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当然是买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主要是吃的,蔬菜瓜果水果什么的,只要是我们这没有的,能吃的,都行。” 大河想了下,问道:“余大哥,你是想买来种还是买来吃啊?” 余清泽答道:“都可以。你们回来一般要很久,许多东西也没法储存那么久,特别是吃的,很多东西估计都撑不过一个月。那种特别容易坏的,大河,你记得买的时候就问下他们有没有种子可以卖,如果有就买一些回来。如果没有,途中坏了的东西,如果里面有籽的,记得把籽都保存下来,回来我们可以试试看种一种,看能不能种出来。如果没有籽的,那就没办法了。” 大河闻言,点头答应了:“行,我记住了。” “你觉得好吃的东西,就多买点,不好吃的,可以先少买一点。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余清泽想了下,很多东西大河可能没法判断到底有没有用,他便又说道:“只要你觉得有用的,也可以买回来,到时候我看到底有没有用。” “好,我记住了。”大河说道。 余清泽看着这袋发了芽的马铃薯,问大河道:“大河,这袋地蛋多少钱?我去拿给你。” 大河马上摇手,道:“余大哥,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我带回来给你们吃的,不用给我钱。而且,如今也没吃上……” 余清泽看了他一下,笑道:“好吧。不过我还是要给你钱的,你等会啊。” “诶,余大哥!”大河听余清泽这么说,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给他钱,有点急了,可是余清泽已经进房间去了,他只好看着乐哥儿,道:“乐哥儿,你看这……” 乐哥儿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余清泽去房间里拿了一袋碎银子出来递给大河,大河一脸懵地看着余清泽。 “你以为我要给你什么钱?地蛋?”余清泽笑了下,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要你帮我买些东西,不给你钱,怎么买?总不能让你替我垫钱吧。” 虽然不知道大河跑船一个月能得多少工钱,但自己要人家带东西,没有让人家垫钱的道理,先给人家钱是应该的。 大河闻言,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接过钱袋子一看,里面加起来有十来两碎银子了,他惊讶道:“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你不怕我带着钱跑了吗?” “你能说出这话,我就不用担心了。”余清泽哈哈笑了一下,又说道:“多退少补,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主要是不知道你去的地方有多少新鲜的东西。” 大河摸摸后脑勺,说道:“就我去过的地方,南方的东西明显比北方要多,之前年前那次去南方的时候,也带了一种可以吃的菜回来,可是放半路就坏掉了。” 余清泽闻言,好奇心顿起,问道:“哦?是什么样的菜?” 大河说道:“大的跟盘子那么大,小的也有碗口大,黄白色的,结成一团的,当地人叫菜花。” 是花菜! 余清泽说道:“下次再碰见这种,直接买种子回来。南方气候好,有很多我们这边没有的东西,到时候你看见了都买回来。” 大河点头,说道:“那边确实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我去过的那两个城市就看见了三四种,可惜都没办法长久保存,弄不回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余清泽看着大河,这憨厚的年轻人虽然喜欢他夫郎,但人是真的好人,喜欢乐哥儿这件事本身也不是他的错。要说起来,可能还是自己截了他的胡,虽然乐哥儿并没有喜欢过他。 他想了想,问大河道:“大河,你们下次出船是什么时候?” 大河答道:“现在还不知道,要明天才知道,明天老板会说。” 余清泽说道:“你们带重物上船,船老板会不会说你们,或者收钱?” “一般不会,大家也没什么重物。”大河摇头,想了下,又道:“你怕船老板要多收钱?” 余清泽点头,道:“如果他要收的话,你就给他。另外,如果你有余钱,可以试试把其他地方的能长时间保存的水果或者蔬菜弄回来卖,应该很好卖的,也可以另赚一份钱。” 大河摇头,道:“我们一般到目的地后在岸上也就待个四五天就会再次启程。途中靠岸时,也就上下卸货的时间,最多就在岸上待一晚,没时间卖。” 余清泽想了下,道:“那这样,下次你带回来,我看了有好卖的就告诉你,你以后再过去就直接买回来卖给我,我来卖。不过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东西就只能明年才能卖了,毕竟蔬菜水果都不那么容易保存。当然,如果你胆子够大,也可以直接将你看中的买回来。” 大河眼睛一亮,道:“这样可以吗?那不是太麻烦你了,毕竟那些东西买回来,可能都不新鲜了。” “像水果这些,你买的时候就买生一点的,不要买那种熟透的,放的时间就能延长一些。”像他前世的香蕉,都是生的时候就摘下来,再运到各地的时候就刚好熟了可以卖。不过那时候一般运输也都是七天内可以到的,比这世界的船运要快多了。 “这个方法好,那下次我去的时候就仔细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长时间保存的。”大河高兴地说道。 余清泽点头。 那边,村里的帮工们已经收拾好了,都开完总结会了,便都纷纷到后院跟大河聊起来。 乐哥儿起身到厨房去做饭了,让余清泽待会留大河吃晚饭,余清泽答应了。 帮工们因为还要回家,也没聊多久,便回家了。 晚上,大河跟余清泽和乐哥儿一起吃了晚饭,又聊了许久。 晚饭过后,余清泽问道:“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大河点头,道:“有的,船上有个大哥很照顾我,就在城西,他家里刚好还有一间空房,我回来时便是住在他家的。” 余清泽点点头,道:“那就好,那我就不留你了。”要是留他住下,他们俩都会不自在。 两人约好等知道下次出发的日子大河再过来,大河便走了。 第二天,大河又特意过来送了份成亲礼物给余清泽和乐哥儿。 下午将点心都做好了,余清泽请畅哥儿和畅哥儿阿么晚上留下看店,然后带着乐哥儿和家宝就回家了,今天是常浩的生日,他们要早点回去给弟弟过生日。 余清泽头两天就拜托蔡府福伯今天一早送来了牛乳,他准备给常浩做个生日蛋糕。 三人拖着大河送的一大麻袋马铃薯,又去市场买好了肉菜,回到家也差不多傍晚了。 进屋,他们就发现东厢房的书房里,蔡云蔚和常浩在里面不知道在写什么。 “小浩!小蔚!我们回来了!”家宝见了两人便叫了一声。 两个少年见他们回来了,都高兴地跑了出来。 “哥!你们回来啦!” “余大哥,常乐哥哥,二哥,我来打扰了,今晚想住一晚,可以吗?” 余清泽笑道:“欢迎啊!怎么没见其他人,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蔡云蔚答道:“米哥儿和大力叔送我来的,我让他们回去了,明天再来接我。” “原来如此。老太爷他们知道的吧?” “知道的。” “那就好。正好我今天想做个新点心。你们先自己玩着,晚上一起尝尝。” 听到有新点心吃,少年们都高兴极了,忙问是什么。余清泽没告诉他们,让他们到时候再大吃一惊。 家宝跟着进厨房去打下手,学做点心,学做菜,乐哥儿准备晚饭要吃的东西,余清泽开始做蛋糕。 不一会儿,常爷爷从菜园里摘菜回来了,见他们都回来了,很高兴,也帮着摘菜洗菜,忙起来。 就在他们忙着的时候,家里大门被敲响了,余强生带着他夫郎过来了,一进门就叫道:“余清泽在吗?我听说他今天回来,回来了吗?” 常浩一见,连忙叫道:“爷爷,哥夫,有人来啦!” 余清泽他们听到这声音出来一看,发现是大河他爹和继么,顿时皱眉,道:“阿叔,你们有什么事吗?” 余强生见余清泽在家,忙问道:“我儿子余大河是不是找你去了?他现在哪里?” 听到是这事,余清泽皱眉道:“他是去找我了,但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啊。 余强生不相信,说道:“你们昨天不是还一起吃晚饭了,能不知道他住哪里?你莫不是诓我吧?” 余清泽看了两人一眼,道:“阿叔,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住哪里。你找他有事?” 余强生皱眉,怒道:“那小兔崽子,丢下一家子就跑了,害我们累死累活,等我找着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余清泽:…… 余强生夫郎见余清泽皱眉,赶紧扯了扯余强生的袖子,示意他收敛点,然后跟余清泽说道:“那个,阿泽啊,他离家大半年,我们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你看,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诉我们一下,我们去把他找回来。” 这大半年大河不在,余强生一家可算认识到大河的重要性了,不仅是少了一份收入来源,更是少了一个强壮的劳动力。他们秋收的时候就忙得够呛,过年做红薯粉,需要大力气去搅拌红薯粉浆,他们更是累得要死。这些活,要是大河在,就会轻松不少! 听你们鬼扯!余清泽内心翻了个大白眼,摇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见余清泽不说,余强生就想发火骂人,可过年前他们才靠着余清泽教的红薯粉和腊味赚了钱,现在对着人家也不敢骂,不然以后不给他们赚钱的法子了怎么办? 余强生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说道:“行,你不说,我不勉强你。我明天去码头找他去!我听说了他去跑船了!” 听到他还要去找大河,余清泽顿时沉下脸,说道:“阿叔,我本不想管你们的家事,但是,我只想说几句话。当初大河为什么要离家,你们有认真想过原因吗?你们有尽到做爹么的责任吗?如今他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你们又要去搅得他不得安宁。不是我说,阿叔,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你这么做爹的么?怎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余强生被一年轻人这么说,落了面子,顿时就怒了,也顾不上赚钱不赚钱的事了,骂道:“关你屁事!他是我儿子就必须听我的!我让他往东就得往东,我让他往西他就得给我往西!他又不是你儿子,轮不到你来说我的不是!” 余强生夫郎听到他开口,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拉扯他的衣服,想阻止他说下去,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你拉我干什么!本来就是,我教训我儿子,我找我儿子,关其他人什么事!” 见到这种人,余清泽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冷着脸道:“确实不关我的事,那就请你们出去吧,我们很忙。” 余强生夫郎见余清泽生气了,赶紧赔笑道:“不好意思啊,阿泽,他就这臭脾气,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余清泽冷笑一声,道:“我没那空闲,请你们出去吧,恕不远送!”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蔡云蔚在一旁看呆了。乐哥儿见到了,扯了扯余清泽的衣袖示意他看看。 余清泽朝蔡云蔚道:“不好意思,二少爷,吓到你了吧?” 蔡云蔚摇摇头,说道:“吓到倒是没有,就是,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 “没吓到就好,你别在意。小浩,陪二少爷去玩,过两刻钟左右就可以吃饭了。”余清泽说道。 “好的哥夫。”常浩答道,牵起蔡云蔚的手腕,说道:“走吧,我们的画还没画完的。” 蔡云蔚:“哦。” 晚餐很丰盛,大家都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学习了一个时辰后,余清泽将生日蛋糕端了出来,放在桌上,上面还用苹果片摆了字,写着——小浩十一岁生辰快乐! 因为条件不足,这生日蛋糕做得比较简陋,不过在常浩他们眼中,就已经够漂亮诱人了。 余清泽没有教他们什么生日许愿吹蜡烛的事,这里没这传统,吃了长寿面就行了。 大家将点心分着吃了。 这种松松软软的蛋糕口感,还有那奶油滑腻的味道,上面又有水果清爽的味道解腻,这蛋糕一下就征服了几个少年的心,乐哥儿也是很喜欢。一个不小的奶油蛋糕,就被他们分着吃完了。 吃完蛋糕,余清泽和乐哥儿又将送给常浩的礼物送给他。 常浩拆开礼物盒子,顿时心花怒放,里面是他一直很想要的一把弓箭,以前他在蔡府见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了,想不到他哥和哥夫竟然买了把一样的送给他! “谢谢哥夫!谢谢哥!”常浩高兴地道谢,然后拿起里面的一只箭就想出去试一试。 “太晚了,注意点,别射着人,明天再玩!”余清泽交代道。 “哦哦。”常浩将箭放下,空手去拉弦,过了把干瘾。 日子忙忙碌碌又过了几天,他们将发芽的马铃薯都种到了地里。 到五月初的时候,桐山城又有了两件新喜事,同时,他们还迎来了新县令。 第97章 新县令 进入五月后,小吃店推出了端午粽子。 这个世界的人们过端午没有吃粽子的习俗,不过余清泽有啊。粽子作为他前世国家的一种特有节令食物,非常受欢迎,过端午要是不吃粽子总感觉不太对,觉得缺少了什么。 再来,粽子本身就是一道非常美味的食物,这里的人没有吃过粽子,正好也可以让他们尝尝,增加增加小吃店收入。 于是,余清泽就做了。 第一天他没做多少,就做了一锅。红枣板栗的、肉馅的、红豆沙的、还有咸蛋黄的,加起来可能有五六十个,一个早上就卖光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他们又多做了些。与只有咸口的糯米鸡不同,粽子里面的糯米饭紧实,带着清新的竹叶香气,还有一点草木味道,口味多变,咸口的甜口的都有,客人们很喜欢,一时成为了小吃店的热销点心。 特别是咸蛋黄口味的粽子,受到了许多客人们的热捧。 咸鸭蛋是余清泽成亲后找时间做的,做法特别简单,将黄泥中拌入食盐与井水,制成糊糊,然后把洗干净的鸭蛋裹了泥糊糊放到坛子里,密封好,二十多天后就可以拿出来煮来吃了。 余清泽又趁机把咸鸭蛋推出来,直接洗干净水煮,切开,两文钱半个,也卖得很好。 小吃店生意顺利,两个学徒也都在认真学习,余清泽就在琢磨着等两个学徒能出师后,差不多就可以想想小饭馆的事情了。 现在,乐哥儿的厨艺大有长进,家宝现在每天晚上在家里也都是他在做菜,边做边学,也能做几个菜了,过阵子应该还能更好。 然后到时候以什么形式开,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五月初三这天,半上午的时候,桐山城就被从京城传来的两个大喜事淹没了。 京城殿试结果已出,城南姜家二少爷姜天瑞,列二甲第八名! 蔡府大少爷蔡晨曦,高中状元! 而且两人都留京,入了翰林院! 桐山城一下多了两位京官,还有位状元郎,大家都与有荣焉。 咱这可是状元的故乡! 得知这喜讯,许多商家纷纷自发做出了行动——为了庆祝这大喜事,打折!优惠! 余记小吃店也紧跟商家们的动作,做出了打八折庆祝三天的活动。 这时候,家宝这段时间学的算术知识就派上用场啦。左边算盘,右边沙木盘,算得也飞快的。余清泽过去看了几眼,见他都没算错,便放心去忙了。得备礼送去蔡府和刘记啊! 因为商家们的行动,这几天城中比往常更热闹,大家都趁着这几天打折,将以前看中却没舍得买的东西都去买了。乐哥儿、畅哥儿也去布店扫了一批货回来。 许多行商们见了这城里到处都在打折搞优惠,好奇询问,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庆祝出了位状元郎,还有一位进士。机会难得,他们也看见有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一些。 大家欢欢乐乐地过了几天‘购物节’,又过了端午节。 初七这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出来,北大街传来一阵哐哐哐的敲锣声。 “新任县令洛大人今日巳时入城上任,届时请大家夹道跪迎!” 那敲锣的人一边敲一边喊道,从北城门一路敲到东大街,又从东大街敲到南大街,最后敲到了西大街,在主干道上敲完,又去了县衙通知。 “新县令来了,希望不要像上个县令那样!” “新县令姓洛啊,不知道是哪里人?为官如何?” “叫我们夹道跪迎呢,以前也没哪个县令过来是这样通知的啊,不都是自己一家子悄悄咪咪去县衙就可以了吗?” “反正我们就在大街上,认个脸,免得以后见了不认识得罪了!” “说得也是。” “……” 余清泽他们也在门口,听着旁边客人们的讨论声,余清泽挑挑眉,也不知道刚才那事是新县令授意的呢,还是县衙安排的。不论是哪种,也太高调了。 过了半个时辰,那敲锣的人又专门在北大街和东大街敲了一遍,提醒大家这是新县令途径的两条大道,请大家务必不要冲撞了。 随后,北大街的人们就看到县丞带着县衙一众差役急冲冲往码头赶去。 大约三刻钟后,从北城门方向行来一队车马。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县令官服的年轻人,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由一个差役牵着,缓缓向这边行来。他身后,是一辆特别华丽的马车,车窗帘子撩开,里面坐着一个身着锦缎容貌精致的哥儿。 那骑着马的年轻人就是新任县令了,而马车里的想必是县令夫郎了。 马车后,又跟着两辆普通车马,再后面便是几车的行李物资和仆人若干。 车马所过之处,人们纷纷跪下拜迎。 新县令脸带笑容,不断朝两边的百姓挥手致意。 行到小吃店这段路前面一点的时候,余清泽趁着大家不注意,拉着乐哥儿和家宝进了店里,回了房间。 乐哥儿奇怪地看着余清泽。 “大哥你有什么事要说吗?”家宝也好奇地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事,不然怎么好端端地,就把他们拉回来了。 余清泽哪里有什么事,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让他夫郎和弟弟下跪而已。 他轻咳一声,想了下,借口说道:“我是忽然想起,蔡府明天的答谢宴,咱们可以再多做样点心。” 乐哥儿就比划道:什么点心? 余清泽说道:“……状元饼。”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的点心了。 “状元饼?还有这种饼啊?状元才能吃的饼吗?还是吃了就能做状元了啊?”家宝好奇问道。 余清泽揉了下家宝的脑袋,说道:“状元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当的,也就是个美好的寓意而已。” 家宝咧嘴笑了一下,然后道:“回头让小浩和小蔚多吃点!” “……”余清泽又说道:“下午我去蔡府找蔡老夫郎商量一下,要是他同意,那晚上我再教一下乐哥儿。明天店里只好辛苦畅哥儿算账了,我们都要过去。” 家宝点头,问道:“大哥,不然明天中午吃完饭我就回来?”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你现在是蔡府的义子,也算半个主人了,你明天也不用跟我们去厨房,要帮着老夫郎他们一起接待客人,知道吗?” 家宝腼腆地笑了一下,挠挠头,有些迟疑地道:“可是,我嘴笨,不太会招呼客人。” “没事,那天老夫郎跟我说过了,让你跟云蔚一起就行了。就按照你平时的样子就可以了,不用想那么多。”余清泽说道。家宝平时待人接物就很有礼数了,他阿么把他教得很好。 “哦,好。”家宝闻言,点点头,放下心来。 等他们说完,新县令的车马已经过去了。 畅哥儿敲门,在门口说道:“你们怎么都进来了?看到新县令了吗?家宝,外面有客人结账了。” “哦,好的,我来了。”家宝听到有客人要结账,赶紧应了声出去了。 “我们也出去吧。”余清泽拉着乐哥儿也站起来,出去了,边走边跟畅哥儿解释道:“忽然想起一些明天的事情,怕忘记了,跟他们俩说一说。” 畅哥儿恍然,道:“噢,我就说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你们了呢。” 过了一会儿,刘老板过来了。 他拉着余清泽到后院,神秘兮兮地跟余清泽说道:“我哥婿家那边来人给我传了些话,说是这新县令大有来头,让咱们以后碰见了要多注意,别冲撞了,到时候让人家揪住了由头。” 余清泽闻言,好奇问道:“可有说什么来头?” 刘老板摇头,答道:“这个没明说,只说是京城里一个大官的儿子,来这边攒资历的,过两年估计就会调回京城。” 余清泽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老哥!” “跟我客气啥。对了,你教我那个酸笋可以吃了,是不是可以推出螺蛳粉和桂林米粉了?” 余清泽点头,道:“那就推出吧。注意不要把螺蛳和面条弄一起了,吃了会闹肚子。” “行,我记下了。” “……” 第98章 臭臭的遭人嫌弃的螺蛳粉 下午,余清泽去了蔡府找老夫郎商量状元饼的事情,去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上了管家要出去。 余清泽跟他打了个招呼,随口问了下:“安叔,您出去啊?”蔡府的管家叫蔡安。 蔡管家见是余清泽,点头笑着答道:“这不是明天有宴席嘛,老夫郎让我去给新县令送请帖。” “哦,原来是这样。今天上午我们还看到新县令了。”余清泽说道。 蔡管家点头,小声跟他道:“我们也没想到新县令会今天到,得到的消息是还要两三天的,所以想在他来之前把宴席办了。谁知道,唉……对了,你来找老夫郎有事吧,他在池塘那边的亭子里,你自己过去吧。” “好,多谢安叔。”余清泽点头,侧身让蔡管家过去了。 余清泽在后院池塘边的亭子里找到蔡老夫郎,后者正拿着份名单在看着。 “诶,小余你过来了,我正要找你。”蔡老夫郎见到余清泽,放下名单,立马招呼他坐下。 余清泽问道:“老夫郎找我什么事?” 蔡老夫郎叹口气,说道:“今天上午新县令到了,你知道吧?” 余清泽点头,道:“知道。他从北城门入的,我们都看见了,很威风。” 蔡老夫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可不是威风嘛,除了威风,也没其他本事了。” 余清泽挑了下眉,问道:“老夫郎,问句不该问的,这个新县令,您可知是何来头?” “没什么该不该问的,你做生意的,知道也好,免得不小心触了霉头。”蔡老夫郎摆了下手,然后小声跟他说道:“这人啊,姓洛,叫洛明达,是礼部尚书的三儿子,得有二十六七岁了。人呢,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吊儿郎当,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他爹都头疼。年前参加乡试,好不容易吊了个尾,这会试自然就没过了。他爹这不就想办法给弄到这里来了嘛,估计是想磨炼磨炼他。” 余清泽闻言,诧异道:“据我所知,这举人直接当县令的很少的吧?” 蔡老夫郎点头,道:“是,这不是三月的时候,空出了许多位置吗,以礼部尚书的身份,安排个人,还不是简单的事?” 余清泽摇摇头,感叹了一下,道:“原来如此,里面,太复杂了。” 官场黑暗,权钱交易以权谋私永远不可避免,扳倒了老蛀虫,总会有新蛀虫不断出现。而且里面各种关系复杂,没有颗七窍玲珑心,还真难以在里面存活。 所以说,像家宝这性子,还真不适合去那官场,像现在这样也挺好,虽然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但是活得真实快乐啊。 蔡老夫郎叹口气,道:“是啊,其实我就不希望蔚儿再走仕途,他跟晨曦不一样,晨曦从小跟在他爹身边,见得多,学得也多,尚能应付一二。蔚儿从小因为身体原因,只能跟在我们身边,见识有限,出去可是得吃亏的。” 余清泽安慰他道:“二少爷聪慧,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呀,就放宽心吧。” 蔡老夫郎无奈道:“也只能这么想了。对了,我跟你说,这洛少爷吃不得海鲜,一吃就得全身又红又痒的,咱们这里面的两个海鲜得去掉,你看看换成什么菜好?” 余清泽挑眉,问道:“他还有这毛病吃不得海鲜啊?”对海鲜过敏啊。 蔡老夫郎点头,道:“对,听说他要当桐山县令,曦儿就收集了消息给我们传回来了。所以咱们不能做这个,万一他吃了出问题了,咱们还得麻烦。唉,这来了个祖宗,我们还得好好伺候着。” 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蔡老夫郎又急忙说道:“你听听就好啊。” 余清泽笑道:“那是自然。那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喜欢吃的,我看看,”蔡老夫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展开看了看,然后说道:“喜欢吃鹅肉和牛肉,还喜欢吃香蕉。” 余清泽又问道:“他能吃辣吗?” 蔡老夫郎答道:“好像只能一点点。” “明天市场上能弄到牛肉吗?” 蔡老夫郎摇头,道:“没有,福伯去问了,说没有。” 余清泽想了下,然后说道:“那就做个五杯鹅,再做个野菌菇炖鹅,可吃肉也可喝汤,最后再添一个拔丝香蕉做饭后甜点。” “行,这个你做主就行。”蔡老夫郎对吃的这方面是完全相信余清泽的判断,他说做啥就做啥。 说完这事,余清泽想起自己的来意,他又说道:“老夫郎,我找您是想到一道点心,本来非常应景,但是现在如果请了县令大人的话,我怕又不太合适了。” 蔡老夫郎好奇问道:“什么点心?” 余清泽答道:“状元饼。” “状元饼?还有这种饼啊?倒是真应景。”蔡老夫郎看了余清泽一眼,问道:“你怕洛少爷多想?” 余清泽点头:“会不会落了他面子?” 这洛县令是个吊车尾的举人,现在一来上任,就来参加蔡府大少爷高中状元的喜宴,这要是他想歪了,把这看成了对他的挑衅或者是下马威什么的,那不就糟了吗? 蔡老夫郎想了想,道:“我们这宴席本来就是为了庆祝曦儿高中状元才摆的。没事,待会看蔡安回来怎么说,如果县令他们说来,那就是表示不在意,如果他们不来,那咱们也担心不着了。就做吧。” 得了蔡老夫郎的同意,余清泽放心了。他又跟蔡老夫郎核对了一下菜单和人数,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下午从蔡府回去后,家宝告诉他,刘老板找他有急事,让他回来就过去一下。 于是,余清泽又急忙过去了刘记。 刚走到刘记店门口,余清泽就闻到了螺蛳粉散发出的那独特的气味,不知道怎么形容,酸臭酸臭的,又隐隐带点腥味,但是余清泽闻到这味道,口腔里就分泌出了很多口水。 这螺蛳粉,不知道它的美味之处的,都嫌弃它;知道它的美妙的,都恨不得将汤汁都喝光光。 说起来,好久没吃过螺蛳粉了!很想念啊!余清泽吞了下口水,感觉饿了。 “咦?什么味道,好臭!”一个哥儿捂着鼻子飞快地从余清泽身边跑过去了。 “好臭,快走快走!” “呕,哪里发出来的臭味!” “……” 余清泽:…… 进了店里,刘老板看到他仿佛看见了活菩萨,顿时大叫道:“老弟你来了,我正找你!” “怎么回事?”余清泽已经隐隐有了点猜测。 刘老板将他拉到后院,急道忙道:“我们下午在店里做了下螺蛳粉,然后,客人都被熏跑了。” 余清泽:……难怪店里没几个客人。 他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这个螺蛳粉吧,确实闻起来臭臭的,但是吃起来绝对爽。” 刘老板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啊,我们一家之前在家里做过,也尝过,确实味道好。可这客人不知道啊,闻着味儿就跑了。而且,这味道,经久不散。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余清泽问道:“那你不想推这个了?” 刘老板皱眉,道:“我是想推的,这味道是真好,我现在每天回去都要做一碗来吃,要是客人吃了,一定会喜欢上的。” 余清泽想了下,道:“不然你先推桂林米粉,这个味道比螺蛳粉味道要小一点,等客人们接受了桂林米粉,再推螺蛳粉?” “这也是个办法,不过桂林米粉的味道也重,里面也有酸笋。你看啊,如果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人,说不定连店都不进来了,那就连之前的部分客人都丢掉了。而且如果我只做桂林米粉和螺蛳粉了,也行不通啊。”刘老板很无奈地说道。 余清泽说道:“那你干脆另开一家专门的桂林米粉和螺蛳粉的店吧,不用这么大店面,小一点的,摆个五六张桌子就行了,让老大或者老二专门负责。” “再开一家?”刘老板惊讶道,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 余清泽点头,道:“现在面馆生意也很好,分开做的话,两边的客人都可以兼顾。另一家店你可以开到南大街,那边的租金没这边贵,人流也还可以,这种特色店铺,只要客人爱上了,会自己找过去的。” 刘老板转了两圈,然后道:“这个办法好!我这就跟他们说一下。” 余清泽又急忙拉住他,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急。在开之前,我建议你先在外面摆个小摊试试,先让客人们都知道了,接受这味道了,再开店,不然这一个月租金也好几两银子呢!” “有理!你那小吃车在哪里做的?我看非常好用,我也去弄一辆。”刘老板说道。 余清泽答道:“这就是我们村长家做的,你要是要,我让他按我那形式给你做一辆。” “好,做一辆,要两个炉子那种!”刘老板要求道。 “行!”余清泽点头应了,然后又道:“你们做螺蛳粉的汤汁还有多吗?待会收摊我带我夫郎过来吃。” “还有,材料也有,你们过来吃就是。” “那行,那就谢谢老哥了。”“客气啥。” 收摊后,大家都回家了,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往刘记走,说带他去吃个好吃的吃食。 乐哥儿好奇问道:什么吃食? 余清泽答道:“螺蛳粉。” 乐哥儿是早就知道余清泽教了刘记这么个吃食,不过一直没吃过,听闻要去吃,兴致就来了,非常想去尝一尝。 余清泽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道:“乐哥儿,那个螺蛳粉吧,味道有些大,但是相信我,味道真的很好,很好吃!” 乐哥儿好笑地望着余清泽,点头,比划道:好,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 等到乐哥儿到了刘记,他站在门口不走了,甚至恨不得马上掉头回去! 好臭! 余清泽看他捏住鼻子的样子,失笑道:“真有这么臭?”刘老板估计现在正在做螺蛳粉,那味道比之前他来的时候要大了许多。 乐哥儿疯狂点头。 很臭,非常臭,惨绝人寰的那种臭!令人发指的臭! 余清泽朝他伸手,哄道:“就是闻起来臭,吃起来很好吃的,真的。来,进来吧。” 乐哥儿双脚定住了般,摇头,坚决不挪动了。闻起来都这么臭了,怎么能下得去嘴? 余清泽无奈了,走到乐哥儿身前,微微蹲下身,然后一个公主抱,将乐哥儿整个抱起来进了屋。反正这会儿店里也没客人了。 乐哥儿身体失去重心,双手赶紧抱紧夫君脖子,然后,悲剧了,鼻子没了手捂着,那股味道直接侵入了他的鼻腔,已经被吸进去了。 要窒息了!乐哥儿赶紧腾出一只手捂住口鼻:…… 将乐哥儿抱到一张桌边坐下,乐哥儿的手都还没从口鼻上放下来。 等到刘老板端出来两碗螺蛳粉,看见乐哥儿这样子,笑道:“臭是臭了点,味道好!你不相信我,应该要相信你夫君啊,他什么时候做过不好吃的东西了?是吧?” 关于这一点,乐哥儿以前是很肯定的啊,可是现在很怀疑了。这不叫美食啊,这应该叫,臭食才对。 “你捏着鼻子,我喂你吃一口?”余清泽拿过筷子,笑道:“来都来了,总得试试嘛。乖,吃一口,要是你不喜欢,咱们就回去做饭吃。” 说着,他拿过勺子,夹了一条粉条和一条酸笋,用勺子接着喂到乐哥儿嘴边,哄道:“赏个面子,吃一口,嗯?” 乐哥儿看他这样子,就不忍心拒绝他了,捏住鼻子,露出嘴巴,将筷子上的粉条和酸笋吃到了嘴里。 刚吃进去,乐哥儿就睁大了眼睛,很惊讶。 这味道,跟闻起来那么臭的东西,真的是同一样? 这味道,酸酸的,辣辣的,那根笋脆脆的酸酸的,很好吃啊,特别开胃。跟他们的酸辣粉有得一比。 “怎么样?”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捏着鼻子点点头,竖了个拇指,表示好吃,但是捏着鼻子的手还是没放下来。味道是好吃,但是气味也是真的臭! “是吧,我就说好吃,来,再吃一口,你尝尝这木耳和豆泡。”说着,余清泽又喂了一口。 乐哥儿又吃了,然后再下来就不肯让他喂了,直接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左手捏鼻子,右手拿筷子吃起来。 不过要吃这粉,也不能一直捏着鼻子,不然没法呼吸了。吃了几口,他就不得不放开了。 然后,等他吃过了之后,再闻这味道,好像又没那么难闻了。 等到吃完这一碗螺蛳粉,在这味道里待久了,乐哥儿都快习惯这味道了。 可是,等到出了刘记,回到小吃店之后,他总觉得还能闻到那味道,他闻了下自己胳膊上的衣袖,又闻了下头发,又扯过余清泽的衣服闻一闻。 果然!全身都是那股螺蛳粉的味道! 他飞快地到厨房里打了热水就去冲凉房里洗澡洗头了。 余清泽:……刚刚还吃得那么欢,这会儿就又嫌弃了。 唉,哥儿啊…… 第99章 月钱随你开 次日,蔡府答谢宴。 余清泽和乐哥儿等畅哥儿他们到了之后,便立马带着家宝去了蔡府。今天不止要做一些点心,还要做八桌的菜。 到了蔡府后,余清泽他们直接去了厨房。家宝也去帮了会儿忙,到巳时后他便被米哥儿带去洗漱换衣服了。 这次答谢宴,比之前蔡晨曦中举人时要隆重得多,上次只是办了茶会,请了各大小世家的夫郎来参加。这次是正餐宴席,请的是桐山城里各世家名流的当家夫夫。 这次本来蔡老夫郎没想让余清泽下厨,毕竟余清泽是家宝的义兄,不是他们蔡府的私人厨子,以前自己家吃一吃就够麻烦人家了,现在这种宴席,这么多桌,怎么好麻烦他。他便安排直接让福伯他们做就可以的。 不过余清泽考虑到平时就受蔡府关照颇多,就想着借机报答一下。而且差不多要开饭馆了,也可以借此宣传一下,便主动提了一下。 余清泽能做的话,蔡老夫郎自然很高兴,客人招待好了,蔡家也有面子,便答应了。 八桌的菜和点心可不是小数目,幸好有些菜乐哥儿也能做,再加上福伯他们给他打过多次下手,对他的一些要求基本都熟悉了,合作起来也算顺利。 前院,客人们陆续过来了,除了各家的当家夫夫,他们大部分都带了孩子过来。这些孩子基本上是一些有心要考功名的小汉子们,家长带来沾沾状元家的喜气,说不定桐山城下个状元郎就是自家的了呢。 蔡老太爷夫夫带着蔡云蔚和家宝在正厅接待客人。 “哟,胡贤侄,你们到了!”蔡老太爷见到门口小厮引来的人,惊喜叫道。 “恭喜老爷子老夫郎!大喜啊!”一对夫夫带着孩子进来了,当家的进门就拱手道贺。 蔡老太爷捋着胡须笑道:“哈哈哈,谢谢谢谢。胡贤侄你们总算是到了,快进来坐,刚才梁贤侄还在问起你,说要跟你好好喝一杯呢!” “哦?他到了?那我找他去,上次没喝过我,他还挺记仇,哈哈哈……”胡当家笑着说道。 蔡老太爷听了,也是大笑道:“哈哈哈,那你们今天可以好好喝,不醉不归!” 这边,胡夫郎也笑着道了喜,让身边的少年叫人。 蔡老夫郎看到少年,笑着说道:“哟,就几个月不见,鸣儿这是又长高啦!可真俊!” 胡夫郎摸了下儿子的头,笑道:“最近吃得可多,过了年个子一下就窜起来了。” “到长个的年纪了,你这下可以放心了,以前还老担心他不长个。”蔡老夫郎笑着接口。 胡夫郎显然很开心,说道:“是啊,之前一直比同龄的孩子矮,可不担心呢嘛。” “那是还没到时间呢,往后啊鸣儿还能长呢!”蔡老夫郎笑着说了,然后又给他们夫夫介绍道:“来,蔚儿、昱儿,见过胡世叔和叔么,还有胡鸣。” 蔡云蔚和家宝闻言,上前一步,拱手行了礼,叫道:“胡世叔好,叔么好!鸣儿弟弟好。” “好好,云蔚身体好了,这可太好了!”胡当家的高兴道,然后看着蔡云蔚边上的家宝,疑惑道:“这位是?” 蔡府认家宝为义子的事没有张扬,只有少数世家消息灵通的,知道蔡府新收了个义子。蔡老夫郎让家宝今天跟着他们,也有一方面是为了介绍家宝给各世家的人认识认识。 蔡老夫郎将家宝拉到身边,笑着道:“这是文东新认的义子,叫傅嘉昱。” 家宝便又行礼叫了一声:“见过胡世叔,叔么。” “好好。”胡当家应了一声,摸摸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便说道:“今天没带什么东西出来,明儿世叔再备份薄礼补上哈。” 家宝微笑着道:“世叔客气了。” 蔡老夫郎接过话,道:“不用那么客气,也就是想让他认认人,免得以后见着了都不知道怎么称呼。” 胡夫郎看着家宝,惊讶道:“我瞧着,昱儿好像余记小吃店里的小账房先生?” 蔡老夫郎点头,道:“就是他。余记的余老板是他义兄,他正跟着学做生意呢。” 胡夫郎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看着像呢。” 这边说着,门口那边,蔡管家亲自领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人进来了。 蔡管家走近了,跟众人说道:“太老爷,老夫郎,县令大人和夫郎到了。” 众人一听,立马行礼道:“拜见县令大人。” 洛明达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把折扇,凹了一个风流才子的样子,笑哈哈道:“哎,这不是在县衙,今天没有县令,只有我洛明达,诸位不要拘礼,吃好喝好啊。” 众人一听,互相望了一眼。 蔡老太爷哈哈一笑,道:“那咱们就听洛少爷的。洛少爷洛夫郎能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哈哈,里面请。” 洛明达闻言,笑着抱拳跟蔡老太爷夫夫道:“老爷子、老夫郎,给两位道喜了。”洛夫郎也适时地跟两人道了喜。 蔡老爷子道:“承您吉言。来来,两位里面请。” 将两人请到大厅上座,里面一众人早得知消息,又是好一番见礼,这才坐下。 坐下后,洛明喝了口茶,看到茶几上的几盘小点心,都没怎么见过的样子,立马被吸引了。 他拿起其中一块半是金黄色半是白色像一朵花一样的糕点,尝了一口,甜而不腻,满口清香。 “这点心味道好,没怎么见过呢。” 蔡老夫郎笑着答道:“这是红薯山药糕,用红薯和山药做的。” 洛夫郎闻言,掏出手帕擦擦手,然后伸手捻了一块,以手掩口尝了尝,然后轻点头,说道:“味道确实好,比京城里的点心也不差。” 闻言,蔡老夫郎就笑着道:“自是比不得京城里的,尚能入口罢了。其他几样点心味道也还可以,两位也可尝尝。” “这又是什么点心,里面好像是肉馅的,挺好吃的。”在蔡老夫郎和洛夫郎说话的时候,洛明达已经又拿了一小块状元饼吃了起来。 蔡老夫郎顿了下,然后笑道:“这个啊,这叫状元饼,家里人自己为了喜庆做来应景玩儿的。” “哦?状元饼啊?”洛明达闻言,拿起手中的点心左右看了看,笑道:“这名字取得好啊,我可得多吃点!说不定我也能中个状元玩玩儿呢?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说着,他一口将那饼给吃下去了。 闻言,大家伙讪笑着左右看看,一时没人敢答话。现在也没人摸得准这洛少爷话里的意思。 洛夫郎瞧了洛明达一眼,淡淡道:“行了,你胃不好,别吃那么多甜点。” 蔡老夫郎赶紧接口道:“怎么,洛少爷胃不好吗?那是得少吃点甜的。我让人沏一壶养胃茶来。” 说着,蔡老夫郎招来仆人,让人去沏茶了。 因为洛明达夫夫来了,大厅里的气氛明显没有之前热乎,其他世家的人还没摸清这新县令的脾性路数,也都很谨慎地开口,也就互相小声交谈着。 一时之间,也就蔡老夫郎和蔡老太爷陪着两人闲聊着,有时候赵夫郎夫夫搭一两句话罢了。 也就是到了快开席前,经过一阵子的观察,一些想着跟县令搭上关系的,这才主动地搭话了。 幸好,没过多久,管家过来通知可以开席了。 蔡老太爷夫夫俩便招呼着客人们入座,将洛明达夫夫请到了主桌上。 专门收拾出来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桌椅,仆人们已经将主菜都上好了。 四冷盘八热菜一热烫,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客人们刚进来就被这香味吸引了,看着这跟平常大家吃的都不一样的菜式,有些惊奇。 等到客人们都坐下,蔡老太爷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开场白,表达了一下对各世家的感激,然后就邀请洛明达给说两句。 洛明达一坐下就被摆在他面前的一大盘鹅肉吸引了,油光发亮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吃。此时听到蔡老太爷叫他说话,他站起来,哈哈一笑,道:“一时叫我说话,我也没啥好说的,就祝蔡府大少爷节节高升,祝老爷子和老夫郎身体康健!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等蔡老太爷宣布开席,他就率先夹了块鹅肉吃起来。 鹅肉中吸足了浓郁的汤汁,不像其他荤菜的油腻感,有些甜,又有点酸,很开胃。 洛明达还没吃过这种做法的鹅肉,顿时问道:“老爷子,这道鹅肉叫什么名儿?没见过这种吃法。” 蔡老太爷答道:“这叫五杯鹅。洛少爷喜欢?” 洛明达点头,笑道:“味道挺好。府里厨子手艺不错啊,能借我两天吗?我这刚来,厨子连市场都还没找着。” 蔡老夫郎闻言,就笑道:“这可不是府里厨子做的,是我孙子的义兄做的。” 洛明达闻言,惊讶道:“是吗?老夫郎,这义兄手艺好啊,能引荐一下吗?” 蔡老夫郎顿了一下,问道:“洛少爷的意思是?” 洛明达笑着道:“看他手艺挺好,想请他到县衙去做做饭。” 蔡老夫郎闻言,笑容微敛,道:“抱歉,洛少爷,这我可不敢答应你。” 桌上的其他人也眼神微妙地看着两人,都默默吃着,没敢答话。 “那我亲自问问他,您看把他请来一下?”洛明达笑嘻嘻地说道。 蔡老夫郎看了老伴儿一眼,蔡老太爷点头。 蔡老夫郎便起身,穿过几桌,到余清泽他们这一桌,低声跟余清泽说道:“小余,洛少爷吃着那五杯鹅好吃,要请你去给他做厨子。他有意而来,你待会不要答应他,其他的我们来处理。” 乐哥儿也听见了,担心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挑眉,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拍了拍乐哥儿的肩膀,让他放心,然后跟着蔡老夫郎过去了。 “洛少爷,这就是今天做这桌菜的余清泽。”蔡老夫郎介绍道。 “见过洛少爷。”余清泽行了个礼。 洛明达见到他,放下筷子,转过身,说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余清泽点头,道:“是的。” 洛明达看了他一眼,拿起布巾一边擦手,然后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味道很不错。我府里现在缺个厨子,不如你到我这边来做事吧,月钱随你开。” 余清泽:…… 第100章 下马威 洛明达此话一出,主桌比刚才更加安静了,连吃饭的动静都没有了,大家全都抬头看着这洛少爷。 这要求实在是……很无理,想不到他真的当着蔡老太爷夫夫的面提出来了。 之前提出借人家蔡府厨子也就算了,借个两三天、三五天的也无大碍,姑且算是帮他忙了,还让他承了一份人情。 可这人,蔡老夫郎都说这菜是蔡府孙子的义兄做的了,这洛少爷竟然还提出让人家去他府里做厨子,这不拐着弯儿在贬低蔡府就跟他家厨子差不多吗? 这蔡府在桐山城怎么着也是个数得着的大世家。因为蔡大人当年当机立断护了城,全桐山城的百姓都从心底里感激蔡大人,尊敬蔡大人,哪个世家不给蔡家几分薄面,特别是蔡家大少爷如今又中了状元入了翰林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各个世家更是只会交好而不会交恶。 现在,洛少爷这态度就让他们心里不舒服了。 要是蔡府只相当于他洛少爷家里的厨子的话,那他们这些桐山城的各个世家又算得了什么?乃至于,这整个桐山城,在他洛明达眼里又算个什么? 都是他洛家的仆人吗? 赵夫郎看了赵家当家一眼,赵当家对他摇摇头。赵夫郎敛下眸,有些微愠。 这洛明达的来历,这大厅里在座的各位可能还很多人不知道,但他是知道的。礼部尚书的三儿子,家世显赫,父亲实权在握,也难怪他这么不把蔡府放在眼里。 只是,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今天是蔡府的喜庆日子,这洛少爷这么来一出,落蔡府的面子,到底是何意? 他的‘下马威’吗? 赵夫郎可不相信这洛明达就单纯是因为看上了余清泽的厨艺,而想让他去当厨子。怎么说,这洛明达也是在京城权利中心浸淫长大的,虽说传言吊儿郎当十足纨绔的样子,但纨绔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闯过大祸,可见也不是个傻的。 他抬眸看了眼余清泽,有些担心余清泽的回答,这要是答得不好,蔡府的面子可真的被洛明达踩在地下了。 这边,余清泽听了这洛少爷的话也有些无语,又看他一副大爷赏你的模样,更是想翻白眼。 但是不能翻! 这种官二代,小老百姓惹不起,不然随时都能赏你一句:我爹是尚书! 那就不好玩了。 余清泽想了那么一秒,然后笑着道:“多谢洛少爷抬爱。洛少爷能喜欢余某做的菜,实在是余某三生有幸。只是,实在是抱歉,在下还有个小店需要顾着,每天实在太忙,无暇他顾,只能多谢洛少爷厚爱了。” 众人一听这回答,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蔡老太爷夫夫和赵夫郎夫夫赞赏地看了余清泽一眼。 洛夫郎扫了桌上众人一眼,垂下双眸。 “哦?你还有个店子啊?什么店子?”听到余清泽拒绝了,洛明达将手里擦手的布巾放下,神色一下淡下来,挑眉问道。 余清泽答道:“是个点心店,就在北大街上,洛少爷洛夫郎要是得闲,可去坐坐。” 洛明达似笑非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说道:“行啊,有空肯定去。” 这时,洛夫郎侧头对着洛少爷说道:“夫君,这五杯鹅再不吃,可就凉了。” 闻言,蔡老夫郎也赶紧道:“这道菜得趁热吃,味道才好,那道大鹅菌菇汤也很鲜美,两位尝尝。” 洛明达听了这话,立马转身,笑着道:“尽顾着说话,把美食给忘了。大家快吃,这菜味道这么好,可别浪费了!” 蔡老夫郎给了余清泽一个眼神,余清泽点头,说了一句场面话便回去自己那一桌了。 乐哥儿刚才一直关注那边,可隔着两桌,他们的声音又不大,也没听清楚,见余清泽回来,便关心地问有没有什么事。 余清泽握了下乐哥儿的手,摇头,说道:“没事。回去再跟你说。” 闻言,乐哥儿点头,盛了碗汤递给余清泽。 他直觉肯定是有什么事,他刚才一直看着那边,见那洛少爷的表情后来明显不太好了。 压压惊。乐哥儿比划道。 余清泽哭笑不得,在乐哥儿的腰上拍了一下,然后拿起勺子喝起来。 整个宴席后半,洛少爷和洛夫郎都是一直吃着,不时跟其他人聊一下,并无再出什么幺蛾子。 刚才那事,也就主桌上几人知道,其他人并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事,看见洛少爷找余清泽,只以为是他知道这些菜是余清泽做的,叫他过去问话的,并没多想其它的。 这新县令刚到第二天,就让他们幸运地在宴席上遇到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不得好好把握机会,拉近拉近关系啊。于是,在宴席过了大半的时候,其他桌的当家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到主桌敬酒去了。 这洛明达也真不愧是吃喝玩乐出了名的,那些汉子们的敬酒,来者不拒,通通干了,面不改色的,看得出来酒量是真的好。 到后面上饭后甜点的时候,那道拔丝香蕉,他一个人吃了一半。 酒量是好,嗯,爱吃香蕉,看得出来,也是真的。 宴席吃了大半个时辰,结束后,众人又小坐了一会儿,这才纷纷告辞离去。 送走了客人,蔡老夫郎对着余清泽和乐哥儿说道:“辛苦你们了。” 余清泽摇头,开玩笑道:“不辛苦,我看他们吃得都很开心,等到我开饭馆了,应该能拉些生意呢。” 蔡老夫郎笑道:“就你这厨艺,不用拉生意,大家冲着你的名号都会去了。” 余清泽就笑:“希望如此。” 蔡老夫郎笑了一会儿,然后停住,叹口气,对余清泽和乐哥儿说道:“以后你们要是碰到这洛少爷和洛夫郎,注意着些,今天闹这一出,相信你看出来了,就是有意为之。对方到底家大势大,咱们惹是惹不起的,小心着点,两三年很快就过去了,相信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的。” 余清泽闻言,郑重点头,道:“我们记下了,多谢老夫郎提醒。” 另一边,洛少爷洛夫郎回到县衙。 洛夫郎待小厮们上了茶,挥退了仆人,亲手给洛明达倒了杯醒酒茶,严肃地说道:“夫君,你今天做过了。” 洛少爷在揉着额头,听闻洛夫郎的话,手顿了一下,道:“夫郎何出此言?” 洛夫郎道:“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蔡府在这桐山甚至整个云州都名望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初来乍道的,今天这么下人家面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洛少爷嗤笑一声,道:“谁让他们讽刺我的,我这刚来第二天,他们就办什么状元宴,这不明摆着向我示威吗!我洛明达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气?!不就小小一个知府吗,你怕什么?” 洛夫郎凝眉,道:“你忘记爹之前交代的了?蔡晨曦如今在圣上面前正当红,蔡知府又是丞相那边的人,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洛少爷不甚在意地道:“本来就不是我想来的,都是老头子,明明京城还有许多空职位,硬把我弄到这鸽子蛋大的地方,无趣得很。回京城最好,你不想回去啊?” 洛夫郎简直恨铁不成钢,道:“要回去也得拿出点成绩光光彩彩地回去啊,不然,你让京城那些人怎么看我们?你还想像以前那样混日子吗?” 闻言,洛少爷使劲揉了下太阳穴,皱眉烦躁道:“行了,在家爹说我,来到这里了,你又说,烦不烦啊!我本来就不想当官!” 洛夫郎看着他,气死了,嫁给这么个混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菩萨! 洛少爷见洛夫郎铁青着脸,顿时又软下来哄道:“好了好了,我以后收敛点还不行吗?这有啥好生气的……” 咕咕哝哝了好几句,洛少爷忽然放下手,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夫郎,又说道:“哎,夫郎,那厨子手艺是真的好,做的菜可比皇宫里的宫宴还好吃!” 洛夫郎没好气地瞟他一眼,道:“除了吃,你能不能再想点别的?” 洛少爷撇嘴,道:“你不也吃得很高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 洛夫郎:…… 洛少爷一口气喝完那醒酒茶,然后又说道:“他不是说还开了个点心店吗?明天让元宝去买些回来尝尝。哎,夫郎,他说那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你记住了吗?还有,他叫余什么来着?” “……”洛夫郎无奈地说道:“叫余清泽,他没说店名,只说在北大街。” “哦,那明天让元宝去找找。”洛少爷揉着额角,皱眉道:“喝多了点,我头疼,夫郎,我先去躺一下啊。” 洛夫郎拉着他,道:“诶,不能睡,你要去衙门了,还没正式见过衙门的人的,县丞早上就来请示过了,还留下了一些县城的政务。” 洛少爷摆摆手,说道:“我头疼,等我睡醒了再说,让县丞自己处理政务,我没来之前不也是他处理的嘛,或者,夫郎你先帮我看看,等我起来你跟我说说。我明天早上再过去县衙。”说着,他往卧房走去。 洛夫郎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叹气,只好招来管家,吩咐他安排人去调查一下桐山城各个世家的事情,还有那个余清泽的事情,以及他跟蔡府的关系。 管家领命离开。 洛夫郎来到书房,坐到书桌后,拿过县丞呈上的桐山城政务看起来。 第101章 驯夫妙计与烛光晚餐 第二天一早,洛夫郎便将洛明达从床上挖了起来,又让小厮伺候着洗漱了。 洛夫郎给洛明达换上县令的官服,边整理边说道:“今天上午要去县衙,以后每天要按时去处理政务。典史和主簿也都是新任的,只有县丞最熟悉桐山城的情况,你可别摆少爷架子,这段时间不懂的多问问他,先摸清情况往后才站得住脚,知道了吗?” 洛明达兴趣缺缺,懒洋洋地道:“知道了。” 洛夫郎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抿唇,然后说道:“昨天下午我让元宝去打听清楚了,余清泽的点心店在桐山城很有名,点心也很好吃。你要是好好去县衙做事,中午我就让元宝去余清泽的点心店买点心回来。” 听到洛夫郎这话,洛明达眼睛一亮,望着他夫郎,问道:“真的?” 洛夫郎点点头,道:“前提是你要好好做事,我会让小篮子跟着你的。” “……”听到有人跟着,还是洛夫郎的贴身小厮小篮子,洛明达一下又焉了。这小篮子只听他夫郎的话,特别不好忽悠。 吃了早饭,洛明达临出门前,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夫郎,你不给我点碎银子吗?” “你要碎银子做什么?有什么要买的,我去给你买。” “……新到衙门,万一我要赏属下们一些酒钱什么的呢?” “哦,那些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在小篮子那里,你需要的时候问他拿。” “……”洛明达气鼓鼓地走了。 都是他家老头子! 临出发前将他所有的钱都搜走了,连藏在鞋底和发冠里的银票都被搜了,真是气死他了!现在他身无分文,连一粒碎银子都没有!家里财政大权全部掌握在他夫郎手里,要用钱必须问他夫郎要,想背着夫郎出去喝点小酒吃点好吃的钱都没有! 最过分的是,他家老头子还跟他所有的猪朋狗友都叮嘱了一遍,不能借钱给他。 太绝情了!简直人生惨剧!是不是亲爹了! 这是他洛明达这二十几年来最憋屈的时候,本来他凭着这身份去大街上随便吃一吃,估计也很多店家不要他的钱,问题是,他还没有吃别人白食的习惯,他丢不起那人! 为了吃到好吃的点心,洛明达不得不打起精神到县衙里坐着听县丞介绍了一上午的桐山城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放班了,他回到家,果然就看到桌上摆着些点心。 他洗漱了下,迫不及待地就吃起来,这什么糯米鸡什么煎饺的,果然这味道就跟余清泽做的菜一样,好味道! 洛明达顿时便觉得,一上午听那县丞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久,也没那么难受了。 洛夫郎见了,背过身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等到午休过后,洛明达再去衙门前,洛夫郎又道:“听说余记的豉汁蒸排骨和凉拌木耳也不错。” 洛明达惊喜道:“是吗?那晚上再买回来吃吃。” 洛夫郎望着他,说道:“你要是下午好好办公的话……” “……”洛明达幽幽地望了他夫郎一眼,道:“夫郎,你以为我那种为了吃排骨,就好好办公的人吗?” 洛夫郎瞥他一眼,淡淡道:“哦,那晚上咱们就让厨子随便做做吃了吧。” 洛明达瞪他,扭头大步离去。 ……哼! 蔡府答谢宴后,余清泽以为洛县令会派人来找一下茬,毕竟自己在宴席上拒绝了他,按照纨绔少爷的设定,应该没那么容易罢手才是。而且如果他要是想找蔡府麻烦的话,从与蔡府关系密切的自己的小吃店下手是最简单容易的了。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不过,连续几天过去,并无事发生,倒是洛夫郎带着孩子和小厮来小吃店吃了一次点心,临走时特意称赞了余清泽店里的点心好吃,还打包了一整个食盒的点心。 后来,据畅哥儿说,那个小厮这几天每天都要来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打包点心,每次都要拎两个食盒走,但每次都只买两样点心。 余清泽挑眉,吃喝玩乐惯了的洛少爷,显然对吃的要求也挺高,怎么每次只买两种点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有点儿意思啊。 洛明达这边没事,其他人基本也不会来找小吃店的麻烦,余清泽他们只要顾好生意就行,小吃店这边进入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 刘记那边,螺蛳粉小吃摊在小吃车做好后,便开始摆摊了,就在他们斜对面以前余清泽他们摆小吃摊的那个摊位。 最开始的时候,那浓重的气味飘散开来,那一段路都是那个味道。 对于没有吃过螺蛳粉的人来说,那味道简直就是极刑。 路人纷纷掩鼻跑过,根本就当做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哪里还能让他们停下来尝一尝味道? 小吃摊附近的摊主一边要忍受那难闻的气味,还要忍受客人大大减少的心痛,苦不堪言。就是后面两家店铺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两天后,小吃摊附近一下就空了!其他小摊贩都到别处去了,离螺蛳粉远远的。 不然,再这么下去,连摊位钱都赚不回来! 小吃摊是刘老板的大儿子在负责,有这种味道,路人们是没有勇气停下来吃的,小吃摊前几天一个客人都没有,不过刘老大还是每天都坚持出去开小摊。 店铺的老板们都找刘老大抗议,让他换个地方去摆摊,你自己家店门口不摆,为啥要摆到我们店门口来影响我们生意?! 刘老板大儿子笑嘻嘻递上一碗螺蛳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位置风水好啊。我请你们吃螺蛳粉,喏,免费的,很好吃!顺便帮我开开张!” 老板们:……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余清泽就每天午时跑过去吃一碗,让刘老板他们和店里的伙计也每天都轮流去那里吃,吃给大家看看。 见到有人吃了,有些胆大爱尝鲜的食客就愿意吃了,之前实在是被那味道熏得不敢上前,这么臭,怕吃出问题。而且他们看到余清泽也在吃,便上去问了下,得知这螺蛳粉和桂林米粉就是余清泽教给刘记的,顿时放下心来,余老板教的,味道肯定错不了。 等到他们忍着那味道吃下第一口米粉,顿时眉头也不皱了,鼻子也不捂了,这烫烫的又酸又辣的螺蛳粉,吃起来竟然这么爽?! 慢慢的,来吃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知道北大街还有个闻起来臭吃起来爽的螺蛳粉小摊! 刘老板在小摊开了一个月后,便在南大街上开了螺蛳粉小店,让刘老大夫夫去专门负责了。 六月初二是常爷爷的六十三生日,而恰巧,乐哥儿的生日是六月初六,往年乐哥儿他们都是一起在六月初二这天一起过的。 本来余清泽想给老人家办个大的寿宴,被常爷爷拒绝了,说一家人一起过过就行了,等以后喜寿或是大寿再办。 初二这天,余清泽将小吃店交给畅哥儿看着,准备给常爷爷和乐哥儿好好过个生日。 蔡老夫郎他们听说了,俩夫夫带着蔡云蔚一起过来了。 中午余清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寿宴,还做了个大蛋糕,让大家都吃得喜笑颜开。 到初六这天,在小吃店里,余清泽又给乐哥儿单独过了个生日。 夜幕降临,余清泽将门窗都关了,只剩下两盏烛盏温柔地燃着。 店里的小圆桌上,被铺上了一层素色桌布,一边的小花瓶里,是余清泽特意去蔡府采来的九朵玫瑰花,火红的花瓣鲜艳夺目,上面还有余清泽特意喷上去的‘露珠’。 桌上正对的两端摆着两盘猪排,桌子上放着两套刀叉。为了这个生日,余清泽特意去铁匠铺打造了两套刀叉。 怕光吃猪排吃不饱,余清泽又做了两盘炒面。还有一小瓶桂花酒。 乐哥儿好奇地看着这一桌,等着余清泽出来。 余清泽换好衣服,出来坐下,倒了两杯酒,对乐哥儿笑了一下,说道:“夫郎,生辰快乐!为夫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陪你一起过!” 乐哥儿闻言,脸颊上飞上两抹嫣红,他端起酒杯,跟余清泽碰了下。两人一饮而尽。 “这叫猪排,专门做给你尝尝的。”余清泽将自己面前的猪排切好小块小块地,然后跟乐哥儿面前的猪排对换了,说道:“直接用叉子叉着吃就可以了。”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熟练地切着盘子里的猪排,然后叉着吃了,他便也拿起叉子吃起来。中途还学着余清泽的样子试着切了一下,发现自己笨手笨脚地,便放弃了。 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是不要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了。 吃完烛光晚餐,两人在后院桂花树下又纳了会儿凉。看时间差不多,余清泽进厨房去端水果蛋糕。 乐哥儿后脚就跟进来了,从身后紧抱着余清泽的腰身,将脸贴上了他的背。 余清泽心里一荡,任乐哥儿抱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将乐哥儿抱进怀里,低头深吻起来。 两人都喝了点小酒,今晚气氛又旖旎美好,很快便进入状态,在厨房里来了一场普雷。 乐哥儿双手撑着灶台,咬牙承受着余清泽给的快乐。快到极致时,他一激动,用力大了点,灶台边缘凸出的部分便被他按、裂、了! 啪——咚—— 灶台一角那块砖崩落了。 身体失去重心的同时,乐哥儿也达到了顶点。余清泽眼疾手快将乐哥儿捞回来,在乐哥儿被吓一跳身体紧缩时也一并去了。 …… 第102章 香满园 次日,畅哥儿他们过来时,看到灶台一角缺了个口,都很惊奇,纷纷问怎么回事。 乐哥儿低着头,脸红得要滴血。 这种问题自然不能让夫郎来回答,这锅必须自己背啊。余清泽摸摸鼻子,说道:“我昨天看见一只小老鼠趴上面,就拿顶门的木棒去打,没想到用力过猛,就把灶台给打磕了。” 乐哥儿瞪了余清泽一眼,谁是老鼠了! 余清泽:…… “有老鼠?”畅哥儿阿么吃惊,在厨房里巡视一周,说道:“那些菜有没有被咬坏?” 乐哥儿:…… 余清泽:…… 余清泽摸摸鼻子答道:“叔么,我检查过了,没有咬坏。那老鼠机灵得很,一下就跑走了,我也没打着。等今天收摊我就去请人来补一下。” 畅哥儿阿么听说没被咬坏食材,松口气,说道:“等会让畅哥儿去买些老鼠药来,防一防。” 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忍住笑,点头道:“好。” 这天,隔壁的隔壁饭馆——香满园,上午的时候出了件事,闹得挺大。 听旁边小摊贩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气冲冲地冲进去,开口就骂人,还砸了许多东西,吓跑了不少店里的客人。 余清泽他们在外面看了下,没怎么听清在吵什么,只知道吵得挺厉害,好像有个人被椅子砸破了头流血了,还请了大夫过去。 后来听来店里吃点心的客人说了,才知道,原来那五十来岁的汉子是城东一家叫‘五味轩’的饭馆的老板,同时也是主厨。他之所以来闹事,则是因为,他的大徒弟,最得力的左右手背叛了他,转投了香满园。因为这香满园的老板出了比他开的月钱高一倍的钱将人挖了过来。 如果仅是这样,可能五味轩的老板还不会这么气,只恨自己认人不清,养了条狼崽子。可是,他那大徒弟,不止跑了,还把他教给他的几道拿手菜在香满园推出了。 他五味轩能在桐山城里立足那么久,就是因为那几个拿手菜,如今香满园这一推出,五味轩的生意立马受到了影响。 这大徒弟呢,是五味轩的老板从他十多岁时一直带到大的,十几年了,说是亦师亦父也不为过。如今为了钱就这么背叛了他,将他推上绝路,难怪他那么愤怒了。 “唉,所以说啊,做咱们这一行,要找个徒弟都不容易,要是没看清人,手艺就被盗走了。”下午,刘老板跟余清泽做在桂花树下聊天,说起这件事,他就直感叹。 “是啊,风险是大。”余清泽给他倒杯茶,又说道:“可是,要想把生意做大,总得收几个徒弟,不然总依靠自己家几个人做事,是行不通的。太累了。” 刘老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也是,像我的面馆,也就只能做成这样了,只能靠着家里几个人。也就是你了,这么容易就把手艺教给别人,不止教给我和蔡府的,你点心店里的,你就不怕他们哪一天学会了,然后就被别人给撬走了?” “怕啊,怎么不怕。”余清泽也没隐瞒,说道:“所以我现在挑的人都是村里的,爷爷和乐哥儿他们知根知底,常爷爷从小看着长大的,乐哥儿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性子多少知道一些。而且,都一个村的,要是他们真的像那个老板的大徒弟一样,他们在村里首先都不会好过,村民的口水就得把他们淹死。要真是外面招的,我也担心的,做跑堂的可以,做徒弟,还是要知道根底了解品性的好。” 这个世界可不像他前世。他前世的世界经过了几千年的文化沉淀,各个行业都汇聚了众多先人们积累下来的璀璨文化,已经有许多的经验和方式方法给后人学习。就像是厨艺,不仅有专门的厨师培训学校专门教人手艺,而且资讯发达,差不多什么菜谱都能在网上找到。当然,要想学得精,也是只能由师傅一代一代传下来,毕竟许多秘方培训学校是不会教的。而且师傅们选徒弟也都还是比较严格的,但到底还是比这个世界要好得多。 况且,在他的前世,厨师已经发展成一种职业,跳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职业选择,所学的各种拿手菜也是一个厨师的敲门砖。 在这个世界,历史还短,在各方面的发展和积累都还比较缓慢和浅薄,谋生的手段也少,大家把秘方都看得很重,捂得严严实实的,还做不到分享与共享。 在这里,他最大的一个优势就是,随便拿出一个手艺方子就能赚钱。但也正是因为处于这样一个世界,找徒弟这种事就显得比前世要更加重要了。 刘老板就叹口气,道:“人心隔肚皮,哪能看得那么清。像那老板,也肯定没想到十几年的师徒,就走到了这一步了。” “哈哈哈,所以这个就要看做老板的了。”余清泽笑了一下,然后问刘老板,道:“你觉得那徒弟为什么要离开五味轩到香满园?” 刘老板瞪眼,道:“为了钱啊!那老板不是说了嘛,香满园老板多给了他一倍的月钱。” 余清泽摇头,说道:“或许是,又或许不是,我们只听到一方之词,并不是全部。” “那你说能是为了啥?”刘老板问道。 “这就很多了。”余清泽一个一个给刘老板掰扯道:“一,钱,这个刚刚说过了;二,可能香满园环境更好?这个环境就包括好几方面了,比如说饭馆的环境。香满园新开的,单是从外观看就要比五味轩新多了吧?而且我听说香满园里面的厨房改造过,很大很宽敞,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能有一个宽敞干净的厨房,做菜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吧?你试想看看?” 刘老板略想了一下,点头,道:“这个有理。” “再来,这个环境除了饭馆环境,还包括些别的,比如人跟人之间的关系,这也是一种环境。可能香满园的老板许了他什么别的好处,比如来了就是大师傅,不用看别的老师傅的脸色行事?之类的。” 刘老板皱眉,道:“这个我就不是很赞同了,他是那老板的徒弟,做师傅的教训一下徒弟,难道也不行吗?” “徒弟做错了,师傅教训徒弟是能理解的,但是如果那师傅经常无故教训徒弟呢?当然,这不是指那个老板和徒弟啊,我只是举个例子。不过,那个徒弟确实没处理好。” “反正,他就这么背叛他师傅,总归是不对的。” 余清泽笑了一下,不跟他再争论这个问题,两个世界的人,三观都不一样,是争论不出结果。若是跟他说什么人跟人之间是平等的言论,说不定人家把你当神经病。 一个员工能不能在职场上得到足够的尊重,这是员工离职的一个重要因素。毕竟,许多人都是因为受不了老板或者上司的‘臭脾气’而离开的。还有,单位里人际关系的好坏,这也是一大因素。 所幸,他们的小吃店,现在氛围良好。主要是他工钱给得够,还包了早午餐了,他作为老板,也很尊重他们,并不会动不动就骂。而且相对于这个世界每家店只有一天月休的假期,他们有四天假呢,这福利够好的了。 不过,还是得要出个正式的制度才行,还得弄个奖惩制度,规范一下。等以后做久了,难免会出现工作勤快的和不勤快的之分,得加以区别,不然到时候员工难免会有怨言。 余清泽想了会儿,然后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今天听那客人说,那香满园的老板还不止挖了五味轩一个厨子,好像还挖了几个人?” 刘老板点头,道:“我也听说了。你以后要是开饭馆了,可得注意了。” “嗯,我会注意的。”刘老板不说,他也已经引起足够的重视了。余清泽点头应了,又说道:“老哥,我已经在想着开饭馆的事了,你要是得了消息,知道北大街上哪个店铺空出来了,麻烦告诉我一下。跟现在这个这么大的,两层的也可以。” “行,这个没问题。”刘老板一口应了。 隔壁香满园的事溅起了水花,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生活里永远不缺八卦,即便是在小吃店里,熟悉的客人们之间也爱凑一起边吃边聊,八卦的对象已经从香满园飞到了其他的地方。 比如,最近有人经常能看到新任县令赶赴各种夜宴,世家大族有,商贾人家也有,常常喝得酩酊大醉才出来;又有人说隔壁的香满园还请了县令大人到他店里去吃饭呢,还不止一次,据说还请县令大人去了杏花巷。后来县令大人还被洛夫郎给抓个现行,从里面给拎出来了。 余清泽笑笑,每天在店里转悠转悠,倒是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县衙内院,洛夫郎下了马车便直接回了房间。洛明达皱着眉怂怂地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哎哟,夫郎,我头晕,……”一进房,洛明达便开始装晕,边撑着脑袋,边偷看坐在桌子边的夫郎。 见他夫郎没反应,洛明达焉焉地走到桌子边,伸手倒了杯水,往他夫郎面前一递,说道:“喝杯茶?” 洛夫郎扭过头,不看他。 见状,洛明达烦躁了,他一屁股坐下,直接把那杯水喝了,然后咕咕哝哝开始说道:“我跟你说,我可没碰那些青楼小哥儿啊,也就是请我去的那些人太热情了,我这不是推脱不开吗,不是你说的要跟他们那些世家啊什么的搞好关系的吗?你可不要拿这事去跟我爹打小报告啊,免得又延长归期。” “我自从娶了你,出去玩都是去茶楼饭馆了,青楼就没去过几回,就是去了也都是喝喝小酒摸摸小手罢了,就没好好玩过一天了,我京城花少的名头都被抢走了,被其他几人都嘲笑好久了……” 洛明达咕咕唧唧自己说着,没看到洛夫郎已经铁青的脸。 “哦?那你是还想把你花少的名号再夺回来,去秦楼楚馆里跟那些小哥儿搂一搂抱一抱再睡上一睡是吧?”洛夫郎气极了,直接将平常说不出口的话都一并讲了。 “你怎么这么想?!”洛明达惊道:“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啦,我可没说啊!我已经娶了你了,怎么还会去,去找青楼小哥儿。那就是逢场作戏,你知道的啊……” 洛夫郎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呼出,告诉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要慢慢来。他已经混了这么久,一下子就想让他全部改掉,是不可能的。 “朝廷律令,官员不得出入秦楼楚馆,如有违反永不录用。你知道那些人找你去那地方,是抱的什么心思?你这是想自毁前程吗?” 洛明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拒绝不就行了。”说着,他往净房去了。 洛夫郎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公公收缴了夫君全部银钱,想趁着这次让自己约束夫君帮他将陋习改掉,站立起来有所出息,这任务,真是十分之艰巨啊。 第103章 新农具、新作物与新店铺 六月下旬,小吃店歇业十天,全员回家收割稻谷搞双抢。 此前,村长家又做了一批稻床出来卖,经过去年秋收稻床的使用,人们发现了稻床的好处,今年做出来也很畅销。 但是因为做法比较简单,其他木工店也都赶在收割前陆续推出了,总体价格有所下降。村长家赚得没有去年多,但是也很不错了。 说起来,像是婴儿车和学步车之类的,市场上也有其他的木工店在卖了。这些不像吃食,这些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结构和做法的,复制起来比较容易。包括后来村长家做的婴儿三轮车和牙刷,也没多久就被别人复制了做法。 特别是牙刷推出后,受到了人们的欢迎,但是因为售价比较高,还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用得起。 有了牙刷,余清泽就想着也得有牙膏呀。他后来就去找济仁堂的李大夫,跟他提了提牙膏的理念。不过现在李大夫还没研究出那种特别好用的,他们现在仍是用细盐和牙粉来刷牙。 特别值得肯定的是,这牙刷经过木工们几个月的努力,牙刷的样式和固定刷毛的方式都改良了,大有进步,已经越来越先进科学,起码刷牙的时候不那么容易脱毛了。 因为立足于桐山城这个重要的内陆交通枢纽城市,即便有好几家木工店在同时做,这些新型的商品卖的也还是很好。那些有眼光的行商们总是能敏锐地发现各种物品里暗藏的商机,而愿意花大价钱将它们带往全国各地。 村里面,余清泽和乐哥儿平常回家少,这次回来,就发现村里村民们不知不觉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过年的时候赚了一笔,这次收割,大部分人家里都找村长定做了稻床。收割谷子的时候可以打谷子,收割完谷子,还可以晾菜干,到秋天收了红薯了,还可以垫高了用来晾红薯粉。 因为有了做红薯粉的基础,余清泽又教了他们做米粉,现在许多人家有余粮的平常也有做米粉去街上卖,没多余粮食的,看着收益尚可,也都去买了米回来做。 刘老板家螺蛳粉店的米粉都是向村民们订购的。 入夏蔬菜开始收获后,余清泽将做酸豆角酸萝卜的方法让常爷爷告诉了村民们。 他们小吃店已经不需要这个来赚钱,把这些方法分享给村民们,让他们能多一两个赚钱的渠道,多得一点收入。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日子有了奔头,心情就舒畅了,往日里那些为了‘你家鸡啄了我家的菜,我家鸭踩了你家的秧苗’的口舌之争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也正是因为余清泽洒下的这些恩惠,他们一家现在在村里那是非常地受人欢迎和尊重,连常浩都说,他在学堂,那些小孩子都听他,那表情别提多得意。 还有个好消息是,经过八九个月的研究制作,大健将第一台脚踩打谷机做出来了,正好赶上夏收。 余清泽一回来就立即去村长家看了。 村长家老屋院子里,一台崭新的脚踩打谷机放在了院子中央,旁边还放着许多的芦苇杆和狗尾巴草,还有两棵观音草,上面的籽都已经没有了,成了光杆。 余清泽上去试了试。他右脚踩在踏板上,慢慢用力,滚轮慢慢被齿轮带着动起来。 速度渐渐加快,那随着滚轮转动而带起的‘嗡嗡嗡’的破风声是如此美妙! “太棒了大健!”余清泽兴奋地下来,使劲地拍了拍大健的肩膀,说道:“今年打禾终于不用甩得胳膊酸痛了!” 大健摸着后脑勺嘿嘿嘿笑,顶着两熊猫眼说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好用,我用芦苇杆和狗尾巴草试了试,那滚轮转了两圈,上面的籽就干净了。” “哈哈哈,就是这么好用!不然我那么坚持让你们做干嘛?”余清泽笑着说道。有了这脚踩打谷机,他们收割的速度就提高了,还不用那么累。 转头,他看到屋檐下还放着几个齿轮和一个滚轮架子,问道:“那些是废掉的吗?” 大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头,道:“那些齿轮合不上,滚轮两边的圆盘也有些问题,等改天我把它们拿回去给铁匠铺。” 余清泽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大健,又问道:“看你这眼睛黑得,多久没睡了?” 旁边村长笑道:“他啊,想着要在收割前做好,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一直在这老屋里呢,饭都是他夫郎送过来的。” 大健做出了这打谷机后,心情一直很亢奋,还没觉得困,一直想着要给余清泽看看,这会给余清泽看过了,他便开始觉得眼皮重起来了。他说道:“现在是感觉好困,没事,待会补一下就行了。” “你快去睡吧。我跟你爹商量就行了。” “那行,那我回屋睡觉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越说越困……”说着大健回前面屋子去了。 随后,余清泽跟村长他们商量了一下,分配好了打谷机的使用时间,然后乐呵呵地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乐哥儿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脚踩打谷机的魅力。 余清泽先给他们示范了一遍,等他下来,然后两个少年迫不及待地拿了一手稻禾就上去了,乐哥儿的速度都慢了一拍。 “注意站稳!小浩家宝,你们不要踩那么快,会被卷进去的!先别放进去,让它慢一点。”余清泽在边上看着两个少年就胆颤心惊。 他们把打谷机踏板踩得太快,滚轮转得飞快,这要是没站稳,手上的稻禾往里一放,他们就得被带着往前栽进去。 “哦哦!”两人将脚抬起不再踩,等到滚轮速度变慢了一点再慢慢踩上去,一边踩一边打起来。 “好快啊!”家宝正反翻转了两三遍手里的稻禾,再拿起来一看,禾上的稻谷就已经全部脱粒了。他还记得去年秋收的时候,他胳膊都打肿了的事,现在这打谷机,转几下就好了。 常浩也很兴奋,道:“这个打谷机真是太好用了!” 余清泽无奈跟两个少年道:“小浩家宝,待会你们俩别踩了,我们打的时候跟着我们一起打好了。” 他们俩下来,乐哥儿和常爷爷上去了。 嗡嗡嗡,唰唰唰,左右翻了几下,手上一大手的稻禾顿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禾草。 “呵呵呵,好用!”常爷爷笑呵呵道。乐哥儿也高兴点头表示赞同。 这打谷机也吸引了村民们的围观,看着他们打禾这么快,好些村民们还上去试了一把,都被这机子给震惊了。 等问余清泽这机子得多少钱一台。 余清泽答道:“这是第一台,村长他们还没算过成本,还没定出价,不过不会便宜,里面很多铁做出来的,最少起码都得七八两吧。” 这么贵! 听完,村民们就沉默了,默默摇头回去继续用稻床了,等看村长和余清泽家用完,看能不能借来用一用好了。 因为有了脚踩打谷机,又有村长家的牛可以借用耕田,乐哥儿他们比其他村民家都要早一些完成双抢。 剩下的时间,他们又将地里的活儿给全部做了。 余清泽特意去马铃薯地里看了一下。经过近两个月的生长,马铃薯长到了膝盖那么高,已经开始在开花。白色的小花朵俏立枝头,随风摇曳,还挺好看。 余清泽扒开泥土看了下根部,发现开了花的马铃薯已经开始长出了小马铃薯,很是开心。 因为不知道马铃薯要怎么种,余清泽也提不出什么有效建议,只能依赖常爷爷的种植经验了。 “爷爷,我看这马铃薯枝桠这么密,你说这要不要像红薯那样打打枝啊?”余清泽看着密密挨挨的马铃薯植株,说道。 常爷爷也皱眉,说道:“这第一次种,我也摸不准。这个不是牵藤的,看起来应该不用。不过长得太密,可能长的马铃薯会比较小。” “不如我们试试吧,这一条打打枝,这一条不打,然后到时候看看哪种长得好一些?” “行,试试。” 于是,他们又将马铃薯地分成了两块试验区,一边打枝,一边不打枝。 等到假期过后,小吃店重新营业,余清泽开始每天去街上溜达一圈,看看是否有铺面空出来。 七月十三,刘老板过来了,拉着余清泽到后院,悄咪咪说道:“我听客人说,靠近路口那家茶馆听说不做了,你赶紧去看看!” 余清泽闻言一喜,道:“真的吗?我这就去看看!” 第104章 贾孝仁 听说路口的茶馆不做了,余清泽立马就出门了。 那个茶馆是个清茶馆,上下两层,铺面挺大,在南北大街和东西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黄金地段的黄金铺面。这么好的铺面,得赶紧过去! 刘老板随后也跟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我认识那老板,他和他夫郎还时常到你店里吃点心的。” “哦?他们还经常来小吃店?”余清泽讶异道。 刘老板点头,道:“是对老夫夫,人很和善。” “这样挺好。多谢老哥!”余清泽道谢道。 两人飞快赶到茶馆,扫了一圈,发现茶馆还在营业,有客人,却没看到掌柜的和小二。 在大厅里,零散地有几桌客人在喝茶闲谈,大都是一些清闲的老人家,桌上还摆着鸟笼,看来是刚溜完鸟过来坐一坐喝喝茶。还有一桌则坐着三四个年轻人,看衣着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在说说笑笑。 正在这时,一个小二拎着个茶壶走了出来,看到两人,笑道:“两位喝茶?散座还是雅间?” 两人对看了一眼,刘老板问道:“你们秦老板在吗?” 小二答道:“你们也来找老板啊?他在楼上谈事呢,你们要不先在楼下等一会儿?” 也? 余清泽和刘老板一听,暗道不好,怕不是有人捷足先登先来谈铺子租约了?这铺子,据说就是老板自己的,因为他在家闲着没事做,又爱茶,便自己开来消磨时间的。 余清泽笑道:“好,我们等等,先给我们来壶碧螺春。” 小二道:“好咧,您二位随意坐,我去去就来。” 两人在窗边的位置坐着喝茶闲聊,大约一刻钟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胖胖的汉子跟一个大约三十二三岁精瘦的看起来挺斯文的一个汉子下来了。胖胖的汉子背对着他们,精瘦斯文的汉子面对着他们。 两人一看那精瘦斯文的汉子,顿时大吃一惊。 “没想到是香满园老板贾孝仁。他来做什么,不是有个店了么?”刘老板跟余清泽小声说道。 余清泽摇头,也是一头雾水。按说那香满楼才开业半年,总不会现在就要开分店了吧?还是要换个更大的店铺?看平常香满园的生意也还是可以的。 刘老板又说道:“那个胖胖的就是秦老板。” 余清泽看了看,正好胖胖的老板侧过身子来,余清泽看了下侧脸,有些印象,便点头道:“是在店里见过几次。” 两人看着那边,那香满园的贾老板忽然往这边看了过来,正好与余清泽对视了一眼。 这么个敏感的时候,两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了。 出于礼貌,余清泽举着茶杯的手朝贾老板微微抬了一下,那贾老板也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待贾老板走后,刘老板立马把秦老板叫住了。“秦老哥!” 秦老板转身一看,惊讶道:“哟,老刘啊,怎么有空到我这儿?哎,这不是余记的余老板吗?” 余清泽站起拱了拱手,笑道:“秦老板。在店里见过几次,没想到您是茶馆掌柜的。” “嗐,什么掌柜不掌柜的,就开着打发日子的,很快也不开了。”秦老板笑着说道,然后又招呼两人道:“诶,别站着,坐坐坐。小聪,给上壶好茶来!” “哎,来了!”小二在后面茶水室大声应了一声。 余清泽和刘老板坐下。 然后刘老板接着刚才秦老板的话问道:“秦老哥,你刚才说你这不开了?” 秦老板点头,叹口气道:“是啊,我夫郎身体不好,我打算在家多陪陪他。” 刘老板闻言,心里顿时明了。 这秦老板唯一的儿子在十几岁的时候不幸意外去世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此后,他夫郎日日以泪洗面。为了让他夫郎转移下注意力,他便在这里开了个茶铺,两夫夫一起经营着,好让他夫郎有点儿事做。店铺开起来后,他夫郎确实是好了许多。不过此后,他们夫妇俩也一直没能再生一个孩子。 秦老板在这街上有两间铺子,俩夫夫吃喝是不愁的。两人年纪大了,要是秦夫郎身体不好,秦老板忽然决定关闭茶铺也就说得通了。 “哥夫郎身体没大碍吧?”刘老板问了下。 秦老板道:“哎,就是年纪大了,一些老毛病,得好好静养。” “那是得多陪陪哥夫郎。”刘老板点头赞同,然后又问道:“秦老哥,你这店铺是打算开到几时?” 秦老板闻言,抬头,问道:“怎么?你打算盘下来?” “哪里,我的面馆就够我忙活的了。”刘老板摇头,朝余清泽抬了抬下巴,道:“是我这余兄弟打算租个铺面下来开饭馆,正在找店铺呢。今天也是正好听说你这打算歇业,专程过来问问的。” 秦老板看着余清泽,吃惊道:“怎么,余老板要开饭馆了?” 余清泽点头,笑道:“是,正在看店铺。” 秦老板又问道:“看中我这里了?” 余清泽直接点头,道:“是,您这铺子,位置好,还有两层,很适合开饭馆。” 秦老板想了想,然后说道:“不瞒你们说,今天已经有两个人找过我了,刚才那个,你们也看见了吧,是那个香满楼的老板,他也是要用来开饭馆的,说是想扩大下他那店铺的规模。” 余清泽和刘老板闻言,互相看了一眼,果然,那贾老板是来谈铺子的事。 刘老板问道:“你们谈妥了?” 秦老板摇摇头,说道:“他给的铺租倒是很让我满意,比市价要高二两。但是,我还得回家问问我夫郎,他不太喜欢这个贾老板。” 刘老板小声道:“怎么说?” 秦老板也没隐瞒,说道:“我夫郎没出嫁前跟五味轩老板的夫郎是隔壁邻居,两人关系还挺好。之前五味轩不是出事了吗,我夫郎就不怎么喜欢这贾老板了。” 两人闻言,明白了,同时他们心里一下放松了一点。这可真是太巧了,说不定冥冥中天注定这店铺就不能是他贾孝仁的。 余清泽赶紧道:“那,秦老板,不如租给我,那贾老板开价多少,我也可以出一样的。” 秦老板看了他一眼,道:“他可出了二十五两一个月。我之前看过他那饭馆,生意挺不错,午晚饭点时基本能坐满七八成。你开饭馆,可得比他的客人还多一倍,才能负担得起这店铺租金了。” 余清泽笑道:“秦老板,你放心,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点信心的。” 刘老板也帮腔道:“是啊,秦老哥,你还怕他的生意不好吗?你看看他那小吃店,客人络绎不绝的,那些点心你不是也吃过吗,整个桐山城可有哪一家的味道能比过他的?” 闻言,秦老板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做菜的手艺也跟做点心一样好?” 余清泽摇头,道:“不一样。” 秦老板闻言,顿时叹口气,就说嘛,点心已经做得那么好了,做菜还能那么好,怎么可能? 就是刘老板见他摇头也是一愣,怎么摇头了? 余清泽见两人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做菜的手艺比做点心要好,做菜才是我最拿手的。” 秦老板听了顿时抬头望着他,惊讶道:“你做菜才是最拿手的?” 余清泽点头。 做菜才是他的本职,做点心那完全是空余时间他跟师傅学着玩的,他根本没花多少精力。平常在酒店也时常看其他的点心师傅做,也就学会了。当然,可能没他那世界的专业点心师傅做得那么好,但是在这里,已经足够征服这个世界的人的胃了。 秦老板看他点头就震惊了。 点心已经做得这么好了,做菜还更好?!那得什么样啊?! 忽然,秦老板就非常想尝尝看余清泽做的菜了。 秦老板忽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好,我租给你!就为了你的手艺,为了你刚才那句话!” 大堂里其他桌上的客人闻言,都诧异地望了过来。 闻言,余清泽双眼一亮,高兴说道:“那真是太好了!谢谢秦老板!” 秦老板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些激动了,他朝其他客人挥挥手表示没事,然后转回头跟余清泽说道:“我跟我夫郎都很喜欢吃你店里的点心。你这手艺,如果不开店,真是太浪费了。你能看中我这里,我也很高兴,租金也不用那么多,就跟其他铺子的租金持平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之前说好了按照您跟贾老板说的价格租的。”余清泽说道。 秦老板摆摆手,道:“我们老两口,也没几年好活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够花就行。我们活了这大半辈子,现在居然还能吃到这样美味的点心,已经觉得无憾了。如今,你又说你做菜手艺更好,那我怎么也要尝尝看了。最好吃的美味就在我的铺子里,多美的事啊,老刘你说是不是!” 刘老板自然是同意的了,道:“是。没吃到余兄弟做的凉面凉皮前,我觉得我做面的手艺已经够好了,然后,他来了,我才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手艺在他面前,完全就不够看了。后来,又吃了他做的点心,是惊为天人啊,感觉我这前半辈子都白活了似的。” “对,可不就是白活了嘛!” 秦老板和刘老板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赞起来,让余清泽这个当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后,当天下午,余清泽就和秦老板将租约给签好了,三天后秦老板就交铺子。 等第二天晚上,贾孝仁得知茶馆已经租给了余清泽而且还是以市场价租的时候,气得直接摔了一个大花瓶。 “夫君何苦生那么大的气?店铺没了,再找一间不就是了,可别气坏了身子,人家心疼。”一双纤细素白的手从背后环过来,在贾孝仁的胸口轻柔地揉着,娇柔的嗓音如蝴蝶轻轻飞过。 贾孝仁伸手覆上那双手,将它们拉下来,然后反手将双手的主人一把拽到身前,揽过那人的腰,在丰满的山丘上狠狠抓了一把,然后直接将那人推倒在床上。 “笙儿心疼了,那就想办法好好安慰安慰为夫!” 作者有话要说:  ‘哥夫郎’相当于‘嫂夫人’。 第105章 一步一步更靠近 秦老板果然按时将店铺清空腾了出来。 拿到店铺的那天上午,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去看了新铺面。 新铺子单层的面积跟现在小吃店的面积差不多大,二楼以前做茶馆时是分隔开做雅间的。 因为余清泽说他要重新装修,秦老板将原本的雅间隔断都清空了,现在整个二楼跟一楼一样,完全都是空荡荡的。 “乐哥儿,你看,我想一楼就像小吃店那样,放散桌,然后二楼,弄几个包厢。哦,包厢就是雅间。到时候别人有些谈生意的或者谈事情的,就有个比较隐秘的空间了。你看怎么样?”余清泽拉着乐哥儿的手,在二楼空旷的厅里给乐哥儿说着自己的设想。 乐哥儿看着这宽敞的空间,比划道:做不了几个雅间,会不会划不来? “放心,雅间的钱赚的绝对不会少。你想想啊,一般要用雅间的是什么人?”余清泽引导着乐哥儿去思考。 乐哥儿想了想,比划道:大户人家的人,不喜欢跟别人一起坐大厅的;谈生意的;还有一些请客吃饭的? 余清泽点头,刮了下乐哥儿的鼻子,笑道:“我夫郎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乐哥儿扬唇笑了一下。他喜欢余清泽这么夸他。 因为本身见识有限,乐哥儿已经在很努力地跟上余清泽的步伐。他跟着余清泽学算术学识字,学习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处理问题的方法。 而且,余清泽每一次有关店铺生意的事情,都会跟他商量。他也感觉到,余清泽这是在有意教自己。 这让乐哥儿很开心。他愿意学,也想学。 他想一步一步更靠近自己的夫君,希望夫君在说出什么新鲜的点子的时候,自己能马上理解到他的意图。而不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他想跟夫君能心有灵犀。 从小吃摊到小吃店,这整整一年里,乐哥儿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眼界开阔了,脑子也变灵活了,现在偶尔提的一些建议,余清泽也会采纳。这可让他高兴坏了,也更加积极地去思考有关店铺的事情。 “所以你看,大户人家的,谈生意的,有钱能请客聚会的,这些客人,是不是都希望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余清泽又说道。 乐哥儿点点头,如果自己想跟别人谈生意,肯定也不想让别人听了去。 余清泽继续将道理给乐哥儿说透:“而且,一般这些人,会更舍得花钱。你看啊,如果我们自己去吃饭,两个人,可能点两三个二三十文三四十文的菜或许就可以了。” “但是这些人,大户人家有钱,会对吃的要求高一些,吃得也精致,就愿意尝试稀奇一些的菜式。而谈生意的和请客的得充充场面,那就有可能会点八九十文上百文甚至两百文一份的菜。这样一算,人家单是一个菜的价格,可能就抵一楼普通桌一桌的饭钱了,你想想是不是?” 乐哥儿一听,顿时豁然开朗,原来还可以这么想。 他立即比划道:我懂了! 见乐哥儿懂了,余清泽笑道:“所以,雅间,是必须要有的!” 乐哥儿点头,非常同意了。 随后,余清泽在厅里横竖走了走,比划了下,说道:“大雅间放十到十二人的大桌,小雅间放四到六人的小桌,好好设计一下的话,大概可以做四个大雅间,两个小雅间,中间还可以隔出一个休息的地方。” 两人在里面看了一上午,讨论了许久。余清泽掏出当初开小吃店的时候记事的那个小本子,将事情都一一记下来,然后再一一去准备。 装修店铺、订桌椅、人员招聘培训与安排、菜单及价格拟定等等,事情繁多。 这次,余清泽没有再一个人去忙,他都带着乐哥儿一起。小吃店里,铁柱和二牛经过两个多月的练习,已经能跟畅哥儿阿么配合好将厨房里的事情做好,乐哥儿就可以腾出手来了。 过了几天,两人刚从外面回小吃店,畅哥儿说大河回来了,还带了好几箱的东西回来。 余清泽闻言,双眼一亮,赶紧跑到后院去看,就只看到后院屋檐脚下堆着十来个箱子,但是并没有看到大河。 他又跑回大堂,问畅哥儿:“大河呢?怎么不见人?” 畅哥儿还在跟乐哥儿说话,转头答道:“他说还有东西没搬完,去搬了。” 余清泽回到后院,围着那几个箱子不停转悠,他好想打开来看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可是大河又没回来,不好就这么把箱子打开了,真是着急。 转着转着,他忽然闻到了一种特别的气味,臭臭的,感觉像是大葱放烂了的腐烂味。 该不会是……榴莲吧?余清泽又贴近了箱子去闻,在最底下的箱子确实散发着榴莲的味道。 余清泽惊喜:……居然带了榴莲回来! 过了一刻钟,大河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箱子,手上还拎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重。 “大河!你回来了!快快快,喝口水,给我说说你都带了些什么回来?”余清泽看见大河,赶紧帮他把肩上的箱子给卸了下来,还挺沉。 “余大哥,乐哥儿。”大河将麻袋放下,叫了一声,然后接过乐哥儿端过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 喝完后,大河边拆箱子上的绳子,边说道:“这次去的南方,带了好几种东西回来,有两种是水果,有一种是蔬菜。还带了三样蔬菜种子。” 余清泽也帮着开始拆起来。 “这十来箱全是给我带的?你自己有买吗?”余清泽问道。 大河点头,指着最边上的两箱,说道:“我带了两箱。” “你们这次去得很远吗?时间挺长的。” “之前的远一点,长是因为老板到了那边后生病了,在那边耽搁了十天。所以我找东西的时间也比较长,才找到这些。” “原来如此。” “这个跟冬瓜有些像,但是要小很多,当地人叫小冬瓜。我看咱们这边没有,当地人说能很久都不坏,我就带回来了。”大河打开他那边的一个箱子,在干稻草里面躺着的是一整箱的深绿色的小冬瓜。 是节瓜。余清泽打开自己那边的一箱,也是节瓜,他点头说道:“这个是可以储存很久,应该也很好种。” 两人继续拆。 刚打开自己面前的箱子,余清泽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在稻草的包裹中,里面是满满一箱子拳头大小的番石榴。有些还是绿色的,有些因为放的时间过长,熟过头变成了黄绿色。 “这个叫鸡屎果。当地人说可以保存一个月,摘的时候还是生的,运回来可能太久,变成这样了。”大河在一边解释道。 “鸡屎果好难听。”余清泽笑了笑,拿起一个变淡黄色的番石榴闻了下,别说,还真有点像鸡屎的味道。他扭头叫乐哥儿:“乐哥儿,拿两个篓子过来,这些熟了的要挑出来放着。” 乐哥儿闻言去拿了。 大河笑道:“因为当地人有些觉得那味道跟鸡屎有些像。” 等乐哥儿过来了,余清泽让他将里面的番石榴都挑拣出来。 番石榴也有两箱。 剩下四个箱子要大很多,一打开,余清泽双眼就亮了起来。 果然是榴莲! 箱子被打开的瞬间,独属于榴莲的那股强烈的臭味就飘散开来。 乐哥儿对气味很敏感,立即捂住了鼻子。 “这个叫,叫什么来着?”大河皱眉想着。 “……榴莲。”余清泽双眼发亮地补充道。 “对对对!就叫这个名字!闻起来臭臭的,但是吃起来很好吃。”大河看着箱子里已经黄了的榴莲,说道:“摘的时候还很青的,现在这么黄了,会不会坏掉了啊?” “这个不怎么禁放。我们试一试就知道了。”余清泽进厨房去拿了一把刀,然后拿了一块木板出来垫着,拎起一个开了口的榴莲,开了。 开了后,那气味就更大了,乐哥儿直接捏着鼻子跑厨房去了。 余清泽捧起来闻了一下,惊喜道:“还没坏,估计是刚开口的。不过也要赶紧吃了,不然放不了两天就得坏!” 余清泽去厨房,看到乐哥儿,就笑道:“那东西很好吃的,出去试试?” 乐哥儿疯狂摇头。他的鼻子超级灵敏,对气味尤其敏感,那气味那么臭,都飘到厨房里来了。 “唔,什么味道?臭臭的,乐哥儿,是不是我们什么东西放坏了?”畅哥儿阿么忽然转过来说道。 余清泽笑道:“叔么,不是的,是大河带回来的一种水果,您出来吃吃看,很好吃的。” 畅哥儿阿么怀疑道:“水果不是都是香的吗,还有臭的水果?” 余清泽点头,道:“只是闻起来臭,您出来吃吃就知道了。” “是吗?我去看看。”畅哥儿阿么好奇到后院去了。 余清泽又对乐哥儿说道:“你又不相信我?”神情有些小委屈。 乐哥儿:…… “上次螺蛳粉是不是很好吃?”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余清泽不再说话了,朝乐哥儿默默伸出手。 乐哥儿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进了余清泽的手里。 外面,大河和畅哥儿阿么已经每人拿了一块吃起来了。 “怎么样,叔么?”余清泽笑着问道。 畅哥儿阿么皱眉道:“吃起来确实不臭了,就是这味道吧,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像烂南瓜?” 大河哈哈一笑,说道:“当地人也很多人这样说,有喜欢吃的,就觉得特别好吃,比如说我。” 畅哥儿阿么笑道:“每个人口味不一样。” 余清泽拉着乐哥儿去洗了手,然后从壳里分出来一块递给乐哥儿。 乐哥儿鼓起勇气,接过来,闭着眼睛吃了一口。 口感绵软柔滑,甜甜的,入口即化,还有种特别的香味。 余清泽一直在观察着乐哥儿的表情,见他吃了一口后,眼睛就立时睁开了,好奇地看着手里黄色的果肉,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好吃吧?” 乐哥儿点头,一只手比划道:香甜香甜的。 “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虽然每次都不相信我,但是乐哥儿的口味跟自己还是很像的!余清泽想到。 乐哥儿吃完一块,就又拿了一块。 余清泽叮嘱他道:“最多只能吃两块,这个吃多了上火。” 乐哥儿闻言,点点头。 这个榴莲挺大,里面肉也多,居然有五瓣肉。几人分着吃完了。 榴莲虽然有四箱,但是因为它个大,一箱也就只装了八九个,算起来实在不多。 大河自己那两箱,一箱是番石榴,一箱是榴莲。 大河吃完榴莲洗完手后,看到边上的麻袋,拎过来跟余清泽说道:“余大哥,这个东西送给你们驱蚊,夏天要到了,把这个放在房间里,蚊子就少了。” “什么东西?驱蚊草?”余清泽好奇问道。 “不是。”大河将麻袋打开,将里面的一个大盆栽露出来,说道:“番柿。” 那是个盆栽,绿色的枝叶上面吊着许多圆圆的青色的和红色的果子。 余清泽:……西红柿! 第106章 物以稀为贵 见到那红红的果子,余清泽立马走过去蹲下,凑过去闻了下,西红柿枝叶的气味闷闷的,他又用手托起一串四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西红柿闻了闻,立马闻到了那股清香的味道。 “大河,你刚刚说把这个送给我们……驱蚊?”余清泽有些一言难尽地问道。 大河点头,道:“这个东西驱蚊效果可好了,放一盆在房间里就行,蚊子就少了大半。我们也是听到给老板看诊的大夫说的,然后我们就去买了放在舱房里,蚊子果然就少了,后来我们就去每人买了一盆,准备回来放家里。夏天蚊子太多了,晚上都睡不好。而且,这果子红红的,还挺好看,但是又没人敢吃,怕有毒,在当地人们都是拿来当花一样养的。” 余清泽:……好吧,以前没人敢吃,的确是当观赏植物用的。只是,没想到还被开发成了一种驱蚊植物。 “你说你们每人买了一盆?你和其他船上的伙计?”余清泽急忙问道。 大河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我想把它们都买过来。”余清泽双眼发光,又问大河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伙计?” 大河愣了一下,挠挠头,说道:“有十几个。不是,余大哥,你买这个这么多做什么?要放店里驱蚊吗?晚上不是不开店吗?” 余清泽笑道:“大河,这个番柿,可以吃的。我想把你们带回来的都买下来,留种子,然后我们自己种。” 大河惊呆,愣道:“这个可以吃?那么红,不怕有毒吗?”果子那么鲜红,枝叶的气味还那么难闻,连蚊虫都不靠近,确定能吃? 余清泽摇头,伸手摘了一个最熟的西红柿,洗干净,张嘴就要咬。乐哥儿见了,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余清泽的手腕。 “怎么了?你想吃?”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都没人吃过,你不要吃。 余清泽心中一暖,找了个借口,说道:“放心,我师傅以前吃过的,他给我尝过。” 乐哥儿仍是很担心。 余清泽握着乐哥儿的手,说道:“相信我,没事的。” 看余清泽眼里没有一点慌张很笃定的样子,乐哥儿不由得点点头。以前银耳他们都说有毒不能吃,后来余清泽证实,银耳是可以吃的。或许,这个,也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余清泽等到乐哥儿点头了,才咬了一口。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既吃到了榴莲,又吃到了西红柿,还有番石榴可以吃。 大河在一边看着两人,心里暗暗叹口气,脸上却又不禁露出笑容来。 自己跟余大哥比,可真是哪方面都不如啊,难怪乐哥儿会喜欢他。 听说他们马上又要开饭馆了,这个小吃店生意这么好,饭馆的生意肯定也会很好。 这两次回来,看着乐哥儿脸上一日胜过一日的笑容,大河心里终于不得不承认,乐哥儿嫁给余大哥,是嫁对了。跟着他,比跟着自己要幸福百倍。 当心里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的时候,大河感觉心里堵着的一块石头也松动了一些,总觉得,能喘上气了,轻松了一点。 余清泽吃了两口,看着乐哥儿担忧地神色,干脆将手里的西红柿往他嘴边一递,道:“不然,你也尝尝?要中毒,咱俩一块儿中?” 乐哥儿瞪了他一眼,然后就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余清泽问道,一边伸手将乐哥儿嘴角的一滴西红柿汁给擦了。咬得也太狠了! 乐哥儿尝了一口,惊讶地点点头。酸甜酸甜的,很清爽的味道。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这个西红柿,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不良反应,大河松了口气。“真的能吃啊。” 余清泽点头,说道:“能吃。所以,大河,能不能请你帮帮忙,找他们说一说,他们多少钱买的,我双倍买下来?你觉得他们能卖给我吗?” 大河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去问问。” “好,辛苦你了。如果他们不肯卖,你就看看能不能把熟了的果子摘回来。对了,先别跟他们说可以吃,到时候他们都吃了,就没种子了。” “好,我记着了。” 余清泽道了谢,然后将这盆西红柿放到能晒太阳的地方去,剩下的西红柿就暂时先不能吃了,要取种子。 现在还不到八月,在他的印象里,秋季也有人露天种植西红柿的。桐山城这个地方气候还可以,现在气温也还高,而且这里的冬天并不长,也不是很冷,应该可以栽种一茬。 说定这事,余清泽又想起大河说带了蔬菜种子回来,他忙问道:“大河,你说的蔬菜种子是什么蔬菜?” 大河走到墙边,从椅子上拿过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大布包,打开,里面有三小包种子。 “这个青布包的,是花菜的;这个白布包的,是叫荷什么豆的?” “荷兰豆?” “对对,就叫荷兰豆。然后这个花布的,是叫卷心菜的,据说是卷成一团的,跟白菜一样,中间是卷起来的。” “嗯,花菜、荷兰豆和卷心菜。大河,真是太好了!咱们以后就有更多的菜吃了!”余清泽高兴地拍着大河的肩膀说道。 这三种蔬菜,都是秋冬季节的蔬菜,现在应该就差不多可以播种育苗了,大河真是回来得太及时了!以后冬天就可以不用老吃萝卜白菜腌菜干了。 收拾好种子,余清泽开始考虑起怎么卖这几箱水果来。 他问了大河番石榴和榴莲买回来的价格,因为他都是直接到人家家里去摘的,还买得多,就比较便宜。番石榴是四文一斤买的,榴莲是十三文一斤买的。 他跟大河说了一下,明天将番石榴价格定为十二文一斤,榴莲定为带壳四十文一斤,果肉八十文一斤。 大河吃惊,那么贵! 余清泽点头,道:“物以稀为贵,从南方运回来的啊,肯定要贵点的。” 他让人去赵府和蔡府送了信,说是从南边得了两样新鲜的水果,邀请两府的夫郎明天上午过来尝尝。 然后他找来畅哥儿和另一个伙计,跟他们交代了一下明天上午卖水果的事情。 晚上收摊,余清泽给伙计们每人发了一个番石榴给他们尝鲜,榴莲因为量不多,就只能每人用勺子尝几口了。 晚上,请畅哥儿陪着乐哥儿守店,余清泽带着两个榴莲和一些番石榴回去给爷爷和常浩尝尝,另外将三包蔬菜种子带回去,准备给爷爷让他种。 第二天上午,畅哥儿他们就在余记门口摆了张桌子敲起锣吆喝起来。 桌子上,番石榴切了一个,切成小块小块的。榴莲也开了一个,拿了许多的勺子出来,可以勺着试吃。 蔡老夫郎和赵夫郎他们也到了,在后院,余清泽亲自招待,请他们尝了鲜,然后跟他们说了这两种水果的功效。最后送了他们每人两个榴莲和七八个番石榴,分别用背篓和篮子装着。 开始在店门口的人试吃的有,买的人比较少,特别是榴莲,真的是很贵,就比较舍不得了。 畅哥儿见许多人在观望,便大声吆喝道:“就只有这么几箱,卖完就没有了啊!乡亲们觉着好吃的就要快了啊,待会后悔了再想买可就没了。咱们的人去一趟南边不容易,下一次就要明年了!一年一次的机会,抓紧了哟……” 后来在小吃店的客人们有人看到蔡府和赵府的夫郎他们都拎着番石榴,身边的小厮背着个背篓,里面都放着榴莲,顿时又心动了。 一年才能吃一次,贵点就贵点吧。 “哎,伙计,给我来个榴莲,就这个好了。”一个中年汉子带着夫郎逛街,见夫郎吃着觉得好吃,咬咬牙,便想买个回去。 “好嘞,您稍等,我来称称,五斤六两!”畅哥儿用算盘算了一下,道:“一共两百二十四文。” 中年汉子付了钱,畅哥儿给他用草绳绑起来,给他拎着走了。 “哟,这南边来的水果啊?多少钱一斤哪?” “番石榴十二文一斤,榴莲……”畅哥儿抬头,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带壳的四十文一斤,单纯的果肉八十文一斤。” 石笙?他怎么在这里?不是成亲了吗?哦,对,成亲了也可以出来逛街的…… 畅哥儿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堆问题,没想到居然会遇见石笙,顿时头皮一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石笙忽然发难。毕竟,之前,他和乐哥儿还拒绝了他,让石家的人将他带回去了。石笙临走前还留了狠话的。 石笙哼笑一声,道:“还不便宜。给我来一个最大的榴莲,再来六个这个什么番石榴。” 畅哥儿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给他挑了一个大榴莲和六个番石榴,赶紧称好算好价钱。 石笙似笑非笑地看了畅哥儿一眼,扔给他一粒碎银子,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畅哥儿给他找了零,笑嘻嘻地道:“哪能啊,曾夫郎大驾光临,不甚荣幸啊。感谢您的光顾,请走好。” 听到‘曾夫郎’三字,石笙面色一顿,脸色黑了一下,然后又扬唇笑了起来,跟畅哥儿说道:“小二,你叫错了,我不是曾夫郎。”说着,他让小厮拎起榴莲和番石榴,便走了。 畅哥儿有点懵,不是曾夫郎?他没跟曾家二少爷成亲吗? 他看着石笙的背影,陷入深深地惊讶中。随后,让他更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石笙居然走进了他们隔壁的隔壁的饭馆,还挽起了在门口的饭馆老板的胳膊进了店里。 进去之前,畅哥儿还看见他朝这边看了一眼,脸上还挺得意? 畅哥儿:……怎么回事?石笙怎么跟隔壁饭馆老板在一起了? 他有点懵,不过很快,买水果的客人多起来,他也顾不得再想,很快忙起来。 番石榴和榴莲加起来也不多,有了小吃店客人们的捧场,到中午也就卖得差不多了。 留下另一个伙计看着剩下的一点,畅哥儿将装钱的小箱子搬了回去给余清泽,然后到厨房拉着乐哥儿就进了房间。 “乐哥儿,你猜我上午看见谁了?” 乐哥儿摇头。 畅哥儿小声说道:“石笙。” 乐哥儿睁大眼,自从去年那次事情后,他们就再没见过石笙了,连带着房东的儿子赵沁都没再来过小吃店。 他比划道:他经过被你看到了? 畅哥儿摇头,道:“他来买榴莲和番石榴。而且,他进了隔壁香满园饭馆,还挽着饭馆老板的胳膊,很亲热。” 乐哥儿震惊脸:他不是跟曾家少爷成亲的吗? 畅哥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他现在跟着隔壁饭馆老板呢,进去的时候还朝我看了一眼,表情还挺得意的。” 乐哥儿皱眉,搞不懂。 畅哥儿拉着他说道:“你说,他会不会找咱们报仇啊?之前他还说不会放过咱们呢。”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不知道。总之,那事也是他不对,咱们并不亏欠他,不怕他。 畅哥儿看了点点头,说道:“也是,不怕他!” 两人悄悄说完话出来,正好碰见余清泽。 余清泽看着两人神神秘秘地又不知道说什么秘密,无奈摇头,带着他的小本本到后院去忙去了。 番石榴和榴莲过了午就卖完了,余清泽将大河那部分的钱给了他,他没直接按以前说的买大河的两箱水果,而是帮他代卖了。 拿着翻了番的钱,大河体会到了这种南货北卖赚差价的感受,心里很是兴奋,他心里也隐隐有了个打算。 两天后,大河将所有船员都问了一遍,买回了十盆西红柿盆栽,另外还带了一兜熟了的西红柿回来,这是从其他四五个不愿卖盆栽的伙计那儿给摘回来的。 当晚,余清泽跟乐哥儿回家了,他们留了两盆西红柿盆栽在店里,将剩余的西红柿盆摘和西红柿都拖了回去。这已经摘下来的西红柿,里面的籽得弄出来发酵育苗,剩余的部分,就可以用来做菜。 晚上,余清泽将西红柿里面的籽弄出来用碗装着。常爷爷加了点水进去,然后盖上个盘子放着让他发酵,到时候一半直接催芽,另一半晒干留种。 剩余的西红柿,余清泽做了个西红柿宴——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烧茄子,西红柿鸡蛋汤,怕常爷爷不爱吃这酸甜味的西红柿,他又做了个小炒肉和青菜。 常浩家宝和乐哥儿都很喜欢西红柿的味道,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特别是西红柿炒鸡蛋,里面的汤汁都被常浩和家宝分了拌饭吃了。 常爷爷果然对这种酸甜味的不太吃得惯,不过那西红柿蛋汤还可以,他喝了一碗。 大河他们的船队待了六天就又启程了。这次据说是去北方,余清泽照样给了大河银子请他搜寻桐山这边没有的作物或者蔬菜水果。 时间飞快进入八月。 新店铺那边墙壁已经重新刷过,现在已经开始在二楼做隔断;厨房里也正在做改造,灶台在重新砌;需要的桌椅板凳也已经选好了样式下了订单…… 店铺的改造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人员方面,这次不能像小吃店那样了,饭馆需要的伙计要更多,而且要求也更高。 小吃店最多只营业到傍晚,而饭馆的主要生意就是午饭和晚饭。等饭馆晚上他们营业结束,也过了关城门的时间,大家就回不去了。所以,余清泽想着,倒时候就在城里给大家找一个房子,让大家住下来,到时候,他和乐哥儿还是住在店里看店。 余清泽左思右想了好久,又跟乐哥儿和常爷爷商量了几次,决定后厨的伙计都从村里招,自己人知根底信得过;前面跑堂的伙计在村里挑三个,然后再在城里招三个有经验的。村里的村民们大都没有在城里做活的经历,到时候也可以让有经验的小二带一带村里的伙计们,给他们做个示范。 村里挑人的事情,余清泽交给了常爷爷初选,然后他抽空回去见了他们一面,谈过后,又筛选了一遍,定下来十个人。到时候,他打算将小吃店三个机灵点的伙计调过去饭馆,然后再补三个人进去小吃店。 城里这边,他写了个招工启事,贴在了小吃店大门口的宣传板下方。 第107章 饭馆开业 招人启事贴出去后两天,陆续来了七八个有经验的小二。余清泽一一在后院面试了,留下了一个。 这天上午,秦老板过来吃点心的时候看到他招小二,就给他推荐了一个人,就是他茶馆里以前的小二小聪。 “小聪这孩子呢,人机灵,也勤快,也比较重感情。他家里只有一个老么,以前我也是看他可怜,就让他在我那茶馆做伙计,那时候他才十岁,做了七年,如今也十七了。最近两年我茶馆生意不太好,其他小二没了小费收入陆续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留下了,说是只要我茶馆开着一天,他就给我做一天。” 余清泽对那天去茶馆时见到的那个小二还有点印象,他问道:“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秦老板答道:“最近城里没什么饭馆招小二,他就在自己做山楂葫芦卖。” 能得秦老板这样评价的,人定是也不错的。余清泽便说道:“那麻烦您给问问他愿不愿意过来做事?” 秦老板惊喜道:“你同意了?” 余清泽笑道:“您说好的人,定是不错的。” “那我现在就去问问他。” 没过多久,小聪就过来了。 “余老板,听说您这儿招跑堂的,我做了七年茶馆跑堂,您给看看,我合适不合适?”小聪进来见到余清泽也没怵,也没说是秦老板介绍的,直接笑着说道。 余清泽暗自点点头,说道:“我在茶馆见过你。听秦老板说你现在在做山楂葫芦?” “余老板好记性。最近城里事情不好找,就做做山楂葫芦糊口罢了。” “听说你从十岁就开始在茶馆跑堂了?” “是,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还是秦老板心慈,给了份活儿。余老板,您是要新开饭馆的吧?我没在饭馆做过,不过我记性挺好,学得也快,不知道能否合乎您的条件?” “这个没事。你碰到过不少找茬的客人吧?” “挺多。上茶馆的大部分是上了些年纪的客人和闲着无事的少爷们,还有些做生意谈事情的客人。有些客人脾气急,跟同伴说着说着就能吵起来,还碰到过好几次打起来的……” 余清泽跟小聪聊了好一会儿,然后便决定留下他。小聪人机灵,反应快,有处理闹事客人的经验,之前服务过的客人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可以让他在二楼雅间做小二。 之后两天,余清泽又见了好几个人,最后在一对兄弟中间选了哥哥大辉留下。 找齐全人后,余清泽根据需要住宿的村民人数,立马去租了一间有四间房的屋子,然后将之前请村长他们做好的双层床放进去,便可以入住了。 随后,他立即将伙计们都召集起来,在小吃店的后院里给他们培训。 一共十三个人,将其中三个村民跟小吃店调换,把小树、庆哥儿和小海调了过来。 余清泽在桂花树上挂了一块大木板,上面写了开业时的菜单,一共三十道,六道凉菜,十五道热菜,三道汤,三道主食,三道点心。 这是他综合了乐哥儿和家宝两人会做的菜后,挑选出来的。到时候要有一个人负责柜台收银,至少要两人做菜,才能保证上菜的速度。做菜收银他们三人都会了,到时候做菜累了也可以轮流去柜台稍作休息。 他要求所有伙计都记清每道菜的菜名和特征,主食材是什么,口味是咸的还是甜的,辣还是不辣,大致需要多久能做出来等等。 包括打扫卫生和洗碗的两个叔么,他也让他们尽量记下。因为他跟他们说了,如果做得好,也有可能调到前面去做小二跑堂。 跑堂的跟洗碗打扫卫生的,月钱可是不一样的,两个负责打扫和洗碗的叔么听了,兴致也很高,认真地听着余清泽讲解。 他每天给他们说四道菜的特征,还做出来给他们看了一下实物帮助他们记忆。 记完了菜谱,他又开始给他们培训一些他前世酒店服务员所需要的一些知识,比如点单,点单时需要注意问清客人需求,发现客人点的都是制作时间长的菜品时,要有意识提醒客人并引导客人再点一些制作时间短的菜品,冷热菜搭配,时间长短也要注意,避免空桌让客人久等…… 余清泽将自己所知道所想到的,都给他们培训了一遍,还进行了实训,让每个人都模拟了几遍,确保大家基本没问题。 培训完集体项目,余清泽又给专门招来的两个洗菜切菜的伙计做了特别培训。这是特别找的很老实的年轻汉子,他打算将来如果没意外,就培养成厨子的。 经过二十多天的培训,伙计们这边基本都过关了,新店铺那边也已经改造完成。 余清泽带着伙计们将新店铺的卫生搞干净,桌椅摆放整齐,锅碗瓢盆所有物品到位,摆上一些盆摘,铺子里收拾好,挂上招牌盖上红绸布。一切准备就绪,选定了个黄道吉日,就准备开张啦。 九月十五这天巳时,余记的第一家饭馆——余记聚福楼开业。 照例,余清泽请了舞狮队来热场,还请了蔡老太爷一家和赵老爷子他们过来捧场。许多小吃店的老顾客也都来看热闹了,加上路人,这个开业仪式很是热闹。 饭馆开业前三天为庆祝开业,打八折。 开业仪式结束后,也差不多临近午时,一些顾客干脆就坐在了店里,边喝茶边聊天。 他们都是冲着余记这招牌和余清泽的手艺来的。 蔡府和赵府的人凑了一桌,坐了一个大雅间。原先在蔡府答谢宴上吃过余清泽做的菜的人,有些人知道今天他的饭馆开业,也带着一家老小来吃饭,也算是间接给了蔡府一个面子。 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在客人们点了菜后便进了厨房去忙了。 在点单方面,余清泽没有采取桐山城里的古旧做法,就是全凭着小二和厨师的记忆来记菜单。 他将每一道菜名的前面都标了序号,然后在柜台后面和厨房的墙上都挂上了写了菜名和序号的菜单。然后买了一些便宜的纸张回来,裁成了小小的一张。 客人点好菜后,就让小二们先到柜台跟家宝说,家宝就在小单子上写上桌号和所代表的菜的序号,然后再让小二递到厨房去。余清泽和乐哥儿就对着菜单来做菜,避免记忆混乱,出错菜。 菜品一道一道摆上桌,客人们在吃到第一口的时候,就又大为惊叹了一翻。 这味道,绝了! 小吃店里的几道凉拌菜和蒸菜,他们已经吃熟悉了,这会儿吃到大火炒出来的菜,他们发现这味道似乎比小吃店里的几道菜的滋味更加好。 还有许多没见过的菜名。什么剁椒鱼头、鱼香茄子,什么水煮肉片、蚂蚁上树,全都是听都没听过的好嘛! 重要的是,还都非常非常好吃! 瞧瞧这回锅肉,油光发亮,肉香浓郁,那肉吃起来肥而不腻,微辣的味道里还带着一点甜。 再尝尝这红烧狮子头,香味扑鼻,一口下去,味道鲜香,汤汁饱满,边上翠绿的青菜将多余的油脂吸收,完全不觉得腻,只觉得香! …… 已经开始吃的客人们赞不绝口,还没上菜的客人们闻到那菜的香味,听到其他人的赞叹声,简直望眼欲穿。 正午的时候,饭馆里来了几位贵客——洛明达带着家人也过来了。 门口的伙计还不认识洛明达,家宝见了,赶紧自己迎了上去。 “洛大人,洛夫郎,两位小少爷,欢迎光临。” 洛明达是见过家宝的,他顿时笑眯眯道:“听闻余老板饭馆开业,特来尝尝。可还有雅间?” “楼上正好空出一间,洛大人楼上请。”家宝带着几人上楼,安排好,叮嘱小二好生招待,然后赶紧到厨房跟余清泽说了下县令大人一家来了,在楼上墨梅阁。 余清泽闻言,挑了挑眉,没多大意外。这几个月,洛夫郎的小厮每天都会到店里打包点心,他们对吃的要求是极为精细的。 “好,你让二楼的伙计好好招待。”余清泽答道。 “我交代好了。要跟蔡府和赵府的人说一下吗?” “你跟老夫郎悄悄说一下,提醒一下他就行,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好,那大哥,我出去了。” “好。” 另一边,隔了半条街的香满楼里,石笙给贾孝仁倒了杯清茶,说道:“夫君,那聚福楼今天开张,很是热闹呢,我让人去瞧了一下,都坐满了,听说县令大人一家人也去了。” 贾孝仁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拉着石笙坐到他怀里,在石笙腰上捏了捏,又挑起石笙的下巴说道:“怎么,笙儿着急了?” 石笙搂着贾孝仁的脖子,娇柔地说道:“人家才没着急,我相信夫君。只是有一点点担心会不会影响咱们饭馆的生意。” 贾孝仁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道:“别着急。新店开张,总会热闹一阵子的。而且他有蔡府和赵府的关系在,生意不会差。不过,敢跟我抢生意的人,都回家种红薯去了。” “我相信夫君,夫君最厉害了。”石笙轻笑一声,在贾孝仁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趴到了他肩头,眼神立即冷了下来。 余清泽,常乐,还有那个小二,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石笙是贾孝仁的小夫郎,就是小妾。 至于怎么搞在一起的,里面还有段故事。 还没那么快下线啊,还要他推动剧情的呢。 总之,他会有一个属于他的结局的。 第108章 蔡大人来访 厨房里,余清泽将蒸好的清鱼端出来,那边乐哥儿也做好了三道鱼香茄子。 “第五桌、第九桌清蒸清鱼上菜!第十桌、十一桌、秋菊阁鱼香茄子上菜!”将两盘菜端到上菜区,余清泽喊了一声,立马有小二进来端菜出去了。 “乐哥儿,接下来我做爆炒花甲,你做酸辣鸡杂。酸辣鸡杂有四张桌子有点,做四份。”余清泽看着挂在他们头顶的菜单,跟乐哥儿说道。他们都是用大锅炒菜的,一次可以炒几份,节约时间。 乐哥儿点头,然后就开始转身洗了锅倒了水就起了油锅。 余清泽看着点了花甲的几张桌子,将门口候菜的小二叫进来,跟他说道:“你去叫二楼的小聪下来一下,我找他。” “好的余老板。”小二点头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聪下来了。“老板,您找我?” 余清泽见小聪下来了,拿过那张墨梅阁的菜单说道:“小聪,我记得墨梅阁的洛少爷不能吃海鲜,这花甲也是海里的,你再去跟客人确认下。” 小聪闻言,说道:“老板,家宝跟我说过这事,点的时候我确认过了,这是洛夫郎和两个孩子吃的,不是洛大人吃的。” “是吗?很好,你和家宝都做得很好。这件事要记下来,以后若是洛大人来了,都要记得这事,千万不能让他吃带有海鲜的食物。”余清泽听了,惊讶了一下,不过对于家宝和小聪两人能注意到这事,他很欣慰。 得了老板称赞,小聪扬起笑,点头道:“好的,我记下了。我会告诉庆哥儿。”庆哥儿和小聪一样,也是负责二楼的小二。 余清泽道:“好,明天早上我再跟大家强调一遍。去忙吧。” “是。”小聪应了,回去忙了。 小聪上去一会儿,小树进来端菜。余清泽趁机问了下他外面的情况。 小树笑着答道:“很好,客人都说好吃,就是有些还没上菜的客人等不及了。有个小汉子连吃了三碗饭还想吃,他爹不让,哭起来了,好不容易给劝住了。他再吃下去,我都怕给撑出问题来。” 厨房里的人闻言都笑,切菜的大松笑道:“我第一次吃老板做的菜,也停不下来,更别说小孩子了。” 在忙着烧火的秋叔么听了,就调侃了大松一句:“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大松你十四五岁的时候,你爹整天都说家里的粮就是全被你吃光的。” 大伙儿都笑。 小树端起刚出锅的炖汤,说道:“可不是,他还偷偷去他家地里刨番薯啃,被他阿么见了好一顿骂。” 大松笑骂道:“小树你可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啊,你不是跟我一起去刨的吗?你倒聪明,专刨我家的,也不知道带我去刨你家的!” “带你去刨我家的,那不就得是我阿么骂我了吗!”小树说完端着菜出去了。 大伙儿又是一顿笑。余清泽和乐哥儿听了也忍不住笑。 一直到未时后半,聚福楼饭馆里的客人才少了起来,大家也终于得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余清泽召集所有人开了个小会,听他们说一说中午遇到的一些问题。 这个在小吃店是老传统,小树、庆哥儿和小海已经习惯了,便带头说了,其余的人闻言,也都纷纷说起来。 主要的问题还是在应对客人的各种要求上,目前还不能灵活处理,这里就能看出有经验和没经验的人在应对时的区别来了。 小树和庆哥儿他们虽然在小吃店的时候也接触了客人,但是小吃店的营业模式不一样,客人点什么便拿什么,很简单,所以他们在面对饭馆跑堂这事时,也还算是生手。不过因为在小吃店跟客人接触多了,他们面对客人时倒是没那么容易紧张了。 而像小聪、大辉和大林这三个有经验的,就比较会处理,所以他们碰到的问题也比较少。 余清泽便请他们分享了一下他们的方法,给其他人示范了一下。 小聪很大方地将自己怎么回答客人的话说了一遍;大林也说了几句;大辉摸摸头,说,大概就跟小聪和大林差不多。 小树他们听了,得到了一些经验,晚餐高峰的时候,便好了许多。 第一天营业结束,大家收拾好了饭馆卫生,便离开了。小聪他们回家,村里的伙计都回租的房子去洗漱睡觉,家宝也跟他们一起过去住。 店里只有两间房间,一间余清泽和乐哥儿住,另一间放了许多的食材,味道不好闻,余清泽便让家宝也一起到那边住了。 开业第二天,常爷爷过来拖潲水回去给猪吃,顺便给他们带了一小篮子马铃薯来。 “阿泽,这马铃薯大半个月前就这么大了,现在还这么大点,好像都不长了,叶子也开始枯黄了。”常爷爷拿着个马铃薯皱眉跟余清泽说道。 余清泽拿起一个看了看,比之前大河带回来的时候好像小了不少,想起他前世时马铃薯大部分是冬春季收获的,便说道:“可能是之前气温太高了。叶子枯黄了是不是要挖了啊?” 常爷爷点头,“是要挖了,不然久了容易坏。你看这个,就是被虫子啃了的,我看了下,还有些没被泥巴遮住的,皮子发青。” “是,露出地面的马铃薯是容易青皮。爷爷,那就全挖了吧。等过个把月,再种。”余清泽说道。 常爷爷答道:“行。” 当天中午的午饭,余清泽就将马铃薯给做成了酸辣土豆丝,让大家都尝了尝。 又过了一天,常爷爷将马铃薯全部挖了,他又来城里了一趟:“一共有三箩筐,我都放空房里阴着了。过几天要收割了,你们就不回去了吧?” 现在饭馆刚开张,生意也好,老关门回家也不是个事儿。 “回去,我们不回去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余清泽说道。 常爷爷道:“可以请人帮忙收,反正也不用再插秧,晚两天就晚两天吧。饭馆生意正好,两三天赚的钱都比全部的粮食还要多了。” 余清泽想了想,道:“那您去请村长家帮帮忙看?店里其他伙计我也要问问他们,如果他们大部分要回去收割的话,那店里也忙不过来的。” 单是在小吃店和饭馆帮忙的村里的伙计,加起来就二十个了,差不多村里半数人家都有劳动力在他这里。 余清泽趁着还没客人,问了下他们。三个叔么是要回去的,还有两个因为家里弟弟还小基本帮不上多少忙,也要回去。其他的几个可回也可不回。 这要回的五个里,其中一个是烧火的叔么,另两个是给他们切菜的。他们走了厨房根本忙不过来,余清泽干脆就决定到时候歇业四天算了。 聚福楼开业第二天,这名声就打了出去。 本来余记在桐山城的名声就已经够响亮,现在再加上一个饭馆,余记在桐山城就已经变成了美食的代表。 饭馆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客人一天比一天多,有时候等位置的人都得等两三刻钟,甚至半个时辰的。 余清泽又赶紧去紧急订做了一批凳子放在外面屋檐下,给等候的客人坐。又弄了一些小木牌来,让家宝按照到店的先后顺序分发下去,免得弄错了顺序引起纷争。 九月二十三,聚福楼歇业四天,回家秋收。 一些特意来吃饭的客人看到歇业的告示牌,摇头兴叹。这余记啥都好,就是每次夏收和秋收的时候就得歇业几天,他们这些老顾客都习惯了,等着吧。 洛明达这天中午从县衙回来,吃饭的时候一看桌上的饭菜,就觉得不对劲。这菜的样子不对啊,颜色和气味好像也不对。 “今天怎么不是聚福楼做的菜?”语气很生硬,不开心。 洛夫郎给他盛了一碗饭,道:“聚福楼歇业四天,回去秋收了。” “啥?又歇业?还四天?”洛明达皱眉道:“那小吃店呢?” 洛夫郎答道:“也歇业四天。” 洛明达:…… 他皱眉坐下,接过洛夫郎手里的饭,看着桌上自家厨子做的菜,迟迟没去拿摆在面前的筷子。 “不喜欢吃?”洛夫郎看着他的样子,问道。 洛明达摇头,这才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夹了一块回锅肉。 这道回锅肉是他们家厨子仿照着聚福楼的回锅肉做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像,味道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嘴油腻腻的味道。 洛明达不喜欢吃肥肉,太腻。之前吃聚福楼的是因为不腻,现在这个…… 他顿时皱眉,好不容易吞下去,他赶紧喝了口茶压一压。 洛夫郎见状,道:“还是吃青菜吧。”说着夹了一条青菜放到了洛明达碗里。 洛明达苦巴巴地看着碗里的青菜,吃了。自从这几天每天吃聚福楼的饭菜,现在吃到自家厨子的菜怎么就觉得这么难吃呢?! “……昨天晚上在聚福楼带回来的酸辣鸡杂还剩下一点,要不,给你热热?”洛夫郎见他吃得那么痛苦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洛明达一听,赶紧点头:“好好好,赶快。” “剩菜哦?”洛夫郎提醒了一句。洛明达从小养尊处优,从来不吃剩饭剩菜,每餐必须是新鲜的。就是当年战乱时,他家因为没受到多少波及,他也没吃过剩菜剩饭,也就是吃得简朴一点,但也都是新做的。 洛明达一听,皱眉,然后看着桌上的菜,又转头看着他夫郎,表情可怜兮兮的。 “……行了,等一会吧,我让明叔给热一下。”洛夫郎说着,走到门口让小厮传话去了。 洛明达赶紧点头,放下筷子,等着。 “夫郎,昨天那茄子煲还有吗?” 洛夫郎身边的一个四五岁的小汉子答道:“爹,没有了,早上我吃掉了。” 洛明达:“……哦。” 第二天,洛明达刚到县衙坐下不一会儿,便看到知府蔡大人带着他的幕僚和两个随从来了。 “蔡大人?你怎么有空下来了?”洛明达起身迎道。 蔡大人笑道:“好事。换身轻便的衣服,叫上县丞,我们去下面村子里走走。” 洛明达:“啊?去村子里?” 蔡大人道:“是,去看看秋收情况,快去!” 洛明达:“……哦。” 第109章 同道中人?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两刻钟,县丞掀开帘子看了下外面,还在官道上。 “大人,知府大人有说去哪个村子吗?” “没说。”洛明达眼皮都没掀一下,对这个明显不怎么感兴趣。乡下村子,不都是茅草房,走进屋里黑漆漆的,白天跟夜晚似的,想也知道都差不多,有什么好看的。 县丞看着外面,说道:“城西这边的村子,靠近城里的几个村子情况好一些,村民生活好一点,越往后,越穷。” 洛明达微微睁开眼看着县丞,说道:“现在已经过了几个好点的村子了?” 县丞点头,说道:“看前面马车也没有要进村的打算,不知道知府大人想去哪里。” 洛明达又闭上眼,说道:“到了就知道了,也轮不到我们做决定,跟着走吧。”这种事,还不是上头的人说去哪就去哪儿。 县丞继续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转弯进村道了。” 洛明达明显感觉到路面更颠簸了一点,皱眉问道:“这是去哪个村的?” 县丞答道:“这边有好几个村子,第一个村子叫牛头村。” “哦。”洛明达应了声,心道,这村名可真够俗气的。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了。 县丞看到前面蔡大人他们下车了,赶紧道:“大人,到了,是牛头村。” 洛明达睁开眼。 车夫在外面撩开马车门帘,提醒他们道:“两位大人,到了。” 洛明达和县丞下了马车,入眼看到的却是一座青砖大瓦房,还是崭新的,刚建成不久。这可让洛明达吃了一惊了。 洛明达眨眨眼,跟县丞说道:“村里还有这么好的房子?” 县丞望了下这房子,又看了下村里其他人的房子,道:“这应该是余清泽家的,他在城里开店,赚钱多。” “你说谁?”洛明达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问道。 “余清泽啊,就是您很喜欢吃的那个余记一口鲜和聚福楼的老板。”县丞答道。 “这是他家?他住农村的?”洛明达惊讶问道。 县丞点头,答道:“对,他的户籍就是入的牛头村。” “你刚才怎么不跟我说他在牛头村呢?”洛明达皱眉问道。他没想到余清泽是住村里的,余清泽不是蔡府那个义子的义兄嘛,他以为他是住城里的呢。蔡府怎么会让义子住村里的呢? 县丞就很冤枉了,说道:“我以为您知道呢。”这经常去吃的都不知道,还来问他这还比较少去的。 洛明达:…… “诶,洛大人,县丞,过来过来,我们去田里看看。”蔡大人站了一会儿,见他们俩在那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赶紧叫人。 洛明达和县丞走过去。几人一起往村里走去。 知道这是余清泽他们的村子,洛明达这会心情好极了,完全不见了早上听说要来村子里时的郁闷。 他心里估摸着,以蔡大人跟余清泽的关系来说,他们都专程过来村子里了,中午起码得招待一顿饭吧? 这心情好了,洛明达也有了心思考虑些别的了。他走到蔡大人身边,问道:“大人,您这么忙,怎么想着要来看看秋收的?” 知府治下那么多个县,怎么就来了桐山?桐山这么多个村,怎么就来了余清泽在的牛头村? 其实蔡大人也是借故来尝尝余清泽的手艺的吧? 洛明达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得出了个看起来十分合符逻辑的结论。 “一是看看秋收,二嘛,还要看看别的,你等会就知道了。”蔡大人老神在在地回答。 果然!洛明达看了蔡大人一眼,心道:想不到蔡大人也是同道中人! 这会儿,村里子村民们都在田里忙着,偶尔有人挑着谷子回家,也是行色匆匆。 一群四五岁大的小孩子在外面跑着完,看到这么一行一看就是城里人的人来了,他们好奇地停下来看着。见他们走近了,他们顿时又跑了。 这时,一个汉子挑着一担谷子走了过来,见了几人并不认识,看他们穿着都挺好,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他停下,问道:“几位贵客,来牛头村有什么事吗?” 蔡大人闻言,笑着答道:“老乡,我们来找余清泽,他家关着门,可能到田里忙去了,请问你们的田里怎么走?” 那汉子一听是来找余清泽的,顿时明白了。就说嘛,村里也没其他人能认识这样的人了。 “原来来找阿泽的啊。”他转身伸手一指,说道:“沿着这条路直走,到小溪边,过了小溪,旁边有颗大树的那条路,直走就是田里了。” “哦。谢谢啊。”蔡大人笑着道谢。 几人按着那汉子说的很快出了村,然后过了小溪,前面豁然开朗起来。一眼望过去,是一片平整的稻田,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曳,泛起一阵波浪。 蔡大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每到收割的时候,最让人激动。” 他旁边带来的那个幕僚姓孙,蔡大人尊称他为孙先生。 孙先生就接口道:“是啊,特别是秋收,百姓们能不能好好过个冬就看这秋收了。” 蔡大人点头,深以为然。 洛明达疑惑地望着县丞。 县丞跟洛明达也相处了好几个月了,知道他这是有疑问。 他便上前一步,在洛明达耳边小声跟他解释道:“因为秋收后要一直到明年六七月夏收才能再收获了,时间长,还要交田赋。秋收的收成好坏,直接关系到村民们是否有足够的粮食过冬,是否能支撑到明年夏收。” “哦……”洛明达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想了下,问道:“要是收成不好,明年春天就很多人饿肚子?” 县丞点头。 洛明达少爷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他家就算是在战乱时也没挨过饿,根本没碰到饿肚子的事,在他眼里,食物只有好不好吃的区分,根本不存在有没有吃的问题。 见到县丞点头,他若有所思。 他知道,吏部在考核官员政绩时,治下百姓的生活如何,是否有饿死很多人,这些都是考核的一个方面。 蔡大人看了洛明达一眼,笑了一下,然后道:“走吧,我们去看看。” 几人往田里的土路上走去。 村民们见着一群人来田里,全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想看看他们是去找谁。 余清泽他们今天上午在比较靠近山脚的一块田里割禾,大家全都蹲着,被稻禾挡住了身子,一般不容易发现。 蔡大人他们走了大半条路,也没发现余清泽他们,便问了路上一个汉子。 那汉子听了,先给他们指了一下方向,但是那里根本看不见人影,那汉子干脆扯起喉咙喊道:“阿泽!阿泽!余清泽,城里来了人找你!” 然后,蔡大人他们便看到,在一片金黄色中,忽然探出了十几二十个脑袋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又有几个人站了起来。 山脚稻田里,余清泽他们听到汉子的声音都站了起来,朝路上望了过去。 “谁呀?”常浩用手遮在眼睛上挡着太阳望着那边。 其他人也在看着。 “好像,是义父,还有,县令大人?”家宝眯着眼睛看着,然后说道。 听到是蔡大人和县令大人,余清泽他们都有些吃惊。 他们怎么来了?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割吧。”余清泽说道。今天上午要把这块田割完,然后下午可以用打谷机。 余清泽将手里的割禾刀插在泥里,然后往路上走去。 那边,蔡大人一群人也往这边走。 走完土路,蔡大人也没等随从下去接应,直接就上了田埂。 洛明达看着那窄窄的田埂,皱眉。怎么还要下去吗?在这里等余清泽过来不就好了? 孙先生和县丞还有两个随从都在等着洛明达先走,见他没动静,县丞提醒了一句:“大人?我先下去?” 洛明达点点头。 县丞先下去了,然后伸过胳膊,给洛明达搭把手。 洛明达看前面蔡大人回过头来,不得不提起衣摆,抓着县丞的胳膊,跳下去了。 两方人在一块空田里汇合了。 余清泽见了两位大人,便行了个礼,然后问道:“两位大人怎么进村里来了?” 蔡大人笑道:“这不秋收了嘛,过来看看大伙收成怎么样。” 余清泽看了田里,答道:“今年还行,没有遇到自然灾害,也没有遇到大的虫害,大家都说还可以。” 其实,在余清泽眼里,这里的稻谷亩产真的太低了,一亩田可能只有三四百斤的样子。不像他前世,有袁隆平爷爷团队研究出的杂交稻,基本亩产都能有七八百公斤,而且那超级杂交稻,甚至创造了亩产1000公斤的记录。可以说,一个袁隆平爷爷就养活了十几亿人! 闻言,蔡大人不住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大人,田里脏乱,咱们回家去说吧。”余清泽看着洛明达一个劲在稻草上搓鞋底的泥巴,赶紧道。 蔡大人顺着他的眼神看了一下,道:“不用,我就是带着洛大人来体验体验生活的。洛大人,洛大人……” 洛明达正蹭着鞋底的泥呢,听到蔡大人叫他,猛然抬头,问道:“怎么了大人?” “你别蹭了,待会不还得有?”蔡大人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 这么说也是。洛明达纠结地看着鞋子,皱眉,然后又蹭了两下,走到蔡大人身边,说道:“这田里都还没干,怎么就割禾了?” 余清泽踩了踩脚下的田,笑道:“这点泥村民们都习惯了,不碍事的。”这块田大约只有七八分干,踩了还能带点泥,对于洛明达这大少爷来说,确实是脏得不行。 “没事。”蔡大人摆摆手,然后看着洛明达,道:“洛大人,我们去给阿泽他们帮帮忙怎么样?” “啊?”洛明达一听就懵了,可是知府大人都这么说了,他只好点点头,道:“哦。” 蔡大人忍着笑,跟余清泽说道:“走,去你们田里看看。” 余清泽见状,似乎有些明白蔡大人为什么带洛明达过来了。 他点点头,带头往前面走去。 洛明达苦巴巴地提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洛明达:大人原来也是同道中人? 蔡大人:……哪一道? 洛明达:为了吃顿美味,也是很拼了! 蔡大人无奈摇头:……这傻孩子,根本没体会到我的深意! 第110章 蔡大人的目的 一行人穿过几条田埂,来到了乐哥儿他们所在的田里。 余清泽跟常爷爷和家宝他们介绍了一下,他们俩还不认识县令大人的。乐哥儿几人都站了起来,跟三位大人行了礼。 蔡大人赶紧道:“不用多礼,这又不是在衙门,大家继续忙吧。” 家宝走过来,叫了一声:“义父。” “哎。”蔡大人高兴地应了一声,看着家宝忙得一头汗水,给他擦了下,问道:“累不累?” 家宝摇头,笑了一下,道:“还好。那义父,我先去忙了,我们上午要割完这块田的。” “行,去吧。”蔡大人应道。 看着家宝现在割禾也割得像模像样了,蔡大人感慨道:“几个月不见,越发懂事了。” 余清泽笑着答道:“是,现在可是店里的小账房,能干着呢。” 蔡大人哈哈大笑,然后问道:“有多余的割禾刀吗?咱们也去割一割。” 余清泽挑眉,惊讶道:“您也要去啊?” 蔡大人点头,反问道:“怎么,看我不像会的?” “没有,我去拿刀。”余清泽摸摸鼻子,走到自己割的那厢禾前,拿了自己的那把,然后又到田头的粪箕里,拿了两把备用的走过来。 余清泽将自己用过的那把给了蔡大人,“这把用过,锋利点。” 蔡大人转手递给了洛明达。 洛明达愣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蔡大人点头,道:“试试,你可是桐山的父母官,得知道自己治下的百姓都是怎么生活劳作的,体验一下,来吧。” 说着蔡大人不由分说地就把割禾刀塞进了洛明达手里。 洛明达:…… “大人,不如我来吧,洛大人从没做过这些……”县丞见了赶紧说道。 “别急,这把你的。”蔡大人又递了一把割禾刀给县丞。 县丞:…… “好了,咱们上吧。”蔡大人将外袍脱下,递给随从,然后挽起袖子,就准备上阵了。 见知府大人都去割了,洛明达和县丞只好也将外袍脱了,学着蔡大人的样子,将袖子挽起,走到了稻禾前。 “需要我给你们示范一下吗?”余清泽问道。 “你给他们俩示范一下。”蔡大人说着就直接蹲下了,然后就着之前余清泽割的那一面禾割起来,那动作还挺像那么回事。 余清泽见蔡大人没问题,就转头看着洛明达和县丞。 洛明达将手里的割禾刀往他面前一递。 余清泽笑着接过来,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示范了一遍。 完了,洛明达皱眉蹲下来,学着余清泽的样子,左手抓禾蔸,右手用力。 刷—— 第一下没全割断。他又皱眉再一用力,这次割断了,但是用力太大,往后墩了墩,差点一屁股坐下去。 不过看着割下来的禾蔸,洛明达哼笑了一下,然后再往下一蔸禾进发…… 余清泽在边上看着,笑了一下,出声提醒道:“大人,刀可以再往下面放一些。” “哦,这样?”洛明达闻言,将刀贴着地面上一点割了一蔸禾。 “嗯,对,这样就差不多了。” 听闻三个大人要割禾,家宝和常浩两人偷偷往这边看,边看边笑。 余清泽走过去,轻轻给了两人每人一个脑瓜崩,道:“看啥,快割。” 两人摸着额头笑了,接着割起来。 不过他们俩不看了,旁边田里的其他村民们却是好奇地在看着的。城里的大人来下田割禾了,蛮稀奇的。 蔡大人的两个随从将三位大人的衣服给孙先生搂着,然后走到家宝和常浩那边,接过了他们俩手里的割禾刀,也蹲下割起来。 家宝和常浩看着这两个护卫大哥哥,唰唰唰地,比他们割得可快多啦,两人便到田头倒了水喝,坐在田埂上休息。 现在时间还早,没到午时,余清泽想着中午的饭菜问题,多了六个汉子,家里的菜有些不够。 他走过去,跟常爷爷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得到河边的大爷那里买条鱼,然后杀只鸡,再加上原本家里有的菜,应该差不多了。 蔡大人割了大概一刻钟,蹲累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余清泽走过去,道:“大人,我来吧。” 蔡大人将刀递给余清泽,说道:“那你来吧。我割得太慢了。” 余清泽接过刀,一边割一边小声跟蔡大人道:“大人,您就不怕洛少爷发少爷脾气啊?” 蔡大人蹲下来,叹口气,也小声道:“他爹写信给我,让我帮忙管一管,哎,本性是不坏的,就是玩乐惯了,从没想过正事。” 余清泽闻言,感慨了一下,然后又道:“您带他来就专程为了让他来体验一下啊?” 蔡大人摇头,道:“哪啊,这就是顺带的。我是看蔚儿写信说,之前来玩时,常浩跟他说你弄了几样新的作物,还弄了个脚踩的打谷机,我就想来看看。百姓们生活太苦,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能提高粮食产量和收入,让他们吃饱饭,我都想试试。孙先生是我在云州找的对这方面比较有想法的人,我就把他带来了。” 闻言,余清泽道:“原来如此,等回去我就带您去看看。有一样叫地蛋的,在北方已经在种了,有了成效,我们这边也可以种,我们已经种了一季出来。我本来想着再种一季,等种薯多一点,就发动村民们让他们一起种。这东西特别饱腹,而且主要是冬春季节收获的,等收割完,就差不多可以种了,正好可以衔接上春天插秧。” 蔡大人闻言,高兴道:“那就等于田里可以多种一季?” “是。”余清泽点头,道:“这东西成活率好像还可以,可以做菜吃,也可以像番薯一样蒸着吃或者煨着吃,味道还不错,中午我做给你们尝尝。” “那太好了!”蔡大人激动得站起来,然后说道:“你快割,割完我们回去看看。我先去跟孙先生说一说。” 说着他就去找孙先生了。 有了蔡大人两位随从的帮忙,割禾一下快了许多。 洛明达和县丞割得并不快,当然余清泽也没指望他们俩,于是过了大约两刻钟,余清泽让家宝和常浩接手了两位大人的割禾刀。 洛明达站起身,双手脏脏的,特别是拿刀的右手,指关节上都是泥。不过转身看着自己身后那一小条自己割的稻禾,虽然放得有些歪七扭八,但莫名有种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他嘿嘿笑了一下,抬起胳膊,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 “大人,田头的水沟里有水,可以洗一洗。”余清泽提醒了一下。 洛明达和县丞便去洗手去了。 这块七分大的田不到午时便全部割完了。一行人收拾完回家去。 进了屋,洛明达和县丞就发现,余清泽这屋子还真挺大的,比城里的一些屋子还要好得多,而且没有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小道花坛和假山,这院子中间显得特别宽敞。 “哎,余老板,那是什么?”县丞指着院子一边问道。 在院子的右边,摆了三条三十来盆的植物,最高那一排,绿色的枝叶下,吊满了一串串红色和绿色的果子,圆圆的,特别好看。剩下的两排,有些还是苗苗,有些枝叶长得挺高了,还开出了黄色的小花朵。 “那是番柿,一个兄弟从南边带回来的。咱们这边还没有,下面两排矮的没结果的是我们自己种的。”余清泽解释道。 因为怕种外面到时候不好管理,那些红红的果子,到时候小孩子见了肯定会摘,常爷爷便将之前的那些种子催芽后,也弄到了盆里种起来。然后熟了的西红柿,常爷爷将种子收集起来,也会弄一两盆试着种,越种越多,就有这么多盆了。 “哎,这个我知道,在皇宫的花园里有种,红红的挺好看。”洛明达看着那番柿,高兴地说道。 余清泽笑着道:“待会炒一盘给你们尝尝味道。” 洛明达闻言,惊讶问道:“这个,能吃?” 余清泽点头,道:“能吃,味道还挺不错。” 孙先生和蔡大人就走到那西红柿边上看起来了。 听到味道不错,洛明达双眼一亮,他凑过去托起那西红柿闻了闻,道:“在京城里都没人吃,都是拿来看的,原来还可以吃啊。” “对,可以吃。”余清泽笑了一下,跟蔡大人他们说道:“蔡大人,我带你们去看看地蛋。” “好好好,走。”蔡大人闻言,带着几人跟着余清泽到了后面的储物间。 余清泽拿出了一小篮子马铃薯出来,给他们看,又跟他们说了下这东西的好处。 蔡大人和孙先生便又讨论了一番。 “我听说还有几样蔬菜?”蔡大人问道。 “是,等吃过饭我带你们去地里看。” 带他们看完马铃薯,余清泽就去厨房忙午饭去了。蔡大人和孙先生就围着西红柿和手里拿着的马铃薯在讨论,县丞跟在一边听他们讲着。 蔡大人看洛明达坐在屋子里悠闲地喝茶,就把他给叫了过来,让他也在一边听着。 早上就没才吃饱还干了活,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洛明达:…… 幸好这时家宝端了几盘点心过来,常浩又给他们端了凳子。洛少爷圆满了,一边坐着吃点心,一边听他们说着。 县丞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吃着点心,好心提醒道:“大人,可别吃太饱,待会还要吃午饭的。” 这么一提醒,洛明达顿时不再吃点心了。今天中午是余清泽做菜的,得留着肚子吃美食。 蔡大人见状,无奈摇摇头,然后,他就在跟孙先生讨论着的时候,时不时就问一下洛明达的看法,逼着他不得不认真听他们说的,还得时不时答一两句。 也是这时候,洛明达才知道,蔡大人之所以来牛头村,就是为了这些新作物来的,而不是为了吃余清泽做的菜。 他听着孙先生和蔡大人在那里畅想新作物到时候可以给农民们增产多少粮食和收入,可以让多少人吃饱肚子,可以让多少人免于饿死,不禁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渐渐认真了起来…… 等到家宝说可以开饭了,洛明达才惊觉,自己刚才怎么不知不觉就听入迷了? 他呼出一大口气,立即起身去水井边洗手去了。 终于可以吃饭了! 午饭自然很丰盛,而且有好几样是在饭馆没见过的菜色。像小鸡炖蘑菇、土豆焖鸡块、酸菜鱼、西红柿炒蛋、酸辣土豆丝等,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常菜。 满满一大桌,香气四溢。 孙先生和蔡大人的两个随从都是没吃过余清泽做的菜的,吃完第一口后,也顾不得再跟蔡大人他们说话了,都埋头吃起来。 洛明达少爷也没客气,吃得欢快又满足,心里暗暗道,幸好留着肚子呢。 吃完午饭,作为饭后散步,余清泽就带蔡大人一行又去了地里。此时已经九月底,阳光也不那么大,并不是太热了。 地里,常爷爷七月那时候已经将三种蔬菜播种,现在包菜已经长得很好,估计再过不久就差不多开始结球了;花菜已经开始结出了小球球;荷兰豆也长得郁郁葱葱的。 余清泽将花菜、包菜和荷兰豆一一指给他们看过,又给他们介绍了这三种菜的特征和好处。蔡大人和孙大人听了不住点头,直道好。 看完了新作物,蔡大人跟余清泽和洛明达他们商量了一下,想让余清泽专门培育种子,到时候种子就以县衙的名义收购了,然后再分发到农民手里推广种植。 洛明达开始还有些没搞懂为什么要以县衙的名义来收购,还是县丞在他耳边小声给他解释了一下,说到时候推广开来,有了成效,农民们生活有了改善,不再有饿死的人了,这就算是县衙的一大政绩了。 洛明达听了,悟了,便点头同意了。 余清泽也同意,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必须要在牛头村最先做示范种植。 对于这点,蔡大人和洛明达都没意见,三方意见达成了一致。 说定了这个事情,下午蔡大人一行人又领略了脚踩打谷机的神奇之处,无不为之惊叹。 孙先生甚至想直接拆了来看看。 经过蔡大人和孙先生的讨论,蔡大人又问余清泽是否可以把稻床和这个脚踩打谷机的发明呈上去,递交到朝廷,以造福广大百姓。 余清泽听了,将蔡大人拉到一边,问道:“这个能算做您的政绩吗?” 蔡大人也没瞒着他,直接说道:“我只是作为发现者呈上去,朝廷在这方面有设置专门的奖赏,到时候经过户部和工部的确认,证实有用的话,圣上会根据贡献颁发奖赏给制作的人。当然,府衙这边肯定也能沾些光,如果圣上高兴,估计也能得些赏赐,年终吏部考核的时候肯定能加点分。” 闻言,余清泽道:“稻床去年就做出来了,许多行商已经带到北方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不过,我还有一个风谷车的图纸,但是村长家还没做出来,是用来把稻谷里的秕谷子分离开来的,很有用。” “哦?是吗?能给我看看吗?”蔡大人问道。 余清泽便在地上直接给他画了一下,简单说了一下,最后他说道:“这个事,我得跟村长家商量一下,因为这几个图纸是我之前答应了跟他们合作的,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蔡大人理解地点点头,说道:“行,你跟他们商量。不过我是希望能推广到全国的。而且我们呈上去也得要些时间,你们在这段时间里尽可以做出来卖。况且,这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做出来的,这里也就你们会做,朝廷那边要推广也没那么快,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余清泽点头,道:“行,我晚上就去跟村长商量。您在桐山待几天?” 蔡大人说道:“后天回云州,我明天还要到县衙看看情况,你们要是商量出结果了,就到县衙找我。” “好的。” 第111章 有了? 等蔡大人他们走了,当晚,余清泽便去了村长家跟他们说了这事。 “好事啊!”村长听了,拍着腿激动了一下。 平常乡下人也见不到什么有身份的人,可能一生最大的官就是见个县令大人,还有人连县令大人也没有见过的。要不是因为知府大人来找余清泽,他们是连知府大人也见不到的,今天知府大人不仅来了,还跟他们说了话,问了他们生活怎么样呢。而且这知府大人还是老百姓都很喜欢的蔡大人,他们就更兴奋了。 现在忽然说打谷机这东西都能呈上去给皇上看了,这给他们激动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大健有些怀疑地问道:“就是,余大哥,这真能让皇上看到?得到当今圣上的表扬?” 余清泽答道:“这个要看户部和工部,按照蔡大人的估算,当今圣上非常关注老百姓的生活,这种农用工具应该问题不大。” 闻言,村长和大健大壮都嘿嘿笑起来。皇上哪…… 余清泽笑道:“村长,按照我的想法,打谷机基本上也没农户买得起,风谷车到时候贵的话,可能买的人也不多,得好几户凑钱才能买一台,要不咱们就把图纸给蔡大人递上去?” 村长点头道:“这个你说了算。本来这些图纸啊,都是你想出来画出来的,你能来跟我们商量,我们已经很高兴了。再说了,这是好事,我们做出来也卖不出去多少,说不定其他地方的人能有买得起的呢,打谷子这么累,能让别人轻松点,也好啊。” “那行,那我就跟蔡大人回复了。” 余清泽当晚回去便将脚踩打谷的图纸画好,还根据大健做的时候的一些数据将原本的数据修正了。随后他将稻床、风谷车、手推斗车什么的都画了出来。 第二天中午,余清泽吃完午饭就去城里了。到了那边,知府大人回家吃饭还没过来,他等了一会儿,这才见到蔡大人。 蔡大人和孙先生见了图纸,都很高兴,孙先生拿着那风谷车的图纸就研究了起来。 将事情跟他说清楚,余清泽便回去了,下午还要打禾。 收完稻谷,余清泽跟常爷爷他们将马铃薯开始进行催芽,等芽芽长好,到时候就请村民们将种薯切成小块,再帮忙种下去。因为这次的种薯也不多,只能先自己家种。 四天过去,大部分伙计家的稻谷都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点家里人也能收完,两个切菜的伙计请了其他已经完成收割的村民帮忙收最后的一点稻谷,也在第五天按时到了店里上工。 而村民们在收割完稻谷后,便又开始挖红薯,开始制作红薯粉了。等过阵子气温再低一点,余清泽说可以开始做腊肉的时候,就又可以开始做腊肉。 以前悠闲的冬天,现在变成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但是因为有钱赚,大家都很开心。 城里,小吃店和饭馆同时开张了,大家又按部就班忙碌起来。 进入十月后,气温骤然降下来了,之前感觉凉爽的天气开始感觉到了冷。 早上起来,乐哥儿刷牙的时候感觉胃里一阵恶心,他皱着眉按了按胃部,想喝口水压一压,却没忍住,呕了起来。 可怜乐哥儿早上刚起来啥也没吃,胃里空空,没什么能吐出来,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 “怎么了?怎么吐了?胃不舒服吗?”余清泽从房间里出来,听到乐哥儿呕吐的声音,赶紧过来给他顺背。 乐哥儿摇摇头,伸手把手里的牙刷递给余清泽示意他拿着,然后又弯腰吐了起来,这下连黄色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是不是这两天着凉了?还是吃坏了肚子?”余清泽接过牙刷放到一边的凳子上,然后继续给乐哥儿顺着背。 好一会儿,乐哥儿吐完,喝了水漱了口,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眼角被逼出了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吐了,感觉好像没着凉也没吃错东西啊。 余清泽给他擦了下眼角,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不用,就是刚才有些胸闷恶心,就吐了,现在吐完就觉得好受多了。” 余清泽担心道:“还是去看看好。” 不用,现在没事了。乐哥儿比划了两下,缓了缓,然后拿过凳子上的牙刷刷起牙来。 见他好像确实没事了,余清泽也去洗漱起来,不过却留了个心,关注着乐哥儿,想着要是再这样,就带他去李大夫那儿瞧瞧。 两人洗漱完毕,关了店门去小吃店吃早餐。 余清泽特意端了碗清淡的粥给乐哥儿,然后他又去取点心。可一会儿,还没开始吃,乐哥儿又捂着嘴往后院跑去了。 余清泽一看,赶紧放下餐盘跟着跑了过去。 畅哥儿见了一愣,也跟着到后院去了。 等他到后院时,就看到乐哥儿在墙角边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胃干呕,又没见他吐出什么来。 畅哥儿问道:“乐哥儿这是怎么了?” 余清泽摇头,说道:“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时也吐了一次,可能着凉了,待会我带他去看看大夫。” “哦。一定要记得去啊。”畅哥儿叮嘱道。 “嗯,你去忙吧。”余清泽说道。 畅哥儿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碰见他阿么。 畅哥儿阿么拉住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畅哥儿答道:“乐哥儿吐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干呕,看着就难受。余老板说待会带他去看看大夫。” “吐了?干呕?”畅哥儿阿么开始一愣,随后,他就笑起来。 畅哥儿皱眉问道:“阿么,乐哥儿病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啊?” 畅哥儿阿么但笑不语。 等乐哥儿吐完了,畅哥儿阿么找借口将乐哥儿拉到他和畅哥儿的房间里。畅哥儿一见,也挤了进去。 乐哥儿疑惑地看着两人,比划道:怎么了? 畅哥儿摇摇头,也看着他阿么。 畅哥儿阿么问道:“乐哥儿,你这症状除了干呕还有什么其他反应没有?” 乐哥儿比划道:有点儿胸闷。 畅哥儿解释了一下。 畅哥儿阿么又问道:“最近没有着凉没有吃错什么东西吧?” 乐哥儿想着这几天跟平常吃得一样,要说着凉,最近气温下降了,他都加了衣服了,并没有觉得冷。 他便摇摇头。 畅哥儿阿么见了,笑起来,然后看着乐哥儿眉心的红痣,伸手摸了摸,又问道:“你这阵子有没有觉得眉心的孕痣有发痒的感觉?” 乐哥儿摸摸自己的眉心,摇头,并没有。 畅哥儿狐疑地看着两人,见他阿么摸乐哥儿的孕痣,心里一动,他惊讶问他阿么道:“阿么,你的意思是,乐哥儿怀孕了,有宝宝了?” 畅哥儿阿么点头,道:“我是这么想的,他们都成亲都半年多了,也该有了。可是他的孕痣又没有发痒的感觉。” 哥儿怀孕的时候,在怀孕初期胎儿还不稳定的前三个月眉心的孕痣会痒痒的。孕痣颜色越鲜红的,越痒。过了三个月后,胎儿稳定了,便不会再痒,这是哥儿怀孕的时候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 乐哥儿闻言,一怔,他下意识往自己的腹部看去。 有宝宝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了摸,平平坦坦的,跟以前比没什么两样啊。 这里面有个小宝宝了吗?他跟夫君的宝宝? 想到这里,乐哥儿心里一喜。 可是,自己的孕痣不是太黯淡,不好怀孕的吗?而且自己的孕痣并没有发痒的感觉,应该,不是吧? 没见过哪个哥儿的孕痣像他这样黯淡的,倒是知道有人比他的孕痣颜色还深一点,却生不出孩子的。 想到这里,乐哥儿摸着腹部的手微微蜷缩起来,悄悄放下了。 畅哥儿想了想,也伸手摸了摸乐哥儿的眉心,说道:“乐哥儿的孕痣颜色浅,可能还没表现出来呢?或者乐哥儿没感觉到呢?” 畅哥儿阿么听了,也觉得有理,道:“也有这个可能,之前你叔么怀孕的时候,就完全没感觉到自己孕痣发痒就过了三个月了。” “是吧,这也是有可能的。”畅哥儿说道。 乐哥儿闻言,心中一跳,一点期待又升了起来。 “我们在这里想也没用,赶紧去看大夫去,让大夫诊断一下,就知道了。”畅哥儿阿么说道。 畅哥儿点头,道:“对对对,我们不要乱猜了,让余老板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畅哥儿转身要去开门,乐哥儿却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畅哥儿问道。 乐哥儿比划了几下。 畅哥儿诧异道:“你想让我陪你去看大夫?”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你陪我去,先不要告诉余大哥这事。 畅哥儿看着乐哥儿,抓住他的手,迟疑道:“你担心不是的?” 乐哥儿眼神闪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不想余大哥失望。如果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就罢了,万一知道了,高兴了,后来又证实不是的,那余大哥肯定会失望的。有了希望又失望,就是自己,心里也难受啊。 畅哥儿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三人出了门。 余清泽就等在桂花树下,跟家宝说着什么事,见他们出来了,赶紧说道:“走吧,我们去看大夫。”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你吃早饭去忙饭馆的事吧,我们不能都走了,万一要等很久,得有人做菜。 余清泽答道:“现在还早呢,看完大夫回来还来得及。再说了,饭馆哪有你的身体重要。” 乐哥儿一听,脸红了一下。 畅哥儿阿么和畅哥儿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笑意。 乐哥儿比划道:让畅哥儿陪我去就可以了,小吃店这边先让家宝结结账。 余清泽皱眉。 畅哥儿也道:“余老板,我陪乐哥儿去吧,两边都不耽误,我保证把他带去李大夫那里,再把他安全地带回来!” 余清泽看看两人,点头道:“那好吧,大夫说了什么,回来要全部告诉我知道。” 乐哥儿点。 第112章 挑衅 乐哥儿和畅哥儿一起到了济仁堂。 济仁堂在大厅西侧专门辟出了两间屋子给大夫看诊,平时也都有两位大夫出诊,在看诊室外面还放了许多凳子给看诊的病人坐着等候。此时,李大夫那间看诊室外面已经坐着许多病人,全是想请李大夫看诊的。 济仁堂的伙计问清两人的目的和症状,发现并不是急症,又问了他们想找的大夫,便安排两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等候。 在等候的时候,乐哥儿又到药堂后面去吐了一次。这什么东西都没吃还一直在吐,乐哥儿的胃里火烧火燎的,那酸苦的味道一直泛在口里,脸色都苍白了。 畅哥儿扶着他回来,向药堂伙计要了一杯水给他喝了,然后说道:“还得等一会儿,你靠着我休息一下。” 乐哥儿实在不舒服,便一手捂着胃部,皱眉靠着畅哥儿,闭上眼假寐。 又等了好一会儿。 “下一位。”李大夫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两位,轮到你们了,快进去吧。”药堂伙计跟乐哥儿两人说道。 畅哥儿闻言,摇了摇乐哥儿,“乐哥儿,到我们了。” 乐哥儿睁开眼,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听到畅哥儿的话,他站起来,跟畅哥儿一起进去了。 在他们起身后,石笙带着个小厮进了店铺,正巧看到乐哥儿两人进了看诊的房间,他立马悄悄移步过去了。 “笙夫郎?”小厮见状,疑惑地叫了一声。 “嘘——”石笙朝小厮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便悄悄在看诊房间外站住了。 药堂伙计见了,赶紧走过去,小声道:“笙夫郎,这里是看诊的地方,我带您去抓药。” 石笙笑了一下,说道:“这里面的两个我认识,是我的好朋友,我很关心他身体怎么了,没事儿,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再去抓药。” 药堂伙计为难地看着石笙,道:“这样不好。” 石笙塞了粒碎银子到伙计手里,道:“没事,里面的是余记的乐哥儿,我真认识,你去忙吧。” 伙计看着手里的碎银子,又见他没说错,便道:“你们既然认识,那便罢了。”说着,他回柜台去忙了。 看诊的房间里面。 “李大夫。”畅哥儿叫了一声,扶着乐哥儿坐下。 李大夫闻言抬起头,看见是乐哥儿和畅哥儿,有点惊讶,他看了两人的脸色一下,问道:“余夫郎身体不舒服?”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了几下。 畅哥儿说道:“他早上起来吐了好几次了,什么也没吐出来,还觉得胸闷。” “哦?来,把手放上来,我把把脉。”李大夫闻言,说道。 乐哥儿将手放到脉枕上,李大夫拿起旁边一块丝巾盖在乐哥儿手腕上,便给他把起脉来。 乐哥儿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摆,紧张地看着李大夫,看他眉心皱起,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畅哥儿见了,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李大夫把完脉,又看了看乐哥儿的眼睛和舌苔,思索了一会儿便提笔写起了药方。 乐哥儿心中一沉,看李大夫这表情,就知道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 “李大夫,怎么样?”畅哥儿问道。 李大夫说道:“没多大问题,余夫郎这是受寒邪入侵,着凉了,胃气上逆导致的,我开几服药,注意保暖,喝了就没事了。” 畅哥儿闻言,皱眉道:“着凉了?” 李大夫点点头,一边继续写药方,一边道:“这阵子气温骤降,很多病人都这样,有的是风寒,头昏脑热,有的是呕吐闹肚子。” 乐哥儿垂下眼,掩下眼底的失望。 畅哥儿抓着他的手,握了握,然后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道:“乐哥儿,反正都来了,你想不想请李大夫看看?” 他伸手指了指乐哥儿的腹部和孕痣,意思是请李大夫看看为啥成亲半年多了没怀孕,有没有办法能治一下。 乐哥儿愣了一下,看了自己的肚子一下,咬唇点了点头。 畅哥儿握了握乐哥儿的手,道:“我帮你问?” 乐哥儿点头,也只能畅哥儿问了,李大夫也看不懂他的手势。 等到李大夫将药方开好递给他们,又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后,畅哥儿问道:“李大夫,我们还要看看。” 李大夫疑惑:“你也不舒服?” 畅哥儿摇头,顿了一下,道:“是乐哥儿,他跟余老板成亲半年多了,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想请您给看看。” 他一个未出嫁的哥儿来说这问题,实在有些羞,但为了乐哥儿,他也只好厚着脸皮问了。 李大夫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事。来,余夫郎,把手给我,我再给你看看。” 乐哥儿又将手腕递过去。 李大夫这次把脉把得有些久,完了他又仔细地看了看乐哥儿眉心的孕痣,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摇头道:“不应该啊。” “李大夫,怎么样?什么不应该?”畅哥儿问道。乐哥儿也焦急地看着李大夫。 李大夫抚着胡须,摇摇头,皱眉说道:“余夫郎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肾气充足,气血旺盛,身体除了今天呕吐的症状外,身体底子算是很好的。可他的孕痣颜色又比较浅。哥儿的孕痣颜色是反映孕宫的情况的,这说明余夫郎的孕宫可能比较寒凉,这就比较不容易怀上的。可这跟之前他的脉象又对不上,真是太奇怪了……” 乐哥儿和畅哥儿没怎么听明白。 畅哥儿干脆直接问道:“那能不能怀上?” 李大夫还在纠结表象和脉象对不上的事,闻言,便宽慰他们道:“怀还是能怀上的,你们不要太过忧心,我说不容易怀上不表示一定怀不上,还是有可能怀上的,只是跟其他人比可能时间要久一点。需放宽心,孩子自然就会来了。” 乐哥儿比划了两下。 畅哥儿看了跟李大夫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喝药有用吗?” 李大夫摇头,道:“余夫郎这情况,老朽现在不能断定,不能贸然开药。这样吧,等余夫郎呕吐的病症好了,再来一次,我再看看。” 乐哥儿和畅哥儿闻言,点头。 李大夫又提醒他们道:“平常你们都可以喝些滋补的汤,普通人也能喝的那种,对身体有好处的总能有点用。不过余夫郎等身体好了再喝。” “好,谢谢李大夫。”畅哥儿和乐哥儿拿着药方出去。 一出去,两人却发现石笙就站在门帘旁边,正顶着一脸轻蔑的笑容看着他们。 畅哥儿皱眉,道:“你怎么在这儿?” 石笙嗤笑一下,道:“哟,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药堂你家开的?” 乐哥儿扯扯畅哥儿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跟他说话。 畅哥儿点头,跟乐哥儿去柜台那边抓药。 石笙也走到柜台那边,从小厮手里拿过药方子,然后递给伙计,特别大声地道:“伙计,给我抓五副安胎药。” 说完,还特别得意地看了乐哥儿一眼。 安胎药? 畅哥儿和乐哥儿对视一眼,两人不自觉地就往石笙的肚子上看过去。 石笙怀孕了? “哟,看什么呢?再看你也怀不上啊。”石笙脸上扬起嘲讽的笑容。 乐哥儿闻言一怔,双手一下揪紧了衣服。 “你说什么你?!”畅哥儿一听就恼了,呛道:“你就是生出来也做不成正夫,你得意什么,笙、夫、郎!” 自从七月再看见石笙,畅哥儿这阵子可是打听清楚了,这石笙虽然嫁给了隔壁饭馆的贾老板,但是却不是正夫,而是小夫郎。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嫁给了贾老板,但光是他小夫郎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畅哥儿用来反击了。 果然,石笙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伸手就要去堵畅哥儿的嘴。畅哥儿一避,石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一跤。 “哎哎哎,几位,你们快住手,怎么动起手来了?不是都认识的吗?”药堂伙计见他们打起来了,赶紧喊道。 “哎呀,笙夫郎,您没事吧?小心着点,您还有身孕哪!”石笙旁边的小厮见了,焦急地上前去扶着,然后转头跟畅哥儿说道:“你做什么?笙夫郎怀孕了,要是我们笙夫郎出了事,你赔得起吗?” 畅哥儿嗤笑一声道:“那你让他别乱喷啊,是他自己犯贱要来找茬。” “你!我撕烂你这张贱嘴!”石笙一听,又要冲上来。小厮赶紧从后面抱住了他,大声道:“不要啊,笙夫郎,你顾着点小少爷啊!少爷可是很期待他的出生的。” 石笙一听,顿时停下了,冷声对小厮道:“放开,我没事了。” 小厮顿了一下,然后放开了。 石笙哼笑一声,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摸了下肚子,然后冲看呆了的药堂伙计道:“我的安胎药好了吗?” “好了好了。”药堂伙计赶紧将药包给他。 畅哥儿见了,翻了个白眼。 乐哥儿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畅哥儿这才点点头,转回柜台等着取药。 石笙拎起药包递给小厮,然后说道:“走吧,咱们回去就把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给炖了,蛋都下不了,留着干嘛,浪费粮食!” “你!”畅哥儿一听这话就又要来火了,撸起袖子就想上前。这石笙,真他么地嘴贱到了极点。 乐哥儿一见,赶紧拉住畅哥儿,把他给定住了。 “乐哥儿,你别拉着我,他就是欠教训!” 那石笙朝乐哥儿看了一眼,嗤笑一声,带着小厮趾高气昂地走了。 等到两人走远,乐哥儿才放开畅哥儿,比划道:要是他摔了,流产了,我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你……唉,我知道了。”畅哥儿叹口气,道:“你不要介意他说的话,李大夫说了,迟早会有的。而且,余老板不是说过,他不在乎孩子的嘛,你别担心,别多想,知道吗?”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我知道。 知道是知道,不过听到石笙那话,看着石笙摸着肚子的样子,乐哥儿还是被打击了一下的。 他敛下眸子,不让畅哥儿发现自己眼里的羡慕。 要是能有个他跟余大哥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第113章 症结 乐哥儿和畅哥儿拿了药后便回到小吃店,乐哥儿叮嘱畅哥儿不要把这事告诉给余清泽知道。 畅哥儿点头答应了。 “大哥,哥夫回来了!”家宝看见他们回来,立马冲后院大喊了一声,然后又转头关切地问道:“哥夫,你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乐哥儿摇头,示意没大碍。 家宝见状,放心了些。 余清泽听到家宝的喊声,立马跑了出来,拉着乐哥儿到了后院,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乐哥儿比划道:说是着凉了,吃几服药就好了。 余清泽又转头看着畅哥儿。 畅哥儿点点头,提了提手里的药包,说道:“我去煎药。” “好,辛苦你了。谢谢。”看到畅哥儿也点头,余清泽松口气,给他道谢。 “余老板不用客气。”说着,畅哥儿回厨房去找药罐子去了。 余清泽拉着乐哥儿到石桌那里,给他垫了个垫子让他坐下,倒了杯温水过来,道:“还吐吗?大夫有没有说能不能吃东西?” 乐哥儿喝了口水,比划道:不吐了,可以吃。 余清泽又赶紧去给他端了粥和包子过来,端起粥,弄凉了点,喂给乐哥儿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呕吐极其伤胃,特别是乐哥儿连胆汁都吐出来了,不知道多难受。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张嘴吃掉了,享受着夫君温柔的喂食。 “都是我不好,让你着凉了。”余清泽歉疚地说道。 乐哥儿比划道:是我没注意。 余清泽摇头,小声道:“肯定是昨晚做太久,让你受凉了。”现在晚上气温低了,做和谐运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余清泽有些懊恼。 乐哥儿脸红了一下,保持沉默不回答了。 这问题,在李大夫说他是着凉的时候,他也想到了。他最近都穿很多,平常白天都在厨房做菜,根本不可能受凉,唯一能找出来的原因,就是昨天晚上那啥的时候,他们没在床上,还做了挺久。估计就是这样,才受了凉。 吃了一碗粥,乐哥儿摇手,表示不吃了,比划道:我们回饭馆那边吧,差不多要开始有客人来了。 “你今天别做了,跟家宝换换。”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我没事,家宝还小,费力。 他们用大锅炒菜,一次炒好几份,以家宝现在的臂力,支持不了多久。 “没事,让他先炒炒,锻炼锻炼。再说,还有我呢。要实在忙不过来,再换你。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把蔡府账房先生的小徒弟借过来了,他会负责结账。” 乐哥儿见余清泽都安排好了,只好点头。 这时,畅哥儿将药罐子洗好,弄到后院来煲药了。 余清泽跟他说道:“畅哥儿,药我们拿到饭馆去煲,你去忙替换一下家宝,让他跟我过去炒菜。” 畅哥儿闻言,点头道:“行,那这个小炉子你们一起带过去,那药要三碗水煎到一碗,要热服,饭后喝,不能空腹。一包药能煎两次。” “好,我记下了。” 余清泽一手拎着炉子,一手牵着夫郎,后面家宝拎着药包和药罐子一起回了饭馆。 “老板,洛大人家的小厮过来买菜了,点好了。另外有两桌客人已经在等着了,就等您回来做了。”一回去,小树就过来报告了。 余清泽三人往桌那边一看,果然就看到洛家那个叫元宝的小厮在桌边坐着,桌上放着个三层的食盒。窗边的两桌上也已经坐了客人了。 那些客人见到他回来,就立马说道:“余老板回来了,就等你了。” “好,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这就去。”余清泽大声笑着点点头,转头对乐哥儿说道:“你先去休息下,药煎好了再叫你起来。” 乐哥儿比划道:我去煎药。 说着,他要去拎余清泽手里的小炉子。 “哥夫,不用,我来煎药,你去休息吧。”家宝说着,接过余清泽手里的小炉子就往后院去了。 乐哥儿无奈,朝余清泽比划道:我现在好多了,喝了粥也有力气了,真没那么严重。 余清泽拉着他往房间去,不容分说把他按在床上,说道:“不到中午不准起来。” 乐哥儿:…… 无奈,乐哥儿只好脱了鞋和外衣,躺下了。 “好好休息。”余清泽在他眉心亲了一下,然后给他掖好被子,这才出去了。 待余清泽出去后,乐哥儿伸出一手轻轻触摸着刚才夫君亲过的眉心,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腹部上。 想要个孩子。 夫君和他的孩子。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渴望过。 之前没出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在意过这个问题。可是当畅哥儿说出自己是不是怀孕了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在意,非常在意!所以后来听到李大夫说只是着凉了,不是怀孕,才会那么失望。 即便余大哥说不在意自己是否有孩子,可是,他非常想给他生个孩子。 在他意识里,自己眉心孕痣黯淡,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已经被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可是今天李大夫说,还是有可能的,这让他心里又产生了一丝丝希望。 乐哥儿果然是着凉,喝了药,注意保暖后,很快就好起来了。 但是因为心里装上了心事,这几天乐哥儿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有时候是看着余清泽发呆,有时候不知道看着哪里发呆。 余清泽发现好几次了,问他,也只是说没事。 余清泽找时间去了小吃店问畅哥儿,“乐哥儿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畅哥儿答应过乐哥儿的,而且这事如果告诉余老板也只是平添他的烦恼和遗憾,说不定原本不在意的,现在在意起来了,那就糟了。 他也只好帮着乐哥儿打马虎眼,道:“没有啊。” 余清泽:“他最近经常走神,发呆。” “……”畅哥儿顿了一下,道:“李大夫说吃完药再去找他看看,可能乐哥儿担心自己身体没好,影响干活吧?” “只是这样?” 畅哥儿点头:“对。” 余清泽狐疑地回去了。 第二天,乐哥儿跟余清泽说要跟畅哥儿去济仁堂的时候,余清泽说道:“我陪你去吧。” 这次可是专门去看怀孕问题的,怎么能让他去。 乐哥儿赶紧比划道:就是去再看看,很快就回来,我跟畅哥儿去就行了,你回去忙吧。 畅哥儿也道:“是啊,我陪乐哥儿去,余老板你那么忙,留在店里吧。” 余清泽看着两人,明显有鬼,他想了下,道:“那行吧,回来告诉我。” 两人点头。 等两人走后,余清泽也跟着出门了,他偷偷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确实进了药堂,然后他绕到药堂后面,进了后院,敲开了李大夫看诊房间的后门。 李大夫开门一看,惊讶道:“余老板,你怎么来了?” “嘘——”余清泽说道:“李大夫,你先出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李大夫跟他到了后院,问道:“什么事?” 余清泽说道:“我夫郎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大夫懵逼脸,摇头道:“没有啊,他前几天着凉了来看了看,没多大问题。” 余清泽皱眉,又道:“可是他这几天很不对劲啊。” 李大夫闻言,想了想,道:“啊,这个,可能我知道。” 余清泽:“怎么回事?” 李大夫摇头道:“如果你夫郎他不想告诉你,那我不能泄露病人的隐私。” 余清泽:…… 好说歹说跟李大夫纠缠了一番,最后,余清泽终于搞清楚了乐哥儿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喃喃道,难怪乐哥儿这几天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在想着这件事。 他想了想,道:“李大夫,我有个不情之请,待会我夫郎进来看诊的时候,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窗户开条缝,我想听听看。” 李大夫叹口气,道:“他不想给你知道,你又何必……” “李大夫,说实在的,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是我在乎我夫郎,我不想他在这个问题上太执着,最后影响了自己的身体。”余清泽诚恳地说道。 李大夫看他表情认真,不像作伪,也为他对夫郎的感情感动了一下,便点头了。 等到轮到乐哥儿看诊的时候,李大夫把窗户打开了。呼呼的北风从窗户吹进来,李大夫都打了个冷颤。 “李大夫,风大,我帮你把窗户关上吧。”畅哥儿见李大夫抖了一下,赶紧说道。 李大夫赶紧阻止,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想透透气,有点儿闷,等会再关。” 闻言,畅哥儿便又退了回去。 李大夫先问了下乐哥儿的呕吐症状好了没,然后又给他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李大夫才把完脉,神情凝重。 乐哥儿两人一见,心中一沉。 畅哥儿急忙问道:“李大夫,如何?” 李大夫看着乐哥儿,问道:“余夫郎,你以前是不是喝过什么寒凉的药?” 寒凉的药? 乐哥儿摇头,又比划了下,表示自己没喝过,他从十岁后就很少生病了。 李大夫皱眉,道:“那就怪了……” 畅哥儿问道:“怎么怪了?” 李大夫说道:“前几天,因为余夫郎着了凉,我没确定。今天再根据脉象看,余夫郎的身体其他地方确实都很好,但孕宫也确实比较寒凉,应该是以前喝过什么药伤到了,导致孕宫气血虚,血气凝滞,运行也不顺畅,所以他眉心的孕痣才会显得比常人更淡一些,也就不那么容易怀上孩子。” “啊?”畅哥儿闻言,转头问乐哥儿:“你以前喝过什么药?” 乐哥儿也惊呆了,摇头,他没这记忆。 畅哥儿说道:“李大夫,可是乐哥儿他的孕痣从小就这样的啊。” 乐哥儿也点头。 李大夫思索了一会儿,又重新把了次脉,很确定地说道:“那就是他小时候喝了什么药,他不记得了,可以回去问问家里的长辈,看他们记不记得。” 乐哥儿和畅哥儿两人面面相觑。 “你有印象吗?生过什么很严重的病?”畅哥儿问道。 乐哥儿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抓住畅哥儿的手,手有点儿抖,然后比划道:爷爷说我小时候,七岁那年差点没救回来。 畅哥儿张大嘴看着,说道:“难道就是那时候的事?” 乐哥儿迟疑地点点头,比划道:可能是。 “回去再问问爷爷。”畅哥儿说着,然后又转头问李大夫道:“李大夫,那他这情况,能治好吗?” 李大夫叹口气,摇头。 两人心再一沉。 畅哥儿拧眉,问道:“……治不好?” 李大夫答道:“老夫才疏学浅,对这方面并不精通,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乐哥儿闻言,手下意识地抓紧了。 畅哥儿吃痛,嘶了一下。乐哥儿赶紧松开了畅哥儿的手。 见两人表情那么失望,李大夫赶忙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大夫,他刚从京城回来,专门研究哥儿的各种病症的,对这方面很在行,也治好过不少哥儿。” 两人心中一喜,乐哥儿急忙比划:谁? “哪位大夫?李大夫可否介绍给我们认识?”畅哥儿也急忙问道。 李大夫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刚回桐山不久,身体也不是太好,并没有出诊的打算,不知道会不会见你们。” 畅哥儿道:“没关系,您介绍给我们,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总要去试试的。” 乐哥儿也点头。 李大夫见状,道:“好。我把他的住址告诉你们,你们去试试看吧。” 随后,李大夫将那位大夫的姓名和住址告诉了两人。 “谢谢李大夫,谢谢李大夫。”畅哥儿一叠声地道谢,和乐哥儿两人都给李大夫鞠起躬来。 “诶,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两人高兴地拿着那地址出了药堂。 余清泽跟李大夫道了谢,也赶紧从后门出去了。 第114章 叶大夫 余清泽抄近路先一步回了小吃店。 等到乐哥儿和畅哥儿回来,看到他们脸上极力隐藏的笑容,他嘴角勾了勾,马上又拉平了,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乐哥儿跟畅哥儿对视一眼,然后比划道:没事了。 畅哥儿也道:“李大夫说没事了,只是以后要注意别着凉,天气冷了,这次只是呕吐,要是感染了风寒发热了就麻烦了。” 余清泽挑挑眉,他以为乐哥儿会找个借口说自己没好,以后好方便出门,他却说没事了?难道他们没准备这几天去? “没事就好。喝了几天药,脸色都喝黄了,今天不用喝药了,中午好好补补,我买了只老母鸡回来,中午你多喝点汤。”余清泽心疼地摸着乐哥儿的下巴,喝了几天中药,都吃的清淡的,还要干活,感觉都瘦了。 乐哥儿拉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畅哥儿都还在旁边呢。 畅哥儿噗呲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乐哥儿没事了,余老板你放心吧,我去忙了。” “好,谢谢畅哥儿。”余清泽道了谢。 两人回到聚福楼,乐哥儿一路无话,但是嘴角一直是勾着的,显然心情很好。 余清泽扬扬唇,等着看乐哥儿用什么借口来跟他说要出去。 本来他是想等乐哥儿从李大夫那儿回来,他就跟他好好谈谈这个问题,让他宽心,好好生活,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可现在,看到乐哥儿嘴角的笑容,和他满怀期待的样子,他实在没办法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他不知道那个从京城回来的大夫是否能治好乐哥儿孕宫寒凉的问题,这种因为宫寒而不孕的问题,在他前世也是个麻烦的病症,他其实很不看好,不过这个问题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的重点一直是乐哥儿,这个陪他过一辈子的哥儿。 既然乐哥儿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他就先装作不知道吧。总得让他试试,不然他不会甘心。等他去看过那个姓叶的大夫,再跟他谈谈也可以。 回到饭馆后,余清泽先将那只老母鸡给弄好炖上了,里面还放了些补气血的药材,要给乐哥儿好好补补。 前世时,他师父年纪大了比较注重养身了,就经常拉着他去参加一些养生的茶会,里面经常交流一些养身知识。里面有一个女的老中医,她曾经就给另外几个女性茶友科普女性怎么养身的问题,然后就有人问到宫寒的问题,他在那里避无可避,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他记得,这个问题是要慢慢调理的,要注意保暖,要运动,不能吃寒凉的食物,要适当吃些补气血、温补的中药,还可以每天晚上用热水烫脚。 虽然这个世界的哥儿跟前世的女性不一样,但是既然李大夫说到了‘孕宫’这个词,那跟女性的子宫应该差不多? 而且,反正那些养身方法就是对普通人也是有用的,也不是单指女性,凡是体寒的人都是适用的,那就给乐哥儿补补也是可以的。 把身体养好了,他们就能陪对方久一点。 晚上,等乐哥儿洗完澡要睡觉了,余清泽又拉着乐哥儿坐到大厅里,拿进来一个大的脚盆,打进来半桶热水,要给乐哥儿烫脚。“烫一烫再睡。” 乐哥儿比划道:不是刚洗过澡了吗? “我想烫烫脚,烫暖和了,解除疲劳,睡个好觉。”余清泽将水倒了两瓢进去,自己也拉过来一张椅子,脱了鞋,把脚放进了盆里。 乐哥儿看着余清泽,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了。 见乐哥儿不动,余清泽拉他手,道:“来嘛,站了一天,烫一烫,很舒服的。” 乐哥儿无奈,只好又脱了鞋子,把脚放了进去。 他的脚刚放进去盆里,余清泽立马伸脚过去把乐哥儿的脚给盖住了,用自己的脚掌和脚后跟给他按摩。 乐哥儿咧嘴笑,也伸脚要给他按摩。两人玩玩乐乐地泡脚泡了好一会,泡完脚都红红的,额头刚好出了一层薄汗,身上暖暖的。 等到两人躺下,余清泽刚想探身出去把床头椅子上的油灯吹灭,乐哥儿拉住了他。 “怎么了?”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拉着他躺下,然后身体就缠了上来,异常热情。 余清泽心里一喜,前几天乐哥儿不舒服,他也没舍得折腾他。此刻见乐哥儿给出了信号,他一把抱紧了夫郎的腰,吻了上去。 两人亲亲密密地吻了好一会儿,气息都深沉起来,情动了,余清泽低声问道:“可以吗?不多休息一天?” 乐哥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揽住余清泽的脖子,双腿直接缠上了夫君的腰,邀请之意明显。 余清泽得了夫郎的应允,立马动作起来,不过这次他们都不敢再耍花样了,老老实实地盖着被子进行夫夫运动,免得再不小心,又着了凉。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余清泽看见乐哥儿眼珠子左转右转地,看他一下,又吃一口,再看一下,又吃一口……早餐都快吃完了,他都没能说出口。 余清泽心里闷笑,知道他肯定是在想着怎么跟自己说要出门的事儿。他摸了下脸,道:“夫郎,是不是为夫今天特别好看啊?” 乐哥儿眨眨眼,轻点下头。 余清泽笑看着他。 乐哥儿吞下嘴里的瘦肉粥,放下勺子,比划道:我今天上午想跟畅哥儿去……逛下街,买点布回来做冬衣。估计午时前可以回来。 余清泽点头道:“好啊,不用那么急,反正现在有小马结账,我和家宝能做菜,你跟畅哥儿多逛逛没关系。” 前几天,他请蔡府账房先生的小徒弟小马来给他们帮了几天忙。后来余清泽见他干得不错,便问了下蔡老夫郎,小马以后在蔡府是否有其他安排。 蔡老夫郎知道他们人手紧张,除了他们自己也没有信得过的人能帮他结账管账,便带着他问了下小马是否愿意到聚福楼做活? 小马立马就答应了。 他师傅一共有三个徒弟,他是最小的,两个师兄加上他师傅,其实已经把蔡府在桐山这边的账都管得好好的了,他正愁以后没有地方可以让他施展呢。 余清泽跟蔡府关系密切,而且还开了两个店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更多,去他那里也算是很好的地方了。而且,据他那几天的观察,余清泽这个人对下面的人很好,店里的饭菜也好吃,他哪能不答应。 于是,余清泽就这么多了小马这个新任的账房先生。当然,先期,也只是让他在柜台结账,等以后确认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伙计,再让他给管账。 听到余清泽答应了,乐哥儿立马笑了起来,点头比划道:我们会早点儿回来的。 吃过早饭,乐哥儿和畅哥儿两人便拎着畅哥儿早上专门做的两个礼盒的点心出发了。 李大夫介绍的这个大夫姓叶,叫叶曼,住在城南长宁路十六号,就在蔡府隔壁那条路。 两人找到十六号,看外面的院墙,是刚翻新修葺过的。 他们上前敲门,不一会儿有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来开门了。 “两位,你们找谁?” 畅哥儿道:“老伯,请问叶曼,叶大夫是住这儿吗?” 那老伯点头,道:“是住这,你们找他什么事?” “是这样的老伯,我们听闻叶大夫回到桐山了,想请他给瞧瞧病。” 那老伯一听是这事,看着他们两个哥儿,顿时皱眉道:“哎哟,对不住啊,主人家交代了,老夫郎身体不好在静养,都不看病了。你们还是去找城里的大夫瞧瞧吧。” 畅哥儿又说道:“我们就是去找过城里的大夫了,就是济仁堂的李大夫介绍我们来的,他说他对这病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才介绍我们来找叶大夫的。老伯,您行行好,给我们先传个话,说不定叶大夫愿意见见我们呢?来,这是我们店里做的一点点心,也请您给我们一起送进去吧。” 说着,畅哥儿便将手里的点心往老伯手里塞。 那老伯就为难了,赶紧推拒道:“哎呀,小哥儿,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实在是老夫郎的身体经不得长久操劳,主人家才这么吩咐的呀。” “老伯,请您帮帮我们吧,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才找来的……” “正伯,何事如此吵闹?”畅哥儿他们正说着,从院门里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模样很斯文。 “三少爷。”老伯见了他,叫了一声,然后道:“是有两位哥儿来找老夫郎看病,惊扰到您了,我这就打发他们回去。” 畅哥儿一见是这家的少爷,赶紧上前对着他道:“您是叶少爷吧?能否请您帮帮忙,我们是真的没办法才来找叶大夫看病的,能否请他见一见,给瞧一瞧?” 年轻的汉子一听,愣了一下,旁边的正伯要上前去拦畅哥儿,他挥手阻止了。 他见这两位哥儿确实一脸急切的模样,又看着那位没说话的哥儿眉心的红痣,大概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对着畅哥儿说道:“这位小哥儿,我不是叶少爷。” “啊?您不是叶少爷?”畅哥儿愣了一下,看了看正伯,又看了看年轻的汉子,说道:“刚刚老伯不是叫您三少爷吗?这不是叶大夫家吗?”那不是叶少爷是啥? 年轻的汉子笑着点头,说道:“这是叶大夫家,我也是这家的三少爷,不过叶大夫是我阿么,我姓薛,薛白术。” “啊?”畅哥儿和乐哥儿都吃惊了,“叶大夫是哥儿?” 薛三少点头,道:“对。” 原来叶大夫是哥儿啊,搞错了!他们俩都以为叶大夫是汉子呢,毕竟城里的大夫可都是汉子啊。 乐哥儿和畅哥儿有些尴尬了。 不过很快,畅哥儿又反应过来了,他说道:“对不起啊薛少爷,我们不知道。那可否请您帮忙问下叶大夫,看他是否愿意见一见我们?我们不占用很多时间的,真的。” 薛三少摇头,道:“家么是真的身体不好,不宜操劳,对不住了,你们还是请回吧。” 畅哥儿和乐哥儿两人对视一眼,都很失望。可是人家儿子都这么说了,知道他们今天是见不成了。 不过李大夫之前也说了,可能见不到,他们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一次不成就两次,他们会每天都来求一求的。说不定叶大夫见他们心诚,心一软就答应了呢? “这样啊,谢谢薛少爷,打扰你们了,那我们明天再来。”畅哥儿说道。 “明天也不用再来了,没用的。”薛少爷提醒道。 “谢谢薛少爷。”畅哥儿转身,看见手里的点心,他干脆又转身,一把将点心塞到薛少爷怀里,说道:“这是我们店里做的点心,请您拿给叶大夫尝尝。” 说完,他转身拉着乐哥儿就跑了。 “哎,你……”薛三少抱着怀里的点心一脸懵逼,这两个哥儿,跑得也太快了,他都来不及拒绝。 看着怀里的点心礼盒,薛三少摇摇头,拿着回屋了。 正巧他还挺喜欢吃点心的,就尝尝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术(zhú),一种中药名。 这个薛三少,嘿嘿嘿…… 第115章 缘分 薛白术拎着点心回到后院,看见他阿么又在后院小花园里挖地,他赶紧将点心放在石桌上,走过去夺过他阿么手里的花园用小锄头,说道:“阿么,爹让您静养,您又趁着爹出门跑来挖地。快坐下歇歇。” “哎,不碍事,就刚挖了一会儿。我躺得够久了,总得出来活动活动。这人哪,不活动一下,越躺精神越萎靡。”叶曼站起身,拍了拍手,让儿子扶着他到石桌边坐下。 他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脸色很白,唇色也很淡,看起来有些病弱的苍白。 “就刚挖一会儿,您这都已经出汗了。您要种药材,儿子给您种,您就好好休息,啊?劳累了几十年了,爹说了您这就是劳累过度,回来桐山不就是想让您好好静养的么,您倒好,还闲不下来。”薛白术让仆人去端水过来洗手,他拿过布巾给他阿么擦额头上的细汗。 叶曼接过布巾,自己擦起来,笑道:“哪就这么虚弱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怎么跟你爹一样,夫郎还没娶就已经这么唠叨了,看哪个哥儿敢嫁给你。” 薛白术毫不在意,道:“我关心自己阿么,怎么能叫唠叨。来,洗洗手。” 叶曼洗了手,看着石桌上的两包东西,上面印着‘余记’两个字,便问答:“这什么?” 薛白术不敢给他阿么知道有人上门求诊,要是他阿么知道了,一定会不顾自己身体给人看诊的。 “哦,这个啊,我让人去街上买来的点心。”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自己爱吃点心,阿么也不会怀疑。 叶曼拿过布巾擦手,接口道:“哦,那你快吃吧。好久没回来,街上不知道有什么变化,等我精神好点,就出去转转。” 薛白术一边打开点心盒子,一边说道:“我昨天出去看了下,变化还挺大的,特别是,南北大街人特别多,比以前还要繁华呢。阿么,您也尝尝看这点心。” “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吧。”叶曼摇摇头说道。 说着,薛白术已经打开了点心盒子,里面一共装了五块小点心,每个都不一样。 他眼前一亮,拿过一块像朵花一样的点心对他阿么说道:“阿么,您看,像朵花儿一样,您尝尝?” “哎哟,这点心做得蛮好看的啊。”叶曼一看,也被这造型精致的点心给惊艳了一下,白色的五片花瓣一样的面团中间还包着深红的馅儿,怪好看的。 “是吧,您尝尝这朵花,我吃这个软绵绵的,里面好像也包着馅儿。”薛白术将那朵花递给他阿么,自己拿了一个圆形的白团子咬了一口。 糯糯的面皮里面包着的是花生碎和芝麻粒,甜甜的,香香的,薛白术不住点头,双眼微眯,一下将剩余的半个全吃了。 口感细腻,满口香甜,这点心的味道,棒! “挺好吃的。”叶曼尝着手里的那朵花瓣样的点心,也赞了一句,他翻过礼盒的壳子来看了下,“余记?以前没听过,估计是新开的,不是那几家老字号。” “咱们上次回来都是九年前了,也没待几天,肯定不知道开了多少家新的点心店了。”薛白术说着,又拿了个表面焦黄的点心吃起来。 他咬了一口,就睁大了眼睛,看着点心断面,跟他阿么看,“阿么,你看,里面有两种馅儿,一种占一边,好像是豆沙和莲子的味道。” 叶曼见儿子吃得开心,笑着问道:“很合你胃口?” 薛白术点头,道:“味道好,外表也好看,叫余记是吧,下次我去店里看看,说不定还有很多其他的点心。” 他想着那塞给他点心的哥儿说,好像这是他们店里自己做的点心? “你今天不是要跟你爹去药铺看看的吗?”叶曼平常不爱吃甜的,一块点心慢慢吃着,想着儿子早上说要出去,现在却被这点心给吸引了,怕他耽误正事。 薛白术点头,他爹想在城里开个药堂,他们正在到处看情况,他说道:“嗯,我吃完就去。本来想提前点去街上逛逛的。对了,阿么,后天中午洛少爷邀我们一起吃午饭,您去不去?” “洛少爷?哦,礼部尚书那个三儿子?”叶曼想了想问道。 “对,他现在在这里做县令。以前爹不是给他接过骨嘛,您又给他阿么看过病,听说我们回来了,就送请柬过来邀我们吃饭,您去吗?” 叶曼摇头,道:“你们去吧,我不爱凑这热闹。” “行吧。那我出去了,您别在挖地了啊。”薛白术答道。 叶曼点头,道:“行了,知道了,走吧走吧。” 薛白术拿了个点心出来叼在嘴里,然后将点心盒子收起来,留着回来继续吃,然后就出门去了。 另一边,乐哥儿和畅哥儿回去之前,又特意去布店扯了一块布回去。他们出来找的借口就是买布,不买一块回去不好交差。 聚福楼里,余清泽看乐哥儿回来得这么快,脸色也没有开心的表情,估计是没见到叶大夫人。 他说道:“乐哥儿,爷爷过来了,在后院。” 乐哥儿一听爷爷到了,他赶紧就奔后院去了。这是他昨天托人让爷爷今天过来的。 怕余清泽听到,他专门把常爷爷拉到房间里,然后就问爷爷他小时候是不是吃了什么凉性的药。 常爷爷皱眉,狐疑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乐哥儿顿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去看病的事说了,不过没说去找叶大夫的事。如果说了,爷爷肯定会自己去找叶大夫的,他不想爷爷劳累。 常爷爷一听,神情凝重起来,说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乐哥儿点点头。 常爷爷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小时候那次,我们还在青州,你全身高热,温度几天都降不下来,那时候又太乱,我们根本找不到大夫。村里稍微懂点医术的也就是木头他爷爷,他用了许多办法都没办法给你降温。眼看着你撑不了多久,木头爷爷一咬牙,就说干脆找许多凉性的药,说不定可以降温。我们一商量,觉得可行,木头爷爷就带着你爹和你阿么上山采了许多药回来。你喝了三天,温度果然降下来了,这才保住了命。” 乐哥儿一听,原来是这样。 其实他对那段记忆很模糊,不怎么记得,只有在极度刺激到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零星一些画面,像之前小浩有危险的时候。但是他知道出了意外事件,爹么和爷爷他们有跟他说过,因为那件事,他的大弟弟没了。 常爷爷叹口气,说道:“原来是那次的原因吗?小乐,是我们没用,我们对不起你。” 乐哥儿抓住爷爷的手,摇摇头,然后比划道:爷爷您别自责,那是意外,如果不那么做,我可能早就活不成了。 “唉,就是苦了你了……”常爷爷心疼地摸了摸乐哥儿的头。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不苦,爷爷,现在很好了。 常爷爷闻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泪花。 乐哥儿又比划道:您还记得是哪些药吗? 木头他爷爷和爹么早就去世了,只有问爷爷了。 常爷爷摇头,道:“很多,不记得那么多了,他们把那附近山头的药都采遍了,采回来就急忙给煲了。” 乐哥儿闻言,便没再问。 两人出了房间,乐哥儿去忙了,余清泽又把爷爷拉到储藏室里,问了下。 常爷爷又说了一遍,然后狐疑地望着他,问道:“怎么你又来问一遍?你跟小乐有矛盾了?” 余清泽摇头,道:“爷爷,没有。乐哥儿怕我担心,没告诉我他去看大夫的事,我便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他可能会更在意身体的事情。” “哦。”常爷爷看着他,认真道:“你还记得之前跟我保证过的吧?” 余清泽点头,道:“当然,我说的话永远算数。爷爷您别担心,我就是担心乐哥儿钻了牛角尖,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 常爷爷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口气,道:“你记得就好。” 第二天、第三天,乐哥儿和畅哥儿也都吃过早饭就过去叶大夫家了,可还是得到同样的答案,被正伯给拦住了。 “这事儿,我跟家主说过了,他说不行。两位哥儿,我们老夫郎现在是真的身体不好,长期劳累成疾,精神也不好,家主不敢再让他辛劳,请你们回去吧。” 说着,正伯便关上了门。 乐哥儿和畅哥儿无奈,只好将点心靠门放着,然后回去了。 “正伯,怎么,他们又来了吗?”院子里,薛白术正在给他阿么挖地,看见正伯拿着两盒熟悉的点心进来,问道。 正伯点头,无奈道:“是啊,每次还把点心放门口就走了。” 薛白术看了,叹口气,说道:“要是我的医术能有阿么的这么好就好了,我就可以去给他们看看。可惜我爹对这方面也不精通。我昨天去拜访了一下李大夫,跟他说起这事,他跟我说了下,他都没办法,更别说我了。” 薛白术的爹也是个大夫,不过主要精通的是外伤处理和骨科,对哥儿不孕这种问题,也是束手无策。 正伯答道:“三少爷,您也别妄自菲薄,你现在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定能超过老爷和老夫郎的。” “唉……” 中午的时候,薛白术和他爹应洛少爷的邀请到聚福楼去吃饭。 小二带着他们到了秋菊阁。 进了雅间,洛少爷和洛夫郎已经到了。 “洛大人,洛夫郎。”薛白术和他爹薛景福拱手行礼。 洛明达见了两人,起身拱了拱手,道:“薛太医,薛兄弟,哈哈好久不见,想不到你们也回来桐山了。来,快请坐。” 薛景福带着薛白术坐下,然后摆手笑道:“现在可不是太医了,洛大人可不敢再这么称呼。” 洛明达笑道:“您谦虚了。就您这一手医术,要不是叶大夫身体不好,您执意要回来,皇上怎么可能放您走。欸,叶大夫怎么没一起过来?” “哎,他身体不好,不便出门,请我代他向您二位带好呢。”薛景福叹口气,解释道。 “这样,是我们疏忽了,打扰了叶大夫静养。家么一直惦记着您两位的恩情,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两位。”洛明达说道。 “客气了,医者本分。洛少爷不必挂在心上。” 几人客套了几句,开始聊起来。很快菜上来,他们边吃边聊,倒也和乐。 饭局后半,薛白术起身下楼,要去解手。 经过厨房的时候,随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这几天到他家来求医的那两个哥儿其中的一个吗?原来他是这家酒楼的厨子啊? 他也没在意,去后院茅房解了手。再出来时,正好看到那个哥儿和一个老人家在后院井边说话。 他便站在一边,想等两人说完再去洗手。 正当这时候,他爹也下来解手了。 “白术,你站哪儿做什么?” “……”薛白术顿了一下,看两人看了过来,赶紧说道:“没做什么,我洗洗手就上去了。” 乐哥儿看到是薛白术,顿时睁大了眼睛。 常爷爷问道:“怎么了?认识?” 乐哥儿点点头,没具体说是谁。 倒是薛景福经过时,看到常爷爷,他停住了,看了半天,迟疑着问道:“老哥,请问,您可是姓常?” 第116章 旧事因缘 常爷爷看着眼前的人,穿着很好,看起来也是非富即贵的,自己并不认识,也没什么印象,他点头,答道:“我是姓常,贵人您是?” 薛景福一脸惊喜,然后又问道:“您的儿子是不是叫常武?” 乐哥儿听到他爹的名字,好奇地转头看着薛景福。这位老伯是薛少爷的同伴,怎么会认识爹的? 常爷爷面露惊讶,道:“我大儿子是叫常武,您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也走近了,洗了手便站在他爹身边,好奇地听着。他爹遇到熟人了? 闻言,薛景福立马上前握住常爷爷的手,激动道:“老哥,您可能不记得了,九年前我们见过的。” 九年前见过? 常爷爷懵懵的,完全想不起来见过这人。 “爹,你们认识啊?”薛白术问道。他看老人家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认识他爹啊。别不是他爹认错人了吧? 薛景福转头,对儿子说道:“你不记得了吗?九年前咱们清明回来祭祖,返程的时候船只在清河上被一颗浮木撞到,一个急浪把咱们全都掀到水里了,好多人不会游水,当时救了我们的就是常武叔叔和常叔么啊。这是常武叔叔他爹,不是见过的吗,你怎么忘记了?快叫常爷爷。” 薛白术一听,也想起来九年前这回事,他爹不说的话他还真没认出常爷爷,那时候他还小。不过,他还是很敬重地鞠了个躬,叫道:“常爷爷。” 常爷爷是没认出他们的,但是听到他说的事,倒是知道了。 “你们,你们当时也在船上啊?”常爷爷表情有些复杂地问道。 乐哥儿闻言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神色有些悲伤落寞,手指不自觉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薛景福刚见到两人有些激动,现在看见常爷爷和乐哥儿的表情,也平静下来了,点头道:“我们就在船上,也是常武兄弟夫夫把我们救起来的。老哥,不,老叔,我,对不住,我就是见到您一时有些激动,无意让你们想起伤心事难过。” 常爷爷摇头,说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薛景福表情一时有些尴尬了。本来见到恩人的爹还很激动的,现在完全是感到歉疚了。 当年清明节,他带着夫郎和最小的儿子回乡祭祖,返程那天清河上风浪有点大,不过仍在可以出行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上了船。 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河里水流比平常急,不时还有些树枝漂在河里。他们当时乘坐的那条船有些破旧了,在河中央的时候不小心被上游漂下来的一棵树撞到,船夫还没来得及稳住船只,又正好有个急浪打过来,将他们一船人全都掀到了河里。 那时,正好对面有船只过来,离他们不远,见船翻了,立马有四五个会游水的人跳了下来救人。当时常武夫夫就在其中。 翻船的那一船有二十多个人,会游水的也不多,场面一时很混乱。跳下来救人的人救起一个就弄到另一艘船上,每个人都来回了很多趟,很消耗体力。 薛景福家三个人是先救起的一批,他们都受到了惊吓,看着河里还有在不断挣扎的人,还有好几个人直接被河水冲走最后淹没了。 后来,常武夫郎在救一个年轻的哥儿的时候,被那哥儿抱住了,不论常武夫郎怎么喊着让那哥儿放手不要怕,那个哥儿都没放手,使劲掰他的手也没用。 那哥儿受到惊吓,已经被恐惧支配,察觉到有人救自己,下意识便拼命地抱住了常武夫郎,根本听不见身边的人说什么。 常武夫郎被抱住了,根本游不动,他之前救了那么多个人体力本来就不多了,现在又弄不开那哥儿,只能徒劳地看着两人被水淹没。 常武也在救人,等到船上有人提醒他夫郎被缠住时,他夫郎已经被河水没顶了。他立即大喊着游过去,潜入水里去找人,可因为下了几天的雨,河水浑浊得很,也挺急,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在水里摸索。 船上的人都看到那边的情况了,都大叫着人过去帮忙。可等有人在远处找到他们的时候,三人都已经没了呼吸了。 薛景福不知道水下发生了什么,他估计可能是常武好不容易找到他夫郎,自己却又被那之前溺水的哥儿一起拉住了,最后三人一起沉在了水里。 最后,又有船只经过,将他们一起运送到了离岸边最近的青州那边的码头。那船上正好有人是牛头村隔壁村的,认识常武,见状,他立即又返回牛头村将常爷爷带了过来。薛景福他们才见到了常爷爷。 那时候,被救的人有些身上还有些银子,就想一起凑些银两给常爷爷,被常爷爷拒绝了,他就带着儿子夫夫俩的尸体回去了。 想到以前的事,薛景福抹了下眼,那场景,他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有些后悔,不该提起,让老人家再想起这悲伤的事情。 薛白术对九年前的事情也记忆犹新,见现在场面有些尴尬,他看着乐哥儿,问道:“常爷爷,这位哥儿是?” 常爷爷答道:“这是我大孙子,就是常武的大儿子,常乐。” 薛白术闻言,朝乐哥儿说道:“原来是乐哥儿,先前不知道是你,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乐哥儿摇摇头,表示不要紧,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薛白术见他比划手势,这才知道他不会说话,难怪之前都是另一个哥儿在说话呢。 “怎么,你们先前见过?”薛景福问他儿子道。 “就……”薛白术正想说话,被个声音打断了。 “乐哥儿,爷爷,蔡老夫郎过……诶,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说话了,爷爷,这两位是?”余清泽从厨房出来,想让常爷爷将带来的西红柿分一些过去给蔡老夫郎,却没想到有两个陌生人在。 “这两位是……”常爷爷说了一半卡壳了,说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两人叫什么呢。 薛景福自我介绍道:“在下薛景福,这是我儿子薛白术,我们刚从京城回来几天,今天也是跟熟人过来吃饭,碰巧遇到了恩人。” 恩人?余清泽好奇地看他们一眼,打了个招呼道:“薛老伯,薛兄弟。” “这是我孙子的夫君余清泽。”常爷爷给薛家父子简单介绍了下,然后跟余清泽说道:“这事我待会再跟你说,蔡老夫郎过来了?那我把东西给你,你拿过去。” 薛景福见他们有事要忙,赶忙道:“那你们忙,我改天再登门拜访。不知老叔你们住在哪里?” 常爷爷说道:“常武夫夫救人是他们自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也不必再挂怀了。” 见常爷爷没说住址,薛景福暗叹口气,知道常爷爷这是不太想看见他们,但是他们的恩情,却是不能不还的。他们这次回来,原本也是想等安定下来后,就去寻找恩人的,却不想今日意外遇到了。 他道:“老叔,恩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在下不才,习得一手医术,以后会在城中开个药堂。我家住在城南长宁路十六号,若是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可到家里找我们,定不推迟。” 余清泽闻言,若有所思。 刚从京城回来没多久,又是个大夫,这跟李大夫说的有点像。可是李大夫说的那个大夫是姓叶的,眼前这个是姓薛。难道不是一个人? 常爷爷说道:“你们不必如此的。” 薛景福听了,有些失望,可是对方不愿意告诉住址的话,他也不能逼着人家说。 薛白术见他爹脸上的失望之色,在他耳边悄悄说乐哥儿就在这饭馆做厨子,可以打听到。 闻言,薛景福便对常爷爷说道:“老叔,多有打扰,我们改日再去府上拜访。” 说着,便带着薛白术离开了后院。 等到薛家父子走后,常爷爷将给蔡老夫郎的一兜子菜给了他,然后才跟余清泽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听完,余清泽也很是感慨,原来乐哥儿爹么是这么过世的。 “小乐今天的心情可能会有些不好,你多注意下。” “我知道了。” 另一边,薛白术父子俩回到楼上雅间,脸上神色也都有些复杂。 洛夫郎见了有些奇怪,便问了一句。 薛景福答道:“遇到了以前恩人的家人,一时有些感慨。” 洛明达一听,好奇问道:“哦,这么巧,他们也来吃饭?” 薛白术答道:“不是,好像是在这里干活,我看乐哥儿在厨房炒菜的。” “乐哥儿?你是说在厨房那个不会说话的乐哥儿?”洛明达问道。 薛白术点头。 洛明达笑道:“他是老板余清泽的夫郎,这店里的菜,都是他们夫夫和义弟三人做的。” 薛白术诧异:“这是他们开的饭馆?” 洛明达点点头,道:“对。味道很好吧?” 薛白术点头,跟他爹对视一眼,这下不愁找不到他们了。 洛明达又道:“他们不止开了这饭馆,往北走几十丈那个余记一口鲜的小吃店也是他们开的,里面的点心也很好吃,你们有空一定要去尝尝。” 薛白术更诧异了,“那店里的点心也是他们自己做的?”那这几天乐哥儿他们放在他们门口的点心原来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呀。 洛明达道:“那边现在不是了,现在都是徒弟在做,据说以前也是他们夫夫亲手做点心的。” “哦……” 回家路上,薛白术一直在纠结着乐哥儿的事情。 原本不知道乐哥儿是恩人的儿子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这事情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算了。 等回到家,他想了想,将他爹给拉到了书房。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薛景福问道。 薛白术说道:“爹,这几天早上不是有两个哥儿来求阿么治病吗?” “是啊,你阿么身体不好,我都让正伯给推回去了啊,怎么了?” 薛白术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爹,道:“爹,来求诊的,就是乐哥儿。” “你说乐哥儿?”薛景福睁大眼,问道:“今天见到的那个乐哥儿?咱们恩人常武的儿子乐哥儿?” 薛白术点点头,道:“对,我那天正好出门,看见他们了,就是乐哥儿,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哥儿,不过那个哥儿年轻一些,孕痣颜色也鲜艳,要看病的肯定是乐哥儿,他孕痣的颜色很浅,来找阿么看病,自然是看这方面的。” 薛景福张大嘴巴,一时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薛白术问道:“爹,您看这事儿怎么办?阿么身体不好,哥儿的那个病要调理的时间又长,还要针灸,耗神又耗时,可乐哥儿又是咱恩人的儿子,这……” 薛景福也发愁呢,一边是夫郎,一边是恩人的儿子,不好办啊。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薛白术问道:“爹,这事,要瞒着阿么吗?” “瞒着我什么?”还没等薛景福回答,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叶曼走了进来。 “诶,夫郎,你怎么过来了?”薛景福看见叶曼,暗暗给儿子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说,等自己再想想。 “我不能来啊?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瞒着我什么了,说来听听?”叶曼做到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薛白术接收到他爹的眼神暗示,赶紧道:“阿么,没瞒着您什么,有什么能瞒过您的慧眼呀?您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身体可好些了?我跟你说,今天去的那饭馆,味道真好,我们给带了两个菜回来,待会给你尝尝……” 叶曼就静静坐在那儿,看着他们俩父子装死。 薛景福看着夫郎的神色,说着说着就自动消音了。自己的夫郎自己知道,他有多倔,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叹口气,坐到夫郎身边,说道:“我们今天吃饭,碰到九年前在清河上救了我们的恩人常武他爹和他的儿子儿婿了。” 叶曼闻言惊喜道:“真的?!这是好事啊,为什么瞒着我?还有别的事?” 夫郎太聪明了有时候也是很头疼的事。 薛景福按住他的手,说道:“我说件事,你别生气啊。” 叶曼一听他这话,立马笑眯眯地点头,说道:“不生气,生气影响身体健康,说吧,还瞒着我什么事儿了?” 薛景福一见他这表情,就感觉脖子后面有些发凉,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几天,有两个小哥儿来找你给看病。” 薛白术摸摸鼻子,心里暗暗想着待会要替他老爹准备一块搓衣板。 叶曼挑眉,问道:“哦?然后呢?” 薛景福顿了下,说道:“……然后,我怕你太劳累,就让正伯拒绝他们了,让他们回去了。” 叶曼额角跳了跳,道:“哦,再然后呢?” “……再然后吧,那两个小哥儿这几天每天都来,还每天都送两盒点心。” “点心?”叶曼慢悠悠地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道:“再然后呢?” 薛白术泪流满面:……还得给自己准备一块搓衣板! 薛景福缩了缩脖子,道:“那两个哥儿其中一个,就是常武的儿子乐哥儿。” 闻言,叶曼再忍不住了,抽出手,站起身,指着薛景福,道:“你,薛景福啊薛景福,亏你还是个大夫,被别人称为妙手仁心,你的仁心呢?被你儿子吃了吗?!” 薛白术:…… 薛景福很委屈了,“夫郎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怕你太操劳了嘛,而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恩人的儿子……” “不管是不是恩人的儿子,你就这么把来找我求医的病人拒之门外,问都不问我一下,你还说这是为我好?我们之前就有过约定,你不准随意干涉我给病人看诊,你是不是忘了?” 薛景福:“……没忘。我真是担心你的身体。” 叶曼就很心痛了,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但是你自己身体不舒服半夜爬起来给别人接骨的时候,我有阻止过你吗?我没有,我会跟你一起去。我十六岁嫁给你,多年不孕,深知一个哥儿不能怀孩子的痛苦,幸得师父给我调理好身体,又传得我医术可以帮别人一把,你竟然将诚心来找我看病的病人拒之门外?你忘了你当年知道我怀孕时那欣喜激动的心情了吗?” 闻言,薛景福沉默了。 叶曼说道:“今晚你们俩不准吃饭,好好在书房反省!明天他们再来,要是你们还让人拒之门外,以后都别跟我一起吃饭了。” 说着,叶曼转身出去了。 父子俩对视一眼,苦笑不已。 第二天一早,薛白术就等在门边了,他要将功补过,亲自把乐哥儿带到阿么面前。 然而,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了中午,却没看到乐哥儿的身影。 薛白术:人呢?怎么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薛:儿子,有锅一起背。 小薛:……亲爹! (以前提过乐哥儿爹么当年回老家祭祖出事了,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 第117章 惊喜 小吃店这边,畅哥儿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点心,就等乐哥儿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却不料被乐哥儿拉进房间,说不去了。 “不去了?为什么?”畅哥儿惊讶,问道:“是不是余老板知道了,不让你去了?” 乐哥儿摇头,跟他比划着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畅哥儿听完整个人愣住了,“他们是你爹和阿么当年救的人?” 乐哥儿点头。 “这也,太巧了。”畅哥儿喃喃道,这下他倒是知道乐哥儿为什么不去了。 本来薛家的人就说叶大夫身体不好不接诊,他们不认识人,去求一求人家,是存了一点希望人家心软答应了的念想。就是人家不答应,他们也能理解,毕竟人家说了叶大夫身体不好得静养了。 现在这加上一层救命之恩的情分在,那他们再去,就不好了,人家本来不想答应的,估计也不得不答应了。 他们到时候不就变成挟恩图报了? 乐哥儿也无奈点头。怎么能这么巧,本来还有点儿希望的,现在又没了。 畅哥儿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那怎么办,不治了吗?” 乐哥儿摇头,神情很是落寞。 畅哥儿见了都不落忍,只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再看看,说不定以后还有其他的大夫能看。或者,等叶大夫身体好了,咱们再去找他瞧病,到时候就不会有什么了。而且,李大夫不是说了吗,还是有希望的,只是时间长点,你和余老板都还年轻,咱们诚心等,宝宝会来的。” 乐哥儿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出来,乐哥儿跟余清泽说回饭馆。 “你们今天不出去买东西吗?”余清泽疑惑地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昨天买好了。 “哦。”余清泽狐疑地看了乐哥儿一眼,牵着乐哥儿的手回饭馆。 怎么又不出去了? 余清泽想了想,昨天晚上他跟乐哥儿聊了很久,关于他爹么的事。乐哥儿虽然情绪低落,不过看得出他是已经接受了事实并且放下了的,只是白天偶然被人谈及到爹么,很想念罢了,在跟他谈过之后,情绪也好了很多了。 那他们不再出去找叶大夫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如果不是因为爹么,那就只能是因为薛大夫父子了。没见到薛大夫他们前,乐哥儿他们每天都出去找叶大夫,昨天刚见到薛大夫他们,今天就不出去了,所以那个叶大夫果然是跟薛大夫他们有关的? 余清泽没想到叶大夫是个哥儿还是薛大夫的夫郎的问题,毕竟在这里鲜少见到有哥儿做大夫的。 不过想到叶大夫跟薛大夫父子可能有什么关系后,余清泽就想到乐哥儿为什么不去了。 在看到乐哥儿心不在焉地又一次将锅铲弄到地上后,余清泽叹口气,让家宝进来炒菜,他将乐哥儿拉到房间里。 乐哥儿这状态,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 将乐哥儿按坐在床边,余清泽坐在他身边,掰过他的脸,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叶大夫跟薛大夫家有什么关系吗?” 乐哥儿眨眨眼,张大嘴,被惊呆了——夫君怎么知道叶大夫! 余清泽看他这呆样,刮了下他的鼻子,道:“怎么了?以为我不知道,还想瞒我多久?嗯?” 乐哥儿抿抿唇,心虚地比划道:你怎么知道的? 余清泽答道:“我之前看你和畅哥儿不对劲,跟着你们去了李大夫那儿,听到了。” 乐哥儿眨眨眼,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他这几天还找各种借口出去,夫君不是全都知道来了他们是要去哪里? 他鼓着脸瞪他,先倒打一耙比划道:你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道,好坏! 余清泽幽幽道:“我记得以前跟某人约定过有事不能瞒着对方的,也说过我不在意孩子的事情,某人还记得吗?” 闻言,乐哥儿的气焰瞬间萎了,心虚地耷拉着脑袋等着挨批。 看他这样,余清泽又不忍心了,呼噜了一把乐哥儿的头,直接又问了一次,“那个叶大夫,是不是跟薛大夫家有什么关系,你们今天怎么不去了?” 乐哥儿无奈地比划道:叶大夫是薛大夫的夫郎。 见状,余清泽是真的吃惊了,“叶大夫是哥儿啊?” 乐哥儿点点头。 这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亲密,难怪他们直接放弃了。 “那叶大夫为什么不见你们?”一般来说,好大夫是不会对上门求医的病人拒之门外的。而且,李大夫也说过叶大夫从不拒绝病人的。 乐哥儿比划道:据说叶大夫积劳成疾,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原来如此。”余清泽闻言,将乐哥儿的手拉过来握住,说道:“本来我看你满怀希望,就想说让你去试试,了了你的心愿。但是既然现在行不通了,那咱们就不折腾了,好不好?” 乐哥儿闻言,眼神闪了闪。 余清泽又说道:“你知道的,我不在意咱们有没有孩子,能跟我过一辈子的,只有你,不是孩子啊。还是说,你想让孩子陪你一辈子,不想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听了这话,乐哥儿赶紧摇头,捂住了夫君的嘴,比划道:我,我不去看了。 比划完,他就搂住了余清泽的脖子,抱紧了他。 余清泽抱紧夫郎,伸手抚着他的后脑勺,说道:“咱们还有几十年,如果孩子跟咱们有缘,会来的,不要急,嗯?” 乐哥儿点点头,在夫君的颈窝里蹭了蹭。 余清泽继续道:“就算没有孩子,咱们还有彼此呢。而且,你要是实在喜欢孩子,等以后家宝长大了,小浩长大了,成家了,他们有孩子,咱们可以帮他们带孩子啊。如果你想的话,咱们可以去领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行,好不好?” 乐哥儿闻言,使劲点头,眼泪不知不觉就流出来了。 余清泽感觉到了脖子上湿湿的,他等了好一会儿,轻轻拍着乐哥儿的背,直到他平复了情绪主动放开了手。 “好点了没?” 乐哥儿点点头,眼睛还有些红。 “变兔子眼睛了。”余清泽刮了下乐哥儿的鼻子,打趣了一下。 乐哥儿破涕为笑。 给乐哥儿擦了下眼睛,余清泽又轻柔地亲了下乐哥儿的双眼,亲了下他的唇,安抚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个温馨的亲吻,这才出去做事了。 经过一翻谈话,乐哥儿也想开了些,孩子这事,就随缘吧。 半下午的时候,饭馆没有客人,乐哥儿在后院拔鸡毛,前头小树进来说有人找他。 他洗了手,疑惑地出去,便看到薛白术带着一个年约五十的哥儿站在大厅里。 “乐哥儿。”薛白术看到他出来,便叫了一声,然后跟旁边的人说道:“阿么,这就是乐哥儿了。” 乐哥儿闻言,心头一跳,这人,是叶大夫?他怎么过来了? 乐哥儿再看看他的脸色,泛着病弱的苍白,脸颊凹陷,身材也很消瘦,就是他这个外行人看起来都知道他是真的身体很不好。 “乐哥儿,这是我阿么,就是你要找的叶大夫。”薛白术给乐哥儿介绍了一下。 乐哥儿点头,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叶曼从儿子那儿知道乐哥儿不能说话,便说道:“乐哥儿,前几天家人怕我身体不好,没告诉我你们来找我,让你们白跑几天,实在过意不去。” 乐哥儿摇摇头,然后就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到那边桌边坐下,然后他又到柜台拿了茶壶过来给两人沏了杯茶,这才比划道:你们找我有事吗? 薛白术大概猜到乐哥儿的意思,便说道:“我们前几天瞒着阿么你们来看病,阿么昨天知道后大骂了我们一通。今天他精神好了些,就说来给你看看。” 来给我看看? 乐哥儿愣住了。 正好这时,余清泽从二楼下来了,看到三人,他挑眉问道:“薛少爷?你们,过来吃饭?现在还早哦。” 薛白术闻言,摇头,道:“不是的,余老板,我带我阿么来找乐哥儿的。” 余清泽看着他旁边的老夫郎,问道:“您是,叶大夫?” 叶曼点点头,说道:“事情白术都跟我讲了,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先给乐哥儿把把脉看看,怎么样?” 想不到叶大夫亲自过来了,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说道:“您请等等,我跟夫郎商量一下。” 余清泽有些头疼,这好不容易才让乐哥儿安下心来不折腾了,想不到叶大夫居然来了。 他拉着乐哥儿到了房间,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乐哥儿,你想让叶大夫看看吗?” 乐哥儿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没摇头也没点头,可眼里的期待却十分明显。 余清泽叹口气,说道:“那就去看看吧。” 得了余清泽的同意,乐哥儿很高兴地抱着夫君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响亮的亲吻,然后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余清泽摇摇头,跟着出去了。 将叶大夫带到二楼一个小雅间,叶大夫便开始给乐哥儿把脉。 把脉时间挺长。 结束之后,乐哥儿紧张地看着叶大夫。余清泽拍拍他的背,问道:“叶大夫,我夫郎身体状况如何?” 叶曼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然后说道:“他的孕宫寒凉,被伤到了。以前可是喝了什么药?” 余清泽便将乐哥儿小时候高热不退的事情说了下。乐哥儿闻言震惊地看着他,夫君连这个也知道了! 叶曼闻言后,说道:“那就是了。” 乐哥儿又急忙问可能治好,余清泽翻译了。 叶曼摇头,道:“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你这个时间太长,只能慢慢调理,用针灸疏通瘀滞,配以温补的药材,煎服、泡药浴,让气血流畅起来,可让它更健康一点,增大怀孕的可能性。这个调理起来会比较费劲,需要的时间也长,也需要许多药材,花费会比较大,你们若想医治,需得做好准备。” 闻言,乐哥儿转头,期待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摸着乐哥儿的头,点头道:“叶大夫,银钱方面没问题,还请您帮我夫郎调理。” 叶曼说道:“可以,不过,得等一个月。” 余清泽和乐哥儿好奇地望着他,余清泽问道:“怎么说?是否需要准备什么其他的东西?” 叶曼摇头,道:“其他的东西倒不用,是我的身体现在不适合给病人针灸,我得好好养养,等精神好一些,才能开始。” “原来如此,是我们不对,您身体不好,还来麻烦您。”余清泽抱歉地说道。 叶曼摇头,笑着说道:“无碍,若你们不着急的话,那就等一个月?” 余清泽点头,道:“好。多谢叶大夫了。” 送走叶大夫后,乐哥儿高兴地一下蹦起来,飞扑到了余清泽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叶大夫愿意给他治病了,他简直太开心了! 乐哥儿这一蹦,直把余清泽扑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差点闪着了老腰。 可看着乐哥儿这么开心,他心里也乐开了花。 第118章 集体涨价 自从叶大夫答应给乐哥儿调养身体,乐哥儿的心情是一天好过一天,跟这越来越冷的天气恰恰相反,他整天眉开眼笑的,小吃店的和饭馆里的伙计们都能感觉出来。 “乐哥儿,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最近都很好啊,你看外面落雨,又阴冷又潮湿的,完全没影响咱乐哥儿的心情。” 乐哥儿笑眯眯点点头,进厨房去了。 余清泽收了伞跟在后面,也笑。 要说乐哥儿心情好了,得益最多的自然要数余清泽。 煲的滋补的汤汤水水,以前还跟他说不要浪费,现在二话不说让喝就喝;睡前泡脚也不用他催了,他刚放好盆,脚就已经放进去了;晚上那啥的时候,更是又乖又软又主动,啥都配合。 简直爽呆呆! 感情温馨甜蜜,生意日益红火,余清泽过了段十分美妙幸福的日子。 后来,常爷爷得知薛大夫的夫郎叶大夫能给乐哥儿治病,也吃惊了一下,这么巧合的事情,让他们碰到了,真是老天爷保佑了啊。 这下,他也不好再拒绝人家来拜访了。 后来,薛大夫带着夫郎和儿子真找了个日子就到牛头村去了,还上了山,专门到常武夫夫墓前去祭拜了。 回来后,薛大夫见常爷爷炉上熬着药,问他是不是病了。 常爷爷说是老毛病,看了大夫开了方子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薛大夫给常爷爷把了脉,又看了下方子,顿时被那方子吸引了,赶紧叫他夫郎过来看。 “你看这字迹,是不是有些眼熟?”薛大夫问道。 叶曼仔细辨认了半天,问常爷爷道:“老叔,敢问这开药方的大夫姓甚名谁?” 常爷爷道:“姓何,他去年来这边采药,摔了腿受了伤,阿泽把他背下来,他后来给我把了脉就给开了这方子,特别管用,比我之前用的方子好多了。” 叶曼又问道:“他可是住在云州?” 常爷爷点头,惊讶道:“对啊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薛大夫夫夫闻言,相视一笑。 薛大夫笑着道:“他是我师公的关门弟子,我同门小师叔,跟我们家关系挺好,他以前也是太医,不过很多年前他就辞官回来了。” 常爷爷震惊脸,“何大夫以前还是太医啊?还是你们认识的?这可太巧了。”两个太医给他看过病啊! 叶曼也笑着点头,道:“是很巧,我们还都被你们家的人救了呢。” 常爷爷后来把这事又说给余清泽他们听,几人听了都很震惊。 这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因缘果报。 瞧,常浩发现了何大夫受伤,余清泽将他背了下来,后来何大夫给常爷爷看病,将他的老毛病治好了不少;九年前乐哥儿爹么救了薛大夫夫夫和儿子,如今,叶大夫又给乐哥儿治病。 活生生的善有善报啊。 经过这两件事,一家人很是感慨,都有所悟。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后,还是要多做善事,少做恶事,积善因,才能得善果。 十月底,家里在进行催芽的马铃薯已经可以种了,常爷爷请了村民们帮忙,耕了田,将所有的马铃薯都种下去了,种满了一块田。 村民们知道以后这东西也会分给他们来种,很是尽心,连常爷爷要支付工钱,也都没收。 现在气温降了,前两天余清泽将制作腊味的各种配料都让人带了回来,说是可以开始做腊味了。 大家一听,立马买好了配料,又到先前看好的养猪户家将猪拖去宰杀了,腊肉腊肠制作起来。先前有村民为了节约些成本,多养了许多鸡鸭,多喂了两条猪,这会也都可以宰了。 一时间,牛头村里家家户户除了做红薯粉,又开始忙碌起制作腊味来。连带着,附近村的红薯也都被收购光了,城里的鸡鸭摊、猪肉摊的生意也都变得好了不少。河边大爷现在每天去打的鱼也不用出去街上卖了,直接就有村民来预定了。 村里忙忙碌碌,饭馆这边,却遇到了个问题。 这天,已经到了巳时,仍不见平时送虾和蛤蜊的摊贩伙计过来送货,平常都是辰时过半就会过来,这会已经推迟了两三刻钟了还没来。 已经开始负责采购收货的家宝赶紧告诉余清泽。 “还没来?”余清泽皱眉问道。 家宝点头,“平时都是三刻钟前就该到了的。” 余清泽交代道:“你继续等着,我去看看。” 蛤蜊买回来还得养一养,让蛤蜊吐吐沙才能做。如果今天没货送到,那他们后天就没得做。 余清泽跟乐哥儿说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 桐山城这边卖海鲜的摊贩并不多,全部一起也就十来家,其中六家集中在离码头更近点的西区菜市场。 给余清泽他们供货的海产摊就在西区菜市场,是余清泽比较了几家摊贩之后定下来的。余清泽当初连着去买了十来天,觉得这老板这的货销得比较快,价格也比较实在,便都在他这里买,后来熟了,他每天买得也多,就直接定下送货了。 余清泽穿过市场,到了那个给他们供货的海产摊,见老板和伙计都在忙着。 “罗老板,忙着呢?”他走过去,叫了老板一声。 那老板和伙计看到余清泽来了,怔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干笑了一下,道:“余老板,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 余清泽道:“我弟弟说蛤蜊和虾没到,我怕您这忙着忘记了,就过来看看。” 罗老板看了余清泽一眼,将一个客人挑好的虾称了称,报了重量和价钱,然后跟余清泽说道:“是挺忙的。不过余老板这边自是不会忘的。” 余清泽挑眉,问道:“那是?” 罗老板将余老板拉到后面一点,眼神游移了一下,顿了顿,然后说道:“余老板,这个,是这么回事啊,这虾和蛤蜊啊,都涨价了,我怕你们不知道,拉过去你们不要那也麻烦,就没送了。” “涨价了?涨到多少了?”余清泽皱眉问道。天气冷了,要打捞蛤蜊更困难,涨价也很正常。 罗老板迟疑了一下,然后竖了根食指。 “涨了一文?”余清泽问道。 罗老板摇头。 余清泽皱眉,“十文?” 罗老板还是摇头。 余清泽心中一沉,说道:“罗老板,你直说吧,多少?” “一,一番。”罗老板坑坑巴巴地答道。 余清泽眼珠都要瞪出来了:“翻一番?!” 罗老板艰难地点头。 余清泽都被气笑了,他看着罗老板脸上的表情,抹了把脸,然后说道:“罗老板,您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涨价也不是这么涨的吧?” 正好这时前面有客人过来问虾怎么卖的,那伙计答了。余清泽一听,价格跟以前完全一样! “涨价了?”他看着罗老板,无语问道。 罗老板尴尬得很,但还是点头,道:“这个,卖给别人是以前的价,卖给你,要翻一番。” 闻言,余清泽紧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回事?罗老板,咱也这么熟了,你直说吧。” 罗老板搓了搓手,左望右望地,也不说话。 余清泽看他有苦难言的样子,然后说道:“行,那我去别家问问吧。” 罗老板赶紧叫住他,说道:“你别问了,整个城里的海鲜都这样。” 余清泽皱眉,不信邪地跑到另几家去问了问。 就像罗老板说的那样,那些海产摊的老板见他问价,也都将价格提高了一倍。 余清泽走了一圈,回到罗老板这里,问道:“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你们被人威胁了?” 罗老板很无奈地说道:“哎呀,余老板,你就别问了,反正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以后就拿不到货了,还请你理解理解,我们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的也都不容易。” 余清泽闻言,懂了,他也无意再为难罗老板,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回去了。 家宝和乐哥儿看着他两手空空地回来,便问他怎么回事。 余清泽将事情说了,家宝和乐哥儿听了目瞪口呆。 乐哥儿比划道:我们得罪人了吗?为什么这么专门对付我们? 余清泽摇头,道:“我们并没得罪什么人,若有,只能是生意上的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乐哥儿脑中一闪,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石笙那张脸,他迟疑着比划道:会不会是香满园? 余清泽问道:“夫郎怎么如此认为?”虽然香满园之前做的事情,确实嫌疑很大,但是没有证据,不好随便怀疑别人。 乐哥儿想了想,然后跟他比划道:你还记得石笙吗? 石笙两个字,他是写在余清泽手上的。 “石笙?”余清泽皱眉想了想,然后从久远的记忆中翻出来一段往事,他道:“那个小吃店房东家那个亲戚?” 乐哥儿点点头。 余清泽问道:“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是早嫁人了吗?” 乐哥儿比划道:他嫁给了香满园的老板做小夫郎,还怀孕了。 “啊?”余清泽吃惊脸,“我记得他要嫁的不是那个谁?”他还记得当初赵管家说,石笙要嫁的是个不能人事的病秧子少爷,对这点他记得特别清楚。 乐哥儿给他补充了:曾家的二少爷。 “对,曾家的。怎么又变成香满园的老板的小夫郎了?”余清泽一脸懵逼,这什么操作? 乐哥儿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然后他又比划道: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余清泽好奇问道。 乐哥儿便将当初石笙来找他,被他和畅哥儿拦住了还让他家的人把他抓回去了的事情说了。 “你还做过这事啊?”余清泽挑眉,自己的夫郎还曾经手撕情敌啊,这么能干。 乐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很担心:他那时候就说不会放过我和畅哥儿,是不是他让贾老板来报复我们了?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那个贾老板看起来不像是会因为私情而做这种事的。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肯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比如,抢了他的生意。”余清泽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等他们说完,那边,畅哥儿火急火燎地过来了,见了余清泽他就说道:“余老板,面粉店那边来了个伙计,说是面粉涨价了。” 余清泽额角一跳,问道:“涨多少?” 畅哥儿气愤道:“两倍!” 第119章 对策 面粉居然也涨价?还涨两倍! 乐哥儿和家宝听了,全都看着余清泽。 这个事情太严重了,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饭馆这边少两个海鲜的菜影响没多大,可以用其他的新菜品来代替,可是小吃店那边,用得最多的就是面粉,如果面粉的价格涨两倍了,他们的成本无疑会大大增加,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余清泽皱眉问畅哥儿:“店里还有多少面粉?大概可以用多久?” 畅哥儿想了想,答道:“大概还可以用三天。” “三天……”余清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 面粉店老板跟他合作得久,不会无故涨两倍的价,他肯定也跟海鲜摊的老板们一样,受到某人的威胁了。幸好他还派人来提前告诉了他们,而不是等到他们过两天送货的时候才直接不送。不然,到时候他们就更被动了。 畅哥儿很着急,可看着乐哥儿和家宝两人却没吱声,他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乐哥儿叹口气。 家宝跟畅哥儿说道:“常畅哥哥,饭馆这边,虾和蛤蜊也都涨价了,而且市场上所有的海鲜摊贩都一口价,将卖给我们的海鲜价格都涨了一倍,别人的都是正常价格。” “海鲜涨了一倍?所有摊贩都这样?”畅哥儿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桐山城这边海鲜供应不算多,海鲜的价格本来就很贵,现在还涨一倍,而且只针对他们,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搞事啊。 家宝点点头,很气愤:“城里卖海鲜的本来就不多,这下都买不到了。” “他爷爷的,究竟是谁要搞我们?!”畅哥儿太生气了,直接骂人了。 乐哥儿摇头,示意现在还不知道。他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畅哥儿,怕畅哥儿一气之下直接去找人算账。 可是他不说,畅哥儿却自己想起来了。他看了乐哥儿一眼,道:“是不是香满园?” 余清泽摇头,说道:“畅哥儿,咱们自己关起门来可以合理怀疑,但是没有证据,出去这个门,不能乱说,知道吗?” 闻言,畅哥儿点头,道:“我知道轻重的,余老板你放心。” 余清泽点点头,然后说道:“这样,畅哥儿,你让铁柱、二牛和你阿么去面粉店买面粉,每天去一个人,替换着去,每天最多只买三袋。他们在厨房,一般客人都不认识他们,店老板更加不认识他们。让他们从后门进出,买了后直接先放到西城家宝他们住的房子里去,等晚上我们再运到店里来。” “好。”畅哥儿立马点头,然后担心道:“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 余清泽说道:“那再换个人去。今天就让铁柱下午再去吧,我待会先去面粉店看看情况。” “行。那饭馆这边呢?”畅哥儿又问道。 余清泽说道:“也让厨房里其他人去买,应该能顶几天。这几天,我会再想办法,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把这两个菜撤掉了,饭馆这边影响还小,你别担心,先顾好小吃店,这事情除了厨房几个人,其他人都别告诉他们,免得引起恐慌。”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说完,畅哥儿急忙回去了。 等畅哥儿走了,余清泽跟家宝说道:“家宝,你去把大松和大志叫进来。” “好。”家宝出去叫人,带着两人一起进来了。 余清泽将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然后交代道:“待会,大松先去市场买,过半个时辰,大志再去,大松分别买十五斤虾和蛤蜊,大志买十斤,除了买虾和蛤蜊,再买点其他的鱼,挑便宜的随便买一两条,带着桶去,要从老板的盆里装水,他们那里的是海水。买好后放到你们住的房子去,再回来饭馆。” 大松和大志点头,余清泽将海鲜价格告诉了他们,然后给了他们银钱,大松便挑着桶从后门出去了。 趁着大松去买海鲜,余清泽交代了一下店里的事情,然后就到面粉店去了。路上经过其他两家粮油店,余清泽特意进去问了下,果然其他粮油店的老板也都将价格翻了倍。 他到了给他们送货的店里,没看见店老板,伙计跟他也熟,说老板在后院储物间清点,余清泽便直接到后院去了。 “康老板。”余清泽在外面叫了一声。 康老板闻言,探头一看,是余清泽,他走了出来,说道:“你过来了。” 余清泽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康老板,涨价这事,您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康老板叹口气,点头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要这样对付你。” 余清泽摇头,苦笑道:“我老老实实开门做生意,怎么会去得罪谁,也不知道是谁。” 康老板道:“可能你生意太好,碍着别人了。” “我想着也只有这么一种可能了。”余清泽无奈,转而问道:“康老板,我想问问,来跟你说的人是谁” 康老板皱眉,伸手往上一指,道:“你想查一查?” 余清泽点头,道:“我总得知道对手是谁。” 康老板左右看看,走过去将通往后院的门关上,又把余清泽拉到储物间里,然后才说道:“那个人是码头的一个伙计,只是来传话的。” “那他上面的人是谁?”余清泽问道。 康老板小声说道:“这伙计是鸿运的人。” “鸿运?”余清泽皱眉,问道:“我记得这是个搞船运的?” 康老板点头,道:“他们原先是只给别人拖运货物,后来就自己做了,专门从北边运面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到哪里采购的面粉,比另一家运回来的面粉质量要好。” “你平常一般都在那里进货的?”余清泽问道。 康老板点头,道:“是,我这里的面粉都是从他们那里拿货的。就你知道的像我这个面粉这种质量的,城里也就只有六七家,他们也都是从鸿运那里进货的。”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若有所思道。 先前做小吃摊的时候他就将城里的面粉店都走了一遍,是了解的,确实像康老板说的这样,有几家的面粉比其他的要好一些。他来之前问的两家,也是面粉好一些的店家。 他店里用的面粉都是品质比较好的,所以做出来的点心口感也很细腻,客人才那么喜欢吃。 而现在,他们也不能用差一些的面粉代替,口感确实不一样,客人一吃就能吃出来,会影响口碑。 康老板叹口气,说道:“不然,你去其他家看看?” 余清泽是他的大客户,损失了这样一个大客户,他也觉得很可惜,可是没办法,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客户,便去冒失去货源的危险。 余清泽苦笑道:“我来之前就顺便进去问了,跟你这一样。” 康老板张大嘴巴,吃惊道:“全这样?” 余清泽点点头,然后他问道:“康老板,你们一般几天进一次货?什么时候去?” 康老板说道:“一般五天一次,都是下午,酉时。明天下午就有船回来,你想去看看?” 余清泽点头,“我跟鸿运的人都不认识,不会无缘无故来跟我作对,我得查一查。” “也是,你去吧,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康老板。”余清泽跟康老板道了谢,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问道:“康老板,您知道,鸿运除了面粉之外,是否还做海鲜的生意?” 康老板点头答道:“有的。不过不是一批船,他们有两条线,一条专门做面粉和其他粮食,一条专门做海鲜,好像都是从北边运回来的。” 闻言,余清泽明白了,他道:“谢谢康老板了。” 第120章 鸿运 余清泽又向康老板打听了一下海鲜船回来的时间,得知海鲜船基本三天回一次,都是早上出货,具体时辰他就不清楚了。 余清泽又跟他聊了聊码头的事,这才回到饭馆。 乐哥儿和家宝见他回来,问他情况。 余清泽将情况说了一下。 两人听了都沉默下来。不容乐观。 过了好一会儿,余清泽说道:“我明天就去码头看看,你们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过了一会儿,大松回来了。 “买到了吗?”余清泽问道。 大松点点头,将剩余的银两给余清泽,道:“就是在你说的那个罗老板那里买的,我放到住的地方了。” “好,大志,待会你换个店去买。然后明天,大松再换另外一家买。”余清泽说道。 “好的。”“好。” 下午,畅哥儿过来了,说是铁柱已经把面粉买回来了,是平常的价格。 余清泽点头,道:“明天,让二牛去,换家店,那几个店咱们一个一个买。让铁柱他们不要到自己买过的店里去买,轮完一圈再重复。” 乐哥儿和畅哥儿都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畅哥儿道:“其他店不是比康老板那里要贵一点吗?” 余清泽给他们解释道:“没关系,一点点不怕。等过个两三天,对方看见我们还在开店,品质也没下降,肯定会去查。如果集中在一家买,风险太大,也会给康老板惹麻烦。咱们分散开来,每家都买了,到时候就算对方知道了,他们也不可能全部都不给康老板和罗老板他们拿货。” “他们大老远运回来面粉和海鲜,也是要赚钱的。城里就这几个卖海鲜的,从他们那儿进面粉的也只有那几家,如果不给他们拿货,其他人没有卖海鲜的,其他面粉店也有固定的货源,那鸿运他们不尽快出货,可是会承受损失的。除非他们自己去市场上去卖。” 几人一听,有道理啊,顿时放心了一些。 入夜后,趁着夜色,畅哥儿和铁柱二牛将面粉、虾和蛤蜊都弄到了小吃店里。等饭馆那边打烊后,又将海鲜转移到饭馆。 第二天鸡叫三遍后,余清泽就起来了。 康老板也不知道海鲜船具体哪天回来,只知道他们是清早出货的。而海鲜摊那边罗老板不肯多告诉他,没办法,余清泽只好到码头去蹲点守着了。 乐哥儿也想起来跟着他一起去,被余清泽按住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外面天气冷,我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我午时前就回来,不知道要守几天的,这阵子厨房要靠你和家宝看着。大松和大志会买完海鲜再过来店里,前面的一些事你和家宝安排好。” 乐哥儿闻言,点点头,又躺下了。 “睡吧。”余清泽亲了下乐哥儿的额头,给他掖了下被子,然后从后门出去了。他怕有人进来,便将后院门从外面锁上,家宝有钥匙,就不怕了。 已经十一月,北风呼呼地刮着,余清泽特意穿了件厚一些的棉袄,双手插棉袄兜里往码头走去。 河边的风只会更大,不多穿点,估计很快就会感冒了。 这会天才刚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零星几个也是朝着码头去的。 到北城门的时候,城门倒是开了,因为码头上许多货物装卸,北城门比其他几个城门都要早些开。 余清泽很少来码头,只在过节过年放河灯的时候来过,对码头只限于知道位置和大致的一些布置,具体一些的就不知道了。 他还是昨天和康老板聊天,才知道原来码头分为了七个停泊区和装卸区,正中间的是来往北岸的客运区,另外六个则是货运区。西边的三个是从北方回来的船只停泊区,而东边的三个则是从南方回来的船只停泊区。 而城里大的船队有七家,基本上都在装卸区有自己的地盘,东西装卸区都有,还有其他一些小船队,加起来也有十二三只船队。 余清泽想着幸好先找康老板聊了一下,不然这六个停泊区,他到底是看哪个都不知道。 鸿运的海鲜船是从北边回来的,他便往西边的停泊区走去,边走边看。 三个停泊区上都有船只停着,每个停泊区之间又隔了一小段距离,那里则停着已经卸完货还没出发的空船。 与停泊区正对着不远的空地上,搭了许多的木屋,上面的牌子上写着‘捷运’、‘汇海’、‘鸿运’、‘锦盛’……一共有十来座木屋,是各个船队的名号。 这些木屋就是各个船队卸货后的仓储屋了。船上的货物卸载后便会放到木屋里,到时候客人会到这边来运货。而像鸿运这种自家出货的船只,则将这里也作为了批发点,需要的客人都直接来这里做交易。 余清泽看见‘鸿运’,心中一喜,找到目标了。有这种定点装卸区的,还算方便。 他没有直接在人家鸿运的门口去盯,而是隔了两家船队的木屋,然后在一棵树后站住了。 这会儿还早,码头上也没多少人,那些木屋也没有一家开门的,只有一些需要来批发货物的店家早早等在了各个木屋前的空地上,歪歪扭扭排了一行,想等着抢先批发货物。 鸿运的门口也等了几个人,拖着手推斗车和板车。 看着这些,余清泽就知道他们不是来买海鲜的,可又说不准会有船只回来,他只能继续等着。 天空渐渐亮起来,等到大亮的时候,各个船运的木门陆续从里面打开了。装卸区忙碌起来,有忙着出货的,也有搬运工人过来运货上船的。 鸿运也开了门,余清泽紧紧盯着那边。那几个等着的人排队在门口,然后过了不久,最先的那个人推着三麻袋货物走了。 余清泽看着那麻袋,又稍稍走近点,混在人群里从鸿运门口走过,里面一边的地板上放着许多麻袋,另一边放着许多大木桶,不过木桶都是叠起来放的,可见并没有海鲜。 他绕了一群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等着。 太阳出来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到了木屋,里面的人见了他都很恭敬的样子,看起来身份不一般。 余清泽又从鸿运门口溜了一圈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人的长相,圆脸双下巴,小眼睛,耳朵挺大。 那汉子待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走了,之后,再无什么其他的事。余清泽一直等到快午时,确认没船只回来了,便悻悻地回去了。 第一天上午,一无所获。 余清泽回到饭馆,乐哥儿问他怎么样,他摇摇头。 “下午酉时有面粉回来,我再去看看。” 下午,余清泽提前了两刻钟到了码头,他特意换了身旧衣服,将脸弄黑了一点,拖着一辆板车,装作来进货的样子,隔着两间木屋,在不远处蹲着等着。 像他这样打扮的人,挺多。这也是他观察了一早上之后得出的结论。 没过多久,他看到康老板和其他几个粮油店的老板都带着人拖着车过来了,基本每家都拖了两辆板车。 他悄悄低下头,将领子拉高挡着脸,怕被人认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早上见过的那个圆圆脸中年汉子也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搬运工人。 大约又过了两三刻钟,天都开始黑了,各家船运木屋前的灯笼都点亮了,停泊区和装卸区沿路也有人将灯笼点亮了。余清泽终于看到圆圆脸中年汉子和搬运工人拖着车朝停泊区走去。 船只到岸了。 余清泽跟着往停泊区那边走了走,想看看船上的负责人。 那边,跟圆圆脸中年汉子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跟中年汉子有些像,可能是他儿子。 船上,有人指挥着搬运工人和船上的帮工一起,将船上的货物都卸下来,然后运到木屋里,过了称,有人登记了。随后,一个粮油店的老板直接打开看了看,确认了质量,扎紧了口袋,就直接搬上了自己的板车。 一边卸货一边出货,鸿运他们的出货速度很快,等到将船上的面粉和其他一些粮食全部卸完,粮油店的老板们也都全部买完走了。 店里还剩下为数不多的麻袋。 余清泽想了想,见那中年汉子还在船上没回来,拖着板车也过去了。 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买到呢?就算买不到,被人认出他来了,正好也可以麻痹一下对方,让他们以为自己陷入穷途末路了。 “管事的,您这的面粉怎么卖?”余清泽捏着嗓子问道。 那个负责登记的小管事答道:“四文半一斤。” 余清泽又问道:“这一袋大约多少斤?” “一百来斤吧。有些多一两斤有些少一两斤。”管事的写完手里的数字,然后抬头看他,问道:“你要买吗?要买就要快哦,明天一早就没了。” “您这还有多少?我能看看吗?”余清泽问道。 “可以,看吧,还有,一二……八包了,都快卖完了。喏,最前面用青色布条扎的八包就是面粉。” 余清泽过去一一打开面粉看了看,确实跟康老板那里买的一样,他便说道:“管事的,我全要了。”城里康老板他们那里卖的起码都要六文一斤呢。 “行啊。伙计,上称。”那管事的答道,然后叫后面的伙计将面粉重新上称称重,随后他又抬头看了余清泽一眼,笑道:“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啊。” 余清泽嘿嘿笑着答道:“准备开个粮油店,听说你们这的面粉好,就来了。” 那管事闻言哈哈一笑,道:“好眼光啊,整个桐山城就咱们鸿运的面粉最好!” “是啊,就是知道好,所以才来了。”余清泽点头附和道。 八包面粉很快称重算好了钱,余清泽付了账,那伙计又帮着他把面粉给弄到了板车上绑好。 “谢谢啊。”余清泽笑着给伙计和管事道谢,然后拖着板车就往回走。 刚走出几步,正好遇到了回来的圆圆脸中年汉子和那年轻人。 余清泽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拖着板车赶紧走。 那圆圆脸汉子看着他是自家的客人,也笑着点点头。等人走过去之后,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那人好像有点儿面熟,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圆圆脸中年汉子皱眉想着,回到木屋,刚进门,他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那人,不就是余记的老板余清泽嘛! 唉,这千防万防,不给人家买面粉,人家买到自家门口了,却没认出来! 第121章 背后之人 余清泽拖着八包批发价买来的面粉回了小吃店,他没想到真能买到,一路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畅哥儿和铁柱他们看到这么一板车的面粉,都问他哪儿买来的。 余清泽笑着答道:“鸿运今天刚回了一船面粉,从他们那里买的,要便宜一文半一斤。” “真的啊?他们不是不准康老板他们卖给我们吗?怎么会卖给你的?”畅哥儿惊讶问道。 “那个管事的没认出我。”余清泽笑道。 “哈哈哈哈哈!”畅哥儿听了忍不住大笑,好一会儿才道:“那管事的估计没来过咱们店,所以不认得你。” “是,下次估计我就不能去了,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们老板了,应该认出我来了。” 铁柱憨笑着道:“下次我去试试,再下次二牛去,他们不卖给咱们,咱们就专门去买他们便宜的!气死他们!”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好,下次你去试试。不过明天还是要接着去城里的店买,趁着还没引起他们注意,咱们多买点屯着。” 铁柱和二牛点头,应道:“好。” 将面粉卸了,余清泽回到饭馆,这时候饭馆还没打烊。 乐哥儿和家宝在厨房炒菜,见到他回来,都看着他。 余清泽笑着跟他们说了一遍。 几人一听,都乐了。 大松说道:“那等海鲜船回来,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去买一买?” 余清泽道:“可以,不过还不知道海鲜船哪天回的,我明天继续去看看。” 将脸洗干净,换了衣服,余清泽过来接手家宝的活。 “大哥,二楼雅间点了几个大菜,有三份孔雀开屏鱼、两份五杯鹅,两份梅菜扣肉,正好你回来了,这个你做吧,我怕把握不好。” “好,你去休息会儿。”余清泽系上围裙,看了下客人们点的菜单,然后熟练地开始做起来,表情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 虽说今天碰巧买了面粉,但是根本问题却并没解决,那鸿运背后的人是谁还没找出来,他的心里还是很沉重的。 他可不相信是鸿运那圆圆脸的老板要对付他们,他们不同行业,根本都不认识对方,完全没打过交道,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对付他一个开饭馆的。 只是,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就是那香满园,还是其他哪家饭馆?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以后他们的食材供应都会受到影响,被人掣肘的感觉,并不好。 如果能自己弄回来品质上好的面粉和海鲜就好了。 余清泽脑中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余清泽照样早起去码头守着了,不过仍然守了个空。 连续空守了两天,看来,明天就是海鲜船回来的日子了。 见时候不早,也快午时了,余清泽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沾的草屑,抖抖蹲麻的腿,等到腿部麻痒过去血液循环通畅了,然后才往回走。 刚走进北城门一会儿,余清泽忽然看到前面巷子里转出来两个人。 那圆润的身材圆润的脸,小小的眼睛和大大的耳朵,是那个鸿运的老板,他身边,是昨天负责运面粉回来的年轻人。 两人边说着什么边往前走,那圆圆脸的老板说什么说激动了,比划了两下,那年轻人侧过脸说话,看神情不是很好,好像不是很赞同圆脸老板说的话。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意见发生了分歧,停下了,圆脸老板将年轻人拉到一边,又说起来。 余清泽赶紧走到一边的小摊后面,靠近了听着他们说话。 “……唉,你怎么说不听呢,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们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你想付之一炬不成?”圆圆脸老板有苦难言的样子。 年轻人很不服气地答道:“你管他那么多,他在他家那边名声怎么样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这种人你还这么帮他,你这就是助纣为虐!” 圆脸老板叹口气,道:“那我们能怎么办?他怎么说也是你表哥,他叔叔做什么的你不知道?而且不帮他,要是他给咱们使点什么绊子,咱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道:“你怕他和他叔叔,那这边你就不怕了?那余,余老板跟蔡府和赵府的关系那么好,听说新来的县令大人都要每天吃他店里的饭菜,你这么做,不是一下得罪了好几个?他让你出面,哦,得罪人的事情都我们干了,他坐那儿等着数银子。等暴露了,他最多拍拍屁股走了换个地方继续,以后我们在这桐山可还怎么待得下去?” 圆脸老板解释道:“我没封死余记的路啊,你表哥原本是让我不准他们卖给他的,我也是想着不太妥当,所以只是让他们提了价。而且,我听说县令大人是不吃海鲜的。” 年轻人无语地看了他爹一眼,道:“爹,你这海鲜加价加一倍,面粉涨两倍,这跟封死人家有什么区别?县令大人不吃海鲜,他家人也不吃?蔡府赵府的人也不吃?” “……他们可以买别人家的面粉啊。” 年轻人:“……” “行了行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再说我也没用,先去你表哥那里吧。” “真是烦死他了,哪里不去偏偏跑来桐山!以为这里是他家吗,什么邪门歪道的,也敢在这里用!就他店里厨子的手艺,连人家余记的一半水平都没有,被抢生意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你这话待会可别给你表哥听见,小心吃不完兜着走。” 年轻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爹摇着头叹着气跟在后面。 余清泽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大致估计到他们背后那人是谁了,但是他还是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想确认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去那里。 他跟着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最后两人在香满园前停下了。年轻人很明显不愿意进去,他爹扯了他两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余清泽看着里面香满园的老板贾孝仁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沉着脸回去饭馆了。 果真是香满园! 香满园里,贾孝仁将两人领到窗边的一个桌子,坐下,让小二上了茶,然后笑着道:“阿昌辛苦了,货都出完了吗?” “八成吧。”叫阿昌的年轻人随口答了句,然后看着店里大概有三四桌顾客,便说道:“表哥你这生意不是还挺好的吗,现在刚午时就有客人了。” 贾孝仁摇头,道:“跟以前不能比,以前这会坐满一半了。现在的客人都是南北的行商较多,老顾客比较少。” “哦。”阿昌应了声,心道,老顾客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余记的手艺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外面进来了一群人,贾孝仁看见了,跟两人说道:“有雅间的客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你们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啊。” 说着,贾孝仁就向饭馆门口的客人迎了上去:“哎哟,廖当家,徐掌柜,你们到了,雅间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里面请。” “哎贾老板,你还亲自过来了,辛苦辛苦了。”那个带头的廖当家跟贾孝仁客套了几句,然后带着他的客人进了香满园唯一的一间雅间。 一群人进了雅间坐下,小二来上了茶,贾孝仁招呼了几句,然后说道:“各位看看要吃些什么,跟我说,立马就做。廖当家,您看酒水要点些什么?状元红还是竹叶青?” 廖当家问了下其他人,说道:“竹叶青吧,来一坛,其他的,你们看看吃些什么。” 一桌人很快将菜点好了。 “好咧,那各位随意,我先去安排。”说着,贾孝仁出去了。 等他刚出了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客人抱怨道:“老廖,你怎么定了这里啊,不是说去路口聚福楼吗?这里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啊。” 廖当家叹口气,说道:“没办法,聚福楼的雅间都定出去了,没位置了。” 那客人说道:“你定得太晚了吧。” 廖当家答道:“我昨天上午让人去聚福楼定的,就已经没有雅间了,昨天中午的、晚上的、今天中午的、晚上的,全被预定光了,我就只好定这边了。” 又有人说道:“聚福楼生意火,得提前三天定雅间,上次我老么生日,我们一家想到聚福楼去吃顿好的,就是提前了三天才定到的,而且还是余老板听说是给我老么过生辰,特意跟蔡府那边沟通了,腾了间雅间出来。” “还让蔡府的人腾了雅间啊?” 那人答道:“是,听说那天本是余老板生辰,蔡老夫郎他们想过来给他庆祝,那间雅间本是他们留了给余老板自己过生辰的,最后让给我们先用了。” “原来如此,余老板这人,够仗义的。听说他夫郎那个村子,因为他教的秘方,现在家家都在做腊味,每家每户都赚了不少钱,是附近村子过得最好的了。说起来,过阵子,腊味应该就可以卖了,想到去年吃到的那腊味的味道,现在就忍不住留口水啊,我特别喜欢吃那腊鸡,随便跟芹菜大蒜什么的一炒,就是美味,都不用多好的厨艺。” “是啊,那味道,真是绝了,下酒特别好!下次等腊味出了,聚福楼肯定也会有菜推出,咱们提前点去预定,再去那边好好喝一顿!” “行,这可说好了,下次你可不许推三阻四地总找借口不出来。” “没问题!只要是去聚福楼,你什么时候叫我去喝酒都可以!” “……” 贾孝仁在门外听着,脸色黑得跟墨水似的。 第122章 他还嫩了点 在自己的店里竟然听到客人说自己店里的菜不好吃,不仅如此,还把对手的店赞了又赞,赞完了店不说,还赞对方老板,听到这些,贾孝仁就气得要死。 本来香满园开业以来,生意一直还可以,后来他又想办法从别的店里挖了三个厨子过来,生意更是好了不少,仅用两个月他就把开店的成本给赚了回来。 后来的半年生意更是蒸蒸日上,他也顺利跟城中大贾富户建立了联系。这个时候,这个店面就有些不够用了,特别是只有一间休息室改成的雅间,无形中失去了许多的客户,他就想着要重新弄个大点的店面。 他看了一个多月的铺面,后来从一个客户那儿听到路口的茶馆不做了,他赶紧过去瞧了,对那铺面非常满意,还主动将租金提高了。 本以为万无一失了,谁曾想,竟然被隔壁的隔壁开小吃店的余清泽给抢走了铺面。也不知道余清泽给了那茶馆老板什么好处,竟然将铺租租给了他。 他的计划被打乱,此后再没找到那么合心意的铺面。 最可气的是,余清泽不仅抢走了铺面,还开的是饭馆。从聚福楼开业那天起,香满园的生意就开始下滑,以前的熟客都跑到聚福楼去了。 短短一个来月,他饭馆的客人是日益可见的在减少,到现在,全靠路过的行商撑着,熟客已经不怎么见得着人影,就是来了的,也是像廖当家他们这种,在聚福楼那边没位置了才跑过来的。 可恨的是,虽然他听到雅间里廖当家他们那些话非常愤怒,但是他还不能把人家赶出去。 到厨房安排好了雅间的菜品,贾孝仁又到了圆脸老板他们这桌来。 “舅舅,我请你帮我做的事怎么样了?”贾孝仁一坐下,便沉着脸小声问道。他已经忍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下去了。 圆脸老板闻言,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小声道:“我都已经跟卖海鲜和卖面粉的说过的,他们要还想在我那儿进货,定是不敢卖给余清泽的。” 贾孝仁听了,脸色缓了下来,然后又叮嘱道:“请务必看好他们,我这饭馆能不能起死回生,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们不知道啊,自从路口的饭馆开了后,把我的客人全抢走了,我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根本就赚不到什么钱了。” 余清泽的小吃店要是没了好面粉,看他怎么办,如果他用了差一些的,客人肯定能吃出来,长久下去,必然会流失顾客。饭馆那边,没了海鲜,必然也会流失一些喜欢吃海鲜的客人,到时候他这边增加几个海鲜的菜品…… 贾孝仁心里想着过不久就可以让余清泽尝一尝眼睁睁看着客人流失而无力挽回的局面,他心里就涌上一股无言的快感。 圆脸老板闻言,面色复杂,他看着桌面好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孝仁,其实,昨天……” “其实昨天卸完货我们就想过来表哥这里了。”阿昌见他爹想说昨天傍晚余清泽在他们那里买了面粉的事,赶紧在桌下扯了下他爹的衣服,强行岔开了话题。 “是吗?”贾孝仁奇怪地看了两父子一眼。 圆脸老板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点头道:“是啊,昨天我们卸货,那些粮油店的老板来进货,我特意问了下他们,他们都说余清泽昨天都去找过他们了,不过他们没有卖给他。” 但是我们不小心卖了给他。圆脸老板暗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儿子不让他说,他也就没说了。 “如此甚好。麻烦舅舅了。”贾孝仁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有了期待,心情也就好些了。 圆脸老板父子俩在那边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去了。 回去后,阿昌就跟他爹说道:“爹你看到了吧,他生意不好就怪别人抢了他客人,也不想办法提高提高自己厨子的厨艺。这开饭馆,本来就靠的是手艺,他店里厨子手艺不好,却怪人家饭馆厨子手艺太好,这什么道理?这被人家抢了生意,就是他活该!还弄这些小人手段,哼,真是很有他一惯的作风!” “唉,行了,你都唠叨了一路了,让我的耳朵歇歇行不行?”圆脸老板无奈地看着儿子,坐下来喝了口茶。也不知道儿子怎么这么讨厌他这个表哥。 阿昌看见他爹这老好人的样子就来气,说道:“爹,后天我要出船了,我跟你说,要是余老板还来咱们这买面粉,你就当不认识他,也不要跟伙计们说那人是余老板,知道吗?” “咳咳……”圆脸老板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呛了口茶水,好一顿咳。 阿昌赶紧上前去给他爹顺背,拍了好一会儿,他爹终于缓过来了。 “你说什么?我去过小吃店吃点心的,见过余老板好几回,你表哥也知道我认识他的,怎么能当做不认识?”圆脸老板无语地说道。 阿昌答道:“那你看见他来了,就避开呗。反正不要阻止他来买面粉就对了。你想啊,咱们没看见,伙计们不认识余老板,卖了就卖了,咱们还销了货出去。咱们不知道情况,表哥也不能说什么,是吧?他还能天天守在咱们仓库不成?” 圆脸老板震惊地看着儿子,好半饷,才问道:“这行得通?” “行得通!而且,他自己的饭馆,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拉咱们做出头鸟还给他垫背算怎么回事啊?” “……”圆脸老板沉默地想了想,然后又问道:“那要是他给咱们使绊子怎么办?他可记仇了。” 阿昌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的势力都在河对岸呢,使不到咱们身上来吧?” 圆脸老板摇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的手段你也知道一些的。” 阿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爹道:“爹,你觉得贾孝仁比较可怕,还是蔡府赵府比较可怕?咱们可是在桐山,您别忘了。” 圆脸老板顿了一下,对他道:“蔡府和赵府起码不会出阴招。” 阿昌就很无语了,“人家用不着出阴招就能把我们给赶出桐山了。” 圆脸老板:…… “所以,爹,您要想清楚啊,这里可是桐山,他贾孝仁即便再能耐,能能耐过蔡府和赵府?您可别站错了队,到时候把咱家都给他贾孝仁陪葬。” 圆脸老板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叹口气,道:“你想得倒简单,咱们这边先不说,你想过你小叔叔没有?我们要是不帮着他贾孝仁,他回头就能跟你叔夫和他爷爷老么告状,说咱们胳膊肘往外拐,到时候你小叔叔以后怎么在那个家自处?” 阿昌哼了一声,道:“小叔叔自己也有责任,儿子教成这样,明显是他和叔夫没管教好。爹,您还记不记得,表哥小时候才十二三岁,就把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的同窗打得下不了床了。那同窗都给他道歉了,他二话不说就揍人。就这,叔夫和小叔叔不仅不骂他,还给他开脱,说是那同窗不对故意撞人。我那时候去他家做客,还看见他调戏一个小哥儿,去摸人家小哥儿的胸了。子不教父之过,您说小叔叔他们是不是也不对?” “行了,你小叔叔他们有没有过错,也轮不到你来讲。去去去,后天又要出门了,好好陪陪你夫郎和儿子。”圆脸老板挥手道。 阿昌站起来,又不放心地叮嘱他爹:“您记得我的话啊,明天老二回来,我也要跟他说说。对了,明天海鲜回来,要是余老板去买,您可别阻拦。咱们是得长久在桐山待的,得尽量弥补一下,不然以后不好做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走,烦死了。”圆脸老板挥手赶人了。 见他爹同意了,阿昌才起身回自己的小院子了。他每个月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要不是今天他爹硬拉着他去香满园,他才不会过去,在家里陪夫郎和儿子多好。 晚上,城东的一处宅子里,账房先生将一册账本交给了贾孝仁。 “大少爷,这是饭馆上个月的账册,已经算好了。” 贾孝仁拿过来翻了翻,在最新一页看了一眼,又翻到前面找到上个月和上上个月的记录,顿时黑了脸。 “少了这么多?” 账房先生点头,道:“九月的时候就比八月少了一点点,十月份少了一半。” 贾孝仁捏着账本,看着账册上少了一半的数字,气得差点咬碎了后牙槽。 九月聚福楼刚开了没几天就歇业回家收割了,影响还不大。这十月份,他们一整个月都有开张,这影响一下就看出来了。 虽然平常看着客人少了就已经很明显,但切实看到账册里银子的进项少了,贾孝仁这感觉就更强烈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贾孝仁挥退了账房先生,在书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想办法。 不一会儿,书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房门打开,贾孝仁的夫郎端着碗宵夜进来了。 “夫君,我做了莲子粥,你饿了就喝一点。”贾夫郎将餐盘放到书桌左上角,然后顺手给他将书桌上杂乱的书本整理了一下。 “知道了。”贾孝仁淡淡地答了一句。 这时,石笙也端着一个餐盘过来了,看见贾夫郎在,他嘴角一勾,说道:“哟,莲哥哥在呢。夫君,你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点点心,快来尝尝。” 石笙将他的餐盘放到书桌右边,拉过贾孝仁,伸手拿了个红豆饼喂到了贾孝仁嘴边,还追着问道:“夫君,味道怎么样?” 贾孝仁吞下嘴里的红豆饼,点头道:“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比以前做的味道要好不少呢。” 然后,石笙便一口一口地喂着贾孝仁吃完了那块点心,随后,他要再拿的时候,瞥了一眼书桌另一边,这才装作才看见桌上的另一个餐盘似的,说道:“哎,这是莲哥哥做的吧?好香呢,闻着就想吃。不过莲哥哥,下次还是不要做粥了,这天气凉了,大晚上的,要是喝了粥,晚上还得起夜,多冷呀。” 贾夫郎看着那红豆饼直皱眉,说道:“夫君,晚上吃点心不容易消化……” 话还没说完,石笙忽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哎哟——” 贾孝仁赶紧问道:“怎么了?” 石笙摸着自己还不甚明显的肚子,朝贾孝仁娇笑着说道:“没事,刚才宝宝忽然踢了我一下,劲儿用得有点儿大,有点痛。” 贾夫郎:……三个多月大的胎儿哪里就能‘踢’你了。 “快坐下。”贾孝仁赶紧扶着石笙坐到椅子上,又给他拿了个软枕靠着。 石笙享受了一下贾孝仁的服务,偷偷瞄了一眼贾夫郎的神色,心里暗喜,然后说道:“夫君,我怕宝宝晚上再闹我,你陪着我睡可好?” 贾孝仁点头,道:“好。” “天色也不早了,那我们这就回房吧?” “行。”贾孝仁扶起石笙,然后冲贾夫郎说道:“时辰不早了,夫郎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 说着,他就扶着石笙走了。 贾夫郎看着两人的背影,柔和的眉眼闪过一丝失落。 回到房间后,石笙一边给贾孝仁宽衣,一边问道:“夫君,我刚看你眉头紧锁,可是在为饭馆的事忧心?” 贾孝仁点头,道:“聚福楼开了后,饭馆生意淡了许多,上个月进账比之八月的时候,少了许多。” 石笙闻言,眼神闪了一下,然后问道:“那夫君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贾孝仁转过身,点头道:“是想了个,不过得过几天才能看到效果。” “是什么办法呀?” “怎么,笙儿想为为夫分忧?” 石笙点头,道:“你这么晚都不睡,我看着担心。” 贾孝仁笑了下,伸手摸着石笙的腹部,说道:“笙儿不必担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安胎,给我生个强壮的小汉子。” 石笙娇笑一下,将头靠到贾孝仁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拉着贾孝仁坐到床上,给他将发冠拆下来,说道:“夫君其实不必如此烦心,做吃食生意的,说不得就会出点什么事,闹闹肚子啊,客人不小心发生口角打了一架啊什么的,吃出点什么蟑螂啊蚊子啊什么的,口碑坏了,客人自然就少了,生意再想起来也不行了。” 贾孝仁闻言,拉下石笙的手,说道:“笙儿不愧是为夫的小智囊,放心吧,我已经有了行动了,等过几天,告诉你好消息。” 石笙很好奇,撒娇道:“夫君又吊人家胃口,人家等不及了,你快告诉人家嘛……” 贾孝仁被蹭得心花怒放地,便将事情跟他说了。 石笙一听,立马道:“夫君,你真是太聪明了!笙儿就想不到这样的妙招,釜底抽薪,上策啊!” 贾孝仁被拍得飘飘然,笑道:“为夫出来做生意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余清泽想跟我作对,还嫩了点。” “是,我夫君是最厉害的!”石笙赶紧追着又拍了句马屁。 贾孝仁非常享受自己小夫郎对自己的崇拜,他心情很好地道:“好了,快上来歇息吧,不早了。” “好,要夫君抱着睡。” “行行行。” 在贾孝仁和石笙还抱着做着余记关门的美梦的时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余清泽便带着大松拖着两个大木盆去码头买海鲜去了。 第123章 鼻子都气歪了 余清泽带着大松到了码头,这会儿码头上人还不多,其中两个停泊区上都停着船只,应该是昨晚回来的。 余清泽指着鸿运的那间屋子跟大松说道:“西面这边是从北边回来的船只,鸿运的仓库就是从这边数过去第四间。” “哦,就是前面有张凳子的那家吧,那我现在就过去等着。”大松看着那边,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去吧,把帽沿压低点,趁着其他老板还没来,争取第一个,挑新鲜的买,每样买五十斤。” “行。”大松将帽子拉下来点,然后问余清泽:“那些海鲜摊老板会不会认出我?我前两天都去他们那里买的。” “没关系,你就说你准备弄个海鲜摊,或者东家有喜宴需要什么都行。据我观察,来这边进货的人,他们一般也不怎么搭话,都是卖这个的,多少看对方不怎么顺眼的,买了就走的。” “好。” 大松将板车拖到鸿运门口去等着了,余清泽到了不远处去看着。 大约等了两刻钟,天色亮起来,其他海鲜摊老板都带着人过来了,看到有人比他们早,只诧异地看了下,也没说什么,跟着排在了后面。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鸿运开门了。 大松是最早到的,他和后面一家的老板直接进去挑起来。 鸿运的木屋子里,已经没有面粉和其他粮食,现在满屋子都是装着海鲜的大木桶。大松在里面转了一圈,挑了一木桶蛤蜊和一木桶虾,捞了称重后直接放到了他带的木桶里。 大松每样直接买了五十斤,差不多够饭馆卖两天的,本来还想多买点,但是他们带的桶就只能装这么多,大松便罢了,想着下次过来再弄大一些的桶,直接买够三天的量。 他又挑了几条海鱼买了,让他们弄了些水到盆里,结了账这才走了。 那两个大松之前去买过海鲜的小摊老板见了他认出来了,都有些吃惊,不过后面马上就到他们去进货了,也没空再管这件事。 鸿运的老板也在,他偷偷看了下来进货的人,发现只有一个陌生人来买,他多看了两眼,见不是余清泽,悄悄松了口气。像他儿子说的明明认识却要装作不认识的事情,还是很让他紧张的。 顺利买到了蛤蜊和虾,大松和余清泽在前面的树林里汇合了。这会儿时间还好早,两人将海鲜直接运回了饭馆里,将蛤蜊和虾又分成了几个小木桶养着。 这时候,乐哥儿起来了,看见他们成功买到了海鲜,很是高兴。 这直接买到了海鲜摊那边的进货价,可省了一大笔呢。 此后几天,小吃店和小饭馆都在正常营业,在这段时间里,余清泽带着大松和大牛又去鸿运那边买了一次海鲜,这次他们直接拖了两辆板车去,把三天份的海鲜都买回来了。 “大哥,如果咱们都能这样直接去鸿运买面粉和海鲜,那成本可就降了不少呢。”家宝看着木桶里还不断乱蹦跶的虾子,高兴地跟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也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要看运气了,总之,咱们尽量伪装得好一些,能用多久用多久吧。”这两次能顺利买到海鲜,余清泽也很高兴,不过他是不敢太乐观的,万一被鸿运老板认出来了,那后面就艰难了。虽说之前听到鸿运老板俩父子对贾孝仁颇多微词,但人家毕竟是亲戚,怎么说也不可能帮他的。 另一边,过了四天后,贾孝仁要开始验收他的成果了。 这天一早,他特意站在香满楼门口,看着从小吃店那边出来的客人,然后竖起耳朵听着小吃店那边的动静。 按照他的设想,今天他应该能听到小吃店那边的客人边摇头边抱怨说点心的口感变差了没有以前好吃了的情况。 他双手负在背后,嘴角带笑,就等着看好戏了。 有两个客人出来了!贾孝仁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两个客人身上。 “唉……”出来的一个汉子摸着胃部摇着头叹了口气。 贾孝仁心头一喜,叹、气、了! 他嘴角笑容又拉开了一些。 旁边看起来是汉子夫郎的人看了汉子一眼,问道:“怎么了?” 贾孝仁也竖起耳朵,心道:味道没以前好了吧?不好吃了吧?以后都不去吃了吧? “唉……”那个汉子又叹口气,摸着胃部边走边说道:“今天点心拿多了,吃得太饱了,感觉都走不动了。” “?!”贾孝仁皱眉,又往前走了两步,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听汉子夫郎说道:“我说不要拿了不要拿了,你说你能吃得完的。慢慢走,消化一下吧。” 那汉子叹口气,又说道:“我这不是吃完了嘛。唉,主要是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就吃多了。今天新出的海鲜虾饺,那味道,真是太鲜了。” 这边贾孝仁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 汉子夫郎道:“虾饺味道是好,不知道怎么做的。以前咱们也自己买过虾,煮着吃都觉得腥味重,他们不知道怎么弄的,弄成馅儿竟然那么好吃,只觉得鲜不觉得腥了。” 汉子点头,然后又说道:“晚上干脆去聚福楼吃虾吧,孩子们今天也从学堂回来,正好过来吃晚饭。” 汉子夫郎道:“行啊。” “……”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贾孝仁直接黑了脸,僵立在了香满楼门口。 客人不止没抱怨点心变差了,小吃店竟然还新出了海鲜虾饺?! 哪里来的面粉和海虾?! 他又皱眉站着听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一个客人抱怨的,都是心满意足离开的,或者跟同伴讨论味道好的,其中不乏许多称赞新出的虾饺好吃的。 贾孝仁:……什么情况! 他觉得不太对劲,这已经过了四天了,按照他之前的观察,面粉店的伙计是每隔五天给小吃店送一次货,说明小吃店里的面粉存量是五天一更新。 他记得他去找舅舅之前,离面粉店送货的时间只差两天,就算面粉存量能多一两天,可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了,以前的面粉也该用完了,怎么现在却没有听到客人的抱怨呢? 难道他把小吃店的面粉存量估少了? 可那虾饺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哪里来的虾,居然还能够多出虾来做虾饺?! 他沉着脸回了店里,然后叫来一个伙计,吩咐他中午到聚福楼去专门点份虾和蛤蜊回来,还让他要求自己去选蛤蜊,看是不是那边也还有海鲜在卖。 气闷了一上午。中午,伙计出去打包回来了。 “老板,他们的虾和蛤蜊都还蛮多的,我看到木桶里还有大半桶呢。这是找回的钱,给您。” 一看老板那脸色,伙计将两份菜放在桌上打开,然后将剩余的银钱放到桌子上,就赶紧离开了,生怕被老板的怒火波及。 贾孝仁看着碗里的爆炒花甲和油焖大虾,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后牙槽咬得咯咯响,额角青筋暴起,挥手一扫,将两份香喷喷的海鲜给扫到了桌下。 他不死心,这情况不对,他确定他舅舅是不敢骗他的。 他又继续观察了两天,确定余记小吃店里和饭馆那边都没有因为面粉和海鲜的事情受到任何影响。 真是,一、点、都、没、有! 不仅没有,小吃店的虾饺听说还卖得相当好! 贾孝仁气得鼻子都歪了,直接冲到了他舅舅家。 第124章 地头蛇们 贾孝仁到家里的时候,鸿运老板正在书房跟管事的对账,见贾孝仁脸色阴沉地进来,他心里突了一下,问道:“孝仁,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这会儿不是饭馆最忙的时候吗?” 贾孝仁看了管事的一眼,管事的立即先出去了。 “出,出什么事了吗?”圆脸老板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掩饰了一下心里的紧张,然后迟疑地问道。 贾孝仁走到书桌前,看着他舅舅,说道:“舅舅,你是不是没跟粮油店的和海鲜摊的人说清楚?” 圆脸老板问道:“怎么了?我跟他们说了呀。” “余记的小吃店和饭馆都没有受影响,海鲜仍在卖,点心的品质也没有变低。”贾孝仁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圆脸老板。 “咦?海鲜也在卖?”圆脸老板是真的疑惑了。 小吃店没受影响,这个圆脸老板能理解,那次余清泽从他们这儿买了八包面粉走,可能还没用完。 可是怎么还会有海鲜? 这几次他都在码头看着出货的,余清泽并没有来买面粉或者海鲜啊。从他这进货的海鲜摊老板并没有卖给余清泽,他问过他们的。 那海鲜哪儿来的? 贾孝仁一听他舅舅这话,眉头一皱,问道:“舅舅,你知道他们小吃店点心没问题?” 圆脸老板心一惊,道:“没有啊,刚不是你说的吗?” 圆脸老板深知自己在生意上和人脉上的事都没有儿子看得清,这几年也正是因为大儿子,他们一家才慢慢在桐山站稳了,因此经过之前儿子的分析,他现在是不敢不听儿子的了。大儿子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要再管贾孝仁的事,他也不想自己一家以后在桐山混不下去,便赶紧否认了。 贾孝仁皱眉审视着他舅舅,他这舅舅向来性子软,所以他才找他,就是谅他不敢不帮他。 “舅舅,你没哄我吧?”贾孝仁问道。 “我怎么会哄你,我们真没卖海鲜给余清泽。”圆脸老板说完又喝了口茶。 “那他们是在哪儿买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圆脸老板答道:“最有可能是在市场买的,可能有老板不认识余清泽呢?” “他以前不是经常去菜市场吗,还有不认识他……”贾孝仁一顿,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问题所在了,他立马说道:“我知道了,舅舅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急忙走了。 圆脸老板张了张了口,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算了,反正跟自己无关就行了。 回去,贾孝仁就叫来一个店小二,跟他吩咐了几句,让他去菜市场海鲜摊附近打听情况,再蹲守,看看是否有聚福楼的伙计去买海鲜。粮油店太分散不好蹲,只好去市场了。 这小二去过聚福楼买菜,见过不少聚福楼的伙计,上次还借故见过厨房的伙计,让他去最合适。 贾孝仁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海鲜摊粮油店的老板可能认识余清泽,但是不可能认识他店里的伙计啊。他余清泽完全有可能让自己的伙计去买,自己根本不用出面。 小二得了吩咐点头便出去了。 余记这边,这阵子买面粉买海鲜都小心翼翼斗智斗勇地,勉强让小吃店正常运转,饭馆的海鲜也正常供应上了,不过他们感觉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仍是不能彻底放心的。 这天晚上,赵府大少爷赵宇宴请几个有生意往来的当家老板到聚福楼吃饭,顺便谈些事。 “赵少爷,廖世叔、胡世叔,你们到了,翠竹阁准备好了,楼上请。”家宝在柜台帮忙,看到几个熟人,上前迎客。 “嘿,家宝,今天没在厨房吗?”赵少爷拍了下家宝的肩膀,问道。 家宝摇头,笑道:“今天大哥和哥夫掌厨,我偷懒了。” “哈哈哈,是不是你哥夫又把你拎出来了?”廖当家打趣道。他们有一次过来,就看到乐哥儿单手把家宝给拽出厨房不让他进去,让他休息的。 家宝不好意思笑道:“都怪我力气还不够大,炒菜只能炒大半个时辰。” 其实家宝这一年吃好喝好的,已经长了不少个子,不过他却一直很瘦,没怎么长肉,胳膊的劲儿不够大,炒菜时间太长的话就还不太行。 “哈哈哈,多练练就行了。对了,余老板当厨的话,那咱们可得点几个下酒好菜!家宝,先让伙计上一坛状元红,大的,我要跟你胡世叔好好喝个痛快!”廖当家爽朗地说道。 家宝点头,笑道:“行嘞,你们先上去,先跟伙计的点菜,我让人上酒。” 一行人往楼上走,胡当家边笑边走,道:“这里这么多人,怎就只逮着我一个了?” 廖当家哈哈笑,道:“他们都喝不过我,只有你能跟我多喝几杯了!” “……” 家宝到厨房跟余清泽说了一句几个当家的到了。 余清泽点头,道:“你上去跟他们说,他们要喝状元红的话,最好不要点海鲜了,一起吃不太好。我记得胡当家很喜欢吃虾,赵少爷爱点蛤蜊,记得告诉他们。” 家宝点头道:“好的。” 家宝自己抱了坛状元红上去,将余清泽交代的话给说了。 胡当家一听,当即道:“那正好,不要喝酒了,我就是为了吃虾来的。” 廖当家当即不干了,说道:“那怎么行,来这里不喝酒,像什么样子,不白瞎了这里的好菜了吗!虾什么时候都有得吃,下次不喝酒再来吃就行了,酒,今天必须得喝!” 家宝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动,说道:“廖世叔,咱们店的海鲜以后不一定能吃得上了,可能什么时候说撤就撤了。”他记得胡当家家里就是做船运的,还是桐山城最大的船运——汇海船运。 胡当家一听,当即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卖得挺好吗?怎么撤下来?” 赵少爷特别爱吃爆炒蛤蜊,顿时也问道:“是啊,我记得很多人都爱吃这两道海鲜,是你们店蛮受欢迎的菜品啊,怎么不做呢?” 家宝叹口气,道:“咱们现在在市场上都买不到海鲜,所有的海鲜摊都针对咱们聚福楼涨了一倍的价,咱们现在卖的虾和蛤蜊,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弄来的,每天都偷偷摸摸地,跟做贼似的。本来我们都建议弄不到食材干脆就换别的菜了,可是大哥想着客人们爱吃,不能让客人们失望,这才一直坚持了下来。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暴露了,就弄不到食材了。” 在座众人一听,都吃惊不已。 “针对聚福楼涨一倍的价?什么意思?”廖当家皱眉问道。 其他人也看着家宝。 家宝懊恼地挠挠头,看着众人,叹口气,然后说道:“这事大哥不让我说。” 赵少爷说道:“你快说,别吊我们胃口。要是你们有办法解决,你刚才也就不会说出来了。” “就是就是,快说,在座的都是你世叔世伯的,有什么问题,咱们给你们想办法。好不容易余老板开了个饭店,咱们才有了口福,赶紧说怎么回事。”廖当家说道。 家宝看众人一眼,然后道:“那你们可别跟我大哥说啊,他会说我的。” “行行行,你说。”廖当家挥手道。 家宝叹口气,便说道:“我们聚福楼可能得罪人了,市场上所有的海鲜摊贩都针对我们聚福楼涨了一倍的价格,给别人的价格就是正常的价格。海鲜本来就贵,这涨一倍,我们可不就得赔本了嘛。” “还有这种事?”赵少爷皱眉,又问道:“这事发生多久了?” 家宝答道:“进入十一月就这样了,突然就涨价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止海鲜,我们进货的面粉店也涨价了,涨了两倍。” “面粉也涨价?”廖当家吃惊问道。 家宝点头,道:“我们小吃店用的面粉是最好的那种,全城也就只有几家有卖,那几家也都全部针对我们涨价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胡当家问道:“这有十来天了?” 家宝点头。 “那你们现在怎么买面粉、虾和蛤蜊的?直接按他们的价格买?”胡当家皱眉问道。 家宝摇头,道:“摊贩老板们认识大哥,但是不认识店里的伙计,我们都是让少在客人面前露面的两个伙计轮流去买的,这才勉强维持了下来。” 廖当家问道:“你们不知道得罪了谁?那些摊贩是怎么说的?” 家宝答道:“不知道得罪了谁,咱们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大哥去问了以前合作的摊贩老板,他们好像被威胁了,要是卖给我们,以后就拿不到货了。” 廖当家当即道:“老胡,我记得弄海鲜回来的就一家吧?” 胡当家点头,道:“对,只有鸿运做海鲜。” 廖当家又问家宝道:“你们面粉是在哪里买的?” 家宝答道:“在康记粮油店,就在城东。” “鸿运船运跟聚福楼有什么恩怨吗?” 家宝摇头,道:“我们跟船队的都不认识,平常也没生意往来。” “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赵少爷敲敲桌子,说道:“不然以后我们可能都吃不上小吃店的好点心,聚福楼的海鲜了。” 胡当家道:“是得查。鸿运那边我派人去看看。老廖,你那里消息灵通,你去查后面的事。” “行。”廖当家点头,然后转头跟家宝说道:“家宝你先去忙,这事我们先查一查,有消息了告诉你。” 家宝点头,道:“那先谢过各位世叔世伯,多谢赵少爷。” 说着,家宝将状元红放下,下去了。 等家宝走了,胡当家摇头笑道:“家宝这小子,也学着给咱们下套了。” 另一位当家问道:“是不是余老板教他说的?我自从认识家宝,就觉得他是个老实孩子。那时候蔡老夫郎介绍给我们认识的时候,还只是个见人容易害羞腼腆的孩子。” 赵少爷摇头,道:“应该不是,以余老板的性格,他会直接找蔡府或者直接跟我们说,不会让家宝来出头。估计是家宝听廖世叔说以后再来吃虾,临时起意说的。” 廖当家哈哈笑,毫不在意地说道:“做生意,他以前那性子容易受欺负,现在不正好吗,说明进步了。” 胡当家笑道:“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都十来天了,能支撑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所以,大家伙怎么看,这事,咱们插一脚?”廖当家问道。 胡当家没好气地瞥他一眼,道:“你话都放出去了,现在还来问个屁!” “哈哈哈……”廖当家哈哈大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们几个爱吃海鲜的考虑嘛,要是以后没了,我可不受影响,我喜欢吃肉,哈哈哈……” 楼上众人在讨论着事情,家宝下了楼赶紧到厨房,在余清泽耳边跟他小声说了这件事,完了,他还担心地问道:“我脑子一热,想着他们可能能帮上忙,一冲动就说出去了。大哥,不会有事吧?” 余清泽听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拍拍家宝的肩膀,感慨地说道:“没事,他们说不定真能帮上咱们的忙。只是家宝啊,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聪明的办法了啊?”本来想说狡猾来着,临时改了个词。 余清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好好的一个老实乖巧的孩子,会不会被他养歪了啊? 家宝挠挠头,说道:“我想能多帮到大哥和哥夫一些。” 余清泽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嘱他道:“记着,以后如果有事情要请廖当家胡当家赵少爷他们帮忙的话,直接说出来,不用拐弯抹角,你耍的这点小聪明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肯定看出来了。直接诚恳地以晚辈的身份请求,更好。” 家宝闻言,顿时后悔得不行,道:“那我要不要现在上去给他们赔个礼?” “现在不用特意上去了,待会我加做一个大菜,你端上去,这个菜就算是送他们的,到时候你再趁机说两句就行了。”余清泽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给他们把这顿饭免单了?他们说给我们查一查的。”家宝又说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用,俗话说吃人嘴软,现在给他们免单,那不是压着人家一定要给咱们查吗?他们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没有关系。如果他们真去查了,到时候不管事情了没了,有没有帮到咱们,咱们再办一桌感谢他们,这样更好。” 家宝闻言,顿时点头道:“我懂了。” 第125章 内部关系破裂 胡当家办事很快,第二天,他就派手下的一个管事去鸿运了。 彼时,鸿运刚出完一批货,圆脸老板正在小屋子里高兴地数钱,数完好去钱庄换成银锭或者银票。 “老板,汇海的周管事过来了。”鸿运的那个管事进来跟圆脸老板说道。 “汇海的周管事?”圆脸老板很诧异,问道:“他过来做什么?” 管事的摇头,道:“不知道,他就在四处看。” “走,我们出去。”圆脸老板赶紧将钱都放回抽屉里,锁上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哎哟,周管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这过来是有事?”圆脸老板一出来看见周管事就赶紧招呼道。 这个周管事是桐山第一大船运汇海船运胡老板的左膀右臂,很受胡老板重视,很多时候他出来办事就代表胡老板了。 圆脸老板不知道他这次过来是做什么,代表胡老板还是自己。 “袁老板,你在呢?”周管事走到一个小木桶边,看见里面还剩下一点海鲜,他问道:“没事,我就过来看看。诶,你们这海鲜怎么卖?” 圆脸老板笑道:“周管事想尝尝海鲜直接拿去就是了,这是今早刚出完货,还剩下一点,还新鲜着的。我让人给你捞起来。” “诶,袁老板不用客气,不是我要吃海鲜。”周管事摆手。 圆脸老板就问道:“那是?” 周管事看了圆脸老板一眼,笑道:“是我们当家的喜欢吃海鲜,而且他特别喜欢吃聚福楼余老板做的虾。昨天他去聚福楼吃饭,听说海鲜涨价了,比原来涨了一倍,聚福楼以后怕是做不了虾了,他就差我来看看。” 圆脸老板一听这事,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胡当家的喜欢吃海鲜啊?” 周管事点头,道:“喜欢吃,以前是没有好厨子,做得不好吃,现在聚福楼做的很合他口味,基本上每隔个两三天他就要去吃一次。所以啊,这聚福楼要是不做虾了,他就头疼了,这才让我来看看。按当家的意思,这海鲜这么好赚的话,咱们汇海干脆也开一条线专门做海鲜算了,还可以便宜出货给余老板,让余老板一直做海鲜,那当家的就一直有美味吃了,袁老板你说是不是?” 闻言,圆脸老板感觉背心一凉。这要是汇海做海鲜了,那他这条小木船怎么竞争得过汇海这条大龙船? 他吞了下口水,紧张地搓了下手,说道:“市场上海鲜涨价了吗?我,我们这,一直都是一个价,一年才涨一次,也就涨个一文两文的。” “是吗?那余老板他们怎么买的海鲜都涨了一倍?”周管事闻言疑惑地问了一句,然后还说道:“哦,对了,听说余记小吃店的面粉也涨价了,胡当家他夫郎和爹么喜欢去吃点心,听说后很是担心以后点心也会跟着涨价啊。” 圆脸老板擦了下额头的汗,立马答道:“面粉也涨了吗?面粉一般价格比较稳定,定是粮油店的想趁着过年赚点钱好过年吧。” 周管事看他一眼,然后又继续上下左右在打量鸿运的仓库,转而说道:“袁老板,你们这木桶做得挺好啊,一个能装多少海虾?诶,袁老板,汇海还想开条面粉小麦什么的粮食线,我来跟你取取经,北边泰州、秦州和豫州哪个州的粮食价格低一点?我记得,你们是在秦州燕山县进货的吧?” 还要开粮食线?还把他们进货的地点都摸清楚了? 圆脸老板听到这里,也知道周管事就是为了海鲜和面粉涨价的事情来的了,不敢再耍心机,道:“……是。周管事,我想市场上海鲜和面粉涨价的事估计就是场误会,再怎么涨价,也不会涨一倍那么多。” “是吗?”周管事盯着圆脸老板,问道。 圆脸老板点头,很肯定地道:“肯定是。” 周管事随手捞起一尾海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香满园饭馆的老板,袁老板认识吗?” 圆脸老板心一沉,道:“他是,是我的外甥。” “哦……”周管事手上劲儿一松,海鱼滑到木桶里,噗通一声,溅起了几个水花。 他甩了下手上的水,说道:“袁老板,你来桐山城也好几年了,平常咱们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相处得挺好。你们也不容易,所以,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桐山城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小家族挺多,每年少那么一个两个的,也不是个事儿,特别还是外面迁来的。你,明白吗?” 圆脸老板一听,赶紧点头,道:“明白。” 周管事盯着圆脸老板看了好一阵子,确认他真的听明白了,站起身,从旁边的人手里接过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拍拍圆脸老板的肩膀,说道:“明白就好。那我就回了。可千万别让我再跑一趟了。” 圆脸老板沉重地点头。 等到周管事走后,圆脸老板已经一头脸的汗,冷汗直冒,后背心的衣服都湿了。 “老板,你没事吧?”管事的关心地问道。 圆脸老板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道:“没事,你派人去跑一趟,告诉海鲜摊和粮油店的人,让他们赶紧不要再给余清泽涨价了,恢复原价。” “好的老板。”管事的一听,赶紧应了去找人了。 圆脸老板进了房间,打开抽屉,看着里面的银钱,深深叹口气,再也高兴不起来。 中午的时候,贾孝仁就得到消息了,他赶到他舅舅家,问道:“舅舅,怎么回事,我的人看到你的人去跟海鲜摊老板说不要再为难余清泽了?而且,我之前不是说不要卖吗,你怎么只是让他们涨价?” 圆脸老板经过上午的事,已经被吓到了,而且他相信那个周管事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他不赶快把事情处理了,说不定胡当家就真的开两条线了,到时候,他这小船队还怎么做得下去,迟早被吞并了。 圆脸老板看着贾孝仁,语重心长地劝道:“孝仁,你就听舅舅一句劝,好好做你的饭馆,不要再把你在老家那一套用到这边来了,特别是余记,咱们惹不起。” 贾孝仁皱眉,问道:“舅舅,你怎么回事?” 圆脸老板抹了下脸,说道:“今天上午汇海船运的人来找我了,他们警告我,要是再为难余清泽,我在桐山就待不下去了。” “汇海船运?”贾孝仁皱眉,问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圆脸老板解释道:“汇海船运的胡当家非常喜欢吃海鲜,他的家人也很喜欢吃余记的点心和菜,而且,他跟蔡府的关系很好,余清泽跟蔡府的关系也很好。” 贾孝仁嗤笑一声,道:“不就一个小船运吗,就把舅舅你吓成这样了?” 圆脸老板道:“一个小船运?汇海是桐山最大的船运,随时能吞了我们其他任何一条船运,你不做这个,当然不在乎,你就不能替舅舅我想一想吗?” “所以说,舅舅是不肯帮我了?” “我有心无力了。孝仁,听舅舅一句,舅舅不会害你的,不要跟他们对上。虽然你叔叔在上面有关系,但蔡府也不好惹的。” 贾孝仁哼笑一声,道:“舅舅,你就不怕以后你们回到青州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吗?” “你!”圆脸老板气急,这个外甥,竟然拿老家的事情来威胁他,他一甩袖子,说道:“你爱听不听!我告诉你,今年五月,我就已经把全家的户籍都迁到桐山了,回不回去,我无所谓!” 贾孝仁眯起双眼,他倒是忘了这一出了,他舅舅确实五月回去了一次,迁了户籍了。他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没了圆脸老板的帮忙,贾孝仁想了两天,正想着办法要怎么对付聚福楼呢,却得知消息,聚福楼推出了一道新的菜品——醉鸭。 正是香满园的招牌菜。 第126章 倚靠 聚福楼推出了醉鸭? 这不可能! 贾孝仁不相信聚福楼会做自己饭馆的招牌菜,他直接冲出门,冲到了聚福楼门口,便看到聚福楼放在门口的宣传板上,红纸黑字写着——今日新品:醉鸭。八折优惠,欢迎品尝! ‘醉鸭’俩字还在正中间,非常大两个字,起码占据了整张纸的一半,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贾孝仁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俩字,简直想让自己的眼里能射出一团火,直接把那俩字给烧了。 更让他火上加火的是,不仅出了醉鸭,而且打八折! 他香满楼的招牌菜,他聚福楼居然直接推出就打折出售! 贾孝仁的脸仿佛那已经烧了十年八年的锅底,黑得不能再黑。 “哎哟,这不是贾老板吗?您这是,想尝尝看我们新出的醉鸭吗?”门口,小树看见贾孝仁,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阵子,因为铁柱和二牛的异常行为,而且经常在住处看见面粉和海鲜,小树他们都知道小吃店和饭馆遇到的事情了,他们全都气得不行。 这香满楼的老板怎么这么缺德呢,居然直接断人家货源。现在居然还敢跑到他们门口来。 不过小树看见他在看那宣传板,就忍不住想笑。 哼,争不过别人,就尽会耍小人手段阴险招数,哪像他们余老板,堂堂正正做生意,从来就不怕别人的正当竞争! 贾孝仁听到小二的话,扭头看了一眼,看着那小二眼里的嘲讽与不屑,他双眼微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掉头,直接回香满楼了。 小树见贾孝仁的身影给人群淹没后,立即跑到厨房,跟几人说道:“余老板,刚才香满楼老板过来了,在咱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哦?”余清泽闻言,挑眉问道:“他有说什么做什么吗?” 小树摇头,道:“没说什么就走了,在走之前就是一直盯着咱的宣传板看,我看着他眼里都要冒出火了,脸黑得跟块炭似的。就像这样。” 说着,小树顿时整个人大变脸,跌下脸,双眼狠狠地盯着前面那盘刚做好的醉鸭,仿佛贾孝仁上身,别说还真挺像。 几人一看就乐了。 家宝在腌排骨,看见小树的样子,笑道:“小树哥你也太夸张了。” 小树伸出根食指摇了摇,道:“一点都不夸张,可能还没完全学出来,他的脸绝对比我刚才学的要黑多了。” 大松哈哈笑,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肯定是想来看看咱们的醉鸭的!该的他!王八蛋!” “就是,这人怎么这么缺德呢!”烧火的叔么也是一脸气愤。 厨房里大伙边骂边乐呵,乐哥儿跟着也笑了一会儿,然后跟余清泽比划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又给咱们使坏? 余清泽摇摇头,道:“不清楚,但是不甘心是肯定的。前天胡当家让人给咱们带话,鸿运那边处理好了,咱们只要食材没问题,其他都不怕他。咱们自己多注意,小心些就是了。” 乐哥儿点头,要是比手艺,香满楼是肯定比不上夫君的,他不当心这个,就怕他们使阴招。 不过这种事,防不胜防的,别人想阴你,总能给找到各种方法,他们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让别人挑不出毛病来,减小别人找茬的机会。 另一边,贾孝仁回到香满园后,就将小二叫了过来,让他去打包一份醉鸭回来。 等小二走后,他又将一个厨子叫了出来,说道:“张师傅,聚福楼出了道新菜,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老板是什么?”张师傅摇摇头,他一直在厨房干活,还没听到这消息。 贾孝仁看着面前有些微发福的中年汉子,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醉、鸭。” 张师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和嘴巴,说道:“醉鸭?聚福楼有人会做醉鸭?不可能吧?!这做法是我师傅弄出来的,只传给了我,别人怎么会做的?” “我也以为不可能,所以刚才特意去他们门口看了。”贾孝仁看着张师傅,慢慢地说道。 张师傅看贾孝仁的样子,皱眉道:“老板,你该不会认为我把做法给出去了吧?” 贾孝仁看张师傅的样子不似作伪,脸上表情一变,立马笑道:“张师傅说的哪里话,我当然相信你。我让小二去买去了,待会他回来,咱们看看他们的醉鸭是怎么回事就清楚了。” 闻言,张师傅脸色好了点,然后说道:“老板,你放心,我张大胖既然从青州跟你一起过来,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而且,我还靠着这法子吃饭呢,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贾孝仁点头,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只带你过来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将聚福楼的醉鸭买回来了。 贾孝仁将盖子揭开,一股浓郁鲜甜的味道飘散出来,几人顿时深深吸了口气。 “好香啊。”张师傅说着,又看了下碗里色泽金黄的半只醉鸭,说道:“这做法跟我的不一样,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没切开啊?” 小二答道:“他们本来要切的,我怕切了到时候你们看不出来怎么做的,就没让他们切。” “哦,这样。”说着,张师傅拿过一双筷子,便伸向醉鸭的翅膀位置。他原以为这么整半只的鸭子,肯定不容易夹开,可他的筷子只稍稍用力,便将那只翅膀从鸭子身上分离出来了。 他用小碗接过来,先闻了闻气味,有股酒香,还有点甜,还有菇类和红枣的香味,以及其他一些配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香味扑鼻,很是诱人。 他尝了一口,骨烂肉酥,在保留了鸭子味道的同时,这肉里面还浸入了其他食材的香味,口味独特,非常好吃。 “贾老板,你们也尝尝看,我觉得这比我做的醉鸭要好吃些。”张师傅抱着品尝美食跟同行学习的心态,非常实事求是,直接说了他的感受。 贾孝仁一听这话,顿时没了什么胃口,不过他还是拿过筷子尝了一口。 只吃一口,他就知道了,这确实跟张师傅做的不一样,不止不一样,这味道比张师傅做的醉鸭,还要好很多。 他默默地吞下嘴里的鸭肉,便放下了碗筷,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张师傅,你想想办法弄清楚这菜怎么做的,我先离开一下。” 说着,他便站起身,然后到了后面的储藏室。 一进储藏室,关上门,他一脚便将里面一张凳子踢飞到了墙壁上,然后又使劲踢着一个麻袋,直把麻袋踹倒了,里面的大米洒了出来,他又泄愤似的踢了几脚,然后一屁股做地上不动了。 外面的伙计们听着储藏室里的声音都缩了缩脖子,老板发起火来好可怕,必须离得远远的。 张师傅看了那边一眼,放下手里的筷子,摇头叹了口气。 这贾老板年轻气盛,家里又有钱有势,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吃不得一点亏,谁得罪了他,他一定要讨回来。偏偏本人还心高气傲得很,一定要自己出来做事业,也不知他怎么回事,就非常喜欢开饭馆。 以前他在青州开饭馆的时候,把比他做得好的饭馆都整得关门了,后来一个年轻的饭馆老板被逼得直接跳了河,出了人命全城人都知道了,他家里都没办法给他兜了,这才来桐山这边躲风声的。 要不是他给的工钱够多,张师傅都不会到他店里干活。 张师傅看着桌上的醉鸭,摇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早点做打算了? 聚福楼这边,半下午的时候,胡当家派人来叫余清泽去他家一趟,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他。 余清泽想着可能是他们查到什么消息了,便跟着来人一起去了胡府。 到了地方,里面胡当家、廖当家和赵少爷都在,还有两个当家的,也是那天一起吃饭的人。 见余清泽到了,胡当家说道:“余老板到了,老廖,你就说说吧。” 廖当家点头,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前几天家宝跟我们说了余记最近遇到的事,我们就自作主张去查了一下,希望你别介意。” 余清泽摇头,很诚恳地跟几位当家说道:“不会。家宝后来跟我说过这事了,能得到几位当家的帮助,余某铭记在心。若以后有用得着余某的地方,各位当家也别跟余某客气,尽管提。” 闻言,廖当家哈哈一笑,道:“你多做些好吃的就行了。” 其他几位也纷纷笑着点头。 余清泽也笑着道:“这个还不容易,余某别的不会,也就这点长处了。” 几人笑了一会儿,顿时拉近了两边的关系。 随后,廖当家面色一整,说道:“我这几天派人查了,你们面粉和海鲜涨价的事情,是鸿运那边袁老板做的,而他后面的人是香满园的老板贾孝仁,这个你知道了。” 余清泽点头。 廖当家又继续道:“贾孝仁之所以这么做,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无非是因为你聚福楼抢了他的生意,他看不过,便来整你了。” 余清泽点头,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我想知道的是这贾孝仁是个什么来头?一般在桐山城的都知道我跟蔡府和赵府关系挺好,大家也都会看在两家的面子上给我几分薄面,这个贾孝仁明显不惧蔡府和赵府,这就让我很在意了。” 赵少爷冷哼一声,道:“来头大了,说出来吓你一跳。” 显然,在他来之前,廖当家已经跟其他人说过一次了。余清泽便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廖当家说道:“他家是青州的,就是咱们河对岸过去那个青州城,是州府所在地。他家在青州就跟赵府在咱们桐山差不多,不过,他家还不止是世家大族这么简单。” 余清泽吃惊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来路?” 廖当家答道:“他的表哥是青州的知府,另外,他还有个小叔叔,在京城当官,官职还不低。” “什么官?”余清泽问道。 廖当家答道:“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余清泽震惊了一下,“难怪这贾孝仁这么胆大妄为。” 廖当家点头,道:“可不止胆大妄为这么简单,我的人去河对岸了解了一下,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来咱桐山吗?” “为什么?”余清泽问道。 其他人刚才还没听到这里,也都好奇地看着廖当家。 廖当家卖足了关子,然后才道:“他以前也在青州城里开饭馆,将所有比他生意好的饭馆都整倒了,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诬陷饭菜不干净啊,找人去吃霸王餐啊,弄小混混去闹事啊,哦还有跟你这一样断人家食材来源啦,最严重的一次他让人在一个饭馆的汤里下药,然后一个小哥儿吃了后中毒死了。” “这饭菜吃了死了人,逼得那家饭馆的老板直接跳了河以死明志,自证清白。那老板最后也没了。一下死了两个人,下药那人就是饭馆里的伙计,本是被骗说那只是泻药,吃了最多拉拉肚子,谁知道死了人,他受不住压力,最后出来指证贾孝仁,说是他找人干的。这事在那边闹得很大,引起了众怒,他家也掩盖不下去了,便让他出来避避风头,然后,他就到咱们桐山来了。” 众人一听,都很惊骇,特别是余清泽,他心里沉甸甸的。 其他几位当家的心里也是一沉,虽然他们做生意多少都会用些手段,但是这么草菅人命的,还真没做过。 这贾孝仁倒好,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连人命都犯下了。 “廖当家,可查到他下的是什么毒?”余清泽问道。 廖当家摇头,说道:“不清楚,据打听到的,其他人喝了就是上吐下泻而已,但是那个小哥儿却直接送了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没了。” 众人一时又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少爷道:“他叔叔是礼部侍郎的话,那咱们不是动不了他了?礼部侍郎,蔡大人也大不过他,而且,县令还在这里呢。” 众人闻言,心里又是一沉。 县令洛明达是礼部尚书的儿子,贾孝仁是礼部侍郎的侄子,礼部侍郎是礼部尚书的下属,这相当于,贾孝仁和县令是一边的了。 “难怪,那时候洛县令一到桐山这边,这贾孝仁没过多久就跟洛县令搭上了线,混到一块儿去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们还有这么层关系在呢。”一位当家的说道。 另一位当家说道:“可也不能就这么放这种人在咱桐山城耀武扬威吧?以为这是他青州呢?今天他能不惧蔡府和赵府整余老板,说不定哪天就会踩到咱们头上了。” 廖当家一拍桌子,说道:“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必须想办法把他赶出桐山去。” “那这个办法就蛮难想了。” “总有办法的,慢慢想。” 良久,胡当家抬了下手,说道:“我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胡当家慢慢说道:“除非,洛县令能站到咱们这边。” 第127章 污蔑 “让洛县令站到我们这一边?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我们并不知道礼部侍郎和尚书大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如果是尚书大人的左膀右臂,我估计希望不大。”廖当家说道。 赵少爷说道:“这个可以去蔡府问问,蔡大人或许知道。” 余清泽立马说道:“那我去蔡府向蔡老太爷他们打听打听。”之前秋收的时候,蔡大人跟他说过,是洛县令他爹写信给蔡大人拜托他照看一下洛县令的,按理说,能拜托这事的,两人关系应该还挺好。 “可以。”胡当家点了下头,然后又道:“总之,不管贾孝仁他叔叔和洛县令他爹关系怎么样,咱们都可以先拉拢拉拢洛县令,搞好了关系,总不会错的。” 另一个当家的说道:“对。这个洛县令平生一大爱好就是喜欢美食,他很喜欢吃余记的点心和菜,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而且,我有个小道消息。”廖当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消息?老廖你一次把话说完行不行,就爱吊别人胃口。”胡当家没好气地说道。 廖当家哈哈一笑,道:“我就这点爱好不行啊!” “行了,快说!”胡当家瞪他。 廖当家笑着压低声音说道:“据说,洛县令的家当全都在他夫郎手里管着,他以前就是个纨绔公子,他爹为了锻炼他,没办法才把他给弄到这边来,想让他能不再那么混能有点儿出息,便将他的银钱家当全都没收了,就怕他有钱在身又只会每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了。他每天的花销用度都只能跟他夫郎支取。” “还有这种事?”另一位当家的睁大眼,哈哈笑了一下,然后道:“难怪他那么怕他夫郎,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不是,没钱在身,只能老老实实了。” 众人笑了一下。 胡当家说道:“那咱们还得感谢尚书大人和洛夫郎,不然咱们桐山可就又多了个混账县令了。” 众人点头称是。 “总之,咱们先试试吧,这事缘由香满楼和余记生意上的事情,余老板可以你的名义设宴招待洛县令,也让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咱们几个都可以作陪,你看如何?”胡当家说道。 余清泽点头,道:“行,我回去就给洛县令送请柬,等那边有了答复确定时间,我再告诉各位当家的。” “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廖当家说道。 余清泽回去后当即去买了请帖,邀洛县令明天晚上到聚福楼吃饭,让家宝写好,然后亲自送去了县衙,得到了回复后,他又去了蔡府。 蔡老太爷一听他说的事,摇头道:“这个我倒是没听文东提起过,我写信去问问看。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余清泽便将余记遇到的事情和贾孝仁的来历说了。 闻言,蔡老太爷皱眉,道:“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余清泽答道:“这生意上的事,我想着还是用生意上的办法解决就好。而且胡当家、廖当家和赵少爷他们也在帮忙,现在食材来源没有问题了,您放心吧。”要是蔡府出面了,万一到时候被蔡大人的政敌揪住了小辫子,到底不好。 蔡老太爷一听,知道他是怕影响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信问问文东。有胡家他们帮忙给你参谋,我也放心了一些。那个香满园那边,你们自己要小心,既然那人以前用过那些手段,难保不会照样给你们也来一套,多注意着点。” 余清泽点头,应了。 这天傍晚,洛县令从县衙回到内宅,换了衣服便要出去。 “夫郎,晚上香满楼老板找我吃饭,我不在家里吃了哈。”洛明达给夫郎报备道。 洛夫郎皱眉问道:“他怎么又找你吃饭?有事?”这个香满楼的老板以前带洛明达去青楼,洛夫郎对他十分不喜,听到这人名字就皱眉。 洛明达答道:“不知道什么事,下午让人送了帖子过来。” 洛夫郎上前给他整了下衣服,说道:“他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值得交往。” 洛明达知道他夫郎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便说道:“你放心吧,就在香满楼吃,我吃完饭就回来,有小篮子跟着我呢,你别担心了。” “别喝酒。”洛夫郎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走啦。”洛明达应了声走了。 待人走远了,洛夫郎给洛明达收拾官服,在一旁的茶几上看到两张帖子,他打开看了看,一张是香满楼贾孝仁的,另一张,则是聚福楼余清泽的。 怎么聚福楼也邀夫君吃饭?洛夫郎看着帖子好一会儿,然后将它们放到了一边。 洛明达到了香满楼,贾孝仁将他带到了雅间里,没有其他人,就他和贾孝仁两人。 “贾老板怎么今天约我吃饭了?”洛明达坐下。 贾孝仁挥手让小二上菜,然后动手给洛明达斟了茶,说道:“这不好久没跟洛少爷聚聚了嘛。” 洛明达不置可否,有什么事,总会说的,他也不急。 等菜上来了,他就开始吃起来,这香满楼虽然菜的味道比不上聚福楼,不过有两个菜的味道还是可以的,比其他饭馆要好吃,一道是醉鸭,一道是烤兔肉。 一桌七八个菜,他就动了这两道,其他的基本没怎么动过,包括他很喜欢吃的鹅肉,他只吃了一块就没吃了。 这鹅肉还是得要去聚福楼吃,现在还是不要破坏了鹅肉在他心里的美好地位了。自从吃了余清泽做的鹅肉,他在别的地方吃鹅肉只吃一口觉得不行就不会再吃第二口了。 其实香满楼这鹅肉比其他饭馆的做得要好一些,要是在以前,洛明达肯定会欣喜地吃了,可现在他的嘴已经被余清泽的厨艺养叼了,再来吃只觉得这简直对不起鹅肉在他心里的重要地位。 “来,洛少爷,咱们喝一杯。”贾孝仁给洛明达满了一杯酒就开始劝起来。 洛明达摆手道:“今天不喝酒,明天一早有事,要是喝了明天该起不来了。” “洛少爷海量,这点酒不碍事,喝个几杯也耽误不了明天的事儿。”说着,贾孝仁端起洛少爷的那杯酒示意他喝。 “真有事。有啥事,你直说吧。”洛明达接过那杯酒,放到桌上,然后伸手去夹了一条兔腿啃起来。啃了两口觉得筷子不方便,他直接换成了手拿着啃起来。 贾孝仁见洛明达不肯喝,他皱着眉头直接将自己那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然后说道:“洛少爷,今天找你不为别的,就为了聚一聚,咱也好长时间没聚一下了。” 洛明达看他一眼,吐出嘴里的骨头,吞下嘴里的兔肉,然后说道:“是挺久了。” 贾孝仁又跟洛明达东拉西扯了一堆,洛明达边吃边应和。 到后来,贾孝仁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地,冲洛明达说道:“洛少爷,你是不知道啊,我这生意做得艰难啊。” 洛明达眼皮都没抬一下,边吃边随口问道:“怎么艰难了?生意不挺好吗?” 贾孝仁说道:“好个屁!招牌菜都被人家偷走了!” “啊?”洛明达转头看贾孝仁:“招牌菜?” “是啊,喏,不就这醉鸭嘛,”贾孝仁下巴一抬,指了下那盘醉鸭,然后说道:“被聚福楼的余清泽给偷走了做法,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手的,简直卑鄙无耻!” “……”洛明达眨了眨眼,道:“可是,聚福楼做的比你这做的好吃啊。” 第128章 我嫌弃啊 洛明达这话可不是瞎说的,在聚福楼推出醉鸭的那天中午,他家元宝就把醉鸭买回来了。他尝过,那味道,是眼前的醉鸭不能比的。 完了,想到聚福楼的醉鸭,洛明达有点想念那味道了,看着眼前的醉鸭忽然就不那么想吃了。 明天中午让夫郎买聚福楼的醉鸭回来吃吧?哦,不对,明天晚上余清泽请他吃饭来着,那不就可以吃到了? 想到明天就能吃到了,洛明达也不犹豫了,果断地放下筷子。 他旁边贾孝仁已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才蹦出来一句:“……所以这才是最气人的,他偷了做法,改良了一下,就变成他们的了,你说这气不气人。” 洛明达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有证据?” “什么?”贾孝仁问道。 洛明达说道:“你有证据证明余清泽偷了你们厨师的法子?” 贾孝仁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洛明达喝口茶,转而掰了一条兔腿吃起来。 贾孝仁憋出了一张便秘脸,凑近一点,跟洛明达小声说道:“洛少爷,余清泽跟蔡府关系很好。” 洛明达点头道:“我来的第二天就知道,蔡府请我去吃状元答谢宴了。”然后就尝到五杯鹅的美味了。 贾孝仁闻言,心里一喜,他以前听洛明达说过那天的事,那时候他还嗤笑对方要给他下马威嘲笑他不是状元。于是,他便说道:“蔡知府是丞相一派的人,丞相跟洛大人不是不和经常吵架吗?” “你问这做什么?”洛明达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了贾孝仁一眼,又问道:“不是,你从哪儿听说我爹跟丞相不和经常吵架的?” 他爹和丞相,好吧,是经常吵架,还经常在大殿上吵,外人知道的是两人年轻的时候因为喜欢过同一个哥儿还大打出手,最后哥儿却谁也没嫁,嫁给了别人,于是他俩就此对上了,对着干了几十年。 不过却少有人知道,他们不是不和,恰恰相反,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做出这些,只是朝堂上的一些手段而已。 不过这就没必要告诉别人了。 贾孝仁笑道:“我有时候会上京去看我叔叔。” “哦……礼部侍郎还跟你说这些呢?哪个大人跟哪个大人不和经常吵架?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还跟丞相的儿子也打过架呢?”洛明达嘴角擒着一抹笑,问完就咬了一口手里的兔肉,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嘿嘿,是听说过。”贾孝仁打了个哈哈,然后小声道:“所以,洛少爷,咱们可以趁机给你出出气啊。” “出气?”洛明达玩味地问道:“怎么出?” 贾孝仁小声在洛明达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通。 洛明达慢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道:“让余记的聚福楼和小吃店关门?” 贾孝仁点头。 “嗯,办法是好办法。”洛明达点点头,将手里的骨头一丢,然后问道:“不过,余记关门了,那我去哪里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来你这儿吗?” 贾孝仁一顿,说道:“好厨子还是挺多的,您要不嫌弃,我这十分欢迎你啊。” “我嫌弃啊。”洛明达撇撇嘴,说道:“这桐山城你再找个跟余清泽厨艺一样好的来再说。” 贾孝仁无语了,这洛少爷怎么就这么点出息?就知道吃! 洛明达又说话了,“不是我说你啊,做生意嘛,总有人会有比你好的,你要想多赚钱,去找好厨子不就得了,哪至于要上升到朝堂势力上来。我爹的事我向来不管,也管不着,我要是做了,说不定他还看不上,骂我一顿。” 是一定会骂一顿了,那次蔡府答谢宴的事情就已经被骂过了。洛明达恹恹的,他不就气不过嘛,他是不是读书的料,刚在家里被他爹拿蔡晨曦比着教训过,一到桐山蔡府又来气他。 哼,状元! 现在想想也可生气! 他气鼓鼓地又把兔子的前腿给掰下来当成蔡晨曦啃起来! 一顿饭吃完,贾孝仁到底也没说服洛明达。 洛明达吃完了一只烤兔子,醉鸭后来又没怎么吃,才吃个半饱,回到家,又让厨子把夫郎给他留的一小碗银耳羹给热了吃了。 “夫君,贾孝仁找你什么事啊?”洛夫郎一边给他捏肩一边问道。 洛明达一边泡脚一边惬意地享受夫郎的按摩,闻言,答道:“他说聚福楼把他的招牌菜给偷去了,让我给他撑腰搞垮聚福楼,还说要给我出气。” 洛夫郎的手一停,急忙问道:“你没同意吧?” “没有。”洛明达伸手拍拍夫郎的手,说道:“你夫君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搞垮了余记,那我上哪儿吃饭去?好厨子可不好找,你说是吧。” “没有就好。”洛夫郎闻言,松了口气,继续给他按起来。忽地,想起另一张请柬的事,他又问道:“那聚福楼怎么也请你吃饭?” 洛明达摇头,道:“不知道,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第二天放工后,洛明达又拾掇拾掇就到聚福楼赴宴去了。 到了那边,家宝将他领到了翠竹阁,里面胡当家他们已经到了。 众人起身见过礼。 “洛少爷,我大哥在做最后一道菜,待会就上来,您先请稍坐片刻。”家宝给他斟了茶,然后又说道:“诸位当家的也请稍等。” “哟,几位当家的也在呢?家宝啊,今天余老板这一桌所为何事?”洛明达看到城里几位有名的家族当家也在,挑眉问道。 家宝笑道:“开店以来一直受到各位诸多关照,大哥就想着要感谢洛少爷和诸位当家的,以前一直忙,也没抽出空来,最近我总算能帮上点忙,可以让大哥稍微轻松点,他就准备了这桌宴席,想感谢大家。” “原来如此。”洛明达点头,然后道:“今天这桌全是他做的?” 家宝点头,道:“对,他还特意给您准备了一道醉鹅。” “醉鹅?”洛明达一听这新鲜的菜名眼睛就一亮,“新菜品?” “是,想着您爱吃鹅,专门做的。” 洛明达高兴了,有新菜品尝,还是鹅,醉鹅,“跟醉鸭那样的味道吗?” 家宝摇头,道:“我也没吃过,还不清楚呢,我是第一次见大哥做这道菜。” 洛明达更高兴了,拍着家宝的肩膀说道:“好,我等着尝一尝。你赶快去催催他。” “是。”家宝笑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小二们陆续上菜了。 在座的各位一看,哎哟,好几样没见过的菜呢,顿时来了精神了,听小二介绍的是,松鼠桂鱼、梅菜扣肉、红焖羊肉、猪肚煲鸡。 全是他们没吃过的大菜,再加上饭馆里已有的几种菜,摆了满满一桌。 香喷喷的味道,已经勾起了众人的食欲。 等小二们上完菜,余清泽端着一大碗醉鹅上来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余清泽道了个歉,然后特意将醉鹅放到了洛明达面前,对他说道:“洛少爷,这是醉鹅,您尝尝。” “好好好。”洛明达看见醉鹅眼睛就亮了,赶紧道:“你快坐下。” 余清泽依言坐下,小树给各位当家的倒满了酒,余清泽给洛少爷倒了酒,自己也满上了,然后站起来说道:“洛少爷,诸位当家的,余记开店以来,一直受到大家的支持,余某铭感五内,今天设宴,主要也是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我先敬各位三杯,先干为敬。” 说着,余清泽先喝了三杯酒。 “余老板好酒量!”廖当家哈哈一笑,称赞了一句,然后道:“咱们也喝。” 其他在座的众人也都喝了手里的酒。 余清泽然后又道:“今天我做了几个新菜品,请大家尝尝。”说着,余清泽又介绍了一下店里没推出的几道菜,大家便开始动手吃起来。 洛明达首先吃的就是这醉鹅,味浓肉香,骨酥入味,很合他的口味。 “好吃!”他吃完第一块就给余清泽比了个大拇指,说道:“果然吃鹅就得来你这儿吃才够味!” “洛少爷谬赞,我还知道好几种鹅肉的做法,您要是感兴趣,下次可带家人过来一起尝尝。”余清泽笑着道。 “好啊好啊。”洛明达点头,然后又问道:“你还知道一些海鲜或者河鲜的做法吗?我夫郎就喜欢吃那些鱼鱼虾虾的,河里的海里的都喜欢吃。想让他也尝尝鲜。”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啊,您带洛夫郎来,我给他做,他好像挺能吃辣的,我给他做麻辣小龙虾,保证他吃完还想吃。这个是河鲜,洛少爷您也可以一起吃。” “是吗?那敢情好,那我明天晚上就带他们过来吃,可以吧?”洛明达一听自己也能吃,赶紧定了个日子。 “行,没问题。”余清泽一口答应了。 洛明达闻言,高兴极了。 那边,胡当家的听了,就接口道:“余老板,我也喜欢吃海鲜,特别喜欢吃海虾,你给做个新鲜的呗?” 余清泽闻言,知道胡当家的是在给他找话头了,当即点头道:“行啊,您带家人来。这次要不是您,我们店以后都没海鲜卖了,来,胡当家的,我敬您!” “小事一桩,以后要还碰到这种事啊,你就找我。”说着,胡当家的也喝了一杯。 赵少爷也举起杯子,跟胡当家的道:“余记这次这事情啊,还真亏了胡世叔,不然咱们以后想吃个好吃的点心都没得吃了,我喜欢的蛤蜊也没得吃了,就冲这,胡世叔,我也敬您一杯。” 说着,两人又喝了一杯。 那边,另外两位当家的也找着由头跟胡当家喝酒,将事情提了又提。 洛明达看着他们,一脸懵,问道:“余记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说差点那就吃不到海鲜和点心了?” 廖当家的心直口快,便说道:“嗐,这还不是香满楼那个贾老板,让他舅舅鸿运船运的老板威胁面粉店和海鲜摊的人,让他们不准卖面粉和海鲜给余记,闹了十来天,最后老胡出面才解决了这事。” 洛明达吃惊脸,道:“还有这事呢?” 余清泽点头,叹口气,说道:“我们用的面粉是最好的那种,只有鸿运船运有运那种面粉和海鲜回来桐山卖。贾老板让鸿运的袁老板威胁下面从他那里进货的粮油店和海鲜摊老板,要是卖给我,就不出货给他们。后来袁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没让他们不准卖给我们,但是要求面粉店针对余记涨了两倍的价格,海鲜摊也涨了一倍的价格。唉,我们小吃店差点就做不成了。” 洛明达闻言,慢慢皱起了眉头。 众人见他这表情,没再说话,这事今天就到这里,点到即止。 随后他们又招呼起洛明达喝起酒来,好酒好菜的,气氛很是热烈,在座的各位也很是尽兴。 洛明达明显喝多了,回到家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洛夫郎问他昨晚什么情况,他才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夫郎,余记差点关门了,我们差点都没点心吃了,你差点没有好吃的海鲜吃了。”洛明达一手揉着额角一边跟他夫郎说道。 洛夫郎摸摸他的头,没发烧,说道:“说什么胡话呢,余记生意那么好,怎么差点关门了?来,先把醒酒汤喝了。” 说着,洛夫郎递给洛明达一碗醒酒汤。 洛明达接过来一口气喝完,碗还没放下,然后就给洛夫郎说了一下昨晚听到的事情。 洛夫郎闻言大吃一惊,随即便气愤道:“还有这种事?那个贾孝仁也太不是东西了,前天还跟你污蔑聚福楼偷他的醉鸭做法,原来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找你来给他做挡箭牌!” 洛明达点点头,也有点心有余悸,幸好没答应贾孝仁。他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是个东西,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正当这个时候,小厮元宝拿了张帖子过来了。 “少爷,少夫郎,香满楼贾老板差人送来请帖,邀少爷明天晚上去香满楼吃饭。” “他还敢来?!”洛夫郎听到这人的名字就生气,说道:“元宝,你去告诉他,少爷不去。” “好的少夫郎。”元宝答完便要走。 “等等等等。”洛明达赶紧叫住元宝,说道:“我去。” 洛夫郎转头看着他,问道:“你做什么还去?” 洛明达拉着洛夫郎进房间,小声跟他解释了一下他爹和丞相的关系,又告诉他礼部侍郎和贾孝仁的关系。 “竟是这样?”这之前,洛夫郎还不知道,听完后,他想了片刻,便道:“那就去吧,这事得早点了了。这样,你……” 洛夫郎在洛明达耳边这样那样地说了一番,然后道:“明白了吗?” 洛明达点头,道:“明白了,夫郎你真是太聪明了!” 说着,洛明达捧着洛夫郎的脸,么么么连亲了三口带响的。 第129章 赴约赶场忙 等到洛明达去了衙门后,洛夫郎招来管家,说道:“派人去查一下余记前几天面粉和海鲜涨价的事,再派人去河对岸查一查香满园老板贾孝仁,贾家和那青州知府也都查一下。” “是,少夫郎。”管家点头。 “听说青州知府是贾孝仁他表哥,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洛夫郎又吩咐道。 “明白。”管家应声下去安排了。 管家下去后,洛夫郎坐在桌边边喝茶边想事情。 以前他也跟外人以为的那样觉得他公公是和丞相大人不和的,毕竟两人曾在公开场合吵过好多次,有两次还差点打起来,这事是真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并不是捕风捉影。 没想到,事实却不是这样的。难怪当初父亲对他和洛明达的婚事并没提出异议,想必父亲也是知道这事的,这么算来,估计父亲也是丞相一派的。 对于这个事实,洛夫郎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反而觉得很高兴。丞相大人为官清廉,是真的为朝廷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他一直都很敬佩丞相大人。以前他不明白,公公明明是个明事理心中有百姓大义的人,怎么总是跟丞相大人过不去,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也明白了公公为什么要把洛明达弄到桐山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在这边,跟蔡府的往来就要注意些了。 聚福楼这边,一大早,薛府便派人来传话,说是他们老夫郎身体好些了,可以开始给乐哥儿治病调养了,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明天一早就过去,第一次需要夫夫俩一起过去,老夫郎有话要叮嘱两人。 乐哥儿闻言,高兴极了,转头期待地看着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跟传话的人问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需要我们准备什么吗?药材啊什么的?” 传话的人摇头,道:“不用,老夫郎都准备好了,你们人过去就行了。” “好的,多谢了。”余清泽道了谢。 薛府的人走了后,乐哥儿高兴地比划道:“明天去薛府,我出去买些礼品。” 余清泽拉住他,道:“我们一起去。” 乐哥儿点头,两人手牵手出去买了些合适的礼物,又去小吃店请畅哥儿他们晚上做些点心,包好,明天一起带过去。 畅哥儿听到说明天就可以治疗了,很为乐哥儿高兴,一口答应了。 晚上,洛明达带着洛夫郎和两个儿子到聚福楼吃饭。 余清泽按照约定给他们做了一锅麻辣小龙虾,一份酸菜鱼,给两个小孩子做了蒸鱼饼和肉丸子汤,另外怕洛明达吃不了那么辣,还做了两道菜。 洛夫郎其实很能吃辣,不过平常为了照顾洛明达的口味,都吃的微辣的。 现在这一盆小龙虾,整一锅都是红艳艳的,虾是红的,辣椒是红的,汤汁也是红的,只有上面一小撮葱和香菜是绿色的,万红丛中一点绿,一看,洛夫郎的口水就分泌出来了。 “哇,好红啊……”洛明达和两个孩子看着那一锅小龙虾,都发出了惊叹,他们双眼都直了,这么多辣椒,上面还有圆圆的花椒,看起来就又辣又麻。 余清泽让小二给他们上了一壶温开水,说道:“如果觉得太辣,就放水里洗一洗再吃。另外,洛少爷,这虾您可以适量尝尝,最好也不要吃得太多,怕您身体不适。” “好,我知道了,我以前也吃过河里的鱼虾的,没问题,别担心。”洛明达说道。 “另外,这是我们村里做的腊鸡肉,你们尝尝。”余清泽说道。明天腊味就可以开始卖了,今天下午常爷爷和几个村民一起把辣味拖出来了。 “没见过啊,不过闻起来挺香。”洛明达说道。 “是很香的。那洛少爷洛夫郎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了。”余清泽说道。 “好,你去忙吧。” 余清泽点头,然后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洛夫郎说道:“吃吧。” 说着,他先给两个孩子拌好饭,大的孩子五岁了,可以自己吃,小的三岁,小厮元宝给喂饭。 安排好了两个小的,洛夫郎转头,看到自己面前的空碗里已经装了四五粒剥好的虾肉,旁边洛明达正捏着一只虾在奋力剥壳。 他会心一笑,夹起一粒虾肉吃了,麻辣鲜香,虾肉很嫩,非常好吃。 他又夹起一粒喂到洛明达嘴边,道:“夫君,张嘴。” “嗯?哦。”洛明达刚又剥好一粒,见夫郎夹过来的虾肉,张口吃了,随后,他皱眉道:“哇!好辣!夫郎,水,水,快!” 他剥虾剥得两手红油汤汁,不好拿杯子,赶紧求助夫郎。 洛夫郎笑了一下,端起水杯给他喝了一大口,笑道:“有那么辣吗?” “辣啊!还麻!”洛明达咂吧着嘴,看着他夫郎直接夹起一粒虾肉还到碗里裹了下汤汁然后吃了,他觉得头皮一紧,仔细看着他夫郎的表情,皱眉问道:“夫郎,好吃吗?” “好吃。”洛夫郎点头,道:“又麻又辣,很爽!” “……”洛明达眨眨眼,又伸手到盘子里拿了个虾剥了起来,“我给你剥,你多吃点,平常也没人能做那么好吃的虾给你吃。” 洛夫郎看他满手汤汁,说道:“我来剥吧,你先洗洗手吃饭,吃饱了再给我剥。” 洛明达坚持给洛夫郎剥了小半碗——这是洛夫郎暂时没有吃里面的,不然绝不可能存得住小半碗——然后,他才洗了手,擦干净吃起饭来。 “诶,夫郎,这酸菜鱼也好吃,你尝尝。”洛明达刚吃了块鱼肉,就给他夫郎推荐,然后他又吃了块腊鸡肉,又说道:“这腊鸡很好吃!” 说着,他直接给他夫郎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 洛夫郎吃了,也点头,道:“味道不错,很送饭。” 一家人高兴地吃了一顿美味,都很满足。 临走时,余清泽送了他们一块腊肉一串香肠一只腊鸡一条腊鱼,“回去蒸一蒸就可以吃,也可以随便跟芹菜大蒜什么的炒一炒就可以了。” 洛明达高兴地收下了。 第二天,余记的腊味在聚福楼前开始售卖,去年吃过的人今年一看见就赶紧去买了,聚福楼也在菜单里增加了腊味拼盘,配合推销,效果很不错。 中午洛府的厨子按余清泽说的蒸了一小截腊肉和腊肠。洛明达他们吃过后都很喜欢,而且听说这东西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做法也简单,洛夫郎便差元宝下午去向余记订购了一批腊味,准备自己留一些,另外给京城的洛府和他外家都送一批回去。 晚上,洛明达去香满园赴贾孝仁的约。 饭桌上,贾孝仁还是一个劲儿地引诱洛明达,劝他喝酒,又想让他跟自己一起对付余记。 洛明达象征性喝了两杯酒就没喝了,没接贾孝仁的话茬,只跟他东拉西扯的。 贾孝仁见他不为所动,出去了一趟,然后领回来一个年轻小哥儿,看起来可能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长得还挺好看。 这小哥儿一进来就坐到了洛明达身边,身体往洛明达身上一贴,双手自动挽上了洛明达的胳膊,软着嗓子道:“洛少爷,好久不来看人家,人家可想死你了。” 洛明达:“……” 洛明达身体一抖,一块肉掉到了桌上。 他转过脸,皱眉问道:“你谁啊?” “哎哟,洛少爷这么快就忘了人家,人家可要伤心了。人家望春楼玉儿啊。”小哥儿说道。 洛明达一听,眨眨眼,过了一会儿,他推开了那小哥儿,说道:“哦,不记得你。你别贴着我,去陪贾老板吧。” “诶,洛少爷,人家就是来服侍您的,不要赶人家走嘛……”小哥儿又贴上去了,还端起酒杯送到洛明达嘴边,娇滴滴地道:“洛少爷,来,奴家喂您。” 洛明达皱眉看着眼前的酒,伸手推开了,转头看着贾孝仁,道:“贾老板,这个就不必了,让人出去吧。” 贾孝仁笑道:“就助助兴,洛少爷你别担心,洛夫郎又不在这里,没人知道。” 洛明达斜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心思比我还歪。就这么看不惯余记吗?” 贾孝仁点头,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洛明达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想怎么对付他?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洛明达:居然搞色诱!我是不会上当哒!╭(╯^╰)╮ 第130章 钓鱼 贾孝仁一看洛明达的态度有了软化的迹象,赶紧趁热打铁,在洛明达耳边小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通。 洛明达听完,也没表态,只是笑了笑。 贾孝仁仔细地看着洛明达的表情,问道:“洛少爷觉得怎么样?” 洛明达伸手点了点他,笑道:“可真够损的。” 贾孝仁跟别人夸了他似的,说道:“这不算什么,如果他识相,我自然会下手轻点,可是他硬要跟我作对的话,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洛明达看了他一眼,将身边的小哥儿推开赶了出去,然后问道:“那我以后的饭食怎么办?” 贾孝仁阴恻恻地笑道:“他没了铺子,毁了名声,那到时候就算他再开店也没人愿意去了,到时候您只要花点月钱就可以让他到府上给您做饭了。” “哈哈哈!”洛明达放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然后鼓了三下掌,说道:“高!实在是高!” 贾孝仁眼睛一亮,凑近了问道:“洛少爷觉得可行?”他需要一个保障,就算出了事闹到官府,他也就不怕了。 洛明达笑着摇头道:“我只管得着我县衙的这一点儿事,其他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贾孝仁顿了一下,然后哈哈笑道:“那是自然的,洛少爷请放心。” “我家可每餐都是在小吃店和聚福楼买回来的,你可别到时候让我和我家人也中了招。”洛明达很担心地说道。 贾孝仁笑道:“洛少爷放心,自然会通知你的。” “那就好。” 洛明达回到家,有些晚了,洛夫郎还在大厅等着他。 “怎么样?”洛夫郎递给他一碗解酒汤,问道。 洛明达喝了,然后说道:“我按你说的做了,然后他说……” 洛明达将贾孝仁的计划给洛夫郎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这贾孝仁还真够卑鄙的,我都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 洛夫郎无语地看了洛明达一眼,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他有说什么时候做,在哪个店做吗?” 洛明达摇头,道:“没说,他说到时候会通知我。保险起见,要我再去刺探刺探吗?” “不,你别去了,你知道得多了到时候怕被他拉下水。”洛夫郎说道,然后拉他起来,说道:“去洗漱吧,不早了。” 洛明达起身准备去洗漱,走过洛夫郎身边时,洛夫郎拉住他,皱眉道:“等等。” “夫郎,怎么了?”洛明达疑惑,随即笑道:“夫郎要一起洗吗?” 洛夫郎凑近了,在他右边的胳膊上闻了闻,随即怒道:“你们去青楼了?” 洛明达一脸懵,摇头道:“没有啊,就在香满园。” 洛夫郎拧眉看着他,道:“那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 “脂粉味?”洛明达抬起胳膊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脂粉香味,他夫郎平常并不用脂粉,因此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惊慌抬头,看着洛夫郎说道:“夫郎,你别误会啊,是那贾孝仁,吃着吃着饭忽然带进来一个青楼小哥儿,一进来就贴着我,定是那个小哥儿身上的。夫郎,我可没碰那小哥儿啊,我发誓,我都推开了,他还一个劲往我身上黏,后来被我赶出去了。” 又是贾孝仁!以前刚来的时候就带夫君去青楼,被自己逮住了,现在竟然把小哥儿叫到了饭馆里! 真是无孔不入! 洛夫郎皱眉,看着洛明达脸上紧张的神情,说道:“你去洗漱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要去找小篮子问个清楚。 “哎,夫郎,我真没碰那人啊,你要相信我,我不要睡书房啊!天气这么冷,我会着凉的啊……”洛明达在后面叫道。 洛明达见他夫郎好像不是回卧房,为了以防万一,他赶紧让小厮弄了热水,将浴桶直接从卧房旁边的小浴室里搬到了卧房,洗完再让小厮弄出去,他就躺床上等着了。 可是坐等右等,却不见夫郎回来睡觉,他披上厚棉袄出去,问了小厮,得知夫郎在小儿子的房间。 进了房,洛明达看着靠着床柱睡着了的夫郎,他叹口气,上前将夫郎打横抱起,准备把他抱回房间。 一抱起来,洛夫郎就醒了,见是洛明达,他挣扎了一下,想下来。 “夫郎别动,我抱你回去。”洛明达轻声道。 洛夫郎皱眉:“你放我下来。”他问完小篮子情况,知道夫君确实没碰那人,才放了心,又听说小儿子醒了要找他,他就过来哄了一会儿小儿子入睡,却不小心睡着了。 “不放,哎,你别乱动,再动,我就在这里要了你哦。” “……洛明达,你要不要脸?” “我要我夫郎,为什么不要脸了?” “你快放我下来!” “嘘,乖,别闹,待会儿小宝要醒了……” “……” 第二天一早,洛明达去了前堂衙门后,洛夫郎便去了书房,磨墨写了封信。 饭馆这边,余清泽和乐哥儿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就带着礼物去了薛府,今天开始要治疗了。 两人到了薛府后,管家正伯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明显是专门设置的,里面很暖和,余清泽四处看了下,没发现炭盆之类的,可能是为了针灸,专门挖了地龙;房间右手边有一排药架,上面贴着标签,前面有一张长桌,上面已经放了许多的药材,叶大夫正在那边配药。房间靠里的位置有张桌子几把椅子,再里面有个屏风,后面隐约是一张床。 “你们到了,快进来坐。”叶大夫看到他们进来,赶紧招呼道:“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 余清泽和乐哥儿坐下,有小厮上了茶,他们便喝了两口,瞧着叶大夫的脸色确实比一个月前好些,他们放了心。 没过一会儿,叶大夫那边忙完了,他过来在余清泽他们对面坐下,说道:“把余老板也叫过来呢,是有事情需要你一起配合。” 余清泽点头,道:“我明白的。” “好,我先给乐哥儿把把脉。”叶大夫说完,就见乐哥儿已经把手腕递了过来,他笑了一下,然后手指搭上乐哥儿的脉门,开始认真诊断起来。 这次叶大夫把脉时间比较长,完了又看了乐哥儿的眼睛和舌苔,然后对乐哥儿说道:“这次比一个月前那次,你身体的气血更旺盛一些,吃了很多补的吗?” 乐哥儿点头。 余清泽在一旁说道:“每天都有喝一些滋补的汤,一些凉性的食物我也没让乐哥儿吃了,晚上睡觉前都有泡脚。” 叶大夫听了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余老板也懂养身之道?” 余清泽笑着道:“以前听个大夫提过,就记下了。” “很好,我先说说情况。按照乐哥儿现在的身体情况,需要针灸配合药浴一起治疗,从今天起每天上午过来针灸,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连续针灸六天休息一天,如此针灸一个月,之后看情况再决定针灸次数,如果情况好转,就改为两天一次,再慢慢延长,这个到时候我会调整。整个治疗期,在我治疗过的病人中,最快的是五个月就能达到跟普通哥儿的孕宫情况差不多,慢的话可能也要两三年,最坏的情况是,即便治疗了,也有仍然怀不上的,这个,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余清泽和乐哥儿闻言都点头。 叶大夫又接着说道:“针灸后,乐哥儿会觉得有段时间很疲累,所以最好有人陪着他一起过来,可以的话,用轿子或者马车送他回去。上午针灸,晚上泡药浴,我会开些喝的药,每天三次,也要喝。另外,在前期针灸治疗的这一个月内,禁止同房,务必牢记。” 乐哥儿听到这个脸就红了。 余清泽却很认真地点了下头,道:“记住了。” “好,余老板你先去隔壁等着吧,我们这就开始了。”叶大夫说道。 余老板起身,拍了拍乐哥儿的肩膀,给他鼓了下劲儿,就出去了。 叶大夫把乐哥儿叫到屏风后,刚想让他脱衣服,余清泽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敲门。 叶大夫的助手,也是他的贴身小厮去开了门,问道:“余老板怎么了?” 余清泽说道:“乐哥儿不能说话,如果不舒服的话,怎么办?我要不要给叶大夫教几个乐哥儿手势的意思?” 叶大夫在里面听到了,笑道:“那你进来吧。” 余清泽进去了,叶大夫说了下大致会有的反应,乐哥儿配合着做了动作,余清泽给翻译了,又说了其它几个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叶大夫他们在里面针灸,余清泽也没去隔壁房间,就在他们的门外等着。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房门打开了,小厮出来了,让余清泽进去。 余清泽赶紧进去,屏风后,乐哥儿刚好穿上衣服,他走过去,给乐哥儿穿好鞋,扶他下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乐哥儿比划了下,大致意思是身上酸胀,感觉很累。 跟叶大夫说的一样,两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叶大夫在那边配药,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叶大夫配好了喝的药还有泡药浴的药,交代了他们注意事项,然后吩咐小厮用家里的马车送两人回去了。 两人回到饭馆,余清泽便让乐哥儿去休息了,他就开始煲药。 没过多久,洛府小厮元宝过来了,还悄悄给他带了一封信。 余清泽看完信后,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小树,去叫畅哥儿和铁柱过来,我有事儿找他们商量。”他走去大厅,让小树去小吃店找畅哥儿。 畅哥儿和铁柱很快过来了,余清泽将他们和家宝叫到储藏室里,将洛夫郎的信的内容说了一遍。 “什么?这个贾孝仁,他怎么这么卑鄙!”畅哥儿一听完,就气愤道。 铁柱也是一脸愤慨之色。 余清泽说道:“这个先不讨论,我找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对了,畅哥儿,明天起,麻烦你上午陪乐哥儿去薛府针灸,下午我会去租辆马车过来,我就留在店里看着,以防万一出事我们都不在。” “这个没问题。”畅哥儿应道。 随后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将事情给定下了。 如果贾孝仁他敢来,就给他好看! 第131章 人赃俱获 说定了事情,两边分头行动。 畅哥儿和铁柱回去小吃店将事情告诉了畅哥儿阿么和二牛,现在他们都是住在店里的,白天都有人在,不担心,晚上就要提高警惕了。 畅哥儿阿么和二牛听了也很是愤怒。他们几人当即决定每天晚上派一个人不睡觉,看着小吃店,反正第二天他们都起得早,那些贼人要是想搞鬼,肯定得趁着三更半夜来,总共只要盯两三个时辰就可以了。 余清泽这边,他派人去租好了马车,然后给乐哥儿煲了药,饭点的时候让乐哥儿吃了午饭喝了药,再继续休息。 下午饭馆的休息时间段,他又让小树带人去城外专门弄回来两块大石头,要两人抬才能搬动的那种,小吃店和饭馆这边都放一块,等睡觉前把水井用门板盖上,上面再放上大石头压着,免得贼人下药到水井里。水井是在后院院子里的,只能这样采取保护措施,就算贼人来了,要想弄开大石头,肯定会惊动店里的人,这样就不怕了。 半下午的时候,乐哥儿起来了,看到院子里的大石头,疑惑问余清泽弄这么大块石头回来做什么。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还酸痛吗?”余清泽看乐哥儿出来了,关心地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好多了。那石头干嘛的? 余清泽拉他到房间,然后告诉了他洛夫郎来信的事情。 乐哥儿皱眉,生气地比划:这姓贾的怎么阴魂不散啊!你跟畅哥儿他们说了吗? “我安排好了,你别担心。洛夫郎也说了,到时候会派人通知我们,这阵子我们多注意就好了。” 乐哥儿闻言这才放下心。 晚上饭馆打烊后,伙计们将厨房里两个大缸和两个大水桶都装满水,然后后院的水井用门板和石头盖住后,这才回家。 家宝最后走的时候,不放心地问道:“大哥,要不晚上我也留下来守店?在大厅里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余清泽拍拍他肩膀,道:“不用,天气冷了,会着凉的。别担心,有我和你哥夫呢,快回去好好休息,这阵子你哥夫中午做不了菜,还要你掌厨的。” “可哥夫身体不舒服,我有些担心。”上午乐哥儿治疗回来,整个人看起来就很累的样子,精神也不是很好,虽然下午的时候看起来好多了,但家宝还是担心。 乐哥儿笑笑,比划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余清泽道:“你哥夫说他没事,听话,回去吧。” 家宝无奈,便跟在外等着他的小树他们回去了。 等伙计们都走后,余清泽将事先浸泡好的药材倒到一个专门买来的大锅里,加入清水烧了一大锅药汤,舀出一半过滤了药材倒到浴桶里,等温度晾凉一点,给乐哥儿泡药浴。 乐哥儿沐浴过后,便开始泡起来。 根据叶大夫的交代,泡药浴的时候,余清泽必须在一旁看着乐哥儿,免得乐哥儿泡晕了。余清泽便一边给乐哥儿按摩帮助药汁吸收,一边不时给浴桶里加热的药汤水,避免水温过凉。 泡了大半刻钟左右,乐哥儿已经满脸汗,脸色很红,眉心皱了起来。 余清泽见状,忙问道:“怎么样?头晕吗?”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有一点。 “喝点糖水。要出来休息一下再泡吗?”余清泽给乐哥儿喂了点温糖水,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再泡一会儿。 又泡了一会儿,乐哥儿让余清泽扶他出来,披了衣服裹着小被子靠着余清泽休息了一会儿,好些后,又再进行下半段。 泡完药浴,乐哥儿裹着小被子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不再出汗了,他擦干身体,再换上衣服,这时候,余清泽也收拾完并洗漱完了。 “去休息吗?”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摇头,他泡完药浴,现在很精神,比划道:你忙吧,我做下衣服。 “那好,等会困了就去睡。”余清泽拿过今天的账本开始看起来,乐哥儿抱出他的针线篮开始做衣服。 因为心里记挂着事情,余清泽晚上睡得很警醒。乐哥儿因为针灸,又泡药浴,这一天消耗的体力比较大,精神不那么兴奋后,睡觉的时候就睡得比较沉。 如此安然过去几天。 这天中午,洛府元宝过来买午饭的时候跟余清泽说道:“余老板,我家少夫郎说明天我们家厨子自己做饭,就不过来买菜了。” 余清泽闻言,知道这是洛夫郎给自己的信息了,恐怕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贼人就动手,他点头笑道:“行,我知道了。” 等元宝带着午饭走后,余清泽让家宝将畅哥儿和铁柱叫了过来,他又叫上大松和大志,这样那样的安排了一通。 这天天气阴沉,晚上也没有月亮,夜黑风高的,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子时后半,此时夜深人静,全城都一片静谧,人们都在安睡当中。 一个黑影趁黑翻过聚福楼后院围墙,踮着脚尖轻声穿过院子摸到了水井边。他先是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弯下腰,双手抱住水井上的大石头,想把它抱下来。 可惜,那大石头非常重,任他使出了全身的劲儿也没有抱起来。怕弄出声响吵醒屋里的人,他便放弃了这水井,摸到了屋檐下一扇窗户边。 这是聚福楼厨房的窗户,他事先观察打探过,老板和他夫郎住在另一边的房间,这里就是最方便进入的地方。 他掏出一把刀片很薄很锋利的小刀,插入窗户缝隙中,将窗户给撬开。这窗户可能年头久了点,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黑影顿了一下,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然后又慢慢地将窗户全都打开了。 随后,他用嘴巴咬着小刀,小心地翻了进去。 进去后,他没急着动,先听了下动静,见很安全,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吹了吹,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了下厨房里的布置,然后小心地绕过灶台,到了另一边的水缸旁。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将水缸的盖子打开,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包药粉,正要打开,忽然,从旁边案桌后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拿着个长棍样的东西就朝他抡了过来。 那黑影一惊,立即就躲开了,然后就想往窗户那边跑。 “来人啊!”那扑过来的人影一下没偷袭成功,大喊了一声,又抡着棍子迅速上前去打人。 那黑影被从后面打了一棍子,可是他也没空去报仇了,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埋伏了,不顾一切往窗户那边跑。 他身后的人岂能放过他,从他后面扑上去,又是一棍子! 黑影不得已只能回手反击,挥着手中的小刀,一下挡住一棍子,一脚将那人踹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急忙逃跑。 他到了窗前,一条腿已经挎上窗台,正想跳窗出去,谁知外面忽然直直撞过来一根超级粗的棒子,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击。 黑影被击回了厨房,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呜呜叫。 这时厨房里已经又多了两人,见到黑影被打了回来,赶紧上前将他给按住了。 “家宝,点灯!”余清泽在窗外叫了一声,然后他从窗户爬了进来。 “是,大哥。”家宝掏出火折子,将两盏油灯点亮,厨房里顿时明亮起来。 地上,大松和大志正按着一个蒙着面的贼人,水缸旁的地上掉了一大包药粉。 第132章 升堂 “把他绑起来!”余清泽进了屋子,到储物室找出来一条长麻绳,跟大松和大志一起把这蒙面黑衣人给绑了起来。 期间,那贼人不断挣扎,妄想逃脱,被大松和大志两人死死按住了。 等绑好了,几人松口气。 这时候,乐哥儿也醒了。见到他们把人抓到了,也很兴奋,想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吵醒你了?你接着去睡,才子时,这里我们处理就好。”余清泽给乐哥儿挽了下头发,关心的说道。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没事,看看这人是谁? 余清泽见他精神还可以,就跟大松他们说道:“把他面巾取了。” “他么的,我看看是谁!”大志走过去一把将那贼人蒙面的布巾给扯了下来。 贼人是个长脸,猪胆鼻,倒三角眼,下巴上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看起来就贼贼的样子。 几人仔细看了一会儿。 家宝摇头说道:“好像没见过。” 大松也点头,“是没见过。不是香满园的伙计。” 大志答道:“那肯定是外面找的,这种事,有点儿脑子的,都不会用自己店里的伙计。” “喂!”大松踢了那贼人一脚,问道:“叫什么名字?谁派你来的?那一包是什么药粉?” 那贼人见逃脱无望,干脆缩在地上,对大松的问题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余清泽捡起那一大包药粉,掂了掂,起码有一斤。打开看了一下,土黄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 家宝看了看,说道:“好像是巴豆粉。”他以前经常跑药堂给他阿么抓药,对一些药粉有些认识。 “巴豆粉?他爷爷的,也太缺德了!这么大一包,这要是让他得逞了,那咱们店不得完了!”大松站起身就朝那人踢了一脚。 大志也朝那人呸了一口。 乐哥儿看着也很生气,干脆也上前去踹了一脚。 余清泽也没喊住他们,让他们又打又踹的,他又把药粉包了起来。 那贼人紧紧缩起身体,只呜呜地闷哼,也没说话。 “他爷爷的,你说不说?”大志又飞起一脚,踢到那人肚子,骂道:“有种来下药,没种承认吗!” 那贼人吃痛,身子瑟缩了一下,双眼凶狠地瞪向大志,仿佛要吃人一般。 大志见了,吓得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更怒了,又踢了一脚,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贼人盯着大志,忽地笑起来,笑声十分低沉诡异,阴恻恻的,让人听着就背脊生寒。 几人被这人的态度弄懵了,随即更愤怒了。这是在蔑视他们啊。 那贼人笑了一会儿就停了,然后转向余清泽,看了一眼,说道:“既然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便,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闻言,几人知道这人是不会说了。 余清泽上前,啪啪地拍了两下那贼人的脸,然后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按住了他的颈动脉,用力一捏。 没一会儿,那贼人就满脸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畅了。 “好汉?别侮辱了好汉这两个字!”余清泽手上用力,说道:“你不说是谁指使你来的,以为是忠心吗?你信不信转眼你上头那人就把你卖了?” 那贼人被掐住咽喉,也不说话,只用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余清泽。 眼看着那人就要翻白眼了,余清泽手劲松了松,那人立马呛咳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来,余清泽手上又用起了劲儿,说道:“你要招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要是不说,可就不好说了。” 那贼人嘴角诡异一扯,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查……”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贾孝仁吗!”余清泽紧紧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 那人从喉咙里挤出咯咯的笑声,道:“你查。” “哼!大松大志,晚上还劳烦你们看着他,明天一早,咱们就把他送官。”余清泽松开手,然后跟两人说道。 “好的余老板,你放心,我们一定看牢了。”大松道。 随后,他们将贼人弄到大厅里绑在椅子上,椅子后面还绑了张椅子,以防他逃脱。 然后,余清泽又拿出凉席垫被和被子,给他们三人在大厅里打了个地铺,这才跟乐哥儿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余清泽就让家宝去李大夫家先把李大夫接了过来,请他看看那药包里到底是什么药粉。 同时,他还去了趟小吃店,见畅哥儿他们这边没问题,他们正在做早点,这才放心了。 “余老板,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人吗?”畅哥儿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抓到一个,要给水缸里放药。” “真来了?”铁柱问道。 “来了,半夜子时的时候来的。你们守了一夜,也辛苦,做完这点卖个早餐卖完了就打烊休息吧。今天放半天假。”余清泽说道。 “不碍事,就这么一个晚上还撑得住。那余老板,那贼人你准备怎么办?报官吗?”畅哥儿问道。 余清泽点头,道:“报官。我让家宝去请李大夫了,让他先看看那药粉是什么东西。畅哥儿,今天乐哥儿还要去叶大夫家,就麻烦你辛苦一下了,我们去官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可能还要麻烦你帮忙给乐哥儿熬一下药。” 畅哥儿一口应了,“好,没问题,你放心。” 余清泽走之前又叮嘱了一句:“待会让人去饭馆那边告诉小树他们今天休息。你们下午别做点心了,放假半天,早点儿休息,不知道这贼人还有没有同伴,晚上最好也警醒一点。” “好,知道了。” 等到家宝带着李大夫回来后,李大夫拿过那包药粉,打开闻了闻,说道:“这是巴豆粉,这么大一包,这是要出人命的啊。” “好,李大夫,谢谢您,我们要把这贼人送官府,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去辨别下这药粉。”余清泽说道。 李大夫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说罢,几人洗漱了,乐哥儿给几人从小吃店带了点心回来,几人吃完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余清泽估摸着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办公了,就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押着人去官府了。 这会儿街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有认识余清泽的,看见他们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汉子,便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余清泽如实回答了。 那些人一听,有贼人要给聚福楼水缸里下药,被逮住了,现在送去官府,没有急事的人便都跟着他们后面去看热闹了。 一行人走到县衙门前,余清泽到门口的喊冤鼓旁拿起鼓槌敲了三下。 门口有差役过来询问:“何事击鼓?” 余清泽答道:“差爷,昨晚有贼人闯进我铺子,要在饮水里下药害人,被我们当场抓获,因此请县令大人替草民主持公道。” 差役看了看他们绑着的人,又问道:“可有状纸?” 余清泽道:“事出突然,草民们尚未来得及请讼师写状纸。” 差役皱眉,道:“容我前去禀告。” 差役进了衙门,去到公堂,见县令大人、县丞大人、县尉大人和主簿大人及师爷他们都已经在了,便汇报了一下门口的情况。 洛明达一听就知道是余清泽他们把人逮到了,便说道:“带进来。” 一行人进了公堂。 洛明达一看,果然是余清泽他们,立即坐直了,右手拿着惊堂木一拍。 啪! “升——堂!” 两旁衙役手执水火棍敲地,齐声喊道:“威——武——!” 余清泽看着这阵势额角就一抽,不过还是顺应形势,带着大松家宝他们跪下行了礼。 待衙役们喊声停止后,洛明达问道:“堂下何人,何事击鼓?” 余清泽低头抱拳道:“启禀大人,草民城西牛头村村民余清泽,乃北大街余记聚福楼之掌柜。昨日半夜,这个贼人翻进草民的店铺里,要在厨房的水缸里下药粉,意图不轨。那水缸乃我等煮吃食所用,若是被他得逞,不知有多少客人吃了后会中毒。幸亏店铺伙计们机警,听到异响,将贼人抓获。我等已将贼人带来,请大人主持公道。” 说完,余清泽还意思意思地磕了个头,他身后家宝他们也都跟着磕了个头。 洛明达听后,又一拍惊堂木,道:“将抓获之人带上堂来。” 两旁的衙役又是一阵威武,然后有衙役将那贼人带上公堂,按着他跪下了。 洛明达问道:“堂下所跪之人,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那贼人看了洛明达一眼,似笑非笑地,也没回答。 洛明达挑挑眉,又说了一遍:“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那人还是不答。 洛明达额角一跳,惊堂木一拍:“快说!” 旁边的衙役见状,齐声高呼:“威——武——!” 完了之后,那人还是闭口不答。 这就惹恼了洛大人了,他啪一下拍了下惊堂木,道:“藐视公堂,先给本官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衙差听令,将那贼人拖到外面,啪啪啪打起了板子。 此时,公堂外面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见到打板子,许多人都在叫好。 其中有个汉子看到那个被打板子的,跟身边的一个汉子说道:“大哥,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儿眼熟啊?” 第133章 转机 “眼熟?”被叫做大哥的汉子皱眉看了下那正被打板子的人,道:“谁?” 先前说话的汉子挠挠头,道:“就感觉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看过。” 那大哥看了弟弟一眼,道:“你别是看错了吧?” “不可能。”那弟弟拧眉道:“我仔细想想。” 那大哥就说道:“你想吧,这人这么可恶,还给余老板的店里下药,真是下作,想起来,咱也帮余老板一把。” “嗯,我知道了。”说着那弟弟还真认真想了起来。 那边,衙役啪啪啪打完二十板子,又将那贼人拖回了公堂。 洛明达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堂下之人,报上姓名、年龄、籍贯。若再不答,板子伺候!” 闻言,那贼人身子一抖,刚刚挨了二十大板,那些衙役也没手下留情,实打实地重打,屁股火辣辣地痛,可比之前余清泽那几个伙计踢的几脚还要难受。 他额头细汗密布,抬头看县令,见他很认真的表情,他皱皱眉,心里想着,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想再白白挨板子,他眼珠转了转,便不情不愿地道:“牛强,二十六,城东梨树村人。” “缘何半夜潜入聚福楼下药?”洛明达问道。 牛强又闭口不答。 洛明达额角青筋暴起,惊堂木狠狠一拍。 啪! “说!”洛明达厉声道。 这一拍,大堂里都有回音了。堂上的人都惊了一惊,外面围观的百姓也吓了一跳,有些在悄声说话的,此时也不再说话了,都看着堂内。 那牛强也吓了一下,但他摇头,答道:“我没下药。” 洛明达看向余清泽。 余清泽将放在旁边的药包拿起来,道:“大人,他说谎。他从后院翻墙进入我店铺后院,撬开了我店铺厨房的窗户,进去后就到了水缸边打开了盖子,从怀里拿出了这一大包药粉,正要下药的时候被我的伙计大松发现了,这药就掉在水缸旁边,大松可以作证。” 洛明达又问:“大松何在?” 大松答道:“大人,我在这里。” 洛明达问道:“报上姓名、年龄、籍贯,再说说事情发展经过。” 大松:“是。回禀大人,草民余松,十九岁,城西牛头村人,现是聚福楼厨房的伙计。昨晚余老板找我和大志,还有家宝说事情,说得太晚,我们便在店里住下了。” “半夜的时候我起夜小解,忽然听到厨房窗户响了一声,我便进去看了下,便发现窗户在慢慢打开,我想肯定是小偷进来了。我心里一急,就躲到了案桌和橱柜的后面,然后就看到这个人跳了进来,然后他吹燃了火折子,直接走到水缸边要下药,我一看,就急了,拿起擀面棍就冲了出去,后来我喊了一声,余老板他们听到了,大家一起把他逮住了。” 洛明达说道:“药粉呈上来。” 一个衙役上前从余清泽手里接过药包呈上去给洛明达。 洛明达打开看了看,跟衙役说道:“去请个大夫过来,要城里最有威望的。” “是,大人。”衙役领命去了。 接着,在等大夫过来的期间,洛明达又问了大志和家宝的口供。 “牛强,你如何解释?”洛明达问道。 牛强撅着臀强行嘴硬道:“他们污蔑我。我不过就是口渴了,想进去舀碗水喝。” 余清泽冷哼一声,道:“三更半夜,一身黑衣蒙面,喝水喝到别人家?你当大人是傻子吗?” 那牛强也道:“谁规定就不准穿黑衣了,我蒙面是怕冷风,你家后院水井被大石头挡住了,不然我怎么会进去厨房?” “大人!你听到了,他本想给水井里下毒!此人,其心可诛!” “大人,那药包就是他自己准备的,妄想诬陷我……” “……” 大夫还没到,洛明达就在堂上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人吵。 师爷觉得有失公堂威严,提议要不要让两人闭嘴。 洛明达伸手阻止了,说道:“让他们吵,咱们听着就好了,说不定谁就露出马脚了呢?” 师爷顿了下,然后笑道:“大人高明。” 等了一会儿,大夫到了。衙役带来的果然就是李大夫。 这会儿,公堂外围观的人更多了,蔡府老爷子夫夫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而其他几个得到消息的当家也都派了人来打听消息。 啪! 洛明达拍了下惊堂木,两旁衙役水火棍敲起来,嘴里‘威武’喊了起来。 余清泽和那牛强都停下了。 “李大夫,劳烦您过来瞧瞧这纸包里的是何物?”洛明达说道。 “是,大人。”李大夫上前,到洛明达的桌前,仔细看过药粉,又闻了闻,然后说道:“大人,这一包是巴豆粉。” 余清泽他们都已经知道这药粉是巴豆粉了,而下面围观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此时听到是巴豆粉,都议论起来,门口一时有些吵杂。 洛明达问道:“此药粉作何用?若是全部放到水缸里,会如何?” 李大夫答道:“巴豆辛热,有大毒,属于热性泻药,可温肠泻积、逐水消胀、宿食积滞以及涤荡肠胃中的沉寒痼冷(注1)。此药粉只需一点点便可通便,若是整一包放入水缸中,误食后轻者腹泻三日,严重者可致人昏厥,甚至死亡。若是小童老人身体虚弱之人误食,会出大事的。” 堂外围观的百姓们一听,议论声更大了。 “这杀千刀的,我们家常去聚福楼打打牙祭,这人居然在吃食里下巴豆粉,太可恶了。” “就是就是。我家老爷子也爱吃聚福楼的菜,本来还说今天中午要去吃的,这要是被他得逞了,那我家老爷子可怎么办?幸亏余老板他们逮住了这贼人!” “千万不能放过他!在吃食里下毒害人的都不是好人。” “……” 堂上,洛明达一听就怒了,啪一声使劲拍了下惊堂木,怒道:“牛强,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幸亏夫郎让他假意同意去套贾孝仁的话,这要是他没去套话,那贾孝仁自行行动了,那自己岂不是也会吃了这被下了巴豆粉煮出来的米饭和炒出来的菜?! 那牛强看着县令大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此时自己该怎么办? “说!你为何要到聚福楼下药害人?是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洛明达怒声问道。 牛强还在皱眉思考。 洛明达见状,怒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我拖出去……” “等等,我说我说!”见县令大人又要打板子,牛强赶紧说道。 “给本官老实交代!” 牛强这才答道:“……我家小弟上个月在聚福楼吃饭,回家就拉肚子了,整个人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我爹到聚福楼去找他们要说法,谁知他们拒不认账,我气不过,这才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洛明达问余清泽,道:“可有此事?” 余清泽摇头,道:“回禀大人,并无此事。上个月聚福楼并无客人来找我们讨要说法,咱们聚福楼自从开业,客人都说好,从没有接到过客人说不好的言论,此事,可向全聚福楼的伙计们求证,聚福楼的客人们也可证明,聚福楼的菜从没出过任何问题。” 洛明达自是相信的,他天天都吃,也没出过问题,不过现在他作为县令,还是有责任要询问证人的。 他便又询问了大松家宝和大志。后面围观的百姓们有几个自愿来证明,自己在聚福楼吃过饭,味道很好,从没有出现过拉肚子的情况。 那牛强又说:“反正我小弟就是拉了肚子。” 余清泽问道:“那他是吃了什么菜?” 那牛强刚到桐山城两天,哪里知道聚福楼里都有些什么菜,只看到他们门前有卖腊味的,便说道:“就那什么腊味!” 余清泽哼笑道:“大人,他信口雌黄,我们的腊味也就这几天才开始卖的,上个月还没有开始卖!” 那牛强又说道:“不是腊味,是那,什么什么鸭!”他听到上头的人说过聚福楼偷了他们的招牌菜。 “醉鸭?”余清泽问道。 “对!就是醉鸭!”牛强很肯定。 “你确定?”余清泽问道。 “就是醉鸭!” 余清泽笑起来,又跟洛明达说道:“大人,聚福楼的醉鸭是这个月才推出的,上个月并无推出。这牛强,满口胡说,前后颠倒,栽赃陷害我聚福楼,请大人替我等主持公道。” 那牛强一听,这个也错了,有点儿慌了。 此时,在外看着的那个汉子忽然抓住他哥的胳膊,说道:“大哥,我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谁?”那大哥问道。 那弟弟在他大哥耳边小声说了一遍。 那大哥皱眉,道:“你确定?” 弟弟点头,“确定,我见过两次,不会错的,他下巴那颗痣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大哥一拍他弟弟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他爷爷的,居然是他!走,跟大人说清楚,听说洛大人他爹是尚书大人,这次可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那弟弟点头,也是一脸气愤。 然后兄弟俩挤过人群,跨进公堂,弟弟对洛明达喊道:“大人!草民有要事禀告!” 洛明达抬头看向门口,问道:“何人喧哗?” 兄弟俩就地跪下,磕了个头,然后弟弟道:“启禀大人,草民青州城外五里坡村民曹远,这是我大哥曹明。这个叫牛强的人,我认识,他并不叫牛强,叫牛三,他欺骗了您!” 这话一出,满堂惊哗。 “不是牛强?是牛三?” “在公堂上竟然还敢说假话蒙骗大人!” “……” 余清泽他们一听也吃了一惊,这牛强竟然还不是牛强?内里还有内情? 洛明达更是愤怒了,道:“真是岂有此理!曹远,你上前答话!” 兄弟俩上前,行了礼。 洛明达说道:“曹远,你说清楚,他是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大人。”曹远抬起头,然后说道:“大人,他不叫牛强,也不是桐山人。他叫牛三,是青州城里贾府的下人,不过他不在贾府本家做事,而是城外别院里的下人。那别院就在我们村不远,草民见过几次。” 余清泽一听,赶紧抱拳跟洛明达道:“大人,我要状告北大街香满园老板贾孝仁蓄意谋害,请大人主持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自百度百科哈。 第134章 齐聚公堂 余清泽其实也没想到会有人当场认出这个贼人来,而且当场指出这人是贾府的下人。 他和洛大人心里都知道这人是贾孝仁派来的,但是要怎么让他在公堂上招供出来,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刚才这人连姓名都是谎报的。 本来以之前贼人的表现,刻意编造谎言就是拒不交代幕后之人来看,余清泽以为还要跟他耗很久才能从他嘴里得出幕后之人的消息,或者要洛大人重刑伺候过后才能说出来,没想到,却被两个围观群众给认出来了。 这巧合来得可真是太好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余清泽抓紧机会就把贾孝仁给告上了。 围观的人们一听余清泽要告香满园老板,顿时把刚才两兄弟的话和之前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这么说是香满园老板指使他去下药的?” “怎么是这样?” “有什么不可能,看着人家生意好眼红了呗!” “……”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一个人闻言,从人群中挤出去,匆匆往外跑了。 蔡老太爷夫夫俩看见了,对视一眼,然后蔡老太爷在管家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蔡管家点头离开了。 洛夫郎听闻了此事,也赶到公堂在一旁围观,见状拧眉想了想,然后也跟管家小声吩咐了几句,洛府的管家也匆匆离开了。 堂外叽叽喳喳地讨论了很久,洛明达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肃静!” 顿时,公堂内外都安静了下来。 洛明达看着堂下众人,等大家都安静不再发出声响,然后才问道:“余清泽,你何缘状告香满园老板贾孝仁蓄意谋害,如实秉来。” 那叫牛三的贼人在听到两兄弟的话的时候就震惊地看着他们,他也是没想到在这河对岸居然还有人认得他! 他们那个院子的人是贾府专门养来办某些不方便的事情的,平常很少在城里露面,只有在有事情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出现,就是整个青州城里也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来。平常他们也就在附近山头转悠活动一下,有时候也到附近的村子走一走。 本来觉得来到这边的桐山城肯定更加没人认识,却不想偏偏碰到两个五里坡的村民!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牛三心里已经乱了,眉心紧锁,在想着要怎么办。 如今又听闻余清泽要状告贾孝仁,顿时扭头看着余清泽,恶狠狠地瞪着他。 余清泽可不怕他,洛夫郎能给他递消息通知他们,说明洛大人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了,而且刚才在堂上,他丝毫没有偏袒贼人的意思,反而公事公办将贼人重打了二十大板,这更加让他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抬眼,对洛明达说道:“大人,这个月月初的时候,香满园老板贾孝仁曾经授意他的舅父,也就是鸿运船运的袁老板,让他威胁在他那里进货的海鲜摊摊主和粮油店的老板们,让他们不准卖海鲜和面粉给我的小吃店和聚福楼,后经由朋友相助,这件事在前几天解决了。” “如今,事隔不过几天,又发生了贾府下人偷偷潜入聚福楼下药的事情,这让我有理由相信,此人,牛三,是得了他的东家——香满园老板贾孝仁的授意,而故意陷害聚福楼,目的是使聚福楼出现食物中毒事件,信誉下降,客人流失,从而达到让他香满园的生意好转的目的。” “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一个公道。”余清泽说完,缓缓弯腰磕了个头。 闻言,洛明达又问了下是哪几个海鲜摊和粮油店,随后,他也没跟师爷和其他大人商量,直接吩咐道:“来人,速速将香满园老板贾孝仁、鸿运船运老板、海鲜摊摊主和那几个粮油店老板带来公堂问话。” “是,大人。”衙役们得令,出去办差去了。 见状,余清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总算把贾孝仁他们给弄到堂上了。 他回头看了下那两兄弟,心里很感激,要不是他们认出这牛三,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贾孝仁给逼出来。 那两兄弟跟他对视了一眼,两兄弟朝他微微点了个头。 余清泽看着他们,觉得有点儿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等衙役们去请人的时候,洛明达又盘问了下那牛三,那人拒不招供,咬死自己不是贾府的下人,并表示那两兄弟是乱说的。 那两兄弟却对他知之甚详,不仅说了那个院子的地址,还把院子里还有哪些人也说了一些。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去过青州,更别说什么五里坡了!你们究竟是谁,是不是余清泽让你们来诬陷我的?”牛三凶狠道。 两兄弟看着他那样子,是有些怕的,不过那个弟弟还是壮起胆子,说道:“你才是胡说八道!大人,若是不信,可随便找一个五里坡的村民,大家都知道那个院子,有许多人见过他。那个院子五年前还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伯住着,后来就来了一群人,大约有十几个,全是跟他一样长相凶狠的汉子。有一次我回村,就看到他和两个人在我们村里抓了五只鸡一只羊,都没有给钱,我就是那时候看到了他,大家都很怕他们。” “后来,我还碰见过两次,也听村民们说他们隔一段时间就去村子里抓我们的鸡鸭,菜地里的菜也是随便拔,从来不给钱。不仅我们村,隔壁那个杨树村也是,惨受其害。后来知道他们是贾府的下人,村民们都敢怒不敢言。” 闻言,余清泽听着额角一跳,想着那院子里的人估计是贾府养来专门做些暗地里的不法之事的。 外面的人听了又开始议论起来,有这种下人的东家,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洛明达闻言,又叫来四个衙役,给了他们一封文书,派他们去青州五里坡带证人回来,顺便调查一下事情。 那两兄弟中的大哥自靠奋勇带着四位衙役去了。 衙役走了之后,无论那曹远怎么说,那牛三就是死不认账。 洛明达这会也不着急了,这种人必须要有铁证在他面前才会认的,等到从青州带了证人回来,看他怎么抵赖。 不过为了不给贼人休息时间好想办法,他就一直在问,又让曹远和他对峙,一直不让他空闲下来。 另一边,一道人影飞快地跑到北大街香满楼,见到贾孝仁赶紧将他拉到雅间里,说道:“不好了大少爷,有两个人认出牛三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桐山城,又不是青州。他们都没怎么在青州城里露过面,何况是这桐山城,怎么会有人认出他来?”贾孝仁震惊道。 聚福楼昨晚抓到了一个下药的人并送往了县衙,这事贾孝仁一早过来店铺时就听说了,他便赶紧将贴身小厮派去打探消息。 按照他的设想,县衙有洛明达的帮忙,那牛三也是个硬汉子,绝对不会把他招供出来,就算到了衙门上了公堂,也绝不会牵扯到他的。 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认出了牛三? 那小厮点头,道:“是真的,那个认出来的人说他是五里坡的村民,咱那别院不就在那里吗,可能是见过他们。” 如果是五里坡的人,那还真有可能见过牛三。 贾孝仁懵了,“怎么五里坡的人到这里来了?” 那小二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听到他指认出牛三,就赶紧回来禀告了。” 贾孝仁皱眉原地走了几圈,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塞给小厮一把碎银子,道:“你马上回家,找我爹,把事情告诉他,让他去找我表哥过来。快!” “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回去。”小厮接过银子就飞快跑向了码头。 小厮走后,贾孝仁在雅间里走来走去想办法,还没等他想出来,外面就来了四个衙役。 “你可是香满园老板贾孝仁?”其中一个衙役问道。 贾孝仁双手背到身后,下巴微抬,道:“我是,你们有何贵干?” 衙役答道:“聚福楼老板余清泽状告你蓄意谋害,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做过,我不去。”贾孝仁否认道。 “容不得你不去,带走!”那个衙役说完,四个衙役就上前将贾孝仁给逮住押到了门口。 “放开我,我自己走!”见形势不可逆转,贾孝仁只得为了保住点面子,低声喊道。 这被衙役押出去和自己配合走出去,意义可太不一样了。 看着他被四个衙役围着带走,店里的伙计都惊呆了,顿时也不干活了,纷纷跟着跑去看热闹。 贾孝仁和袁老板,以及海鲜摊和粮油店的老板们被陆续带到了衙门,十几号人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见人到得差不多了,洛明达惊堂木一拍,问道:“贾孝仁何在?” 贾孝仁额角一跳,道:“草民在。” 洛明达道:“报上姓名、年龄、籍贯。” 贾孝仁看着洛明达,事出突然,之前也忘了问小厮之前堂上的情况,他心里还想着洛明达是跟他一边的,便也配合答道:“草民贾孝仁,三十二岁,青州城人。不知大人招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洛明达便将余清泽告状的内容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对此,你有何话说?” 贾孝仁道:“大人,草民并未做过余老板所说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哦?那你右手边的人,你可认识?”洛明达问道。 贾孝仁看了一下右手边的牛三,摇头,答道:“不认识。” 洛明达停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余清泽状告你授意鸿运船运老板威胁海鲜和面粉不准卖给他,可有此事?” 贾孝仁很坚决地摇头,道:“并无此事。这事情纯属余清泽污蔑我,我要告他。” 余清泽哼笑一声,并不说话。 鸿运的圆脸老板在后排听到这事,冷汗就冒了出来。这事情,怎么弄到公堂上来了?待会县令大人肯定要问他话,那他到底要怎么回答好?是回答是呢还是回答不是呢? 这事闹的,可真急死个人了。 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洛明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鸿运船运袁老板上前回话。” 来了来了…… 圆脸老板心中一紧,连忙往前跪行几步,低头答道:“草民在。” 洛明达照例让他报了姓名年龄籍贯,随后问道:“袁长河,你与贾孝仁是何关系?” 圆脸老板答道:“回禀大人,贾孝仁是我的外甥,他阿么是我的弟弟。” 洛明达继续问道:“你可认识余记一口鲜和聚福楼老板余清泽?” 圆脸老板点头,道:“认识。” 洛明达又问道:“你外甥贾孝仁,是否曾在这个月初授意你让你威胁在你这里进货的海鲜摊和粮油店的老板们不准卖海鲜和面粉给余清泽?” 圆脸老板顿了一下,下意识瞄了下贾孝仁,见贾孝仁朝他微眯了双眼,他赶紧撤回了目光,又往后看了看身后跪着的海鲜摊和粮油店老板们。 最后,他眼一闭,一咬牙,答道:“回,回禀大人,是,有这回事。” 第135章 关押与阻扰 “舅舅,你……”贾孝仁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圆脸老板,不相信他舅舅居然不帮他,去帮一个外人。 圆脸老板看着贾孝仁,说道:“孝仁,大家都在这里,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他说没有,其他粮油店和海鲜摊的老板也会出来指认的,而且,他家还要在这桐山过下去的。 贾孝仁冷哼一声道:“哼,谁是胳膊谁是大腿,还不一定。” 圆脸老板叹息一声,心里是真的放弃对这个外甥的劝说了。 上面,洛明达又问道:“袁长河,你将事情完整细说一遍。” 于是,圆脸老板又将贾孝仁怎么跟他说的,他又是怎么做的完整地说了一遍。 随后,洛明达又问了海鲜摊老板和粮油店的老板们,给他们一一确认口供让他们签字画押后,便让他们下去了。 不过他们也没走,都在门外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洛明达问道:“贾孝仁,对此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孝仁察觉出洛明达的态度不对了,若是按照之前两人形成的默契来说,洛明达不会找来这么多人来问询。他狐疑地看着洛明达,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变卦?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 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明达变卦了,但是他深知自己这个时候坚决不能承认,只要坚持到家里和表哥过来,他们会给自己想办法。 他摇头,说道:“我没做过,他们故意污蔑陷害我。” 洛明达一拍惊堂木,怒道:“证据确凿,岂容你抵赖!贾孝仁,你心胸狭窄,伙同他人威胁商贩,刻意打压同行以谋取私利,行为恶劣仍不知悔改!来人,给本官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大人!”两个衙役出列,拖着贾孝仁就要走。 贾孝仁喊道:“凭什么打我!是他们诬赖我!我又不是桐山人,凭什么打我!” 谁知,却没人听他的喊话,围观的群众们飞快让出一条通道让衙役通过。 很快,贾孝仁被按压在板凳上。 嘭! 衙役的板子打了下来。 “啊——”贾孝仁叫了一声,扭头喊道:“你他么的轻点!” 里面洛明达喊道:“给我重重地打!”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手上的力道再加了点。 嘭!嘭!嘭—— “啊!嗷——” 围观群众一个劲地叫好。 “打得好!这种人,就该打板子!多打几板才好!” “就是就是!自己生意不好好做,尽想些邪门歪道!该打!” “……” 贾孝仁哇哇叫着,耳朵里充斥着自己的痛呼声和那些议论,心里气得咬牙切齿。 好你个洛明达!好你个余清泽!看我以后怎么教训你们! “嗷——” 公堂内,牛三看着自己的东家挨板子,一抽一抽的,感觉屁股更加痛了。 而余清泽和大松几人看着贾孝仁挨板子,都很快慰! 活该! 出了第一口气了! 打完板子,贾孝仁的气焰一下就弱了。 洛明达问道:“贾孝仁,本官问你,据实回答。你可认识牛三?” 贾孝仁屁股痛得厉害,一手扶着腰,一手撑着地,答道:“不认识。” 洛明达继续道:“青州城外五里坡村民曹远指认牛三为你家别院的下人,你怎么解释?” 贾孝仁咬牙,道:“我家别院多年只有一个看家老仆,并无其他人居住。” 曹远立即道:“胡说,那十几个汉子哪里来的?都住了好几年了!还有村民看见过你家管家和小厮去别院,别想狡辩!” 贾孝仁瞪着曹远,说道:“是谁收买了你来诬陷我?是不是余清泽?!” 曹远很气愤,道:“胡说八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你在青州城里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全青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全城人都恨不得你赶紧死了算了!” 贾孝仁冷哼一声,道:“洛大人,此人明显跟我有私怨,他的话根本不可信!” 洛明达顺势问了句:“曹远,你跟贾孝仁有私怨?” 曹远摇头,道:“没有,但是他贾孝仁劣迹斑斑,仗着表哥是知府,叔叔是京里的大官,便在青州城里作威作福,用下作的手段逼得许多大一点的饭馆都关了门,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和一个老板,全青州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都听呆了。 “原来来头这么大,亲戚都是大官,难怪这么嚣张了!” “这害死了两个人,居然没有被杀头,王法何在?!” “就是,官官相护,谁让人家家里有人在京里做大官呢!” “我呸,人渣!”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 贾孝仁听到后面的议论顿时脸都绿了,他怒道:“血口喷人!” 曹远道:“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啪! “肃静!”洛明达喊道。 洛明达问贾孝仁:“贾孝仁,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是否认识牛三?他可是你家别院下人?” 贾孝仁道:“不认识,不是。” 洛明达又问牛三:“牛三,你可认识贾孝仁?” 牛三也摇头,道:“不认识。” 一时陷入僵局。 经过海鲜摊粮油店老板们和鸿运圆脸老板的口供,贾孝仁陷害聚福楼的动机算是有了。但是这并不足以证明贾孝仁指使了牛三来下毒,单是凭借曹远一个人的证词还不足以将贾孝仁给定罪,需要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才行。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头,怎么证明牛三是贾孝仁派来的? 牛三和贾孝仁两人咬死不认识对方,这很难办。 现在这情况明显没法再继续审了,只能等去青州调查找证人的回来再继续。 洛明达跟其他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对众人道:“此案暂停审理,等调查过后再开堂审理。牛三收押大牢,贾孝仁嫌疑重大,暂关押县衙大牢待审。退堂!” 贾孝仁一听自己要被关押,急了,喊道:“凭什么关押我?不是我做的!大人,洛大人!我不是桐山人,你没权利关押我!” “根据大盛律法,异地犯事者,由当地县衙管理。凡在桐山城辖区内犯事,均由本官管。”洛明达一挥手,说道:“带下去!” “你不能关我,不能……”贾孝仁一边咆哮着一边被衙役带走了。 退堂后,贾孝仁和牛三被衙役带走关押,洛明达和几位大人也从侧门走了,衙役们也纷纷将水火棍放回原位。 外面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大家都边走边议论着这事。 余清泽起身,一时起得太快,还踉跄了一下。 跪得太久,腿都麻了!这该死的古代制度!余清泽心里咒骂了一下。 “大哥,你没事吧?”家宝见状,立即上前去扶他。 家宝和大松大志三人被问完话后就获准可以起来站在一边旁听了,只有余清泽作为原告,一直跪着。 “没事,就是腿麻,嘶,算了,扶我到外面,我先坐一坐,缓缓……”余清泽忍着腿部的酸麻,跟家宝说道。 搭着家宝的肩膀,余清泽慢腾腾地走到公堂门口,干脆坐在台阶上,慢慢揉着腿,等两腿恢复血液供应。 蔡老太爷夫夫俩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们,见他们出来,蔡老太爷递给他一封信。 “文东的回信。” 闻言,余清泽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个‘贰’字。 贰?不是一路人。 他将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递给老太爷,说道:“老太爷,我懂了。” 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不是一路人,难怪洛明达会站在他们这边了。 “此时甚为机密,不要泄露了出去。”蔡老太爷接过信又收了起来,然后叮嘱余清泽道。 余清泽点头,道:“明白,老太爷放心。” 他揉着腿,转头看到同样坐在台阶上揉腿的曹远,朝他供了供手,道:“曹兄弟,多谢你指认牛三。” 曹远一边揉着腿一边摇头道:“余老板客气了,贾孝仁太可恶,我们兄弟实在是看不过去,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余清泽点头,道:“他会得到报应的。对了,曹兄弟,你是青州人士,怎么在桐山出现了?” 曹远笑道:“余老板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和大哥在河对岸开了个小饭馆,去年还找余老板买过腊味的。我们今天也是过来买腊味的,却看到你们歇业的牌子,然后听旁边的人说你们抓了个要下药的人到县衙来了,我们就过来看看,不想正好看到了牛三。” 经曹远一说,余清泽就想起来了,拱手道:“难怪我说看你们俩有些眼熟,余某一时还没想起来,恕罪恕罪。” 曹远摆手笑笑,道:“没事没事,就见过一面,不记得很正常。” 余清泽又说道:“曹兄弟,这会已经过午,如不嫌弃,随余某到聚福楼吃顿便饭,可好?” 曹远因为这案件,还需要他作证,这两天也是不能离开的,便道:“那便打扰余老板了。” 说着,他们起身,一行人往聚福楼而去。 青州这边,曹明带着四个衙役一路回到了五里坡,跟衙役们指认了那个院子。 因为等船等了一会儿,这会已经是下午了。 四个衙役过去那个别院,敲门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的人都已经散尽,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在里面。 四个衙役说明来意,又四处看了看,发现不少众人生活过的迹象,他们一一将场面记了下来,然后又问了老伯不少话,却发现老伯是今天才被带到这里来的。 四个衙役带着老伯回到曹明他们村子,问了许多村民,有人说看到中午有人过去别院,然后没一会儿,住在里面的汉子便都带着包袱离开了,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衙役们互看一眼,知道他们来晚了。 调查完,天色已晚,码头的渡船已经停航,他们便在五里坡的村民家里借宿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四个衙役带着曹明、老伯,还有三个作证的村民一起赶到码头,想乘船回桐山,却不料,被一队官兵围在了码头。 第136章 僵持与证人 “站住,你们是哪里人?胆敢冒充衙役在我青州城胡来?”那边一个带头的穿着县尉官服的人问道。 四个衙役相互对视一眼,后面那老伯和几个村民看见围着他们的官兵手里的武器,尖利的长矛冲着他们,他们都下意识地往四个衙役身后靠了靠。 带头的衙役叫丁来,他从怀里拿出官府文书和自己的腰牌,抱拳解释道:“大人,我等乃桐山城县衙衙役,奉命前来调查一起案件,此为县令洛明达大人亲自开具的官府文书,案件紧急,还请放行。” 丁来特意将洛明达的名字说了出来,希望这些人能顾忌洛大人身份而不至于太难为他们。 那县尉走过来接过文书看了看,又看了看他们的腰牌,然后看着后面的几个村民,道:“桐山县衙的?什么案件?” 丁来微微低头抱拳答道:“不好意思大人,奉洛大人命令需要保密,恕在下无可奉告。” 昨天他们过河的时候还没有官兵,今天一早就有了。贾孝仁的表哥是青州知府,这整个城都在他的控制下,这县尉肯定也是奉命在这里阻拦他们的,明显他们也是知道是什么案件。 但是丁来心里也很清楚,他们最多也就是拦住他们渡河以拖延时间,是绝不敢扣留他们的,毕竟,洛大人他爹可是尚书大人,这文书是洛大人开具的,如果知府还算聪明的话,是绝不敢太为难洛大人的。 “你们等等,最近城里在抓一个盗贼,全城戒严,我要把这个拿去给大人看看。”说着,那县尉大人拿着文书走了。 丁来和几个衙役皱眉,什么全城戒严,根本就是屁话,昨天他们过来的时候可没一个官兵。可是按照规矩,他们到这边来办事,确实是需要先跟这边的县衙打声招呼再办事的。 本想偷偷带人回去,不惊动贾家和官府的人,没想到还是被拦住了。 “大人留步。”丁来顿时喊住了那县尉,道:“洛大人还在等着审理案件,可否通融一下?” 县尉停住,转身,义正言辞道:“这怎么行?你们也是办差的,这点规矩还不懂吗?等着吧。” 说着,他慢悠悠地往城里的方向走了。 丁来一看他这态度,便知道得等着了。 另一边,洛明达和县丞他们都在等着衙役他们带证人回来,这天上午办公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左等右等没等到衙役和证人,却等来了青州知府鲁大人、县令张大人和贾孝仁他爹! 洛明达看着三人,眼皮直跳。 绊脚石来了。 “鲁大人、张大人,这吹的什么风,把两位给吹到我桐山来了?是不是知道我桐山这边有美味,特意过来尝一尝?”洛明达打了个哈哈。 青州知府鲁大人勉强笑道:“洛大人上任,上次经过青州,本官正巧下县了,尚未道贺,这次特过来恭贺大人的。区区薄礼,乃一位行商在南海得来的夜明珠,洛大人若不嫌弃,可把玩把玩。” 说着,鲁大人的随行人员给洛明达送上了几盒礼物。他打开最上面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颗小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即便不到晚上发出光芒,但它本体圆润莹白,也很是漂亮。 “哇,真的啊?我看看。”洛明达吃惊地拿起来对着门口看了看,又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又放回盒子里,将盒子盖上,把那随行人员的手一推,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把玩也把玩过了,你们快收起来。” 鲁大人本来笑意盈盈的神色一顿,诧异道:“怎么?洛大人不喜欢?” 洛明达哈哈一笑,道:“鲁大人太客气了,心意领了,礼物就勉了吧。”夜明珠什么的,他家里又不是没有,都给儿子当玩具玩着呢。 鲁大人顿了一下,跟张大人和贾父对视一眼,然后又道:“洛大人若不喜欢这夜明珠,听闻洛大人喜欢美食,下面还有一套白玉碗筷,洛大人可看看?” 洛明达似笑非笑地看着鲁大人,说道:“鲁大人,我确实喜欢美食,在桐山城里,有一个人,做的菜那味道可谓天下一绝,我在京城都没吃过比他做的菜还好吃的。” 鲁大人挑眉,道:“哦?还有比京城的厨子还厉害的?” “是啊,就是皇宫的御厨都比不上。”洛明达点头,随后又遗憾地摇头,道:“可惜啊,你们是吃不上了。” 鲁大人还不知道洛明达说的就是余清泽,他只知道贾孝仁在这边开了个饭馆,这次的事情是跟个叫聚福楼的饭馆对上了,却并不知道聚福楼的老板就是洛明达现在说的厨艺很好的厨子。 他问道:“洛大人何以如此说?” 洛明达吃惊道:“怎么大人您不知道吗?您的表弟,贾孝仁,前晚派人到人家饭馆下巴豆粉,你们不是为这事来的吗?这事都做了,人家老板当然不可能再做好吃的菜给你们吃了。” 三人听了心头一跳。原来洛明达刚才说的就是那个聚福楼的老板! 洛明达又道:“怎么?你们不是为这事来的?” 鲁大人看了张大人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 张大人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洛大人,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我等事先也打听过此事,贾孝仁与那牛三并不认识,大人何以将他也关押了起来?而且,贾孝仁为我青州人,若他犯了任何事,理应带回我青州审理。” 鲁大人没说话。 洛明达看着张大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问道:“张大人,你做青州县令多少年了?” 张大人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答道:“五年。” 洛明达啧了一下,说道:“张大人做了五年县令了,想必审过的案子比我这个当了半年的要多得多了吧?” 那张大人点头,道:“自是如此。” 洛明达看着他,说道:“那张大人何以对大盛律法还没我这个做了半年的熟悉?我大盛律法规定,犯人异地犯事归当地管辖,没错吧?” 张大人一时词穷,只能涨红着脸点头。他当然是知道这律法规定的,他这不是没办法,只能赌一赌他洛明达不知道嘛! 见张大人这里吃瘪了,贾父上前说道:“洛大人,孝仁他跟那牛三都不认识,洛大人您可千万别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了好人啊。” “冤枉?”洛明达挑眉看着贾父,问道:“你说我冤枉了你儿子?” 贾父正想点头,鲁大人拉了他一下,贾父赶紧闭嘴不再说了。 鲁大人换了个话题,道:“洛大人,贾孝仁的父亲给他带了些吃的,可否前去探望一下?” 贾父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这天寒地冻的,我给他带了些衣物防寒,还请大人通融一下。” 洛明达摇头,道:“对不起了,贾孝仁是重要的疑犯,不能见任何人,等到上堂的时候,你们自然能见到他了。” 碰了个硬钉子,鲁大人心知是行不通了,带着张大人和贾父走了。 等到走出县衙,走远了,贾父对鲁大人说道:“弘生,现在怎么办?” 鲁大人回头看了下县衙的方向,说道:“这里毕竟不是青州,他又是洛尚书的儿子,不可来硬的。那边咱们拦住了证人,可以拖个一天两天的,人证不够,只要孝仁和牛三咬死不松口,他定不下罪。我会要求一起旁听监审,张大人到时候也要一起旁听,咱们再想办法。那个叫曹远的,想办法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让他翻供。” 贾父闻言点头,张大人也点头。 等到回到贾孝仁家,鲁大人又找到贾父,跟他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得找个人顶一顶,您想办法看看谁合适。” 贾父抬头看了鲁大人,沉重地点头答应了。 另一边,洛明达和县丞他们等了一天还没等到衙役们回来,都有些担心起来。 “可能事情有些棘手?”主簿说道。 县丞道:“那边是青州的地盘,不比咱自家地盘,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不让他们把证人带回来的。大人,您看,要不要再多派点人手过去?” 洛明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摇头,道:“万一派去的人又回不来了呢?再等一天看看。” 晚上,洛明达回到家里,也是愁眉苦脸的。 洛夫郎给他按揉额角,问道:“夫君为何事苦恼?” 洛明达拉下夫郎的手,握在手里,说道:“派去青州的衙役至今没有回来,怕是被那姓鲁的拦住了。” 洛夫郎抽出手,拍拍洛明达的手背,说道:“我早上收到管家传信了,他说他们明天回来。再等等看。” “是吗?”洛明达双眼立马就亮了,点头道:“好,再等一天。” 次日,青州城码头边,丁来和另三个衙役带着老伯和村民们又到了码头。 那些官兵竟然还在那里。 “头儿,怎么办?”一个衙役问道。 他们昨天在这里等了一天,那个县尉拿着他们的文书后面就没再回来过。他们去了县衙找人,门口的衙役告诉他们,县尉大人根本不在里面,而且县令大人跟知府大人到别的县去办事了,不在县衙。 丁来他们气急,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可是码头上那些官兵都拿着长矛守着他们,而且中途还会换班,一直守到天黑码头的船只停运了,这才回去。 几人无奈,不得已在青州城里又待了一晚。 “这位兄弟,我们的文书已经交给你们县尉大人,你们没理由阻拦我们。大家都是当差的,还请通融一下。”丁来跟那些兵士带头的一个说道。 那人也很直接的回答道:“没有县尉大人的命令,我们不可能让你们过去,就死心吧。” “若是诸位再如此,别怪我等硬闯了!”丁来沉下脸道。 那人看着他们几人,哈哈哈道:“就你们这几个?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等着吧。” 丁来他们怒极,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干架。 这时忽然一个大叔冲了过来拉住了丁来,嘴里还喊着:“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官爷,我儿子忽然肚子痛,我背不动他,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背他去找个大夫?” 丁来正在气头上呢,这哪儿来的大叔啊!你不会找其他人背你儿子吗! 他扭头就怒瞪那大叔,却在看清那人的时候,一下瞪圆了眼睛,张口道:“洛……” 那大叔见他要叫出口,赶紧朝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官爷,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丁来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行,在哪里?” 大叔指了个方向,不远处那里果然有个年轻人捂着肚子蹲在树下。 丁来朝后面一挥手,道:“跟我来。” 说着,一行人跟着大叔过去了。 丁来背着那年轻人跟着大叔往前走,走到拐弯的地方,等到那些官兵看不见后,大叔拍一下那年轻人的背让他下来,带着他们迅速往树林子去。 直到走出一里地,他们才停下来。 “洛管家,您怎么会在这里?”丁来看着大叔,也就是洛府的管家问道。 洛管家答道:“我们少夫郎派我来办些事,正好办完了。昨天下午我就看见你们被拦了。” 丁来气愤道:“那县尉拿着我们的文书走了就没回来过,明显在拖延时间。” 洛管家道:“这边的知府肯定已经到桐山了,想阻止我们带证人回去。” “那我们怎么办?他们守在码头,我们也过不去。” “跟我来。”洛管家又带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一里地,直走到了清河一处河边,那里,已经有另外几个人在那里等着,而且,那河边,竟然还有一条木船! “洛管家!你们弄了条船?”丁来惊喜道。 洛管家点头,道:“咱们快回去,大人他们该等急了。” “好!”丁来高兴道。 一行人上了木船,经由码头上游顺利渡河回到了桐山城,他们没有从桐山的码头上岸,悄咪咪地从一处平缓点的河边上了岸,然后改装偷偷地回到了县衙。 等到洛管家一行人回来,洛明达立即通知余清泽,下午升堂。 贾父他们派了人盯着县衙的情况,得知下午要升堂,立马赶到了县衙,正好衙役‘威武’喊完,牛三和贾孝仁被带上公堂。 “洛大人,此案涉及我青州百姓,本官要求监审。”鲁大人一进公堂便说道。 贾孝仁看到鲁大人和他爹来了,本来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信心十足起来。 洛明达笑道:“鲁大人,您要监审?” 鲁大人点头。 洛明达挖了挖耳朵,疑惑道:“鲁大人,我想您是不是太着急搞错了,这疑犯乃你表弟,根据咱大盛律法,您可是要回避的,哪里来的监审?” 鲁大人一顿,无法反驳。想不到这洛明达对律法竟然还挺精通。 洛明达又道:“大人想旁听的话,请到公堂门外。” 鲁大人看着洛明达,转身,朝张大人递了个眼神,然后黑着脸退到公堂门外,跟其他百姓一起站着听。 随后,张大人又道:“洛大人,本官要求堂内旁听,您没意见吧?” 洛明达笑道:“行啊。来人,给张大人张凳子。” 衙役从后面拿了张小板凳出来,放在靠近门口的那个衙役的旁边。 “不好意思啊张大人,您知道的,这上任县令贪了太多银子,都充了国库了,留给我的只有个烂摊子,咱们桐山县衙实在太穷,椅子都找不出来了,只有这种小凳子了,先委屈委屈您了。”洛明达脸带愧色地道。 “你……”张大人憋得脸都红了,最后也只得缩起腿坐在了小板凳上。 这是刻意刁难,他知道,但是知道也没办法,对方的身份,可不是个县令这么简单,就算被对方刁难,也不是他一个小县令惹得起的。 上头有知府逼着他过来,到这里又被同级挤兑,张大人心里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余清泽及其他人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想笑,但是都拼命忍住了,只剩下肩膀在一抖一抖的。 县衙穷不穷他们是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洛大人一家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余记小吃店和聚福楼打包的。 鲁大人和张大人见了此等情景,脸也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而那贾孝仁见到他表哥他们吃瘪,心下也是一沉。这洛明达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啪! 洛明达见张大人坐下了,惊堂木一拍,说道:“余清泽状告贾孝仁指使牛三潜入聚福楼下药,蓄意谋害一案,现在开堂审理!带证人贾府别院李老伯、五里坡村民!” 鲁大人、张大人和贾父一听,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是设了拦截了吗?怎么还被他们跑回来了?! 那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第137章 对质 衙役带着李老伯和几个村民上堂。 洛明达首先问的是李老伯,让他自报姓名等基本信息后,他问道:“李老伯,你在贾府做帮工多久了?” 李老伯第一次上公堂这种地方,被吓得不轻,他弯腰趴在地上,听到县令大人问话,也只是把头微微抬起了点,答道:“回、回大人的话,草民十五岁,被卖到贾府,至今已经有三十六年。” 洛明达又问道:“你是否曾在五里坡村附近的贾府别院看院子?” 李老伯答道:“是。” “你是何时到贾府别院看院子的?看了多少年?期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李老伯答道:“草民十年前因身体日渐不好,再做不得重活,便被派到别院看屋子。五年前被调到另一个别院,昨日主家忽然又派人将我送回了五里坡别院。” “你可知贾府当初为何把你调走?” 李老伯答道:“不知,只是听说那里有大用处。” “什么大用处?” “好像是要给什么人住。” “什么人?” “这个草民就不知道了。” “那你可知昨日又为何把你送回五里坡?” 李老伯摇头,道:“接我的管家说那里没人住了需要人看屋。” “那你昨天重新回到五里坡别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院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老伯想了想,答道:“很乱,多了许多东西,一些木桩子啊什么的,院墙的许多地方多了许多划痕,之前的花圃都不见了,房间里也乱七八糟的,柜子抽屉什么都被打开了又没关上,跟被打劫了一样。哦,对了,厨房里和饭桌上还有吃了一半的饭菜,灶膛里还有火。” 洛明达挑眉,问道:“那就是说在你到达别院之前还有人在那里住着?是这意思吗?” 李老伯点头,道:“是的大人。” “你看着那些饭菜像是有多少人吃的?” 李老伯回想了一下,道:“饭桌上有八九副碗筷,厨房锅里还有几副,应该有十几个人。” 洛明达问道:“也就是说,在你不在五里坡别院的五年时间内,那里住着十几个人,在你昨天午后到达别院之前,他们本来正在吃午饭,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走了?” 李老伯点头,道:“是。” “多谢李老伯,您下去休息吧。”洛明达问完李老伯又转头问村民们。 村民们这边答案比较一致,均是别院住着十几个汉子,凶狠霸道,常去村里抓家禽家畜扯菜不给钱,有村民看到贾府的管家和小厮出入别院。这跟曹远说的一样。 然后有村民看到昨天中午那十几个汉子背着包袱从院子里离开了,连煮饭洒扫的那对大叔夫夫也走了。 这时,公堂外,一行人来到了围观百姓身后,守在门外的衙役一见那人,行了个礼,正想高呼,却被带头的人制止了。 那衙役点点头,帮他们挤开人群,让他们站在人群中一个能看见堂内的地方。 问完村民,洛明达看着贾孝仁,便问道:“贾孝仁,你之前说你家别院无人居住,现根据李老伯和五里坡村民们的口供,这五年间,分明有十几个汉子和一对煮饭洒扫夫夫住在里面,对此,你还有何解释?” 贾孝仁前天挨了板子,屁股酸痛得很,又在大牢里待了两天,整个人显得很狼狈,这会儿思绪也没以前灵活了,半天没找到借口反驳,一时愣住了。 见状,鲁大人给贾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解释。 贾父连忙上前道:“大人,我有话说。” “何人喧哗?”洛明达提声问道。 贾父连忙进了公堂,跪下,道:“草民贾明智,是贾孝仁的父亲。” “哦。”洛明达问道:“你有何话说?” 贾父说道:“我府里在五里坡那别院,因为不常去住,便在五年前已经租出去了,管家和小厮去别院也是为了收取租金,那里住着的人也并不如村民所说是我贾府的下人。” 租出去了? 余清泽侧头看了下贾父,亏他这时候还能反应过来找这么个借口。 洛明达挑眉,问道:“租出去了?租给谁了?姓名、年龄报上来,他为何正好衙役去调查,那里就空了?” 这本来就是贾父临时想出来的,哪里知道租给谁了?他擦了下头上的汗,支吾了一下,然后随口编了个名字,说道:“租给,一个北边的人,姓钱,叫钱有多,四十多岁,至于他为什么忽然搬走了,草民不知。” 洛明达皱眉,问道:“贾明智,你确定?公堂之上,若你故意说谎误导本官,本官可是有权处置你的。” 贾父也算霸道了一辈子,这会却有些心虚了。 洛明达明显不卖人情给他家,他家所倚仗的关系是作为知府的鲁弘生和作为礼部侍郎的他弟弟,但现在这些对洛明达却是用不上的,前天本想送礼贿赂一下,也没成功。没了强有力的靠山,他贾府在青州也不过是有些钱的大户而已,而在这桐山城,人家更是不会买他的账了。 不过为了儿子,他还是豁出去了,点头道:“确定。” 洛明达也没再问贾父,提声道:“传证人!” 还有证人? 贾孝仁和贾父他们都往后面看去,看看是谁。这一看,心顿时凉了一半。 牛三看到证人,心里也是一惊。怎么把他们找来了? “草民郑良(郑刘氏)见过洛大人。” 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夫上堂跪下叩了头。 洛明达对他们说道:“郑良、郑刘氏,公堂之上,本官问你们的任何问题,必须据实回答,若有任何欺瞒,误导审案,本官定不轻饶,你等可听清楚了?” 郑良和郑刘氏低着头答道:“清楚了。” “那好,本官问你们,你们此前五年在何处做事?东家是谁?”洛明达问道。 郑良答道:“草民和夫郎是青州城贾府的下人,在贾府做帮工有十几年了。此前五年,草民夫夫奉大少爷的命令,到别院去做煮饭和洒扫的活。” “大少爷指的是谁?说名字。” 郑良抬头看了贾孝仁一眼,见对方狠狠地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迅速低头道:“大少爷是,贾、贾孝仁。” 洛明达道:“别院是哪里的别院?说具体地址。” “是城外五里坡那个别院。”郑良答道。 洛明达又问道:“那别院除了你们夫妇俩,可还有其他人入住?” 郑良答道:“有的。” “都是些什么人?” 郑良又偷偷地看看了眼贾孝仁,贾孝仁双眼微眯危险地盯着他,无声地威胁着。 洛明达见状,惊堂木一拍,啪! “郑良,你不用怕他,据实回答。” “是、是。”郑良被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腰不由得又低了些,道:“回大人,除了我和我夫郎,另外还有,十四个汉子,都是十八到二十七岁之间的,他们都是大少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以前都是混混,偷摸拐骗都做过,听他们聊天说,有几个以前还犯过事入过狱。” 郑良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不过还是能让在堂内的各位听清楚。 “郑良,你抬起头来,再说一遍,说大声点。”洛明达要求道。 郑良无法,不得不抬头又说了一遍。 “你到前面看看右前方下巴有颗黑痣的这个人,你可认识?他是否是别院里的人之一?” 郑良跪行到前面,看到牛三,只看了一眼,便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点头道:“回大人,这人叫牛三,是在别院住的汉子里的人。” 洛明达点头,又问郑刘氏,道:“郑良所说的话,有无错误或者遗漏的地方?” 郑刘氏摇头,道:“没有错误。” 洛明达问道:“你们昨日中午为何忽然全部离开了别院?” 郑刘氏答道:“回大人的话,昨天我们在吃午饭,大少爷身边的小厮忽然来了,然后让我们赶紧走,随便去哪里都行,还要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连午饭都只吃了一半也没收拾。” “他有没有说原因?” “没有说,只让我们在一刻钟内走干净。” 闻言,洛明达一拍惊堂木,厉声道:“贾孝仁,你前有威胁商贩打压余清泽小吃店和聚福楼,后又派牛三潜入余记聚福楼下药,如今,事实清楚,牛三为你养的下人,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孝仁这会是完全呆愣住了,别院的郑良夫夫俩居然被他们找到了,这下想找借口都找不到了。 他一时瘫软下来跌坐在地,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顿时又龇牙咧嘴地往前趴着了。 贾父这会心里可着急,他往后面看,给在门口旁听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正是贾孝仁的贴身小厮,回去青州通报消息的那个。 他接收到贾父的眼神,点点头,然后高喊道:“洛大人,我家大少爷是被冤枉的,不是他指使牛三去聚福楼的,另有其人。” 众人朝声音方向望过去,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 贾孝仁双眼一亮,爹他们还有后招?他顿时双眼又冒出了希望的光芒。 洛明达拧眉,怎么又出来一个人?! “何人?进来回话!” 那小厮立马进到堂内,跪下磕了个头,然后道:“大人,小人吴顺,是贾府大少爷贾孝仁的贴身小厮。指使牛三去聚福楼下药的人,不是我家大少爷。” 洛明达拧眉问道:“那是何人?” 小厮答道:“是,是我家大少爷的小夫郎石笙。” 第138章 揭秘与结果 石笙? 贾孝仁一听,顿时愣住了,他皱眉朝他爹看过去,他爹暗暗朝他点了点头。 爹的意思是要全部推给笙儿? 贾孝仁怔怔地转回头,心里有些纠结。石笙虽然只是自己的小夫郎,可他现在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如果全部推到他身上,那孩子怎么办…… “石笙?”洛明达皱眉,问道:“怎么回事?据实秉来!” 那叫吴顺的小厮答道:“是笙夫郎写了字条叫小的传信回了青州,然后牛三就过来了。此事,大少爷并不知情。小人本来不知道笙夫郎叫牛三来做什么,直到前天聚福楼出事了,大少爷差小的到衙门来看看。小人就看到牛三在公堂内跪着,就马上跑回饭馆给大少爷禀告了。” “大少爷听说这事,就猜到可能和笙夫郎有关,因为笙夫郎和聚福楼的老板余清泽夫夫好像有些私怨,一直看不惯余清泽夫夫。而笙夫郎现在有孕在身,大少爷怕他心情受了影响,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便在衙役过来抓他的时候没有反抗。我们大少爷是完全不知情的,他完全是怕影响了笙夫郎的身体,想以一己之力承担下来。” 说完这一长段话,小厮又朝贾孝仁说道:“大少爷,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为了笙夫郎而害苦了自己了。” “别说了!”贾孝仁咬着牙,咬肌鼓鼓的,低着头,拳头握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强行隐忍着什么似的。 余清泽看了他一眼,心里冷笑。 这小厮说得跟朵花似的,把贾孝仁说得多么情深义重,夫妇情深,全是屁话,关键时刻,还不是拿来顶锅做替死鬼。 呸! 就不是个男人! 现在这情形,要是让他们把锅全推给了石笙,那贾孝仁不是还要逍遥法外? 余清泽不禁皱眉。 那边,洛明达又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吗?” 吴顺点头,道:“有。我之前回了趟青州,去别院的时候在牛三的房间发现了字条,我怕被人发现了,把它收起来了。喏,就是这张,叫牛三到桐山的字条,这就是笙夫郎写的。” 说话间,吴顺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字条。 旁边的衙役上前接过,然后呈到了洛明达的眼前。 洛明达展开字条看了看,又让师爷也看看,然后下令道:“来人,去把石笙带来。” 四个衙役领命去了。 这神奇的转折把公堂外围观的人都看懵了。 “搞了半天,是给小夫郎顶罪的?” “谁知道呢?能专门养十几个混混在别院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就是,继续看下去吧,说不定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呢?” “……” 在等衙役带石笙回来的这段时间,洛明达跟县衙其他几个大人一起到后面商量了一会儿。 回来后,洛明达让人将字条给牛三确认是否是当初他收到的那一张。 牛三点头。 经过刚才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贾家父子的打算,自己要想保命,最好配合他们。 见牛三确认了,洛明达又吩咐人给贾孝仁纸笔,让他写了几个字,然后拿来跟纸条上的字迹对照了一下。 确实不一样。 城东一处宅子里,石笙坐在房间里烤火,眉头紧锁,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这几天因为牛三下药的事,牛三和贾孝仁已经被抓入狱,贾孝仁他爹和表哥都过来了,可也没有立即把人捞出来,这就说明事情不好办了。 今天下午他们全家都去县衙了,他因为怀孕嗜睡,其他人也没叫他,等他起来全家就剩下他和两个小孩,还有几个下人了。 过了一会儿,小厮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笙夫郎,不好了,不好了!” 石笙被吓一跳,顿时斥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吓我一跳。” “对不起笙夫郎,不过,真的不好了。”那小厮跑得有些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不好了?” “衙门里来人了。” “什么?!谁来了?来做什么?”石笙一下从椅子里坐直了,问道。 小厮还没回答呢,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汉子的声音。 “屋内的人可是贾孝仁的小夫郎石笙?” 石笙站起身,用口型问小厮是谁? 小厮也用口型告诉他是衙役。 他赶紧摇手,示意小厮回答说他不在。 小厮点点头,然后轻咳一下,走出去说道:“各位官爷,我家笙夫郎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带头的衙役正是丁来,他看了那小厮一眼,然后朝后面挥手,说道:“进去看一下。” 后面两个衙役就朝屋子里走去,吓得那小厮赶紧大叫道:“诶诶诶,这是哥儿的房间,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进去!” 不过以他的力气怎么也是抓不住衙役的。屋内的石笙听见叫声,赶紧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最后没办法只得躲进了一个箱子里。 两个衙役在里面看了一圈没人,跟丁来报告了。 丁来皱眉,刚才他们可是看着这小厮慌里慌张地进来的,他亲自进去,道:“搜。” 四个衙役很快便把藏身在箱子里的石笙揪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夫君做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抓我做什么?而且,我告诉你们啊,我可是孕夫,若是我的孩子出了什么状况,你们负责得起吗?”石笙叫嚷着,挣扎着不让衙役抓住他。 “我等奉命前来带你回县衙问话,还请配合。”丁来说了一通,可是石笙哪里会听,一个劲地在挣扎,丁来干脆和几个衙役一起,抓住他的四肢将他给抬了起来。 “啊啊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石笙大叫道。 丁来他们没理他,直接将他抬到了县衙。 到了公堂,石笙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洛明达命令在一张纸上写字。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石笙看着那纸笔,没动手,而是转头问贾孝仁。 贾孝仁眼神闪了闪,张了张嘴,最终道:“……写吧。” 石笙心里一沉,抖着手按照上面的内容写了。 写完后,衙役将纸张拿给洛明达看,洛明达交给师爷他们去辨认字迹,然后他指着牛三问石笙道:“石笙,这个人你可认识?” 石笙看了牛三一眼,又看了贾孝仁一眼,心知事情不对,便摇头道:“不认识。” 洛明达料到他会这么答,他便说道:“前天凌晨,聚福楼发生一起入室下药事件,下药的人被聚福楼老板余清泽及其伙计当场抓住,那下药的人便是此人,牛三。现在,贾孝仁的贴身小厮吴顺,指认你是指使牛三去下药的主谋。对此,你有何解释?” 闻言,石笙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吴顺,又看贾父,再看贾孝仁,三人都不敢跟他对视。 他心都寒了,终于明白,他们这是将事情全都推到自己头上了。 难怪他们不敢看着自己了! 石笙一手放在腹部,鼻子里冷哼一声,心道:孩子,你看,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就是这样的人! 见他不说话,洛明达又问了一遍,“石笙,速速回答本官刚才的问题。” 石笙头一抬,眼神一下就冷下来了,他答道:“大人,我没有指使牛三去下药,这不是我干的。” 洛明达:“可是传给牛三的纸条却是你写的,你的字迹跟牛三收到的飞鸽传书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石笙顿了一下,随即道:“什么字条?我不知道。” 洛明达便让人将那字条拿给石笙看了。 石笙皱眉,答道:“这张字条确实是我写的,上面只写了‘速来桐山——贾’五个字,并没有说要他去下药,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主谋。” 洛明达挑眉,这石笙脑子还挺活。 他转而问牛三,道:“牛三,你说,是谁派你去下药的?” 牛三往后看了看,说道:“是笙夫郎。”既然贾家父子都决定推给石笙了,那他就顺势而为了。 石笙冷笑一声,道:“牛三,谁是你主子你都认不得了?我能叫得动你?” 牛三没答话。 洛明达在上面看着他们内部撕了起来,很是兴奋,恨不得他们多撕一点,多抖一些事情出来,那他就好办了。 石笙又对洛明达道:“大人,牛三是我夫君——也就是贾孝仁,养来专门帮他处理一些明面上不能处理的事情的,这样的人还有十几个,只听命于他,其他人是叫不动的。那张字条之所以能把牛三叫来,是因为里面还放了一根特制的乌鸦翎羽,这是他们的‘暗号’,若没有那根乌鸦翎羽,那字条上就是贾孝仁自己的字迹,牛三也不会来桐山。能指使牛三和那群人的,只有贾孝仁。” “笙儿!你……”贾孝仁转头瞪着石笙,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说出来。 “我肚子里还怀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想把事情全栽在我头上?哼,是你不仁在先,那就别怪我不义。”石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闻言,贾孝仁一下像被掐住了脖子,再说不出话来。 见他们不说话了,洛明达又说道:“石笙,那特制的乌鸦翎羽是找不到了,牛三也承认了你才是主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贾孝仁才是?” 石笙答道:“那群人养了好几年了,之前不是在青州还帮贾孝仁弄倒过好多家饭馆吗?下药、威胁、绑架,什么事没做过?不还逼死过两个人吗?你们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而且,我是今年才认识贾孝仁的,难不成以前的事情也是我指使牛三去做的不成?” 众人一听,哗然。 这话从石笙嘴里说出来,这可信度就比之前曹远说的更有说服力和冲击力了。毕竟他可是贾孝仁的枕边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更多。 就在围观群众们的一片议论声中,忽然一个人大声喊了起来。 “说谎!石笙你说谎!夫君来到桐山本来就是想重新开始好好生活,是你,是你石笙,跟余清泽有私怨,才怂恿夫君为你报仇的!” 哎哟,又来一个人! 洛明达皱眉高声大喊道:“何人!上前回话!” 人群里,贾夫郎走了出来。 贾父和贾孝仁看着贾夫郎,对他使眼色,让他回去,可贾夫郎咬咬牙,还是踏入了公堂。 他进到公堂,跪下行了礼,道:“草民贾林氏,贾孝仁是我夫君。草民有话禀告大人。” 洛明达道:“何事?说。” 贾夫郎说道:“大人,我跟夫君去年十一月来到桐山,一直安安分分做生意,后来夫君娶了石笙做小夫郎后,他仗着自己年轻好看,常常勾引夫君,还总是怂恿夫君跟余记作对,目的就是为了替他自己报仇。” 洛明达好奇问道:“报什么仇?” 贾夫郎答道:“他跟余清泽夫夫有私怨。” “林莲,你胡说八道!”石笙听到贾夫郎的话,急忙喊道:“大人,你别听他的,他只是嫉妒我年轻夺了夫君的宠爱,报复我!” 可是洛明达明显很好奇了,他问道:“什么私怨?” 贾夫郎咬牙看了石笙一眼,然后道:“石笙,他本是桐山城石家的庶子,一年前,他家给他说了门亲事,对象是同城的曾家二少爷。可是那曾家二少爷据说自小身体不好,还,还……” 洛明达挑眉,问道:“还什么?” 贾夫郎眼一闭,脸色都憋红了,说道:“还有隐疾。” 隐疾? 看贾夫郎这脸色,堂上众人大致也猜到那隐疾是什么隐疾了,众人脸上的表情那是十分地精彩,各种各样。 洛明达也有些喝了鸡血般地隐隐兴奋,他又问道:“然后呢,这跟余清泽有什么关系?”说着,他还看了余清泽一眼。 余清泽:……跟我没任何关系! 贾夫郎继续道:“石笙不想嫁给曾家二少爷,他就想找个比曾家二少爷更好的对象,想让他家死心退婚,然后他就看中了余记小吃店的老板余清泽。可是余清泽已经有了未婚夫,便拒绝了他。他还曾在北大街和小吃店公开跟余清泽示爱,均被余清泽拒绝了。” “后来这事被石家知道了,石家便将他禁足。有一次他逃出来,到小吃店求助,余清泽的夫郎和一个伙计没理他,还把石家来找他的人给叫了过来,把他带了回去,因此他怀恨在心。” 这事情是贾孝仁都不知道的,他震惊地看着石笙。 以前的丑事被这样说出来,石笙大叫道:“林莲,你再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说着,他就起身朝贾夫郎走过去了。 “抓住他。”洛明达喊道,立马有衙役过来把石笙给按住了,还顺便把他的嘴给绑了布条,不让他发声。 洛明达道:“贾林氏,你继续说。” 贾夫郎抿抿唇,又继续说道:“后来他就嫁到了曾家。据他说,那曾家二少爷是坐轮椅的,不但身体不好,心理还很变态,明明不能……那啥,还要求他用,用手,和嘴,服侍。他不肯,曾家二少爷就打他,直到打到他肯为止。” 说到这里,贾夫郎整张脸和脖子都红了。 众人一听,这曾家二少爷原来真的不能人道啊? 这消息也太震惊了!好大的八卦! 他们更是竖起了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洛明达很疑惑地问道。这么私密和丢脸的事情,应该没哪个哥儿会跟别人说出来吧? 贾夫郎答道:“今年四月的时候,石笙被曾家二少爷休了,送回了石家。石家嫌弃他丢了脸面,把他关在家里。他不甘心,就又逃了出来,然后正好被我碰见了。那天下雨,我看他一个哥儿被淋成那样,正好后面石家的人又在找他,他骗我说是他家要把他卖到青楼里去,我可怜他就把他带回了家。” 说到这里,贾夫郎的情绪一下低落起来,声音也小了不少,道:“他开始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就装可怜博同情,把他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谁知,我是引狼入室,把一只狐狸精给带回家了。他见我家家境不错,就想方设法地勾引夫君,后来夫君被他勾引,跟他发生了关系,就娶了他做小夫郎。” “然后呢?”洛明达问道。 贾夫郎继续说道:“自从娶了他后,夫君被他迷住了,他就时常在夫君耳边说余记影响了香满园的生意,撺掇夫君对付余记,我都听到过好多次。前几天我经过书房的时候,就听到他跟牛三说‘要下就下多点,这么一点巴豆粉有什么用’这样的话,所以,大人,指使牛三的人,就是石笙!” 洛明达问道:“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石笙说的?” 贾夫郎点头,道:“确定。” “好。”洛明达朝按着石笙的衙役说道:“放开他。” 衙役依言放开了石笙。 石笙恶狠狠地盯着贾夫郎,冷笑道:“林莲,你这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贾夫郎没看他,默默看着眼前的地板,并未答话。 洛明达问石笙道:“石笙,对林莲刚才的话,你有何解释?” 石笙冷声道:“书房里又不止我和牛三,贾孝仁也在。是贾孝仁让牛三去下药粉,药粉也是贾孝仁给牛三的,我整个过程就说了那么一句话,还被他听到了。” 洛明达道:“贾孝仁,可有此事?” 贾孝仁自是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我并不知晓牛三到了桐山。” 石笙冷哼,道:“洛大人,贾孝仁为了事先激励牛三,前几天晚上带着牛三去了城里的望春楼快活,牛三在那里过了一夜,大人大可派人去问问。” 洛明达一听,便又差衙役去找了望春楼的老鸨和另一个小哥儿来问话,一一问过,确认牛三是贾孝仁带着过去的,那个小哥儿就是当天晚上陪牛三过夜的小哥儿。 案件审理到此,事实已经清楚了。 洛明达跟几位大人商量过后,返回公案上,惊堂木一拍,说道:“余清泽状告贾孝仁指使牛三潜入聚福楼下药,蓄意谋害以谋取私利一案,现经本堂审理,事实确凿,行为恶劣,贾孝仁为主谋,石笙为从犯,根据大盛律法,现本官判牛三流放二千里,杖一百,主谋贾孝仁流放二千里,杖一百,从犯石笙徒三年。待报府衙批准后执行。” “贾明智、吴顺,公堂上说谎糊弄朝廷命官,扰乱公堂秩序,判罚五十大板,立即执行!袁长河威胁商贩,行为恶劣,判罚二十大板以示惩戒,立即执行!” 贾父、贾孝仁一听这判决,顿时瘫软在地,齐齐朝鲁大人望去。 “慢着!洛大人!”鲁大人大声喊道。 洛明达皱眉,道:“鲁大人有什么事?” “牛三下药未遂,洛大人的判罚未免太重了!”鲁大人说道。 洛明达答道:“鲁大人知道牛三下的巴豆粉有多少吗?一斤。若是让他成功了,现在桐山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鲁大人说道:“这不是没成功吗?这种假说不存在。” 洛明达答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鲁大人正要继续说话,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高呼:“蔡大人到!” 众人听到这呼声,都惊讶地往身后看。 “蔡大人来了?” “哪儿呢?” 余清泽洛明达他们也有点惊讶,最吃惊的还属鲁大人和张大人。 蔡文东在云州,离这里最快也要一日半的路程,就算蔡府的人前天快马加鞭去通知,也没这么快就到啊? 情况真是太糟了。 鲁大人皱眉,这要是被蔡文东看到他在这里,到时候参他一本,轻则一个擅离职守,重则一个包庇亲属,那就糟了。 想到这里,鲁大人也不敢再跟洛明达说了,悄悄地往后退,想趁着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蔡文东的身上,赶紧溜出去。 “哎哟,鲁大人,还有,这是张大人吧?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把两位吹到了桐山?” 蔡大人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看着正要转身的鲁大人和屋内的张大人,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被认出来了,鲁大人不得不转回身,道:“哎呀,蔡大人,好巧。本官是听说桐山这边近来断案效率很高,特意带着张大人过来参观学习一下。” “哦?是吗?那欢迎欢迎啊。”蔡大人进入公堂,然后对迎出来的洛明达说道:“洛大人,有同僚过来,怎么不让鲁大人进堂内就坐?” 洛明达答道:“此案犯人为鲁大人的表弟,为了鲁大人好,还是不便进入公堂内。” “哦……”蔡大人看了下堂内的情况,又看了下鲁大人,对鲁大人说道:“我在这边有一会儿了,案子审完了吧?” 洛明达点头,道:“刚审完。” 蔡大人道:“那正好,那鲁大人就可以进来坐了,我跟户部主事黄大人和工部主事李大人正好到桐山来有事,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们审案子。” 鲁大人和张大人一看蔡大人身后跟着的两人,后背顿时汗冒出了冷汗,被京里来的官员看到了。 鲁大人赶紧道:“我们也看完了,该回青州了,就不打扰了。” 蔡大人看着他,道:“这么急?” “是,这两天也是抽空出来的。日后有空,再与蔡大人叙旧。”鲁大人道。 蔡大人也没再挽留,道:“那行,鲁大人,张大人,慢走。” 鲁大人赶紧走了,也没再顾得上贾孝仁的事情。 刚才他为贾孝仁说话就已经被蔡文东看见了,再待下去,对他很不利,到时候别说保贾孝仁,就是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洛明达和县丞他们在处理后续的事情,蔡大人他们在门口一边闲聊一边等着他们退堂。 围观的群众见退堂了,也都渐渐散去,余清泽也带着伙计们回饭馆了。 在隔壁屋观察着这边情况的洛夫郎见蔡大人和京里的官员来了,在小厮耳边吩咐了一下,小厮下去了。 很快,小厮带着两个人过来了。 洛夫郎跟他们说了一下,他们顿时双眼一亮,从旁边出去,然后绕到了公堂大门口,见到蔡大人他们就跪地开始喊道:“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蔡大人与几位大人一听,顿时转身去看。 “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蔡大人弯腰要将两人扶起,问道:“两位老乡,快快请起,你们可是有何冤情?到里面慢慢告诉我。” 洛明达他们正在准备让衙役把贾孝仁戴上枷锁,把贾明智、吴顺和袁长河打板子,闻声也是往外看去。 喊冤的两人乃是一个中年夫郎和一个二十五六的夫郎,他们看到屋内的贾孝仁,年轻点的夫郎立马大声说道:“蔡大人,我们要告贾孝仁害死我们的亲人,还要告青州的县令和知府包庇杀人犯贾孝仁,枉为父母官、朝廷命官!” 蔡大人和两位京里的大人一听,顿住了。 “怎么回事?两位老乡随我来,说给我听听。”说着,蔡文东带着两位京里的大人和两位夫郎到了隔壁的房间,仔细地听了他们的冤情。 贾孝仁被带走前看见那两人,心里一惊,不好的预感顿时闪过他的脑海。 这两个人,正是一年多前,青州饭馆事件的受害者,那个死去的小孩的阿么和那个跳河的老板的夫郎。 两个夫郎将去年的事情一一说给蔡大人他们听了,随后,蔡大人将两人带回了蔡府安置。 第139章 变化 案件审完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傍晚了,冬天天暗得快,刚到酉时,天色就已经见黑了。 现在码头的船只也停运了,五里坡过来作证的村民们这会儿也回不去了,余清泽便特意请了曹远和他们村里的人到饭馆去吃饭。 曹远是已经尝过余清泽的手艺的,便欣然同意了。 其他的村民本来对这边就陌生,也就只能跟着曹远曹明两兄弟,见他答应了,也便跟着他们一起,到时候吃了饭,再到县衙安排的客栈住就行。 因为下午升堂,饭馆下午便没有开门,大家都到县衙去看审理案件了。退堂后,家在城里的伙计都回家了,牛头村的伙计都回了店里。 守店的小树见到他们回来,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便猜是成功了,他兴奋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快给我说说。” 大松说道:“你是没看到,可精彩了。你进来,我跟你说啊……”大松拉着小树进了厨房,一边洗菜一边巴拉巴拉地便将过程给小树说了一遍。 小树听得哈哈哈拍腿大笑,道:“活该!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啊,这叫什么,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 “可不是!你指认我,我指认你,什么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才不是这样的。” “幸好他们是这样的啊,不然这事情哪里能这么快就出结果。” “那倒是。” 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余清泽在大厅里安排好了曹远他们,进到厨房,看见乐哥儿挽着袖子准备开始炒菜,便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锅铲,问道:“累不累?你今天没怎么休息,要不要现在去休息一下?待会吃饭我叫你。” 因为去看审案,乐哥儿今天针灸回来只休息了一会儿。 乐哥儿摇摇头,比划道:没事,已经缓过去了,待会蔡大人他们还要过来,我们得快点了。 “真不累?”余清泽又确认了一遍。 乐哥儿点头,又从他手里拿过锅铲,比划道:别拿我锅铲,去拿你自己的。 见状,余清泽便洗了手去炒起菜来。 退堂后,蔡管家就已经跟他说了,晚上蔡大人会带两位主事大人过来吃饭,应该还会有县衙几位大人作陪,另外,蔡大人还说了,要他作陪让他先不要吃饭。 这会儿趁着蔡大人他们还没来,他们可以先把五里坡村民的菜和他们自己的饭菜都做出来。 “余老板,你看看,这水量够不够?”洗完的一个叔么端着药罐进来让余清泽看看。 余清泽看了眼点头道:“可以,麻烦叔么了。” 那叔么笑道:“麻烦啥,这么点儿事。”说着,她端着药罐到后院去熬药了。 “大哥,外面有客人见咱们开了门,问咱们这会儿开不开店?”家宝进来问道。 余清泽扭头答道:“今天不开了。” “哦。”家宝应声出去跟客人说去了。 伙计们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余清泽、乐哥儿和家宝一起炒菜,很快便将曹远他们那一桌的菜给做了出来,又将他们自己晚饭要吃的菜给做了。 曹远他哥和其他村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一时除了说‘好吃’之外,也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都只闷着头吃。 曹明倒是跟曹远感慨了一下,他道:“余老板这手艺,我们真是这辈子都赶不上了。难怪贾孝仁要这么对付余老板,都在一条街上,有这种味道,他那儿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曹远点头,道:“是啊,余老板这手艺,无论到哪里都不怕没生意。” 余清泽他们刚吃完饭,蔡大人处理完了后续事情就带着两位主事大人和洛大人他们过来了。 余清泽亲自带着他们上了楼,引到了准备好的雅间。 点好菜后,蔡大人对两位主事大人介绍余清泽道:“黄大人、李大人,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余清泽,那脚踩打谷机和风谷车也就是他想出来的。” 两位大人看着余清泽都有些惊讶,这不就是今天公堂上的原告嘛。 “阿泽,这位是户部主事黄大人,这位是工部主事李大人,他们俩是奉命过来了解一下新农具的。”蔡大人又跟余清泽介绍了一下。 “余清泽见过黄大人、李大人。”余清泽拱手弯腰行了个礼。 黄大人笑道:“本以为能想出那等农具的,应该是务农经验丰富的村民,想不到竟是余老板。” 余清泽笑了一下,心道我可想不出这些农具,都是先辈们智慧的结晶,不过这显然不能说,他便找了个借口答道:“余某也是因为看着大家收割很辛苦,灵机一动才想到的。” “余老板大才啊!”李大人称赞了一句,然后道:“若余老板有时间,李某想跟余老板请教一下那个脚踩打谷机的原理。” 这个话题说起来就久了,蔡大人赶紧道:“李大人,这会儿不着急,先让他去炒菜,我今天带你们来这里主要是尝尝他的厨艺的。等明天,我们去牛头村,你看到实物了,再请教不迟。” 李大人闻言,点头道:“这样,那行。” 蔡大人便问余清泽:“明天你有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回村里看看?” 蔡大人的邀请,余清泽自然是不会推迟的,他点头答道:“可以。” “饭馆这边要不要紧?”蔡大人问道。 “一天没事,我会安排好的。” “那行,那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你。” 余清泽下去厨房,跟家宝他们说了下明天自己要陪大人们回村里,因为乐哥儿要去针灸中午太累做不了菜,家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就让饭馆明天歇业一天,让家宝带着小树大松他们明天专门卖腊味,不开店。 炒了一桌好菜,余清泽便上去陪大人们吃饭。 两位大人自是对余清泽的厨艺又大加赞赏了一翻,直言从没吃过这等美味,一下对余清泽的观感就更好了。 不仅想出了那么棒的农具,做菜的手艺还这么好! 席间,黄大人看着洛明达,感慨道:“这半年不见,感觉洛大人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李大人也点头,道:“是,变化挺大。” 洛明达笑着问道:“哪里有什么变化?还不是一样,也就半年,能变到哪里去?” 黄大人摇头,道:“洛大人此言差矣,半年时间,有时候真能改变一个人,单看他经历了什么了。” 洛明达笑笑。 李大人就说道:“今日洛大人在公堂上一步一步引着几个犯人和证人说出事实真相,可谓才思敏捷,出类拔萃。” 这要放半年前,黄大人和李大人可是完全想象不到京城里有名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洛明达还能有这样的一面的。 闻言,蔡大人也点头称赞了一句,道:“今日这案子审得不错。” 洛明达听了几位大人的表扬,顿时高兴起来,他道:“唉,几位大人是不知道,这政务里面啊,我就最喜欢审案子,就这个最有趣,其他的政务都烦得很,幸好有县丞他们在。” 县丞和主簿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洛大人也是怪,其他县令都不喜欢审案子,就他看到一堆政务文书就打瞌睡,一听到门外的鼓被敲响了,立即精神了。 这县衙里的案子,大的有关人命的案子不多,但许多一些百姓鸡毛蒜皮的扯皮事情,这洛大人居然也能听得津津有味,审得有模有样。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桐山城这半年来的案子倒是都没有积压下来的,反而还处理了一些以前的旧案。 蔡大人听了就笑道:“既然你对这方面有兴趣,那往年积压的案子,有时间你就一一处理了罢。” 洛大人闻言就瞪眼了,道:“蔡大人,不带您这么压榨下属的,我也就说了那么一说,您别当真啊。” 蔡大人笑起来,说道:“我还真是当真了。这样吧,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你就再,处理三个旧案吧,等过年我来检查。” 洛明达:…… 众人笑。 两位主事大人吃得心满意足,各位陪客也是酒足饭饱。 离去前,蔡大人又特别提醒了余清泽一句:“我今天听了审案,那贾府的人霸道惯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养了那么多人,你们这段时间内还须小心些,谨慎点。” 余清泽闻言,郑重点头说道:“多谢大人提醒。” 蔡大人道:“需要我调几个人给你吗?” 余清泽想了想,蔡府是有护院的,蔡大人身边也有护卫,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当然好,就是:“会不会影响到您和府上?” 蔡大人小声跟他道:“这个没什么,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以后,贾府没那个能力再找你麻烦。” 余清泽挑眉,蔡大人这话有深意啊…… 他便道:“好,那就麻烦大人调几个人给我。” 当晚,蔡大人回去后,便点了四个人让他们去找余清泽。 余清泽将四人分开,两个看小吃店,两个看饭馆,只要晚上他们睡觉后看着就可以。如此,他们和畅哥儿他们晚上便能安心睡觉,白天也有精神干活了。 因为多了两个护卫,晚上乐哥儿泡澡的时候,余清泽和乐哥儿便注意了些,出入都注意关好房门。也幸好这段时间他们不能同房,不然有两个陌生人在饭馆里,还真有点儿不方便。 第二天,余清泽陪着蔡大人他们回村里去看农具和作物了,乐哥儿也跟畅哥儿去了薛府治疗。 等他们走了没多久,大河拖着两个大木桶和一大包的东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余清泽:打了几章酱油,我差点以为洛明达才是主角了! 乐哥儿:我已经成为了背景板…… 宝宝: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场! 第140章 海鲜宴 “大河,你回来了?你们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小树在门口卖腊味,看到大河拖着板车回来,过去帮他推了一下。 大河擦了下头上的细汗,将板车拖到门口,跟小树说道:“说来话长。小树,你先帮我把那两木桶给弄下来,我这不好放下来。” 这板车上放着两个大水桶,里面装了七八分的水,他拖得小心翼翼地,避免水溅出来弄到后面的麻袋上,这从码头到聚福楼,路程并不太远,但他却在这大冬天的出了一身薄汗。 “好。”小树说着就想上手去抱,却发现太重自己抱不动,他看了一下,皱眉道:“这是什么啊,贝壳吗?好重!” 他赶紧又叫了大松过来帮他一起抬了下来。 “叫九孔螺,应该是挺好的东西,等余大哥回来让他看看,反正在那边卖得还挺贵的。”大河等他们将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这才放下板车把手,抱起那个大麻袋进了店里。 “诶,小树,这个大麻袋不能见水,哪个是储物间的门?开一下。”大河走到后面,有两个房间,他不知道该进哪个? 他上次离开时,聚福楼还没开,他这还是第一次来。刚才他到了小吃店,里面认识的村民告诉他,余清泽和乐哥儿现在都住饭馆里,他打听了地址后,这才到了这边。 小树和大松在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说道:“就靠近大厅的这间,门没锁,你进去就是。另一间是余老板和乐哥儿的房间。” “哦。”大河看了一下,然后走到储物间门口,伸手推开们进去了。 “哎,大河,这木桶要放哪里?厨房还是后院?还是也要放储物间?”小树问道。 大河放下麻袋,出来,说道:“先放厨房吧,外面太冷了。余大哥和乐哥儿不在店里吗?怎么没客人?” 小树和大松将木桶抬进去,然后答道:“余老板带着蔡大人和两个京城来的大人回村里去了,应该下午会回来。乐哥儿去薛大夫家治病了,待会午时前会回来。” “乐哥儿病了?”听闻乐哥儿去治病,大河皱眉问道。 小树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不是,他没病,那个什么,乐哥儿的孕痣不是颜色很浅吗?有个京城回来的大夫,说是专门治这个的,可以给乐哥儿调理身体,如果治好了,乐哥儿就能像其他的哥儿一样,生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大河听了眉头松开,放了心,道:“这是好事。” 他们成亲也许久了,也该考虑这个了。 大河看着眼前这两层的饭馆,装修得很漂亮,外面的腊味卖得也很好,他问小树道:“饭馆生意好吗?” 小树答道:“好得不得了,每天午时不到就有客人来占位置了,二楼的雅间,都要提前好几天才能预定得上呢。咱们每天都很忙的。不过前几天出了点事,这几天没怎么开门。” “出啥事了?”大河问道。 小树便将香满楼的事情给大河说了一遍。大河听完有些惊讶,还有人给饭馆下药,实在是太坏了! 两人边说边将外面的另一个大木桶搬进厨房,这个木桶被一个盖子盖住了,只留了两个气孔,不时还能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这里面是什么啊?怎么还盖住了?”小树问道。 “嘿嘿,一种你没见过的鱼。”大河笑道。 小树就好奇了,想掀开盖子看看,被大河按住了,说道:“会爬出来,等余大哥回来再看。小树,我还要去下码头,那里还有一桶死掉的,我去拖回来,等余大哥回来让他看看还能不能吃?” “要我去帮忙吗?”小树问道。 “不用,就一桶。” 等到大河再回来时,乐哥儿他们刚好也回来了。 乐哥儿见到大河很开心,跟他聊了好一会儿,后来实在精神不济,这才去休息了。 家宝自觉接过哥夫的药包,给他去煲药了。大哥不在,他就要替大哥照顾好哥夫。 半下午时,余清泽他们回来了。 一行人两辆马车,洛大人和县丞也是一起去了的。晚饭自然也是在聚福楼吃。 余清泽下车看到大河回来,就双眼一亮,“大河?你回来了。” 大河摸着后脑勺,叫了一声:“余大哥。” 余清泽让家宝将几位大人请到雅间去坐,然后跟大河边往屋里走边问大河:“这次怎么去这么久?”从七月中旬出去,现在都十一月下旬了。 大河解释道:“嗐,这次可折腾了。我们本来去了北方,卸货后,我刚想去找有什么没见过的作物,我们船老板就接到了个紧急的订单,有一家船运的船忽然漏水了,那边的货就紧急让给了我们。我们就立马又装货,去了南边。” “在南边那城呆了几天,那个地方靠海,作物并不多,不过海里的鱼特别多,可是老板接到的单子又是不回来直接到北方去的,我看咱们桐山好像卖鱼干的也不多,便直接在那边买了许多的鱼干,你看看,就是这一袋了。” 海产干货? 闻言,余清泽立马来了精神,将那个麻袋搬出院子里,打开看了起来。 最上面是两捆鱼干,晒得挺干,余清泽闻了下,又掰了一点尝了下,只有海鱼特有的咸腥味,没有霉味或者臭味,很是不错。 随后,里面是几个布袋子。余清泽全部拿了出来,一一打开看了,随即便惊喜了。 银鱼小鱼干、鱿鱼干、干贝,最后一个小袋子里,竟然是干鲍鱼。 “这也是在南边买的?”余清泽指着那一小袋干鲍鱼,问道。 大河看了一眼,道:“哦,这个不是,这个是在北边买的。我后来放进去的。这个比其他的都要贵,我觉得应该很好,但是又没钱了,就跟老板借了些钱才买到的。我还买了活的回来。” “嗯,这是好东西!”余清泽很高兴,将袋子又全部扎起来放好,一边问道:“你说的活的在哪儿? “在厨房。” 两人又到了厨房,余清泽一看,高兴坏了。一个桶里有小半桶活鲍鱼,另一个桶里,则是二十来只鱿鱼。 “还有些死掉了,有些变味了臭了,我就扔掉了,还有一点没臭的,昨天刚死的,我带回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大河问道。 余清泽闻了一下死掉的鱿鱼和鲍鱼,有点变味,他说道:“不要吃了,万一吃坏肚子划不来。”这古代,医疗条件不好,还是不要吃这种死掉了的东西为好。 “那我去扔掉。”大河拎起桶便往外走。 余清泽说道:“扔远一点。” “知道了。” 晚上,余清泽给蔡大人他们做了个爆炒鱿鱼,还弄了个清蒸鲍鱼。 其他几个大人对海鲜不过敏,吃得津津有味,直赞鲜美。 只有洛大人对海鲜过敏不能吃,很是怨念。不过,幸好,余清泽还做了他最喜欢吃的鹅肉,他才觉得受到了安慰。 当天晚上,余清泽想了许久,又跟乐哥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办个海鲜宴,将之前在涨价和下药事件里帮助过他们的赵少爷、胡当家他们都请来,一方面是感谢,另一方面,他有一个想法,想跟几个当家的商量商量。 第二天,余清泽让家宝写了好几张帖子,然后让人去一一送了出去,并告诉柜台,留出了三个大雅间。 同时,这天,聚福楼也推出了特色菜,清蒸鲍鱼、红烧鲍鱼、爆炒鱿鱼,干煸鱿鱼丝、酱汁烤鱿鱼。 在他们的宣传板上,还特别注明了,此为海鲜,吃海鲜后会出现皮肤反应的人不能吃。 这几道菜,每道菜的价格都很贵,尤其是鲍鱼。 客人们听到小二报价,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很难得,味道肯定也好,可是价格太贵,有些客人对海鲜不那么执着就不会点。但是,对那些喜欢吃海鲜的客人们来说,这就是个难得的机会了。 没办法,自己家里做海鲜不好吃,海鲜又挺贵的,想吃的话,只能到这聚福楼来,免得在家里吃不好还浪费了食材。 因此,虽然贵,但是推出的那天中午,就有喜欢吃海鲜的客人点了。 当然,当菜端上桌后,那味道也是不枉费他们出的银子的。 等到第二天晚上,赵少爷、胡当家他们都依约过来了。 除了赵少爷他们,蔡大人他们还在桐山,余清泽也一并请了,包括县衙的洛大人他们。 知道洛夫郎喜欢吃海鲜,余清泽还请了洛夫郎和两个小少爷,蔡老爷子夫夫和蔡云蔚,以及赵夫郎,还有胡当家他们的夫郎也都请了来,他们凑了一桌。 于是,当家的们一桌,大人们一桌,蔡家三人、夫郎们一桌,正好,将需要感谢的人都请到了。 海鲜宴,自然海鲜是主打,除了原来有的海鲜,加上这两日新推出的鲍鱼和鱿鱼,余清泽还做了干贝香菇煲鸡汤,韭菜炒小鱼干,再加几个其他的菜,就很丰盛了。 为了照顾到洛明达的口味,大人们那一桌,余清泽还多做了两个洛明达喜欢吃的菜。 做好菜后,余清泽便到二楼应酬去了,剩下楼下的客人便交给了乐哥儿和家宝。 余清泽一桌一桌地去敬了酒感谢了一翻。 “小余这海鲜宴不错,鲜美!”蔡老夫郎说道。 赵夫郎也赞道:“是,这汤我特别喜欢喝,很鲜,比一般的香菇煲鸡汤多了些风味。” 洛夫郎对海鲜是真爱,他笑着道:“往后可又多了几道爱吃的了。” 余清泽笑着收下了夫郎们的称赞,然后在大人们那一桌陪了一会儿,最后便到了当家们的那一桌坐下了。 他有个想法,想跟当家的们聊一聊。 第141章 套路 “余老板,来来来,你来得正好,刚才我们还说你又跑了,老胡,快给他满上。”廖当家见余清泽进来便开始嚷起来。 余清泽笑着在刚才做过的位置坐下,说道:“去跟大人们和夫郎们打了个招呼,见大家都喜欢吃,我就放心了。” “这你做的菜啊,不爱吃的都变得爱吃了。”胡当家的笑着给余清泽倒了杯酒,然后又说道:“老廖可等你好久了。” 余清泽笑着拿起酒杯,隔空跟廖当家的碰了下杯然后喝了,这才重新坐下来。 看着廖当家喝得面不改色的,余清泽心下佩服不已,也很庆幸,幸好这里是古代,只有白酒,没有啤酒,不然像廖当家那样喝,非出事不可。 跟几位当家的随便聊了一会儿,余清泽便开始向胡当家的打听起来。 “胡当家,您对船运熟悉,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胡当家剥了个虾沾了料汁吃了,说道:“什么问题,你说。” “我想专门弄艘船让人去给我从各地带一些桐山没有的食材或者新作物回来,还可以给我弄面粉和原料回来,您看是否可行?养一艘商船的费用大约是多少?”余清泽直接问道。 胡当家的看了余清泽,问道:“你想自己买艘船?还是租一艘船?” 余清泽直接问道:“一艘能出海的船多少钱?租的话又多少?” 胡当家道:“船有大有小,要看你买哪种。咱们这里一般是三种大小的,普通的船夫打渔的那种不算啊,单是能出海的就有三种,三丈多长的,五丈的、八丈的,而且制作的木料不同价格也不同,杉木、松木、楠木,每一样价格都不同。最低的要五六十两银子,贵的要四五百两。而且,你买了船要出海的话,得有船员吧,雇有经验的舵手、船员也需要花费一笔,一年的花费也不少。如果你只是为了开饭馆买原料,这个就完全没必要买船。” “租的话呢?”余清泽问道。 胡当家答道:“租的话,就便宜多了,就跟我们运货差不多,看客人货物多少,去的距离远近,一般一二十两到百两不等。我们搭货都是一条线过去,一艘船可能好几个客户,当然货物多的也有整船包的。” “这样啊……”余清泽陷入了沉思。 廖当家在一旁听见了,问道:“怎么,余老板想弄艘船玩玩?” 闻言,余清泽回神,笑了一下,说道:“不是,前阵子不是经过面粉和海鲜涨价嘛,我就想着自己弄原材料,不然总是受制于人,万一哪天又出现一个李孝仁王孝仁的,那就很被动。” “而且,今年以来,我们村有个兄弟在跑船,我请他从南边和北边他们去的地方给我带些新鲜的东西回来,之前卖的榴莲番石榴,现在的鲍鱼和鱿鱼,都是他带回来的。我店里那两盆番柿,还有家里现在种的地蛋,也都是他带回来的,也是很好的东西。” “咱们桐山城只有鸿运一家搞海鲜,而且他大部分是弄新鲜的,干货也弄得少,这个市场还是很大的。这次,这兄弟从南边弄回来一些海鲜干货,我寻思着也是个机会,就想着问问胡当家的有关船运方面的事情。不过,这样看来,我还是养不起这商船,太贵了,不划算啊。” 余清泽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喝了口茶,夹了条鱿鱼须吃了,然后摇头可惜地说道:“像这鱿鱼,味道好,吃了对人身体也好,这鲍鱼就更好了,但是咱们这基本没有。许多东西咱们这都没有,多可惜。” 一个当家的说道:“许多吃的不易保存,别说运回来,放几天就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要弄也只能弄些容易保存的。”另一个当家的说道。 余清泽下巴朝桌面上一抬,笑道:“喏,这些可以,有干货,晒干的,可以放很久。就是鸿运弄得少,可惜我弄不起船队,不然我就多弄些回来了。不过胡当家你们可以弄,你们的船队经常经过各种地方的。” 胡当家摇头,道:“你们可能不清楚,不是鸿运他运得少,他们以前也弄过的,可是弄回来没人买,放了很久才卖出去,他们便每次只弄一点点。” 余清泽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还是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胡当家解释道:“咱们这离海比较远,大家都习惯吃河里的鱼虾,这海里的鱼虾味道很多人吃不惯,觉得腥味重,而且也不会做,很久才会买一次来吃,尝个新鲜罢了。你看整个城里也才这么几家海鲜摊就知道了,如果生意好的话,肯定卖的人也多。” 赵少爷也点头道:“说得也是,就是不会做,做不好。平常我家厨子买回去的,我这么爱吃的人,都觉得味道不好,别说那些本来对海鲜就可有可无的了。” 其他当家也点头。 廖当家忽然道:“那现在不是有余老板了吗,余老板会做啊,老胡又有船,你们合作不就得了。” 胡当家摇头道:“弄回来也没用啊,单是聚福楼能卖出去多少?人家不喜欢吃的,依然不会买;喜欢吃的,不会做,也不会经常去买,而且,也不是每家都能到聚福楼来吃饭的。” 廖当家一下顿住了,这个问题,也是很实际。弄了回来,总是要卖出去的。 余清泽想了下,道:“这个问题,我可能有办法解决。” 几人看着他,问道:“什么办法?” 余清泽说道:“不喜欢吃的,我就让他喜欢吃;不会做的,我可以公开教给他们一两道简单的菜谱,让他们自己在家里也能做,是不是可以解决?” 赵少爷立马拍掌道:“这个可以。你什么时候教,我让我家厨子立马过来学。” 余清泽笑道:“赵少爷你也太心急了。” 廖当家就道:“那这不就解决了。等大家会做了,爱吃了,你们弄回来就不愁没人买了。” 胡当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问余清泽道:“你准备用什么方法让大家爱上吃海鲜?” 余清泽笑道:“这海鲜啊,很多种吃法,咱桐山人爱吃香辣的,那有一种吃食就特别适合,而且推广极快,叫做铁板烧。这东西,像鱿鱼、扇贝、虾之类的都可以做,还可以弄鸡腿、鸡翅膀、鸡胸肉都可以,也可以弄蔬菜,蘑菇、青椒、洋葱、香菜什么的,都行,哦,铁板豆腐也很好吃,这也算是小吃里的一种。” 说着,余清泽又叹口气,道:“唉,以前我还想开的,不过那时候没鱿鱼,精力本钱也不够,就没弄了。” 可以弄这么多,赵少爷感觉单是听着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了。“你现在就可以开个这样的店了。” 余清泽摇头,道:“精力不够,我现在小吃店管事的伙计也是培养了许久的,而且信得过;现在饭馆这边,还没能培养出徒弟来,实在不够精力再去开个店。反正自己一个人是顾不过来的,除非找人来合作。” “做那个,那个,铁板烧,很复杂吗?”赵少爷问道。 余清泽道:“倒是不复杂,那个学起来特别容易,教个两天基本就会了,但问题是,我这边人手不够啊,得有信得过的人管事啊。” “而且,我跟你们说,这个吃食绝对赚钱,而且主要是价格不贵,普通百姓也可以吃得起。吃的人多了,那不就很快可以把鱿鱼扇贝虾啊什么的推出去了吗?” 几人一听,顿时有些心动了。 余清泽喝了口茶,看着几个当家的神色,感觉还要加一把火,便放下茶杯,又道:“这种吃食不受季节影响,那些食物都可以直接用竹签插着吃,没有桌椅也没关系,边走边吃都没问题。咱们桐山行商这么多,百姓这么多,客人绝对多。” 廖当家道:“嗐,你说得我都有点儿心动了。” 另两个当家的也点头。 余清泽一看,眼睛一亮,问道:“几位有兴趣?” 一个当家说道:“你说这么好赚的样子,而且那些东西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能不心动吗?” “就是。余老板,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吧?” 余清泽哈哈一笑道:“哪儿啊。我开始就想跟胡当家问问船的事,想自己弄面粉和海鲜回来来着。这不聊着聊着就让我想起我当初还想开个这样的小吃店嘛。” 一口鲜专卖各种点心,聚福楼是饭馆,都是针对家境还可以的人家而开的,而桐山这个地方,还有很多的普通人家啊,这一块的市场空间这么大,是得好好开发一下。 而且经过之前的涨价事件,余清泽也深深觉得自己掌握原料来源是多么重要。他自己是绝对养不起一艘商船的,这个他早就清楚,但是胡家有啊,如果能跟胡家合作,那就方便了。 再来,如果他和胡家赵家他们几大家族形成利益共同体,那以后再碰上贾孝仁这样的事情,那他就可以找他们帮忙了,而且就算他不说,说不定他们也会主动来帮他了。 “不过,说真的,我是真想开个这样的店,投进去的钱其实也不多,就是愁没有海鲜,也没有人帮着管店铺,不然我早就开了。如果几位当家的有兴趣,大家可以合伙,一起弄个店玩玩,那就真是圆了我这个念头了。”余清泽叹了口气,说道。 胡当家想了想,说道:“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余清泽:来啊,一起赚小钱钱啊! 众人:都是套路~╭(╯^╰)╮ 第142章 向海洋迸发 胡当家这话顿时让余清泽精神一振,他问道:“胡当家,有兴趣?” 胡当家点头,道:“如果真能如你所说能打开海鲜这个市场,肯定是有钱赚的。只是,要弄海鲜回来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海鲜离了海水通常活不久,我看市场上的一般也就几天吧?而从咱们这到入海口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鸿运船不多,所以也是在近海口附近的地方弄海鲜,才能保证每三天回一次。” “而如果我们要走远一点的话,这就需要组建一只船队才能保证按时供应新鲜的海鲜。这就要看到达的地方需要多长时间,如果单程需要一个月时间,那咱们至少得准备十一艘船,才能保证每隔三天就有一批新鲜的海鲜回来。再远一点,还需要增加。这个投入就大了。” 不愧是桐山船运老大,已经想到这么远。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十一艘确实投入太大了。新鲜的海鲜不易保存是个问题。如果要做铁板烧小吃店的话,海鲜用海虾、鱿鱼就差不多了。这两样我听鸿运的伙计说也不是太远,可以附近运。” “这样的话,船只方面就可以分远近两条线,几艘专门负责近一点的,弄新鲜的海鲜,再用几艘弄远一点的,远的主要以干货为主,还可以带其他的特产物品回来。说句夸大的话,只要是能吃的,桐山没有的,我都能想办法卖出去,只要能弄回来。干货量多的话,还可以开个特产海鲜干货店。船只过去的时候也可以接顺路的生意带货过去,这样看是否可行?” 胡当家赞赏地看了余清泽一眼,脑子转得挺快。他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也还需要细细琢磨一下。在海鲜运输这方面我们经验还少,万一弄不好,弄回来全死了,那就亏了。” 余清泽就好奇道:“不知道鸿运是怎么运输的?” 胡当家道:“我只听说他们在进河道前,都是用特制的木箱把海鲜放在海水里的。等到入海口了,再全部装到木桶里用海水养着,还要多带一份海水替换,也挺麻烦。” “原来是这样。”余清泽皱眉,古代没有增氧机,这就是海鲜不容易运到内陆的最大原因,只能用海水自然养着。 廖当家说道:“你们就聊起细节来了。老胡,不是该确定下,是不是要合作,你那里能弄出来几条船,这种问题吗?” 胡当家说道:“得确定行不行得通啊,你这急性子,幸亏你不是做船运的,不然得亏死。” 廖当家家里做玉器的,一听这个就说道:“这方面我确实不如你,我只会看玉石。那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 余清泽笑道:“我这是没问题的,全看胡当家。” 胡当家道:“大问题没有,不过我这边船只不够,你们得投一点进来。” 赵少爷对这生意很有兴趣,他道:“这个没问题啊,你跟余老板商量下,要多少,我们拿就是了。” 另两个当家的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我跟余老板商量?你们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胡当家瞪眼道。 廖当家理所当然道:“那我们对这船运和吃食方面是不懂啊,你自己刚才还说过的,这就忘记了?这事还真得看你和余老板,我们给出出银子,你们说要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呗。” 赵少爷道:“对,这事得胡世叔和余老板你们牵头,我们可以在旁边出出主意。” “你们两位也这意思?”胡当家问另外两个当家。 那两个当家点头。 这就是要合作的意思了。 余清泽心里很高兴。 随后,几人就相关合作的事情谈了谈,初步达成了合作事项,具体的,还需要细细商量,今天这地方也不好谈太细了,他们便又另外约了时间商谈。 总之,今晚的目的是达成了,余清泽心里松了口气。 等到宴席散场,送走了客人,也差不多到了打烊的时间。 楼下的客人也只剩下一两桌还在吃,厨房开始整理搞卫生做收尾了。 余清泽喝得有点儿多,头有些晕乎乎,不过还算清醒。他进到厨房,看到乐哥儿在刷锅,走过去便从后面抱住了他。 乐哥儿吓了一大跳,反过身看到是余清泽,顿时松了口气,比划道:喝多了?头晕? 余清泽摇摇头,道:“还好。乐哥儿,我高兴,胡当家答应了。” 闻言,乐哥儿笑了一下,然后比划道:你先放开我,先喝了醒酒汤,然后去休息一下。 不过余清泽没放手,他的头有些重,只想抱着乐哥儿不撒手。 乐哥儿无奈,双手扣着余清泽的手腕,稍用力,便将余清泽的手给拉开了。随后,他半拖半抱地把余清泽给弄到外面大厅桌边坐下了。 大松他们看着都抿嘴偷笑。 家宝也笑,不过大哥和哥夫感情好,他也很高兴。他倒了碗醒酒汤,然后端出去给了他哥夫。 乐哥儿接过来,直接喂余清泽喝了。 喝完,余清泽抱着乐哥儿的腰不松手,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头晕,完全不想动,闭着眼等着酒劲儿过去。 乐哥儿无奈,便给他按揉起头来。 两桌客人没一会儿也都走了,伙计们把卫生都搞好,敏叔么说道:“乐哥儿,锅里在给你熬着药汤,快开了,你看着点啊。余老板喝多了,你待会泡澡记得别泡太久了,注意着点。” 乐哥儿不好意思地点头,伸手给敏叔么道了个谢。 家宝有些不放心。乐哥儿示意没事,让他一起跟大伙儿回去租住的房子了。 等到大伙儿走了,乐哥儿又陪余清泽站了一会儿,余清泽的酒劲儿终于过去了一些。 趁着乐哥儿的药汤还没熬好,余清泽先去洗了澡,又把锅里的药汤舀出来凉着,等乐哥儿洗完出来,就差不多可以泡了。 余清泽今天也没心思看账本了,等乐哥儿泡完药浴,息下汗来恢复了体力,他直接抱着乐哥儿就窝进了被窝里,身体覆上乐哥儿的身子,直接吻了上去。 两人自从乐哥儿开始治疗以来,就没亲热过,最多只亲一亲,这会儿,余清泽还有点儿酒后劲,身体蠢蠢欲动地,便觉得忍不了了。 唇舌交缠的间隙,乐哥儿挤出最后的一点理智,比划道:叶大夫说不能。 余清泽啃了一口,低声道:“我知道,不进去,弄出来就可以了,宝贝想不想?” 乐哥儿被吻得晕乎乎地,眸光似水,春波荡漾,脸上红晕又起,不过他还是点了下头。这么多天了,他当然也想了。 见状,余清泽身体下滑,缩进被子里…… 乐哥儿轻皱着眉头,半眯着眼感受着,怕把夫君给闷坏了,他双手撑起被子,双腿曲起,让空气能流通进去。可最后,一阵阵战栗感传来,手上劲儿一松,到底是没支撑到底,被子滑落下来。 余清泽满头大汗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抓过床头的布巾擦了把汗,又伸手进去被子给乐哥儿擦擦,还一边问道:“宝贝舒服么?” 乐哥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只轻轻地点头。 余清泽吻着乐哥儿的唇,身体蹭着乐哥儿。 乐哥儿也想效仿余清泽钻被子给他服务一次。可余清泽把他抱住了不让他下滑,只牵过他的手引领到地方,示意他用手。 在一屋子中药味的包围中,两人将近十天来积累下来的欲望好好纾解了一次。 完事后,就着乐哥儿泡澡的水,两人稍微清理了下,余清泽又将浴桶清理出去,便抱着夫郎睡了。 第二天起来,余清泽除了头有点儿晕,身体积压下来的压力没了,轻松了许多。 等到大河过来时,他便找大河聊了聊,主要是想问问看大河以后的打算,如果以后他和胡当家他们弄了船队,他想让大河到船上去跟着,还可以学一学掌舵。 他也没隐瞒大河,将他的打算直接跟大河说了,然后说道:“这事也还没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主要看你,愿不愿意过去帮我?主要是负责带人去运面粉、海鲜和其他的一些东西。我还可以拜托胡当家,请一个老船长带你,跟着学,应该比拉帆有前途一些。” 大河闻言双眼一亮,黝黑的脸上泛起异样的光彩,他激动道:“要去要去。我很久前就想学掌舵了,但是一般的船长不肯教。” 他这一年多来在船上都是做拉帆和搬运的,这些就是力气活,并没多少技术含量,任何一个人都能来替代。他也想过以后自己不能老吃力气饭,想学点技术的,但是无奈,他跟的那个船运的船长都已经有徒弟,不收徒弟了,他也只好边等着边做打算。 现在,余清泽提出这么个事,正好戳在了他心上,他能不立马答应嘛。 余清泽笑道:“那好,到时候事情定下来,我再通知你。” 大河高兴点头,道谢道:“好,多谢余大哥。” 大河这边说定了,余清泽便去铁匠铺,请老板再给他弄一块铁板,随后,他又开始准备起铁板烧的配方来,要让胡当家他们事先尝一尝这味道,才好放心合作。 第143章 他看起来就不禁打的样子 滋啦嗞啦,滋滋滋—— 几串五花肉和鸡柳串放到烧热了的铁板上,顿时发出了嗞啦嗞啦的油声。不一会儿,五花肉里的油慢慢地烤了出来,空气中顿时传来一阵肉香味。 余清泽不断翻烤着铁板上的五花肉和鸡柳,见肉烤得差不多熟了,再撒上五香粉、孜然粉、辣椒粉、花椒粉,等到五花肉烤得透明、鸡柳全部转色,再刷上他特制的一层酱,稍微翻转一下,大功告成。 烤肉的焦香和孜然的味道飘满了整个聚福楼大厅,香喷喷地,所有客人都闻到了这味道。 “这是烤肉的香味吗?诶,伙计,你们还卖烤肉呢?我们也点一份。”一个客人问道。 小树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简直垂涎欲滴,他笑着答道:“不是的,聚福楼没做烤肉,是老板今天招待朋友,特别做的。” 客人惋惜道:“是吗?可惜,闻着就想吃了呢。” 这会儿,正是快到晚饭饭点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七八桌客人,都是怕没位置提前来的,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等。 余清泽和几个当家的下午商量完了事情,便将他们叫了下来,一起到后院来看他做铁板烧。 廖当家拿起一串烤得微微焦黄,肥肉透明,表面还能看见孜然粒的五花肉,一口进嘴,咬下两块。 五花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边上微微焦黄的油渣儿脆脆的香香的,加上孜然和其他香料的味道,这烤五花肉简直就是肉食动物的最爱啊! “唔,这个烤五花肉好吃,我就喜欢吃这种肉!” 廖当家三两口就吃完了一串五花肉,然后又拿了一串鸡柳。 鸡柳外焦里嫩,香料和调料都已入味,滋味也是非常棒。 “好吃!就是太少了,不过瘾!小余你多烤点!” 胡当家一边尝着一边看着还在碗里腌着的虾,说道:“唔,好吃。待会的虾谁也别跟我抢啊,谁跟我抢,我跟谁急我跟你们说。” 因为鱿鱼和虾味道重,为了不串味,要放在最后烤,喜欢吃海鲜的胡当家和赵少爷都满心在等待。 “你跟我抢肉我也没跟你急啊。”廖当家就笑他,他那份已经吃完,然后感叹道:“诶,这个时候再来一坛酒,小酒喝着,烤肉吃着,这日子,美啊!小余,你这一个铁板烤得太慢了,我们都吃完了。” 余清泽又烤好了十来串肉,放到盘子里,一下就少了五串,他笑道:“几位当家觉得这味道开店可还行?能不能赚钱?” “行行行!” “那必须行!” 余清泽笑了一下,开始烤蔬菜,他又说道:“廖当家刚刚说得对,这肉啊,就得有酒配着,到时候咱们进些不同价位的酒,肯定也好卖的。” 赵少爷道:“要不要像你这聚福楼一样,弄几个雅间?” 余清泽答道:“也可以,不过这样的话,铺面就要大一些了,得两层了,不然一层不够用。” 另一个当家的说道:“铺面大点没问题,有这味道就不怕。” 余清泽一边烤着,当家的们一边吃着,他们还一边谈着事情。 赵少爷吃了串烤白菜,说道:“这白菜这么一烤,也别有风味啊。廖世叔你尝一尝,很好吃的。” 廖当家就是纯粹的肉食动物,那些个烤蔬菜他都没动,摆手道:“我不爱吃青菜,你们吃。” 胡当家幽幽冒出一句:“你小心你又那啥。” “哪啥?”赵少爷抬头问道。 廖当家脸一红,瞪了胡当家一眼,跟赵少爷道:“没啥没啥,别听你胡世叔瞎咧咧。”不过他却伸手拿过一串烤白菜吃了起来。 最后,终于等到烤鱿鱼和烤虾了,胡世叔和赵少爷都等很久了。 余清泽将铁板上清理了一下,烧热后放了一点点油,将碗里已经腌制好的鱿鱼串放到烧热的铁板上,边烤边用小铲子将鱿鱼里多余的水分挤出来,翻一面又继续压,等到鱿鱼转色边上卷起来了,再洒上一些洋葱片,又撒上孜然粉花椒粉等香料,刷上特制的酱料,不一会儿铁板烤鱿鱼的香味便散发出来。 “来尝尝看。”余清泽将那一大把烤好的鱿鱼放到一个大盘子里递给胡当家。 胡当家将盘子端到小桌子上,当即拿了一串吃起来。 鲜美润滑,肉嫩咸香,香而不腻,也不腥,味道十分好。 “味道不错!”胡当家点头道。 赵少爷也点头,道:“好吃。” 他们俩肯定是爱吃的,余清泽比较关注另外三位的感受,他问道:“廖当家、林当家、田当家,怎么样?如果平常可吃可不吃的人,吃了后会喜欢上吗?” 平常可吃可不吃的,他们三个就是代表了。 “还不错。”林当家点头,道:“我觉得这海鲜,可能就要味道重一点,才好吃。” 田当家说道:“应该是这种香辣的会掩盖住那海腥味,小余又处理得好,所以我们便不觉得腥了。那要是普通的伙计,能处理好吗?” 余清泽答道:“其实这个问题,只要前面腌制的时候处理好了,烤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也就差不多的。” 廖当家道:“很不错,我觉得可行。”说着,廖当家又吃了一串。 余清泽又把虾做好。 这虾的味道比鱿鱼更容易让人接受,几位当家的吃得很是满意,特别是喜欢吃虾的胡当家,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一半。 将铁板烧的味道都尝了一遍,几人又转到楼上小雅间去边吃饭边说事情。 合作的事情是定下了,不过还没有最后拟定契约文书,这个工作最后交给了胡当家去拟定。 胡当家做事很快,两天就将合作契约条款拟好了。几人又找时间凑一起,一条条边商量边修改,最后定了稿。 随后,重新誊写了六份后,几人签字画押,人手一份,事情定了下来。 关于出资与分成这方面,林当家和田当家各占一份,其余四家各占两份。又因为余清泽有厨艺,胡当家在船运上起决定作用,他们俩便又凭自己的技术抵了一份,在出资方面便只要各自再出一份的银子便可。 先期凑了八百两银子,工作便开始了。 船运方面由胡当家去处理,买几条船,再租几条船,就差不多,还要找有经验的船长和船员;小店招人方面由林当家和田当家处理;余清泽负责店铺里的设计和厨子及人员的培训,廖当家便负责找店铺和跟进装修,赵少爷便负责按照余清泽开的单子去采买定制其他东西。 几人都忙起来,时间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腊月。 腊八过后,薛大夫家的药堂弄好开业了,叫杏仁堂,就在东大街上。他们一家以前在京城也开过药堂,都有经验了,而且都是大夫,坐堂看病都不用再请大夫。 薛白术的大哥对药材比较在行,进药材什么的都是他在管理。乐哥儿所用的所有药材,叶大夫都是按照进价给他们用的,这让他们十分感激。 开业那天,余清泽和乐哥儿便特意带了礼物上门庆贺。 京城里回来的当过太医的大夫能开药堂还看诊,这对桐山的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当天去庆祝的人也十分多。 余清泽和乐哥儿没多打扰,待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第二天,到小吃店吃点心的时候,他们刚坐下一会儿,便看到薛白术带着小厮进来了。 随后,他们便看到小厮直接去取餐了,薛白术则径自走到畅哥儿身边,跟畅哥儿打了个招呼然后聊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熟悉的样子。 乐哥儿撞撞余清泽的胳膊,示意他往那边看。 “怎么了?”余清泽问道。 乐哥儿看了那边一眼,偷偷给余清泽比划道:畅哥儿和薛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余清泽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你们天天去他家,可能畅哥儿在外面等着无聊,跟薛少爷聊天熟悉了?”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我们每次去的时候,薛少爷早就出门了,只有一两次正好碰到他出门的,他们也只是打个招呼没怎么聊的。 余清泽耸了耸肩,道:“那就不知道了。” 见余清泽对这方面一点都不敏感,乐哥儿便自己偷偷观察起来。 门口,薛白术问道:“畅哥儿,你今天做的是哪几样点心?” 畅哥儿看了他一眼,给一个客人取了餐盘后,然后笑着道:“你猜?” 薛白术便到点心区去走了一圈,然后道:“莲蓉包、水晶饺。对不对?” 畅哥儿瞪大眼睛看着薛白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勾唇一笑,道:“你猜?” 闻言,畅哥儿噗呲笑出声来,道:“要不要这么计较?” “这个是我的秘密。”薛白术摇头笑,然后对小厮喊道:“桂皮,给我拿两个莲蓉包,一碟水晶饺,一碗红豆粥。” “好的少爷。”叫桂皮的小厮扬声答道。 “薛少爷,你们今天好像晚了点?”畅哥儿一边给客人指引,抽空又问了句薛白术。 “嗯,昨天我爹考我功课,弄到很晚,今早睡过头了,起晚了点。”薛白术看了畅哥儿一眼,眨眨眼,又问道:“畅哥儿知道我每天几时过来?” 畅哥儿点头,道:“每天你吃完刚走一会儿,乐哥儿他们夫夫就会过来了。今天乐哥儿他们先到了呢。” “哦……”薛白术下意识看了下乐哥儿他们那一桌,正好碰上乐哥儿好奇的视线,他笑着点了下头,然后转过头,摸了摸鼻子,看到小厮结好账了,他说道:“畅哥儿,那我去吃早点了。” “行,薛少爷吃好。”畅哥儿笑着道。 薛白术跟着小厮到了一个桌坐下,吃起来。 乐哥儿看看畅哥儿,又看看薛白术,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等到两人去薛府的时候,马车上,乐哥儿拉了下畅哥儿,然后试探着跟他比划道:薛少爷这么年轻就能给人看病了,真是年少有为。 畅哥儿点头道:“是啊,我早上还听说他爹还考他医术上的功课呢,你说他不会给人家看错吧?” 乐哥儿勾唇笑了一下,然后比划道:你担心呀? 畅哥儿点点头,道:“有一点,你说要是看错了,那病人多可怜啊。” 乐哥儿眨眨眼:…… 他比划道:你不担心薛少爷吗? 畅哥儿拧眉想了想,道:“也有点儿担心,万一被病人家属打了怎么办?他看起来就不禁打的样子。” 乐哥儿:……好像有点儿不对。 第144章 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好看 乐哥儿又特意跟畅哥儿聊了一下,才知道薛白术每天早餐都是来小吃店吃的。 随后几天,乐哥儿特意拉着余清泽每天早了两刻钟起来,然后过去吃早饭的时候就正好能碰上薛白术。 经过他几天的观察,每天薛白术到了店里后,都是小厮去拿吃的,然后薛白术就会跟畅哥儿聊一会儿。看神情,两人聊得挺开心,不过也不会多聊,到小厮结完账也就结束了。 乐哥儿又发现,每天薛白术吃的必定是畅哥儿做的点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区分出来。乐哥儿都要自己去问畅哥儿才知道他当天早上都做了什么。 乐哥儿越看越觉得这薛少爷肯定是对畅哥儿有想法了。 畅哥儿长得好看,一双眼睛特别灵动,性格活泼又爽朗,勤快又孝顺,对人也好,这么好的哥儿,要是自己是个汉子,也会喜欢的。 乐哥儿就觉着得要个好汉子才能配得上畅哥儿。 说起来,畅哥儿今年十八了,过了年该十九了,在村里成亲算晚的了。因为他之前跟家里说过要自己找,叔么他们都拿他没办法,也希望他能找着喜欢的人,便由着他了。 如果是薛白术薛少爷的话…… 乐哥儿嘴角弯弯,觉得自己这想法真是特别棒! 余清泽看着乐哥儿使劲盯着薛白术在看,脸上还带着笑,顿时不高兴了。看个一天两天就算了,这都看了三四天了! 他双手捧着乐哥儿的脸转向自己这边,很不爽地问道:“夫郎,你看别的汉子看得很开心?” 乐哥儿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弯了双眼,笑意晏晏地比划道:夫君,你吃醋了吗? 余清泽很郑重地点头,道:“对,吃醋了。不准盯着别的汉子看。” 乐哥儿眨眨眼,眉眼弯弯地比划道:你吃醋的样子特别好看。 余清泽:…… 乐哥儿把余清泽捧着自己脸的手拉下来,比划道:你觉不觉得薛少爷和畅哥儿特别般配? 薛少爷和畅哥儿? 余清泽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看着两人,问乐哥儿:“你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事啊?”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薛少爷每天来了都会找畅哥儿聊天,还总是吃他做的点心。 余清泽:……真的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乐哥儿又比划道:如果他们能成就好了。 余清泽喝了口粥,道:“这个得看缘分,咱们不好插手。” 乐哥儿自然也懂这个理,便点点头,心道,若是有机会能撮合,自然也是要帮着撮合一下的。 这天,天气特别冷,还下着雨,老北风呼呼地,吹得窗户哐哐作响,阴冷阴冷的。 乐哥儿睡觉前听着外面风雨刮过的声响,担心地跟余清泽比划道:天这么冷,几个护卫大哥没事吧?要不要给他们送两件厚棉衣? 平常到了饭点,乐哥儿他们就把饭菜装食盒里,放到储藏室,他们会自己过去吃饭,等吃过饭就不见人影了。 余清泽看了门外一眼,道:“也不知道他们藏身在哪里,他们有经验了,应该没事吧?”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余清泽拿着两件棉衣出去走了一圈,对着空荡的大厅问了一句:“罗护卫,你们冷不冷?我给你们拿了两件厚棉衣。” “多谢余老板,我们没事,你去休息吧。” 余清泽抬头,声音应该是从房梁上传来的,他将棉衣放在椅子上,道:“那我把棉衣放这里,你们要是冷了记得穿上。” “好,多谢。” 半夜的时候,余清泽他们忽然被一阵响声惊醒了,余清泽听了一下,像是打斗声。 余清泽赶紧套上厚棉衣棉裤,拿过角落的一根棒子就出去了。 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他赶紧摸到了厨房边,里面黑漆漆的,只看见三个人影打成一团,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不好下手。 他返回房间,拿出灯盏点亮,那边,打斗声已经停止了。 乐哥儿也起来了,比划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出去看看。” 两人拿着灯盏到了厨房,那边,也已经点亮了灯。 “余老板,把你们吵醒了?”罗护卫见两人起来了,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怎么回事?这人想做什么?” 地上,另一个护卫正在把一个黑衣人绑起来。 罗护卫答道:“从前面窗户进来的,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干嘛,便放他进来了。进来后就直奔厨房那边去了,应该是那边的人。” 那边,指的就是贾府那边了。自从贾孝仁被抓了,香满楼第二天就关门了。 就像蔡大人推测的那样,他们果然还想着来报仇。 “明天咱们送去官府,没事了,余老板你们去休息吧,我们来审问,明天告诉你们消息。”罗护卫道。 见人抓住了,余清泽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第二天一早,也不知道那人被护卫们带到哪里审问了,反正回来的时候那人精神明显很萎靡。 罗护卫告诉余清泽,这人就是贾孝仁养的那群人里的一个。因为贾孝仁被抓了,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但是里面的一些人还跟贾父联系上了,这人便是贾父派来给儿子报仇的了。 “你们放心,我们这就把他送去官府。”罗护卫和小吃店那边另一个护卫提溜起那人,两边又各留下一个人看着,这才往官府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畅哥儿他们也知道了。 畅哥儿阿么就说道:“咱们这阵子冲了小人了,事情这么多,有空还是要到寺里去拜拜,求菩萨保佑保佑。” 庆哥儿说道:“我前两天听一个夫郎说,城东安福寺蛮灵的,前阵子还来了个新主持,法力高深,许多人都去请平安福,请他诵经给平安福平安玉什么的加持呢。” 乐哥儿听了,有些心动。他们这一年多以来,确实遇到好多事情。 “乐哥儿,明天正好十五,也不用针灸,不如我们明天去安福寺拜拜菩萨?请几道平安福回来?”畅哥儿说道。 闻言,乐哥儿点点头。 余清泽对这事没什么看法,他原本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自从在自己身上发生了穿越这回事后,他的三观已经被颠覆了,仿佛冥冥中真的有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存在着。 反正,他现在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了,而且能让乐哥儿心安,他也觉得挺好的。 第二天一早,乐哥儿和畅哥儿就坐着马车出发了。 安福寺就建在城东不远的一座山上,香火挺旺盛。这天雨停了,又是十五,来祈福的人挺多。 让车夫将马车停在山脚,乐哥儿和畅哥儿便带着香烛上山了。 拜完了菩萨,两人又专门去新主持那里请平安福。 人很多,他们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轮到他们。 乐哥儿请了五道平安福,给家里每个人都请了一道,保佑健康平安。 畅哥儿也给家人都请了平安福,收好了准备走的时候,那个主持忽然跟畅哥儿说道:“这位施主,老衲观你眉含春意,面带桃花,红鸾星动,近期可喜遇良人矣。” “啊?”畅哥儿懵逼脸,问道:“大师,您说我吗?” 乐哥儿在一旁听了,眼睛霎时一亮! 喜遇良人啊! 大师点点头,道:“此人与施主为良配,还请施主不要错过了。” 畅哥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大师,不知您是否能算出我那良人姓甚名谁,是何模样,我怎么才能知道他就是我的良人?” 大师一脸高深莫测,道:“此为天机,施主还需凭心自行感悟。” “这样啊,那大师,我再请一道姻缘符吧,您帮我跟菩萨商量商量,保佑我早日遇见良人啊。”畅哥儿又坐下,跟大师说道。 于是,畅哥儿又请了道姻缘符。 待两人走后,一个人影来到大师身边,弯腰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大师成全。” 出了安福寺,两人往山下走。 畅哥儿拿着姻缘符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笑眯眯的。 乐哥儿看着他打趣道:别着急,说不定今天就能遇见你的良人了。 畅哥儿难得地红了一下脸,用胳膊撞了乐哥儿一下,说道:“哪里有那么快啦,能在明年遇见就不错啦。” 乐哥儿又比划道:说不定早出现了就等着跟你相遇了呢,大师不是说近期吗? “是吗?”畅哥儿忍不住抬头畅想了一下,如果能遇到一个像余老板对乐哥儿这样好的人对自己,那就好了。 想着想着,畅哥儿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在石阶上崴了一下脚。 “哎哟,好痛——”畅哥儿痛呼出声,差点摔一跤,幸亏乐哥儿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乐哥儿扶着他到边上石头上坐下,比划道:怎么样?很痛吗? “痛,好像崴到了。”畅哥儿摸着左脚踝,皱眉说道。 乐哥儿将他的鞋袜脱下来,脚踝哪里已经红肿起来,他轻轻碰了一下,畅哥儿顿时痛得抽气。 见状,乐哥儿正准备将畅哥儿的鞋袜穿上,然后背畅哥儿下山。 这时,两个人影在他们面前站住了。 “余夫郎,畅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抬头,看到薛白术和叶大夫站在他们面前。 乐哥儿心中一喜,畅哥儿的良人来了! 畅哥儿看见叶大夫两人,顿时皱眉解释道:“叶大夫,薛少爷?你们也来祈福啊?我不小心崴到脚了。” 闻言,薛白术立即走过来蹲下身,皱眉说道:“我看看。” 乐哥儿给他让出位置,退到一边。 薛白术半跪,左手握住畅哥儿的左脚腕另其伸展开来,然后仔细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说道:“扭到了,没伤到骨头,无大碍。” 听到无大碍,两人松了口气。 随后薛白术给畅哥儿把袜筒穿上,绑好,蹲下身,说道:“来,我背你下去。” “啊?你背我?”畅哥儿看着薛少爷的背,顿了一下,道:“我,我自己可以下去的,弄个树杈来就可以了。” 薛白术道:“快上来,早点儿回去敷药。” “我,很重的。”这一看就是读书人没干过重活的身板,能背得起我?畅哥儿有些怀疑。 薛白术好笑地看了畅哥儿一眼,道:“放心,不会摔了你的。” 畅哥儿看了看他,又看了下乐哥儿。 乐哥儿拿着他的鞋子,对他点点头。 “那就,麻烦薛少爷了。”无奈,畅哥儿只好趴到了薛白术背上。 “趴稳了哦。”薛白术挽住畅哥儿的腿,一下就站了起来,嘴角轻扬着往山下走去。 乐哥儿扶着叶大夫跟在后面,心里想着,大师的话,可真灵。 作者有话要说:  畅哥儿皱眉:这小身板…… 薛白术挑眉:公主抱,来一个? 第145章 公主抱 安福寺建在山顶,山虽然不算高,但从山上到山脚,也需要两刻钟左右。 这是按照正常人的速度。 但是,对于背着一个成年人下山的薛白术来说,两刻钟显然还是有些勉强的。 特别这背着的人还是自己心仪的打算追求的人,这路再长点,也没关系。而且,这路还有点儿滑,要是不小心摔了,那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因此,薛白术走得比较慢,但是很稳。 下到一半,畅哥儿看着薛少爷满头的汗,走得也比较慢,眼看着旁边一个老么都超过他们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感觉是不是自己太重了。 他道:“薛少爷,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慢慢走下去就可以了。” 薛白术摇头,道:“没事,你不重。就是昨天刚下了雨,我怕走快了脚滑把你给摔了。” 畅哥儿闻言,心中微暖。这个薛少爷,平常看起来文文弱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样子,想不到还背着自己走了这么久。 他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他把额头的汗水擦了擦。 薛白术配合地停下步子,微微侧过脸,让畅哥儿给他擦汗。 此刻,两人的脸距离非常近,相隔最多也就半尺左右。 畅哥儿呼出的气息轻轻打在薛白术的侧脸上,轻轻柔柔地,感觉微痒。 “多谢。”薛白术轻笑一下,待畅哥儿给他擦完后,赶紧转过头。 这跟畅哥儿的距离太近了,感觉稍稍再转下头就能碰到畅哥儿的脸了似的,略紧张,耳朵有点儿发烫。 畅哥儿收回手,搭在薛白术的肩上,眼睛不小心瞥见了薛白术的耳朵,尖尖全红了。 这么冷的天,真是难为他了,身上出着汗,可耳朵还是冻红的。 可能是因为薛白术从小就跟着他爹么学医,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靠近了才能闻到。 不难闻。 因为知道他是大夫,反而让人感觉有些踏实和安心。 跟他平常和自己聊天时候的感觉,又不一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薛少爷每天来吃早餐就会跟自己聊一会儿。 明明是个读书人模样,却喜欢跟他这个小帮工聊天,为人很是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因为他是大夫,医者仁心吗? 不过跟他聊天还挺开心的…… “畅哥儿,到了。” 畅哥儿听到薛白术的声音,立马回过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下了山到了马车边。 薛白术将畅哥儿放到马车上坐着,然后说道:“你们直接到杏仁堂去,我给你弄药敷一敷。” “谢谢薛少爷。”畅哥儿道了谢,看着他头上的汗,把手帕递给他,道:“给,擦下吧。” 薛白术接过来,擦了把汗,笑道:“等我洗干净还你。” “不用麻烦,给我,我来洗就可以了。”畅哥儿说道,伸手想接过手帕。 薛白术却一手将手帕塞到了怀里,说道:“那怎么行,我洗好了再还你。你快进马车去,外面冷。” 乐哥儿扶着畅哥儿进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往回走。薛家的马车就在他们后面。 乐哥儿看了畅哥儿一眼,比划道:薛少爷人可真好。 畅哥儿也点头,道:“嗯,挺不错的。” 乐哥儿见他没啥反应,又比划道:以后谁成为他的夫郎,肯定很幸福。 “是啊,他人挺好,性格也好,叶大夫人也好,薛大夫人也很好,都是大夫,又明事理,哪个哥儿嫁给他,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畅哥儿感叹了一下,又说道:“像他们家那样的家世,肯定也得是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好哥儿。” 门当户对,知书达理…… 原来畅哥儿是这么想的吗?难怪他都没反应,根本就是没往这方面想过。 乐哥儿又比划道:我觉得薛少爷不像是会看中家世的人。 畅哥儿看了乐哥儿一眼,摇头笑道:“那相差太大,整日没话说,那不得闷死?” 乐哥儿比划道:你跟薛少爷就很聊得来啊。 “我?”畅哥儿手指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说道:“乐哥儿,你不知道,薛少爷啊,他喜欢吃点心,所以才跟我聊天的。” 乐哥儿眨眨眼,道:他每天都挑你做的点心吃。 畅哥儿吃惊,道:“有这回事?” 乐哥儿朝畅哥儿挤挤眼,比划道:不信你自己看。他还知道哪些是你做的。 畅哥儿怀疑地看着乐哥儿,摇头道:“不可能。” 虽然薛少爷曾经猜到过自己做的是什么点心,但那好像也只有一两次吧?他问了自己。其他没问的时候,他倒是没注意,但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吧,这么多点心,还能每天都知道哪样是自己做的?他们做的都差不多好吗? “绝对不可能。”畅哥儿很坚定自己的想法。 乐哥儿无奈摇头,表示你自己往后看看就知道了。 马车到了杏仁堂后,乐哥儿扶着畅哥儿下来,正想自己背畅哥儿进去,看到后面薛白术从马车上跳下来,他立马不动了。 然后,薛白术就过来了,又把畅哥儿背进了药堂里。畅哥儿推脱不过,只得从了。 乐哥儿笑眯眯地跟在后面,进了药堂。 薛白术亲自给畅哥儿弄了草药敷上了,然后包扎好,叮嘱道:“这几天吃清淡点,注意这只脚不要沾水,也不要踩地,以后我每天早上过去给你换药,你不用过来。” 畅哥儿不好意思道:“那怎么好意思,理应我过来才是。” “反正我每天都要去吃早点的,没关系,你别跑了,脚又不方便。”薛白术包扎好,又蹲下,道:“来,我送你回去。” 畅哥儿摸摸鼻子,这背进背出的,药堂里那么多人看着,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自己走。”说着,畅哥儿就站起来,准备踮着脚跳到门口马车上去。 “唉,我说了你这脚不能受力,怎么走?”两人挺熟了,薛白术说话也没那么讲究,直言道。 “我蹦过去,右脚还好的。你看。”畅哥儿跳了一步,挺稳,还回头冲薛白术展示了一下成果。 薛白术无奈了,干脆走过去,一把打横抱起畅哥儿。 “哇啊——”畅哥儿猛然失去重心,吓了一跳,下意识搂紧了薛白术的脖子,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红了。他羞愤地压低声音道:“薛少爷,你做什么啦,快放我下来。” 薛白术第一次看见畅哥儿脸红,有些稀奇,道:“你害羞啊?我刚就说要背你,你不听,你这一蹦一蹦的,万一再摔了,可怎么办?我这可是为你好。” 畅哥儿要羞晕了,简直想把眼前这张脸给挠花。 这背和抱能一样嘛,啊?! “你放我下来,背,用背的!”看到全药堂的人都看着他们,乐哥儿还在后面笑,畅哥儿急道。 薛白术笑道:“就几步路,换来换去多麻烦,看,到了。” 说着,薛白术就将畅哥儿放到了马车上。 畅哥儿屁股一挨上马车,赶紧撒手,脸红得不像话,咬牙道:“多、谢、了!” 说完,他转身手脚并用爬进了车厢里,速度非常之快。 薛白术看他的样子,感觉好像做过头了,惹人生气了,赶紧拉开马车门,道:“诶,畅哥儿,你别生气啊,我就是着急,怕你脚又摔了……” 畅哥儿已经爬着坐好了,瞪他一眼,飞快说道:“哎呀薛少爷你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药堂里还有人等着你呢快回去吧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谢谢了啊。” 听着他这一口气不带喘的话,薛白术憋着笑,心道,怎么能这么可爱呢?生气也可爱。 “那行,我明天去给你换药,记着不要沾水啊。”他食指蹭蹭鼻子,忽然又说道:“不然我还是送你回去小吃店吧?” “不用!”畅哥儿立马拒绝了,这要让他再把自己给抱回小吃店,那他不用做人了,会被笑死的。 薛白术很遗憾,道:“好吧,那你自己当心点,这阵子千万别用那只脚受力,记住了。” “记住了!”畅哥儿赶紧点头。 乐哥儿在后面听了好一会儿了,都快忍不住要笑了,见他们终于说完了,赶紧上了马车。 等车夫驾车驶出去一段路,乐哥儿捂着肚子疯狂大笑。 也亏了他出不了声,不然这会儿,车厢里肯定全是笑声。 “笑啥笑啥,你还笑?!”畅哥儿抓起马车里垫腰的一个小枕头往乐哥儿身上捶,一边捶一边控诉道:“还笑还笑?!净看我笑话,还不帮我!” 乐哥儿边笑边无辜地比划道: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去扶,你就被薛少爷给抱起来了嘛。 畅哥儿气闷地捶了一下枕头,气着气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事情,真是太丢脸了啊!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我要报仇……”畅哥儿伸手就往乐哥儿身上挠,专门往乐哥儿怕痒的地方下手,哪儿痒往哪儿挠。 乐哥儿边躲边求饶,笑得快喘不过气来。 马车经过聚福楼的时候,乐哥儿也没下车,直接让车夫到小吃店去了。 杏仁堂跟小吃店相隔也不远,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乐哥儿先跳下了马车,然后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 畅哥儿刚挪出来就看到乐哥儿又打趣他,伸手在他手上使劲拍了一下,哭笑不得地道:“还来?!我跟你说,你可不准跟别人说啊,余老板也不准说,不然我跟你没完!” 乐哥儿也没躲开他的手掌,笑着点点头,将畅哥儿背回了小吃店。 另一边,薛白术回到药堂后,进了自己看诊的屋子,看见他阿么正在里面坐着。 “阿么,要我送您回去吗?” 叶曼瞥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还记得你阿么啊?” 薛白术挠挠头,笑道:“阿么这说的什么话,不记得谁也不会不记得您啊。” “得了吧,净卖乖。”叶曼喝了口水,然后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找了悟大师让他帮你骗人了?” 薛白术立马摇头,道:“什么骗人啊,阿么,我是请了悟大师指点指点畅哥儿,不然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而且,了悟大师才不是瞎说,他也是看我和畅哥儿的面相很般配,才愿意帮我的。您不是让我赶紧找个人成亲吗?我这不正努力着吗?” 叶曼摇头,道:“傻儿子,你啊,还任重道远。我可完全没看出人家畅哥儿有喜欢你。” 薛白术闻言,也叹口气,道:“是啊,他怎么就不开窍呢,肯定是我的方法不对,太隐晦了,应该更加明显才行。可今天明显了,他又生气了。” 叶曼听了,摇头,这傻儿子,真的是我亲生的吗?根本没抓到问题的关键。 “诶,阿么,不然您跟我说说?”薛白术趴桌上,很期待地望着他阿么。 叶曼挑眉,问道:“说什么?” 薛白术道:“说我爹当年是怎么追您的啊?给我点参考啊。” 叶曼冷哼一声,道:“我跟你爹从小青梅竹马,能给你什么参考?要娶夫郎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着,叶曼悠哉悠哉地到隔壁找青梅竹马的老薛去了。 薛白术:……亲阿么! 作者有话要说:  薛少爷:畅哥儿生气的模样也很可爱。 畅哥儿:呵呵,你跪搓衣板的模样更可爱…… 第146章 我的薛大少爷诶…… 将畅哥儿送回小吃店安顿好,乐哥儿回到饭馆,换了做菜时穿的衣服,然后拿出三个平安福,一个自己贴身放好,拿着另两个进了厨房。 见乐哥儿回来了,还满脸笑容,余清泽笑着问道:“回来了,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乐哥儿笑着点头,然后又轻轻摇头,没说具体什么事,只递给家宝一个平安福,让他要随身带着。 “谢谢哥夫。”家宝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接过来,小心地塞进里面棉衣的口袋里。 余清泽挑挑眉,乐哥儿小秘密越来越多了啊,不过,他心情好就行了。 乐哥儿又走到他身边,把一个平安福塞到了他怀里,然后比划道:每天都要带着。 “好,我一定天天带着。”余清泽按了按胸口说道。 中午,蔡老太爷夫夫约着赵夫郎夫夫来吃饭。 余清泽中途过去打了声招呼,听到他们正在谈着最近城里来了许多外迁户的事情。 蔡老夫郎说道:“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个院子,前阵子也卖出去了,是北边的一户人家买的,姓李的。那条街上另外两处空院子也卖出去了。” 赵夫郎接口道:“我听赵进也说过,说是这半年来,桐山城多了许多迁入的户籍,大多是北边内陆其他州的,听说那边经常干旱,常常整月整月地不下雨,生活很是困苦。估计是从行商那里知道这边田地的价格恢复了,又换了新县令,所以才过来的。有些大户人家的,就是不迁户籍,也喜欢来置办产业呢。” 蔡老夫郎点头,道:“既是县丞说的,那就没错了。咱们这边气候好,有山有水,田地也肥沃,比北边是要好一些。” 见到余清泽进来,赵夫郎说道:“余老板,你要是有闲钱呀,也可以去城里买处小院子,现在房子都涨价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涨呢。” 蔡老夫郎也点头,道:“是,最近是涨价了。那些有空屋子卖的人,也都精着呢。” 余清泽心中一动,问道:“老夫郎,现在城里房子的价格都多少啊?” 蔡老夫郎答道:“我们隔壁的隔壁那个院子,听说卖了一千两。” “这么贵了?!”余清泽惊讶。他记得他一年前经过时看过那个院子,听福伯说过,那房子大概只有蔡府的四分之一大,那时候听说才六百多两,还没什么人去问。 “南城的房子是要贵些的,北城的房子也贵,东西城相对来说要稍微便宜一点。”赵夫郎说道。 蔡老夫郎也点头表示赞同。 南城是桐山城的富人区,大部分世家大族的本家都在南城,其次是北城。东西城相差不大,有家境好的也有普通百姓,还有贫民区。 “这样啊。那我还得再看看,现在手上的钱不太够。”余清泽摇头说道。 之前饭馆开业花了不少钱,虽然这些本钱开业一个月也都赚回来了,但铁板烧店不知道后续是不是还要出钱,反正买房子的钱都是大钱,一下要拿几百上千两,目前是绝对不够的。 他也想在城里置办个小院子,把爷爷和小浩都接出来,不然他们夫夫和家宝都在城里忙着生意,都没办法照顾到爷爷和小浩。 种田太辛苦了,爷爷年纪大了,他们平常又回不去帮忙,他想劝爷爷把田地都租给村民们种,到时候到城里来住,可以让爷爷颐养天年,小浩也可以到城里的小学堂上学。反正,不能让爷爷再那么辛苦。 特别是现在冬天了,爷爷的老毛病又犯了,虽然有何大夫开的方子,但到底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的,身体还是会难受遭罪。 如果在城里有房子了,他们每天回家住,家宝也不用跟那么多人一起挤着住,饭馆就让大松他们住过去看着店铺,到时候他们也能照顾到家人。村里的房子就放着,到时候想回去住了,就回去住阵子,也很好。 蔡老夫郎问道:“缺多少,我可以先拿点,你看需要不需要?” 余清泽想了想,说道:“谢谢老夫郎,我先想想,回去跟乐哥儿他们商量商量,到时候如果需要,我再找您。” 蔡老夫郎点头,道:“好。之前我就想说了,乐哥儿爷爷年纪大了,只有小浩一个人在家里,要是生个病什么的都没人照顾。既然你们都在城里做生意,还是把老小接出来好一点。” 余清泽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下午,余清泽就找乐哥儿说了这个事。 乐哥儿是很赞同的,只是有些担心爷爷不肯搬出来。老人家在村里住了十几年了,村民们也都相熟,到时候换个地方住,怕是会不适应。 余清泽想了下,道:“总之,也快过年了,咱们到时候就好好劝劝爷爷吧。如果他实在不肯搬出来,那咱们就请个人回去照顾爷爷和小浩,你看如何?” 乐哥儿点头。 说定这事,余清泽就开始关注起城里的房子来。 这阵子他们铁板烧店也找好了铺面,已经做好了规划,在开始装修了。他就趁机跟廖当家他们打听了一下。 听说他想在城里买房子,几个当家都提了不少建议。 最后,根据他现有的银钱,他觉得还是就近在城西找个合适的院子比较好,到时候等再赚多点钱,想换大房子也还可以再换就是了。 趁着铁板烧店的人员还没招齐,余清泽上下午有空的时候就去外面看房子了,连续看了几天,有三四处还算满意。然后他又带着乐哥儿去看了看,两人又挑出来两座比较好的院子,打算等过年后说服了爷爷他们就一家人一起来看看,到时候大家再决定买哪个院子。 另一边,小吃店这边,在畅哥儿扭伤脚的第二天,薛白术果然带着已经捣好的药过来给他换药了。 后院里,薛白术将畅哥儿脚上的绷带解开,把药糊糊给弄下来,然后用布巾擦干净,又检查了一下。 “怎么比昨天还肿了?”畅哥儿看着自己的脚踝,怀疑地看着薛白术。 薛白术见畅哥儿眼里就差写上‘你怕不是庸医吧’一行大字了,好笑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畅哥儿摇了摇脚,很正经地说道:“没有啊,我只是说我的脚怎么更肿了。” 薛白术瞥他一眼,幽幽道:“你昨天还怀疑我的体力。” 这一点,他记下了,以后一定要身体力行让畅哥儿知道他可是经常锻炼的,体力无敌好! “我哪里怀疑你体力啦?我只是说我很重啊。”畅哥儿有点儿心虚,又晃了下腿,说道:“我的薛大少爷诶,快敷药,别废话,敷完去吃早点。” 我的薛大少爷…… 我的…… 薛白术心神荡了下,说道:“再说一次?” “说啥?”畅哥儿问道。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 畅哥儿想了下,“敷完去吃早点?” “再前面。” “快敷药,别废话?” “前面那句。” “我的薛大少爷诶……” “哎,再叫一次。”薛白术笑眯眯地道。 “我的……”畅哥儿忽然反应过来了,看着薛白术满脸欣喜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心跳霎时一顿,漏跳了一拍,忽然就叫不出口了。 砰、砰砰、砰砰砰…… 怎,怎么回事?! 心脏忽然跳得好快。 畅哥儿伸手压了压胸口,不敢再看薛白术。 薛白术皱眉,道:“怎么不叫了?” 叫叫叫,叫什么叫?! 畅哥儿恼羞成怒,摇了下自己的腿,抬起下巴凶巴巴地道:“你还敷不敷药啦?冻死了,你不敷我自己来敷。” 见又把畅哥儿惹急了,薛白术赶紧不再让他叫了,掩下心里的小失望,伸手握住那只在自己眼前乱晃的小腿肚,笑道:“敷敷敷,摇啥?不疼了?” 哎,这雪白修长的小腿,把他的心都摇起波澜了。 话说,畅哥儿的皮肤怎么这么白呢?小腿修长漂亮,脚趾圆润又可爱,如果脚踝和脚背没肿的话,脚踝骨肯定也很漂亮。 想着,薛白术握着畅哥儿小腿的手不自觉地就捏了一下。 嗯,软软的,弹弹的,肌肉很柔韧,皮肤也很滑,手感很好,还想捏…… 他就,又捏了一下。 畅哥儿的腿微微动了一下,道:“疼,谁说不疼了。快敷。” 喊完,畅哥儿心里暗暗嘀咕道:刚刚,他是不是捏了下自己的小腿肚?一时没太注意,也不敢确定。不过,薛少爷的手掌好暖和,像个小暖炉,好舒服。 被畅哥儿的话喊回神,薛白术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心虚地看了畅哥儿一眼,见他好像没发现,赶紧道:“敷敷敷,你别乱动。” 拿过药罐,用木片将里面已经被捣烂的草药一点点敷在畅哥儿的脚背和脚踝上,薛白术跟畅哥儿解释道:“你现在这脚还在继续肿大,这是正常的,所以现在用的草药都是凉的,等它不再肿了,就得换另一副药。放心吧,我不会拿病人的身体开玩笑的,特别是你的身体。” 畅哥儿本来听得好好的,很认真地看着他给自己敷药,等听到这最后半句话,他猛然抬头看着薛白术,看着他认真给自己敷药的神情,心跳忽然又乱了。 ——这位施主,老衲观你眉含春意,面带桃花,红鸾星动,近期可喜遇良人矣。 大师的话忽然闯入畅哥儿脑海,他怔怔地看着薛白术,呆住了。 良人,是他吗? 第147章 白术哥哥 “好了,敷好了。”怕畅哥儿冷到,薛白术将他的足袋给他穿上,绑好,又把他的裤腿放下来。 抬头,见畅哥儿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叫了一声:“畅哥儿?” 见他还是不动,薛白术伸出食指,轻轻在他眉心点了一下,“畅哥儿?” “……啊,什么?!”畅哥儿猛地一激灵,回过神,紧张地看着薛白术,“你说什么?”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敷好了。”薛白术好笑地看着畅哥儿。 “没,没什么。”畅哥儿摇摇头,低下头来,掩饰脸上的心虚。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被冬天的风给吹傻了,刚才怎么会把薛少爷和大师说的良人挂上勾了? 只是,昨天大师刚说了他会遇到良人,刚求了姻缘符,马上就被薛白术又背又抱的,乐哥儿还说他经常吃自己做的点心…… 这是个人都要误会了好吧?! 想着想着,畅哥儿又想起昨天被薛白术背着,还有抱着的事情了。那略微清苦的草药味道,不算厚实但却坚韧有力的肩膀…… 对了,正常的大夫会去打横抱一个脚扭伤的病人么? 莫非他……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俊?”薛白术忽然凑近了,低声问道。 畅哥儿回神,一抬头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俊脸,呼吸顿时一滞,不由自主往后仰,等呼吸顺畅了点,这才道:“你凑这么近干嘛?吓我一跳。” 薛白术双眼带笑地道:“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察觉到我其实挺好看的?”说着,还朝畅哥儿眨了眨眼。 看是挺好看的,就是…… 畅哥儿也眨眨眼,然后不客气地送了他一记白眼,伸手推他的肩膀,道:“是是是,薛少爷最好看了,好了吧?” “好了。”薛白术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站直了说道:“我记下了,很满意这个评价。” 畅哥儿:“……”就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 薛白术看畅哥儿无奈的表情,笑着蹲下身,拿起药罐要去井边弄水冲干净,他的小厮见了接过来去洗了。 “你还要去大厅吗?”薛白术问道。 “要的,弄张椅子坐着就可以了。”畅哥儿点头,拿过身边的拐杖,就要起来。 薛白术扶了他一把,又忍不住道:“……我背你去?” 畅哥儿望了他一眼,默默举了举手里的拐杖。 “……好吧,背不是比较快嘛。”薛白术摸摸鼻子,说道。 畅哥儿低头,扬唇笑了一下,拄着拐杖到了大厅。 薛白术飞快地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哪儿?” 畅哥儿指着放餐盘的桌边,示意他放那儿。 坐下后,畅哥儿说道:“谢谢薛少爷了,你快去吃早点吧,比平常晚了很多了,别耽误了你去药堂的时间。” 薛白术答道:“我这也算是出诊了呀。” 那边,小厮桂皮看着薛白术,他自己要吃的早点已经拿好了,就等着薛白术下指示了。 “你等等,我去看看。”薛白术见了,跟畅哥儿说了一下,就过去走了一圈,然后让小厮拿一个糯米鸡和一个豆沙包,再拿了一碗咸骨粥。 畅哥儿一直在偷偷地看着那边,见他果真拿了自己今早做的两样点心,心中有些惊讶。 “你这又甜又咸的,也吃得下去啊?”畅哥儿问道。 薛白术笑道:“分开吃就可以了。” 畅哥儿看着他,抿唇笑了笑,没说话。 往后几天,薛白术也都按时过来给畅哥儿换药。 畅哥儿每天都特别注意了一下,便发现薛白术每天都能将自己做的点心给拿到,而且他只拿自己做的两样点心,再加一碗粥。 这令畅哥儿心中疑惑不已。 他一般只早上做点心,而且只做到开店前,所以他都是帮着做制作的时间长一点而且卖的量多的点心,像包子饺子这些还需要另外再蒸一次的。 他做点心也不是固定的,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都不一定。怎么薛白术就正好拿到了? 畅哥儿决定再试试。 次日,畅哥儿特意没做包子饺子糯米鸡这些,而是去熬粥、做糯米排骨、豉汁凤爪这些配菜。 早上换了药后,薛白术照例去灶台边转悠了一圈,见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顿住,皱眉,又转了一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畅哥儿看着他皱着眉在那边转悠又转悠,忍不住笑出声来。 傻呆呆的…… “畅哥儿,你今天没做点心啊?”薛白术过来问道。 畅哥儿点头,笑道:“嗯,没做。” “这样啊,难怪……”薛白术恍然,难怪没有找到。 畅哥儿笑着看他,扬眉问道:“难怪什么?” 薛白术失望地道:“今天就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了啊。”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畅哥儿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说得你好像每天都吃的是我做的点心似的,每天那么多点心,你还能知道哪些是我做的不成?” 薛白术朝畅哥儿眨眨眼,笑道:“我就是每天吃你做的点心啊,而且我还真知道哪些是你做的。感动吧?” 畅哥儿摇头,道:“我不相信。”快说,‘你不相信我证明给你看’。 谁知,薛白术没上勾,笑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我知道就行。嘿嘿,你昨天做的是糯米鸡和豆沙包,没错吧?” 那边桂皮过来问薛白术早餐吃什么,薛白术道:“随便,就跟你一样吧。”反正都不是畅哥儿做的。 畅哥儿眨眨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薛白术眉头一挑,问道:“想知道?” 畅哥儿点头。 薛白术顿时弯腰,在畅哥儿耳边小声道:“那你叫声‘白术哥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畅哥儿嘴角一抽,扬眉看弱智一般看着薛白术,这傻子脑袋里想什么呢? 还白术哥哥? 以为他是那种柔柔弱弱娇滴滴的小哥儿吗? 薛白术见畅哥儿脸上的表情不对,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道:“就一次?” 畅哥儿:…… 见畅哥儿无动于衷,薛白术叹口气,偷偷瞟了畅哥儿一眼,摇头‘伤心’地道:“唉,可怜我一大早过来给你换药,吃不到你做的点心不说,连一声哥哥都不肯叫。” 畅哥儿:……苦肉计不是这么用的! 看着他这‘装模作样’的伤心样,畅哥儿心头一动,拍拍他的胳膊。 “怎么,你肯啦?”薛白术双眼亮闪闪地望着畅哥儿。 畅哥儿伸手对他招了招,道:“弯腰。” 薛白术立马弯腰将耳朵凑到畅哥儿跟前,神情极其专注,就怕漏听了哪一个字就吃了大亏了。 畅哥儿抿唇笑了一下,灵动的双眼闪过一丝狡黠,他在薛白术耳边轻声叫道:“白……猪哥哥。” “哎……”薛白术本来双眼微眯地享受样,仔细一回味,似乎音调不太对啊,他怀疑地看着畅哥儿,道:“诶,不对,畅哥儿你叫的什么?” 畅哥儿笑眯了双眼,答道:“白……猪哥哥啊。” 白……猪哥哥…… 这回薛白术听清楚了,顿时无语凝噎,又气又爱地伸手弹了下畅哥儿的额头,笑骂道:“你啊……” 畅哥儿捂着额头,顿时瞪他,道:“我可叫了啊,你快说。” 薛白术幽怨地瞅了畅哥儿一眼,叹口气,道:“因为是你做的啊,不一样,我能认出来。我去吃了。” 说完,他就到就餐区去了。 畅哥儿放下捂着额头的手,皱眉。 我做的不一样?感觉不是都差不多吗? 等到薛白术吃完去药堂了,畅哥儿还在想着这事儿,连他跟他道别都没听到。 薛白术勾唇,嘿嘿,就让你整天都想着我! 虽然今天没吃到畅哥儿做的点心,也没听到‘白术哥哥’,只收获了一个‘白猪哥哥’,但薛白术还是心情颇好地去药堂了。 乐哥儿今天不用去针灸,第一个月疗程结束了,叶大夫说效果还可以,以后就两天去一次。 他吃早点的时候就看到薛白术和畅哥儿两人在那边聊得火热,这几天,他明显地感觉到畅哥儿的态度在转变,刚才两人还咬耳朵说悄悄话呢。 跟余清泽说了声去找畅哥儿,乐哥儿就过去了。 余清泽看着乐哥儿直接把畅哥儿背到了后面去,摇头失笑。他的夫郎总是不走寻常路。 畅哥儿和他阿么的房间里,乐哥儿将人放到下铺的床上,然后关上门,自己也急忙坐下,便拉着畅哥儿比划。 乐哥儿:怎么样?他是不是每天都吃你做的点心?你看了好多天了,看出来了吧? 畅哥儿点头,道:“是。我今天特意没做点心,做的排骨和凤爪,然后他就知道我没做点心。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乐哥儿:你问他没? 畅哥儿皱眉道:“问了,他说我做的跟其他人的不一样,他就是能认出来。” 乐哥儿眨眨眼,笑着比划道:他是真喜欢你,不然怎么连你做的点心都能认出来。 畅哥儿脸微红,想到薛白术这几天的言行,道:“我觉得,好像也是。” 以前他觉得跟薛白术聊天就是挺好玩,根本没怎么往这方面想,就没特意去关注。但这几天观察下来,薛白术是见着机会就想亲近他,想借机背他,话里话外也都隐隐约约地透着喜欢和表白的意思,这让他想忽视都难。 终于发现了。乐哥儿来了精神了,问道:那你呢,喜欢他吗? 畅哥儿脸又红了点,不过他向来跟乐哥儿是有啥说啥,这事情他也只能跟乐哥儿分享,便轻轻点头,道:“喜欢是喜欢啦。” 乐哥儿高兴了,脸上绽开一个笑,比划道:那了悟大师真灵,说你会碰到良人,就碰到良人了! 畅哥儿也点头,道:“是挺灵,改天去还个愿。不过,他也没明着说喜欢我。” 乐哥儿撞了他肩膀一下,比划道:是不是他以为你不喜欢他?你给他个暗示看看? 畅哥儿摇头道:“才不给他暗示,他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能认出我做的点心。而且,他家那样的,就算他喜欢,他家里能同意他娶我这个乡下的哥儿吗?” 乐哥儿顿了下,比划道:能同意的,你这么好。 畅哥儿耸耸肩,不置可否。 乐哥儿又给他打气,比划道:大师不是说了吗,要是碰见了你的良人,让你不要错过的。 “是哈,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这句话了。”畅哥儿挠挠头,说道。 乐哥儿笑,又比划道: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要自信吗?我听了你的话,幸福了。你现在也听听我的话,你很好,谁能娶到你就是谁的福气!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要抓紧,不要错过! 畅哥儿看了,一下扑过去抱住乐哥儿,说道:“嗯,我知道了,乐哥儿,谢谢你。” 畅哥儿想了一晚上,想通了。想那么多干嘛,一点儿都不像自己了。 第二天早上,畅哥儿正常地做了点心。 薛白术明显很高兴,过来跟他说道:“今天是我最喜欢吃的肉包和烧麦!” 畅哥儿眯眼笑着问他:“喜欢吗?” 薛白术点点头,“喜欢。” 畅哥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弯腰。 薛白术依言弯下腰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白术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薛白术:表白被抢先了!哭唧唧o(╥﹏╥)o 畅哥儿:磨磨唧唧,等你表白,花儿都谢了又开了!╮(╯▽╰)╭ 第148章 我着急,我很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白术哥哥。 薛白术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还是畅哥儿扶了他一下,才没有跌倒。 他站直身体,见鬼般地望向畅哥儿,却望进了一片潋滟的湖水中。 现在正是小吃店里早餐的高峰期,客人们进出店的、取餐付账的,络绎不绝,喧哗声不绝于耳,很是热闹。 然而,此时的薛白术却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那里只有他和畅哥儿,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他只能听见畅哥儿的声音,眼里也只能看见畅哥儿一个人。 刚刚,是畅哥儿说的吧? 那句话,他没听错吧? 畅哥儿问他是不是喜欢他?还叫了他白术哥哥?不是白猪哥哥。 这,是真的吧? 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大庭广众的…… 大庭广众?薛白术一下反应过来。 嘿嘿,大庭广众好啊,要是畅哥儿答应了,他就跑不了了。 “怎么不说话?傻了?”畅哥儿见薛白术呆呆地望着自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握紧了。 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啊,什么矜持,什么脸面,都抛开了,要是薛白术否认了,那他可真就丢死人了。 若是薛白术否认了…… 哼,那他就不是自己的良人,算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薛白术眨眨眼,从无人之境回过神,忽然半跪下来,激动地抓过畅哥儿的双手,从下往上望着畅哥儿的双眼,期盼地道:“畅哥儿,你再问一遍?” 畅哥儿这会儿心里噗通噗通的,也是很紧张,他抿抿唇,作势要抽出双手,道:“你,你没听到算了。” “不能算了,怎么能算了呢?!我,我刚就是一下子被你吓了一跳。我,我其实……”薛白术立即又握紧了畅哥儿的双手,使劲摇头解释,怕畅哥儿真就这么算了,那他岂不后悔死?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畅哥儿的双眼,特别认真特别真诚地说道:“畅哥儿,是,我是喜欢你。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对你心生好感,后来又喜欢上了你做的点心,然后就喜欢上你了。” 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看着门口的两人。 在另一边吃早点的乐哥儿紧张地抓着身边余清泽的胳膊,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动静。 表白了! 好兴奋! 余清泽吃痛,乐哥儿一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手劲就控制不住了,他赶紧将乐哥儿的脸掰过来,说道:“夫郎,为夫的胳膊要废掉了。” 乐哥儿一看,赶紧松开手,歉意地对余清泽笑了下,然后给他意思意思地揉了两下,改为挽住他的胳膊,眼睛又朝门口看过去了。 余清泽:…… 那边,畅哥儿紧握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了,心脏也快要蹦出来了,直到听到薛白术说完,心里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更紧张激动了。 他,薛白术,真的喜欢自己! 畅哥儿双眼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异常明亮,脸上红霞渐渐弥漫,心脏疯狂乱蹦,巨大的喜悦似要将他给淹没。 “畅哥儿,我喜欢你。”薛白术认真地看着畅哥儿,又说了一次,然后紧张地问道:“你呢,喜欢我吗?” 说完,他忐忑地看着畅哥儿,等着那个决定他一生是否幸福的答案。 畅哥儿定定神,偷偷地深吸口气,紧抿的双唇慢慢开启,说道:“原来你是喜欢我做的点心呀。” 薛白术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是喜欢你做的点心,但那只是你的一个方面,是我认识你的一个途径。我喜欢你爽朗的性格,喜欢你可爱的笑声,也喜欢你跟我东拉西扯,对我没大没小没有距离感;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鼻子,你的嘴巴,你的手……总之,你的一切我都很喜欢。所以,所以你,喜不喜欢我?” 闻言,畅哥儿满意了,眨眨眼,问道:“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认出我做的点心来?” “啊?”薛白术捏捏他的手,无奈地说道:“这个时候为什么问这个?你就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 畅哥儿摇头,下巴微抬,道:“不能,谁让你吊我胃口的。” 真是自作死!薛白术败下阵来,心里无比后悔昨天怎么就没告诉畅哥儿呢,现在这么旖旎的表白气氛,都没有了。 他叹口气,道:“因为其他人做的包子和饺子,面皮上的褶子都是向右边压,向右边旋转的,你做的都是向左边压向左边旋转的。” “是这样吗?”畅哥儿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他又问道:“那糯米鸡呢?” 薛白术解释道:“你包出来的荷叶形状是方正的,其他人包出来的形状是长条的。” “原来是这样!”畅哥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抽出自己的手,然后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吃早点吧,不早了。” “……等等。”薛白术抓进他的手不让他抽出来,急忙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畅哥儿眨眨眼,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身子微微前倾,在薛白术耳边轻声说道:“傻子,我不喜欢你,能让你握着我的手这么久么?” 闻言,薛白术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他惊喜地问道:“畅哥儿,你,你也喜欢我?” 畅哥儿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过看见薛白术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嘿嘿,嘿嘿嘿……”见到畅哥儿点头了,薛白术嘿嘿笑起来,看起来真的像个傻子似的了。他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啪啪啪—— “恭喜恭喜啊!” “薛少爷好样的!” “畅哥儿,恭喜你啊!” “……” 忽然,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们善意的恭贺声。 薛白术转头,这才发现,小吃店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呢。 “谢谢,谢谢大家!”他站起身,满面春风地跟大伙儿道谢,然后转头,跟畅哥儿说道:“大家都恭喜我们呢。” 畅哥儿脸红红地,使劲地瞪了薛白术一眼,笑骂道:“丢脸死了,都怪你。” “对对对,怪我怪我都怪我,谁让我那么迷人又那么喜欢你呢。”薛白术又蹲下身,抓着畅哥儿的手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畅哥儿阿么也站在了走廊那头看着,见到两人当众表白,吃惊不已,完了,觉得又好气又欣慰。 这么多人,两人也不怕丢人。可是,能看到畅哥儿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他也是满怀安慰。 薛白术看到了他,知道他是畅哥儿阿么,赶紧走过去,鞠了一躬,有些紧张地说道:“岳、岳么,我喜欢畅哥儿,畅哥儿说也喜欢我,请您答应让畅哥儿嫁给我?” “……啊?”畅哥儿阿么愣住了,怎么就叫起岳么来了? 畅哥儿见了哭笑不得,这傻子…… 薛白术才不管那么多,畅哥儿也喜欢他,他乐坏了,总之先定下来再说,他立即说道:“岳么,我现在就回家跟我阿么说,请他去找媒人,您等着啊。” 说着,薛白术就转身往外走去。 “喂,薛白术,你等等,别那么急啊……”畅哥儿在后面喊道。 “我着急,我很急!我先回去啦……”说着,人就跑没影儿了。 他的小厮桂皮端着一餐盘的点心在后面喊:“少爷啊,你等等我啊,你早餐还没吃啊……” 第149章 喜事多 薛白术这一通喊,又惹来店里客人一阵笑。 年轻真好啊,让他们又想起自己年少情窦初开成天盼着与心爱的人成亲时的美好了。 乐哥儿他们吃完了,离开时,乐哥儿特意朝畅哥儿眨眨眼,双手拇指相对弯了弯。 畅哥儿见乐哥儿又打趣他,顿时不好意思了,朝他挥手道:“你快去针灸啦!” 乐哥儿点点头,又比划道:等脚好了,我们去安福寺还愿。 “好。”畅哥儿点头应道。 说好了,乐哥儿眉眼弯弯地拉着余清泽的手走了。 看着畅哥儿和薛白术两人能这么快就成功在一起,乐哥儿很开心。畅哥儿是他这些年来最好的朋友了,两人虽然相差了五岁,但是他们的关系却一直不错,特别是这两年来,两人更是亲密如亲兄弟。 余清泽侧头看着乐哥儿,见他眉开眼笑的,握紧他的手,问道:“很开心?” 乐哥儿点点头,手指挠了挠余清泽的手心,另一只手比划道:看他们应该过不久就可以成亲了。 余清泽一把握紧了那只作怪的手,捏了捏,说道:“嗯,咱们可以想想送什么礼物给他们了。” 乐哥儿眼睛一亮,比划道:送一个我们那样的衣柜,畅哥儿之前看了,很喜欢。或者我们那种大床和梳妆桌。 余清泽点头,道:“可以。到时候你可以先问问他们,如果他们家里置办了呢?” 乐哥儿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起来了。 而余清泽则还要多想一些。畅哥儿到时候成亲了,肯定不会住店里了,那还要找个哥儿补上厨房的空缺为好,最好是找已经成亲了孩子也大了的哥儿…… 而且,还要跟畅哥儿确认一下,他成亲后还能不能出来工作?万一不能,还得趁着他成亲前再培养个店长出来。 薛白术果然很着急,当天回家跟薛大夫和叶大夫说了,然后薛家请的媒人第二天就上门了。 幸好薛白术傍晚的时候去跟畅哥儿阿么说了,他就提前回去了,不然等到媒人到了家里,他都不在家。 对于这门亲事,畅哥儿爹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有些担心薛家大门大户的,畅哥儿嫁过去会不会被嫌弃。 可是,这又是畅哥儿自己相中的,他们也只能同意,然后再嘱咐畅哥儿嫁过去后勤快些、孝顺些,多做事少说话。 畅哥儿一一答应了,跟他爹么聊了很久,让他们宽心。 两人的婚事很快便在年前说定了,等到来年四月的吉日便成亲,此前的三个月,两家就各自准备嫁娶相关事宜了。 等到他们的婚事确定了,余清泽便去问了一下畅哥儿的打算。 畅哥儿个人是非常愿意的,不过他还是跟薛白术商量了一下。 薛白术本来是不想让畅哥儿再辛苦的,不过他家有个非常优良的传统,他阿么就是成亲后还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的,他爹也同意了,而他爹么的感情也很好,没怎么吵过架,除了之前瞒着他病人的事之外。 因此他也学着爹么的样子,尊重畅哥儿的意愿,只是强调了,到时候如果怀孕了,身体不方便了,就必须以身体为重,在家安心待产。 畅哥儿自然是同意了,这才回了余清泽。 得到这个消息,余清泽倒是省了不少事。 很快,又过年了。 余记的两个店铺在腊月二十七便放了假,大家收拾好了,当天下午关好了店铺的门窗,锁好便回家过年了。 乐哥儿的治疗暂停四天,可以到初二再过去。余清泽便将租的马车一起赶回了家,到时候可以接送乐哥儿。 二十八二十九两天,一家人忙着杀年猪,办年货,挂灯笼贴年画,准备过年的东西。 余清泽他们三人自从聚福楼开业后,就鲜少在家里住,只剩下常爷爷和常浩。现在他们回来了,偌大的屋子终于不再那么冷清,充满了人气,常爷爷和常浩都很开心。 最高兴的自然要数常浩。哥哥他们回来了,不仅意味着饭菜好吃了,还有人陪他一起玩了。 于是,自从回家后,家宝的所有空余时间就被常浩黏住啦,一会儿要玩弹弓,一会儿要踢毽子,一会儿要去山上捉鸟雀,一会儿又央着他教他算术…… 也是很忙。 除夕那天,全家人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就拎上一些年货出发去蔡府了。 因为家宝的原因,两家人更是亲近了不少,就约着除夕这天一起吃团年饭,到时候下午余清泽他们再回家。 蔡大人夫夫昨天也从云州回了桐山,蔡晨曦在京城,假期不够回不来,一大家子,便也就缺了他一个。 蔡大人的夫郎,是个斯斯文文眉眼温柔的人,也很好相处。 余清泽他们虽然都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因为蔡夫郎很是平易近人,也很快熟悉起来。 坐了没一会儿,余清泽便带着乐哥儿和家宝要去厨房准备团年饭。 蔡府的下人大都也回家过年了,厨房里只剩下福伯,小厮也就只剩下米哥儿和另外两个从小卖身到蔡府的,另外就是几个护卫。 蔡夫郎跟蔡老夫郎和蔡云蔚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他们也来厨房帮忙了。 一大家子都按照余清泽安排的分工,边聊天边一起做着团年饭,很是和乐。 没过多久,洛大人一家也带着年礼过来了。 洛明达在这边做县令,年假也就那么几天,自然是没法回京城过年的。蔡大人在回来前,就让蔡老夫郎去邀请他们一起吃团年饭了。 洛明达欣然同意了。蔡府的厨子可是跟着余清泽学过的,怎么也比自家厨子做饭好吃。 等他们到了蔡府,得知余清泽他们一家也在,而且还在厨房掌厨,他顿时更高兴了。 这个团年饭,来对了! 洛明达陪着蔡大人和蔡老太爷他们在写对联,洛夫郎将两个儿子交给小厮带着,便也去厨房帮忙了。蔡老夫郎蔡夫郎他们都在厨房忙着,自己就这么坐着也太说不过去了。 因为人多,准备的菜也多,全部准备好的时候,也就过了午时了。不过除夕团年饭基本也都吃得晚,倒不打紧。 蔡家、洛家、余清泽他们一家一个大圆桌,下人们一个大桌,刚好两桌。燃了炮竹,便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一大桌子的菜,荤素都有,各种口味也都照顾到了,加上余清泽和乐哥儿他们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很完美的一顿团年饭,大家都吃得很满足。 这也是蔡府第一次有这么多人一起过年,蔡老太爷夫夫很是开心。 饭桌上,蔡大人告诉余清泽道:“我已经接到消息,报上去的打谷机和风谷车,朝廷很重视,两位主事大人来看过之后,确认属实,回去便专门写了奏折呈给了皇上,正好工部也将打谷机做出来了,皇上看过龙颜大悦,当即批复了要给你奖励。因为正好碰上过年,便推迟到年后发下来。” 众人闻言,都很高兴。 余清泽道:“这还多亏了大人报上去。” “还不止这个。”蔡大人又说道:“我把你们的牙刷、刷衣服的刷子、婴儿车、学步车什么的都给一起呈上去了,那些东西小,方便带过去,皇上看了才知道他今年用的牙刷以及京城里新流行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你弄出来的。这些惠民的小物件,皇上也专门作了批示,示意奖励,他还从自己的宝库里拿了笔银子出来奖励你。” “什么?牙刷也是余老板你做出来的啊?”洛明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是余清泽鼓捣出来的,好奇问道。 余清泽点头,答道:“我做的很粗糙,后来木工师傅们改进了,越做越好了。” “厉害!”洛明达伸出大拇指赞了一下。 不仅菜做得好吃,又会做生意,还会做这些东西,真是没见过比他脑子还聪明的人了。 最重要的是,做的菜真的好好吃,以后要是他回了京城,可怎么办? 洛明达有些忧愁。 团年饭少不了要喝些酒,余清泽又陪着蔡大人和洛大人他们喝了不少。饭后,他们又在蔡府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赶在天黑前回了家。 晚上包了饺子,又做了几个菜,一起吃了。 吃完,收拾干净,大家坐在桌边围着炭盆烤火吃零食守岁。 在刚入冬要烤火的时候,余清泽就让乐哥儿弄了个烤火被子。此时,桌子用烤火被子盖住了,脚伸进去,整个下半身都被被子罩住了,很暖和。 余清泽和乐哥儿对视一眼,然后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有件事,我们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常爷爷问道。 余清泽说道:“我跟乐哥儿,还有家宝,因为在城里顾着生意,平常也没时间回来,照顾不到您和小浩。于是,我和乐哥儿商量了,打算在城里买个院子,然后一家人搬到城里住,这样我们一家人也不用分开。您看怎么样?” “搬城里啊?”常爷爷惊讶了一下,然后问道:“那田地怎么办?” 余清泽道:“田地就租给村民们种吧,我们平时也照顾不到,您一个人太辛苦了,我和乐哥儿都很心疼。现在家里条件好些了,就不用种地那么辛苦了,我们都希望您能好好地把身体调养好,多享享福。” 常爷爷吸了口他的旱烟,又问道:“那小浩读书呢?” 余清泽道:“我已经打听好了,城里有好几个学堂,我已经挑好了一个,到时候小浩直接过去读就可以了。” “那些马铃薯花菜包心菜呢?”常爷爷又问道。 “这些托付给村长就行,这些以后都是要给村民们种的,他们也都知道,会看顾好的。” 闻言,常爷爷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问道:“你们看好院子了?” 余清泽点头,道:“在城西有两处比较合适的,没有家里这个大,不过也还可以,离北大街也近。我们就想说等你们同意了,就一起去看看,定一处。等以后多赚点钱,可以再换个大一些的。” “我知道了。”常爷爷看了常浩一眼,问道:“小浩,你呢,怎么想?想去城里吗?” 常浩点头,道:“我想一家人住一起。” 常爷爷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看房子,道:“就是这房子才住了没多久,又要搬,可惜了。” 常爷爷这么说,就是同意了。余清泽笑道:“以后想回来住的时候,也可以回来住阵子,就当是别院了。” 如此说好,等到初八小吃店和聚福楼开业后,余清泽找了一天上午乐哥儿不用去针灸的日子,便带着一家人去之前他们看好的两处院子瞧了瞧,然后经过大家投票,最后选好了新家。 余清泽到蔡府先跟蔡老夫郎借了四百两银子,然后自己添了两百两,将这院子给买下了。 办好了房契后,他们又修葺了一下,最后选了个好日子,一家人这才搬进了新家。 此时,已经二月下旬。 朝廷给发的新农具的奖励也发下来了,一共两百两,余清泽将其中一百两给了村长家。这要不是他们能做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 村长他们还推托了好一阵,最后才收下了。 这一年多,因为有余清泽的图纸、腊味,村长家终于攒够了钱,现在,他们家的新房子也开始建了。 还有件值得庆贺的好事,蔡大人传来消息,朝廷对青州知府鲁弘生以权谋私,包庇亲属的事件也调查清楚了,将鲁弘生判了刑,又对贾孝仁犯下的两起命案调查了个彻底,最后贾孝仁判了斩立决,贾府抄家,贾父纵子行凶,被流放。户部侍郎也被降了官职。 众人一听,都拍掌称快,纷纷称赞朝廷这次总算是办了件好事,为民除害了。特别是青州城的百姓,据说在贾府抄家那日,大家都纷纷自发地燃了爆竹以示庆贺。 三月初,当新的船队第一次将新鲜的鱿鱼、海虾和蛤蜊运回来的第二天,余清泽跟赵少爷胡当家他们合伙开的铁板烧店也终于开张了。 第150章 那个,你会吗? 铁板烧店的店名就叫‘余记铁板烧’。 对于冠上‘余记’的名号,赵少爷胡当家他们五位当家的可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在桐山,‘余记’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美食代表,著名字号。看看一口鲜,看看聚福楼,就知道,余记出品,必属精品,就没有味道不好的。 事实也是如此。 客人们得知余记新开了家店铺,而且还是种没吃过的吃食,便都纷纷过去看热闹,顺便捧场尝鲜。 到了那边一看,哟,还不止余记的余老板,桐山城其他几家有名的世家当家也都在呢,一打听,这才知道,这店啊,是他们合伙开的。 客人们心里也清楚了,这家店厉害了,几大世家联合,那以后在这桐山城绝对不会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了。 舞龙舞狮热热闹闹了一翻后,几人一起揭牌,随后,余记铁板烧店正式开业,惯例,开业前三天有优惠活动,不过改了一下,花费十文以上打八折。 客人们还在外面呢,就已经闻到了从里面不断飘散出来的香味,肉的焦香,还有孜然辣椒粉等香料的味道。 嘶,真是勾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据余老板说,里面点单自由,价格也都比较便宜,就算你只点一根串串,也都是可以的。 闻言,有些知道余记向来价格贵的客人也都心动进去看了看。不一会儿,店里上下两层就坐满了。 这个店,分为了三个区,一楼进门左边的大厅是大众就餐区;另外在进门的右手边,这里用屏风稍微隔段了一下,里面只有四张小桌,相对比较幽静一点,属于贵客区,每个人要另外多收一文钱座位费;另外二楼设有雅间,给需要的客人使用,会收取雅间费用。 伙计们都忙起来。 这里的伙计,余清泽都培训了一个月,特别是负责做铁板烧的伙计,一个一个都经过了余清泽的试吃,每一样吃食都得让余清泽满意过后才算合格,才能上岗。 这里可是打着他余记的名号,手艺必须得过关才行。 一方面为了能让他们快速上岗,另一方面也是对配方的保护和铁板烧味道的保证,余清泽都是将调料按比例配好了,然后再给伙计们使用,他们做的时候,只要注意不要烤焦,基本上味道都不会差了。 一盘盘的铁板烧从厨房陆续端出,五花肉、猪里脊、鸡柳鸡翅膀鸡腿、鱿鱼、大虾、扇贝,再加上各种适合烤串的蔬菜,荤素都有,甚至还有炒面炒粉等主食和小酒…… 先前因为大家对海鲜的固有印象,都没多少人点,大家都怕腥,而且那鱿鱼,也大都没什么人吃过,主要是鸿运之前也没怎么运过这东西回来,他们大都是运的各种鱼形的海鱼,对这个还比较陌生。 也就是有些爱吃海鲜的食客,之前在聚福楼吃过,知道味美,便点了。 “不怕的,聚福楼的鱿鱼和海鲜就不会腥,只会让你觉得鲜美,放心吃!”食客跟同桌其他的人说道。 而这用铁板烤出来的鱿鱼、大虾和扇贝等,也真是没让他们失望,好吃极了。 那同桌的其他客人听到他们说好吃,又看着他们吃得欢快,就尝试着吃了串,竟然发现这里的海鲜确实跟自己印象中的海鲜味道不一样,感觉也没那么腥嘛…… 有了客人们的相互推荐和宣传,点海鲜的客人也在慢慢增加。 客人们吃得津津有味,红光满面的。 余清泽还给每一桌都配上了酸萝卜,吃得有点腻了的时候,再吃点酸萝卜,胃口又开了,不知不觉地,客人们吃了一串又一串,不少人吃得不过瘾又加单…… 等到客人们结账的时候,才发现,竟不经意间就吃了不少,算一算,这花费,也不少了。 因为是几个世家合伙开的,跟他们有密切合作往来的一些商户和世家的当家也都来捧场了,二楼基本就被他们给包圆了。 开业第一天,余记铁板烧就得了个满堂红,大家都很满意。 随着铁板烧店慢慢被人们所知,而价格也相对平民化,生意也是越来越好,获得了极好的口碑。 铁板烧店很快走上正轨。 自此,余记名下一共有了‘一口鲜’小吃店、‘聚福楼’饭馆、‘铁板烧’小吃店三家店铺,点心、小吃、饭馆也都聚齐了,还差不多把桐山城中、低、高的客人都网罗在内了。 生意方面进展顺利,余清泽、乐哥儿和家宝也按照计划回到了家里住,一家人总算是在一起了。 他们家里也不用开火,早餐就到点心店去吃,午饭和晚饭都在饭馆解决。常爷爷在家里闲不住,在家里院子里弄了两块小菜地,把西红柿给种了起来,也算是适量锻炼身体了;等家里没事儿了,他就会到饭馆来帮帮忙,给乐哥儿煲药、帮着摘摘菜洗洗菜什么的。 每天回家都能看到爷爷和弟弟,余清泽和乐哥儿也都放心了。 搬回家里住之后,饭馆这边,大松和大志便搬到了饭馆,余清泽给他们换了个双层木床,让他们晚上看店。 而这个时候,余清泽也在询问了他们的想法后,收了他们做徒弟,开始教他们俩做菜了。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 四月十八日是畅哥儿和薛白术成亲的大好日子。 余清泽给一口鲜和聚福楼都放假一天,因为他们要回去吃喜酒。 余清泽他们提前一天回了村里。第二天一早,乐哥儿就到畅哥儿家去了。 畅哥儿家已经张灯结彩,贴满喜字,屋外院子里也已经摆满了桌椅,很是喜庆。 乐哥儿进了畅哥儿的房间,畅哥儿阿么和他叔么正在给他梳妆。 “乐哥儿过来了?你过来给我看看,这个眉毛我总画不好,我也不常化,不知道你们喜欢怎么样的,你来帮畅哥儿画一下。”畅哥儿叔么说道。 乐哥儿到了跟前,看着畅哥儿,朝他眨眨眼,比划道:恭喜你成亲。 畅哥儿抿唇一笑,难得地带了些羞赧,他拉过乐哥儿的手说道:“乐哥儿,谢谢你,我,我有点儿紧张。” 乐哥儿拍拍他的手,比划道:不怕,你今天很美,薛少爷会好好待你的,交给他就好。 畅哥儿看了他的手势,脸上飞过两抹红霞。 乐哥儿会心一笑,接过畅哥儿叔么手上的黛块,又拿过一边的布巾将畅哥儿眉毛上的黛粉擦干净,然后,他只给畅哥儿稍微修了修,把眉尾的位置稍稍拉长了一点,便没画了。 畅哥儿原本就长得很可人,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逼人,眉毛的形状也好,稍稍加深一点点颜色就可以。 “诶,这样是好看多了哈,还是乐哥儿懂。”畅哥儿叔么看着畅哥儿,笑道。 乐哥儿又陪着畅哥儿坐了好一会,听着他阿么跟他交代事情。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新郎薛白术来接人了,临出门前,乐哥儿趁着畅哥儿阿么他们出去了,塞给畅哥儿一本小册子,让他收起来,在轿子里或者洞房里再看。 畅哥儿好奇地将其放入了袖内的口袋里。 热热闹闹按照流程来了一遍之后,畅哥儿被送上了花轿。乐哥儿陪着他走了一段,出了村送到了官道上,便回来了。 畅哥儿这边,在媒么的引领下,完成了拜堂仪式,送入洞房后,他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幸好,都没有出差错。 等到薛白术又出去招待客人了,媒么他们也都出去吃酒了,畅哥儿将陪着他的一个小厮打发出去,然后偷偷地将乐哥儿给他的小册子拿了出来。 一看,他顿时羞红了脸。原来乐哥儿给他的是这个东西, 不过,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担心着这件事呢,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看完后,他又记起,好像阿么临出门前,也跟他说给他箱子底下压了个东西,让他看来着? 他又好奇地去翻了一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也是一本小册子。 畅哥儿:…… 不知过了多久,薛白术招呼完客人进来了。 关了门,薛白术走到床边,将畅哥儿的盖头揭了,拉着他一起喝了合卺酒,然后便抱住了畅哥儿。 “畅哥儿,我们终于成亲了,我好开心,我想这一天想了半年了。”薛白术在畅哥儿耳边动情地说道,然后又放开他,看着他,伸手轻轻抚着畅哥儿的脸颊,着迷地说道:“你今天好美……” 畅哥儿抿唇一笑,很是礼尚往来地说道:“你今天也很俊。” 薛白术可开心了,在畅哥儿左边脸蛋上啵了一下,高兴叫道:“夫郎。” 右边脸蛋上再啵一下,“夫郎!” 畅哥儿脸带红晕地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秋水含波,深情满溢。 然后…… 然后,畅哥儿就被正中红心地吻住了双唇,还被托着臀部抱了起来,然后被压到了喜床上。 啧啧水声响动,两人情热满身。 直至坦诚相见,正当薛白术要伸手时,畅哥儿忽然拦住了他。 薛白术抬眼,道:“怎么了?” 畅哥儿有些难为情地问道:“那个,你,你会吗?” 薛白术偏头想了想,道:“应……该会。” “什么叫应该会?听说要是弄不好,我会很痛的。”畅哥儿顿时反手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说道:“你先看一看,会了再来。” 薛白术接过来一看:…… “畅哥儿,我的夫郎,你又吓呆我了,你还有这神秘画卷哪?”薛白术拿着翻了翻,神情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畅哥儿一眼。 畅哥儿脸红红的,很快义正言辞地反驳道:“这个,是嫁妆!每个哥儿出嫁都有的!” “哦……”薛白术眨眨眼,随手将小册子扔在枕头边,扑上去抱住畅哥儿,道:“好了,我看完了,来吧……” “……嗯,你那么快,就看会了?” “唔,这个哪还用看那么久,这是,我爱你的本能啊……” 应怜唇齿印玉台,小扣柴扉始待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嗯嗯啊啊出墙来。(注1) 作者有话要说:  大菊已定! 哈哈哈,我想说这个词很久了! 注1:根据叶绍翁的《游园不值》乱改的,不要骂我啊~~ 第151章 蒸包子进行时 “现在恢复得还可以,以后一周针灸一次就可以了,药也可以换一种了。” 薛府,叶大夫给乐哥儿把过脉以后,跟他说了下情况,到药柜那边抓了几副药,包好后,又跟乐哥儿说道:“这阵子可以准备要宝宝了,但要注意房事不可频繁,太频繁了也不是好事,注意节制,一周两次或者四五天一次是最合适的。同房后,先不要起身,躺着,最好将臀部垫高,有助于怀孕。至少过个两刻钟,才能起身。” 乐哥儿闻言,轻轻点头,脸都红透了,不过还是认真听着,将叶大夫说的话都记下来。 “另外,我前两个月让余老板在你怀上宝宝之前都不能喝酒,他做到了吗?”叶大夫问道。 乐哥儿点头,夫君现在都不喝酒了。 “很好。”叶大夫点头,又继续说道:“现在正值酷暑,你万不能贪凉,像小吃店做的凉粉,你不能吃,洗澡水也不可用凉水,要用温水,记住了吗?” 乐哥儿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等到叶大夫交代完了,他才拎着药出来。 门外,畅哥儿在等着他,见他出来,畅哥儿对里面说了句:“阿么,我跟乐哥儿先回去店里了啊。”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叶大夫在里面答道。 畅哥儿答道:“好的,知道了。我们走了。” 两人出门,坐上马车回店里。 “这天气也太热了,往年的六月也没这么热啊。”一上马车,畅哥儿就把车帘子都撩起来了,然后拿着旁边的蒲扇一个劲儿地扇风。 “你也扇扇。”畅哥儿给乐哥儿扇了几下,被乐哥儿给躲过去了。 畅哥儿瞪大眼,问道:“你躲什么呀?” 乐哥儿比划道:叶大夫说不要贪凉。 畅哥儿看了乐哥儿一会儿,然后噗嗤笑出来,说道:“阿么是说不要贪凉,是说不要让你吃凉性的食物那些吧,扇下风还是可以的,这么热的天,不然你要中暑晕倒了,瞧瞧你头上的汗。” 说着,畅哥儿拿过手帕给乐哥儿擦起来。 乐哥儿刚针灸完,还有些疲乏,虽然没有以前那样累,但精神还是会有些不济。 他给畅哥儿道了谢,便靠在椅背上,任畅哥儿给自己擦了汗,然后就闭着眼养精神,而他脑子里,却在转悠着叶大夫的话。 一周两次,或者四五天一次……不能立马起身……要把臀部垫高……垫高的目的应该就是,不能让那啥流出去,这么说的话,有些姿势就不能用……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没多久便到了。 回去后,他便把叶大夫说的话告诉了余清泽。 余清泽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要孩子这件事,他不执着,不过只要乐哥儿要求的,他都会配合好。 尽人事听天命。 当天晚上,乐哥儿便从柜子里多拿了个枕头出来,早早洗漱了就等着夫君了。 等余清泽洗漱好,本还想像往常那样看看账本再睡,却不料乐哥儿过去,将他手里的账本直接抽走,从背后抱住他,一双手贴着他的衣领就伸进去了…… 爱人如此热情邀约,余清泽哪里还把持得住,反手将乐哥儿拉过来,抱到自己腿上跨坐着,便吻了起来。 本来他们这大半年来,因为叶大夫的交代,就做得少,如今得了‘赦免令’,两人都有些激动。 余清泽本想直接先来个脐橙,可临到关键时刻,乐哥儿忽然想起来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很急切地比划着,要到床上去。 “这里不好吗?你以前很喜欢的。”余清泽呼哧呼哧喘着气低声问道。 乐哥儿摇头,很坚定地要到床上去。 余清泽无奈,抱着他到了床上,坐在床沿边想就着这姿势进入正题了。 乐哥儿却直接用力,把他压倒,然后又抱着他翻了个身,两人的位置瞬间对调了一下。 余清泽:……? 乐哥儿比划道:要这样,容易怀上。 原来是这样。 余清泽失笑,不过这事,夫郎说了算,他便也只能遵从。 …… 骤雨初歇。 余清泽刚躺平,乐哥儿也不顾力乏,揪着准备好的枕头就垫到了臀部下面。 余清泽见了,问道:“这也是叶大夫说的?” 乐哥儿很严肃地点点头,比划道:这样才不会流出去。 余清泽:……好吧,应该也是有点道理的。 此后三个月,乐哥儿严格按照叶大夫的交代,将每一项事情都执行得很到位,事后要垫高,不立即下床,不可贪凉…… 可是仍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倒是畅哥儿那边,检查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下乐哥儿心里更加着急了,还有些沮丧。 是不是自己就真的怀不上了啊? 叶大夫宽慰他,道:“这个要看缘分的,你的身体才调整到了普通人的八成水平,不要着急。你看小畅,他不也是成亲后要几个月才有的嘛。你的心情不好,也会有影响的,赶紧调整过来。” 畅哥儿也安慰他道:“阿么说得对,要保持心情舒畅,说不定就来……唔……”话没说完,畅哥儿孕吐反应来了,捂着嘴就冲出门外去吐去了。 乐哥儿担心地跟过去给他顺背,跟着畅哥儿的小厮赶紧拿了茶水过去,等他吐完了,又给茶水给他漱口。 看着畅哥儿眼角挂着的泪水,乐哥儿担心地比划道:你觉得怎么样? 畅哥儿摇摇头,漱了口,有些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说道:“难受死了,每天早上都吐吐吐,又没什么胃口。” 乐哥儿给他顺着背,比划道:过阵子就好了。 畅哥儿点点头,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总之,你放宽心,不要太紧张了,跟以前一样就好,宝宝会来的,嗯?” 看着畅哥儿不舒服还来安慰他,乐哥儿觉得很是过意不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出去乱跑啊。 之前畅哥儿发现有身孕后,早上孕吐厉害,但是白天在家里待得实在无聊,他还跑去小吃店帮忙,被他阿么好一顿说,然后还把薛白术叫了过来,把他带回去待着等过了孕吐期再准出门。 畅哥儿无奈地点头,道:“好,我不跑。我让人送你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个来月,已经十月下旬。 因为临近余清泽的生辰,乐哥儿最近都在忙着赶制一双新鞋子,准备到时候送给余清泽做礼物。 这天晚上,余清泽看完账本,见乐哥儿还在上鞋面,便说道:“夫郎,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乐哥儿抬头,伸手搓了搓眉心,然后比划道:还有一点就上好了,你先去。 说完,他又搓了下眉心,还抠了抠,有些痒。最近深秋,皮肤有些干燥,身上常会有些痒痒的,他也没在意。 “明天再做,我也不急着穿。天气冷了,我们泡脚睡觉。”余清泽伸手拿过乐哥儿手上的鞋子和锥子,放到针线篮里,然后到厨房打了热水,两人热热乎乎地泡了脚,然后才相拥着睡觉了。 第二天,是要去针灸的日子,乐哥儿吃过早饭便到薛府去了。 “乐哥儿,你来了。”畅哥儿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拉着他的手高兴地跟他说话。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着问他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不过阿么说也快过去了,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畅哥儿笑了一下,然后拉着乐哥儿边说边走去叶大夫的药房和诊室。 就这一路,乐哥儿就搓了眉心三四下,畅哥儿发现了,他拉过乐哥儿的手,看着乐哥儿的眉心,问道:“你孕痣是不是很痒啊?怎么老去抓?” 乐哥儿点头,比划道:最近天气太干燥了,我的小腿和胳膊都有些脱皮,也痒呢。 畅哥儿仔细地看了乐哥儿的孕痣。这孕痣经过近一年的调养,颜色已经比乐哥儿之前的要红润多了,不过现在看来,却比前几天见到时,更加红的感觉? 畅哥儿心中一动,这么红,还痒,跟自己不是差不多吗?怕不是有了吧? 他咧嘴一笑,想到以前的事情,他又赶紧绷住脸,怕再次像以前一样扑空,到时候乐哥儿会失望。 “我们快去吧,阿么一早就在药房那边了。”畅哥儿拉着乐哥儿走得飞快。 乐哥儿都怕他不小心摔跤,赶紧拉住他,比划道:你慢点走! “好好好,慢点慢点。走,快去。”畅哥儿着急地把乐哥儿拉到了叶曼的药房。 “阿么,乐哥儿过来了。”畅哥儿走到药柜那边,然后小声在叶大夫耳边说了两句。 “是吗?”叶大夫看了畅哥儿一眼,然后走过来,跟乐哥儿说道:“来,乐哥儿,我给你把把脉。” 每次过来叶大夫都是要把脉的,乐哥儿也已经习惯了,便过去桌边坐下,伸出手腕放到脉枕上。 叶大夫手指搭上去,仔细地诊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叶大夫又让乐哥儿换了只手继续把脉,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又看了乐哥儿眉心的孕痣。 “怎么样阿么?”畅哥儿很着急地问道。 叶大夫点头,道:“还比较微弱,不过能确诊了。” “真的吗?”畅哥儿高兴地问道。 叶大夫点头,道:“是。” “太好了!乐哥儿,太好了!”畅哥儿激动地抓着乐哥儿的手,摇晃道。 乐哥儿心中微动,紧张地看着他们,比划道:我怎么了吗? 叶大夫笑道:“畅哥儿说你老是去抠孕痣,又说你觉得孕痣痒,觉得你应该是有了,但又怕不是的,你会失望,所以小声跟我说了。” 乐哥儿眼神一亮,双手微微握紧,然后又紧张地比划道:那结果呢? 畅哥儿笑着给叶大夫翻译了。 叶大夫笑道:“恭喜你了,乐哥儿,你确实怀孕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样子。” 闻言,乐哥儿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一把抓着畅哥儿的胳膊,问道:真的吗? 畅哥儿点头,笑道:“真的真的,是真的!你怀孕了!” 怀,怀孕了? 他真的怀孕了! 乐哥儿鼻子一酸,喜极而泣,眼泪就出来了。 他终于有宝宝了! 第152章 蒸包子进行时2 畅哥儿是知道乐哥儿从小就因为眉心孕痣问题而受了多少委屈的,而且这一年都是他陪着乐哥儿针灸,为了调养好身体,乐哥儿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了眼里,此刻见到他的眼泪,也都能理解到他此刻的心情。 “好了,这是喜事,眼泪不能掉多了,阿么说孕夫心情不能大起大落,要保持温和愉悦,对宝宝和孕夫都好。” 畅哥儿伸手将乐哥儿的眼泪擦了下,立马又有新的眼泪涌了出来,他伸手抱着乐哥儿的肩膀,明明是笑着劝着他,自己却也不知不觉地就鼻子发酸泪眼汪汪了。 乐哥儿点点头,他是高兴,不想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自己流出来了。 叶大夫看着两人又哭又笑的,笑着摇摇头。 这样的情形他看过太多,他也曾经历过,明白这种心情,所以才会对每一个来找他寻求帮助的哥儿都不拒绝,才会对于帮助哥儿调养身体尽可能让他们怀上宝宝的事情这么执着与坚持。 “好了,你们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多注意点身体。”叶大夫见两人好像没有要停下的迹象,赶紧说道:“乐哥儿,我还有些孕期的注意事项要告诉你。” 听到这话,果然乐哥儿很快就从之前的惊喜中回过神了,胡乱擦了下眼泪,然后转身专注地看着叶大夫,要认真听他说话。 畅哥儿拉着他重新坐下,又塞给他手帕示意擦擦脸,自己也擦干净了,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一起听着。 叶大夫便给乐哥儿说起来,把孕期前期可能会出现的孕期反应、症状、应对方法都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又给他先简略地说了一下中后期会有的一些症状,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另外,还告诉他,现在就可以做的一些生产准备和给宝宝出生后做的一些准备。 乐哥儿听得很仔细,眼睛紧紧地看着叶大夫,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还把自己有疑问的地方问了。 畅哥儿在一边帮他们翻译,也重新听了一遍叶曼跟他交代过的话。 从叶大夫的药房离开后,乐哥儿又跟畅哥儿说了一会儿话,都是关于怀孕前期的一些事情的,算是他自己的经验了。 “总之你这阵子都多注意一下,眉心痒也注意不要多去抠,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过来问阿么。我大概再过七八天就可以出门了,到时候我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给孩子做小衣服小鞋子。”畅哥儿笑着对乐哥儿说道。 乐哥儿点点头,想到要给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和激动,手掌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腹部。 宝宝…… “你快回去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余老板和爷爷他们,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畅哥儿说道。 乐哥儿点点头,跟畅哥儿告别后坐上马车回家了。 坐上马车,他的手就不自禁地放到了腹部,低头看着,嘴角轻轻扬起,心里开心得要命。 这里面有宝宝了,他和夫君的第一个宝宝,如果夫君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还有爷爷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真想快点儿回去,快点到饭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简直归心似箭。 好不容易到了饭馆,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乐哥儿还是记住了自己现在怀着宝宝,按捺住了,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跳下马车,而是使用了垫脚凳子,然后按照平常的走路速度进到了厨房。 “咦,乐哥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敏叔么看到乐哥儿,好奇问道。 平常乐哥儿针灸完回来,基本都是差不多到午时左右,今天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午时呢。 乐哥儿笑着比划了一下,示意今天不用针灸。 在厨房里没看到余清泽,乐哥儿左右张望了一下。 “是找余老板吗?”敏叔么问道。 乐哥儿点点头。 “他跟家宝在储物室呢,新来了一批大米,他们在对数。” 乐哥儿谢过敏叔么,便到了后面的储物室,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余清泽和家宝。 两人见到他这时候回来了,也是很惊讶,余清泽问道:“今天这么早?” 乐哥儿心情激动地走过去,眼神亮亮的,看着他们,然后比划道:叶大夫说我怀孕了,肚子里有宝宝了。 两人看着乐哥儿的手势,嘴巴大张,都愣了一下。 随即,家宝反应过来,震惊问道:“真的吗?” 乐哥儿点点头。 “太好了,恭喜哥夫!恭喜大哥!”家宝高兴地说道,然后眼睛就看到乐哥儿的肚子上去了,他兴奋地说道:“那我岂不是要做叔叔了?” 乐哥儿点点头,脸色有点红,夫君怎么不说话呢? 家宝向来是个很懂得看气氛的人,此时恭喜过乐哥儿之后,他就很高兴也很自觉地找借口出去了,留下场地给大哥和哥夫。 乐哥儿有些忐忑地看了余清泽一眼,发现他就一直盯着他的肚子看着,他有些迟疑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余清泽顿时回过神,惊喜地问道:“真的有了?”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你开心吗? 余清泽点头,抱住乐哥儿,笑着在他唇上亲了他一下,说道:“开心啊,又惊又喜!” 确实是个大惊喜,砸得余清泽脑袋都有点儿懵。 他本来是对这件事没抱多大希望的,也就只是为了满足乐哥儿的心愿,配合着他,到时候经过治疗也不能怀上,也没什么。 毕竟在他前世的世界,医学比这里要发达多了,不孕不育的问题也仍是医学界的一项重要课题。 而且,他以前就没想过自己一个纯gay能有孩子,也是真的断了这个念头的。叶大夫之前也说了乐哥儿的情况还蛮严重的,按照那种说法,余清泽就觉得大概是没多大希望的。 却不想,乐哥儿真的怀上了! 他们就要有宝宝了! 这下真有了,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对了。除了惊喜,可不就是懵逼了嘛。 抱着乐哥儿好一会儿,他终于有了正常人的状态,忽然嘿嘿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越笑越大声,最后嘿嘿嘿就变成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有孩子了,有孩子了!我居然有孩子了……” 他高兴地抱起乐哥儿转了一个圈,又转了一个圈,最后停下来,捧着乐哥儿的脸,啾啾啾亲了好多下,亲完又嘿嘿着傻笑。 乐哥儿看着,也跟着他傻笑。两人就在储物室里关着门乐了好久。 等到兴奋劲儿下来了,余清泽又问了好多问题,问叶大夫是怎么说的,问乐哥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孕吐,问要注意些什么,问他们前天还同房了,这个有没有什么影响,问孕夫要怎么照顾啊什么的…… 乐哥儿耐心地一一答了。 等到午时到了,乐哥儿又换上衣服准备去炒菜。 余清泽和家宝见了,赶紧拦住了,还把他赶出了厨房,让他到外面坐着休息去。 大松和大志都有些疑惑,今天乐哥儿不是没有针灸就回来了吗,怎么也不准他炒菜呢?正想问呢,他俩被敏叔么叫住了,“不准问,切你们的菜。” 敏叔么之前看乐哥儿这么早回来没针灸,后来又看到家宝满脸笑容地出来了,随后又听到储物室余清泽那么高兴地大笑,就想着估计是乐哥儿有了。按照风俗,这孕夫怀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外人的,免得对胎儿不好,敏叔么便阻止他们去问了。 中午常爷爷过来后,两人又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常爷爷。 常爷爷知道后,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老泪纵横,说道:“好好好!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余清泽答道:“爷爷,这事啊,多亏了叶大夫。” 常爷爷点头,道:“是是是,可多亏了叶大夫,咱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余清泽点头道:“是。我下午就去买礼物,明天去薛府道谢。” 常爷爷道:“对,明天就去。” 等到傍晚常浩回来得知了这消息,他高兴坏了,眼睛瞠亮地问道:“我,我要当舅舅了吗?” 乐哥儿笑着点头。 常浩一把拉住家宝的手,激动地嚷道:“家宝哥,我要做舅舅了!” 家宝笑着道:“对对对,你要做舅舅了,我要做叔叔了!” 两少年看着一起傻笑。 他们这一通吼,得,全厨房和后院的人都知道了! 大松大志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原因了,不过他们也都为余老板和乐哥儿高兴。 敏叔么闻言,急忙赶过去储物室,说道:“哎哟,常浩诶,你这吼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前三个月不能跟外人说的,知道不知道啊,会得罪胎神的!” 常浩和家宝一愣,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常浩问道:“不,不能说?” 敏叔么点头,道:“往后可记住了,等你哥肚子里的宝宝过了三个月了,才能跟外人说,知道了吗?” 两个少年赶紧点头。 常浩心虚地问道:“那,那大家都听见了怎么办?叔么啊,胎神会不会怪我啊?会不会对宝宝不好啊?那我跟他道歉啊。” 说着,常浩也没等敏叔么回答,便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道:“胎神啊胎神啊,刚才小的不知道规矩,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啊,请一定要保佑我哥和我的小外甥啊,让小外甥健健康康的啊,让我哥顺顺利利生下小外甥啊,谢谢您啊,回家我就给您进贡好吃的点心和好吃的饭菜哈,保佑保佑……” 家宝见状,也赶紧拜了起来,就连常爷爷和乐哥儿也都拜了起来。 余清泽见了哭笑不得,这古代的各种迷信也是让他非常无力。所谓胎儿三个月前不能告诉外人,按照科学的解释,是因为这个时候胎儿还很不稳定,很容易发生意外造成流产,所以大家才会大都三个月后等胎儿稳定了再告诉亲朋好友。 不过为了让他们安心,也就随他们吧。 趁着天色还没黑,常浩和常爷爷还真的出去买了个胎神的像回去供了起来,早晚三炷香加贡品,虔诚得很。 第二天,余清泽就带着礼物上门去感谢了叶大夫,还亲自向叶大夫问了怎么照顾孕夫。 这让叶大夫见了非常满意。 因为乐哥儿怀孕了,常爷爷和余清泽他们怕把他累着了,非常一致地达成了默契,一律不准让乐哥儿做什么重活,连一盆洗脸水都不让他端。 “哥,这个我来,你去坐着。” “哥夫,我来烧火,你快去歇着。” “夫郎,这桶重,我来提。” 看着手上的一样样活儿被抢走了,乐哥儿十分无奈:这就是个空桶啊!我拿它就跟你们端碗饭的重量差不多啊! 在家里不让烧火提水,不让洗衣服,不让给两厢西红柿除草,连扫个地都被抢走了手里的扫把…… 在饭馆,不准进厨房炒菜了,不准去帮忙洗菜因为是冷水,也不准端菜送菜,更不准上下楼梯,还不准往大厅人多的那边去,怕被人撞着…… 乐哥儿发现他就只能在外面柜台前去呆着了,可是柜台有账房先生在呢,算起账来噼啪噼啪地飞快,都轮不到他来给客人算账,他就只能坐着发呆…… 这让勤快惯了的乐哥儿非常地不适应,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废人。 乐哥儿只待了一上午就无聊了,下午趁着没客人的时候,便央着余清泽带着他一起去布庄买了些布回来,回来可以给宝宝做衣服打发时间。 可是,回来后,却又被叔么们告知,说前三个月不能碰刀子、剪刀,针线也不能碰,得等到三个月后。 乐哥儿:……难怪畅哥儿总跟他抱怨说在家里无聊死了。 余清泽看他发愁,又确实是挺无聊,怕他闷出病来,出去买了一套文房四宝,在储物室里给他支了张桌子,还给他弄了炭盆,让他坐着一边烤火一边练字,打发时间。 乐哥儿看了,还挺高兴。他之前一直在沙盘里写字,还没怎么拿过毛笔写字,便开心地练了起来。 总算是有事做了。 第153章 傻爹傻舅傻叔 对于练字这件事,乐哥儿还是很有兴趣的,他性子本来也挺静,完全能撑住这种枯燥的重复练习。 他非常坐得住,这就又让余清泽有些担心,所以基本上每过三刻钟左右,余清泽便会进来提醒一下他,让他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稍微走动一下,缓解下眼睛和身体的疲劳。 余清泽这是完全按照了他前世学生们上课的标准时间来进行盯梢行动的,也是非常科学了。 因为余清泽说得有理有据的,乐哥儿也会听他的,只是不时还是会跟他反抗一下,但都被他说服了。 幸好,过了几天,畅哥儿获准可以出门走动了。 因为小吃店客人多,也是人来人往的,薛白术和畅哥儿阿么都不放心他回去继续干活,怕出意外。 畅哥儿也觉得自己怀孕后变得很嗜睡,精力不及以前,要是硬回小吃店干活,可能还会让其他人分神来照顾他,便也同意了不回去干活。 不过他还是到了聚福楼,跟乐哥儿两个人一起作伴,交流交流怀孕心得,乐哥儿写写字,畅哥儿做做针线活,累了就到小吃店去休息一下。有了人作伴,两人也不觉得无聊了。 乐哥儿有些无奈地给畅哥儿比划道:他们什么都不准我做,连个桶都不让我拿,又不能做针线活,只能写字了。 “他们那是疼你,也宠着宝宝。”畅哥儿坐在桌子另一边缝宝宝的小衣服,看到乐哥儿的比划,答道。 他其实是有些理解余清泽他们的心理的,乐哥儿的身体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宝宝得来不易,这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自然要好好护着。 乐哥儿笑笑,心里是清楚的,他也只是抱怨下而已。看着畅哥儿手里的红色丝绸小肚兜,他走过去,轻轻拿起来摸了一下。 滑滑的,非常舒服。 “你说我给绣个什么图案好?老虎还是狮子还是绣点梅兰竹菊之类的?我觉得薛家人都很斯文,好像梅兰竹菊更符合他们的喜好哈?”畅哥儿将手里的小肚兜展开来,红红的一小块儿,已经快缝好了,就差绣个图案。 乐哥儿看着,比划道:我看村里他们一般是绣老虎,小宝宝长得好。 畅哥儿闻言点头,说道:“我也是喜欢小老虎,等衣服做好了,还要做虎头帽,虎头鞋,配对。” 乐哥儿摸着小肚兜,忽然又比划道:小肚兜上我觉得还是不要绣图案了。 畅哥儿问道:“不会太素了吗?”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这是贴身的,绣图案的话,那个背面挨着宝宝的小肚子,会搁到,不舒服。 畅哥儿想了想,道:“也是哈,那就不绣肚兜上,绣外衣上好了。这丝绸的摸着可真舒服,你买的什么布?有丝绸的没有?”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买了,都做肚兜和内衫,外面的衣服还是用棉布做,宝宝长得快,穿不了多久。 这都是敏叔么跟他传授的经验,宝宝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同样尺寸的小衣服也不用做得太多,免得还来不及穿就穿不下了。 现在,两人家里条件都好了,也有这个条件可以让他们给宝宝准备一点好的舒服的贴身衣物,这是以前的他们想的不敢想的。 乐哥儿羡慕又眼巴巴地看着畅哥儿缝了好几个小肚兜,又做好了两套内衫,终于,他度过了孕期前期的三个月了。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针线篮和布匹拿了出来,字也不练了,开始跟畅哥儿一起做小宝宝的小衣服。 快乐又满足。 因为家里也没有哥儿长辈,乐哥儿对于孕期的所有知识都来源于外界,叶大夫说的、叶大夫和畅哥儿阿么他们告诉畅哥儿然后畅哥儿又告诉他的,还有小吃店和饭馆的各个叔么们不时跟他们聊天说的…… “到时候你做月子的时候,一定要让余老板给你请个有经验的人照顾你,不然他们都是汉子,粗手粗脚的,也不懂得伺候月子,不细心,哪能照顾好你和宝宝。”敏叔么说道。 梅叔么也点头,道:“对对对,得提前请好,还有孩子喝的奶米,也要提前买好磨成粉,准备着。” 奶米是这里专门给宝宝出生后吃的东西,也是地里种出来的,跟大米有些像,磨成粉冲水给宝宝喝就可以了,可以一直喝到宝宝两岁。 “粮油店里也有已经磨好了粉的奶米,到时候直接买那种也可以,你们现在条件好了,可以买那种质量好些的,磨得细一些的,宝宝吸收得快……” 下午饭馆休息的时间,几个叔么都到储物间里开始跟乐哥儿和畅哥儿说宝宝的事情,从怀孕说到生产,从孩子出生能说到孩子长大,一说到孩子的事情,哥儿们都有一肚子的话可以说。 余清泽正好进来拿食材,被梅叔么看见了,便被叫住了。 “余老板,我们刚才还在说,到时候乐哥儿生产了,你们怎么照顾他月子呀?要不要给请个奶么回来照顾,有经验的,你们也轻松一点?” 余清泽点头,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不懂,肯定得请个人回来。叔么们如果有什么好人选,可以介绍给我们。还有好多事请,叔么们也请帮我看看,我就怕漏掉了。” 几个叔么就开始跟他说起来,将他们之前讨论过的都说了一遍。 余清泽听完,一一找纸笔记下了,然后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忙,便让乐哥儿将叔么们说的都记在本子上,到时候他们晚上再一起讨论。 因为乐哥儿毛笔字也还写不好,余清泽又特意给乐哥儿用木头削了根铅笔样的笔,然后笔头弄细点,沾上墨就可以写,也还挺方便。 冬去春又来。 宝宝第一次胎动的时候,已经到了来年的二月中旬,那天正好是晚上,乐哥儿他们刚躺下不久,刚刚要入睡。 因为乐哥儿怀孕的关系,余清泽怕晚上乐哥儿有什么状况到时候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他比划的手势,他便把油灯整夜燃着,放在离床边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把床帐放下来,光线就暗了也不耽误休息,到时候如果乐哥儿不舒服了,他把床帐打开便可以很快看见乐哥儿的情况了。 乐哥儿习惯右侧睡着,余清泽便也是右侧抱着乐哥儿,左手自然地钻进乐哥儿的内衫放在他微微隆起的腹部。 余清泽手掌温度高,摸在乐哥儿的肚皮上,让乐哥儿也觉得十分舒服。 正当两人迷迷糊糊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余清泽感觉到他手掌下方的肚子微微动了下,有什么东西滑溜过去的感觉。 他立马睁开了眼。 这是……胎动?! 乐哥儿也是立即感觉到了,而且比余清泽的感受更加明显和直观,他不只感觉到了宝宝蠕动了一下,似乎,还在吐泡泡? 他也是立马就睁开了眼,左手立马放到了余清泽的手掌上方。 “夫郎!宝宝,刚刚是不是动了?!”余清泽激动地问道,然后飞快地将床帐撩起来,又飞快地把手重新放回乐哥儿的肚皮上,还想再感受一下。 乐哥儿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一动,宝宝受到惊吓就不动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拍拍余清泽的手背,示意是的。 “他动了,在跟我们打招呼呢!”余清泽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靠近了乐哥儿,在他耳边笑着说道。 乐哥儿也很开心,微微侧身反转过头,跟余清泽蹭了蹭脸,两人激动地交换了一个亲吻。 感受到了宝宝的第一次胎动,两人都很兴奋,也睡不着了,伸手覆在肚皮上,期待着宝宝的第二次动作。 两人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又等了一刻多钟,两人才又感觉到了那蠕动,很轻微,要不是他们一直把手放上面,还一直关注着,估计都不一定能发现,而且,同时他们还听到了一声‘咕噜’的声响。 闻言,余清泽就不怎么确定了,不知道这是宝宝在动,还是纯粹就是乐哥儿肚子饿了肠蠕动的声音了。 他迟疑着问道:“……夫郎,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乐哥儿听了笑起来,伸出手来比划道:我不饿。好像是宝宝在吐泡泡。 余清泽:…… “还会……吐泡泡?”余清泽惊奇地问道。 乐哥儿点头,想了下,又比划道:他好像在……游水? 余清泽眨眨眼,孕夫肚子里都是羊水,说是游水,也是没错啦,只是没想到还会像小鱼一样吐泡泡? “我听听看。”他很是好奇了,说着就滑进了被子里。 乐哥儿见状,便躺平了。 余清泽把耳朵贴在他肚子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还说了一句:“宝宝你好,我是你爹余清泽哟,记住我的声音啊。” 乐哥儿:…… “还有,这是你阿么的手,要记得他摸你的感觉啊。”余清泽又说了一句,还拿着乐哥儿的手在肚皮上摸了摸。 乐哥儿:…… 他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些感动。 父子俩的第一次对话呢。 不过经过刚才那一下,宝宝明显又在休息了,余清泽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啥动静,被子里的氧气却有些不够了,他赶紧又钻了出来。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宝宝还没动,余清泽道:“可能睡着了?” 乐哥儿点点头。 “那你也快睡,听说胎动后,宝宝就会经常动,到时候孕夫晚上都会睡不好了。趁着他睡着了你赶紧睡。”余清泽说道。 哪知,余清泽话音刚落,宝宝又微微地动了一下。 余清泽&乐哥儿:…… 乐哥儿轻轻笑着摇摇头,这会儿还处于兴奋期,怎么睡得着哦。 两人又轻轻地说了一会儿话,余清泽还又钻被子里跟宝宝说了两次话,等到夜色深了,乐哥儿扛不住了,这才睡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常爷爷、常浩和家宝他们听到说宝宝胎动了,都吃惊又激动。 常爷爷很高兴,而常浩则盯着他哥的肚子,急切地问道:“哥,宝宝现在动了吗?我能摸摸吗?” 乐哥儿比划道:现在没动。先去小吃店吃早餐吧。 几人坐着马车到了小吃店。 一路上,常浩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乐哥儿的肚子,还隔一会儿就问一次宝宝动没动。 家宝比常浩矜持点,虽然也好奇,但是却因为礼貌问题,只是时不时地瞥过去一眼。 乐哥儿看着他俩的表情,笑着比划道:没动,还不是特别明显,等我感觉到了我再告诉你们。 “好啊好啊,一定啊。”常浩说道。 乐哥儿点头。 吃早餐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特意坐在了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常浩还专门坐到了他哥的左手边,就是为了能在宝宝动的时候能去听一听。 因为环境一下嘈杂了,宝宝的动作又还比较轻微,乐哥儿的注意力不可能时时放在肚子上,感觉有时候就不太准。 直到他吃完了早点,他才忽然感觉到了一次比较明显的,他立即拉了下常浩。 常浩嘴里的早点还没吞下去,立即俯身低头将耳朵贴他哥肚子上,还放了一只手贴着…… 家宝见了,眼巴巴地盯着常浩。 他也想去听一听。 可是自己已经十五岁了,而且还是哥夫的肚子,不好像常浩那样去听。 不过很可惜,这时候气温还不高,乐哥儿穿得厚,常浩啥也没听见,啥也没感觉到。 常浩幽怨道:“听不见,也没感觉到……” 乐哥儿安慰他:等过段时间再听。 余清泽也道:“现在宝宝还小,没什么力气,等再过两月,你就能看到他拳打脚踢的样子了,不要着急。” “只能这样了……”常浩叹口气,又爬下去,对着乐哥儿的肚子说道:“宝宝啊,我是舅舅啊,你快点长大,等你出生了,我带你去玩啊,玩弹弓啊,捉麻雀啊,掏鸟窝啊……对了,你喜欢不喜欢弹弓啊?我做把弹弓送给你啊……” “还有我啊,我是小叔叔啊!”家宝忽然开口插了一句道。 余清泽、乐哥儿&常爷爷哭笑不得:…… “对啊,刚刚那是你小叔叔的声音啊,你也要记得啊。还有太爷爷的声音,我让他跟你说说话啊。”说着,常浩抬头对着常爷爷说道:“爷爷,快,跟宝宝说句话。” 常爷爷:…… “快嘛,爷爷,这是跟宝宝第一次见面打招呼啊,快说。” 常爷爷无奈,清清嗓子,然后说道:“乖宝啊,好好听话,不要太折腾你阿么,晚上要好好睡觉,知道么?” 不愧是有经验的人了,知道宝宝晚上好动,会影响孕夫的睡眠。 常浩跟宝宝说了一大通话,然后抬头看着余清泽道:“我好羡慕哥夫啊,可以摸到宝宝的第一次胎动。” 说完,还很哀怨地使劲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 家宝也默默点头。 余清泽扬头,下巴一抬,得意地说道:“那当然,我可是他爹!” 常浩:……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常浩:宝宝在开演唱会,我要听我要听! 宝宝:你听就是,我动算我输!╭(╯^╰)╮ 第154章 小包子出生哒 四月底的时候,常浩还是如愿地感受到了小外甥的胎动,还眼睁睁地看着他用小脚丫顶起的一个小包包,常浩感觉自己的手掌被蹬了一下的感觉。 “哇,宝宝,你力气好大!”常浩吓了一跳,把手拿开看着自己的掌心,惊奇地说着,然后他又扭头说道:“哥,家宝哥,他蹬我!” 说着,又把一脸兴奋地把手放了上去。 乐哥儿笑着轻轻点头。 这阵子宝宝很活跃,特别是在余清泽和常浩跟他说话的时候,动得特别厉害,好像真的已经记住了他们的声音似的,只要他们一靠近了说话,如果没睡觉,他都会动一动。 即便隔着一层衣服,家宝也看到乐哥儿的腹部动了一下,还被顶起了一个小鼓包。 他睁大眼睛看着,感觉好神奇。 乐哥儿朝他招招手,家宝走过去。 乐哥儿跟他比划道:想摸摸他吗? 家宝这两个月来一直都是用这渴望期待的眼神看着常浩跟小宝宝互动,可羡慕,这眼神,没逃过乐哥儿的眼睛。 家宝闻言,双眼一亮,结巴了一下,“可,可以吗?” 乐哥儿点头,拉过他的手腕,放到小宝宝在动的位置,让他感受一下小生命的神奇。 这会儿,正好宝宝又蹬了一下,家宝只感到手掌下有力的一击,真的在动! “是不是蹬你了?”常浩问道。 家宝愣愣地点头,“好神奇。” 余清泽看着三人,笑道:“出来肯定很调皮。” 常浩道:“调皮好,我带他玩儿。” “只怕你到时候烦得不行。”余清泽摇头道。 常浩也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道:“才不会!小舅舅可不是白当的!” 几人看着他笑。 随着宝宝的长大,乐哥儿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因为胎动,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没一会儿便有些累,需要休息。 因为畅哥儿现在已经到了孕期后期,差不多要生产了,他也都在家里待产,乐哥儿现在就每天去薛府陪着他。乐哥儿没怎么紧张,倒是家里四个汉子比他更紧张,每天都必须要有个人陪着他一起过去,再接他回来。 五月十六的时候,畅哥儿生了,在晚上,是一个小哥儿。第二天乐哥儿他们收到薛府的红鸡蛋的时候才知道。 乐哥儿立马带着礼物去看望了,余清泽陪着。 余清泽自然是进不去房间的,只好在外面等着,薛白术陪着他。 薛白术脸上虽然眼底带着青黑,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余清泽看着笑道:“昨晚没睡好吧?你不用陪我,去休息吧,睡好了好照顾畅哥儿和宝宝。” 薛白术摇头笑道:“没事儿,这会儿也睡不着。” 余清泽便问道:“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取好了。”薛白术点头,道:“叫薛木槿。” “木槿?” 薛白术点点头,道:“一种花,也是一种清热凉血的药。我爹取的。” “……”余清泽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很有,你们家的特色。” 薛白术的大哥叫薛黄芪,二哥是哥儿叫薛沉香,白术、黄芪、沉香,都是药材名。他大哥的孩子也都是以药材命名的。 薛白术无奈点头,小声道:“余大哥你是不知道,原本还有两个名字的,我爹一共取了三个名字给我们挑,薛红参、薛赤芍、薛木槿,我觉得还是木槿好听点,就用了这个,畅哥儿也同意了。” 闻言,余清泽哭笑不得,幸好木槿确实好听,要是叫了什么其他不好听的药材名,不知道宝宝长大后会不会抱怨。 薛白术问道:“余大哥,你们的宝宝取好名字了吗?” 余清泽摇头,道:“还没有,家里每个人都想了,好几个名字,都觉得自己取的最好听,还没决定用谁取的。” 因为宝宝名字这事,他们召开了几次家庭会议了,谁也没说服谁,最后余清泽大手一挥,道:“等宝宝大一点,让他自己选!抓阄!” 最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反正是宝宝自己抓的,到时候抓到什么名字,就让他用什么名字好了。 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乐哥儿看完宝宝出来,两人便告辞回了饭馆。 一路上,乐哥儿都在给余清泽比划着,宝宝小小的软软的好可爱,脸上写满了欣喜和期待。 “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也会很可爱的。”余清泽说道。 乐哥儿高兴点头。 过了孕期九个月后,余清泽便不让乐哥儿到饭馆了,他也将饭馆交给了家宝和大松大志,然后在家陪着乐哥儿。 大松大志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厨艺也可以了,目前菜单上的菜也可以做得很好,能支撑起厨房。 生产需要的东西,宝宝出生后需要的东西,产婆、找来临时照顾乐哥儿月子的人也找好了,只等宝宝出生,便会马上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宝宝降临。 七月初八,乐哥儿刚起床吃完早饭,余清泽陪着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院子里,常爷爷在两边墙边种了两长条西红柿。此时正是西红柿成熟的季节,一颗颗红彤彤的圆圆的西红柿吊坠在枝头,特别漂亮。 乐哥儿微微弯腰,想去摘一颗,肚子忽然痛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紧皱眉头,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身边余清泽的胳膊。 “怎么了?肚子痛?”余清泽紧张地问道。 乐哥儿点头。 “是不是要生了?我抱你回房。”余清泽迅速抱起乐哥儿回到房间,一边走一边叫道:“爷爷,爷爷。” “怎么了怎么了?要生了?”常爷爷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余清泽抱着乐哥儿进了房间,赶紧问道。 把乐哥儿放在床上,余清泽然后问乐哥儿道:“怎么样?我,我现在去请产婆过来。” 对这方面他实在没经验,只知道生孩子前期阵痛会很痛,而且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他不懂,幸好产婆家就离他们不远,可以让产婆先看着,然后他再去请叶大夫过来。 “要生了?”常爷爷也跟了过来,焦急问道。 余清泽摇头,道:“不知道,乐哥儿忽然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爷爷,我先去请产婆,你看着乐哥儿啊。” 说着余清泽就跑出去了。 “诶,阿泽,没那么快!”常爷爷叫道,可余清泽已经跑出去了。常爷爷摇摇头,进了房间,坐在床沿,问乐哥儿:“小乐,还疼吗?” 乐哥儿点头,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放心,阿泽已经去请产婆了,应该还要疼好一会儿,你先忍忍啊。你阿么生你们的时候,也疼了很久才生的。”常爷爷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只能一边跟他聊天分散下他的注意力,一边给他擦汗。 乐哥儿闻言,点头,过了一会儿,肚子没那么痛了,他抬头松了口气。这生产前的阵痛,叶大夫和畅哥儿他们都跟他说过,他知道还要些时间才能生。 没过多久,产婆来了,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说道:“没事,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去把叶大夫请过来吧。余老板你说还有个哥儿懂你夫郎的手势是不是?” 余清泽点头,道:“是,畅哥儿看得懂。” “那把他也一起请过来吧,请他陪着生产。”产婆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余清泽立即赶着马车就过去薛府了。 叶大夫和畅哥儿听乐哥儿要生了,也赶紧吩咐佣人去药堂将薛白术叫回来,然后把薛木槿宝宝给了他大伯么带着,就带上药材和药箱坐上马车过去了,薛大夫还带上了他的贴身小厮也是他的助手。 叶大夫到了之后,先进去看了看乐哥儿的情况,见还早,让他们不用担心。 中午吃过饭,又一直到下午申时,乐哥儿终于要开始生了。常浩这阵子都回家吃午饭,看到他哥要生了,就飞快跑去学堂跟夫子请了假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等着。 因为乐哥儿出不了声,余清泽、常爷爷和常浩在外面都听不到乐哥儿的声音,只能听见叶大夫和产婆的声音,什么“深呼吸,吸气,用力”、“坚持住,快出来了”之类的。 可是就是因为听不到乐哥儿的声音,反而让他们更加担心起来,感觉时间过得更加缓慢。 他们就只能在外面等着,等里面需要热水的时候,就端过去,给里面换水。 …… 余清泽他们感觉自己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哇——” “生了生了!爷爷,生了!”余清泽高兴地抓着常爷爷的胳膊,兴奋地说道。 常爷爷也很激动,大声道:“生了!我重孙孙生了!” 常浩更加夸张,一边吼着一边在院子里疯狂跑圈。 “啊啊啊!生了生了!我哥生了!我小外甥出生了!” 产房里,产婆笑眯眯地用小襁褓抱着清理干净了的小宝宝给乐哥儿看,“恭喜恭喜,是个小汉子。” 闻言,乐哥儿侧头看着宝宝,全身红红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因为刚才被产婆拍了下屁股哭了几嗓子,整张脸更红了,现在还在嘤嘤嘤地啜泣着。 “哇,小汉子,乐哥儿,恭喜!”畅哥儿看着小宝宝,惊喜地跟乐哥儿道贺。 乐哥儿笑着点点头,想去抱一抱,可是刚才生宝宝用掉了太多的力气,现在他是全身虚脱了,只勉强伸手碰了碰宝宝的襁褓,又听到外面余清泽他们的声音,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就昏了过去。 “乐哥儿?乐哥儿?阿么,你快来看,乐哥儿怎么晕了?”畅哥儿见乐哥儿忽然昏了,赶紧叫叶大夫。 叶大夫还在给乐哥儿用药汁清洗产道做后续的事情,听到畅哥儿的声音,过去检查了下,道:“别担心,只是累晕了,他比你生产时要久,没力气了,睡一觉就好了。” “哦,这样,吓了我一跳。”畅哥儿拍着心口说了一句,然后跟产婆说道:“产婆,我们抱宝宝到门口给他们看看吧?” “好好好。” 畅哥儿打开房门,让余清泽他们把大门的门都关上,免得有风吹进来,然后产婆抱着宝宝到了门口。 “恭喜余老板,是个小汉子。”产婆笑着,将宝宝的襁褓掀开了一点,让几人看清宝宝的脸。 余清泽、常爷爷和常浩都凑过去看了看,小小的脸蛋,通红通红的,眼睛紧紧闭着,眉头还有点皱着。 常浩皱眉说道:“怎么皱巴巴地,像个小猴子?” 常爷爷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笑骂道:“你才是小猴子!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出生的时候比宝宝还皱巴巴。” “啊?”常浩惊恐了,问道:“不会吧?我比宝宝还皱巴巴啊?” 产婆笑道:“过阵子长开了就好了。” 余清泽看着宝宝,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下宝宝的脸蛋,软软的,嫩嫩的,顿时,心中一片柔软。 他的儿子诶! 随后,他抬头问道:“产婆,乐哥儿怎么样?还好吗?” 产婆答道:“没事,累晕了,睡过去了,有叶大夫在呢,别担心。” 闻言,几人都放下心来。 余清泽又道:“我能抱一抱吗?” 产婆笑着道:“可以可以,喏,小心,他身子软,要稳住他的脑袋。” 等产婆轻轻地将宝宝放到自己臂弯,余清泽小心翼翼地一动都不敢动了,生怕动一下不小心把儿子给摔了。 小小的一团,软绵绵的,感觉都没什么重量,估计也就六七斤的样子,余清泽却觉得臂弯里这一小团重逾千斤。 常浩看着也眼热,问道:“我也想抱。” 常爷爷立马道:“不行,你都不会抱,万一把宝宝摔了怎么办?等宝宝再大点你才能抱。” 常浩闻言,又幽怨了。 然后,常爷爷也抱了一小会儿,便让产婆抱回屋里去了。 等到畅哥儿他们帮忙将房间都清理干净,又给乐哥儿擦了下身子,换了身衣服,余清泽进去先看了看乐哥儿。 见到乐哥儿满头的头发都湿透了,脸色也很是不好,疲惫又憔悴的模样,余清泽很是心疼地在他额头亲了下,拿过一条干布巾给乐哥儿擦头发。 “叶大夫,这床单被子什么的现在能换吗?我怕乐哥儿睡得不舒服。”余清泽小声问道。 “我正想找你说这件事,你把乐哥儿抱起来,畅哥儿来换一下床单被子。”叶大夫说道。 几人又将床单被子都换过,随后叶大夫又交代了余清泽和请来专门照顾乐哥儿月子和宝宝的林叔么,交代了一下产后的注意事项,两人都认真地记下了。 余清泽又下厨做了饭菜,请产婆和叶大夫他们吃过晚饭,这才送了产婆和畅哥儿他们回家。 “今晚我先留一下,我再看看乐哥儿醒来的状态。”叶大夫说道。 余清泽紧张问道:“是乐哥儿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 叶大夫笑笑,道:“没大事,你别担心,只是生产时他时间用得有些久,出血就多了点,我想看看他产道恢复情况,放心吧,没事。” 闻言,余清泽点头,道:“辛苦叶大夫了,我去给您收拾客房。” 家宝和常浩还是住了一间房,家里还留有一间客房和一间小耳房,小耳房是给林叔么住的,余清泽便将那间客房收拾好,安排叶大夫住下。 林叔么刚给宝宝喂完奶米,宝宝睡着了,他问道:“余老板,晚上孩子还会醒来,要喂食换尿布,还是我在这里守着吧?” 余清泽摇头,答道:“不用,你先去睡吧,如果宝宝醒了,我再找你。” 虽然刚才他已经学着给宝宝喂食换尿布,不过他估计自己到时候还是会手忙脚乱的,特别是现在宝宝刚出生还没满月,脆弱得很,肯定是需要林叔么来照顾的。但是他又不放心一个陌生人和乐哥儿还有宝宝在一间屋里睡觉,也怕乐哥儿万一半夜里醒来了,看不到他害怕,便决定还是自己跟乐哥儿和宝宝睡的好。 晚上,乐哥儿累得太厉害了,没有被吵醒。宝宝却醒来了好几次。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乐哥儿才醒了。 叶大夫给他仔细检查过,确认没什么问题,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回家了。 等送走了叶大夫,余清泽回到房间,看着乐哥儿侧着身,一手轻轻地放在宝宝的襁褓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看着宝宝睡觉,那安详满足的神情,仿佛泛着一层光。 余清泽走过去,坐在床沿,在乐哥儿脸上亲了下,说道:“夫郎,辛苦你了。” 乐哥儿闻言,摇摇头,比划道:不辛苦,能看到宝宝出生,什么都值得。 余清泽心里感动,低头,轻轻地吻了下乐哥儿的唇,低声道:“夫郎,我爱你。” 我也爱你。 乐哥儿比划了一下,轻启双唇,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温柔的亲吻。 第155章 宝宝不见了 坐月子与伺候月子都是辛苦的事情,特别是在这七月大热天的时候,不能使用凉席,不能吹凉风,还不能接触凉水,不仅是乐哥儿自己觉得难受,余清泽看着都觉得热,怕他会中暑,只能轻轻地在他身边扇扇子,还不能扇快了。 他们晚上睡觉也睡不好,宝宝晚上饿了会醒好几次要吃的,宝宝一哭,乐哥儿和余清泽就醒了,等到宝宝再睡着,他们才能继续睡。 天气太热,乐哥儿刚生产完,身上总是会出很多汗。余清泽便给乐哥儿买了许多的新内衫,全用比较吸汗的布料,乐哥儿一出汗湿了衣衫,便给他擦身体,换衣服,避免着凉。 幸好请了人来帮忙,余清泽才没有手忙脚乱。 乐哥儿的叔么文丽知道他生了,也带着礼物过来看了,还留下帮着伺候了十天月子。 林叔么自己带大过三个孩子,还带过孙子,经验非常丰富。给宝宝喂食、换尿布、给乐哥儿擦身帮忙涂药膏,洗衣服,他都非常利索,而且即便是半夜里,只要宝宝一哭,他就立即从隔壁过来帮忙了。 看了几天,余清泽和乐哥儿都对他非常满意。 每天早中晚,趁着吃饭的时候,堂屋门和对面的门都关上,然后乐哥儿和宝宝就可以都出来到堂屋里待一会儿,然后他们的卧房里就会趁机通风换气。 每天也只有这三个时候,常爷爷和常浩他们才能见到小宝宝,而家宝要顾饭馆,只有每天早上才能见到宝宝。 此时宝宝的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黑溜溜的像黑葡萄似的。 “哥啊,你看,宝宝在看我。”常浩激动地说道,忍不住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宝宝的脸蛋,跟他说道:“宝宝,你醒了啊?我是小舅舅呀,还记得不记得?你饿不饿,我喂你喝奶奶好不好?” 宝宝就用他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前面的大猴子,完全不懂这个大猴子在说什么的样子。 家宝也凑着头在一边看,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看着宝宝的嘴巴一嘬一嘬的,说道:“你看,他的嘴在动,哥夫,他是不是饿了啊?” 乐哥儿点头。 林叔么端着奶米冲的奶水过来,说道:“是饿了,来,我来给他喂奶,你们快去吃饭吧。” “我想看宝宝喝奶。”常浩说道,家宝也点点头。 两人便在一边看着林叔么熟练地用小木勺子给宝宝喂奶,看得聚精会神的。 小宝宝刚出生吃得不多,不一会儿便吃饱了。乐哥儿竖着抱着他打了个饱嗝后,没多久又睡着了。 “诶,宝宝,你又要睡觉觉了?不跟小舅舅玩一会儿吗?咱们每天才见三次诶,你要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啊……”说着常浩就想去碰一下宝宝嫩嫩的脸蛋。 “他又睡着了?”看到宝宝闭眼了,家宝一把抓住常浩的手腕,说道:“宝宝要睡觉了,你快把爪子收回来,别打扰他。” 说着,他把常浩的手拉开,看着宝宝睡着的样子不自觉就笑开了。 “好了,快过来吃早点,皮猴子,你再不快点,去学堂要迟到了!”常爷爷在饭桌边喊道。 “哦哦,我知道了,我再看一下啊……”常浩头也没回,答道。 乐哥儿拍拍他胳膊,示意他们赶紧过去吃早点。 “哥夫,我来抱宝宝,你先去吃早饭吧?”家宝忽然道。 乐哥儿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到竹床上去。 见乐哥儿同意了,家宝立马坐到竹床上,双腿微微分开,伸出双手摆出抱宝宝的姿势。然后乐哥儿将宝宝放到了他的臂弯里。 “我,我也想抱一下!”常浩立马说道。 “你快过来吃饭!”常爷爷在那边叫道,“你自己看看什么时辰了!” 常浩撅着小嘴巴到饭桌上去吃早点了,边飞快地吃还边扭头去看宝宝,跟家宝说道:“家宝哥,我待会吃完你给我抱一下哈。” 家宝抱着宝宝没有抬头,答道:“哦,那你吃慢点。” “……”家宝哥也变坏了!常浩飞快地吃着鸡蛋饼,没一会儿就吃完一个蛋饼又飞快把粥喝完,然后把碗一放,道:“我吃完了,换我了!家宝哥,你去吃饭。” “……你怎么那么快,平时不是还要吃两个肉包的吗?”家宝吃惊地看着常浩,问道。 “不吃了!待会带两个包子去就行了!快,给我抱,没时间了!”常浩学着家宝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然后示意家宝把宝宝移过来。 “……哦。”家宝其实还非常不愿意放手,才抱了一会儿呢。 见家宝半天没动,常浩催道:“快呀。” 家宝:“……我不知道要怎么放过去,万一把宝宝弄醒了怎么办?” 常浩:“……” “我来我来。”林叔么赶紧过来,从家宝手里接过宝宝,又放到了常浩怀里去,“小心护着宝宝的头颈,只能抱一会儿,待会要抱进里屋去让他睡觉了。” 常浩:“好。” 终于抱到宝宝了,常浩开心了,咧嘴笑起来。 有了宝宝,家里明显更热闹更欢乐了。 好不容易熬过月子,乐哥儿和余清泽都松了口气。 当天起来乐哥儿就好好地将身上全部彻底地洗了一遍,顿时感觉清爽了。 上午,他们请了剃头师傅回来,给宝宝落胎发。 乐哥儿抱着宝宝,林叔么帮着固定宝宝脑袋,师傅便给宝宝剃了个桃子头,后面全部都剃光了,只在脑门前留了个桃形的一小撮头发。 乐哥儿将宝宝的胎发全部收集了起来,用红布包了起来,然后放到一个小银盒子里,珍藏了起来。 宝宝的满月宴,就设在了聚福楼。那天小吃店和聚福楼都没开店,伙计们都到聚福楼来帮忙做宴席了。 余清泽将牛头村的村民每家都送了请帖,还给里正也送了,然后还请了蔡府赵府薛府,刘老板、胡当家他们,将关系好的人家都给请了过来。 满月宴很是热闹,不过乐哥儿和宝宝也就是出来露了一面,然后便到重新布置了一下的储物室里去待着了。他们都刚出月子,不太适合这种热闹的场合。 储物室里也清空了摆了一桌,乐哥儿和宝宝、洛夫郎和孩子们、蔡老夫郎、赵夫郎、叶大夫、畅哥儿和木槿宝宝、畅哥儿阿么、乐哥儿叔么他们坐在里面。 有两个宝宝,还有洛夫郎的两个小孩子,屋子里都围绕着宝宝在说着,非常温馨和乐。 文丽看着两个宝宝,一个小哥儿,一个小汉子,两人相差不到两个月,他顿时笑着说道:“乐哥儿畅哥儿,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两个宝宝也有缘,相差不到两个月,不如考虑下给他们定个娃娃亲呢,亲上加亲。” 赵夫郎他们一听,诶,说得也挺在理啊,便都说好。 畅哥儿和乐哥儿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畅哥儿道:“我们之前也这样想过的,不过感情这事也说不准,反正他们俩已经是青梅竹马了,一起长大,已经比别人有更多的机会,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看他们的缘分吧,我和乐哥儿都让他们自己选择对象。” 他和乐哥儿两人都是经过自由恋爱自己挑的夫君,深知姻缘这种事情,还是要两人都喜欢才好,要是现在这么小给他们定下了,那万一他们长大了不喜欢对方,可怎么办?还要退个婚不成?也很麻烦。 顶着个未婚夫的名头有时候也并不是好事,反而是枷锁,禁锢了孩子们的自由和幸福。 其他人一听,也知了,点头道是,揭过这话题不提。 而外面的村民们,都在议论着乐哥儿和宝宝的事情,还有余清泽的店子。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乐哥儿生了孩子,毕竟以乐哥儿那孕痣,以前可真没见过有人生出孩子的。当初听到余清泽回来报喜的时候,大家都还愣了好久呢。 现在,看到乐哥儿抱着宝宝,许多人也都去看了一眼,宝宝白白胖胖的,长得可好了,还是个小汉子呢。 他们都不禁感叹,乐哥儿一家真的是苦尽甘来,幸福美满了。 余清泽和常爷爷常浩在外面招呼着客人,家宝和大松大志掌厨,其他饭馆和小吃店的伙计们在帮着洗菜上菜。 聚福楼里都坐满了,后院里还摆了好几桌。几十桌的菜同时出,也是很考验厨师们的功力了。 招呼完一圈客人,余清泽便也换了衣服,去厨房帮了会儿忙。 满月宴很热闹,也很圆满。 下午送走了客人,伙计们留下来收拾饭馆,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先回去休息了。 林叔么在宝宝两个月的时候,就回家了,当初也是说照顾乐哥儿月子和等乐哥儿熟悉了照顾宝宝便可以了。 因为他很尽心,余清泽额外多付了一些报酬以表达谢意。 随着宝宝慢慢长大,他的小脸庞渐渐长开了,之前那皮肤红红皱巴巴的样子早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眉毛还是淡淡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像极了他爹,而鼻子小小的,嘴巴的形状像极了他阿么,再加上那个桃子头,看起来可爱极了。 而且,他现在还会发出除了哭之外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哎、啊、哦”之类的,去逗他的话,他还会笑,更好玩了。 有时候,他还会伸出他的小手手在自己眼前晃,如果这时候,有人伸根手指过去,他便会紧紧抓住,力气还特别大,不知道是不是随着乐哥儿,也拥有了大力气。 现在常浩和家宝回家,都是争着抱宝宝,乐哥儿和余清泽都没份儿沾手了,只有到宝宝饿了、尿了、困了的时候,才能轮到他们手里。 两人是又无奈又觉得窝心。 家里每天都充满了逗弄宝宝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会心一笑,由衷地感觉到一种幸福在流淌。 九月中旬的时候,大盛朝发生了一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皇帝在九月十六终于立太子了。 为了庆贺这一大喜事,同时也是为了彰显圣恩,皇帝颁布赦令,大赦天下。 一批批囚犯从监牢里被赦免了罪行放出来,得以获得重新来过的机会。 桐山县衙监牢内,也有一批囚犯在赦免的范围内。 县令洛明达带着县丞他们亲自到了牢房门口,跟那批人说道:“承蒙皇上圣恩,大赦天下,如今尔等得到赦免罪行,获得新生。希望尔等今后引以为戒,珍惜机会,老实做人,切勿再行任何触犯我大盛朝律法之事。若是再犯,必当重罚!尔等,可听清楚了?” “是,大人。”囚犯们听闻洛大人的话,原本死寂的双眼瞬间活了过来。 洛大人挥手,跟牢头说道:“登记核实了,就放人吧。” 牢头应道:“是,大人。” 牢头带着狱卒们给犯人们一一登记核实了,然后将犯人的枷锁打开,让他们签字画押,每人发了一套粗布衣衫,便放人了。 在人群的末尾,一个犯人低垂着头,散落的头发将他的脸全都遮住了,一直到签完字画完押,领了衣服换好走出监牢,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转眼到了十月,天气凉了。 这天,乐哥儿把宝宝喂得饱饱的,又给他穿上了小夹袄,戴上毛茸茸的小帽子,将帽子两边的小耳朵扒拉下来给他挡住耳朵,然后戴上一个装满宝宝用品的布袋子,就抱着出门了。 今天,他们跟畅哥儿和木槿宝宝约好了要去布庄看看新出的布匹,要买一些回去做衣衫。 他们在聚福楼门口汇合之后,便一起过去布庄了。因为布庄也不远,他们就直接走着过去的。 到了那里之后,畅哥儿将木槿宝宝给了跟着的小厮抱着,然后便挑起来。 此时,临近过年,布庄里客人挺多,掌柜和小二都忙不过来了,只招呼他们让他们随意挑选,便又去招呼有疑问的客人去了。 两人看了好一会儿,把给宝宝的布都选好了,随后,畅哥儿指着一匹布问乐哥儿,道:“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乐哥儿单手抱着宝宝,伸手摸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一只手比划道:摸起来挺舒服的,还可以。 “是吧,我摸着也挺舒服,这颜色,应该挺适合白术的。” 乐哥儿也点点头,这颜色鲜嫩,比较适合年轻些的汉子,像余清泽,就要挑稍微深色一点的了。 “那我就选这个了,我去让掌柜的给我裁一些。”畅哥儿说着到另一边找掌柜的去裁布去了。 乐哥儿也在看着布,看到下面有一匹,颜色还挺好看,可是被压住了。 “咦?余夫郎,你带宝宝来扯布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乐哥儿身后响起,他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是之前照顾过他和宝宝的林叔么,便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他一下。 林叔么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几个白萝卜,他笑了一下,眼神看了下乐哥儿怀里的宝宝,然后答道:“那个,我出来买点菜,然后顺便想给孙子扯点新布,做过年的衣服。” 乐哥儿闻言,笑着点点头。 “哎哟,瞧瞧宝宝,一个来月不见,又长大了,更加可爱了。”林叔么笑着说道,然后伸手去逗了下宝宝,说道:“宝宝,还记得我吗?我是林老么啊,哒、哒哒,还记得老么吗?” 因为带了两个月,宝宝对林叔么还有些印象,被逗了一会儿,便伸着小手挥舞了两下。 “哎哟,你还记得呀?宝宝真乖……”林叔么逗了会儿宝宝,然后将篮子放下,跟乐哥儿说道:“余夫郎,我来帮你抱宝宝吧,你先去选布。” 说着,林叔么便伸手要抱宝宝。 乐哥儿挡了一下,摇头,比划了几下示意自己来就可以,不想麻烦他。 林叔么又说道:“你抱着宝宝选布多不方便啊,我帮你看着,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看着宝宝可爱,好久不见,也想抱一会儿,你也好仔细去挑合适的布不是?” 乐哥儿仍是笑着摇头,婉拒了林叔么的好意。 林叔么一顿,垂眸想了想,然后抬头又笑道:“你看中了哪一匹?我帮你拿出来?” 乐哥儿指着压在中间的一匹。 林叔么便去拿开上面放着的几匹布,将上面的那几匹布搬开,抽出了乐哥儿看中的那一匹。 乐哥儿展开了一点,仔细地摸着。 林叔么便在一边逗着他怀里的宝宝,直把宝宝逗得咯咯笑。 乐哥儿对抽出来的这匹布感觉不太满意,质地感觉有些糙,穿起来会不舒服,他又继续看着,看到下面一匹布,他一手一手地将上面的布匹拿开。 “你看,我说不方便吧,来吧,我给你抱着,你好好挑吧。你看,宝宝可喜欢跟我玩了。”林叔么跟乐哥儿说着,又转头去逗宝宝,哒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啊,宝宝?” 宝宝又给逗得咿咿呀呀地,咯咯笑起来。 乐哥儿见宝宝确实还认得他,也喜欢他,便轻点头,将宝宝给他抱一会儿。 林叔么抱着宝宝就在乐哥儿身边逗着,乐哥儿一边挑着布一边不时返过头来看一看,见两人玩得很好,便又挑起来。 挑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选中了两匹布,反过身要抱着宝宝去后面裁布。 林叔么说道:“你看后面那么挤,人多闷得慌,还得等好一会儿,你去吧,我和宝宝在这里等你。” 乐哥儿看着后面裁布区,确实人很多,畅哥儿都还在那边排队呢,便轻点了点头,然后抱着选好的布过去了。 “咦,乐哥儿,你选好啦?宝宝呢?”畅哥儿看到乐哥儿抱着布过来了,却没看到宝宝,便问道。 乐哥儿指了指门口,然后比划道:碰到林叔么了,他说帮忙抱一会儿。 畅哥儿往外看了看,确实看到林叔么抱着宝宝在门口那里等着,便点头说道:“宝宝看起来很喜欢他啊。” 乐哥儿点点头,比划道:他很会带孩子。 等到两人裁好了布出去,走到门口,却只看见了畅哥儿带来的小厮和木槿宝宝,不见了林叔么和宝宝,可是地上的篮子却还在。 乐哥儿走到布庄门外找了找,也没找到林叔么和宝宝,便问小厮:宝宝呢? 畅哥儿也问道:“林叔么和宝宝呢?” 小厮答道:“林叔么刚才说屋里太闷,他抱宝宝出去屋外等着的。” “屋外没有啊!”畅哥儿说道。 小厮也出去看了看,确实没看到宝宝,也诧异了,道:“刚才还在的,出去还没半刻钟。是不是回饭馆了?” 乐哥儿当即便冲了出去沿着大街找起来。 “哎呀,宝宝给我,我们快出去找找!我往那边找,桂皮你快去聚福楼找余老板,让他派伙计出来一起找,伙计们都认得林叔么的,人多找的快!”畅哥儿抱过木槿宝宝,然后跟小厮说道。 小厮点头,飞快朝聚福楼的方向跑去。 畅哥儿抱着木槿宝宝往乐哥儿相反的另一边找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需要不需要顶个锅盖呢? 严肃思考.jpg 第156章 线索 聚福楼里,余清泽正在教家宝和大松大志一道新菜品,听到桂皮说的,他立即将锅铲一丢,问道:“确定是林叔么抱走了吗?” 家宝和大松他们听到这消息,也是担心得不行,好好的,宝宝怎么会不见了? 桂皮点头,答道:“是,林叔么抱着宝宝的,后来就不见了。” “你们在哪家布庄?乐哥儿呢?”余清泽问道。 “就在东大街的周记布庄,余夫郎和我们少夫郎现在都在街上找,我们少夫郎叫我回来告诉你,让你叫伙计们一起出去找。” “我知道了。” 余清泽急忙转头对家宝他们说道:“今天不开店了,麻烦大家出去帮我找林叔么和宝宝,大松大志你们找南北大街这片儿,小丁和小平去西大街找,大街上、小巷子什么都找一找,敏叔么,麻烦您看店。如果有人有消息,就回来告诉敏叔么,到时候大家在饭馆汇合。家宝,你去告诉其他的伙计还有小吃店的伙计,让他们也出去帮忙找,东南西北全城都找一遍,然后你再带个人一起去城西林叔么家找一找,你去过一次的,知道路。我先去找你哥夫。” “好的大哥!”“好的老板!” 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家宝立马出去大厅召集其他伙计跟他们说明情况,让大家一起出去找,然后又到小吃店去说了一下,就带着铁柱一起往城西林叔么家去了。 大松大志和厨房里切菜的两个伙计闻言都纷纷跑出去大街上找了。 余清泽也跑了出去,一边找宝宝,一边往东大街去找乐哥儿。 宝宝不见了,乐哥儿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得立马找到他。 店里的伙计们闻言,也纷纷出去寻人。 东大街上,乐哥儿心急如焚,又着急又担心,看见穿着灰色衣衫的哥儿身影就立马冲上去抓住人家看是不是林叔么。 被他抓住的人都一头雾水,看着他,问他干什么。 可是乐哥儿又说不出话,别人也看不懂他的手势,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他就只能摇摇手然后继续寻找。 找了一个穿灰色衣衫的不是,又找了一个也不是,又一个,又一个…… 乐哥儿从布庄那里一直找到了东城门,都没有看到林叔么的影子,他又往回跑,钻进各家店铺和小巷子里去找,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返回大路上,半途遇上畅哥儿和薛白术,两人都一无所获。 畅哥儿把木槿宝宝放到了药堂让他大伯带着,带着薛白术一起出来找。 乐哥儿这会已经急成了无头苍蝇般,都要哭了,听到畅哥儿他们也没找到,心里更加着急,他又要继续往其他小巷子里钻。 畅哥儿拉着他,道:“乐哥儿,你别急,仔细想想林叔么能去什么地方?会不会抱回家了?他家我记得在西城区和北城区交界那里是不是?” 乐哥儿一听,点头,觉得有理,立马往回跑,要去林叔么家找。 他刚跑出几丈,便碰到了前来寻他的余清泽。 看到余清泽,乐哥儿眼里的眼泪就掉出来了,他一把擦掉,便急忙跟他比划着:宝宝不见了,要去找他,我和畅哥儿他们找了东大街这边没有,现在要去林叔么家去找。 余清泽心疼地给乐哥儿擦了下眼泪,抱了一下他,说道:“我已经让饭馆和小吃店的伙计们都出去找了,家宝带着人去林叔么家了。你别太担心,先冷静下来,咱们现在先回去饭馆等伙计们的消息,好不好?” 乐哥儿摇头,表示自己也要去找宝宝。这会儿,他怎么能回饭馆! 余清泽无奈,捧着乐哥儿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说道:“乐哥儿,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着急,你听我说,现在找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是如果伙计们有消息传回来了,我们却不在,那不就错过宝宝的消息了吗?听我的话,我们回饭馆等大家的消息,这才是最快能找到宝宝的方法!知道了吗?” 乐哥儿泪眼朦胧,比划道: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我也想快点找到宝宝!”余清泽点头,很肯定地回答,然后又拉着乐哥儿的手,说道:“跟我回去,好吗?” 乐哥儿点点头,擦了把眼泪,然后拉起余清泽的手就飞快地往前跑。 回去,快点回去! 畅哥儿也急死了,不过他和薛白术没回去饭馆,仍在东大街这边的小巷子里找。 乐哥儿和余清泽回到饭馆,饭馆已经挂出了今日歇业的牌子,只有敏叔么在门口站着,看着大街上过往的人。 “敏叔么,有消息回来吗?”余清泽问道。 敏叔么摇头,道:“还没有,我也在看着从门口路过的人,没发现林叔么和宝宝。” “辛苦了。”余清泽见乐哥儿也站在门口盯着过往的路人,他便进了店里,拉了三张椅子出来,让乐哥儿和敏叔么坐下。 敏叔么皱眉问道:“老板,那个林叔么为什么要把宝宝抱走?你们跟他也没仇啊,之前见他还挺和气的人,也很喜欢宝宝的。” 这个问题,也是余清泽和乐哥儿想知道的。 明明之前的两个月他们都相处得不错,余清泽自觉也没有亏待他,他回去的时候,还比约定的报酬多给了他银钱的。 他们是万万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和善的林叔么会把宝宝给抱走了。 余清泽摇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宝宝抱走。” 敏叔么骂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乐哥儿扶着门口的柱子,一直看着路上,眼中满含泪水,心中自责不已。 他为什么要把宝宝给林叔么抱?!为什么不坚持自己抱,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宝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让你这么笨!让你这么蠢! 乐哥儿悔恨死了,拿自己的头一个劲地去撞柱子。 柱子被撞得砰砰响,听着就很恐怖的样子。 “乐哥儿,你做什么?!”余清泽见了,吓都要吓死了,赶紧冲过去把他拉开,抱进怀里,抱得紧紧地,然后又把他拉开面对着自己,吼道:“你做什么?!宝宝不见了我也很着急,你做什么这么伤害自己,要是你再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爷爷怎么办?!小浩怎么办?!” 他真的生气了,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乐哥儿说过话。以前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那样说话,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忍不住,没想到乐哥儿这样伤害自己。 乐哥儿被他吼得愣了一下,看着余清泽脸上担心后怕又惊恐的表情,听到他的话,他才发觉,夫君是误会自己不想活了。 他摇摇头,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没想不开,就是,惩罚下自己。 余清泽见了他的手势,看他眼神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心下松了口气,然后紧紧把他抱住,说道:“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乐哥儿自觉不对,抱着余清泽的后背,给他顺背,安抚夫君的情绪。 两人抱了一会儿,余清泽放开他,看着乐哥儿额角,严肃说道:“看看,把额头都撞红了,以后可不许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知道不知道?!” 乐哥儿心虚点头,伸手摸了摸额角,是挺疼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酒擦一擦。”余清泽进了储物间,拿了一瓶药酒给乐哥儿揉额头,然后一边问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说到这事,乐哥儿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他飞快地打着手势,将事情跟余清泽比划了一遍。 余清泽看完,发现也没有什么线索,顿时皱起眉头来。 林叔么毫无征兆地就将宝宝抱走了,不知道他的动机,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毫无思绪。 乐哥儿期待地望着余清泽,希望余清泽能不能想到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惜,余清泽跟他摇了摇头。 乐哥儿焦急地比划道:宝宝会不会有事啊?他才三个月,还那么小。都怪我没看好他,都怪我! 比划着,乐哥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余清泽抱着乐哥儿的肩膀,安慰他道:“好了,别哭,宝宝会没事的,你不是去安福寺给宝宝求过平安福吗,他带在身上呢,他会没事的……” 余清泽自己都觉得这安慰的语言实在苍白,毫无说服力,可现在,除了这些,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安慰的话和其他的办法能安慰到乐哥儿了。 他自己心里也很着急,担心宝宝的安危,但是现在乐哥儿的情绪就要崩溃了,他就一定不能慌,他要成为乐哥儿的支柱才行,不然,乐哥儿会垮掉的。 他们俩等了大约两刻钟,伙计们都没有回来,还在外面找,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两人如坐针毡,根本坐不住,就在门口走来走去,心中的不安在不断扩大。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一个伙计跑了回来。 “老板,大松哥打听到消息了!” “在哪里?!”余清泽赶紧问道。乐哥儿和敏叔么也期待地看着伙计。 “在北城门外码头边,大松哥在北城门口打听到,有人看到有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衣衫的哥儿抱着一个用红色襁褓包着的小宝宝出城了。然后大松哥就一路问到了码头那里,在码头,有不少人也看到了那个抱着宝宝的人在那里出现过,然后他往左边卸货区那条路进到林子里去了!大松哥回来看到我跟我说了让我回来通知你们,他已经追过去了!”伙计一口气将消息说完了。 乐哥儿一听伙计形容的那人和宝宝襁褓的颜色,立即抓着余清泽的胳膊疯狂点头,表示那就是林叔么和宝宝! 余清泽见状,赶紧问道:“北城门外码头,卸货区是从北方回来的那个卸货区吗?” “是!大松哥说就是以前你们去过买海鲜的那边!”伙计答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那个人身边还有个人,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在北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人还说没有的,应该是在城外等着的。” 还有个人?那就是还有同伙了! “好,我知道了!敏叔么,麻烦你在这里等其他伙计们,要是有人回来告诉他们消息,让他们到码头然后往左边拐弯。小聪,你去城里找其他伙计,告诉他们消息。乐哥儿,我们走!”余清泽迅速吩咐完,然后到后院操了根扁担出来,拉起乐哥儿就往码头跑去。 第157章 危机 北城门外的树林子里,一条崎岖的山道上,一个年轻汉子和一个抱着宝宝的哥儿正往西边的方向疾走。 “阿么,快,咱们要再快点。”年轻汉子一手撑在哥儿的背后,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赶路。 “阿良,我,我快走不动了。小明他,你说他还好吗?”抱着宝宝的哥儿,也就是林叔么,他满头大汗喘着气问道。 年轻的汉子是林叔么的二儿子林良,他皱眉答道:“我也不知道,那人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总之,我们快点把他要的孩子带过去给他就是了。” 说到宝宝,林叔么低头望着怀里。 才三个月的余宝宝正瞪着乌黑的双睛一直看着他,见他低头看自己,以为他要跟自己玩了,立马伸出小手手在眼前晃了一下,还兴奋地“啊”了一下,然后咧开只能看到粉嫩牙龈和舌头的嘴,冲他笑。 林叔么一下停住了。 “阿么,怎么了?抱累了吗?我来抱吧?”林良疑惑地看着他阿么问道,然后想伸手去接孩子。 “不用,我抱。”林叔么一下抱紧了孩子,看着宝宝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紧,根本不敢再跟宝宝那澄净的双眼对视。 他抬起头,迟疑了一下,含泪说道:“阿良,宝宝,这孩子不会有事吧?那个人要他做什么?他还这么小。咱们,咱们这么做,要是宝宝出了什么事,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啊……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另外想办法吧?啊?” 林叔么腾出一只手,激动地抓住了林良的胳膊,脸上带着担忧和挣扎。 林良也看了宝宝一下,然后不耐又着急地说道:“唉,阿么!你怎么又这样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是不把这孩子给那人,那小明怎么办?小明可是你孙子啊,他还在哭着等我们去救他呢!” “可,可……”林叔么眼眶通红,他说道:“可是这孩子要出了事,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一辈子,都是罪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们能怎么办?!”林良吼了一句,烦躁地甩开了林叔么的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断揪着自己的头发,还大吼了一句,泄愤似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林良这一通大吼把宝宝吓着了,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眼睛很快就哭红了。 听到宝宝哭起来,林叔么赶紧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又抱着宝宝拍着他的襁褓,一摇一摇地哄起来:“哦哦哦,宝宝乖,宝宝不哭,宝宝不哭哦……” 林叔么花了点时间,把宝宝哄好了。 宝宝哭着哭着哭累了睡着了,脸色都哭红了。 林叔么转头看着儿子的样子,又看看宝宝,也哭了起来。他也没办法,他们已经陷入了死路。 昨天下午,他三岁的孙子小明在院子里玩,他和他儿子夫夫俩都在屋里忙着,等他们忙了一阵子,觉得好像好一会儿没听见孩子玩耍的声音,到院子里找孩子的时候,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他们以为孩子到隔壁邻居家玩了,就过去找,却没找到。他们把家里家外,邻居家整条街都打听了一遍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他们急得要死,三岁的小孩子走不了多远,而且他们大约就是一刻钟没听到孩子的声音,孩子就不见了,肯定不是孩子自己走了出去,而是被人抱走了。 他们一家人一直找,天黑都没找着,却发现门缝里塞了一封信。 他们一家人不识字,又匆忙找到会识字的人帮他们看了,才知道,那上面写着:若是想找回孩子,就去把孩子老么两个月前照顾过的刚出生的孩子拿来交换,不准报官,否则孩子性命不保。 上面也没写地址,只说明日早上再告诉他们地址,而且上面还写明了,那孩子的阿么会在明天上午带孩子去布庄。 他们一听,林叔么两个月前照顾过的刚出生的孩子,就只有余清泽和乐哥儿的宝宝。 他们一家一夜没睡,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就决定让林叔么去把余清泽的孩子抱过来。 第二天一早,他们果然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交换孩子的地点。他们一家人立即赶了过去,在一个破草屋里,便看见一个蓬头散发的人扣着小明,手里还拿了把锋利的剪刀对着小明的脖子。 小明才三岁,早就被吓坏了,哇哇大哭,看见他爹么和老么,哭得更加厉害,哭喊着爹么,伸出双手要找爹么。 看见孩子这样,他们什么都不想了,靠近那人和孩子,跟那人说用银子换孩子,无论要多少,他们都去借。 那人不同意,看见他们没带余清泽的孩子过来,剪刀往前一伸,剪刀立即在孩子的脖子上刺出了血珠。 他们吓住了,不敢再动。 那人便要求他们把余清泽的孩子抱来,否则立即刺死孩子。 林叔么他们吓坏了,他和林良赶紧返回了城里,让林叔么去抱孩子,林良在城外接应,然后林良的夫郎在那边看着那人和孩子。 林叔么看着地上儿子烦躁的样子,心里也是很害怕无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问儿子道:“阿良,现在怎么办?过了这么久了,乐哥儿他们肯定已经在找孩子了,说不定很快就找过来了。” 林良闻言,手顿住,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抬头,已经红了眼,他对林叔么说道:“阿么,我没有办法了,就算是以后一辈子背负罪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明去死!他是我的儿子,是你的亲孙子。” 想到孙子脖子上的血印子,林叔么心中一颤,看了看怀里宝宝的睡颜,一狠心,咬牙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那个破草屋就在前面两里地了,两人花了一刻钟左右,赶到了。 林夫郎看到他们把孩子带来了,立即上前抓住了林良的胳膊。林良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你要的孩子我们带来了,快把我的孩子放了!”林良在破草屋门口说道。 “对,快放了我儿子!”林夫郎喊道。 那人见林叔么手里确实抱着个襁褓,一直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长发遮掩下的双眼闪出狂热的光,而透过长发,他眉心的一颗红痣若隐若现。 “你们不准进来,退后,退后!”那人大喊道。 林叔么他们依言退后。 随后,在小明的哭声中,那人把小明拖出了草屋,然后又用剪刀抵着小明的脖子,喊道:“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林良伸手要去抱宝宝过去。 那人忽然又大喊道:“不是你!你,就你,抱过来!” 那人下巴一抬,示意林叔么把宝宝抱过去给他看。 林叔么身体微微发抖,抱着宝宝慢慢走过去。 “爹!阿么……”小明已经哭了许久,嗓子都哭哑了,满脸泪水,哭了又干了,干了又哭湿了,看到他老么过来了,一直看着他老么,哭喊着:“老么,呜呜,老么……” 林叔么看着孙子脖子上的血迹已经流成了一条,担心地要死,哭着叫道:“宝宝,不哭啊,你不要乱动啊,小心剪刀,老么这就来救你了……” 这一阵吼一阵哭一阵喊的,余宝宝被吵醒了,扯着嗓子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大小两个孩子都哭了,听到大人们心都要碎了。 那人也不管孩子哭,说道:“把孩子脸露出来,我看看!” 林叔么依言将宝宝抱低一点,扒开襁褓,让那人看见余宝宝的脸。 余宝宝虽然才三个月大,但是熟悉余清泽和乐哥儿的人就知道,他的五官一看就能看出是余清泽和乐哥儿的结合。 那人一看,也确定了这就是余清泽和乐哥儿的儿子。 他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用右手环过小明的脖子,剪刀还是对着小明,然后左手伸出,对林叔么说道:“把孩子给我,你退后!” “你,你先放了我孙子!”林叔么颤抖着说道。 “给不给?!”那人面孔忽然狰狞,剪刀就对着小明的脖子一侧刺了一下。 “哇呜——阿么——”小明吃痛,哭得更厉害。 “不!”林夫郎大叫一声,哭喊着道:“阿么,给他,给他!” 林叔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道:“给给给,我给,你别伤害我孙子!” 他双手紧了紧,低头看着一直在哭的余宝宝,咬咬牙,伸手将宝宝递了过去。 此时,余清泽和乐哥儿一路追过来,老远就听到宝宝的哭声。 没想到,刚赶过来,他们却一眼就看到了林叔么要将宝宝交给一个蓬头乱发不知道是谁的人。 乐哥儿心中一急,下意识就张嘴喊了起来。 “宝宝——!” 声音嘶哑粗砺,饱含担忧和绝望。 余清泽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下一瞬又回头继续往前跑。现在,救宝宝重要。 几人回头,便看见余清泽和乐哥儿正疯狂朝这边跑过来,余清泽在前,乐哥儿在后,余清泽跑得快一些,离他们只有五六十丈远。 那人看见两人,当即把小明一推,起身一把抢过余宝宝就跑。 “不——!”乐哥儿绝望地看着那人抢走了宝宝,当即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可是他只是顿了一下,连伸手抹一下都没有,又拔足狂追。 林叔么还没反应,便感到怀里一空,再想去抢,那人却已经跑开了。他想去追,却看到自己孙子倒地,赶紧把孙子抱了起来,安慰孙子。 林良和林夫郎也赶紧跑了过来,抱着孩子激动得直哭。 这边一家人哭着团聚了。那边,余清泽飞快地越过他们,直朝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随后,乐哥儿也跑了过去。 林叔么看见了,将孩子交给林夫郎,望着乐哥儿他们的背影,伸手拍儿子的胳膊,哽咽着道:“阿良,快,快去追宝宝,去追宝宝!” “好,你们带宝宝先回去看大夫,我去追!”林良说了一句,也跟着乐哥儿他们后面追了过去。 小路难走,更别说跑,那人抱着宝宝,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他回头见余清泽离他越来越近,他干脆抱着宝宝往河边跑去。 前面正好有一个村子,那一片都是村里的田地,刚刚秋收完,空旷得很。 那人穿过那片田,在距离河边还有二三十丈远的地方被余清泽追上了。 他当即反过身来,一手抱着宝宝,另一手拿着剪刀对着宝宝的脸,气喘吁吁地说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余清泽停下来,喘着气,看着那人怀里大哭着的宝宝,先大声说了句话安慰宝宝,希望能安抚住他:“宝宝,宝宝,爹在这里,爹在这里,别哭,爹在这里!” 宝宝似乎是听到余清泽的声音了,却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怀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一时哭得太厉害,还被呛到咳了起来。 这时候,乐哥儿也赶到了,听到宝宝咳完又继续哭,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心中焦急只想着要上前把宝宝抱进怀里好好哄一哄,给他顺顺气,“宝——唔,宝——!” 话没说完,乐哥儿感觉喉咙又一甜,张口又呕出一口血。 “乐哥儿!”余清泽听到乐哥儿又开口了,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喜,便看见他呕了血,赶紧上前抱住乐哥儿,担心问道:“你怎么样?别说话,你别说话了。” 趁着这时候,那人又往前跑了。 “宝——”乐哥儿着急地拉着余清泽,又追了过去。 两人在河边拦住了那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走我们的孩子!”余清泽大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那人仰头大笑,说道:“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 那人蓬头垢面的,头发也都挡住了脸,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但是他这声音一出,两人顿时听出来了。 “石——” “是你?石笙!”余清泽惊道:“想不到你居然被放出来了!” 前阵子皇帝大赦天下,赦免了一批罪犯,石笙也在赦免的范围内。 只是,如今的石笙,早已经没有当初清秀姣好的容貌,经过近两年的牢狱生活,每天还要做苦役,他的样子已经跟四十多林叔么差不了多少了。也难怪余清泽他们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我!想不到吧,我竟然还没死,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啊?”石笙狂笑,双眼迸发出的是无尽的恨意和疯狂,他的精神已经极度不正常。 他激动地吼道:“老天保佑,我石笙命不该绝!我怎么能死呢,我死了,你们却好好地在外面逍遥快活,我不允许!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你们的孩子还在!我现在这样,全是你们害的,全是你们害的!” 余清泽心里明白,这石笙已经陷入癫狂模式,稍微一刺激,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为了宝宝的安危,不可以再刺激他。 乐哥儿一听这话,就气得发抖。 余清泽一把抓住乐哥儿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然后尽量放缓语气,问道:“你想做什么?” “哈哈哈,问得好啊!我想做什么?我想想啊,”石笙抱着宝宝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余清泽和乐哥儿抓着的手,说道:“你们不是夫夫情深吗?那就,证明一下吧。” 余清泽问道:“怎么证明?” 石笙看了下前面的清河,说道:“你,把常乐推河里去,我就把宝宝还给你,怎么样?” “什么?!不可能!”余清泽一口否决了。 要他把乐哥儿推到河里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何况,现在已经入冬,河水冰冷,石笙这分明是要让乐哥儿去送死啊! “那你不要孩子了?”石笙诡异地笑了一下,然后看了宝宝一眼,说道:“瞧瞧,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可惜啊,你就是哭死了,你爹也不要你咯……哎呀,你们说,他的脸为什么感觉有些变紫了呢?” 乐哥儿一听急了,当即甩开余清泽的手,自己朝着河边跑了两步,从两颗树中间一跃,跳进了河里。 第158章 石笙的下场 噗通—— 乐哥儿落入了河里。 乐哥儿这举动实在出乎意料,余清泽和石笙都没想到,而刚跑到的林良也被惊呆了。 “乐哥儿!”余清泽大喊一声,便追着乐哥儿要去捞他。 “你站住!你敢去救他,我立即杀了你儿子!”石笙看着余清泽往河边迈步想要去救乐哥儿,立即出言威胁,手中的剪刀往下一压,距离宝宝的脸不到一寸。 余清泽脚步一顿,看着河水溅起的涟漪,却不见乐哥儿的身影。 虽然明白乐哥儿会游水,但是这个时节,河水那么冷,乐哥儿产后身体本来就还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这再泡到冰冷的河水里,那肯定得着凉受风寒。而且,乐哥儿身上还穿着吸水的薄棉袄,身体会变重,不方便游水。 余清泽心里着急,他还有一件更害怕的事情,他怕乐哥儿一根筋,怕石笙伤害宝宝就真的跳下去而根本不想游水自救。 他转头瞪着石笙,眼神锐利如利箭,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戳成筛子! “若是乐哥儿有什么事,我要你碎尸万段!” 余清泽神色阴沉冰冷,仿佛乌云盖顶暴风雨即将来临。 石笙被这神色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了,他知道这是把余清泽激怒了,但是,让他们夫夫不好过,这就是他要的! “呵呵呵呵呵……”他顿时不屑地笑起来,又说道:“啧啧啧,碎尸万段哪,我好怕啊!你来啊,你来啊!我倒要看看,是你将我碎尸万段快,还是我手里的剪刀快!” 余清泽看着他手里的剪刀,双眼微眯。 “大哥!”“余老板!”不远处,家宝带着伙计们到了。 听到声音,石笙下意识往那边望了一眼。 余清泽见状,抓着这一瞬,立即飞快冲上前,一把抓住了石笙抓着剪刀的手腕再高高扬起,远离宝宝,另一手便去抢宝宝。 石笙回过神来,立即挣扎起来,手里的剪刀反手便往余清泽的胳膊一通乱扎,直直地扎在余清泽的手腕上,顿时扎了好几下。 余清泽手腕吃痛,已经看到血痕,但是他没放手,左腿往石笙右腿的小腿胫骨上一踹,趁着石笙踉跄了一下的瞬间,他右手一个用劲便将宝宝从他怀里夺了过来。 被夺走了人质,石笙一下疯了,再顾不上右腿的疼痛,立即用左手取过右手的剪刀,就要往余清泽怀里的宝宝身上扎。 余清泽本来左手抓着石笙拿着剪刀的右手,右手抱着宝宝,此刻见他把剪刀换了手,左手立即放开,然后右腿一踹,将石笙给踹倒在地! 这时,家宝带着伙计们已经跑到了。 “抓住他!还有他!”余清泽指着倒地的石笙和呆在一边的林良朝着伙计们一声吼,然后又将宝宝往家宝怀里一塞,急道:“家宝,宝宝他哭太久喘不上气了,快带他回去看大夫!你哥夫跳河了,我去找他!” 一边交代着,他飞快脱掉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只穿着一条亵裤便跳下河里去了。 “大哥!”你手上的伤!家宝只来得及喊一声,怀里就被塞了个宝宝,他见阻止不了,低头一看宝宝,脸色通红,哭得都接不上气了,赶紧说道:“你们抓人,我带宝宝回去找大夫!” 说着,家宝便往回跑,一边跑一边着急地哄宝宝:“宝宝,宝宝,不哭哦,没事了,别怕别怕,是小叔叔啊,是叔叔啊,宝宝乖,宝宝不哭啊……” 跑出几丈远,家宝忽然发现宝宝不哭了,他低头一看,宝宝哪是不哭了,是因为哭得太久,喘不上气,哭不出来了,连脸色都憋得发青了。 家宝心里急死了,不要命地往前跑,又跑出几十丈后,他看到前面畅哥儿和薛白术带着一群官兵正往这边跑,他赶紧叫道:“薛大夫,薛大夫,你快看看宝宝,他哭太久,踹不上气了!” 薛白术过来一看,宝宝脸色都青紫了,他赶紧道:“给我!” 他接过宝宝,立即将宝宝平放到地上,然后打开宝宝的襁褓,把宝宝领口的衣服都解开两粒盘扣,然后又开始掐按宝宝的人中和印堂,又跟畅哥儿和家宝说道:“畅哥儿,你拍打宝宝的足心,家宝,你按宝宝的虎口,快。” 畅哥儿一听,立即把宝宝的小袜子脱下来,轻轻拍打起来。家宝也依言轻轻按着宝宝的虎口。 后面跟着的是县尉大人和十来个衙役,看见他们在救宝宝,便继续往前面那边过去了。 薛白术按了宝宝的印堂后,又轻轻按压宝宝的胸部,帮助宝宝尽快恢复呼吸。 三人按了一会儿,宝宝忽然倒抽口气,整个人都抽了一下,然后又“哇——”地哭了起来。 “好了,把宝宝袜子穿好,不要着凉,赶快哄好,不能让他再继续哭,不然还会这样。”薛白术说道。 畅哥儿立即将宝宝的袜子给穿好,又想将宝宝领口的扣子扣好,却被薛白术阻止了。 “领口就这样,太紧了会呼吸不过来。” 畅哥儿重新将宝宝包起来,然后抱起来轻轻拍着宝宝的背,哄着。 “薛大夫,我大哥刚才受伤了,他说我哥夫跳到河里去了,还麻烦你跟我到前面去一下。”家宝担忧地说道。 “什么?!乐哥儿为什么跳河里去了?!”畅哥儿急忙问道。 家宝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有大哥和贼人,另外还有一个汉子,大哥让我抱宝宝回去找大夫,让伙计们抓住那两人,便跳河里去找哥夫了。” “走,快过去!”薛白术立即道。 三人又立即往河边事发点跑过去。 另一边,余清泽跳下河后,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浮上水面也没见到岸边有乐哥儿的人影,他心中一沉,大喊道:“乐哥儿!乐哥儿!” 喊完,他又立即往下游游过去,要去找乐哥儿。 他心中不断祈祷着,不要,不要,乐哥儿,你千万不要死脑筋想不开,一定要等我找到你…… “余老板!这里!” 正当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余清泽听出来,这是大松的声音,他立即四处张望,大声问道:“哪里?大松,你在哪里?乐哥儿呢!” 大松立即大喊道:“上游!在上游!乐哥儿没事!这里,看到我了吗?” 大松游出来一点,举着一只手给余清泽看。 “余老板,他们在这里在这里啊!”小聪一直在关注着余清泽的情况,听到大松的声音,他立即跑到上游,看到了大松,赶紧也跟余清泽挥手示意。 余清泽转头,看到了大松,也看到岸上小聪的位置,他立即往上游游过去。 等到他终于游到乐哥儿他们在的地方,看到抓着一把灌木借力浮着的乐哥儿,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乐哥儿,吼道:“乐哥儿,你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跳为什么?!我会有办法的啊!你吓死我了……” 吼着吼着,他的眼泪就出来了。 他真的吓到了,看到乐哥儿就这么跳下来,他感觉心脏都停了! 乐哥儿一手揪着灌木,一手也使劲抱着余清泽的后背,“宝——” “宝宝我让家宝带回去找大夫了,会没事的。”余清泽答道。 闻言,乐哥儿稍松口气,他眼里也有泪水,心里对余清泽感到非常歉疚。 他知道自己又吓到夫君了,可是那时听到石笙说宝宝脸色都变紫色了,他心中着急,石笙要夫君推自己下河,石笙就是想要他的命,他知道,他也知道夫君是肯定不会肯,为了宝宝,他只有自己跳了。 自己会游水,跳个河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跳下来后,身上的棉袄一下吸了很多水,身体变得很重,他又不能立即浮出水面,这要让石笙看到他根本没事,那肯定不会放过宝宝。他便摒着气往上游游,是想着到时候到上游找个地方上岸,然后从背后袭击石笙。 身上太重,他游得非常慢,快没气的时候,他游到边上,浮出头来隐身在灌木丛里,上面看不到。正当这时,他看到大松朝着他游过来。 原来他们之前跟大松汇合后,让大松走另一条路,本来准备绕到贼人后面,前后夹击。 大松就是走的河边这条路。他那时正准备再走远点绕到后面去,远远看到有人抱着宝宝朝河边这个方向跑,后面还有两个人在追,他便知道肯定是那贼人了。 他当即往前跑了一段然后便躲在河边的大树后,借着一些灌木的隐蔽躲着观察情况,准备到时候与余老板他们配合救宝宝,却没想到让他看到乐哥儿跳河了,他便赶紧脱了外衣游过去想救乐哥儿。 两人又一起往前游了一段,可是这里的河水非常深,沿岸是陡坡,又都是灌木和各种刺蓬,根本就不方便上岸。 正当这个时候,他们就听到余清泽和家宝说话的声音,知道上面的事情妥当了,救出宝宝了。可还没等他们喊一声让余清泽别跳,随后,便听见噗通的水声,余清泽跳下来找乐哥儿了。 “余老板,这水里冷,还是先想办法上去吧,乐哥儿泡久了不好。”大松实在不想打扰两人的温情时光,可这大冷天的,北风那么一吹,他都冻得直打哆嗦,这里真不是个谈情说爱诉衷肠的好地方啊。 闻言,余清泽迅速放开了乐哥儿,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然后大声叫道:“对,先上去!小聪!” 小聪已经找了两个伙计过来,脱下外套打成结,听到了声音,立即应道:“余老板,你们到这里来,这里没有刺蓬,我们拉你上来!” 三人立即往上游又游了两三丈远,在一处没有刺蓬斜坡稍缓的地方,伙计们将他们一个一个拉上了岸。 一上岸,三个伙计立即将其他伙计身上的夹袄递给了他们三人,让他们穿上。 大松挥手,道:“我的衣服在那边灌木丛里,帮我取上来就可以,这衣服给乐哥儿,他的衣服全是湿的。”说着,他到藏衣服的地方去找了。 余清泽的衣服也都在岸上,伙计们给他拿过来了,他接过自己的衣服,然后对伙计们说道:“你们背过身去,乐哥儿换下衣服。” 等几个伙计背过身,他将自己的外套裹住乐哥儿,然后说道:“穿我的,把湿衣服都换下来。” 乐哥儿此时看到余清泽左手腕上四五处的伤痕,伤痕还不浅,血流如注地,立即抓住看了看,比划道:这么深,疼不疼? 余清泽摇头,道:“没事,小伤口,过几天就好了。快换衣服。” 乐哥儿却拿过小聪的外套,给余清泽披上,比划道:你先穿件衣服。 余清泽还打着赤膊,他迅速把手伸进袖子,道:“快,换衣服。” 乐哥儿便将衣服都脱了,换上了余清泽的衣服和外裤。随后,余清泽才穿好小聪和另一个伙计的两件外套。裤子没办法了,只能先穿着湿掉了的裤子,乐哥儿给他拧干水,重新穿上。 他们刚换好衣服,畅哥儿他们抱着宝宝过来了。 “乐哥儿!”畅哥儿叫了一声。 乐哥儿抬眼就看到畅哥儿怀里的宝宝,他立即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过畅哥儿怀里的宝宝,按在心口的位置,抱得紧紧地,“宝、宝——” 此时,宝宝还在哭着,不过因为之前畅哥儿已经安抚了一下,好了不少,在小声地啜泣。现在他闻到熟悉的气息,又委屈地哭了几声,最后在乐哥儿的轻轻摇晃中安静下来,瘪着嘴睡着了。 而畅哥儿则一脸震惊地看着乐哥儿,不敢置信地望着身边的薛白术,喃喃道:“你听到了吗?” 薛白术也有些惊讶,点点头道:“听到了。” 这时,余清泽也过来了,他已经听家宝说了下宝宝的事情,看到宝宝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跟薛白术道:“幸好你及时赶到了,多谢。” 薛白术摇头,道:“宝宝没事就好,不过今天受到了太多惊吓,晚上可能会发烧,晚上我跟你们回家住吧。” 听到宝宝可能会发烧,乐哥儿一下着急了,赶紧点头,腾出一只手比划着道谢。 “没事,你们落了水,待会回去先熬些姜汤喝去去寒,还有那个伙计也是,到时候晚上我也带些药材过去,先预备着。现在,赶紧回去吧。” 乐哥儿和余清泽点点头。 乐哥儿这会确定宝宝无恙,一边哄着宝宝,一边拉拉薛白术的袖子,又拉起余清泽的左手腕给他看。 薛白术看着上面的伤痕,皱眉,从内衫撕下一条布,当即给余清泽包扎起来,一边道:“余大哥这伤口比较深,又沾了河水,待会跟我回药堂一趟,重新处理。” “站住!你要做什么!” 这时,犯人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县尉大人大吼了一声。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几人看过去,便见到,不知道为什么,石笙挣脱了两个衙役的钳制,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跟县尉大人和衙役们对峙着。 他们走了过去,隔着一丈远看着那边。 伙计们在县尉大人和衙役们来了之后,便将两名犯人交给了他们。此时,那个林良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被绑住了,可石笙却在衙役要绑他的时候,挣脱开来,并迅速捡起了附近的剪刀,要威胁自尽。 “你死啊,你倒是赶紧死!阿嚏——”大松气愤地骂道。他裹着自己的衣衫,又穿了一件大志的外套,还是打喷嚏了。 “就是!你快点死!没人拦着你!” “赶紧的,阎王爷等着你呢!” 伙计们也纷纷骂道,这种人渣,该死! 闻言,石笙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看了周围一圈,然后看到乐哥儿抱着宝宝的样子,他一下又被刺激到了,他破口大骂道:“常乐!你怎么还没死!你把我害成这样,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乐哥儿也没答话,只是抱紧了宝宝,冷冷地看着他。 余清泽伸手抱住乐哥儿的肩膀。 畅哥儿一听,就忍不住了,骂道:“疯狗!你自己作怪,自己害人不浅,反倒怪到别人头上!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来害乐哥儿他们!你活该!你这种人就该死在监狱里!” “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被抓回去嫁到曾家,怎么会被曾家的废物羞辱虐待!是你们把我推进了深渊!是你们!”石笙激动地吼道。 “放你么的狗屁!”畅哥儿被气得不轻,直接爆粗口了,“你自己家要把你嫁出去,你怪我们!你自己想拆散乐哥儿和余老板,又怪我们!你自己作死,心胸狭窄,拎不清,还怪我们!我们是你爹还是你阿么啊,还得为你的愚蠢行为负责?我告你石笙,你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到任何人!” 畅哥儿骂完,头一转,对县尉大人道:“大人,这种人,死不悔改,之前就三翻四次陷害乐哥儿一家,现在刚获得皇上赦免,却不知感恩,又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赶紧把他抓回去!这种人,就不该被赦免,就该判他斩首!免得总是出来害人!” “就是就是!” “一个哥儿,心肠如此歹毒,连刚出生的宝宝都不放过,简直丧尽天良!” “处死他!” “……” 县尉大人看着这一幕,也是摇头,跟衙役挥手,道:“抓住他,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审判!” “不,不要,我不要回监狱,我不要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石笙见衙役过来了,疯狂摇头,嘴里喃喃着。 想到近两年的监狱生活,那幽暗阴冷的监牢,那只能看到墙壁与木栏的地方,其他囚犯受刑的惨叫,那每天无穷无尽的苦役,冷馊馊的饭菜,还有,如今已经变得肮脏和苍老的自己…… 石笙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想发疯!他也就是靠着出来报仇的目的才能活到现在,如今报仇失败了,他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了,只是,他绝对不会再回去监狱那个鬼地方! 就算是死! 随后他又狂叫道:“常乐,余清泽,你们害死我!我诅咒你们所有的孩子都早夭!你们不得好死!” 说着,他竟手上一挥,将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汩汩的血液流出来,石笙颓然倒地,双眼死死瞪着常乐的方向,身体一抽一抽地,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在说道:“不……得……好……” 常乐被吓一跳,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宝宝,偏过了头。 余清泽将他抱进怀里,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背。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了一下,良久都没说话。 县尉大人看了薛白术一眼。 薛白术摇头,道:“大人,没救了。就算有救,我也不会去救的。虽然我是大夫,但我也是父亲,这种人,死不足惜。” 过了一会儿,县尉大人差个衙役去检查了一下。 那个衙役探了探石笙的鼻息和颈部,然后说道:“大人,犯人已无呼吸和脉搏,确认已经死亡。” 县尉大人点头,道:“犯人石笙畏罪自杀,尸体抬回去!林良涉嫌绑架余清泽与常乐幼子,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审讯!” “是!”衙役们迅速行动,四个衙役上前,抓住石笙的四肢,抬起来,等着县尉大人发令回衙门。 县尉大人转身,对余清泽和常乐说道:“余老板,余夫郎,林良的阿么和夫郎也已经带往县衙,到时候还请你们抽空到县衙去参加审讯。” 余清泽点头,道:“好,谢谢县尉大人。” “走,回衙门!”县尉大人挥手,衙役们押犯人的押犯人,抬尸体的抬尸体,跟在县尉大人身后往回走去。 “我们也快回去吧。”薛白术说道。 余清泽点头,说道:“走,回去!” 第159章 情有可原,罪不可赦 一行人往回走,走到码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来找他们的常爷爷和常浩,两人是到饭馆吃午饭,从留在饭馆的敏叔么哪里听到宝宝出事了,便赶紧赶了过来。 “宝宝!哥,哥夫,宝宝怎么样?”常浩看到他们从树林子里出来,赶紧跑上前,到畅哥儿跟前,看宝宝救回来了松了口气,但是宝宝睡着了,他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赶紧问道。 “阿泽,小乐,宝宝没事吧?”常爷爷也过来看着宝宝问道。 “爷爷,小浩,宝宝受了惊吓,回去还要仔细照料,薛大夫说宝宝晚上可能会发高烧。”余清泽扶着乐哥儿,答道。 “阿嚏——”乐哥儿侧过头打了个喷嚏。在河里待了那么久,乐哥儿也着凉感冒了,为了不传染给宝宝,便只能把宝宝给畅哥儿抱着。 “小乐怎么着凉了?还有,你们俩这,这衣服和头发怎么回事?”常爷爷看着两人头发都是湿的,衣服也都不是早上出去时的衣服,担忧问道。 “爷爷,乐哥儿和大松在河里待了很久,着凉了,我们现在快点回去给他们治疗,回去我给你们细说。”余清泽说道。 “好好好,走,我们快回去!”常爷爷赶紧说道。 一行人回到饭馆,伙计们准备午饭。 余清泽带着乐哥儿和大松一起到了杏仁堂,畅哥儿抱着宝宝也过去让老薛大夫给宝宝把脉看了病,拿了药,然后再回了饭馆。 吃了午饭,余清泽谢过伙计们,特别叮嘱大松好好喝药休息,注意保暖,然后今天放假,让大家都回去歇着,他们一家也回家了。 宝宝受了惊,乐哥儿着了凉引发风寒,余清泽身体虽然强健一些,但一路穿着湿掉的裤子走回来也是着凉感冒了,也不能照顾宝宝。因此,他们俩夫夫只能拜托常爷爷和家宝常浩照顾宝宝,他们俩都不能接近宝宝。 幸好,三人在前两个月里已经学会了给宝宝喂食换尿布,倒也还算顺利。 只是宝宝受惊后没什么安全感,没有闻到熟悉的爹么的气息便哭,摇摇床都不肯睡,必须要人一直抱着。 可是余清泽和乐哥儿都病了不能照顾宝宝自然不能抱着他,常浩他们便将两人的衣服包着宝宝,将乐哥儿的里衣塞在宝宝脖子边,还一直抱着他,余清泽便在另一边跟他说话,让他感觉到爹么在身边。 晚上,宝宝果不其然发高烧了。一家人都没睡,守在一边照顾。 薛白术给宝宝把了脉,捡了药让家宝去煎药,然后又让常浩弄来了湿布巾给宝宝降温…… 乐哥儿看着宝宝烧得脸蛋通红,心疼得眼泪直转,他却不能过去,只能在堂屋里听着宝宝哭得撕心裂肺地,心碎成一片片。 “乐哥儿,你还病着,先去休息吧,有薛大夫和爷爷他们在呢,你早点养好身体,才能早点照顾宝宝啊?”余清泽揽着乐哥儿的肩膀说道。 乐哥儿吸了下鼻子,摇摇头,比划道:睡不着。 宝宝还发着高烧,又哭得这么可怜,他哪里睡得着。 余清泽叹口气,也不再继续劝,其实就是要他去睡,他也睡不着。 等薛白术出来时,两人赶紧上前,余清泽问道:“薛大夫,宝宝怎么样?” “刚吃了药,家宝在抱着他哄睡。你们别太担心了,你们自己也着凉了,要好好休息。”薛白术说道。 “宝宝这样,乐哥儿怎么可能睡得着。”余清泽摇摇头,然后想了想,问道:“薛大夫,宝宝是受了惊吓发热,最需要我们的陪伴,如果我们把口鼻捂起来,能进去陪着宝宝吗?” 薛白术答道:“要是你们没着凉,我早就让你们进去了。可这段时间药堂看过不少病人,大人得了风寒,没注意仍在带孩子,后来大人好了,孩子却又病了,这情况,我是不建议你们进去的。” 闻言,两人不再说话,听着里面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停止,余清泽跟乐哥儿说道:“乐哥儿,你听到薛大夫说的了,你听,宝宝也不哭了,早点去休息,你早点好了,就可以早点儿去照顾宝宝了。” 乐哥儿看着房门,很舍不得。 常浩从房间里面出来,说道:“宝宝睡着了,哥,哥夫你们去睡吧,有我们呢。” 听到宝宝睡了,乐哥儿终于才点点头,转身到旁边耳房去睡了。可睡也没睡好,短短两个时辰他就起来好几次,看到宝宝在家里,爷爷他们也都在,才又回去睡觉。 第二天,宝宝好了一些,温度降了一些下来,一家人却不敢放松,仍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常浩也跟学堂请了假在家里。 早上有衙役来传话,说今天上午县令大人要审案,让余清泽和乐哥儿到公堂。 两人去了。 案子没多复杂,石笙因私仇对余清泽和乐哥儿怀恨在心,这是之前就有旧案记录的。 如今他绑架林良的儿子威胁他们一家去绑架余清泽的儿子,事实确凿,现在他死了,算是畏罪自杀,尸体被丢到乱葬岗。 至于林家一家,他们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倒是供认不讳。 在公堂上,林叔么看着余清泽和乐哥儿两人,磕着头跟他们说对不起,想请求他们的原谅。 乐哥儿看着林叔么就想到宝宝被他抱走,还被石笙拿着剪刀威胁。他的心都寒了,他们以前对林叔么也算好的了,他却这样对他们。 余清泽直接说道:“林叔么,之前你照顾了乐哥儿和宝宝两个月,我们心怀感激,如果你在你孙子出事的时候直接找我们帮忙,我们肯定会想尽办法帮你把孙子找回来,你最后却用了这种办法。我们也自认待你不薄,可你,你明知道宝宝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却还做出这样的事。不是我们铁石心肠,而是你的做法实在让我们寒心。对不起,我们永远不会原谅伤害宝宝的人。” 林叔么哭得稀里哗啦的,却也知道于事无补了。 案件简单,审理得很快。 最后,洛大人宣布了对他们的判决结果:“林郑氏、林良、林杨氏,三人因林明被绑架受犯人石笙威胁而绑架余清泽常乐之子,虽情有可原,但罪不可赦。今判林郑氏、林良徒三年,林杨氏徒一年,幼子林明,交予其叔叔一家代为抚养。” 案件审完后,余清泽和乐哥儿又赶紧回了家。因为大松也病了,家宝在家照顾宝宝,饭馆只有大志一人能做菜,余清泽干脆又给饭馆直接放假了两天,到时候看大家身体情况再恢复开业。 宝宝发高烧三天,终于退了下来。余清泽抵抗力稍强一些,风寒两天就好了,乐哥儿多耽搁了两天。 终于抱到宝宝的时候,乐哥儿心中的大石头才完完全全地落了地,感觉到了安心的感觉。 经过这一次事件,乐哥儿是再不敢疏忽半分,照看宝宝的时候,他时时刻刻都必须抱着宝宝,看到宝宝的身影,就是去厨房给宝宝烧水冲奶水,都要抱着宝宝。 带到饭馆的时候,他也不会再假手于人给别人抱,必须自己抱着,就是要去上厕所,也只交给余清泽或者家宝抱着才放心。 过了几天,是宝宝的百日宴,这是宝宝的大日子,按照习俗,这天里,宝宝要行认舅礼,还有命名礼。 第160章 宝宝的名字 百日宴自然也是设在了聚福楼,不过这次客人没请那么多了,因为宝宝之前受惊,怕生人太多了,他会怕,便只请了关系较近的亲朋好友。 不过来的客人也不少,蔡府赵府洛府薛府、胡当家刘老板他们这些有合作的,再就是村里,村里没有请全,只请了村长家、叔叔家、畅哥儿娘家,再就是两个店里的伙计们。 伙计们合一起给宝宝送了百日宴的礼物,整一百张的大饼、一百个鸡蛋、一百个长寿饼、一百个状元饼,寓意祝宝宝长命百岁。 客人到齐后,在大家的见证下,宝宝开始行认舅礼。 宝宝的舅舅只有两位,一个是亲舅常浩,一个是堂舅常顺。 此时,两人端坐在前方正位上,等着宝宝行礼。 “哎,顺哥,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紧张啊。”常浩双手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身板挺得直直的,都不敢乱动,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都不见了。 “我,我也是。”常顺看看周围,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这边呢,能不紧张吗,他的手心都出汗了呢。 “怎么不是爷爷过来受礼呢,硬要舅舅!”常浩觉得很不可理解,明明爷爷还在呢,怎么要他来呢? “对啊,爷爷才是家里年纪最大的长辈啊,我俩懂啥啊。”常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紧张地问道:“万一待会做错了,可咋办?” 常浩说道:“……不知道。” 不过也等不到他想到什么办法了,吉时到了。 “吉时到!开始行认舅礼!”村长这会儿当了一回司仪,张口宣布道。 常浩和常顺听了,背脊一挺,赶紧把腰板更竖直了一些。 “饮水思源,勿忘根本。宝宝行礼,认舅!”村长唱道。 余清泽抱着宝宝,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代宝宝给两位舅舅敬了茶,又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 常浩和常顺在村长的提示下,喝了茶,收下礼物,然后就把之前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常浩送出的,是特意请了廖当家铺子里手艺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一个长命锁,全银打造的,正面雕刻了‘长命百岁’的祝福语,反面雕刻了一只小老虎,是宝宝的生肖,避邪驱灾,保佑宝宝平安长大。 本来常浩和常爷爷想着弄一个小金锁,看着贵气些,可是薛大夫说,宝宝带银的比较好,金的也就看着好看,对身体还没银的来得好,他们便弄成银的长命锁了。 常浩将长命锁从盒子里拿出来,亲手给宝宝戴到脖子上,还说道:“宝宝啊,舅舅送你个长命锁,保佑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等你会走路了,舅舅就带你去玩啊,咱们说好的,你乖乖听话,快点长大啊。” 众人听了笑,这舅舅跟外甥的年纪倒是相差不大,还是真可以带着去玩的。 文丽之前跟常浩他们通过气,知道常浩是送了长命锁,他们准备的便是一对银手镯。常顺将手镯给宝宝戴到了手腕上,也说了些吉利话,认舅礼便算完成了。 接下来,是命名礼。 因为余清泽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想了名字,并且都想让宝宝用自己取的名字,而余清泽也没有那种宝宝名字必须父亲或者爷爷来取的规矩,他知道一家人都很喜欢宝宝,反正也都是宝宝的长辈,也乐于大家参与到这其中来,那时便决定了百日宴的时候让宝宝自己来抓他的名字。 才一百天大的宝宝其实还并不太会主动去抓东西,但如果你把东西放到他手边,他便会握得紧紧的。 他们想到的办法便是,把自己想到的名字写在红纸上,然后将红纸折成个小球球,用线吊上,然后放到宝宝眼前,到时候看他抓到哪个就用哪个。 在一张饭桌上,早摆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他们当场写名字了。 客人们都很好奇他们取的名字,纷纷围过来看。 常浩第一个写,他想到的名字是余洋。常顺问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常浩答道:“因为我的名是浩啊,宝宝叫洋,我们合一起就是浩瀚的海洋!” “哇,小浩,还有寓意的呀。”蔡云蔚笑,很惊奇了。 常浩得意地点头,说道:“那当然,而且,我跟你说,云蔚哥,宝宝五行缺水,你看,这洋字还带水呢,是不是很合适?” 蔡老夫郎闻言,笑道:“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啊,小浩有心了,这名字很好听。” 常浩就高兴了,说道:“是吧是吧,老夫郎您也觉得好听吧,我就说用这个了,他们非不愿意,瞎折腾!” 这小大人的一番话,把周围人都逗乐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常浩写完,便将红纸放到一边等着墨水干了好折起来,然后他看着常爷爷,道:“爷爷,我帮你写吧?” 常爷爷点头,道:“你写吧。” “爷爷,您给宝宝取了个什么名字?”蔡云蔚问道。 “余虎!”常爷爷很干脆地答道。 “唉,”常浩摇摇头,说道:“爷爷你怎么还是坚持用这个名字啊,这名字最没新意了,老土老土的,会被宝宝嫌弃的。” 常爷爷拍他后脑勺一下,道:“你知道什么,宝宝就属虎,名字越简单,越好养活,而且简单又好记。你快写!” “爷爷,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宝宝出生后,你就不疼我了?”常浩摇头叹息,道:“我本来是家里最小的宝宝,现在失宠了……” 家宝笑道:“你现在还是家里倒数第二小的宝宝啊,哪里失宠了?” 常浩闻言,立即戏精附体贴了上去,胳膊搭上家宝的肩膀,感动道:“家宝哥,还是你疼我……” 常爷爷受不了了,一巴掌糊他脑袋上,说道:“你快写,啰嗦啥?” “好了好了,写了写了。”常浩摸着后脑勺,赶紧站好了,拿起毛笔开始写起来。 众人笑,这一家人,挺好玩的。 家宝给取的名字是余跃,取其鱼跃龙门的寓意,大家都说好,家宝很高兴。 乐哥儿希望宝宝能健康平安,取名叫余健平。 余清泽给宝宝取的名字叫余景铄,是盛美、盛明的意思,而且铄里面还含有个‘乐’字,这是他的一点小心思。 等墨迹都干了,畅哥儿帮着将红纸折成了小球球,又用针线穿了起来,弄成了一样长。 “好了,宝宝要开始抓了,准备,开始!”畅哥儿手里拿着五根绳子,让小球球垂下来,平移到宝宝眼前,就在他的小手手边上。 这五张写着名字的红纸经过折叠穿线,已经完全不知道哪个小球是谁写的了,此刻放到了宝宝眼前,余清泽他们都很紧张地看着。 围观的群众们也都安静下来,看看宝宝抓名字。 为了举行这个命名礼,乐哥儿一直逗着宝宝,让他醒着。 这会儿,宝宝见到眼前出现了东西,还在一动一动的,就在手边上,他瞪着双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以为阿么在跟他玩,兴奋地‘呀’了一声,然后小爪爪一抓! ——第一次,抓了个空。小球球被挤开了。 常浩松了口气,道:“畅哥,宝宝抓不到,还得放近点,你把我那个球放他手心正面啊。” 畅哥儿笑,道:“你还认得哪个是你写的啊?” 常浩点头,指着一个小球,道:“知道,就这个就这个,我刚才一直盯着呢,快,你把手稍微转一下。” 常浩说着,就把畅哥儿的胳膊稍稍掰了一下,然后把他说的那个小球球对着了宝宝的手心。 “小浩,你不准耍赖啊。”家宝不满说道。 “宝宝,快抓!”常浩也不管家宝怎么说了,赶紧说道。 宝宝刚没抓到,手一直握着,这会见小球球又过来了,他‘呀’了一声,伸手又一抓! 抓到了! 宝宝咯咯咯地笑起来。 “抓到了抓到了!快,看看是个啥名字?”常浩激动地一通乱叫,然后要把宝宝的小拳头打开。 可是宝宝抓得很紧,常浩怕弄痛他,都没敢用大力。乐哥儿见状,逗了宝宝一下,宝宝便松开了拳头,乐哥儿趁机将里面的小球拿了出来。 常浩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顿时将纸条搓成球抓紧了,说道:“这次不算不算,重新来!” 众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他取的那个名字了,顿时笑起来。 “是啥啊,快打开看看。”蔡云蔚好奇地说道。 常浩摇头,说道:“重来重来。” 这时,家宝已经将其余四个小球都打开了,看完后,他顿时跳了起来,惊喜大喊:“我中了我中了!大哥,宝宝抽中我的了!” 余清泽笑着点头,道:“好,那宝宝大名就叫余跃了!” 常浩一下举起手来,道:“哥夫!宝宝大名决定了,现在来抽宝宝小名吧!” “哈哈哈,小浩,你是没被抽中不服气啊?”蔡云蔚问道。 常浩狠狠点头,握拳道:“对!大名抽不中,那就留着给二宝!现在来抽小名!” 说着,常浩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了。 “二蛋?”蔡云蔚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然后看到常浩写的小名,顿时无语了,“你就准备叫宝宝小名叫二蛋啊?还不如叫宝宝呢,多好听。” 常浩摇头,一脸不识货的样子看着蔡云蔚,道:“云蔚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看鸡蛋好吃吧?咸鸭蛋好吃吧?我记得你还特别喜欢吃莲蓉双蛋黄月饼,没错吧?还有,地蛋也好吃吧?你看,带蛋字的,全都是很好吃的,所以叫二蛋啊,多好记。而且,不是有句俗语说,贱命好养活吗?” “那为什么叫二蛋?” “因为大蛋不好听,二蛋比较好听啊。其实,还可以叫蛋蛋的。” “……还是二蛋吧。” 家宝已经拔得了头筹,激动地亲了下宝宝的脸蛋,此刻听到两人的话,笑着摇头,对常浩道:“你就是不服气,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也已经想好宝宝的小名儿了。” 说着,家宝把自己想的小名儿写下了——小鱼儿。 余清泽看了,眼一抽,下意识地就想在后面加一个‘与花无缺’。 “爷爷,你想到什么小名儿了?”家宝问道。 常爷爷很执着,他说道:“小虎!” 家宝给他写好了,又问道:“哥夫呢?” 乐哥儿想了想,然后脸色红了一下,接过笔,自己写了两个字。 余清泽一看,眼角又一抽。 乐哥儿写的是——大宝。 ——大宝,明天见。大宝天天见。(注1) 畅哥儿笑道:“乐哥儿,你这是想着马上要二宝吗?” 众人笑。 乐哥儿脸一红,拍了一下畅哥儿,真是太讨厌了,干嘛说出来! 闻言,余清泽也笑了一下,揽着乐哥儿和宝宝往怀里带了带。 “大哥,快,到你了。”家宝问道。 余清泽笑道:“跃跃吧。” 家宝将字写好,然后又给宝宝抓了一次。 这次,常浩非常幸运地中了,他高兴极了,说道:“二蛋二蛋,你以后就叫二蛋了!” 众人非常同情地看了宝宝一眼:……二蛋哪。 二蛋宝宝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被自己这一抓给抓没了,还咧着嘴在那儿兀自乐着。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来自大宝注明的广告词。 第161章 幸福的声音 名字决定了,也差不多到了开席的时候。 大家都是熟人了,也就不那么讲究了,全都坐在一楼,开开心心地吃起宴席来。 宴席过后,薛大夫和叶大夫特意将乐哥儿一家叫到了储藏室。 “薛大夫,您有事找我们吗?”余清泽问道。 薛大夫看着乐哥儿,说道:“有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们。之前白术和小畅说宝宝出事那天,乐哥儿开嗓说话了,是不是真的?” 余清泽看了乐哥儿一眼,点头道:“是,那天他一着急,就出声了。” 这事回来后,余清泽跟常爷爷说过,因为之前他们也找过大夫,大夫说并没有办法治疗,便就没跟乐哥儿谈这事,怕又触及他的伤心事。 常浩和家宝是现在才知道,顿时都惊讶地望着乐哥儿。 这会儿,余清泽见乐哥儿对这事没有惊讶的反应,他问道:“乐哥儿,你这次知道自己出声了?” 乐哥儿抬头,轻轻点头。 他这次确实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太难听,而且,这段时间很忙,他就没跟余清泽他们提,怕治不好,到时候又让他们失望。 可是,在没人的时候,他带着宝宝,都有在努力练习,想努力说话,不过收效甚微。似乎不到那种绝望的境地,他就没办法说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情况跟上两次的情况一样,他就没打算跟余清泽他们说了。 余清泽见他点头,知道这次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之前乐哥儿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话呢,还是他们提起来他才知道的。而且,想起来,这次乐哥儿说了不止一次,虽然每次都只能发出个单音节‘宝’字,但是确实说了不下三次。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薛大夫说道。 余清泽心头一跳,赶紧将情况跟薛大夫说了一遍,包括乐哥儿出声时还咳了血。完了之后,他问道:“薛大夫,您这么问,是有什么办法吗?” 薛大夫这样问的话,是表示他有办法吗?想到这点,余清泽就心里一阵激动。常浩他们听了也都期待地看着薛大夫。 薛大夫让乐哥儿坐下,然后给他把了脉,说道:“那天回来,是白术给你们把脉的,我并不知道,前两天小畅憋不住了,跟我把事情说了一下,我就想找你们问问的。这情况确实少见,我没见过,也没治过。” 闻言,余清泽他们的脸上顿时闪过失望之色。 “你们先不要这表情啊,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有人见过啊。”薛大夫笑道。 几人一听,顿时又抬头眼光灼灼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道:“谁?” 薛大夫笑着答道:“我小师叔,就是你们认识的何大夫。他不做太医后,便四处云游,做游医,见过不少奇怪的病症,也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我以前听他提起过跟乐哥儿这情况差不多的一个病例,你们或许可以找他试试。” “真的吗?”余清泽激动地问道。 薛大夫点头,道:“可以试试。” “哥!太好了哥!你听到了吗?薛大夫说你的嗓子可以治!”常浩一下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抓着他哥的胳膊惊喜道。 乐哥儿也很激动地点头,如果真的能治好嗓子,那他就可以出声叫宝宝,叫家人了。 “乐哥儿!”余清泽转身看着乐哥儿,然后又转头跟常爷爷说道:“爷爷,我马上带乐哥儿到云州去找何大夫,宝宝,宝宝就麻烦你们照顾一阵子,好不好?” 常爷爷此刻也是非常激动了,他立马点头,道:“你们去,宝宝交给我们。” “对对对,宝宝交给我们,大哥你们尽管放心去。”家宝点头说道。 薛大夫看了叶大夫一眼,两人相视一笑,说道:“不用过去云州,前阵子我们收到小师叔的信,他说近期会过来一趟,到时候请他看一看就可以了。” “他什么时候来?”余清泽急忙问道。 “大约两日后。到时候他来了,我叫人去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麻烦薛大夫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了。这两日,一家人简直度日如年,翘首以盼等着何大夫来桐山。 第三日上午,他们终于等到了薛府派来通知他们的人,余清泽立马和乐哥儿就过去了。 “哎哟,小余,乐哥儿,我听闻你们的宝宝刚过百日,怎么不带来给老夫看看?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呢。”两年不见,何大夫还是一副和乐的模样。 这两年,每逢过年过节,余清泽都有托蔡府将礼物一起送过去给何大夫,何大夫他们也是都有惦记着他们的,两家一直有联系,虽不紧密,但也一直维持着。 “怕吵着您就没带过来。何大夫您在这边待多久,要不,中午到我店里去吃饭,我爷爷带着宝宝在店里玩呢。”余清泽答道。 “哈哈哈,得待一阵子,那中午就到你店里吃饭,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们做的菜,那味道,让我回味了两年了啊,哈哈哈……”何大夫笑道。 几人续了会儿旧,然后便进入了正题。 何大夫给乐哥儿把了脉,又将之前的事情详细地问了一遍,甚至连乐哥儿小时候的事情也问了一遍,余清泽便将常爷爷告诉他的都跟何大夫说了。 “乐哥儿,你现在还能发出声吗?”何大夫问道。 乐哥儿摇头,比划道:不能,第二天的时候还能发出‘啊’,现在一想出声嗓子就疼得厉害。 余清泽给何大夫翻译了,然后又问道:“何大夫,乐哥儿这情况能治吗?” 何大夫想了想,道:“他小的时候受了刺激,嗓子伤到了没得到及时治疗,后来又这么多年没说过话,这情况有些严重,不过我可以试试。之前我在外游历的时候,就见过一个类似这样的病例,后来那个病人可以说话了,不过嗓音就会变得很粗糙,这个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两人对看一眼,感觉看到了一点希望。 嗓音粗糙点没关系,能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乐哥儿比划道:我需要怎么做? 何大夫听了余清泽翻译的话,然后说道:“你配合我的治疗就可以了,主要也是针灸配合内服。我刚给你把脉,之前你说前几天喊完宝宝之后吐了血,那其实吐的不是平常我们说的气急攻心的心头血,是你着急发声时把嗓子周边已经结痂密合了的地方重新冲开了带出来的污血。你现在的嗓子就差不多跟你小时候受伤时的情况差不多了,正好可以重新进行医治。” 余清泽一听,问道:“何大夫,这个意思就是重新将伤疤掀开了再治疗的意思吗?” “对,差不多就这意思。我要好好准备一下,大约后天开始可以治疗,到时候,我看一下,”何大夫看了下叶大夫,问道:“小曼,借你的药房用用可好?” 叶大夫笑道:“小师叔尽管用,可要我帮你打下手?” 何大夫点头,笑道:“那甚好,我正想说的。那后天开始,乐哥儿你就过来薛府治疗,每天上午辰时正点过来就可以了。” 乐哥儿点头。 随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午时的时候,他们便到了聚福楼,余清泽亲自下厨去做菜招待何大夫他们。 乐哥儿找到常爷爷,跟他说了下情况。 常爷爷听说何大夫说可以治,很激动,带着宝宝上了二楼又问了一遍。听到何大夫的确定答案,他才放了心,便坐一块儿聊天,逗宝宝玩儿。 中午,余清泽乐哥儿他们都陪着一起吃了饭。何大夫吃得赞不绝口,直言说都不想回去云州了。 几人大笑。 饭后,何大夫顺便又给常爷爷把了下脉,见他的老毛病比起两年前确实有好转,放心不少,还给他开了养身的方子,给他调理身体。 “老哥啊,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就好好地调理下身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可别操那么多心。” 常爷爷点头,道:“现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连地都没种了,要不是宝宝出生了,我能闲得长霉!” 何大夫几人就笑了。像常爷爷这种种了一辈子庄稼的勤快人,这冷不丁清闲下来了,确实会有些不适应。 “这不就有宝宝带了么,含饴弄孙,哦,这是重孙了,可没多少人有你这福气了。”何大夫笑着道。 常爷爷也笑,道:“是,幸好有宝宝,这还多亏了叶大夫妙手仁心,乐哥儿才能有这个宝宝,我们一家人真是太感激叶大夫了。” 叶大夫笑着道:“这是我为医者应尽的本分,您就不用总是谢来谢去的了,每次见面您都要谢一遍。” 几人笑。 何大夫那边准备了一天。 到第三日,乐哥儿和余清泽按时到了薛府去治疗,常爷爷应畅哥儿的要求,也跟着一起,把宝宝带到薛府来跟木槿宝宝一起玩。 木槿宝宝比二蛋宝宝大了差不多两个月,这会儿有五个多月了,比三个多月大的二蛋宝宝活泼很多,他已经学会了主动去抓东西,看见二蛋宝宝就很喜欢去碰二蛋宝宝的脸,总想去抓一抓。 二蛋宝宝开始还能瞪着眼睛好奇看着,后来就总是被吓哭。这个小哥哥太凶了,小爪子一伸过来,啪一下,总是打他身上,有时候还能打到他脸上,可疼。 每天的治疗一个时辰,何大夫又给开了方子,都是些有利于嗓子的药物,还特别叮嘱了,这段时间,乐哥儿必须吃得清淡,特别不能吃辣椒这些刺激性强的食物。 余清泽一一记下了何大夫的叮嘱,他心疼乐哥儿这两年总是要喝药,整个人都清瘦了,连怀孕都没能让他胖多少。余清泽便特别请教了何大夫,每天都专门给乐哥儿做药膳,将一些滋补的药材放到食物里给他补身体。 治疗的时间很长,过年的时候,何大夫甚至都没有回家,是在薛府过的。 又一年春暖花开,当二蛋宝宝学会翻身和爬行的时候,乐哥儿的治疗终于告一段落。 “现在,你开口,说说话。”何大夫取下银针,然后跟乐哥儿说道。 余清泽拳头紧握,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乐哥儿。 治疗的这几个月以来,何大夫基本没让乐哥儿试着说话,有时候会让他发一些简单的单音节,比如“啊、哦、呀”之类的,现在,何大夫说让乐哥儿说话了。 乐哥儿看着在场的人,余清泽、爷爷、宝宝、畅哥儿、叶大夫和何大夫,忽然紧张起来。 要是没好,他们该多失望? 何大夫说道:“不用紧张,以我的诊断,应该可以说了,要相信我。来试试。” 乐哥儿吞了吞口水,抬头看着余清泽,双手捏着自己的衣摆,张口,直到脸色憋得有点红了,终于叫道:“夫、君。” 声音仍是嘶哑粗糙的,不像畅哥儿的声音那样悦耳动听,但是,听到这一声“夫君”,余清泽的双眼就忍不住红了。 他上前一步,把乐哥儿一把抱进了自己怀里,哽咽道:“乐哥儿,夫郎,我听到了,你叫我了,叫我‘夫君’了……” 众人也都很高兴,常爷爷直接就流下了眼泪,差点抱不住胖乎乎的二蛋宝宝。还是叶大夫一把将宝宝接了过来,才免了二蛋宝宝跟地板亲近的灾难。 乐哥儿也是很激动,看着常爷爷,他擦了下眼泪,将余清泽推开,然后站起来,到常爷爷身边,抓过常爷爷的手,叫道:“爷爷。” 常爷爷老泪纵横,不住点头应道:“哎,小乐,我听到了,听到了!” 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听过大孙子叫他“爷爷”了,如今,终于再次听到了这声“爷爷”,可以说是无憾了。 爷孙两人又是一阵激动泪流。 随后,乐哥儿又转向畅哥儿,叫道:“畅哥儿。” “哎!”畅哥儿激动地又哭又笑地,抓着乐哥儿的手,直说道:“太好了,乐哥儿,太好了!” 乐哥儿又向何大夫和叶大夫都道了谢,然后最后,乐哥儿,转向二蛋宝宝,叫道:“宝宝,宝宝。” 二蛋宝宝看到阿么,开始还好奇地在分辨那个声音,不过很快,他就直接从叶大夫怀里撑直了身子,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就朝乐哥儿扑,要抱抱,嘴里还大声叫着:“么,么!” 众人一听,都顿了一下。 乐哥儿也是惊了一下,宝宝这是,在叫他吗? “宝宝?”乐哥儿赶紧把宝宝接了过来,说道:“再,叫一次。” “宝宝会叫人了!”余清泽也是高兴极了,到一边逗着宝宝,说道:“宝宝再叫一次,再叫一次,阿~么,阿~么,再叫一次,来,阿~么……” 这阵子他们一直在教宝宝叫人,他们首先教的就是“阿么”,宝宝从来没叫过,想不到今天叫人了,真是双喜临门! 二蛋宝宝搂着乐哥儿的脖子,扭过小身子,听着他爹的话,看着他爹的嘴巴,然后跟着说道:“么,阿么!” 那声“阿么”还有些含糊,特别是“阿”字很轻,一带而过的感觉,但是,大家都听出来了,确实是叫“阿么”。 乐哥儿抱着宝宝,激动地亲了下宝宝的脸蛋,应道:“哎!宝宝,阿么在,这里!” (正文完) 第162章 番外一:洛明达X洛夫郎 1 京城,洛府。 “元宝,快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洛明达一路飞奔出门,看见停在门口的马车赶紧钻进去了。 “少爷,您等等我啊,我腿短,跑得没你快啊。”才十二岁的小厮元宝拎着个空布袋子跟在后面,慢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马车夫旁边,才说道:“好了好了,楚大叔,可以走了。” 马车内,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抱怨道:“诶,明达老弟,你在磨蹭什么呢?再晚点,灯会上好玩的好吃的都被人家给玩没了吃没了。” 洛明达往座位上一靠,身子往椅背上一摊,叹口气,说道:“唉,楚大哥你是不知道,我阿么非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我耳朵都要起茧了,烦得不行。” 楚少爷嘿嘿轻笑着撞了洛明达的胳膊一下,调侃道:“是不是又给你说亲了?” 洛明达叹气,翻了个白眼,答道:“可不是么!诶,楚大哥,你说说,我才十九岁,都还没玩够呢,我阿么急什么呀?” “嘿嘿,那他这次又给你说了哪家的哥儿?” “不记得了,我都没听。依稀好像听到个刑部侍郎,估计他家的吧。” “刑部侍郎家的?”楚少爷惊讶了一下,想了想,然后道:“他家三个儿子,其中两个哥儿,要说到了婚配年纪的,就是他家十七岁的大哥儿方昕。嘿,老弟,你可有福了,我听说,方昕长得,啧啧,那叫一个漂亮!” 洛明达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管他漂不漂亮呢,反正我不要现在成亲。他要不是跟我说亲的对象,我还能欣赏一下他的美貌,想要跟我成亲,哼,做梦!” 楚少爷是知道他的,自由跟吃喝玩乐比什么都重要。他不置可否,又撞了洛明达一胳膊,说道:“诶,听说群芳阁新来了几个哥儿,吹拉弹唱无一不会,待会逛完灯会,去乐呵一下?” 洛明达一听,双眼一亮,身子坐直了一些,“新来的?” “是,听说长得都不错。怎么样,去不去?” “去去去,那必须去。”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马车停下了,元宝掀开帘子,说道:“少爷,楚少爷,前面就是灯会了,马车过不去了。” “那就走过去吧。”楚少爷说道。 两位少爷各自带着小厮加入了熙攘的人群中。 灯会上很热闹,各种杂耍、小游戏、小吃遍布,猜灯谜、赛诗会、对对子的地方也聚集了一大群人,在各种美丽花灯的映照下,整条大街灯光璀璨,热闹非凡。 洛明达和楚少爷一路逛一路买一路吃,元宝提着的布袋子里装了大半袋子了,都是各种小吃,全都是洛明达买的。 “诶,明达,我们去玩猜灯谜去不去?”楚少爷问道。 洛明达手里在剥着一颗炒栗子,随口答道:“好啊,你去猜,我看你猜。” 楚少爷拉着他的胳膊挤进去,很是嫌弃地道:“这炒栗子平时不也吃得到吗,快来快来,这边。” “这栗子跟平常吃的不一样,没听老板说吗,这是用蜂蜜炒的。诶诶诶,等等等等,我就差一块皮儿了……” 快速剥掉了栗子皮儿的洛明达将栗子塞进嘴里就被楚少爷拉着挤到了人群前面。可是他却不小心踩到旁边一个人的脚背上,踉跄一下,又撞到了前方另外一个人,还把人家脸上的面具给撞掉了。 “哎哟,踩我脚了!挤什么挤,看着点儿,后来的就在后面看,挤什么挤啊!”被踩到脚的人骂了一声。 “哎呀……”被撞那人踉跄了一下,惊呼出声,幸好他把着旁边人的胳膊,这才没摔倒。 “对不住啊。”洛明达站稳了,然后跟被踩到脚的人道了个歉,又转头去看被撞的那人,好像是个哥儿,他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没事吧?” 那人站直了,转过头来,看了洛明达一眼,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嫌弃之色,也没答话,转而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戴上了。 洛明达却看呆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儿。小小的脸庞上,一双美目灿若星辰,眉毛英挺不失英气,秀挺的鼻子,唇色不点而朱,五官精致得仿佛是老天特意捏造出来的。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他只看了一眼,人家就又把面具给戴上了,徒留下丑不拉几的面具碍他眼。 “这位公子,刚才在下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你,你没事吧?”看到好看的人儿了,洛明达一下来了兴趣,赶紧装出一副斯文人的样子,很真诚地道了个歉。 那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楚少爷一眼,然后默默将自己身边的一个人拉了过来,跟对方换了下位置。 洛明达:…… 平生第一次被哥儿嫌弃了,还是这么明显地嫌弃,洛明达觉得很没面子。他洛明达从小长得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在哥儿中间特别吃得开,无论上至八十的老么还是下至三岁的小哥儿,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现在,却被这个好看的哥儿嫌、弃、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魅力的无视与鄙视! 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包栗子往楚少爷手里一塞,两步跨到那个哥儿面前,拉住那哥儿的胳膊,双眼一弯,摆出了一个万人迷的笑容,然后笑眯眯且十分自信地说道:“这位小哥儿,刚才撞了你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我给你看看,有没有受伤,可好?” 那哥儿胳膊被抓住,却没有像其他哥儿那样惊慌失措地挣脱开,只是看了下被抓的胳膊,然后沉静地看着洛明达,并不说话。 既不挣脱,也不答话,只有那双眼睛恍若明镜一般,静静地看着洛明达。 洛明达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这哥儿还嫌弃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这会儿,自己抓着他胳膊了,他却没挣脱开任自己拉着? 果然是被自己的魅力迷倒了! 洛明达得意地想着,也直直地看着那个哥儿,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哥儿给征服了! 可跟那双纯净又耀眼的眼睛对视得久了,他却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儿心虚…… 他摸摸鼻子,不自觉地放开了那哥儿的胳膊,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了个台阶,“那什么,我就是担心怕把你给撞痛了,如今看来你没事,那就好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他就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诶,你干嘛呢?”楚少爷刚才没看到那哥儿的面容,他转头的时候,那哥儿已经戴上了面具,就并不知道洛明达为什么有刚才的行为。 自己的魅力没起作用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洛明达摇摇头,从楚少爷手里拿过自己的炒栗子,闷声道:“没事儿,就是撞了人给人家道个歉。你玩儿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那行,你别乱跑啊。”楚少爷交代了一声,开始玩起猜谜来。 洛明达一边吃着炒栗子,一边又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着刚才那个哥儿,见他一会儿猜中一个字谜,一会儿又猜出一个谜底,不到一刻钟,就得了七八样奖励的礼物了。 而且,关键是,那个哥儿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如山间的清泉流过,清新动听。 洛明达看着看着就看呆了,直到人家玩够了走远了还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看。 “诶,你看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都。”楚少爷一胳膊搭上洛明达的肩膀,问道。 洛明达回过神,看了楚少爷一眼,然后又看着那哥儿离开的方向,说道:“楚大哥,我刚才看到了个仙子,好美啊,比我见过的所有哥儿都要美。” “噗……说什么胡话呢?”楚少爷一拍他肩膀,道:“走,你不喜欢猜字谜,咱们现在去群芳阁。” 洛明达一路走神想着仙子,等他回过头,被已经身在群芳阁里了。 楚少爷叫了三个新来的哥儿作陪,两人陪酒一人弹曲儿,三人确实都长得清秀可人,可洛明达的心思早就飞了,脑子里一直闪过刚才在灯会上的那张精致的脸。 曲儿听了,酒也喝了,末了,楚少爷附在洛明达耳边说道:“老弟,今天哥请客,晚上好好乐呵乐呵,知道不?” 洛明达摇头,说道:“楚大哥,你知道我的,听个曲儿就行了,我不在这里过夜,待会就回去了。” 楚少爷就笑他,道:“死脑筋,来都来了,装什么正人君子。我跟你说,你都十九了,还不开开荤,以后成亲了,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而且,你知不知道张轻阳那群人天天笑话你还是个童子鸡,你给哥争点儿气行不?” “楚大哥,你甭管我了,去乐呵去吧。”说着,洛明达对着陪楚少爷的哥儿说道:“快,好好服侍楚少爷。” 陪着楚少爷的那个哥儿闻言立马过来扶他。楚少爷笑骂一句洛明达不开窍,揽着那个哥儿的腰肢站起来到另一间房间去乐呵了。 等两人走了,那个唱曲儿的哥儿也退了出去,还很识相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洛明达身边的小哥儿立即缠了上来,软着嗓子劝道:“少爷,咱们也早点儿休息吧?来,我扶您到床上休息一下。” 花楼里的酒一般都带点儿料,给客人助兴。 虽然洛明达酒量很好,但因为脑子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就被那哥儿灌了不少酒,此时,他的头也有些晕晕的了,不过他人倒还是有几分清醒的,他一把推开小哥儿,叫道:“元宝,元宝!” 元宝就在门外守着的,听到洛明达的声音,立马推门而入,看到洛明达已经酒气上头,脸色都已经红了,赶紧过去,说道:“少爷,您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走,扶我回去。”洛明达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个银锭丢给那小哥儿,然后搭着元宝的肩膀,便回去了。 第二天醒来,洛明达想到昨天在灯会上看见的那哥儿,找来元宝,问道:“昨晚你就在我身后,有没有看到那哥儿,认识他吗?是哪家的哥儿?” 元宝挠头,问道:“少爷,您问的谁呀?” 洛明达一拍元宝的头,道:“就是猜灯谜那里,我撞到的那个戴面具的哥儿啊!认识不?” “哦,您说的是他啊?!” 洛明达双眼一亮,问道:“你认识?” 元宝摇头,懵逼答道:“不认识啊。不过那个大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洛明达又拍了元宝脑袋一下,笑骂道:“才多大啊你,不准想!” 元宝挠挠头,笑嘻嘻道:“嘿嘿,少爷,我就说了句实话啊,您不也看呆了嘛!” “反正你不准乱想!” “知道啦知道啦。”元宝答道,然后又说道:“少爷,我今早听说丞相府大少爷月底的时候组织了个活动,邀请了好些京城里的少爷们,听说还邀请了许多大户人家的哥儿公子呢。” 洛明达好奇问道:“哦?什么活动?” “好像是去郊外朝霞山踏青赏花、烧烤郊游。” 洛明达挑眉:“踏青郊游?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怎么能少得了本少爷呢,去打听一下具体是哪天。” 元宝为难道:“可是少爷,丞相府大少爷没有给您送帖子来啊。” 洛明达给了元宝一个脑瓜崩儿,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他当然不会请我。他不请我,我们不会自个儿去吗?” 元宝闻言,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笨的你,快去!” “知道了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洛夫郎的本名之前一直没出现过哈。 第163章 番外二:洛明达X洛夫郎 2 吃饱喝足,洛明达就准备出门了,刚走出正厅,就被他阿么给逮住了。 “诶,三儿,你这干嘛去,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好了没?”洛夫郎叫住儿子,问道。 洛明达不耐地转身,问道:“阿么,什么事啊?我这急着出门呢,有事儿等我回来说啊。” “出门出门出门,你还能有什么正事出门,给你爹看到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洛夫郎走过来,拉了洛明达胳膊一下,然后问道:“我问你,我昨天跟你说的刑部侍郎家的哥儿,你觉得怎么样,你今儿个就给我个准话。我跟你说,这哥儿不仅秀外慧中,那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在这京城里啊,可是一顶一的好哥儿,求亲的人都能排到城门口了,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哥儿了!” “唉,阿么!我还小着呢,大哥二哥不也都过了二十才成亲的吗?而且,你儿子我长得一表人才,芝兰玉树的,就您找的那些哥儿,哪个能配得上我啊?您说是不是?”洛明达拉下他阿么的手,撒着娇说道。 “就你还芝兰玉树?”洛夫郎不吃撒娇这一套,翻了儿子一个大白眼,然后说道:“我可跟你说,刑部侍郎家的大哥儿可好看了,比你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就不识好吧,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再好看能有昨天见到的仙子好看吗?要是昨天的哥儿,让我立马成亲都行! 洛明达心里嘀咕着,拍了他阿么肩膀两下,说道:“好好好,就让我后悔吧,阿么,我真得走了,回来再说啊。” 说着,洛明达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看见他爹回来了。 “诶,爹?您下朝了?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在礼部坐班吗?” “我忘了个东西回来拿。”洛大人看洛明达一副要出去的样子,瞪眼问道:“洛明达你又要去哪里?” “呃,那个,”洛明达想了想,眼珠子一转,说道:“楚荣那儿新得了一副墨宝,邀我去鉴赏鉴赏。哈哈哈……” “就你?还鉴赏?你想笑掉你爹我的大牙啊?”洛大人瞪着他,厉声道:“还有,昨晚你是不是又去花楼了?” “……”洛明达眨眨眼,退后一步,支支吾吾地答道:“呃,那个,爹啊,我就是去喝了个小酒,我没有在花楼过夜的啊,也没有碰那里的小哥儿,真的。” 洛大人听着就来了气,转身从路过的仆从手里抢过一个扫帚就朝洛明达打了过去。 “好你个洛明达,我前天才千叮万嘱叫你远离那群人,你转头就忘到脑后!啊?看我不打死你个混账东西!我把你腿打断,看你还出不出去鬼混!” “诶,爹,爹爹爹爹爹,我听了你的话啊,我真没碰花楼的小哥儿,你打我干嘛!别打了别打了!” “诶诶诶,老爷,你别动气,说说就行了,打他做什么?还不是气着了自个儿!快别打了……”洛夫郎见了,赶紧过来拦着洛大人。 “夫郎你让开,我今天不打他一顿,他就不长记性!”洛大人气急了,扒拉开洛夫郎,继续挥着扫把打着。 “还有七八个月就是秋闱了,你不给我好好在家读书,还出去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人整天花天酒地的胡混!你以为那个楚荣是个什么好的?他就是故意来接近你带坏你,整天花楼酒馆乱钻,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啊?” “哎哟,爹,我知道了,我就是去玩玩,喝喝小酒,吃吃点心,听听曲儿!又没干别的!你别打了啊!阿么,你快叫人来拦住我爹啊!爹!你再打……再打我……”洛明达一边躲一边说道。 “打你怎么了?今天不把你打长记性了,我就跟你姓!” “……爹,我跟你可是一个姓,都姓洛,咱就算了吧,啊?” “你,你……”洛大人停下喘气,一听这话又被这个不孝子给气得哭笑不得,挥着扫把又冲了上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洛明达跳着脚躲避,又不敢还手,只得大叫:“救命啊,尚书大人打人啦!尚书大人打人啦!” “你个混账东西!你……哎哟!哎哟哎哟……”洛大人举着扫帚的手忽然停住,另一只手扶着腰直叫唤。 “哎哟,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闪着腰了?”洛夫郎看见不对赶紧过来扶着洛大人,一边赶紧吩咐仆人道:“来人,快快快,扶老爷回屋子坐着,管家,快去请大夫来给老爷瞧瞧。” “哎,爹,您怎么了?”洛明达也赶紧过来扶着他爹,说道:“我就说让您别打了吧,您还以为自个儿还是二三十气壮如牛啊?这闪着腰了吧?” “你……”洛大人简直要气死,指着他怒道:“你给我滚,别在我眼前碍眼!” “哎爹啊,您这都这样了,快消消气啊。诶,邹大夫来了,快来看看。” 等邹大夫给洛大人看过,确定没大问题,就是抻着了一下,邹大夫给推拿过后,洛大人也就缓过来了。 确定他爹没事儿了,洛明达就趁着他爹么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一连十几天,洛明达天天打发他的小厮元宝冲出去大街上给他找人,可是却都无所获。 “唉……”洛明达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逗着一旁的八哥。 “唉!”全身漆黑的八哥跟着叫了一嗓子。 “你唉什么唉?”楚荣拍了下笼子里的鸟儿脑袋,又敲着桌子道:“诶,明达老弟,你这整天唉声叹气的,都不像你了。我可是听说这家新开的店做的鹅非常好吃,才带你过来的,怎么的,连你最喜欢吃的都不想吃了?” “明达兄这模样,莫不是看上哪家哥儿了?”旁边另一个富家公子哥摇着扇子说道。 洛明达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不冷得慌么?还不如拿根笛子呢!” “嘿,这叫风雅,明达兄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那些哥儿啊,就喜欢这种风雅公子的形象。瞧着。”那公子哥顿时站起身,下巴微微上扬,眼睛看向斜上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唰地一下将手里的扇子打开了,微微在腰腹的位置扇着,“是不是特别风流倜傥?” 洛明达:…… “诶,你还没说你到底什么事儿呢?”那公子哥收了扇子坐下,戳了下洛明达的胳膊,问道。 洛明达便将元宵节那天见到仙子的事情说了。 说完,楚荣和那公子哥顿时噗嗤笑了。 “就这啊?元宵节那天你知道有多少哥儿在大街上么?这怎么找得到啊,你喜欢人家,当时就该冲上去问问人家名字啊,你这,现在天天想有什么用?” 洛明达叹口气,他也想问想搭话来着,可被那双眼睛一瞧,就觉得自己心里的所有心思都被看光了似的,就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回到家,洛明达走到书桌前,将压在下面的一幅画抽出来摆在桌子正中,呆呆地看着。 画上,是他凭着记忆精心画出来的,那上面就是他最近日思夜想的仙子了。 “你到底是谁呢?”洛明达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上人的脸庞,喃喃自语。 “诶,三儿,快来看看,阿么给你寻了合适的哥儿的画像,快过来看看。”洛夫郎忽然推开门进来了,他身边的小厮怀里抱着一堆画像。 洛明达赶紧拿过一张纸将仙子画像给遮住了。 “阿么,都要睡觉了,您怎么还过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怎么又去寻画像了?” 洛夫郎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怕你明天一早又跑得不见人影了。你不是总说不知道别人长什么样么,我特意去找了画像过来,你快过来看看。” “瞧瞧,这是吏部主事赵大人家的哥儿,年十六,长相可爱极了……这个是镇远将军家的二哥儿,年十八,很是娇俏的一个哥儿,阿么见过,你肯定喜欢。” 洛明达瞧了一眼,没甚兴趣。 “还有这个,这个就是刑部侍郎家的大哥儿,之前跟你说过的,瞧瞧,是不是长得很标致?” 洛明达无奈地看了一眼,说道:“是比之前的那些要好看一点,不过,那身子怎么跟来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哼,不及他心里的仙子百一。 洛夫郎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的,昕哥儿我是见过的,可比画上好看,这也就是画师技术差了点,没画出昕哥儿的神韵来。” “唉,行了行了行了,阿么您慢慢看,我去找大哥去。”说着洛明达就走了。 “哎,三儿,这还没看完呢。” “您自己看吧。”都什么歪瓜裂枣的,我可是要找仙子的! “这孩子……”洛夫郎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吩咐小厮道:“把画像收起来,就放少爷桌上。” 洛夫郎看到洛明达书桌前乱得很,走过去想给他收拾,却看到了宣纸下的那副画。 “这不是昕哥儿吗?画得还挺像。”洛夫郎皱眉看了会儿,想了想,忽然又笑道:“这孩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还偷偷画人家的画像,原来是早瞧上人家了,还生怕我知道呢?” 旁边小厮抱着画像过来要放下,洛夫郎笑着摆手说不用了,带着小厮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洛明达起了个大早,随意吃了点早餐,就带着小厮元宝骑着马出城了。 今天是丞相儿子张轻阳组织踏春郊游的日子。 两人一路骑马赶到城门口,跟楚荣他们汇合后就朝朝霞山而去。 朝霞山很大,是好几座山连成的山脉,有好几处风景优美的地方都很适合郊游。张轻阳为了显得神秘,并没有在帖子里说具体的活动地点,只说到时候他带路,因此,洛明达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活动地点。 等他们一行人赶到朝霞山,又寻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终于在一处有瀑布飞绝的山谷里找到了一群人。 “嘿,楚大哥,我看这地方好,风景优美,咱们不如就在这里赏景吧?”洛明达翻身下马,看着前面的张轻阳,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楚荣也下了马,知道他在跟张轻阳较劲呢,点头笑道:“行啊。” 张轻阳轻笑,走过来打招呼,道:“洛三少,楚少爷,真巧啊,你们也来了?” 洛明达将缰绳扔给元宝,让他去拴马,这才答道:“是巧,想不到你们也在这里?这里风……” 说着,洛明达往旁边一扫,正想说“这里风景怡人,是赏春的好去处”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 “仙子?!” 第164章 番外三:洛明达X洛夫郎 3 日思夜想找了十多天的人就在眼前,洛明达哪还顾得上去跟张轻阳较劲儿,扒拉开张轻阳就朝那边跑过去。 张轻阳:…… 此时,方昕正跟他的堂哥和小厮篮子在溪边赏景。 “哎,公子,你们看,水里有小鱼儿呢。”篮子指着水里惊喜地叫他家主子看。 “诶?天儿还这么冷,就有小鱼儿了?我看看……嘿,真有呀。昕儿,快来看。”方昕的堂哥琪哥儿闻言就往小溪里瞧去,果真见到一群小鱼儿游过,便招呼方昕来看。 方昕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定睛瞧了瞧,便也发现了小鱼儿,大概有七八条的样子,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自由畅游着,看着十分地自得。 “昕儿,你平日里出来少,这些人呀,大都是京城里有名的世家子弟,我待会带你过去认识认识,你今日好好瞧瞧,要是瞧中了哪个,就跟我说,知道了么?”看了一会儿,方琪小声跟方昕说道。 他这个堂弟人长得好看又聪明,知书达理的,就是平常不喜出来,喜欢在家看看书养养花什么的,这都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也不见他着急。叔么看着都着急了,知道他今天会来丞相儿子组织的郊游活动,便拜托他带昕哥儿也来走动走动。 方昕看着小溪里的小鱼儿,正想答话,却被旁边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位公子,好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洛明达了。此刻见到了真人,他心里激动又有些紧张,特意整了整衣衫又理了理头发,这才抱拳微微行了个礼。 方昕侧头看过去,发现是洛明达,又转回头,跟方琪说道:“琪哥,这边有些晒,我们到那边水潭的树荫下去吧?” 方琪看了洛明达一眼,又瞧了方昕一眼,笑道:“好,走吧。” 说着,两人就往前面瀑布下水潭边走去,小厮篮子则跟着走在侧边。 洛明达望望天上的太阳,春日暖阳,太阳毛茸茸的,照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哪里会晒? 分明是又被嫌弃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仙子见了他总是嫌弃? 不过他洛明达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看上的人就绝不会轻言放弃! 他想了想,从背后抽出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拍了两下,然后又追了上去。 之前跟他一起玩那朋友不是说现在的哥儿都喜欢风雅之人吗,所以他也专门准备了一把。 几步追上前面的三人,洛明达拿扇子戳了戳小厮,示意他让边儿一点,然后自己挤到了方昕身边,啪一下将折扇打开,挡在了方昕头顶,说道:“公子,在下洛明达,今日再见公子实乃有缘,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方昕看了一眼头顶的折扇,扇面上画的竟然是一株傲然峰岭的青松,姿态挺拔,风骨凛然,他有些惊奇,脚步顿了一下。 洛明达见仙子看着自己的折扇,问道:“公子喜欢这折扇?那送给公子可好?这可是我自己画的呢。” 旁边方琪奇怪地看了一眼堂弟。 方昕回神,挥手将折扇撩开,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地看了洛明达一眼,说道:“不必了。” 随后,便又拉着方琪往前走了。 洛明达不死心,又上前道:“哎,公子,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告知在下一下,可好?日后相见,也好有个称呼呀。” 方昕皱眉。 方琪见状,笑着道:“洛少爷,实在对不住,我还需带堂弟到那边认识些朋友,他们在等着我们了,咱们待会寻着空了再聊吧。” 说着,也没等洛明达答话,方琪便带着方昕往前面一推人走去,那边在开始烧烤了。 待走出去一段距离,方琪瞧着洛明达没追上来,隔着也有些远了,就认真地跟方昕叮嘱道:“昕儿,我跟你说,这洛三少啊,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走近了,他人花着呢,三天两头地就跟楚荣他们一群人去花楼喝花酒,整个京城都知道。你知道的,楚荣那群人都什么德行啊,跟他们混一起的,也不是个好的。他要是再来,你可别理他了啊,不是什么好的。” 方昕皱眉,摇头叹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方琪好奇问道:“你以前认识他?” 方昕点头,轻声道:“嗯,小时候见过两次,那时候他还不是这样子轻荡的模样。” 想起记忆里那个清俊的小少年,又想起现在的洛明达,方昕心里叹了口气。 短短六年,怎么就成了这模样? 在他们不远处,洛明达还在看着方昕的背影发呆,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嫌弃得如此明显,而且刚才仙子的那一眼,除了嫌弃,他竟然还从里面看出了其中隐含着的无限失望。 嫌弃和……失望? 洛明达莫名看得心虚,又百思不得其解。 “喂,洛明达,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又想捣什么乱?”张轻阳从后面走上来,问道。 洛明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听到张轻阳的话。 张轻阳拿手在洛明达眼前一晃,道:“喂,看什么呢?人都走远了!” 洛明达一惊,回神,看到是张轻阳,立马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做什么啊你!我跟你很熟吗?离我远点儿!” 张轻阳看了那边一眼,怼道:“你以为我想跟你熟呢?你这花心大少,你看上谁了?我可告诉你,方琪可是已经有了婚约的,你别横插一杠,坏人好事啊。” 洛明达闻言,立马凑近了一点,问道:“方琪?哎,张轻阳,你认识他们?” “你还真看上方琪了?”张轻阳惊恐脸。 洛明达眨眨眼,问道:“哪个是方琪?” 张轻阳见他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撇撇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推了洛明达一下,道:“我跟你很熟吗?离我远点儿。” 洛明达捂着自己的肩膀,瞪了张轻阳一眼,然后又下巴朝旁边林子里稍稍一抬,随后便很是气愤地大声道:“喂!张轻阳,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来这里关你屁事儿啊,这里又不是你张家的,我来又怎么了?!” 张轻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便用更大声更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怼道:“是我们先来的,你不去花楼里快活,跑这里碍什么眼?跟屁虫!” 洛明达双眼都要瞪脱眶了,揪着张轻阳的领子就把他往林子里拖,边走还边大声叫道:“你才跟屁虫!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还以为我洛明达跟你姓呢!” “哎,明达老弟,这都开始烤鸡腿了,你干嘛去?”楚荣在那边叫道。 洛明达大声答了一句:“你们先烤着!我要教训教训这厮!” 另一边,张轻阳那伙人看着他俩扭扭打打地进了林子,也喊道:“轻阳,哎,你们干嘛?要帮忙吗?” 张轻阳道:“不用,就他这三脚猫,我一个就够了!” 两人见面就怼,还打过好几架,众人都习以为常了,知道他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都是大官的儿子,轻重还是知道的,众人便摇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方昕见了,皱眉问方琪道:“他们不用过去看看吗?” 方琪摇头,笑道:“他们经常打架的,放心,也就每人挨几拳踢几脚,皮肉伤,不会出什么大事。” “哦。我去那边帮他们弄香菇。”方昕过去烤架那边,帮着穿烧烤的东西。 平常这些少爷哥儿的,在家都不动手等着人伺候,想不到出来了,也还都各个都自己弄起串儿来了。 方昕平常不经常出来跟他们活动,见了还有些新奇。 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几个少爷一边穿着肉串,一边在闲聊。这声音不高不低的,不知不觉也就传入了方昕的耳中。 “诶,这洛明达一伙人,又来找茬,每次见了轻阳,都跟见了仇人似的,你们说他俩是不是犯冲啊?”一个人说道。 “这丞相大人和洛大人合不来,满朝皆知,他们俩能合得来才怪!”另一人答道。 “哈哈,不用担心,就洛明达那样儿,长得跟个哥儿似的,还天天去花楼风流快活,精气怕不是都被那花楼的妖精们给吸干了,哪儿有力气打架啊?!肯定打不过张轻阳的。” 方昕听了皱眉。 那边,另一个摇头接口道:“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你太久没出来,消息老旧了。” “怎么着?” “嘿嘿,我跟你说,”那人朝众人挤挤眼,说道:“洛明达啊,还是童身!” “不会吧?”之前那人大惊,说道:“他这一个月起码要去花楼十次吧,居然还是童身?!怎么可能,你可别跟我说笑。” “骗你是小狗!” 见他说得有模有样的样子,其他人都信了。 他们这声音有点儿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顿时都望着那边,有些听明白了的,都了悟地笑了,其他没听懂的,也开始打听。 不一会儿,洛明达还是童身的事情,就传遍了。就连跟他们一起来的一些哥儿小厮的,也都知道了,一直红着脸掩嘴偷笑。 方昕手一顿,望着远处的林子,若有所思。 林子里,洛明达胳膊搭在张轻阳肩膀上,一边蹭着脚底的泥地然后往张轻阳靴子上踩,一边问道:“哎,快,你快说说,刚才那俩哥儿是谁啊?” 张轻阳任他踩着,等他踩完了,他也蹭了一脚泥,然后曲腿就往洛明达袍子上踩。 一踩一个黄泥脚印,特别鲜明。 “哎,你别顾着踩,快说啊。”洛明达瞪道。 “那是方琪和方昕,方琪他爹是鸿胪寺右少卿,方昕是他堂弟。方昕他爹是刑部侍郎。”张轻阳答道,然后又皱眉说道:“我可提醒你啊,方琪已经有婚约了的,你别打他主意。” “刑部侍郎?”洛明达根本没听张轻阳说的话,听到刑部侍郎几个字,他忽然想起他阿么给他说的那个哥儿了,他心中一动,问道:“哪个是刑部侍郎家的哥儿?矮一点的那个还是高一点的?” 张轻阳看着洛明达,很是怀疑地问道:“你先告诉我,你看上的是矮一点的还是高一点的?” 洛明达嘿嘿笑道:“高一点的那个。” 闻言,张轻阳松了口气,道:“幸好。高一点的那个,就是刑部侍郎家的大哥儿,方昕。” “方昕?哪个昕?”洛明达双眼一亮,问道。 张轻阳道:“日斤昕。” “日斤昕?昕者,明亮也。”洛明达喃喃自语,脸上跃上一抹耀眼的笑容,道:“方昕,真是个好名字,就跟他的人一样,明亮动人。哎,你觉不觉得他就像画中仙子一样美?” 说着,洛明达就望着之前烧烤的方向,可惜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走得有点儿远,只能看得见树木,完全看不到一点儿人影。 张轻阳稀奇地看着洛明达,见了鬼似的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道:“喂,快别笑了,怪恶心的。” “没眼光!”洛明达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然后又笑道:“原来他就是阿么要给我说的哥儿啊,早知道是他,我就不拒绝阿么了!” 还拒绝了两次!真是太可惜了!回去就找阿么去说亲! “你真看上方昕了?”张轻阳撞了一下洛明达的肩膀,问道。 洛明达点头,道:“对啊,这么好看的哥儿。你不知道,元宵节那天,我去逛花灯,碰到他了,我一见他,就喜欢上他了。后来找了他十多天,一直不知道他是谁,害我找苦了。” “啧啧啧,那你估计没希望了,我劝你啊,还是趁早放弃吧。”张轻阳摇头道。 “为什么?”洛明达赶紧问道,之前昕哥儿就对他嫌弃得很,他就很想知道为什么,才好对症下药去追求人家呀。 “我跟你说,我听说啊,昕哥儿最讨厌举止轻浮行为放浪的人,你啊,唉,没希望了。”张轻阳边说边摇头。 “……我,我,”洛明达词穷了,着急憋出来一句:“我也没放浪啊!” 张轻阳边摇头边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啧啧啧,你这一个月要去花楼十几次,你让谁相信你不放浪啊?” “……”洛明达瞪他,道:“我又没睡那些哥儿!就喝喝酒听听曲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是不是你说的,说我还是童身?搞得你们那一群人都笑话我!” 张轻阳一顿,赶紧否认:“这可不是我啊,这肯定是你们那群人里谁喝酒喝多了传出来的!” “哼,我相信才怪!”洛明达不相信地瞪着他,右脚蹭上一脚泥,就往张轻阳腹部踹了一脚,把人给踹退了两步。 “喂!你真踹啊!”张轻阳捂着肚子,虽然不疼,但是也明显用了力的,他也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看你踹我,我也踹!” 两人踹来踹去,倒也跟真的打架差不多了,虽然都收了力,但是衣服上却满是脚印子了。 踹了一会儿,洛明达累了,一屁股坐地上,扯了一把枯草,扯来扯去的,懊恼道:“那怎么办啊?我又不是喜欢他们才跟他们混一起的,你们这一群我又不能进,我不跟他们玩,就没人玩了!” “唉,谁让你爹跟我爹就是这么‘水火不容’呢。”张轻阳同情地拍拍洛明达的肩膀,然后道:“你啊,也十九了,听哥一句话,好好收收心,要想抱得美人归,你现在改变,说不定还有点儿机会。而且,今年就秋闱了,好好准备一下,考好了,说不定能让昕哥儿对你刮目相看呢?” 闻言,洛明达双眼一亮,道:“真哒?” 张轻阳轻咳一下,点头道:“真的!好好努力,让昕哥儿改变对你的看法!” “……可是我不爱念书,我就不是念书这块料。”洛明达叹气道。 张轻阳:…… 说了半天,两人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见时间差不多,两人又多制造了一些“打架证据”,这才一前一后气鼓鼓地出了林子。 众人见他们出来,脸上满是泥土,身上也都是,一看就是狠狠地干了一架了。不过看两人明处都没什么伤痕,两边的人便都问了下,两人表示没什么大事,便各自整理清洗了便揭过了。 方昕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去水潭边洗手。 洛明达本来在下游一些位置洗手,见昕哥儿在前面瀑布底下的水潭边,便洗了把脸,又巴巴地凑过去了。 “昕,昕哥儿,你在洗手呀?”洛明达挨着方昕蹲下,也伸手去洗手,“这水还挺凉,你小心冻着了。” 听到洛明达叫自己的名儿,方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了?”之前还在问来着。 洛明达一顿,然后挠挠头,道:“刚才,刚才打架的时候,张轻阳说的。” 原来如此。方昕垂眸,继续洗手不再答话。 洛明达见昕哥儿又转头不搭理他了,想起之前张轻阳说昕哥儿不喜欢轻浮放浪的汉子,又想起之前昕哥儿嫌弃的眼神,顿时有些泄气了,便也洗着手不再言语。 正当此时,水潭对面有两个半大的少年砍柴路过在水潭边休息喝水,其中一个少年却不小心脚一滑落入了水潭中,不会游水,在水中乱扑腾。 “救命啊!救命啊!”在岸上的少年也不会游水,只能干着急,看见对面有人,便张口大声呼喊。 洛明达和昕哥儿他们都听见了,两人立即站起来。 这水潭少说也有三米深,此时那落水的少年乱扑腾,却慢慢地沉下去了。 “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会游水的?快来救人啊!”昕哥儿转身立即大声朝人群那边叫道。 刚喊完,他就听见噗通一声落水声,他回头,就惊见洛明达已经入了水,朝对岸游了过去,岸边,是他脱下的棉衣、外衣和靴子。 昕哥儿看着那在水里的人影,张大口久久没说出话来。 第165章 番外四:洛明达X洛夫郎 4 听到有人落水了,在不远处溪边烧烤的众人都跑了过来。 “怎么了?谁落水了?哎呀,是洛明达!” “不是洛明达,你看清楚,是对面有人落水了,他是去救人了!” “怎么会落水了?这么冷的天,哎……” “……” “哎,少爷?!少爷!您当心点啊!”元宝看着他家少爷去救人了,着急得不行,一个劲儿地跺脚,可是他又不会游水,帮不上忙。 张轻阳跑过来一看,见洛明达已经快游到那落水少年边上了,他张望了一下,立马跟元宝说道:“带上你家少爷的衣服鞋子跟我来。” “哦哦。”元宝已经没了主意,此刻听到张轻阳的话,立马从地上抱起洛明达的衣服鞋子跟着张轻阳往下游一点的地方去了。 张轻阳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往那边跑,便也跟着一起跑了。 岸上一群人站在水潭边,看着洛明达终于游到了那个少年沉下去的地方,然后又看见他一个猛子钻进了水里,过了一会儿,见他一手抓着那个少年的胳膊把人拽出了水面,再见那少年已然昏了过去,然后洛明达又从后面绕过那少年的胳肢窝将人给带到了岸边。 “哎呀,救到了救到了!”方琪在一旁抓着方昕的胳膊,紧张地叫道。 方昕看着,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不过看那少年好像都昏迷过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旁边一个少爷说道:“想不到洛明达水性还可以啊。” “嗐,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啊,经常从学堂偷跑出去,跑河里去玩水。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被他爹洛大人从河边拿着棍子一路撵回去的。这小子啊,从小就皮。”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那次,好像后来还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了一个月呢。” “……” 方昕听着旁人的话,皱皱眉,这群人袖手旁观不帮忙不说,还说别人闲话,真是够了。他看着对面因为岸上那少年力气不够拖不上同伴,洛明达只能泡在水里,跟方琪说道:“琪哥,我过去看看。” 说着,方昕就往刚才张轻阳和元宝跑的方向跑去。 他记得,下游一点的位置,小溪上好像有一个两棵树搭成的木桥的。张轻阳和元宝应该就是从这里过小溪的。 水潭那边,洛明达无奈皱眉,这边的水潭连个缓坡都没有,只有一块凸出的大石头,下面很深,连个让他把人弄上去的借力点都没有。 他一手扒着岸边的一块石头,跟岸上那少年说道:“你就这么抓住他的胳膊,我先上来再弄他上来。” “哦哦,好好好。”那少年吓死了,看到洛明达将小伙伴救到了岸边,使劲想把同伴拖上来,却因为年纪太小力气不够大,拖了个四分之一便拖不动了。此时听到洛明达的话,便赶紧点了头。 洛明达撑住大石头,借着水的浮力,双手一个用力,费了点儿功夫,爬上了大石头,然后便去帮着少年,将那个落水的少年弄上了岸。 这时,刚好,张轻阳和元宝他们顺着山路跑过来了。 “怎么样?”张轻阳问道。 洛明达见张轻阳来了,赶紧道:“快,还有气儿,你给他看看,把他肚子里的水给弄出来。” “好。帮我把他翻转过来。”张轻阳说道。 洛明达和张轻阳的小厮立即上前帮着一起把那少年捞起来翻转过来,让他背朝上面朝下,然后放到张轻阳屈起的膝上。 张轻阳双手抱住那少年的肚子,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哇——落水的少年哗啦啦吐出来一滩水。 连续顶了好多次,直到那落水的少年已经不再吐水了,洛明达说道:“可以了可以了,没水了。” 两人又将少年放下平躺,张轻阳伸手去按少年的人中。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呛咳着转醒了。 方昕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少年醒了。 旁边的少年看着小伙伴醒了,激动得都哭了,又哭又笑地说了一通,然后就跪着一个劲地给两人道谢。 那个落水的少年知道是眼前的两人救了他,也跟着跪下道谢。 “诶,要谢就谢他,是他把你救上来的。”张轻阳避开了两个少年的跪谢,说道。 “诶你……”洛明达看着张轻阳逃开了,瞪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去扶两少年,“哎,你们别跪着啦,不冷吗?我都要冷死了。诶,元宝,快,拿我衣服过来。” 元宝赶紧递了衣服,说道:“少爷,您快把湿衣服给换了,会得风寒的。” 洛明达接过自己的衣服,拿出那件棉衣递给落水的少年,说道:“给你,快换上,这衣服长,应该可以撑到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恩公,您的大恩大德,我,我无以为报,怎么还能要您的衣服,我我,我给您磕头了。”说着,那个少年便真的磕起头来。 “快穿上,我们马车里还有衣服,快穿上回家吧,回去记得请大夫瞧瞧。”洛明达不由分说,将棉衣塞到了少年怀里,还看着他穿上了,见他走路摇摇晃晃的,便转头跟张轻阳说道:“张轻阳,让你小厮用马车送他们回去吧?” “我知道了。青竹,你和平伯送他们回去。”张轻阳对他小厮说道。 “是,少爷。”青竹应了,然后上前背起那落水的少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等两少年走远了,洛明达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方昕。 “昕哥儿,你怎么过来了?”洛明达立马上前问道。 洛明达全身还是湿透的,贴在身上将身上的肌肉线条都显出来了,方昕见了,连忙偏过头,说道:“你还是快去换衣服吧?当心着凉了。” “昕哥儿,你关心我呀?”洛明达惊喜道,不由自主就傻笑起来。 方昕轻咳一声,转过身,说道:“我,我先回去了。”说着,便朝原路返回了。 “诶,昕哥儿,你先别走啊。”洛明达又失望了,昕哥儿这到底是不是关心自己啊? “哎,别看了,你不冷啊?”张轻阳过来,笑着道。 洛明达转头看着张轻阳,道:“冷啊,你把棉衣脱了给我!” 张轻阳一下捂住自己的衣服,道:“你不是说你马车里还有衣服吗?” “我骑马来的,哪来的马车?快,嘶,冻死我了!”洛明达白了他一眼,无语道。 “……忘了。”张轻阳认命地脱下自己的棉衣,递给他。 前面走着的方昕也没走远,听到了,顿时又停下,想了想,转身走了回去,一眼见到洛明达正好把上衣全脱光了,当即又背过身,说道:“那个,我马车里还有件棉衣,给你穿吧。” 洛明达正准备穿张轻阳的棉衣呢,看到昕哥儿又回来了,还说要给棉衣给他穿,立马一把将张轻阳的棉衣扔回张轻阳怀里,点头说道:“好啊好啊,那就多谢昕哥儿了。” “那你跟我来吧。”说着,昕哥儿就往前走去,两只耳朵尖悄咪咪地红了。 “好。”洛明达披上自己的外衣,便乐颠颠地跟在昕哥儿后面走了。 张轻阳抱着自己的棉衣,失笑:……这为了美人……的衣衫,不要命的家伙!我还不给你穿了呢,哼! 到了昕哥儿的马车边,昕哥儿上去拿出一件他的棉衣,看着洛明达里面的衣服也都没得换,又拿出自己备用的一条深色的外裤和一件外衣,说道:“这衣服是我备用的,干净的,你穿可能有点儿窄,先将就着穿一下吧。” “好。多谢昕哥儿,你对我可真好。”洛明达接过衣服,根本也没看衣服一眼,眼睛直盯着昕哥儿,痴痴地笑着。 闻言,方昕看着他脸上的傻笑,感觉脸颊有点儿烫,赶紧说道:“你到马车上去换吧。我先走了。” 等到昕哥儿走远了,洛明达才捧着衣服上了马车,看着手里的衣服也没换,傻笑半天。 嘿嘿嘿,这是昕哥儿的衣服,昕哥儿的…… 他将脸凑近了,埋在衣服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昕哥儿的味道,清香清香的,嘿嘿嘿…… 方昕的衣服对于洛明达来说,确实是小了许多的。这外衣外裤穿在洛明达身上,就跟穿里衣也差不多了,袖子和裤脚都只有七八分长短,不过洛明达并不在意这些。身上穿着昕哥儿的衣服这件事让他的心里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和欣喜。 他仔细地穿上了昕哥儿的外衣外裤,然后又穿上昕哥儿的棉衣,再穿上自己的外衣和靴袜,其实从外面来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嘛。 等他换好衣服从马车里出来,方昕的小厮篮子端着一碗姜汤过来了。 “洛少爷,这是我家公子刚熬好的姜汤,因为材料有限,只有姜没有糖,您且先喝着驱驱寒吧。” 洛明达闻言,双眼一亮,往前方人群里望了一眼,一下就看见了昕哥儿在一个临时垒的灶旁烧火,上面还架着一只锅。 “你家公子亲自给我熬的?” 篮子点头,道:“是,洛少爷您快喝吧。” “好好好。谢谢你,我待会亲自去向你家公子道谢。”洛明达立马接过来,姜汤还很烫,确实是刚出锅的,他端着碗,感觉暖呼呼的,一直烫到了心里。 “不用了,我家公子说,这天儿还这么冷,您下了水,喝了姜汤还是尽早回府请大夫瞧一瞧,免得着凉了。”说着篮子便又回去了。 洛明达:…… 洛明达自然没那么听话,不过等他过去找昕哥儿的时候,之前还又给衣服又给熬姜汤的昕哥儿又跟之前一样,不怎么搭理他了。 倒是跟张轻阳一起的那群人,看着他就笑。 洛明达问元宝:“他们笑什么?” 元宝面带难色,支支吾吾道:“少爷,您,呃,我们还是早点儿回去看大夫吧?” “快说。” 元宝小心地觑了一眼自家少爷的脸色,然后小心道:“……他们笑您穿哥儿的衣服。” 洛明达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伸手拍了拍,笑道:“就这啊?让他们笑,我喜欢就行了。这可是昕哥儿的衣服,他们懂个屁!一看就是群没有心上人的人!” 元宝看着自家少爷脸上满足又幸福的表情,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要不要把听到的另一个事说给他听。 不过,洛明达眼睛还挺尖,对自己的小厮也足够了解,看着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立马问道:“还有什么事?说。” “呃,那个,少爷,大家都在议论,说,说……”元宝吞吞吐吐地,实在不敢说,又不敢隐瞒。 洛明达皱眉问道:“说什么?” 元宝干脆眼一闭,快速说道:“那边都传开了,说您每个月都去青楼那么多次,却还是童子鸡,是不是,是不是那方面有什么问题!”说完,元宝一只眼睛睁开一小条细缝,偷偷观看着自家少爷。 “那群王八蛋!”洛明达早就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冲过去揪着张轻阳的领子,怒道:“张轻阳!你给我过来!” 张轻阳见他一脸怒容,眨眨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两人又进了林子。 “你做什么啊?怎么还不回家?”张轻阳将衣服从洛明达手里拯救出来,问道。 洛明达怒道:“你们那群人乱七八糟传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那方面有毛病了?!” “哪方面?”张轻阳不明所以,看洛明达的脸色,一下想到之前听到的玩笑话,顿时噗嗤笑出声来,笑声一时还没止住,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哎哟,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笑笑笑!笑个屁啊!你再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洛明达怒道。 张轻阳见他是真动怒了,不得不忍下笑意,拍着洛明达的肩膀,边笑边说道:“其实啊,咳,这事,你还可以这么想。” “怎么想?” “你想啊,你现在不是在争取让昕哥儿扭转对你的印象吗?” “对啊。” “那你看,虽然呢,你老去花楼,但是,你确实没碰那些哥儿还是童身是吧?那这不就从侧面说明了,你其实并没有放浪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毅力多坚定哪!” “……”洛明达想了想,有点儿道理。不过他还是怀疑地看着张轻阳,说道:“那也不能传我那方面不行啊!” “这个,确实是他们不对!昕哥儿那么聪明,肯定能分辨出来的。”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我,我保证!” 洛明达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们那群人,不是都号称是什么青年才俊吗,哼,乱嚼舌根,依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就气愤地转身走了。 张轻阳:…… 因为下了水,洛明达确实有些着凉,后来都打喷嚏流鼻涕了,而且昕哥儿也不搭理他了,他便没在朝霞山再多待,带着元宝回了家。 一到家,他立马找到了他阿么,说道:“阿么,快,去找媒么。” “找媒么干什么?你看中哪家的哥儿了?”洛夫郎含笑问道。 “就是您说的那刑部侍郎家的大哥儿方昕啊。” 洛夫郎瞟他一眼,道:“你不是说你不想成亲吗?”这会儿急了? “哎呀,我之前不知道方昕是谁嘛。如今见着啦,正是我喜欢的哥儿。诶,阿么,您倒是去不去啊?阿嚏,” 洛夫郎失笑,道:“好好好,我明天就去。你怎么打喷嚏了?着凉了?”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您记着我的事啊,我先去睡一觉。”洛明达答道。 洛夫郎叫过元宝,仔细地问了下,知道他落了水,赶紧给叫了大夫来看了,又抓了药。 洛明达喝了药,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发了汗,第二天起来,人好了不少。他心里惦记着说亲的事儿,听他阿么说,已经请媒么去说了,便在家里等着。 媒么回来得特别快,不到午时便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洛明达期待地问道。 洛夫郎也有些在意结果,方昕那孩子他见过的,沉稳大方,知书达理,他心里特别满意。 媒么摇摇头,说道:“他们没同意。” “啊?没同意啊?媒么,您多说说啊,您不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名嘴儿媒么么?您给我好好说说嘛……” “唉,洛少爷,不是媒么不帮你,是方家大哥儿亲自出来拒绝的。”媒么叹口气道。 “昕哥儿亲自拒绝的?”洛明达闻言,心里失望,又不甘心,可又隐隐觉得这确实是昕哥儿自己的意思。 “是,他说他近期并无成亲的打算。” “哦……”洛明达失望极了,一会儿脑袋里灵光一闪,又抬头,问道:“咦?他说近期并无成亲的打算,并没有说讨厌我所以拒绝我啊。那是不是,我还有机会?” “……这?”媒么看看洛夫郎,不好答话,一般人这么说,就是婉拒了啊。 哪知,洛夫郎脑子里一转,然后笑着答道:“对对对,三儿,你还有机会,好好表现,你要是让昕哥儿喜欢上你了,那下次咱们去说亲不就成了嘛。” 洛明达闻言,点头道:“对,我一定会让昕哥儿喜欢上我的。” 说着,他就回他的院子去了。 他在家养了几天病,然后就冥思苦想了几天,想着怎么讨昕哥儿的欢心。 想来想去,他最后将元宝叫过来,然后在元宝耳边嘀嘀咕咕地吩咐了一些事。 第二天,方昕在家里收到了来自洛明达送来的谢礼。 ——两只黄绒绒刚出窝不久的……小鹅崽? 方昕看着用盒子装着的两只小鹅崽,眼角一抽,问道:“他这是何意?” 元宝笑嘻嘻地答道:“昕公子,我家少爷说,他最喜欢吃鹅了,他就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你养着逗趣,可是又怕送一只太孤单,便送了一对,成双成对的,好有个伴儿。而且啊,这小鹅崽长大后是白毛的,跟天鹅似的,可好看了。” 方昕感觉自己眼睛都要抽筋了:喜欢吃鹅,就送两只小鹅崽,这是要我喂大了给你宰了吃吗?! 那边,元宝一手抱着那盒子,又将一只小鹅崽给拎起来,继续说道:“哦,对了,昕公子,您看,这小鹅崽的脚边还绑了一封信,是我家少爷写给您的。” 方昕一瞧,哎哟,小鹅崽的小细腿上,还真绑了个小竹筒。 元宝又继续说道:“我家少爷说,现在天气冷,大雁去了南边儿还没飞回来,捉不到大雁,不过这鹅崽跟大雁同宗,就让它代替大雁来传信了。” 方昕不止眼角抽了,连嘴角都忍不住抽起来:人家鸿雁传情,他洛明达倒好,鹅崽传情! “那昕公子,小的将礼物放这儿了,小的先回去了。”说完,元宝也不等方昕答话,直接放下就跑了。 嘿,他家少爷说了,让他放下就跑,不能给昕公子拒绝的机会! 方昕:……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鹅崽:救命,这使命太重大,我的小细腿儿承担不住哇~ 第166章 番外五:洛明达X洛夫郎 5 元宝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方昕一截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没吐出来,不上不下的简直难受,可人都不见了,他只得看着地上的小鹅崽摇头叹气。 “公子,您看这小鹅崽,好可爱呀。这洛少爷打哪儿弄来这么两只小鹅崽哦?”篮子看着两只毛茸茸的小鹅崽就来了兴趣,蹲在盒子边伸手摸着小鹅崽。 鬼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方昕心里腓腹一句,也蹲下身,看着两只小鹅崽。 虽然拿它们送礼的人不正经,但这两只小鹅崽却着实可爱,毛茸茸的毛色,嫩黄嫩黄的,圆润的小脑袋,一对小眼睛黑黢黢的,棕黄的喙小小的,在一下一下地啄着盒子里的菜叶子,看起来憨头憨脑的。 “是挺可爱的。”方昕也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小鹅崽的背上摸了摸。 软乎乎的,毛色很柔滑。方昕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看到元宝说的小鹅崽腿上的竹筒,方昕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抓起那只扮演了一回鸿雁的小鹅崽,让篮子把那小竹筒给取了下来。 将竹筒打开,方昕好奇地取出里面的一个小纸卷,展开一看,他愣了一下。 上面是一张小像。在不到两寸宽三寸长的纸条上,画着的是一个小哥儿手拿面具的画像,那画中人的眉眼和神情,正是元宵那天方昕的模样。 这画笔法细腻,线条柔顺,将方昕那天的神韵都捕捉到了,特别是眼中的嫌弃和疏离也全都表现了出来,就连面具上的图案都画得八九不离十。 看着这张小像,方昕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可再一看右上角的“初识”俩字,他抿抿唇,眼神一下又凉了。 洛明达显然不记得他了,他还以为元宵那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也是,时隔六年,当年的小少年都已经长大,而且,那个时候,他也并未认真看过自己,自是不记得的…… 篮子见自家公子看着纸条好半天没动静,凑过脑袋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一张画,画的就是自家公子。 “公子,这画像画得可真好,跟您很像呢。” 方昕回神,也没答话,将纸条重新卷起来塞进小竹筒里,又将小竹筒塞到自己的袖袋里。 篮子见方昕不愿多说,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公子,这两只小鹅崽怎么办呀?您要养着么?” 方昕捉起一只小鹅崽放在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它的毛毛,点头道:“鹅崽何辜?你去问问小鹅崽要怎么养,然后去厨房给它们弄些吃的吧。” “好的公子。” 洛府这边,元宝回去后,便立即去给洛明达汇报情况。 “怎么样?昕哥儿可开心?”洛明达期待地问道。 元宝挠挠脑袋,答道:“少爷,我瞧着,昕公子是挺惊讶的,但是好像没有开心的模样,都没有笑。” “没有笑?”洛明达皱眉摸着下巴思索,说道:“不可能啊,那么可爱的小鹅崽,昕哥儿就没有觉得它们很可爱?我都觉得挺可爱的呢。” 元宝迟疑了下,道:“可能,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您让我说完话放下就跑,我也没来得及看到他是不是觉得欢喜啊。” “也对!”闻言,洛明达击了下掌,然后道:“过两天你再帮我去送东西。” 元宝好奇问道:“少爷,您又想送什么呀?小鸡崽还是小鸭崽?” 洛明达拍了下元宝的脑袋,笑骂道:“什么小鸡崽小鸭崽,你以为昕哥儿是专门养家禽的啊!” “那是什么?”元宝摸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走,去帮我磨墨。”洛明达说着,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过了两日,方昕又收到了元宝送来的礼物——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的是出游那天的景象。 远处云山缭绕,瀑布飞泻,近处树木葱茏,在山涧小溪旁,一个小哥儿正微微弯腰看着溪水里的小鱼儿,脸上神态娴静中带着点娇俏,正是方昕本人无疑了。 方昕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然后随手将画放在了房间梳妆台边上。 接下来半个月,每隔三天,方昕便会收到一张画像,都是在出游时的情景。 画上,有时候只有方昕一个人,或穿串、或在溪边洗手、或是在灶边,其他人都没有画出来,只画了零星的炊具;有时候,画里还会有一个人,方昕知道那是洛明达本人,因为上面画着在水潭对岸他们对话时的情景,还有一张是在马车边方昕将衣服拿给洛明达的情景。 有时候,送来的画像里还会带上一张小纸条,问他过得怎么样啦,问小鹅崽过得怎么样啦…… 方昕有些无奈,将画像跟之前的放在一块儿,也不再管了。 洛府这边,连着半个月,洛明达都没有出去,连楚荣来请都拒绝了没出去,在书房里画画画得乐呵,即便方昕从来没有给过他回信,他也画得很高兴。 洛大人这阵子每天早出晚归忙着政务,如今终于忙完一段,见小儿子这阵子没出幺蛾子还有些奇怪,便问洛夫郎。 洛夫郎笑着小声跟他说了。 “刑部侍郎家大哥儿?就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哥儿?” “对。很好的一个哥儿,要三儿跟他能成啊,那真是我们三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洛夫郎答道。 “他很喜欢那个哥儿?别就是一时新奇吧?”洛大人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是洛大人不相信自己儿子,实在是洛明达之前经常跑花楼,让他相信他儿子现在会真心喜欢一个哥儿,真的有点儿难。 “都央着我去请媒人提亲了,哪能有假?” “提亲?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事儿?”洛大人惊奇。 洛夫郎横他一眼,道:“你忘记了?那时候我跟你说,才刚起个头,你就睡着了。反正也没成,看你那么忙我就没说了。后来我就给忘了。” “哦,怪我怪我,前阵子忙昏头了。要是他真能收收心,这倒也是好事。”洛大人听完,若有所思,然后又跟洛夫郎嘀嘀咕咕了好久,两人最后达成了共识。 第二天,洛明达刚让元宝出去给他办事,他阿么就找上他了。 “我说,三儿啊,你这神神秘秘地在做什么呢?这阵子都不准我进来。”洛夫郎走到书桌边,看着一地的纸团,随手捡起一个就想看看是些什么。 “诶诶诶,阿么,不能看不能看。”洛明达见他阿么要打开纸团,赶紧冲过去抢了过来,还动作飞快地将地上的纸团都全部捡了起来全部塞到了纸篓里。 洛夫郎:……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洛夫郎清了下嗓子,然后道:“我前几天碰巧见着了方夫郎,哦,就是昕哥儿他阿么,我们随口聊了聊,聊到了昕哥儿,然后得了个消息。” “哦?昕哥儿的消息吗?”闻言,本来还在使劲压纸篓里的纸团的洛明达,立马抬头看了过来。 “对。”洛夫郎点点头,神秘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昕哥儿喜欢什么样的汉子?” “想啊,阿么你快说。”洛明达立即奔了过来,拉着洛夫郎的袖子说道。 洛夫郎心里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纸篓,意思不言而喻。 洛明达见状,挠挠头,道:“哎,阿么,我就随便写写画画。您快说吧。” 洛夫郎一言不发。 洛明达无奈,然后从纸篓里随手拿了个纸团递给洛夫郎,说道:“您不准笑啊。” “行行行。”洛夫郎接过来展开一看,果然跟心里猜的一样,他说道:“按照你这水平,想顺利娶到昕哥儿怕是难啊。” “啊?” 洛夫郎叹口气,看着洛明达说道:“昕哥儿爷爷的学问可是京城有名的,昕哥儿从小跟在他爷爷身边,耳濡目染,见识非凡,他自己也非常喜欢读书。不是阿么说大话,昕哥儿的学问比你可好多了,也丝毫不比那些正儿八经在学堂上学的士子差。你明白了吧?” “……您是说昕哥儿不会看上我。诶,不是,”洛明达苦着脸,问道:“阿么,您是来让我放弃昕哥儿的吗?您之前不是还要给我和昕哥儿说亲的吗?” 洛夫郎摇头,叹道:“唉,不是阿么打击你。阿么问你,以你现在这模样,你要是跟昕哥儿聊天,你们能聊到一块儿去?” 洛明达:“……” “他要是说喜欢谁谁谁的诗词,谁谁谁的观点,你确定你能答得上话?” 洛明达:“……” 洛夫郎同情地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所以啊,儿子,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完全不行的!你除了长得好看点还有什么,可是汉子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你说是吧,你啊,真是一点儿能让昕哥儿看上的优点都没有,还整天出去寻花问柳的。啧啧啧,我要是昕哥儿哪,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汉子……” 洛明达下巴都戳到锁骨上了。 虽然之前心里本来就有了昕哥儿不会看上自己的准备,但被人这么明确地说出来,他还真是很伤心,特别这么说的人,还是自己的阿么,一个最不可能嫌弃自己的人,就更伤心了,简直将自己说得一无是处了。 看儿子这么沮丧的模样,洛夫郎不等他反应过来,赶紧乘胜追击,说道:“所以啊儿子,阿么经过几天的考虑,深思熟虑,我觉得啊,你还是趁早放弃昕哥儿的好。” 洛明达眼眶都要红了,低低道:“可是,我很喜欢昕哥儿,我想娶他做夫郎。” 洛夫郎拍拍儿子肩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一边说道:“阿么知道,像昕哥儿那么好的哥儿,不仅长得好看,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一不在话下,哪个汉子不喜欢呢?听他阿么说,昕哥儿自己的意思是,等到明年他十八,他就考虑说亲的人选准备要出嫁了。” “明年?出嫁!”洛明达闻言,惊得抬起头。 “对,明年。”洛夫郎点点头,继续说道:“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不知道哪家的少爷能博得昕哥儿的青睐,我想,肯定是个腹有诗书、品行端正、积极上进的好汉子!” 洛明达眨眨眼,看着他阿么。 洛夫郎又补充了一句:“哦,这个是昕哥儿阿么说的,说昕哥儿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汉子。” 洛明达继续看着他阿么,然后幽幽道:“阿么,我怎么觉得,您是在给我下套儿啊?” 洛夫郎眨了眨眼,心虚地伸手理了下额角根本就没乱的头发,然后又轻咳了声,道:“谁给你下套儿了?我跟你说,那就是昕哥儿阿么说的。你就扪心自问吧,就你这样,昕哥儿能看上你?” 洛明达一下又泄气了,道:“阿么,您不用说那么多,我知道昕哥儿嫌弃我呢。” “那你还不快点儿给我争点儿气,天天还想着玩,不怪人家昕哥儿嫌弃,我要不是你阿么,我都嫌弃。”洛夫郎恨铁不成钢地道。 洛明达叹口气道:“我知道了。我这不正在想着怎么改变昕哥儿对我的看法呢么。” “你别光是想啊,要行动啊,你看你书架上的书都积了一层灰了。”洛夫郎看儿子确实有些想法了,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跟你说,三儿,阿么也是哥儿,比你了解哥儿。没有哪个哥儿会喜欢天天出去乱跑,只知道吃喝玩乐寻花问柳的汉子,你要想让昕哥儿改变对你的看法,就要让他看到你彻底的改变,知道么?” 洛明达看着他阿么,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和深切希望,咬咬牙,说道:“我知道了,阿么。”之前他也是考虑了半个月了,终于下定了决心了。 “你真的明白了?” 洛明达点点头:“我明白。您去帮我把季夫子请回来吧?” 为了娶到昕哥儿,拼了! 听到儿子愿意请夫子了,洛夫郎才真的相信,儿子是真的想开始改变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安排。”洛夫郎开心地走了。 这天,方昕又收到了两张画。不过,这次的画有点儿不一样,不再是他们相见时的情景了。 第一幅,上面画着的人还是方昕,眉眼神态都能看出来,不过画着的是方昕蹲在地上拿着菜叶子喂小鹅崽的情景。不止方昕的神态画得活灵活现的,那两只仰着脖子去啄方昕手里拿着的大白菜叶的小鹅崽也是栩栩如生。 方昕看着上面的画,唇角勾了勾,这傻子,都没亲眼见到,怎么知道自己有喂小鹅崽? 不过,画得倒是还不错。 第二幅画,不是一整张,而是一组小图四副画,画在了四个格子里,还配上了对白。 第一个格子里,画的是在一间书房里,一位老夫子拿着书本在说话,书桌后的人却已经打起了瞌睡。 第二个格子里,老夫子发现了学生打瞌睡,把学生叫了起来,然后他唾沫横飞地在教育。 第三个格子里,那学生听着听着老夫子教育,居然站着就又打起了瞌睡。 第四个格子里,老夫子气急了,拿出戒尺打了学生的脑袋,学生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流涕,表示再也不敢了。 方昕看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又看了一遍这张图,知道洛明达这是在画他自己现在在家里读书呢,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将画收了起来。 随后,他走到书桌边,磨好墨,展开画纸,也提笔作起画来。 第167章 番外六:洛明达X洛夫郎6 “公子,我回来了,您在画什么呀?”篮子送走了元宝,回到公子的书房,见他在画画,便凑过去看,“诶,公子,您画得真像。” 方昕边画边问道:“怎么用了这么久?” 篮子笑了下,一边给他家公子磨墨,一边答道:“我跟元宝随便聊了聊。” “聊什么了?”方昕随口问道。 篮子答道:“公子,元宝说洛少爷最近都在家里读书,请了夫子来教的,说是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呢。他还说,他家公子现在都不出去玩了,楚少爷他们去请都推拒了好几次了呢。” “是吗?”方昕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旁边的那副画,抿抿唇,然后弯腰继续画起来。 篮子看着他家公子没什么反应,便问道:“公子,您说,洛少爷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天天出去胡混的人,现在忽然在家里老老实实读起书来了。” 方昕扬了扬唇角,看了篮子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篮子笑嘻嘻答道:“我觉得呀,肯定是洛少爷太喜欢公子您了,知道您之前嫌弃他,他就想变好一点讨您欢心呢。” 方昕轻笑,道:“小鬼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呀,我知道洛少爷变着花样在讨您开心呀。” 方昕笑,道:“去外面看看小鹅崽,别又把阿么养的花给啄了。” “公子放心,我刚回来时把它们带回来了,在外面啄菜叶子呢。”篮子答道,然后又探头悄咪咪问道:“公子,您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洛少爷了呀?” 方昕拿笔头戳了下篮子的脑门,有点儿恼怒了,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 篮子捂着脑门,嘿嘿说道:“那您对小鹅崽那么好,还自己养,每天还自己喂,还让它们进屋子取暖,还给它们弄暖和的棉花窝。您最爱干净了,那天小鹅崽在屋子里拉屎也没见您生气。” 方昕手停了一下,然后答道:“……不是你打听来的,说小鹅崽太小了晚上必须要注意保暖的吗?而且,小鹅崽又没做错什么事,那么可爱,养着解闷而已。” 篮子看着自家公子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嘻嘻笑着,也不说话了,反正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公子啊,就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过了三日,洛府。 “少爷少爷!昕公子给您回信啦!”元宝一路跑回家,进了洛明达的院子便大叫道。 洛明达正在书房回答夫子提的问题,一听,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昕哥儿怎么可能会给他回信呢? 等他往门口一看,看到元宝已经到了书房门口,手里真的拿着一封信!他立马捂着肚子,皱眉跟夫子说道:“哎哟,夫子,我肚子痛,内急,去去就来啊!” 说着,他丢下书本,风一般眼看着就要刮出去了,谁知,却凭空横出来一把戒尺挡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夫子一听,就知道他要溜号,以前他可没少被这小子忽悠。 “哎哟,夫子,我真的内急。”洛明达看着夫子,夹着双腿弯着腰皱着眉做出一副内急的样子,说道:“夫子真的,我真内急啊,哎呀,要憋不住了,我去去就来,我保证,一炷香,一炷香哈,您先喝杯茶!” 说着,他小心地捏着夫子的戒尺,然后绕过去,刮出书房拉着元宝就往房间跑。 等夫子追出来,就只看到他们进门关上房门的背影了。 夫子:……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信呢信呢,快给我!”一进房,洛明达立马转身问道。 “这呢,少爷。”元宝笑着将信递给洛明达。 洛明达接过来,看着信封上写着的“洛明达亲启”五个字,字体清秀俊雅,就跟昕哥儿的人一样,他傻笑着问道:“是昕哥儿给你的吗?” 元宝答道:“不是,是篮子给我的。少爷,您不看吗?” “看。”洛明达又看了一遍那几个字,手指在上面摸了一下,想着这是昕哥儿亲自写的,写的还是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心里甜蜜蜜。 他小心地将封口的蜡弄掉,然后打开,取出里面的纸张,展开一看,是一幅画。 洛明达眨眨眼,画上画的是两只黄色的小鹅崽,在一个装满水的木盆里游泳,姿态悠闲,娇憨可爱。 洛明达看着看着就傻笑起来了。 元宝探头看了看,不就两只小鹅崽吗,上面也没有一言半语的,连一个字都没提到少爷,也没有说昕公子自己的事情,少爷至于乐成这样? “少爷,这,就两只小鹅崽,您乐啥啊?”元宝不解地问道。 洛明达看着画,笑着道:“你不明白。” 元宝挠挠头,问道:“我就是不明白才问您的呀?这画上什么都没写,不是吗?” 洛明达敲了元宝脑袋一下,说道:“就说你不明白了。这是昕哥儿给我的回答啊。” “啊?回答了啥?一个字都没有啊。”元宝懵逼。 洛明达看着小鹅崽,幸福地答道:“昕哥儿在回答我写的字条呢,他说小鹅崽很好,他也很好。” 元宝:“……少爷,您怎么看出来昕公子也很好的?” “都说你不明白了,跟你说了也白说。”洛明达又看了小鹅崽两眼,小心地将画纸重新折了起来放回信封里,然后又小心地贴着内衫放好,拍了拍,这才拉开房门去书房了。 画上,小鹅崽精神饱满,还在游泳,可见小鹅崽被昕哥儿养得很好。而昕哥儿有心情弄木盆来让小鹅崽游泳,画风还那么活泼可爱,可见昕哥儿心情也是极好的。 这不就回答他的问题了嘛。 得到了昕哥儿的回信,洛明达心情好极了,走路都生风。 他之前连着给昕哥儿画了好多画了,都没收到过昕哥儿的回信,虽然他之前也做好了昕哥儿不会理睬他的打算,但心里总会存有那么一点希冀的。 如今,昕哥儿终于也送了他画,虽然未有只言片语,但他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昕哥儿给了他回应这件事,才是洛明达心里感觉最幸福和感动的事情。 这件事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著的。 夫子明显觉得洛明达上课更加认真了,虽然也还是不时开个小差,但比之前明显坐得住了。只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总是看着一张画傻笑。 夫子向洛夫郎反映了。洛夫郎又向元宝打听了,得知那是昕哥儿写给儿子的第一封回信,心里了然,便又去跟夫子这样那样地说了一通。 这夫子也是一点就透,而且他跟昕哥儿他爷爷也是认识的,以前经常看到昕哥儿他爷爷带着昕哥儿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对那个小哥儿的印象也蛮深。 此后,他只要见到洛明达精神不集中又开小差了,便话锋一转,说起昕哥儿他爷爷在这方面的看法,还特别提出是“方昕他爷爷”,而且有时候还会说起昕哥儿的事情。 果不其然,洛明达一听到“方昕”俩字,立马回神来了精神了。 夫子看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安慰,起码,找到一个让他集中注意力的办法了不是? 洛明达继续每隔三天画一幅画给方昕送过去,有时候是他自己的糗事连环画,有时候是太想昕哥儿了,就画一张昕哥儿的肖像画,有时候他又会画想象中的昕哥儿养鹅连环画…… 有时候昕哥儿会给他回信,有时候不会回,但算下来,平均每三次会有一封回信,这就已经很让洛明达高兴了。 这天,他又收到了昕哥儿的回信,仍然是一幅画,不过他敏锐地察觉到内容有点变了。 画里面,原本黄绒绒的两只小鹅崽已经不是全部黄色的了,它们的头部和腹部已经变成了白色,小鹅崽的脖子也变长了一些。 “诶诶诶,元宝,你快来看,小鹅崽变颜色了。”洛明达叫道。 元宝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啊,应该是换毛了。” “换毛?这才九天不见,就换毛了?明明上次见的时候还是黄绒绒的,可爱得紧。你看这,这又白又黄的,好丑啊,昕哥儿会不会嫌弃啊?”洛明达看着小鹅崽,有点儿担心。这模样,他自己看了都觉得难看,昕哥儿万一嫌弃了可咋办? 元宝笑着答道:“少爷,等过阵子就好了,我今天见昕公子心情蛮好的,应该不会嫌弃的。听篮子说,昕公子都是自己给鹅崽喂食添水的,还给它们翻地找蚯蚓吃。您看,这画上不是也画了吗?” 洛明达看着画,地上有条小蚯蚓在爬行,一只小鹅崽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另一只小鹅崽被靠近的蚯蚓吓得炸了毛,惊恐得都张开了小翅膀。 画面生动有趣,仿佛看到了现场。 洛明达不由自主笑出声,问道:“小鹅崽吃蚯蚓啊?” 元宝答道:“也吃的,吃得少,大多吃菜叶麦麸谷子什么的。” 洛明达想了想,收起画,然后说道:“走,我们去找张伯。” “少爷,找张伯做什么呀?”元宝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 于是,第二天,方昕又收到了来自洛明达的礼物——一小半木桶他亲自挖出来的蚯蚓,并附言:给鹅宝宝加餐。 方昕:…… 作者有话要说:  鹅宝宝:鹅爸爸总算想到要尽点养育的责任了~ 第168章 番外七:洛明达X洛夫郎7 “诶,元宝,你们家少爷怎么送蚯蚓啊,还这么多,咦,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篮子看了下小木桶里的蚯蚓,感觉头皮有点儿发麻,赶紧退开了一步。 方昕也是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眼。 这蚯蚓单是一条看着可能还没什么感觉,可这小半桶堆在一起,看着里面不断翻涌的蚯蚓,就觉得有些恐怖了。 元宝看两人的神情,挠挠头,自己往木桶里看了一眼,觉得没啥啊,他答道:“昕公子,我家少爷就是想着让您不那么辛苦去挖蚯蚓,所以他就自己去挖了给小鹅崽吃,挖了小半天呢。您,不喜欢吗?” 闻言,方昕心中微暖,但这事确实让人哭笑不得,他答道:“那谢谢他了。只是小鹅崽也吃不了这么多。” 元宝挠头,说道:“那就放着慢慢吃吧,往桶里面弄些水和土进去,应该能活很久的。” 方昕点头,答道:“行吧,辛苦你了。只是下次让你家少爷不用费劲去挖了,让他安心读书吧。” 元宝笑着点头,道:“好的昕公子,那您,有没有回信让我带给少爷的?” 方昕想了想,右手摸了下自己的左袖兜,里面本来有他画好的一幅画,不过他还是抿抿唇,轻轻摇摇头,道:“今日没有。” “那昕公子,元宝就先回去了。”元宝见没有回信,便告辞了。 等元宝走了,篮子问道:“公子,您不是准备了回信的吗,怎么没给呀?” “现在,还不是时候。”方昕摇摇头,说道:“你把这蚯蚓带到花匠鲁大叔那里,请他帮忙处理掉吧。” 洛明达对自己的心意是毫不掩饰,但他浪荡惯了,是否值得自己托付一生,却还要观察的。 “不留着给小鹅崽吃吗?”篮子皱眉看着那木桶问道。 “吃不了这么多,看着发憷。” “好,我也觉得看着怕怕的呢,也不知道那洛少爷怎么想的。”说着,篮子将小木桶的盖子盖上,然后拿着去找花匠了。 方昕回到房间,拿出袖兜里的信封,将他放到了一个小木箱子里。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过了端午后,天气日渐热起来。 当初的小鹅崽已经长大变成了矫健的大白鹅,整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到处啄啄啄,日天日地的模样像极了战无不胜的将军。 方昕将它们圈养在了后院,还给它们挖了个小小的池塘,边上的草也没除去,让它们一直长到了水里面,好让小鹅崽们能游水啄草。 洛明达看着心痒痒,想去看看大白鹅,更想去见见昕哥儿,自从元月底在朝霞山见过昕哥儿后,他就再没见过了,心里想得紧,可又怕过去了,昕哥儿又不见他。 两人这几个月里,洛明达一直坚持给昕哥儿画画,每个月也能收到昕哥儿至少三封回信,还算时常有联系。但洛明达对于昕哥儿心里怎么想的,是否喜欢他,却是没琢磨出来的。 因为,昕哥儿每次的回信画的都是鹅崽,从小鹅崽到大白鹅,虽然没见到,但是洛明达却已经亲眼见证了大白鹅的成长。 “元宝,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给昕哥儿送鹅崽啊?昕哥儿完全不画自己的生活,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洛明达有些失望,开始反思起来了。 元宝安慰道:“少爷,要是您当初没送鹅崽,说不定昕公子连鹅崽都不画给您呢?”元宝也算是见证了他家少爷的辛苦追人过程了,很是艰辛了。 “……说得也是。唉,昕哥儿什么时候才能画画他自己呢?我好久没看到他了,好想见见他啊……”洛明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道。 元宝凑过去,给他家少爷扇扇子,说道:“诶,少爷,我刚听到夫子去跟咱们夫郎请假,说是明天有事儿不过来府里呢。” “哦,他有说什么事儿吗?”洛明达随口问道。 “我听着,好像是说他家里有事。”元宝答道。 “哦,这样啊。”洛明达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元宝看他家少爷没什么反应,问道:“诶,少爷,您那么想见昕公子,怎么不干脆去他家找他呢?” “去见他?”洛明达坐直了一点。 “对啊,反正又不远,坐马车一刻钟就到了啊。” 洛明达迟疑了,“……我怕他不肯见我。” 元宝想了想,说道:“您就说,就说,是去看鹅崽的!鹅崽都长大了,你都还没见过呢。” 闻言,洛明达双眼一亮,击掌高兴道:“是哈,我去看鹅崽,鹅崽是我送的呀,这个理由好!哈哈哈,元宝,干得好,咱们明天就去看鹅崽!对了,我去写个拜帖,你待会给我送过去。” “好咧少爷!” 第二日,洛明达一早起来,吃了早饭,把自己收拾得英俊潇洒的就带着元宝和礼物出发了。 到了方府,因为昨天有送过帖子,门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正厅。 正厅里,方夫郎正在交代管家事情,看到洛明达来了,便跟他闲话家常了一会儿,知道他的来意,方夫郎便让篮子带他过去了。 篮子将两人带到后院养鹅崽的地方,那里,昕哥儿正在给两只大白鹅喂菜叶子。 洛明达看到昕哥儿,双眼就挪不开地儿了。几个月不见,昕哥儿脱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爽的夏装,更显得整个人清爽靓丽,就像朵要含苞待放的荷花。虽然他现在手里拿着青菜叶子,但也丝毫不损他的魅力。 “你们来啦?”方昕见到两人,转头招呼了一声。 洛明达看出了神,直到元宝在旁边撞了下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了他一下,他才回神,傻笑着道:“昕哥儿,好久不见。” 方昕见他那样,抿唇笑了一下,然后道:“喏,你要看的鹅崽就在这里了,来看吧。” 我才不要看鹅崽,我要看你! “……哦,好。”洛明达眨眨眼,走近了,意思意思地看了圈里两只大白鹅一眼。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哦哟,怎么这么大!”洛明达愣了一下,这两只大白鹅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不少,抬起头来,都能到他大腿了! “嘎——”听到他的声音,一只大白鹅抬起头来叫了一声,叫声高亢响亮,气势十足。 方昕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递过来一片菜叶子,问道:“要不要喂一喂?” “好啊。”昕哥儿给他的菜叶子,当然要喂啦。 洛明达接过菜叶子,便往前伸去给大白鹅吃。 “丢地上就……” “啊——”昕哥儿的话没说话,洛明达被大白鹅啄过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退后了一步,缩着手惊恐地看着大白鹅。 差点儿就被啄到手了!那啄的力道可真大,菜叶子全被啄去了! 昕哥儿噗一下笑起来,说道:“丢地上就行了,被它们啄到了很疼的。” 洛明达张大眼睛看着昕哥儿,问道:“昕哥儿,你被它们啄过?” 方昕摇摇头,道:“没有,篮子被啄过。它们小时候啄菜叶的时候力气就很大了,后来我们都不敢直接拿手去喂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洛明达听到昕哥儿没被啄过便放了心。 方昕闻言,侧头看了洛明达一眼,见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赶忙扭头继续喂起大白鹅来。 洛明达见了,心中直开心得痒痒。 总觉得今天见到昕哥儿之后,两人之间好像变得熟识了不少的样子,昕哥儿跟自己聊天了呢,还说了不少话。 “还喂吗?”方昕感觉到洛明达一直在看着自己,那视线太灼热,让他感觉耳朵根都热了起来,为了转移一下洛明达的注意力,他问道。 “喂。”洛明达回过神,憨笑着接过昕哥儿手里的菜叶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昕哥儿的手指,清凉清凉的,让他一阵心神荡漾。 “那就好好喂。”方昕撤了手,收回来用另一只手交握着,也不看他抿唇说道。 “好。”洛明达见昕哥儿貌似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赶紧收回了目光,将手里的菜叶子朝着大白鹅丢了过去。他怕把昕哥儿惹急了,到时候又不理自己了可咋办。 两人喂了一阵,将篮子里的菜叶都喂完,站在一旁看着大白鹅吃食。 “昕哥儿,你把它们养得可真好,好肥。”洛明达看着两只鹅,脑门的鹅冠鲜艳,脖颈悠长,体型健壮,羽毛紧密有光泽,真是长得非常好。 方昕瞧了他一眼,答道:“这可不给你吃。” 洛明达愣了一下,然后急了,赶紧道:“诶,昕哥儿,我没要吃它们呀,真的,虽然我喜欢吃鹅肉,不过这两只是你辛苦养大的,我从没想过要吃它们的啊,我就是想让你养着玩儿,你要相信我啊……” 方昕见他真的急了,噗一声笑出来,说道:“好啦,跟你开玩笑的。” “哦,你开玩笑的啊,嘿嘿……”洛明达挠了下后脑勺,看着昕哥儿的笑容,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才转回头,问道:“昕哥儿,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方昕眨眨眼,说道:“这不是你买来的吗?不知道它们是公还是母啊?” 洛明达摇头,道:“我没问过啊,就让农夫给挑了两只健壮一点的。” “……”方昕闻言,轻笑了一下,然后指着两只大白鹅说道:“这只是公的,那只是母的。” 洛明达看着两只长得根本就是一个样儿,除了一只大一点一只小一点,便好奇问道:“怎么区分啊?” “……”方昕想到当初他家的花匠大叔直接把手指伸进两只鹅的肛门去检查公母的样子,脸上顿时一红,道:“我家花匠说的,说这只大一点的是公的,小一点的是母的。” “哦,这样啊……”洛明达看着,还是不太懂怎么区分,正想再问,昕哥儿又说话了。 “你最近不是都在念书吗,秋闱没多久了,怎么有空来看鹅崽?” 洛明达闻言,觉得昕哥儿就是在关心他了,一高兴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今天夫子请假了,我,我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不是来看鹅崽的吗?” 洛明达:“……看鹅崽,也想看看你。” 昕哥儿就知道是这样,他安静地看了洛明达一会儿,然后说道:“洛少爷,秋闱只有三个月了,你该好好地认真准备才是。” 洛明达最怕的就是昕哥儿这么安静地瞧着他的模样,仿佛心里的所思所想在昕哥儿面前全都无所遁形了。他心里一阵发虚,低头道:“……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准备的。” 昕哥儿心里叹口气,看他这怂哒哒的模样,语气不自觉软下来,说道:“现在,鹅崽也看过了,人……也看过了,这便回去吧。” 洛明达明显是不舍得这时候回去的,才刚见了一会儿呢,可是看到昕哥儿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的目标,只能点头答道:“好。那,昕哥儿,我,我回去了?” 昕哥儿点头,道:“回吧,好好准备考试。” 洛明达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洛明达走了,篮子问道:“公子,洛少爷过来一趟不容易,才来一会儿,明显不舍得走,您怎么就赶他走了呀?” 方昕看着两只大白鹅,轻声答道:“不舍得又怎么样,他现在应该集中精神准备秋闱考试才是正事。我昨天本不想同意让他来的。” “那怎么又同意了?” 方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没什么。走吧,给小弟的夏装还没做完呢。” 三个月转眼即逝,很快到了秋闱的日子。 为了鼓励洛明达好好考,方昕还特意给他写了信,上面不是画像了,而是八个字:沉心静气,心无旁骛。 洛明达看了非常激动了,昕哥儿在给他打气鼓劲儿呢。 他斗志昂扬地进了贡院,然后……灰头土脸地出来了。 出来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中不了举人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现在,他可真是后悔之前几年没有好好读书了,可后悔也来不及了,昕哥儿明年就要嫁人了,他肯定不会选一个连乡试都过不了的人。 想想就绝望罩顶。 他整日闷在家里,连每三天给昕哥儿的画也画不下去了,他没这个底气来画,也没那个信心把画送出去。 楚荣他们来邀他去喝酒,他也没心情去,只每天待在家里,看着之前昕哥儿给他的回信发呆。 等到一个月后放榜,他连去看结果都没去,等元宝看了结果回来,他果然是没中。 楚荣得知了消息,又来邀他去喝酒,“你之前说要准备考试,哥哥们都理解你,不来打扰你,现在都考完了,还不出去乐呵乐呵,你都要成和尚了!来来来,别装死,你还年轻呢,等下次再好好考不就是了。” 洛明达摇头,无力道:“没有下一次了,明年昕哥儿就嫁人了。” 楚荣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嘿,就一个小哥儿,你是不是中邪了?世上那么多好看的哥儿,又不止他方昕一个,你别死犟!” 洛明达抬头,红着眼看着楚荣,道:“可世上就只有一个昕哥儿!” “……”楚荣看着他这样子,真是被方昕给迷了眼了,顿时笑骂道:“行行行,就一个昕哥儿就一个!你这愁眉苦脸,走,跟哥哥们喝酒去,放松放松。” “我不去,我要睡觉。”洛明达嘟哝着,往桌上趴。 “睡什么睡?你都睡一个月了!走走走,我们发现个好地方,哥带你去好好玩。” “我不想去啊……” “走!” 说着,楚荣便将人拉出了门口。 刚出了门口准备上马车,元宝忽然叫道:“篮子?你怎么来了?” 洛明达转头看过去,方昕身边的小厮篮子正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篮子看着洛明达,答道:“我来给我家公子送信。洛少爷,您这是要出去……玩吗?” 听到昕哥儿有信给自己,洛明达顿时跑了过去,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出来送送楚少爷。信呢?给我。” 篮子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信递了过去。 洛明达急忙将信打开,看了一下,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急忙跟元宝道:“元宝,快,准备马车,我们去找昕哥儿。”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元宝见他家少爷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赶紧问道。 “哎呀,你快去快去!”洛明达推着元宝赶紧去,然后又转头跟楚荣说道:“楚大哥,对不住啊,昕哥儿那边有点儿事儿,我要过去看看,你们去玩吧。”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楚荣很不满了。 “就……有事。你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洛明达说着,把楚荣推上了马车,然后送走了人。 随后,他又问篮子道:“篮子,昕哥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过?大白鹅怎么会不见了?” 第169章 番外八:洛明达X洛夫郎8 篮子有些惊奇地看着洛明达,问道:“洛少爷您是怎么知道大白鹅不见了?” 洛明达答道:“你家公子的画上面,只有大树草地鹅圈,池塘都只画了一半,鹅都没有,那不就是不见了吗?” 篮子:“……” 篮子眨眨眼,见他是真的着急担心,便解释道:“早上我家公子喂完了鹅,然后就回去忙了。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到人过来禀报说是后院的两只鹅不见了,我们过去看了,发现后院的门是打开的,有人送柴过来,厨房的大叔忘记把后院的门给关好,两只鹅估计就是从那里跑出去的。” “找到了吗?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人给捉了去?”洛明达问道。 篮子答道:“估计是自己跑出去的,如果有人来捉的话,两只鹅那么凶,早嘎嘎叫得厨房的人听到了,可是厨房的人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我家公子还带着人在找,他就叫我拿了他桌上没画完的画来找你了。” “那得有一个时辰了,你家公子没事吧?”洛明达看着手里的信封,担心地问道。这两只鹅是昕哥儿亲手喂大的,要是找不回来那得多伤心啊。 “他很着急,一直在外面找,我们叫他在家里等着他也不愿意。” 正当这时,元宝从那头叫道:“少爷少爷,马车来了!” “走,上车!”洛明达对篮子道。 篮子跟着上了马车,跟洛明达说了下他家少爷他们在找的地方,洛明达便叫车夫往那边去了。 他们一路急忙赶到方府隔壁的那条街,没见着人。篮子见到一个方府的家仆,问了下,得知他家公子正在后面那条巷子,被个无赖汉给缠上了,这家仆也是回去找帮手的。 他们一听,赶紧赶过去,可是那巷子比较窄,在路口就过不去了,洛明达干脆下车跑了过去。 远远地,他们就见到前面有一群人了,在大声嚷嚷着,其中一个汉子的手还指指点点的,就差戳到昕哥儿脸上了。 “你干什么!指什么指!”洛明达见了着急了,跑过去,一手握住那汉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挽着昕哥儿的肩膀就按到了自己怀里护着。 方昕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摁到了一个人的怀里,他正想挣扎,便听到了洛明达气愤的声音,微微抬头,看到洛明达正一脸怒容地跟那个指着自己的汉子对峙。 这愤怒生气的模样,方昕是第二次见到,觉得怀念极了。 此时,那被抓着手的汉子见对方有帮手来了,开始还有点儿慌,不过一看,见来人就一个汉子加俩半大的少年,根本不足为惧,没什么好怕的,他顿时底气又足了起来,大声嚷道:“你做什么?抓着我做什么?还讲不讲理了?污蔑我不说,还想打我不成?” “打你怎么了?你要再敢指着昕哥儿,我砍断你的手!”洛明达瞪着那汉子,手上用了些巧劲儿,捏着那汉子的手腕一折,再一扭。他从小可也是跟着他家的护院大叔们学过几招拳脚功夫的,虽然没有张轻阳能打,但普通人还是能唬一唬的。 “啊——”那汉子痛呼出声。 他旁边一个哥儿见状叫嚷起来,想博得周围人的同情,“哎哟,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大户人家少爷公子仗势欺人啦!快来帮帮我们啊!” 旁边在看着的人见了,顿时都议论起来,但是却没人上前来帮忙。 方昕见了,拍拍洛明达的胳膊,说道:“洛少爷,你先放开他。” 洛明达听到昕哥儿的声音,低头担忧地问道:“昕哥儿,你没事吧?” 方昕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先把他放开。” 洛明达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后一甩手将那人给甩了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他这才转头看着昕哥儿,问道:“昕哥儿,怎么回事?” 方昕看着他,又看了看他仍然环着自己肩膀的手。 洛明达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昕哥儿呢,赶紧放开了,脸上一红,急忙解释道:“昕哥儿,我,我就是,一时着急,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要生气啊,不生气好不好?” 说着,他还很担忧地看着方昕,就怕他以为自己故意轻薄他生气不理他了。 方昕看他这着急的模样,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轻轻摇摇头,道:“没事。” “真的?”洛明达还有些担心地确认。 方昕点头,转而道:“这对夫夫抓了我的两只鹅,还非说是自己家养的,不肯交出来。” “就是我家养的,你们一来我家就污蔑我们偷你的鹅,证据呢证据呢?”那汉子捂着手腕爬起来,大声叫道。 “我们看到你们抓着鹅进了屋!”昕哥儿身边跟着的一个家仆说道。 洛明达看了眼昕哥儿,眼神问他。 方昕点点头,道:“两只鹅跑出了院子,在路上一直游荡,有人见着了想捉,被它们啄回去跑掉了,一直跑到这巷子,我们刚到,就看到这俩夫夫把鹅逮住了,还进了屋。” “我家的鹅我抓着进屋怎么了?它们不听话不回家,我逮回来怎么了?” 洛明达一听,这俩夫夫分明就是无赖啊,他道:“你家的鹅?” 那汉子夫郎答道:“就是我家的鹅!” 洛明达:“你怎么证明那是你家的鹅?” “……我家的就是我家的,要什么证明!”那汉子夫郎顿了一下,然后答道。 方昕看着周围七八个围观的人,问道:“各位,你们都是这附近的邻居,敢问各位,你们在今天以前有听到他家喂养了鹅吗?有听到他家传出鹅的叫声吗?” 这些人大部分默不作声不想惹事上身就是看热闹,只有两个人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你的邻居挨着你家住都表示从没听说你家养鹅,还想抵赖?!就是抓了我们公子的鹅!”篮子大声道。 “那是,是我们今天在街上买的!”那汉子哽了一下,梗着脖子答道。 洛明达不耐烦了,走上前去,扒拉开那人一把把门推开,说道:“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元宝,进去看看。” 元宝跟着他家少爷身后就往里钻。昕哥儿他们见状,也直往里走,去找鹅去了。 “诶,你们做什么!不准进去不准进去!”那汉子的夫郎见他们进了屋,赶紧大叫着去拦,可没拦住。 “诶诶诶,你们做什么!擅闯民宅,小心我去官府告你们!”那汉子拉着洛明达胳膊,大声叫道。 “哦,去吧,我等着你。”洛明达一甩手,将那汉子的手甩开,走了一步又回头,说道:“哦,忘了告诉你了,你捉的鹅就是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鹅,去告吧,快点,不然他们中午该放班回去吃午饭了。” “……刑、刑部侍郎大人家?”那汉子闻言,愣了,有点儿慌了。 他夫郎也吓了一跳,伸手扯扯他家汉子的衣袖,小声问道:“怎,怎么办?” “别担心,哪,哪那么凑巧!”那汉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却还抱着侥幸心理在嘴硬,道:“肯定是诈我们的!侍郎大人家怎么会养鹅?你说是吧?” 他夫郎一听,点头道:“也对,那些大人家不可能养鹅!” 两夫夫一商量,觉得有理,顿时气又壮了。 那汉子对他夫郎使了个眼色,那夫郎便开始撒泼了。只见他往地上一坐,对着外面的人道:“哎哟,大家瞧瞧啊,抢劫啦!仗势欺人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啊!我们就攒了钱想买对鹅回来下下蛋,就被人给抢了啊!” 外面围观的人就看笑话,也不上前,只说道:“诶,这隔着两条街就是刑部侍郎家,你们说这鹅真是大人家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他们家的就对了。” “就是就是。” 那边,元宝他们进了屋,寻着鹅的叫声找到了厨房,就看到两只大白鹅被绑了翅膀和双腿随意地丢在角落里,一身雪白的毛毛被蹭得全是黑灰,叫声凄惨无比,地上还散落着好些羽毛。 元宝和那个家仆赶紧过去一人抱起一只鹅,另一只手捏着鹅的脖子免得它啄人。 那俩夫夫见状,又开始要耍泼。 洛明达说道:“你们两个刁民,开始说自己家养的,后来又说自己家买的,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鹅也敢捉,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那俩夫夫听他说得这么笃定的样子,一时又吓住了。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家仆带着管家和护院赶到了,洛明达便吩咐道:“方管家,这两人捉了鹅不认账,抓到官府去吧,如此刁民,要好好教训教训。” 方管家看了昕哥儿一眼,昕哥儿点点头,方管家便让护院上前抓人。 那俩夫夫见真的要抓他们去官府,又喊又叫又求饶的。方家的护院干脆将两人的嘴给堵了起来,将两人的手给绑了,带走了。 鹅找回来了,回到方府,方昕让人将鹅关到笼子里去,暂时不准出来行动了。 洛明达看着有些不忍心,道:“昕哥儿,就关着了啊?” 方昕撇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我待它们这么好,它们自己要走出去,做错了事,走错了路,我能找它们回来不让它们成为别人餐桌上的一盘菜已经不错了,难道还得供着它们不成?它们要是再走丢了,就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洛明达:“……” “多谢洛少爷帮忙找回鹅崽。我听篮子说楚少爷他们还等着你跟他们去玩呢,我就不留洛少爷了,你快去赴约吧。篮子,代我送洛少爷出府。”说着,方昕就转身走了。 洛明达:“……昕哥儿,我没……”要去玩。 一句话没说完,昕哥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洛明达看着昕哥儿的背影,总觉得昕哥儿之前说的话,好像是在说给他听似的。 “洛少爷,请回吧。”篮子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洛明达叹了一口气,往门口走去。 快出门口的时候,篮子对洛明达说道:“洛少爷,篮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明达停下,说道:“什么话?” 篮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家公子很爱干净,但是自从您送了两只小鹅崽,他都亲自喂养,亲自喂食,去挖蚯蚓,还亲自打扫鹅圈。大白鹅不见了,他比谁都着急。不过,他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也不喜欢言行不一品行不端的人。若是您真心喜欢我家公子想娶他,还请您让他看到希望。篮子就送到这里了,洛少爷慢走。” 篮子看着这几个月来,他家公子将洛少爷送的两只小鹅崽视若珍宝,将洛少爷寄送过来的信都珍藏在木盒子里,还为洛少爷打破了无数个第一次,他知道,他家公子肯定是喜欢上洛少爷了。 之前的一个月,洛少爷因为没考好消沉了好久,他家公子每隔三天就要问一次有没有信,可是他都失望了。 今天,又被他看到洛少爷又要跟那个楚少爷出去玩,这事,他自然是不会瞒着他家公子的。公子听了后,脸色一下就变了,肯定是失望极了,原本以为洛少爷变好了,却又…… 篮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跟洛明达说了一通。 洛明达闻言,若有所思地上了马车回了家。 直到回了家坐在了饭桌上,他忽然放下碗筷站起身,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洛夫郎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说道:“你知道什么了?吓我一跳。” “没什么没什么。”洛明达嘿嘿笑着,又挠挠脑袋,坐下,然后很认真地跟他阿么说道:“对了,阿么,您可不可以再请夫子来教我读书啊?” 洛夫郎一顿,然后惊喜道:“你相通了?要好好念书了?” 洛明达点头,道:“嗯,就是我太笨不是读书的料,可能下一次也不能考上。” 洛夫郎欣慰道:“那没关系,只要你安安心心在家读书,不吊儿郎当的到处胡混,阿么和你爹啊,就觉得安心了。” 洛明达有点儿心虚,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洛明达又开始了起早贪黑读书的日子,同时,也恢复了给昕哥儿画画寄送礼物。 一个月后,方昕听到篮子汇报的情况,看着手上的画,终于轻轻地笑了。 “篮子,明天,你帮我送封回信过去。” 有一封信,他想送出去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昕哥儿:你不老实点,就跟自己的右手过去吧! 洛明达:…… 第170章 番外九:洛明达X洛夫郎 9 “少爷,昕公子这画的什么呀?他也开始给你画小故事了?”元宝探头看着自家少爷手里的画,好奇问道。 洛明达看着手里的两张画,每张纸有四格,上面画的是一个连续的小故事。 一个穿着红衣衫的小哥儿在城门外站着,大大的太阳照得他出了一头汗,他拿着丝帕在擦汗。忽然从后面疾驰而来一匹快马,行人纷纷避让,小哥儿没注意到,眼看就要被马撞上了。 这时,一个少年从一旁飞扑过来将红衣衫的小哥儿给扑到了一边,避免了被马撞到的惨剧。不过因为夏天的衣服薄,少年的胳膊肘因为垫在小哥儿身后而受了伤,蹭破了,流了好多的血。 少年也没管受伤的胳膊,站起身扶起小哥儿关切地问了小哥儿情况,见他没事儿,便转头气愤地朝着扬长而去的一人一马大声怒骂。 小哥儿见少年胳膊受伤,用自己的丝帕给少年包扎了伤口,本来还想请他回去带他看大夫。少年推却了,然后就走了。 洛明达看着这两张画,皱眉,左手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右手肘,这画面,好熟悉…… “少爷,您想什么呢?昕公子……”元宝问道。 洛明达伸手阻止元宝再说下去,他皱眉思索着。 他依稀记得,好几年前他似乎也在城门口救了个差点被马撞到的人,那人是小哥儿还是小汉子他倒是不记得了,也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穿的是不是红衣衫,只记得,那次他的右胳膊肘受伤了,不能碰水,后来好长时间他都没能去河里游水。 难道那个人就是昕哥儿? 不会这么巧吧? 看着小哥儿给少年包扎的画面,洛明达收好手里的画放进怀里,又跑回他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找起东西来。 “少爷,您找什么啊?元宝给您找。”元宝跟着跑进来,见洛明达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赶紧问道。 “丝帕,一条丝帕。”洛明达翻着自己的衣柜抽屉,一边说道:“我记得我好像没丢,不知道塞哪儿了?元宝,快,给我找找,一条不知道什么颜色的丝帕,可能是白色的,反正看到丝帕就找出来。” “少爷,您房里怎么会有丝帕呢,那都是小哥儿用的啊。”元宝一边跟着翻一边说道。 “不是我的,就是小哥儿的。哎呀,你快找,问那么多!” “……没有啊少爷。” 两人找了好半天,将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半点丝帕的影子。 洛明达又跑出去,在花园里找到他阿么,赶紧问道:“阿么,您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在街上救了个人,胳膊受伤了那件事?” 洛夫郎正在修剪花枝,闻言,看了眼儿子,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那阿么,那时候给我包扎的那条丝帕您知道在哪儿吗?我记得我没丢,那时照顾我的大研哥哥还没出嫁,我让他洗好了放了起来的,我找不着了。”洛明达说道。 “你找丝帕做什么?”洛夫郎站起身,好奇问道。 洛明达眉毛一扬,兴奋地道:“阿么,您知道吗,那个小哥儿可能就是昕哥儿!” 洛夫郎这就真的有些吃惊了,他看着儿子问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儿?我记得当年是有个夫郎带着一个小哥儿来道谢来着,那时候正好碰上你外么生病,我们急冲冲地出门,也没有仔细招待人家,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没想到那小哥儿和那个夫郎就是昕哥儿和他阿么啊?” “应该就是了。”洛明达高兴地道:“五六年前,昕哥儿他爹应该还只是个小小的官员,昕哥儿和他阿么也不常出来参加你们夫郎间的活动,您肯定没见过他俩,自然不认得。” 洛夫郎点头道:“哎,他们现在也少出来。那你们可真挺有缘了。” “就是有缘!所以啊,阿么,快,您帮我想想,我把房间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洛明达抢过洛夫郎手里的剪子,拉着洛夫郎的胳膊就往他房间带。 “诶诶诶,三儿,别急,让我想想先。”洛夫郎拍开儿子的手,想了想,说道:“这都过了好几年了,起码五六年有了吧,你的衣服都换了好几茬了,肯定不在你房间了。去旧物房找找吧,你的旧衣服都在那边箱子里放着呢。” 闻言,洛明达双眼一亮,道:“对啊!阿么,您真是太聪明了,我去啦!元宝你去找管家拿钥匙!” “诶,你们翻完了给我重新放回去啊,别翻得到处都是!”洛夫郎在后面叮嘱道。 “知道啦!”洛明达边跑边答了一句。 “哎,这臭小子!阿银,你过去看看,他们能整好东西才是见鬼了!”洛夫郎跟身边伺候他的贴身哥儿说道。 “是。” 洛明达一路跑到旧物房,等了一会儿,元宝带着钥匙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不放心过来看的管家。 旧物房里的东西很多,幸好管家在,他很快找出了放着洛明达旧衣服的两个箱子。 “少爷,就是这两个箱子了,您以前的衣服,有些咱们夫郎已经吩咐拿出去,给了家里有弟弟的下人们了。”管家搬出两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说道。 “好。元宝,来,快给我找,找仔细点啊。”洛明达说着,就打得开箱子找起来。 两人一件衣服一件衣服地拿出来放到一边,终于,在其中一个箱子的底层衣物间,元宝发现了一方白色的丝帕。 “少爷,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元宝拿出那丝帕,递给洛明达。 洛明达见了,一把接过来,展开来看了看,在丝帕一个角落里发现绣了一株兰花。 他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又从怀里拿出昕哥儿的画,在第一副图里,那小哥儿拿着擦汗的那丝帕角落可不就有一株兰花嘛! “哈哈哈,是他,是他!元宝,你看,是不是一样的?”洛明达高兴地笑起来,拿着画和丝帕让元宝看。 元宝左看看右看看,点点头,道:“好像,还真是一样。” “什么好像?这就是的!”洛明达拍了下元宝的脑袋,高兴地拿着丝帕翻看,这是昕哥儿的丝帕呢,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呀,嘿嘿嘿…… 元宝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看他家少爷这么高兴,便问道:“少爷,那您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昕公子可早就知道是您了,肯定是见您没认出他来,才画画提醒你的。” 洛明达手一顿,轻蹙眉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啊,自己那么久都没记起昕哥儿,他会不会生气了呀? 看着手里的丝帕,他心中一动,对元宝说道:“你帮我把这丝帕带给昕哥儿看看。” 下午,元宝便过去送丝帕了。 方昕从信封里拿出丝帕时,双眼一下睁大了,这不是他当年给洛明达包扎的丝帕吗?原来,他还留着…… 方昕的眼神一下柔和起来,嘴角轻轻上扬,轻声道:“想不到你家少爷还留着呢,找了很久吧?” 元宝瞪圆了双眼,问道:“昕公子您怎么知道的?” 方昕轻轻笑了一下,这丝帕放久了,有点儿变黄了,还有点儿放久了的陈旧气味,不过他没回答元宝,让篮子从他房间拿了个蓝色的香囊出来递给元宝,说道:“元宝,帮我把这个香囊带给你家少爷。” 元宝接过来,小心地放进怀里,高兴道:“好的昕公子,少爷肯定会乐疯了的。”香囊呢,定情信物呀。 方昕抿唇笑了一下,然后拿着那旧丝帕想放进袖袋里,待会去清洗一下。 元宝见了,赶紧说道:“昕公子,那个,那个丝帕,我家少爷说还要我带回去的。” “啊?”方昕看了元宝一眼,将塞了一半的丝帕拿出来,问道:“这个?” 元宝点头,道:“对,少爷说就是拿来给您看一看,还要带回去的。” “……这,要不我洗一下,你下次再带回去?”方昕有点儿为难,这都变黄了,怎么还拿得出手啊。 元宝摇头,道:“不用不用,等回去少爷自己洗。少爷说了,这是您第一次送给他的礼物,一定要带回去的。” “……”方昕心中微动,看了丝帕一眼,最终还是递给了元宝。 洛明达收到方昕做的香囊果然是要乐疯了,他深深地闻了一下,里面香气清新,闻着就觉得精神一振,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好久,爱不释手的,好了好一会儿,才系在了腰间。 昕哥儿送的香囊,还有昕哥儿的丝帕,这是不是就定情了?嘿嘿…… 想到这,他当即回房,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木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让元宝给昕哥儿送过去了。 那是他小时候他阿么给他的,说是以后送给心上人的。 洛夫郎知道儿子已经将定情信物送出去了,便赶紧开始着人安排提亲,先将亲事给定下来。 两个年轻人心意相属,两方的家长也都没反对,亲事自然也就定下了。 第二年六月初六,大吉,洛明达终于将心爱的昕哥儿娶回了家。 成亲当晚,洛明达送完客人,回到新房,坐在昕哥儿身边,痴痴看着昕哥儿美丽精致的脸庞,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他真的跟昕哥儿成亲了! “傻子,看够了没有?”昕哥儿脸上烫烫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转头问道。 洛明达呆呆地摇头,道:“没看够,一辈子都看不够。昕哥儿,你真好看!” 昕哥儿见他那呆样,嘴角微扬,微微侧身道:“我头上的冠饰很重,帮我把它拿下来。” 洛明达闻言,看了眼昕哥儿头上的冠饰,都是黄金打造还镶嵌着宝石的,看着就很重的样子,他赶紧道:“好。戴了一天,累坏了吧?我待会给你揉揉脖子。”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帮昕哥儿取下了头上的冠饰,然后又一一取下昕哥儿头上的其他饰品。 顿时,昕哥儿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倾泻下来,覆盖了整个背部。 洛明达看呆了眼,大红的嫁衣,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脖颈,和美丽的侧脸,眼前的景致美得让他差点忘了呼吸。 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昕哥儿的头发,柔软的,又顺又滑,像是丝绸般。他挑起一束,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喃喃道:“昕哥儿,你好美。” 方昕耳朵尖有些红,他转过身子,抬眸看着洛明达,微微抿唇笑着。 洛明达眼都直了,简直要被昕哥儿这一笑给勾了魂儿,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昕哥儿,我,我想吻你。可,可以吗?” 方昕眨眨眼,这呆子,他们都成亲了,这洞房花烛夜,怎么还问这种问题?这让人怎么回答是好? 可看着洛明达那要是自己不点头就绝不敢动的样子,他忍住脸上升腾起的阵阵热烫,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洛明达眨眨眼,心头一喜,伸手捉住昕哥儿的双手,然后慢慢凑过头,吻上了昕哥儿的双唇。 软软的,温热的,像花瓣,还带着清香。 洛明达没有亲吻的经验,可之前跟着楚荣他们混的时候,可听过也看过不少,知道亲吻可不止唇碰唇这么简单。 含着昕哥儿的唇一会儿,他便试探着吸吮了起来,直到将昕哥儿的唇瓣都吮吻一遍,又试探着伸出舌尖探入了昕哥儿的口中…… 大红衣物翻飞,轻纱罗帐飘荡,红烛剪纸映璧人,轻吟慢哦赴云端。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有个小番外送给大家,感谢大家一路支持,么么哒。下本先开《星际神级契约兽》,求收藏,再求个作者专栏收藏,感谢,么么~ ---- 番外十:二蛋宝宝的小烦恼 二蛋宝宝从还在他阿么肚子里的时候起,就是家里最最珍爱的小宝贝,爹么爱,太爷爷疼,小舅舅小叔叔宠。 他长得可爱,圆头圆脑地,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肉嘟嘟的小胖脸可爱极了。不仅他家长辈疼爱,就是在他家店里干活的叔叔叔么和店里的客人们现在见了他都要来逗一逗。 可这样的情况在他两岁的时候,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危机。 最开始是他爹他们不准他再缠着他阿么抱抱,每每在他冲向他阿么怀里撒娇打滚要亲亲抱抱的时候,总会有人将他及时拦截下来。 就算是他成功了,过一会儿也会有人来将他从他阿么怀里抱走,要么是他爹,要么是小叔叔小舅舅,再不然就是太爷爷,反正总有一个人,不让他待在阿么的怀抱。 他哭喊撒娇都没用。 都是大坏蛋,简直坏透了。 他一开始只觉得不对劲,还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有一天,来点心店里吃点心的一个叔么跟他说:“二蛋,你阿么就要给你生小弟弟了,以后就不喜欢你了,喜欢你弟弟了,哎哟,你可怎么办呢?” 二蛋宝宝本来正和木槿宝宝坐在后院屋檐下的凉席上在玩小木马,听到这话,他的手停下来,看着那个叔么,一双大眼睛里全是茫然:“弟弟?” “对呀,弟弟。” 二蛋宝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很疑惑地答道:“没有,弟弟。” 木槿宝宝欢快地答道:“我有弟弟,在那边。” “对,小木槿有弟弟,你也马上会有弟弟,他现在还在你阿么的肚子里,过半年就会生出来了,一个小毛毛,喏,就像你畅叔么手里抱的毛毛一样。等他出生了,你阿么就不喜欢你了。” 听到阿么不喜欢自己了,又想到最近阿么都不怎么抱自己了,二蛋的眼睛里立马浮上了水光。他顺着那个叔么的手指,看到石桌边,畅叔么怀里抱着小毛毛,正在喂毛毛吃奶米。 二蛋宝宝从凉席上爬起来,手上抓着他心爱的小木马,走到畅叔么身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毛毛。 毛毛就是木槿的弟弟,畅叔么现在就整天抱着毛毛,不抱木槿。那自己有弟弟了,阿么也会抱着弟弟,不抱自己? 二蛋看看毛毛,又看看木槿,立马觉得委屈了,眼睛就红了。 真是想想就伤心。 “二蛋,怎么了?”畅哥儿看着要哭不哭的二蛋,关心地问道。 二蛋没有回答。 正好这时,他阿么端了点心到后院,二蛋看见他阿么就忍不住了,手一松,小木马掉到地上,他就朝他阿么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阿么的一条腿,哇一声哭起来。 “阿么!哇呜呜——” 木槿宝宝看着二蛋哭了,拿着自己的玩具蹭到了他阿么身边,不知所措地看着二蛋。 乐哥儿一脸懵,刚才还好好的,他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哭了? “宝宝怎么了?”左手端着餐盘,乐哥儿蹲下身,右手单手抱起二蛋,走到石桌边,放下餐盘,坐下来将哭得稀里哗啦的二蛋宝宝抱坐在腿上,亲了下他的脸蛋,又问道:“宝宝,怎么哭了?” 二蛋宝宝双手紧紧抱着他阿么的脖子,边哭边说道:“呜哇不要,阿么不要……” “不要什么?”乐哥儿耐心地问道,然后还看了畅哥儿一下。 畅哥儿摇摇头,他也不清楚二蛋怎么忽然哭了,不过,他看了下那边站着一脸尴尬笑着的一位客人,想着估计是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 “不,不要,弟弟呜哇……”二蛋宝宝哭得脸蛋都涨红了,眼泪鼻涕一把,委屈得不行。 乐哥儿:“……” 畅哥儿:“……” 那边那个客人见把孩子吓哭了,走过来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就跟他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吓到他了。” 乐哥儿看了那个客人一眼,问道:“路夫郎,你跟他说什么了?” 那路夫郎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他开玩笑般答道:“哎,我就是说了下等他有弟弟了,阿么就不喜欢他喜欢弟弟了……” 畅哥儿无语地看了那人一眼,说道:“路夫郎,孩子还小,这种话怎么能跟孩子说呢?” 总有人会这样跟小孩子开玩笑,以前他怀二宝的时候,也有人跟木槿这样说,那时候木槿都不安了好长时间,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哄好的。就是一直到现在,也都还有人会跟木槿说他爹么有了弟弟就不喜欢他了之类的,他每次听到了都想直接冲上去打人。 “哎,我就逗逗他,谁知他被吓哭了……” 乐哥儿听不下去了,也不管是不是得罪客人了,沉下脸,道:“路夫郎,孩子才两岁,他会把他们听到的话都当真,不能分辨是不是玩笑话。这样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我的孩子说。” 乐哥儿和畅哥儿的语气都不太好,脸色也都很严肃,那路夫郎听了,也有些拉不下脸,随口道了下歉赶紧走了。 见人走了,乐哥儿抱着二蛋亲了一下,然后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安抚道:“宝宝不哭哦,阿么最喜欢宝宝了,宝宝乖,不哭了哦……” 畅哥儿停下喂毛毛,怕木槿宝宝也会受刚才的影响,弯腰在木槿的脸蛋上亲了下,道:“阿么也爱宝贝。” 木槿宝宝挤在他阿么腿间,听到阿么的话,他也亲了下他阿么的脸。他之前已经经历过这种事情,被安抚过,知道他爷爷老么,他爹和他阿么都是喜欢自己。而且,他也很喜欢和弟弟玩,虽然弟弟还完全不知道要怎么玩,只会吐泡泡抓手指咧嘴笑。 这边,二蛋宝宝抬头,红着眼睛瘪着嘴说出自己的要求,“不要,弟弟。” 乐哥儿答道:“弟弟很好的,以后他可以陪你一起玩,玩小木马,玩弹弓,踢球球,宝宝想不想有人一起玩?” 二蛋宝宝打了个哭嗝,然后点头,道:“想。” “那等弟弟大了,就让他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二蛋宝宝还没忘记刚才的“恐吓”,摇头道:“不要弟弟。” “不要弟弟,那在家里你就只能一个人玩了。” 二蛋宝宝听了又不情愿了,瘪着嘴又要哭。 乐哥儿又赶紧亲了他一下,哄道:“宝宝你看,小槿哥哥也有弟弟,弟弟是不是很可爱?你不是还想抱毛毛的吗?” 二蛋宝宝看了毛毛一下,有些纠结了。木槿有弟弟,自己也要有弟弟才是。 畅哥儿听了,将毛毛抱近了一些,让二蛋看到宝宝的脸,说道:“二蛋,快看,毛毛在笑,想跟哥哥们一起玩呢。” 二蛋宝宝看着毛毛,对方正看着他笑,嘤嘤嘤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毛毛,嗝,缩什么?” 畅哥儿答道:“毛毛在说‘等我长大了,要跟二蛋哥哥还有弟弟玩’。” 二蛋宝宝闻言,看着毛毛,小毛毛正对着他笑。他放开他阿么的脖子,倾过身子,朝着毛毛伸出一只小胖手。 毛毛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的,使劲摇。他抓到了东西,更加兴奋了,咧着嘴一直笑,咯咯咯地,可开心。 看到毛毛笑,二蛋宝宝终于破涕为笑,也跟着傻笑起来。 木槿宝宝蹭到乐哥儿身边,拿着他的小木鸟玩具戳了戳二蛋宝宝的屁股,然后软糯糯地说道:“蛋蛋,给你玩……” 二蛋宝宝从他阿么怀里溜下来,接过木槿宝宝的小木鸟,然后又哒哒哒跑过去捡起他的小木马,塞到木槿宝宝怀里,说道:“给你,马。” 两个宝宝交换了玩具,一起蹲在地上玩起来。 过了一会儿,二蛋宝宝抬头,对着他阿么说道:“阿么,弟弟呢?” 乐哥儿闻言,笑了一下,伸手覆在自己的腹部,答道:“他还在阿么的肚子里,等过半年再让他出来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二蛋宝宝歪着头看着阿么的肚子,想了想,点头,道:“好。要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