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林跃是个二。 用菊城当地的俗语来说是二百五,用更广为人知的形容是二愣子,用现代的小资的学术用语是EQ存在明显缺陷。 这话不是谁谁往他身上泼脏水,而是经过了时间的验证的。 林跃今年二十七岁,像他这么大年龄的青年在菊城大多都成家了,就算没成家也总有个正式工作了,当然,现在经济不景气,菊城又是小城市,好工作是非常稀缺的,但是但凡有一点机会,人们都会拼命的向里钻。二十七岁的男人,没有工作,那是连老婆都娶不到的。 但林跃不。 林大少爷虚岁不到二十八,但起码做过二十八个行业了。从火车站的扛大包,到超市的导购员,他都干过,而且干的都兢兢业业的,干的其领导都非常感动的想要升他职,但每次他要出头了,人家就甩手不干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没激情了。” 这话气的他爹林建设差点抽过去,但人家说不干就不干,不带半点拖泥带水,就连工作单位扣他的工资人家也能不在乎的转身就走,至于他老爹,林大少爷是这样说的:“我没吃你的、喝你的,我挣自己的钱养活自己,你有什么好管的?” 每次一听他这么说,他爹都是又气又愧。 其实在小时候,林跃还是一个非常招人喜欢的正太的,看他现在的形象就知道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细长的丹凤眼,在工地里打小工也没晒黑的皮肤,往后退个一二十年,那就是一个白白嫩嫩的翩翩少年啊。 而且林跃有一个算是特长的地方,那就是情节性记忆,三岁的时候,听一遍的故事就能背下来,幼稚园老师每次上课累了,就把他叫到前头,让他讲故事。当年幼稚园的园长是这样对林跃的老妈说的:“你们这个孩子,是奇才啊!” 林跃当年上的是重点幼稚园,那园长在教育界也是有一定口碑的,她要是知道当年被她夸为奇才的小孩二十年后在工地里扛砖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上小学的时候,林跃也算是不错,虽然考试前从不复习,老师留的作业也经常的去抄同学的,但每次考试都是中上。 但是一到上中学,林跃就一落千丈,成绩是不说了,打架斗殴更是什么都干。他当年的班主任拉着他语重心长的说:“林跃,我知道你母亲去世对你是个打击,但你更应该振作,你想想,你母亲也是想让你出人头地的啊!” 这话说的真的是情深意重,但没用。初中毕业后,林跃干脆连中考都没参加,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激情和不激情的生涯”,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再没要过他爹一分钱,事实上从他妈死后,他就没有再要过。 这十三年他爹又给他找了个小妈,生了个后弟,不过他从来都不去管。他爹一开始和他赌气也不理他,想着他没饭吃了总要低头的,结果谁知道他宁肯去扛沙包也不低头。 他爹第一次在自己的工地上看到他和民工抢馒头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他爹先低头了,不过已经晚了,林跃见了他,也不愤恨,但也没什么高兴的,见了他只有一句:“这是你的工地,这么说我工资有保证了?” 林建设低头的时候是抱着被责怪的准备的,结果林跃啥都没说,闹的林建设倒很失落。 有知道点他家情况的这么说:“林跃,你真傻,你要真恨你爹,把钱弄到手才是真的。你这样,将来不都便宜你那个弟弟了吗?” “要那么多钱干啥,我老妈当年也没多开心。老头子的钱是他自己挣的,他想给谁给谁,我现在活的挺好。” 从那以后,林跃二的论断就正式成立,再没人对此有丝毫的怀疑。 而林跃呢,也没有多么在意,他真觉得自己现在过的不错。有酒喝有肉吃有房子住。他妈留给他的房子的地点相当不错,市中心的二层小楼,八十平方还带院子,他一个人住着相当舒服。 当然,钱不多。不过菊城也不是个多发达的城市,一个人的话,每个月八百也就足够了。他一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又有足够的经验和手艺,上哪儿都能弄来八百的。至于将来老了嘛,嘿,他三十岁以后就去参加社保,老了也不怕! 林跃就这样的二着、自由着、快乐着,然后这一天,他出了场小车祸,真不是太大的车祸,起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在医院里躺了四十八个小时,他的同事来看望他的时候说:“林跃,你运气真好,你的自行车啊,啧啧……都变形了,你人竟然没事!” “靠,好什么好,那王八蛋不认!” 林跃一边捂着头一边骂,他是被一个明显喝多的撞了,而且是在斑马线上撞——他当时正在过马路,很守规则的走了斑马线,结果却听到碰的一声,再之后,就没意识了。 撞他的那个人在第一时间就逃了,虽然后来被找到了,但死活不承认,而且还让林跃闹气的是,那家伙显然是个有背景的。昨天晚上就有人来找他谈话了:“两千块,带医药费,以后这事就算罢了。” “林跃,不错了,还给你两千,要是一分不给,你也没办法啊。” “他妈的不是钱的问题,他怎么能不认?靠,他说他按喇叭了,斑马线上他按什么喇叭也没用啊,而且谁听到他按喇叭了?” 虽然很窝火,但林跃也知道自己是没办法的,谁让对方有背景呢?谁让他没有家人帮他出头呢?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场车祸,不近令他头疼了几天,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死亡。 凯撒从来没有将这个字眼和自己联系到一起过。当然,他知道人都会死,他也知道自己早晚是要死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竟然就这样死了。 一瞬间的脱离了身体,再之后,就来到了一片白雾中。那白雾本来是平静的,但随着他的到来却仿佛沸腾了起来,有一瞬间他竟有一种要被吞噬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愤怒,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东西敢这样对待他,无论是人还是物,在他面前都需要臣服。 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斗志,和那白雾纠缠在一起,几次都要灭顶,但最终还是在他面前败退了……其实也说不上败退,只是那白雾不再对他有敌意。 “靠,老子的头,这都几天了,怎么还疼,别是那医生糊弄我吧。” 突然,凯撒听到这么一个声音,举目,却看不到任何人。 “咦,这一会儿不疼了好像,恩,买羊脑去。” 还是那个声音,但却没有任何影子,这种情况是很诡异的,凯撒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相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咦,老子脑子里怎么有个声音?不行,我还要去医院,我一定得告那王八蛋,这幻听都出现了!” “你能听到我,是吗?” “老天,又来了,又来了!” 凯撒不再说话,这个惊慌的声音令凯撒大概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 他死了,人死后是真有灵魂的,他现在的灵魂,在一个人的脑中。 第 2 章 凯撒最近有些郁闷,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不痛快就是郁闷,但其实,他就是在郁闷。 当然,任谁发现自己死了,那心情都不可能好了,但凯撒郁闷的不是这个,他郁闷的是,自己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人啊。 对于他的出现,林跃接受的很快,只是在最初惊讶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就平静了下来,对此,凯撒还是比较满意的,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有大将之风的人才,但立刻的,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这是什么地方?” “地球。” “……什么?” “地球,银河系中的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恩,应该是第三颗,从太空中看,这是一颗美丽的星球。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太空,不过这没关系,明天哥们儿给你找几个国家地理杂志的片子,你看看就明白了。” “不用了,我知道。”难得的,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凯撒的声调……或者说灵魂波动还是平稳的。 “你知道?太好了?哥们来自外星?未来?什么,本身就是地球人,还是美国的?哎哟!失敬失敬!我听说做翻译都是大大的有前途,但我一见鸟语就头疼,现在有了哥们在,我也可以找个翻译的工作了!” 林跃手舞足蹈,兴奋的不断对凯撒的灵魂发出冲击,什么哥们儿多大了,哥们儿有老婆没有,哥们儿是咋死的啊,哎呀,不要不说嘛,你看你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你来自遥远的美国,我这辈子都是到不了那里,也不会去宣扬你的丑事的…… 凯撒自幼严谨,少年成名,十二岁的时候就在网络上挣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一百万,此后他凭着这笔钱收拢人手,寻找代理,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不小的势力,而在二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在拉斯维加斯拥有了自己的赌场,此后的十年更是在拉斯维加呼风唤雨,更有人给他起绰号为“大帝”,这个绰号不见得是对他有多么尊敬,里面更说不定还含着诅咒之类的意思,但也可以从这个名号中看出他的威望。 凯撒很有威望,无论是下属还是亲信,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就连对手见了他……无论心中怎么想的,表面的尊敬也都是有的,他什么时候遇到过林跃这样的人啊。 生前,他不需要刻意摆出冷脸,只要不说话,其他人就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着说错了什么,想着怎么讨好他。 而现在无论他怎么没有反应,林跃都能哥俩好的滔滔不绝:“好吧好吧,我先说自己的,我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小便,上面冲着,下面放着,那滋味啊……怎是一个爽啊,你有试过没有?没有?没关系,以后你就和我一个身体了,我能感觉到的,你也必定能感觉到!” …… “好了,这么私密的事我都说了,你也说说你的吧,你洗澡的时候,喜欢干什么?说嘛,别不好意思啊,我真不会对外人说的。” ……凯撒此时就有一个感觉,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要是在他生前,不送林跃颗子弹,也要送他把刀,但是现在,现在他除了不说话,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凯撒绝对没有这是别人的身体,他要尊敬的想法,他试过侵占,但他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好,一有,原本平息下来的白雾就会沸腾,几次下来,倒差点将他吞噬了。 他不知道这些白雾是什么,但应该,是人类本身自带的一种保护措施。 有了前面的教训,他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他现在又死了,虽然在林跃和他沟通后,他就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他唯一能联系的对象就只有林跃。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林跃说什么,他都只有听着,唯一能给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但没有反应也不行,林跃不愿意。 说起来,林大少爷还和宋代的苏东坡大文豪有些相似,哦,当然不是什么文采风流,而是,林大少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乐天派。 脑子中突然多了个声音,要换成别人,唯心的恐怕要挨个求神拜佛,找菩萨道士,唯物的,恐怕也是要找心理医生看神经专家了。 但林跃不,脑子中多一个灵魂,这多新鲜啊,还是个美国佬,以后就不用发愁英语了。而且,能有个人时时刻刻都陪他说话,他也挺高兴的。 林跃的性格是适合交朋友的,但他没学历,要想挣到足够养活自己的钱就需要长时间的工作,而他找的工作一般又都是很消耗体力的,一天工作下来只想休息,哪还有时间和朋友玩乐? 至于说同事,倒是每次都能遇到几个和脾气,但他每份工作都做不长,所以朋友是不少,但能交心的却一个都没有。 现在脑子里多了个灵魂,虽然闷了一点,但没关系,对方不爱说话,他可以多说些啊。 “哦,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林跃,两个木的林,跳跃的跃,我看你中国话说的够溜,知道这两个字吧,你叫什么,我总要有个能称呼你的是不是?” 有什么能称呼的?这块地方就他们两个,心中有些不在意,但凯撒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名字。 “凯撒?你这名字真不吉祥,我记得有一个叫凯撒大帝的就是被人杀死的,还有一个叫什么凯撒的也死的早,我看哥们年龄也不大……好吧,我不提你的伤心事了,只是你现在虽然已经死了,但咱们还是换个称呼,这样,我叫你凯凯吧,恩,你也可以叫我小跃,我妈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还有个中文名叫徐平乐。” 会说出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无法忍受凯凯这样的称呼。 “这名字好,又平安又快乐,那以后我就叫你乐乐!” 第 3 章 “靠,老子今天输了三十!” “我也输了十五,最近不能和小林来牌了,这小子最近手气好,简直次次都是他赢!” 林跃一边把钱往兜里塞,一边哈哈大笑:“什么手气,这是技术!技术知道吗?老子是赌神传人,赌王后代!” “啊呸!还赌王呢!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输的要去当裤子!” “小驰子,知道什么叫做欲扬先抑吗?我过去输那是为了引你们上钩,我要不先出点血,你们怎么会和我来牌啊。” “行了行了,就当你是牌技吧,赢了钱,不能不出血,老规矩,找地方吃饭!”说自己输了十五的老刘,对对面的张弛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也不再纠缠林跃到底是不是和赌王有什么关系的话题了。 林跃目前在一个超市里做配货员的,这个职位说起来好听,说白了,不过就是个搬运工,其所要做的,就是从仓库、车站将货送到超市。 工作不轻松,但也说不上多累,他们这一班三个人,老刘是司机,他和才二十一岁的张弛搬货,三个人,玩不了麻将,就天天斗地主。 除了老刘,林跃和张弛都是新来的,三人本来互相不了解,谁都不知道对方水平如何,但等玩了两天,张弛和老刘也就都知道,林跃,那就是个包子! 林跃不仅是个包子,还是个一往无前的包子。别人要是看自己老输自动就不打了,就算牌瘾大也会去找和自己水平相当的来。但林跃不,老刘和张弛一拉他,他就上,其实他本人是没有牌瘾的。 用他给凯撒说的话就是:“我要和同事搞好关系,不能像资本家那样的脱离群众。” 对于他的输赢,凯撒本来是不想管的,那十块二十块人民币更是看不到眼里,但后来见他犯的错误实在太低级,就忍不住出口指点了两下。他一参与,老刘和张弛立刻不带来,要不是林跃手下留情,两人就要天天玩日光了。 前几次,这两人还不信邪,想着林跃估计也就是一时的运气,玩到今天,他们终于顶不住了,两人都想着要先停停了,但是在停之前嘛,一定要把这几天输的都赚回来! 这么想着,两人也就没了顾忌。平时吃赢家,也就是两碗面,两个小菜就算了,今天不仅菜多要了几份,更是开了几瓶酒。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怕林跃不干,但见他一直乐呵呵的,也就彻底放开了手,要完啤酒要白酒,待最后结账的时候一共一百七十八! “高兴高兴,真高兴,好久没喝的这么痛快了,最近又赢钱,又喝酒,真实太爽了!乐乐啊,你别觉得我吃亏了,没听过那句吗?吃亏就是占便宜,我占了大便宜了!” ……凯撒不说话。 “乐乐乐乐,你还在吗?乐乐乐乐……” 凯撒本来不想理他,后来见他叫魂似的念叨,终于给了声回音。 “你还在啊,你在就好,我刚才说什么来着?恩……到家了,等我、等我先开了门……” 慢慢腾腾的摸出钥匙,扭扭曲曲的开了门,进了房间,鞋一甩,衣服都没脱就躺在了床上。 林跃这一觉睡的死,闹钟都没有将他叫醒,直到电话不断的响,这才令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林跃!林跃!我是胡爱萍!” “打错电话了!” 说完,啪的挂上电话,翻身又要去睡,谁知那电话又铃铃的响了起来。 “林跃,我是你爸爸林建设的妻子,林涵的妈妈!” 林跃迷瞪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他那个后妈,他这边不出声,胡爱萍那边却急了:“林跃林跃,你还在吗?你爸爸出事了!你快来人民医院啊,你快来啊快来啊!” 那边的声音凄厉,林跃愣了一会儿,腾的从床上跳起,拖着鞋向外跑去。 在菊城,林跃的父亲林建设说的上是有钱人,当然,这个有钱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对于真正有背景的、有权势的人来说,他那不过几百万的身价只能说一般。 林建设早年和林跃的母亲一起做生意,后来林跃的母亲去世,林建设也停歇了几年,再之后,菊城搞西区开发,林建设莫名其妙的因为当年一块两千块买的地,赚了七八万。 那时候,物价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疯狂,七八万完全可以在菊城的市中心买套三居室了,而且两千对七八万,这三四十倍的利润也令林建设非常意动,于是,他也加入了开发商的行列。 不过虽然说是开发商,林建设所做的也就是一些小打油。他惯常的做法就是在郊区买上一两亩的宅基地,然后盖成别墅,再之后卖出去。 这个生意说轻松也轻松,因为只要熬的住,房子总会卖出去的,而且因为菊城还属于内陆城市,不管外面如何,房价总是在稳步的上涨的,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赔本的可能。 但要说辛苦也是绝对辛苦的。现在不比二十年前,都知道地皮值钱,有点能力的,谁不想伸手捞一把?要想在众多有背景的虎口下抢到一片地,需要上多少香,进多少贡? 就算是拿下来了,对当地的村民也需要好好安抚,否则不说别的,只是夜夜去偷你点钢筋水泥,你都受不了。 而房子盖好后呢,为了办下正式的手续,更是要层层上供,日日烧香,所期盼的,也就是个个领域的佛爷杀的不要那么狠,宰的不要那么痛罢了。 林建设这一次出事,还就是因为盖房子。他新买了一块挨着一个叫和谐小区的地,那和谐小区,也是一个别墅小区,是一个当地村民出身的包工头盖起来。当时为了买这块地,就没少受这包工头的欺压,后来为了能从他那片路过上一过,更是没少送钱。 总之,房子还没盖,光给这包工头就送了六七万,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摆平了,房子也盖起来了,可是这边刚盖起来,那包工头又不愿意了,吵嚷着非要林建设再拿出八万,不拿就要拆房。 林建设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因为经常上酒桌,早就有了三高,被那包工头一气一咋,加上真有几个村民去敲玻璃,顿时血压飙升,晕倒了哪儿。林跃赶到的时候,林建设还在急救。 “林跃、林跃,你就算恼我,看在小涵的份上,看在你爸爸的份上,也要帮我做这个主啊。” 胡爱萍拉着林跃的手,哭哭滴滴,哽哽咽咽的说的没完没了,一边说还一边胆怯的旁边两个不时向这边看的男子张望。 那两个男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年龄,虽然穿着时下流行的韩版衣服,也染了头发,但那种土气却是遮不住的。他们离得并不远,听胡爱萍向林跃哭诉,也不说话,只是不时的冷哼一声。 正说着,又过来一行人,当头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那两个青年立刻迎了上去,五叔五叔的叫着。 “怎么样,老林醒了没?” “还没有,不过老林又冒出个儿子!” 一边说一边向林跃那边努了努嘴,那五叔正要说什么,急救病房的门开了,医生走出来:“谁是林建设的家人。” 林跃和胡爱萍都连忙上前。 “人是救回来了,不过到底如何还要再观察。” 这边说着,那边就有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了,林跃和胡爱萍都顾不上再问,连忙跟着病床走,一路送到观察室中。 “看来老林是没事了,小嫂子啊,那八万块,也该给了吧。” 林跃转过头,面带不解的道:“八万块,为什么?给谁?” 那五叔看了他一眼:“你是老林的儿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胡爱萍连忙道:“他是他是,他是老林的大儿子,过去一直、一直在外面工作……” “哦,既然是大儿子,那就更好说话了,现在老林躺着,就是你来当家了,我也不说送老林来的路费看护费什么了,就是那过路钱,总是要出的。你们盖房子的时候大卡车天天从我的路上过,以后更要从我的路上出入,八万块,不多的,要知道我修那条路……” 林跃一拳捣在他的肚上:“我 操 你 妈!” 第 4 章 那个五叔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包工头,但常在场面上混,早就看出林跃的不对劲儿了,但他没想到林跃真敢下手——他们这边有八个人呢! 林跃那一拳又准又狠,那五叔就嗷的一声,一时间竟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身边跟的人也是一愣,回过神儿的时候,林跃的第二拳第三拳已经下来了。 “你敢打五叔?” “住手!” …… 五叔带来的人七手八脚的涌了上去,有去拉的,有往他身上揍的,林跃只是不管,拉着五叔的衣领,只往他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喊:“老子打死你!老子没了妈,爹也快让你气死了,老子没老婆没儿女,打死了给你赔命!”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的拳脚就慢了几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黑社会,平时跟着五叔打工,为了房子、道路、沙土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没少打过架,但要说弄出人命,那是从没有过的。 林建设在工地上晕倒,又送来急救,现在还没出过结果,众人心中都是有些怯气的,现在再听林跃这么一喊,更是心虚的不得了。 有几个比较老实的,甚至觉得这一次真是五叔过了,虽然路的确是五叔修的,但林建设已经给过钱了,一条不到二百米的路随便能要多少钱?而且那条路上,五叔的房子有几十座,林建设的房子总共才只有六座。 当然钱嘛,大家都想要,林建设再多拿出几万,他们也都会得到点好处,可是人都被逼到医院里了,还能怎么样?真逼死吗? 这边打成一团,胡爱萍开始在那边扯着嗓子嚎:“老天啊——青天大老爷啊——老子被气死了还要打死儿子,这是让老林家绝根啊——” 她声音凄厉,别人见一堆人围着一个人打,自然对她的话没怀疑。有两个人听她嚎的恼火,想要教训她,还没动手,她就又叫了起来:“打吧!连我也打死吧!这就是王家村的!这就是那王胜利带的人!” 她这么一喊,那两个人也不敢动了,回头又去揍开了林跃。 打的、叫的、看热闹的乱成了一团,直到医院的保安冲了出来,几个带警棍的保安一边拉扯一边叫:“报警了报警了啊!” 连拉带扯带吓唬,才把一对人分开,这时候林跃已经成了彻底的猪头,脸上就像是遭遇过鲁智深的镇关西似的,红的、紫的、黑的五彩缤纷。而除了他,其他人看起来都好,就是那个五叔,也没见有多少伤。 “八个打一个啊。” “现在地霸就是厉害啊。” “把人家的老子气死了,又来欺负人家的儿子,真缺德!” …… 世态炎凉,胡爱萍嗷嗷,林跃被打,没一个人敢上前帮手,但发表议论的却不少,虽然声音都压低了,但说的人多了,也总有几个高声调的。五叔带来的人都有点愧色,而五叔自己却几乎要吐血。 刚才林跃只抓着他一个人揍,每一下都是要人命的疼,他这半天都发不出声音,但就因为他被打的地方都隔着衣服,倒成了他们欺负人了,可不是他先动手的啊! 又气又恨,但看林跃鬼似的瞪着他,他还真没有再上前的魄力,他忍着痛,勉强从嘴中挤出狠话:“好、好你们真好!咱们明天再算这个帐!” 说完,带着自己的人走了,他这一走,胡爱萍松了口气,但立刻又惊慌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你、你……他们这一走,一定是要去拆咱们的房的!以后更不知道有多少事,你、你怎么……” 她有些抱怨林跃的鲁莽,但又说不出口。林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放心吧,他不敢的,我今天打了他,让他知道老林家有人敢和他拼命,明天你再把那八万块给他,就没事了。这种人,说起来横,但绝对不敢和你拼命的,明天我再对他说几句,他以后就老实了。” 胡爱萍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林跃以为她还是担心,就道:“别忘了,我以前也是在工地上呆过的,对这种人最了解了,绝对没事的。” “可是我凑不出八万啊……”胡爱萍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家里现在连两万都拿不出来。” “其实我过去一直恨他的。” 林跃躺在自家房顶,突然开口,和以往一样,凯撒是没有回应的,他也不在乎,继续道:“我妈真是个好女人。在古代,也说的上是才女,会谈钢琴会写诗。我小时爱哭,她日夜不睡的抱着我、哄着我,当然,这都是后来别人告诉我的,可是我还记得,她一字一句的教我背唐诗,背普希金的……她做生意也不错,我们家最先做生意的就是她,你是在美国长大的,可能不知道,当时那个年代大家都是习惯吃大锅饭的,很少有人有魄力辞了工作做生意。” “一开始没钱,她都是赶集。用自行车驮两匹布,每天赶几十里的路。后来到外地进货,那时候转账麻烦,都是把钱带身上。大夏天,穿着特制的衣服,捂一身的痱子。再后来老头子也出来了,就成了老头子在外面跑,她守铺子。这么辛苦,总算赚了些钱,却被老头子拿出去借给别人,她这边生病,老头子那边还和他的兄弟喝酒……她是被气死的!脑梗塞,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要不是被气的厉害了……” 说到这里,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本来就恐怖的面孔更加狰狞。 “……但他总是我爸,”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一次开口,“我也还记得我小时候他给我买枪、带我去动物园……我答应你了,把密码告诉我吧。” 凯撒没有回应,林跃等了等:“乐乐?” “你倒一直都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林跃呵呵的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 真的说起来,凯撒对林跃是一百个不满意的。要是在过去,林跃就算给他提鞋,他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只有林跃可用。 凯撒知道,无论是谁杀了他,他报仇的希望都不是很大——他丝毫不觉得林跃有能力帮他报仇。但他还是希望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下的手,也许最后还是查不出什么,但总要查过之后再说。 他只有林跃能用,也就只有用林跃了。在最初的一个月,他用过诸如试探、暗示、引导等等办法,想上林跃自动上钩。 比如,当林跃问他美国是什么样的时候,他特意夸大了几分,将美国说的如同天堂。 当林跃打牌的时候,他曾经状似无意的表示:“玩牌,还是要在赌场里才有气氛。” 甚至当林跃说自己穷的时候,他还直接说自己有几个秘密账户,如果林跃需要的话,他可以告诉他密码。 总之,过去种种他不屑、不会使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结果、结果就是没结果。 听他把美国说的天花乱坠,林跃一边点头一边道:“果然是腐朽的资本主义啊,真罪恶!真罪恶!像我这种良民是绝对不能去那里的!” 而说赌场有气氛呢,林跃是这样回答的:“赌场啊,那是罪恶的罪恶,我三代良民,怎么会去赌博?什么,你说玩牌?乐乐啊,小赌只是怡情啊,你是资本主义社会来的,也不能这么剥削人啊,连怡情都不让我怡啊。” 说要把钱给他,人家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劳而获这种事情,怎么能是我这种良民做的呢?乐乐,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引诱我了!” 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弄的凯撒几乎就要绝望了,谁知道,半天人家是早明白了,说那些,就是在逗他玩! 凯撒此时的心情啊,那真是非常复杂的。喜悦有之,林跃越机灵,也就越有可能帮他调查出真相;愤怒有之——这个就比较单纯了,纯粹是面子上抹不过去。不过更多的还是茫然,他的眼力已经差到如此地步了吗?和一个人日夜相处了近两个月,却一直被糊弄着? “乐乐,乐乐乐乐乐乐……” 凯撒这边正纠结着,林跃那边又开始施展独家召唤,他一不耐烦,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直接道:“晚了。” “晚了?什么晚了?天晚了吗?现在都晚上十点了,当然是晚了,乐乐,你不是能通过我看到外面吗?怎么会不知道天黑呢?你……” “我是说来不及了!就算我把密码告诉你,你现在也提不出来款,更不可能明天一早就把钱送给那个什么王胜利!” “啊?” “我的钱都在欧美,要把钱从那边转过来,最少也要一到两天。如果你提的少,那边的速度会慢,如果你提的多,那边倒是会第一时间给你办,但到中国这边就有可能有麻烦。而且今天是星期五,欧洲和中国有七个小时的时差,那边已经是三点多,一般这个时候已经不太可能处理转账问题了。” 林跃傻眼了,他的银行存款从没高出过两万,更从没有进行过跨国取款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也隐约的听说过,异地跨行是有些麻烦的。跨行已经很麻烦了,跨国,好像的确是会更麻烦。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见凯撒说的这么头头是道,也就信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上哪儿找八万块啊。” 他这边失魂落魄的喃喃,凯撒那边却是心花怒放,不过他向来面瘫惯了,此时就算是灵魂状态,也能克制着不雀跃欢喜,说出的话依然平稳冷静的令人信服:“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帮你赢到八万。” 第 5 章 突地一个颠簸,震的王胜利差点没叫出来:“狗剩,你给我开稳当点,我让你赶时间了吗?” 前面开车的狗剩憨厚一笑:“对不起,五叔,没看到刚才那儿有个坑。五叔,医生不是让你好好歇歇吗?虽然没有断骨头,但也要养几天,你现在……” “好好开你的车,我要做什么还让你批准?” 他不想在家歇啊,躺在新买的水床上,喝着老婆炖的骨头汤,要多美有多美,但他能吗?他要是真歇个几天再办事,以后谁都知道他好捏揉了! “想不到八万块这么扎手,早知道,就不挑这个头了。” 一条二百米的小路随便能要多少钱?林建设先前请了他那么多次,塞了那么多红包,他其实已经满足了,之所以后来又闹,不过是因为他得到消息,知道他们后面马上要再开一个水库风景区。 不用说,那风景区一建设,旁边的地皮马上就要升值,想到林建设那手中的两亩地本该是属于他的,他就觉得窝火,原本满足的红包,立刻觉得少了。 本来,他是没想过要把林建设怎么样的,不过林建设一倒,他过了最初的惊吓之后,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知道林建设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虽然有些亲戚朋友,但本人都倒下了,那些亲戚朋友又算什么?剩下的就是一个胡爱萍,这个更不用担心,女人嘛,吓唬两下的事,到时候他再给她点钱,那两亩地不就还是他的吗? 他知道这事不仁义,但不仁义的事他做的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但谁知道林建设还有个大儿子!而且还是个二百五! 上面闹过那一场之后,他一边看伤,一边就找人去打听林跃了。菊城总共就这么大,林跃又是在工地上做过的,一打听也就出来了。听着手下的人说消息,王胜利直冒冷气。 这个林跃,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但却是个敢拿板砖拍人、敢拿刀子拼命的主!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王胜利最多也就是个横的,遇到林跃这样不要命的还真有些怵头,想到有这么一个人时刻盯着自己,他就有些坐立难安。 当然,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不再找林家的事,那个林跃就算是个二百五,八成也不会主动来找他的麻烦。但走到这一步,他怎么能收手?他要不把这里子面子都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做王家村的五叔?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要找一个强势的人出面,把林家彻底摆平了,也让其他人看看,这就是不听他王胜利话的下场! “五叔,山庄到了。” “恩,你在这里等着我,闷了就在附近溜达溜达,饿了进去吃饭,不能喝酒,不要乱来,别我回来了,找不到你。” “放心吧,五叔,不是第一次来的,我知道规矩的。” “浩然山庄”,这个名字听着有点不伦不类的,从外面看,颇有点过去地主家的庄子的味道,一般的人呢,会知道这里是个饭店,鱼做的很好。只有真正内行的人才知道这里是个赌场。 其实菊城的人都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赌场的,大概的也知道是在郊区,但具体是在什么位置,一般人却是不清楚的。 这种地下赌场,可以说各个城市都有,区别也就是有的场面大一些,有的小一些。菊城虽然城市不大,但这个赌场在全省都很有名,其他城市的,甚至会开着车专门来这里玩。 王胜利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后面,找到一个他认识的带路人,道:“二少在吧,我来之前和二少打过电话了。” “五叔啊,我今天还没见过二少爷,不过应该是在的。”那人一边说一边引着他向后面走,片刻,就来到了入口处,“五叔,熟归熟,但是这规矩……” “我知道,我知道。” 王胜利掏出自己的手机,又伸开双臂让人检查,最后领到一个牌子,这才推门进去。 不过是一门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外面是古朴似的饭店,里面却是金碧辉煌,上千平方的大厅,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域,有专门的麻将区、骰子区、扑克区,王胜利知道,最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专门放老虎机的。 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每次来,王胜利都要心中感叹,人啊,混到这个地步,才算是混出头了吧! 不过他也知道要开一个这样的赌场,需要多大的背景,他此时能和那位有着这么一点点的关系,已经得了莫大的好处了,要想再向上混,那就是要看他的儿子了。 他这么想着,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个深刻的身影,他连忙回头,却没有看到人。 “是我眼花了吧。”他摇摇头,“那个二百五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五叔,二少请你过去。” “哦,好好,莫老弟,麻烦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往来人的手中塞,虽然知道对方不会要,但这个过场,是一定要走的。 “五叔客气。”莫凯把手中的红包又推了出去,“五叔,这边走,二少在监控室等你呢。” 一听这话,王胜利立刻受宠若惊,脚步都轻快了两分:“二少等我?” 莫凯却不再答话,熟悉内情的他当然知道,二少张智功不是等王胜利,而是在等“事儿”,自从两个月前酒后驾车撞了人,张智功就被他哥哥张智成圈了起来,虽然并不是说就不准他外出了,但每次出来,身边都要带最少八个人,而且不准他摸方向盘不准他喝酒,更重要的是,不准他出市。 菊城就这么大,既没有狩猎区,又没有高山大海,虽然有几个湖,但都是一眼望得到边的那种,历史古迹倒是有一大把,古典建筑也不少,但张二少从来不是做学问的人,那些什么碑林啦高塔啦,在他眼中实在没有枪械游艇来的可爱。 平时在菊城还能和朋友喝喝酒赛赛车,现在他一不能喝酒二不能开车,虽然天天窝在赌场里,可以随时随地下去玩两把,但经常来赌场的,谁不知道他张二少,一见到他下来,除非有心送钱,否则都是要换桌子的。 张智功爱赢钱,但有人巴巴的送钱给他赢,他又没滋味了,天天窝在浩然山庄里,虽然好吃好喝,但却越来越觉得憋闷。巴不得有个什么事让他出出气呢,正好王胜利找上来,那就是瞌睡的时候送了枕头,要换在平时,就算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也不见得会怎么理会王胜利。 这些事,莫凯知道,但自然不会说出来。王胜利则是又欢喜又有些忐忑。虽然说当年他照顾过张智功的母亲,但这些年,二少早就把情分还了,对他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他这次找上来,不过是想着张智功能派个人出面就好,突然受到这样的礼遇,他倒有些拿不准了。 这样想着,已经跟着莫凯到了监控室,刚一进去,就听到张智功乐呵呵的声音:“五叔来了啊,这边这边。五叔可是好久没来了,该不是忘了我这个侄子了吧。” “哪里敢哟,这不是怕耽误二少的事情。” “五叔太客气了,叫我的名字就好,五叔这次来有什么事?” “二少……” 王胜利正想再客气几把,突然看到一个屏幕,顿时楞住了。 “五叔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就是……”王胜利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这次,就是为这个人来的。” 第 6 章 “如果在半小时内你找不到那条鱼,那么你就是那条鱼。” 陈立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鱼,起码在菊城,他从没有过这个感觉,而且现在他也找到了那条鱼……甚至不止是一条,他的上手和下手可以说都是鱼,就是对面那个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家伙,也应该是鱼,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有一种忐忑的感觉。 并不是完全的不安,而是有一种滞涩,再没有平时的那种流畅的、完全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他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张方块9和一张方块J,而出现的三张公共牌分别是方块2、梅花9和黑桃K,只要再有一张Q,他就能凑出顺子,这在德州扑克牌中,已经有了很大的赢面,当然,也有很大的输牌几率,毕竟他已经凑不出同花了。 他看了一眼下手的人,那人坐立不安,仿佛屁股上长了钉似的难耐,再看一眼上手的人,那人的脸色倒平静,可是眼睛放光,死死的盯着牌桌,显然,是拿到了什么不错的牌。 “也许他手中有一个对子。”陈立思忖着,“如果他的对子是2、9、K,那就是三张。” 三张,在德州扑克牌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如果凑不成顺子,除非下面连出两张10或两张J,否则他就输了,而这个机率只有不到20%,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建立在对方的对子不是K的基础上的。 陈立微微一笑,拿出两个一百的筹码送了出去:“我的牌不是太好,就先跟着玩玩吧。” 他下手的那个人看了他一眼,也拿出了两个一百的筹码。 “两百的确不多。” 林跃懒洋洋的丢出两个一百的,表现的非常无所谓,陈立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人,让他有些拿不准。这个人是二十分钟前上桌的,一直都没有怎么赢,但每次也输的不多。 他弄不准这个是一条运气不好的鲨鱼,还是一条运气很好的小鱼。 如果是小鱼,那不用在乎,如果是鲨鱼……没有运气,照样没有用!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荷官已经发出了第四张“转牌”,一张梅花J! 陈立的眉毛跳了一下,起码,他现在有了两个对子! “四个。”他上手的人说话了。 “四个,再加……!”陈立对着自己下手的人笑了笑,然后一个一个的数着自己的筹码,“二十五个!” “哈哈,陈老三又在吓唬人了,我不信他猜不到他上面那个有可能做到了三张!” 监控室中,张智功拍手大笑,对于陈立,他是了解的,这个人算是一个职业牌手,基本上每天都会出现在赌场中,也基本上每次都会赢。 在港台电影中,这样的人仿佛是会受到打击的,但其实也是分情况的。无论哪个赌场,都不在乎一两个人做常胜,因为最终的赢家一定还是会是赌场。当然,这也分对象,如果是来闹事,来席卷现款的,赌场自然会派出坐镇的高手去对抗。再不讲规矩一点,甚至会下黑手。 但像陈立这种每次都不会赢太多,而且只和其他赌客来牌的牌手,赌场是不会在乎的。相反,就是有这样的人在,才会有一波又一波的赌客涌过来。 “五叔,你说你是为这个人来的?坐在这里看戏吧,碰上陈老三,也算是他倒霉,这家伙诈唬人最有一手了。” 果然,他这边说着,那边陈立的下手已经弃牌了,陈立丢出的是一百的筹码,二十五个,就是两千五,在这个25/50的桌子上绝对算是高额,特别是陈立此时表现出的轻松写意的气势,和桌子上的牌面,一般人是绝对会被吓住的。 林跃此时就被吓住了。 “弃牌吧,他有可能是顺子的。” “他在偷鸡,跟他下。” “……真的要跟?” “跟。” 林跃开始一个一个的数筹码。 “嘿,这小子竟然敢跟,他就不怕陈立是顺子吗?”张智功摇头道。 牌面上的公共牌有9、K、J,如果陈立的是10或12,那在这个桌子上,基本就是最大的牌面了。 “二少,你不知道,这个人是个二百五,什么都敢干的。” 王胜利终于能插上嘴了。虽然以前来玩过,但他过去也就是玩玩麻将和老虎机,对于扑克他搞不懂,也没兴趣。 “二百五呢,看他那个样子也差不多就是。”张智功哈哈大笑,“对了,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边王胜利对张智功说着,那边陈立的上手已经进入倒数,他此时的表情已经和一分钟之前有很大的区别了,面孔潮红,脸上不断的出汗。他有两张9,和桌子上的公共牌对在一起,就有三张9,但他的对手却有可能凑出三条K,或者是顺子,现在他只下了四百,输了也没有关系,但如果是两千多,甚至更多…… “请五号说话。” 荷官又一次催促,他终于摇了摇头:“我弃牌。” 荷官发出了第五张牌,黑桃10. 陈立笑了,现在他有两对,在只有两人的对决中,这个赢面是很大的。他抬头看向林跃,发现实在无法从那张猪头似的脸中看出什么。 “只剩咱们两个了,玩的大一些吧,我现在还有五十三个,都下了。” 林跃没有马上说话,陈立向后靠了靠,摸出一包烟,慢慢的吸了一口:“以前没有见过老弟啊,这是第一次来吧,老弟今天的运气好像不是很好啊,你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参与了四把,没有赢一把……呵呵,当然,也许这一把运气就来了,哦,我不耽误老弟思考了,老弟慢慢想,我不急。” 他是不急,但荷官那里已经拍下了计时钟。 监控室中的张智功笑了:“陈老三真他妈奸诈,莫凯,这种情况下,你还敢跟吗?” 莫凯道:“那要看我有多少赌本。” 王胜利连忙凑趣:“如果有个几十几百万,输个几千也不在乎。” 张智成摇头:“不对,莫凯,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没有玩牌的天赋。在这种情况下,不是看你有多少赌本,而是看你手中有什么牌,或者,你能不能猜出对手有什么牌。如果我是这个、这个二百五,现在是绝对不会跟的,我只有一对二,带上桌子上的也不过是个最小的三张,而对方却很有可能是顺子或者更大的三张,虽然陈老三是奔放流,但不代表他就拿不到大牌。当然现在说这些没意思,我能看到陈老三的底牌,当然是怎么都要跟的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林跃已经推出了五十三个筹码,然后很苦恼似的道:“我的牌很小,只有三个二,大哥是顺子吗?” 陈立的脸顿时黑了,那个五号更是满脸沮丧,嘴唇哆嗦,如果这时候凑到他旁边,就会听到其如同祥林嫂似的喃喃:“我的三个9啊,三个9啊。”而当陈立表示认输的时候,他更是几乎没哭出来。 第 7 章 林跃坐在桌子前,勉强支持着自己的眼皮不阖上,但就是这样,哈欠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打。 他昨天本来就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接着赶到医院又打了一架,再然后就想着怎么弄钱,实在是累了。 当然,人要是提着精神,这些也不算什么。他一开始坐在赌桌上的时候也是精神高度集中,但这么一局一局玩下来,他的精神也慢慢松懈了,反正他只需要按照凯撒的指挥丢筹码或者弃牌就可以了,是要跟还是要加注,都不用他操心,而且凯撒的指挥一直没有错,虽然看起来他输的次数多,但他每次输的都不多,而每赢一次呢,就是狠狠的捞一笔,现在算下来,他已经赢的差不多有六七万了。 是人都有赌性,林跃也有,不过他对玩牌从来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平时在单位中和人玩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他喜欢凑热闹。 而在这个赌场中,虽然不断的能听到旁边的麻将声、骰子那边的叫喊声,但在扑克牌这一边却是很安静的,安静的他只想睡觉,之所以没睡着,完全是因为有那八万块吊着,否则就算是在赌场,也难保他不真的小憩一下。 “乐乐啊,你难道没有听声辨认的功夫吗?你应该一听洗牌声,就知道哪张牌在哪里的吧,不用我看,你也应该能听出公共牌是什么吧。” “……我没有特异功能。”虽然实在不想搭理他,但过去的经验告诉凯撒,如果不给回应,林跃能把一句话重复一百遍。 “这还需要特异功能,你练练不就行了?”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电视上的都可能,你为什么不可能?你还是鬼魂啊,更有得天独厚的能力,说起来……” “全下!” 林跃条件反射的把筹码都推了出去,然后立刻傻脸了:“我连个对都没有,你让我全下?!” 德州扑克,在今天之前,林跃连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他对赌博的完全了解,除了平时就能接触到的麻将、骰子外,其他完全来自香港电影,而他所熟悉的,也只有梭哈。 所以,当他来到这个赌场,坐到位子上的时候傻眼了,怎么只发给他两张牌?怎么桌子上有三张亮开的牌?为什么有的时候还没发牌他就需要投注,而有的时候他不需要投注就能得到底牌? 虽然凯撒说能帮他赢到八万,虽然过去和老刘他们玩斗地主的时候貌似也证明了凯撒的强大,但其实,林跃还是觉得很没有底的,特别是在最初,他一直输的时候,所以他也没心思问。 不过就这么连着玩了几十把,一些基础的东西他不问也慢慢知道了。 其实说起来,和他过去熟悉的梭哈还是有些类似的,因为同样讲顺子、四条三张对子的。 而和梭哈不同的是,桌子上亮开的牌,属于公共牌,所有人都可以用。 公共牌第一次会发三张,如果在这里除了赢家,其他人都弃牌的话,那就结束了,如果没有,那就会发第四张,甚至第五张。 不过一共也只会发五张公共牌,而玩法就是用公共牌和自己手中的底牌凑出一个最大的和人比,谁的大,谁就赢。 现在他手里一个黑桃8,一个方块K,桌子上的三张公共牌是梅花3、梅花6,梅花A,虽然说有一个A,但那个A,是大家都可以用的,而他手中最大的牌就是K,和桌子上的对在一起也没个对,就算下面还会发两张,但还能连着出两张K,让他配个三张不成? “乐乐,下面、下面是不是连着有两张K?” “我不知道。” “那你还让我全下?” 凯撒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悠悠的道出两个字:“偷鸡。” 林跃这边满心震撼,张智功那边更是差点把满口的水喷到屏幕上。自从林跃三条二拿下陈立之后,张智功就一直关注着他。 要说,凯撒做的是非常隐蔽的。并不是一直的赢,也不是一直的输,虽然总数来说,赢的多输的少,但就算每次大赢也并不离谱。凯撒本身就是做赌场的,又自小就在这里面打转,当然知道怎么做才不会令赌场的人怀疑。 但是再隐蔽,被懂行的人留心观察,也是要暴露的,更何况还被摄像头一直跟着。 “高手,绝对是高手。五叔,你知道这个林跃的来历吗?” 王胜利连忙将刚才说过的又说了一遍,而张智功的脸色则越来越古怪。二百五?工地上扛砖头的?超市里搬货的? “五叔,你开玩笑吧,这个人……”张智功点着屏幕中的林跃的猪头,“不说别的,他哪怕不来这里,在网络上去玩,也足够他不愁吃喝了。他要是像陈立似的,过几天就来这里玩两把,不出一年,就可以在菊城买房!” “二少,这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他老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我工地里也有人认识他,要不,我把老八叫过来?” “不用。” 张智功摆了摆手,心思却活动了起来。这是自学成才还是得到了什么赌王的真传啊…… 后面一个可能立刻被他掐了下来。赌术不是千术,千术,从本质上说类似于小偷,不过普通的小偷偷的是财物,而老千偷的是牌。老千在过去很有市场,但是在现代却越来越难混,十几个摄像头对着,你怎么偷张?手速……在正规的比赛中,哪怕你不翻牌,监控室的人也能看到你的底牌,你怎么偷? 当然,如果是老千的话,那么的确只需要练好自己的手就可以糊弄人了。但赌术则不同。 别管你得到了什么秘籍,遇到了什么名师,没有庞大的牌局练习打底,都没用。 他这个晚上一直盯着林跃,可以肯定林跃是绝对没有出千的,他也可以肯定林跃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 一个扑克高手却去打小工……一时间张二少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诸多狗血电影中的情节。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全哈了! “他只有一个K啊!”张二少差点没被雷死,“还没到转牌就全哈,傻子也知道他是在偷鸡啊……” 他的话音没落,林跃下手的四号却弃牌了。 “靠,你一对九啊,却不敢跟他的杂牌?” “二少,如果我是这个四号,也不会跟的。” “为什么?” “我会以为他是故意让我认为他是在偷鸡。” “你有一对九,也不想着去搏一下?” 莫凯摇摇头:“他的筹码有七万,我这时候……”他看了一眼四号的前面,“我也还有五万,如果我只有五百的话,也许会跟着试试。” 张智功恨铁不成钢:“一点赌性都没有,你这辈子都不会在打牌上有出息了!” 第 8 章 林跃看着面前十块砖头似的人民币,除了其中的两万是他的本钱外,其他的八万都是赢的。 虽然是从赌场中取来的,但看起来却和银行中的没两样,纸币很新,用牛皮纸捆着,还隐隐的散发着一种新钱特有的清香——当然,这很可能是林跃的错觉。 他对着这十块砖头,突地嘿的一笑,然后一手一个,撕扯、拉断,十条牛皮纸在天空中飞舞,而林跃已经将那十万块打乱,大叫着:“毛爷爷,我来了!”随即,整个人就泰山压顶的躺在了乱成一团的钱币上。 躺上去之后,他蠕动了两下,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息:“老子,总算在钱上睡了一次。” “……你还可以在钱堆里游泳的。”凯撒停了半天,发出仿佛平静的波动。 “嘿嘿,乐乐,你在引诱我,不要否认,你就是在引诱我,但,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良民只小赌不大赌。我现在有这十万,加入社保都不愁了,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买两个鸡腿,吃一只扔一只!” “不要忘了七天后的赌约。” 林跃的壮志凌云顿时卡在了那里,是的,赌约,还有一个该死的赌约! 完美,在那个赌约之前一直都是完美的,虽然在他全哈了那一把中有那么点惊险,但最后,还是以他完胜胜出。 不到八个小时,他就多出了八万块,虽然说不是他赢的,但林跃可没这种自觉,怎么不是他赢的?凯撒现在和他用一个身体,他们用一双眼睛看东西,一对耳朵听声音,一张嘴巴吃饭,一个屁 眼拉屎,凯撒赢的不就是他赢的? 八个小时,八万块,这就是现代赌王在民间!要让香港无线来拍,包管是一部狗血煽情的叫座片。 当然,没有电影宣传是有点遗憾,不过他林跃向来不重视这些,自我YY着也挺快乐。 他从赌场出来的时候,还不到早上五点,于是就在浩然山庄的二十四小时餐厅吃了饭,就在他准备再要个包间睡一觉的时候,那个倒霉催的张二少出来了。 斜着眼——这是林跃的想象; 撇着嘴——这是林跃的夸张; 拉着长腔——这是林跃的…… 恩,总之,在林跃看来,就是张智功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他说:“我要和你赌一局,赢了,你和五叔的事就这么算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瓜葛。输了,你们家的地带房子,就算二十万卖给五叔!” 就算林建设刚盖好的将近四百平方的别墅起码也要值五十万的,更不要说还剩下的一亩多地了。虽然是宅基地,还没有什么正式的手续,但拿出去卖的话,也值二三十万。 张智功这话,就是让他拿五十万的房子去赌,而偏偏他还没办法拒绝。 他会知道这个地下赌场,还是以前在工地上打工的时候,跟着工头来过一次,当时令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赌场中的奢华,也不是筹码的多少,而是出入口那里门卫身上背的枪。 和大多数他这个岁数的青年一样,他对枪支也是有兴趣的,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是AK74! 如果是在美国,这还不算什么,但在中国的民间的一个赌场,那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而且一连四把! 就算林跃是个二,也知道张智功是惹不起的。对付王胜利,他可以上板砖可以拼命,对于张智功……当然,他同样可以拼命,不过估计他的板砖还没有掂起来,就要吃花生米了。 “乐乐啊,咱们以后是吃香的还是吃臭的就要看你的了。你一定要把那个什么张二少赢的连裤子都脱下来!” “不是看我,是看你。” “……看我?”林跃一愣,随即喜滋滋的道,“是看我的运气吗?说起来,我的运气也真是不错的,从小到大就没为吃喝发过愁。刚遇到点麻烦,就又有你来投奔,这样说起来,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对于他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凯撒已经可以清风过耳了,他径自道:“看你的表情、眼神、小动作。” “表情、动作、眼神……什么意思?” “那个人和你约七天后,说是为了让你养身体,其实,是让你把脸上的伤养好。你现在这个样子,他要看出你是喜是愁有点困难,而你养好了伤,他就可以从你的表情中推算出你拿的是什么牌。” “他能有这么神?” “不见得能肯定你拿到的到底是什么,但起码可以知道你有没有一副好牌。” 林跃想了想:“不怕,到时候我戴一个墨镜,再戴一个围巾,脸上涂上紫药水,除非他张了一双红外线的眼,否则我就不信他还能看出来!” …… 而就在林跃想着怎么对付张智功的时候,张智功也扒着电视,反复的看他的最后一局:“莫凯,你说这一局,是意外,还是那个二百五真的算到了后面的牌。” 那一局,就是凯撒让林跃全下的那一把。在他全下的时候,他手里只有杂牌,连一个对子都没有,但是因为他一下子推出了将近八万的筹码,所以还是有两个人被他吓住了,但是就有一个不信邪的也跟着全哈了。 在德州扑克中,如果有人全哈,那么其桌子上的人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弃牌。第二个是,如果你的筹码更多的话,比如你有十万,而对方全哈也只有八万,那么你只需要也跟八万就可以了,当然,你也可以再加注。但如果你只有一两万,也是可以选择全哈的。 那个跟着下的人就是只剩下两万,估计是想搏一把的,他有两个六,和桌子上的公共牌陪在一起就是个三头六,几乎就是稳赢了,但是在第四张转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K,在第五张荷牌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K,所以到了最后,本来是杂牌的林跃,竟以三头K赢了! 德州扑克本来就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咸鱼翻身的例子从来都不少,但张智功还是被震住了,因为他知道那八万块对林跃的重要性,联想到最初的猜测,他不由得沿着这条路越走越远。 “难道,那些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 自家拥有赌场,在赌圈中混了十多年,参加过三届世界扑克大赛的张二少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关于赌术的认识了。 第 9 章 “小功要和人对局?” 张智成一边翻报告,一边听莫凯的汇报,当莫凯说完后,他合上手中的文件,开口,“是外面来的还是本地的,没想到倒能出一个让他感兴趣的,怎么,那个人有问题?” “是本地的,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听二少说,那人的水平很高。” “德州扑克吗?” 张智成有点吃惊,他本人是不怎么赌的,但他也知道,德州扑克在国内并不是很流行,特别是菊城这样的内陆城市,要说出一个麻将高手他觉得没什么,毕竟有底子,而德州扑克,毕竟是从国外传来的新东西。 “小功是想请他做散客?这方面,他说了算。” 散客有点相当于普通企业中的顾问,平时没什么事,还能拿到不错的薪酬,而任务就是当有人踢场子的时候出面阻击。不过就是普通的企业中,也分有不同的顾问,而散客,在赌场中,算是比较一般的,在他们之上,还有真正坐镇的。 这就像一个武馆,有大师兄、二师兄还有掌门人,要是有人踢馆,掌门人就算一巴掌就能将那人打飞,也会先让二师兄上的。这是一个姿态,不能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来了,就出动高手。 “二少没有说。” 他随即把王胜利和林建设的纠纷说了一遍。张智成笑了笑:“这算什么事,小功不会处理,你还不会处理吗?” 两亩地、七八十万,在普通人眼中,是一辈子的积蓄,在他眼中却和一顿早饭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二少前段出的那个车祸,撞的,就是这个林跃。” 林跃的那个事,就是莫凯处理的,不过那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要不是张智功被禁足,他们早就忘了。林跃那天的形象又和猪头没什么区别,莫凯自然没认出来。不过后来张智功要和林跃对局,他自然要查一下林跃的来历,而这一查,也就对上号。 “这也太巧了。”张智成顿了顿道,“这个林跃,和魏老六那里有关系吗?” “目前看来是没有的。” 张智成唔了一声:“小功也就在打牌上心思缜密些,其他的,就要你多操点心了,不是说这个人的老爸在医院吗?那里你先让两个人去盯着点。只要这个人没问题,小功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吧。”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这两个月也够他受了,要是真出个能和他对局的,他以后在这里呆的也就能安稳点了。” 莫凯应了声,他知道,浩然山庄是必须要有人盯着的,而且必须牢牢的掌握在张家人手中,这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各方面势力的角逐。张智成本人的事务太多,要他长时间的在一个地方驻守显然不可能,最好的人选就是同胞兄弟。 但张智功性格跳脱,又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很难长时间呆在一个地方,这次要不是张智成抓着他出车祸的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如果菊城出一个德州扑克的高手,也能稳定一下张智功的情绪,比如这几天,他不是坐在电视前看录像,就是拿着扑克在沉思。 张智功在沉思,林跃则除了去医院看自己的老爸外,就天天对着镜子练习皮笑肉不笑,面笑眼不笑,同时还自我开发了一号笑,二号笑,一号加二号笑等等诸多动画片中才有可能出现的表情,之所以说是动画片,实在是因为那些表情太……极端了,就算是在电影电视中,一般脑袋没问题的导演都不会那么拍。 比如他所谓的三号表情,就是瞪出眼白,嘴成圆形,吸气、耸肩,同时嘴中发出如同母鸡下蛋似的声音。 “乐乐,你说他还能从我这个表情中看出我的牌吗?” “……不要让他摸到规律了。”凯撒的声音机械而平稳,但隐隐的,带着一种认命的颓废。 “切,老子的每种表情只表达一次,再想看就要拿钱才给他表演。乐乐啊,能反复的看的,也只有你了。” …… 四月十八号,这一天,菊城的天是蓝的,太阳是温暖的,风是清爽的,柳树已经抽开了嫩芽。 这一天,张智功一大早就起来了,对于一个日夜生活颠倒的人来说,上午九点半,绝对说的上早了。 张二少吃喝嫖赌,就连软毒品也抽过,平时也吊儿郎当的,但是对待赌局,却是虔诚的。 他起来后,先泡了半个小时的澡,然后在佛堂前静坐了半个小时,最后才去吃饭。 他是无肉不欢的,但是这一天,他只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萝卜片和一个白水煮蛋,最后开始规规矩矩穿衣服,黑色衬衣,白色西装,深褐色小牛皮皮鞋。头发是三天前就打理过的,不过是一般的板寸,但他还是很小心的梳了又疏。 他并不是一个讲究形象的人,但是对于他来说,赌局就是战场,也许他的衣着并不能像战场上的盔甲帮他防箭防刀,但却可以令他进入这种状态。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出门,带着莫凯等人到金源。 把对局的地点定在金源是林跃提议的。 本来这种小赌局也不用特意找地方,但林跃说如果在浩然山庄对他不利,张智功只是想真真实实的来一场对局,倒也不在意换个地方,他并不认为有人敢在菊城内找他麻烦……当然,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动他,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在哪里都一样,所以就改在了金源。 金源是菊城唯一一座号称是五星级的酒店,当然,只是号称,它真正拿到的是四星,不过其环境、设施服务都要比同城内的其他两座四星好的多。 车子到了停车场,自有人来开门。 张智功看了下手表,十一点五十五,不晚也不早,一个看起来合理,但其实是占有优势的时间。现在进门不会比约定的时间晚,但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他相信林跃那时候已经到了他订好的房间。 等待总是让人焦躁的,就算那个林跃等的时间并不长,就算他的心理素质很好,卡着时间到的他,也占有一种心理优势。 他自信的一笑,迈步向大门走去,就在要踏上台阶的时候,忽的一个人影扑来。他身后的莫凯立刻将他往身下按,两个保镖抢到他身前,更有两个人抬脚就对着那人踢去。 “张二少,你终于来了!” 在人影飞上天的同一时刻,一个愤恨的、嘶哑的、激动的声音响起,然后,张智功就看到一个满脸青紫的人,对自己呲牙…… 第 10 章 “这就是五星级饭店啊,不错不错,果然不错。房间够大、床够软,房间也多,这就是传说中的套房吧。张二少啊,你定的是一天还是半天啊,一天的话,我今天晚上就睡这儿了,不过就算是半天也没有关系吧,咱俩赌一局用不了半个小时,你要是不用的话,这房间就让我用用吧,反正你钱也交了,不用白不用。” 林跃一边摸沙发、摸玻璃,一边念念叨叨,完全没有发现,张智功此时的脸色,和他已经无限度的接近了。 张智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从他出生以来,就没做过什么有益于社会国家的事情,但比起这个林跃,他就算是混蛋,也是可爱的! 为了这个赌局,他准备了一个星期,他焚香沐浴,他静思稳神,他是非常认真的对待这一局的。 但这个林跃呢? 张智功想到刚才一路看过来的奇异目光,就恨不得找个地缝跳进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向林跃看去,那一脸的青紫,他一开始见了也吓一跳,以为他突然得了什么急病,结果闹了半天,却只是紫药水。 “我知道,你定在今天是为了观察我的表情,我这个人是个忍不住事的,看到好牌就忍不住要笑,看到杂牌就忍不住要郁闷。唉,我空有浩瀚无边的赌术,却因为无法做到面瘫而只能一直在这个小城寂寞。” 说这些的时候,林跃的表情是叹息的、是寂寞的是遗憾的,他的下颌呈现华丽的四十五度仰角,手微微的压着刚被踢到的肚子,眯眼看着远方的天空。 “我不想赌,真的。但既然你非要和我来这么一局,我也只有和你来这么一局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我知道你是我在菊城唯一的对手,对于这一局,我是期待的,我想,你也是同样期待的吧,在这种期待下,你也不想我有破绽吧。” 说到这里,林跃收回了华丽的视角,非常真诚的看着张智功:“在这个时候,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在我的脸上,涂上这样的药水。” 张智功这一个星期心思都在今天的牌局上,为了今天,他实在是没少做研究,更没少做准备。 所以当听到这一段话的时候,他虽然隐隐的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带着林跃进了金源,他们一行人如此气势,他定的又是总统套房,自然也没有人再来驱逐林跃了。但一路走来怪异的目光可没少,而就这么走着,张智功越来越觉得不对,越来越觉得林跃前面的那番话有些太熟悉,越来越觉得……自己仿佛、好像、大概……是被耍了! 被耍了…… 说是愤怒,张智功更多的还是惊讶……和些微的迷茫。 林跃怎么敢耍他呢?他凭什么耍他呢?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捏死,这一点,这个人自己也该是清楚的吧。 林跃显然是清楚的,所以,虽然他还没有把五星级的总统套房研究彻底,他还是很老实的坐了过来,然后很真挚的对张智功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张智功看着他,然后,他慢慢的伸出手,莫凯心领神会的将手枪放在他的掌心,同一时间,两个保镖站在了林跃的左右,封住了他有可能逃跑的路径。 “二少?” 枪口抵在脑门上,这种事,电视中常见,但真被人这么指着,对林跃来说,还真是头一次。 “别人说你是个二,但我是不信的,除非真是傻子,否则没有人不怕死的。” “我怕啊。” 林跃想点头,表示自己是真怕。但一动就碰到了冰冷的枪口,他连忙将头仰起来。 “那么你认为我是傻子吗?” “我怎么会这样想?” “不会?那么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敢耍我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二少……”林跃摆出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你要说要赌的,我也来了,我往脸上涂药水也真是怕被猜出底牌。我只不过是怕输。虽然那房子不是我的,将来八成也落不到我手里,但却是老头子的命根,我要是把这个输了,他如果没被我气死,就要来找我拼命。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如此。” “当然,我刚才是说了一点假话,不过我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听过二少的名字了,我刚才会那么说,也不过是想给自己营造一种气势……那个,气势,也是很重要的嘛。实在、实在是没有要耍您的意思啊。” 林跃仰着脸道,他姿势怪异,但说的实在是合情合理。 “二少,如果你看不惯的话,我现在就去洗脸,保证洗的干干净净的。” 张智功嘴角抽搐,林跃一直在服软,林跃一直在解释,但是,他就是有一种郁闷的感觉。 “二少啊,你让我咋样我就咋样行不,麻烦你先把枪拿开,这东西,我看着……怪渗得慌的。” “妈的,你给我闭嘴!” 林跃立刻住口。张智功看着他,有些头疼。这个人很可恶,可恶的……你找不出他的毛病! 让他对局,他就老老实实的来对局,被饭店的人赶出来,还老老实实的蹲在饭店旁边的花坛处。刚扑上来的时候,被保镖踢出去也没有抱怨。看他不顺眼,马上给出了非常实际的解释。 他虽然混蛋,但并不嗜杀,这个林跃说到底也没有做过什么太对不起他的事,就这么将他杀了……张智功觉得还到不了这个程度,但是,要怎么处置这个人? 打他一顿?关起来? 打的轻了,没有用,打的重了,没必要。至于关起来,那么要关几天?关个两三天,也没什么用。长年累月的关……他关这么一个人做什么?! 就这么拿枪抵着他,渐渐的,张智功自己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看林跃的喉头涌动,他甚至有一种别扭感。 他有一百种处理人的办法,但总觉得用到这个人身上都不合适! “二少啊,我们还赌不赌啊。” “……赌!” “那、那……” “从明天起,你每天和我赌半个小时,输一次,我就敲断你一根骨头!” 第 11 章 在菊城,五月几乎是一年中最好的月份之一。这时候的天还不是太热,也完全摆脱了春寒。 在不下雨的清晨,太阳从云层中跳出,那一瞬间的丹红,会给人带来多少希望啊,就算心情不好,看到这样的日出,也会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的——狗屁! 张智功坐在椅子上,看着围着房檐跑来跑去的林跃,就觉得这太阳真是太他妈的令人恼怒了,这天也真是太他妈的好了,他就不信下了雨,那个林跃还能围着房檐跑,还能跑的这么欢快,还能跑的这么牢稳,三层楼,摔不死你,也能把你摔残废了! 张二少满怀着恶毒的心思想。这一个月,他过的非常郁闷,如果还有什么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极度郁闷。 他让林跃每天和他赌半个小时,林跃也做到了,但每天来的时间不是早,就是晚,不是他正在睡觉,就是正准备吃饭,让他下午两点来报到,这家伙立刻摆出一副悲惨的面孔:“二少啊,我还要工作啊。没有工作我就没饭吃啊,没饭吃,我就要死了,我死了,还怎么来找二少啊,就算我灵魂不灭,但二少估计也是看不到我的……” 他一怒之下就让这家伙来浩然山庄了,但开出的条件是,管吃管住,但没有工资。 这是一个苛刻的条件,因为林跃做的就是散客的活儿,上个星期还出手打发了一个来捣乱的。 赌场中的散客,就算没有事做、最低级的,每个月也有一两千的红包,更不要说林跃这种天天守在赌场的了。 是的,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让林跃不痛快,就是想让他来求他。结果人家天天好吃好喝,愣是没见半分的憔悴……不,不仅没有憔悴,还变得更、更有点佳公子的气派了。 是的,就是佳公子,虽然张智功本人也要对这个词寒一把,虽然他对林跃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遐思,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他郁闷的家伙长了一张好皮。 以前林跃在工地上搬砖头的时候都没有晒黑,现在不用工作了,当然,把皮肤保养的更加水灵……的确是水灵,浩然山庄对外是饭店,对赌客来说还包括旅馆、澡堂、健身房。 就和澳门的赌场一样,这里除了赌,还有各种的娱乐设施。林跃作为这里的散客,洗澡吃饭都是不用花钱的。 而菊城最出名的除了各种各样的小吃、追溯几千年的历史外,就是温泉。也许没有北京的小汤山出名,也没有什么疗养胜地,但只看这么一个小城就有几十上百家的温泉澡堂就可见一斑了。 这几年,全世界恨不得都缺水,但菊城却一直没有太过显露这方面的缺憾。第一,它临着一条著名的母亲河,第二,有丰富的地下水资源。特别是西郊和北郊附近更是如此。 浩然山庄在北郊占了那么大一块地,当然,也和其他的饭店一样,打了温泉。林跃以前在家洗澡,最多冲冲淋浴,有的时候累了,可能脚后跟都没洗干净。他也很少上澡堂,第一是花钱,第二,他也不喜欢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而现在有条件了。 浩然山庄的澡堂有点类似于包间,一个屋子最多六个人用,有石凳有池子有桑拿屋和各种冲浪澡盆,最美的是,从洗发露到面霜都可以免费用,当然不是什么顶尖的产品,别人还不见得喜欢,但对林跃来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飘柔的洗发露挺好的,大宝的SOD蜜吸收的也特别快。 于是林跃一天洗两次澡,早上冲一冲,顺带洗脸和用澡堂的一次性牙刷刷牙。晚上泡一泡,在各种池子里体会冲浪、按摩之类的快乐。不时的还去桑拿屋桑拿桑拿,蒸房里蒸蒸,直把过去磨出来的老茧啦、粗糙啦,都软化了几分。 他性格好,对谁都一个样——这点在张智功看来是罪大恶极,但在山庄中的工作人员看来,那就是随和宽厚,因此别人推奶、推油推什么乱七八糟剩下的保健品,也就大多落到了他身上。 那些东西别人收到不见得会怎么稀罕,但林跃每次收到都会非常真挚的感谢一下送他东西的人,而且保准马上就用,这让送东西的人也非常满足。 于是,他虽然没领到工资,但几百块钱的精油也用过了,所谓的山庄自产的鲜奶也涂过了全身。 有那么一句话,钱用到哪里哪里好看。同样,好东西用到哪里哪里出效果,林跃的皮肤本来就好,再这么一蒸、一推、一桑拿,那更是如同剥了皮的鸡蛋似的,白嫩光滑,掐一下就要留印。 他过去三餐都不讲究。早餐有时不吃,有时就是一个包子就打发了,午餐总是匆忙的,到了晚上,不是喝同事喝酒,就是自己吃夜市。现在到了浩然山庄,三餐都是定例的配餐。 这套餐是山庄专门为赌客准备的,绝对说的上营养丰富、味道鲜美,从鱼肉蛋禽到蔬菜坚果都搭配的非常齐全。 林跃每天按时吃饭,定点就到健身房训练,休闲的时间就上上网——他房间中有电脑,那日子过的,怎一个惬意了得! 居移气养移体,他这样悠闲的生活过下来,再加上那皮肤、那容貌,那山庄中的衣服…… 哦,张智功当然没有为他准备衣服,他穿的是澡堂为客人准备的一次性的休闲唐装。 这种衣服说是一次性的,但一般也就是穿一次消一次毒,但林跃算是赌场中的散客,又天天泡澡堂,于是就有了两身衣服算是他专用的了。 不是什么特别的衣服,大概也就是公园里晨练的老先生穿的那种唐装。但,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人的身上,那效果也是不同的。 林跃那样细长的眼睛,那样的皮肤,再穿着这样一身衣服,那就是典型的上上个世纪,大家出身的小公子。 看到越活越滋润的林跃,张智功的那个郁闷啊,更令他郁闷的是,整整三十天、三十天他没有敲断过林跃的一根骨头! 这也就是说,他整整三十天,没有赢过一次! 他知道林跃的水平高,这一点认知他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但他没想过自己一次都赢不了! 当然,并不是说他没有赢过一局,而是说,半个小时算下来之后,他的筹码总是没有林跃的多。 第一个十天,他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第二个十天,他觉得是林跃的运气太好,第三个十天,他终于承认,自己有些心浮气躁了,然后在今天,他破天荒的在五点钟的时候跟着林跃上了天台。 他要看看这个林跃每天都做了什么,他要看看这个人,凭什么次次都赢他! “二少,你只是看,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张智功瞪了他一眼:“我要看什么?” “咦,你不是在看我有什么秘诀吗?” 张二少本来就黑的脸,顿时可以媲美锅底了,他死死的瞪着林跃,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你能有什么秘诀?!” “我现在的跑步就是秘诀啊。二少该不会以为我跑步是锻炼身体吧,我要锻炼也会去健身房啦,那里有专门的机器,据说连空气都加了什么负离子,小刘也很专业,你看这一个月,我的肌肉就都……” 他拉开裤子,本要炫一下锻炼出来的好身材,不过总算注意到了张智功的脸色,于是他一边整衣服,一边道:“我每天在房檐上跑,是为了练胆,二少你知道我胆子小,又做不到不动声色,只有靠这个办法练习了。” 张智功哼了哼:“你胆子小吗?我看倒大的很。” 嘴上说着,眼睛却不由得像房檐上看去,真要靠这个办法练习吗?不过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二少,你……” 张智功站起来:“你就在这里练吧,我可没工夫陪你瞎闹了。” 他说完就走了,林跃很是遗憾的看着他的背影:“乐乐啊,为什么这个张二少,对我总是没好脸色呢,我连这么珍贵的秘诀都告诉他了。” 凯撒没有说话。 “乐乐?” “我不知道。” 嘴上回答着,但在灵魂的深处,对于张智功,凯撒是充满了同情的,对于张智功那一天到晚的黑脸,他是最最能感同身受的了。 当然,同情是同情,但在同情的同时,凯撒还有一种隐约的,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以前绝对不会出现的……幸灾乐祸。 终于、终于有一个人也在体会他的感受了; 终于、终于有一个人也有了他的这种郁闷了。 共同的遭遇、共同的悲惨,要说,是应该同仇敌忾的,但凯撒却并没有对张智功产生阶级同志的感情——张智功只是不时的受受刺激,他可是天天,日日月月的和林跃在一起啊。 不过三天后,凯撒觉得,也许相比于张智功,他可能、大概,还是幸运的——张二少,在一个月圆的夜晚,从三楼的房檐上摔了下去! 第 12 章 说起来,张智功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从三层楼上摔下来,也只是摔断了条腿,而且只是一般性的骨折,只要不出意外,也就不太可能残废。 对于为什么半夜不睡觉、不看录像不上网不盯着监控室而跑到三楼上吹风,张二少闭口不谈,就连他哥张智成也问不出来什么,最后叫来莫凯问,莫凯也说不出来什么。 “二少天天和林跃对半个小时的局,也许,是因为没有大赢的关系。”莫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么一点。 张智成点点头,心下了然。虽然莫凯说的是没有大赢,但他也可以猜到,估计就是根本就没有赢过。 他这个弟弟,自小就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确是没受过什么打击,这样天天输下来,也难免要不开心。 张智成虽然疼爱自己的二弟,但也不会因为这事去找林跃的麻烦,相反,他还觉得张智功就是缺少磨练。 “这样的话,安排那个林跃去见小功,再磨磨他,下个月就要和魏老六那边的人对局了,据说对方专门从美国请了个人,小功的性子是还不够沉稳。” “大少,其实……” “你是想说,派林跃更有把握吗?” 莫凯点点头,张智成笑道:“再看看吧,但是如果小功就可以的话,就没有必要动那个林跃。” “大少是准备把林跃当底牌?”莫凯有些吃惊。 “现在说底牌还有点太早,对那个林跃,我们都不熟悉。” 莫凯了解了,不仅是想多有一张牌,更因为,没有把握。林跃的生平他们调查的很清楚了,包括他是在哪个医院出生的,和谁做过同班同学都查了出来,但也因为查的更清楚了,才更没有把握。 林跃小时候出色,据说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乖小孩,他妈妈在世的时候,他还学过诸多五花八门的东西,什么围棋、书法、国画、钢琴……但他从没学过赌术!而从他所接触的人来看,也不该有这方面的高手。 当然,现在是网络时代了,林跃也一早给自己买了台电脑。他要说自己是在网上学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网络和现实还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德州扑克,有很大一部分需要通过对方的眼神、动作来猜测他所持有的是什么牌,更有的时候,需要的是直觉,这都是网络上做不到的。 这几年世界上一直有举办网络大赛的,每年都有可能杀出几个极品菜鸟——这样的人,真的来说赌术并不高超,但人家就能运气超好的留到最后,而这种事在现实里基本上就不可能了。 说有人运气好,一个晚上就凭运气的赢钱这可能,但在连续几天、十几天的比赛中,一直靠运气赢……那是神话! 林跃在网络上学会德州扑克有可能,但要把扑克打的这么好,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就算他们几乎把林跃平时穿的内裤颜色都调查清楚了,但并不能对他真正放心,在一个月后的赌局上……目前还是张智功更可靠。 这些林跃当然不知道,从莫凯那里知道张智功住在哪个医院后,他就提着两串香蕉去看人了。 他到的时候,张智功正在看电视,他住的当然是头等病房,比一般饭店的双开间还要好一点,不过就算条件再好,张二少住着也是不舒服的,但他也不想回去,从三层楼上摔下来,这种事,他想想都丢脸,更不要说把自己的老残腿露出让别人看了。 他正郁闷着,林跃来了。看到他,张智功那就是狼见到了羊,苦大仇深的贫农看到了被插了批斗牌的地主,眼睛顿时成了绿的。 “二少,你怎么摔断了腿啊。” 林跃一进门,把香蕉放到床头柜上,很自觉的就坐在了床边,盯着张智功的老残腿猛看。 “……你看什么?”见他盯着自己的腿,张智功不由得有些别扭。 “这石膏打的和我上次见过的不同,我过去有个同事,给人家盖房的时候摔断了腿,他的石膏……啊,我想起来了,你的石膏太干净了!二少,有笔吗?” “你要做什么?”隐隐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签名啊,留作纪念,二少,你摔一次腿不容易,怎么也要留下些什么,不过,如果你以后还在房檐上跑,估计就是经常的了。二少啊,就算你要学……” “小刘,你出去!” 张智功厉声把屋里的保镖支使了出去。那小刘本来正支着耳朵听呢,全浩然山庄的都在猜张二少是怎么把腿摔断的,你说好好的大晚上,二少就算要对着月亮发骚,也要有个美人伴着不是,这不仅没美人,还把经常跟在他身边的莫凯也支走了,这是多大的悬念啊。 更大的悬念是,这件事令二少把腿摔断了都不说,这怎么能不令他们好奇啊。当然,好奇是好奇,张智功开口了,他就算满心的不情愿,也只得站起来,走出去。 他一走出去,林跃就被拉住了衣领。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啊?” “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还是你以为,自忖有几分才能,就真的要我另眼相看了?我告诉你,林跃,我是觉得你技术不错,但你要真惹恼了我,我一样把你扔出去填河!” 林跃不说话,有些疑惑、有些苦恼的看着张智功。张二少心中总算舒爽了几分。他摔断了腿,这家伙还敢来说风凉话,他要是不好好给他一点教训,他就…… “二少,”停了好一会儿,林跃终于开口了,“我的字很漂亮的,小时候练过的,虽然有很长时间没有练习了,但底子还在,签到你腿上不会丢脸的……恩,你要真不想让我给你签就算了……” 这话一出,先前的几分舒爽全变成了郁闷,张智功就觉得从嗓子眼到肠胃肺都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有什么东西想喷出来,但又喷不出来。 他瞪着林跃,牙齿咬的咯咯响。林跃就算神经再大条,这时候也觉得不对了,他直觉的想避开,但领子还被抓着。 “二少,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我道歉还不好吗?” 张智功瞪着他,然后忽的一笑:“你不用道歉,只要再和我赌一把就好了。” “好好好好,我去买扑克。” “不用,咱们就赌……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猜对了,就算你赢,猜错了……就算你输!” 林跃看了眼他握得紧紧的拳头:“二少手里,什么都没有。” 张智功一根根的伸出手指头,的确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阴森森的笑着,然后慢慢的说:“错了,我手中有空气。” “这也算?” “为什么不算。” 林跃愣了愣,也只有承认的点点头:“好吧,是二少赢了,我输了,二少,你放开我吧,这个样子……怪难受的。” 张智功没有放开他,依然慢悠悠的道:“第一次,我让你自己选择。” “什么?” “你想让我敲断哪根骨头?” 林跃的眼顿时瞪大,张智功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二少,你在开玩笑吧。” “你哪里看出我是在开玩笑?我不是早就对你说了,输一次,我就敲断你一次骨头,现在你输了。” “可是不是……不是要半个小时,而且,我们不是来牌的吗。” “我有说过一定是要来牌吗?至于时间,从你进来到现在也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既然你输了,我们就要按约好的办。既然你不知道怎么选择,那就让我帮你选了好了,小拇指怎么样?” 说完,也不等林跃回答,抓住他左手的小拇指,手下用力,咯的一下就掰断了。 两人要真打起来,现在张智功腿不能动,八成是要打不过林跃的。但他一开始就抓住了林跃的领子,而顾忌着他的身份,林跃也不好挣扎。对于他开始说的,林跃也没有太当做一回事,等到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张智功下手又快又狠,当他想要躲避的时候,就感到一阵剧痛,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二少!” 小刘等人连忙冲进来,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张智功抓着林跃的领子,脸上带着爽快的笑意,而林跃则满脸通红,一副又疼痛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您、没……” 几人立刻僵在了那儿,讷讷的吐不出成句的话。 “谁让你们进来的?” “啊?” “出去!” 小刘等人立刻连滚带爬的出去了,心中不免都浮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特别是小刘,联系到林跃一开始的话,不由得把张智功失足断腿的事勾搭在了一起。 难道是、不会是……可是、好像、大概……只是,二少在以前从没有过爱好男风的迹象啊,不过林跃那皮肤,还真的,比女人都水灵啊。 几个人太过惊骇,一时间也忘了本来的职责,其实他们从没有怎么上心,有人会在菊城对张智功不利?太开玩笑了!他们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看护,看护着别让二少出麻烦,当然,重要的是,别让二少惹麻烦。 因此,当两个护士推着病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在意,还嫌弃的朝旁边让了让。 第 13 章 张智成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人,小刘等人大气都不敢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也不敢动一动。 “说吧,尽量的详细。” “是。” 小刘磕磕巴巴的开口,按照张智成的要求尽量的详细。林跃怎么进房的,他怎么会出去的,房间中的叫声,以及后来他们怎么觉得不对冲进房间的都说了一遍。 他倒也不敢推脱责任,张智功在他的保护时间内被绑走,怎么说他们都有很大的责任,现在能早一些找到张智功,他受到的惩罚,说不定还能少一分。 张智成听完,点点头,又看向莫凯,莫凯拿出一张纸:“大少,这是医院的平面图。” 张智成对建筑不是多了解,但他手下毕竟有个建筑公司,这种平面图还是会看的,而且,就算是看不懂,其中的一点也可以看明白,那就是,张智功所住的房间和另外一个房间是有门相通的。 不仅是张智功所住的那个房间,那一排的头等房间都是这样。 “我问过了,那排病房本来是部队宾馆的双套间,后来被医院收购了,就改成了一间套,门也都是封死的,装修过,连痕迹都没有,只是……” 只是如果要开的话,也非常方便。两个房间,有门相通,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说是保镖的错。张智成挥挥手,小刘等人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他们知道不是逃过了这一劫,更多的,恐怕是要找到二少后再一起算账了。 “大少,需要约魏老六出来谈吗?” 张智成摇摇头,慢慢的说:“我倒希望,真是魏老六。” 莫凯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如果是魏老六,那就还有条件可以谈,双方斗了这几年,也不过就是为了地界、路线的事情,一年一次的赌局,也是为了谁能做主中原,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但如果不是魏老六,那就不一样了。要钱要东西还好说,要是对方就是为了让他们和魏老六自相残杀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张智功活命的可能都不大! “查菊城向外通的所有过路站,查所有的仓库,查15医院所有的司机!” 莫凯应声去了,张智成慢慢眯起了眼。张智功是他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们同母异父,虽然他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血缘父亲,但,他真正的亲人只有那个小他七岁的弟弟。 虽然这个弟弟除了在德州扑克上什么都不会,虽然这个弟弟是有名的浪荡子,虽然这个弟弟为他惹过无数的麻烦,但那是他的弟弟! 张智成在这边担心着张智功,而张二少现在的处境,也的确不是那么太好。 “你故意的吧,林跃。” “二少,你小声点。” “你他妈的轻点。” “我已经很努力了。” …… 深夜、荒野,痛哼和呻吟,虽然是两个男的,但在这个时代,那真是除了和外星人有一些技术上的隔阂,别说是两个男的,就算是一人一兽,那也……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而真实情况却是林跃背着张智功在赶路。 那两个护士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张智功就感觉不对了,他一边叫外面的保镖,一边就要去拔自己的枪。 但当时他的手正被林跃抓住。 当一个人突然遭受到痛击,那么要不是避开,要不就是反抗。张智功手段老辣的掰断了林跃的小拇指,林跃大痛之下就反抓住了张智功的手,而林跃是丝毫没有什么英雄有泪不轻弹的觉悟,虽然没有掉泪,但绝对是叫声凄厉,因此张二少的声音也没能传出去。 就这么一耽误,张二少就被人打了麻药,而林跃,也被人敲晕了。 本来,那些人的目标只是张二少,打晕林跃,也就想把他扔到一边,但当时两人虽然失去了意识,但四只手都还牢牢的互相握着,那两个人怕时间太长出意外,就把两人一起挪到了床上,然后推了出去。 出手打晕林跃的人非常自负,想着这一手下去,他起码要晕个半天,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没有凯撒的话。 林跃是晕了,凯撒却没有晕,所以刚出医院,林跃也就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了,不过又过了十多分钟,手脚才慢慢能动。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停在一个还没成规模的小别墅前。 这种别墅在菊城很多,基本上每个村庄都有,占地不等,没什么正规的手续,都是先用宅基地盖起来,然后等着政府罚款,罚了之后,办了手续,也就算是合法的了。 一般没有成规模的小区,都是东一片西一片的盖着,盖的多了,可能会慢慢的形成小区,然后慢慢的发展起来。 而这个别墅显然是还没有发展起来的,连路都没有修,附近也几乎没有住家户,把人藏在这里,虽然不能说是多保险,但要查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他们对林跃是不怎么用心的,随便将他一绑,就扔到了地下室里,期间一人还调笑着说:“没听说过张二少好男风啊,但你看看这两人刚才的姿势,啧啧,真是深情啊。” 显然,他们是把林跃当成了张智功的临时玩物了,而林跃的容貌、皮肤也的确不会给人什么威胁感。 他们一走,林跃就醒了,按照凯撒教给他的办法解开绳子,又小心翼翼的开了门锁。 要说那些人虽然没将他怎么放在心上,但还是小心了,捆的很紧,嘴里也给他塞了布,门上也上了锁,要只是林跃,就算他醒了,估计也难出去。 但,谁让他脑中还有一个凯撒呢? 凯撒虽然从没被人绑架过,但对这些却很有研究,毕竟按他的身份,很容易招来这些事的,虽然说他也认为,如果有机会处理对手,他更喜欢干净利落的办法,但,如果万一呢? 虽然说独自逃脱的机会不是很大,但能有一丝一毫的主动都是好的。 凯撒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的对手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他研究的,自然是比这难百倍、千倍的困境。 这些人虽然做的还算仔细,但又怎么可能难得住他——如果这里真摆上红外线,再加上什么激光扫、手纹电控之类的他可能还要难为一点,但像这种什么牛筋绳、保险锁的,对于他来说,就和小孩子的玩具没什么区别。 倒是林跃因为没做过这些,耽误了时间,被他逮住了机会好一顿臭骂。 别墅中当然是有人把守的,但林跃身强力壮,虽然没学过什么功夫,但在凯撒的指点下也知道怎么能无声无息的把人敲晕——至于说因为业务不熟,敲错了地方敲出了血,这个,也属于自卫嘛。 就这样,林跃一路过关斩将的找到了张智功,就是在要把他带走的时候出了点麻烦。 因为业务不熟,他在敲一个人的时候没敲好,被那人叫了出来,虽然只叫了一声,就又被他敲晕了,但也让看守张智功的人有了警觉,虽然他最后还是声东击西的把那人干掉了,但那人已经向外面打了电话。 在那种情况下,他不知道会不会马上就有人来,找了一下车钥匙,又没找到,只有先背着张智功出来。 他本来想着,只要他跑的快点,能先赶到大路上就安全了,但没想到那幢别墅竟盖的那么偏僻,不仅挨着一个小树林,道路更是七横八错,他转来转去,别说转到大路上了,反而越来越向荒郊里跑了。 林跃很强壮,他在工地上搬过砖头,在火车站前背过麻包,现在在浩然山庄,也天天没少跑步,没少用健身器材。 但他就算再强壮,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更没有经过负重训练,这么背着一个身高一百八十一公分,体重将近七十公斤的大男人,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也有点挺不住,而他又不敢停。因此,张二少的腿碰到了石头,头撞到了树梢这种事……恩,其实也是挺正常的。 这么颠簸着,当然早就把张二少颠簸醒了,但他拖着一个老残腿,也只有让林跃背着,只是虽然他醒了,待遇却没有变的更好,几乎是每碰到一个大点的石头,他的腿就要被撞一下,遇到树梢,如果他不偏头,那是一定会刮到他脸上的。 “你故意的吧,林跃,你一定是故意的!” “二少啊,我快累死了。” “你个笨蛋,连路都不认,菊城就他妈的这么大,你还能迷路,你从哪个星球跑来的?” “那二少你来指路好吧。” 张智功不说话了,他虽然也玩过什么野外生存之类的游戏,但那时候是指南针、GPS、卫星电话一应俱全,身边还跟着曾经当过特种兵的导游,虽然一路上好像也遇到了什么虫蛇、悬崖之类的危险,但各种安全措施都做的很好,说是生存训练,更不如说是刺激点的野炊。他哪里知道怎么用星星认路,怎么从树梢上看出方向啊。 要是在市区,两人保准都不会迷路,但在除了树就是田野的郊外,那对他们来说,和大荒山也没太多的区别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斗嘴,一路赶,后来林跃实在撑不住了,就把他放了下来。 “二少,咱们歇歇,明天太阳出来再赶路吧。” 张智功想了想,同意了。就在两人准备等到明天再说的时候,凯撒突然道:“有人来了。” 第 14 章 虽然遭遇了绑架,但张智功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危险。他知道自家大哥在菊城、在全省的背后势力是什么,也大概的知道自家大哥经营到了什么地步。所以在他想来,只要明天太阳一出来,他们能走到大路上,或者遇到个人,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而就在他准备对付一夜的时候,林跃突然跳起来爬到树上,然后又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上去,他还是有些惊愕的。 “二少,有人来了,你在这里躲着,我去看看。” 林跃趴在他耳边说,张智功就感觉到一阵热气,再之后,就看到林跃如同猴子似的顺着树干滑下去了。 很安静,除了细微的风声,仿佛并没有什么声音。 张智功坐在树上渐渐的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说不上害怕,但,总是不安的。林跃说去看,到底是真去看了,还是自己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又随即被他扑灭。倒不是对林跃有多么信任,而是,林跃,他凭什么走? 他的家在菊城,他的父亲在菊城,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没文凭没本事,他凭什么离开这里?他又怎么敢抛下他不管?就算,有什么别的原因走到这一步,他更不可能抛下他! 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一阵响动,然后就是狗叫人喊。 “在那里,快追!” “是那个小子,别让他跑了!” 一些光影晃动,张智功隐约的看到一些人影。这么昏暗的光线,他其实是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但那么多人围一个,他也渐渐的看出了谁是林跃。 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看出林跃是在边打边跑。他回击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都非常实用,随便的一手一脚,就能令一个人失去战斗力。一开始是四五个人在围他一个,后来成了一个人指挥着两条狗对付他一个。 张智功从树上看,林跃仿佛是大展神威,非常的厉害,但其实林跃已经糟透了。 他打架的本事不错,如果要说一个人对两三个应该还是能凑合的,但要说一个人对五个外加两条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凯撒的指点。凯撒让他踢腿的时候,他就踢腿,让他出拳的时候他就出拳,但即使这样,他也是在硬撑,毕竟就算他丝毫的不犹豫,但和人体本能的反应相比还是要慢上一分,而且他毕竟没有专门练习过身手,在踢脚出拳的时候,位置就可能错上那么一点,在躲避的时候,就可能慢上那么一两分。 而当他处理掉三个人之后,麻烦并没有减少,因为那两条狗比那三个人给他的麻烦更大。 “右边,脚!” 林跃飞起右腿,然后就感到一阵剧痛,一阵撕拉的痛楚从膝盖一直延续到脚脖,那条被他踢中了肚子的狗竟然最后还在他的腿上爪了一把。 “左边,脚!” 林跃旋身,但右腿一软,这一脚竟然踢不出去,看着扑过来的黑背,他一咬牙伸出了左拳。 那黑背嗷的咬住他的手,下一刻就感到牙齿一紧,林跃已扣住了他的牙,然后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那黑背吃痛,但林跃哪还容得他跑,左手扣着他的牙,右手一拳又一拳的往他鼻子上砸。刚才被他踢飞的狼狗回过了神又扑了上来,林跃只是不管,任他对自己的腿撕咬也不去理会,只是一拳又一拳的将手中的狼狗砸的晕死了过去。 “畜生!” 确定已经解决了一条狗后,他一甩手,将那狗甩在一边,伸手去撕失控的要向他脖子上的咬的黑背。 因为要从他嘴中问出张智功的下落,所以养狗人一直没有指挥这两条狗去咬他的脖子。 现在那条黑背见自己的同伴被打晕了,立刻被激起了凶性,也不顾主人有没有指示,就向林跃的脖子咬去。 林跃用左手挡住自己的脖子,右手一拳击在那狗的肚子上,那狗一声哀鸣,落到地上竟然又扑了上去。 林跃蹲身在地上摸了一把,碰到个树枝,见那狗过来,连手带树枝的向那狗的眼睛砸去。 热血四溅,那狗落在地上,终于站不起来了。 “你、你不要过来……” 那养狗人傻傻的向后退,他不是没有见过厉害的,和他在一起的,都是能带着刀子去砍人的。但他们最多也就是砍人,像这种拼了挨上一刀也要踢人一脚的角色那却是只在电影中看过的。 一开始他不支使着自己的爱犬去咬人,是为了找出另外一个人,对他们来说,另外一个人才是重要的。 而最后,则是被吓呆了。 自损八百,伤敌一千还算正常,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算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见林跃一步步逼近,终于发一声喊,转身狂跑。身后有什么响动,他却不敢回头,一直跑出去老远,这才敢缓下来,回过头,却没有人追。想到刚才那响声,好像,是人摔倒的声音。 那人犹豫了一下,想到那大笔的钱财,终于忍不住慢慢的向后走。一开始,他走的很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停下来,到之后胆子渐渐大了,特别是当他看到林跃倒在地上的时候更是加快了步伐。 就是啊,一个打五个,还带两条狗,怎么也支不住的,又不是电影小说。 想到这里,那人的步伐又快了两分,不过他还是谨慎的,离的老远,就先捡了根树枝,捅了林跃两下,见他没有反应,才敢慢慢的走过去。 “妈的,让你打老子的狗!” 他一脚踢在林跃的脸上,不解恨,又要去踢第二脚,但刚伸出去,就被抓住了,然后,他就看到本来趴在地上的林跃慢慢的抬起头,满是鲜血的脸露出一口白牙。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但只看到一个带血的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 处理掉最后一个人,林跃摔倒在地,这一次是真摔了,其实上一次他也不算是假装的,他本来想一鼓作气的把所有人都解决了,但谁知道脚下一软,竟然再爬不起来。无奈之下,他只有趴着不动,看看能不能将那人再引过来。 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翻过身,然后在刚才那人的身上找出手机,张智功住院,穿着睡衣,身上当然是没有手机的,他的手机也被搜走了,因此他们先前只有在荒郊野外来回转悠。 刚才打的时候没有感觉,现在一停下来就觉得全身都疼,他吐了口唾沫,低骂了两声,拿着手机摇摇晃晃的向张智功走去。 张智功正在焦急,他一开始还能借着光影模糊的看到点一点东西,后来林跃倒下,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他也不敢出声。 “二少。” 张智功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从身形上来看,那人大概、也许,是林跃? 林跃走到树下,抬起脸:“二少,我找到个手机,你还记得浩然山庄的电话吧。” 张智功没有说话,林跃几乎是呻吟的开口:“二少,你该不是要告诉我,没有电话本,你想不起来吧。二少,你不要吓我啊,要不、要不,咱们问114试试?” “不用。”不知过了多久,张智功终于开口了,“把电话给我。” 林跃连忙把电话给他,虽然光线黑暗,张智功还是看到了,那只手,血肉模糊。 “二少,你快拿着啊,我的脚好像让狗咬了一口,恩,也许是抓了一下?反正是挺疼的,二少你该不会拿不住吧,老天,我现在可有点爬不上去了。” 张智功没有说话,只是拿过手机,然后给他哥打了电话。 “林跃,我看你身手挺好的。”和张智成通完电话,张智功道。 “是吧是吧,我就是李小龙转世,成龙再生啊……恩,好像成龙还活着。二少,大少很快就会来找咱们了吧。” “恩。” “那就好,我有点累了……二少,我先睡一会儿,大少来了,你再叫醒我……” 他的声音慢慢的低下去,身体靠着树,慢慢的滑了下去。这一天,他又是被敲,又是背着张智功到处跑,刚才又经历了从来没有过的厮杀搏斗,被狗咬了、被人打了,又失了那么多的血,虽然说他身体强壮,也有点撑不住了。 他把追兵都料理了,即使还会有别的人来找他们,但张智成应该很快就会到了,虽然说在医院的时候他没有保护好张二少,但现在也是有功无过了吧,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保镖嘛。 这样想着,他也就放心了,他没有发现张智功看向他的目光是莫测中带着一些冰冷的,他当然更没有发现,张智功的手机一直都没有关。所以,当他又一次睁眼,发现自己带着手铐脚链的时候,惊讶的只以为自己在做有关S M的梦。 第 15 章 “关于林跃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疑点。他的德州扑克的技术还有你所说的身手,这些和我们所查到的,的确是对不上号,你会被绑架,好像也有他的缘故,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他就一定是魏老六或者其他方面的人。” “哥,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讲究证据的人。” 张智成笑了:“我不是在讲究证据,当然,更不是为林跃说话,我只是说,你不能因为,你没有赢过他,就……恩,非说他值得怀疑。” 张智功的脸顿时黑了:“我的气量还没这么小,赢过我的又不只是他一个,在我上面,起码还有五十个德州扑克高手。” “真的不是因为输不起?” “当然不是。” 张智成看了他一会儿:“好吧,反正这个人是你带来的。你要说他有疑点,那就是有疑点,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别做的太过分。” “我知道。”张智成含糊应了一声,又道,“这次到底是哪方面下的手?” “还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 张智功怀疑的看着他,在他心中,自家哥哥是绝对英明神武的,天大的事情都能很容易的解决,现在他被绑了一回,还带回了那么几个可以审问的人,他家大哥竟然对他说不知道? 张智成苦笑。 那几个人都已经问过了,并不是菊城本地的,但都是省内的,他们并不是全部都彼此认识,也并不是同一个城市的。 他们其中的几个知道要在什么地方去接一个人,另外几个知道要守着那个别墅呆上几天。 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报酬却非常丰厚。那些人都是当地的二流子,平时做的也就是打架、偷东西的事情,没犯过什么大错,但是也早就不把什么法律啊、道德啊,放在心上了。 现在又有人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做这些看起来不太危险的事,自然是没有犹豫的就做了。 当然,还有人负责门的问题。据医院里得来的消息是,有一个脾气很古怪的人,想给自己的病房里做装修。 医院当然是不准装修的,但,如果给一大笔钱,那医院也当然可以当做不知道的默许。 装修的工程队是对方指定的,干活很快,只干了一天就走了,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要再把这些人找出来,就算是对张智成来说,也有些难度。 至于说为什么有人在隔壁装修,张智功等人都没有感觉,自然是因为对方基本上就没有怎么动。 如果动用了电钻、锤子之类的东西就算隔音措施做的再好,也是瞒不过去的,但那里本来就有一个门,虽然封死了、装修了,但其实也是很容易解决的。 对方洒下大把的钱,好像处处都是漏洞,但真的去查,却很难查到真正的正主。 张智成知道,说到底,还是他们大意了。在菊城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可以说里子面子都丢了。但他也不会就因此,就随便的抓住一个看似可疑的人严刑拷打。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宽容多慈悲,而是他知道真正的原因还是他们都忽略了,他们的内部有了问题。 当然,这件事还是要查的,对于可疑的人当然更要留心,可是与其把人绑起来、捆起来,放在身边小心观察,倒可能更有收获。而且,万一不是的话,也更有余地。 因此,张智成多说了两句,但见张智功态度坚定,他也就不多劝了。虽然对于林跃的牌技他也是欣赏的,但也不过是欣赏罢了。 “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让人去查的,你现在重要的是,把腿给养好。”张智成笑吟吟的看着他,“否则,别怪我一直关着你。” 张智功头皮发麻,连忙点头。 张智功知道,虽然他哥在大多数事上对他都比较纵容,但也是真能狠心将他圈个一年两年的。所以天天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养伤,该喝骨头汤的时候喝骨头汤,该吃钙片的时候吃钙片。 当然,就算他不动,也是可以清楚的知道林跃每天都做了什么的。 第一天,林跃醒来,看到自己的手铐脚链好像有点惊讶,然后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再之后,就开始叫魂似的喊人来给他疗伤,自然是没有人理他的,他叫了一会儿,又开始说自己饿了,叫人给他送饭,然后他开始叫人给他送水。不过无论他叫什么,都没有人理他。 “他有没有叫我?” “没有。”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他说……”小刘有些犹疑,吞吞吐吐的。 “说什么?”见他这个样子,张智功自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但他却意外愉悦的道,“没关系,你说吧。” “他说,他要打疫苗,他说,那个,他被狗咬了,不知道会不会有狂犬症。他还说……还说让二少您、您最好也去打疫苗,因为、因为……” 小刘一边说,一边看张智功的脸色,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说下面的话啊,但,那话不仅他一个人听到了,今天二少问起他不说,明天,就是他要倒霉了吧。 “因为什么?” “因为他咬了、咬了您……” “放屁!他什么时候咬我了?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被他咬了?” 要不是带着石膏,固定着腿,张二少几乎要从床上跳下来,而对于他的疑问,小刘自然是不敢回话的。 “他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了。” 张二少脸色铁青,小刘低着头在那边等了好大一会儿,腿都站麻了,才听到张智功的声音:“你先出去吧。” 小刘连忙转身,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回头道:“二少,那个疫苗……” “滚!” 小刘抱头鼠窜。 第二天,一天没吃没喝的林跃有些憔悴,声音也有些嘶哑,不过依然有气无力的重复着前一天的要求。 小刘又被张智功叫了过去。 “今天他还要疫苗吗?”经过一天的调整,显然,张二少的心理素质已经不错了,在问出这一句的时候,除了声音有点僵硬外,其实,是没有其他什么太多的毛病的。 “没有了。” 张智功冷哼了一声,见小刘一脸为难,他哼声道:“这一次他有要求什么了?” “他、他要洗澡,他说房间里的气味有些浑浊,想换个带抽风的房间。” “他妈的他以为自己是在度假吗?是不是还要给他请两个美女服侍着?” 小刘立刻噤若寒蝉,过了一会儿,张智功才道:“给他点水,给他点吃的,别把他饿死了……那个疫苗,也给他打一针。” 小刘立刻点头,确认没什么事后,马上离开,生怕张智功改变了主意。 第三天,要求基本得到满足的林跃安静了下来。 “他今天说了什么吗?” “没有。” “什么都没说?” “他……他哼了一首歌。” 张智功的脸色又一次向青绿的方向转变,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点声音:“什么歌?” 小刘低着头,慢慢的道:“有钱没有,有,有钱我就嫁给你。” “什么?” “有钱没有,有,有钱我就嫁给你。”说完,又连忙道,“这就是他哼的。” “这是什么歌?” “我不知道。” “还有呢?” “没有了。” 小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昨天林跃用了半天的时间不断的用各种声调各种语气各种唱法反复的哼着两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话西游》中的妖怪会被唐僧念叨死了! 第四天,小刘没有报道,因为张二少在某人的房间中放了两个摄像头,已经不需要有人再来找他报告了。 虽然把林跃拷了起来,但说起来,他得到的条件并不是太差。起码,那个房间里有一个石床,有一个隔了半道墙的厕所,而脚链的长度,也足够他在房间中活动。 林跃是伴随着第一道日出而醒的,虽然天天躺在床上养伤,但张二少的生物钟并没有改变,林跃醒的时候,他正准备睡,所以他第一时间看到了林跃睁眼。 林跃醒来后,又在床上愣了会儿,再之后坐了起来,然后,就不动了。完全的不动,不说话,不移动,连表情都有些呆滞。就如同一个固定的画面,没有情节,自然更没有什么内涵趣味。 对于这个单调的图像,张二少却看的心花怒放。他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林跃的郁闷,颇有一种三伏天吃冰的爽快。 张二少就这么看了两个小时林跃的发呆,直到小刘来给林跃送饭。饭也很简单,一碗白米饭,一碗白开水,张二少看了心中颇为满意,如果说有什么不满意的,那就是林跃吃的太香甜了。 吃完了饭,林跃又开始发呆。 这一天,林跃吃了三顿饭,上了七次厕所,除了这两个活动外,他就是靠在床上发呆。 除了和小刘交谈了两句,在这期间,他没有说过话,没有唱歌,就是在晚上临睡的时候,他对着镜头,露出一口白牙,挥了挥手:“二少,晚安。”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篮球上有一个词,叫绝杀。 足球上也有一个词,叫绝地大反攻。 词的组合不同,字数不一样,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你领先了整场,高兴了整场,兴奋了整场,然后在最后一秒,被对方超越了。 还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吗?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张智功现在就遭遇了来自林跃的绝杀,当他看到林跃那一口白牙的时候,差点带着自己的老残腿扑过去。 他看笑话看了一天,他顶着疲惫的双眼盯了一天,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该休息的时候不休息,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转移目光,结果,却是被人逗了一天! 张智功的郁闷啊……全浩然山庄都几乎听到了来自张二少的嘶吼。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是幸运的,起码他还能吼出来。此时的凯撒,已经被摧残的连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当然,他也没条件吼叫。 对于林跃被关,他其实是抱着欣然的态度的。 任何案子,都是时间拖得越久越没有头绪,他……恩,死了都快三个月了,再不去调查,估计原有的蛛丝马迹也要被人消灭了,当然,也许早就找不到痕迹了,但,早一天总要比晚一天要好点。 可是林跃偏偏是个……说好听点也是不思进取,说难听了,那简直就是废柴。 十万块钱的存款已经非常满足了,管吃管喝也就不挑剔了,至于什么未来啊梦想啊希望啊,人家压根就不考虑。所以对什么金钱啊名望啊太平洋上的小岛啊之类的诱惑根本就是无动于衷。 凯撒什么时候为过一件事这么纠结啊。 在过去,他什么事自己做不成啊,就算实在不是他能做到的,也有大把人抢着要帮他做,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拒绝的,但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更不缺少所谓的人才,只要有足够的吸引力,什么人才不能利用? 而就算真的是人力不能为,他也能接受,毕竟这件事不能做,他还可以做其他的事。 但是现在,他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更找不到其他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已经死去、没有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亲密的舍不得的人的……灵魂,凯撒目前唯一纠结的,也就是自己的死因了。 虽然在林跃的打击下,凯撒的神经……或者说灵魂已经是麻木的了,但对自己唯一在意的事还是有执着的。 所以看着林跃被捆,他也没叫醒林跃,当林跃非常不解的发出疑问的时候,他也没有教给他要怎么解释,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手铐脚链都是不值一提的,铁门上的锁更不算什么,至于门外的人嘛,只要找准时机都是可以处理的。 林跃也许懵懂,凯撒却非常清楚,像张家这样的地头蛇也许上不了什么大台面,但在本地的势力却不可小觑,林跃这一逃,下面也就只有按照他所说的一步步去走了。 结果他讲了个口干舌燥,过去十年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有一天说的多,林跃给他的回应就是:“乐乐啊,你怎么总是诱惑我呢?你不知道我不仅是良民,还是三代良民,不仅是三代良民,还是革命烈士的后代吗?我的爷爷,曾经为抢救国家财产而奋不顾身的救火;我的姥爷,曾为国家的资产阶级事业做过伟大的贡献,我的奶奶的爷爷当初是一个拾粪人,他老人家兢兢业业,靠拾粪起家,治下了九倾良田,我的姥爷的爷爷……恩,我姥爷据说是从门口捡到的,但这更说明了我姥爷的……” 林跃开始了自己滔滔不绝的家谱背诵,在他的词句下,地主是为广大贫农做主的,资本家是为国民经济做贡献的,工人阶级那更是革命的急先锋,至于他自己的打小工,那绝对是在为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 说起来,对于林跃的不着边,凯撒已经是习惯了。但过去,林跃要打工,要和同事吃饭说话,要看电视报纸,骚扰他的时候……当然是经常的,但不是太连续,最多也就是:“哈哈,乐乐,看这电视演的越来越弱智了;嘿嘿,乐乐,报纸越来越扯了;乐乐啊,你说某某都那么胖了,为什么还总觉得自己瘦……” 这些话虽然在凯撒看来,也完全都是没有必要的、多余的噪音,但好歹,那不连贯。 但现在好了,他人被捆着,没电视没报纸也没人和他说话,于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十个小时用来睡觉,剩下的十四个小时他还能做什么?当然就是找凯撒聊天了。 林跃是个爱热闹的,晚饭如果不是和同事一起吃,那必定要上夜市,而且三言两语,不是和老板,就是和邻桌的人聊上。 在家的时候,只要不睡觉,电视或者录音机是一定要开着的,看不看是一回事,总要有个声音。 在浩然山庄,他很快和上下打成一片,也和他这种脾气有关。现在这些都没了,那就只有全部让凯撒代劳了。 于是,不仅他发呆的时候是在找凯撒唠嗑,连吃饭上厕所的时候也没停止这种喋喋不休。 “乐乐,我觉得咱们的尿有些黄了,是不是喝的水不够啊。” “乐乐,再不吃蔬菜,咱们可能就要便秘了,你说我找二少要求要求好不好?” 凯撒实在很想说,你不用提“咱们、咱们的”这是你的身体,不是我的。但他实在是没这个精神了,而且他已经可以想象了,如果他这么说了,得到的,一定是林跃理直气壮的回答:“乐乐啊,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咱俩谁跟谁啊,都这么亲密无间的交流了,还分什么彼此啊。” ……哦,这绝对不是在林跃的调 教下,凯撒的思维也向着无边无际的大草原甩动的奔驰了,而是,这些话,林跃已经说过了。 这四天,对张智功来说是绝地大反攻,对凯撒来说,那就是无边无际的酷刑。张智功多少还体会到了愉悦,凯撒那是除了黑暗,就没见到过光明。 “你不担心吗?” 忍无可忍的凯撒终于决定由自己来主导话题。 “担心什么?二少嘛,他既然一开始没杀我,估计以后也不会了吧。” “就算他一开始不想杀你,现在你这么气他……就不怕他一直关着你?” 林跃沉默了,就在凯撒以为他终于开始思考有关自身安全的问题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回答:“一直被关着的确很可怕,四天没吃蔬菜,我的大便就干燥了,要是真便秘了怎么办啊,不行,我明天一定要让小刘给我加菜,没菜也要给我个苹果!” 凯撒彻底的被打击到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几乎要飘散的灵体:“你真的不怕一直被关着?你的电视呢?你的报纸呢?你的斗地主呢?” 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嘶吼了,这样子要是落在其他认识他的人眼中,绝对会以为世界末日降临了——这样没有自制、没有形象怎么会是冰冷傲然高岭之花似的凯撒? 不过林跃却丝毫不受影响,他思考了片刻回答:“要说没了这些,我真有点舍不得,但我不是有你吗,乐乐。你不是说过自己数学也很好吗?而且你是从美帝国来的,那英语也一定呱呱叫,我想过了,我可以效仿基督山伯爵,他在牢里呆了十多年,学了很多东西,过两天我的伤养好了,也可以开始跟着你学。咱们先学英语,再学数学,就算我天资聪颖,要把英语说的比英国人还溜,数学达到高中生水平,也要个两三年吧。过个两三年,谁知道会有什么变化呢?” “要知道黑社会在我们中国是行不通滴,政府是会打击滴。说不定过个两三年,张二少就倒台了,那时候,我就是打入敌人内部的英勇斗士啊,不说奖金,奖章什么的总要给我一两个吧,好吧,就算不发,咱到时候不也自由了吗?” “你倒不怕连你也一起打击了。” “打击了也没什么啊,最多坐牢呗,牢里多热闹啊,十几二十个人一个屋子,真好!好了,不说这些了,乐乐,我想了想,咱们应该现在就开始,虽然我现在受伤了,但也不能浪费光阴。我知道你喜欢和我聊天,不过咱们也不能光聊天,不学习啊。” …… 想到他学会英文,的确有用,凯撒也真的教了起来,林跃学的倒也算认真,不过这种认真,持续的时间实在不长……起码在凯撒看来,是不够长的,不过就两个小时,林跃就表示需要休息了,而且他要劳逸结合的娱乐。至于娱乐的方式嘛…… “乐乐,给我说说你过去的风流史吧,别不说话啊,你看你又有钱又帅……恩,应该是够帅吧,不过算了,现在这社会帅不帅是第二问题。你有钱,那是一定要风流滴,别不说话啊,咱俩谁跟谁啊。不说?没有?不会真没有吧,你怎么会没有呢?难不成……你不行?”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虽然张智功被气的几乎要吐血,但他却没有立刻去找林跃。这当然不是他心存愧疚不敢面对林跃,更不是他决定放林跃一马,而是他坚定的相信这是林跃的诡计。 在中国古代,士兵犯了错,流行鞭打。现代据说军队中还是有这种事情,但更官方的办法是关小黑屋,而据说这种关押比鞭打更有效。 在暗无光线的空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什么都没有,每天管教送饭的脚步声甚至都成了唯一的依赖。 人是社会的是群居的,更是需要光合作用的,虽然即使有光线,人也不可能产生氧气,但是没有光线,人却是会枯萎的。特别是在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精神上的折磨更加残酷。 张智功相信林跃一个人呆着腻了,这么做就是为了引他出来。虽然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将林跃卡死,他最终也只是把自己屋里的东西都砸了,然后给小刘下令关了林跃房里的灯。 “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张智功相信,林跃是绝对要开口求饶的。 张智功坚信着,但是第一天,林跃没有求饶,第二天,林跃没有求饶,第三天,林跃开口了,他说:“就算停电了,也要给我根蜡烛吧,这看不到东西我有点怕,你说我上厕所的时候要是对不准地方多丢人啊……” 当然,他的要求依然没得到满足。而受此打击,张智功也关了摄像头,每天自我催眠的说:“他早晚要认输!” 没了林跃的刺激,张智功每天看看录像上上网,或者通过连线看看下面赌场的情况,不时的也到一些网上的赌场玩两把,日子过的,倒也算是逍遥……只要他不想到某人的话,应该算是。 这种逍遥的日子,一直到他哥将一个人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魏老六从美国请来的应该就是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照片中的,是一个白人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灰蓝色的眼睛,淡金色的头发,神情有些腼腆,微微的带着一点忧郁。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也不知道他是发现有人在偷拍还是正好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带着微笑,很含蓄的一个笑,和他的表情相配,看起来斯文优雅,如同旧式西方贵族。 “好像有一点点的面熟……”张智功盯着照片想了一会儿,“他叫什么名字?” “只听说魏老六叫他杰克,没有查到他的入境记录,应该是不能见光的。你觉得他面熟?” “也许是吧,也许不是。”张智功抓了抓头,“我看这些白人都有点那么相似,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不是我知道的那些大鳄,只要不是他们……” 张智功说着,就要把照片还给他哥,一抬头,他就愣在了那儿:“哥,你看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就是这个杰克吧。” 张智成一回头也愣住了。 在分成四块的电视屏幕上,赫然就有一个鹤立鸡群的白人男子。 还是白色西装,带着含蓄而有点羞涩的微笑,对周围人的注目视而不见,径自坐在限量最大的一个桌子前,从衣兜里拿出一捆崭新的人民币,慢慢的推给荷官。 赌场有专门兑换筹码的窗口,但每一个桌子上,也可以兑换十万以下的筹码,不过这种兑换是单向的,也就是只能用钱兑换成筹码,而不能再将筹码兑换成钱。 浩然山庄规模不小,名望也不小,但接待白人的次数毕竟不多,荷官开始也有些愣,不过总算训练有素,立刻就收了钱,放在验钞机里过了一遍,然后拿出了五个一千的筹码,三十个一百的筹码,就在他准备数五十的筹码的时候,杰克说了句什么,荷官愣了愣,然后又数出了十九个一百的筹码。 摄像机只有画面没有声音,但也可以猜出刚才那杰克说的应该是不要五十的,而且给了荷官一个一百的筹码做小费。 “魏老六是想让这个人来踢场子?他把咱们浩然山庄看成什么地方了?” 张智功咬牙,张智成皱着眉没有答话。 一年一次的赌局,赌的看起来是赌场的规模,但其实更是对中原地下势力的控制。 的确,在中国黑社会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的,类似于意大利的黑手党、美国的各种帮派,南美非洲那些甚至能推翻政府的武装,在中国,起码在目前是发展不起来的。 但是地下势力可以做很多官面上不好做的事,在很多方面,更是非常的方便好用。在某种角度,政府其实也一直在利用着这些势力。他因为特殊背景,在这方面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而且,赌场在敛财方面的能力也的确大于一般的行业,而就和其他的任何一个娱乐场所一样,规模越大也就越吸引人。迪斯尼为什么比一般的主题公园更有名气?为什么同样是迪斯尼,日本的就要比香港的更吸引人?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面积。 不过赌博大陆在国内毕竟还是违法的,就算有遮盖,也不能做的太过。所以要怎么分配就是问题了。 他有背景,其他人自然也有。地下赌场这块蛋糕谁不想咬一口?谁不想大咬一口? 上面有上面的争夺,他们下面也有下面的争夺。 像电视里那样的动刀动枪不是不能,但动了之后呢?就算一时包住了,将来也是大麻烦。 每年赌一次,胜者为王,败者退让,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 这几年,一直是他们赢了大头。而今年年初的抽签,他们的运气看起来也不错,赌的是德州扑克。以往赌麻将、骰子的时候,他们还要挑选挑选,而德州扑克,他的二弟就可以直接上。 这无论是从技术还是忠诚方面,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一直将张智功圈在菊城。 当然就算不是张智功,无论那一年要出战的是谁,安全都是要放在首位的。他是这样,其他人也是如此,但是这个魏老六从美国找来的杰克,怎么就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菊城? 是仗着他不好明着动手吗?他还真以为他是吃素的?或者,就算他不动手,这个人不也是再给他们送资料吗? “莫凯,你去准备吧。” 莫凯应了一声出去了,张智成刚转过身,他的电话就响了。 “张老弟啊,哈哈,是我,你六哥啊。”电话中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好久不见啊,每次吃到鱼,我就要想到你,上次去菊城,你招待我吃的那条鲤鱼,真是一绝啊。什么,还要请我吃?这话我可记着了,过几天我去了,要是没有,我可不愿意。” 张智成配合着笑,随意的和他拉扯。在说了一圈废话之后,魏老六终于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前一段我到美国认识了一个朋友。交谈的很愉快,也是我多嘴,对他多说了几句关于你那里的事情,结果他今天就忍不住跑过去了。菊城老弟可是地头蛇,可不能让我这个朋友被欺负了啊,说起来我也准备提前到省城的,说不定明天就能和老弟见面了,到时候一定要请我吃鱼啊,哈哈哈。” 张智成笑着做保证,虽然只是在打电话,但他的表情还是带着绝对的温和,语气更是没有半分的勉强。就算是挂了电话,他的脸色也没有马上阴沉下来,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 “大哥,那魏老六是在将你。” “恩。” “管他说什么呢,咱们下手。他的人跑过来,咱们要是再给他完好无缺的放回去,里子面子都丢了!” 杰克在德州扑克上的水平,此时并不在张智功的考虑范围内,他只是想着不能这么丢面子。而张智成想的则不一样。虽然魏老六一直在打哈哈,但是从他打这个电话和马上就要带人到省城来看,这个杰克对他很重要。 当然,每一个参加赌局的对赌人都很重要,但如果只是一般的、可以替代的,魏老六应该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自然,这也有可能是在诈他。不过,安排一场不出人命的车祸,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都知道是他做的手脚又如何,在这个时候到他的地盘,摆明的就是在挑衅,他如果什么都不做,才让人看笑话呢。 而且,如果能用这个方法接触一个威胁,就算将来要和魏老六扯皮,也没什么。 “等他出大厅。” 两兄弟正谈着,张智功的电话响了,里面传来监控室负责任的声音:“二少,卫先生顶不住了!”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是人都好看热闹,来赌场的虽然赌性都极重,但见浩然山庄的散客都出来了,除了几个正赌的眼红的,大多都围了上来。 他们其中有很多并不怎么会德州扑克,但看架势也知道是山庄的人在输,有一些胆大的就在杰克身后钓开了鱼——就算这白人到最后输了,他们先赢上几把,也不亏,反正只要不太过分,赌场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原本和杰克一个桌子的早就散了,现在就是赌场的散客卫先生在和他对局,两个人的赌局,速度也快。卫先生倒是有心拖延时间,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眼见不过二十分钟,他就输进去了二十万,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 二十万并不多,也没有超出他的权限,但这样下去,恐怕二百万也是要输下去的,他总不能把把弃牌,就算他真这么做了,带上后面钓鱼的,和盲注也够受的。 正焦急间,莫凯出来了。 “这位先生,愿意到贵宾房一聚吗?” 莫凯走到桌边,开口,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哦,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气氛。”令人瞠目的,杰克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他面带微笑,有礼的回答,“我今天的运气不错,不过我并不贪心,这样的赌注,我已经很满意了。” 浩然山庄人的脸色都有些发僵。 虽然是最大赌注的赌桌,但毕竟是限注的,进桌的时候最多只能兑一万的筹码——当然你输完了可以再兑,而大盲注也不过是四百。 这个人看起来也真如他所说的对这个赌注很满意,他第一次是全下,第二次是下了所有筹码的一半,第三次是三分之一……是的,从比例上来看,每次都在减小,但,每次下的数目却都是一样的,一万! 每次一万,每次都赢,而他身后钓鱼的是越来越多,跟注更是越来越大,这人就是摆明的来闹场的! 他身后的赌客也纷纷起哄,这老外要是进了贵宾房,他们可没地方钓鱼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陪先生玩几把吧。” 一看张智功出来了,卫先生连忙让开位子。 “这位先生不介意吧。” “无所谓,只要不让我换地方就好。” 杰克没话,张智功投下二百的小盲注,杰克下了大盲注,荷官发下底牌。 张智功看了下手中的牌,梅花9和梅花10,没有对,但也是相当不错的牌了,可以凑同花,更有可能凑出一个顺子。 他笑了笑,拿出去十个一千的筹码,他在上面看了三局,又调先前的录像,知道这人每次都在底牌出来之后就下大注,有几把明明是在偷鸡,但偏偏就让他偷成了。 杰克没有看牌,直接推出了一万的筹码。 “先生不看看底牌再说话吗?” “有的牌,是不需要看的。” 张智功眼皮一跳,一个影像突然的闪过,去想却又想不起来。 两人都下了注,又都没有加注,荷官发出三张翻牌:梅花6、方块5、黑桃K。 没有他最想要的11、12,但也算不差,如果转牌和荷牌是7、8或11、12,他都能配成顺子,如果是梅花,他就是同花。就算都不是,杰克的牌也不见得比他更好。 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张二少是必定要下大注搏一把的,不过现在他却把两张牌交叉扣在桌上:“我弃牌。” 有的赌客开始起哄,张二少置若罔闻,杰克笑了笑,也把牌丢了进去。 “我弃牌!” “弃牌!” “弃牌!” …… 一连十把,张二少都是在看了翻牌之后弃牌,不到五分钟,不算给钓鱼的赔注,已输进去了十多万。 在第十一把的时候,一直微笑的杰克开口了:“你准备一直弃牌吗?” “先生的运气太好,而我的运气又太糟糕。”张智功说着,又推出去一万,“不过这一把,我想我也许不用再弃牌了。” “是吗?” 张智功微笑,在看了翻牌之后又丢出去一万。他现在手中的是一对K,和三张翻牌分别是梅花2、方块8和黑桃K,这样的牌,基本上已经配不成顺子了,而他已经有了张三头,在这样的牌面上几乎可以确定是通杀了。 何况,他看了眼微笑不再的杰克,他一连弃了十多把牌,为的,就是扰乱对方的心理。 当然,作为职业赌手,心理素质自然是好的,不见得就会为弃牌浮躁,不过就算再好,次次被人打断的感觉,也总是令人不舒畅的。 第四张转牌发出来了,是一张黑桃2。 张智功眼皮一跳,看了眼杰克,这一把,杰克依然没有翻自己的底牌,不仅是他,就连监控室中的人也不知道那两张究竟是什么牌。但是现在桌子上有了两张2,这也就是说,对方也有可能配成四头。 “既然这一把你不弃了,那么我们就玩大点吧。” 杰克闲闲的推出去五万,然后拿出一盒雪茄,再之后,又拿出一把银剪。他慢慢的取出雪茄,慢慢的剪掉雪茄头,见张智功盯着自己,微微一笑:“这里禁烟吗?” 张智功慢慢的摇摇头,汗出如浆。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也许容貌有了改变,但是这个动作、这个习惯,只有一个人会是这样!丹尼奥!这个人是丹尼奥! 二十年来唯一试图撼动过凯撒牌王地位的丹尼奥!十五年前几乎席卷整个拉斯维加斯的丹尼奥!十二年前,他从五千人的世界扑克大赛中脱颖而出问鼎当年的冠军,正式成为大鳄中的大鳄! 三年,不过三年的时间,他令整个德州扑克的世界都为他震动;三年,起码有十个大鳄败在他的手上! 和普通的对局不一样,大鳄之间的对局是漫长的,也许是一个星期也许是一个月。 并不是故意拖延,而是德州扑克本身就是一个脑力消耗极大的比赛,几千万几亿美金的对赌,除非故意放弃,否则就算要输,也要输一段时间,而这种大消耗的比赛,也注定了双方不可能每天都长时间的对局。 而同时,世界上每年还有各种赛事,就算一些小赛事大鳄们不会在意,但对于一些比较大的赛事,基本上每个大鳄都会参加,这关系着名誉、地位、排名以及金钱。 是的,金钱。 并不是每一个赌王都擅长经营,更不是每一个大鳄都是老板。事实上,人们所说的更多的赌王,是开办赌场、而本身赌术并不怎么出众的大老板,比如澳门和台湾的那两位赌王。而赌术出众的大鳄,更多的是靠对局和赌场分红生活。 这就和围棋比赛一样,很少有棋王真正的去经营棋社、围棋学校——他们也许在里面有股份,但一般并不是真正的经营者,他们每年都会从这些地方得到分红,但在他们还能比赛的时候,却绝对会去参加更多的比赛。 大鳄们要比赛要为赌场服务,闲暇时也需要各种休闲来让自己放松,所以一个大鳄一年最多接受一两次的对局。而除非必要,他们之间更不会在比赛之外的场合正式对局。 是的,所有的大鳄都是从浩如烟海的赌局中产生的,他们所有人都可以说的上赌性深重,但站在他们那样的位置上已经没有必要再和人随便对局了。 和新手对局,输了就是自己的全副身家和积累的名声,赢了,又能得到什么? 和自己同水平的人对局,耗时长久,还不能定输赢,当然,也许输了不会赔上名声,可是过去积累的身价差不多也要拱手让人了。 想要对局,大可以到赌场随便去玩,参加各种比赛,完全没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三年挑战十个大鳄,这种事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了,而在将两名大鳄拉下马后,丹尼奥本人已经是公认的大鳄了,可是他依然在没有停止的继续挑战。 那三年,整个德州扑克的世界都在为他疯狂,人们每次都认为这是他最后一个了,但是每次,都能看到他挑战下一个,直到对上那个传奇…… “二少。” 时间到了,荷官轻声提醒,张智功回过神,勉强笑道,举了下手:“我申请暂停。” 荷官再次拍下计时钟,在每次叫注的时候,除了两分钟的思考时间外,还可以申请一分钟的暂停。 张智功对莫凯招了招手:“把林跃叫出来。” 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此时的情况,和经常在电影中能见到的非常相似。 一大堆人围在一个人的身后,和赌场中的高手对峙,此时其他桌子上已经没有人了,连玩骰子、麻将的也都围了起来,甚至连原本几个赌红了眼的,也过来跟着钓开了鱼。 来这里的不见得都是为了钱,更有很多,是在找刺激,但是谁不想赢? 就算不来钱,也没有人想输的。 和电影中不同的是,没有人叫喊。偌大的大厅甚至可以用安静来形容。这不是骰子,没有大小。杰克的牌也不会让身后的人看到,甚至连他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是不看牌的。 他悠闲的丢着筹码,慢慢的修剪着雪茄,一根长长的雪茄被他剪断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他更享受修剪雪茄的过程。 张智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骄傲还是沮丧。在十多年前,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当丹尼奥开始修剪雪茄,就证明了他开始认真。” 能令一个这样的大鳄认真,这绝对是光荣的!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哪怕他输的脱裤子,也会觉得高兴。但是现在,丹尼奥认真了,那就是噩梦! 是的,这里不是美国,丹尼奥又是独自一人,他们大可以不讲江湖道义的做些什么,就算魏老六明天带人找来又能怎么样? 但丹尼奥不离开大厅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是赌场,一个地下赌场更需要信誉口碑,他们不能勉强客人,他们更不能对大厅中的这几百个人做什么。 “二少……” 荷官又一次的提醒,张智功举举手:“我申请暂停。” 此话一出,对面就发出一阵嘘声,这已经是张智功第十二次申请暂停了。从刚才开始,每次叫注,他都拖延到最后,先是两分钟的考虑,再是一分钟的暂停,一把牌能磨蹭个十分钟。刚才就有人在下面议论了。 “二少今天很反常啊。” “哪是反常啊,是碰上狠角色了,我打赌,这老外一定是个厉害的。” “嘿,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是一个老外怎么会跑到这里啊。” “有人专门请他过来挑场子的呗。” 普通人议论纷纷,而像陈立这种对德州扑克比较了解的则是充满疑惑。 在世界排名上,张智功是绝对不属于大鳄的,他只有一次挤进过WSP的前五十名。 这个成绩看起来很一般,但要知道,那是起码五千人的大赛! 每年的七月,拉斯维加斯都会举办这样的比赛。一万美金的报名费,历时长达一个多月的比赛。 是的,一万美金。 只要有一万美金,任何人都可以坐上桌,然后去参加淘汰。说是五千人,有时甚至要达到上万。 一轮又一轮,大鳄们作为种子选手,可以到最后才参加,但是一般人却要从最开始打起。不管你说运气,还是其他的什么,能打进前一百名就足够骄傲了,而张智功,进入到过前五十名! 如果在世界排名上,没有张智功的什么事儿,但要是说华人排名,估计,张二少也差不多是能进去的。 而且陈立还知道张智功的风格,绝对的奔放流,绝对是敢拿着一手杂牌ALL的主儿。 而现在,这样的张智功却在不断的拖延时间,不断的申请暂停,这代表什么?是怕输?不,一开始张二少绝对是有别的算计的,这种变化是在不久前!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什么能令一向骄傲的张二少不顾嘘声的频频暂停?大鳄?只有真正的大鳄!一定是张二少认出了这个大鳄! 陈立激动了起来,这就像学围棋的大多都崇拜九段,练武的人都仰慕高手一样,陈立这样的牌手对大鳄也是绝对的向往的。 不过随即他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想了,大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WPT的奖金有四百万美元,WSP的奖金更是高达一千二百万美元,还有其他众多的比赛、众多的活动,每一个比赛的奖金都是令人垂涎的。哦,并不是说你只有得到总冠军才能赢那么多钱的,这就和足球篮球比赛一样,就算你没有得到冠军,得到个亚军、第三名第四名也是可以得到可观的分红的。 去参加一次比赛,就有可能有几百万美元的收入,有什么必要来中国挑一个地下赌场的场子?请他来的人能出多少钱?几千万?上亿? 陈立不解,张智功比他更不解! 丹尼奥,十五年的大鳄,十二年前的传奇,属于他的时代早就结束了!早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一个被判一百零一年的重刑犯,就算是减刑,起码也要在监狱里待上五十年! 而现在才不过十二年。 一个本应该在监狱中的人不仅窜了出来而且远赴万里的来到中国,还出现在他的地盘上……狗屎!难道就因为某个电影大红,所以全世界都开始流行越狱了吗? 张智功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捅他,一下又一下的在他的肩膀上捅着,他火大的转过头,就看到一口灿烂的白牙。 张智功脸色一变,有几分尴尬、几分愤怒、几分……说不出来的郁闷。 他想说点什么,张张嘴却又吐不出来字,幸亏荷官解除了他的窘迫——再次提醒他,时间到了。 “我弃牌。” 张智功把牌丢进桌里,摇动轮椅,向后面退了退。他没说话,但这举动已经很表明问题了,不过林跃只是站着,动也不动。 张二少的脸色开始难看,林跃摸了摸鼻子,靠过去,低声道:“二少,我要是赢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医生,你看我的这根指头现在已经变形了,虽然这小手指没什么用,一般人也注意不到,但这个样子,总是不好看的啊。” 凯撒倒是知道简单的包扎,也会正骨,但没有夹板,就算林跃再注意,那根被掰断的小手指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向歧路上发展了。 张智功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低头道:“赢不赢都帮你找。” “啊,谢谢二少!” 声音开朗,带着绝对的感激,张智功难得的,觉得自己脸上烧的厉害。 林跃坐下后,张二少被莫凯推着,向电梯走去,刚来到电梯前,又听到林跃的声音:“那什么,二少,我这次有多少权限啊。” 张智功回过头,看了看丹尼奥,又看了看林跃,慢慢的开口:“这次,你和我一样。” “哦——”林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道,“那,二少,你是多少的权限啊。” 电梯的门开了,张二少差点从电梯上滚下去。赌客群中,也有人发出嘿笑,张家自己的赌场,二少的权限,当然基本上是无限的……当然,是在赌场总资产的范围内。 荷官和林跃打过交道,低声道:“林先生,一千万以内就没有问题。” 林跃两眼发亮:“这么说,我可以输掉一千万?” 张二少刚被推进电梯,听到这话几乎要冲回去把林跃踢到一边。这家伙,真敢给他输掉一千万! 他不应该把这个家伙叫过来,他可以先让卫建设顶着可以先让荷官顶着,他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叫出来? 这家伙被他关了将近一个月的小黑屋,被他掰断了指头,心中不知道怎么恨他呢!现在抓住机会,绝对会大输特输……当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他会赢,可是,这家伙一定会变本加厉的输! “莫凯……” “二少,大少已经和他谈好了。” 见他就要忍耐不住,莫凯道,张智功一愣:“谈好了什么?” “我不太清楚,但是大少已经和他谈好了条件,他应该不会……故意输的……吧……” 因为对林跃的性格也有点了解了,莫凯也不敢肯定了。 不过林跃倒真的没有故意输,事实上,他在第一把就赢了,当张智功赶到监控室的时候,正看到林跃掀开自己的底牌:“我只有一对十,但是我相信,你连一对十都没有。” 林跃刚洗过澡,这一个月他只有白米饭和白开水,连个苹果都没有,当然,更不可能有条件洗澡。不说形象如何,气味都能放倒一大片。 所以张智成一找到他,立刻就安排他洗澡了。这时候,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穿着他那唯二的唐装,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带着类似于憨厚忠诚的笑。 以前张智功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都火冒三丈,就算他没错,也总是想找他麻烦,但是这一次,他却异常的舒爽,甚至还有一种隐隐的幸灾乐祸:大鳄又怎么样?大鳄也是会生气的吧。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没有人说话。 偌大个大厅,几百人在一起,却只听到剪刀的咔嚓声。 林跃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丹尼奥,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如同雷达似的仿佛想将对方的每个汗毛都看清楚。 要说,一般人在这样的注视下都会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丹尼奥却仿佛没有感觉,依然慢慢的、缓缓的修剪着那已经少了一半的雪茄。 他身后的人不说话,有下了重注钓鱼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似的,就怕多吹一口气,就把原本的好牌变坏。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但其实刚过丹尼奥所拥有的思考时间,荷官轻声提醒。 丹尼奥终于放下了亮灿灿明晃晃的银剪,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的两张牌扔给了荷官。 他身后响起巨大的遗憾声,还有人不服气的嘀咕:“连看都没看,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大于10的对子?桌子上还有K、A呢!” 而监控室中,则是齐齐的吁气声。 丹尼奥进来不过一个多小时,已经席卷了几百万,而比起这些资金,更给人压力的是他没有输过! 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四十二把,弃过三把牌,而无一败绩!那三把也是在底牌发出后就放弃的,其中两把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扔回了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他知道对手是什么牌,甚至,知道下面的牌! 在赌神、赌王之类的电影中经常有这样的镜头,这边洗牌,那边演员的耳朵动动、眼皮眨眨,就知道了下面的牌,并且能记得清清楚楚哪一张在哪里,更牛的还能炫一手媲美小李飞刀的飞牌,一个切牌直接转不利局面为有利。 这种镜头,很多的电影都用,而观众们更是看的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也赶快玩两把,甚至以身代之。 但其实,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起码在现代,是不可能了。 原因?很简答,因为洗牌的是机器。 一副崭新的扑克直接放在洗牌机中,一按按钮,然后荷官直接从牌盒里分牌。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看?怎么听?除非真有透视功能,或者在眼睛里装了红外线,否则就算是把眼睛贴上去,也不可能看到的吧。 不看而知道底牌是什么,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这一点,普通的赌客知道,监控室中的众人更知道。但是在刚才,他们就有这种错觉,那个外国佬就是做到了利用科技才能做出的事情! 否则他为什么能把把赢? 再之后,张智功的变化更仿佛为他们的猜测提供了证据。一向无所顾忌的二少突然保守了起来,甚至还让人代他,那就是顶不住的表现啊。什么人能令二少顶不住?只有大鳄! 大鳄! 是的,监控室的人知道大鳄也是人,大鳄也没有机器眼。但是,当想到对方有可能是大鳄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某个人在某个行业站到一定的高度后,总会被神化的。 而现在见到这人终于输了一次,赌场中的众人,终于稍稍的放下了点心。 荷官也偷偷的吁了口气,将牌收回。 “你一直在看我,是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丹尼奥丢下小盲注,开口道。 林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恩,没有,不是不妥,而是我第一次和外国人脸对脸,觉得很稀奇,你是哪个国家的?” 林跃丢下了大盲注,在自己的牌上敲了两敲,却没有看。 “美国。” “真的?”林跃的声音充满了惊喜,“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凯撒的?” 正在喝水的张智功差点没呛死,凯撒更是从自己一直安身的地方跳了出来,要不是白雾阻拦,他绝对直接扑过去将林跃的灵魂掐死。 “乐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得碰上你一个同胞,说不定……” “住口!我告诉你,这个人是你惹不起的!” “你认识他?” 凯撒没回应。 “乐乐?” “你还想不想要那两千了?” 本来还想要追问的林跃立刻停了下来。 时间紧迫,张智成把林跃放出来后,是一边让他洗澡一边和他谈的。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虽然在澡堂中商量事情也从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如果有人穿着衣服的话,那感觉就会很别扭了。 张智成为人处事老道,怕林跃觉得别扭,和他谈的时候,就没让莫凯跟,所以莫凯并不知道张大少和林跃谈了些什么。张智功甚至怀疑他哥是不是许下了什么重金。 但其实,只是两千块! 每月两千块! 听到要让自己出面,林跃一开始也的确就像张智成所想的那样拿乔。他在淋浴头下冲水冲了个欢快,却不断的说自己手疼啊脚疼啊头也疼啊。张智成就一个劲儿的表示要补偿要让张智功道歉。 张智成是含蓄的。虽然说他并不见得就对林跃完全放心,也不见得就觉得自家二弟怎么错了。但现在既然要用到林跃,那说到补偿,自然是要重重的。这一点,知道张大少的人都知道,就算不知道的……从他说话的口气中也应该能猜出来。 但在林跃耳中,张大少的尽力、一定,就成了只有虚的,而没到实质上。林跃从头洗到脚,自觉搓下了二斤灰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其实我挺喜欢浩然山庄的,这里水好、饭好、衣服也好。大少啊,二少道不道歉无所谓,可是以后能不能别再把我关小黑屋了,就算要关,也要给我点蔬菜是不,这一个月我只有白米饭,那是牙龈出血大便干燥,你说我年纪轻轻又没有不良嗜好,要是就这么得上痔疮多倒霉啊。” 张大少摸不清他到底是讽刺还是什么,只有说:“这事是小功错了。” 林跃倒也不在乎:“二少总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了他,也许是我们八字不对?算了,等回来我去找个道士算算,都说菊县有个算的挺准的。那什么,大少啊,说起来我以前也做过散客的事,这一次还是做散客的事,那我应该是散客吧,散客都是有钱的,虽然我吃住都在山庄吧,但我看别人是都有红包拿的,这样,我也不说多,大少以后每个月给我两千吧。” …… 就算张智成功力深厚经验老道,也差点被这话雷个魂飞魄散,此时,他倒隐隐的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二弟每说到这个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都要炸。 此时他也分不清林跃是故意的,还是天生的有些不太对头,于是在同意了之后,就又说说林建设说说菊城,然后就让林跃出来了。 林跃过去都做苦力,累死累活,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拿到一千五。现在想到以后每天洗洗澡健健身有两千的工资拿,那是全身的汗毛都舒爽了。 所以凯撒一提到两千块,他就立刻收了好奇的心思,老老实实的按照凯撒说的做。 见他为了两千块人民币就这么老实,凯撒更是五味俱全,若是有身体,难保不会吐出口血——他的太平洋上的小岛瑞士银行的账户法国的豪宅,还比不上两千块人民币! “你说凯撒·徐吗?哦,用中文来说,应该是徐凯撒?我想,在美国没有人不知道他,恩,起码玩德州扑克的人不会不知道。”丹尼奥摊了摊手,“而如你所见,我也是个牌手。” “那,你和凯撒相比,谁更厉害些呢?”林跃一边往桌子上丢筹码一边道,同时还和凯撒展开辩论,“乐乐,你别急,我总要知道你们谁比较厉害啊。要是是你的话还好办,要是是他的话……我现在就要开始吃香蕉了,要知道……” 啪! 突地一声巨响,林跃抬起头,就看丹尼奥站了起来。 “中国人,你很聪明,还很有眼力,记忆力也不错。” “啊……”林跃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我记性从小就好,过去也经常有人说我聪明,不过这几年,你倒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那什么,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丹尼奥看着他,慢慢的开口:“中国人,这种小聪明是没有用的。我本来是想今天就把事情结束的,但现在,那就等一个星期后吧。你惹怒了我,这个后果很严重,你承担不了的严重。” 说完,他收回剪子和雪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看也没看那一桌的筹码,转身走了。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在看到丹尼奥向外走的时候,张智功的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 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因为两句话就走了? 的确,所有人……好吧,所有对德州扑克比较了解的人都知道凯撒是丹尼奥的天敌。 不是死敌。 与其说是对头,他们的关系更像是猫和老鼠,狼和羊,或者再扩散一点,那就是诸葛亮和周瑜。 在丹尼奥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是被凯撒打败的,在丹尼奥最一帆风顺的时候,是被凯撒阻击的,甚至他后来的被抓坐牢,也有人说背后有凯撒的影子……当然,这种说法并没有太大的市场。 对于凯撒比较了解的人是这样说的:“如果真是凯撒做的,那丹尼奥根本不可能去坐牢,就算真的去,也不到一个月就要出来——横着出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丹尼奥和凯撒的关系,那绝对是相当的不好的。提到凯撒,丹尼奥的心情也绝对不会舒畅了。 但,再怎么说,丹尼奥也是大鳄,是从庞大的赌局中拼杀出来的,如果只因此就动怒……那简直就如同笑话! 张智功的吃惊啊、惊愕啊,他几乎就要认为是自己搞错了,那不是丹尼奥吧,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张智功呆愣,张智成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这边丹尼奥刚站起来,那边他就下达了指令。 别管是大鳄还是什么,都解决了再说。 张智功看到他哥下令,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说什么,就算他对赌术再痴迷,也分得清轻重。 老帽子死了,花胡子金盆洗手了,而十二年前的旋风…… 张智功知道,如果不是丹尼奥而是一个不如自己的,他哥为了以后有余地还不见得会做的太绝, 但是现在,恐怕是一定要让丹尼奥有来无回的了。 虽然说丹尼奥的时代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虽然说,他和丹尼奥更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看到一个雄风犹在的大鳄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张二少心中还是有些别扭的,他正想着,忽然听到莫凯的声音:“大少,不好动手了,来了一堆的老外,丹尼奥和那些人聊了起来。” 要处理丹尼奥当然不可能是在赌场,虽然说为了面子,这种事一般都是要在外面处理的。不过张智成是个谨慎的,为了不出岔子,下达的是,在山庄的院子里就可以动手的指令。 但根本就不到山庄的院子,一到大厅,丹尼奥就和一帮的外国人迎面相遇,然后丹尼奥挥挥手,就和那帮人聊了起来。 中国有很多的特色,但在众多特色中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色,那就是在国内怎么丢脸都无所谓,什么官员贪污啦,警察打人啦,城管砸东西了……这些事情天天出现都没关系,闹的再大,上面也只会要求加强学习、注意精神,真了不起了,也不过是抓几个露头的背景不出色的顶数。 但是,中国人绝对不能在外国丢面子!哪怕不是在外国呢,就算在国内,也不能把脸丢到外国人面前! 如果一个中国人在国内被杀了,那是警察局的事。但如果一个外国人,特别是西方人在中国被杀了,了不得,那几乎就是全国的事了。 如果此时丹尼奥是和一堆中国人混在一起,张智成一咬牙,也是能把他逮出来的。 但在一群外国人面前,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张家兄弟这边在为丹尼奥郁闷,林跃那边也在为丹尼奥郁闷——我没说什么啊,这人为什么就生气了呢,还说我惹怒了他? 林跃很疑惑,林跃很迷惘,林跃……很兴奋,终于自由了! 虽然丹尼奥说了什么惹怒他的后果很严重,但林跃是完全不会放在心上的。能有多严重?那老美还能带着海豹突击队来找他算账吗?哦,要真来了,他也不怕,自有人民解放军在前面顶着,要是说人民解放顶不住……那他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至于说其他的小花招,嘿,他已经决定了,近期内绝对不出浩然山庄一步,那老美就是勾搭上意大利黑手党也没用。至于说如果浩然山庄都顶不住了……张家兄弟都给他陪葬了,他还能要求啥? 在思考了两秒原因之后,林跃很干脆的就放弃了这个问题,拍拍手,站起来就向餐厅走去——他要去摸几个香蕉吃。 林跃一边吃香蕉,一边吃红烧肉,这一个月,可把他给馋死了,现在见了肉,那真是亲切的不得了。 他正吃的欢快,就看到张智功也过来了,拿着香蕉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就扬起来和张二少打开了招呼。 张智功摇着轮椅过来,看了看旁边的香蕉皮,又看了看那只剩个底的盘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他的右手上又忍住了。 “二少,你也来吃饭?啊,一个月没来,张叔的手艺又进步了,肥而不腻浓而不咸,真是味美多汁,那啥,二少,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张二少看了看他那油腻的嘴,心说,看到你,我一辈子都不想红烧肉了。 “二少,大少说了,你不会再关我的……” 张智功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再关你了,快点吃,吃完了我去给你找医生。” 林跃眨眨眼,看了看他的轮椅,一脸惊讶:“二少要带我出去?” 张二少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头,默背了两遍自家大哥方才的交代这才把突然冒出的邪火勉强压下。 “不用出去,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哦。”林跃点点头,又道,“二少,急吗?……我是说,如果不急的话,我能不能再吃一盘芥菜肉?” “……你吃吧!” 又吃了一盘芥菜肉两个馒头,林跃才恋恋不舍的从桌子上站起来,路过水果盘的时候,又拿了一个苹果,张智功嘴角抽搐了两下,到底没把那句“你是饿死鬼投胎啊”的话吼出来。 “你知道凯撒?” “什么?” 突然听到凯撒的名字,林跃一惊,没咬到苹果,倒咬了一下舌头。 “你是怎么知道凯撒的?” 张二少停了下来,盯着他。 “二少啊,凯撒那样鼎鼎大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跃一边捂脸一边说,因为舌头有些不灵活,吐字有些不清楚。 张二少还是看着他,林跃抓抓头:“好吧,我承认,那什么……凯撒,其实是我老师,我的赌术,就是跟他学的。” 张智功扭头进了电梯,看着他干脆的举动,林跃望天:“乐乐啊,你说我说实话,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我没有收你。” “什么?” “我没有收你当徒弟。” 凯撒的灵魂波动是平静的,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林跃点点头:“我知道,你想和我同辈交流嘛。” …… 张智功为林跃找的是一个中医,老先生背了一个医药箱,花白的大胡子,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摸了一把林跃的小指头,吐出三个字:“长歪了。” 张智功幸灾乐祸的扭过脸,吐出六个字:“您老看着办吧。” 林跃立刻觉得不对,但还不等他开口,那老先生手下就一用力,然后就卡的一声脆响,他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让自己叫的太凄惨了。 正骨、上板甲、上绑带,那老先生做的倒也利索,不到十分钟,就都处理好了,然后人家也没有浪费时间,医药箱一收拾,就走人了。 “你好点了没?” 张智功摇着轮椅靠近,表情那个和蔼啊,口气那个温柔啊,当然,笑容更是那个……灿烂啊。 林跃抱着自己的手,抬起眼,点点头:“好了点。” 语气难得虚弱……反正张二少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笑的更灿烂了:“总是要疼一下的。这骨头长歪了,就和女人的第一次是一样的……” “二少,咱不提女人行吗?” 张二少心情好,也不计较他的打岔:“好好好,不提不提。” 外面请来的医生,当然只会安排在前面,现在医生走了,两人向后面走去,走过赌场,林跃要去找水果,张智功要去找他哥,两人分手的时候,林跃抓抓头,开口:“二少,谢谢你。” 张二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停了停道:“林跃,你真不恨我吗?” “二少,我为什么要恨你啊?” 张智功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 林跃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起来:“二少啊,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不可能恨你的。” 说完,他摆摆手走了,张二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对于林跃来说,离开了小黑屋,日子就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悠闲状态。虽然因为小手指受伤,很多健身器材他都不能用了,但打打太极,在跑步机上跑一会儿还是能做到的。 而比起以前,他现在的日子更逍遥。 所有赌场中的人都知道,当张二少都顶不住的时候,是林跃受命于危难,不到两把,就把先前那个牛哄哄的美国鬼子就气跑了——虽然大多人都觉得是那美国佬气量太小的缘故,也有人酸溜溜的说两句酸话,但奉承的、追捧的还是多数。 不说对林跃本人怎样,只看大少二少的转变,也知道这个林跃此时是不能得罪的,更何况林跃的性格也好,突然发达,也还和过去一样能和众人打成一片,丝毫没有摆出高人一等的面目,大家也喜欢和他来往。 于是,除了吃套餐,林跃还能和赌场中的其他人喝两杯小酒;除了健身,还能再一起看看录像唱唱K——这些赌场里都有的。 而那些值钱的精油啊、奶油啊乱七八糟的什么油啊,现在连完整的都有人送他——一个瓶子均出来一点,十个瓶子就能均出来一瓶,再兑点水,那些人也分不出来。这是送他东西的人说的,本来不想要的林跃一听,也就笑纳了。 这种事当然不是很厚道,但别人的好意也是不能辜负的,而且林跃本来就没有太强烈的正义感,走在街上,如果附近就有垃圾桶,那当然是会走两步丢过去的,但如果走了一百米还看不到垃圾桶,林大少绝对会随手把垃圾丢在路边的。所以像这种偷用精油的事情……既然不会被发现,那何乐而不为呢? 而对比于林跃的日子,张家两兄弟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九十年代初,有势力的都会向沿海发展,而现在,这些势力开始向内陆蔓延。 沿海是有地势,但内陆的市场更有潜力,更何况国家还要发展大西北,而在向西行的路上,中原是不可能被绕过的。 张智成在菊城建立据点,一是他的背景在这里,第二也是因为这里的地利。 菊城到省会只有70公里,两个城市还开了三条城市通道,菊城的西郊到省会的东郊开车只要半个小时!从距离上说,就是一个城市,而更妙的是,其实还是两个城市。 是的,菊城从属于省会,但他毕竟不是省会! 在省会,会有多少人盯?不说其他的,就是两套政府班子就够你受的了。而在菊城,完全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也就是有这些原因,浩然山庄才能开的这么大,否则一个小小的菊城,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赌客? 但是这一点,张智成看到了,其他人自然也就看到了。每年的对赌,除了庞大的资金势力范围外,还有各方手中的市场份额,而据点,也在市场份额内。虽然不是说每一次都会赌据点,但像人的手、腿、命这些东西都可以做赌注,更何况是据点了。 过去大家为了彼此好看,都做的不是太狠。但这一次,张智成毫不怀疑,魏老六会把据点赌进去! “哥,魏老六现在还在省城,省城,现在还在……” 张智功一脸戾气。就算他不学无术,也知道失去了菊城的据点代表什么。在黑道,讲义气,但是这义气是拿钱喂出来的。他们铺这么大的摊子请这么多的人,不说其他的,只是这些人每天的吃用就要多少? 他哥手下是有生意,但那些生意中的钱是用来周转是用来向上打通关节的。如果失去了现在的据点,他们势必维持不了现在的局面,此消彼长,以后恐怕就要长期处于被动局面了。 张智成摇摇头:“魏老六也也不傻,这几天他都在大院里呆着呢,抓不住他,我们现在动那个丹尼奥他只会高兴。” 他们在菊城动了那个丹尼奥,就算别人都知道是他们做的,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如果跑到省城,特别是在魏老六也来的情况下,那就是撕破脸皮了,那时候,魏老六后面的人就会站起来,到时候,问题就大了。 “其实这事也不见得全坏,这条路毕竟是走不长的,现在能趁机退下来,也不见得不是好事。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说再过一个月就能拆石膏了。” 张智功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哥转移话题,也只有跟着转。 张智成点点头:“这样,我记得你到美国的签证是一年内多次往返的,一个月之后还不到期吧。” “哥!” 不等他开口,张智成已拍了拍他的肩道:“别说那些傻话,要是赌场没了,你留在这儿也没用了。我让你出去,也不是让你去避难,就是……多少给咱爸留条根吧。” “哥,咱们在花城、在绿城,还有……” “我知道我知道,这么一次还输不垮我,我就是……有点累了。” 张智成说完,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张智功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他哥已经闭上了眼,他也只有退出去。 张智功摇着轮椅,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儿,心中有一种难以说出的酸涩。 他今年二十七,七岁之前的记忆是黑白的,带着灰色的黑白。 那时候,他被人嘲弄,被人鄙视,总是吃不饱,好像,也总是在受冻。 而七岁之后呢,他的世界一下灿烂了起来。 他去了北京,上了□,到了上海,坐了飞机,还吃了那时候连听都没听说过的麦当劳。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哥哥。 而从那之后,他的哥哥就成了他的天空。他有花不完的零用,有最新的游戏,可以不断的换学校,最后干脆就放弃了学习。他可以去学开车、学油轮驾驶甚至学怎样开飞机。他可以拿着枪在向导的带领下到长白山里去打猎,他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要他不吸毒不去招惹危险,他哥就纵容着他,他也一直的,享受着这种纵容。 他活的恣意,却从来不去想这种恣意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他哥在上面顶着,他又能做什么?是的,他哥是能干的、是出色的,是能解决所有事情的,但其实,他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还是自己太窝囊了吧。如果他能顶用一些,甚至,如果他的技术再好一些,如果他把那些用来打枪飙车的时间都用来磨练自己的技术,会不会…… “Yesterday……”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天台,还没上去,就听到一串低哼,张智成学习虽然不怎么样,但因为在美国转悠过几圈,一些口语还能凑合,更何况,那旋律还是很多人都熟悉的。 词句有些模糊,但是声音低沉,在这夜里,倒很有几分空寂的感觉,这种感觉下,张二少的心情,那就是锣配上了鼓,那叫一个和谐啊。 他慢慢的推开门,摇着轮椅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影坐在阳台上,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反复的哼着那首歌。 “二少!” 也许是他的轮椅声,那身影被惊动了,回过头,露出一口的白牙。张二少一个不稳,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是你!” 就这么一下,什么酸涩啊哀愁啊,都在第一时间退的远远的了。 “二少想是谁?难道二少约的有别人吗?”林跃抓抓头,有些苦恼的说,“我来的时候没看到有别人啊,还是说那人还没到,那什么,我给二少让位……” “你呆着吧,我没约别人。” “二少,我真能呆这儿?” 林跃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张智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真的?那我走啦。” 林跃一跃而起,干净利落的就向外面走去,张二少气急,脱口效仿起三流电视剧中的刁蛮女角:“你给我站住!” 林跃愁眉苦脸的回过了身:“二少,我在这里唱歌,是练习英语的,绝对绝对和赌术没半点关系,你不用跟着学的。” 张智功只觉得两手发痒,第一次遗憾没将拐杖带出来。 “去给我拿两瓶酒上来。” “那二少,你要啤酒白酒红酒还是……” “让你拿你就拿,哪这么多话!” 林跃去了,一会儿就提了一瓶茅台和一瓶极品人头马,另外还拿了两灌德国啤酒——不论张智功要什么,都有了。 张智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又支使着他去拿了两个杯子,才道:“陪我喝一杯吧。” 这一次林跃很干脆,立刻就坐了下来,自动自发的给张智功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少,我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完,自己先干了。 “二少,我再祝你,事事顺利,年年大发……” “二少,我还要祝你……” 看他一连干了四杯,一瓶茅台就要见底了,张智功终于忍不住了:“你很缺酒喝吗?” 这么猛的一连喝下将近七两,林跃也有些犯晕,他有些不清楚的说:“酒倒不缺,但这是茅台啊,我十四岁以后就没喝过了。二少啊,其实我喝不出茅台和二锅头的区别,但有茅台喝,我怎么能放过呀。” 张智功冷笑了一声:“你要求倒不高。” 林跃只是不断的傻笑,张二少一低头,把自己的酒也喝了,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人头马。 两种酒混着喝,张二少很快就有些犯晕,但即使醉了,他也笑不出来,看着对面不断傻乐的人,他眯了眯眼,疑惑道:“林跃,为什么你总能这么高兴?” 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不论是逍遥自在还是发愁苦闷,时间总是要过去的。 六月十五日,张智成和张智功带林跃等人赶到省城。其实以菊城和省城的距离,完全不用提前到的,但这就像正规的围棋比赛一样,要参加比赛的选手总会提前一天甚至两三天到达,这里面有适应的因素,也有气氛的因素。 “你的对手有三个,丹尼奥我们先不说。剩下的两个,一个叫陈达,一个叫刘嫣然。” 在车中,张智成拿着资料为林跃说明。 “陈达的外号叫胖子,是正宗的紧手流,从来只跟注,很少加注,哪怕拿到了皇家同花顺,也很少加。刘嫣然和他相反,这个女人在澳门各赌场混了四年,是职业牌手,被人叫做快手鱼,可以说是奔放流的。” “这女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吧,就在赌场里混了四年?”林跃看着照片,啧啧称奇,照片中的,是一个瘦削的女人,不是很漂亮,长头发,一手拿烟,静静的坐在赌桌前——如果不是坐的地方太不同了点,更像是一个精英白领。 张智功冷笑了下:“肥猫这次能请来她,应该是花了大价钱的。过去曾有马来西亚的赌场请她过去做散客,她都不去。据说澳门的莎朗酒店本也要请她做散客的,不过最后还是被她拒绝了。当然这个是传说。不过要是你以为她是女人就……” 不等他说完,林跃就举起了手:“二少,我从来不会小看女人的,我就是有点好奇罢了。” “有什么好奇的,你不是知道凯撒吗?难道不知道他十二岁就赢到了一百万美元,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赌场?” 林跃瞠目结舌,张智功看他大张着嘴,仿佛真的非常惊讶的样子,一阵烦躁,把资料丢到他身上:“这里面都有了,你自己好好研究研究。” 林跃没有吭声,脑子里则不断的向凯撒发起了冲击。 “乐乐乐乐,你好厉害;乐乐乐乐,你好了不起;乐乐乐乐,你智商多少啊;乐乐乐乐……” 凯撒不说话,凯撒继续沉默,凯撒在白雾中仰望天空……当然,所能仰望到的还是白雾。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仰慕,这就像没有人不喜欢好听话一样。就算是皇帝老子,天天被人拍马屁,对于那种高杆的赞美还是很受用的。凯撒虽然冰冷了点,面瘫了点,但被人崇拜、被人仰慕……就算不自我得意吧,起码也不会太反感了。 更何况他最近饱受打击,这一下被总是打击他的人仰慕,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高兴的,但这高兴的劲儿还没上来,就被一连串的“乐乐”给打压了下来。 在遭受了林跃一个月的蹂躏后,凯撒的忍耐力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步,直到林跃召唤了十分钟,才给回应:“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教你的。” 他这话说的很平淡、很随意,但绝对是令人心动的。这就像在旅游景点,越是兜售生意的,恐怕越让人不放心。 果然,林跃在沉默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能变的和你一样?” 凯撒竭力抑制着自己不显得太急迫,继续用随意的声调道:“应该是可以的。”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乐乐,我知道你为什么死了,你说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早夭?你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凯撒加天才,从哪方面看,你都要英年早逝啊!” …… 如果现在有枪,凯撒绝对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如果此时没有白雾,凯撒绝对立刻扑上去——别管是撕是扯是打,哪怕是用咬的,也要解决了林跃。 但很可惜,此时没有枪,而白雾还是浓厚的,所以凯撒只有继续在白雾中仰望白雾,并且终于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对于凯撒的突然没有反应,林跃已经很习惯了。虽然他还想再和凯撒交流一下,但车子已经进了省城。 虽然离的很近,但林跃也有将近十年没到过省城了,此时扒在窗户上,不断的发出类似于“省城的变化好大”之类的感叹,听的张智功直翻白眼。 一进城,车速立刻就慢了,不过不是高峰期,倒还没有堵,所以很快就到了下榻的国际酒店。 和菊城的金源不同,省城的国际酒店是正宗的五星级,林跃一下车,就开始抬头仰望,张智功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你要敢给我丢脸,我就、我就……我就开了小张!” 林跃疑惑的看着他,张二少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精油,都是他给的!私自偷窃山庄的物品,你说我要怎么罚他?” 林跃瞪大了眼,慢慢的开口:“二少……” 张二少只是冷笑,终于找到能辖制住这家伙的办法了——你不怕关,不怕罚不怕没工资,你身边的朋友呢?得意着,但又隐隐的有一种悲哀,他张智功什么时候混的这么下流了? 这样想着,他又转过了头:“不过你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我就不会追究。” “二少,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林跃说的非常严肃,张智功正要点头,就又听他道:“我要丢,也是丢我自己的脸,和您没关系啊。” 张智功一阵气血上涌,差点没跌在那儿。林跃连忙扶着他,一连声的叫后面的小刘等人拿轮椅:“快点快点,二少要晕了,二少,你说人家都是上车晕,你怎么下车晕啊。” 张智功此时的心情,那就媲美川菜——各种麻辣那都是重重的上啊,只是川菜的麻辣在嘴在胃,他的麻辣在心。 他举起拐杖,就想往林跃的头上敲,他就不信,一个人能傻到这种程度! 就在他要这么做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他哥的声音。 “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就遇到了大少,我说为什么今天就听到了喜鹊叫了呢。大少好久都没有给人家打电话了,该不会把人家忘了吧。” “公主说笑了。” “还叫人家公主,这都是别人乱起的名字,你也跟着叫,人家不来啦。” 又嗲又莎的声音,明明说着低俗的话,却让人厌恶不起来。张智功打了个寒战,也顾不得敲林跃了,连忙催着小刘推他:“快走快走,咱们先进去。真晦气,竟然和她住一个酒店!” 房间是早就定好了的,入住手续倒也不难办,进了房间,张二少才算吁了口气,见林跃看着自己,他不自在的转过头:“那个女人姓李,绰号叫公主。长的倒也不难看,就是三十八了还没嫁出去,天天就装自己是十八岁。你小心点,别被她缠上了。” “二少,你这样不对,人家想怎么打扮是人家自己的事,三十八岁没嫁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什么,我今年也二十七了,也没女朋友啊,我看你也没有啊。三十八、二十七,也不差几岁。” 三十八对二十七还叫不差几岁?张智功想说什么,张开嘴,突然一阵大泄气,摆摆手:“随便你吧,你要是被缠上了,就当嫁个富婆。” 最后,张二少还是忍不住的刺了他一句,林跃倒也不在意,耸耸肩:“不可能的,我不会娶女人的。” 说完,也不理一屋人掉落的下巴,径自走到冰箱前,去看有什么好东西了。 虽然一行人是住在酒店里的,但赌局却是开在一个小区中的。 紫荆花小区,一水的别墅,房价媲美帝都魔都的高价房,住在这里的,也绝对是非富即贵,保安配真枪二十四小时巡逻,一般的警察都要绕着这个地方走。 从二百到两千,大小面积都有,而赌局的地点,就是其中的一座一千平方的别墅。 张智功等人到的时候,早有人把周围圈了起来,窗帘是全部拉上的,铺着地毯,大吊灯开着,大厅的中央是一张二十米长的桌子,放着各种食物,看起来,就像是在开酒会。 张家兄弟一到,立刻就得到了各方面的招呼,而当然,张智功的腿就是各方面的焦点了。 张家兄弟笑着、应酬着,一帮人谈笑风生,互相问好,气氛那叫一个和谐,直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出来。 这人头发半秃,虽然穿着名牌西装,但也难掩土气,但是他一站出来,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都不是第一次来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各家都上来签字吧。” 都是固有的程序,张智成等人走上去,张智功在下面对林跃指点,那个穿粉红裙子的就是李公主,那个笑眯眯的胖子是肥猫,刘嫣然就是他找来的,而那个有络腮胡子看起来非常憨厚的就是魏老六了,上一次和你对赌的那个丹尼奥,目前在他手上。 “因为今年的情况特殊,这里还有一个生死状,需要各位赌手来签一下。” 在张智成等人签完字之后,那中年男人又道。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大厅中的气氛一直是带着一些张力的,就算是彼此问好的时候,也和普通的酒会不一样。 参赛的四家是不说了,其他的并不直接参赌的,也基本上都有偏向的,就算是几个公证人,表面上看是一碗水端平,但彼此也都心中清楚,谁属于哪方。但就算是暗流涌动,表面上,大家都还是愉悦的,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各中小学教室墙上挂的标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但是那句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柴叔,今年有什么特殊吗,人家倒不知道了。”最先开口的是李公主,她向前两步,倾斜的站在男子身边,半靠半不靠的问,“咱们也就是玩两把牌,什么时候牵扯到生死了?人家胆子小,可不带这样吓人家的啊。” “是啊,柴叔,我们先前可是没接到通知的。张老弟,你就挨着省城,这事你清楚吗?” 第二个开口的是肥猫,他搓着手中的笔,问。张智成摇摇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柴叔,我们三个都不知道,您突然提出生死状……” “是我向柴叔要求的。”肥猫的话还没说完,魏老六就站了出来,同时对着四方拱了拱手,“也是我疏忽了,先前没和各位说清楚。其实吧,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一次我请来的杰克先生是美国来的……” “美国来的有什么不同吗?难道美国人有两条命?可以随便拿出一条和人对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肥猫打断了,魏老六也不生气,哈哈一笑:“这美国人当然也只有一条命的,只是杰克从来都喜欢玩大的,说不定一会儿在桌子上就要玩一些特别的。” “六哥,人家胆子小,不想玩这些特别的啊。” “公主,你当然可以不玩了,不过不玩,就是不跟注了?”魏老六笑了两声,又道,“现在让大家签这个,也就是有个凭证,其实签不签都是一样的,大家要是不想签,那就不签吧,不过大家都是在刀口下讨饭的,咱们这里也不是国家举办的正式比赛,前两年玩麻将的时候,小叶不是还赢了宝宝的一只手吗?” 这话一出,其他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当时,小叶是张智成请来的,而宝宝则是肥猫请来的,两人都是麻将高手,而那一局,之所以会玩的那么血腥,其实,也和小叶与宝宝本身的恩怨有关。 两个赌手要在赌局上解决自己的恩怨,谁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没想到,这个先例就成了魏老六的空子。 魏老六的话也清楚,现在就算不签,一会儿他还是要赌命的,到时候那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弃牌要不跟注。 弃牌自然是输了,跟注自然还是要赌命的。 而魏老六此时先说出来,自然是给各家施加压力了。这一次也是凑巧,四家派出来的人,都是从外面请来的。 丹尼奥和林跃不说。肥猫和李公主请来的两人,本身都是职业牌手,平时也都是在正规赌场上吃鱼的。 他们不会抓什么大钱,但生活绝对滋润。为了钱,来玩一场赌局也就罢了,要是玩命,首先胆气就泄了。 在德州扑克中,心理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魏老六这是给所有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气氛有些滞涩。魏老六得意的在场中扫了一圈,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想签这个,那就收了吧,柴叔,麻烦你了。” 那柴叔也不多话,点点头,正要开口,就有人先说话了:“生死状啊,这东西我还没签过,在哪里签?” 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听在肥猫等人耳中,却是一震,众人纷纷转头,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斜靠在张智功的轮椅旁边,懒懒的轻笑着。 场中也有几个妇人,一看到这个年轻人就是眼睛一亮。 欣长身材,白色西装,留海有些长,半挡着眼睛,唇角挂笑,右边还有个若有若无的酒窝,真真当的上唇红齿白。 刚才这人站在张二少身边还不怎么显,大家都以为不过是保镖之流,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了。 自然,这人就是林跃。他今天穿的是张智功给他挑的鳄鱼西装,同品牌的粉红色衬衣,没有打领带,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是开着的。但他既然能把公园里老先生的练功服穿出儒雅的味道,这身西装穿在身上,那是更有贵公子的派头。 连张智功,今天看他换衣出来,也不得不感叹这人真长了张好脸。 他此时这样闲闲的站着、闲闲的笑着、闲闲的开口,那就是小说中的痞公子现实化,直令几个平时就喜欢看美少年的妇人心跳加速了两下。 “今年参加赌局的不是二少吗?”有消息不太灵通的问,“不是说二少最擅长玩德州扑克的吗?” “看来张家是早得到消息了,这才又找来一个人替二少吧。”有想得多的立刻和刚才的生死状联系了起来。 …… 众人议论纷纷,倒把魏老六刚才营造出来的气氛淡化了几分,魏老六看了看张智成,又看了看林跃,开口:“这位老弟的意思,是要签这生死状了?” 大厅一静,林跃慢慢的笑道:“是啊。” 说着,站直身,慢慢的向前头走去。 “好,爽快。不过老弟也要想清楚了,这生死状要是不签,一会儿你可以不跟注的,签了,那就是生死有命了。老弟还这么年轻,只要还有命在,总是能重来的。” 他笑呵呵的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林跃也跟着点头:“是啊,没命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可是我不能不签啊。” 魏老六看了看张家兄弟,笑的更和蔼了。他和别人不同,据点在邻省,算的上是张家的邻居,对于张家的据点是最垂涎的,自然,也是最用心的。 菊城这边发生的事他不见得都知道,但大体上的,还是都知道一点的。早在两个月前,他就知道林跃了,不过那时候并不怎么上心,直到林跃和丹尼奥赌过那一场后,他才知道自己差点忽略了一条大鱼。 丹尼奥并没有对他说什么,不过当时在场的几百人,自然有把情况说出去的。虽然只是一把,但既然能赢了丹尼奥,那就不能小觑。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手去查林跃了。 他在菊城的势力无法和张家相比,但林跃过去的生平也没什么难查的。所以虽然对林跃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牌术,他的牌术是和谁学的种种事情感到疑惑,但基本上,看到报告的魏老六还是高兴的——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张家兄弟在强迫林跃,从哪方面看,这都是张家兄弟对不起林跃。 这样的人是最好拉拢的。 丹尼奥是大鳄,但是这个大鳄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他帮自己一次两次,却不可能真的常驻在中国。而如果能把这个林跃拉拢到身边,那是最好的。 但可惜的是,林跃这几天都在浩然山庄,他实在无法下手。 他提出这个生死状,有丹尼奥的要求,有打压其他人的心思,也有一点,是为了将林跃光明正大的要过来——命都输给他了,自然要为他所用了。 此时一听林跃无可奈何似的口气,魏老六立刻想到这是不是林跃在反水。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几乎从□里笑出来,请来的人在这个时候反水,以后张家兄弟还要怎么混! “老弟,我刚才已经说了,这生死状签不签都随意,”说着,他拍上林跃的肩,做豪气干云状,“你要不想签,也没人能勉强你的。你是牌手,卖的是手艺是技术,不是命,要我说……” “在过去,我就觉得这生死状特别酷,一直想签的,但一直没机会,要是这一次错过了,天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上。你看电视上,哪个高手对局的时候没签过生死状?这要没签过,那就证明我不是高手啊。你说像我这样的高手,怎么能不是高手呢?” 不等他说完,林跃就抓着魏老六拍到他肩上的手,用力的摇了两下:“别人都叫你六哥,那我也这样叫了。六哥,谢谢你啊,你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是高手的机会。那什么,我还有一处房产在菊城,市中心的位置,过去是个井,那是冬暖夏凉,还有一个私家小院,院子里还种了一株葡萄树,那是奶葡萄,结出来的葡萄又大又甜,每到秋天,附近的小孩都要到我家去摘葡萄。我们林家的葡萄,已经在附近打出了名气,打出了招牌,不是我吹牛,六哥将来把葡萄拿出来卖,也是绝对可以的。” “菊城虽然房价便宜,但这两年一直在开发,我那房子的位置相当好,将来一定是要被开发的,你看电视上赌王都要把自己的房产估估价,我那房子也值个五十万的……就算现在不值,将来也一定值得。要不六哥,咱们再签个房产证明?为了证明我是高手,这一次我一定要赌上全部身家!” …… 这一串说出来,魏老六自然是哑然,下面的人也瞪大了眼,大厅的那个安静啊,安静的……别说多诡异了。 直到一声闷笑,这种安静才被打破,然后紧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笑声。嘿笑、哼笑、吃吃的笑,最不厚道的还是肥猫,他一边笑一边道:“六哥,我看这房子真好,你要是有这么一处房产,弟弟我每年秋天都找你去吃葡萄!”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魏老六此时的心情……那是复杂的、那是纠结的、那是……无法描述的。不过在这一刻他得到了一个千金难买的知己——张二少。 第一个发笑的就是张二少,但是在他笑的同时,看向魏老六的目光,那也是饱含着同情与理解的。但可惜的是,魏老六在此时当然无法和张智功对眼,更不可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就算张智功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软,他也会认为那是嘲弄,是□裸的嘲笑。 不过他总是在场面中混过的,心中虽然已经恨不得把林跃放在绞肉机里绞成碎末,脸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在众人笑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也哈哈的笑了起来,大笑了几声,他拉着肥猫的手道:“好,你要是没时间来,我专门派人给你送葡萄。你说那房子值五十万,那咱们就算五十万,正巧,我在江城也有一小套房子,五年前买的,当时是四十万,一直放在那儿没人住,是涨了还是跌了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里面的装修当时也花了十七八万了,现在也算五十万吧。” 后面的两句却是对着林跃说的:“只是那房契我没带着,但我魏老六虽然混的不怎么样,这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老弟要是赢了,我那江城的房子就是你的了。现在,老弟就把这合同签了吧。” 说完,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做的这么光棍,倒也冲淡了几分先前的尴尬。笑声也都基本上停了,魏老六心下得意,见林跃拿起了笔,却迟迟不签字,开口道:“你要是还没想好,就慢慢想,我不急的。”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了两声,几个和他一派的也附和着跟着笑。 “不是啊,我在想是不是要和你先签个什么承诺书之类的,六哥说话算数,但我林跃小人物,说话可能不算数啊,六哥不怕吗?” 魏老六哈哈大笑:“有张家兄弟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说句大话,五十万的房子,我还没必要怕。” 林跃点点头:“六哥,你说话爽快,我喜欢,这样,就算你输了,我以后也给你送葡萄,绝对让你每年都有葡萄吃!” 他说的情真意切,那样子,就仿佛魏老六这一连串的行动,就是为了每年吃他家的葡萄。 如果说刚才是一板砖的话,现在就是一铁拐。在板砖的敲打下,魏老六挺住了,而这一铁拐,却如同一团干饭,堵在他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更令他郁闷的是,林跃说完,就龙飞凤舞的签了自己的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六哥,一会儿给我留个地址,我好给你寄快递,你放心,我绝对包的好好的,用航空给你送去!” …… 有了林跃的这个插曲,后面的,倒显得平淡了。 林跃之后,上去签名的是丹尼奥。魏老六已经到省城一个星期了,他又没有避人,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次请了个白人帮手,因此倒也没人为此发出议论。 倒是刘嫣然和陈胖子上去签名的时候令人议论了一番,毕竟他们两个都是从外面请来的,为此赌命,有些玩大了。但他们两个都是上去签了名就下来了,话都没说,下面议论几句,也就算了。 见该有的程序都走完了,那个柴叔把东西一收,道:“现在,请参与赌局的四位跟我走。” 丹尼奥刘嫣然等人走了过去,林跃有些犹豫,张智功道:“没事,你们从特殊通道过,是为了检查身上有没有带东西,放心去吧,都是打点过的。” 林跃点点头,开口:“那什么,二少,那生死状我也签了,要真有个好歹……”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张智功看着他,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我这也算是工伤吧。” “恩?” “工伤都是有补助的吧,我也不要什么补助……恩,我也要不了了,那就拜托二少在我妈的坟旁边帮我修个墓吧。那墓也不用太好,反正就是别人有啥我有啥就行了,就是照片要放两张,一张我的,一张凯撒的……二少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凯撒,那就是我不记名的师父啊。我们俩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情呀,就这样说定了啊,二少。” 说完,他摆摆手,跟着柴叔走了。 张二少看着他的背影,半天回不过来神儿。 “二少,咱们也过去吧。” 小刘过来推他的轮椅。他们是对局的赌家,可以到现场观赛,当然,要和林跃他们走的路不一样。 一年一次的对局,有主持的有公证的有参与的,也有一些观众。这些观众都是和参与对局的某一方有不错的关系,并且想来看个刺激,同时,他们也起到一部分公证的作用。 不过除非特殊情况,他们一般不会被安排到现场。此时张智功等人上了三楼,而他们则被安排到了二楼。 三楼的场地是已经布置好的,绿色桌面,红色地毯。戴着手套的荷官已经站在了桌子前。 林跃等人到场后,四个穿着旗袍的礼宾小姐端着放有筹码的盘子走了出来。一模一样的盘子,每人五百万,这是初始资金,也算是入场的底线。 四人坐下后,柴叔开始做介绍,他先介绍了专门从澳门请来的荷官,又介绍了林跃等人。 这种介绍其实是给二楼的观众听的,就像大多数的赌博都有外围一样,这个赌局虽然是为了划分地盘,但既然有了观众,也就产生了外围。柴叔现在做介绍,就是让下面的观众选择赌谁赢。 只是对于刘嫣然和李胖子他那里的介绍多些,而对于林跃和丹尼奥只是简单的说一下这两人是代表谁家参战的。 下面的人有十五分钟的下注时间,而在他们下注之前,上面的赌局是不会开的,因为通过大屏幕,他们不仅能看到桌子上的公共牌,更能看到其他人的底牌。 林跃无聊的坐在那里,左顾右盼,最后目光停留在刘嫣然身上,刘嫣然正在抽烟。 虽然名字叫嫣然,但其实本人并没有属于“嫣然”的地方,容貌说不上美丽,神情也说不上温柔,但侧着身体抽烟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看到林跃一直盯着她,她抬了抬眼,开口:“我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特别酷。” 刘嫣然笑了起来:“谢谢。” “我说真的,和电视中的赌后似的。” 刘嫣然笑的更大声了,而其实在二楼,有更多人笑了起来。张智功捂住了脸,为了增加赌局的观赏性,赌桌的安排和正式比赛一样,四方都有小型话筒,林跃的话,三楼的能听到,二楼的更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张家兄弟上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活宝啊,到底是真傻啊还是假疯呀。” “管他是真是假,咱们好好下注就好了,你压谁?” “还用说吗?当然是快手鱼,能在澳门赌场上混这么多年,当是吃干饭的啊,你呢?” “我觉得那个杰克更稳妥一些,魏老六不会专门从美国找个水货过来吧。” “要说妥当,还是陈胖子吧,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绝局,但也从没大输过。” 下面的人议论着、讨论着,至于林跃,则被大多人给忽略了。有消息灵通的,倒是听说了他和丹尼奥的那场对局,但他们毕竟没有到现场观看,而且,他们也没有认出丹尼奥,此时对丹尼奥的信心也只来自他的国家和魏老六不远万里跑到美国的举动。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外来的赌手吧,也许也有两把刷子? 到了最后,丹尼奥、陈胖子和刘嫣然都有差不多百分之三十的支持率,而林跃,只有可怜的不到百分之十。 看着结果,林跃撇了撇嘴:“乐乐啊,我被人看不起没事,你不能被人看不起啊,这次你可要来真格的啊,否则咱俩就要到一个墓里作伴儿了。” 凯撒在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放水,但是听了这话,更是打起了一百二十个精神。被人看不起什么他倒不怎么在乎,不说他本来就不太在乎虚名,就算在乎,现在又有谁知道在对局的是他?但要是说和林跃一个坟墓里作伴儿…… 自然,凯撒是唯物的、是铁齿的,他也不认为当林跃成了骨灰之后,他们俩还要在一起。 但,万一呢?巧合呢?意外呢?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事情,在没日没夜的地下,周围就他和林跃…… 就算凯撒一向神经坚韧,精神强大、从不畏惧,也不由产生了眩晕,凝固的精神体更有瞬间的恍惚,仿佛要飘散。 在前所未有的压力面前,凯撒一改过去放羊的作风,对林跃的姿势表情都指点了起来,于是,所有人都发现,当牌发下来之后,林跃整个人都变了。 还是那么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但就仿佛一把利剑突然去了鞘,一瞬间的锐利几乎要刺伤人眼。 刘嫣然和陈胖子一凛,二楼更是有人惊讶的开口:“看起来,这不是张家兄弟找来顶数的啊。” 而此时最最吃惊的,还是张家兄弟,特别是张二少,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林跃啊,一时间,只以为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今天的快手鱼状态不对啊,一直在弃牌,她的牌明明不差啊。” 二楼的休闲室中,赌了外围的人在议论。 “是啊,倒是陈胖子今天倒勇了起来,ALL了六把了吧,现在就他的筹码最多,他的底牌也都不错,看来今天是手热了。” 就算是篮球足球也讲一个状态,更何况德州扑克这种非常需要运气的东西了。 曾经出版过三本关于扑克教程的,问鼎过五千人大赛的约瑟夫曾说过这么一句:“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以为有技术就拥有一切,但是之后我发现,如果没有运气,那么拥有的一切都要消失。” 如果说凯撒是公认的传奇、牌王的话,那约瑟夫就是德州扑克中的元老,再说的确切一点,甚至相当于教父。 也许从事业的层面来说,约瑟夫无法和凯撒相比,很少有大鳄拥有自己的赌场的。但是在理论方面,在影响力方面,却是约瑟夫独占鳌头的,毕竟更少有大鳄将自己的心理、技术整理成书本的,而且本本都是经典。 更何况约瑟夫的年龄也在那里放着,七十三岁,他起码影响过三代扑克牌手。 在他曾经的经典中说过,你要按照正确的打牌方式出牌,也许你会输,但只要你坚持,那么你就不会犯太大的错误。 所以,当他在四十五岁说需要运气的时候,曾掀起轩然大波,无数的记者追着他问。而他的回答是:“这和我过去曾经说过的并不是驳论,无论在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按照正确的出牌方式去打牌,但是同样的,你也需要运气。上帝就是这么爱开玩笑,他就是能把最小的杂牌发给你,这真是奇妙。” 是的,不是驳论,如果你没有技术,那你怎么能不做那条被吃的鱼?可是,如果你没有运气,那真是被上帝抛弃了。 此时,在二楼的观众看来。刘嫣然的状态不好,虽然她的底牌不错,但是发挥有失常的迹象。而相反,陈胖子却是状态手感俱佳,有人招过侍者,开始在陈胖子身上押注,在赌局刚刚开始的现在,还是可以买最终结果的,不过当然,赔率要比先前买的少的多。 下面的人对李胖子很有信心,但此时李胖子自己却没有半点的信心,不仅没有信心,他甚至有一种随时要休克的感觉。 压力。 在大厅签字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感觉,在坐上赌桌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感觉,当林跃的状态改变的时候,他有过警惕,但其实,并不是很吃惊的。不是普通的地下赌场,也不是普通的赌局,能代表张家兄弟坐在这里的,自然不是泛泛。 但是,当开始对局的时候,这种压力就来了。 每一次下注,甚至连每一次的思考都变得艰难。 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验。 别人都只知道他德州扑克玩得好,知道他是个紧手流,知道他稳健。但其实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是出生在牌手世家的。 德州扑克在国内是近两年才开始流行,但在外国,在欧美地区,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他的祖父,在少年时代留学过英国,在剑桥求学时期学会了德州扑克,后来甚至靠一手牌术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回国后,他的祖父再没有公开玩过牌,但却把一手的牌技都传给了他的父亲,再之后,他的父亲又传给了他。 他的祖父用扑克赚取生活费,他的父亲不过是做个休闲,而他,却是用此谋生。 这些年,他也通过网络观看过世界大赛,也到过澳门的赌场去玩过。他从来不对任何人说,但内心里,是有些高姿态的。 是的,他的牌风稳健,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始终站在另一个高度。世界大赛也好,澳门赌场也好,那些所谓的鲨鱼在他看来都不过如此,也许,他不见得比他们更好,可是,一定不会更差。 他没有取得那些头衔、没有取得那些辉煌,不过是他更谨慎。他的祖父曾对他说过:“当时,一起学会扑克的留学生还有很多,玩的好的也有几个,但只有我回来,而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因为只有我,永远只玩最小的局。小五,你要记着,不管做什么,都不要触及别人的底线,永远给别人留条路,逼得急了,别人也就只有和你拼命了。” 自然,祖父对他说这些,是在教导他为人处事,但在他看来,这种经验用在赌局上却是最合适的。 他高考失败,没有合适的工作,从工厂到社会,十几年来,房子、车子、妻子都是从扑克上赢来的,在德州扑克开始在国内流行的时候,他更是树立了自己的招牌。 赌了十几年,他的十个指头还是齐全的。赌了十几年,他还能有命在。原因,就是他始终记得自己祖父的话,原因,就是他始终给别人留条路。 他赢,但从不大赢;他输,自然也不会大输。 能自由的控制输赢,他自认在扑克上……就算说不上大成,起码也是别树一帜了。 但是现在他最大的感觉却是力不从心。 他今天的运气不错,每一次的底牌都不差,但是,每一次,他都再找不到过去行云流水的从容感。 他不断的全ALL,就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就仿佛已经累了三天三夜的人,如果硬挺着,也许还能再坚持,但一旦松懈,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眼角的余光向右撇了下,有些羡慕坐在自己上手的刘嫣然。他知道对方也有和自己相同的感觉,不过和自己相反的,一向奔放流的快手鱼采取了暂时退让的姿态。 “也许,第一个要输下来的,就是我了。” 隐隐的,他带着这种觉悟想。 陈胖子羡慕着刘嫣然,但其实,此时刘嫣然的状态并不比他好多少。是的,她是把把都弃牌了,每次输的,最多也不过是十万的大盲注,几十万的筹码,对于这样的赌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她目前也可以说是在养精蓄锐,但对于一个奔放流的牌手来说,这种退让是最影响状态的。 是的,玩德州扑克,你不能让人摸到你的规律。就算是奔放流,也会在拿到皇家同花顺的情况下作紧手。相反,紧手流也有可能在拿到一把杂牌的时候奔放全ALL。 说是奔放流或紧手流,只是说,他们在大多数的时候是什么风格,而不是说,他们一定要按照那种风格玩牌。 像这种把把弃牌的玩法儿,刘嫣然不是没有做过。在两年前,她甚至一连弃过六十八把,然后,在最后一把,以一张黑桃K的大牌吓住了三张A,拿下了高达六百万的彩池。 那一局,也算是她有生以来最经典的一场赌局了,也就是在那一局之后,她真正打出了自己的名气,莎朗酒店甚至邀请她做散客。 澳门莎朗酒店,也许从名气和资历上来说无法和葡京相比,但能在澳门拿到赌牌,其后台及影响力已经不容人小觑了。 做一家正规赌场的散客,可以说是很多有理智的赌手的愿望,这就和球星总想能做某个商品的代理一样。 她当时也心动了,不过最终拒绝了。因为她还年轻,当然,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的,是比做散客更多的钱。 因为这个,她继续在赌场中漂泊;因为这个,她接受了肥猫的邀请,更因为这个,她才会在那张生死状中签名。 她点了根烟,借着喝咖啡的姿势,舔了舔唇。 “不要急”,她告诉自己,“你还有机会,不要冲动。” 又一轮开始,她放下咖啡,掀了掀牌脚,一张梅花A以及一张,红桃A。 两张A! “请三号说话。” 这一把坐庄的是陈胖子,在他下手的丹尼奥出小盲注,而丹尼奥下面的林跃则出大盲注。刘嫣然不用出盲注就可以看底牌,但同时,却要第一个下筹码。 她抽了口烟,看了看丹尼奥,又看了看林跃。前者面无表情,和最开始坐在那儿的时候一样,挺直着身体,脸上带着和蔼有礼而又生疏的微笑。后者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到她的目光,笑容加大了几分。 “我让牌。” 在思考时间快过的时候,她开口,二楼响起一片的遗憾。 两张A,已经算是很大的牌了。 “刘嫣然今天吃错药了还是被收买了,就算玩紧手流,也不用让牌吧,下个十万,不是更有效果?” 让牌,并不是弃牌。而是在不出筹码的情况下看牌,如果所有人都让牌,那么荷官就会发下三张翻牌,而如果有人下注呢,那么也算是能看看别人的态度。真的说起来,刘嫣然的态度虽然说是保守,但也不能说是错,但,这当然不能令二楼的观众满意。 她之后,就是陈胖子了,他看也不看的丢出十个筹码,那是十万。 丹尼奥拿起一个筹码,敲了敲桌面,转过头,对林跃道:“你不觉得这有些太浪费时间了吗,我们清场吧。”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丹尼奥的话一出来,三楼的还没有什么反应,二楼的已经开始撇嘴了。 小范围的观众,彼此也都是认识的,倒没有像普通的外围那样有人叫骂,但众人心里都是不以为然的。 诚然,他们也都知道丹尼奥有一定的实力——魏老六把他从美国找来,这一次又开了生死局,不可能是弄个水货过来诈唬人,这也是诈不了的。 但要说这人的水平到达了说要清场就清场的地步……真以为这是在演赌片啊! 而且看他这话是对谁说的?林跃! 林跃是谁? 林跃是张家兄弟带来的,是把魏老六气的一抽一抽的,是家在菊城的,是有一幢据说价值五十万房子的,是房子中带私家小院的,是小院里有葡萄树的,然后呢? 没有了。 不知道了。 没有名气没有声望没有过去没有经历。 你说他要是个五六十岁的吧,大家还能往什么高人啊隐士啊之类的地方想想。你说今天要赌的是麻将牌九吧,大家还可以向什么得意弟子啊家传绝学啊什么地方上想想。 但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到三十,而今天还赌的是,因为海龟海带们的回国而刚刚热起来的德州扑克。 当然,大家也知道他是有技术有能力的,不说别的,张家兄弟手下的散客也不少,能将他带出来,本身就说明问题了,但要说他的能力到了清场的地步……都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不会让人随便一诈就相信的。 听了这话,刘嫣然的嘴抿了一下,陈胖子则直了直腰,而林跃,则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然后,他的嘴唇动了。 他的嘴唇动了,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开始二楼的还以为是话筒出了毛病,但是当看到刘嫣然和陈胖子也有些茫然的表情后,他们知道,是林跃根本没出声。 是的,林跃的嘴唇动了,他说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唇语?这是不是作弊啊!” 二楼有人开始议论。 “张家兄弟什么时候和魏老六的关系这么好了?” “不是吧,他在对谁说啊,那老外还能认出中国的唇语?” …… 有人惊奇,有人迷茫更有人焦急,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林跃说的是什么! “有谁懂唇语的过来翻译一下啊。” 没有人懂,即使这个赌局无限的接近正规,但他毕竟还不是正规比赛,因为丹尼奥和刘嫣然的出现准备了英文翻译和粤语翻译已经算是很到位了,怎么可能再准备唇语的? 主持人有些迷茫,从来没有过赌局是禁止说话的,有时候语言也是一种手段,是一种技巧,这个赌局当然从过去也就没有禁止过交谈,更不要说禁止唇语了——赌局代表着各方利益,如果说有两家想要联合打击其他人,那么大可以在私下沟通好,完全没必要到了桌子上当着众人的面作弊。 所以主持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禁止。 主持人没有表示,荷官也不动。因此,所有人就看到林跃的嘴一张一合,而丹尼奥那冷静的表情开始崩裂。 有礼的微笑消失了,眼睛越来越冷,表情中的怒意更是明显,这在赌桌上,对于一个扑克牌手是绝对危险的! 众人更加好奇了,这美国佬一直都是一副绅士态度,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影响了啊,这个林跃到底说了些什么啊,该不是又是葡萄树吧!他家还能有两株葡萄树? 就在这种好奇中,两分钟的思考时间过了,荷官立刻出声提醒,丹尼奥举了下手:“我申请暂停。” 林跃也跟着举了举手:“哦,那什么,能不能给我一支棒棒糖?” 丹尼奥还罢了,林跃的那一句直把一堆几乎趴在屏幕上研究他到底说了什么的人给噎死。 棒棒糖,这什么要求啊! 主持人也是一愣,不过这个要求并不违规,只是别墅里实在没有准备这种东西,因此点了点头:“请稍等。” 别墅里没有这种东西,要派专人去给他买的话,当然不可能这么快,这时候丹尼奥已经跟注了,他一边推筹码,一边道:“也许你过去的经验告诉你,激怒你的对手,但是我要说,这一点,在我这里是错误的。” 他推出十万的跟注,然后又推出五十万的跟注。 林跃没有动,反而笑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在惹怒你呢?我只是在做一些警告,而且我用了唇语,并没有丢你的面子。你是一个天才,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但是你的气量决定了,在这个领域,你永远都站不到最高峰,总会有人比你站的更高的。” “你是在说自己吗,中国人,我能站的多高,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当然会试,不过不是这一把。” 林跃说着,将牌扣在了一起:“我还要等我的棒棒糖呢,你看你们手上都有东西了,我也要有一个嘛。” 丹尼奥看了他一眼:“弃了这一把,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吗?” 在德州扑克中,筹码的多少也影响着赌局,这就像做生意,本钱越多的,越从容,而在赌桌上,筹码越多,也就代表着有更多的选择。 像刘嫣然两年前的那一局,她能够连弃几十把,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她有足够的赌本,如果只是一万两万的话,那么她最多弃个十把就玩不下去了。 此时三人的赌本都没有太大的差别,陈胖子的最多,也不到七百万,丹尼奥的最少,也有四百多万,但如果丹尼奥扫了刘嫣然和陈胖子,那对比林跃,就是压倒性的了。 林跃耸耸肩:“那是我的事。” 说完,就双手垫在脑后,靠在了椅子上。 刘嫣然看了他一眼,两张牌也扣在了一起:“我弃牌。” 林跃弃牌的时候,二楼还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始终没有看自己的底牌,而二楼的虽然能看到他的牌,但他们也不认为一张红桃10以及一种梅花6是多么好的牌。 这两张,虽然能凑成顺子,但只是一种概率,没有对,成同花的可能性也不大,要想赢其他人,那真需要超级人品。 但刘嫣然的两张A竟然弃了,这简直让人觉得太不能接受了! “女人就是女人,真到事儿上,胆子还是小。” 当下就有人咕哝了出来。 林跃和刘嫣然都弃了牌,赌桌上就剩下陈胖子和丹尼奥。陈胖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两张3,并不是很大的牌,但起码有对,如果后面的五张牌中能有一张3的话,那赢面就很大了。可是,如果对方手中也有对的话…… 他笑了笑,第一次开口:“地利和人和你都没有,我也不认为天时会在你那里,真的能做到的话,就都赢走吧。” 说完,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好!” “做的对,胖子!” 二楼立刻有人叫好了,他们能清楚的看到所有人的底牌。陈胖子有一对三,而丹尼奥只是有一张黑桃Q做大牌,另一张牌是梅花5,不是同一花色,也搭不成顺子,虽然现在还没有翻牌,但从底牌来说,丹尼奥的绝对没有陈胖子的几率大。 丹尼奥笑笑,也把筹码推了出去。 赌桌就两个人,又都是全ALL的,下面再不需要思考、叫注,荷官只需要一直发牌就好了。 三张翻牌发了下来,分别是梅花Q、方片7以及梅花三! 这三张牌一出来,立刻就有人笑了出来,更有压了丹尼奥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在现在的局面上,陈胖子赢的几率占到百分之九十三! 第四章转牌出现,这是一张红桃7。 有人开始吐气,大屏幕的旁边显示着概率。陈胖子的胜率是90.91%,而丹尼奥则不到百分之十。陈胖子又挺了挺腰,三张三,对方也有可能是三张吗?可是,他还有可能凑成四张,而且,桌子上出现了一对,他现在已经是葫芦了,虽然这对7是共用的,但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对。 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最后的荷牌出现了,红桃Q! 陈胖子的瞳孔缩了缩,他最害怕的局面出现了。 桌子上出现了两个对,这也就是说,如果丹尼奥手中有一张Q或一张7的话,那也是一个葫芦,而且是要比他的葫芦大。 “我记得,你刚才也签了生死状。”就在陈胖子盯着桌面的时候,丹尼奥开口了,“既然签了,就不要浪费了。” 陈胖子抬起头,这个人是在诈他还是真的有一张Q或7?他要跟吗?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二楼,已经开始有人叹息了。 丹尼奥是三张Q两个7。 陈胖子是三张3两个Q。 虽然陈胖子的对子比丹尼奥的大,但在葫芦中是依据三条比大小的。 陈胖子输了。 本来拥有筹码最多的他输光了所有的筹码,同时,还有自己的命。他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向下面走,在来到张智功等人坐的后台前时,有些迷茫的愣了愣,最后,选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了下去。 他坐在最里面,但却他一直看着李公主,但李公主再不看他一眼。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在陈胖子说“好”的时候,已经有人转过了脸,而当他走下牌桌,即使本来在他身上押注的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们输了钱,而陈胖子却输了命。只是他们看向丹尼奥的目光都变了。 在德州扑克中,关于起手牌,有这么一句话:小对子,看一看,松三紧四才划算。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如果你手中只有一对小对子——比如说8以下的,那么在手松的情况下,要有三人陪练才跟,如果手紧的呢,那要四人才能跟。 陈胖子刚才的牌是一个很小的对子,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按照概率来说,他是不该跟的,但是他今天的状态一直比较奔放,拿着一张大牌就敢全ALL,在只有一对三的情况下跟进也可以说是一种策略。 但丹尼奥刚才的牌,甚至是连大牌都不算的。Q,不小,可是他没有对,不是同花,和自己的另一张底牌也连不上顺子,当然,在德州扑克中,偷鸡是经常存在的。 但所谓偷鸡,是要把对方诈住,让拿了大牌的另一方不敢跟注自动放弃,但丹尼奥的,那算是偷鸡吗?那怎么看,都更像是胸有成竹啊。再联系到他一开始说的话,众人不免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连带着,对林跃也有点刮目相看了。 荷官收了众人的牌,重新开局。这一次,从三楼到二楼,气氛都更加的凝滞了。 陈胖子的椅子空了,丹尼奥的筹码一下突破一千万,高高的垒在一边。 丹尼奥的庄,林跃投小盲注,刘嫣然投大盲注,底牌发下。 丹尼奥没有看自己的牌,而是看了林跃一眼:“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一向是公平的,现在我这里有一千一百万,你也可以有九百万,差距不会太大。” 林跃笑了笑,正要开口,一个服务生托着托盘来到他身边,十六个棒棒糖码的非常整齐,赤橙黄绿,草莓香蕉,各种颜色口味都齐全了。 “谢谢。” 林跃示意服务生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自己拿了一个薄荷口味的,剥了糖纸,塞在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道:“真的,我一直都想说一句,那谁,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地球不是离了你就不转的。” 丹尼奥倒是没有生气,看了他一眼,丢出十个筹码。 林跃也跟了十个。 刘嫣然看了看丹尼奥,又看了看林跃,把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抬起手,推出了二十万的筹码。 刚才那一局,她已经知道自己和丹尼奥的距离不是一般的远。那一局,她弃牌了,如果没有弃,两张A,也是赢不了葫芦的。 陈胖子下去了,下面,就轮到她了。 是的,她同样可以像过去一样不断的弃牌,四百多万,只是投盲注,起码可以投六十局!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知道,不到六十局,自己就会先崩溃了。 两年前,她可以做那么一把牌局。在澳门赌场的日日夜夜,她也可以或奔放或紧手,但是现在她不能。 因为在过去,她是吃鱼的,而现在,她是那条被吃的。 在过去,她总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在德州扑克中,没有说百分百,因为总有运气的因素,最后一张荷牌的威力曾令多少大鳄扼腕。 而现在,她甚至连信心都找不到。 和那些在赌场玩乐,凭运气玩牌的赌客不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要被吃的。这就像一个死刑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死了。 死亡并不算什么,一颗子弹一把刀一场车祸,一个生命,也就消失了。令人恐惧的是,面临死亡。 刘嫣然知道,她可以不停的弃牌,但是随着筹码减少,她的勇气、她的信心、她的技术理智所有的一切必然也会越来越弱。 她必须搏出来! 她加了十万,丹尼奥林跃也必须跟着选择,或是弃牌,或是跟注。 丹尼奥也跟着推出了十万。 林跃推出十万,又推出十万。 他的动作很随意,刘嫣然的眼皮一跳。 三十万,并不大,但这样一点一点的加,很有可能是在做大牌。 刘嫣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一对Q。 在德州扑克中,有这样一个技巧,被称作新手必胜十把牌。 当然说是必胜,其实是说几率最大的十组底牌,作为一个新人,一个不过刚刚了解了德州扑克规则的新手,只有拿到这十组牌的时候去跟,才不会太容易的被吃掉。 而一对Q,就在这十组牌之中。 按照正确的打牌规则,她这时候是要跟的,而且最好,再加一倍的注。但是…… 她慢慢的吸了口气,把刚才要浮起来的念头掐掉,推下了六十万。 也许她是要被吃的,也许她会输的很惨,但是,她现在要按照正确的方式来出牌。 二楼有了些微的骚动,刘嫣然的这一把,立刻把彩池推到了百万,而作为能看到底牌的他们,更是知道刘嫣然这一把牌并不是非常的大,起码和丹尼奥的KJ、林跃的对十来比,虽然概率是最高的,但是在翻牌圈都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这种概率是做不得数的。 当然,如果是在半个小时之前,确切的说是在一把之前,他们都不会认为这有错,但是当丹尼奥以最初的杂牌却在最后以葫芦赢了陈胖子之后,众人的心思,不免都有了些改变。 丹尼奥和林跃依然跟注,这一次,总算没有人加注了。 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方片J、方片10、方片Q。 这三张连顺的出现,刘嫣然有了三张Q,林跃有了三张10,而丹尼奥则有了从10到K的同花顺。 这一把,刘嫣然的概率有62.68%,丹尼奥达到了25.36%,而林跃,则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 丹尼奥说话,他丢出了五十万。林跃拿着筹码,迟疑了一下:“乐乐,真的还要跟,我现在是有了个三张,但他们两个很可能是同花顺的。” “你上手已经是顺子了。” “那还要跟?” “他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拿到同花顺,我们要再看一把转牌。” 林跃耸了耸肩,把筹码推了出去。 第四把转牌出现,红桃8。 这几乎是对三人都没有大用的牌,而这一张牌的出现,刘嫣然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林跃则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 丹尼奥下注,二十万。 林跃推出二十万,又加了二十万,刘嫣然加了四十万。 之后三人开始不断的加注,没有人全ALL,但每一次轮到的时候,就会多加三分之一甚至一倍,不到一分钟,彩池已经累计到一千万。 原本一直在议论的二楼没了声音,三楼更是一片凝滞,赌桌上,只听到不断的筹码声,而赌桌下,则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千万的彩池,相当于每个人都出了三百多万,除了丹尼奥,林跃和刘嫣然都可以说是触到底线了。 难道,这一把就要分输赢了吗? 这么快就要出结果了? 就算是魏老六,虽然占了大半的赢面,此时也不免紧张了起来。肥猫和张家兄弟更是紧盯着牌桌。 他们虽然在现场,但从效果上来看,其实还不如二楼,为了防止作弊,他们是看不到各人的底牌的,只能从公共牌上来猜测。 “二少,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人啊,真有意思啊。” 忽然的,一个柔软的胳膊圈上来,张智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公主,心中一阵厌恶,但是面上还不能撕破,只有胡乱的点点头,向旁边躲了躲,但李公主却随后而至。 “哎呀,二少……” “公主,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张智成开口,脸色阴沉,李公主表情一僵,笑道:“好好,那一会儿,大少可别忘了和我说啊。” 张智成点点头不说话,张智功立刻转头去看牌桌,而就这么一会儿,刘嫣然已经全ALL了,丹尼奥跟了一百一十万,他的筹码比刘嫣然多,自然是不必全ALL的。 轮到了林跃,他看了看彩池,然后,两张牌一扣:“我弃牌!” 从二楼到三楼都几乎没被呛死,哦,他弃牌没什么。 他只有一对十,虽然和公共牌凑成了三张,但和另外两人相比都是小的,而且,公共牌中已经有顺子的迹象,第五张的荷牌也还没有出现。 如果荷牌是方片A或方片9,那必然是丹尼奥赢,如果是这两张以外的任何牌,那就是刘嫣然赢,他的机会只有在10上。 当然,他是不可能知道刘嫣然或丹尼奥的底牌的……恩,应该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在公共牌出现同花顺的情况下,弃牌的选择也不能说不对,但、但、但!在加了六圈注之后弃牌?把三百万都扔进去之后弃牌?他早做什么了! “这人到底会不会打牌啊。” 终于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然后,第五张荷牌出现了。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一张方片9。 当这个牌出现的时候,三楼的肥猫几乎没叫出来。 德州扑克,是七选五。 五张公共牌,两张底牌。 在比赛的时候,你可以把两张底牌都用上,也可以只用一张,甚至,一张都不用,也就是说,你可以只用公共牌和人比大小,当然,这是在五张牌都出来的情况下。 在很多时候,第五张牌是出不来的。而就算出来,也很少人这么做,这还是概率的问题。 不过,并不是说没有这种情况,当公共牌加在一起,比加上底牌凑出来的还要大的时候,就会有人拿着公共牌和人比。 而自然,这种比拼,一般往往是平局结束。 原因也很简单,要怎样的五张公共牌才能比加上手中的更好?如果你手中的牌很杂很不好,你又怎么会跟到最后? 所以,除非公共牌成为极品,否则是没有人会只用公共牌的。而一般能成为极品的牌,是大家都要共用的。 用同一副牌,当然,也就无所谓大小了。 看着刘嫣然全ALL,肥猫几乎没跳起来。他和李公主不同,那个女人有后台有背景,当然,他也是有的,可是绝对无法和李公主的相比,不是说品级,而是说亲疏关系。 李公主的背景,是她的亲叔叔。 而他的呢,是用钱用利益拉拢在一起的。 他能得到目前的支持,是用钱喂出来的,他非常清楚,如果他一旦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不是说所有的支持都会消失,起码,也要大大的减弱。 当然,他知道要赢到最后很难,所以,他冲的,就是第二的位置。 这一场赌局,是利益分配。最后的赢家当然享有最大的蛋糕,而第二,也能得到一份不错的利益。 陈胖子已经下去了,但他绝不想要第三。 所以,在看到这张方片9的时候,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这是一个同花顺。 这是一个共用的同花顺。 那么,这就是一个平局,刘嫣然将和魏老六从美国找来的那个人平分彩池。 张家兄弟找来的林跃的筹码已经不足一百万,已经可以说,是注定要被吃的那个! 在这一张牌出现的时候,刘嫣然也是一松,她的想法,和肥猫是一样的。 在请她的时候,肥猫就和她说过了:“我不要求你赢到最后,当然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最好,我的目标是第二,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会给你一份最初筹码,对,就是五百万。如果你能赢到最后,那么除了我许诺的五百万外,你赢多少,就全部都是你的。” 肥猫没有说如果她做不到会怎么办,这也是不需要说的。这么丰厚的报酬,相对的,也是同样的风险。 五百万,在赌桌上这并不算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但对于她,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也许会让很多人不解。 她是澳门赌场的鲨鱼,是出了名的快手,怎么可能连五百万都没有? 是的,她是鲨鱼,她有技术,她大多数的时候都在赢。但,就算她在赢,又能赢多少? 一万、两万,大多数的情况下,是绝对不能超过三万的。 偶尔做一次大局是可以的,但天天做……不说没有机会,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也不能去做。 因为她不能惹怒赌场。 这是每个职业赌客都要遵守的规则。 当然,四年来,她赢的是绝对超过五百万了。可是,她的花销更多,她总需要更多的钱。 如果一下子就能有五百万,就能帮她解决很多问题,如果能有两千万甚至更多,也许,从此以后,她就可以离开赌桌,或者真的去做散客了。 她知道,如果不出现奇迹,她是赢不到最后的,但现在看来,她是应该能保住五百万的。 “竟然出现同花顺了。”就在刘嫣然出神的时候,丹尼奥微笑开口,“你现在没有筹码了,那么愿不愿意把你签过的那个东西抵出来呢?” “这美国佬也太过了!” 二楼有人不满了起来。 诚然,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欺负人的事情都没少做过。 而像赌手、脚什么的血腥赌局他们也都见过,但是那一般都是有原因的,比如说两个赌手本来就有什么私仇。 而现在,刘嫣然和那美国佬在这之前是连面都没见过的,又何来仇怨,赢了也就罢了,何必真要她再压上一条命? 但是,就算他们再不满,也不可能把声音传到三楼,刘嫣然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打到了必输的标签上。 她向后靠在椅子上,这是在坐到赌桌上后,她第一次放松。 她拿着咖啡,慢慢的喝,看起来非常悠闲,但全身的神经都在高度紧张中。 桌面上的牌已经固定,是同花顺。 8到12。 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偏大的同花顺。 但,还不是最大的。 如果美国佬手中得是方片A或方片K,那就可以凑成最大的顺子,哪怕只有一张K,也要比桌子上的牌大。 她手中的是两张Q,林跃手中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桌子上没有见方片AK。这也就是说那两张牌很有可能就在美国佬的手上。 但,也很有可能不在。 是的,没有见AK。 但,如果美国佬手中没有K,哪怕他有两张A,也没用。 五十二张牌中只有一张方片K,她看到了九张,那也就是还有四十三张,林跃手中的那两张是不算数的,无论他拿到了什么都没用。 四十三张牌,四十分之一的机会,美国佬手里会有那张方片吗? 不知不觉中,咖啡喝完了,她放下杯子。 “好啊,到这里了,我不可能不跟。” 是的,她不可能不跟了,赌到这里,她已经没有筹码了,就算这一把不跟,下一把,她也要把自己的命压上。 而下一把,并不见得比这一把更大。 丹尼奥笑了,然后慢慢的,翻出了自己那张K。 那张方片K。 刘嫣然闭上了眼。 三楼一片静寂,只有荷官机械的声音。 “你找来的人很厉害嘛,这一次你们稳坐老二了哦。” 当刘嫣然站起来的时候,李公主又一次缠上了张智功。 张智功这一次连地方都没有挪,他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盯着赌桌。 从现在的局面上看,是的,他们起码拿到了第二的位置,这个位置如果换成肥猫或李公主,应该就是比较满意的了,但对于他们则还不够,因为他们是和魏老六接壤的。 可以预见,魏老六在未来的一年会对他们进行多方面的打压,甚至有可能拿掉他们在菊城的据点。 不过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而现在,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些。 陈胖子的五百万,刘嫣然的五百万,林跃的四百万,带上原本就有的,丹尼奥现在有一千九百多万的筹码! 无论是从概率还是各方面来看,林跃赢的希望都不大。 “他会输。” 张智功这样想着,他有点恍惚。 他没有对林跃说过,起码要坚持到第几,但同样,他也没有对林跃说过,坚持到什么地步就可以了。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说。所以,即使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万,那个人也还要坐在那里。 “他会输光,然后,输掉自己的命。” 突然的,张智功觉得很冷,有一种陌生的,仿佛痛楚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 第一次见到林跃,是在浩然山庄,监控器中的他如同猪头。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 一个有技术的人,一个可以,打发时间,可以用点心对待的对手。 因为太过无聊,因为太过烦闷,所以,他要求这个人和他对赌。 在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太看得起这个人,但,是用心对待的。他从没有想过,要把这个人怎么怎么样。 但是在这之后,他好像一直都在想着要怎么折腾这个人。 他不给他工资,他掰断他的手指头,他将他关在小黑屋里。 明知道他被狗咬了,还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疫苗; 明知道他的骨头断了,还没有在第一时间找人给他正骨; 明知道这个人的过去是清白的,却总是抓着疑点不放。 他真的怀疑这个人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参加赌局? 比起盗取什么资料,找到什么弱点,在这场赌局中大输特输了,那才是最大的破坏了吧。 不,他其实,是不怀疑这个人的。 那为什么总看他不顺眼,总想折腾他? 因为这个人、这个人总是不在乎他! 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没有惶恐;被他欺负了后,没有惧怕;当他被绑架后,没有厌弃。 这个人,对他,总是一个样子。 一直,都是一个样子。 这样的对待不好吗?总是坚持如一,总是、总是一样,又有什么不好?他以前不就厌烦别人巴结他吗?他高看莫凯不就因为莫凯和其他人不一样吗?那为什么对林跃不行? 为什么? 张智功这样问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在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不是未来魏老六的行动,不是输了之后浩然山庄要怎么办,而是,林跃,会被怎么样。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林跃输定了! 当刘嫣然走下去之后,外围就收了起来。 在过去的赌局中,虽然每减少一个人,赔率都会大幅度下降,但一般会开在最后,毕竟赌博这种事,是很难说最后的结局的,就像赌马,也许在第一圈中跑在最后的,反而能第一个冲过线。 而现在,显然连庄家都不认为林跃有可能翻盘了。 他的筹码只剩下那么一点,最重要的是,那个丹尼奥表现的那么高深莫测!高杆的,简直令人惶恐! 虽然从他的口气中听,那个林跃也相当不错,当然,能坚持到现在,也应该是不错的,但,显然是无法和丹尼奥相比的。 从二楼到三楼,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认识。魏老六更是已经靠在了椅子上,摆出了完全放松的姿态。 他也的确是放心了。 果然是在世界排行榜上有名的大鳄啊,付出的代价果然是值得的。 当知道今年要开的是德州扑克的局时,他就知道,不能在国内找人。不是麻将牌九,国内的土壤还是稀薄的。澳门香港虽然有些高手,但好一点的早被各大赌场吸纳,要从对方手中挖人,不见得挖不到,但有些不值得。 最好的地方,就是美国。 拉斯维加斯,世界赌城,每年都要举办世界扑克大赛,简直就是大鳄的集中营。 所以,他亲自到美国,亲自拜访能联系到的各种关系,希望能找来一个高手。 结果倒也找来了一些,但大多找来的,都是他看不上的。勉强有几个他看上眼的,别人一听说要到中国,就大多退却了。 “在这里,无所谓,到中国,那是你的地方。” 这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直爽的高手,临走时对他说的。 是,他开出的薪酬不少,三百万美金,另有奖励。对于普通人,这是一生都难以赚到的数字,甚至如果不是在银行之类的金融部门工作,连看都不会看到。但对于大鳄们来说,太平常了。 为了这个数字,来一场赌局,自然无所谓,但要是因此漂洋过海,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这就不是他们所愿意的了。 这就像让一个中国高手到非洲,如果他在中国生活的很好,几百万都是随手而来的,而有一个非洲的酋长给他几百万让他帮忙,估计大多也是不愿意的。 而丹尼奥,却是自动找上门的。 这个男人很突兀的出现在他下榻的酒店,彬彬有礼的拿出一张卡片,留下一句话:“我叫丹尼奥,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到这里来找我。” 关于丹尼奥的时代是已经过去了,但,那毕竟只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如果要打听的话,自然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当然,打听出来之后,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一个本应在牢中的人怎么可能出来?这两个丹尼奥真的是一个人吗?别是有人整容的吧。 虽然怀疑,但他还是去找了,而为了预防真有人在诈骗,他也安排了从国内带来的散客对赌,结果,自然是他带去的人大输特输。 “三百万美元太少了,我要五百万,欧元,现在就要一半的定金,另外,我对中国一直很有兴趣,所以,我要再到处看看,这方面也需要你负责。” 五百万欧元比他原本准备的还要多出一倍,但他最后还是给了。是,就算拿下浩然山庄,单一个地下赌场来说,一年也不见得能赚到三千万。 但,如果让他拿下这个地方,把两个省连在一起,一年又何止三千万? 到了现在,魏老六终于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总算,做的功夫没有白费。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肉疼。 当时他只想到了五百万欧元,对于丹尼奥所说的观光旅游是没太放在心上的——这随便能花费多少? 但是后来他终于知道,一个人的生活能奢侈到什么地步。 非五星级酒店不住,而且必定要住总统套房; 非波尔多的红酒不喝,而且必定要喝那几个特定酒庄特定年份的; 非古巴雪茄不抽,而且必定要抽英国一家手工坊制作的,一根就要上百美元——人家还经常用来剪着玩。 至于衣服、食物那是更不用说的了。魏老六自认也见过一些奢侈的,事实上他家那个儿子就是正宗的纨绔子弟,一条小短裤就要七八千,丹尼奥也是要七八千,只是人家的七八千是用美金甚至欧元算的! “总算是赌局完了,这尊佛爷,我可是供不起的。” 在所有人都认为丹尼奥赢定的时候,只有丹尼奥本人不是这样想。他看了看自己的筹码,又看了看林跃,表情阴沉。 “你是不是看着很眼熟?”林跃拿着棒棒糖敲了起来,“哦,你也是应该眼熟的,这也是你记忆中最重要的一局。” “你的记忆力很好。”丹尼奥停了片刻,慢慢的开口,“但你觉得,结果会一样吗?” 林跃把棒棒糖又塞到了嘴里:“我们可以试试看。” 两人的对话令二楼的人莫名其妙,三楼的张智功却精神一振。是的,那一局、那一局!他怎么忘了还有那一局! 荷官开始发牌。 第一把,林跃K2,丹尼奥45,林跃弃牌。 第二把,林跃83,丹尼奥对J,林跃弃牌。 第三把,林跃AK,丹尼奥24,林跃弃牌。 第四把,林跃JQ,丹尼奥K10,林跃弃牌。 …… 五万、十万。 他的筹码又少了三十万。 二楼开始有骚动。 “这人做什么啊,拖延时间吗?” “有意思吗?” “只剩六十万,还玩什么啊,连翻牌圈都看不了了。” …… 二楼的无所顾忌,纷纷议论。三楼的众人也有些不满。 肥猫今年只拿到第三,心情着实不好,见林跃不断的弃牌,更是不爽。 魏老六大局在握,就盼着尘埃落定,见林跃拖拖拉拉,实在厌烦。 李公主第一个输下来,虽然她表现的不在乎,但心中如何能舒爽了?特别是见张家兄弟都不理她,更是不高兴。 一行人中,只有张家兄弟还在关注着赌局。 不过张智成虽然还在看,其实也有点漫不经心了,他已经在开始思忖对策了,当然,在这之前他 就有了几个方案,只是那时毕竟还没成定局。 赌桌上的事,是最难说的。大鳄在菜鸟手中栽了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闻了。所以很多事情他虽然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但也有很多还没有实施。 此时,最聚精会神的就是张智功,而且随着林跃的每一把弃牌,他的手都要握的再紧一分,心跳就要再快上一些。 第一把、第三把、第六把……还有三把!还有三把! 当林跃弃到第八把的时候,陈胖子和刘嫣然的注意力也转了过来,本来,他们已经不再留意赌桌了,无论最后谁胜谁负,他们的结局已定,但是当林跃一连弃牌的时候,两人也开始惊异了起来。 这双方的筹码…… 林跃此时的举动…… 还有那个美国佬、那个美国佬…… 陈胖子一直在国内,刘嫣然一直在澳门赌场,他们对国外都是不熟悉的,但,他们毕竟是牌手,对于那些知名大鳄还是知道的。 开始他们没有往上面联想,即使看到丹尼奥拿出了雪茄也没有想太多。 赌桌上,有很多人都有一些固定的习惯。比如刘嫣然,她是必定要喝咖啡与抽烟的,比如陈胖子,他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动作,但他的右腿总是会不断的晃荡。 他们有这些习惯,那些世界大鳄同样有,比如当年的花胡子,每次对局都会带一个苹果,而当他成名之后,很多人都跟着效仿。 剪雪茄,是丹尼奥的习惯,在他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同样也有很多人追风。 陈胖子和刘嫣然倒是听说过丹尼奥的,但他们几乎没有怎么留心过。一个已经被关进了牢中的人,一个万里之外的人,有什么值得他们留心的? 所以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丹尼奥,但是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开始恍惚了起来。 是的,他们并不认识丹尼奥,但是他们还记得那些经典赌局。 当年,丹尼奥和凯撒的那一局,绝对是经典中的经典。 那个时代,丹尼奥以破竹之势一路挺进,在挑战了十位大鳄之后,约战凯撒。 两人赌了三天。 第一天,两人几乎不分胜负; 第二天,丹尼奥占了些微上风; 第三天的上午,丹尼奥赢下了凯撒的大半筹码。 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凯撒的桌前只有五十万美元的筹码,而丹尼奥却有将近一千万美元! 所有人都以为又一个大鳄要被击败了; 所有人都以为凯撒必输了。 凯撒开始弃牌。 一把、又一把,人们只以为他是在垂死挣扎。 在弃了九把之后,他压上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包括他自己,然后,他赢了。 事后有人说那一把是丹尼奥发挥失常,明明只是一个小对却跟到了最后;有人说丹尼奥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对,甚至有人说凯撒偷拍了,有人说很多很多。 但不管说什么,最后,是凯撒赢了,丹尼奥输了他过去赢来的所有。 而现在,林跃也在弃牌,他和丹尼奥的筹码比率,与当年的一模一样! 第 31 章 第三十一章 第十把。 在连弃九把之后,林跃的筹码已经不足五十万。 丹尼奥的庄,林跃投小盲注,丹尼奥投大盲注,发下底牌。两人都没有看牌,但是二楼的还是能看到,林跃的是一对七,丹尼奥的是梅花8和方片J,比起林跃的,明显弱了很多。 林跃看着丹尼奥,丹尼奥早就拿出了自己的雪茄银剪,但这个时候却没有动,他看着林跃,没有说话。 据说人的目光有一种奇怪的物质,若不是两情相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长时间的注视,总会不舒服的。甚至哪怕你没有看过去,也会知道有人在看你。比如学生和老师,员工和老板。 更不要说此时丹尼奥的目光比严厉的老师,苛刻的老板更甚,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早已失去了以往的温和,如同蛇似的盯着林跃。 林跃还是笑嘻嘻的,他啪的一下,把他含了半天的棒棒糖咬碎,拿出塑料棒点了点:“十万。” 终于不是弃牌了。 二楼的众人如此想,三楼上张智功等人则不约而同的吞了口口水。 一样,那一年,凯撒也是在要翻牌的时候推出十万的! 丹尼奥的脸色又深沉一分,他慢慢的推出十万,然后,又推出一个十万。 同样的一样,那一年,他也是这样押注的! 林跃又拿起了一根棒棒糖:“你还真是大胆啊,竟然完全一样了呢。” “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你很大胆,这是我第二次说这句话,但是,你的大胆并不能为你带来胜利。你在复制那一场比赛,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段话二楼的人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而三楼的,特别是刘嫣然和陈胖子还有一种违和感。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们猜的那位? 如果不是,这样的技术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他那话说的虽然四平八稳,但,语气中却是有一些异样的,这对于一个职业赌客,一个大鳄,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还是说,曾经的那个牌局对他的影响就这么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注定是无法在德州扑克上再有什么建树的了! 这是刘嫣然等人的想法,他们只是觉得林跃在复制那一场赌局。复制当年的筹码,复制当年的弃牌次数。这是一种策略,一种技巧,在赌桌上,这种技巧不是没有人用过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跃的复制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拿着棒棒糖点桌面,他嬉笑的龇牙,他开口的语气,甚至连他眨眼的次数,都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是,只是几乎,还是有不同的。 当年的凯撒拿的是雪茄; 当年的凯撒只是微笑; 当年的凯撒眨了多少次的眼,丹尼奥也是记不清的。 但是那种神态,那种语气,带来的,却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丹尼奥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同,他不应该向那年一样的推出筹码,他应该打破这种障碍。 但是,他的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他推出的,却是和当年一样的注,甚至连次序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手指在不为人知的颤抖,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在颤抖。 不,他不怕输。 这桌子上的筹码,魏老六还没给的二百五十万欧元,甚至连他过去积累的,上亿美元的资产,他都不在乎。 输了,还可以再赢过来。就算是不在赌桌上,也可以在其他地方赢过来。他可以做到的,他自小就可以。 他怕的,只是自己不能赢。 他推出二十万,林跃跟了二十万,然后,把剩下的筹码也推了出去。 全ALL! 丹尼奥的嘴角一抽,他感觉,自己的腿也开始颤抖,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 这是一个中国人,一个和那个人完全不同的中国人。这个中国人有技术,这个中国人在复制那一年的赌局,这个中国人在刺激他,这个中国人…… 他知道! 这些他统统都知道! 但他发现没有用,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对了,我还有一幢价值五十万的房子,还有一条命,现在就都压上吧。”林跃将嘴中的棒棒糖拿出来,舔了一下,笑道。 “哦,对了,我还有一些资产,这个赌场,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还有我这个人,这一把若是你赢了,就都是你的了。” 那一年,那个人也是这样对他说的;那一年,那个人冷漠的眼里第一次有了他的倒影;那一年,他第一次得到了那个人的重视。 从他开始接触扑克,就不断的听到那个人,凯撒!凯撒!凯撒! 那个人是光辉是传奇是太阳,而他呢?他什么都不是!就算他拿下了五千人大赛的冠军,就算他赢了十个大鳄,那些人还是在说凯撒凯撒! 而凯撒,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 很少有人知道,他第一个,挑战的就是凯撒,但却连一个回音都没有。 他拿到了五千人大赛的冠军,拿到了那象征着荣誉金钱的手链,却连一个回应都没有得到! 而就算他赢了十个大鳄,那个人,也只是在媒体、赌客以及各方赌场的造势下,可有可无的接受了他的挑战。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去和那些下等人赌,却不和他对局?为什么那个人可以接受其他大鳄的挑战却不接受他的?为什么在和他对局的时候,那个人还是漫不经心的?为什么在他占了上风的情况下,那个人还是不看他? 所有的筹码所有的资产,包括他自己,在连翻牌圈都没到的情况下就全部压了上去,这是什么? 垂死挣扎? 或者说,他认为自己赢定了? 他满心的不服气,愤怒悲伤,还有很多他分辨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发怒,可是,他却没有在看底牌。 为什么? 在之后的十二年,他不断的回想,不断的分析,然后,他只能承认。 他害怕。 他害怕看了之后先前的优势都化为乌有; 他害怕本来能赢的牌变成输牌。 而结果,还是输了。 牌发下来之后就不可能变,除非换牌,而在那样的赌局中,换牌几乎是不可能的。 发下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应该看,他看了之后就不会跟。他有那么多的筹码,占了那样的上风,只要坚持下去,他就会赢的,他会赢的! 丹尼奥的手,放在了牌上。 他告诉自己要看一看。 “如果你要是觉得没把握,我们可以再说。” 林跃歪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自己的头,一手拿着塑料棍敲桌子。 丹尼奥的眼猛地一缩,放在牌上的手在他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已经离开了。 “五十万的房子,带上筹码,八十万。你的命,又值多少?” “我的命,自然是要用一条命来换的了。” “我还有一千七百万。” 丹尼奥说的简单,意思却是清楚的,如果要用他的命来换,那么桌子上的一千七百万要怎么算? 魏老六站了起来:“我们这里还有两份生死状!” 张智功也站了起来:“我们要加注!” 加注,也是允许的,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做,特别是在差距明显的情况下。 如果输完了五百万,那么要加注,就要加全注。也就是说,如果参与赌局的有三家,每家五百万,那么加注就要一千五百万。如果有两家,就要加一千万,而现在四家,虽然李公主和肥猫已经退出了,但要加注,也要把他们两家算上,所以,是要加两千万。 自然,这个数目各方都不是拿不出来。但是如果又输了呢? 这就像一个企业,投入了五百万的资金做开发,却竹篮打水,再要继续开发这个项目,还需要再投入两千万,如果继续投入必定能成功的话,想来大多数有能力的企业都会追加资金,但如果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的时候,又会怎么样? 特别是,因为前面的投入,造成了未来的一段时间,效益要缩减、开支却要大增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企业会再去冒险? 当然,冒险的企业也不是没有,过去参与这个赌局的,有七家,在最开始,也不是目前的这些人。 输一次,熬过一年还可以再来。 而如果输两次,那很可能,却是熬不过这一年的。 魏老六拿出两份生死状,那是腰不疼腿不酸,反正是赢来的,这一把输了也还有一条,还有一千七百万。 而张智功要是再拿出两千万,那未来,就不好过了,就像一个上亿资产的企业,他们能在不影响企业运转的情况下,随便随时抽出来的现金,一般也不出千万的。 张二少的话一出,就连他哥都有些惊讶。 “大哥,我求你,我用我的游艇汽车还有广州的房子做抵押,要是还不够,我……就当我借大哥的。” 张二少去年才利用全副身家买了艘游艇,差不多一百万美元,广州的房子也值个几百万,还有他的两辆汽车,加在一起,也差不多两千万了。但这些都是不动产,他是拿不出这么多现金的。 张智成皱了下眉:“你有把握?” 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张智功是没有把握的。但是如果现在不把资金给堵上,那么就算林跃赢了,赌局也要继续,那也就是说,起码要连赢三次,才能正式结束赌局。 连赢丹尼奥三次,这种事,说不定那个传奇也无法做到,更不要说林跃了。 “大哥,我用我的东西做抵押,不会耽误公司运转的!” 张智功抓着张智成的手,急切道,见他这个样子,张智成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林跃的目光闪过一丝阴狠。 虽说是两兄弟,也不相差几岁,但论阅历论手段,张智功拍马也是赶不上自家大哥的。 他自己还是刚想明白的事,张智成早就隐隐的看出了些端倪,现在见他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这一转眼间,就有了是不是干脆放任林跃输进去的想法。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即逝。张智功现在就抓着他,提出了用自己不动产换现金,他不能不同意,否则以后必点要有罅隙。而且这时候做一些补救,将来也好和林跃见面。 虽然是说生死局,但在张智成看来,魏老六倒不见得会真要了几个赌手的命,更有可能的,是带回去做没有自由的散客用。 都是这个圈子的,将来不一定怎么样,留一个余地,也好说话。 “哥……” “好。” 不过一转眼,张智成就有了抉择。他点点头,示意莫凯过来。 两千万现金,也算是一笔大数目了,好在是在省城,他的账户上又本来就有些应对局面的现金,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将这笔钱调了过来。 二楼的人议论纷纷,追加筹码,他们很久没有见过了! 三楼在这一时间也是吵闹的。 李公主赶着张智功发嗲; 魏老六皮笑肉不笑,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肥猫不断的恭维张家兄弟大气魄。 而林跃却和丹尼奥在赌桌上各自沉思。 虽然说周围都有屏蔽仪,但就像高考不允许带手机一样,这个时候赌手也是不允许和其他人接触的。 林跃含着棒棒糖,靠在椅子上。丹尼奥坐在那里剪雪茄,他剪得很慢、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的颤抖还没有停止。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冷静下来,但是,却仿佛越来越急迫。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不,正确的说,是,这种感觉他只有过两次,而两次,都是和那个人有关。 他没有抬头,但余光却始终是放在林跃身上。这个中国人和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可恨,竟然利用那一局,不,不只是那一局,这个人始终在利用那个人,他刚才的布局,他不断的弃牌,甚至包括他开始的那段唇语! “丹尼奥,你是个天才,你做什么都能成功,但也只是如此了,你的目光不够长远,你永远看不到另外的东西,所以,这注定了你不能走远!” 这是林跃刚才说的。 “丹尼奥,你只会做这些事吗?” 这是那个人说的。 那一天,那个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吐出这么一句,之后,就冷漠的转过了身! 话不同,语言不同,排列的方式不同,但、但那种感觉,那种意思,却是一样的。 他剪着雪茄,竭力的平稳,却知道自己的颤抖在加剧,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跳起来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从哪里学来的,从哪里听来的!” 这里是中国!是万里之外的中国! 有人知道那场赌局不稀奇,有人能复制那场赌局也不稀奇,但是,怎么会有人知道那些话?那些话怎么可能流传出来? 不知不觉中,丹尼奥的呼吸慢慢粗重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在下滑,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想抱着头呻吟,想大叫,想像过去一样,剪断人的手指,想拿着那人的照片……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此时,他只能剪着雪茄,一下、又一下。 现金带了上来,服务生将筹码放在林跃的旁边。 林跃将两个塑料棒排在一起,又分开来点了点:“好了,现在东西都到位了,我们又可以开始了。” 丹尼奥抬起头,二楼的人一片惊呼,就这么一会儿,丹尼奥的眼睛,已经由蓝变红。如果说先前是彬彬有礼的绅士,那么现在简直就像什么诡异生物。 “你以为自己一定赢了?” 林跃耸耸肩:“赌到最后,我们才会知道结局嘛。” 丹尼奥盯了他好一阵儿,然后吐出两个字:“发牌!” 荷官一愣,这还没下注吧,怎么就要发牌了? “这位先生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都全ALL,再加上各自的命,发牌吧。” 林跃笑嘻嘻,将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荷官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主持人,主持人点了点头,丹尼奥也没有反对,开始发牌。 翻牌圈,梅花9、梅花Q、梅花4。 这三张牌的出现,形式顿时逆转。 丹尼奥手中的是梅花8和方片J,和三张翻牌凑在一起,或者能成顺子,或者能成同花。 如果下面再出现一张梅花,他就是同花。 如果下面能出现一张十,就是顺子! 在这个没有AK,没有公开对的牌局中,几乎就是无敌的了! 荷官停了停,见双方都没有反应,又发下了第四张,红桃J。 这一张牌的出现,丹尼奥的胜率顿时变成了97.73%,而林跃,则不足百分之三! “张家兄弟未来一年不好过了。” “怕什么,人家是太子党呢。” “什么太子党,那传言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二楼的嗡嗡声一片。在这一把中,丹尼奥几乎是要赢定了。即使下面没有梅花,不是10,但只要不是7,他就赢定了! 现在7已经出现了两张,发出来的牌也有8张,也就是说在剩下的44张牌里等一张7,而且这个7还不能是梅花7,现在林跃手中的两张是黑桃和红桃,也就是说,梅花7还没有出现,如果出现的是梅花7,那么即使林跃配成了三张,也是赢不了丹尼奥的同花的。 这也就是说,最后的荷牌必然要是方片7,除此之外,都是林跃输。在44张牌中等一张,这个概率,计算器已经给了出来,2.27%! 是的,还有希望,但是,百分之2.27%的希望又能给人多少信心? “这林跃还是太急躁了,一个对7就敢全压上来,要不然……” “除非他不玩,否则,就算这一把他不压,也不是美国佬的对手!” “都闭嘴,还有荷牌呢,荷牌说不定就是方片7!” 二楼中唯一压了林跃的赵荣成叫道,他是今年才进入这个圈子的,还没有完全融进来,当下就有人反驳:“你想的倒好,荷牌要是一张7……” 那人的话说不下去了,第五张荷牌亮了出来,方片7! 二楼一片寂然。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是,是有可能,但百分之二的概率怎么可能就这么凑巧? “这不是第一次……” 有人喃喃。 是的,不是第一次,在这之前,丹尼奥也击中过一张9,唯一的一张方片9! 那一把,丹尼奥用一张方片9淘汰了刘嫣然,这一把,却是林跃用一张方片7淘汰了丹尼奥! 还有在之前,丹尼奥赢陈胖子……一时间,众人都有种古怪的感觉,只有赵荣成兴奋的叫喊:“哈哈,赢了!赢了!” 而在同时,三楼的林跃笑眯眯的翻开了自己的底牌,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丹尼奥。 丹尼奥盯着他,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林跃啊,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丹尼奥点点头:“林跃,我记住了。” 说完,站起来,向下面走来,他没有亮牌,但这个举动已经表明,他输了。 魏老六的脸色顿时难看异常,他尖锐的叫道:“我可以加注!我可以给你加注!再来!再和他来!” 丹尼奥没有理他,魏老六跑过去:“还有两条命,我给你加注,去和他来啊!你不是赌王吗?你不是大鳄中的大鳄吗?你拿了我两千万,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喝了我那么多东西,你不能输!不能!不能!” 丹尼奥终于停了下来,他慢慢的开口:“再来,我会输的更多。” “你、你胡说!”魏老六状若疯狂,拉着丹尼奥不松手,“我不信他能赢了你!你不能这样,你……” 有保安开始过来拉扯,魏老六却如同失控。柴叔走过来道:“老魏,你今年排了第二,也算不错了,等着开下面的会吧。” 魏老六一惊,然后慢慢的松懈了下来,终于不再喊叫。 林跃也走了下来,这时候,众人看他的目光和刚才明显不一样。有惊异有怀疑还有畏惧,林跃含着棒棒糖嬉笑,在刚才那是不入流的流氓,而在现在,那是高深莫测。 他慢悠悠的晃下来,仿佛非常随意,脑中却在不断的质问凯撒:“乐乐乐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诡异。 非常诡异。 说起来,要让林跃有诡异的感觉……恩,是非常不容易的。要知道,我们的林大少爷是非常有哲人思维的,就算有一天,太阳突然变成了方的,他也只会道:“怪不得说物质都是运动的,这不,都运动成方的了。” 出现任何奇妙的事情,他都能找到道理,绝对的典型的存在即合理的坚定支持者。 但是现在,破天荒的,林跃有了这种感觉。 从省城回来后,他的地位,那是火箭似的上升。 浩然山庄的人不见得知道刘嫣然和陈胖子,更不见得知道丹尼奥,但,他们都知道这一场赌局的重要。 林跃作为参赛者,拿到了最后的冠军……恩,这句话是有点奇怪,不过在浩然山庄的人看来,这就是最可贵的冠军啊,虽然不是什么篮球足球的冠军,但,那篮球足球和他们十万八千里远,中国赢了,也就是高兴高兴,输了也就是喝两杯骂骂娘,而这个冠军呢,那可是和他们有着直接的关系的! 林跃赢了! 林跃为他们赢得了利益!赢得了好处!那就是他们的英雄啊! 从上到下,从浩然山庄内资格最老的散客到食堂里打小工的,见了他,那都要毕恭毕敬的叫一声:“林哥。” 就连外面对普通人营业的饭店中的服务员,见了他也是这么叫,他们倒不见的知道那场赌局,但见后面的人这样,哪有不跟着学的? 于是林跃的待遇啊,那就和当年的008救了某个皇帝一样,直接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种变化对林跃来说还是无所谓的,无论别人是叫他林哥,还是叫他小林,他都嘻嘻哈哈的打招呼,高兴了就和人勾肩搭背,不高兴了,就对对拳头。虽然说现在再没有人敢对着他肚子来一拳,但当他去敲别人肩膀的时候,那人也会苦笑着说:“林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别人的变化,对林跃是没有什么大影响的……除了一个人! 张智功。 张二少。 在林跃看来,在那场赌局之后,张二少啊……那就仿佛变了个人。 张二少是谁?那是在第一次见面就不容置疑的对他说——和我来一局,完全不容人反驳的人; 那是在第二次见面,就将他踢飞的人; 那是在他屁颠颠跑到医院,就掰断了他的手指头的人; 那是在他救了他之后,还把他关进小黑屋的人。 哦,林跃不恨张智功,他当然不恨。但张智功在他心中的形象啊……这个,大概就类似于,小贩对城管;出租车司机对交警;长途车对收费站;普通白领对房产开发商等等这类组合的综合体。 在林跃的心中,张二少啊,那就是没事也要找点事,自己无聊也看不得别人舒心的那种。 所以,在赢了之后,他这一次很聪明的和张智功玩起了游击战——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二少看他不顺眼,他躲着还不行吗? 不行。 他想躲,但张智功是不容他躲的! 张二少过去是夜猫子,早上七点,那是他睡得正香的时候,但现在,早上七点,他已经到餐厅报道了——林跃总是这个时候去早饭。 于是,每天早上,林跃就不得不和张二少一起共进早餐。他倒是想过换个时间,但无论是六点半还是七点半,都能看到张二少穿着白色的笔挺的西装,坐在桌子前。 好吧,吃早餐就吃早餐吧,一起吃个饭还没什么,但在吃饭的过程中,林跃总是能感受到张二少诡异的视线。 那种视线是笔直的、是不带掩饰的、是充满侵略的,林跃直觉的认为,张智功又在想着怎么折腾他了,但是一旦他看过去,张二少的表情又是温和的、温柔的、春风化雨的。 当然,这种假面目是骗不过林跃的,可是,他观察了几天,也没有发现张智功对他怎么样,甚至在他有一天终于忍不住的把豆腐乳抹到面包上,张二少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是看,而不是瞪。甚至还问了他一句,好吃吗? 而在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竟然也跟着学了起来。 张二少啊,全浩然山庄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正宗的小资,人家当然是会喝白酒吃牛肉的,但在人家穿西装的时候,那是必然要喝咖啡的,喝咖啡是必然要用咖啡杯的,咖啡杯旁边是必然要放小银勺的。 像那种什么在牛奶里泡油条,在红酒里对雪碧……这种事你不是不能做,但绝对不要让张二少看到,否则一顿骂是轻的,碰到人家心情不好,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也就是因此,在张二少天天陪他吃早餐的过程中,连林跃都克制着不往面包上抹豆腐乳辣椒酱……当然,他最后还是没有克制到底,不过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也存了几分,想看看张智功反应的心思。 结果、结果! 不仅是林跃,餐厅中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都被雷住了!还有几个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恩,这么吃起来,倒也真是别有风味。” 这就是张智功对面包加豆腐乳的评价。 他越是这样,林跃越觉得不对头,可是他看来看去,也发现不了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纠结了几天,他也只有放开了。 随便张二少怎么折腾吧,难道还能再把他关一次小黑屋? 过了两个星期,林跃天天吃的好,喝的好,小手指也养好了,虽然还有点不太灵活,但不是故意去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林跃决定去看看自己的老爹林建设,于是这一天,他主动找到张智功。 赌场中的散客是都有自由的,除了自己当值或临时意外,否则平时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但他这个散客和别人不太一样,虽然说现在从上到下都将他当成英雄了,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 “你要出去?” “不行吗?” 林跃道,有些遗憾张智成不在,在他看来,张家老大还是比较讲理的。 “不是,当然可以,以后……” 本想说他以后出去不用专门来找他说的,话到嘴边,张智功又吞了回去,改口道:“我和你一起。” “你和我一起?”林跃惊讶的看着他,“我是去看我家老头子的。” “我也去看他。” “你去看他做什么?” 张智功一愣,他只是本能的想和林跃在一起。他自家,大约的也知道自己在林跃心中的形象不见得好了,于是这一段就想着怎么弥补。他自认做的已经相当不错了,就算林跃吃牛排的时候喝二锅头,他也没说什么,但效果,却好像不是太好。 他也明白,这形象不是简单就能扭转过来的,而且,林跃大概也没这方面的心思,不过,林跃先前在省城的一句话,却给了他无限信心——“我不会娶女人的!” 什么人不会娶妻? 除了和尚或者有什么毛病的,就只有一种人了! 林跃怎么看都没有出家的倾向,身体大概也是正常的——就算有点毛病,张二少也不在乎。 所以,无论是林跃是他想的那种人,还是身体有什么不妥,张智功都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 虽然过去是黑暗的,但张智功却认为未来是光明的。 只是这光明还需要开创,还需要努力。 怎么努力? 张二少从没追过人,在看了N多相关秘籍之后,认定了“烈女怕缠男”,即使林跃不是女人,道理也是一样的! 他有地利,林跃人就在浩然山庄,还有人和,除了他哥,谁也不会管他,而他哥是一向不怎么干涉他的私生活的,过去他图新鲜找MB,他哥也只是提醒他做好防范。 至于天时,这不就来了吗?林跃要去看他家老头,这就是他要表现的机会啊。虽然说林跃和他家老头不怎么亲;虽然说他家老头估计也是不赞成自家儿子搞同性恋的。 但和他家老头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 “五叔前段时间对不起林叔了,我要待他去道个歉。” 仓促间,张智功也只找来这么一个借口,林跃看了他两眼,抓抓头:“那走吧。” 这一场回去……要怎么说呢? 从形式上看,应该是圆满的、完美的。 林建设见了林跃真情流露,差点没哭出来。林跃也说了几句,你好好养身体之类的话。 林跃的后妈表现的贤淑,林跃的弟弟表现的乖巧,连王胜利——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消息灵通,总之在张智功和林跃进门的半个小时后,他就赶来了。 在张林二人面前,林建设和王胜利那就像多年的好友,经历过生死的兄弟,那个亲热啊那个友爱啊。 总之就是和美、和睦、和谐! 一切都很好,最好的还是张智功,不仅买了大堆的人参燕窝脑白金,嘴也是异常甜,林叔林叔叫的那个亲切啊那个尊敬啊,林跃差点就要怀疑,老头子是不是多少年前就给他添过兄弟了! “乐乐,你说这张二少,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回去后,林跃再也忍不住的问道。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投我以木瓜, 报之以琼琚。匪报也, 永以为好也!” 最近一段,凯撒过的非常舒心。当然,这个舒心是相对的,在经过了那一个月的小黑屋之后,凯撒的忍耐力、适应力、生命力……那是用突飞猛进都形容不了的了,不是量,而是有了质的变化啊。 如果真要用什么东西做比较的话,那就是从兔子变成了骆驼,从身娇肉贵的黄鹂仙鹤变成了能经历风雨的秃鹫苍鹰,不是从家养的变成了野生的,而是直接从一个物种转化成另一个物种了! 所以过去的一些骚扰啊、抽搐啊,现在凯撒已经基本能适应了。当然,他之所以会舒心也是另有原因的。 张智功。 林跃不明白张二少犯了什么病。凯撒是谁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什么样的情感没碰到过啊。张智功对林跃有什么心思,他一开始可能还有点怀疑,观察了几天,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于张二少,凯撒的心情也是复杂的,这里面包含了几个层次几个方面,那要真的追究起来,足以写一本心理学方面的著作,简直把人类所有的情感都包括了,当然,咱们不说那些细微的、复杂的,就说一些大概的、轮廓的。 一开始,凯撒对张二少是妒忌与同情的混合——哦,绝对不要误会,这里面的妒忌是,既然都是受林跃糟蹋的,为什么他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忍受。当然,关于这一点,凯撒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而再后来呢,这情绪就变成了理解与痛恨。 理解是,如果他换成张智功,那绝对是也要折腾林跃的。关小黑屋都是轻的,他不定能做出什么呢。 但,理解是理解,这份痛恨却更强烈——张智功将林跃关进了小黑屋,最受折腾的不是林跃,是他!虽然说张智功并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虽然说张智功绝对没有折腾他的意思。但凯撒也绝对没有什么宽厚宽广的胸怀,就算有,他也不会用到这里。 而现在,凯撒对张智功不痛恨了,以前的妒忌也消失了,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同情。 这人竟然喜欢上了林跃,这真是、真是……太好了! 哦,是的,凯撒有些失态,但这实在不能怪他。要说人死如灯灭,过去的所有都烟消云散了,人类世界好也罢坏也罢和他都没有关系了,他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过是一个念想,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追求,也不值得他追求。 但林跃和张智功硬是在他的灵魂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可以说,凯撒目前除了自己的死因外,最“挂念”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现在见张智功竟然喜欢上了林跃,凯撒的那个惊讶啊,那个怀疑啊,再之后,那就是幸灾乐祸了! 在凯撒的心中,林跃早已经上升到了非人类的高度,现在见张智功撞上来,说撞南墙是轻的,正确的形容是,撞火星! 凯撒一确定之后,就开始满心等着看笑话了,不要说他的追求狭小,而是现在,他也没条件有啥大追求了。 不过等待了几个星期,也没出现什么让他欢喜的镜头,不免有些觉得张智功太没用了,就这么贴身跟随,跟个一百年,林跃也不会明白的! 所以,当林跃问他张二少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就给出了这么两句,虽然也许是因为近朱者赤,一些生前绝对不会有的想法、念头都冒了出来,但凯撒还是不会像媒婆狗仔似的传达点什么某某爱上你了之类的东西的。 他说的是含蓄的,不过也是清楚的。拜现在传媒的发达,这两句诗经里的句子早就和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果然,林跃也反应了过来。 他想了想,道:“乐乐,这两句,好像是情诗啊,我记得,好像学过。” “是情诗。” 林跃停了停,然后一拍手:“我明白了,乐乐,我怎么把这个给忽略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弄!” “给我弄?” 凯撒直觉的不对,而这时候林跃已经去找张智功了。 一听说林跃找他,张二少又惊又喜,林跃过去就和他不近乎,最近更是躲他躲得厉害,今天竟然主动找他…… “难道说昨天才上他家去看了林叔叔,今天就有结果了?” 虽然非常清楚,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人嘛,总是喜欢向好的地方想,撞大运的思想那是非常普遍的,否则彩票事业也不会那么蓬勃了。 张二少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林跃,林跃客套了两句,直接道:“二少,我想找你借样东西。” “借东西?”二少不免有些受打击。 “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自己上外面买也行,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到底要借什么啊。” 林跃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两步,搂住张二少的肩,嘴唇蠕动。 他声音本来就压得低,张二少又有点魂不守舍——他虽然久经风月,但还是第一次喜欢上人,不免也有点少年情怀了。 于是,他就感觉到耳边一阵热气,至于林跃说了什么,那是完全就没听到。 “行不行啊,二少,放心,我一定会完璧归赵的,我就看看而已。” 见他始终没给自己回应,林跃不耐的捅了捅他。 “啊,好,你说什么?” “二少,没意思了吧,你要不想借,就直说嘛,就算你有什么珍藏的,我还能弄坏不成?要不这样,你帮我刻录一份,这成了吧。” 一听这话,张二少明白了过来。刻录,那当然就是光盘了吧。珍藏的,那当然就是高手对局了。 “我这里倒有几份少见的,你来挑吧。” “行,二少,够意思。我将来碰到好的,也给你留一份。” 林跃也不客气,自动就到他电脑旁翻开了。张智功在旁边看他,越看越喜欢。 最近林跃过的比才来浩然山庄的时候更好。 过去是别人偷偷给他送精油,现在是光明正大就能用,过去是用大宝SOD蜜,现在是用从瑞士实验室里直接进货的krystelle;过去是吃套餐,现在,是直接可以叫餐的;过去是穿着山庄里的大众衣服,现在,穿的是张智功给他准备的衣服。 不错,就是张智功给他准备的。 在省城的时候,张智功给他准备了成套的西装衬衣,回来后又不断的塞给他睡衣、休闲装、鞋子。 林跃是个可有可无的,大众唐装配拖拉板穿的挺高兴;名家设计的真丝睡袍配保健鞋穿的还是挺高兴。 对他来说,只要穿着不难受,都挺好的,他也不认识什么名牌不名牌的,所以,接受张二少的衣服,也没啥别扭的。 他自己倒无所谓,但穿到身上的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现在,他身上就穿了一件cerruti的真丝睡衣,白底,但从前胸到后背却有一朵绚丽金黄的向日葵。 强烈的对比,强烈的颜色,一般人穿起来,难免会不衬,但穿在林跃身上,那就另有一种感觉了。 带着一种清透,又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虽然张二少知道林跃离这个词有十万八千里远,但看他睫毛抖动,就是忍不住的怜惜。 张二少越看越欢喜,林大少越翻越皱眉,再翻了半天,他忍不住道:“二少,这里怎么没一个女的啊。” “女的?”女性赌客不是没有,但好手还是少。 “是啊,日本的韩国的,不是说他们这方面特别发达嘛。” “你被电视误导了。日本倒还有一两个不错的,韩国……也就是他们自己吹的,真能拿到世界上的,还是少。这方面,还是欧美人占多数。” “好吧,欧美就欧美吧,但你也要让我看看图啊,不看图,我怎么知道那个好哪个不好?” “看图?” “我总要看看她们的身材吧。这种东西,最重要的不就是身材和声音嘛。”林跃说的理直气壮,“要是没有身材,那还看个啥啊!” “林跃……”张智功慢慢的开口,“你到底,要看什么啊。” “三级片啊,我不是说了。” “你看三级片……做什么?” “男人看三级片还能做啥?” 林跃嘴上回答着,脑中同时道:“乐乐,为了你,我牺牲大了。” “……我没有要看那个!” “哎呀,别不好意思了,你都说那个木瓜琼瑶了,还不就是想女人。真女人我是给你找不来的,为了这个,我也不能去骗个MM回来,你就看看片子里的解馋好了,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身材好的。要说网上啥都有,但我过去没接触过,一时也不知道给你到哪儿找。也许,我该问问小刘?但平时没见他上过网啊,卫大哥倒是新潮,经常上网,但人家有老婆有孩子,我也不好找他去问。你看二少这个假正经的……” 他这边腹诽着张智功,张二少那边却如遭雷劈。心情从原本的沸腾瞬间降到零下。 见林跃还在他电脑前翻找,就觉得一股酸气从腹到胸又到嗓子眼,再也忍耐不住的,他欺了上去,将林跃按到了墙上。 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林跃!” “二少……” 林跃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张智功满腔的怒气酸气,这时候也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 其实,张智功倒不是不知道,只靠贴身跟随的话,大概是不太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他之所以天天跟着林跃,更多的,还是想扭转自己的形象,顺带……多和林跃接近接近。 而现在,张智功清楚的认识到,他必须让林跃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林跃,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啊。” “我喜欢你!” “哈。” “我说,我喜欢你!” 张智功用力的按着林跃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这是什么态度,没有惊喜也就算了——他本来就知道不太可能有。但是愤怒呢?惊讶呢?就这呆呆的看着他算是怎么一回事! 没反应过来? 不相信? “听到没有,我说,我喜欢你!” 林跃只是眨着眼看他。 应该说,当林跃不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具有欺骗性的。细长的、微微向上挑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嘴唇很薄,鼻梁很挺,皮肤更是可以去拍化妆品的广告。 他刚洗过澡——自来到浩然山庄,林大少就养成了一天两洗的习惯,经过温泉滋润过的皮肤就别提了,连嘴唇都泛着粉色的光润。 张二少看着看着,头就往下低去。 林跃一直没动静,就连看到张智功的脸越来越大也没有反应。 一点又一点,一寸又一寸。 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了一起,张二少沉沦了,林跃仿佛痴傻了。 “右腿,顶!” 在林跃一片空白的大脑中,突然冒出凯撒的声音,他想也不想就照着做了…… 在这里我们要说一下两人的姿势。 前两分钟,张二少怒气勃发,强行的将林大少按到了墙上。这个姿势是非常经典的,在N多的动画片中我们都能见到,右手按着左手腕,左手按着右手腕,上半身隔着一些距离,下半身却离得很近。 当然,近不是问题,但要让四条腿都离得很近,是需要一个技巧的。 我们都有脚……这不是废话,这是说,如果两个人对面站着,要想非常接近,那双脚却不能对着,要错开。 而最经典的方式就是,一个人的双腿分开,另一个人单腿插进去,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参看N多大学校园中的情侣姿势。 好吧,让我们转回来,此时,张二少的腿就是插在林跃的双腿之间的,而同时呢,也等于林跃的一条腿插在他的两腿之间。 那条腿,是右腿。 而当他的右腿蜷起,向上顶的时候,无法避免的,就顶到了张二少的某个不是太容易启齿的部位。 那是怎样的一声喊叫啊。 后来小刘在一次醉酒中说过这样的话:“狼叫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人叫,那声音,要多……” 总之,在这一声叫喊之后,小刘等人迅速的冲进了二少的房间,然后,他们傻眼了。 张智功做的那么明显,浩然山庄的人多多少少的也都看出一些意思,此时他们一见张二少倒在地上,林大少靠在墙上——双臂还是伸展开来的,右腿还保持着蜷起的姿态,哪还有不明白的? 众人怀着惊恐义愤的心情冲进来,此时却只剩下尴尬无措。 二少受到了伤害,要说,他们应该有所行动的,可是、但是,他们要怎么行动? 众人看着小刘,小刘硬着头皮开口:“二少……” “出去!” 这两个字是气若游丝的带着颤抖的,那声音,实在不比蚂蚁叫大多少,但小刘等人硬是听到了,然后在第一时间退了出去。 “刘哥,二少没事吧。” 虽然出去了,一帮人却不敢远离。 “应该……没事吧。” “那什么,二少现在……可打不过,林哥啊……”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只是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 其实里面还是有声音的,不过第一,张二少的房间是做了一定隔音的——由此也可以想象,刚才那一声,是怎样的凄厉了。当然,因为一些安全方面的因素,隔音并不是做的很完全,所以,此时没有声音传出,也是因为里面的动静实在不大。 “二少。” 在小刘等人退下后,林跃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有些僵硬的放下腿,有些僵硬的收回胳膊,然后有些僵硬的向前走了几步。 张智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啊,带着痛苦带着委屈带着愤怒带着哀怨。 难得的,林跃有点心虚,他看了眼张二少捂着的地方,抓了抓头:“二少,你没事吧。” 张智功咬着牙。 真的说起来,林跃的那一下并不重,他当时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没有故意的用力。但,他最近都在健身房里锻炼身体,而因为小手指的原因,上身的锻炼就少了,重点集中在了下身,所以,他两腿的力量,已经比过去有了质的提高。 所以即使他不是故意的,那一下也是不轻的,更何况,对任何男人来说,那个地方都是脆弱的…… 林跃想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很诚恳的说:“那啥,要不,我帮你揉揉?” …… 张智功此时恨不得一头撞死,他瞪着林跃,半天说不出话。他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个人?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人?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二少,要不,咱们还是到医院吧,这地方,比较关键啊。” “林跃!”张二少双眼通红的开口,“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东西,就要弄到手。你最好也喜欢我。当然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咱们就这样耗着吧!” 林跃眨着眼,不出声。 张二少痛楚之下更是烦躁:“你回去好好想想!” 林跃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转过身,对着一脸希冀的张智功道:“二少,你真的没问题?” “……出去!” 那一天之后,张二少在众人眼前消失了两天,不过第三天就又出现了。 早上七点,内部餐厅,张智功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径自走到等早餐的林跃面前。 “二少,早啊。” 林跃抬起手,笑着招呼。张二少平静的表情有些破裂,随即又收拢:“早。” “二少,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张智功脸色一黑,总算语调保持了正常,“你想好了没有?” “什么?哦……二少啊,我能再想想吗?” 张智功没有说话,林跃又道:“其实啊,二少,你不是说了,我同意不同意不都一个样吗?” 张智功的面色愈加阴沉。 从实际上来说,他不用在意林跃的心情。虽然林跃赢了丹尼奥,虽然林跃为他们立下了大功。但,这是菊城。在这里,除非他们张家彻底垮了,否则别说一个林跃,就算那些大鳄,没有什么特殊背景的话,单枪匹马的过来,也要趴下来。 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自然是想要林跃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情的。他第一次用心的喜欢人,喜欢的人莫名其妙,情感来的也莫名其妙,他自己想想,也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林跃的,喜欢他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太古怪,也许是因为这个人太吸引他,虽然一开始……当然现在也总是把他气的抽搐,但也正是如此,他的目光也就总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看得久了,就在意了,注视的久了,就留下了记号,于是,当发现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 虽然这份情感是荒唐的,但他却是认真的,否则也不会愿意把全副身家都投到那个赌局中。 他这么用心,当然也希望林跃对他有同样的心思,即使林跃不愿意,他也是可以得到他的,但那样未免太没有意思了。 当然这些话,张二少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是瞪着林跃,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二少啊,我没有喜欢过人……咦,不对,小学的时候我应该喜欢过我们班的班长,我还记得她有一双大眼睛,娃娃脸,两条辫子,长的很可爱,不过就是有点势利眼,总和那些学习好的人玩,我找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我当时还难过了好一段时间……不过二少,我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啊,你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张智功能说什么? 如果林跃一口拒绝了他自然有的是手段施展,可是现在,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他也只有点头同意。 不过虽然同意了,但张二少现在也不指望林跃能给他什么满意的答案了。于是,他跟林跃跟的更紧了,过去还有点掩饰,现在简直就是光明正大了。过去因为心里有鬼,还保持着身体上的距离,而现在则不时的拍拍林跃肩,拉拉他的手。 而林跃仿佛对这些动作也没什么抗拒。有时候还会主动的用胳膊肘顶张二少一下,搂搂张二少的肩,于是,慢慢的,全浩然山庄都以为林跃和张二少成了。 而张智功自己呢,更以为林跃其实是已经接受他了,虽然嘴上还没承认,也没让他做过什么,但那应该是害羞——他查的非常清楚,林跃过去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说林跃的神经不比常人,但是第一次,总是羞涩的嘛,何况他们的恋情还不够大众。 张智功第一次谈恋爱,不比毛头小伙子好多少。林跃又表现的这么不远不近,他就更急不可耐,天天想着怎么讨好心上人。 但林跃实在是个太容易讨好的。他没什么物质要求,吃什么都可以穿什么也都可以,每个月拿两千块就很高兴了,没什么特别爱好,也没什么特别兴趣。 这么容易讨好,也就更难讨好了。 张智功每天费心思的想拿出什么东西让林跃更喜欢他一点,结果却无处下手,所以当有一天他发现林跃在关注澳门莎朗赌场放出的麻将大赛的消息后,他立刻有了行动。 不比过去,现在国内人要到澳门已经非常方便了。但,还是要办一些手续。手续不复杂,却要本人出面的,起码需要本人照相,张智功想给林跃一个惊喜,不免动用一些关系。 而这些关系一动用,自然就让他哥知道了。 “你想清楚了吗?” “什么?” 张智功最近春风得意,被他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免发愣。 “你最近在办港澳通行证,是想带着林跃出去吧。” 张智功点点头:“是啊,莎朗又要开那个什么麻将大赛了,去看看也热闹,大哥,有什么事吗?” “你去没关系,但是他去,你有把握他还会回来吗?” 张智功笑了:“大哥你说什么啊。不说他麻将技术怎么样,就说他拿了冠军,老萧还会因为此事和咱们闹僵吗?老萧那个人大哥你不比我清楚?更何况,我只是带他去玩,不会让他和老萧见面的。” “你想好了?” 张智功有些烦躁,他换了个姿势,右腿压在左腿上,侧过身。 “大哥,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澳门很远了,但咱们在广东不是没有人脉。我将他带出去了,自然还能将他带回来,你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如果我不行,还有小刘。何况他的家还在这里。他和他老爸虽然有矛盾,但,还是有感情的。从老五那件事里就可以知道。他不会不管他爸的……” 张智功不断的说着,他哥只是看着他,一直没有开口,等他说完,沉吟了半天才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做到。” “什么?” “不要闹僵。不管出现什么事情,不要和他闹僵,我说的是林跃!” “大哥……” “好了,我就是有这么一点要求,其他的,还是那么一句,你的私生活我不管,你都这么大了,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你也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你都要能承担得起后果。” 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林跃坐在沙发上嗑瓜子,他面前的茶几上摆了一溜的干果水果,水果都是削了皮切好的,黄绿搭配,摆着银色的小叉子。是胡爱萍刚刚送上来的,把东西送上来,她就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林跃和他爸。 林跃吃几个瓜子,就叉一块水果。林建设坐在旁边看他,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但还和过去一样,吃东西狼吞虎咽,而且总喜欢几种东西搭配在一起吃。 “小跃,你也二十八了……” “二十七!我虽然是属鸡的,但是82年生的。” “好好好,二十七,但也是不小了,还没找到女朋友。那什么,你胡阿姨说……” “停,让胡阿姨不用费心了,您也不用操心了,我不会娶女人的,你也不用担心绝后,那不是还有林涵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涵是我的儿子,你就不是我的儿子吗?我知道你怪我……” “行行行,我是你儿子,那什么,我最近要出去一趟,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是老妈的生日,你要是错不开手就去取吧。”他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站了起来,“好了,我也要走了,你不用送我。” 林建设一愣,见他真的向外面走,立刻出声:“你给我站住,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老子!是,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知道你觉得我对不起你妈,但那是我和你妈的事。就算我对你有疏忽的地方,但我还是你爸!你自己说,你当年的零用钱是不是全班最多的。你说你想看录像,我大雪天去给你买录像机。想打游戏给你买小霸王。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是你老子!你怪我,这些年都不理我,我去找过你多少次,你却总是推三阻四!” “小涵是我儿子,你也是,我挣下的这份家产,以后不会少你一分的!你这么大了,还没有个正式工作,现在又给我说什么不会结婚。我告诉你,那个上次跟你过来的张智功你远着点,不要以为他现在势力大你能抱粗腿,这样的人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乖乖的给我回来,我帮你在事业单位找一份临时工,等你拿个不丢人的文凭,再给你转正。你对你胡阿姨有意见,可以,你自己找一个女朋友,只要她身家清白,我都没意见。你听到没有,我是你老子,不会害你!” 林跃回过头,抓了抓头,叹了口气,道:“老头子,我不会结婚,绝对不会。你要非要知道原因,那就是,我不想将来变得像你一样。” 林建设脸色灰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好了,我就知道你会生气,赶快吃你的降压药吧,我走了。”他拉开门,又丢下一句,“那什么,以后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不用在我身上操心了。” 他走下楼,看到楼下停着的奔驰,叹了口气:“二少,你还等着的啊。” “我不是说了要等你,过来坐前面。” 林跃关了后面的门,来到前面,刚坐下,张智功就探着身帮他系安全带。 “二少,咱们菊城没这习惯,交警不会罚的。” “总是安全一点。” ……这话要是被其他知道张二少的人听到了,一定能把大牙笑掉。张二少,在盘山公路上飙车的主,什么时候注意过交通安全啊。 系好安全带,张智功发动车子,同时拉住了林跃的手,林跃看了看,没有抗拒。 “林跃,你要是想的话,咱们还能从香港直接到马来西亚的。” “哦。” “你不高兴?” “二少啊,马来西亚我没去过,但我也知道那地方很热、贼热。你要说冬天去还好,这都夏天了,我又没热糊涂,去什么马拉西亚啊,还不如干脆去撒哈拉呢。” 张智功一腔热血被泼了冷水,不过好在他最近也习惯了,嘴角抽搐抽搐:“那咱们等冬天再去。” “冬天再说吧,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攒到钱呢。二少,我一个月就两千,过去存的一点刚才也给老头子了。唉,这我第一次出门,心里怪失落的。这养我生我的土地,难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吗?原来所谓生离,的确是痛苦的啊。” 张智功的嘴角再次抽了起来。他们今天下午的飞机,就要离开了,当然不可能再瞒着林跃。 林跃听到要去澳门,也没有表现的太惊喜,就是说要再去看看林建设。 在林跃身上他没有放东西,但林建设的家中,早在他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就放了东西了。 林跃和林建设的对话他刚才也都听到了,虽然并没有什么,但里面的一些话还是令他不安,也有点受打击。 特别是听到他说不结婚的原因更有些忐忑,但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因为张二少在广州还有点事情,所以他们并不是直飞香港,而是在广州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坐车到的皇岗口岸。 莎朗酒店的世界麻将大赛是在7月28日举行,三天初赛,一天复赛,一天决赛。 决赛日定在8月8日,奖金也很吉利,八百八十八万港币。 他们是在7月21日到的香港,所以张智功定的日程是,先在香港玩个两三天,如果林跃有兴趣的话,就在26日最后一天报名的时候去澳门,如果林跃没有兴趣,那就到28号再过去。 “澳门没什么好看的。”张智功这样对林跃说,“其实香港也没什么,就是几个主题公园,赛马,之后的就是购物了。不过香港能玩的能吃的都比澳门多。澳门就是赌场,那个什么大三巴,就一片废墟,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林跃是可有可无得,听他这么说,也就点头了。张智功见他这么顺从,不免心中欢喜,还暗自盘算了一下要不要订一个房间,不过想到长久利益,觉得还是水到渠成的好。 如果不算几个海岛的话,香港是可以三天玩下来的。一天海洋公园,一天迪斯尼,剩下一天购物,晚上到山顶看夜景。 如果时间紧迫,其实迪斯尼也是可以删掉的,因为比起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迪斯尼,香港的是比较小的。 张智功算是老马识途,带着林跃在海岛上吃了龙虾,钻了张保洞,看了大屿山,拜了黄大仙。 他们乘油轮出海,在海洋公园中坐海盗船,和周围十岁下的小朋友一起,拿着泡沫来回的扑腾,逛了一个又一个的专卖店、精品屋,上万元的皮包,张二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刷了下来。 于是不到一天,林跃从里到外就再找不到一个一千元以下的东西了,对于这些,林跃本人最常说的一句就是:“二少,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些钱给我的,真的,既然是我的抽成,就要给我支配吧。” 因为怕他不接受,张二少一开始是这样说:“这些钱是从你的抽成中扣的,那一局,起码要给你百分之十的抽成的。” 林跃赢了那一局,在浩然山庄的地位直线上升,但他本人却没有收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他赢了丹尼奥,桌子上的筹码,就归浩然山庄了,丹尼奥原本也应该归浩然山庄的,但不知道丹尼奥和张家兄弟说了些什么,不到两天,他就离开了。在他离开前,张智成倒是征询过林跃的意见。 林跃原本是也没什么意见的,听张智成这么问了,就要求丹尼奥放了刘嫣然。丹尼奥倒也干脆,不仅放了刘嫣然还放了陈胖子。于是到了最后,倒是三个输家都有了自由。 除了这个,关于那一场赌局,张智成没有说过其他的,张智功更没有说过。林跃自己也没有提过。 此时张二少说是他的抽成,林跃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该得的,也就没有抗拒。但是每次洗澡的时候,看到自己那些上千块的内裤,心就在滴血。 “乐乐啊,你说我一个男人,穿这么好的裤头做什么?而且你看这裤头就这么一点点,屁股都包不住,就算这个豹子画的不错吧,那也不是真的,哪里就值一千块啊。乐乐啊,你以前也穿这样的裤头吗?” 凯撒自然是不予回答的。 要是在以前,凯撒还是会有一点幸灾乐祸的。 张智功给林跃买的内裤,很有几条是紧身的,黑色的裤面,不是花豹就是老虎,前面画头,后面画尾巴。凯撒不用想,就知道张二少打的什么主意。 张智功想对林跃怎么怎么样,凯撒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的,但是在那一天,在张智功要吻上来的那一次,凯撒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他到林跃的脑中后,自和林跃沟通后,就能用林跃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东西,用林跃的耳朵听到外面的声音,在那场赌局中他们还发现,如果林跃同意的话,他还能有限的借用一下林跃的身体。 不是上身,他能借用的部分非常少,大概就是一只手,而且最多也不到一分钟,并且,必须林跃没有完全的抗拒,哪怕林跃有一点点的不愿意,他就无能为力。 从某方面来说,他也算是和林跃有了一个身体。但只是某方面。林跃有什么感觉,他除了能恍惚的有一点感受外,并没有直接的体会。比如林跃的手指被张智功掰断的时候,他就没有疼痛。林跃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的时候,他最多也就是能感受到他的愉悦,至于说那个东西的滋味是什么,他是完全不知道的。 所以,他从来没有过,他和林跃是一体认识。 但是、但是,那一天,当张智功的嘴低下来的时候,凯撒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要怎么形容凯撒的感受呢? 是的,他是不会有触感的,但没有感觉是一回事,真真实实的看到是另一回事,要比喻的话,那就相当于,张智功隔着一块玻璃要吻他! 是的,隔着玻璃他没有感觉,但其中的恶心反胃绝对没有任何一点的折扣! 所以,在张智功要吻上来的那一刹那他出声了,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大概是看不成这两人的笑话了。同时,对自己的未来更加悲观了。 今天的张智功不行,明天的王智功、李智功就行了吗?林跃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不会娶女人,那就是说将来要找男人的了。当然,他对男人也不是说多反感,过去也包养过两个小男孩,但他完全不认为林跃的口味会和自己一样! 虽然说自莫名其妙的跑到林跃的脑中他就没看到过什么光明,但现在,他更是只看到了黑暗。 凯撒很无奈,凯撒很郁闷。 而和他相对的,最近张二少却是春风得意、春风满面,嘴角几乎天天呈现四十五度上勾,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着亢奋,对香港的热爱更是与日俱增,只觉得这个物价奇高,面积狭小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地区。 虽然在这里他没少丢脸——和林跃一起穿着阿玛尼在街边吃鱼蛋;把可乐里面的冰咔嚓咔嚓的都咬了——林跃坚持三十块一杯的可乐是绝对不能浪费的;在五星级饭店里要求打包——理由同上。 总之,过去他没做过的,想都不会想的事,这几天他都做全了。 做的时候也是嘴角抽搐,恨不得拿块布挡着自己的脸,但过后想来,却只觉得有趣、快乐。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有那句“有情饮水饱”,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看到,哪怕没有什么肉体上的接触,也是高兴的。 当然,张二少还是想着能有一些实际接触的,这一点,从他给林跃买的那些内裤上就反应了出来。 有一句话叫做时光飞逝,当你心情好的时候,这时间更是过的特别快,一眨眼,就到了七月二十六日。 张智功和林跃坐船到澳门。 的确如张智功说的那样,澳门没什么好看的,林跃扒着窗户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这就是传说中的澳门啊。” 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如果没有实际到过,对澳门会有很多的误区。 因为九十年代的赌片,人们会以为那里是金碧辉煌的。如果再看看一些报道呢,又会认为那里倒是充满和谐的,哦,不是说那里的环境,而是说澳门本地人,在一些报道中,澳门本地的居民大多都和赌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们都不会赌博,特别是荷官,更不会参与。 在那些报道中,他们有惊人的工资、惊人的小费、惊人的福利。总之在看到那些文章的时候,甚至会让其他人有一种“怎么自己不是在那里出生”的遗憾。 当然除了这些,关于澳门还有人妖、色情表演种种刺激新鲜的东西,而所有的加在一起呢,又会给人一种混乱的和谐感,但是真正到了澳门本地,就会知道自己的错误是多么惊人了。 哦,当然不是不好,只是,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香港已经够小了,而澳门却更小,小到,几个比较出名的景点,完全可以步行走完。而赌场之外的地方,更如同普通的小城市。 “二少,这是您订的房间,非常抱歉,目前只有这一个套间了。”莎朗酒店的管事乔治,陪着张智功一行到了预定的房门口,打开房间,躬身道。 “没有关系,特殊时期嘛,我理解,这一个套间,也够住了。” 带上林跃,他们一行六个,这个套件有三个房间,倒也真是够了。 “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另外,萧先生想知道您明天晚上是否有时间和他一起吃晚餐。” “我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只怕他没有时间,哈哈,我就是来玩的,不耽误他赚钱,等过两天再说吧。对了,我这位朋友对你们的大赛很有兴趣,你帮他办一下手续吧。” 乔治看了一眼林跃,道:“好的,那我一会儿再拿表格上来。” 乔治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将表格拿了上来,表格倒也简单,就是名字性别带通行证的号码,然后是在保证书下签名,并没有太麻烦的东西。 一说到世界某某大赛,人们首先会想到的就是正规、严格之类的字眼,莎朗举办的麻将大赛倒也不能说不严格。 有政府的人出面,有赌术界前辈出面,有公正有担保。但如果说这是一场比赛的话,其实,更不如说是一种营销手段。 澳门是以旅游业为基础产业的,而它之所以能发展出旅游业则完全是依靠赌博。它没有什么名山胜水,没有什么珍稀奇观,它所拥有的,就是一个特殊地点特殊环境,然后,还有人类人性中的赌性以及贪婪。 世界麻将大赛,说起来很有震撼性,其实不过是为了吸引游客,为赌场扩大知名度,顺带的推销自己的客房、赌场罢了。 所以对于初赛的报名人员完全没有限制,只要通行证没有问题,再加上一百块港币的报名费,年满十八谁都可以参加。 林跃填了表格,乔治拿走了,然后直接就到了萧然的办公室。 “只有一份?”萧然看了眼表格。 “是的,二少说他就不参加了。” 萧然拿起那份表格弹了弹:“字倒是写的挺漂亮的,没想到还要来参加麻将比赛。” 这两句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字是否漂亮和是不是要参加麻将比赛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一点,乔治当然是不会质疑的。 “好了,你把这个交上去吧,我倒要看看,他麻将的水平怎么样。” 林跃麻将的水平怎么样? 很不怎么样! 哦,他倒是会打麻将的。但菊城本地的麻将和广东麻将那完全是两个样子。 在关于麻将的介绍中,都说广东麻将简单,但其实,菊城麻将更简单。菊城的麻将没有风,没有红中白脸,只有条子、万子、筒子,不能吃只能碰,谁点炮谁给钱,自摸加倍收三家。 而广东麻将呢,还有各种各样的算法,各种各样的赢法,有的明明赢了还不算赢,有的打出一个,却可能让其他三家都赢了。 对于这种玩法,林跃连规则都不懂,更不要说怎么样了。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有凯撒在,到时候他只要跟着出牌就可以了。 就这样,他没事跟着张智功出去吃吃蛋挞,参观参观教堂,看了看其他几个赌场,就把剩下的时间打发了过去。 七月二十八号,这一天,他一觉醒来,就看到一大捧鲜花,然后就是张智功带着乌青眼的脸。 六个人,三个房间,小刘等人要怎么睡张二少是不管的,反正他一句话决定了林跃要和他一个房间。 对于这个决定,小刘等人自然没意见,林跃也没有意见——当时张二少心中还着实暗喜了一阵,认为这是默许。 结果,没等他有什么行动,就被林跃一脚踢出了老远。 张智功倒也没有就此罢休。一个房间,两个人,漫漫长夜,他有的是机会。 是的,他是有机会的。 如果没有凯撒的话。 林跃睡了,但凯撒没有。他不能通过林跃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东西了,但,人睡觉的时候,耳朵是不会封闭的。 听声辨位虽然是武功中的高级技能,但凯撒什么耳朵啊,在这个问题,他又是多么的上心啊。 所以,张智功一有所行动,他就叫林跃,而且每次都给出明确的指示,林跃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当然就下意识的跟着行动了。 于是,张二少行动的那个积极啊……恩,受伤的那个频率啊。好在林跃是处于半睡半醒之间,手脚的力气不是很大。但即使如此,第一个晚上,张二少的两个眼睛也无限的接近国宝了。 也幸亏这个世上还有墨镜这种伟大的发明,否则张二少的澳门之行,也就是酒店酒店再酒店了! 有那么一晚的教训,张智功这两天老实了很多,不过右眼上的痕迹还是明显的。 看到林跃睁开眼,他笑了笑,将手中的花递出去:“旗开得胜。” 林跃打了个哈欠:“谢谢。” 空运来的香水百合,每一朵都呈现着最完美的姿态,上面还带着露珠……当然,也可能是花店中的人撒上去的自来水,不过只是从视觉上看,那是非常漂亮的。 这么一大捧的鲜花,要放在女人面前,绝对要兴奋的尖叫,就算是其他男人见了,也要给几句赞扬——毕竟是祝福,而林跃只是看了一眼,就向洗手间走去。 张智功一大早就爬起来订花,又等着他醒来,见他这个态度,不免有些受打击。 “二少。”林跃走到洗手间前,又转回了身,抓了抓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和女人结婚,只是、只是我怕她们……我这个样子,也许不知道做了什么,就令她们伤心了。那个,我绝对没有……” 他烦恼的抓着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自幼就见多了自己母亲的难过和悲哀。虽然真的说起来,他并没有和自己的母亲相处过太多时间。因为他的母亲要做生意,要不断的在各地奔波。但是在他心中,他的母亲却是最完美、最好的。 母亲越完美,父亲越可恶。然后连带着,就成了女人都是好的,男人都是坏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观念不见得正确,但是,他就是害怕自己会伤害到某个女人。 所以,他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女人生活,但同样的,他也没有想过要找一个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张智功连连点头。 “你知道?”他还没有说呢,他就知道了? “我知道。”张智功肯定的点头,很多同性恋都是这样的,因为害怕女性而只能接受男性,他们不见的一开始就能接受男性,但慢慢的,自然就可以了,林跃当然也可以。 林跃见他一副,“你不用多说”的样子,也只有耸耸肩,好吧,就这样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是不想对其他人随便说自己的母亲的。 “哦,对了,二少,我比较喜欢实质性的东西,花就不用了。” 他说完,就进了洗手间,张智功在外面笑了起来。 世界麻将大赛,虽然打着世界的招牌,但其实,不过是亚洲麻将大赛,这就和围棋以及中国象棋一样,会玩儿的西方人毕竟还是少数。 而莎朗所举办的这个比赛,更多的参加者还是中国人,特别是广东省附近的,虽然范围不大,却也有将近两千人报名。 一百元的报名费,以及一千元的筹码。 初赛采取的是淘汰制和选拔制相结合的方式。筹码输完的自动出局,赢到三千,自动升级。 这也就是说,当筹码从一千变成三千的时候,就可以离开赌桌等着参加复赛了。 而这也就相当于,每一个参加复赛的选手,都淘汰了两个对手。 宽大的大厅,摆了九十九个麻将桌,倒也没有太大的哗啦声,因为全部都是自动麻将机。 参赛的选手凭号码入桌,赢够得人离桌,输完的人也离桌,然后其他人补上。 除了工作人员,场地内没有其他人走动,所有离开和入席的,都有工作人员带领。 而想参观的,要不在红线外,要不就在二楼的贵宾室,那里有大屏幕可以观看,不过自然是要交钱的。 张智功当然不会在红线外傻等,但是他也没有到二楼,那里就一个大屏幕,能看到什么? 他敲开了萧然的门。 “终于来见我了,二少,我还以为这一次你会彻底避开我呢。” “老萧,我大哥就说你这张嘴厉害,我不找你,还不是怕打扰了你。得,我这么识趣,倒成了不对了。”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在墙壁上扫。 和浩然山庄那种地下赌场不同,莎朗是真正的赌场,格局、规模那都是另一个境地的,萧然办公室右侧的墙壁上,全部都是屏幕,从大厅到贵宾室都包括了。 “二少啊,你这是真掉进去了吗?得了得了,你别累着了眼,你那个小情人在三十六桌,我这就放给你看。”萧然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遥控器,“说起来,我倒是听说了,你这小情人的德州扑克玩的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麻将……” 三十六桌的屏幕放大,萧然下面的话就噎在了那儿,因为林跃已经站了起来。 自入席之后,就不能随便站起,赌场内有服务人员推着饮料车走动,有需要的话可以招手,但不能站起来。 当然,有其他需要,比如要上厕所,也是能在服务人员的陪同下站起来的,但,这才开席不到五分钟吧,有什么需要? “难道他早上吃坏肚子了?” 张智功也是一愣,而在这个时候,服务人员将林跃的筹码收了起来,很整齐的三排,他已经赢到了三千! 五分钟三千块,这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数据,但,此时九十九个桌子,将近四百人,林跃是第一个赢到的! 一时间,大厅中的人,都不由得向他看去,而在看到他身后的筹码时,目光更是复杂。 “二少,看来他不仅德州扑克玩的好啊,这一把是自摸混一色,正好赢够三千。”萧然倒带,定格在林跃推牌的那顺,看了一眼摇摇头,“算的真准,看来二少,这一次我不仅赚不了你的钱,还要倒贴呢。” 张智功也笑了笑:“老萧,我对他是认真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不过二少,就算是你认真,也不……” “没有不过。”不等他说完,张智功就截了下来,“我和他就是来这里玩儿的,等这个比赛结束了,我就会和他回去。我将他带了出来,就一定会将他带回去。” 萧然看了他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我明白了。不过二少,在这里我先向你讨个人情,将来,我说不定会找你借这个人。” 张智功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到时候怎么说,你和我大哥谈吧。好了,我不打扰你了。” 萧然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来送他,张智功自然知道他笑什么,不过他现在脸皮已经练得很厚了,当下就当没有发觉,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 萧然将他送出去,回过头,看着被定格的林跃,叹了口气:“真可惜,这个人,竟然让张家兄弟先得了。”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一战成名。 虽然这并不是林跃的第一战,但的确是在这一战中,他成名了。初赛五分钟离席,复赛同样是五分钟就站了起来。 在初赛,每个人需要淘汰两个对手才能升级,而在复赛,却要淘汰三名,也就是说在一个麻将桌中,只有将其他人都赢完了,才能站起来。 一次是运气,两次也能是运气,好吧,这样的运气不是不可能出现,但这样的运气,也实在令人羡慕。 和美国的五千人大赛一样,拿到最终冠军的只有一个,但只要你能进入前五十名,就可以分享不菲的奖金了。 而在这里,只要杀进了决赛,就可以拿走赢来的筹码,同时,在莎朗酒店免费消费两个星期。 免费的范围包括双开间的住宿、早中晚的套餐、西餐厅的夜宵、健身房的使用以及美容中心的三次免费服务。 这也就是说,从到这里开始,参赛的选手就把过去的投入全部赚了回来,哪怕在决赛的时候输掉了筹码,只是省了在莎朗酒店的住宿费也值得了,莎朗酒店最低价位的双开间,也是八百八十八元一晚的。 而除了这些,还有更多的名誉,声望。 澳门是赌城,在这里赌博是合法的,关于赌赛,这里不仅不会藏着掖着,还会有各种报道。 澳门本地的,对面香港的,甚至还有台湾和马来西亚的,而如果有其他国家的人,比如日本韩国的杀入决赛,甚至还会有这两个国家的记者。 所以说,只要拿了一次冠军,就可以说是一战成名天下知,运气好的,甚至能被各大赌场招揽,就算留不到大赌场里,在小赌场中,棋牌室里做个被供奉的散客也是没问题的。 参加这次大赛的一共是一千九百八十七人,经过初赛、复赛,杀入决赛的还有一百六十六人,媒体当然不会对着一百六十六人都进行报道,在决赛没有开始的时候,他们最多也就选出几十个。 而其中比较有特点的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比如,最漂亮的;最年幼的;最年老的;或者过去有过什么辉煌经历的。而林跃,自然无疑就成了最快的。 现在甚至已经有媒体叫他“快手林”了,甚至还把他封为了四大种子选手之一。 四大种子选手,第一个是拿了上届冠军马来西亚华裔石振涛,第二个,就是林跃;第三个,是一个有着四十年麻将工龄的家庭主妇李王红英,李王红英是新移民到香港的,她过去在大陆,就是和左邻右舍玩牌,自十五年前下岗后,就成了职业牌手,靠着一手麻将功夫将两个儿女,一个送到了澳大利亚,一个送到了香港;而第四个,则是这一次唯一杀进决赛的日本人,也是四个种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才二十三岁,在香港大学读书的佐藤胜。 佐藤胜是在四年前到了香港才开始学中国话的,两年前才开始学麻将,绝对可以用进步神速来形容了,而用他自己的话则是:“数据,数据代表一切。” 而在这四个人中,林跃又是曝光率最高的。 石振涛不说了,上一届的冠军,关于他,早就被人挖了个彻底,而且,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长的又那么的平凡,有什么好炒作的? 李王红英倒是个新鲜的话题,但是五十岁的大妈,腰围似水桶,她的故事倒可以说是大妈传奇,但,你说是少年少女喜欢?还是大叔大伯喜欢?就算是大妈级的,比起和自己相似的身材脸型,也还是更喜欢美少年的。 佐藤胜勉强的说倒是美少年,大眼睛尖下巴细眉毛,但是脸上永远架着一个厚重的眼镜,而且那身高……说他是二等残废都是赞美,穿着鞋,也不见得到一百六十五公分,在那里一站,就如同一根细细的、小小的、短短的,随时要飘起的……不是竹竿,是牙签。 林跃,只有林跃! 那身高、那容貌、那风度、那穿着……香港的记者都是什么眼里啊,一个个几乎都是可以媲美X光的,只用随便一扫,就能说出林跃穿的是什么牌子的,是今年的新装还是往年的经典,是真金白银买来的,还是在打折的时候扫的,价位在多少,穿了多长时间,不用分析不用比较,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 而且香港的狗仔向来是强大的,虽然他们进入不了林跃入住的楼层,但他们完全能打听出来林跃住的是什么房间。 一晚上几万的套间,那一身的名牌,还有那随时都带着慵懒的态度……根本不用炒作,这就是绝对的新闻人物啊。 更何况此人从初赛到复赛,一共只用了十分钟,这简直就是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镜头嘛。 记者们爱写,读者们也爱看,特别是正处于朦胧时期的少女,更是萌林跃萌的要死,要不是赌场的措施严格,难保不出现一堆的美少女围着要签名。即使这样,从香港到澳门的船上,也在几天内暴增了一堆花季少女,一向基本上没人坐的豪华油轮也出现了预定的情况。 总之一句话,林跃要是现在在香港街头走一圈,享受的待遇,绝对不亚于当红明星。 八月八日,决赛日。 和初赛复赛的轮流不同,这一次,是所有选手一起开桌,为了凑够人手,还在复赛被淘汰的人中抽出了两个幸运选手。 从早上八点开始,没有上限,输光离席,剩下的人再重新凑成一桌开始,不断的淘汰,直到最后一桌为止。 中间不休息不停顿,服务人员会把食品饮料送到桌前,需要到洗手间也必须有两名服务人员的陪同。 这也就是说,哪怕水平再高,也不可能赢够一定数目就去休息了,相反,水平越高,参与的时间也就越长、压力越大。 同时,这种方法也最大限度消除了运气的因素。一个人可能一时的运气好,但一直的运气好?特别是在不断换桌的情况下。 有麻将经验的人都知道,位置是一个相当奇妙的东西,它没什么科学依据,但在同一天,不同的位置,出现的效果就能是不同的。 在东风的位置,一个人可能一直都是杂牌,打什么回手起什么,而如果换到西风的位置,就有可能是要什么就起什么,哪怕打错了,也能回手再起回来,甚至更厉害的,有可能直接起来就天胡。 在比赛开始之前,有媒体专门对四个种子选手进行了采访。 在采访中,佐藤胜招牌的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老调重弹:“我还是那句话,数据代表一切。” 李王红英则模仿者奥运选手挥手,同时自信满满的回答:“没有时间限制?没问题,我最多打过三天三夜的!” 石振涛的回答很规矩:“没什么想法,打过才知道。” 而采访到林跃,他很破坏形象的抓了抓头,然后给出一个几乎惹怒了所有参与者的回答:“我应该能赢吧,这里没什么高手的。” 他说的时候很无辜很随意很淡然,就仿佛在说“啊,香港的夏天总下雨”一样,但就是这样,更是□裸的表达了他的轻蔑。 嚣张!这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其他的一百六十七个人都不算什么,靠麻将将儿女送出国的李王红英不算什么?拿到过上届冠军的石振涛也不算什么……他以为他是谁啊! 在这一刻,所有的参赛者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但令他们跳脚的时候,在媒体的调查中,林跃的这一句,广大观众给出的评价却是:“好酷!好有性格!” ……不用说,会有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众多少女力挺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参赛的人手少了,几十张桌子在大厅中显得有些空旷,但在外围,却有更多的记者、观众。 高台之上,更有着政府的官员、赌场的管理人员以及特意邀请过来的当红明星。 每一个选手进场,都惹来一片闪光,而当林跃进场的时候,除了闪光更有着无数的尖叫。 这一天,林跃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深蓝色白点领带,黑色牛皮鞋,西装的上衣口袋里还有折叠好的手绢。 这个造型一出来,就连一些早过了梦幻年龄的资深记者也不得不感叹:“要是把其他人踢掉,这就是拍电视剧啊。” 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萧然早笑趴了:“你家小情人是长的好,但也不用这么包装吧,当然,我倒是没有意见,老实说,我都想请他当形象代理人了,但他这一身坐在那儿,不会舒服了吧。” 张智功哼了哼没有出声,这衣服不是他帮着准备的,事实上他本来的意见是穿休闲装,麻将和德州扑克不同。 德州扑克除了推推筹码,基本上不用动,而麻将呢,却要不断的起牌、出牌,这么一身西装束着,怎么也不方便。 而且,上一次德州扑克参加的就四个人,坐的是老板椅,手脚的放置更没有限制。但在这里,一个这么小麻将桌就要坐四个人,就是普通的椅子,虽然说也能变换坐姿,但要想把腿翘起来,或者更加随意一些就不行了。 但林跃坚持要穿黑西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要感受一下大赛的气氛。” 他坚持,张二少还能有什么办法? 比赛开始了,这一次,林跃还是赢的很快,但这对整个比赛的进程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就算他把同桌的三人都赢光了,在其他桌子没有空位的情况下,他也只有坐在旁边等待。 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 一上午过去了,赌场中还有八十人。 杀到了决赛,每个选手都谨慎了起来,是的,到了决赛,他们就值了,但,每向前一个名次,他们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进入一百名,他们就能在未来的一年中带着三个以下的家人享受为期七天的免费住宿。 进入五十名,他们就能得到四人份的为期八天的东亚旅行。 进入二十名,就有二十万的奖金,此后每向前一名,就能多一万。 而如果进入到前十名,则会有四十万。 进入到前四名,则是最少就有一百万了。 每个人都很小心,虽然一些高手的速度不慢,但也是谨慎的,而另外一些,有些靠运气因素杀进来的,则都是思忖半天,甚至几乎要过了考虑时间才出牌。 张智功在萧然的办公室,一边盯着大屏幕,一边不断的喝咖啡,他没有自觉,就是不断的喝着,但是一个上午不到,就灌下了八杯了。 在他又一次喝完的时候,萧然没有替他叫秘书,而是道:“二少,我要是别人,会以为,你是急缺钱呢。” 张智功回过神:“什么?” 萧然靠在椅子上,慢慢的说:“二少,你太紧张了。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八百万,我还是能借的出去的,还是说,你不想他赢?” 张智功没有马上回答,他下意识的摸到胸口,那里,有一个白玉貔貅,那是他和林跃到大屿山游玩时买来的,玉石的质地不怎么样,价钱却不便宜,因为卖家说,那是开了光的。 这种东西,他一向不怎么信,当然,像他们做这种不是太正门生意的,家中也会供奉一些这类的东西,他也有好的,但是现在他戴的,却是这个,因为,这是林跃买给他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林跃买给他的,而是林跃在听了那个店员一通忽悠之后,道:“这个不错,二少,我的抽成还有吧,买两个吧,一个你戴,一个我戴。” 明知那个店员是在忽悠,明知那貔貅不值这个价,他还是高兴的刷了卡,高兴的戴在了脖子上。 这是一种承诺。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最近他却越来越有一种不安。 为什么不安? 因为林跃表现的太神奇了?因为林跃太出名了? 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 他就是不安。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喧闹吵嚷,毕竟一百多个人,外围又有那么多的记者观众,就算不说话,只是来回走动、照相也无法安静下来。 但是当人数越来越少,气氛也就越来越凝滞,当剩下最后十个人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照相了。 十个人、八个人,然后,终于,只剩下一桌! 当第五个走出去之后,有一阵的喧闹,最后的四个,正是先前挑出来的四个种子! 记者们这个兴奋呐,这一次更有东西可以炒作了。 四个人重新开桌,又一次的坐了下来。 “喂,你们看这一次谁能拿走那八百万?” 不仅围观的记者、观众在讨论,连莎朗赌场的内部人员也在议论,在监控室中,一人开口道。 “林跃。” “我也觉得是这个林跃。” “赞同。” “附议。” “没意见。” …… 一时间,八个监控人员,竟然七个人都选了林跃,先前的那个人愣住了,他耸了耸肩:“喂喂,不用这么团结吧,刘姐也就算了,异性相吸,你们这一群,别说都上了断背山啊。” “去你的!”他话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了。 “我选他是因为刘姐,咱们刘姐啥时候看错过人啊。”这话一出,就有两个人配合着点头。 “我当然也是因为刘姐了,不过石振涛是上任冠军,咱们不说了;那位大妈有绝对的经验,而那个日本人呢,据说数学相当出色,咱们都知道,这些数学家简直就是赌场的天敌,虽然在麻将上数据不容易统计,但这小子能一路走到这里,绝对是有什么窍门了,等着吧,他将来不是出书就是被赌场招了,只有这个林跃,你们说,他有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是的,剩下的四人,三个都是各有特点的,而只有林跃……林跃当然也有特点,而他的特点就是快。 无论在哪个桌子上,他都很少有打过三把的。他们也重点研究过,每一次都觉得,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有时候起来的牌就好那就不用说了,而有时候,明明起来的是一手杂牌,但人家就是能想要什么来什么。 也许起来的时候,连一码都没有,但不过三圈就能“听”了。在过去没有自动麻将机的时候,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在洗牌的时候就有讲究了,此后码牌、掷骰子都有控制,要起一把好牌,并不困难。 但是现在用的都是自动麻将机,牌都是直接码好的,就算最后能控制骰子又有什么用? 何况他们计算过,在林跃的将近一百次牌局中,他自己掷骰子的次数不过十八次,还不足四分之一。 林跃有什么,运气? 一时间其他人的脑中就冒出两个金光灿烂闪闪发光的字眼。 “我靠,这从七月到现在都十天了,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不管是不是运气,但是他能到这里都非常难得,越是看不懂,我越觉得他有希望。” 众人本来支着耳朵听他的高论,结果冒出却是这么一句,顿时纷纷作势拿东西砸他。 那人连忙讨饶,举着双手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们听刘姐怎么说,刘姐,你为什么买了他?” 他这么一问,其他人都听了下来,纷纷看向此时在场的唯一女性,刘嫣然。他们都知道,刘嫣然的德州扑克很好,但是不爱赌,这话也许有毛病,一个在过去天天混迹于赌场的职业牌手不爱赌,说出去谁也不信。 但刘嫣然却的确是这样的,她除了二十一点和德州扑克从不参与任何赌局,连彩票赛马都没买过一次。 但是这一次的外围,她却在初赛的时候就在林跃身上下了大注,因此他们这一帮人对林跃也格外关注,更是跟风的也买了林跃的外围。 刘嫣然抽了口烟,又吐出来,过了片刻才开口:“我和这个人赌过,很,可怕。” 其他人更傻了,这个林跃,算是麻将高手吧,而谁都知道,刘嫣然是玩扑克的,她和林跃赌过,怎么赌? 还有可怕,怎么可怕? 很可怕。 此时的石振涛,就有这样的感觉。在林跃最初冒出头的时候,他是非常不屑的,这么高调这么张扬,注定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麻将不比别的,就算没有商量,其他三个,也可以在无形中联手。 这个林跃,就算是有能力,还能敌得过别人的齐心合力?进了决赛,不出三局,估计就要被踢出去了! 但不仅是三局,三十局过去了,这个林跃竟然坐到了他的对面! 高手! 他已经有了这种认识,但真正开局之后,他才认识到这个人的可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术,连起牌的动作都非常生疏,仿佛是完全的菜鸟,可是出牌却滴水不漏,而且没有任何的规律。 石振涛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两张闲牌,一张五万,一张四条,按说,他应该出五万的,因为他的下家李王红英刚出了八万,而他的上家佐藤胜刚出一张七万,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张五万是安全的。 但是……他看了眼林跃,出了张四条,在这一局中,林跃不断的出条,这就是在说,他不要条。 在看到这一张,办公室的萧然叹了口气,这一把,林跃起来的牌实在不怎么样,只有一码,三张四条,其他的牌都有些杂,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把三条、六条都打了出去,显然,就是在钓别人收中的四条了。 不过他能看到林跃的底牌才会这样想,别人看不到,自然是以为他不要条的,可是就算有了这个四条他也…… 萧然顿时僵在了那儿,林跃杠出了四条,然后,在后面捞了一张三万! 哦,三万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牌,但在他手中还有一个边闲的四万,而石振涛的那个五万,不出意外,下一把就会出来! 起来不过是一对九万,三张四条,不到五圈,却不仅开“听”还有一杠,简直就是没有一张闲牌,这桌麻将所有的人都在按他的规划在走似的。 他看了眼张智功,暗中摇了摇头,如果是老大张智成也许还有可能,这个二少,显然是困不住这样的人的。 不过,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二少,咖啡是不能给你喝了,红酒怎么样?” 张智功回过神,点了下头,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已经将牌放倒了,他抬起头,对着石振涛微微一笑:“抱歉,这牌太杂了,不能不赢了。” 说的那叫个真挚,表情那叫诚恳,石振涛却如鲠在喉,这叫什么,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谦虚?道歉? 都不是! 这是说,我本来想自摸的,但因为牌不好,只有先赢了你的。这是典型的、绝对的嘲弄和讽刺! 石振涛的脸,顿时成了变红。 “这个石振涛,我本以为过了一年他能沉稳点,看来是还没有,这一年他算是白过了。” 萧然在办公室中点评。按理说,一般的冠军他们都会给一个安排,或是收到赌场里做散客,或者是安排到其他国家的小赌场里,而只有这个石振涛,他们给了奖金之后就没有理会。 “这人的技术还行,就是气量不行,看来这一次,是要他先下来了。” 张智功点点头,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萧然想了想,道:“二少,如果你真不想让他赢的话,现在说一声,还来得及。” 虽然说是众目睽睽,但在他们的地方,一些小动作还是能做的。 张智功终于开口了:“我不是不想让他赢。” 是的,他并不是怕林跃赢。他控制林跃的手段从来就不是金钱。 林跃的通行证在他手里,林跃身边一直跟的都有人,林跃的老爸在菊城,而他老爸,又不过是一个家产百万,认识的都是小虾米的普通人物,他不怕林跃赢,他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积累,就算有几百万,也没有用。 那么,他怕什么? 看着林跃坐在那里起牌,看着他自信的出牌,看着他张扬的赢牌,张智功是高兴的,是欢喜的。 他知道,他是喜欢看到这样的林跃的,喜欢他赢牌时露出的那种微笑,喜欢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喜欢他……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张智功再思忖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个这样的结论, “也许是因为我太喜欢了,才会害怕吧。” 而就在同一时刻,石振涛如同萧然语言般的出局了。其实他的牌并不差,在这之前,他的筹码也算是最多的,但是在那一局之后,他却像是失了控似的出牌,完全就是针对林跃而去,林跃有可能要条他就打筒,林跃有可能要万,他就打条,如果说此时就他和林跃两人,他这种打法还不能说错,而在四个人的情况下,这种打法当然是行不通的。 而他之所以无法回头,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就算他这么打了,也往往是林跃所需要的! 在不断的思考、计算之后,他打出来的还是会被碰被杠甚至被糊! 当他脸色灰白的站起来之后,连普通的观众,都觉得他有些可怜了,甚至连那些林跃的粉丝都没有鼓掌。 而距石振涛之后,又一个下来的则是李王红英,和石振涛不同,她是自动放弃的,面对话筒,她是这么说的:“这种比赛很有意思,如果有可能的话,明年我还会来参加,冠军,明年吧,今年我想我是得不到了。为什么不继续了?原因太简单了!我现在有四百万,我现在可以把这四百万都拿走,而如果再继续下去,我可能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谁会赢?恩,这是很难说的。昨天我的儿子对我说,数学家都是很厉害的,我不太懂,但从我的感觉里来看,还是我们的快手林更厉害,哈哈哈哈,现在还能买外围吗?我愿意拿一百万来做赌啊。” 李王红英笑的愉悦,胖胖的脸上满是开朗,这场比赛之后,她被众多媒体封为“最有魅力的妈妈”、“最聪明的妈妈”、“最有眼光的妈妈”等等一系列称号,同时也成了很多大妈的偶像。 而在这两人之后,赌桌上,只剩下林跃和佐藤胜了。 在只剩下两人之后,现场出现一阵的少女尖叫,大部分是林跃的支持者,但也有一小部分是佐藤胜的粉丝,其中有一些是日本游客,但也有一些港澳本地的少女,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佐藤胜“很酷很可爱很像漫画中的某某某”。 这两边的粉丝,在私下里还进行过无数次的辩论、互掐,现在更是在高叫着偶像名字的同时,互相攻击,仿佛只要他们的声音大一些,吵赢了,他们的偶像就一定会赢一样。 一开始还只是少量的人在互掐,但渐渐的,两边都被挑起了火气,于是场面竟出现失控的状态,连保安都有些控制不住。 当然,不是不能控制,而是这些少女不比以往的赌客,这是身娇肉贵的。这些人可以又叫又吵,上面伸爪子下面出脚,他们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旁边还有记者兴奋的拍照,于是一时间,保安只能用人墙来堵。 “难道这次麻将大赛还有别的好戏?”有记者兴奋的想。 现在莎朗就面临赶不赶人的为难。 驱赶,那总是要得罪一部分赌客的,就算是这些少女的错,这些少女的家人总会对赌场有意见。 不驱赶,她们已经影响到正常比赛了。 “说不定这场大赛时看不成了,但有意外才有话题啊。” 就在有人这样想着的时候,林跃站了起来。 他来到红线前,他的粉丝首先安静了,另一边的少了对手,也停了下来。 “恩,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是!” 不等他说完,他的粉丝就叫了起来,林跃笑了笑,抓了抓头继续道:“好吧,我很高兴有人喜欢我,虽然我其实是一无是处的。上学不行,唱歌当然……恩,大概也不怎么样,体育还马虎,但绝对参加不了奥运会的。” 他的粉丝更加兴奋了,他连连摆手才压住声音。 “好了好了,虽然我做什么都不太行,但是这一次,我应该是能赢的,所以,不要吵了。” 这话一出,少女的尖叫几乎没有掀破屋顶,但同时,佐藤胜那边的人,如果不是被保安拦着,几乎要冲进来吃了他! “老天,他这是做什么,来火上加油吗?” 有赌场中的管事,无奈的捂住了脸。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林跃好帅!” “林跃爱死你了!” “林跃!林跃!” 少女们叫着、欢呼着,几乎要冲破保安组成的人墙,看到林跃转身,她们叫的更大声了。 林跃回过头,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秒钟的沉寂,然后是更大声的尖叫。 “这个中国人真是太过分了!” “一点也没有操守!” …… 旁边的日本人虽然听不太懂林跃说了些什么,但只看这架势,也足够他们明白了,当下义愤填膺的叫了起来,但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虽然非常努力,但还是淹没在对方巨大的声浪下。 林跃来回摆了几次手,最后还是在保安的干涉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赌场的管事终于看不惯他的作秀行为,派人将他请了回去。 他坐下来后,声浪终于慢慢的小了下来。他的粉丝们也意识到,如果她们一直叫的话,就有可能影响比赛,她们迫切的想看林跃赢牌的场面。 林跃的粉丝不闹了,虽然有佐藤胜的粉丝还在嘀咕,但第一不是每个人都听得懂日语的,第二,林跃的粉丝也不是太在乎了,她们狂热的看着牌桌上的林跃,幻想着他马上就将对面的日本人斩于马下。 “你错了。”林跃刚坐下来,对面的佐藤胜就开口道,“这一次,你能赢的概率非常小。” “是吗?” “你是中国人,应该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曾有一位非常杰出的元帅,山本五十六阁下。山本阁下在求学的时候,就曾以自己在数学上的天分在赌场上驰骋。” 林跃看着他,慢吞吞的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是没有山本阁下出色的,但很凑巧,我对数学也很有兴趣,如果你看过这两天的报纸,那应该还会知道,我在这上面也有些天分。” “哦。”林跃点点头,“还有吗?” 他的态度非常的漫不经心,佐藤胜也不生气,依然面无表情机械的开口:“你的技巧是非常出色的,也没有明显的规律。但,还是有规律的。” “然后?” “没有什么然后,我只是告诉你,你可能要失信于人了。” “了不起了不起,还会成语。”林跃靠在椅子上鼓掌赞扬,“既然你说了这么多,那我也说一点吧。第一,日本从来不是什么大日本。像这种口口声声说自己‘大’的从来都是小的,这一点,只要看看总是叫自己‘大’的是什么国家就知道了;第二,你所说的数学家,也是特例。与其说数学家特别厉害,不如说记忆力好、计算能力强、推理能力出色的人厉害,这一点,和是不是数学家关系不大;最后,你所说的所谓的山本阁下是战争罪犯……在这里,我要对你说一句,这场比赛结束之后,你最好赶快回你的‘大’日本帝国,再让我在中国的土地上看到你……” 他活动了活动手腕,慢慢的开口:“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佐藤胜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盯着林跃道:“我会让你认输的。” 林跃没有回答,只是扬了下眉,表现的非常不屑,让很多能通过大屏幕听到他说话的观众异常兴奋,就连一些年过半百的大妈也忍不住叫好。 而在这个时候,林跃正在骚扰凯撒,恩,或者正确的说他是在做保证:“乐乐,如果这一次输了,我就撞死在南京,以死谢天下!” ……凯撒无语望苍天。 牌局开始。 就如同一幅扑克两个人打胜率要比四个人打大一样,一幅麻将两个人玩也比四个人玩容易赢,而且很容易赢大牌。 前六把,林跃两胜四负,但从筹码上来看,两人却是持平的。佐藤胜赢的次数多些,而林跃赢的番数比较大。 第七把,佐藤胜平和。 第八把,佐藤胜碰碰和。 第九把,佐藤胜混一色。 第十把,佐藤胜终于赢了一把大的,拿了一把小三元。 贵宾室中开始有人惊呼,现场的粉丝开始焦虑。 第十一把,佐藤胜自信一笑,然后又一次的掷下骰子,这一次,他以大四喜赢了! 在初赛的时候,一番是二十,而到了复赛,就是五十。进入决赛,开局就是100,此后,每少十个人,就往上增加100块,进入到最后一桌的时候,一番,就是三万。 在那么丰厚的奖金面前,在这么大的炒作面前,这实在不算什么大数字……如果只是一番的话,但如果是六番,那就是三万乘以六十四,也就是说这一把,佐藤胜就赢了一百九十多万! 参加比赛的是一千九百多人,所有的筹码加在一起也就是一百九十多万,虽然说,也有小部分的人在进入决赛后拿着自己赢来的钱退出了,但大部分人都是输光之后才离开的。 而在只剩下最后一桌的时候,莎朗将八百多万的筹码平分给了四个人,所以说,最后的四个人,每个人在最开始都有三百到四百万的赌本。 石振涛输光了自己的,李王红英带着四百万退了出去,因此桌子上的总赌本是八百多万。 在一开始,林跃和佐藤胜的筹码差不多,但这两把,佐藤胜就赢了三百万! 这也就是说,林跃此时只剩下一百多万了。 “我说过,数据代表一切。”佐藤胜轻蔑的看着他,“你的出牌规律我已经全部掌握了,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连着输了七把了吗?再往后,你会越输越多。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会退出,那么起码还有一百万。” “哦,谢天谢地,你不是我,否则那还真是悲惨。” “你们中国人就会耍嘴上功夫。” “是不是嘴上功夫,这一把下来,我们才知道吧。” 佐藤胜又一次的掷下了骰子,然后开始抓牌。当把牌抓完之后,他几乎没笑出来,起来看听! 三个九筒、三个八条、三个发财、三个白脸,还有就是一个红中和一个七条。这时候,他有两个选择。 他可以把红中打出去,这样,他就是单吊七条外加六九条。但是这种打法番数太少,就算是自摸,也不过两番。但如果他把七条打出去,单吊红中的话,就能凑成小三元! 佐藤胜考虑了片刻,从概率上来说,三头听自然是赢面更大,但这种赢,未免有些太没有意思了,而且,现在才刚开始,他有的是机会。 他打出了七条。 林跃起牌,然后出了张五筒。 佐藤胜起牌,是一张六筒,他没有迟疑的打了出去。 又轮到林跃,这一次,他出的是一张四筒。 佐藤胜又一次起牌,到他手里的,竟然是一张二筒,他突然有些烦躁,过了四手了,他们都在打筒,这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林跃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的推出了一张六筒。 这一次,连现场的一些观众都惊呼了起来,不断的出筒子,这也太巧了吧。 到了第十手,佐藤胜终于起了把不一样,一张三条,在打出这一张的时候他开始有些不安,已经过了十把了,对方很有可能也听了,虽然他有把握不会出对方想要的牌,但在两个人的牌局中,自摸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 他拿着三条看了看,然后又推了出去,就在这张牌亮出来的同时,林跃的小手指抽动了一下。 他要条! 佐藤胜的不安顿时一扫而空。 牌局还在继续,这个时候,大厅中都安静了下来,几百个人,从粉丝到保安仿佛都屏住了呼吸,连记者也停下了拍照。 而在二楼的贵宾室中,那些观众比在现场的人更紧张,因为他们能清楚的看到双方的牌面。 佐藤胜的是小三元,在等红中。 而林跃的是万字混一色,也在等红中! 是的,林跃也在等红中,他现在的牌非常顺畅,三个三万三个四万三个五万,同时还有一顺七八九万,而除了这十二张牌外,他手中,还扣了一个红中! 佐藤胜的手中有一个红中,林跃的手中也有一个红中,他们都在等红中! 除了他们手中的二十六张,和打出去的十四张牌,此时还有九十六张牌,而他们两个,就是在剩下的九十六张中等两张红中! 如果林跃起到了,虽然混一色的番数不是很多,他就算赢了,也不能为自己立刻增添很多的筹码,但如果让佐藤胜起到了,小三元却是有五番一百零五万的,也就是说这一把几乎都能将林跃剩下的筹码扫光。 第十八手,佐藤胜起到了一张七条,他的眼皮轻微的一跳,如果一开始他留的是七条,现在已经赢了! 不能打七条,佐藤胜犹豫了一下,将一直扣在手中的红中推了出去,对方要条,他不能冒险。 这张牌一出,二楼立刻响起一片的欢呼,但又戛然而止,林跃没有推牌!他连看都没有看那一眼红中,随手又起了一张,然后亮开拍了下来,那是一张红中! 他看着佐藤胜,然后慢慢的,将自己所有的牌都推开。 十二张万字牌,以及,两张红中。 佐藤胜抬起了头,林跃是先亮出起来的牌,然后才推倒自己的牌的,也就是说,他是自摸了一张红中! 在他刚打出一张红中之后,这个人又起了一张红中! 仿佛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林跃笑道:“我的牌面小,所以,只有靠自摸加番了。” 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他怎么知道下面那一张是红中的!” 不仅是二楼,就连赌场的监控室也响起这样的惊呼。洗牌的是机器,装牌的也是机器,掷骰子的是佐藤胜,林跃从头到尾都不可能做什么手脚,当然,有的手快的,在起牌的过程中也是能换张的,但现在就这么一桌,他们八个人十六个眼睛都盯着呢,摄像头从上到下全方位的围着,四十八个屏幕中,二十四个显示的都是这一桌。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换张,他们也不用混了! 但如果不是换张,他怎么知道下一张是红中的?他只剩下一百万,佐藤胜赢把大的,就能将他踢出局,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敢放过那个红中? “飞仙王者……” 一个人喃喃出声,其他人惊诧的看着他。 “老霍,你说什么?发烧了?喂喂,烟都掉了。” 一个人说着,来摸他的头,老霍回过神拍开他的手:“去去,胡说什么呢,你才发烧呢。” “你这不是发烧是什么。” “我这是惊讶。”老霍掐掉手中的烟,狠狠的按在烟灰缸里,“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见他突然这么严肃,其他人也是一愣,老霍吐了口气,正色道:“这个人,是,飞、仙、王、者!” …… …… …… “噗嗤!” “哈哈……” 几秒中的沉寂后,然后就是夸张的大笑,一堆人笑的东倒西歪,就连很少有表情的刘嫣然拿着烟的手也有点哆嗦。 “老霍,哈哈,你真厉害!” “太牛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老天,我受不了啊,啊啊,看我天外飞仙,陆小凤在何处?” …… 一对人一边说一边笑,老霍却始终板着脸,见他这个样子,众人笑的更大声了,笑了好一阵,刘嫣然见他一直以一种怜悯的眼光看着众人,心中一动,开口道:“老霍,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开口了,其他人也渐渐收住了笑。 老霍看了众人一眼:“我不是在讲笑话,你们看我的右手。” 他伸出右手,那是一只粗实的手,有皱纹有老茧,从这只手中可以看出,手的主人曾经辛勤劳动过。 这只手很大,手指头很长,但,只有四个手指头,小手指那里,是残缺的。对于他的这只手众人都不陌生。虽然没听他说过,但其他人也能猜到这只手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其实,在赌场里,这样的人并不少。 果然,老霍道:“我这个手指是被砍掉的,原因大家也能猜到,对,我出千。我老家是农村的,家里穷,我学习又不好。小学没有毕业就开始在家务农了。乡里没什么娱乐,就是闲的时候打打牌。我一开始是看别人打,后来自己也坐到了牌桌上。” “过程我就不说了,总之,就是后来我沉迷到这里了,一门心思都用到了这上面,别说种地,连吃饭的时候都想着怎么赢牌。再之后,我就跑到了外面。要说起来,我的运气还算是不错,当然也可能是人家不在乎我这个小虾米。总之,我还算顺风顺水的过了两年,然后,我遇到了我师父。” 他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神色有些阴郁,然后又接着道:“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师父,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如果没有他,我也许两个手都被砍掉了,也许吃过亏之后就回老家了。” “我师父不是赌术好,而是千术好,当然,我跟他学的也就是千术。千术有三重境界,第一重,手动;第二重,是意动。手动我就不说了,大家都能想到。而意动则又有两个层次。用我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一是野狗仔,二是鬼挫跳。” 他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人笑了,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他拿出根烟,吸了一口,继续道:“鬼挫跳的意思就是,鬼见了都害怕。这样的人,没有他不懂得,没有他不明白的,任何人在他眼中玩花招都不可能,只有他玩你的。” “不过这样的人虽然可怕,也是只能在一般的场子里混混,在咱们这里还是不行,现代科技,哈哈哈。”他有些落寞的笑了起来,又吸了两口烟,才道,“不过还有一种人,那是天下都去得的,就是飞仙王者。这样的人已经脱离了千术的境界,就算拿摄像机对着他,回来放慢镜头,也看不出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那飞仙王者,到底是什么?” 老霍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曾经问过我师父,他只对我说了一点,飞仙王者,会吸牌。”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开口道:“就算会吸牌,也不可能录不下来吧,除非是特异功能。”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赞同。老霍摊摊手:“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这个指头也不会被人砍掉了。” 众人看着他,将信将疑。不过再转向屏幕,看向林跃的目光都不同了。 此时林跃正将牌推倒,两个六筒、两个八条、两个三万、两个一筒、两个五万,两个红中、两个东风,碰碰和! 这一把他是平局,赢的是佐藤胜打出来的一张三万。 “不对!”在盯着林跃的牌看了好一会儿,佐藤胜开口道,“不对,你不要万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要万?” 佐藤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手。 林跃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然后很诚恳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佐藤胜没有答话,只是阴郁的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这个人日本人输定了。” 在自己的办公室中,萧然下了定语。 张智功此时抛开了先前的阴影,很自得的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坐在他对面的是谁。” “二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他的牌技是和谁学的吗?” 张智功摇摇头。 “他自己没有说过吗?” “哦,这个他倒是说过,他说是和凯撒学的。” “什么?” “对,凯撒。凯撒·徐,凯撒大帝,JA赌场的最大老板,世间传奇的凯撒,是的,就是那个凯撒。” 他说着,笑了起来。萧然也跟着笑了两下,但却有些勉强。张智功收住笑,摆摆手:“抱歉,我忘了,传说JA在你这里也有投资,恩,我不该拿这个开玩笑。” “这也没什么。不过,他为什么会说是和凯撒?” “他在和我开玩笑嘛。” “开玩笑?” “萧然,他也不是故意的。一般人都不是很清楚莎朗和JA的关系,更何况他了。他只是开个玩笑,如果你问我篮球是和谁学的,我也会告诉你是和乔丹的。” 当初林跃说出凯撒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气抽,而现在张智功则觉得非常有趣,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萧然这一次跟着捧场的笑了笑,但眼睛再没离开过屏幕。 此时风水轮流转,先前是佐藤胜连赢七把,此时是林跃连赢八把。 鸡和。 平和。 碰碰和。 混一色。 …… 每次赢的牌面都不是很大,但连输八把,也把佐藤胜输的灰头土脸的。 此时,林跃又一次的推倒了牌,他笑嘻嘻的将摸到的八万放在七万和九万中间,抬头道:“怎么了?你不是说摸到了我的规律了吗?你不是说可以计算概率的吗?怎么现在不计算了?” 佐藤胜看着他:“你现在赢的,都是小牌。” 林跃点点头:“正确,非常正确,我的确赢的都是小牌,这样吧,咱们打个赌如何?” 他把骰子来回的抛掷:“下一把,我会赢十三幺,如果不是十三幺,我就不赢,同时……我彻底向你认输!” 他在激你! 佐藤胜对自己说。 对方在激怒你,想令你失去理智。 如果你不理会,这六百万,就算是大牌,也必须出现五次才能全部赢走。而且必须是连续五次。而如果是小牌,几十次都不见得赢得完。 不过,对方也一样。 二百万虽然不多,但一样除非是大牌,否则只有连续十多次的小牌才能赢完。 “怎么样,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来自‘大’日本帝国的人的概率吧。” “好!”佐藤胜又挺了挺腰,扶了下眼镜,“如果是十三幺,就是你赢,同时我也会向你认输!” 虽然知道林跃是在试图激怒他,佐藤胜还是赌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要赌。从气势上,他不能输了,从概率上他也几乎是必赢的。 十三幺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吗? 在广东麻将中,十三幺是最大的番数,六番,是最大的点数,六十四点,而且,还是少有的能突破爆和的牌。 在所有的牌型中,十三幺几乎是最难凑得,它要求必须有一、九的万筒条,同时还要求有东南西北中发白,也就是说,所有的牌它都要有一张,十四张牌,除了做将的,不能有一张相同! 这个人试图用这个激怒他,但是,他不会被激怒,他会更小心、更谨慎,他不会出任何一、九的牌,不会出任何一张有可能令对方赢十三幺的牌,至于其他的……就算他赢了,也是输了! 佐藤胜抓牌,他这一次的牌相当不错,起来就有两条顺子,一对麻将。同时还分别有六九条、三六万的两对嘴。 这样的牌面不大,番数不多,但很容易赢,只要上来两张,就开听。 他起牌,一张一条,这一张在他的牌面中完全无用,不过他还是留了下来,拆开了八九筒,将八筒打了出去。 林跃对着他笑了笑,那是一个漫不经心略带着一点轻蔑的微笑,佐藤胜不由得脸上一红,一种尴尬、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笑?他凭什么这么笑?他没有错!他这种打法完全没有错!他不是怕这个人,他不过是在按照正确的方式出牌! 就算这样想着,他的手还是有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林跃起来牌,然后,也推出了一张八筒。 佐藤胜起牌,这次,是一张一万。他将一万扣了下来,将自己的一对麻将四条拆开了打了出去。 林跃出了一张二条。 “他真的再配十三幺?”佐藤胜心中一跳,又去抓牌,这一次,他起来的是一张发财! 一条,一万,发财,这三张,都不算什么,但是连着三把,他都在抓林跃要的牌! 是巧合?还是说,这些牌,本来就在一起的? 有过麻将经验的人都知道,有的时候,会连着起同样的牌,甚至更巧合的,能四个人都起同样的牌而将那张牌打绝。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牌没洗开而码在了一起。现在虽说是机器洗牌,也不能保证不出现这种情况。 第四张,当佐藤胜起来牌的时候几乎没有呻吟,红中!他起来一张红中! 现在他的手中有九筒、一条、一万、发财、红中! 十三张牌,却有五张是十三幺中需要的。 他咬了下牙,将六九条的嘴拆了开来,将八条打了出去,就算他不赢,也不能让这个人赢了十三幺! 第五张,终于来了一张六条,虽然说这个牌此时对他就像个笑话,但他却松了口气,终于出现的不是十三幺中的牌了。 但是当第七张的时候,他又起了一张白脸。 “这不可能!没有这么凑巧的事!”佐藤胜抬起了头,看向主席台,那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第八张,当他起到九万的时候几乎有些麻木了。 第九张,一张东风,他开始想,也许,自己也可以打十三幺?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林跃放倒了牌。 一条一筒一万,九条九筒九万,东南西北中,发财带两个白脸,正是十三幺! “我赢了。” 林跃淡淡的宣布,佐藤胜看着他,然后突然诡异的一笑,站起来,指着他大叫:“你出千!”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当佐藤胜指着林跃大叫出千的时候,赌场中的人都是一愣。 在赌场,出千是绝对的忌讳,特别是在这样的比赛中,闹出出千,不说牌手如何,对赌场的声望也是打击。 记者们的反应时最快的,他们顿时拿起了长枪短炮,拍的那个热烈啊。 赌场中的人也反映了过来,乔治走过来道:“佐藤先生,我们这里有公证处的公证人员,有赌术界的前辈,在二楼,还有公开的屏幕,我们并没有发现林先生出千,如果你要指控的话,是需要证据的。” “证据?你们不是有录像吗?不是能看到我起的牌吗?有这样的巧合吗?这从概率上来说有多小你知道吗?除非出千,否则是根本都不会出现的!” “佐藤先生,这些是无法当做证据的。如果您不能提供更有力的证据,那么请立刻道歉。” 佐藤胜的目光在场中环绕了一圈,从主席台到下面的观众。有冷漠有惊诧有怀疑还有厌恶。 他双手紧握,他知道了!这些人都在针对他,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他咬了咬牙,开口:“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我道歉!” 他说着,向林跃鞠躬弯腰。 “哦,不用客气,我可以理解的。”林跃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他,但在同时,却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我出千,你又能如何?” 佐藤胜蓦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林跃笑嘻嘻的脸,积压的怒气再也忍受不住,他突地跳起来,就向林跃扑去:“他出千!他出千!我要求搜身!他刚才说了他出千!他说了!” 林跃早有准备,没等他动就躲了开来,然后非常无辜的向众人摊手。 “输不起!” “滚蛋,日本人!” “少在这里丢脸了!” 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口,然后从一楼到二楼几乎,林跃的粉丝纷纷跟进,现场的更有很多拿着随身的小镜子小梳子都砸了过去,林跃身手矫捷,躲的快,佐藤胜陷入疯狂,不在乎,就苦了可怜的乔治。 他离两人最近,而林跃又围着他跑,于是那些什么口红啦、眉笔啦、大多都招呼到了他身上,这些也就罢了,毕竟粉丝基本上都是胳膊细嫩的少女,东西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力道了,恐怖的是还有指甲刀、手机这样的凶器。 虽说现在手机都向单薄小巧发展,但也有那种追求大屏幕的、翻盖的,这砸过来,那实在不好受,而且身为赌场的高级管理人员,乔治也不能像林跃那样的上蹿下跳,于是他只能一边护自己的脸,一边招呼保安去拉佐藤胜。 用后来媒体中的话形容,此时的情景,那就仿佛一场闹剧,不过这场闹剧却令莎朗酒店彻底的火了一把。 人们都是爱看热闹的,当这一段视频放倒网上后,遭遇了疯狂下载。在过去,大多数的大陆人只知道葡京,就算到莎朗,也是冲着金砖去的,而现在,他们有了第二个目标——乔治! 这位容貌庄重,神情严肃的管理人员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口红与梳子齐飞,指甲刀和手机一起出场的场面中,他是那样的醒目啊! 于是,这一年的世界麻将大赛,就在声势浩大的开幕,紧张刺激的过程以及闹剧似的结尾中结束了。 作为最后的胜利者,林跃除了桌面上所有的筹码之外,还得到了未来一年,免费入住莎朗贵宾房的待遇,除了赌博之外,未来一年他在这里无论是吃饭住宿还是按摩美容都可以免费,当然这个吃饭只是套餐,他要点什么两头鲍是绝对不可能给他免费的。 而所有在他身上压注的,也得到了不错的回报,特别是监控室中的八人,因为他们是从初赛就开始压注的。不比石振涛,一开始就是种子选手,林跃在一开始和其他的一千多人没有任何差别。 在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的赔率都高达三十! 虽然他们不像刘嫣然一下子就压了十万,但大多都有一两万,三十倍的赔率就是三十万,可以说人人都发了笔小财。 监控室中一片欢呼,有几个胆大的还吆喝刘嫣然请客。 “好,请客,不过要先等到明天,今天晚上,我有约了。” “是谁是谁?” 刘嫣然微微一笑,掐灭烟,走了出去。 她没有约,而是,她现在要去约一个人。能不能约到她不知道,但是,总要去约一下。 她乘电梯来到最顶层,然后敲开了林跃和张智功的房门。 开门的小刘一愣。 “我找林跃先生,他应该在吧。” “啊……”小刘愣了愣就想拒绝,但林跃已经听到了。 听到有人找自己,林跃的那个惊诧啊,连蹦带跳的出来了,看到刘嫣然更是惊愕:“是你?” “是我,来约你吃饭,怎么,赏不赏脸?” “哈哈,这还用说吗?什么时候去?现在吗?我正好还没有吃晚饭。我早就想着能再见你一次就好了。” 张智功正从房间中出来,听到这一句,脸色顿时有点绿,连忙插过来道:“原来是刘小姐,我对刘小姐也一直念念不忘,要去吃饭,也带上我吧。” 刘嫣然笑笑:“受宠若惊,不过二少,我想我们可以改天,今天我是特地来感谢林先生的。” 林跃嫌弃的看了张智功一眼:“人家特地来约我的,你凑什么热闹?” 张二少阴郁的看着他,林跃却不再理会,换了衣服,就和刘嫣然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拍了拍张智功的肩。 张智功哀怨的看着两人离开,转头瞪着小刘,恶狠狠的磨牙:“还不快跟上去,给我跟紧点!” 其实,也不用跟的太紧的,因为林刘两人根本就没出莎朗。 澳门的手信很有名,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的饭店很好,或者说,它好的饭店都是在赌场内的。大街上虽然也有一些饭店,但大多都不怎么出色。 所以林刘二人就到了莎朗的西餐厅,小刘等人亦步亦趋。 坐下后,林跃抓抓头:“你们要跟着,我也没意见,但,不用跟的这么紧吧,那里不是还有空位吗?” 小刘考虑了一下,平时张智功和林跃在一起,他们的确是分两桌坐的,现在这是二人桌,没他们的座位,站着也的确不好。 而且就在这赌场内,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林跃也不可能突然消失。 任何大酒店的西餐厅都不便宜,更不要说莎朗这个赌场了,所以客人并不多,但就算如此,在吃饭的过程中,还是有两拨人上来找林跃合影。 打发了他们之后,才算是能坐下安生的吃饭。 “看起来你倒不烦这种事情。” 等他处理完,刘嫣然开口道。 “哈哈,有人喜欢我,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刘嫣然也笑了起来。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大多是林跃说,刘嫣然听。他说的如果张二少听到了,非要吐血不可。 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很酷,我最欣赏你这样的类型的等等。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掩饰,小刘等人听了,只庆幸自家二少不在,同时非常担心刘嫣然会不会误会什么。 刘嫣然没有误会,她知道林跃说的这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这个男人不过真心的说出自己的感觉罢了。 “其实,我并不是生来这个样子的。”刘嫣然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没有人生来就是面瘫嘛。”林跃点点头,想到自家脑中的人,又改口,“起码很少人是这样。不过虽然很酷,但是,那什么……还是少抽烟少喝咖啡少坐赌桌吧。” 刘嫣然一愣,又笑了起来,她笑了片刻,掐灭手中的烟。 “这是刚刚赢了麻将大赛的人说的话吗?” “唔……”林跃压低了声音,显得非常神秘的道,“其实,我真不会打麻将。” 刘嫣然再次笑出声:“林跃,你真有意思,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现在认识我也不晚啊。” 林跃对着她抛了个媚眼,刘嫣然笑的连咖啡杯都拿不住了,她笑了好一阵才停下,然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这个桌子,坐上来了,就不好出去了。我现在能做莎朗的散客,已是非常幸运。” 她淡淡的说着,嘴里说着幸运,但神情却只有无限的落寞。 “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除了赌,我还能做什么?我现在是莎朗的散客,那么,我就要一辈子是这里的散客,我不可能离开的。在这个桌子前座了下来,除非找到另外一张更大的桌子,否则,是不可能离开的。而就算离开了,也不过是从一张桌子,换到另一张桌子上罢了。” 她说着,抽出一根烟,看着窗外。林跃看着她,一时无法出声。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林跃回去的时候,张二少虽然目光哀怨,但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林跃一去洗澡,就开始拷问小刘了。听完小刘的讲述,张智功立刻下了决定,立刻离开!一天都不在这见鬼的地方呆了! 不过他虽然下了这个决定,大半夜的,也没有办法真走,而在第二天早上,乔治就敲开了他们的房门:“二少,萧先生希望您能再多留一天,他晚上有事要和您谈。” 张智功想不到萧然会和他谈什么,但他还是留下了。萧然开口了,这一天的面子,他总要给。 他给他哥打电话,张智成在那边也想不透,但也同意他留下来。 等到晚上,果然有人来请他。 “二少,请稍等,萧先生处理好事情,马上就会赶来的。” 乔治彬彬有礼的将他请到了一个小客厅,亲自做起了服务工作。 张智功坐在那里等待,最开始,他还沉得住气,但在半个小时后,他开始不耐,而乔治则一边为他添酒倒咖啡一边保证,萧然马上就会来了,很快就会来了。 “我不等他了,他如果今天没空,我还可以等到明天,我明天早上可以和他一起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张智功站了起来,任乔治再说,也只是向前。 就在他要到门边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萧然走进来。 “你先出去吧。” “是。” 乔治松了口气,连忙出去。 “怎么,老萧,现在你的架子就这么大?”等了这么长时间,张二少非常的窝火。 “抱歉,二少,不过我刚才,是在和大少通话。” “大哥?” “是,你等一下,大少有话要对你说。” 萧然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将电话递给他。 张智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 “小功。”手机中传来张智成的声音。 “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他一边说,一边向窗边走去。 “小功,你今天要从澳门给我回来,现在是八点,你坐十点的船回广州,我安排人去接你。” “好。” 感觉到自家大哥声音中的严肃,张智功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只要按照大哥说的做就好了。 “你听着,是你一个人回来,带着小刘他们,你一个人。” “哦……大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不带林跃?你让我把林跃留在这里?” “是。” “这不行,大哥,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带林跃,你给我一个理由?他是哪方面的人?你查出来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总之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大哥!”张智功也顾不上避讳了,“大哥你知道我对他是认真的!我这辈子可能就认真这么一次了。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不可能丢下他的。我知道我总令你为难,我知道我没有用,可是,我、我从没有对人这么认真过,我是认真的,大哥!我不能丢下他!” “我不是让你丢下他,我只是说让你一个人先回来。” “那和丢下他有什么区别!” “小功你冷静些。” “我非常冷静,但我不会丢下他,绝对不会!只不过是多带一个人,他、他的身手也很灵活,不会成拖累的,我要带他,我一定要带他!” 那边的张智成叹了口气:“好吧,你先在那里等着吧,我明天再和你说。”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萧然,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智成那边说完就挂了,张智功只有问眼前的人。 “二少,还是由大少对你说比较好。” 张智功瞪着他,萧然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自信、矜持而又有一些悠闲……是的,悠闲,在这个时候,对方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紧张没有半点的窘迫,更没有丝毫的认真。 张智功突然明白了。 不,其实他早就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不过是有一个好哥哥,没有半点本事的纨绔。 是的,这些他都知道,过去也不在乎。他做不来像他哥那样的认真,做不来那种勾心斗角,他就想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飙飙车,打打牌,找机会跟着向导到山里狩猎。他喜欢过这样的生活,也能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过呢? 至于别人的看法嘛……反正不管是谁,见了他,都要叫一声二少的。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出息,他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个好哥哥,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他也一直崇拜着自己的大哥,一直为能有这样的大哥自豪荣幸。但是现在,他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萧然此时能这么轻松,就是因为他是那个无能的张二少!对着他,只需要维持表面的礼貌,不需要重视不需要认真,甚至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 因为自己无能,所以,此时他连一个答案都要不到! 张智功终于有了被刺痛的感觉。 他深深的看了萧然一眼,转身而走,他知道,从这里他已经得不到任何东西了! “二少!” “二少!” …… 他一回到房间,小刘等人纷纷围上来:“二少,林跃被萧先生的人叫了出去,现在还没有回来……” 虽然已经想到了,听到这话,张智功的脸色还是又难看了一分,他摆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小刘,今天晚上你们安排守夜。” 守夜这种事他们一般是在有事情的时候才做,这一次张智功就是出来玩的,住的又是莎朗,所以他们也是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思过的,现在张智功提出要守夜,几人都是一愣。 “二少,是出了什么事吗?” 张智功脸色阴郁,声音有几分艰涩:“没有大事,你们先安排吧。” 小刘等人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脸色难看,也不好追问,只有下去商量。 张智功回到他和林跃的房间,前几天,林跃总是在这里的,复赛之后他不好出来,就天天在这里玩游戏。 俄罗斯方块、玛丽医生,玩的,都是些老套的游戏,他们还一起加入了开心网,圈了一堆好朋友,天天去偷人家的东西,还不到三级的账户上,却偷了上百万的资产。 这半个多月,他们同吃同住,从广州到澳门,有时候他出去见人,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推开房门,总能见到那个人。 有时候在聚精会神的玩游戏,有时候在看书,有时候在呼呼大睡……那个人,总是在的。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电脑前是空的,桌子前事空的,床上,也是空的。 他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灯光,慢慢的,将头靠在了窗幔上。 从夜晚到白天,从深夜到黎明,不管是痛苦欢乐,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当阳光从窗外射进,张智功才如同被惊醒似的反应了过来,他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一个电话,他开始拨打他哥的号码,但一直都是关机。 他不断的拨,不断的出现关机的提醒,直到他的手机因没电自动关机。 “二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刘在外面敲门,“大少的电话,大少说您的手机关机了。”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打开门,接过电话。 “小功,我在码头,你过来吧。” 他应了一声,将电话抛给小刘,向外面走去。 澳门本就不大,从莎朗到码头更是非常近,坐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张智成站在码头旁边,张智成远远就看到了他,黑色的衬衣黑色西裤,双手插兜,虽然面目还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是他哥,他曾经还就此调侃过:“电视中的黑社会一出来都是黑西装,大哥你不必也这样做吧。” 他哥听了也只是笑笑,后来还是经常的一身黑。他站在那里,身边又散着保镖,已经引得其他人向这边看了,不过无论是澳门本地的还是游客,都没有试图接近。 现代社会,人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了。 他下了车,这才感觉到外面不知何时有蒙蒙的雨,非常的小,说是雨,更像是水汽,这在香港澳门都是常见的。 他走过去,他哥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跟我回去吧。” 张智功没有动,他抿了抿嘴,道:“大哥,林跃是哪边的人?” 张智成没有答话。 张智功等了片刻,笑了笑:“他哪边的人都不是对不对?” 张智成依然没有开口。 “家里也没有出事对不对?”这一次,不再等待,张智功紧接着就说了起来,“你让我把林跃留下,只是因为你把他卖给了萧然对不对?” 张智成还是没有回答。 海风拂面,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 “是。” 张智成终于回答了,张智功垂下头惨然一笑,慢慢的开口:“为什么?大哥,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林跃的价值,你应该比我清楚。不仅是德州扑克,他在麻将上的能力,你也应该知道了吧,有这么一个人在,我们浩然山庄……” “老萧把珠海让了出来。” 张智功顿时僵住了。 他们在广州有据点,再拿下珠海,就连成了片,不说实际会有什么,只是战略上,就更有余裕。而更重要的是,萧然让出了珠海,那以后就必定要更靠他们张家,因为他要走向大陆的两个点都在他们手中,这简直就是把咽喉放在了他们手中。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 珠海,不要说一个林跃,十个林跃,也不算什么。 珠海,有了珠海,他们在广州就算是有了两条腿,算是彻底的站下了脚。 珠海,有了珠海,他们也不用再担心浩然山庄了,就算一时受挫,也不过是一些打击,只要应 对得当,就能随时翻盘。 珠海。 是的,有了珠海,他们的实力不说翻天覆地,起码,也是要上一个台阶的。 但是他的林跃呢? 他的林跃呢! 昨天晚上感受到的痛苦在此时加倍,这一切的来源都只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 他没有实力,他没有用,他不能要求他哥为了林跃去和萧然去争取拼,他不能要求他哥放弃珠海而选择林跃。 “为什么?”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能够开口,“为什么萧然会放弃珠海!珠海对我们重要,对他更重要!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为了林跃放弃!” “这方面由我处理。” 张智功蓦地抬起头,两眼泛红的看着他哥。 张智成早有准备,但见他这个样子还是心中一叹。 他这个弟弟,虽然早年吃了点苦,但自被他找到后就一直是个少爷。爱干净爱漂亮,还有点小资倾向。 不管什么时候,都把自己打理妥当了才会出来见人。 胡子是永远刮得干净的,衣服是永远穿的妥当的,连领结领带手帕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 而在今天,他的下巴是冒青的,身上的衣服是皱巴巴的。 而现在,他虽然忍着没有掉泪,但心中必然是很痛很痛的。 他知道,他这个弟弟自小就崇拜他,他也一直享受着这种崇拜。而现在,这双眼睛中带着痛苦悲愤祈求的看着他,那目光中,隐约的还有些指责——是的,指责。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但这的确是指责。 张智成也知道他为什么指责——他对林跃是认真的,不是随便玩玩。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了。而结果,却被他给交换了。 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萧然要他,不过是做散客,你真有心,我可以以后让你在珠海常驻。” “大哥,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张智成没有说话,张智功又道:“我要再见他一次。” 张智成看了他良久,终于开口:“好吧。” 回到莎朗,萧然一看到他们就笑了,和张智成握了手,他就转头道:“二少,林跃在楼顶花园,我派人带你去。” 澳门面积狭小,更是寸土寸金,特别是中心一片,几个赌场都建在这里,莎朗作为后来者,能占到一块地方已经相当不容易,自然不太可能再开建出大面积的花园。 因此,就把花园修到了顶楼。 占了整个区域的顶层,种植着花卉,外罩加厚玻璃,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就能到的地方。 张智功到的时候,就看到林跃穿着昨天的衣服,站在白色的木槿花前。他认得出来,那身衣服,是他在香港帮他买的,CK的白色长袖衬衣,亚曼尼的黑色西裤。 都是非常简单的线条,林跃穿在身上,更带这一种特别的干净——当然,是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而仿佛就像有所感应似的,林跃回过了身,看到他,先是一笑,和当时从试衣间中出来一样,干净、纯粹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嗨,二少。” 连打招呼的方式都一样。 张智功的嘴角不由得弯起,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又听林跃道:“咦,你还没走吗?” “你知道……我要走?” 林跃点点头:“萧然对我说了。” “林跃,你……”张智功想了想,长吸了口气,“林跃,你等着,我会来接你的!我对你认真的,我说过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这一次的事……你等着,我……” 这件事他当然事先并不知道,就算是现在也不同意,但他没有办法,他也不能对林跃说一句我不知情就全部撇清,那毕竟是他哥的决定,他对他哥始终是崇拜的,就算他不同意,也不能说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正在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突然听林跃道:“二少,你就当玩玩吧。” 张智功顿时愣在了哪儿,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你说什么?” “二少,我说,你就当玩玩吧,我并不希望你来接我,我也不想回去。” “……为什么?” “为什么?我早就说过了啊,我并不是喜欢男人的。” 张智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干巴巴的说一句:“我对你是认真的……” “二少,你看我的手。”林跃抬起自己的右手,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小手指,“现在还不是很灵活。” 张智功愣愣的看着他。 “二少,你知道吗?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声音,我在家的时候,电视永远是开着的,有时连睡觉也不关。但是,我却在那个几乎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任何光线的地方呆了一个月,你知道,那一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他淡淡的说着,目光投在远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了,汇聚的雨水从玻璃上滑下来,光线的反射中,仿佛是他脸上的泪痕。 过了好长一会儿,张智功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干巴巴的开口:“你恨我。” 林跃笑了,他笑着摇摇头。 “二少,我说过,我不会恨你,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敢和王老五拼命,是因为我知道他不敢和我拼,他也许可以把我关起来,也许会找人打我一顿,但是他不敢和我拼命。而你不同,二少,你根本就不用和我拼。你一句话就可以令我,我那个老爹,包括他给我找的后妈,生的弟弟都倒霉,甚至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就算我拼了命,也完全无能为力。我怎么会恨你?” “我不会恨你,我也不会找你报什么仇。当然,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仇。只是二少,我不会和你回去,我不想再回去。” 张智功再也开不了口,他呆呆的看着林跃,而林跃再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张智功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入骨髓。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林跃没有乘电梯,他从楼梯上下来,慢慢的下着台阶。 他一步步的走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看起来非常悠闲。 “乐乐,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呢。” “恩。” “乐乐,二少对我也真不错。” “恩。” “除了我妈,还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衣服呢。” “恩。” “也没有人给我求过佛,连我妈都没有。” “恩。” “没有人和我一起钓过鱼。” “恩。” “没有人和我一起捡过贝壳。” “恩。” “没有人和我一起赌过马。” “恩。” “乐乐,我要是个女的说不定就嫁他了。” “恩。” “乐乐,你今天怎么一直都有回应呢?” 凯撒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现在他还太弱了,不只是能力,各方面都很弱。他现在对你好,不见的以后还会对你好。不过你们现在并不算撕破脸皮,将来……还是有机会的。” “乐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上他了吧。” 凯撒没有回话。 “乐乐,我发现你今天,特别的感性,你是不是在可怜我,我不用你可怜。” “我知道。”凯撒应了一声,觉得还应该再说些什么,但一时却找不到话。 是他让林跃找到那份杂志看的,是他让林跃一直赢的,也是他让林跃通过刘嫣然约萧然的,虽然也有林跃自己的配合,但他是主导者。 在一开始,他想的是怎么怂恿林跃到美国。当丹尼奥出现后,他知道不能贸然的过去,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布局。 张智功对林跃的好感加快了节奏,但即使没有张智功,他也会找到别的办法让林跃来澳门的。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现在也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听林跃不断的说张智功对他的好,听林跃不断的回忆那一段短暂愉快的时光,他突然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不是愤怒不是厌恶当然更不是喜悦,那种感觉非常复杂,他说不出是什么。但是,他也记得前几天,林跃也是开心的。 在长岛上捡贝壳,在大海中坐着油轮垂钓。这些对他不算什么,但对林跃却是非常新奇的。他还记得他不断的发出惊呼,还记得他那夸张的大呼小叫,还记得在爬大屿山的时候他发的牢骚。 那几天,林跃也是开心的,也是高兴的,也是快乐的。在这之前,在菊城,他快乐的洗澡,快乐的用着那充满廉价香气的护肤品,快乐的跑步,快乐的吃着不卫生的夜市,快乐的和自己的同事打牌。 想到这些,凯撒的那种感觉越加浓厚。他觉得自己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林跃得意的大笑:“乐乐,我装忧郁,是不是也特别酷?我就说我是天生的演员吧,二少被我唬住了,连你也被我唬住了,这是不是就是天分啊。” …… “乐乐乐乐,你怎么不说话了?乐乐乐乐?呼叫乐乐……” “林跃。”凯撒终于有了回应,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平淡很没有起伏,就和过去无数次的波动一样如同死水。 “恩,乐乐?” “你个王、八、蛋!” 这绝对是凯撒的第一次骂人,在说这五个字的时候,他与其说是骂人,更像是发布命令,没有那种怒气没有那种污蔑的感觉,唯一体现出了骂的特点的,就是声音——或者说是灵魂波动的强度。林跃一愣,然后乐不可支的倒在了楼梯上,他扒着扶手,笑的前仰后合。 “乐乐乐乐,你终于不是面瘫了!” 被治愈了面瘫的不仅是凯撒,还有乔治。 乔治是谁? 乔治就是莎朗娱乐中心,哦,这句话也许有点歧义,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乔治就代表着莎朗娱乐中心。 对于莎朗的工作人员,对于澳门的当地人,他们只需要知道乔治就好了,虽然他们也知道乔治并不是最终的BOSS,但负责赌场日常事务的是乔治,举办活动时出面的也是乔治,年终酒会上出席的还是乔治。 萧然,人们也听过,但是,有些新来的工作人员甚至根本就没有见过他。这倒不是萧然会什么隐身大法,在莎朗办公还能保持神秘,而是一年中,他很少呆在澳门,也就是有什么事情了他才会回来。这一次也是因为举办大赛了他才出现的。 平时他在哪里,就连乔治也不太清楚,这种情况下,也不怪他的员工都不知道他了。 这一次麻将大赛之后,萧然就又消失了,被留下的林跃自然就由乔治负责了。 一开始乔治对林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个人害他在港澳媒体上大大的露了把脸,但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而且重点也是因为那个日本人的失常,还有粉丝的失控。 当然,这份好印象更多的还是因为林跃的技术。 他并不知道萧然和张家兄弟做了什么交易,更不知道萧然把珠海让了出去。在他想来,最多也就是让出了某份利益。当然,要留住林跃这样的人才,让出去的必定不是小数,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赌场来说,有一个林跃这样的人在,是有莫大好处的。 不过是一次正常的交易。他们和张家兄弟的关系本就不错,这一次能留下这个人也没什么出奇的,毕竟张家兄弟在大陆,他们的赌场也不是很需要这样的人,真的需要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再让林跃回去帮把手也没什么。 乔治对这次交易很满意,他对林跃也很满意。为此,他还给林跃安排了最高等的散客身份。 莎朗的散客是分三个等级的,在林跃这个等级,他可以住带一厅两房的套间,可以免费享用A等套餐,这不仅是在莎朗,而是在全球有莎朗投资的十二家饭店都通行。 每月三十万港币的月薪,一年两次带薪旅行也由莎朗买单,除此之外,若是抓住了出千或阻击某个高手,还有百分之十的提成。 这也就是说,即使林跃什么都不做,每个月也有三十万好拿,而如果有人来挑场子又被他打发了的话,不管那人赢了多少,他都可以从中抽十分之一。 对于一个一次大赛就赢了八百万的麻将高手来说,这份待遇不是特别的优渥。但起码稳固。而且也不用担心有麻烦。 林跃也没有不满意,在听了给自己的安排之后,他就带着自己的行李住到了新的套间,然后,也没有再麻烦乔治——总是乔治去找他! 乔治是谁啊? 乔治是莎朗娱乐中心,哦,这句话我们已经重复过了,但是有一点,我们还要特别注明,那就是乔治是很忙的,非常忙! 他每天有那么多的事要做,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安排。萧然可以拍拍手天天坐在屏幕前看监控,他却要负责具体的。 如果真有可能的话,他真不想见到林跃! 你说一个散客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可以随时去领一份套餐——赌场的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不管他什么时候去都不会吃不到饭。可以随便的去按摩去游泳去做美容,只要是分例之内的他都可以随便享受。 说不想呆在赌场,也没有关系,只要打声招呼,带上手机,他完全可以去香港游玩。 好吧,香港地方小,没什么风景名胜,但只要是在亚洲,提前给份申请,他也可以随意的去日本去台湾去泰国或者回大陆! 对于这种等级的散客,每个赌场都是很优待的,就算是要到欧美参加比赛,赌场也会爽快的放行同时给与多种方便。 二等三等的散客还需要轮流值班蹲守在赌场,而这种一等散客基本上就不需要做工作!说是要他们打发来捣乱的,但轮到他们出手的有几次?一年也不见得有一次! 总之,这就是一份高薪清闲没有压力无比美好的工作! 莎朗赌场有十二个三等散客,六个二等的,三个一等的,现在带上林跃算是四个,总共二十二个,其中的二十一个都没让乔治操过什么心,而摊上林跃,乔治现在就有一个感觉——他的心,仿佛都要操碎了! 林跃做了什么? 林跃也没有做什么! 他每天按时晚上十点上床,早上六点起床,起床之后开始跑步,从酒店到码头然后再跑回来。七点半的时候准时晃荡到餐厅去吃饭。八点的时候开始练习粤语。十点的时候他开始巡视赌场。从第一层的老虎机一圈圈的走,一桌一桌的看。然后走到最后一桌,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一点,然后人家开始用午餐。 十二点四十五,人家会小憩一个小时,醒来后会去游半个小时的泳。再之后又开始上午的活动,学习粤语,巡视赌场,四点半的时候,人家又到西餐厅去喝下午茶,之后就是英语时间。 六点的时候,他会按时进餐厅吃晚饭。六点半,人家开始散步,七点,会进行最后一次的赌场巡视。 八点的时候,他会到赌场的澡堂去泡半个小时的澡,八点半,一身清爽的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或看电视或翻书,蹭过半个小时后,定时睡觉。 这是一份多么健康多么有爱的时间表啊!这是多么的有职业道德啊!莎朗的散客,带上那些二等三等的,也没有这么勤奋的,那些就算在轮值期的三等散客,一般也就是呆在监控室,很少亲自到现场的。 当林跃第一天这么实行的时候,乔治还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千古难逢的,既有技术又有职业操守的散客,但是很快的,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错大发了! 是的,林跃有操守,但那些粉丝更有操守! 一开始,那些粉丝还不知道林跃留了下来,在他第一天巡视过赌场后,这个消息立刻散布了出去。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那些本来离去的粉丝又纷纷回归。 见过粉丝是怎么拥护自己的偶像的吗?见过粉丝看到明星是怎么激动的吗? 那些尖叫,那些泪水,那些鲜花,那些玩具……对娱乐公司来说,那是人气那是胜利那是成功,对娱乐中心,对一个赌场来说,那是什么?! 千万不要以为赌场都是喧腾的!错了,你到德州扑克区看看,有几个在大呼小叫?就算是在百家乐那里,又有几个在叫的? 除了一些特例,大多数的时候,赌场都是安静的。人们默默的放下筹码,赢了拿走,输了再下。 那些大叫的,不是输惨的,就是赢疯的,而这种情况,总是不多的,就算出现,也很快会有赌场人员来干涉。 而现在,在莎朗每天都能听到少女的尖叫,每天都能看到疯狂的拥挤。什么,那些粉丝不需要上班上学吗? 哦,现在正是假期啊! 就算不是假期的,林跃一天巡视赌场三次,逃个半天班总能碰到一次的。 疯狂的粉丝,可以跟随者偶像从香港到日本到大陆再到台湾,他们可以买几千几万的套票,看完偶像的每一场演出,而现在莎朗酒店是不要钱的! 从香港到澳门的船票只要一百五十块! 一百五十块,也许对一些国内的粉丝还是贵的,就算他们有心也无力,但在一杯可乐冰水就卖到三十块的香港,一百五十块,从购买力的角度来说,大概也就相当于国内的二三十块。 来回的船票也不过是三百,他们完全有能力一天跑一个来回。再有能力的,他们甚至可以结伴住在当地的小旅馆中,哦,在香港住宿是贵的,在澳门赌场中住宿也是贵的,但是在澳门的小旅馆内,如果找到机会,一个双人间只需要二百块左右,这个价格是那些粉丝完全可以负担的起的。 更何况,他们还不需要为吃饭发愁,因为,澳门的每个赌场都是提供咖啡饮料的,有时候还会提供一些小点心,如果不够吃的话,他们还可以到手信一条街那里从街头吃到街尾。 在赌场内喝咖啡,在手信街吃点心,于是从林跃开始巡视的第二天开始,乔治的耳朵,就没有清闲过! 从那一天开始,他每天处理最多的,不是赌场的事务,而是林跃的粉丝。他每天听的最多的不是各方面的报告而是粉丝的尖叫。他每天见的最多的,不是手下各部门的经理,而是一个个兴奋的年轻面孔。 哦,为什么这样的事要由他这个CEO负责?因为林跃是最高等级的散客,是由他直接负责的。为什么他不和林跃协商?哦,他当然是协商过了的! 第 45 章 在第二天,乔治就找林跃协商了。他告诉林跃这样下去是不太妥当的,非常含蓄提醒他让他想办法处理。 而林跃也真的处理了,他告诉他的粉丝,不要叫嚷…… 哦,他的粉丝是听话的,但是有理智的粉丝,那就不叫粉丝了,有几个粉丝在见到偶像的时候不发出尖叫?就算一开始克制,在偶像的挥手间那克制也要灰飞烟灭了。 于是乔治再去协商。 一个赌场是不可能赶客人的,就算这个客人是来尖叫的,就算这个客人根本就不兑换筹码,只要这个客人不是来出千的,赌场就要把大门打开的欢迎。 所以就算乔治明知道哪些人是粉丝,他也不能让人把那些少女赶出去,他只有让林跃出面。 当听到要他驱逐自己的粉丝的时候,林跃沉默了片刻,然后很深沉的看着他:“乔治,你喜欢过人吗?” 被这样问到的乔治一愣。虽然他是个面瘫,虽然他基本上时时刻刻都维持着严肃正经的表情,但,他当然也是喜欢过人的。 他不能说自己没喜欢过人,但他也实在不想和林跃探讨自己的爱情。 而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林跃已经又开口了:“被喜欢的人拒绝是非常伤心的吧。” “如果有一个人喜欢你,你也不想让他伤心的吧。” “这么多人喜欢我,我怎么能驱逐她们呢?”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林跃的表情是悲伤的,语调是沉痛的,就仿佛曾遭受过什么痛彻心扉的惨事。在这么一副“我遭遇过非常悲惨的往事”的面孔前,乔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赌场被一群少女的尖叫围攻……对,在乔治的心中,这就是围攻,总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第四天,乔治又一次的找到了林跃,这一次他不是拜托林跃处理他的粉丝了,他是拜托这位大神不要巡视了,是要在房间里看电视还是要到香港的兰桂坊都随便,总之,只要他不出现在赌场,过了两天,那些粉丝自动就会散了。 而林跃给他的回答呢? “乔治先生,我是一个小人物。我在以前,从没见过三十万现金……哦,当然,我是见过筹码的,不过我没有见过现金。你知道吗?三十万,我几乎会以为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现在一个月就能拿到,我要不做些什么,实在是良心不安!” “你千万不要不安,你能离开就是为赌场的贡献了!” 这句话绝对是乔治的心声,但他过去受到的教育他的身份他的教养都不允许他把这话说出来,所以他只能抽搐着僵硬的离开。 在其后的两天,乔治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每次看到林跃在大批粉丝的包围下巡视赌场,他的心就在抽搐。 所以当萧然出现在赌场的时候,他几乎是饱含热泪的欢迎自己的上司,就差没大叫一声:“您老要为我做主啊!” 不过虽然没这么大叫一句,他也在第一时间把赌场的现状叙述了一遍——自然,这所谓的现状,就是林跃,以及他的粉丝们。 “有很多少女来?” “是。” “总是尖叫?” “是。” “耽误了正常营业?” “是。” “这几天的营业额怎么样?” 乔治一愣:“营业额比上个星期下降了三个百分点,不过比去年同一时间多零点五个百分点,基本持平。” 上个星期他们还在举办麻将大赛,虽说初赛和复赛的很多选手都已经离开了,进入决赛圈的选手也享有众多的免费项目,但却有更多的游客赌客前来。而这个星期,冲着麻将大赛来的游客都回去了,营业额自然也有所下降。 萧然听了笑笑:“乔治,你看了这几天的香港报纸吗?” “是,我看了。” “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几天,很多家的香港报纸都在报道我们,连《苹果报》都拿出几个版面,《新假期》还把咱们印到了封面上,这不是你活动的结果吧。” “自然不是。” 说到这里,乔治也明白萧然的意思了,但他还是道:“不过萧先生,我们是赌场,我们……” “有谁规定赌场就不能有粉丝呢?” “但是……” “有谁规定过赌场就一定要是什么样子的吗?” “是没有,可是……” “现在有什么不好呢,乔治。是,有一些粉丝,有一些少女。这对我们有一些影响。但林跃每天只巡视多长时间?三个小时。而我们每天营业多长时间呢?二十四个小时。我们用三个小时的营业额,来让香港的多家媒体免费为我们做广告,这又有什么不好的?更何况,在这三个小时内,我们并不是就不营业了。” “中国人都是爱看热闹的。我们赌场的顾客从哪里来?香港的赌客,这是最稳定的群体。国外的赌客,这是最豪爽的群体。但我们最大头的,而且现在越来越重要的顾客是哪个群体?大陆的游客。是的,他们中很少有人会下重注,更多的不过买个一两千块的筹码玩玩。” “但是他们人多,每天有多少大陆游客来往,这一点不用我说了。而对这些游客来说,是热闹的我们更有吸引力呢,还是死气沉沉的其他赌场更有吸引力呢?更何况,这些游客中有很多还就是潜在赌客。” “乔治,既然我们的营业额没有下降,曝光率反而增加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乔治回答不出来,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很别扭。 “好吧,这件事以后你不要管了,我来负责。” 乔治如蒙大赦,不管怎么说,不是由他负责就好了,他实在不想和那个林跃打交道了!不过萧先生说由他负责……难道说萧先生这一次准备常驻了? 是不是要常驻,萧然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首先要把林跃的事处理好。 在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事情之后,他就把林跃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咖啡还是茶,如果你喜欢喝酒的话,这里也有一瓶不错的干红,不过我想,在交谈的时候,我们还是不要喝酒,你说呢?” 萧然对着林跃微笑,林跃也对着他微笑:“我只爱喝茶。” 茶很快就泡好了。 林跃的茶,萧然的咖啡。 萧然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慢慢的道:“我这几天出去,是处理珠海的事情,现在的珠海,已经是属于张家的了。” “你错了。”林跃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珠海是属于中国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 萧然的一口咖啡差点全喷出来,也亏他自制力强悍,掩饰住了,不过即使如此,也咳嗽了好几声。 他抬起头,就看到林跃拿着杯子在慢悠悠的喝茶。他的神情是悠闲的,眼睑低垂着,表情淡然,给人一种花下饮茶的佳公子的感觉。萧然几乎要以为刚才那一句,是自己的错觉。 在林跃还没有踏上澳门的土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了。省城的那场赌局和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几个势力的角逐,他和张家的关系也不错,不可能不留心。 那时候,他就有心把林跃挖过来。 像肥猫李公主这样的人不知道丹尼奥是谁,他可是非常清楚,能赢了丹尼奥的人,就算是因为丹尼奥失常,也是绝对的高手。 他的赌场,就欠缺一个德州扑克这方面的决定高手,不仅是他,澳门所有的赌场都欠缺。 而在看到林跃的麻将技术后,这种愿望也就更强烈了。 但,即使再强烈,也只是一种愿望,在看到张智功的态度后,他就知道,不下大注是拿不下来的。 张家是张智成当家,但张智成却是一个绝对的好哥哥,对自己的弟弟几乎可以用溺爱来形容,不出大价码,那位好大哥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弟弟的爱情的。所以,他本来已经放弃了。 但是在那一天,刘嫣然拿着林跃的纸条来找他,那张纸条只有四个字:JA,凯撒。 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神奇的,但却引起了他的好奇。一般人是不知道莎朗和JA的关系,但这也不是什么绝密。张智功知道,林跃天天和张智功在一起,知道也不稀奇。 不过,他非常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传一个这样的纸条给他。 于是,他安排人将张智功调开,再之后,又将林跃找来。 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想过要将林跃留下来的。 而林跃来了之后,就写下了一串密码。 “凭这一串密码,你可以在瑞士银行拿到JA百分之四的股份。这是定金,如果你能帮我留下来,还有剩下的百分之六,不过是分六年来给。” JA百分之四的股份,听起来是一句很没有重量的东西,但萧然非常清楚这个东西的价值。不说其他的,莎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由JA拥有的。 一家赌场的利润有多少?一般人只知道很多很多,但具体有多少呢?当然,从每年的税收也可以推算出来的,去年莎朗的营业额是二百八十一亿澳元,纯利润则为2.3亿美元。 而在这2.3亿美元中,JA就占百分之三十,这还只是在莎朗一处。在马来西亚在美国在荷兰,只要有赌场的地方,几乎就有JA的投资。 可以说,这百分之四的分量几乎可以和整个莎朗一样。 而要再算上附加值,就算是真个莎朗,也无法和这百分之四的股份相比的。 JA最初是由凯撒建立的赌场,但当年只有二十岁的他自然是无法凭一人之力就支持起一个赌场的,所以整个JA,也是由几方控股。凯撒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其余三家几乎是平分了百分之五十五,而最后的百分之十一直是个谜团。 这百分之十,甚至被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谑称为“最后一张牌”。 其实,这也不算是玩笑。 百分之十,听起来不多,在控股的五方势力中也是最弱小的一方。但这最弱小的,在有些时候,其实,也是骆驼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三年,JA已经从一家赌场延伸出了很多东西,而当初被人们所知的四家也都有变化。 变化最大的,是意大利的弗里斯家族。这个家族因为一次投资失败陷入资金周转的困境,又倒霉的遇上金融风暴,在维持艰难的情况下,只有抛出原本掌控的百分之十八的股份。 这百分之十八,凯撒拿走了其中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由犹太人琼斯和洪门平分。 经过这一番的波动,凯撒占了JA的百分之四十七,琼斯和洪门共占百分之四十三。 如果说在过去三方联手还能辖制凯撒的话,那么现在除非找到剩下的百分之十,否则就无法撼动凯撒的地位。 凯撒想找这百分之十,琼斯想找这百分之十,洪门想找这百分之十,还有很多人都想找这百分之十。 谁先找到这百分之十,谁就拥有了最重要的一块砝码。 而现在,这百分之十竟然落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是好奇这个技术一流而又被张二少迷恋的人会对他说些什么,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掉下一块这么大的金砖。 不需要有太多的犹豫,在确认了这百分之四的股份是真实的之后,他就行动了起来。 本来他以为事情是很简单的,他知道张智成想要什么,他相信珠海是一份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不过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张智成的对自家弟弟的溺爱程度,直到他说出是林跃先找到他的,张智成才同意了这个交易。 而这几天,他就在忙珠海的事,交割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的,很多地方都需要处理,即使是现在,也不能说处理完了,但他还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为的,就是这个林跃。 “林先生,我很疑惑,你为什么要将这份筹码给我?” “因为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你不会做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而且,我要你帮我见一个人。” “谁?” 林跃终于放下了茶杯,他有些不自觉的舔了下唇,开口:“凯撒。” 第四十六章 沉默。 在林跃说出“凯撒”这两个字后房间里就陷入了沉默。萧然不说话,林跃也不说话。 萧然看着林跃。 林跃看着萧然。 萧然的目光是带着审视的、探究的。 林跃的目光也是带着审视的、探究的。不过和萧然的更深意义层面的探究不同,林跃的目光虽然也是深邃的,不过他看的更多的还是萧然的容貌。从眉到唇,从左脸到右脸。 哦,这当然不是林跃对萧然突然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情怀,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研究研究萧然的长相还能看什么? 看那深沉目光中的异样?还是说从那平静的、斯文的面孔中发现什么不一样的浮动? ……他倒是想的,只是他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所以然,到最后,只有研究起萧然的容貌。 研究来研究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乐乐,这萧然和你有点像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感觉!感觉啊!这萧然的感觉和你很像啊。乐乐,老实说,你和这萧然是不是兄弟?要不你为什么把股份给他?” “原因我已经说了,他够谨慎。” “怎么说?” “二十年前,他也曾参加国WSP,但他从没有进入过前五十名,不是他的技术不行,事实上,只说技术的话,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甚至连约瑟夫都曾邀请他写过书,但是他的赌术一直只停留在理论上。” “因为他的赌性不重,或者说他太小心了。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这个人是不敢随便动手的。他查不出你的来历,但越是如此,他越不会随便动你。而如果换成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林跃暴露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虽说只给出了十分之四,但既然他个人暴露了出来,那就已经代表着不安全了。若换成其他人,很可能就会严刑逼供。 “这样啊。”林跃表示明白,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道,“乐乐,你对我真好……” 凯撒一阵晃动,如果说灵魂也有冷战的话,那他此时的冷战已经从里打到了外,鸡皮疙瘩起到了内脏上! “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收留你的,就像我过去说的。我的眼楮就是你的眼楮,我的嘴就是你的嘴,我的肛门就是……” “闭嘴!” “我不明白。” 萧然突然开口,林跃抬起眼,萧然正看着他。 “我不明白。”萧然又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什么?” 林跃呆住了,在他脑中的凯撒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有这'最后一张牌,'你本来可以随时去见他的,为什么要通过我?” “萧先生。”林跃回过神,摊了摊手,“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如果我就这样随便的去见那位……恩,凯撒,恐怕结果是非常糟糕的。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股份在我这里,我要见他只是出 于……仰慕,教我打牌的那个人,总是对我说起他,所以……你知道的,我就有了好奇。而凯撒又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我听说萧先生和JA有关系,所以就想要萧先生帮我了。 ” “我希望萧先生做的,就是能让我见到凯撒,让我能单独的和他交谈几句。这对萧先生来说,应该并不困难的。” 萧然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终于道︰“是不困难。但是我做不到,如果是在一年前,也许还可以,但是现在……我这里有一些关于JA的资料,你可以拿回去看看,然后我们再谈。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那就最好,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我希望你能改变。” 他说着,起身,从书柜里找出一份文件,递给林跃。 那份文件并不长,关于JA的历史,JA的人事,JA的规模统统没有,有的,只是近一年来的一些变化,确切的说,是大半年前的一些变化。 其实也不过是关于两个人的变化,第一个是,过去时不时就会公众露面的凯撒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露面了。 而另一个则是,丹尼奥在两个月前接管JA。 文件里没有说丹尼奥接管JA后,JA变成了什么样子。而是列了一排丹尼奥的生平。 什么时候崭露头角,什么时候成为大鳄,什么时候进了监狱,然后,什么时候又重新崛起。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已经说了很多了。 从这份资料,一般人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丹尼奥做了什么,而令凯撒失势,甚至再干脆一些,可能凯撒已经死了。而现在,JA当家作主的是丹尼奥。 这也不怪萧然会说他改变注意。 省城的那场比赛后,林跃在丹尼奥的心中,绝对上升到了凯撒之下的位置,他如果这个时候巴巴的跑到美国,被分尸了都是正常的! 看完资料,凯撒没有说话,林跃也没有说话。 站在落地窗前,能恍惚的看到一些海水的波光,然后,就是遥远的灯光,那里,也许是还是澳门的建筑,但也许,已经是珠海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跃开口︰“乐乐,八百万已经是很多了,对不对?” 凯撒没有说话。 “八百万,老头子要不吃喝嫖赌的话,两辈子也花不完了是不是?” 凯撒依然没有说话。 “乐乐,我们去美国吧。” 凯撒还是没有说话。 “乐乐,也许,你还没死呢。” 凯撒的灵魂动了动,但依然,没有声音。 第二天,林跃找到萧然。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去。”“ 萧然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林跃双手扣在胸前,目光迷离的看向远方︰“凯撒,那就是我一直的一个梦想啊。” …… “好吧,那么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给你一个莎朗董事的身份,但这个身份能否帮到你我也不知道。其他的,我帮不了你更多,就算是想帮,也有心无力。” “哦,这样就很好了,要见偶像嘛,总要有所牺牲的。” …… 于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林跃在乔治喜极而泣的眼泪中,拿着一份莎朗的计划书到了美国。 这是一份庞大的计划书,里面很有点中国购房团的味道,其内容就是趁着此时美国经济低迷,大肆搜刮房产。 这份计划内容庞大,气势恢宏,远景广阔,利润惊人,但可行性……哦当然是有的,不过要实行,那真是……恩,很需要魄力,更需要能力! 林跃拿着这份计划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到美国怎么样。这份计划唯一的用处,也不过是证明他是莎朗的人,证明他是来办公事的,希望丹尼奥看在彼此合作的份上,不太难为他,但至于有没有效果… … 萧然不能保证,林跃更是不知道。 林跃走的时候是有些冷清的,他的粉丝并不知道他们的偶像就要离开了。萧然没有送他,乔治安排了车,唯一为他送行的,就是刘嫣然。 “哦,对了,忘了把这个给你。” 在要出关的时候,林跃又转了回来,往刘嫣然手里塞了个东西,刘嫣然一愣,就要去看,却被林跃拦住了。 “喂喂,你看别人都是在过后才看的,你也学一把啊。” 刘嫣然笑笑,把东西收了回去。 “林跃!” “恩?” “如果能离开的话,就不要再坐下去了!” 林跃对他摆摆手,没有说话,等他的背影消失,她拿出刚才的东西,顿时愣了,那是一张皱巴巴的支票,上面的数额却是三百万。 看着这张支票,她慢慢的、慢慢的低下了头。 而此时,林跃已登上了飞机。 “如果要离开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凯撒突然开口道。 “哦,那多没面子,我都这么酷的说要走了,怎么能再回去?” “丹尼奥不是张智功。” 林跃蓦地笑了起来,吓了本来要为他服务的空中小姐一跳,他一边道歉,一边在脑中道︰“乐乐,我真高兴你这么关心我。” …… 当飞机起飞,林跃才再次开口︰“刘嫣然说那张桌子坐下了就站不起来了,其实我倒觉得那张桌子倒挺好的,乐乐,从今天开始,你教我赌术吧。 ” 几乎就在林跃坐上飞机的同一时间,丹尼奥就收到了林跃要来的消息,因此,在林跃一下飞机,就受到了三个黑衣人的邀请。 当先一人用标准的中文开口︰“林先生,请跟我们来,丹尼奥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他说话客气用词规范,但态度却是强硬的,林跃看着他不说,他也不急躁,只是过了半分钟又道︰“请林先生上车,您要知道,这里是美国。 ” 林跃还是不说话。 那人又道︰“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相信林先生也不希望。” “我说……” 林跃终于开口了,那人露出微笑。 “是不是黑社会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啊,你说这室内,你们戴什么墨镜呀,这对眼眼睛多不好啊。” 第四十七章 拉斯维加斯。 当一个地方某方面的特色太明显的时候,那么,就连这个地方的名字,都带上了这种色彩。 就像澳门的赌博,北京的皇城,拉斯维加斯,人们想到的,就是混乱,就是纸醉金迷,就是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 而在晚上,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城市,到处都是灯光、喷泉以及精美的建筑。我们都知道澳门是一个赌城,那么澳门有多少家赌场呢?二十三家!而拉斯维加斯有多少家? 二百五十家! 如果说澳门是一个赌城的话,那么拉斯维加就是一个赌博王国。这里有通往世界各国的飞机,任何私人飞机都可以轻易的降落。世界十家最大型的度假旅馆,有九家就在这里! 哦,这是一个让人疯狂的城市!一掷百万和一步登天,在这里都不稀奇。 这里有Bally's Jubilee,有Bellagio – “O”,有Monte Carlo– Lance Burton,还有Riviera – Splash等等等等。什么,你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好吧,简单的来说,就是这里有赌城招牌的上空秀,多达一百人的歌星舞者身穿豪华服装,头戴价值五千美元以上的头饰进行表演,而女演员的上身,是没有任何遮拦的。 这里还有世界上首家尝试在水上表演马戏的马戏团,有以世界魔术冠军Lance Burton的名字,命名的戏院,还有将传统歌舞秀和现代溜冰结合起来,加上摩托车特技的酷秀。 是的,这里有着太多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切,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最耀眼的,还是JA。 那两座气势恢宏的连体大楼,那到处可见的招牌,那穿着印有JA标记的兔女郎,一切的一切都表明,JA在这座城市的影响。 而现在,掌管着JA的是丹尼奥。 对于他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怎么掌管了JA的,一般人即使好奇,也不会太在意,这本来就是一个神奇的城市,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丹尼奥在JA的大楼里接待了林跃。受他的指示,林跃并不是被直接带到办公室的,而是横穿了整个赌场之后才被带上电梯的。 “林先生,又见面了。”丹尼奥靠坐在老板椅上,微笑的看着林跃,“我不得不赞叹林先生的胆子,您竟然会来到这里。” 林跃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夸奖过我。” “听我一个忠告好吗,林先生,不要在这里装傻,在中国……我的确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在这里。”他摊了摊手,“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哦,不要拿那份可笑的企划,那没有用,我不知道萧为什么要帮你,但相信我,他对你的帮助是非常有限的。你觉得他会为了你而和我做对吗?如果会的话,那现在他就该陪你一起来了。而且就算他真的愿意,也是有心无力的。” “所以,不要在这里装傻,否则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他说完,笑着看林跃。林跃眨了眨眼:“那什么,不好意思,厕所能借用一下。在飞机上我水喝多了,一出来有……恩!” 他的话没说完,肚子就中了一拳,带他来的两个黑衣人,一人拉着他,一人一拳捣在他的肚子上,一拳又一拳,不过四拳,就把林跃打的吐血。 直到这个时候,丹尼奥才出声制止。 “你看,林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劝告过你的,你为什么不听呢?” 林跃从地上爬起来,擦了下嘴,抬起头,露出带血的牙,很诚恳的开口:“我真的需要上厕所。” 丹尼奥的手指颤了一下:“林先生,我是一个文明人,请不要逼我做一些不文明的事情。” “我也是一个文明人啊,我都这么需要了还憋着忍着。丹尼奥先生,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啊。”说到最后,林跃的声音都有些颤了,“如果您再不借我厕所,我很可能就会做一些不文明的事情了。我、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丹尼奥的脸都绿了,他的手伸到了抽屉里。只要把里面的枪掏出来,对着林跃来一下,世界就都安静了! 他盯着林跃,林跃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然后终于,他摆了摆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带他去!” 林跃被带了下去,他挨那几下实在不轻,走路都有些困难。 他一边抱着肚子,一边跟着黑衣人向外走,同时在心中感叹:“不愧是黑社会的,下手就是狠啊。” “你不该惹他的,这不是在赌桌上。”凯撒开口,“我对你说过,丹尼奥这个人讲风度将气派,只要你恭敬着他,起码从表面上……” “但如果他要收拾我的话还是会收拾的吧,我不惹他,他就会放过我吗?”林跃皱了皱眉,在黑衣人的监视下解开裤子,“何况,我不是惹他,我是真的需要啊。啊,对不起两位,能不能别看我看的这么紧,否则我会不好意思的。” 后面的一句,却是对黑衣人说的。 两个黑衣人都没有反应。 “真的,我不会逃跑的。你们说在这里我还会跑到哪儿?你们这样看着我,我会有别的想法的,我的东西和你们没有其他任何区别的,真的,可能颜色大小不同,但从功能形状上来说,应该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这一点全世界的男人,不,应该说全世界的雄性,包括公猪公羊公牛公……”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自己惨绿的面色,然后,他们齐齐的转过了头。 在林跃再被带回去的时候,丹尼奥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林先生,我想现在我们可以正式的交谈了。” 林跃点点头。 “林先生,刚才你已经看过了JA,虽然不是全貌,但也是大半部分了,不知你有什么感觉?” 林跃正准备回答,脑中的凯撒突然出声,他咳嗽了一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按照凯撒的吩咐,老老实实的说:“很好。” “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加入这个很好的行列呢?” 林跃抓了抓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兴趣留在JA做董事呢?” 一时间,林跃只以为那百分之十的筹码完全暴露了,但这又是不可能的。据凯撒说,那百分之十,是他从一开始就压到手里的,从没有人知道,现在虽然萧然知道了,但萧然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百分之十暴露了,丹尼奥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林先生会觉得奇怪,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赌桌上我是一个赌徒,但在这里,我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追求的永远都是利益。林先生的赌术,是经过我亲自试手的。而现在,既然林先生到了美国,我自然希望,林先生是能为我服务的。” 看着林跃还是呆呆的,丹尼奥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这种畅快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也没有去分析到底是为什么,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在停顿了片刻,他又道:“作为一个生意人,我也是公平的,因为只有公平的生意,才有可能长远。如果林先生同意,我可以保证,你得到的,绝对比在莎朗要多十倍,甚至更多。我给你的不是金钱,而是JA的股份。” “如果我不同意呢?”过了好一会儿,林跃才开口道。 “哦,那就非常遗憾了。” “那我同意。” 没有任何迟疑,林跃就点了头。丹尼奥一愣,然后再次露出微笑:“很好,林先生果然是聪明人。从澳门来到这里,林先生一定很累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带林跃下去的,是汉语说的非常流利的黑衣人,现在林跃知道他叫卡洛斯了。 他将林跃送到房间里,一路上,无论林跃说什么,他都不开口,直到进了房间,他才道:“请林先生好好休息,没有人看守您,但请您记得,这是美国,是拉斯维加斯。” 林跃点了点头,犹豫了半天,然后终于还是道:“那谁啊,你把墨镜摘了吧,这对眼睛真不好。” …… 虽然并没有派人跟随,但林跃在美国的动向萧然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他看着手中的资料非常的惊讶。 “丹尼奥没有动林跃?” “是的。” “而且还安排他住进了JA?” “是的。” “那一楼层,我记得,都是JA的经理和散客在住吧。” “是的。” “这个丹尼奥,到底想做什么?” 萧然弄不懂了,难道说丹尼奥还真想请林跃做散客?哦,是的,林跃赌术一流,林跃牌技一流,林跃是绝对的大鳄绝对的高手,任何赌场请他做散客都是情理之中的,但,JA?丹尼奥?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非常清楚,丹尼奥最有特色的,不是在打牌的时候剪雪茄,而是记恨,这个人永远挂着绅士的面具,但是报复心却绝对比任何人都强。林跃让他在省城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不将林跃分尸已经出人意料了,要说还请他做散客,高高的养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丹尼奥,到底在想什么?” 不仅萧然有这样的疑惑,林跃凯撒同样想不通。 “乐乐,你说是不是有什么比赛,是这个丹尼奥处理不了的呢?” 第 48 章 除了有比赛,林跃一时还真想不出来为什么丹尼奥对他这么礼遇,虽说打了他几下,但都不算过分,和他原本设想的缺胳膊少腿相比,那真是太优待了。 “他是在确定。”沉默了片刻,凯撒终于开口。 “确定?确定什么?” “确定你到底会不会那一招。” “那一招……你是说,在省城那场比赛中,最后那一把牌,对了,乐乐,你还没对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咱俩谁跟谁啊,要知道,我的嘴就是你的嘴,我的眼就是……” “这是说不清的。” 这一次不等他说完,凯撒就开口了:“不是我不对你说,而是,你必须自己明白,那一招,如果要学的话,是永远也学不会的。” “……真的假的啊,说的这么神秘,你直接对我说是特异功能好了。” “不是特意功能,也不是技术,你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就知道了,其实丹尼奥基本上已经到了,但他太过偏激,所以始终不能完全做到。说起来……” “说起来什么?” 林跃连忙问,凯撒却已经不再说了。林跃骚扰了他一阵,但因为实在太累,再加上毕竟受了伤,他精力也有点亏损,问着问着,自己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睡着了,凯撒却一直精神着,事实上,自他变成灵魂之后,就不再需要睡眠了。 林跃闭上了眼,他也无法再通过他的眼看到外面的世界,所能做的,就是在白雾中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死了,虽然在丹尼奥出现后,他有过怀疑,但也只是怀疑。 即使在澳门,他也是有些将信将疑的。 并不是自夸,但他相信自己在赌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如果说在中国内陆,没有关于他的消息的话,那在澳门为什么也完全没有?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开始怀疑,不过即使萧然的态度暧昧,他也不敢确定,而在现在,他才终于可以确定,也许,自己真的没死。如果他真的死了,JA是必定要有所变化的。 他没死,那么他的身体在哪里?是在医院里躺着,还是被不知是什么人的孤魂野鬼上了身? 而他,还能再回去吗? 凯撒心智坚强,这一点,在他经历了那恐怖的一个月后还没有崩溃就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生前如此,在他寄居在林跃的脑中后还是如此。 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为什么犹豫,但是他知道,他开始犹豫了。 林跃一觉睡了三十六个小时,直到被生理需要逼迫,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他开始拨打卡洛斯的电话。 卡洛斯正和自己的手下吃饭,接到这个电话,脸立刻变成了青色的。 “怎么了,头儿?” “出了什么事吗?” 他的手下纷纷询问,卡洛斯放好手机,开口:“这是林先生的电话。” 本来关心他的手下立刻安静了下来。林先生!哦,虽然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陌生的人,就算是现在他们也不熟悉,但经过这么一天半,他们起码知道了一件事,那位林先生,非常的不好惹! 看看可怜的罗伯特和彼得吧,那天他们回来后,脸色白的,简直让人以为他们是不是生了病! 而再看看他们一向冷酷的头吧,现在的脸色还发青呢! 什么样的人能把他们的头折腾到一接电话就变色呢?这样的人他们虽然没见过,但……也不是太想见的。 卡洛斯看了一圈自己的手下:“罗伯特彼得,还是你们跟我来吧。” “头儿——” 两人的声音如同哀号,但卡洛斯却再不看他们一眼。 “卡洛斯是吧,你对我说过有事情可以找你的,丹尼奥先生有让我做什么吗?没有?那太好了!我可以自由活动的对不对?什么,要带着你们?当然当然,我当然要带着你们,你说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带着你们我上哪儿玩呀,这地方又这么乱,不带着你们,我万一遭遇了什么危险怎么办啊。你说美国的物价这么贵,不带着你们……恩……好吧,咱们赶快走吧,哪个地方的早餐好吃?一定要给我推荐最好吃最有特色的啊。” 当卡洛斯敲开林跃的房门之后,节奏就掌握到了林跃的手中。然后,从这一天的早餐开始,他真正踏上了自己的美国之路。 其后的三天,他像任何一个赌客似的游览了所有的景点,他在Stratosphere - American Superstar看超级巨星模仿秀,在Treasure Island – Mystere看杂技,在路过赌场老虎机的时候也会投币。 他玩的开心,而原本觉得要非常悲惨的罗伯特和彼得也觉得不错。虽然这个莫名其妙的中国人总是咋咋呼呼的,但在会场尖叫,在老虎机前比手势的人不知道多少,这个中国人就算有些过分,也并不突兀。 唯一悲惨的,就是卡洛斯,面对手下差异的眼神,他所能回答的就是:“你们的幸运,就在于你们不懂中文。” 真的,真的说起来林跃并不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他不要求高格调,也不要求排场,面对打过他的几个人表现的也毫无芥蒂,不时的勾肩搭背,虽然让人不怎么适应,但起码表现了他的随和。 但,他啰嗦。 林跃是会说英文的,在那一个月,他最大的收获就是英语的口语水平……而且是美式口语水平突飞猛进,但,一个月突击的效果,当然没有几十年累计的好,如果不是非常需要,他当然更习惯说中文。 在这个到处都是需要说英文的地方,能和他用中文交流的,除了凯撒,也就是卡洛斯了,于是…… 而在林跃吃喝玩乐的时候,丹尼奥则和洪门中的领头人在碰面。 “我想着你也该来见我了。”王文强吃着苹果,笑呵呵的说。 从任何一个地方看,他都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老人,也许他保养的还算不错,没有太多的皱纹,但是他的脸上已经有老人斑了,眼睛仿佛也有些迷茫了,此时靠在躺椅上,和任何一个不用为生活所困唐人街老人没有任何不同。 但如果说到他另一个名字,那么,整个拉斯维加斯都会震动的。 花胡子! 当年曾站在最顶端的大鳄,当年将一干西方人斩于马下的中国人!唐人街能在拉斯维加斯站稳,和他三十年前将花A拉下马有直接关系。 十五年前他金盆洗手,所有人都以为他退隐了,但除了赌手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洪门中的管事,而在他从赌桌上退下后,正式接管了洪门在拉斯维加斯的势力。 “老实说丹尼奥,我们并不是很喜欢你,但是看在凯撒的份上,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当然,也要你不为难我们才好。”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两个星期后的年会,你不用太担心的。” 丹尼奥笑了笑:“我并不是担心那个年会,事实上我来找您,也不是为了年会。您应该知道,我对于赌场是不太上心,我最有兴趣的,还是赌术。” “哦,我已经金盆洗手了,是不会和你赌的。” “当然,这一点我知道,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和柳先生赌一把呢?” 花胡子的急剧瞳孔收缩:“你说什么柳先生?” “洪门中的柳先生,花胡子,你要比我清楚吧。” “我早不是你说的什么花胡子了,而你所说的柳先生,也已经死了。” “只是失踪,你们一直都不能确认他的死亡不是吗?” “失踪了二十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如果他又有传人了呢。”丹尼奥慢慢的笑道,“你应该知道,前不久我去了一次中国,而在那里,我输了,能赢我的人,并不多的。” 花胡子慢慢的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然后才道:“谁都有失手的时候,而且那一局,我听说也是因为你失常。” “是的,我失常了,而我之所以失常,就是因为我怀疑他是柳先生的另一个传人。当然,我只是怀疑。所以,我想要您来帮我确认。您和柳先生对局过,也曾经和凯撒对局过,而对他们,您也都非常的了解,我相信,您是能帮我确认的。” “我说了,我已经退隐了。” 丹尼奥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继续道:“十三年了,你们始终在找那百分之十。你们曾经怀疑过那百分之十在凯撒的手里,但事实证明没有,过去的十三年,他遇到过两次常规年会,一次特别年会,每一次都非常危险,但是他始终都没有拿出那百分之十,所以,真正掌握‘最后一张牌’的应该另有其人,但那个人会是谁呢?” 丹尼奥说到这里,笑了笑:“我想,你们比我更怀疑柳先生吧,凯撒所有的技术,都是从他那里学的,而他,又是凯撒的外公。” 第四十九章 房间中很安静,花胡子慢慢的吃着苹果,丹尼奥静静的坐在那里,他面带微笑,双手相扣放在腿上,一副不急不躁,仿佛能永远那样坐下去的架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胡子终于开口了:“你想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对股份是不感兴趣的,对目前的这个位子,也没有太多的留恋,我追求的,永远都是赌术的另外一个境界。我需要你帮我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柳先生的传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的话那自然不说了。是的话,关于柳先生的消息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都归洪门,而我,只要那个人就好了。” “他现在已经在你的掌握中了。” 丹尼奥摇摇头:“那不够,我需要你帮我逼出他真正的实力。” “很多人都能帮你做这件事。” “但他们都不熟悉柳先生。” 花胡子依然不做声,丹尼奥等了片刻,又道:“我现在能自由支配JA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会拿出百分之十做奖金。” 他说完就不再开口,过了很久,花胡子才道:“我需要考虑。” “好的,我等您的消息。” 他说着,站了起来,微微欠了下身,走了出去。而在他离开后,花胡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牙签,他没有回头,直接开口:“让萧然回来见我。” 接到花胡子的召唤,萧然有些发愣。他虽然身属洪门,但早就有些边缘化了。这不是说他的地位边缘,而是说,他和洪门的关系已经和那些全家都在洪门中工作的人不同了。 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势力。当然,他还是属于洪门的,还是中坚分子,但,有些地方已经有些模糊了。有什么事,洪门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找他。但现在却突然的要他回去。 “是因为那百分之十暴露了吗?” 这个猜测立刻被他丢到了一边,不说林跃在凯撒的掌握中,洪门不太可能接触到,就算接触到了,林跃也不会贸然的将自己最大的底牌暴露出来。而且,如果那百分之十已经暴露,现在他接到的就不是一份简单的传真了。 虽然想不通,他还是起身前往美国。他虽然渐渐脱离洪门,但他目前还没有和洪门闹僵的打算。何况花胡子还曾经是他的老师。 “关于林跃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一见到花胡子就听到这样的询问,萧然一愣,然后才道:“这个人,很古怪,思维方式……有些和常人不同。” “恩。”花胡子应了声,然后又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柳之敬的消息吗?” 萧然的小手指微微一颤,不慌不忙的回答:“还没有。” “我听说,你把珠海让了出去?” “不能说是让,只是交换,张家兄弟在内陆给了我别的东西。” 花胡子看了他一眼:“这倒和你往日的风格有些不同,不过,能大胆一些,也是进步。” 萧然低着头,恭声应是。 “前两天,丹尼奥来找过我。” 花胡子敲了敲桌子,然后慢慢的将丹尼奥和他说的话叙述了一遍,最后道:“你怎么看?” 萧然想了想道:“条件看起来很好,但,这对丹尼奥有什么好处?就算林跃真的是柳先生的传人,他得到的东西也太少了,这说不通。” 花胡子哼笑了声:“丹尼奥做事向来没有条理,当年要不是凯撒护着,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现在那些人把他弄出来,其实是害了他。不过这一次他倒不能说没有条理,萧然,你虽然开着赌场,跟我也学过赌术,但始终不能算这张桌子上的人,你对这个桌子并不痴迷,而丹尼奥则不同,他当年挑战那么多大人,弄的仇敌满天下,为的什么?还不是就想有所突破。” “凯撒是不会教他的,柳之敬又早就失踪了。现在有希望从别的地方学到,不说百分之十,就算他把所有股份都拿出来,我也不惊讶。” 萧然应了声是。 “本来,我还想着过两年再说,但现在看来,那个位置却是不能再让他坐了。我安排一下,这两天,你就去和那个林跃见次面吧。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暂时答应他。” “是。” 一个城市的旅游景点也许就那么几个,但要完全体会一个城市的味道,却不只是逛几个景点就可以逛出来。 要是林跃自己,估计也就只能和大多数游客一样,看看那几场表演了,在各个大楼前留影,但现在他跟着卡洛斯,脑子里又有个凯撒,于是,那是满拉斯维加斯的扑腾啊,扑腾的卡洛斯时时刻刻都想找块砖给自己来一下。 “卡洛斯,我一直都有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还是不要问了!”卡洛斯很想这样回答,但长久的习惯还是令他维持了表面的冷酷。 林跃见他不说话,径自就当他同意了:“你现在不戴墨镜了,这很好,但是你天天穿着西装不热吗?” “我习惯了。” “恩,老实说,你们穿西装是很酷,但我觉得还可以更酷一些,你看这么多兔女郎,其实你们是可以学习的,狼先生怎么样?只要在身上画一些条纹,然后戴上个尾巴就好了吧。这样又酷又清凉,你要真想穿西装,可以在冬天穿啊。” 卡洛斯别过脸,脑中不知怎么浮现出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一个电话,一听电话中的声音,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在接了电话之后,他转过身,对林跃道:“林先生,这几天您吃的都是西餐,不知道您是否想试试中国菜呢?” “中国菜?” “是的,我知道一个地方,中国菜非常正宗,您愿意试试吗?” 林跃看了他一眼:“好。” 就算是拉斯维加斯,也是有小巷的,巷子狭窄的连汽车都无法通过。卡洛斯将罗伯特和彼得留了下来,自己带着林跃走了进去。 “虽然只有我一个人,但我相信林先生是个聪明人。” 林跃摸着头笑了两声:“卡洛斯,你总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 总算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卡洛斯嘴角抽了抽,然后道:“林先生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中文说的很好吗?那是因为,我的母亲就是中国人。” 说话间,他就将林跃带进一个小餐馆,进去后没有停留,直接将他带到了后面。 穿过弄堂,拐过弯,将他带到了二楼。 “林先生请进,那里有您要等的人。” 等林跃的,就是萧然。不同于每次和林跃见面时的西装,这一次,他穿着白色的唐装,面前是一套红色的紫砂茶具。 见到林跃,他面带笑容的站了起来。 林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关上的门,然后吐出一句:“这是在上演无间道吗?” 萧然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如果这样说,也可以。先表明一下身份,我是萧然,莎朗赌场的萧然,但也是洪门的管事。” “洪门?” “是的,洪门。当然说是管事,我不过是挂个虚职,这一次会由我来和你谈,也是因为我们更熟悉一些。” “哦。”林跃点点头,坐了下来,自动自发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说吧,我听听。” 萧然僵硬了一下,全当没看到,径自道:“首先非常抱歉,让你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危险?是说来美国吗?其实也没什么,丹尼奥虽然打了我几下,但也没把我怎么样。而且,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也劝过我了,还有什么好抱歉的?” “并不只是如此。还是你不知道的地方。” 他停了停,然后把丹尼奥和花胡子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一旦确认你和柳先生无关,那么恐怕你立刻就会有危险,而如果确认了你和柳先生是有关的……恐怕你会更危险。” 林跃眨眨眼:“不见的吧,如果说我和那个什么柳先生是有关的……他应该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吧,你看这几天,他对我就不错。” “那是现在,一旦确认了你的身份,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一旦确认了,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也就是什么赌术秘籍之类的东西吧,大不了我以后每天给他一点就是了。” 萧然瞪着眼看他,林跃挥了挥手:“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东西,咱们有的是,他如果真想练,咱也是可以指点的,反正赌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咱们可以指导他慢慢练吧,练个十年二十年……恩,连欧阳锋都能把倒着的九阴真经练出来,估计他也差不多了吧。而十年二十年,我也该有机会见到凯撒了吧。” 他说着,摸了摸下颌,做思考状。 萧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林先生说笑了。” “什么说笑,我说的是真的,我觉得这里的生活挺不错的。虽然充斥着资产阶级的腐朽,但既然是花资本家的钱,那我就应该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对吧,怎么说,咱当年也是加入过少先队的预备团员。反正我家里就有一个老爹,他又不用我操心,我在哪里呆着不是呆着?而且,我又不是不能回去,十年二十年之后,我拿着老美的身份证回去,那也是回国华侨了,要是再捐点钱修个路架个桥什么的……市长都会来巴结我吧。” 说到这里,他嘿笑了两声:“这日子,挺美。” 第五十章 萧然。 洪门里年轻一代的翘楚,不过三十三岁就打下了自己的王国。美国哈弗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虽然他并没有真正打过几次官司,但在他的求学生涯曾和人论战过无数次。 在他出来建立自己的天下,更曾和无数的对手交谈。上亿的资金,关系到几千人生计的工程,上万亩的土地,不说其他的,就是他能在澳门取得赌牌,建立莎朗,那就是从血路中杀出来的。 不,他并不认为谈判是轻松的。他当然也为难过、焦虑过,也曾为第二天的谈判彻夜不睡的研究,也曾头疼过。 但现在他知道了,比起目前的这个谈判,原来,过去的一切都是在做按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的这场谈判,到后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林跃的脖子。 皮肤细嫩的脖子。 纤细的脖子。 喉头在不断耸动的脖子。 这个脖子是那么的有吸引力,吸引力大的……他甚至以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吸血鬼! 哦,也许并不是吸血鬼,他并不是想去咬。他只想抓住那个脖子,将他狠狠的折断折叠,然后不断的揉、不断的揉、不断的揉……直到成为碎末……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这个想法是那么的有诱惑力,他几次都伸出了手,甚至有一次已经伸到了林跃的脖子上,如果不是林跃将茶杯塞到了他手里,他一定已经克制不住了! 当他终于无法克制的时候,林跃突然道:“嘿,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让我在比赛的时候输给那老头嘛。输给了他,你们得股份,丹尼奥下台,我见凯撒,就是这样吧,恩,听起来也不错,如果这么干了,好像我就不用等十年二十年了……好像就是这样吧,是不是?是不是?” “……是的。” “嗨,你早说嘛,你早说我不就早明白了吗,扯这么多做什么?还有别的事没有了?没有了,那我回去了。唉,我午饭还没吃呢。” 说完,他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萧然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全身都开始发飘,仿佛他自己已经化成了灰,能随着那风飘散…… 林跃走了片刻后,花胡子从内屋里走出来,他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才道:“你刚才被动了。” 萧然苦笑着应是。 “这就是你说的古怪吗?他不过是在哗众取宠,你不该跟着他的思路走。” 萧然嘴角颤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怪不得乔治当初是那个样子,我当初真不该说他,我要给他加薪,我一定要给他加薪!” “乐乐啊,很奇怪啊。”出来之后,林跃摸着下巴问凯撒 “恩。” “丹尼奥拿出百分之十的股份,萧然又找我来,让我放水,这个,他们怎么好像都觉得我赢定了似的?我现在应该算是丹尼奥的人吧,如果丹尼奥不是对我有把握,那他不会拿百分之十做赌注的对不对?他会这样做,那就是认为我有很大的赢面对不对?萧然来找我,也是因为觉得我一定会赢对不对?真奇怪,他们怎么会认为我一定会赢呢?他们又不知道打牌的是你。” “因为你赢了丹尼奥。” “就因为这个?” “丹尼奥,是大鳄中的大鳄。” 大鳄中的大鳄,林跃此时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两个星期后,九月三十日,JA召开年会。 和大多数企业公司一样,JA也是每年都有年会的,但平时这个年会不过是总结报告,回忆一下过去,畅想一下未来,之所以这个年会不是在年尾而是在这个中间的日子,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JA是在这一天正式成立的。 但是每过五年,JA又会有一次特别年会。 在这个年会上,其他董事可以对当时的掌舵人提出异议,在有百分之四十的票数下,可以重新选举掌舵人。 JA成立十三年,凯撒经历了一次特别年会,那一次是因为弗里斯家族抛售股份。除此之外他还经历了两次常规年会。 在这三次年会中,虽然有人提出过一些东西,但都没有正式的异议。这自然是因为JA一直都在稳步发展,另外也是,即使提出异议,如果没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票数,也是无法立刻就将掌舵人换下的。 JA没有上市,它的股份一直都掌握在几个创立者手里,所以它的票数也是按照股份来说的。比如当年的弗里斯家族拥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那就是拥有百分之十八的票数。 而即使在最初,凯撒也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票数,再加上那百分之十一直没有下落,所以也就无法直接将他弹劾掉。 当然,就算是无法直接,也是有另外一种办法的,那就是比赛。 JA毕竟是一个以赌博业为中心的集团,在有争执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赌,双方在赌桌上见高下,赢者上,败者下,干净利落,同时还能为赌场增加收入。 是的,收入。 双方为了争夺五年掌舵权,而拉开大赛,这是多好的噱头,多有吸引力的话题啊,不用给钱,媒体都会蜂拥而来的! 比如说现在。 在丹尼奥上位的时候就有人猜测,洪门和琼斯会不会联手召开特别年会以抵制丹尼奥。 当初这个话题还着实炒了两天,但后来三方都很平静,也就失去了市场。但,就在年会的这一天,洪门突然发难,联手和一向都非常低调的琼斯向丹尼奥提出了异议! 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整个拉斯维加斯都沸腾了。 丹尼奥,哦,他们是还记得丹尼奥的,还记得他当初那一场场令人目眩的比赛,还记得他一步步的将那些大鳄踩在脚下。现在过了十二年,他又一次的回来了! 这怎么能不令人热血沸腾? 在一家酒吧中,甚至有支持者打出了这样的标语:欢迎回来,我们的雪茄王子。 当然,这个消息之所以会这么令人激动,还是因为比赛的另一方洪门已经宣布:花胡子! 是的,花胡子更久远,他在十五年前就退了出来。他的战斗在上一个世纪,他的历史也在上一个世纪,他好像已经成了过去。 但,没有人对他是陌生的,他的经历至今还被人称道。 四十年前,他曾和当年的老帽子对赌了十六天二十三个小时,在这个期间,他曾经输掉了身上的每一分钱,甚至包括自己的衣服,而就在他赌下手指的时候,他开始时来运转,将输掉的全部赢了回来,最后还赢下了一块地皮,那块地皮,就是唐人街最初的基地。 三十年前,他曾和马拉西亚的端古对局,成功的将马来西亚的势力阻击到了拉斯维加之外。 二十年前,他被WSP加冕,将他和老帽子约瑟夫等十人一起封为终身陛下。 十五年前,他金盆洗手,带着六条WSP的手链无数的荣誉离开,那一天,甚至被媒体称为,一个时代的结束。 而现在,这个曾经有过众多荣誉,几乎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老人重新出山,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请看这个时间吧! 十五年!十五年! 这也就是说,在丹尼奥出山之前,花胡子就隐退了,这也就是说,他是少有的没有和丹尼奥交过手的大鳄! 哦,是的,他和凯撒交过手,他败给了凯撒,但丹尼奥并不是凯撒,而且,丹尼奥同样败给了凯撒。 两个同样的大鳄,两个没有交过手的大鳄,两个几乎代表着两个时代的大鳄,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情了吗? 在消息传出的同时,拉斯维加斯当晚的酒类销售就增长了百分之三十!无数人在尖叫无数人在吵嚷。无论是资深赌客还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兴奋不已,甚至还发生了两边的支持者争吵斗殴事件。 而就在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的时候,丹尼奥发布了消息:“是的,我接受了这次的异议……当然,我也不能不接受,但,我并没有说要参加赌局的就是我。这次代表我参加的,是来自中国的林先生,按照我们的习惯,也许更喜欢叫他‘跃’。” ……所有人都傻脸了,什么林什么跃,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哪颗葱!来自中国的?来自中国澳门的?什么,大陆?老天,据说那里是禁止赌博的啊!据说那里的人最擅长玩的是麻将啊! 好吧,就算那个人是高手,可是,和花胡子相比?别开玩笑了! 他连WPS都没参加过,一条冠军手链都没有得到过,怎么可能和花胡子相比? 是的,花胡子退役了十五年,花胡子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行了,要知道老帽子一直到七十九岁的时候还坐在赌桌上,还参加了那一年的五千人大赛! 当然,十五年没有进行过高手间的对决,也许花胡子也不能和以往相比了,但,既然敢出来,那就证明他是有把握的,甚至是非常大的把握!否则他又何必冒着晚节不保的危险而在十五年之后又出来呢。 面对花胡子,就算是凯撒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吧——即使他曾经赢过。而现在,丹尼奥不仅不亲自出手,还派了一个什么中国人?哦,他一定是觉得JA的位置太烫手了! 第五十一章 除了知道省城那场赌局外的人,没有人相信林跃会赢,这个消息一出来,几乎全拉斯维加斯的人都压到了花胡子身上。 但即使如此,媒体还是在第一时间蜂拥到了JA,拼命的想要参访林跃,不过虽然他们施展了十八般武艺,但还是没能如愿。哦,倒不是林跃不接受他们的采访,而是JA的公关人员在接到丹尼奥的指示后,把所有的媒体都挡了回去。 采访不到林跃的媒体,只有努力的去搜集林跃的一切信息,然后很快的,林跃在澳门的那一场比赛就暴露了出来。。 当《拉斯维加斯时报》将林跃刚拿到了世界麻将大赛冠军的消息刊登出来后,整个拉斯维加斯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沸腾。 沸腾是,终于,这场比赛还有的期待啊,那个中国跃并不是无名之辈。 而诡异是……麻将大赛的冠军来打德州扑克,这两者差的不是一般的远吧,还是说,这世界疯狂到已经麻将冠军来挑战德州大鳄的地步了?这不就相当于跳高冠军去挑战跨栏冠军,虽然他们都是体育,还都是田径类的……但,也相差太多了吧! 但是拉斯维加斯最不缺少的就是疯狂,在这里,任何新生事物都能得到最快的接受,而且越莫名其妙,他们越觉得刺激。所以虽然他们觉得诡异,但是这场比赛还是立刻点燃了他们的激情。甚至林跃还在第一时间拥有了几个支持者。 举着林跃的招牌,一只耳朵挂了六个耳环的男生在面对记者时是这么回答的:“我觉得他非常 酷,非常有挑战精神,他是我们的偶像!” 不管林跃是不是真的具有挑战精神,但起码,那些媒体的记者们是都有的,虽然JA拒绝了他们的采访,但他们还是想尽办法的接近林跃,在努力了两天之后,他们终于成功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他们的成功,而应该说是林跃的成功。 丹尼奥要将所有的媒体都隔离出去,那首先有一点,是需要有林跃的配合的,他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将整个拉斯维加斯都囊括进去,他能完全保证的地方,也就是JA,但,那也要林跃能老老实实的呆在JA啊。 是的,林跃这个人是很能随遇而安的。锦衣玉食的日子能过,麻衣腌菜的生活也没问题,丹尼奥不让他出来,他也能老老实实的呆在JA,但是,一有时间他就要去找丹尼奥聊天。 在第一天,丹尼奥接见了他。 然后林跃就关于自己为什么不能见记者以及为什么不能出门为什么要保持神秘为什么不能不保持神秘等等一系列问题和他展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讨论。 这个讨论是深刻的是严肃的是引申了历史畅想了未来的,从一鸣惊人到毛遂自荐,从艳照门到克林顿,林跃旁征博引,引经据典,从最开始的自己一定要保持神秘,到最后得出了自己一定不能保持神秘的结论。 在最初,丹尼奥还试图和他交谈,但是在最后,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拿出自己的雪茄盒剪子,不断的剪啊剪,剪啊剪,于是在这两个小时,他剪掉了十八根每根价值在六百美元以上的雪茄。 哦,在这个期间,他当然也试图脱身过,但林跃很热情的跟着站了起来:“你要去哪里,我也可以跟着去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不是说我也算是JA的董事了吗?这么说我也是老板之一了,我应该也可以接触一定的机密了吧,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放心,这样,你去办事,我就坐在旁边,我保证不影响你办公。唉,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真寂寞,还好有你陪我。” 在听了他这番话后,丹尼奥的脸色不是青,而是黑,黑中带悲愤,甚至还有一些绝望。 他十分怀疑自己先前的推论,十分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错了。他找到花胡子,他安排这个赌局,不过是为了证实那个猜测。他对此本有很大的把握,但是现在…… 也许,那只是他的错觉?但是那些动作那些语气怎么可能是他的错觉?但是这个人、这个人…… 再之后,丹尼奥是借着一个电话脱身的。而他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林跃面前过。林跃找了他几次不果,闲着无聊,就只有去找公关经理。 公关经理表现的更不堪,哦,倒不是说他的神经比丹尼奥脆弱,而是他的地位比丹尼奥低下。 林跃是谁?目前还是谜团。但有一点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个中国人要代表老板比赛,那么在这个时候,他几乎可以说是JA最重要的人之一,公关经理怎么也不敢得罪他啊。 所以,无论林跃说什么,他都只有听着。他当然是不会中文的,但林跃会英文,于是,那一个下午,他就不断的听林跃用那糟糕透顶的英文啰嗦。 本来,他也可以当做没听到的,但林跃说两句,就询问一次:“你听明白了吗?我的发音标准吗?” …… 于是那一个下午,公关经理明白了很多事,不过他最明白的还是终于知道,人为什么会发疯!在那满天满地的唠叨之下,唯有发疯,是唯一的救赎! 而从那之后,林跃就再也找不到那位公关经理了,不过他也不在乎,没有公关经理,还有别人嘛,谁不能和他说话呢? 他对凯撒是这样说的:“乐乐,我不是啰嗦,我是在练习口语。” …… 凯撒对这话保持沉默,他现在已经到了,只要那些啰嗦不是对着他的,就可以听而不闻的境地了。 而在第三天,丹尼奥虽然还阻挡那些记者进入JA,但已经不限制林跃自由活动了。 这个决定,得到了以公关经理为首的JA众人的一致拥护,用公关经理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林先生面对媒体对我们有一定的损害,但是,更能帮助我们打击对手!” 从丹尼奥到卡洛斯,JA上下都等着看媒体的笑话,但面对镜头,林跃就表现的如若两人。 他大方的挥手微笑,摆出一个又一个的有型POSS,当然,他时不时也有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但这些回答,都被人认为幽默。 比如:“您是怎么看花胡子的?” “花胡子吗?我觉得非常有型。” “对这场比赛您是怎么看的?” “哦,我参加过很多比赛,从小就被告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您觉得这次比赛您能获胜吗?” “获胜?我的目标是赛出水平赛出风采。” “您怎么看待大鳄?” “鳄鱼中的鳄鱼。” …… 张智功走的时候充满了委屈和匆忙,虽然他拿走了林跃的一件衣物做纪念,但当然不可能像极品男似的,把给林跃买的东西都拿走。而林跃自然也没有什么“这是二少给我买的,我以后就不能穿的”觉悟——开玩笑,一千块钱的一个裤衩啊,怎么也不能扔了啊。 所以,他现在和在澳门一样,也是从里到外一身的名牌,当然,这些牌子在拉斯维加斯并不算什么,但穿着这样的衣服,当然会给人不同的感受,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的自如,更是自有一种神采。 而他那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回答,也被人追捧为急智。《拉斯维加斯时报》甚至邀请他做专栏。 “我们希望您能从今天开始,每天写几百字的东西给我们,当然,也不是必须每天都有,但是我们希望起码一个星期能有两三篇东西,内容不限,题材也不限,当然,最好是关于这场比赛的,特别是在和花胡子比赛期间,我们希望您能写一下内心的感受,但并不强制。稿费的话,我们愿意出到每字五美元,这已经很高了,当然,这对您不算什么,不过这也是宣传您个人的一个渠道,我们希望您能接受,很多大鳄当年都接受过。” 《拉斯维加斯时报》的记者茱迪,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展露自己傲人的身材,露出魅惑的微笑。 林跃直盯盯的看着她,然后吐出一句:“很多大鳄都接受过……凯撒有吗?” “……没有。” “丹尼奥接受过吗?” “……也没有。” “花胡子呢?” “……没有。” “他们都没有接受啊……” “林先生,请听我说……”茱迪慌忙的开口,正要再劝说,林跃已道:“好吧,既然他们都没有接受,那我就接受吧,一个字五美元对吗?几百字,唔,九百九十九个字也算是几百字对吧,拿合同吧!咱们要写下来才算数啊,万一将来你们赖账怎么办?” 茱迪只是来提出邀请的,哪来的什么合同?这种临时约稿也不需要什么合同,而且大鳄都是讨厌束缚的,没有合同,他们也许会出于兴趣丢出几百字,要签合同的话,反而很可能什么都不做了。 也没有大鳄要签合同,他们并不在乎这一点美金,而媒体也是绝对不会赖账的。 在这个时候要合同……茱迪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有合同?” “不,有的,我们可以临时来写个合同。”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拿出纸笔,快速的拟了一个条约。林跃一边在上面签字,一边对凯撒念叨:“乐乐啊,想不到我这个中学文凭的人还有一天能成为作家,想当年,咱作文还天天被老师批评的。” “……这个合同不算正式的。” “我知道,但也算是合同吧,我还准备从今天就开始写,从明天就收集《拉斯维加斯时报》,将来回去的时候,就带着这些东西看小学班主任,唉,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他老人家了,他当年天天为我的作文操心来着。” …… 在签了这份合同之后,林跃终于安分了起来,他不再上街溜达,也不再找工作人员聊天,而是在赌场的商店里买了一个精制的本子和一杆高级钢笔,开始写自己的大作。 他房间里当然是有电脑的,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写作这么高贵的事,当然要用手写才能体现出真诚和灵气,也就是我的毛笔字还没练到家,不会写小楷,否则我一定用毛笔来写!” 他写的刻苦,写的认真,在比赛要开始的前两天,他不是用来研究对手,也不是用来放松,而是用来写专栏。 于是,在比赛的当天,当花胡子一把雪白的胡子,穿着唐装,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与他成明显对比反应的,就是林跃那如同烟熏妆似的黑眼圈。 “他一定是压力太大了!” “可怜的年轻人。” “花胡子这次赢定了!” JA的贵宾室,长形绿色方桌,一身白色唐装的花胡子和一身白色西装的林跃遥遥相对。 两个人都是一千万美元的筹码,无限制下注,而时间则为七天。 在一般的两人对决中,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往往是以一方输掉全部或自动认输为止,在德州扑克的历史上,曾经还有过三十八天的记录。 但是这一场比赛在最初就定下了日期,七天。七天后,筹码最多的一方胜利,哪怕只多一美元的筹码,也是彻底的胜利。 “年轻人昨天没有休息好吗?”花胡子开口,语气温柔,如同慈祥的邻家爷爷,“相信我,休息是非常重要的,就算你现在还年轻,但对你的身体也是有损害的。这样,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申请一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好好的睡一觉怎么样?一小时,有时也是非常宝贵的。” 因为对局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的,所以除了中午的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外。每个人每天都还有一个小时申请休息,这一个小时可以是上午用,也可以是下午用,可以是在自己不好下决定的时候用,也可以在牌局没有开始的时候用。 而毋庸置疑的是,这一个小时,是非常宝贵的。 而现在花胡子要用自己的休息时间来让林跃睡觉,这种胸怀,立刻倾倒了所有观众——这就是大鳄啊,这才是真正的牌手啊! 林跃抬起头:“不用一个小时,我只需要两分钟,那什么,《拉斯维加斯时报》的茱迪在吗?” 正在记者席中的茱迪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 “哦,这位先生,能把我把这个本子递给茱迪小姐吗?这是我昨天熬夜写出来的稿子,我算了,正好九百九十九个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茱迪小姐,不要忘了我的稿费啊。” 第五十二章 茱迪。 《拉斯维加斯时报》的记者,虽然才加入这个行业不过一年,但已经从过去的菜鸟变成了报社的精英。越是难弄到的新闻她越能挖到手。 她美丽她漂亮,面对男人她可以展露自己的风情,面对女人,她可以展现自己的风采。 从小到大,她的人缘都是非常好的,从小到大,她不知有过多少次被人瞩目的时刻,而在这一刻,她第一次觉得这种瞩目……不是那么美好。 她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稿子,勉强的露出笑容,优雅的坐下,她的背挺的很直,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自己藏起来! “,还有,茱迪小姐,我一会儿还要找你详谈,怎么说你也是我的编辑,要和我对作品进行详细的推敲是吧。” “……好的,林先生。” 在很久很久以后,茱迪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尴尬总是会出现的,每个人都会有突如其来的尴尬,当然我也有。面对尴尬,我的办法就是微笑。不管怎样的尴尬都微笑。是的,这很难。但是,在那一天之后,我再也不觉得微笑是艰难的。每当我觉得笑不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到那一刻,然后,微笑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见茱迪答应了,林跃转回头,对荷官道:“可以开始了。” 然后又对着花胡子抱歉的笑笑:“耽误你的时间了,哎呀呀,写作真的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啊,不过看到凌乱的字变成文字,也是真的非常有成就感啊,再想到他们能变成铅字,更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神圣的事情,所以就觉得自己一定要认真对待。” “在这两天,我也想过要放弃,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真的觉得是非常有难度的。但是想到和茱迪小姐的约定,想到还有读者等着我的文字,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写下去。” “其实也有过后悔,也想过不该答应下来的,但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总算是苦心没有白费,我终于写出了一篇还算满意的东西,现在,我真的觉得非常满足……啊,对不起,你没有写过,是不能了解这种感受的。那么,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开始吧。” …… 在他说最后一句之前,所有人都有一个疑惑……错了吧,这不是拉斯维加斯,而是瑞典吧;现在不是比赛而是诺贝尔文学奖的颁礼仪式吧;这人不是来参加比赛的,而是来发表得奖感言的吧。 JA的公关经理在心中念叨:“他这一段话发言标准,没有说错,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茱迪在发愣:“我还没有看他的稿子,他也还没有读者啊。” 凯撒没有反应,丹尼奥剪断了三根雪茄。 要说这时候,姜还是老的辣,在林跃啰嗦了这么一大圈后,花胡子还能面带微笑,非常慈祥的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他表现的非常平静,唯一比先前有变化的,就是他拿出了一个苹果,然后开始仿佛在抚摸少女的似的来回摩挲。 上午的比赛,没有什么好说的。双方的下注都非常克制,没有人全ALL,每次最大的筹码也不超过五十万,这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 虽然比赛有时间限制,但毕竟是可以持续七天的。他们在这个比赛之前,都没有交过手,彼此对对方都是陌生的,一个上午,甚至用两三天的时间来互相试探都是情理之中的,真正的对决,应该发生在最后两天,甚至最后一个下午! 中午十二点,上午的比赛结束,花胡子小赢二十万,于是,媒体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面说花胡子宝刀未老,另一方面则说林跃是杀出来的黑马——能和花胡子对局一个上午只输二十万,这起码表明,他也不是太差。而至于丹尼奥发疯的传言自然就是当不得准的了。 比赛一结束,林跃就跳了起来,兴冲冲的向茱迪走去:“茱迪小姐,我的稿子你看了没?” “……还没有,我刚才一直在观看比赛。” “嗨,这种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你应该先看我的稿子啊。” 茱迪笑了笑:“林先生,您不去休息一会儿吗,我觉得您最好去睡一觉,我看……” “完全不用,我现在兴奋的很。你先看我的稿子,看完了我和你详谈。” …… 而在林跃一边和茱迪吃饭,一边谈论自己的稿子的时候,花胡子却在睡觉,他并不觉得上午动用了多大的精力,但就是觉得疲惫。 “难道,我真的老了?” 在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这样想,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锻炼,这么多年,执掌拉斯维加斯的洪门,也不是在休息,这样强度的比赛,根本就不会让他觉得累。 “还是因为有太长时间没有打比赛了啊。” 最后,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是在其后的两天,他却一天比一天觉得累,每天比赛完,都想不放松,直接的去睡觉。 在拉斯维加斯的大鳄中,有一个公开的放松的办法,不是按摩不是洗澡也不是睡觉,而是玩牌。 在他们进行高强度的比赛时,每天比赛结束后,都会到小赌注的桌子上再去玩半个小时。 15/20美分的赌注,不去思考不去揣摩,只是跟着感觉走,这种放松对他们来说,比睡觉都有效。 从几十年前,花胡子就坚持这种放松的办法,无论是参加五千人大赛,还是和其他大鳄对决,他都会这么做,包括当年和凯撒对局的时候,他也是每天再玩半个小时候才去休息的。 但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半个小时是那么的难熬,每次赌完,他都只想到一件事,睡觉! “萧然,我果然是老了啊。”第四天,他终于在吃早饭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徒弟发出这样的感叹。 萧然敬佩的看着他:“不,和您无关的,主要是那个林跃……” “不要提他!”花胡子的声音几近尖锐,手中的筷子,一下插到了桌上,他瞪着眼道:“不要和我提那个人!不要说他的名字!不要让我想到他!” 萧然点点头,过了片刻,花胡子又道:“那个人,每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萧然一愣,然后道:“林……恩,他每天赛完就回房了,连饭都是叫到房间中吃的。” “回房?没有再出来过?” “没有。” “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这个,他应该是在写稿子,您知道,他每天都会交一份稿子给《拉斯维加斯时报》的。” 花胡子的脸青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的报纸来了吗?拿来让我看看吧。” 萧然同情的看着他,他其实很想说,您就算了吧,找这个罪受做什么?您每天面对那人四个小时,有时候要六个小时甚至更多,在不面对他的时候,您还不歇着点,还看他写的专栏做什么?您又不是别人,其他人看报纸,那是找乐,您看……那是自虐啊!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把报纸递给了花胡子。 花胡子和林跃的比赛很引人注目,但在过了最初的炒作之后,也就平淡了下来。这就像奥运会的比赛,有几个关心初赛复赛的?大众最关心的永远是决赛,永远是冠军诞生的刹那。 何况这几天的比赛又非常平淡,双方都没有大的起伏,虽然外围赌的很火热,但观众的兴趣已经转移到别的方向了。 ,还是在这场比赛上,但,他们已经从比赛本身,转移到了林跃的专栏上! 林跃在比赛开始闹了那么一出,于是当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拿这个做了文章。因此,就算原本不看《拉斯维加斯时报》的人,也在好奇之下找一份,翻到林跃的专栏,然后,除了花胡子坚定的支持者,其余的人,哪怕压了花胡子赢,也每天都要看看林跃的专栏。 “我觉得林先生可以去当作家,他写的实在太有趣了。” “我每天都期待,亵渎?为什么会认为是亵渎呢?赌博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吧。” “不礼貌,也许吧,但很有意思啊。” …… 《拉斯维加斯时报》是免费报纸,它采取的是定点投放,以广告费来生存的方式,而在这几天,它每天都在第一天时间被抢光,萧然必须派专人守在投放点才能找来一份。 花胡子找到林跃的专栏,上面这样写道:时光飞逝,眨眼间就过去了三天,,我不是在灌水,请不要说我言之无物,我只是在感叹时光的残酷。 这一点,在我尊敬的对手身上,得到了特别明显的体现,我觉得他比三天前老多了,这是我的错觉吗?今天下午四点,我提出了休息,我觉得他太需要休息了。 我听说他每天晚上都要再去赌半个小时,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有人告诉我说这是为了放松,好吧,那就放松吧,我希望他能好好的放松。今天我连话都不敢说了,因为我就怕影响了他的放松。 其实我本来想和他多交谈两句的,你们知道,能遇到一个会说中文的不容易。,对了,我还想问他,我要怎么称呼他比较好。大家都叫他花胡子,可是我觉得这是不够礼貌的,你们知道,我们中国人是非常讲究礼貌的。 尊老爱幼是我们那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我实在无法叫一个比我父亲年龄都大的人为花胡子,也许,我应该叫他花爷爷? 我不知道他是否也看《拉斯维加斯时报》,我祈祷他会看,并且看到我的这个专栏,这样,也许他就会在比赛的时候告诉我啦。 我真希望他能告诉我,否则很多话,我都无法对他说。你知道,没有一个正式的称呼,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这是我们东方人的含蓄。 茱迪小姐告诉我,可以在专栏里写更多的字,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写太多的好,你们知道,文字是非常神圣的。 对了,我收到了一些读者的来信,实在是非常的高兴。在这里,我要特别的感谢茱迪小姐,感谢我小学的班主任王老师,感谢我中学的语文老师李小姐,当然还有最可爱的你们! 我已经决定,建立一个网站,请人将我每天写的东西发布上去,这样,就会有更多的读者,看到我的文字了! 花胡子丢开报纸,萧然小心的看着他。 “你在担心我,萧然?不用担心,我不会为这种程度的激怒就动摇的,他要叫我爷爷,那就让他叫,平白多一个孙子,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刺激到我,我会告诉他,这个错误是多么离谱!” “其实,您也不必这么认真,我们和他有协议。”萧然犹豫的开口。 “只是口头协议。”花胡子看了他一眼,“不要说你在外面这么久,连这一点都不明白。虽然说这个协议应该是稳定的,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一个协议上。” 萧然不再说话,虽然从任何一个方面看,林跃都应该会遵守协议,但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花胡子眼角的余光撇了下报纸,他会让那个年轻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刺激的! “我看了今天的报纸,也看了你的专栏。”花胡子摸着苹果,好整以暇的说,“你要叫我花爷爷……” “是的,我觉得不这样叫不能表达我对您的尊敬,您不知道,我是最尊敬爷爷的,虽然我并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但从小,我的家人都对我说,我的爷爷是个好人,非常好非常好的一个人,他一心为厂,以厂为家,曾在工厂发生为难的时候奋不顾身的救火,我一直都非常遗憾没能见到他老人家,没能接受他老人家的熏陶,但好在,我还可以叫很多人爷爷,比如马克思爷爷,毛泽东爷爷,邓小平爷爷。我觉得您老人家特别慈祥特别和蔼特别像爷爷。” “……是吗?” 林跃用力的点头:“您说您这么一大把年龄还出来和我打牌,我怎么能不尊敬您?” 花胡子闭上眼,停了半分钟,对荷官道:“发牌!” 这是比赛的第四天,离结束,还有三天,每个人都以为这一天会和前三天一样平淡的度过,但是他们立刻就发现自己错了,在比赛的第一局,花胡子就推出了五百万的筹码! 第五十三章 比赛的时间定为七天,但并不是说一定要延续七天,如果第一天就有人认输,那自然也是可以的。 花胡子的五百万筹码一下去,观众席上立刻沸腾,还有在场的记者马上就把消息传了出去,这里是拉斯维加斯,这里是赌城,这里任何关于赌博的消息都是合法的、都会有人关注,特别是博彩点,为了吸引顾客,那是网络电视一起上马,于是几乎在第一时间,全拉斯维加斯都知道这场大赛,到了□! “花胡子太鲁莽了。” “这才是大鳄啊,那个中国林一定没想到!” “我打赌花胡子在偷鸡,随便那牌也不会太大!” …… 现场的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多数的论点都是,花胡子在偷鸡,在咋呼林跃。花胡子也的确是在偷鸡,他手中也只有一对小四,但他与其说是为了吓唬林跃,不如说是为了打压林跃。 在把那五百万推出之后,他轻轻的抚摸着苹果,慢慢的开口:“我老了,当年我可以和人对局三十六天,现在不到六天就感觉累了,我们就在今天得出个结果吧。” 林跃看了看他,很认真的道:“花爷爷,我很尊敬您。其实这几天我也觉得羞愧,您说您都七十多岁了……我和您赌,好像是在欺负您,虽然从内心来说,我的确是尊敬您的,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花胡子点头,正准备再说什么,林跃又道,“您相信就好,我的确是尊敬您的,但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您知道,我现在是JA的散客,我代表的是丹尼奥先生,就算我再尊敬您,再把您当爷爷看,也不能牺牲丹尼奥先生的利益是不是?就算您是我的亲爷爷也不能这样要求我是不是?” “当然我的爷爷也不会这样要求我,他老人家一心为公,一心为国,一心考虑的都是别人……当然,他老人家是工人阶级,和您的阶级有点不同。”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花胡子一眼,仿佛在说,阶级不同果然思想觉悟也是不同的。 “……林跃……” “我不能保证就在今天和您决出胜负,我是一个职业牌手,我要有职业素质,我要为我拿到的每一分钱负责,所以我不能做任何保证,不过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您得到最多的休息……主持人,我申请一小时休息!” 主持人看着他发愣,林跃停了片刻,见他没有反应,自动默认是同意了,对花胡子欠了欠身:“花爷爷,您可以再去休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继续。” 说完,他向自己专属的休息处走去。虽然是暂停休息,但他们并不能随意离开的,毕竟赌外围的可以看到他们的底牌,所以在贵宾室的两角,有两张宽大的沙发,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林跃坐到沙发上就翻出了一个小本子,现在全拉斯维加的人都知道这个小本子是做什么的,前两天已经有记者问过了。 “这个?当然是笔记本了,做什么用的,当然是用来记事的了,唔……确切的说,是为了随时记下我的感觉,你们知道,有一些感觉是很快就会忘的,如果不记下来,那么很可能在晚上写作的时候就缺少素材了。” 这个小本子,他们实在是太眼熟了,在休息的时候,林跃拿出来过,在吃饭的时候他拿出来过,甚至在正玩牌的时候,他也拿出来过! 花胡子看着他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奋笔疾书,转过头,向自己的休息区走去,萧然走过来,道:“苹果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花胡子看了他一眼,开口:“萧然。” “是。” “前几天委屈你了。” 萧然一愣。 “怪不得你会放他来这里。” 花胡子拍拍他的肩,坐在了沙发上。萧然面露苦笑,心中则着实松了口气。 林跃来美国,是他和林跃之间的一个交易。这个交易本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当丹尼奥提出那个建议,当林跃进入洪门的视线后,就有了一个漏洞。 林跃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放手?如果林跃原本和丹尼奥没矛盾的话也就罢了,反正顶级散客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永远都不能指望他们在一个地方长期驻守。 像林跃这样的高手要来拉斯维加斯……虽然有些招摇,但也不算什么。 但,林跃和丹尼奥有矛盾,谁都知道丹尼奥不会放过林跃,他还将林跃放出来…… 赢过丹尼奥,并在麻将上有所建树的顶级散客是每个赌场都需要的,绝对没有廉价到可以牺牲的地步。 当然,当这个问题出现后,他就想到了说辞,想到了理由,可是,花胡子一直不问,其他洪门中的人也一直不问,他们表现的就仿佛没有看到这个漏洞,但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他再急,也不能主动解释,还要表现的非常平静,而现在,花胡子竟然说开了,而且连理由都替他想到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林跃,这个人到底是聪明透顶还是愚笨透顶? 林跃当然不知道萧然正在研究他,他奋笔疾书的在小本子上写来写去,不时的还请教凯撒,有时是问语法,有时是问单词,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让凯撒最痛恨的是,林跃还要和他交流心得! “乐乐,你到底有什么感想呢?你不可能没有感想的,玩牌的是你嘛,在他下了五百万的时候,你感觉怎么样?很酷?很震撼?很了不起?你该不会很鄙视吧,你这样是不对的。虽然五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你怎么能鄙视老人家呢?要知道……” “我没有感想,我知道他在偷鸡,他的目的是让你认识到形势。”终于受不了的,凯撒开口解释。 “什么形势?” 什么形势?让你闭嘴的形势!凯撒很想就这么吼出去,但他知道,如果他真这么说了,下面就还会有一大堆的句子等着他——什么他为什么要让我闭嘴,难道我尊敬他是不对的吗? 这样的话,他不用想就知道会出现! 想到这里,凯撒突然有一种悲哀,什么时候,他已经对这样的思维模式这么熟悉了? “那你到底什么感觉?乐乐,别这么吝啬嘛,你要知道艺术来源于生活,没有生活的艺术总是欠缺的。真正玩牌的是你,你不说,我写的总有些……” “那下一下次由你来好了。” “咦?” “你不是欠缺感觉吗?下一次你和他来一把,不就知道了?” “恩……”林跃想了片刻,“这倒也是个办法,反正有你,输了也不要紧。” ……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花胡子拿着新换的苹果,面带微笑的走上来。他的脸色红润,他的眼睛有神,他的神情雍容中带着自信。银白色的胡子,银白色的头发,白色的唐装,如同三十年旧上海的那些掌控黑白两道的权威人物。让人一见到,就想到某某老、某某首长之类的人物。 “不愧是花胡子啊,我前两天看了部中国电影,里面的老神仙就是这个样子。” 有对中国文化比较向往的人在下面议论。 而相较于他的从容随意,林跃这边就显得毛躁了,当工作人员提醒他时间到了时,他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然后几乎是蹦蹦跳跳的来到赌桌上的,这种轻佻感,让一些资深赌客都有些皱眉。 是的,在赌桌上并不要求老古板,更不要求一言不发,事实上很多时候,言语也是一种手段。 刺激、挑衅,甚至示弱,令对手发怒、误导对手,这些都是手段,但如果沉不住气了,如果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了,那就是失误,甚至可以说是失败的先兆。 “这个人,应该只是装的吧。” 在众人这么想的时候,林跃正以一种兴奋的眼光盯着花胡子,那目光,就仿佛一只狼看到了羊…… “林先生请说话。” 荷官做出指示,林跃申请休息的时候,并没有弃牌,花胡子推出了五百万,现在就要他表示了。 他看了一眼花胡子,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牌。一张梅花8以及一张梅花6。看完,他微微一笑,然后轻描淡写的推出了五百万。 ……在静默了两秒之后,全场哗然! 是的,五百万并不算什么,就算现在是决战也只是令众人兴奋。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跟注! 哦,跟注并没什么稀奇的,但,他先前说了那么多,说了那么一大串的意思不就是说不会跟注吗?不会在今天就结束比赛吗?那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还不到翻牌圈就下了五百万,这还不是决战?! 花胡子看了林跃一眼,林跃对他露出一口白牙,他的嘴唇动动,本想说什么,但总算在吐出声音的前一刻把话吞了回去。 他不再加注,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梅花4,红心J,黑桃K。 除了梅花4,没有林跃需要的牌,但这一张牌对花胡子的作用更大,现在他已经是三条了。 花胡子看了一眼林跃,依然只能看到激动的双眼以及灿烂的微笑。他开始抚摸苹果,他的底牌是对四,现在是三条,这把牌不错,但并不是非常好,现在的桌面上了有K和J,也就是说,出现了配成顺子的可能,当然,更有三条K或三条J。 底牌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发下的,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好像是准备弃牌的,但是现在又推下了五百万,那么,他是在偷鸡? 不,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偷鸡,这样的偷鸡太明显了! 或者,他是准备配合了? 在他们的协议中,只是要求林跃在最后输给他,而并没有规定时间,当然,这也没有办法规定。 虽然说赌桌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稀奇,但他们也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在演戏。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在经过激烈的对局之后,在不断的起伏之后,林跃输在一把看起来要赢的牌局上。 是的,最好的牌局就是,林跃手中有一把大牌,比如顺子比如葫芦,然后,输给了他的四张和皇家同花顺。 想到这里,花胡子否定了林跃是在做戏的可能——林跃应该是能猜到他在偷鸡的,就算不能肯定,但如果真想配合做戏的话,也不会在这一把来做! 那么,他这是来真的? 想到这里,花胡子抚摸苹果的动作更加温柔了,他盯着林跃,审视他的每一个表情,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兴奋的眼神,和以前不同,急切的表情,和以前不同,这么长时间没有开口,和以前不同。 是的,和以前不一样。 但这代表什么? 是拿了一手好牌,还是在偷鸡? 荷官开始催促。 “不是很理想,看来我要准备放弃了。”花胡子放下手中的苹果,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推出了五十万的筹码。 相比于前面的五百万,这更给人一种他拿了大牌的感觉。在德州扑克中,全ALL的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偷鸡,反而是一点点增加的,更像是拿了大牌。 现在桌面上有K、J,这就很给人花胡子拿了好牌的错觉,但是林跃却连看都没看,直接跟了五十万。 在现场的观众还没有感觉,赌外围看监控的赌客们几乎要惊掉下巴。 坎一、隔二、或隔三,四平五稳六平安! 这是德州扑克的起手歌,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是隔一、隔二、隔三相连的同花,也可以进去看看,但如果是隔一,就要四个人才能跟注,隔二,要五个人才能跟注,隔三的话,要六个人才可以。 林跃底牌的是梅花8和6,在只有两个人的赌局中,这样的牌其实是要放弃的,但不是所有的牌局都要跟着规则来玩,否则也不会有偷鸡这种说法。但,在翻牌圈出现之后,在连一个对都没有的情况下跟注?这也太心跳了吧! 是的,现在他有梅花4、6、8,如果运气真的极品的话,他甚至有可能在转牌、荷牌之后配出同花顺,但这种概率也太小了吧! 大屏幕上已经给出了概率,花胡子的盈率是95.66%,而林跃的,不到百分之五! “难道,这一把就要决出胜负了?” 所有人都有一种恍惚感,而就在这个时候,第四张转牌发了出来:一张方片K! 第五十四章 在这一张牌出来后,博彩点的众人都叹了口气。如果说,先前林跃还有配成同花或顺子的可能的话,那么这一张牌的出现,表明再也没有可能,而同时,只从牌面上来看,花胡子的胜率已经是百分百! 是的,百分百! 现在花胡子已经是葫芦,而林跃只有一对K,无论最后一张荷牌是什么,他都不可能赢了。 与此同时,博彩点再一次调整两人的赔率。 在一开始,林跃的赔率是花胡子的十倍,但通过这几天的磨合,他们的差距已经不是那么大了,当然,林跃的赔率还是要比花胡子高,毕竟众人对他还是陌生的,而现在,赔率再一次调整,甚至超过了最初,成了一比二十,但即使这样,还是有更多的人去买花胡子。 这一把两人都已经投进去了五百五十万,筹码的一半还多,虽然不能说这样就定下了输赢,但这一把却是绝对的绝对的非常重要! 花胡子一下卷走五百多万,赢率必定大增! “二百万,中国林。” 在众人一窝蜂的去买花胡子的时候,这个声音显得特别突出,博彩点的工作人员有些吃惊的看着来者,这个,也是中国人吧。 “快点啊,时间快结束了。” 工作人员连忙忙了起来,核对账户,确认到款,然后将凭证递出去。而这个时候,花胡子又推出了五十万,而林跃也跟了进去,荷官放下了第五张荷牌:梅花J。 那个人接过凭证,看了一眼屏幕,转身走了,后面立刻响起一片议论:“这中国人疯了吧,二百万压到中国林身上,支持自己的同胞也没有这么个支持法吧。” “这人估计是得绝症了,临死前,要把钱都花光。” “也许人家是想搏一把呢,二十倍的赔率啊,赢了就是四千万呢。” “你拿二百万来搏?” 先前的人立刻不出声了,在赔率很大的时候,是有人会抱着也许会爆冷门的想法压注,但再怎么样,也不会压二百万。 “这人一定是疯了。” 最后,众人得出这样的结论,而被这样说着的人当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他的,也不在乎,他走出博彩点,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 “二少。” 张智功抬起头,笑道:“速度不错啊,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小刘几乎没哭出来:“二少,你……” “我什么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谁知道你要做什么啊,”小刘在心中腹诽,“你把自己的游艇房子都卖了,突然的跑过来,要是有个什么,大少还不得把他们给吃了!” “放心吧,我就是来压外围的,等奖对出来,我就回去。” 小刘看着他,压外围需要巴巴的跑到美国来压吗?通过网络不能压吗?以前也没见你对外围怎么上心过。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别管张智功是不是真的来压外围的,只要过几天真的能跟他回去就好了。 而在此时,花胡子正在盯着桌子上的公共牌,对K、对J,梅花4,很好的牌,对他来说很好,但对对手来说也很好! 他现在是葫芦,可是林跃也有可能是葫芦,如果林跃的底牌是对K、对J,不,只要有一张K,一张J,和桌面上的凑到一起,就能对成葫芦!而且是要比他大的葫芦。 他又看了一眼林跃,后者对他露出一口白牙,很憨厚、很天真的样子。 这一把,他们两个人都出了六百万,前三天他又从林跃赢了差不多一百万,也就是说,他现在手里还有五百万,而林跃只剩下三百万。 如果赢了这一把,后面的三天,他拖也能拖死林跃,但,如果这一把输了呢?如果这一把输了,那将来也就彻底的替他清洗了嫌疑,但前提条件是,林跃绝对会遵守约定! 他再次回想关于林跃的资料。 身世简单,但牌技成迷,不过是一个小城的苦工,却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丹尼奥斩于马下……不过,这是真的吗? 花胡子眯起了眼,德州扑克,是需要大量的对局的,这就和围棋一样,只看棋谱,永远都成不了高手。 那么,这个人先前在哪里和什么人对局过? 想到这里,花胡子心中一惊,这会不会是一个针对他,针对他们洪门的阴谋? 也许丹尼奥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对赌术这么痴迷——就算他以前如此,在牢里呆了十二年之后,还会如此吗?也许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权势? 他现在是在位子上,但论手段、论威信,是绝对无法和凯撒相比的,为了让自己坐的更牢固些,他不会对洪门开刀? 花胡子摸着苹果,越想越惊。 荷官开始提醒他时间到了,他看了林跃一眼,推出十万,他要看看,看看这个林跃到底是在做什么! 林跃跟着推出了十万,然后,又跟着推出了个十万,同时再次露出他那一口白牙:“好事要成双嘛。” 他是来真的! 花胡子的瞳孔迅速一缩,笑了起来:“恩,是好事成双,你刚才说什么,不准备今天结束?好吧,那我们就再多玩几天吧。” 说完,他将牌一叠,丢给了荷官。 林跃愣了愣,眨了眨眼,看着工作人员将筹码帮他收好,然后开始在脑中骚扰凯撒:“乐乐,我这算赢了?” “……赢了。” “这样就赢了?” “他弃牌,就是你赢了。” “但是我怎么没有赢的感觉啊,乐乐,下一次你不要给我做提示了,否则我还是没感觉。” “……我没有提示。” “你刚才对我说他在偷鸡嘛,若不是你这样说,我这么杂的牌怎么敢一直跟啊。” 凯撒不说话了,心中着实为花胡子觉得冤。按照正规的打法,林跃那样的牌在翻牌圈之后就不该跟了,就算冒险,在转牌出来后,他的赢率已经小到了极点,走到这里,下面比的与其说是运气,不如说是双方的心理。 跟注、加注,林跃表现的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他看到眼里,心中也是有一些欣慰和成就感的,但结果,人家之所以会有如此出色的表现,不是因为精确的分析,更不是因为大胆的尝试,而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通过林跃的眼,凯撒看着花胡子,有无奈又怜悯有同情,但更有一种要大笑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幸灾乐祸,就是觉得很快乐,非常的快乐。 凯撒很快乐,林跃也很快乐,而博彩点的众人几乎要骂娘了。百分之百要赢的牌,花胡子在最后放弃了,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筹码不说,还在不断的弃牌,一把又一把,看了底牌就放弃,摆明了就是在耗费时间。 “花胡子果然老了。” “你看他胡子都成白的了,当然是老的了。” “真是太丢脸了,一点赌性都没有了,我对他太失望了。” “他就不该出来!” …… 不管赌外围的怎么评论,花胡子还是在弃着牌,他并不是放弃了比赛,而是,他需要更彻底的研究林跃,他需要更用心的留意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微笑,他下盲注,他抚摸苹果,靠在后背上,漫不经心的将林跃的每一个表情记下。 他七十了,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记忆力衰退,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三十年前和花A的那一战的第三十八局,也就是在那一局,他摸到了花A的规律,也就是从那一把开始,他占据了主动! 第一把,他弃牌,林跃笑嘻嘻; 第二把,他弃牌,林跃挑了下眉; 第三把,他弃牌,林跃瞪了下眼; 第四把,他弃牌,林跃变换了一下坐姿; 第五把,他弃牌,林跃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第六把,他弃牌,林跃吸了口气; 第七把…… 花胡子不断的弃牌,但却越来越心惊。 太新手了!太菜鸟了!太会装了!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一个才开始接触德州扑克的菜鸟,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是沉不住气,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证明他慌了、他急了,他开始浮躁,他急于求成了。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的运气不是太糟,一把牌就可以将这个人彻底击倒,但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圈套! 他和这个人赌了三天,也许还没有完全掌握到这个人的规律,也许他还看不透这个人的深浅,但有一点,是他可以肯定的,这是个高手,一个绝对的高手。无论他到底是和谁学的德州扑克,无论他原来到底是谁,这一点,都是毋庸置疑的。 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年轻人啊。” 如果说一开始这么装,装个三四天,他也许还会有点将信将疑,但经过三四天的对决之后,以为就靠这几把伪装就能令他上当了吗? 第十四把,他拿到了两张大牌:对A。 看过底牌,他向后一靠,好整以暇的看着林跃。 见他这次终于没有弃牌,林跃两眼冒光,他后来在自己的专栏中这样说:“被人连续弃牌的滋味我终于感受到了,那么的急迫烦躁,虽然我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可是很多东西不是你想就做能做到的。哦,我并不在乎输赢,可是怎么说呢?我在乎这种对局的感觉,我终于有一种真正的,在和人赌的感觉了!” 而花胡子在看到这篇文章后,冷笑了两声,对萧然道:“这个人有意思,前面在伪装新手,后面在试图激怒我,他和我赌了三天,在赢了我六百万后才说找到对局的感觉,他以为我是傻瓜吗?”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了,在此时,花胡子还是那么一副悠然自得的随意,他摸着苹果,慢慢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连续弃过这么多把牌了。” 林跃猛地点头:“一直弃牌是不好。” “我这一次的牌不错,你说,我还要不要弃?” 林跃愣了愣:“你问我?” 花胡子呵呵的笑了起来:“也是,我不该问你。” “其实吧,我有一个感想,你如果真问我,我就说了。” “你说。” “根据我这么……恩,根据我的经验,德州扑克,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拿上一把……不对,就拿刚才咱们都下了六百万的那一把来说。其实我连个对子都没有,但我知道你在偷鸡,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下,你说我要不跟,不就赢不了了吗?” 花胡子脸色一僵,然后立刻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对,你说的对,就是要大胆!就是要大胆啊!” 他笑的大声,笑的开朗,笑的随和,但一直温柔的摸着苹果的手的筋却都青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在荷官的提醒下,他才停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林跃,又笑了两声,然后把牌给了荷官。 “你很有意思。”花胡子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我决定,要好好的和你玩一次。” 林跃无奈的揉了揉鼻子,非常遗憾的说:“花爷爷呀,您要真觉得我有意思,就好好的和我赌一把嘛,您老弃牌,我很焦急的啊。” 花胡子呵呵的笑道:“不急不急,你年轻,就需要好好的磨磨性子。” 林跃听了点点头,然后,等到下午的时候轮到他开始弃牌了,他是这么和凯撒说的:“被弃牌的感觉,我已经充分了解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感受一下弃牌的感觉了。” 于是这一天,除了第一把,两人赌了把大的,后面的一百二十三把,两人都以弃牌结束! 用后来媒体的话来说就是:“这也算是创造了一个记录。” 在当天比赛结束之后,林跃和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花胡子在放松之后,则找来了萧然:“关于那个林跃,你那里有什么资料?” 萧然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花胡子皱起了眉,萧然所知道的和洪门了解到的几乎一样,所多的,也不过是一些细节,他想了想,道:“这十年来,世界上还出过什么新秀,特别是失踪的。” “我所知道的,有三个说是失踪的,但并不是真的失踪,其中的两个已经死了,唯有一个日本人,改头换面,被马来西亚的兰卡赌场吸收。” “就这三个吗?” “比较有水准的,只有这三个。” 花胡子摇摇头:“不对,没有大量的对局,没有人能成为高手的,就算他是天才也不可能,你再查,我会吩咐下去,这三天,你拥有我的权限,一定要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另外,这几天的录像都有吧,你帮我分析一下。” 萧然一愣,花胡子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但是理论这一块,是你最拿手的。” 第五十五章 在花胡子和萧然谈的时候,林跃也被丹尼奥找了去。 JA的顶楼。 几千平房的面积没有隔阂,只是按照布置分为不同的几个区域。 游泳池,办公桌,宽大的水床,这些东西放到一起,一般是会令人有错愕感的,但在这里则不会,一是面积太大,第二也是因为颜色的一体化。 银黑两种色彩,只是在一些装饰上有红黄搭配,可以说是一个相当男性的房间,当然,这个房间也有点太大。 游泳池旁,一条长方形的桌子,林跃和丹尼奥遥遥相对。 林跃在脑中对凯撒道:“乐乐啊,你说这个丹尼奥是不是有些变态啊,洗澡和吃饭的地方弄到一块。” 凯撒没有说话,丹尼奥打开红酒,一边倒一边开口:“1982年波尔多白马酒庄的红酒,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有没有改变?” 林跃看了看他,然后慢吞吞的开口:“其实吧,北京二锅头和茅台对我来说都是没区别的,虽然说什么香型不同,但我喝着就一个味。这波尔多的酒,我倒是听说过,但其实你拿长城来唬我,我也是喝不出来的。” 丹尼奥看了他一眼,将杯子递给他:“我虽然住在这里,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你看这桌子和水池的距离还是零点五米,毛巾我也还搭在那个地方,还有你桌子上的那株仙人掌,我也一直替你养着,否则就算是仙人掌,十个月没人给它浇水的话,也活不了吧。” 林跃眨眨眼,有些犹疑的开口:“那个丹尼奥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 丹尼奥抿了口酒,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开口:“你知道吗,在牢里的十二年,我一直在学习心理学方面的东西,也做了一些实验,我发现,人的心理可以说是复杂的,但也可以说是简单的。有的时候,看起来复杂的事情,其实可能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动机。” 林跃猛点头:“对对,就像我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放水,为什么?绝对不是为了什么报复社会,糟蹋地方,就是因为舒服啊。其实真的说起来,人做的很多事,也都是因为舒服啊。你看你吃饭,为什么吃?因为饿啊,饿了就不舒服了,吃了就舒服了。为什么睡觉?因为困啊,困了就难受啊,睡了就舒服啊。为什么要挣钱,还不是为了让自己舒服舒服更舒服些!这原因多简单啊。丹丹,人都说,最好的大学是监狱和军队,果然不错,你这十二年没白费!” 说到这里,他拍了下手掌,见丹尼奥愣愣,又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我再叫你丹尼奥先生也太生疏了是不是?这里就咱们两个,我就叫你丹丹吧,或者奥奥?恩,奥奥不是太好听,还是丹丹好,你也可以叫我小林,或小跃,我妈都是这么叫我的。” 丹尼奥瞪着他,然后慢慢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林先生!” “小林!” 丹尼奥没理他,直接道:“有的时候人做了什么错事,不见得是他想做,有的时候,人说恨一个人,不见得是真恨,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无心之过嘛,咱们老祖宗都有说过的。那啥,丹丹,我也很想陪你聊天,但你知道,我每天都还要写稿子,我今天的还没写呢,你说我这三天都坚持日更了,怎么能在今天跳票呢?这不是太对不起读者了吗?他们一直在期待着我呢!” 丹尼奥看着他。 林跃抓抓头:“我知道,你是寂寞,是想找人聊天,要不这样,等我回去写完了就来找你聊?彻夜不睡通宵都可以,我知道想聊天而又没人陪聊的难过。我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的一个人物经常说这样的话‘寂寞如雪’,你看这寂寞就像雪一样冰一样冷,一样白一样没有颜色,这多难熬啊。我们中国还有一句俗语,叫高处不胜寒,你现在又寂寞又在高处,我理解……我真的理解,要不,那什么,你还是别在这里住了,换个房间。咦,这样好不好?干脆咱俩一个房间好了,这样咱们又能聊天,你又不寂寞了,我又能写稿了。” 他顿了顿,见丹尼奥没反应,又道:“其实要说起来,我搬过来也可以,但是换个地方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出东西,要不,咱们试试?不过你这里地方虽然怪大,但就一张床,我睡觉又不老实……当然你这床也怪大,不过还是我睡地上吧,一会儿我抱两床被子上来……丹丹?丹丹?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转过头,很真诚的看着丹尼奥,丹尼奥也看着他,然后,猛地低下头,一刀切在自己的牛排上,那力道之猛,架势之狠,如同杀猪。 在其后,丹尼奥没再开口,林跃吃的也很快,但就算满嘴牛肉也没能堵住他的嘴,他一边吃,一边道:“有人对我说,吃西餐要讲究礼仪,怎么说呢,这点我是绝对同意的,但这里就咱们俩,咱俩谁跟谁啊,这过命交情还来什么虚的?你知道我赶时间,写稿子难啊,那是真难,虽然说现在不限制字数了,但咱们也不能灌水是不是,你不知道,茱迪小姐要求可严格了,我的稿费又那么高,虽然说我现在可以随便混吧,但……” 说到这里,他噎住了,连忙拿旁边的红酒灌下,然后砸吧砸吧了嘴:“恩,这酒怪好喝的,果然比长城好点,那什么,再给我倒点。” 丹尼奥停下叉子,看着他。 “哎呀,别舍不得嘛,你看你打都打开了,我可听人家说了,这红酒打开就要喝,虽然能放,但已经不新鲜了,你说你是放着等不新鲜呢,还是让我喝了呢?要我说……” 丹尼奥不等他说完,就给他倒上了。 “好好,谢谢,谢谢,满了满了,别倒了,这掉地上多可惜啊。” “林跃!”丹尼奥咬牙切齿。 林跃抬起头,迷茫的看着他。 “你就装傻吧!” 林跃的表情僵住了,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丹尼奥,对不起。” 丹尼奥看着他,他的表情是平静的,但灰蓝色的眼睛仿佛瞬间点燃了起来,拿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以吞噬似的目光的看着眼前的人。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那个人完全不同,但是、但是! “是我的错。” 林跃慢慢的开口,丹尼奥嘴唇翕动,终于吐出四个字:“不是,是我……” “我知道你寂寞,我不该不理你。” 丹尼奥用力的握着拳,牙齿咬的死死的,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中出来,他抬起头,他要克制住自己。 他不能在这个人面前丢脸!绝对不能! “这样吧,我不回去了,直接就在你这里打地铺好了。” 丹尼奥的身体一僵。 “不过稿子我还是要写的,茱迪小姐还等着我呢,不能让女士等待对不对?” 丹尼奥呆在了那里。 他现在就有一个冲动,拿把枪……不,不对,枪还不够,要刀,刀也不行,他要用手,一点点的将这个人撕裂,撕成碎片! “丹丹?丹尼奥?丹尼奥先生?” “走!” “什么?” “给我滚出去!” 几乎是生平第一次的,丹尼奥吼叫出声,林跃愣了愣,然后摸了摸鼻子,向外面走去。 林跃出来后,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先去了趟餐厅,要了一大盘印尼炒饭提回去,然后一边吃一边向凯撒抱怨丹尼奥的没有风度。 “你说请人吃饭,也不等人家吃完。就算不吃饱吧,也要吃个差不多吧,现在就连五分都没有。我又不是女孩子,又不减肥,晚上还要赶稿子,没有充足的热量怎么行啊。” 他一边啰嗦一边吃,一大盘炒饭吃完,又吃了两个苹果,这才叹了口气,然后有些犹疑的开口:“乐乐啊,你怎么早不对我说呀。” 凯撒沉默了片刻:“抱歉。” 他其实早该对林跃说他和丹尼奥之间的关系了。但是他和丹尼奥,说简单,倒也简单,说复杂,却也牵扯着很多。最重要的是,牵扯着上一辈的事情。 而且,就算说了他和丹尼奥的关系,其实也没什么用处。虽然现在看来丹尼奥已经怀疑到了什么,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他的怀疑是真的,否则他以后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还好,如果回不去了,那林跃会比现在更麻烦,更有危险。 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说了也无济于事,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没有说清楚,却是是他的亏欠。 “你要早告诉我那是你的房间,我就不说那句话了。” 凯撒一时有些迟疑:“什么?” “乐乐啊,其实那房间不错,很方便,不像变态。” …… 虽然凯撒对于很多情况都已经习惯了,但这一句的冲击,还是令他有一阵的头晕目眩,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不说话,林跃惦记着自己的稿子,骚扰了他两句,就去爬格子了。 第五天的比赛,对于大多数的观众来说,那只有一个字:囧。 虽然作为外国人,他们并不见得知道这个字,但他们的心情、他们的感觉,可以说得到了这个字的精髓。 花胡子,大鳄中的大鳄。 林跃,突然冒出来的代表丹尼奥的新秀。 在前三天的对局中,两人都表现出了应有的水平应有的风采,套一句比较俗的话,那就是,赌出了他们的格调。 第四天虽然只有一把牌进行到了最后,但那彩池超过一千万美元的对局,已经绝对够引人注目了,还有那一百多把的弃牌,也可以说是谈资。 但是这第五天呢?第五天算什么? 用一个资深赌客的话来说,那就是凡是一个新手能犯的错误,在这一天的对局中我们都能找到! 什么盲目跟注,什么拙劣偷鸡,总之在今天他们都见到了。并不是鄙视菜鸟,谁都是从菜鸟过来的,实事上他们还喜欢菜鸟,菜鸟啊,那就是赌桌上的鱼,和这种人对局,总能体会到优越,同时还能赢钱。 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场合啊!他们天天守着大屏幕,天天看报纸,天天在酒吧中谈论,天天关注,为的,就是看两个菜鸟? 不,也许不对,花胡子表现的不是菜鸟,但他比菜鸟还可恶! 林跃是个菜鸟,那么拙劣的表现,连他们这些一般的赌客都知道,花胡子你看不出来?你看不出来他是在偷鸡的?你看不出来他其实是没有什么好牌的?你看不出来他就是那条要被吃的鱼? 好吧,一把你看不出来,两把你看不出来,几十把你还看不出来吗? “换成我,也能赢了!” 有一个刚刚接触德州扑克的,发出这样的感叹。 “所以你是肉鸡!” 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别人反对:“花胡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中国林表现的也太反常,但,他妈的狗屎,他们就不能换个方式吗?老子在这里等着,不是看这么伪装拙劣的表演啊!” 是的,这几乎就是所有人的看法,林跃在做戏,在伪装一个菜鸟,这也是最被人诟病的,你说你都赌了三四天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高手了,还来装什么肉鸡,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还有花胡子,你说你就不能大胆一些,想想对策?有必要陪着他这么玩一天吗?在你过往的赌局中难道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以前你是怎么应付的,怎么这一次表现的这么软弱? 花胡子是不是觉得有必要这个谁也不知道,但林跃却觉得这非常有必要,在他后来的专栏中,他这样说:“这一天,我学会了很多,以前觉得很容易的事情,真的做了,才知道原来也是有难度的。在这里,我要感谢花爷爷,他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他的配合,也许,我就坚持不下来。” 而这一天之后,林跃也是第一次到小筹码的桌子上去放松,跟着感觉下注,半个小时之后,他是这样和凯撒说的:“乐乐啊,我觉得我已经有职业赌徒的架势了。唉,资产阶级的腐蚀力果然是强大的啊,你说我这么一个三代良民,也被污染了。那什么,乐乐,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 第六天的比赛和前一天的区别不大,最明显的变化还是筹码,这两天,都是花胡子小赢,在第六天结束,他的筹码已经变为七百万了,然后,终于到了第七天。 第五十六章 拉斯维加斯,不夜城。 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喧闹的,每一天都是缤纷的,每一天都是刺激的。但是在这一天,这个城市显得更加沸腾。 前几天,很多人的选择是去看博彩点的大屏幕,但是在今天更多人选择了到现场,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样才更有感觉。” 游客、记者、电视台,还有外地的赌客在这一天都拥进了JA,用一家媒体的话来说,就是:“这一场比赛的胜负我们还不知道,但起码有一点我们已经可以肯定了,那就是JA胜了,毫无疑问,这场比赛,不仅为JA创下了更好的营业额,更提高了知名度。” 话虽然这样说,但却没有几家媒体不派人来的,要知道JA不仅仅是赌场,它还包括饭店、休闲中心,虽然没有上市,但也是巨头,它未来的当家人是谁,也是焦点,更何况,这当家人的产生,还这么刺激。 而当地的电视台更是把前六天的录像剪接成一个短篇,不断的在电视上播放。于是,无论先前知不知道这回事,哪怕是刚到拉斯维加的、原本毫不知情的,在来到的第一时间,就能从飞机场、汽车站、广场等等地方的大屏幕上看到看到林跃和花胡子的对决。 林跃的西装,花胡子的唐装; 林跃的俊秀,花胡子的飘然; 林跃的漫不经心,花胡子的挥洒自如。 配着音乐、不断出现的扑克牌、成堆的筹码、大额钞票,直让人以为,这是在播放什么连续剧。还有不知情的游客发出这样的感叹:“赌城不愧是赌城啊,连电视都这么有感觉。但这两个都是东方人吧……怎么让两个东方人做形象代言人啊。” 而当明白这是真实的对决后,更会感叹着直冲JA。 人山人海,这就是JA这一天的状况。 早上八点半,花胡子到场,他一下汽车,闪光点就亮成一片,记者们奋勇的向前挤,恨不得把话筒塞在他嘴中。 花胡子有风度的微笑,任人拍照,却不回答任何问题。 八点四十,林跃到场,他就住在JA,所以是从上面直接下来的,同样的闪光灯,同样纷乱和吵杂的提问,卡洛斯等人拥着他向前,就在要走进会场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茱迪小姐!茱迪小姐!” 他一边叫着,一边向茱迪迈进。 “林先生!” 六天来第一次,茱迪这么高兴看到他的出现,她一边从人堆中挤出来,一边大声道:“林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得到你的回答,今天是比赛的第七天了,我们都知道,这一天必定会分出胜负,从筹码上来看,现在是您占着优势。但是这两天您表现的很不稳定,您有把握拿下今天的比赛吗?您……” “茱迪小姐,这是我的稿子。抱歉,我昨天晚上没能传给你。我好像卡壳了,熬了一夜,现在才弄出来。” “林先生,稿子我们可以等到中午的时候再说,我现在就想……” “哦,对了,这可能是我的最后一篇稿子了,记得要帮我把稿费打到账号上啊。” “林先生!林先生!” 茱迪焦急的叫他,但林跃已转过身,进入了会场。 上午九点,两人坐到了位置上,荷官到位,对局开始。 两个人下了大小盲注,荷官放下底牌。 花胡子看了眼自己的牌,一对J,属于不大不小的那种。他放下牌,对着林跃笑了笑,没有马上下注。 “老师,非常抱歉,我不能给您一个统一的规律。”昨天晚上,萧然这么对他说。 “怎么说?” “我研究了林跃六天来所有的比赛,包括和您的以及,这两天,他在小筹码赌桌上的放松,另外,我还拿到了他在国内比赛的录像,包括他和丹尼奥的那场比赛,以及他在浩然山庄中的几次出手,我做出了三个数据模型,但答案都大相径庭。第一次,他的胜率在百分之九十,第二次,他的胜率却只有百分之六,而第三次则为百分之四十八。”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赢和输的几率都很大,完全没有规律可循。” 对于数据模型,花胡子不是很了解,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从概率上来说,每个人都有可能输,每个人也都有可能赢。这一点,大鳄和菜鸟是没有区别的。 这就和猜硬币一样。你扔一个硬币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字,你扔一百个硬币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字,一千个、一万个都是如此。 而大鳄之所以是大鳄,那就是,哪怕他拿到的,已经是一个字了,他也有办法让别人觉得他手中的是花,并且能看出对手手中的是什么。 因此,如果只是两个人,而没有任何的附加条件的话,那无论是谁,概率都是一半,但如果加上了过去的种种,比如将花胡子和拉斯维加一个普通的赌客来做比较的话,那么得出的结果,必定是花胡子的赢率更大。 而如果将花胡子和林跃来做比较,那么得出的结果应该是相近的,这就像任何两个大鳄之间的对局一样。 但是现在,三次的结果都相差这么大,那么只说明一个问题。 “他没有规律吗?”花胡子开口道。 “整体来看,很难找到他的规律,但是我发现,也许可以将他看做两个人。那么,就可以找到规律了。” “怎么说?” “将他近三天的对局单独提出来,所有的模拟都显示,他是一个新手。而抛开这些,将过去的统一做模拟,那么,他是一个高手。” 花胡子看着他:“萧然,这就是你研究了三天的结果?” “非常抱歉,但是这几天我有一个荒唐的猜想。这个猜想没有任何证据,可是,我觉得很可能是真的。” “什么想法?” “林跃……”他慢慢的说,“可能是两个人。” 花胡子看了他一会儿,道:“我的眼睛没有瞎。” “不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是双胞胎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说,他也许是双重人格,而且我发现,他以前的对局,一些习惯,很像凯撒。” “你是说他是凯撒?”花胡子笑了起来,“萧然,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凯撒可没有失踪。” “我不是说他就是凯撒,而是说他的习惯很像,而且,在和丹尼奥的那场对局中,他几乎就是凯撒了,如果不是这样,丹尼奥也不会那么失控。老师,我们都怀疑他的身份,而他来美国的目的,也是为了见凯撒,我在想,他是不是在有意识的模仿凯撒,因此,分裂出了一个类似于凯撒的人格?” “凯撒可不是那么好模仿的。” 昨天晚上他是这样说了,但是并不是说,他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恰恰相反,他非常的重视,而且,在经过分析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萧然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双重人格,这样的对手最不好把握。 是的,赌博和其他世界上的任何事没有太大的区别,最重要的,是做好你自己。当你站在巅峰的时候,对手是谁,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那样的巅峰并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而就算你站在巅峰,对你的对手,也要有所了解,这就和当你进入一个陌生的赌桌,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你必须在半个小时内分析出哪个人是鱼,哪个人是吃鱼的一样。 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赢钱,你没有必要和那个吃鱼的对抗,你们其实是可以共分彩池的。 而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对局中,把握到对手的规律,他才有可能更大程度的隐藏自己的底牌,而估算出对方的底牌。 双重人格,如果这个林跃真的是双重人格的话,那么,现在和他对局的是哪一个人格? 或者说,这两个人格是可以相互交替的? 花胡子决定试一试。 他抛出十万的筹码。 林跃看了他一眼,也推出了十万。他没有加注,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梅花Q,黑桃9、方块8。 花胡子慢慢的摸着苹果,从现在的牌面上来说,这三张对他有用,但如果后面的两张不出10的话,那这三张就是废牌。 他看了眼林跃,林跃也在看桌面,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的冲他傻笑,也没有像前三天那样的漫不经心。 “他现在,到底是哪一种人格呢?” 花胡子思忖着,又推出十万。林跃没有马上给出反应,他正在向凯撒请教,昨天晚上他在十几美分的桌子上输掉了二百块,很受了点刺激。已经骚扰了凯撒一夜了,他是这样说的:“我输没有关系,但,我不能输给资产阶级!那花胡子好歹还是同胞,这些老外,那就是没进化好的猴子啊,我怎么能输给猴子呢?啊,对不起乐乐,我不是说你,那什么,你中国话说的这么好,又有中国名字,就算是猴子,也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理想的猴子……当然,你不是猴子的。” 对于这个猴子的理论,凯撒直接当没有听到的忽略过去了。 “乐乐,这三张牌对我没有什么用对不对。我只有一对3,现在是配不成同花了,也不可能是顺子,我要弃牌吗?” “桌子上的牌,有可能配成顺子。” “恩,你的意思是让我偷鸡吗?但我能不能骗到花爷爷呢?”他这样说着,抬起头,摸着下巴对着花胡子笑了笑。 荷官开始催促,林跃伸手示意申请一分钟的暂停。 “花爷爷,其实这是不允许的,但我想,我要对你说一声,我的牌很不好,我决定偷鸡。” “是吗?所有人都偷过鸡的。”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二十万。” “年轻人都比较有冲劲啊,我也陪你玩一把吧。” 花胡子又推了十万,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一张方片6。 这是一张对两个人都没有大用的牌,但却扩宽了顺子的牌面。前三张牌,还需要有10、J来配,而这一张出来后,那么又增加了一个7. “很好的牌啊。”花胡子笑了起来。 “对我没用。”林跃摇头,“我配不成顺子的,就想有个三条就好。” “是吗?对我却非常有用呢。” “所以这一把我想我是要输了,不过我决定偷到底。毛爷爷教导我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虽然我这个牌胜利的希望是渺茫的,但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就需要有百分之百的决心!花爷爷,您下吧,这一把,我绝对跟随到底!” 他这一段话说的慷慨激昂,说到最后,还配合着挥了把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进行什么演讲呢。 事后,拉斯维加斯的媒体是这么翻译他的这段话的:哪怕是死了,我也要赢。 于是这话一出来,立刻被赌客们评为最鼓舞人心的句子!并成为他一生中,最经典的语录之一。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听到这一句,花胡子嘴角抽了下,推出了三十万。 林跃正准备要跟,凯撒道:“如果你真要偷鸡的,就不仅要跟。” “是说我还要加注吗?” “你要让他弄不明白,你到底真的是偷鸡还是有大牌。” “明白了,那我要加多少呢?” “我对你说过。” “你对我说过吗?”林跃想了想凯撒曾对他说过下注的大小,“一倍吗?一个不大不小的数字,一个让他拿不准是在偷鸡还是在钓鱼的数字……乐乐,你真坏。” 嘴中说着,已经把六十万推了出去。 花胡子的眼皮一跳,现在这个,是最开始和他对赌的那个人格了吧。花胡子的手离开了苹果,放在了牌面上,他又一次的看了看自己的底牌,一对J,还有希望配成顺子。 但是对面的人可能已经是顺子了。 他说自己是在偷鸡,可是这种话是能相信的吗?六十万,很老道的一个下注,也许,他应该放弃这一局? 他将两张牌合在了一起,准备扔给荷官,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动了一下,他仿佛有些难耐的换了一下坐姿。 花胡子停在了那里,这个动作,这个反应,他太熟悉了,在过去的前两天,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现在的是菜鸟! 不,也许还是在伪装菜鸟? 他的手又收了回来,放在苹果上,慢慢的笑了,他花胡子赌了一辈子,难道还不敢赌这一局吗? “跟三十万,再加三十万!” 第五十七章 第五张荷牌:红桃7。 现场的人齐齐倒吸了口气,从大屏幕上能看到底牌的更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从牌面上来说,林跃是不可能赢了。但德州扑克,从来比的就不仅仅是牌面,就像三天前的那一局,而现在,几乎是那一局的再现! “别放弃,花胡子,别放弃,他在偷你。” 有压了花胡子的人喃喃着。 而压了林跃的更是担心,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花胡子自己弃牌,可是,花胡子会自己弃牌吗? 有人闭上眼开始祷告,有人开始向所有的神灵祈求。 “弃牌吧,弃牌吧,这一桌牌这么容易出现顺子,弃牌吧。” 花胡子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弃牌,如果说先前林跃有很大程度是在偷鸡的话,那现在,也许他真的凑到了顺子。 他只有一对J,筹码也只剩下五百万,这还是今天的第一把,如果再输了的话,下面就难办了。 可如果林跃真的是在偷鸡,那么即使不再加注,这一把下来后,他们的筹码起码也差不多持平了。 “你说,你在偷鸡?”他摸着苹果,慢慢的开口 “是。” “那么现在呢?” “还是在偷。” 他说的非常诚恳,花胡子看着他,慢慢的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说了,我就会认为你真的在偷鸡,而继续下大注?” 他这话一出,一些观看大屏幕的几乎没急死,有的甚至干脆大吼了起来:“他真的再偷!” “怎么说呢?有人告诉我,玩德州扑克就是不能让人猜到,我是真的再偷还是有大牌。不过既然我一开始说了是再偷,那么起码在这一把,我觉得,我应该向您坦白。您要不要下大注无所谓,但我的牌真的很不好。” 他说着,耸了耸肩,然后向荷官举手示意:“我申请要……恩,要棒棒糖。” 花胡子的瞳孔一缩。 棒棒糖! 是的,棒棒糖并不代表什么,但,在过去所有的比赛中,他只要过一次棒棒糖,那就是在和丹尼奥的对局里! 在浩然山庄的时候,他没有要过。在澳门的麻将比赛中,他没有要过,在和他对局的前六天中,他也没有要过。 但是在今天,他申请了棒棒糖。 棒棒糖不是魔法棒,也不是什么金钥匙。有了这个东西和没有这个东西,对牌面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对人却是不一样的。 谁都知道,如果在对局的时候,丹尼奥开始剪雪茄,那代表他开始认真。 而和他一起被封为终身皇帝的老帽子,更是在所有的场合都要戴一顶草帽。 还有约瑟夫的《圣经》,他的苹果,这都是他们离不开的东西。 离开了会怎样?也不会怎样,可是,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成了他们的一种信仰。 花胡子自己知道,如果他的手中没有苹果,他的心就不会稳,他的判断就很难肯定。 是的,苹果只是简单的苹果。但是有了苹果,他才是真正的花胡子! 而现在,林跃要了棒棒糖,这也表明,也许有了棒棒糖之后的这个人会更加可怕! 荷官开始提醒时间。 花胡子的手离开苹果,然后,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全ALL! 这个举动一出来,现场的气氛立刻不一样,而观看大屏幕的观众,更是兴奋的发出尖叫:“花胡子,好样的,就是这样,中国林,跟啊!跟啊!跟啊!” “跟啊!” 有现场的人,也有这么念叨的。花胡子全ALL,如果林跃赢了,那么这一把就决出了胜负! 而就算是林跃输了,反正他的筹码比较多,还可以卷土重来,全ALL,这是多么刺激的场面啊! “跟啊!跟啊!跟啊!” 也许是被念叨的人多了,林跃真的跟了,当他也把五百万的筹码推进彩池的时候,外围压了他的人几乎没晕过去! 一对三就敢跟,难道他以为花胡子的牌更杂吗? “二少,要不,咱现在再改投一下花胡子,我这里还有大少给的一点钱。” 酒店中,小刘开口,他们虽然没有在外围的博彩点,但也可以从电脑中看到两人的底牌。 林跃这一跟,那就是起码要输掉五百万了,两个人筹码的多少立刻颠倒了过来。 当然,他们也知道林跃厉害。可是,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他的对手是花胡子!也许他们以前对花胡子还不是多了解,但在这里呆了几天后,完全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个老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了! 张二少不缺钱,在国内的时候,他也可以玩一切奢侈的东西,但他们也都知道,二少自己是没有多少钱的,这次那二百万美元,还是卖了自己的房子游艇凑出来的。 虽然即使全输了,二少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但在小林想来,那总是非常可惜的——心上人跑了不说,还为了心上人丢了二百万美元,这事儿,也有点太悲惨了! 张智功没有回头,一直盯着林跃:“他不会输的。” “是是。” 小刘也不敢说什么了,这眼看就要输进去五百多万美元了,还说不会输……真不知道让人说什么了! 张智功说林跃不会输,但这一把,林跃还是输了。 花胡子全ALL,而林跃再他全ALL后,又没有再额外加注,那就代表着,花胡子不可能再弃牌。 而花胡子不弃牌,只有一对三的林跃怎么可能赢的过有一对J的花胡子——除非德州扑克他改规则! 林跃跟着推出了五百万后,花胡子就亮出了自己的牌。林跃没有亮牌,而只是耸了耸肩,把自己的牌直接丢给了荷官:“我果然输了啊。” 他说的轻描淡写,然后拿了根刚送上来的棒棒糖含在了嘴里,仿佛刚才输掉的不是五百万,而只是五万甚至五分。 在这一把之后,花胡子的筹码达到了一千三百万,再一次,占据到了上风,而林跃,则开始不断的弃牌。 “不是吧,这都最后一天了,他们两个在玩什么啊。” 有观众发出这样的感叹,花胡子心中更是犹疑。 这个林跃到底在做什么?最后一天,刚输掉了一把大的,如果说,真要拖延时间,也应该由他来拖。 他现在完全可以用弃牌来熬到最后,只要在比赛结束的时候,比林跃多一美元,那就是他赢了!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他是花胡子,是被封为了终身皇帝的花胡子,他不可能以弃牌来熬到胜利,但,他完全可以不再跟大注,完全可以拖到最后。 难道,他真的准备履行协约? 花胡子的瞳孔一缩,有些将信将疑的看向林跃,可是,这做的也太明显了吧,以后难保不会被人翻出来。 第二十把,林跃终于停止了弃牌。 在荷官发下底牌后,他没有看法,而是,又拿了一根棒棒糖:“花爷爷,我决定这一次玩到底,您陪不陪我呢?” 花胡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一张黑桃A,一张红桃A,两张A! 花胡子放下了牌,笑了笑:“第一把,你跟我跟到了底,这一次,我也要奉陪一次不是吗?” 两张A,这样的牌他是不能弃的,如果说在他输的时候他能弃,如果说在今天之前他能弃,但是在今天,在他赢的情况下,他不能弃! 这一次,是他最后的对局,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他应该都不回再出手,他不能让人说,他的最后一次对局,是靠拖延赢来的!他不能让人说,他是靠着不断的弃牌而赢了一个连WSP手链都没有得到过的人。 虚名。 是的,虚名。 但在他这个位置上,在他这个年纪,除了名誉,能追求的,也不多了。 林跃下注,十万。 一个很小的,如同试探似的数字。花胡子也跟了十万。是的,他在乎名誉,但是,他也不会为了名誉而放弃到手的胜利,就算他现在的牌很好,但也没必要冒风险。 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梅花A,方片Q,以及,梅花Q。 葫芦! 在这三张牌出现后,花胡子的牌,已经成了葫芦,而且是最大的葫芦! 在博彩点,已经有人发出欢呼了。 是的,葫芦并不是最大的牌,但比它大的牌却是非常非常少的。 同花顺比葫芦大,四条也比葫芦大。但,现在林跃的牌没有四条,他只有一张方片K,以及一张方片J! 是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可能赢,但他的赢率是多少?电脑已经给出答案了:0.20%! 百分之零点二! 而在这种牌面下,他有很大的可能还会下注,因为他几乎就要凑成顺子,最大的顺子。 有人会在自己拥有AKQJ的情况下放弃吗? 特别是在这种赌局下,特别是在几乎没有希望的情况下,特别是在还有两张牌没有出现的情况下! 一张10,只需要一张10就是顺子,所有人都会想搏一把的! 但,就算出现了顺子,也是失败,因为顺子是比葫芦小的!同花顺?当然同花顺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看看电脑给出的概率吧!零点二!百分之零点二! 林跃果然下注了,这一次,他推出了四十万:“我的牌真的不错,花爷爷,我希望您能跟,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对于年轻人,我一向是愿意给他们机会的。”花胡子摸着苹果笑了起来,“可是你要知道,有的时候,机会并不见得是机会,他很有可能是陷阱。” 他说着,推出了四十万,又加了二十万。 “现在的牌真的不错,两个Q,一个A,你有可能是四条,也有可能是葫芦。但是我可以保证,你最多也只能有三张Q,而不可能有三张A,因为剩下的A都在我这里。所以,如果不是四条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跟了,你现在只有不到四百万的筹码,如果再跟下去,就危险了。” “花爷爷说的是真的?” “我不会欺骗年轻人。” “但是德州扑克本来就是欺骗的游戏。” 花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的确是这样的。好吧,要不要跟,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林跃咬着棒棒糖看了一下桌面,然后抬起头,非常认真的道:“如果花爷爷说的是真的,那您就是有了三张A的葫芦,您是葫芦吗?” “我说是,你相信吗?” 林跃眨眨眼:“我相信,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能赢,我觉得我可以配成同花顺。” 花胡子笑了起来,博彩点那里有更多的人笑了起来。 “您不相信?那么,要不要和我打赌呢?” “我们不是已经在赌了吗?”花胡子慢慢的笑着,“还是你觉得我们需要再赌一些额外的东西?” “恩,一般在电影中,我们都是赌手指赌命,但我觉得这实在是太残酷了,这样,不如我们来赌棒棒糖?如果我输了,以后就再也不吃棒棒糖,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而如果您输了呢?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拿苹果了,当然,您还是可以在家里吃,只是不要再将它带到桌子上。” 这话一出,现场立刻一片骚动。只是不再将某种东西带上赌桌,这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但,对于已经有这种习惯的人来说,那简直等于让他们放弃自己的信仰。 花胡子看着林跃,林跃漫不经心的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花胡子才开口:“这个赌注,其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需要吃棒棒糖,但同时,这一局之后,我可能再也不会上赌桌了,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算赌注!”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跃的表情。是的,是否需要棒棒糖别人不知道,但他是清楚的。 在和丹尼奥的那场对局中,林跃要了棒棒糖。 在这最后的一天中,林跃又要了棒棒糖。 也许,两次都是意外都是凑巧,甚至可能是林跃做的局,但花胡子相信,这起码,有很大的可能是真的。 他愿意赌上棒棒糖,难道说,他的手中是两个Q?这个概率虽然不大,但绝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着林跃,林跃对他微笑:“这么说花爷爷是不愿意和我赌棒棒糖了,那么这一把呢?” 花胡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这一把我已经下注了,现在,轮到你了!” 第五十八章 “我自然是要跟的了。” 林跃在跟了二十万之后,又加了十万。 添油战术! 花胡子的瞳孔一缩,这种每次下注都不大,但不断增加筹码的方式,看起来像是在试探,但同时,更像是在引诱。 在军事上来说,这种方法很不招人待见。但在德州扑克上,这却是一个让人拿捏不准的手段。 这是真的有大牌在引诱对手跟注,还是在试探对手的底线? 这个战术,总是会令人陷入两难的境地。而现在,花胡子考虑的还不仅仅是林跃的真实意图,他还在想,现在和他交手的是谁? 菜鸟?如果是那个菜鸟的话,那么,很可能此时林跃手中就是真的有大牌。 高手?如果是那个能阻击丹尼奥的人格的话,那么,此时林跃手中的牌面也许非常小,他是在试图用这种架势来偷鸡,让他不敢再跟下去。 “花爷爷,其实我真不希望你再跟下去了,我这把牌真的非常好,我坚信,我一定是同花顺。” “但起码你现在没有。” 花胡子说着,也跟了十万。 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方片A。 博彩点上一片欢呼,四条A! 最大的四张! 要出现这样的牌那真是需要极品的运气,哦,它并不是最大的牌,可是比它更大的,那真是太少太少了。 花胡子同时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基本上已经可以放心了。就算林跃有四条Q他也不怕了。 但是,作为一个在这张桌子上了坐了几十年的人,他也知道,赌桌上出现任何事情都不稀奇。 他现在是有了可以说是万王之王的牌型,但并不是有了绝对的胜利。如果林跃手中的是方片或梅花KJ的话,那就还有凑成同花顺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眼皮一跳,他记得,在和丹尼奥的那场对局中,对面的林跃就是凭最后的一张荷牌,2.27%的概率击中那张方片7。 现在,还有这个可能吗? 也许他应该弃牌?但是他是四张A,没有人会在四张A的时候弃牌! 他推出了十万。 林跃笑着推出了二十万。 花胡子犹豫着,在荷官提醒时间的时候,他伸手要求了休息。 博彩点的众人几乎没跳起来,即使现场的也一片骚动,在这一把进行到中途的现在突然暂停,这不就是吊人吗? 花胡子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区,一坐到沙发上,他立刻感觉到沉重的疲惫。 “真的老了。” 他在心中这样感叹着。 跟还是不跟,加注还是不加注,不过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如果在二十年前,他根本不会为这样的问题而发愁。 他会跟,他没有理由不跟,就算林跃有可能凑成同花顺又怎么样?那只是一种可能,在四条A在手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跟? 他不仅会跟,还会下大注。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谨慎考虑,他不能输,不能在这一把中输,更不能将洪门百分之五的股份输掉。 当然,他也可以靠拖坚持到最后,但代价却是他一生的名誉,那比他这一局输了还要严重! “如果不是四条A就好了。” 他在心中这样说,如果不是四条A,他就有理由不跟,他就有理由放弃。 “萧然,你觉得他有可能配成同花顺吗?” 他没有睁眼,直接道,萧然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下大注。” 花胡子睁开眼:“这不像你的风格。” “老师,你曾告诉过我,除了皇家同花顺,这张桌子上,没有必赢的牌,而就算是皇家同花顺,在不到最后亮牌的时候,也不能确定胜利。” 黑桃AKQJ10,是德州扑克中最大的牌,如果有这五张牌在手,那么无论对手的牌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可是,这个世界时奇妙的,不亮牌就无法确认胜利,因为曾经就有一个大鳄,在拿到了一把大牌的时候,被人击杀。 “老师,我胆子很小,从不敢偷鸡,但在有大牌的时候,我也是从不放弃的。” 花胡子笑了起来:“这也的确是你会考虑的事情。”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花胡子的眼时闭着的,如果他能看到萧然的表情,也许,他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了。 再一次坐在赌桌上,花胡子跟着下了十万,然后,慢慢的又推出了一百万。 “你现在还没有同花顺,但是我现在却有四条A,你相信吗?” “我相信。可是同花顺不是比四条A更大吗?恩,应该是更大吧。” “是更大,不过,你也许永远都凑不成。” 林跃拿了根还没拆开的棒棒糖敲了下:“乐乐,你真的确定下一张是方片10吗?如果不是的话,我看咱们八成是要输。还是说,你真的想输?虽然说萧然是让咱们输的,但这个人,可是大大的奸猾啊,或者说,你和这个人,也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 “乐乐?” “下吧。” “真下?” “会是同花顺的。” “你怎么肯定?” “我知道。” “乐乐!”林跃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你有透视眼就早说啊,你说你能看到下面是什么牌,我还操这个心是什么?下下下!” 他脑中啰嗦着,手已经自动自发的把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他这一推,不论是现场还是看外围的,就连花胡子都吃了一惊,特别是看外围的更是嚷嚷成一片,这人是不是疯了,难道他真以为自己能凑成同花顺,或者说他是想拼同花? 是,从现在的牌面来看,他是很有可能凑同花的,但只从桌面上来看,也是很容易成葫芦的。 两张A,两张Q,只要花胡子手中有一张A或Q,就能稳压林跃,作为一个高手,这个时候就算不放弃,也没必要全ALL,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二少,林少是不是有特异功能知道下面的牌啊,否则这、这还真有点冒险。” 小刘磕巴的开口,他们本来是叫林跃小林的,但后来看出张智功的心思,特别是张智功又带着林跃跑到澳门,这称呼也就跟着变了,林跃纠正过两次,见米作用,也就认了,当时还喜滋滋的对凯撒美:“这被叫做少的滋味果然不错。” 张智功恩了一声,没有开口。 而此时凯撒却对林跃说:“我看不到下面的牌的。” “那你怎么知道下面的牌是什么?” “我知道。” 他说的很平静,但自然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林跃思忖了片刻,然后试探的开口:“那什么,乐乐。有一件事情我可能一直搞错了,这个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你的声音……恩,主要是你给我的感觉令我有这种错觉,也是我粗心,我应该一早就问问你的。” 凯撒没说话,他虽然闹不懂林跃再说什么,但他已经知道,越是不懂的东西,越是不需要询问。 不过林跃也不需要他问,直接就道:“那乐乐,我以后……是叫你妹妹,还是叫你姐姐?” “……我是男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灵魂是男的,但你的身体是女的啊……好吧好吧,我还是叫你乐乐。” “我的身体也是男的!” “不是吧,你要是男的,怎么会有直觉啊,这直觉准的,不都是女的吗?” 凯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有沉默、再沉默。 “乐乐,你都是男的了,这直觉还能做准?” 凯撒继续沉默,得不到答案的林跃非常郁闷,他咬着棒棒糖,阴郁的看着花胡子:“花爷爷,要不,这一把您就让让我吧,我突然觉得我也许是配不成同花顺的了。” 花胡子呵呵的笑了起来:“配不成同花顺,可是赢不了我的四张A啊。” “那什么,我刚才不是突然失神了一下吗?现在想想,我错了,我真错了,要不,这一把咱就这么算了?” 花胡子看着他。他见过很多人,听过很多话,他的直觉告诉他,林跃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他的经验又告诉他,越是这样像真的,就越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你要骗到别人,那么你首先要做到的是什么?是的,骗到你自己,只有你自己都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时候,才更容易令人信服。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说自己有四张A,这是真的。可是他的目的是让人认为是假的。 林跃说自己的牌不好,这也有可能是真的,但同时,更有可能是假的。 可是,他有四张A,他的目的是让林跃认为他的牌不好,现在,他好像是做到了,林跃全ALL。 那么这一把,如果他赢了,那就彻底结束了。 林跃说自己的牌不好,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是真的,这一把就是他赢,是假的…… 他又一次的看向桌面,在一副扑克中,同花顺的几率有多大?让他碰到的几率又有多大? 都是赢,但是是拖赢的,还是彻底的赢的,这对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说你的牌不好?” 林跃点点头。 花胡子笑了:“那么,作为一个前辈,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那就是,当你的牌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太想着偷鸡,谨慎,才是正确的打牌方式。” 说完,跟着也推出了相应的筹码。 “就是这样,花胡子!干掉他!你这样就干掉他了!” 博彩点中有人发出兴奋的呼喊。 荷官发现第五张牌:方片10。 …… ………… ……………… 从喧腾到静默不过是一秒钟的转变,在沉寂了两秒之后,博彩点开始有少量但响亮的欢呼。 同花顺!同花顺!百分之二的几率!二十倍的收获!哦,是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下面还有将近一天的时间,但是、但是,连这样的几率都击到了,还会输掉吗?还有可能输掉吗? “林少一定有特异功能,一定有!” 小刘等人失神的喃喃。 张智功慢慢的笑了,他笑的有几分恍惚,更有几分悲哀。 这个人的风采,他是早就知道的,在省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两人的差距,而在这里,在这个时候,他更深刻的体会到了。 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同一个酒店,但,要站在这个人的面前,那却还需要很远很远的路。 而在现场,林跃更是几乎要跳起来了,他一边骚扰凯撒,一边认真的对花胡子道:“击到了,花爷爷,真的做到了,我本来以为不可能出现的,但现在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同花顺,花爷爷,如果你不弃牌的话,我们再赌点什么?那个,我在家乡还有一幢价值百万的房子……虽然他现在不值百万,但将来一定会值的!” “不错,你现在是能配成同花顺了。”花胡子看着桌面慢慢的开口,“但是你知道这个概率有多小吗?” “哦,有时候运气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是吗?让我们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他说着,翻开自己的底牌,“看,我没有说谎。” “花爷爷,我也没有说谎啊。”林跃也亮开了自己的底牌,“真遗憾您没有再和我赌房子啊。” 花胡子扯了扯嘴角,看着林跃:“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花胡子在说,外围压了花胡子的人也在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林跃此时的筹码是一千二百万,花胡子是八百万,基本上,相差并不是很大,两把不太大的压注就可以转换形式。 但,他们立刻发现自己错了。 林跃根本就没想过让花胡子翻本。 花胡子顾虑自己的声望,林跃谁啊,声望这东西压根就没进入过他的大脑。 最后一天,占了优势,谁还要真去比个你死我活啊。 这局一结束,他就申请了休息,其后的一天,就在他不断的拖延中过去了。 下盲注需要考虑,每次都熬足了三分钟才慢慢的推出筹码,底牌发下后连看都不看,熬到了时间就弃牌。 他的这种作为令花胡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更令赌外围的破口大骂。不过在其后,也有人为他解释:“赌博是为了什么?刺激,是的我们追求刺激,可是我们的目的不是想赢吗?为了赢,我们说谎,我们伪装,我们做一切能做的事情,那么,拖延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这句话虽然是在为林跃解释,但其实还是有些冤枉他的,他后来之所以不断的弃牌,是觉得没必要了,更是因为,他一直在追问凯撒是怎么做到的,而在他的追问下,凯撒又怎么还有精力顾及牌局…… 第五十九章 当电子表上的时间归零,现场陷入了一片静寂。 有公证人员来数筹码,其实也不用数,电子版上一直都有标示的,但还是有四名公证人员在一个一个的数着。 “这一场比赛,胜家是代表丹尼奥先生的林跃!” 在核实了两遍之后,有公证人员站出来宣布 啪! 啪啪! 啪啪啪! 零碎的掌声响起,沉寂打破,然后就是轰鸣的掌声,林跃笑着站起来挥手。 花胡子也站了起来,还是那身白色的唐装,还是银色飘然的胡子,还是挥洒自如的表情,他慢慢的走过去,对林跃道:“你做的很不错。” “谢谢。” “好好干吧。” 花胡子将手中的苹果放在他手上,然后慢慢的走下台,慢慢的向外面走去。 他走的很稳,走的很自若,但那个背影,总给人一种萧索感。 更大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站起来为他鼓掌,林跃也在鼓掌。 “乐乐,我怎么觉得自己做了件不是很厚道的事啊。” 凯撒没有说话,萧然走了过来,在两人错身的刹那,萧然开口:“林先生,你违约了。” 林跃愣了下,随即道:“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萧然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虽然在这里,洪门并不能说就是寇了,但一下少了百分之五的股份,以后说话的力度,自然不能喝先前相比,最重要的是,丹尼奥又多了百分之八的股份,只是这点,就令他声望大增,原本不那么稳的位置一下就牢固了。 后续的事情自然还有很多,但这些自然和林跃无关了。 晚上九点的时候,卡洛斯敲开了他的门。 “你这一次是代表谁呢?”林跃看着他,开口。 “丹尼奥先生吩咐我来请您。” 林跃看了他一眼,跟着下去了,丹尼奥就在车中等他。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跃耸了耸肩,坐到了车上,车子驶出市区,进入一个别墅小区,驶进其中的一幢。 有这么一句话,说真正的别墅是不会一条直道到底的,就算是能这样做,房子的主人也会故意绕着圈子来。 这幢别墅也是如此,外面看起来也没什么,进去后,兜了两个圈,才停在房子跟前。门前已经有两队佣人穿着白衣黑裤在那里等了。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管家。 林跃下了车,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摸着下巴骚扰凯撒:“乐乐,这是你的房子吗?” “不是。” “哦,那就好,这房子真骚包。” 这时候丹尼奥也下了车,后面的佣人跟着管家一起鞠躬:“欢迎主人。” 林跃的嘴角开始抽搐:“乐乐,幸亏这房子不是你的。” 丹尼奥转过头,对正在发愣的林跃道:“跟我来。” 林跃跟着走进去,然后,首先见到的就是一个巨型油画。 客厅很宽大,那幅画,是挂在楼梯转角处的,一般那个位置是不太容易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但林跃一眼就看到了那幅画,实在是因为,那画太大,简直就像广告牌上的巨型海报。 不仅大,而且有着绝对的存在感,视力只要不是太差的,就能从门厅的位置,将画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古铜色的肌肤,下颌冷硬,就仿佛是刀削出来的线条,但是更冷的还是那双眼,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泛着冰色,视线很冷漠的投在远处,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所谓,都不值得他注意。 除了冷漠,这个人的身上更泛着一种肃杀的感觉,如果不是身穿西装,更会让人联想到将军啊、元帅啊之类的字眼。 毫无疑问,这个人的五官是出色的,不过看到他,你很难去注意他的容貌,即使是面对这幅油画,人们所留意到的,也只是那眼睛、那感觉。 林跃盯着那幅画看了好一会儿,丹尼奥也不催他,反而挥手将管家佣人都打发走了。 “丹尼奥。”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跃回过神,“这人是真的吗?” 丹尼奥看着他,淡淡的说:“这虽是画,但也是有真人的。” “啧啧,丹尼奥你真了不起,人才啊。”林跃摇头赞叹,“你上哪儿找来个这么厉害的人,这画、这画……” “艺术家也要吃饭。” 丹尼奥说的淡然,林跃依然赞同,同时接道:“你说这画往这儿一摆,那就是最好的门神啊,这眼神,什么鬼都吓跑了!” 丹尼奥看着他,然后道:“林跃,你是来做什么的?” “丹尼奥,是你把我叫来的吧。”他抓抓头,很是为难的道,“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啊。” “你来美国,是为了做什么?”他问了一句,然后不等林跃回答,又道,“你是来找他的。但是你为什么来找他呢?你得罪了我,你来美国之前应该已经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来了之后,没有好下场,但你还是来了。你不是傻瓜,既然知道这些,你为什么还会来?” 林跃耸了耸肩,然后自动自发的坐在了沙发上:“好吧,既然说到了这个,那么,我也问一句,既然我得罪了你,那为什么你不收拾了我呢?恩,好像你收拾过我了,不过,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剁了我的手指头呢。” 丹尼奥看着他,悠忽一笑:“何止是剁了你的手指头,我还想过剁成碎末。” “那你为什么不做呢?” “知道花胡子为什么出山吗?因为我对他说,你可能是柳之敬另一个徒弟。哈哈哈哈,他一直想着能拿到‘最后一张牌’,一直想着掌握JA更多的股份,所以一听到有关柳之敬的消息连自己的老脸都不顾了,他以为我也是这样,以为我也关心这个。” “狗屎!” 他突然一脚踢翻旁边的茶几,状若更狂的嘶吼:“什么‘最后一张牌’,什么JA,都他妈的去见鬼!德州扑克,见鬼!大鳄,见鬼!你知道吗,我恨这些!我恨这些!就是他们抢走了你,就是他们!” “乐乐,这人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林跃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慢慢的向后退,但他还没走两步,胳膊就被丹尼奥抓住了:“我恨他们,我恨他们!你知道吗,凯撒,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大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赢过你的!但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做大鳄,你根本就不会看我一眼,你不会看任何人一眼,你的眼中,只有大鳄,只有在德州扑克中有所建树的,你才会关注!” “丹丹、丹尼奥、丹尼奥先生……” 林跃一边说,一边向后退,但他的胳膊被丹尼奥拉着,他退一步,丹尼奥就跟一步,到最后他发现如果再退就要退到了墙壁上,只有停在那儿。 “丹尼奥先生,你认错人了,你绝对认错人了。你看,我,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中国人,我从来没有英国名,更从来没有叫过凯撒。” “我不可能认错。凯撒,我看了你三十年,从我两岁的时候,我就在看你,你的一举一动,你的风格,你打牌的习惯,所有的一切我都非常非常的熟悉,我不可能认错,绝对不可能。就算你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可能认错。” “丹尼奥先生,我二十七马上就二十八了,你可以看我的身份证看我的护照,而您今年才三十二,您又说看了凯撒三十年,这个,就算我上辈子是凯撒先生吧,这年龄也对不上去啊,难道说是平行空间?这种事情我看咱们还是要问问科学家空间学家物理学家魔法师我们才能下结论……” 嘴中胡言乱语着,脑里已经开始找凯撒算账了:“乐乐啊,你这都被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啊,而且,我怎么觉得这人对你的那个感情怎么这么古怪呢?你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对不起!” 说这话的不是凯撒却是丹尼奥,他拉着林跃的手,慢慢的跪了下来,抱着他的腿痛哭:“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十二年前……二十年前我就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才十二岁,才十二岁,我只是不想让他抢走我唯一的亲人,我唯一在意的人!” “哥哥、哥哥!我从小只有你,虽然我没叫过你,我说我恨你,可那都不是真的,我没有想过要杀柳之敬的,我只是想让他离开,我没有想过他会死,是飞机失事,我怎么会想到会有这个,我找过他的,我派人打捞过,只是没有找到,也许、也许他还是活着的。” 他这边痛哭着诉说,林跃愁眉苦脸的对凯撒抱怨:“乐乐,这都什么事儿啊,这人怎么是你弟弟啊。” “同父异母。” “哦,所以说,我们要保持对婚姻的忠诚,我们要拒绝小三,我们要……那什么,凯撒,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别哭了,你说一个大男人这么哭,多难看啊。” “对他说,你是柳之敬教的徒弟。” “咦?” “就这么对他说。” 林跃将信将疑,但还是开口道:“丹尼奥先生,您说的没错,柳……老师的确是没死,我就是他在中国教出来的。” 丹尼奥抬起头:“不可能,他死了。” 说他没死的是你,说他死了的也是你…… 林跃暗中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如果老师死了,此时我就不会在这里了,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 “他死了,而你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凯撒。那一招,只有柳之敬和凯撒会,只有他们才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随心所以的击到最需要的荷牌。柳之敬死了,能做到的只有凯撒,你是凯撒!你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林跃怎么分析,都觉得这家伙此时的精神不是太正常,只有道:“据我所知,凯撒先生是还没有死的,我怎么可能是凯撒呢?” “萧然对你说的?” 林跃唔了一声,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我应该感谢他。就因为这样你才会来看你的身体对不对?你来看,你来看我将他保存的很好,一点都没有变。” 丹尼奥拉着林跃向楼上走,林跃倒也不反抗,跟着往上爬,到了二楼,他才知道那副油画根本就是小意思,二楼的走廊里,全部都是凯撒的照片。西装的、休闲装的,站的坐的。 林跃虽然被拉着向前,但还不忘欣赏,同时在脑中骚扰凯撒:“乐乐,看不出来,你也还蛮骚包的,竟然照了这么多照片。” 凯撒没有理这一句,停了片刻:“林跃。” “恩?” “走吧。” “什么?” “回去。” “回去?不是吧,都走到这里了,马上就能看到你的身体了,你要回去?” 正说着,丹尼奥停了下来,然后拉着林跃道:“你看你看,我将你的身体保存的很好。” 林跃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真人版的凯撒。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古铜色的肌肤,如同刀削似的下颌,穿着一身黑色的真丝睡衣,坐在窗前。 林跃呆住了。 这是凯撒,这个应该是凯撒吧,但是看起来,这个凯撒……应该是活的吧。死人是不可能那么坐着的,植物人也不可能,那就是说,这个人是活的? “……乐乐,这人是你吗?” “身体是。” “那、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丹尼奥在他身上下蛊了?下咒了?制成僵尸了?变成吸血鬼了?……那什么,咱们回去吧,这身体我看你要不成了。” “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哦。”突然一股热气拂过他的耳朵,原来丹尼奥不知什么时候已啪在了他的肩上,“我每天都给他打针,找人帮他锻炼,每天都给他量体重,一两都没有改变,一两都没有!” “丹尼奥先生……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是你哥哥吗?这个……” “他不是!我见他第一面就知道他不是。可笑那些人还说你是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的。那些白痴笨蛋,你永远都不回被吓倒的!” “……唔……” “你能回来的对不对?你一定能回来的对不对?不,你不回来也没关系。身体我帮你保存着,你用现在的这个身体也好。JA我还给你,什么我都给你,但是你不要再装这个样子骗我,你不要、不要再骗我了……” 第六十章 遇到疯子怎么办? 远离。 林跃记得小时候他家附近也有个疯子,每次看到,他妈都会扯着他快步离去,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也是想走的,但丹尼奥就趴在他的背后,还拉着他的手。 “我知道是你,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是,在中国的时候我就知道,前两天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想想,我有伤害过你吗?没有是不是,就算是十二年前也没有,那一次我没有开枪对不对?你的身体我帮你保存着,你用不用都可以,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但你不要再骗我,你不要再骗我了!” 他说着,又激动了起来,林跃纠结死了。他此时的心情,如果被卡洛斯等人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欣慰——你也有今天! “丹尼奥先生,那什么……”他慢慢的开口,“虽然我不太了解凯撒同志,但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位好同志,一位了不起的同志,一位非常伟大的同志,你看,只从名字我们就可以知道他非常了不起……一说凯撒,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帝,多了了不起啊。” 丹尼奥没有反应,他继续道:“而我呢,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只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多么多么……普通的人物了。你看看这位凯撒同志,再看看我……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吧。” 丹尼奥依然不说话,林跃叹了口气:“好吧,我想,凯撒同志是不会和我一样说话的吧。” 丹尼奥终于有了反应,他悠忽一笑:“不错,他不会和你一样说话,你还不是他。” 林跃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有些不对,但还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凯撒道:“头向右偏!” 他条件反射的跟着有所动作,但已经晚了,脖子一疼,就觉得眼睛开始发黑,最后的一个念头是:“靠,这不是在拍电影吧。” 林跃是被凯撒叫醒的,他扶着头,慢慢的坐起来:“第二次了吧,第二次了,乐乐,为什么我总遇到点这种事呢,不过好在这还不是小黑屋,还有床,有电视,还有……” 林跃呆住了。 这个房间很大、很舒适,他虽然被打昏了,却没有被随便的扔在地上,反而是躺在一个宽大的双人床上。 灯光温和,墙壁雪白,墙壁上还挂着窗帘,是的,这里还有一扇宽大的、明亮的窗户,窗前还坐了一个人。 凯撒。 “乐乐,那是你吧。” “恩。” “他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凯撒也拿不准。 林跃晕了,他就看不到外面了,只知道丹尼奥将林跃移了进来。这个过程并不长,丹尼奥离开后,他就开始叫林跃了,而在这期间,他也没有听到丹尼奥和其他人说话。 现在那个人坐在窗边,看样子,应该是活着的,但凯撒又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灵魂不在,那么,那算是怎么活? 而如果说里面又有了其他人的灵魂,那么,就那么坐着,也有点诡异。 “要不,咱们去看看?” 林跃说着,已经从床上下来,慢慢的走到窗边,在还有两步的时候,他停下,那人没有反应。 他又向前一步,那人还是没有反应。 “那什么,打扰一下。” 他开口,那人依然没有反应。 林跃摸了摸鼻子,然后四处看了看,最终,在床头柜上找了个遥控器,他走过去,拿起来,又走过来,同时道:“乐乐,我不是故意在亵渎你的身体,我就想知道这是不是还是活的。” 说着,他已经把遥控器捅到了那人身上,这一次那人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的转过头,看了林跃一眼,林跃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而那个人却没有反应,又慢慢的把头转了回去。 整个过程,缓慢而机械。 “乐乐,美国的科技是不是很发达?”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也许你的大脑被挖空了,现在里面是一段程序?” 凯撒没有理他。 “你说,我要是问他一加一等于几,他会不会回答我?” 他摸着下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凯撒道:“我们还是想怎么出去吧。” “咦,这不是你的身体吗?你不想回去吗?我们要是离开了,以后……” “现在看到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恩,也是,我看离开也不难,这不是有窗户吗?” 他说着,去拉窗户,然后立刻发现窗户是被封死的。他看了看玻璃,比了下手中的遥控器,考虑这要不要砸一下试试。 “砸不开的,这是防弹玻璃。” “真的能防弹?普通的子弹还是狙击枪的子弹?达姆弹呢,防不防?” 林跃趴上去研究了片刻,最终也没看出和普通的玻璃有什么不同。 而除了这扇窗户外,还有一个门,不过那个门几乎和窗户一样。 “乐乐,我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的告诉你,你这个弟弟有毛病,你说好好的,他弄个防弹玻璃门做什么?这玻璃再牢固,能有钢铁牢固?就算比钢铁牢固吧,弄个这样的门,还有什么隐私啊,他这是在侵犯你的隐私啊。哦,对了,这门你开不开的了?” 凯撒还没有答话,丹尼奥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凯撒,你能做到什么我非常清楚,但是,没有工具,你是打不开的。” “丹尼奥先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高级的锁,你给我工具,我也打不开。” 林跃一边说,一边向四周看,然后终于在凯撒的提醒下发现了挂在房顶上的摄像头。 他摆了摆手,露出一口白牙,然后又耸了耸肩:“丹尼奥先生,这就是你对待功臣的方式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刚为你立过大功吧。而现在,你就这样把我锁起来?” 丹尼奥没有答话。 林跃道:“好吧好吧,我投降我害怕了,那什么,你想知道什么?老师的行踪?抱歉,这点我没办法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最后一张牌’的下落,虽然我已经许给了萧然,不过你要的话我也可以先给你。要不,那什么,你想知道那一招是怎么做到的?我也可以教给你,不过这个需要当面教,你从摄像头中是看不明白的。丹尼奥先生?丹尼奥?丹丹?” “三十年。” 声音是从背后响起的,林跃转过身,就看到丹尼奥站在玻璃门外,眼神幽幽,表情恍惚,如同背后灵。林跃是这样对凯撒说的:“乐乐,你这弟弟,不化妆都可以去演鬼片了。” 脑中胡言乱语着,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丹尼奥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那什么……” “两岁。”丹尼奥没等他说完,直接开口,“我两岁的时候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两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凯撒。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他穿着西装,被爸爸牵着手走进去,然后,又牵着手走了出来。” “我一直都记得,你没有看过我一眼,就算那老鬼对你介绍我,你也没有看我一眼。我很生气,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觉得很生气,我一直都记得这种感觉,我讨厌这种感觉!” 说到这里,他又激动了起来,林跃几次想插话,但根本没用,丹尼奥一个劲儿的讲着。 他的逻辑明显是错乱的,有的时候用第三人称,有的时候用第二人称,有的时候可怜巴巴的,有的时候又狂乱暴躁。 他一直讲,他说,后来他的母亲死了,于是凯撒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他面前,那时候他已经六岁了。但凯撒还是不理他,于是他更加痛恨。 他不断的说一些陈谷子的猴年马月的事情,什么他连同佣人欺负凯撒啦,什么他找人到学校里去诬告凯撒啦。 听的林跃不断的感叹,连说这不是一种猴子进化来的品种就不一样,他六七岁的时候,最多也就知道拉拉女同学的辫子,偷点饭店的酒瓶去卖。看看人家这位,六七岁的时候,已经知道什么叫阴谋什么叫陷害了。 他听了半天,摸着下巴对凯撒道:“乐乐啊,虽然丹丹现在……恩,那什么了一点,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你,你说你六七岁的时候就学人家做什么面瘫,要是你当年有点兄弟爱,现在他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他母亲那边,有家传的偏执症。” “啊,家传精神病?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不理他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啊……” “异母。” 林跃顿时停住了,他停了半天才点点头:“我理解,这不是一个妈生的,是那么点些,我对我那个便宜弟弟也不咋样。恩,现在咱们怎么办?” “等。” “什么?” “这门暂时我没有办法打开,只有等机会。”凯撒说这一句的时候,语调非常的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一句,是多么的艰难。只是他也的确没办法。 他虽然对逃生有过研究,但是丹尼奥的防护措施做的太好了。防弹门窗也就算了,房间的四周还有红外线设备,只要林跃靠近……当然,也不会怎么样,就是监控室那边就有警备,所以,就算是他想办法处理掉摄像头,也不太可能不惊动人。 而除了这些,窗户是封死的,毫无空隙,除非林跃长了双穿山甲的爪子,否则,挖空墙壁的可能实在不大。而门呢,电子锁也就罢了,还需要丹尼奥本人的声音、瞳孔、指纹三项配合才能打开。 也就是说,哪怕林跃想办法抓住了丹尼奥,他不配合,不发出声音,那也没用,更何况,监控室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他也很难做到这些。 更何况,丹尼奥每次进这个屋子之前,都会先放麻醉剂,放足了十分钟,又用风扇吹散,他本人才会出现。 林跃就算肺活量再好,也达不到憋气十分钟的程度。而就算凯撒能保持清醒,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叫不醒他。这就像一个人如果手断了,他就算再想让这只手自由活动,心理再强大,生理也不允许。 至于丹尼奥每天进这个房间做什么,林跃一开始不知道,后来见那个人总是干干净净的,头发上还飘散着洗发露的香气,也就能想到了,为此,他还专门对凯撒进行了安慰开导:“乐乐啊,这证明,丹尼奥同志是很有兄弟爱的,你看他把你照顾的多好。而且你一个大男人,被摸两把,还是被自己的弟弟摸两把,这完全是正常的、应该的。这不就和你摸我一样嘛,是,你是没用自己的手摸我,但我的不就是你的。我的手部就是你的手,我的身体不就是你的身体……恩,现在不仅你摸了我,严格意义上说,我也摸了你。” 凯撒没有理他,也许是为了安慰他,这一天林跃没有唠叨。但是他不说了,可挡不住丹尼奥不说。 自从他被关进来后,丹尼奥每天都会出现,也每天都会追忆过去的流水年华。明明没有什么事的,但从人家嘴里说来,连吃一颗巧克力都成了事。当讲到十四五岁的时候,林跃明白了,丹尼奥不是过来找他唠叨的,这个人……在试图改造他!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说凯撒。 无论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时候,还是痴狂暴躁明显不正常的时候,都在说凯撒。 凯撒的习惯,凯撒的举动,凯撒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不喜欢什么颜色,说话时有什么习惯,看人时是什么眼神,总之关于凯撒的一切,都被他重复了一万遍又一万遍。 到最后,林跃对于凯撒的一切都能倒背如流,差点连做梦都能梦到凯撒冰冷的眼神。 这一天,丹尼奥又出现了,林跃不等他开口就道:“丹尼奥先生,就算你对我说再多关于凯撒的事情,我也不会变成他的。” 丹尼奥看着他,很肯定的道:“你会。” “不会,我听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变不成,凯撒大帝啊,那是帝王般的存在,我呢,就是一草根,您说我咋变?当然,也有草根变成皇帝的,可这都起码都需要十几二十年的……二十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你会变成他。”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丹尼奥径自道,“你和他在一个房间,每天都能看到他。你打牌的风格和他一样,现在,只需要一点点改变,只需要平时也和他一样,你就是他了。” 第六十一章 就算丹尼奥肯定林跃就是凯撒,但毕竟两人相差的太多了。外貌也就算了,林跃的那张嘴,那是凯撒再转世投胎十次也不见得能变成的。 因此,无论丹尼奥心中怎么肯定,也总是有犹疑的,也就是这份犹疑,才让林跃在上一次忽悠过去。 但是现在,丹尼奥显然是不准备再听他的胡言乱语了,他认为他是凯撒,那他就要变成凯撒! 于是林跃再又一次被迷晕醒来之后发现,整个房间都贴满了凯撒的照片。近照远照横照竖照单人照景物照,侧照正照,总之无论他在任何一个方位任何一个角度,都能和凯撒打个照面。 哪怕他躺在床上呢,天花板上也有一个比真人还大的凯撒在俯视。 “这比小黑屋厉害多了。”林跃是这么对凯撒说的,“这要令一个人恨另外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贴他的照片啊,天天对视,再有爱那也变成恨了。这丹尼奥到底是想让我变成你啊,还是想让我恨你啊。 凯撒没理他。 他又道:“不过还别说,乐乐,我越看,就觉得,你长得越不像真的。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整过容,别不好意思啊,现在整容室潮流。那谁谁谁和谁谁谁据说都整过,你整了也没啥。” 凯撒依然不理他,林跃看着照片,有些郁闷。 因为照片问题,林跃着实郁闷了两三天,不过再之后这份郁闷就被他转嫁了。 说起来,他现在的待遇是要比在小黑屋的时候好多了。每天想吃什么有什么,房间里还有沐浴设备,闷了的话,还可以看电视。 对于这种生活,林跃也是知足的,如果房间中只有这些,他也能自得其乐——虽然满屋的照片也令他有些抑郁,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化抑郁为快乐。 不过这个房间中还有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的灵魂应该是在他脑中的,但起码,还有一个身体不是。 最初,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尊敬,林跃和凯撒的本体相安无事,反正那个凯撒也总是坐在窗边不言不语,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带变化的,不去留心的话,那和一个塑像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么过了几天,特别是房间中充满了凯撒的照片后,林跃觉得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是这么对凯撒说的:“乐乐,咱们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啊。你说咱们就和你的身体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要是不好好的研究一下,那也太对不起这个机会了。而且说不定研究着研究着,就能把你研究回去了。” 对于能把自己研究回去的这种说法,凯撒是绝对不相信的,可是他没有这个身体的支配权,所以也只能看着林跃一步步的接近自己的身体,然后,从最开始的拉拉手,捏捏鼻子,到最后发展成了全身抚摸。 对,就是全身抚摸,从头到脚,除了那个隐私部位,林跃没有放过一寸地方,而且他不仅摸,还看,一寸一寸的看,就差拿个放大镜一点点研究了。 他这种行为,放在不纯洁人的眼中,那是猥亵,放在色情人眼中那是骚扰,放在变态人眼中那是恋尸。 但林跃是这样对凯撒说的:“我是研究,很认真的研究。乐乐,你是凯撒,你又在我脑中,那么这个人是什么呢?这个人虽然呆了痴了疯了傻了,但明显,是活的。我们假设灵魂是存在的,那么,在我脑中的你才是凯撒。那么既然你在我脑中,这个人怎么还能活呢?” “我们假设灵魂是不存在的,那么你是谁?你是穿梭宇宙的一缕意识,还是,我苦闷之下的第二人格?但,乐乐啊,为什么在亿万人之中,我只发展出了你这样的人格?这个问题不是更需要我们以科学家的精神深刻研究,大胆探索,仔细推敲……乐乐?乐乐?你怎么不说话了?” 凯撒说什么? 对于这种无语的状态,他已经非常习惯了。而同时,他也非常奇怪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他的灵魂在林跃这里,那么,为什么这个身体还能动?还会有刺激性的反应? 对于自己怎么成这种状态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丹尼奥曾说,他会变成这 样,有人认为是惊吓所致。 也就是说,应该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伤——林跃几乎将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检查了,的确是没有伤的。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丹尼奥给他的身体做过手术。不过如果真的是非常严重的伤痕,那就算手术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的。 那也就是说,最最起码,他没有受过很严重的伤,而现在,他这种状态,那就是还有一丝意识残留在身体内? 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但林跃显然有不同看法,在把凯撒的身体研究了个遍之后,他这样道:“乐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你这个身体,是真的,但是,里面的零件应该已经被换了。为了确认这一点,我觉得应该做更细密的检查。可是就这样看我觉得很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向丹尼奥申请申请,以后,你的清洁工作就由我包了,也省得他每次过来还要放麻醉气体。你倒是给个话啊,你是想让我帮你洗澡,还是想让丹尼奥帮你洗?” 虽然很多次,凯撒都有掐死林跃的冲动,但是这一次,这种冲动格外强烈。不过不用他动手,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这种冲动。 丹尼奥。 在林跃最开始研究凯撒的时候,丹尼奥虽然不快,但还能忍受,虽然其实他是不能忍受的,但是他告诉自己,两个人都是凯撒,一个是凯撒的身体,一个是凯撒的灵魂,现在凯撒的灵魂想要看自己的身体,他必须忍受。 他告诉自己这是不错的发展,他把他们放在一个房间,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更贴近一些吗? 在近距离的接触自己的身体的情况下,也许,凯撒会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也就是这种可能促使着他忍受林跃,哪怕他几乎砸烂了监控室里所有的东西,他也没有上去阻止,同时这两天都没有过去对林跃讲凯撒——他怕自己忍不住。 但是当他发现,林跃正在扯凯撒身上的内裤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其实林跃的思想是非常简单的,他就是想看看凯撒身上到底有没有动过刀子剪子叉子之类的东西,他就是非常好奇,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且,在他想来,自己的,就是凯撒的,那同理,凯撒的,当然也就是他的了! 他看看自己的身体,那就是对着镜子照照裸体,虽然说不上光荣伟大,但也不算什么是吧,谁没对着镜子照过自己呢? 但丹尼奥显然是无法赞同他这种思想的,就算他一再的对自己说林跃就是凯撒,他也控制不住。 他刚出监控室,警铃突然大响。 “有人入侵,丹尼奥先生,请马上跟我离开。” 卡洛斯带着人从外面冲进来。 “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知道这坏了规矩,但是丹尼奥先生,请马上跟我离开。” 他说着,就过来拉丹尼奥,丹尼奥推开他,喘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他说完,转身上楼,卡洛斯等人愣了下,也跟着上去。虽然他们是丹尼奥的保镖,但并没有进到过这幢别墅,刚才情况紧急,他们也没有多想,此时见到这么多关于凯撒的照片,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警铃越发尖锐,伴随着还有冲天而起的火光。 大火是一种信号,但在一定时间内,它是最好的帮凶,弥漫的烟雾可以掩盖很多东西。 这火光凯撒和林跃自然也看到了。林跃也顾不上研究了,帮凯撒的身体穿好衣服,又用床单将两人绑在一起,他一边绑一边啰嗦:“如果有机会呢,咱俩就一块儿冲出去,如果没机会,咱俩这也算是生死不离了。” 丹尼奥上来的时候,他刚绑好。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了,你不会找麻烦的对不对?” 上来后,丹尼奥没有马上开门,反而先看着林跃道,林跃无奈的摊了摊手:“我知道,你放心吧。” 丹尼奥点点头,这才开始开门。 指纹、瞳孔、声音、密码,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有隐隐的枪声了,而就在把门打开的同一时间,丹尼奥的腰就被两把枪同时抵住了。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又放松了下来:“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只是需要你打开这扇门罢了。”卡洛斯说完,又对林跃道,“琼斯先生让我向您带句话,无论您是从哪里得到那个标志的,也无论您想做什么,他欠凯撒先生的情,算是还完了。这是您需要的东西,祝您好运。” 他说着,丢过来一个提包,林跃接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和琼斯先生约定的,好像不是这个。” “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我只是按命令行事。”他停了停,又道,“如果我是您,我会马上离开的,下面的事情,您已经无能为力了。” 林跃犹豫了一下,向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乐乐啊,你失算了,那个琼斯显然是准备黑吃黑了。” “已经比我预料到的要好了。” “这还算好?” 凯撒没有说话。他让林跃来调查,自然不能毫无准备的来。但是他没有身体,所能利用的,就是金钱。 但是金钱能做什么?是的,金钱可以做很多事。可是如果你的对手和你一样有钱呢? 他可以让林跃找雇佣军,可以让林跃收买要员,可是这样来,只会招来更多的危险,而且他的目的是调查,并不是想在拉斯维加斯大闹一场。林跃需要的,也只是一层保障。 他和琼斯曾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如果他有需要,希望琼斯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他一把。 而现在,琼斯履行了这个约定,虽然和他去的那封信中的要求不一样,但总不算是最坏的结果。 “你骗了我。” 丹尼奥开口,林跃没有停。 “你又骗了我!”丹尼奥嘶吼,“十二年前你骗我,十二年后你又骗我!你只要对我承认!只要对我说你是你,我就会放你出来!我没有想过要关你!你为什么要找别人?为什么要找别人?” 林跃转过头,他想说什么,又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叹了口气:“你以后,好好的吧。” 丹尼奥突然诡异的一笑。 “十二年前,我只想着你承认我。十二年后,我只想着,你能在我看到的地方,而现在,我只想着你和我在一起,永远。” 他说完,突然用力的拍向自己的胸口,卡洛斯等人在第一时间趴了下来,林跃在凯撒的提醒下才知道卧倒。 “乐乐,咱俩说不定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乐乐,你是老鬼了,可要带着我啊……” “乐乐……” …… 在剧烈的晃动中,林跃模模糊糊的想着,他觉得凯撒好像答应了他,但又仿佛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他恍恍惚惚的有感觉,又恍恍惚惚的没有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状态,他隐隐的觉得有人陪着他,却又觉得自己是寂寞的。 “妈妈……” 他好像在叫,而随着这两个字,是一种挖心的痛。那一天,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去世,看着那些医生护士走开,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母亲曾经躺过的地方。 他很难受、很痛、很害怕。可是没有人理他,他早打过爸爸的括机,但是没有回应。 他让电台括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有回应。 所以他只有自己站在那里,一直的站在那里。 他有哭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以后他就不哭了,从那以后,他仿佛也不会难受了。 他总是笑,总会笑,总可以让自己笑。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这么难受?难受的……仿佛忍受不了的样子? 他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动作很轻柔、很舒服,于是,他又觉得不是那么难受了。 但,就算是在这种舒适的状态中,他也觉得自己仿佛欠缺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等你醒了,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他仿佛听到有人这样对他说,那声音是陌生的,但又好像很熟悉,就仿佛过去天天能听到似的。 我能天天听到谁的声音呢?他这样想着,两个字,脱口而出—— 第六十二章 “老子很郁闷。” 林跃咬着苹果坐在医院的天台上嘟囔。 拉斯维加的天空不错,也许是因为四周是沙漠,也许是因为周围没有什么工厂,总之,天空可以说是碧蓝的,虽然空气炽热,但是对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人来说,这种热,其实是有一种懒洋洋的舒服感的。 不过林跃此时并没有这种感觉,一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也有点太多了,第二,也是他心情难得的不好。 “老子满喜欢散客的工作的,有吃有喝还有工资拿,凭什么就不让我做了?” 这就是他郁闷的原因,虽然没有签正式的合同,但自从他来到美国后,除了被丹尼奥关的那段时间外,就一直享受着顶级散客的待遇。 结果他受过一次伤之后,立刻就有一个人正经严肃的告诉他,这个待遇取消了。 “凯撒先生很感谢您为JA做的一切,不过他认为您现在已经不适合散客的工作了。这是凯撒先生让我转交的,希望您以后,一切顺利。” 让被转交的是一张支票,一千万美金。 因为太过惊讶,他当时只来得及问一句:“乐……唔,凯撒还好吗?” “凯撒先生自然是好的。” 那人说完,就离开了,他当时还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也没办法追上去问个详细,而从那以后,就再没JA的人出现过。 那场爆炸,他还算幸运。虽然肋骨断了几根,右腿也摔折了,但都不是什么永久性伤害,他养了两三个月,也差不多能自由行动了。 他在医院里住着,也没人来找他要医药费,也没人来打扰他。他住的是单间,和饭店的套房也没什么区别,病床大的像双人床,有电脑有电视,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一帮年轻貌美的小护士。 他前一段大出风头,虽然后来突然消失了,但人们并没有很快的将他忘记。一帮小护士经常借着工作之便来找他聊天,仰慕的看着他。 不过他却一天比一天烦躁,无法对那些护士发泄,只有爬到这天台上仰望天空。 “乐乐,你说我这没断手,腿也养好了,为啥就不让我做散客了呢?”吃完苹果,他又一次嘟囔,而这一次,再没有人回答他了。 没有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知道,他脑中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走下楼,在路过楼层服务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找护士借电话。那护士显然也是知道他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的记忆力相当好,虽然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拨打这个号码了,但还是没有弄错。 “拉斯维加斯时报吗?麻烦找茱迪小姐。” “茱迪?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 “也许是要结婚吧,我不太清楚。”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她吗?” “我不太清楚,我是新来的。” 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林跃慢慢也将电话放了上去。 借他电话的护士明显看他心情不快,连忙问是怎么回事,一个劲儿的道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了,就是想找一个人,而总是找不到罢了。” “女朋友吗?” 林跃笑了笑。 “哦,不要在意,找不到这一个,总会找到另外一个的。” 那个护士一边说一遍眨眼睛,林跃笑的更大声了:“如果我就想找这一个呢?” “那也没有关系,现在找不到,总有一天能找到的嘛。”护士显然有些泄气,但还是以鼓励的口吻道,“你这么优秀,她一定会知道你的好的。” “对对,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是很难找到的。”林跃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转头对那护士道, “爱玛,谢谢你,今天你真是太漂亮了。” 说完,他摆摆手,向自己的病房走去,爱玛在他背后道:“嘿,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可以回来找我啊,三十五岁以前我都等你。” “好,如果到三十五岁我还找不到他,就回来找你。” 他的身影消失了,爱玛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用的是‘他’而不是‘她’吧,是我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JA的顶楼,卡洛斯正在向凯撒回报。他有些不解,为什么无论是丹尼奥还是凯撒都那么在意林跃,不过这并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问题。 他拿着资料,但并不用去看,那一些东西他还记得住。 “林先生是在今天上午九点五十分离开的医院,搭乘出租车直接到了机场,他在机场用了午餐,然后乘坐下午两点三十的飞机。林先生的机票是在一个星期前预定的,目的地是马来西亚的首都吉隆坡。” 他说完,凯撒并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过去非常习惯的冰冷声音:“继续跟进。” “是。” 已经没有事了,但没有吩咐,他也不能离开,只有站在那里,眼睛垂下,余光也不敢乱瞟。 在JA,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来这一楼层的,在过去,他也没有来过。据他所知,在他之前,只有林跃一个人被邀请上来过,但那还是在丹尼奥在的时候。 他知道,能被邀请来这一层,是他的荣幸,但同时,他更有压力。 “你的伤怎么样,全好了?” “是的,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那场爆炸,他离丹尼奥是相当近的,不过见机的快,身上又穿着防弹背心,当然最重要的是,丹尼奥的目标不是他们,在爆炸的前一刻,他是冲着林跃去的,也因此,他没有受到最直接的冲击。 自然,他的运气也是极好的,他有两个手下,就被炸死了,还有一个,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右腿。 而他,只是受了些外伤,不过在医院里养了一个月就能出来了,现在过了这么久,连疤痕都退的差不多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做的相当好。” 凯撒又道,他立刻道:“这是应该的。” 他说的很淡然,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作为JA保全的负责人,他也是众多势力拉拢的对象。在凯撒在的时候,其他人都是试探一下,见他不为所动也就罢了。他们都知道不可能,凯撒不会放一个不忠心的人在那个位置上。 而当凯撒离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洪门人拉拢他,用的是金钱和关系——他有一半的中国血统。 琼斯拉拢他,用的是更多的金钱。 所有人都认为他被他们拉拢了,连丹尼奥都认为他是忠于他的。他也的确是忠于丹尼奥,在凯撒出事后,就是他负责将丹尼奥从牢里带出来的,也是他和其他几个经理连同律师在第一时间将丹尼奥推在那个位置的。 林跃和花胡子的那次见面,也是在丹尼奥同意了之后,他才联络的。 如果林跃的那封信不出现,他也会一直听从于丹尼奥的。 但是,他之所以会听从丹尼奥,也不过是因为凯撒当初的吩咐罢了。说不上太忠心,不过是习惯,在他被凯撒从黑市拳上带出来后,一些东西已经成了习惯。 凯撒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卡洛斯需要什么,也知道他不需要什么。 “你出去吧,马来西亚那边,没有事情的话,每星期向我汇报一次。” “是。” 卡洛斯向外面走,又被叫住了。 “把报告留下来。” 卡洛斯脸上有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他将报告放在凯撒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后,凯撒丢下手中的门,停了一会儿,将报告拿在手中,里面的东西和卡洛斯所说的一样,但他还是一字一句的看完了。 在看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如同看任何一个报告似的,看完后,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 将那份报告放在书架中,他继续先前的工作,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但因为前一段太乱了,一些事情他也不能马上下手。 “乐乐乐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这个词的意思不应该是监控吗?为什么用到这里就是探查了?虽然说监控和探查在某种意思上是有相同点的,但真的说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为什么要这样用?如果这样用会不会给人不好的印象,这到底……” “就是这样用的,没有为什么。” 当声音出来后,他才知道自己又一次的下意识的回答,他的笔微微的一停,然后再次继续。 他没有抬头,没有发问,更没有站起身去查看。他知道,那个人已经在另一个国家了,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再烦他了。 他什么都知道。 “十月八日,林先生在云顶山庄住了下来。” “十月十五日,林先生再次输了一万令吉,七天来,林先生已经输了七万。” “十月三十日,林先生在夜总会找到一个工作。” “林先生每周到云顶山庄赌一天。” “十二月十一日,林先生在1/2令吉的桌子上和人对局,输了一百四十五令吉。” “一月六日,林先生在夜总会升为领班,每月月薪八百令吉,小费大概在五百到七百令吉之间。” “一月十四日,林先生在4/8的桌子上和人对局,输了六十八令吉。” …… 报告很规律的每星期一次出现在他的桌子上,而当有什么特别变化的时候,那么当天就会多出一份。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变化,不过是林跃找到了工作,林跃惹了点麻烦,不过已经处理了,真不算什么大事,但卡洛斯每次都会提交,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这一天,他的桌子上又多了一份报告:“林跃在云顶遇到浩然山庄的张智功,两人相谈愉快,共同吃了午餐,并一起返程回到吉隆坡。” 凯撒盯着这份报告看了半天,而事实上,林跃和张智功的交谈实在说不上相谈愉快。 在山顶碰到张智功,林跃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兴高采烈的打了招呼:“二少好巧啊,不过,恩,也说不上巧,这里的赌场也是满有名的,二少今天手气怎么样?” “我不是来赌的。” “哦,那就是来玩的了,你看着温暖如春的,咱穿单袖也没问题,真是避寒的好地方啊。” “我是来找你的。” “二少真是神通广大。” “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林跃没有推辞,在吃饭的过程中,他也是有什么答什么,顺带还问了张智成小刘等一干人的情况,并表达了自己的问候。但是一吃完饭,他就又回到了赌场,在其后的四个小时内,都没有怎么搭理张智功。 一直到下午六点,他准时起身,换了筹码之后,就出了赌场。 “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林跃抓抓头:“好吧,二少请客,我当然没意见。” 张智功这一次没有玩小资,反而在唐人街找了家中国餐厅,点了四凉四热,最后又要了两盘饺子。 “知道我为什么要饺子吗?” 林跃笑了:“二少,怎么说,这里也是咱们华人的聚集地之一,快过年了呗。” “不是快过年了,而是已经过年了,今天是大年三十。” “哦,新年快乐。” 林跃对他举杯,张智功也喝了,然后道:“林跃,你为什么不回去?” “二少是让我回中国吗?” “是因为我吗?你怕我再关着你?如果我说不会,你信不信?” “我信。” 张智功突然郁闷了,他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慷慨激昂的说辞,就准备怎么说服林跃了,哪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他备受打击。不过他立刻就调整了过来:“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林跃歪歪头:“我为什么要回去呢?” “你,那是你的家,你不总说你最恋家的吗?那里有你的房子,有你熟悉的一切,有你……还有你爸。你爸最近挺好的,生意做的不错,也很少喝酒了,但是,你不应该回去看看他吗?” “谢谢二少。”林跃笑着又敬了他一杯,“谢谢二少代我照顾他。” 张智功有些郁闷的又喝了一杯,然后道:“也不是我照顾他,他资金充裕,自然有人愿意和他合伙,没有我,也有别人。” “唔,这么说,我以后不用给他寄钱了。” 林跃想了想,仿佛捡到了什么便宜似的笑了起来。张智功看着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但他也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实在太酸,太不容易出口。 “二少,你没看出来吗?我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 第六十三章 林跃和过去不同了,这一点,张智功也有感觉,过去,他每次见到林跃,都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冲动,就算后来动了心,也时常觉得这个人有点太没心没肺。但是这次碰面,虽然林跃还是高高兴兴的和他打招呼,不时的露出那一口招牌似的白牙,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笑里,比过去多了些什么。 “也许不是多了些什么,而是,没有再隐藏?”想到林跃在莎朗的顶层曾和他说过的,他又这样想到。 “我没觉得你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的心中还有一点喜悦,想到林跃不再在他面前隐藏,就觉得离他就又近了一步。 “二少啊。”林跃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伸出自己的手,来回翻转了两下,“我今天一天输了三十令吉,这并不是第一次,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输到过一万,而今天,我坐的是5/10令吉的桌子,云顶最大的桌子是100/200令吉的,大多数吃鱼的,都在那个桌子上,有点水平的,起码也要玩50/100令吉的,而我,在5/10令吉的桌子上还输了,当然,这要比一开始进步了些,但是,我还是输了。” “那又怎么样?” “二少,你觉得如果花胡子来的话会输吗?丹尼奥来了会输吗?就算偶尔输一把,也不会总是输对不对?而我,和这两个人都对局过,并且都赢了,你觉得,我应该输吗?” 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但张智功还是道:“你想说什么?” “二少,我没有做戏,我是真的输了。怎么说呢?”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才道,“在那场爆炸之后,我就再不是吃鱼的了,而成了一条被吃的鱼,我本来以为,也许我能独自的成为吃鱼的,可是事实告诉我,没有那么幸运的事。所以到现在,我还是一条要被吃的鱼。”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 “二少,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林跃了,我再不能随心所欲的击到想要的绝张,我再不能将那些大鳄斩于马下,别说那些大鳄,就是一条小鲤鱼说不定都能把我给吞了。” 他说着,站起来,拍拍张智功的肩:“你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向外面走去,张智功看着他的背影,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个字。在刚才,他想说,他是喜欢林跃这个人的,会不会玩德州扑克完全没有关系。 但是,从他们认识的最初到最后,德州扑克、麻将、赌博,就贯穿着始终。他到底喜欢林跃什么? 是的,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为什么喜欢根本就不重要。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喜欢林跃在赌桌上的姿态的。喜欢那种漫不经心的自信,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控制感。 平时的林跃是气人的、可爱的,而那时的林跃却是耀眼的。 如果林跃不再那么耀眼…… 一时间,张智功迷茫了,原本的肯定,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而就在张二少苦苦思忖的时候,林跃却在街口买了串鱼蛋,一边吃,一边暗自咕哝:“说起来,也怪对不起二少的,总骗他,不过……恩,我也不算说谎吧,我当然没有说谎!” 自我肯定了一番,林跃就把这个念头丢到了一边,认了认路,搭上公车,就回自己的住处了。 他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一千多令吉,换算成人民币不过三千左右,这笔钱在国内的小城市还马虎,在吉隆坡就有些拮据了。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一个多有要求的人,五百令吉和人合租了个两居室,三百令吉用来吃饭,剩下的钱都被他用到了赌场上。 住了大半年,他从没给房里添过东西,倒是原本的房东厚道,不仅给他换了个床,还换了空调,虽然说这空调也是二手的,但比过去那个只吹风不制冷的要好多了。 也因为这个空调,和他同屋的室友经常跑到他屋里蹭凉,当然也自动自发的帮他负担了一部分电费。 吉隆坡没有所谓的冬天,虽然说现在是二月,气温也有三十度。他回去的时候,他的室友又躺在了他的屋里,反正他房间中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因此也不怎么在乎这种侵犯行为。 “你回来了?那老头今天又给你换了个电视,诺,就是那个,奶奶的,要不是你和他相差太大,我真怀疑,你是他的私生子。” 他的室友高鹏躺在行军床上,眯着眼道。说起来,他和林跃还算半个老乡,他的妈妈和林跃是一个省的,他在山东出生,后来在北京上学工作,再后来,就被打发到了这里。 他的工资要比林跃高,但花费也比林跃大,因此也和林跃一样是月光。对于林跃的东西为什么总比他好,他已经有些麻木了,原本还找房东抗议过。不过被房东一句话就顶了回来:“签约的时候,你那房里就那些东西!” 当然,他也嘟囔过为什么总给林跃不给他,不过人家房东依然是只用一句话:“我乐意给他换!” 他还能说什么?人家房东愿意,人家房东就是看林跃比看他顺眼。不过虽然麻木了,时不时的,他还是要刺几句,也算是为自己找找平衡。 他不知道,其实房东比他还郁闷。 你说他一个华裔在这陌生的土地赚几套房子容易吗?他把其中的一套出租出去,犯了哪门子法?得罪了哪路神仙?不过就把房子租给了一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中国同胞,哪知道当天下午就惹来两个看起来更白白净净的人,一个很和蔼的告诉他,很感谢他对林跃的照顾,另一个更和蔼的告诉他,让他再接再厉。 这两个人都很和蔼,只是他很不小心的看到,过去总是找他收保护费的被他们偷偷叫做狗腿子的就站在他家楼下,更很不小心的看到,那狗腿子很狗腿的巴结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更狗腿的巴结着那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对于这种巴结根本就是待理不理的,其中一人临上车的时候,拍了拍那个被狗腿巴结的人的肩,那人就立刻感动的全身发抖。 看到这一幕,房东简直没被吓死,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挣一点小钱,怎么租个房子,也能租来这种只有传说中出现的人物啊。 而更令他头疼的是,那人让他照顾林跃,还要让他小心的照顾,也就是说,不能被林跃发现。 从那以后,他就陷入了痛苦的思忖着,要给林跃添东西,但不能让他觉得过火,要计算着日期,要把准备送出去的东西先用一段时间,必要的话,还要用刀子刮两下。 虽然说,因为他干的不错,经常能收到不菲的奖赏,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房东觉得,他还是老老实实挣自己的小钱的好。 “这位祖宗也住了半年了,也快该走了吧。” 房东这样想着,但他没想到的时候,林跃不仅没有很快就走,反而一住又住,足足住了两年。 这两年,林跃的房间里多了二手电脑,二手PSP,二手书桌,厨房里多了二手豆浆机、二手微波炉、二手烤箱。而他自己,也从普通的小领班,升为了部门经理,工资从过去的一千多,到了八千多,带上奖金分红,平均到每个月,也差不多有一万令吉了。 对于这种生活,林跃很满意,经常自我臭美的说:“掐指算算,我现在也是会四种语言的精英白领了,要是再加上我们菊城方言,那就是五种语言啊,我以后当翻译是没问题了。” 高鹏对他这话总是不屑一顾:“你看看哪个马来西亚华裔不会?” 马来西亚华侨的小孩,一般都会上语言学校,学习中文普通话和粤语,而因为生在马来西亚语,因此马来西亚语也是没问题。而马来西亚又是一个旅游国家,因此这里的人又一般都会说英语,英语几乎是这里的第二语言。有一些厉害的,甚至还能讲泰米尔语。 也就是因此,林跃这个本来一句马来西亚语都不会的人,才能在夜总会找到工作。 不过虽然遭受到了打击,林跃自我感觉却是不错。他每天上上班,学学语言,定时的每星期上一次云顶。 升为经理之后,定时的在每个月给自己加一次大餐,有时候是请高鹏,有时候是和夜总会的同事,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 对于他的这种生活方式,高鹏一开始没表过态,后来就仿佛有些看不过眼了:“林跃,你到底想做什么呢?难道你还想在夜总会干一辈子?好吧,就算你真想,那你也要有个目标吧。” “我有目标。” “什么目标?成为赌神?那你还需要再多多练习吧。” “你错了,成为赌神最重要的不是练习,而是领悟,这个东西玄而又玄,妙而又妙,你如果没到过那种境界,是很难明白的。这就像鱼永远不能明白鸟,鸟永远不能明白骆驼,骆驼永远不能明白猫,猫永远不能明白蚂蚁,蚂蚁永远不能明白人,人永远不能明白……” 在经过了一连串的明白和不明白之后,林跃终于又道:“不过我的目标并不是成为赌神,那种工作虽然不错,但也不怎么好玩。” “……那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就在做啊。” “什么,夜总会?” 林跃笑了起来,然后道:“高鹏,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怎么样……挺逍遥的,但……” “对了,这就是我的目标,我就希望自己的日子能过的逍遥快乐,我现在既然已经达到了,还要什么目标啊。” 高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能看着林跃,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再的告诉自己为了早日挣够百万,为了早日回国,为了你的美娇娘,忍耐、忍耐、再忍耐! 林跃仿佛真的准备把这种逍遥自在的日子过下去,他现在工资多了,还给自己买了个按摩椅,每天晚上一边看高鹏买来的报纸,一边享受按摩。 而在这一天,他在一份报纸上看到这么一个消息:“莎朗成功登陆拉斯维加斯,董事长疑为洪门新当家。” 刊登这个消息的,是一家小报,经常就弄点耸人听闻的消息,什么某某明星的私生子都有多大了,某某企业家的身世成迷之类的半真半假的东西,包括的内容也广泛,上到外星人,下到小型宗教,从美国到中国,凡是有噱头的内容,都能被它拿来用。 至于真实性嘛…… 大多数买这份报纸的人,都将其当传奇读物。 林跃将这份报纸看了两遍,然后起身打开电脑。 而就在林跃查找关于拉斯维加的消息的时候,凯撒也在看林跃的报告。 “三月二十日,林先生上云顶,在100/200/令吉的赌桌上,输掉一百令吉。” “三月二十七日,林先生上云顶,在100/200/令吉的赌桌上,输掉一百令吉。” “四月三日,林先生上云顶,100/200/令吉的赌桌上,输掉一百令吉。” …… 从三月二十日到六月二十五日,常规的报告没有任何变化,都是林跃在云顶输了一百令吉。 如果说一次两次还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么多次就是故意了。而这种故意,并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是的,输钱很容易,但要每次输的都这么凑巧,那就绝不容易了,特别是在云顶这样的正规赌场,是绝对不缺少专门吃鱼的,也许并不见得是大鳄,但也绝不是普通的庸手。 看着这些报告,凯撒有些无奈似的,摇了摇头,就在这个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按下免提,里面传来卡洛斯的声音:“刚才收到的消息,林先生预定了下周六前来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知道了。” 七月,美国。 七月的美国有什么?独立日?哦,是的,独立日,不过那只是美国人自己的事情。 对于美国之外的人们来说,七月的美国,最重要的还是在拉斯维加斯,WSP,世界扑克大赛!每年一次的扑克盛宴。别管你是不是赌徒,只要你对德州扑克感兴趣,不,只要对扑克感兴趣,这一个月,就是不容错过的。 从六月开始,拉斯维加斯各大酒店的预订电话就不断,来往的班机都增多了。游人如织,赌徒狂热。 这一天,林跃走出机场,眯眼看了看天空,然后豪气干云的做挥手状:“我,林跃,回来了!” 第六十四章 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金碧辉煌,用什么词来形容都不过分,这里充斥着大量的现金、珠宝、支票、古董。 但就算再富丽堂皇,也就和娱乐中心附近的当铺一样,在这里,也还是存在着各种阴暗角落。 当然,林跃目前居住的旅馆还说不上阴暗,但是离光明也是很有点距离的。一个大通间,十张单人床,一张床三十美元,专门为落魄赌徒准备的。 来这里居住的,一般都是快走入末路但又不甘心放弃的赌徒,他们在赌场中不知熬了多少天,然后,在快到极限的时候,来这里住一晚,再之后,就又会疯狂似的扑回赌场。 这种人,一般皮肤暗淡双眼通红,神情中却有一种病态的亢奋。 在这些人中间,林跃这个白白净净,神情中仿佛还有一点腼腆的东方青年,简直就像是落入狼群中的羔羊,在他住了一个星期后,连饭店的老板娘都忍不住道:“雪,你实在不适合住在这里。” 对于林跃的那个“跃”字,老板娘怎么也发不出正确的读音,最后就以“雪”代替了。 “哦,亲爱的苏珊小姐,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床单干净,还有地方洗澡,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完全可以住青年旅馆。” “但那距离赌场就太远了,对我来说,很不方便。” 他这话立刻惊倒一片人,老板娘苏珊更是几乎尖叫的开口:“雪,你也是来赌博的,这太不可思议了,看看你周围的这些人吧,远离赌博!远离赌博!” 她这话立刻招来了别人的不满,一个光头粗声道:“嘿,苏珊,你这是在赶我们吗?” “少插嘴,彼得,你们这些烂人也就罢了,我不能看着雪也变得和你们一样!听我的,中国人,立刻收拾行李回去吧,你来这里也一个星期了,该看的也看了,该玩的也玩了,现在,是离开的时候的。这里很好、很刺激,但你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个,我好像还不能现在就走,否则我的损失就大了。”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回去!立刻离开!” 这次没有人再反驳了,是的,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输了十块,不甘心,想着要捞回来,结果就又输了二十、四十、八十,然后,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输了进去。 “亲爱的苏珊,我已经交了一万一千美金,我如果现在回去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报名参加了WSP?” “是的。” 几秒的沉寂,然后就是哄堂大笑,刚才的那个光头还一边笑一边怪叫:“快来看快来看,这里马上就又要有一个手链得主啦!” 这句话立刻招来了更多的附和:“彼得,说的好,为了这一句也要请你一杯!” “大鳄!大鳄!” …… 就连苏珊也跟着笑了起来,林跃不解的摸着下巴:“很好笑吗?” 苏珊拍着他的肩膀:“不好笑,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梦想,但是,那只是个梦想,是的,这几年有几个手链的得主都比较年轻,但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电视台造出来的噱头,去年的、前年的、大前年的,除了那一次露面之外,他们还有什么作为吗?没有了,大鳄还是那些人。” “苏珊,你这就不对了,能拿到一次手链就可以了,去年的奖金我记得是三千八百六十七万,今年的据说更高。中国人,加油,上千万美金在向你招手呢!” 光头大声说,虽然用的是鼓励的话,但那语气,怎么听都向是嘲笑。 这也的确是嘲笑。 是的,WSP很引人注目,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人来参加,更有无数的人来观战。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赌徒来说,这更像是一场秀。 大多数人,不过是交一笔昂贵的学费,感受一下气氛。五千人大赛,有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一万、两万,而真正能有钱拿的是多少人呢? 前五十名! 也就是说只有杀入前五十名,才能做到不亏本,就算是五千对五十,那也是百分之一的概率,这甚至不如去赌转盘! 水平? 哦,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是有水平的,但是,能杀到最后的,往往是那些大鳄以及各大赌场的散客,普通人……当然也有,不过实在是太少了。 而要再拿到手链,那就要进入前十名。 当然,每年总有一两个普通人进入到这个名次的,可是,那不过是个诱饵,吸引着来年能有更多的普通人报名。 如果有钱,交这么笔钱就当玩游戏了,但林跃,都穷的来住这种旅馆了,还妄想什么手链、冠军? 用光头的话来说就是:“还不如去赌老虎机呢,那样你更有希望!” 不过不管多少人不看好,在比赛的当天,林跃还是翻出了有一段时间没穿的西装,打上了领带,擦亮了皮鞋。 他的这身行头,还是当年张智功给他准备的,虽然说过了两年,但作为世界名牌,质量还是能保证的,何况这身衣服,过去的两年里他也很少有机会穿,因此还保持着八成新。 因此,当他一身西装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立刻震住了所有人,平时爱和他开玩笑,一边在赌场里厮混,一边用打工偿还住宿费的光头也说不出话了。 他走到老板娘面前,微笑的探过身:“亲爱的苏珊,我今天就要去参赛了,能给我一些祝福吗?” 苏珊的脸顿时红了,她磕磕巴巴的道:“什么、什么祝福……” 林跃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从她的手中抽出了刚才正在用的原子笔:“就这个吧,我相信这会是我的幸运之笔的。” 将廉价的原子笔卡到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林跃走了出去。而他一出去,房间中顿时就响起一片的口哨声,还有人在起哄的叫苏珊的名字。不过这一次光头彼得没有起哄,有人去问,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他很熟悉,你们有没有印象?” “快,快看电视!说不定那小子会出来!” 电视一直是开着的,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对WSP不屑一顾,但一年一度的盛事,他们也是不肯错过的。不过并没有到播放时间,比赛是要到九点才开始的,好容易等到九点,他们也没能找到林跃。 这次参赛的人比往年更多,官方公布的是三万六千五百人,十人一张的桌子都需要三千多张,这一次的举办方JA娱乐中心,临时撤销了两个餐厅才勉强将所有的桌子都放下。 这么多的桌子,大部分的镜头都给了大鳄们。 是的,就算是大鳄,要来参加这项比赛的话,也要从头做起。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拿过手链,但却不是每个拿过手链的人都能成为大鳄的原因。 拿到了一条手链,当然,你的运气和技术都不错,但是,你能拿到第二条吗?不说第二条,你能第二次杀入前五十名吗? 大鳄可以,几乎每一个大鳄都拿过两条以上的手链,并且起码有四次杀入过前五十名。 到现在,公认的大鳄还有四十三位,目前还活跃在桌子上的,也有三十九位位,而这一次有三十人参加了WSP,因此镜头更多的,还是给了他们所在的桌子。 三十个大鳄,再介绍介绍他们的对手,时间也差不多了,因此,虽然玛丽聚精会神的看了,也没能找到林跃。 等到下午的时候,一些桌子已经撤销了。 和麻将不同,德州扑克,真的玩起来是很快的。在场的人,每人都是一千美金的筹码,输完离桌。 虽然每一桌都只是10/20美金的盲注,但是却可以在下注的时候全ALL的,因此,很可能只需要一把,就全输光了。 而在这里,除了中午休息的那段时间,离桌也就代表着认输。如果一个桌子少于五人,那么这个桌子就会撤销,而把桌子上的人分流道其他桌子上。 等到下午的时候,玛丽等人终于看到了林跃,这当然不是林跃有什么突出表现,而是,他被分到了一个有大鳄的桌子上。 “野马琼斯,哦,我们的小朋友这一次要倒霉了!” 光头怪声怪气的说,这句话立刻引来了玛丽的原子笔攻击,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是的,被分到大鳄的桌子上本身已经很倒霉了,而遇上琼斯,那就不是普通的倒霉了。 琼斯被叫做野马,但只从形象上来说,他离野马还不是一般的有距离。 因为又有新人加入到他的桌子,摄像机特地给了个特写,电视机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张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面孔。 小麦色泛着光泽的皮肤,绿色的眼睛,鼻梁很挺,嘴唇很薄,还带着一点粉色,右嘴唇的下角挂着一个钻石戒指,随着他的说话、动作,闪闪发光。 他的眼形狭长,而睫毛很浓,大花的卷发半长披到肩上。他穿了件,也说不上是唐装还是日装的白色长袍,但长袍上却用金、黑相交的线绣着一朵朵大花。 他这一身打扮,用一个记者的话来说,就是:“每次见到琼斯,我都认为他更适合到时尚界做模特。” 琼斯是在八年前冒出来的新秀,他在第一年拿到了手链,但是当时并没有人在意他,为了刺激、为了噱头,每年都总会有一两个这样的幸运儿的。但是在第二年,琼斯又一次的杀入了前五十名。第三年,他拿到了第二十六名,第四年,他拿到了第二条手链。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进入人们的视线,而从那以后,他每年都能杀入前五十名。 而在去年,他终于也被接纳,成为大鳄。 他的技术没话说,但为人却一直都有点问题。当然,很多大鳄的脾气都是古怪的,但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 在被曝光的□派对上,我们见过这个人。在闹到警察局的K粉事件中,我们还见过这个人,其他的诸如赛车、赌马更是屡屡有此人的身影,他甚至还亲自下场去斗过牛。 哦,美国自由发达,别管你是想做什么,别碍着别人的事就好了,您是大鳄,有钱,想乱交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您有必要闹到举世皆知吗? 在琼斯看来仿佛是有的,就好像怕被人遗忘似的,这位被封为“最精致的大鳄”每年都要闹出一两件轰动性的新闻。 而在赌桌上,这一位更是刻薄尖锐,对于普通人,其他大鳄都是很有风度的,就算赢光了对手,也会表现的很大度,起码也会淡然。只有这一位,别说淡然了,别管是有点水平的还是菜鸟中的菜鸟,碰到他,都能把你讽刺的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林跃这么个羞涩的、温和的东方青年,碰到这一位,也无怪全旅馆的人都要为他默哀了。 果然,林跃一坐下,琼斯就把炮口对向了他:“东方人?” “是的。” “我最讨厌东方人了,肮脏下流卑鄙无耻,看到你们就令我想到了狗屎!” 林跃抬头看了看他,琼斯高傲的撇了他一眼。 “您真可怜。”林跃开口,一副深刻同情的样子,“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过去,这真是太不幸了,也许您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桌子到教堂去祈祷,恩,不知道拉斯维加斯有没有教堂,如果不行的话您还可以到佛堂,这一点我可以为您引路,我们唐人街,很多家中都供奉着菩萨的,也不需要有什么准备,只要好好洗一次澡,穿的干净一些,就可以去礼佛了。” “我们中国人心胸宽广,我们的佛也是宏大慈悲的,相信我,他绝对不会因为您是一个西方人而鄙视您,那种野蛮下流肮脏的行为在我们这里是绝对没有的。您好好的去拜几次菩萨,明年再来,我相信您的运气就会好些了。” 说到这里,他还用力的点了点头:“相信我,拜过菩萨,你以后就不会踩到狗屎了,就算偶尔踩到,起码也不是经常的了,就算是经常的,也绝对不会再产生妄想了,就算是妄想,也绝对不会再往精神病上发展的,就算是真发展了,也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就算真的不幸去世,哦,不用悲伤,我们的菩萨会为您开启轮回之路的,等到下一世,我可以担保,您最多变成狗,而绝对不会变成狗屎。” 第六十五章 琼斯在发愣,整张桌子上的人都在发愣。 在林跃说前两段的时候,他们还没明白过来,但是听到最后一段,那就算是迟钝的,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琼斯是大鳄,在德州扑克的世界更是大名鼎鼎,此时在赌桌上的,几乎没有说不知道他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这两天看看电视也知道了。 一时间,整张桌子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而和这张桌子的沉默不同,此时电视中解说员的声音却是亢奋的:“参加今年WSP的大鳄有多少位?是的,是三十位,我们熟悉的三十位,可是,还有一位是我们不熟悉的!看看这是谁?这是谁?” 摄像机给林跃来了个特写,光头忽的跳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是谁了!” “跃,林!我们的林!想不起来了?没有印象了?哦,这实在太糟糕了,那么,我来给大家一些提示,花胡子!两年前!” 随着这一句,电视机前的很多人,都如同光头似的跳了起来。 就像大多数西方人在中国人的眼中都一个样子一样,大多数的中国人,在西方人眼里也没有多少差别,不过他们都记得花胡子,记得他那身唐装,更记得他那两年前的落败。 在德州扑克中有建树的东方人不多,中国人更少,花胡子一直如同一面旗帜,而在两年前,这面旗倒了,但是放倒这面旗的是另一个中国人,在花胡子败退之后,还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林跃,这甚至被媒体炒作是一种传递!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又一个大鳄要出现了,虽然这个大鳄没有参加过WSP,没有拿过一条手链,但他赢了花胡子!这比手链更有力度。 可是从那以后,林跃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一开始还有个小报做了N多猜测,而在三个月以后,众人就渐渐的忘了这件事。 是的,那一场对局很经典,那一场对局很重要,但在拉斯维加斯,每天都是有传奇诞生的。某个混迹于赌场多年,快要穷死的人突然中了头奖,某个百万富翁一夜之间输掉了全部家当。 也许不如挑战大鳄精彩,也许不够刺激,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新闻更有亲切感。 而现在,林跃又一次的出现,还是在这样的比赛上,还和一个大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观众们的那个兴奋啊。 “快,去博彩点,买他!买他!” 有机灵的拿着钞票就去冲,每年的博彩点都会开设各种外围的。 进入前五十名的、进入前十名的、冠军。 不同的名次,不同的人,赔率也是大不同的。林跃是一万六千三百六十二号,本来和其他的参赛选手没有任何区别,赔率也同样大,当然,压他的人,也绝对的少。 可是现在,他就是突然杀出的黑马啊!而且还是一个有保障的黑马! 不过博彩点的反应也不慢,这边刚有镜头对着林跃,那边赔率就调整了。 外面人仰马翻,赌桌上却是气压阴沉。 “东方人,你刚才说什么?” 琼斯终于开口了,和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马上跳起来,而是用一种,甚至可以说和蔼的口气问道。 林跃以比他更和蔼的口气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很多中国人都会提出来的,谁让我们是最善良的民族呢,我真不算做了什么的。” 他说着,羞涩的笑了笑,一副你也不用太感激的样子。 “很好,中国人是吧,你会后悔的,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我怎么会后悔呢?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助到你,我只会觉得愉快。你们西方人说给与比接受快乐,我们东方人说,莫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再小的善事也应该去做,我们东方还有一句话,叫水滴石穿,而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哪怕力量再小,长久积累的话,也能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我对你的帮助虽然不大,但也是一滴水,这样的水汇集多了,也能击穿石,也能提升我整个人的境界,同时,更能起到一股洪流的作用。传递是怎么发生的?那就是一个人影响两个人,两个人影响四个人,四个人影响八个人……” “荷官先生,我们都下注了,你倒是发牌啊。” 在计算了一连串的数字之后,林跃对着呆愣的荷官丢下一句,然后又转向琼斯:“当你体会到我们的菩萨的好处的时候,必定会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宣传是不是?这就像你买了一个好的水壶,必然会对自己的朋友介绍这个牌子的是不是?虽然菩萨不是水壶,但这个道理是相同的……那什么,你的时间快到了,还要跟注吗?还是你准备弃牌?” 在他这一连串的说辞中,琼斯的感觉……他没有什么感觉,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发愣、发愣、再发愣。发愣到他的时间几乎快要过去了也没有察觉,还是在林跃提醒下才知道下注。 荷官没有提醒?哦,荷官也在迷茫中。 琼斯麻木的丢下筹码,林跃继续忽悠。 在电视中,人们是听不到桌子上的声音的,观众们只看到这个桌子气氛友好,节奏缓慢,而在监控室中的一干人,几乎要笑疯了。 “哦哦,我就知道林先生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就是这样,林!把野马干掉!干掉!干掉!” 监控室的众多屏幕,有一个屏幕专门用来放林跃那一桌的画面,一堆人扎着堆的在那儿看,不仅有监控室的,保安部门的、公关部门的,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两三个代表。 就在众人正亢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冷意,公关部的经理最敏感,第一个回过头,就看到凯撒正站在他们的后面。 气氛顿时从火热变成了冰冷,一干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这才第一天啊,大帝怎么就下来视察了?他视察什么啊,他办公室那里不是也有监控吗? “你们做的?” 凯撒开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监控室的主任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责任,站了出来:“那个,林先生原本的桌子,散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是的,不到五个人的桌子会被撤销,但林跃会被分流到这张桌子上,不是他人品太好,而是有人看野马不顺眼。 野马自出道,就没少得罪人,但因为他大鳄的身份再加上神秘背景——反正传说他是有很硬的后台的,这一点,也得到了众人的承认,就他那脾气性格,做过的事,要是没背景,早不知被人丢到哪片海里了。 而在JA工作的众人也没少受琼斯的气,虽然琼斯对他们,也不过是讽刺两句,嘲弄两句,没事告告状,投诉投诉,抓着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不罢休,但这种事情积累到一起,那就是庞大的怨念。 只是虽然有怨念,JA的众人也不能将琼斯怎么样,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在背后嘀咕两句,发发牢骚。 直到这一次,直到他们发现了林跃! 林跃谁啊,普通观众也许忘了他,但JA上下,特别是几个主管,那都是刻骨铭心的。 虽然因为上面一些若有若无的动静,他们不敢讲林跃的身份公开,可稍稍的做一些手脚还是办得到的。 于是,在分流的时候,林跃就被分到了琼斯的桌子上,再然后,他们终于等到了大快人心的时刻! 虽然大大的出了口气,但此时见凯撒出现在这里,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将林跃安排到琼斯的桌子上,那林跃,必定是要被曝光了,这个……也许和上面的意思不一样? “你这个中国杂种!” 刚才众人在一起笑闹还不怎么显,此时一安静,琼斯的声音立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而在同时,监控室的气温仿佛更冷了。众人在心中齐齐的为琼斯默哀,哦,野马真倒霉,不仅遇上了林,还令大帝听到了这句话,谁都知道,大帝是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混血! “你说错了,你不应该在杂种前面加上中国这个前缀词,有这么一句话,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人都是火星和水星杂交的产物。哦,说到杂交,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我们中国伟大的科学家、植物学家袁隆平先生,袁先生……” 从火星水星到水稻小麦,转了一圈之后,林跃再一次的点明主题:“所以说,所有正常的,被一男一女生出来的人都是杂交而生,完全可以简称为杂种,只有那些不正常的、不常规的,有问题的,才是纯种。在杂种和杂种之间,是没有国界没有人中没有性别没有身份的……哦,琼斯先生,冒昧的问一下,您是纯种,还是杂种?” 无语、还是无语…… 从林跃开口,整张桌子,除了他就陷入了沉默,不管是其他的选手还是荷官,都如同中了诅咒,或者说都变成了林跃的提线木偶。 林跃说荷官发牌,荷官就发牌。 林跃说几号先生,该你下注了,那位先生就下注。 在外人看来,这一桌是缓慢的、严肃的,每个人都磨蹭到最后的时间才下注,连荷官的动作都带着神圣。 而监控室的众人,则在痛苦的忍着笑。 哦,林跃的这一大串说辞对着他们,那自然是痛苦,但想到针对的是他们一向厌恶的琼斯…… 虽然此时看不到画面,但每个人都能自动展开丰富的联想。 一想到琼斯此时的表情,他们就忍不住的发笑,但痛苦的是凯撒在。于是众人的难受啊,无奈啊…… 而这个时候,他们再次听到林跃的声音:“三条三,不是很大的牌,但好像,是我赢了呢。” “噗!” 一个监控人员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了声音,他一笑出声就觉得不对,小心翼翼的抬头,然后顿时愣住了。 听到这声笑,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但令他们惊诧的是,并没有马上听到意料中冰冷的声音,在过了片刻,才听到一个意外的比较和缓的声音:“好好看着。” 这声音还是淡漠的,绝对说不上可亲的,可是,却绝对不冰冷,而在说了这句之后,凯撒就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监控室的众人齐声出了口长气,然后都关心起刚才出声的那个人:“大卫,你真是好样的,太了不起了!” “在大帝面前你也敢笑出来,我们崇拜你!” …… 大卫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帝笑了。” 几秒的沉寂,然后就是齐声的鄙视:“你发昏了,被吓过头了,大帝会笑,那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可思议!” 大卫抓了抓头,他也觉得那是幻觉,但,他刚才真的好像看到大帝笑了啊。 而在这个时候,林跃的那张桌子又撤销了,从林跃加入到最后的撤销,不过才三局,事后有一家媒体专门做了评论:“毫无疑问,运气在德州扑克中很重要,在WSP中更重要。这张桌子上的人的运气都不是太好,竟然被分到了有两个大鳄的桌子上,这实在……只能怪罪于命运了!” 而对这件事,JA的员工们是这样说的:“是的,这一桌人的运气都不好,碰到了野马也就算了,他们还碰到了林!哦,其实说到底,还是野马的错,谁让他挑衅林来着?不过林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他不用来打牌,说也能把其他人给说死!”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但差不多也是事实了。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桌子十个人不太可能三把就淘汰五个,特别是在这种初赛的初赛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来混一把运气的普通人,而一般人的想法也都是实际的,那就是更多的拖延,更多的磨蹭时间,能多熬进去一些就多一些,就算有想偷鸡的也不可能这么猛。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所有人都被林跃绕蒙了,不该跟的牌也跟了,该弃牌的时候,被他一提醒,也跟着下注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筹码都没了。 不过三把,五个人就被淘汰了。不过这对那淘汰的五个来说,是倒霉,而对剩下的几个,那是绝对的幸运! 除了野马,另外的三个人,一听说换桌,立刻就蹿了起来,其中一个五十岁的胖子,更是表现出了与身材年龄不符合的灵活。 野马也站了起来,他脸色发青的看着林跃:“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第六十六章 要怎么形容此时的场面呢? 在鳞次栉比的赌桌之间,穿着充满东方韵味的西方青年和穿着西装的东方青年四目相对,一个眼中带火,一个面带微笑。 然后东方青年慢慢的接近西方青年,他探过身,温柔的在西方青年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西方青年的脸红了。 那句话的声音实在太低了,他们又离开了赌桌,连监控室的人都听不到那说的是什么,只是看到这一幕,下巴没惊掉。 这个、这个镜头也太暧昧了吧! 而这个镜头,又被摄像机捕捉到,在第一时间呈现给了电视机前的观众,于是这一刻,无数的女人尖叫,无数的男人惊讶。 这、这太暧昧了,太引人遐思了,太、太唯美了! 但如果他们听到了林跃再说什么,就绝对不会这样想了。 “恭候大驾。” 说完,林跃整了整西装,向自己新分到的桌子上走去。 因为林跃是新杀出来的,此后的摄像机,分了很多时间给他,毕竟其他的大鳄他们已经太熟悉了,而对林跃,他们只有一场赌局。 电视台在第一时间找专人来做了分析,不过那人也没有说出太经典的评论,这第一是因为没有出现什么精彩的赌局,第二,林跃的出牌方式好像也很平常。 虽然有些失望,但人们也不奇怪。 乱拳打死老师父,美国虽然没有这句话,但也有类似的句子。在这种菜鸟横流的地方,谨慎是最重要的,要是在第一天就被淘汰了,那也真是冤枉了。 虽然没有出现惊人的牌局,林跃的筹码却在不断的增加着,在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八千美金,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数目。 下午六点,第一天的比赛正式结束,这一天,淘汰出了五千人。 一出JA,林跃就被围住了,记者们疯狂的向他提着各种问题。 “您过去的两年在做什么?” “您今天和野马对局了,感觉怎么样?” “您的目标是什么?一条手链,或者冠军?” “都说您是花胡子的接班人,这两年您是和花胡子在一起吗?” …… 林跃一边向前走,一边随口应付:“过去的两年?我在生活嘛。野马?很好,野马同志是一个好同志。手链?不知道有适合我的手腕的没有?哦,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花爷爷了,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林先生,您是为什么而来?” 就在他要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一个声音尖锐的响起。 林跃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因为挤不到前面而拼命大叫的记者,他微微一笑:“我为了一个人而来。”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目光深远,声音低沉,神情中带着微微的忧郁,就仿佛对着情人低语。 几个女记者都有些失神,而林跃则说完就走,越走越快,正好跳上要启动的公车。 虽然没能再继续跟踪下去,记者们也不遗憾,WSP,向来是持久战,他们有的是机会,更何况今天他们的收获已经足够了。 于是在第二天甚至当天晚上,就有N多报纸拿林跃的那一句做文章。 赌博,大赛,爱情。 又唯美又刺激啊。 有几家报纸甚至干脆将这一句和被摄像机捕捉到的那个镜头联系在了一起,图片加文字,自动演绎了一对东西方青年的狗血故事。 就连JA的一些员工都在想,他们是不是无意中凑出了一对,只有卡洛斯,在看到这种报道的时候,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哦,他倒不是为了林跃和野马,而是为了林跃的那句话。 “我为一个人而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大概、可能,就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想到那个人这两年对林跃的关注……卡洛斯突然有一种未来不是很美妙的感觉。 不过这都是以后了,林跃此时当然不知道自己那一句引出了多少误会,坐着公交车转了几圈之后,他回到了旅馆。 和他走时一样,他的回来,也令旅馆中的气氛也为之一变,不过这种变化和早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早上是奚落的亲切的,而现在,则是疏远的尊敬的。 林跃抓抓头,正想说什么,苏珊已经开口了:“林先生,有一个人在等您。” 林跃一愣,就看到了刘嫣然。 和过去一样,刘嫣然还是一身裤装,看到他,掐灭手中的烟,站了起来。 “怎么样,一起去吃个饭吧。” 刘嫣然开口道,林跃笑了笑:“好。” 虽然觉得在这里住的也很舒服,但看苏珊等人的表情,也知道,自己不再适合住在这里了,林跃收拾了行李,结算了房租,临走前,对苏珊道:“谢谢你的原子笔,我会好好保留的。” 这个美国女人,一直都对他很照顾,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从那以后,苏珊的旅馆,除了饭食和住宿外,还提供了原子笔服务,每个来这里的赌徒,都要买一根原子笔带着。 也因为这件事,在林跃的外号还没有固定下来的时候,原子笔也曾是他的称呼之一。 林跃和刘嫣然在外面吃了饭,要分手的时候,刘嫣然道:“真的不在莎朗住,萧先生都给你准备好房间了。” 难得的,林跃的脸上露出尴尬,他咳嗽了声,道:“这个,就不麻烦萧先生了。” 刘嫣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林跃开始忽悠,什么他这样的草根还是适合住小旅馆的,什么还是自己找到的房间才有亲切感,什么对萧然的照顾一直很感激。刘嫣然也不打岔,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道:“萧先生还让我说,如果你真不想去的话,他也不勉强,他让我捎带一句话,那个琼斯……背景隐秘,你以后,要小心点。” 林跃抓了抓头,无奈的道:“现在这社会,果然不能轻易得罪人,随便来一个,都是有背景,不过算了,我想大赛不结束,他也不会找我的麻烦,至于结束了嘛……那就再说吧。” WSP历时长久,在第二天,就有报社找林跃写专栏,但就算那些报社开出了天价,林跃也没有接受,用他的话说是:“我要专心在赛事上了。” 而真实原因呢? 在青年旅馆,林跃一边吃快速面一边嘟囔:“老子现在口语是不错了,但书面语和过去也没啥区别,在吉隆坡的时候,我实在是应该用心学英语,而别管什么马来西亚语的。你说你们让我写专栏,咋不提翻译的事啊。” 那些媒体当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语言上,还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远离赌桌两年,林跃水平大不如前了——当年你和花胡子对局的时候都能一天一篇稿子,现在你来说什么专心,谁信啊。 不过关于他水平的质疑,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少。虽然没有出现什么经典场面,但每一天都有收获,他的筹码也每一天都在增多,已经有媒体这样说了:“如果跃拿到了一条手链,我相信他会被立刻接纳为大鳄的,他是不同的。” 是的,大鳄要有手链,大鳄要有成绩,但怎样才能算真正的大鳄?那需要被其他的大鳄接纳,只有被这个群体承认了,才算是真正的跨进了那道门。 比赛进行了十四天,终于,在第十五天的时候,只剩下一百人了。这一百人,每个人都有可能进入前五十名,但也每个人都有可能被刷掉。 只要进入前五十名,哪怕是第五十名,也有十二万美元奖金的分成,而此后,每前进一名,就几乎是成倍的翻番。 在比赛的前两天,刷人的速度很快。而在刷掉两万人后,速度就慢了下来,进入到一千名,简直可以用磨蹭来形容。 十人大桌,看起来很过瘾,但每个人都有两分钟的思考以及一分钟的暂停,所以,如果是存心加巧合,哪怕是一圈下注,也能磨蹭个半个小时。 在最初,还有心急的,而在五百名之后,所有的人都沉住了气。 前五十名,不只是奖金,更多的是荣誉。 “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我是艾克,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今天是比赛的第十五天,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进入了真正的淘汰赛,五天,在前四天,我们要淘汰掉九十名的选手,然后在最后一天产生我们的冠军!” “如果说过去还是预算复赛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进入了准决赛,现在是九点整,从这一秒开始到产生出前八十名,我们的比赛不会停止。” 名嘴艾克一张口就开始烘托紧张气氛,但马上就被他的搭档安迪给破坏了:“但是艾克,你这样说,会令我误会的,如果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当然,每四个小时就会有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让大家处理个人事务的。所以,有心冲击WSP的朋友们绝对不用担心。好了,让我们看看此时桌子上还有几个大鳄?” “在一号桌子上我们见到了丑小鸭和狮王,二号桌子上有野兽和巨人,三号桌子……五号上,哦,看看我们看到了谁,在八号桌子上我们再次见到了野马……还有来自中国的跃,跃的外号还没有定下来,有人叫他棒棒糖,有人叫他原子笔,现在,我们先叫他跃吧,我相信,等他成了大鳄,我们就知道叫他什么了。” “艾克,我觉得你有些太乐观了,因为我们的跃再一次的和野马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别忘了在比赛的第一天他们就结仇了。” “这有什么?让我们来看看跃的筹码,十二万五千美元!”说到这里,他吹了声口哨,“很不错的成绩了,我见到很多人甚至连一万都没有。” 虽然说进入了前一百名,但有很多人,在前面的比赛里已经输的差不多了,当然,也有人赢到了更多,比如野马,他面前的筹码就是二十万。 野马嘴贱、跳脱、龟毛、惹人厌恶,但他的牌风,却可以用稳健来形容。野马这个外号是形容他这个人,而绝不是形容他打牌的方式的,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奔放一些,但几乎每个大鳄都这么做过。 这一次林跃会和野马分到一张桌子上,完全是巧合,比赛进行到现在,还剩下二十名大鳄,十张桌子,每一个桌子上都有一名大鳄,有的甚至有三个。 “野马的筹码比跃多,而且,他在跃的上手。” 在德州扑克里,位置也是很讲究的。总的来说,庄家是最有利的位置,因为他可以等所有人都下注后再下注,这就给了他一个观察的机会。不过庄是轮流坐的,所以,倒也无所谓公平不公平。 而如果两个人有仇的,在多人的比赛中,上手比下手更占光,因为他可以提升筹码,特别此时,野马的筹码又比林跃多,那就更有资本。 今天的野马穿了身纯白的长袍……更确切一点的说,那根本就是一块白色的长布,找不到系带,找不到扣子拉链,只是那么的围绕在身上,脖子上戴了条宽厚的金项圈,很有古希腊人的风格。 看到林跃,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林跃也笑了笑,同样没有说话。这两个人的表情,落在别人眼里,都很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牌发下来后,野马道:“我没想到你会走到这里。” “彼此彼此。” “花胡子老了,他根本就不该出来,你能赢他,完全是运气。” 林跃正准备下注的手收了回来,转头看向野马,琼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林跃又笑了,然后,他情真意切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说什么?” “我在感谢你。” “感谢我讽刺你?” “你不是在夸奖我吗?”林跃摸着下巴嘿笑了两声,“我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运气了。” “很好。”琼斯点点头,“非常好,很快,你就会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糟了。” 从八年前出道,虽然有不顺心的的事,但很少有不能解决的,特别是在赌桌上。他相信自己的手,相信自己的运气,更相信那个教给了他赌术的人。 是的,林跃赢了花胡子,但那又怎么样?花胡子是上一个时代的,而教导他赌术的,却几乎站在了新时代的巅峰。 他其实有的是手段收拾林跃,不过,他更愿意在赌桌上羞辱他! 第六十七章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经过四个小时的搏杀,已经有四名选手被淘汰出局,其中包括世界排名第二十一位的花蝴蝶邓加,这实在是一次运气牌,邓加所犯的错误也只是他太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在十人的桌子上,如果有三条J,任谁也会跟到底的,所以这绝对不是邓加的错误,只是他不幸的遇到了三条Q。” 艾克在麦克风前面道,电视机外也是一圈的叹息,是的,这就是运气,碰到这样的冤家牌,谁也没有办法。 不过,也就是这些不确定的因素,构成了德州扑克的魅力。 四个小时结束了,还剩下九十六人,赌场工作人员进行封牌后,所有选手站了起来。 他们有专门的餐厅吃饭休息,全程有摄像头监控,以保证不会有工作人员透露底牌。 艾克和安迪唠叨着各个选手的筹码,预测着谁能杀进前五十,谁会是下一个出局的。 这个时候,林跃的筹码是十四万,野马的是二十五万。 两个人是一张桌子上的,差不多同时起身,也差不多一起走向餐厅。 在要走进餐厅的时候,野马斜了林跃一眼,林跃立刻站住,然后左手贴右胸,上身微弯,后退半步,做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 野马的脸顿时一僵,他想说什么,不过忍了忍,总算没有说出来。 “哦,野马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要在意。” 林跃抬起头,对着来人笑了笑。 “认识一下吧。”来者伸出手,“我是鲍尔,他们都叫我狮王,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林跃,他们给我起了很多的外号,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你随便好了。” 鲍尔笑了起来,他是一个体格熊伟的男人,如果二十年前,也可以说是一个很帅的男人,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材,还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也就是因为这个金发,他才会被叫做狮王。 当然,除此之外,也因为他的性格,在过去,他甚至有“老好人”的外号,不像其他的大鳄那么古怪,对于新来者他总是最先表达出善意。 当然,如果在赌桌上也把他当成“老好人”的话,那下场就会变得非常凄惨。 “我相信,等这次的比赛结束,你就有固定的外号了,我过去的外号也是很多的。” 这是一个接纳的信号,表明他是愿意接受林跃成为大鳄的,而以他在大鳄中的人缘,很有可能带动一大批人都愿意接纳林跃。 林跃虽然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潜规则,但也知道这个人在向自己表达善意,因此他笑了笑道:“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赢来的。德州扑克里的东方人太少了,我们是迫切需要鲜血的。自你赢了花胡子,我们就在等你顶替他的位置,在东方,我们也需要一面旗帜。” 林跃一愣,狮王已拍了拍他的肩走了过去:“当然,这需要你拿到一根手链。” 虽然说现在还不能分成,但对这一百名选手,JA当然也是不会吝啬的,长条桌子上摆放着各种食物,因为有一位印度选手,还特意准备了咖喱和抓饭。 当然,中国食物也是不少的。 林跃拿着叉子,将两个龙虾都弄到了自己的盘里,然后又拿了一笼蟹包,两块牛肉。 虽然大鳄一般都是古怪的,但在这有摄像头,会被录像甚至播放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也都比较自持,就算有食量比较大的,也会采取多次拿取的方式,像林跃这样,将一大堆都弄到自己盘中的……实在不多。 对于周围人的侧目,林跃自然是没感觉的,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端着盘过去了。 正吃的开心,野马端着一杯酒过来:“你不觉得丢脸吗?” 林跃抬起头:“你也要吃龙虾?我看没有人吃才拿的,要不这样,这一半我还没有动,分给你。” 野马嘴角抽搐:“林跃,不要给我装傻。” 林跃努力的吃龙虾,一边吃一边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都吃了,我要是碰过了,就不好给你了。虽然我可以保证我的健康,但这种事情是很难说的。你要知道,有时候两种有益菌凑到一起可能就变成了有害菌。两个本来都是良性的东西,凑到一起,可能就有了大毒。” “我很健康,你应该也是健康的,本来咱俩应该都没事的,可是这细菌实在是太多了,据说有……恩,是几十亿还是几百亿呢……”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正要再开口,野马连忙道:“我看到狮王找你了,但是你不要以为,有狮王支持你就一定能成为大鳄。” “你真不吃?我可动了啊。” 琼斯手筋泛青,他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你想拿到那条手链,但我敢打赌你是连五十名都进入不了的。” 林跃没有理他,他等了片刻,继续道:“和我打一个赌吧,我们就在下一个四小时内分出胜负,如果你赢了,我也支持你,如果你输了……” 他停下来,压低声音,凑到林跃耳边道:“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林跃终于停下了剥龙虾的手,他抬起头,眨眨眼,盯着野马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开口:“那什么,你多大了?” “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有什么好好奇的?” 说完这一句,野马就有些后悔了,他隐隐的知道,不能和林跃说太多,但他就是有些忍不住。 而在这些忍不住中,还有一种不服。从来,都是他气别人的,从来,都是他说别人的,从来,都是他令别人难受的,凭什么在林跃这里就不行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今年,起码也有二十了吧,不对,别人说你是八年前出道的,那就是起码二十六,十八岁之前不能进赌场,起码不能参加比赛对吧,好吧,我们就算你二十六了吧。哇,你都二十六了!” “你已经二十九了!”野马此时的声音已经不是咬牙切齿了,而是一种仿佛要食其肉,啃其骨的架势了。 不仅仅是架势,而是他此时确实有这个心思! 林跃过去说的所有话,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一句。他二十六,他三十六 四十六五十六又关林跃什么事! 他凭什么这么一副惊讶的、吃惊的,仿佛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我已经二十九了,应该是比你大的,如果你真的是二十六的话。但你都二十六了,为什么还这么幼稚啊。” “我幼稚?” “是啊,什么赢了怎么样,输了怎么样,除了三流电视剧,我也就在小学的时候碰到过这种事,你说你都二十六了,怎么就和六岁似的?不过这也好了,都说保持一颗童心能活的长久,我相信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说着,他抬手去拍了拍野马的肩,野马正在惊讶中,一不留神,就被他那油乎乎的,还带着虾肉的手给拍中了。 顿时,长久被压抑的东西再也不受控制,碧绿的眼睛开始变红,他瞪着林跃,两手慢慢的抬起。 他要杀了这个人! 撕裂他,挖了他的心,绞碎他的每一块肉,他要…… “两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因为野马和林跃的纠纷,虽然说这个纠纷被后来的媒体渲染成了一片粉红色,但当野马来找林跃的时候,保安还是时刻关注着这里的。 此时一见情况不对,立刻走了过来。 “事情?没有啊,没有什么事,不过也许,野马喝醉了?” 那个保安一愣,看了一眼双目赤红的琼斯,一边给自己的同事做手势,一边试探的开口:“琼斯先生?” 琼斯一个激灵,回过了神,眼睛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琼斯先生,您没有事吧。” “没有,我没有事。”他的声音也是正常的,然后,他很平静的看着林跃,“我希望,你也不会有事。” “啊,谢谢。” 琼斯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那么,不打扰您进餐了,林先生。” 那个保安点点头,也要推开,却被林跃叫住了:“彼得,我记得你是彼得对吧。” 彼得脸顿时泛青。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有事,我很好,林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了,就是想你帮我代问一下卡洛斯,我希望他也很好。” “是的,我一定替您转达。” 在第一时间,卡洛斯就收到了这份问候,当时他的脸色……哦,他的脸色当然也是正常的,只是他开始思忖,二十八岁,说不定也是退休的好年龄了。 一个小时之后,比赛再次开始。 这一次的四个小时内,又淘汰掉了六个人,今天的任务,已经算完成了一半,但按照这样的速度,要再淘汰十人,很可能还需要七八个小时。 十六个小时的比赛,中途四个小时的休息,然后,真正能令他们放松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 而到了第二天,又是同样如此的比赛。 虽然不明显,但每张桌子的速度都开始加快,每个人都想着能多有一点休息的时间,否则就算度过了今天,也很可能度不过明天。 不过,这当然是在自己不被淘汰掉的情况下。 在第十三个小时,林跃和野马所在的桌子只剩下六个人了,也就是说,再淘汰出一个人,他们这张桌子就要被撤了。 此时,林跃的筹码是二十一万,而野马的,则是四十八万。 林跃的庄,他下手的两个人投了大小盲注,荷官发下底牌。 林跃的底牌是一对十,野马的底牌则是黑桃QJ,两个人的底牌都不算大,但在六个人的桌子上,也都不算太小。 林跃下手的第一个人看了看底牌,然后弃了。第二名是一个黑人女子,如果只从外貌上来看,她其实更像是一个家庭主妇,不过德州扑克嘛,出现任何人都很正常,当年还有一个大鳄兼职着杀手。 这个黑人女子看起来憨厚,牌玩的却非常狠,八号桌子上被淘汰出纳四人的筹码,起码有一半被她吸收了,因此,艾克和安迪还在解说中预测说不定她就是今年杀出的黑马。 “为什么不呢?我们有了青年冠军,有了美女冠军,现在再多一个黑珍珠冠军,也是非常适合……那句话怎么说的,安迪?” “我想你要说的是国情。” “对的,就是国情。” 在两个解说员在那里胡侃的时候,那位被叫做黑珍珠的女子推出了十万美元的筹码。 这在此时,绝对是一笔重注。艾克吹了声口哨。 黑人女子的两个下手都直接弃牌,十万,差不多是他们筹码的一半了,这个风险实在没必要冒。 轮到野马了,他看了眼林跃,推出个十万,又推出个一千。 艾克的口哨吹的更响亮了。 从黑珍珠推出十万,镜头就没有转换过,到了林跃这里,更是连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都不放过。 林跃看了看自己的底牌,然后将两张牌合在了一起,在桌子上了敲了敲,在众人以为他要弃牌的时候,他也推出了十万,十万加一千! “哦哦,看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了什么?”艾克的声音激动了起来,“野马、跃、黑珍珠,一个大鳄,一个即将成为大鳄,一个最有望问鼎今年冠军的新人,十万,每个人十万,是的,这个数字并不大,我们看多了几百万几千万的赌局,但是,我们要知道,此时他们的筹码都不多!特别是跃,他只有二十一万,这十万,是他筹码的一半,如果这一把他输了的话,那他很可能,就和今年的手链无缘了!” “我们甚至可以说,这是事关命运的一局,因为我们不知道明年会怎么样。也许明年他能拿到手链,但明年他还会再被接纳吗?” “我想明年还是没有问题的。”他的搭档就仿佛天生是和他做对似的,安迪表达着不同意见,“他们已经等了他两年,不在乎多等一年,他们需要一个东方的大鳄,我们大家都需要。” “安迪,你这样说,会让人误会大鳄是会被掺水的。就算我们再需要东方市场,也不会放松对大鳄的要求的。” “这个当然。” 在两个解说员议论着林跃未来走向的时候,黑珍珠也追加了那一千筹码,荷官发下三张荷牌。 第六十八章 红桃Q、方片10、方片9。 在这三张牌没出来前,黑珍珠的牌最大,她有一张方片A以及一张方片J,而在这三张牌出来之后,是林跃的牌最大。 在此时,他已经有了三张,概率占到了百分之五十六。 黑珍珠下注,她此时的牌已经也不错,如果再出一张K,她就是顺子,而如果再出一张方片,她就凑成了同花。 她推出了两万,很明显,她这是在钓鱼了。 野马看了看桌面,看向林跃,开口:“从我出道,关于我,就有很多新闻,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从不说谎,起码在赌桌上如此,现在我的牌非常差,我只有一对,你说,我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林跃摸了摸鼻子:“你问我?” “是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意见,那么,我的意见就是不要冒险。”林跃耸了耸肩,“要按照正确的方式出牌,约瑟夫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是的,约瑟夫的话当然是正确的,只是我想赌一赌自己的运气。现在,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刚才的提议?” 林跃看了看他,然后很认真的开口:“那什么,琼斯,我觉得你长得还行,就算日后还要见到你,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问题啊。” 野马扭过了脸,荷官开始进行提醒,他推出两万。 “哦,这个决定可不是太明智,不过要是我处在他那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干的。” 他一把筹码推出去,艾克就立刻道。此时野马的概率只有1.33%,是的,只要有一张K,他也能凑出顺子,但他的顺子是不会比黑珍珠大的。至于配三张呢? 如果下面再出一张Q,那林跃的牌就能凑成葫芦,他唯一能赢的方式,就是下面的两张牌中,不仅要出现一张Q,还要再出现一张J或再一张Q,这样他才能形成一个更大的葫芦儿或四张赢过其他两人。 这就是德州扑克,你的牌很好,但,很遗憾,还不够足够的好。 他下了之后,林跃也跟了两万,他没有加注,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方片Q。 艾克兴奋的几乎要尖叫,冤家牌! 是的,这是三家冤家牌! 这一张牌的出现,野马有了三张,黑珍珠有了同花,而林跃则有了葫芦! 三张已经算是不小的牌了,很多人有了这样的牌都会跟着试试,野马的牌风虽然稳健,但绝不是从不冒险的。 而黑珍珠有了同花,以她这次参赛来的风格来看,她是绝对会下大注的,再之后就是林跃,葫芦,甚至是能被称为万王之王的牌,而显然,他的牌也是这三人中最大的! 黑珍珠推出三万,显然,她仍然是在钓鱼。她不知道,在大屏幕的显示中,从牌面来说,她已经没有赢的概率了。 是的,虽然她是同花,但同花是比葫芦小的。 野马也跟了三万,然后,又加了三千,虽然从牌面上来说,他的牌是最小的,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比先前更有概率了,只要他再有一张J,就能凑成更大的葫芦,而如果再有一张Q的话,他甚至能配上四张。 但这个概率却也不大,如果只有三人的话,他还有14.29%的概率,但,一开始这个牌是由六人来玩的,而很不幸的是,其中的一个人手里有J,而黑珍珠的手里也拿着一张J,这也就是说,此时只剩下一张J。 而此时,Q也出现了三张了。 在最后的荷牌中,他要么拿到最后的一张J,要么拿到最后饿一张Q凑成四张,否则就是输。 “哦,野马野马,下一个被淘汰的,可能就是我们的野马了!” 艾克的声音悲戚,但那声调却是高昂的。在他说这么一句的时候,JA的总裁办公室也有人说着同样的话。 “这种牌,也真是让人无奈啊。” 萧然喝了口咖啡摇头,抬头却发现凯撒的眉在微微的皱着,他一愣,在他的记忆力,凯撒是很少这么表情外露的。 “怎么,你觉得他能击中那一张J或Q?” “并不是没有可能。” 凯撒平淡的开口,声音和往常一样没有起伏,令萧然以为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想了想,他认为自己就是看错了。就算凯撒不赞同他的话,也没有必要皱眉,毕竟谁赢谁输问题都…… 也不对,凯撒,应该是和林跃有什么关系的吧。也许林跃是他的师弟?只是,就算是师弟,凯撒也应该是不在意的吧,这两年也没见他理会过林跃。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林跃已经跟了三万三,黑珍珠加注,野马再次加注,林跃跟注,黑珍珠又一次加注。 “六万!六万!已经六万了!” 带上先前的筹码,这一局的彩池已经达到了五十万。 然后,在第四轮,黑珍珠推出了三十万!野马和林跃的筹码此时都不到三十万,如果要跟,那就要全ALL。 一把定生死,如果下面是QJ以外的任何一张牌,那就是野马出局,如果是QJ,那就是林跃出局! 野马抬了下下颌,戴在唇上的戒指随着他这个动作晃动,然后,他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野马跟了!他全ALL了!”艾克兴奋的吼叫,“林,现在是林了了,他有葫芦,他没有理由不跟,我们马上就要见证……” 声嘶力竭的嘶吼戛然而止,林跃弃牌了。 是的,他弃牌了,在拿着葫芦的时候,他弃牌了,在有着几乎百分之九十概率的时候,他弃牌了! 这一刻,电视机前多少人在叹息,连萧然都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吐出来。 “他在做什么?” 仿佛和他心灵相通似的,艾克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他在做什么!林跃在做什么?! 葫芦啊,在拿着葫芦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拼一把? 怕同花顺? 这牌要形成同花顺也颇有难度吧。 萧然愣了,艾克愣了,电视机前的很多人都愣了,就连同桌的黑珍珠和野马都愣了。 林跃跟了那么多把,他们都以为这一把他也会继续跟的,他怎么能不跟?跟到现在,他的筹码只剩四万多,拿着这些筹码去继续下面的比赛?哦,那还不如现在输光了干脆呢。 林跃弃牌了,野马全ALL了,黑珍珠也不可能再加注。 荷官发下第五张荷牌:一张梅花Q。 “老天!”电视机里一片惊呼,“他做到了,四张!四张!他拿到了最后的一张Q!最后一张!” 艾克在惊呼,只要不是压了野马输的人都在兴奋,全ALL,然后拿到最后一张绝张,这就是人们最喜欢看到的镜头。 你有大牌,但是我有更大的牌,以为要输了,又峰回路转,这就是德州扑克! 两人亮出底牌,在看到野马的底牌后,黑珍珠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好在,她原本的筹码多,这一把输了,也还有二三十万。 因此,赌局继续。 这一把之后,野马成为桌子上筹码最多的,从过去的四十多万,变成了一百多万,但他的脸色,却实在不像是赢了钱的。 在其后的两个多小时,再没有出现这样的牌局,林跃的筹码虽然少,但却屹立不倒,从不全ALL,但时不时的,也小赢一两把,因此,在两个小时候,第五个退出桌子的,竟不是他。 这张桌子要被撤销了,林跃施施然的站起来:“和你一个桌子真有意思,我见证了一张绝张Q,啊,回去以后,我就有资本对人炫耀了。” 野马冷冷的看着他:“是吗?” “是啊,要知道我当时还是葫芦啊,在葫芦的时候弃牌,我还是有些心疼的,不过,我总算做对了,啊啊,我又可以继续前进了,现在我已经进入到了前九十名对不对?我看,前五十名我也是没问题了。” “这时候我倒希望你能进入前五十名了,希望下一次,你不会胆小的逃跑。” 林跃已经准备走了,听到这话又收回了脚:“在德州扑克里,弃牌是胆小吗?年轻人,看来你还需要磨练啊。” 说完,摆摆手,给野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们的林被分到了一号桌,哦,运气还不是太糟糕,目前这张桌子上只有丑小鸭和狮王。” 在这样的比赛中,越往后,也是越艰难的,虽然说,也有大鳄被不断的淘汰出来,但和其他人相比,大鳄出局的概率总是低的。因此当参赛者还有八十二人的时候,大鳄就占了十六个。 在林跃加入进来的时候,狮王对他笑了笑,而他对面的女子则瞟了他一眼。 “那位是丑小鸭海伦,你叫她丑小鸭就好了。” 狮王友善道,而丑小鸭则冷冰冰的开口:“他有没有资格这么叫我,还要我先看看他的牌。” “哦,忘了说一句,我们的丑小鸭向来是实力至上,如果你的实力和大帝一样,甚至有资格做他的入幕之宾。” 狮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监控室的众人也发出暧昧的低笑,而萧然,则差点被口水呛住。 “我上次就说了,当年应该将这老家伙的外号定为大嘴巴,比起狮王,这绝对更符合他!” 凯撒没有说话,如果萧然这个时候不是忙着偷乐而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抹不太自在的尴尬。 而这个时候,海伦又道:“那也要他有这个实力。” 虽然外号叫做丑小鸭,但其实,就如同她的名字,本人,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大波浪的褐色卷发,明亮的棕色大眼,不是黑,而是健康的麦色肌肤,皮肤光滑,粉色的唇,虽然在这里比赛,却穿着晚礼服,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壮观的上围。 健康、美艳而又冰冷,绝对是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女性。 她会被叫做丑小鸭,是因为当年她说自己过去是一个丑小鸭。 因为这一句,还有人猜测她是不是整过容,但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是由一个丑小鸭成长为天鹅的。 总的来说,玩德州扑克的女性少,玩的好的更少,成为大鳄的更是少之又少。 丑小鸭是大鳄还是美女,因此,就算是在大鳄里,她也是被宠着的。对于其他的大鳄,哪怕是对狮王,她也没有太多的温度,只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对凯撒不同。 男未婚,女未嫁,他俩之间要真发生些什么,也没有人有意见,而据有心人观察,这两人之间,过去应该也还真有点什么。所以像狮王这样资格老的,就喜欢拿着这事开开玩笑。 而不管谁开这样的玩笑,两个当事人都不为所动,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不屑。 现在狮王说出这个玩笑,不过是想化解丑小鸭的冷漠,没想到丑小鸭又来了更冷淡的一句。 他正想再说什么,林跃已道:“大帝,是说凯撒吗?” “还能有哪个大帝?自然就是他了,哦哦,这时候他说不定正看着咱们呢,不过不怕,他都敢做了,自然也就不怕咱们说了,不过林,不要忘了你的牌,不要为了听绯闻,而被淘汰出去。” 他刚说完,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响,原来,在另外的桌子上,已经有人被淘汰了出去。 听到这声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第一天,算是熬了过来。这一天的牌不会再封,无论此时的牌局是什么样子,这一把都不算数了。个人拿回自己的筹码,等到明天重新开始。 狮王一边站起来,一边对林跃道:“你住在哪个房间?一起去吃饭吧,虽然说很累,但饭还是要吃的。” “我没有住在这里。” 狮王一愣:“好吧,不过我劝你,还是住在这里比较好,总能多休息一会儿,你现在已经进入前八十名了,向他们申请,就算没有房间了,也会给你找个地方的。” 林跃点着头,眼睛却盯着丑小鸭,狮王笑了:“年轻人,要想追上这一位,不说能不能追上大帝,起码,你也要有一条手链。” 林跃眨眨眼,问:“她真的是凯撒的女朋友?” 狮王笑的更大声了:“这个问题嘛,你应该去问他们两个,如果他们愿意告诉你的话。” 他们正说着,一个工作人走了过来:“林先生是吗?您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住在JA的选手,为了公平,我们特意为您安排了房间,当然是免费的,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这是您的房卡。” 狮王扫了那一眼房卡:“看来大帝也看好你,给了你一个相当不错的房间啊。” 第六十九章 “这张卡是大帝给的?” 林跃看了看工作人员递给他的卡片,非常好奇狮王是从哪里看出这张卡片的不同的。 “这张卡是绿色的,这里有一个花,这边是JA的字样是三十二楼的总统套房,几乎是最高的楼层了,JA的顶楼一向是大帝的禁地,所以三十二楼就算是顶楼了,而在JA,楼层越高,房间越好,你这个房间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了。” “这弄错了吧,越好的房间不该越低吗?万一有个火灾什么的也好跑啊。” 狮王看着,目瞪口呆。 林跃继续道:“不过你怎么能确定这一定是大帝给我的?” “现在这时候,JA有没有空余房间都难说,除了大帝,谁还能免费给你一个这么好的套间。” “这样啊,那我不能要了。”林跃想把房卡退回去,但那工作人员见他接了就离开了,他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丑小鸭,连忙走过去。 “这个给你。” 丑小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这个是大帝……恩,凯撒给我的,现在给你。” “你做什么?”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丑小鸭继续瞪眼,林跃眨眨眼:“不方便吗?那算了,我让其他人帮我转交吧。” 此时,他们都没有离开大厅,也就是监控器还在工作着,虽然电视台不再录制,但监控室中的一帮人却都看到了,自然,萧然和凯撒也都看到了。 看到这一幕,萧然几乎没有笑倒,顾虑着凯撒的面子,只有边笑边道:“这林跃,也真是个妙人。” 凯撒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开口:“想和他深谈吗?” 萧然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这个林跃,你看别人和他谈是愉悦,亲自和他谈,是找虐。大帝,就算你想招揽他,安排手下和他谈就好了,不用亲自上阵,不过,也许你是不一样的?” 凯撒没有理他,依然如同面瘫似的目无表情,脑中则浮现出六个字:“没有任何不同。” 和狮王吃了饭,林跃走出JA,刚出来,一辆车就停在他身边,张智功的脑袋从里面露出来:“我送你。” 林跃耸了耸肩,坐了上去:“二少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前就来了。” 见林跃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他又道:“我是和萧然一起来的,现在的莎朗,有我们的股份。” 他说着,拿出一副牌递给林跃:“我知道你习惯这么放松。” 林跃打开,将里面的扑克拿出反复把玩,从在马来西亚,他就有自己玩扑克放松的习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刚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到赌场里放松。 “二少,”他一边玩着扑克,一边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误会的。” “你没有误会。”张智功开着车,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稳定、严肃,“两年前,你问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在当时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我过去……” 他停了停,还是道:“好像是挺混蛋的,而且,一直在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被我撞过,被我打过,被我伤过,被我关过,我还说喜欢你,我还以为我是能喜欢你的,我甚至以为你是不在乎的。” “如果在澳门,你没有对我说那些,我甚至把以前的种种都忘了。而即使在那之后,我也没有想过,凭什么喜欢你。直到两年前,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混蛋。这两年,我改了些,起码不那么混蛋了。” “这我信。”不等他说完,林跃插嘴,“你能认识到自己的混蛋,就是比过去有进步了,不过二少……我就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派人监视过我,否则怎么知道我这么个习惯的?” …… 张智功无言,他半年前就来了,一个月前就知道林跃也到了拉斯维加斯,但他一直都没有找林跃,他知道林跃是来做什么的,所以他忍着。 这一个月,他看林跃比赛,看有关和他的报道,却不出现在他面前,因为他怕他分心——虽然从过去的情况来看,林跃是不会分心的,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一些看着只会笑的人,不是不会哭的;一些看着没心没肺的人,不是不会受伤的。 他今天会出现,也只是想让林跃能早点回酒店,多一些休息时间。他没有想过要表白。 只是当林跃谈起,他才觉得也许,可以诉一诉衷肠。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下次再找林跃诉衷肠……起码绝对不能开车! “算了,我也没有什么隐私,二少你要监视也没什么啦,反正这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也习惯了。” 什么叫在伤口上撒盐?什么叫轻描淡写的拍砖?什么叫漫不经心的放箭? 明明这种安慰似的话,张智功听来,那真比挨骂还难受。 他吸了口气道:“我是在马来西亚找了一些关系,但不是监视,我就是怕,万一你出什么事,我来不及。我没有派人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你,只是找人通了声气,如果你有事的话,我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你在马来西亚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你这个习惯……” 他说到这里,有些尴尬,但还是道:“是你来这里后,我跟踪过你几次,所以知道的。” 林跃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二少,以后别玩跟踪了,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的,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咱俩也是老乡。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张智功嘴角抽搐,正要再说什么,林跃住的酒店已经到了,他转念一想,觉得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候,只有叹气的将车子停在酒店前。 林跃道了谢,下车。 张智功也跟着走了下来,他扶着车门,叫住正要进酒店的林跃:“我明天早上八点半来接你。” “咦?”林跃一愣,见他一脸坚持,于是抓了抓头:“好,谢谢。” “我会带早餐来的,你可以在路上吃。” “好,我知道了,可以睡懒觉了。” 林跃摆摆手走了,张智功等他走进酒店后也上车离开,两人谁都没有留意到有人在记录他们的行踪。 而这份记录和过去所有的记录一样,被放上了凯撒的案头。 至于凯撒看到这份记录后的表情嘛,他没有表情,只是在批文件的时候,力道太猛,划破了十余张纸,折断了钢笔头。 第二天,比赛继续,而在这时候,在开局之初,大小盲注就增加到了500/1000。 此时林跃的筹码是七千二,在这张桌子上算是少的。丑小鸭的最多,有一百三十八万,狮王有九十六万,相比这两位,林跃这个准大鳄的确有点不够看。一向善于泼冷水的安迪在电视中这样说:“林度过了和野马的那一桌,但那个桌子上只有野马,而现在,他要面对两个大鳄,我对他的未来,不是太看好。” “恰恰相反,我对他的未来非常看好,不要忘了他和野马的那一局,是的,他输掉了大半筹码,但他总没有被淘汰出去。安迪要打赌吗?” “我不和你打赌,不过我保留我的意见。” 事后的四个小时,不知道到底算是艾克说对了还是安迪说对了。林跃一直没有被淘汰出去,但他的未来仿佛也不是太美妙。 十五万八千美元,这是他现在的筹码,比起四个小时前是有所增长,但现在的大小盲注也变成了700/1400了。这十五万,在这个时候,实在不算多。不过比起被淘汰的两位,还有丑小鸭,他的成果还算是不错。 四个小时前,丑小鸭有一百多万,而现在,她只剩下三万多,一次偷鸡不成,造成了这个结果。 艾克和安迪又开始预言,也许丑小鸭是下一个要被淘汰出去的大鳄了。 而不管他们在说什么,休息的时间到了。林跃和狮王一起走进餐厅。狮王不愧当年有大嘴巴的称号,不断的向林跃介绍各个大鳄,不过也许是因为有丑小鸭的先例,也许是因为不想打扰此时都在尽力休息放松的选手,他只是低声的对林跃解说。 这个是某某某,为什么会有这个外号,那个是谁谁谁,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林跃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点头,间或的发出一两句的感叹。 餐厅里的监控,甚至要比大厅里的更严密,监控室的众人眼睛都不敢离开屏幕,众人仔细的盯着,结果越看越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是我的错觉吗?”终于有一个人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林先生这么不同呢” 这话立刻得到众人的赞同:“是啊,太不一样了。” “简直如同换了个人啊。” “我知道了,今天的林先生,没有说话!” 今天林跃当然不是没有说话,但他说的……实在是太少了!在赌桌上还不明显,毕竟赌桌,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但是在餐厅,特别是面对一个狮王的时候,林跃也不说话——也不大说特说,这也太、太不对劲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遗憾的总结:“狮王的运气真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刚才还在嘟囔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大卫,你做什么?” “有人泄露底牌?” “大、大……” 大卫指着屏幕,手指颤抖。 “大鳄做的?哪个大鳄?” “大帝!”大卫终于把这一句吐了出来:“大帝到了餐厅!” 所有的脑袋都几乎要挤到大卫所查看的那个屏幕前,果然是凯撒。 这里是JA,这次的比赛是JA主办的,大帝是JA的董事长兼总裁,他要出现在餐厅,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实在和他过往的风格不同啊。 按照大帝的作风,他应该在五十名出现后才会出现的,或者干脆到十名手链得主产生后露面的——事实上,哪怕他只在冠军诞生的时候才出现也没人觉得惊讶。 大牌? 是的,就是大牌。换做任何一家赌场,其总裁都不敢这么大牌。但大帝并不仅仅是总裁,也并不仅仅是董事长,在德州扑克的世界里,他就站在最高峰。他要耍大牌,无论哪个大鳄都不会有意见。 这是他应得的。 在足球的世界里,贝利就算坐在轮椅上,现役球星面对他也都要老老实实的。 在篮球的世界里,乔丹就算站不起来了,皇帝詹姆斯看到他也要乖乖的。 在德州扑克的世界里,大帝就是贝利就是乔丹,何况,贝利乔丹都不能再奔跑了,而大帝,他起码还可以再打三十年的扑克。 因此看到他,众人虽然惊讶,但也都兴高采烈的,原本或吃东西或打盹的大鳄纷纷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狮王拉着林跃也要过去,林跃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你该不会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明星吧,哦,这家伙是长的挺帅,但任何一家制片厂都请不起他的。走吧,给你介绍一下,别看他挺冷的,其实最讲规矩的,只要你也讲他的规矩,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林跃道:“我想着,还是先拿到一条手链再和他见面。” 狮王一愣,拍了拍他的肩:“好,我也等着你。” 说完,他走上去和凯撒打招呼:“哈哈,大帝,我以为你要一直窝在你那个顶楼呢。” “我从不在顶楼办公的,狮王。” 狮王嘿嘿的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也让我到你那个顶楼见识见识吧,我们一直在猜测你在里面养了什么?一个美女?或者是一群?哦,丑小鸭,这绝对只是我们的猜测。” 丑小鸭端着酒杯过来,递给凯撒一杯:“好久不见了。” 凯撒和她碰了碰杯:“好久不见。” “你还和过去一个样子。” “你也一样。” 丑小鸭有些哀怨的看着他,狮王虽然平时口无遮拦,这个时候也不敢乱说,打了两个哈哈,就又退了回去,其他人也识趣,纷纷转头假装欣赏起花盆、酒杯、餐盘、沙发之类种种。 至于他们是不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偷窥……这个,也就难说了。 倒是监控室的众人有些为难,下面接下来的,他们还要不要看啊。 “看,为什么不看,大帝又不会真和丑小鸭做什么,我们这是在工作!” “对,我们这是在工作!” 就在众人这样说的时候,就看到凯撒和丑小鸭向墙角走去。 第七十章 监控室的众人,看着凯撒和丑小鸭路向前,众人八卦的血液沸腾到极。,八卦没什么,八卦他们不稀罕,咱们美国是讲个人隐私的,咱们美国是讲自由的,但是大帝的八卦啊。 明知道凯撒和丑小鸭就算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在个时候个场合来做,但众人还是聚精会神的盯着、盯着。 然后,他们就看到丑小鸭哭。 众人此时的心情啊,大卫的句话最能代表——“为什么里没有麦啊!” 是的,里没有麦,工作人员的身上是带着麦的,但个时候,哪个工作人员敢上前? 所以,监控室的众人,看着凯撒和丑小鸭低语,看着丑小鸭面对墙壁擦泪,只急的抓耳挠腮。 他们急,餐厅里的人也急。 监控室的人能看到丑小鸭在哭,但餐厅里的人看到的,就是另外个样子。 丑小鸭站在里面,凯撒站在外面,两人离得很近,凯撒明显在对丑小鸭话,这个画面,落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暧昧的不能再暧昧。 狮王这么对林跃的:“看来两人的好事是快近,也是,都纠缠几年,他们不急都我们都急。” 林跃看着狮王眼睛,狮王道:“年轻人,我也年轻过,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听我的,年轻的时候可以玩,但到年龄还是要结婚。结婚也许不再自由,但是会拥有更多的东西,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一个稳定的家庭是非常重要的。” “我不会结婚的。” 狮王笑起来:“二十年前我说也过这话。” 休息的时间快结束,凯撒终于离开丑小鸭,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过来又和狮王打个招呼,然后对林跃道:“林先生昨晚上没有接受房卡,是对房间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林跃眨眨眼:“主要是昨天的那个房间太好。” “是吗?”凯撒看他眼,“既然如此,会再为林先生重新安排的,希望次林先生能够接受。” 说完,也不等林跃回答,转身走。 比赛继续,在其后的四个小时,又有六名选手被淘汰出去,此时,场上已只剩下六十六人。 也就是,只要再淘汰六个人,今天的比赛就结束。 林跃所在的桌子还有七个人,他此时的筹码还不是太多,二十五万,在1000/2000的桌子上来实在有少,不过总的来,他一直在增长。狮王此时的筹码比他多些,四十三万,而丑小鸭的依然只有七万。 以三万多的筹码熬过四个小时,是被艾克和安迪成是大鳄的功力,但可惜的是,从那以后,再没捉到过一条大鱼。 狮王的庄,林跃坐在狮王的上手,在一把来看,这个位置相当不错。 狮王下手的两个人投入大小盲注,荷官发下底牌。 一千的筹码不大,所有人都跟,也都没有加注。 荷官发下三张荷牌:梅花3、梅花7、方片6。 三张都不大的牌,艾克在电视机中样:“狮王次恐怕是真的要失望。” 他这句话,是对应向前狮王的摇头,狮王的底牌是黑桃A和黑桃J,在七个人的桌子上,绝对算是相当不错的牌,虽然是相隔三个,但坎三的话,有六个人的桌子都可以进去看,此时七个,对于他来,是相当有利的。 他当初又是摇头又是遗憾,自然是在做戏。不过三张荷牌下来,那他就是真遗憾。 没有一张是他能用的。 但是对林跃和丑小鸭就不样。 林跃的底牌是梅花A和梅花2,此时桌子上出两张梅花,他只需要再有一张梅花就可以凑成同花。 而丑小鸭的底牌是方片8、9,从桌子上的牌来看,有很大的希望凑成顺子,但也有定的希望能凑成同花。 当然,也许什么都凑不成,不过从概率上来,两个人都要大于狮王。 这把牌虽然不好,狮王却还是推出万,他下手的两个人都弃牌,比赛到现在,每个人都非常的谨慎,除非是有定的把握,或者筹码也比较丰厚,否则轻易是不敢冒险的。 第三个人五号跟,然后轮到丑小鸭,停停,也跟一万,然后,又加两千,下手的人弃牌,轮到林跃,他没有考虑,直接推出万二。 “这个牌有意思啊,既然都跟,那也就跟吧。两千,再加上两千。” 五号也跟,令林跃和狮王都看他眼,在德州扑克的世界中,只会跟注的,般都被叫做鱼,而能到里的,又有几个是鱼?就算是,也是个能吃鱼的鱼,不过对于这个人,他们都是陌生的。 丑小鸭没有看他,直接跟,林跃也跟。 没有人再加注,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张方片5。 “顺子!” 56789,虽然不是同花,但也算是不小的牌。 从此时的牌面来看,无论是狮王林跃还是5号,都没有的牌面大,林跃和5号,还有定的概率,而狮王,只从牌面上来,也是丝毫没有机会。 TOP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推出两万:“不到最后张牌,永远不知道谁赢睡输。” 他推牌的时候笑呵呵,副拿到相当不错的牌的样子。那个5号看看自己的牌,又看看丑小鸭,两张牌叠在起,弃牌。 艾克在电视机前道:“这又个被狮王蒙骗的人,真想对所有的选手说,不要以为狮子就不会假话,不要以为他副老好人的样子,就真的认为他是好人,也许他真的是,但绝对不是在赌桌上。看看,还是丑小鸭更了解他。” 丑小鸭不仅跟注,而且又加五千。 林跃跟。 狮王没有马上有所表示,等到时间快要过去的时候,他才把两张牌叠在起:“好吧,这局我放弃。” 此时,桌子上只剩下丑小鸭和林跃。 “过要看看的牌的,到目前为止,玩的还算不错。”丑小鸭开口,不断的把玩着自己的玉镯,关于个镯子,还有个暧昧的法——此镯子是凯撒送的,所以直戴在身上,既是幸运物又是定情物。 林跃看眼的镯子,关于个,狮王在休息的时候已经对过:“谢谢。你的镯子,很不错,很少在西方人手中见到。” “这个啊,是个朋友送的,他有东方的血统。” 听到句,监控室中的人激动的几乎要尖叫,就连狮王都开口道:“丑小鸭,算是承认吗?先前大帝对他说什么?该不会是向求婚吧。” 丑小鸭没有理他,转向林跃:“让看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着,把面前的筹码都推出去。 “全ALL!” 艾克大叫,不管什么时候,全ALL都是激动人心的,就是篮球中的灌篮,足球中的射门! “全ALL,丑小鸭全ALL,现在,是们的中国人做出决定的时候!他还有机会,还有非常大的机会,只需要张梅花,只要下面有张梅花他就能淘汰个大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打赌……” 艾克的话没有完,林跃就将两张牌叠在起,对丑小鸭微笑:“镯子很不错。” 然后,他弃牌。 艾克的句话堵在嗓子眼中,几乎没噎死,他此时几乎想怨念的大吼。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弃牌啊!原先和黑珍珠的那局弃,好吧,后来试试证明是对的,但在那种情况下们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需要冒险的,虽然拿着葫芦,可也是冒险的。 但在现在,冒什么险?   丑小鸭只有七万的筹码,只需要拿出七万,输,也还会坐在桌子上,而赢,就能淘汰个大鳄! 爱美人不爱巨款,也不是种爱法吧,艾克此时几乎就想对林跃大吼:“不要以为让他,就会领情!” 而此时,丑小鸭也是样的:“是,在让吗?” “怎么会,只是觉得现在实在不适合冒险。” 丑小鸭看他眼,没有再什么,赌局继续。 在个半小时后,六十名终于产生,第二的赌局结束。 “今总算早些。”狮王从桌子上站起来,活动着脖子道,“昨夏洛特给按摩的时候就睡过去。呢?昨着急回去,也是有人在等着吧。” 林跃耸耸肩:“算是吧。” “那今还会等吗?” “不知道。不过想,也许会。”想到今早上张智功果然带着早餐来接他,他有些为难的抓抓头。 狮王露出个明白的表情,然后拍拍他的肩:“相信,个愿意等的人是绝对的好人,不要错过。” 两人正,昨的那个工作人员就拿着房卡过来,林跃接,那工作人员也没有马上走,而是道:“商务套间,位于二十楼,厅室卫,林先生还满意吗?” 林跃愣愣:“好吧,会住的。” “那么,祝林先生愉快。” 工作人员完走,狮王又副哥俩好的建议:“可以让那位朋友也过来的,虽现在很累,但有的时候,做些事情,会让们更放松。” 林跃看他眼,没有话,到服务台借电话,拨通张智功的手机,明自己今不回原本的酒店,不用等他。 张智功在那边也没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在要挂电话的时候又道:“要是睡不着的话,随时可以给打电话。” “给打电话做什么?”林跃有莫名其妙,“又不会给按摩。” 张智功在那边吞口口水,想着自己要不要强烈炫耀下自己是和正宗的残疾人士学过方面的技术的,那边林跃就挂电话。 看着手机,张二少气恼的拍自己下:“让多想,让嘴慢!” 随即他就自安慰,也是进步,不定明、明他就有机会。 实在是他多想,林跃之所以会那句,不过是想到狮王刚才的话罢。 林跃和狮王起吃饭,他们两个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相处的还算合意。对于林跃来,只要是对他表达出足够善意的,他都能和人家好好相处。而对于狮王,则是惯例。 每遇到个有望加入他们行列的新人,他都会如此,为此,有人是这么评价他的:“好为人师。” 吃完饭,林跃拿着房卡找到自己的套件,刚刷开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 “没有走错房间。” 里面传来个有些冰冷的声音,林跃抓抓头,走进去。 房间很暗,唯的光线来自电视,电视中的声音也不大,而且有些杂乱。林跃走过去,发现里面正在放刚才的赌局。 “把,有机会凑成同花的,为什么不跟?”电视机前的人按下定格,开口。 “只是有机会,不是定,个……”林跃着,停停又道,“您难道就因为个亲自跑过来?” 凯撒看他眼,林跃又道:“没有人对过不能么干啊。不能偷牌不能出千不能和人打串张,但没有人对过连弃牌也不能啊。《扑克圣经》中没有,《超级系统》里也没有,在马来西亚玩牌的时候没有,过去玩牌的时候也没有。从没有。” “没有人对怎么知道呢?如果对定知道的,如果知道……但是该弃牌的时候也要弃牌啊,又不是见张糊,怎么能不让弃牌呢?太没有理由。就算您是JA的董事长,是大帝,也不能不讲人权啊,不是美国是最讲人权的国家吗?们……” 他从弃牌联系到国情,又从国情联系到法律,之后总结:“人家都能弃,当然是也能弃的,而且看丑小鸭都顺子,更证明的正确嘛。” 凯撒直不话,等他到里才慢悠悠的开口:“完吗?” 第七十一章 凯撒的表情是平静的,凯撒的声音是平静的,当然,他一向是平静的,不过当他平静的看着你,平静的向你问话的时候,十个人里面,要有八个心里打颤,剩下的两个估计也好不到哪儿。 众所周知,JA的效率一向很高,其实,这倒不是有什么秘诀,而是从上到下都不敢拖延,否则惹来了大帝的关注,那真是……三生不幸啊。 这种魄力,此时连林跃都感觉到了,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开口:“真能说?” 凯撒的嘴角抽了一下:“你说吧。” “那,我真说了啊。” “……说吧。” “那什么,你好吗?” 凯撒没有说话,林跃等了等,仰头环顾四周,然后走近,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的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凯撒站着没有动,他的表情还是平静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但他的小手指,在林跃垫起脚,探过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林跃趴在他的耳边,声音压的很低:“这里是不是不方便说话?要不这样,我先出去,十五分钟后你再出来,咱俩街角会和?” 他说的快,声音低,凯撒最初感受到的,只是一阵阵的暖风。 “你不方便出来?那,要不咱俩在西餐厅的男厕所会和?还不行?那,女厕所?” “什么?” “那就女厕所吧,就这么说定了,二楼的西餐厅,你不要走错地方了,那什么,你先出去,我也要化一下妆,你最好也收拾一下。虽然说咱俩没什么特别心思,也不是去偷窥的,但这种事情让人知道了,总是不好的。” 凯撒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不由自主的磨了下牙:“你想说什么,在这里说就可以!” “在这里就可以?” “可以!” “真的?” “真的!” “切,你早说啊!”林跃大出了口气,一边向后退一边活动着身体,“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我还以为这里有监视器呢。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就犯了道德上的错误,你说我林跃现在也是小小的知名人士了,怎么说也是进入前八十名的新秀了,这要闹出偷窥女厕所的丑闻怎么得了啊。” 凯撒看着他,吸了口气,慢慢的开口:“你要说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 凯撒不说话。 “咦,难道我没有说?但我真的应该说了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说了啊。我怎么可能没说呢?好吧,我再说一遍,你好吗?” 凯撒依然不说话。 “喂,你总要给个反应吧,好或者不好,总要说一句吧。” “……我很好。” “哦,那就行了,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回家了,唉,说起来,我也两年没回去了,不知道我那房子成什么样了。我家那棵葡萄树不知道死了没,应该不会,那棵树,我过去就没照顾过它,结果它也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了,这要给它起名,那就该叫树坚强。就是这两年的葡萄不知道便宜了谁,不过这也没什么,今年的葡萄我都摘了,一个也不给那帮小子们留!” 他啰啰嗦嗦了一大堆,过了好一会儿,凯撒才开口道:“你来,就是来看我好不好?” 林跃眨眨眼,然后抬起头,试探性的开口:“……乐乐?” 凯撒没有反应,没有否认,自然也没有承认,不过这对林跃也足够了,他兴高采烈的说:“看来你就是乐乐了,我就说嘛,电视上的东西是不能信的,什么失忆,失忆这种事哪有这么容易就发生的?早知道你没有失忆,我费这档子力气做什么啊,一个电话不就解决问题了?乐乐啊,这事也怪你,你说你要是一早露次面,不要玩什么失踪,我不也就不会误会了?” “你倒好,又是给支票,又是不露面,我当然要想你是不是失忆了啊。乐乐啊,这失忆不是这么玩的,你看电视,那失忆的,不是男主角就是女主角,而但凡失忆呢,必定就要展开新恋情。你要展开新恋情我是没意见了,可我又不是你旧情人,你对着我失什么忆啊。你说你怕我什么?是怕我叫你乐乐?哎呀,这不就是一个称呼吗?你要不想听,我还可以叫你平平、凯凯、撒撒,再不行,大大、帝帝这也都是没问题的啊,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人啊,就是随和,怎么样都行的……” “林跃!” 凯撒终于忍无可忍,一声暴喝,打断他的啰嗦,林跃一愣:“做什么?” “你来,是为了什么?” 林跃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充满了同情:“乐乐,你这可不行啊,你说我刚说过的话你都忘了,这是痴呆的迹象啊。人家都说麻将能治痴呆,要不,你以后别玩扑克了,转玩麻将吧。我来做什么?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我已经说了两遍了!” 林跃比了一个“二”的手势,差点没伸到凯撒的脸上,凯撒一把抓住他的手,几乎咬牙切齿:“我问你,你来美国来拉斯维加斯,来参加WPS是为了什么!” 林跃还想重复,但见他脸色不好,因此悻悻道:“好吧,我说第三遍,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啊。” “来看看我,好不好?” “是啊,你说你,又是灵魂出窍,又是爆炸,下边有个丹丹那样的弟弟,上边有个花爷爷那样的老狐狸,左边有个萧然那样的小狐狸,右边还有个琼斯犹太狐狸,你被这些狐狸包围,这要活下来也真不容易,我当然要担心了。再怎么说,你也和我共用过一个身体啊。虽说咱俩不是兄弟,但那胜似兄弟。虽说你有一半的其他猴子血统,但我知道你有一颗中国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他说的很诚恳,很真诚,很理直气壮,很坦然。凯撒看着他,也不知道是该气该恼,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林跃很啰嗦,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凭着一张嘴将人气抽,不过曾经二十四小时和他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却知道,林跃平时,其实也不是太啰嗦——当然,这个不太,是和他真正啰嗦的时候相比。 在和他的工友相处的时候,在和浩然山庄的那些人相处的时候,林跃基本上还是正常的。 而只有当别人惹到他,当环境紧张的时候,林跃才会将自己变成一种人形武器。 他不知道这是他故意的,还是一种下意识行为,但他知道,在来到美国后,林跃这个武器的杀伤力越来越大了。 他不高兴,他并不快活,虽然他总是笑,但在凯撒看来,在美国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对林跃来说,远不如在菊城,吃着五块钱一碗的拉面,喝着两块钱一瓶的啤酒更开心。 因此,他放手了。 虽然知道这种连面都没见一次的放手是可悲的,但他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见。 其后林跃到马来西亚,进赌桌,一次次的练习自己的技术,他虽然有一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林跃对赌博是没有兴趣的,对扑克也不见得怎么喜欢,但还是这么坚持不懈的练习,为了什么? 凯撒知道林跃的思维与常人不同,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林跃是为了自己。 而其后的事仿佛也证明了他的推论,林跃来到了拉斯维加斯,参加了WPS,一路过关斩将闯到了现在。 凯撒看着,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的喜悦,那还是一点点增长的。当然,在看到张智功出现,看到这两个人亲密无间,他也有些气恼。不过高兴还是占了多数。 而现在,林跃是怎么说的? “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还是为了他,但这和他所想的,和他所认为的,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林跃、林跃从头到尾就没那方面的意思! 他脸上忽青忽白,林跃看了也觉得不正常:“乐乐,你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啊。” 凯撒瞪了他一眼,林跃回以诚恳的关心的目光。那目光清澈,那关心坦白,凯撒瞬时间仿佛看到了张智功对他大笑——“让你过去幸灾乐祸,现在知道我的苦了吧!” “乐乐?乐乐?” “你,好好休息。”凯撒收敛情绪,勉强张口,“明天继续努力。” “你不说我也会继续努力的,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进入前五十拿奖金了。不过乐乐,咱俩打个商量好不,你看我现在和丑小鸭一个桌,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戏,以咱俩这样的关系,我绝对不会欺负她的。但我要是万一为了照顾她输了……你总也要给我意思意思吧。” 凯撒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赌桌上,无父子。” “你这意思是说我不用留手了?这我有点不好意思啊。你说我第一次和未来嫂子见面……” “她不是你嫂子!” “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现在不是了!” “啊,你们分手了?我看她挺好的啊,长得也漂亮,性格……虽然有些高傲,但和你也怪配的啊。对女孩子,有时候也是要让让哄哄的,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要找一个合适的老婆也怪不容易的……” “你先休息吧,我明天让人给你送早餐。” 不等他说完,凯撒就大踏步的向外面走,林跃追赶不及,只来得及对关上的门嘟囔一句:“我不累啊,咱俩好不容易见次面,应该多聊一会儿啊。” 虽然说不累,但洗了澡,林跃还是早早的爬上了床,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客房提醒。 他这边刷牙,那边就有餐车送来了可口的食物:小笼包,稀饭,调黄瓜,咸鸭蛋,还有两个切开的橙子。 林跃吃着美着,然后满意的点点头:“乐乐那家伙,果然没有失忆。” 比赛地点就在JA,他今天不用再赶路,吃过早餐,又好整以暇的冲了个澡,然后才慢悠悠的来到大厅,狮王已经到了,两人打过招呼,闲话了两句,赌局就开始了。 凯撒看了眼时间,还是放下笔,打开了监控,这边刚开始,那边就有秘书的声音传来:“萧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萧然接替花胡子掌控了这边的洪门,自然也就有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话语权,他也算是JA的大董事之一,来这里,也就是看看这次的赌局,毕竟今天就要产生前五十名了,没道理不让他进来。 而萧然一进来,凯撒就后悔了,萧然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着一个人——张智功。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智功,张家的二少,也是我们莎朗的大股东之一。”说完,又对张智功道,“二少,这位就是凯撒大帝了。” “我当然知道,大帝一直是我的偶像。” 凯撒伸出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客气。” “大帝的中文真好,萧然对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看来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这话张智功过去不会说,现在却早学会了不着痕迹的拍马屁,不过凯撒听了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他这种冷淡,萧然是早就熟悉的了,张智功也听说过,因此两人都没有在意,浑不知,此时的凯撒哪仅仅只是冷淡啊。 见气氛有些冷场,萧然又道:“大帝,我们这个二少,也是个痴情种子,从几年前就喜欢这次参赛的一个人,追了几年,最近才有点苗头,大帝你在这里是地主的,可要给些方便。” 凯撒看了他一眼:“二少喜欢的是哪个?” 张智功笑道:“大帝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我喜欢的大帝一定有印象,就是目前的唯一中国人林跃。” 凯撒没有说话,张智功又道:“是的,他和我一样是男人,但我就是喜欢他。” 他说的平静,但极为肯定,就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带着自信带着诚恳,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和两年前那种自鸣得意的鲁莽大不一样。 凯撒心中一凛,没有接方才的话,让秘书送咖啡进来。 秘书送来了咖啡,凯撒将半面屏幕都变成了针对二号桌子的,张智功感激的道谢,只觉得这传说中的大帝也是面冷心热的,因此在四个小时候,他开口:“大帝,不知道我能不能下去和林跃说说话呢?我绝对不会泄露底牌,恩,他们这一局也结束了,我也不可能泄露。” “非常抱歉,但可惜你不是JA的员工。” 虽然张智功是莎朗的股东,虽然萧然是JA的股东,但张智功的确和JA没有直接关系,这上面,萧然也没办法帮他。 张智功有些泄气,凯撒又道:“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帮你带话。” 第七十二章 真让张智功想要和林跃说什么,他一时也想不到,而且有的话,他自己对着林跃说也就罢了,让人转达,总不是滋味,因此迟疑了一下,道:“问他有没有时间,我想和他一起吃晚饭。” 凯撒点了下头,转向萧然:“你要下去看看吗?” 萧然是JA的股东,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萧然并不想下去,虽然说下面有很多大鳄,但不见得非要这时候联系感情,他们愿意和大帝扯拉,不见得愿意这时候和他闲聊,而且,张智功还在这里,人是他带来的,总不好这个时候不管。 因此他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凯撒当然也不会勉强,因此,所有人都看到,连续两天,在休息的时候,大帝出现在餐厅。 餐厅中的众人窃窃私语,监控室的人更如同炸了锅:“大帝果然不愧为大帝啊,连谈恋爱的场所也与众不同。” “时间更与众不同!” 凯撒出现在餐厅是为了谁?自然是为了丑小鸭,虽然说昨天丑小鸭哭了,但今天说不定就要笑了,这恋爱嘛,就是那么一回事。 看看丑小鸭此时的表情?那就是瞬间的灿然啊!虽然她装着冷漠扭过了头,但咱们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乐着呢。 是的,丑小鸭的确是高兴的,虽然说凯撒在昨天,当她试探着提出约会的时候,对她说希望以后是朋友,虽然她知道凯撒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但总有例外的不是? 除了她,凯撒还能找谁呢? 她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凯撒向她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这一刻,连围观的记者都发出这样的感叹:“我们真不该停了转播,我相信,这时候发生的事情更有卖点!” 他注定是失望的,所有人都注定是失望的,凯撒走向丑小鸭,然后,他路过了她,径自来到正和狮王闲聊的林跃面前。 狮王一愣,立刻认为凯撒是来找他的:“有什么事吗,大帝?” “没有。我是来找这位……”凯撒停了一下,伸出手,“林跃先生的。” 林跃眨眨眼看着凯撒,又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直到狮王恨不得捏着他的手去和凯撒握手的时候,才伸出手。 “大……大帝找我?” “是的,如果你今晚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餐。” 林跃抓了抓头:“好吧,那就一起吃晚餐吧。” 凯撒点了下头,和狮王打了个招呼就要走,不过刚转过身,又转了回来,帮林跃整了下领带,这才真的走了。 他做的自然,林跃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过去凯撒也经常提醒他有关衣着方面的事情,虽然说过去只是提醒,现在亲自动手了,但也没什么差别,他们俩都共用一个身体了,这领带算什么啊。 而从大厅到监控室包括他办公室的张萧二人都几乎跌掉。 凯撒啊,大帝啊,冷漠啊,现在帮人整领带?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啊! 这其中,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狮王,他明明听到凯撒叫林跃先生的,明显的不熟,怎么突然就亲昵到整衣服的地步了?这要是别人还好解释,但那是凯撒啊是凯撒。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也没有给我整过领带,连领子都没有!”狮王嘟囔完,就搂着林跃,非要他说刚才凯撒用他不懂的语言和他说了些什么。 而此时,感觉最不好的就是张智功了,这领带是随便整的吗?虽然说这个动作非常普通非常一般,连皮肤都没碰到一点,但,这其中的亲昵,不亚于接吻。 因此凯撒一回到办公室,他就忍不住道:“大帝,您和林跃认识吗?” “是的。” “那么我能知道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连萧然都竖起了耳朵,凯撒没有马上回答,喝了口咖啡才道:“我和他的关系……说起来,他是我的后辈,或者同门?恩,还有一点别的,总之非常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林跃的赌术虽然说是自己练习的,不过却是在他这里得到启蒙的,一些手段、判断,也是跟着他学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算是他的弟子,不过他绝对没有兴趣收林跃做徒弟,这样来说他们更像是同门,而至于其他的,那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了。 不过这话听在萧然和张智功的耳里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萧然,本就怀疑林跃是凯撒的师弟,现在就觉得是得到了证实。 张智功的脸色也好看些。 凯撒又道:“他同意了晚上一起吃饭。” 张智功更高兴了,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对凯撒的崇拜,却掩盖住了这颗种子,连声道谢。 在之后的四个小时,前五十名终于诞生了,此时林跃的筹码只剩下八万七千美元,但他总算是杀进了前五十。 而这一天的比赛,也就在五十名产生的同时结束了,前后不过八个小时,是三天里时间最短的一天。用主持人的说法则是,给下面的大鱼们一个缓冲,毕竟再之后,就是另外一个层次的比赛了。 进入前五十,也就意味着有奖金分配,不过媒体对林跃的未来普遍不看好,此时的盲注已经到了1500/3000,他的八万七,实在是太少了。 不过林跃倒没什么感觉,依然兴高采烈的,他是这么和狮王说的:“五十名就可以拿到九万七美元对不对?换算成人民币也五十多万了,足够了,我回去买辆出租车,交一交社保,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狮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他是在说笑还是在说真的,半天才道:“跃,你不是要拿手链的吗?” “恩,本来是要啦,但是现在没有手链也能达到目标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两个正说着,张智功就走了过来,狮王见他有朋友,也就去找自己的老婆了。 “嗨,二少,好巧啊。” 张智功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凯撒和萧然也过来了,张二少忙着见心上人,所以一见比赛结束就下来了,凯撒则是收拾了一下,和萧然一起过来的。 凯撒走过来道:“现在才五点,虽然还早了些,不过我们可以先去喝点东西,恩,四楼调酒师的技术不错。” 萧然和张智功面面相觑,林跃抓抓头也没有反对,于是一行四人先去喝了一杯。 见到凯撒,那调酒师自然卖力,调出来的酒连林跃都赞叹,张智功和萧然自然更觉得很好,但除了很好之外,他们更觉得别扭。特别是张二少,他是想单独的和林跃吃饭啊,现在有多这么两个人算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能和凯撒吃饭也是一种荣幸,但这种荣幸可以换在其他时候啊,他还想和林跃吃了饭,喝点酒,然后说一说其他的……比如按摩方面的事情?他昨天晚上又恶补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自觉现在已经相当不错了,一定可以令林跃全身心都得到放松的。 “我没有想什么不该想的啊。” 张二少扪心自问,他虽然想到了按摩,但绝对没有想其他的,他早就有了长期抗战的准备,绝对不会在现在就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他怎么想,都觉得不该遭这种天谴。 而萧然也非常疑惑,就算这林跃是凯撒的师弟吧,以大帝的性情怎么会对一个没交情的师弟,这么、这么关心?而且大帝怎么看都不像是乐意做电灯泡的啊。 林跃也有些不解,乐乐找他吃饭不是有话对他说吗?夹这两个人在中间,他们能说什么? 不过他向来想得开,想不通,也就不费脑细胞了,喝了酒,又吃了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表示要回房间。 张智功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二少,我在这里有房间了。” “我送你回房间。” “你明天要比赛,明天的比赛更不一样,今天要彻底放松下来。”凯撒也站了起来。 “我知道,我回去会放松的。” “玩扑克吗?其实还有一种方式更能令人放松,你可以试试土耳其浴。” 一句话驱散了张二少一晚上的郁闷,要说后悔,他这两年有很多要后悔的,而其中有一件也经常的浮现在他的脑中,当年、在当年,林跃天天去泡澡的时候他没有跟过去! 你说当年多好的机会啊,大把的机会啊,结果都让他浪费了,虽说后来他还和林跃住了一个房间,但最多也就看看他穿着内裤晃荡的样子,从来没有机会见到过□。 于是一听这话,他的头立刻点的异常欢快:“对对,土耳其浴也是很能令人放松的。” 林跃有些怀疑,不过他也是可有可无的,反正他回去也是要洗澡,去洗土耳其浴也没什么。 于是一行四人又来到六楼,萧然本想走的,但凯撒一句“一起去吧”,就又跟着过来了,他其实是觉得凯撒有些古怪的,你要不想看人家两个亲亲我我,自动避开不就得了?带上我算什么?还是你怕你师弟的贞操丢在这里,非要在旁边监视着? 而来到六楼后他认为自己明白了凯撒的想法,张智功也认为自己明白了,并在最初坚定的认为凯撒是个好人。 “两个两个人的包间。” 凯撒是这样要求的,然后,等他们换了衣服,拿着手牌,来到各自的房间的时候,萧然和张智功傻脸了。 “你是609?” “你也是609?”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张智功回头就去找服务台。 “有什么错吗?是两个人的包间啊,分配方式错了?哪里错了?董事长在哪个房间?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金发碧眼的服务台小姐,用甜美的笑容打发了气急败坏的张智功。 “这有问题。”张二少躺在房间中对萧然道,“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萧然也觉得不对了,可他想不出哪里不对。若林跃是个绝世美女他还能想通,若林跃是个绝世美男他也能想通,但……林跃虽然长的不错,可也就是在水准上,要说绝世,那还是有距离的。 凯撒想要找人,什么样的找不到,有必要找林跃吗?特别是在听他说过张智功喜欢林跃的情况下。 “现在这情况,倒像是这两人以前是有旧情的。” 他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对,关于林跃,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两个问号继续挂在两人的头顶,而在另一个房间,林跃也在发问:“乐乐啊,你今天很古怪。” “哪里古怪?” 林跃舀了盆凉水浇到自己身上,摇摇头:“反正就是古怪。” 凯撒沉默了片刻,道:“张智功还喜欢你。” “哦。” “你怎么想的?” “他喜欢那是他的事情,我总不能不让他喜欢吧。这人的感情是绝对不能勉强的。比如我喜欢吃小笼包,那小笼包是绝对不喜欢被我吃的。可是它不喜欢是它的事,我喜欢是我的事。它有它不喜欢的权利,我也有我喜欢的权利。咦,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哦,对了,小笼包不能反抗,我却是能反抗的。嗨,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乐乐,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不能反抗呢?” “我怎么会不能反抗呢?” “如果有一种情况是你不能反抗的呢?” 林跃想了想,开口:“有这么一句话,生活就像□,如果你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这样想想,其实二少也不错,对我也怪好,如果不能反抗……乐乐,你离我这么近作什么?” 凯撒没有说话,一点点的接近他,林跃拿着盆,一点点的后退。这个两人间虽然是豪华型的,但毕竟只是个两人间,所以很快,他就退到墙上。 “林跃。” “恩?” “有一件事,我觉得要和你说清楚。” “你说。乐乐,你不是说这里还有摄像头吧?” 凯撒嘴角一抽,没有理他,径自的低下头,他想了一天一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他放手,那么张智功是绝对会趁虚而入的,现在的张智功和过去不同,如果说过去的张智功对林跃来说只是个纨绔少爷的话,那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知道体贴知道责任,勉强还算不错的男人了。 以他对林跃的了解,这样的张智功,只要用对了方法,不断的纠缠着林跃,林跃很可能就半推半就了,不见得会多么喜欢,但却会习惯。 而这种情况,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与其让林跃习惯别人,还不如让林跃习惯他,而他也知道,如果不表明,让林跃明白他的心意,那他等到地球末日也不见得能等到。 “林跃……”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抱歉晚了,头头让俺找适合他孩子的大学,抓墙……俺从五月份就开始找了……继续抓墙= = 恩,四千字,一千是MOMO给俺的评论4的最后一千,然后是积分三千万的三千……现在是六万七了 第七十三章 凯撒越靠越近,林跃看着他,眼睛越瞪越大。然后—— 嗷! 这不是一声惨叫,是两声! 林跃和凯撒同时叫了起来。 在林跃往后退的时候,他手里是拿着一个盆的,一个很小的舀水盆,这个盆的作用,就是将凉水倒在自己的身上。一凉一热,再加上按摩,这就是土耳其浴的奥义。 他拿着那个盆退到了墙上,在凯撒逼的近的时候,不自觉将盆扣在了腿上,而在刚才,他抬腿了。 这实在不能怪他,人们都说第一印象是深刻的。在两年前的某一天,他也遇到过一个相似的情况,那一天,他也是靠在墙上,那一天,也有人这么慢慢逼近,那一天,也有人这么将头慢慢低下,而那一天,他抬腿了…… 而和那一天不同的是,此时他的腿上还罩着一个盆,于是他们两个都受了点伤。 那个盆那么小,林跃这么一弯腿,卡着边就碰出了血,而凯撒—— 凯撒现在相信这世上是真有报应的,他弯着腰,瞪着林跃,因为有那个盆做阻隔,林跃的力道没能完全的发挥出来,所以他现在还不像张智功当初那么狼狈。不过那个部位,他刚才又在情绪激动中,这一下,他也是绝对不好受的。 林跃看了看手中的盆,又看了看凯撒,小心翼翼的开口:“乐乐,你没事吧。” 凯撒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呢?”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帮你叫医生?”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凯撒一把拉住他,咬牙切齿:“有句话,我要和你说清楚!” “乐乐,我觉得你还是先找医生看看比较重要,你说你才三十多岁,这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你又是要结婚的……” “你闭嘴,听我说!” 林跃动了动嘴,还想说什么,但见他一脸痛苦,青筋暴跳,双目赤红,额头出汗,犹豫了一下,也就让他了。 “你听着,林跃,我喜欢你!” 这一句,与其说是在对爱人表达情意,不如说是对仇人宣战,那恶狠狠的凶猛和其中的遗憾,简直就像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生死仇敌突然死在其他人手上时的感觉。 你死了,死的好,但为什么你就这么死了——我喜欢你,真混蛋,我怎么会喜欢上你! 这其中的味道,颇有雷同。 林跃眨了眨眼:“乐乐,你真没劲,你说咱俩都这关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的就是你的,咱俩当初……” “你闭嘴!” “乐乐,我看你真要请医生,你看你这脸……”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凯撒拉到了怀里,然后狠狠的压到了他的嘴上。 这是一个亲吻,但更像是搏斗。什么亲昵啦甜蜜啦销魂啦,在这个吻中统统找不到。 吸允纠缠,在这里统统没有,这里面最多的就是撕扯和撕咬。 心上人在怀,第一个亲密的吻,凯撒半点都没感觉到愉悦——他也愉悦不起来,虽然林跃没有反抗,可是那种任他地动山摇,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也着实打击凯撒。 过了好一会儿,凯撒松开他,瞪着眼:“你明白了吧!” 林跃摸了摸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头:“乐乐,我是说过我的嘴就是你的,但我觉得吧,你做这个动作还是不太合适,你想啊你都要和丑小鸭结婚了……” “我没有要和她结婚!” “那你要和谁结婚?不管你要和谁结婚,这个动作……” “和你!”凯撒咬牙切齿,颇有一种冲动,将林跃一口吃了。是的,林跃是不正常,但什么时候他不正常的发傻了? “哦,这么说,我没有误会了,你是对我有那个意思?” 凯撒瞪眼。 “原来是这样啊,你一早说清楚,我不就明白了,我刚才还以为,你突然神经错位了呢。” 凯撒现在连仰头长啸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林跃:“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个,我要想想,其实吧,乐乐,没有你的日子我是有点寂寞的,你说当初咱俩多好啊,在小黑屋的时候,天天说话,这突然没了你,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可你要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头。我觉得咱俩做兄弟做朋友都挺好,这要做夫妻,你说你的都是我的了,我的都是你的了。别人说,摸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摸右手,这我摸你的手,和摸我自己的手一个滋味,我怎么觉得有点乱伦的感觉啊……” 他絮絮叨叨个不停,那边凯撒的气压越来越低,若在动漫中,那就是一团黑气笼罩全身,恐怖的蔓延到整个房间,这个气压太过强大,连林跃也感受到了,到最后,他抓了抓头:“那什么,我要想想,我要好好的想想。” 林跃和凯撒在这个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最初的一个小时,两人都痛苦,后来凯撒缓过了劲儿,帮林跃查看了腿,喷了点药,然后就指挥他躺在“肚皮石”上做起了按摩。 期间林跃几次表达对他身体的关心,都被他以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林跃非常郁闷,他是这样说的:“乐乐,我还是觉得你在我脑里的时候好,那时候你比现在温柔多了。” 而这句话,换来了凯撒狠手在他的大腿上压了一下,压的他走路都有点不灵便,当然,因为膝盖上的伤,穿上裤子后,他走路本来就是要小心的,再加上这么一下,也就更有点问题了。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只想着这土耳其浴以后还是少洗为妙,就算要洗,也绝对不能喝凯撒一起洗了,就算和凯撒一起洗了,也绝对不能再让他按摩了,虽然说被按的全身都舒坦,但这不时的一两下重手,也实在让人吃不消。 是的,这在林跃的感觉里,就是自己因伤受困,但落在在六楼蹲了三个小时的张智功和萧然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林跃脸色绯红——那是被热气熏得; 神情别扭——那是被刺激的; 走路姿势古怪——那是腿上有伤; 嘴上有点破皮——这一点,倒真是被凯撒咬的。 虽然真真实实的,只是被凯撒咬了一口,但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再配上凯撒那一副虽然平静但绝对餍足的表情——这绝对是装的! 那就大不一样了。 而在张智功看到的时候,凯撒还非常体贴的扶了林跃一把:“你小心点,别又流血了。” 说完,他抬起头,仿佛才发现张智功和萧然的样子:“这么巧,你们也刚结束?” 萧然和张智功此时的表情啊,萧然还好,也就是不相信、惊愕、怀疑。而张智功,那脸都黑的可以媲美锅底了。 林跃抬起头,也跟着打招呼:“二少,你们也刚结束?” 连招呼打的都一样! 张智功看了看林跃,又看了看凯撒,然后他慢慢的开口:“大帝,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凯撒点点头:“如果你需要的话,不过先让我把林跃送回去,他受伤了。” 林跃本想说自己完全可以回去的,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对张智功笑笑,这一笑,落到张智功眼里那更是一支戳心箭。 凯撒半扶半抱的将林跃送回房间,一路上遇到了的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骇然,虽然当时没有反应,过后却纷纷比赛着揉眼睛。 而两个当事人,一个是旁若无人,一个是混不在意,不过在回到房间后,林跃这么对凯撒道: “乐乐啊,戏我陪你演了,但那是为了二少,你说二少现在也是不错的男人了,在我身上也有点太浪费了是吧,我说……” 他话没说完,就被凯撒拿枕头盖住了嘴:“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叫你,和你一起吃早餐!” 很温馨的话,但用的语气,还是冰冷的凶狠。 说完,不等林跃再有机会开口,他转身就走了出去,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果然,萧然和张智功就在外面等着他。 萧然觉得自己很无辜很可怜很倒霉。 你说他做了什么啊,两年前,他就知道张二少喜欢林跃,那一次,他还破坏了人家的恋情——虽说是林跃自动逃跑的,但说起来他也有责任。 好吧,没有刺激就没有成长,张二少这被刺激的成长,这算是个好事,然后呢?然后人家还旧情不忘,其实他一直觉得张智功的头脑有问题,林跃啊,那是相处起来都让人头大的家伙,这人还硬往上凑,还喜欢上了,还想着一辈子,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不过反正这是别人的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而作为合伙人,他在能帮的地方上也应该帮一把。 不过就是将他带到凯撒这里,不过就是利用方便看看监控——其实电视上也有的看的,只是这里比电视更全方位一些,他如果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倒找他一百万、一千万他也不会做这种事啊! 但是,倒找他一个亿,他也想不到凯撒会看上林跃啊!而且发展的还这么迅速,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吃个饭,这两人,就把事情给办了? 萧然觉得他这一天都在做梦。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扪心自问,怎么想也觉得和自己没关系,管他是三角恋四角恋的,管他们为什么会喜欢上林跃那个非人类呢,反正又不是他喜欢,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掺合呢? 他不想的,他一点也不想的,但是张智功是他带来的,问题也出在他将人带来之后,怎么说,他也不能一走了之。 因此,虽然一百万个不愿意,他此时也得陪张智功呆在这里。 张智功一见到凯撒,那眼神就如同正在发情期而又被夺走配偶的狮子。 凯撒也不理他,叫值班的工作人员倒了咖啡之后,开口:“其实我不认为我需要给你什么交代的,据我所知,你和林跃没有任何关系,最多,也就是说你们有过雇佣关系。而在雇佣期间,你和他相处的并不愉快。” 张智功咬了咬牙:“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我会弥补,而且,我对他是真心的,我可以现在就和他到登记处去登记!” “我自然也是真心的。” “二十四小时的真心?” 凯撒看着他慢慢的笑了:“其实我没必要对你说的,不过看在你是真心的情况下,我就回答你吧,这个世上有个词,叫一见钟情。” 轰! 萧然只觉得头顶电闪雷鸣,连张智功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也不相信那个词是从凯撒嘴里出来的。 “好了,能回答的我也就都回答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欢迎明天还来这里观战,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只解释一次,明天你再问我,我也不会回答的。” 凯撒说着,站了起来,一副逐客的架势。 “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凯撒漫不经心的看了张智功一眼,没有答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凯撒拿着副卡将林跃从床上挖了起来,趁着林跃上洗手间的功夫,将他过去的衣服都扔到了垃圾袋丢到了门外。 林跃洗了脸刷了牙,就看到凯撒在翻报纸,床上是一身白色的休闲服。 “你腿受伤了,今天就穿这个吧。” “那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没有礼貌?乐乐,我也是要注意形象的,虽然说我今天可能就要被刷下来了,但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做虽败犹荣,我杀到了前五十,就算被刷下来,也是光荣的骄傲的,为了体现我的骄傲,我一定要正装出席,这么说,我其实应该换中山装或者唐装?” 凯撒暗暗的咬了下牙:“我明天给你准备唐装。” “真的?乐乐你真好,那,我要给你多少钱?” “不用。” “一定要用。乐乐,咱来关系好归好,但亲兄弟明算账,我吃你一顿没问题,但钱上的事情一定要分清。要不,我今天拿你一套衣服,明天拿你一个袜子,过明天拿你一个内裤……当然,我是不会拿你的内裤的,我只是说,一点一点增加起来,那就了不得了。乐乐乐乐,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凯撒长吸了口气,有心问他,他当初怎么就用张智功的了。但他知道,这个时候辩论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因此,他放下报纸,用尽量和蔼的口气道:“时间快到了,你穿上衣服,我们去吃饭。” 林跃看了看表,果然已经八点了,关于衣服的事,回来再说吧。 他换了衣服,和凯撒一起到了餐厅,然后当面就撞上了丑小鸭,没走两步,又碰到了张智功。 第七十四章 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说呢?如果在漫画里,那是眼神与眼神在过电。 张智功含情脉脉的看着林跃,间或的用看起来平静,但包含着冰封的针刺偷袭一下凯撒。 丑小鸭含情脉脉的看着凯撒,间或的用疑惑的不屑的眼神撇一下林跃和张智功。 凯撒巍然不动,保持一贯的面瘫。 林跃喜笑颜开,露出招牌的白牙。 两个人对冷漠对不屑都恍若未见。 最先开口的是林跃:“二少,早啊,丑小鸭,这么巧啊。” 丑小鸭点点头,没有回话,张智功笑道:“早,我记得你爱吃小笼包,我刚才看到这里也有的,还有虾饺,你还要吃什么,我帮你拿。” “虾饺拿一笼,小笼包就不要拿了,一大早吃太油腻了不好。”开口的却是凯撒,他对着张智功点了点头,“这里的南瓜粥不错,也适合林跃喝,你帮他拿一碗吧,另外再拿一份巧克力蛋糕。” 张智功面孔一僵,道:“林跃的食量我最清楚,一笼虾饺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们四个小时候就可以吃东西,比赛期间也可以要甜点,这些对他来说足够了,吃太多影响思考。”说着又皱了下眉,用略微不满的语气道,“你不是也参加过WPS吗?怎么连这点都不知道?” 张二少郁闷的几乎要内伤了。他是住莎朗的,一大早六点就跑过来堵人,一份早点吃了两个小时才看到林跃,结果在看到林跃的同时又看到了凯撒,这本来就够他抑郁的了,刚要表达自己对林跃的了解,却被凯撒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通,偏偏凯撒又说的有道理,在这个领域,更是绝对的专家,他连辩驳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只有道:“林跃,这天热,我觉得还是喝绿豆粥好。” “绿豆粥清热自然不错,但他现在不适合,你还是给他拿南瓜粥吧。” 张智功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绿豆粥,清热解毒防暑调理,降血脂抗过敏保护肝脏,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经济健康粥,但有几种人不适合喝,比如体虚寒者、脾胃虚寒者以及泄泻者…… 林跃怎么看也不像体虚的,脾胃应该也是健康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泄泻,但他好好的为什么会泄泻?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没有任何问题的,怎么到了今天早上就有问题了? 张智功的后槽牙发酸,几乎想捂着腮帮子吸气,林跃那边还羞涩的笑笑——这绝对张二少的心理因素。 “我喝南瓜粥就好了。” 张二少大牙门牙连着智齿都有问题了,如果换在两年前换在这是在菊城,他几乎要掳袖子去查看林跃到底是不是真有了问题,而现在,他只是又吸了口气,然后扯了扯嘴角:“我去给你拿,蛋糕你是要带水果的还是要带果冻的?” 林跃说了是要带水果的,张智功去了。几人一直是用中文交谈,丑小鸭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凯撒和张二少没完没了了,还多看了张智功几眼。 她本来一直是在自己的房间中吃饭的,之所以今天过来,是因为昨天她去SPA后,听到JA的员工在传什么大帝和一个中国男人怎么怎么样。 对于这种传闻,她本来是不在乎的,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凯撒和很多人有过关系,男男女女都有,不过她从不在意,她相信最终站在凯撒身边的人必定是她。 她甚至觉得自己和凯撒已经达成了默契,当他们想要一个家,想要结婚的时候,就会找到彼此——还有谁比她更合适?还有谁配站在凯撒的身边,同样,除了凯撒,又有哪个男人能站在她身边呢? 她过去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这两年,凯撒都一直没有主动找过她,不仅是她,据她所知,包括过去的很多人都没有再接到过凯撒的电话。 她开始害怕,当一个男人断绝过去的风流,那几乎只有一个可能,他真心的爱上了某一个人。 细心打听,留心观察,她又找不到那个人是谁,于是又想着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这次来比赛,她也给凯撒打过几个电话,从电话中却听不出什么,面对她的暗示,凯撒也只是匆匆带过。 作为大鳄,她也是有骄傲的;而作为女人,她也知道逼迫太紧只会让男人逃跑。 所以她沉默了,只是当凯撒第一次出现在WPS的餐厅的时候,她又按耐不住了。 “你希望我今天晚上穿什么衣服?” 这是一个大胆的含蓄的挑逗,一般这个时候,凯撒只需要给一个颜色,他们就达成了默契,但是这一次,凯撒在沉默了片刻后,说的却是:“这个问题我已经不适合回答了,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回复到最初。” 最初?最初是什么关系?不是情侣,而是普通的熟人,是的,只是熟人,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大帝,这个她认为一定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却爱上了别人! 因此,在听到那些员工的话后,她来到了餐厅,她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除了知道对方是一个中国男人外她没有任何信息,她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住在JA,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会到餐厅吃饭,这么多的餐厅,她更不知道那个人会到哪里。 但她还是来了,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想要做一些什么。 最初,她认为是林跃,而现在,她又怀疑是不是张智功? 她的目光在三个男人之间来回穿梭。这个中国林是和大帝一起来的,而这个又一直在和大帝说话,大帝向来冷漠,为什么会和这个人说这么多话? 看到张智功向桌子上走去,她也跟了过去:“你是中国人吗?” 张智功正抑郁,也顾不上绅士风度了,没好气道:“是,有事吗?” “你刚才在和他说什么?” “这和你无关吧。” 丑小鸭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冷遇过啊,何况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比张二少好多少,当下冷然道:“你从中国来,也许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张智功终于转过了头:“你和他什么关系?”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是要结婚的。”她摸着自己的镯子道,“这个也是他送给我的,你们中国是怎么说的?定情信物,这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张二少看了看丑小鸭,又看了看那个玉镯,按耐住爆粗口的欲望,磨牙道:“那你们怎么不去结婚?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牢,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啊。” 说完,将刚出笼的虾饺放在盘子上,端着走了,丑小鸭看着他的背影,随手也拿了盘东西,跟着来到座位上。 丑小鸭现在虽然气怒交加,但她也没想过在这里闹,那只会让凯撒更厌恶她,所以她找准是冲着林跃去的,连借口都想好了,问一下他今天的感觉怎么样?表达一下对他赌术的欣赏——既然凯撒已经接受了这个新人,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刚来到桌子上,就看到凯撒夹了一个饺子放在林跃的盘中。 生平第一次,丑小鸭的眼瞪得有脱出眼眶的架势。 大帝,一向冷漠的大帝,虽然会有风度的给女士拉椅子,虽然会豪爽的给情人刷卡,虽然会有心的在生日的时候送上礼物,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给人夹过菜! 哐当—— 碰! 不是丑小鸭手中的盘子,虽然她的手在哆嗦,但她的盘子还没有落地,发出这些声音的是其他人,四个人,丑小鸭林跃和张智功也就算了,丑小鸭还能吸引住几个眼球,但众人最多看两眼也就罢了,可是加上凯撒就不一样了。 凯撒很少出现在餐厅,连JA的员工都没在这种地方见到过他几次,此次他和丑小鸭双双出现,别管对八卦感不感兴趣的都有了好奇。结果他们没等到凯撒和丑小鸭的暧昧场面,倒等到了凯撒给林跃夹菜。 几个本来正边吃边偷看的一个哆嗦,就打翻了盘子,正推着餐车向这边来的员工,手一滑就撞到了邻桌。 林跃正准备下筷,听到声音就要抬头,那边凯撒却道:“吃你的。” 嘴里说着,又夹了另外一个虾饺到他盘里,眼睛看着张智功,左手已把南瓜粥端到了自己前面。 “那是给林跃的。” “我知道。” 张智功几乎要吐血,这谁啊,这是凯撒吗?不是都说这人冷面冷心冷肠子的吗?不是都说这人王八之气四溢,合着王八之气就是这个啊。 凯撒倒没有考虑过王八还是乌龟之类的气息。他过去是想放手,那么林跃想做什么也就随他,现在他既然决定要把林跃纳到自己羽下,那自然要扼杀一切不利因素。 JA不是靠他的王八之气弄来的,他能有现在的地位更和什么王八乌龟没关系。 借势而起,分化吸纳,用一切手段消弱对方壮大自己,他一步步走到现在,用的是计谋,施的是手段。黑白两边都有涉猎,光明正大能解决的就光明正大解决,解决不了的,他也从不介意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瞪一眼就令敌方破胆,王八之气一散发就有小弟膜拜,那是小说漫画。 是的,他现在一瞪眼的确是有威慑力了,但这种力度是建立在他过去的历史上,若他此时只是一个普通人,瞪一眼又能如何? 张智功是有威胁性的,换做其他人,他早施展手段将这人丢出美国了,他此时还能到JA,不过是他还念着过去的一点旧情,但是也就是如此了,让他给其机会,那是绝无可能的。 见林跃吃完了两个虾饺,他把粥递了过去,然后招手让工作人员送了杯咖啡。 “大帝啊,空肚喝咖啡是不好的。”林跃含着粥道,“这南瓜粥不错,要不你也来一碗?” 凯撒转过头,先微笑,然后慢慢的说一声好,一个字说的荡气回肠,情谊缠绵,来送咖啡的侍者虽然不懂中文,也被惊的小心肝乱跳,差点连咖啡都打了。 一顿饭,除了林跃着实的吃了点东西,凯撒喝了碗南瓜粥外,张智功和丑小鸭都是水米不打牙,张智功还好,等林跃的时候还吃了点东西,丑小鸭却是空肚上的赌桌。 而自然,关于这顿饭的内容,也迅速流传到了JA上下,当两个人上赌桌的时候,连狮王都开始以怪异的眼神打量林跃。 不过老外就是这点好,就算内心疑惑,这种牵扯到个人隐私的事,一般也不轻易打探,狮王几次张嘴,却到底没有问出来。 而监控室那边却是爆满,一堆人拉着在餐厅工作的两个员工逼问:“是这个?你确定是这个?中国人长的都一样,你确定没有看错了?看仔细了,一定要看仔细了。” 那两个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然后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看错,监控室响起一片哀号—— 看林跃舌斗花胡子很有趣,看林跃收拾野马很过瘾,但如果那林跃、那林跃成了自家老板的心上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这其中,表现最不堪的,就是公关部经理,他不断的重复五个字:“怎么可能呢?” 他不知道,在这一刻自己不是一个人,很多听闻了这件事的人在此时都是这么想的,就连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丑小鸭,此时还是不敢相信。 而此时的林跃,也很苦恼,当然,他苦恼的不是这些,他苦恼的是,怎么熬过今天。 不到九万的筹码,如果在十人的桌子上,不断弃牌,还能多挺一会儿,但现在这个桌子上只有七个人,而盲注却是两个小时一加的,而此时桌子上,他的筹码也是最少的。 “而且如果不断的弃牌,就算拖到了明天,也不怎么光荣。” 在连弃了三把之后,他打起了精神,看了看手中的牌,黑桃10,梅花J,很一般。 林跃对门4号的庄,他推出了五万,他现在的筹码有六十万,五万,只是试一下水。 他的下手是五号了和丑小鸭都弃牌了,林跃想了想,推出了五万,狮王弃牌。 荷官发下三张转牌:红桃K,红桃10,红桃9。 4号弃牌了,他的下手也跟着他弃了,轮到林跃,他叹了口气,将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全ALL!”艾克的声音又一次亢奋的响起,“来自中国的跃全ALL了!哦,上天,他现在只有一对10!也许他想的是顺子,但是他的对手已经有了三条!” 第七十五章 现在还留在赌桌上的是六号和林跃。 赌局到了现在,能留下来的差不多都是小有名气的,以前完全默默无闻的不多,而这个六号却是其中的一个。此人来自英国,虽然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玩牌,但一直都只是和亲朋好友玩两把,很少进赌场。 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心情郁闷之下就跑到美国来度假,正巧赶上WPS,他一时激动就报了名,然后竟一路过关斩将的走到了现在。 当媒体采访问他有什么绝招的时候,他只说出一句话:“我的运气很好。” 是的,他的运气的确不错,在最初的桌子上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鳄高手,后来桌子少了,他也总能保留下来,但要是说他是全靠运气,那也不对。 运气自然是有,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一直按照正确的方法出牌,从不冒险,从不偷鸡,如果没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把握就绝不压注。这种谨慎,再加上运气,他进入了前五十名,并被媒体称为“幸运的六号”——也许是有JA的工作人员为了有趣而做了些安排,也许真的是巧合,他坐过的三十八张桌子,有二十二张都是六号。 而现在,他坐在六号的位置上,翻看自己的底牌,其实他刚才已经看过了,但就是这样,在对局的时候,人们总忍不住不断的看自己的底牌。 一对九,和桌子上的红桃九正好配成三条,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牌了,按照正确的出牌方式,他应该跟的。 但是,想到今早听到的流言,他又迟疑了。 就算他不能算是赌界中人,对于凯撒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的,这简直就是德州扑克的传奇,在他刚接触到德州扑克,就开始听闻凯撒。这么多年,凯撒与他何止是偶像,更是一座只能仰视的高山。 而这个人,是凯撒的情人,虽然说这也许只是传言,但昨天在餐厅中,他的确亲眼看到凯撒帮这个中国人打理领带。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林跃,林跃正漫不经心的托着下颌,眼睛半眯,注意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对他笑了笑。 这个笑只是单纯的打招呼,而在六号眼里,这就是老谋深算,这就是在等他跳坑! “我现在还有十三万,如果不跟这一把,也许还能坚持到今天结束,但如果跟了,那就没有把握了。” 作为一个新人,六号虽然希望自己也能得到手链,但他想的更多还是能多坚持一天算一天,这样将来说出去,也很有面子。 时间到了,荷官开始提醒。他再次看了一下自己的两张九,真的是很好的牌啊。 “不用太担心。”林跃真诚的开口,“我的牌很糟糕,你只要不是太糟糕,总能赢的。” 六号狐疑的看着他,林跃又道:“虽然从牌面上来说,我也许能配成同花或者顺子,可是这种运气是不多的,你有三条吗?如果有的话就大胆的跟吧,你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赢面。” “我放弃。”六号将两张牌叠在一起丢给了荷官,然后有些得意的对着林跃道,“我能走到现在,有运气,还有很多的因素,而在那些很多的因素中,有一个因素是,我从不和大鳄对抗。” 林跃眨眨眼,满脸不解:“我什么时候成大鳄了?” 说完他看向狮王,狮王咳嗽了一声,避开他的目光,是的,林跃不算大鳄,在他没拿到一条手链前是不能说是大鳄的,但那是在今天之前。而在今天之后—— “只是冲着大帝的面子,我也愿意接纳他的。”狮王暗自道,“当然,前提是那个传言要是真的。” 而在林跃对自己的身份表示疑惑的时候,那边艾克已经在电视上炸开了锅:“哦,他弃牌了,在他手中有三条的时候弃牌了,我们来自中国的跃,在将要出局的情况下,又缓过了气 ,哦,等等,我们这边有一条最新消息……老天上帝,这是谁送来的消息?编导!编导!你不会是让我在这里公布这条消息吧,老天,这如果是假的,我会被切成碎片扔进海里,就算是真的,我也会被丢去喂鲨鱼的!” “到底是什么消息?如果你真担心的话就由我来说。” “哦,我怎么能把危险推给你?好吧,我来说。摄像师请对准我们的跃,是的,就是我刚才在说的来自中国的那一位,给一个特写,好的,就是这样不要动。各位观众,请仔细看。哦,不是出千,不不不,和那没有关系。我要说的是,这一位,我们有时会叫他原子笔,有时会叫他棒棒糖,有时干脆就叫他名字的这个人,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帝的情人。” 最后五个字,他说的很轻很快很冷静,说完这一句,他就把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但是在沉寂了半分钟后,整个拉斯维加斯甚至是整个美国都沸腾了。 人们纷纷打电话,在网络上发表留言,有激进的甚至开始攻击电视台的网站。 “这是谎言,我不相信!” “艾克,我一直很欣赏你解说的风格,但我真不欣赏你今天的恶作剧!” “请为你们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 不到半个小时,WPS的收入率就直线上升,虽然说有很多的人打电话来指责,但却有更多的人想看看大帝的男性情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的,谁有了情人,谁和谁成了情侣都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了,凯撒大帝的绯闻我们过去也听说过,比如某某当红影星,比如某位名模,甚至还有传说中的某位大鳄。 不过男性情人,这还是第一次曝光,难道大帝是同性恋吗?哦,上帝,这真疯狂! 而在同时,在莎朗酒店中的张智功几乎要砸了电视机。他的两手在颤抖,牙齿咯咯发响,双目赤红。 造势!那个人在造势! 从今天早上在餐厅中的举动,到现在的电视,都是那个人的安排!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同意,这段话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电视里! 那个人,就是在造成一种既定事实! 那个人,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认为林跃是他的! 那个人,没有给他,给林跃留一丝一毫的空隙! 对于很多名人来说,同性恋是污点,而对那个人来说,根本无所谓,在他所处的环境里,同性恋双性恋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明星也许还会怕丑闻,而作为一个站在顶点的大鳄他又怕什么? 其他的大鳄不会在乎,那些到JA赌博的赌徒更不会在意。股东?员工?更不可能了! 而当所有人都认为,林跃是他的情人之后,林跃还能做什么?他张智功还能做什么? 是的,他还会争取,他不会放弃,而林跃呢? 在过去,他并不了解林跃,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能说完全的明白了,但是他知道,林跃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很随便的人,这个随便不是他个人生活上怎么样,而是他仿佛能适应各种环境。 不是和环境对抗,而是无论在任何环境里,他总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然后开心舒服的呆下去。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不断地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将林跃带到澳门,如果当初没有让林跃从他手里飞出去,那么经过这两年,林跃……应该也就无所谓的适应了。 也许不见得是爱他,但应该也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在未来的几十年里,他们总能培养感情的。 而现在,凯撒就在制造这种让林跃习惯他的环境! 在这一刻,张智功有一种几乎绝望的感觉。这种绝望不仅仅来自于凯撒的手段,更来自于他的态度。 他是认真的! 而且是绝对认真势在必得!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知道,昨天晚上凯撒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我也可以马上到登记处去和他登记”。 若不是抱着一生一世非此人不可的念头,凯撒又何必造这种势? 张智功知道,比起两年前,他已经进步了很多,甚至连他哥都说他“判若两人”,但无论他进步的再多,也是无法和凯撒相比的,特别是这里还是美国,还是拉斯维加斯。 在这里,就是萧然,也只是一条刚刚能自保的小鱼,而他,不过是依附于鱼之下的更小的鱼,甚至是虾米。凯撒对付他,也许只需要动动小指头。 “二少。” 这次随他来的莫凯见他情况不对开口,他缓缓的转过头,慢慢的开口:“我不明白。他们以前没有见过面的对不对?他们以前并不熟悉的对不对?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有?就算有,又怎么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莫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是不信的,可是,事实仿佛又的确如此。 “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张智功抱着头,“一定有的,我不相信是一见钟情,我不相信只是一天就能有这样的感情!” 莫凯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平息了一点才开口:“二少,我们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也不需要我们了。” “不,我不回去!我努力了两年,不是来放手的!莫凯,我错了,我以前错了,我错了很多,但是,我现在已经改了啊,我真的改了,难道我改了也不行吗?” 他瞪着眼,表情如同一个迷茫的孩子,莫凯再次无言。这两年,他亲眼见到了张智功的努力,一点一点的看着他从一个纨绔变为精英,一点一点的看着他学习,看着他进步。 这两年,他没有假期没有娱乐。这一次的WPS他没有参加,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在这两年,他几乎没有上过赌桌。 “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围棋如此,其实赌博也是如此的。我赌了十多年,也没有成为大鳄,以后就算有进步,也有限了。最好的赌手,不见得就是最好的老板。” 曾经,张智功这样说过,但是莫凯知道,德州扑克,对于他来说,并不仅仅是爱好这么简单,是爱好,但更有其他的东西。 一个人过了二十岁,总希望有一项技术一个事业能成为依赖,这是人的一种心理,就算张二少不用为吃穿发愁,但如果没有什么东西作为支撑的话,他也会空虚也会茫然。 而德州扑克,就是张智功的支柱,是他的骄傲。可以说在这两年,他放下了他过去唯一拥有的东西。 莫凯知道,这时候应该想尽办法的将张智功带回去,但他更知道,若是如此,那张智功必定要留下终身的遗憾。 “二少,我不会勉强你,但是我会将这件事报告给大少,而现在,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张智功眨眨眼,仿佛突然回过了神,然后他咬牙道:“我知道,我不会鲁莽的,我会保护好自己,只要我不出格,看在萧然的份上,那个人应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这样说着,其实内心也不认为萧然有多大的面子,更不认为萧然会为了他对抗凯撒,不过既然他现在还好好的,那么,也就是说凯撒是愿意接受他的公平竞争的了。 在赌桌上的林跃当然不知道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在确定了六号真的弃牌后,他非常不解的翻开自己的底牌,很无辜的说:“我还以为能回去睡觉了呢,不过好吧,多前进一名,也能多一些奖金。” 全桌的人都鄙视的看着他,连荷官都忍不住的撇了一眼,行了吧,赢了就赢了,不要气人了,你还缺奖金?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因为全桌人都弃牌了,林跃的筹码又回到了二十万,在这个桌子上终于不算是最少的了,比赛继续。 因为筹码又丰厚了起来,林跃也提起了精神,在之后的四个小时,虽然没有大赢,但也没有大输,这让他熬到了第一次的中场休息。 他揉着肩膀和狮王进餐厅,狮王难得的没有啰嗦,只是不断的以异样的眼神打量他,次数多了,连林跃都感受到了。 “狮王,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狮王忍了又忍,终于决定还是问出来——他是在是太好奇了,刚才在桌子上都没有办法专心。 “那个——” 他刚要说,那边就有一个JA的工作人员端着一个盘子,面色古怪的走过来:“林先生,这是董事长给您的。” 第七十六章 “董事长?哦,是……恩,给我的,什么东西?”林跃愣了一下,才把董事长和凯撒联系在一起。 工作人员掀开盖子,只见银色的托盘上是一个白底蓝花的中号瓷碗,上面是拉的细长滚圆的面条若干,再之上铺着冬瓜、羊肉、黄花菜,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蓝白相间的碟子,放着两个兵乓球大小的牛肉丸子。 工作人员嘴角抽了下,才继续道:“这是董事长五分钟前吩咐厨房现做的,他说这是您的最爱。” 林跃接过盘子点头:“不错不错,拉面就是要这个时候吃最好,不过最妙的是还要配上辣椒或蒜,蒜也就罢了,辣椒呢?” 工作人员的嘴角更抽了,但他还是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董事长说辣椒属于酸性刺激性物质,多吃不好,更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吃。” 林跃翻了个白眼,低声咕哝:“他讲究倒怪多,以前也没听他这么啰嗦过,怪不得人家说参谋不带长,放屁也不响,果然这人一带上了长,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工作人员就在他旁边,哪有听不到的?他勉强控制着自己的嘴角别抽的太厉害,尽量平静的鞠躬退下。 林跃端着盘,找地方坐,同时回头对狮王道:“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 狮王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摇了下头:“没有,我没有想问什么。” “哦,那这拉面你要不要尝尝?这是我家乡的特色,这羊肉是热性的,冬瓜是凉性的,配在一起最是合适,还有这黄花菜,最有嚼头了,恩,不过不知道这里的水平怎么样。那什么我还没动筷子,要不分你一半?” 说起来,狮王也有几分兴趣,但想到这碗拉面是凯撒特意吩咐了给林跃做的,就觉得自己要真吃了,恐怕会很有麻烦。因此他摇了摇头,自己去找了块蛋糕。 他既然不愿意,林跃也不勉强,夹了筷子面条,裹着黄花菜吃了起来,感觉味道倒也可以。虽然在他想来这种拉面更适合在街摊上吃,可这个时候也不能要求太多的。 他正吃着,突然感觉面前坐了个人,抬起头,不是狮王,却是丑小鸭。 他一愣,那边丑小鸭已经开口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但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了。” 林跃把嘴里的面条吞到肚里:“什么?” “我一直觉得感情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是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不是感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而是,他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能令他认真的人。只是,你就是那个人吗?” 林跃抓抓头,没有说话,丑小鸭又道:“在过去,我一直认为他会娶我,他也许不爱我,但我想他会娶我,因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起码,是最了解他的女人,而我,也一直在等他娶我。” 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下:“从小,我就认为自己是特别的,我看不起任何人,总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我学习好,容貌好,做什么都能成功。十四岁的时候,我迷上了德州扑克,学了三个月,就可以用赢来的钱为自己买衣服了。我一直骄傲,我一直认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与我匹配。” “所以在最初,我并没有爱上他,我只是认为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和我匹配的男人了,是的,只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这样的。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已经爱上了他。” 她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捂着自己的脸:“这真的很可笑对不对?如果我早知道,也许,我会更努力,也许,我已经和他结婚了,也许,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但我没有,所以,我已经失去了他对不对?” 从丑小鸭走到这里,餐厅中众人的目光就都交织在了这里,监控室中更是炸开了锅,所有人的肾上腺素都直线上升,兴奋的恨不得嗷嗷直叫。 对上了!对上了!对上了! 丑小鸭和林跃对上了!新欢和旧爱对上了!一个是有过五年上纠缠的女友,一个是闪电的奇迹的一见钟情的男爱。 火星撞地球,飞机撞大厦,布什和拉登面对面啊面对面! 所有人都幻想着会出现什么狗血情节,但令他们遗憾的是,没有拍桌子,没有巴掌,甚至没有吵架,整个过程只看到丑小鸭在的嘴在动,林跃的嘴也动,不过大多的时候,他在吃拉面。 在丑小鸭诉说的整个过程中,他吃完了一整碗的拉面外带两个丸子,同时还招呼工作人员给他倒了杯水! “我很怀疑丑小鸭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还能吃的下?” 有人这么喃喃,而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有些狗血的东西,丑小鸭捂住了脸,是在哭吧,一定是眼圈红了。 “你们说,丑小鸭是不是在哀求林先生呢?” 有人摸着下巴这么说,他们已经是在第N次的痛恨餐厅里没有麦了。 不过丑小鸭此时并不是在哀求林跃,她只是在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感情,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悔恨。 “很奇怪,我竟然对你说这些,你就当做,这只是一个失意女人的唠叨吧。”说完,她拿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站起,到餐桌那边,拿了份沙拉。 在她开始说自己的感情后,林跃就没有说话,等她说完,林跃也没有说什么。在剩下的时间里,他靠在沙发上,托着下颌,眼睛半眯,仿佛在养神。 在休息的时间快要结束时,众人纷纷离开餐厅,林跃也站了起来,他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但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我说你为什么能这么嚣张,原来后面站着大帝呢。”野马几乎趴在他的后背上说。 林跃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径自走了,野马一愣,气的几乎要吐血。 下午的比赛,林跃简直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筹码不断的变多,大牌不断的往他手里跑,就算偶尔起了小牌,也能偷鸡成功,用艾克的话来说就是:“也许,所有和大帝有关的人,都能分享他的运气?” 这话虽然有些玄乎,不过凯撒的确影响了这张桌子也是事实。 初生牛犊不怕虎,其实不是不怕,而是那牛犊还不知道虎的厉害,还不知道外面的可怕,而当那牛犊有了经历,摔了跟头,吃了亏,自然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一个菜鸟,对于对方是不是大鳄是不是高手可能都不太在乎,很多菜鸟都认为自己是赌神再世,但一个有过经历的,水平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就知道高手大鳄的可怕了。 这个桌子上的,就算是幸运六号,也不能说是绝对的菜鸟,每个人都知道大鳄的厉害,而那些大鳄呢,更知道凯撒的可怕。 哦,是的,他们知道凯撒貌似是刚刚才认识林跃的——虽然他们并不怎么相信这话,但就算是真的吧,就算林跃没有得到过凯撒的任何指点吧,但是,他是大帝的心上人啊,而且看这架势,那不是一般的放在心上啊。 哦,是的是的,这是赌桌,就算是凯撒自己来了,我们也要干净利落的将他斩下来——如果可能的话,更不应该在乎他的什么情人。 这些,所有人都能想到,他们也真的准备这么做,但是在他们面对林跃的时候总是会想,这是大帝的情人。 狮王和丑小鸭还好,而另外四个就不一样了,他们并不是有意识的去让林跃,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做,但在下意识里,在感觉一把牌不是很有把握的时候,在跟注和弃牌都可以的时候,他们比过去更倾向于弃牌了。 这并不是专对林跃,一把人,在面对大鳄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反应,而林跃,则是因为凯撒的原因提前享受到了大鳄的待遇。 于是在又一个四个小时候,林跃的筹码第一次达到了百万。 此时,他们桌子上还是七个人,但其中有两个是新加入的,大厅里还剩下三十二个人,也就是说,再淘汰两名,今天的比赛就结束了。 此时,林跃的筹码是一百三十万,丑小鸭的是一百一十万,狮王的最多,一百六十万,幸运六号还在桌子上,不过此时他只有可怜的十万筹码,另外三人,最多的八十万,最少的四十万。 丑小鸭的庄,她的下手投下盲注,荷官发下底牌。 在底牌发下后,艾克的声音就兴奋了:“哦,两张A,我们有多少把没有看到两张A了?在七个人的桌子上,丑小鸭只凭这两张A也可以绝杀了。” 一对并不大,但是七个人,也可以说是不小的牌了,丑小鸭推出十万,六号直接弃牌,他只拿了两张杂牌,这样的牌他是绝对不会跟的,对于他这种行为,艾克是这样说的:“很明智,但是他还能弃多少把呢?在下面的两个人中我们的幸运六号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个呢?” 此时的盲注已经是2100/4200了,如果说在几个小时前,林跃的八万多很危险的话,那此时六号的十万更危险。 狮王加注到十五万,筹码只有四十万的人也跟着弃牌了,丑小鸭将注加到了二十万,拥有八十万筹码的四号看了眼自己的底牌,也放弃了。 然后,进入荷牌圈的只剩下丑小鸭狮王林跃以及只拥有七十二万筹码的三号。 而此时,彩池已经达到了八十多万。 荷官发下三张荷牌:方片K、方片9以及梅花K。 在这三张牌一出来,三号的眼睛快速的眨动了两下,这三张,对他几乎没有任何用。 丑小鸭下注,她一次性的推出了四十万,三号弃牌,狮王陷入长考。他有一对J,以现在的牌面来说,还算不错,但是,还不算足够好。 想到这里,狮王有些失笑,什么时候有一定好的牌呢?除非是皇家同花顺。 他笑着也推出了四十万,之后,又加了一万。 林跃跟注,丑小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狮王,丢出一万,之后,又加了五万。 狮王跟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加注,林跃也没有加注,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黑桃K。 “冤家牌!” 在这个时候,艾克是永远会大呼小叫的,冤家牌,狮王此时是三张K一对J的葫芦,而丑小鸭的则是三张K一对A的葫芦。葫芦是很大的牌,当你拥有葫芦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想到弃牌,而命运却总是残酷的。 丑小鸭看了看桌面,然后慢慢的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全ALL! “丑小鸭全ALL了,现在我们要看狮王的了,狮王会跟吗?如果要是我的话一定是会跟的,不过……哦,狮王不愧是狮王,他弃牌了!” 是的,在这个时候,狮王弃牌了,虽然他此时的牌相当不错,但在考虑了之后,他还是弃牌了,他并不知道他的对手有什么牌,但他长久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一把牌,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狮王弃牌了,现在只剩下林跃,从牌面上来,他的牌并不是很好,他的底牌是方片10以及梅花J,有配成顺子的希望,但也仅仅是希望,而且就算是顺子,也是没有葫芦大的。 林跃看了眼牌,然后拿下了二十万,就在众人认为他是要跟注的时候,他把两张牌叠在了一起。 “他要弃牌?在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林跃拿着那两张牌,并没有马上丢给荷官,而是看了看狮王,又看了看丑小鸭,然后,他笑了笑,这是一个很随意的微笑,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漫不经心,然后,他把两张牌对在了一起,然后,放在了一边。 他要跟注! “难道因为今天他一直在走运,所以他以为这一把还能一帆风顺吗?哦,其实在这个时候他已经输了,他最大也就只是顺子了,但是顺子是绝对不可能赢过葫芦的!” 艾克声嘶力竭,那架势仿佛想直接跳到林跃面前摇他一摇。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要跟注,荷官已经做好了准备,而在这个时候,突然叮的响了一声,比赛结束了! 有两张桌子几乎同时各淘汰出一名选手,然后,今天的比赛结束了。丑小鸭愣了,林跃更是仿佛非常吃惊的样子,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因为他没有弃牌也没有跟注,也因为今天的比赛结束了,所以,此时丑小鸭全ALL前的八十万彩池,就由他们两个平分了。 “运气,这真是太厉害的运气了。” 艾克在电视中连连感叹,而看到这一幕的凯撒,则眯了眯眼:“果然是还不够啊?” 低声说了一句,他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于是又一次的,林跃刚出大厅,就撞上了凯撒:“可以和我去个地方吗?” 第七十七章 在众目睽睽之下,凯撒带着林跃离开了。 他们两个一走,整个大厅就炸开了锅,参赛选手、记者、嘉宾,一个比一个蹦的欢,本来大鳄和一些稳重的嘉宾对于八卦是不敢兴趣的,但这是凯撒的八卦啊。 玩玩也就罢了,但如果凯撒真的认真,真的有了另一半,那和他们也是有直接关系的。 什么关系?去看看各国皇室王子另一半诞生时的情景就知道了。那皇子还都只是普通的象征人物,而凯撒,那是真真正正的实权人物啊。 打听的交流的,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耳朵竖的直直的,八仙过海,那叫一个热闹。 而此时,凯撒已经和林跃走进了观光电梯。 “现在,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三条街之外,一个是顶楼,你选择哪个?第一个的话,我们要往下,第二个的话,我们就要往上了。” “天晚了,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往上吧。” 凯撒看了他一眼,按下顶楼的按钮,随即又输入一串密码,虽然有顶楼的按钮,但如果没有密码的话,一般也是进入不了的。 “1128,以后你来找我也方便一些。” 林跃眨眨眼:“我好好的找你做什么啊,就算有什么需要,我找服务台就好了,找你不是耽误事吗?” 凯撒嘴角一抽,没有理他。 到了顶楼,林跃这一次没有对房间发表意见,只是蹲在游泳池旁边疑惑:“你真天天在这里游泳。” “你想试试?” “不要了,你这水不知道放多少天了。” “谁告诉你我这水放了很多天了?” 林跃抬起头吃惊的看着他:“乐乐,你这水还天天换?你怎么能这么浪费啊。现在水资源有多么宝贵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还喝不上自来水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喝的水是被污染的你知不知道?现在……” 听他不断的在这里知不知道,凯撒忍无可忍:“三条街外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林跃眨眨眼,然后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地球。” …… 凯撒看着他,他看着凯撒。 凯撒的目光是深沉的压抑的还隐隐的带着痛恨,林跃的目光是清朗的坦白的还带着诚恳:“虽然这个范围大了一点,但我是正确的。” 凯撒突然笑了,他扶着额头,肩膀耸动。笑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然后道:“拉斯维加斯,赌城,自杀之都,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个名字,结婚之都。” 他说着,走向林跃,也学着他蹲下来,然后,很温和很温柔的开口:“你说过你的就是我的对不对?你的脸就是我的脸,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那么你的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现在就到那里结婚好不好,早上八点到午夜十二点那里都是办公的。” 林跃的脸色难得的变了,他看着凯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虽然我的就是你的,但咱俩也不能结婚啊。你说我的就是你的了,咱俩还结婚做什么啊。那自己和自己结婚有什么意思啊。那是自恋啊那是变态啊乐乐,古希腊有个叫什么纳西瑟斯的神就是爱上了自己,结果天天对影自怜,最后就这么把自己看死了。你说咱俩要落到那一步,也未免有些太冤。” “还有啊,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这个这个,咱俩在一起也未免有点太没有感觉了对不对。你说孔老夫子还说过什么食色性也,这没有感觉总是不利于身心发展的。这普通的夫妻还讲究一个和谐,两个男人自然更加重要了,你说咱俩天天左手摸右手……” 他的话没说完,凯撒的右手就摸到了他脸上,而左手就卡到了他的腰上。 林跃呆住了,凯撒的手顺着他的向后走,后背、脊椎然后就是—— 没等他来到臀部,林跃就抓住了他的手:“乐乐,你做什么?” “是不是左手摸右手,我们试试就知道了。” “不用试我也知道。” “是吗?” 凯撒的左手没有动,而右手则顺着他的脸往下滑:“这种事,还是要试试的。” 因为要照顾林跃的腿,所以凯撒在今天给他配衣服的时候,挑选的是宽松舒适型的,几乎相当于运动裤的休闲裤,而上半身,则是比较紧身的T恤,此时凯撒的手滑下来就感觉到不方便了,特别是他们此时的姿势也别扭,不过凯撒也不强求,手就在锁骨处徘徊,一点一点的画圈。 林跃的眼越瞪越大,在发现凯撒的手摇隔着衣服向下走的时候,他猛地站起来,同时抓着凯撒的手向外推,凯撒也早有准备,反手就又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的动作都迅速,都干脆,但他们都忘了,此时,他们就蹲在游泳池旁边。林跃因为站了起来,稍稍占了一些地利,凯撒比他先一步的掉了下去,但就算身体在下坠,凯撒也死死的拉住他,因此两人一前一后掉到水里。 挣扎,扭动。 一入水,林跃就想跑,却被凯撒死死的缠着。 林跃是会游泳的,夏天的时候,他也能在菊城直径千米的小湖里游个来回,但说到天了,他也就是能令自己浮到水面前行,风平浪静的时候,能在小河小池里泡泡。 要说什么速度啊技术啊,那是绝对很一般的。 而凯撒是谁啊,自然,他要是去参加奥运会的话,也是不带来的,但人家连卧室里都带游泳池,那技术是天天练习的,而且人家还有太平洋的小岛,马尔代夫那儿还有别墅,那是不时的就在大海大浪中拼搏的。 这样一比,林跃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更何况凯撒还占着地利呢。 没两下,林跃就被固定到了池壁上,向上升不能,向前移不得,唯有瞪着眼,不断的吐气泡。 凯撒看着他,微微一笑,然后,吻了上去。 林跃想躲,但在这水里他又能躲到哪儿?因此避了两下,还是被凯撒吻住了,不过也只是嘴碰嘴,林跃不松口,凯撒也不勉强,只是慢慢的在他嘴边磨蹭。 林跃此时的那个心情啊,其实他没啥心情,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来着了。 又吐出一个气泡,林跃嘴中的气终于全部放了出来,他拼命的向上蹬,想露出头,却被凯撒死死的按在那里。 林跃的眼睛越瞪越大,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刚一张嘴,凯撒的舌头就伸了进去。 林跃呼气困难,这一次也不再抗拒,反而拼命的吸气,只是吸来吸去,除了舌头水珠也没吸来什么,两人都是仓促落水,凯撒比他强的是闷气的功夫而不是先有准备。 不过对于他这个举动,凯撒却是欢迎的,一边和他唇齿纠缠,一边放松了对他的禁锢,手开始向下滑。 林跃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一有感觉,立刻向上挣扎,终于把头露了出来。 一出水面,凯撒就离开了他的唇,让他能大口呼吸。 “乐乐。”林跃一边喘气,一边咬牙切齿,“我不是水母!人家有一身水中功夫我可没有,就算你能用皮肤呼吸,我……” 又一次的,他停在了那儿,因为凯撒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在刚才,凯撒还在为今天帮他挑选的这身衣服失策,而现在,他觉得真是太正确不过了,宽松的不带皮带的裤子,手可以自由的插进去,毫无阻碍的拿到要害。 “乐乐……” “我们来看看是不是左手摸右手。” 他说着,就开始有规律的动了起来,林跃刚才几乎憋死,手脚正发软,此时又被他拿到要害,更没了力气。 作为一个正常的青年男子来说,林跃的欲望不是很强烈,但并不是没有,凯撒又手法老道技巧灵活,虽说是在水里,但这个房间是常年恒温的,林跃刚才又折腾了半天,身体已经适应了水里的温度,再被这么刺激,很快就有了反应。 “乐乐……” “你看,也不是左手摸右手的。” “老子一个正常男人,当然有反应,我自摸也能摸出反应!” “是吗,那你就当自摸好了。” 凯撒挑了下眼,手中更加卖力,见怀中人的眼中的水汽越来越多,脸颊越来越红,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心上人在怀,此时又是这种状态,凯撒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本来禁锢着林跃的左手也松了开来,摸到了他的后背。 虽然林跃表现的很豪爽很开放,但说到底,还是处男一枚,在凯撒这样老手的挑逗下,不一会就沉迷其中,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软,凯撒更是放肆,后面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股间,正在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舌头一疼,再然后右脸就感觉到一击重拳。 他完全没有准备,又正在□勃发中,这两下打击,身体上的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 趁着他疏忽,林跃抓着旁边的扶手,连滚带爬的逃到了地上。 但是他刚才也被挑逗的就在爆发的边缘,手脚还是发软的,速度也就快不到哪儿,没两下又被凯撒抓住了。 “乐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你不是说你的身体就是我的吗?我用我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对?” 凯撒脸上带青,呲牙咧嘴的说,如果换做其他时候,林跃还能再扯出几句,但现在他只觉得大脑空白,眼见凯撒又要压过来,连忙道:“好吧,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用我的身体好了。” 凯撒看着他,林跃又道:“你自摸过了,感觉……还不错,那也要让我自摸自摸啊,乐乐,你不能不公平啊。” “好啊,你来。” 林跃看着他。 “来啊。” 林跃继续看他,过了一会儿,手慢慢的放在他的小腹处,然后,又停了下来:“乐乐,要不,咱们算了吧,我吃点亏,也不要你还了。” “你要是坚持,我也不反对。” 林跃先喜后惊,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自摸两下的好。 “没事,又不是没有摸过,过去我摸过很多遍了。” 这样想着,他的手游大胆的放了上去,隔着裤子摸了起来,湿透的西装裤上很快就露出了形状。 这一次不等凯撒说,林跃就帮他把裤子解了,用出自己所有的技巧摩擦了起来,同时嘴里还夸赞:“乐乐,你的形状真不错,又大又硬,就是有点黑,不过女人一定喜欢的。” 凯撒看着他,慢慢的说:“你也会喜欢的。”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点喘气,说的时候,还摸了摸林跃的头发,林跃心中一动,原本就没有完全平息的欲望又抬了起来。 “我看你也需要。” 这一点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凯撒的眼睛,他说着,就对着那个地方弹了一下,林跃唔了一声,手动的越发快了。 凯撒抓着他的要害,闭上眼,慢慢的道:“林跃,你是不是想着,把我弄出来了,今天就算了?本来,我今天也不想动你的,你明天还要比赛。” “是啊是啊,我明天还要比赛,比赛很辛苦,要体力要脑力,乐乐,咱们今天就算了吧。” “不过既然你不在意手链,我想也就无所谓了,三十名的奖金也不少了。” “我在意啊。”林跃的声音如同哀号,“那手链是金子做的,卖了也值不少钱的。” “是吗?那最后一把你为什么要跟?” 在说上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带着浓烈□的慵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林跃顿时一愣,手也停住了。 凯撒睁开眼,反身将他压在身下:“你知道丑小鸭拿了大牌对不对?你知道自己八成是要输的对不对?” 林跃干笑,本想说我不知道,后来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道:“那什么,她也怪不容易的,这个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她情场失意了,总要让她在赌场上得意得意吧。” “是吗,那输了之后你准备做什么呢,偷偷溜走对不对?” 林跃一僵,然后又立刻道:“我怎么是溜走呢?我是回家啊,我家里还有老爸,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我都出来两年了,总要回去看看的。” “回去看看,那还会回来吗?” “会啊,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保证,我绝对绝对会回来的好不好。” 凯撒没有答话,过了半天,慢慢的笑了起来,他趴在林跃的身上,林跃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是在笑,但就是给人一种很悲哀的感觉。 他舔了舔嘴唇,又重复了一遍:“我一定会回来的。” “是啊,我相信,但是是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呢?或者说是等我死了?林跃,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第 78 章 第七十八章 沉默。 林跃趴在地上,凯撒趴在他的身上。 林跃没有说话,凯撒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在喘气。 凯撒低下头,从他这个角度,正能看到林跃的睫毛,见他细长的睫毛半天也不闪动,显然是在发愣,心中一软,正要说什么,林跃突然开口:“乐乐,我很难过。” “……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两年前……” 凯撒心中发酸,正要酝酿情绪说一些酸话,就听林跃呻吟道:“你快把我压死了。” …… “乐乐啊,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这么重啊,两年前,我不是还能抱动你吗?怎么两年不见,你样子没怎么变,却肥了这么多。那什么,虽然男人不应该注重容貌,但发胖总是对身体不好,你说你……” 话没说完,就觉得天旋地转,凯撒将他抗在肩上,扔到了床上。 躺在床上,林跃扑腾了两下也不躲了,活动了一下手脚,靠在床头,看着凯撒。 他此时全身都湿淋淋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白色的衣服,黑色的床铺,黑白相间,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凯撒看着他,他打了个哈欠,脱掉T恤,赤 裸着上身:“好吧,乐乐,你想做什么就来吧,反正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拿走你的,我也没意见。” 凯撒解开自己的衣服,脱掉衬衫,抽出皮带,甩掉脚上的鞋,慢慢的脱下西装裤。 他做的有条不紊,林跃一直看着他,也不动,直到他只剩一条内裤的时候,林跃也只是挑了下眼,依然没有动静。 凯撒来到床上,他还是没有动静。 凯撒来到他身边,他仍然没有反应。 凯撒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肌肉一紧,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凯撒慢慢的脱掉他的裤子,长裤、内裤,身体□之后,林跃也只是把腿分的更大一些,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凯撒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将他的要害含到了嘴里。 林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瞪大了眼,想要挣扎,却被凯撒按住:“你不是说,任我做吗?” 凯撒吐掉他的东西,用手抚摸着道,林跃说不出话,凯撒又低头含了起来。 第一次还好,此时那东西已经半软半硬,他又没有做过,实在不怎么习惯。不过都是男人,而且他以前没少被别人做,自然知道怎么才能令人舒爽,果然不过一会儿,林跃的喘息就压抑不住了。 “乐乐……” 感觉自己快压制不住了,林跃用力的推他。 “我、我快出来了……” 凯撒挑眼看了他一下,却没有将他的东西吐出来。 关于凯撒的容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大部分人当然都要赞一声好,但也不免有要鸡蛋里挑骨头的。 但是就算说不好的,也不得不承认,他长的绝对男人,而他此时,含着林跃的东西,眼睛带着冷意,这种强烈的反差,更给人一种异样的刺激,林跃再也忍不住,腰间一酸,就那么出来了。 他从没和人真刀真枪的来过,在马来西亚的时候,还偶尔自摸,来到美国后,因为比赛等种种原因连自摸都没有了,此时又如此刺激,这一下出来的实在不少,一波未完,一波又起,连射了三四次,才彻底萎缩,凯撒却始终含着。 不过也因为实在太多了,一些□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林跃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慢慢的翻过身,乖乖的趴在了那儿。 凯撒看着他,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林跃一僵,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啪!” 又一巴掌,只是这次换了个位置。 林跃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 但凯撒却像是打上了瘾,又抽了他一巴掌。 林跃终于忍不住了,蹭的跳起来:“你想做什么就做,老子……” 他要说什么,但见凯撒闭着嘴,嘴角还带着白印,结果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凯撒没有说话,但眼中却带着笑意,林跃磨了磨牙,一狠心,跪下来,就要把凯撒的东西也含在嘴里。 不过没等他近身,凯撒就把他抗在了肩上,带进了浴室。 拍下开关,热水立刻从莲蓬下洒下,林跃抹了把脸:“乐乐,你做什么?” 凯撒吐掉嘴里的东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林跃后半截的话,就卡在喉咙中吐不出来了。 “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凯撒说着,吻上他的唇,林跃本想扭动,但感觉到他嘴中的檀腥气,又老实了。 亲吻,抚摸,上沐浴露,冲水。 每次林跃凯以为撒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发现他只是在给彼此洗澡,只是那些动作里又充满了暧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撒关掉热水,丢给他一个毛巾,自己又拿了一个毛巾,一边擦着,一边走了出去。 林跃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还是闹不准他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擦干了身体,也走了出来,凯撒已经穿上了睡袍,靠着床看报纸。 见他出来了,也没有抬头,只是开口道:“过来睡吧。” 林跃抬抬眼,老实不客气的躺了过去,他也不在乎裸睡,但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把枕头抱在了手里。 凯撒知道他睡觉的习惯,把自己的枕头推过去了半边,林跃也不推让的枕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凯撒丢掉报纸,关上灯,也躺了下来。 房间太大,就算知道是在室内,也是有空旷感的,林跃等了半天,见凯撒也没有动静,小心的开口:“乐乐,你睡了吗?” 没有回答,林跃又道:“真睡了?” 凯撒翻了个身,将他抱在怀里:“你明天还有比赛,今天就算了。” 这话说的简单,意思却非常明白。林跃停了停,又道:“其实,乐乐,我今天可以帮你的,你不用憋着,这对身体不好。” “你可以在明天帮我。” “我现在就可以。” 凯撒搂着他不动弹,过了一会儿,林跃又道:“乐乐……” “林跃,你不要太过分了!” “不是,乐乐,我就想问你床单换了没,虽说是水床……” “我换过了!” 说到最后,已经很有些咬牙切齿了。 “我不是问问嘛,你这床单一个颜色……” 也许是感觉到后面勃发的怒气,林跃只说半句,就消声了。 凯撒磨了两下牙,最终还是忍了,只是忍得却几乎要内伤。林跃总算出来一次了,他还一直憋着呢,虽说现在让他压过去了,但那一股邪火还在心里窝着呢。 如果可以,他绝对想连皮带骨将林跃啃个干净,但是他更知道,如果这么做了,那刚才积累的优势就没了。 对于林跃,让他欠着,比将他吃了,更有用。 他这么劝着自己,努力的克制着,心中却在发狠:“早晚有一天,要都找回来!” 这一夜,两人睡的都不是太好,林跃是有心事再加上陌生的姿势——他从没被人抱着睡过。 凯撒则是欲火难消,总之第二天起来,两人都顶了一个黑眼圈。这样子,落在有心人眼里,那自然充满了暧昧充满了遐想,特别是两人还又一起去了餐厅,你给我夹菜,我给你让汤的,这让其他人看到,那简直就和新婚夫妻的样板。 到了时间,凯撒又将林跃送到了赛场,看到他温柔的帮林跃整领子,一干人都几乎没有跌倒。 “我怎么觉得,大帝这么像日本妻子啊。” 监控室中,大卫摸着下巴说,话一出口,就被众人暴打,但是虽然压制了他的言论,其实众人心中,都有差不多的感觉——怎么看,都是大帝显得更殷勤,这、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吧。 三十人,四张桌子,就算在一个大厅中,也显得异常空旷,昨天有一个桌子撤销,今天重新分配,有两个人,分配到了林跃所在的桌子上,其中的一个,就是野马。 今天的野马,难得的穿了正装,西装皮鞋还打了领带,他坐在林跃的下手,落座后,他和狮王丑小鸭打了招呼,然后对林跃道:“昨天我一直在祈祷,希望能和你分到一个桌子上,现在,果然如愿了。” “上帝真爱你。”林跃坐在那儿,没有回头,“想来很快会召你回去的。” “尽情的耍嘴皮吧,你很快就能和艾克一样去做节目了,很快,我保证,就在明天,也许就在今天,当你被淘汰出来后,那些记者会给你说话的时间的。” “要打赌吗?”林跃回过头,“我一定不会被淘汰的。” “你会,而且,你会被我淘汰掉!” “那就赌一把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去裸奔,从这里到大道购物中心,如果我赢了,就换成你去裸奔,也是从这里到大道购物中心。” 大道购物中心在四条街外,是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购物中心,那人流量……自然也是巨大的。 野马这边还没有回答,监控室那里却已经炸开了锅。 哦,裸奔不稀奇,裸奔没什么,俺们美国对此早适应了,俺们的很多大学就有这种传统,俺们还有很多的裸体沙滩,俺们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那美娇娘们都不穿上衣,两个男人裸奔,太平常了! 但,这是林跃和野马! 野马是狂野,是经常闹绯闻,但他再怎么说也是大鳄,围着拉斯维加斯裸奔……除了疯狂,众人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不过如果只是野马也就罢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他们来说,最多也就是多听一点新闻,多看一些热闹,但还有一个林跃啊,还有一个林跃! “……大帝有这么大方吗?” 这句喃喃,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凯撒显然是没有那么大方的,听到林跃的话,他捏碎了遥控器。 赌桌上的其他人也愣愣的看着这两个,裸奔啊,这也太劲爆了吧。 “好啊。”野马开口,“反正出丑的是你。” “这要赌过才知道。” 林跃淡淡的说,没有和他对视,野马噼里啪啦的电压落了空。 赌局开始。 都说WPS的赌局是最后五天才是最刺激的,但这刺激更多的是来自于筹码,比赛进行到现在,盲注已经变成了2500/5000,一把赌上几百万,都是很正常的,但同时,众人也都更谨慎了。 电视机前的观众,总能看到比较精彩的镜头,或是有偷鸡的,或是遇到了冤家牌,或是有人要被淘汰出来。 但那是编导安排的成果,镜头在四个桌子间来回变换,但其实平均到每张桌子,还是有些单调的。 更多的时候,牌局只进行到翻牌圈,有时,甚至是在发下底牌后,桌子上的人就全部弃牌了。 但即使如此,经过两个小时的比赛,也有一个人被淘汰了出去,幸运六号,在一次他认为拿到大牌的情况下进行了全ALL——他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也不得不全ALL,但很可惜,对手有比他更大的牌。 “我们的幸运六号终于结束了他的幸运之旅,第三十名!第三十名!让我们为他祝贺!” 艾克在电视中激情勃发,现场有工作人员引导着他离开,在他离场的时候,全场起立为他鼓掌,无论是运气还是其他的什么,能走到这里,都不容易。 而在表达了尊重之后,比赛继续。 第两个小时二十八分,淘汰出去了第二十九名; 三小时零八分,淘汰出去了第二十八名; 三小时十二分,二十名七名出局。 在四个小时后,进入餐厅的,只有二十五人。 第五个小时、第六个小时、第七个小时……在第九个小时的时候,林跃依然坐在桌子上,而此时,大厅中已经只剩下十三人了。 野马的脸色开始难看,他此时的筹码有五百多万,三万人参赛,总共是三千多万的筹码,平均到十三人,差不多是每人三百万左右,他几乎是两倍了,但,林跃还在桌子上,而且,他的筹码还有二百万! 当然,筹码不算什么,如果条件许可,就算是四百万,也能在一把输干净。但林跃会入局吗?在这个时候,他只要什么都不做,只凭拖,说不定也能拖到明天了。 “难道我要去裸奔?” 说起来,他并不在乎是不是裸奔,但输给林跃却是他无法忍受的,而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竟抓不住林跃。在几天前,他还没有这个感觉,那时候林跃打牌虽然那也不错,但给他的感觉只是不错,再勉强一点说,也就是有天分,但他相信还是无法和自己相比的。而在今天,他却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又一把重新开始,荷官发下底牌。 野马看了下底牌,决定在这把试一次。 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在这个世界中,我们经历了诸多的时代,原始时代、奴隶时代、封建时代,但是,也许我们还可以这样划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而现在,我们是网络时代! 网络时代最典型的体现是什么?就是,我们拥有了话语权,虽然还有种种限制,但是,和过去相比,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哦,之所以重点描述这些,是因为,在经过了十三个小时之后,林跃要和野马裸奔的新闻终于出现在了网络上! 这个速度可以说是快,也可以说慢。 本来像这样有趣的新闻,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被曝光的,从这一点来说,是慢的。 而说快,则是考虑到凯撒——他和林跃是情侣的新闻是他放水,而现在这个,他应该不会放水吧。 凯撒没有放水,只是也没有完全封锁,这也是封锁不了的。虽然说电视机前的观众听不到桌子上的交谈,但是现场的编导却是可以的,监控室的工作人员也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是,桌子上的都是证人,虽然他也可以出面干涉,但是作为这个圈子中的人,他是不可能取消这个赌约的。 他们可以输的倾家荡产,可以被一个无名小卒斩于马下,可以吸毒可以乱交可以做一切怪诞出格的事情,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绝对要遵守的——愿赌服输! 既然坐在了这个桌子上,就要有这个准备。不可能在输了之后,反口毁约,就算这个约定哪怕没有第三者知道,作为一个大鳄,也要有这个气度胸怀去兑现。 曾经的老帽子,就曾输的倾家荡产,不得不从最小赌注的桌子重新开始。但就算那样,他还是将每天得来的钱拿去还债,自己留下的,只是第二天最基本的赌注,以及刚够买干面包的美分。 所以,就算他现在气的恨不得把林跃关在屋里,绑到床上,塞住嘴巴,但是如果林跃真的输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想办法封闭那四条街,而不能阻止他去裸奔。 这个消息会在十三个小时后才传出,也算是众人都比较顾忌昨天出现的新闻——若这是封闭式比赛,这个消息恐怕也不会传出来了。但在比赛的外围还有观众,在现场还有媒体,虽然按照规定他们不能和选手接触,但挡不住野马和林跃的声音大啊。 野马是存心想让林跃闹笑话,而林跃是完全不在乎,所以两个没有顾忌的人,就把他们其中的一个将来要裸奔的消息吵嚷了出去,而在传到普通人耳中后,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将这个新闻发布到了网上。 在这个消息出现不到五分钟,点击量就直线上升,后面的跟帖更是呈几何方式的增长,同时,这个消息更被各大网站论坛转载。 “我不相信,这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明天我们就知道了。” “我希望野马裸奔,他真帅!” “我更想看到那个中国人,都说他是大帝的情人,这更有意思吧,哈哈哈。” …… 在消息彻底传出去之后,电视台也不遮掩了,艾克在电视里声嘶力竭的说:“这也许是我们见过的最有创意的赌注,各位观众,全世界所有的德州扑克爱好者,今年的拉斯维加斯是特别的,如果您已经来了,请千万不要离开,如果您不在这里,那么尽快的赶过来吧,您很有可能看到一位大鳄的裸奔!” 也许是顾忌凯撒,也许是也看野马不顺眼,总之艾克的语气是偏向林跃的。而在电视上发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网络上的帖子更是满天飞。甚至还有网站做出了支持率的投票:你希望看到哪一位裸奔? 博彩点也不甘落后,立刻开出了赔率。几乎就是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开始谈论这个话题了。 而作为赌局中的两人当然不知道这些——即使知道了,也是不在乎的。 此时,比赛已经进入到了翻牌圈,桌子上的三张公共牌是:梅花J,方片J以及方片5。 进入翻牌圈的有三个人:丑小鸭,林跃以及野马。 三人中,野马的牌最大,黑桃AK。丑小鸭是红桃Q以及梅花10,林跃的最小,梅花8、7。 丑小鸭弃牌,野马推出五万,林跃跟注。 荷官发下转牌:梅花Q。 这一张牌对两人都有用,如果下一张是10,野马就能配成顺子,如果是梅花,林跃就是同花。 而如果都不是,那么就是有一张黑桃A的野马赢。 野马再次推出五万,林跃再次跟注。 荷官发下了最后一张牌:梅花9。 如果是在网络上,那么此时结局已经定了,而在实际的赌桌上,这时候,赌手还可以再下一次注,野马挑了下眉,推出了二十万,林跃跟注。 这个举动让电视机前压他的观众们一阵可惜,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同花了,绝对比野马大的,只是简单的跟注,真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这个林跃,到底会不会玩牌啊。” 有人发出这样的感叹,而在亮牌后,野马也有同样的疑惑。 他盯着林跃的牌,同花,虽然不是很大的同花,虽然不是同花顺,但已经算是不小的牌面了,而在整个过程中,他却只是跟注?这是新手菜鸟才会做的事情。 就算一百万个看林跃不顺眼,野马也不会真的认为林跃是菜鸟。 “那么,他这是想要拖延了。他想拖过今天,所以,就算拿到了大牌也不冒险。” 这样想着,野马不由得有些烦躁。只剩下三个了,也许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将剩下的三个淘汰出去,但更也许只需要三分钟! “真是不错的打法啊。”他吹了声口哨,“看来今天早上我说错了,按照你这种乌龟打法,也许真能缩到明天。” 林跃看着他,突然一笑:“其实裸奔挺好的,都说裸睡有益健康。你看,不穿衣服睡觉就比穿了好。同样,不穿衣服跑步,自然也比穿了的好。如果不是我们国家对这个比较在意,其实我挺想裸奔的。” 他一副语重心长,体贴关怀的语气,那架势就仿佛是对刚倒了什么霉的人的安慰,如果换个时间换个背景,说不定还会让人以为他俩是朋友呢。 “是吗?”野马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你可要坚持住啊。” 林跃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你忘了,我总是要比你持久的。” 这句话一出,正在喝水的狮王顿时喷了出来,其他人也是面色古怪,监控室的众人更开始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在一开始,野马就看林跃不顺眼?这是为什么?是的,座位是他们安排的,但挑衅这种事可以野马自己干的,而且接下来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林跃的麻烦,这里面,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点的摩擦? 也许……大概……说不定…… 哦,是的是的,林跃和野马以前仿佛是没有关系的,但是,林跃以前和大帝仿佛也是没有关系的啊! 连大帝都如此了,就算和野马怎么样了……也是有可能的啊。 想到林跃野马以及凯撒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众人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开始兴奋了。 因为狮王的那一口水,桌面需要整理,刚才的牌局也不能算数了,好在才发下底牌,还没有开始下注,所以问题也不大。 工作人员收拾了桌面,荷官换了扑克重新发牌。 狮王的庄,他这一把的底牌不错,黑桃AJ,在六个人的桌子上,就算是菜鸟,这种牌也是可以进翻牌圈的。 他推出十万,两个人弃牌,丑小鸭跟注,林跃也跟了进去,他这次的牌也相当不错,方片A,梅花K。野马跟了十万,又加了两万,他有一对9,不大,但如果只比这两张的话,他是最大的。 狮王跟注,林跃跟注,丑小鸭耸了耸肩,也跟了进去,其实她的牌不大,只有一对三,但走到这里,她当然要看一下翻牌圈的。 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方片9、方片10,以及梅花J。 狮王又一次的推出十万。 在德州扑克里,对于新手来说,如果你手中只有一个小对,如果在翻牌圈后你还没有凑成三张或两对,那就可以弃牌了。 丑小鸭当然不是新手,但是现在彩池还不到六十万,也不值得她冒险,因此,她看了下底牌,就弃牌了。 野马跟注,他现在有三张,因此在推出十万后,又加了十万,林跃继续跟注。狮王犹豫了,他目前只有一对J,虽然还有出现顺子、三张甚至四条的希望,但那都是人品牌,只从目前的牌面来看,他的希望是不大的。 不过若是都拿到必胜的牌之后才跟注,那也不用打德州扑克了,此时的加注不过十万,他又有三百万的筹码,完全可以再进去看看。 没有人加注,荷官发下了第四张转牌,一张方片8。 在这一张牌出来之后,狮王已经完全没有赢的可能了,而林跃虽然有配成同花的可能,但赢率也只是百分之二十六,占据优势的,还是野马。 狮王弃牌,在现在,他也不过只有一个中对,而彩池中的奖金却绝对没有达到他筹码的五倍,在不准备偷鸡的情况下,这是没有必要跟的。 轮到野马,他的牌不错,有三条九,但是桌面上的牌更不错,很可能出现顺子,更有可能给人配成同花顺。 他再次推出十万。 林跃没有马上跟注,而是停下来,活动活动了脖子:“你刚才说我是乌龟对吗?我告诉你,这对于我们中国男人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侮辱!你不仅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一个男人的尊严,而为了证明我不是乌龟,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突然来这么一说,桌子上的人都是一呆,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他将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全ALL! 在眼看就有可能进入最后的十人桌的时候,在眼看只需要再坚持几个小时就赢了野马的时候,他全ALL了! 艾克恨不得把话筒吃了的大叫:“上帝!上帝!这真疯狂!也许我刚才错了,也许我们看到的,将不是一个大鳄的裸奔!哦,上帝,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说。他有机会配成同花他也有机会配成顺子,但是上帝,他还没有配成,现在他的手里只有一张方片A!而他竟然全ALL了!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故意要输!” 这句话自然是太过吃惊之下的叫喊,就算是野马的粉丝,也不会认为林跃故意要输。 WPS啊,虽说第十三名也有不菲的分成了,但十名前和十名后就是两个天地啊,更何况,进入前十名还有那代表着成就身份的金手链,这手链就和NBA的戒指一样,虽然不是说拿了手链的就都是大鳄,但大鳄是绝对都有手链的,手链的多少,甚至还关乎着大鳄的排名。 更重要的是,还有那个赌约! 裸奔,就算是再豪放的人也不想丢这个脸吧! 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故意要输的! 这是普遍的、大众的看法,而作为知情人……恩,就是差不多对林跃有一点了解认识的人,就有不同的想法了。 比如张二少,比如凯撒。 张二少想的很多,他一会儿想的有利于自己一会儿想的,又不利于自己。而凯撒则在想,是不是自己压迫的太狠了,林跃,这是在向他表示抗议? 而不管是普通大众还是张二少或是凯撒,都是在知道底牌的情况下在浮想,而野马,当然是另外的想法了。 在林跃全ALL的时候,他先是一喜,这是机会!难得的机会!他可以靠这一把,将林跃淘汰出去。 但是,有可能这么容易吗? 他此时只有三条九,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牌,林跃只需要一个顺子,就能大过他,而此时,桌子上的牌面,是很容易形成顺子的。 不过,这也许是他在偷鸡? 上一把,他在拿到了同花的情况下,也没有加注,而现在第五张的荷牌还没有出来他却全ALL了,为什么,难道他拿到了同花顺? 他看了眼林跃,林跃摸了摸下巴,突然举手,向工作人员要求:“可以给我拿几个棒棒糖吗?” 野马的瞳孔一缩,棒棒糖! 两年前,中国大陆的那场赌局中出现了棒棒糖; 两年前,那场关于JA争夺的赌局中出现了棒棒糖; 而现在,这个棒棒糖终于出现了! 在林跃要求棒棒糖的时候,不仅是野马,连狮王和丑小鸭也有些动容,只有凯撒笑了,他摇了摇头,低骂了一句:“这个混蛋。” 第 80 章 第八十章 在任何正式扑克的比赛中,都有差不多的规定:不可以自己携带食物,不可以自己携带饮料,不可以携带手机等一切电子产品,最好的,除了你身上的衣服,什么都不要有,但在种种规定之外还有一句,那就是幸运物除外。 很多选手都有自己的幸运物,有没有这个幸运物在有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样子。最明显的,就是丹尼奥,只有当他拿出雪茄才代表他认真了,而如果他彬彬有礼,两手空空的坐在那里,那只证明,他只是和你玩玩,你的水平还不值得他认真。 在他纵横的那几年,甚至有人以能逼的他掏出雪茄为荣! 虽然一起打了几天牌,但对于林跃,他们的了解也不多,大鳄善于抓住对手的特点,在玩了几把之后,就能做到心中有数,但这个有数只是大概,或者说只是对于普通人有用。 对于另一个大鳄,无论哪个大鳄都不会说自己能必胜,就算是凯撒,在和别人对局的时候,也不是只赢不输的。 赢得多,输得少,赢大数,输小数,说到底,大鳄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 而对于另一个大鳄的了解,甚至还是建立在多次乃至多年的对局上,而林跃,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个新人。 就算是狮王和丑小鸭也不能说完全抓住了他的牌风,但是有一点,一直都在他们的心头挂着,虽然他们都不说,但甚至已经有了阴影的味道,那就是林跃始终没有要棒棒糖。 棒棒糖,原子笔,为了叫哪个外号,媒体甚至有过争论,而在这次的比赛中,他竟一直没有要求棒棒糖。 如果说一开始没有也就算了,但是,在进入前五十名也没有……这甚至让狮王认为棒棒糖,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而现在,他终于要了棒棒糖。 “难道说,走到了现在,他才开始认真吗?” 一时间,狮王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向来,他都是愿意接纳提携新人的,可是这个新人这么厉害,简直、简直就像是当年的丹尼奥。 但是丹尼奥也没有进入到五十名之后还不拿雪茄的啊,难道说,他比丹尼奥还厉害? 想到两年前他曾将花胡子拉下马,狮王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 但是,比他感觉更强烈的是野马。 狮王不知道,他却是知道,林跃曾经和丹尼奥有过一战的,在那一战中,林跃就曾在中途要过棒棒糖。 “难道说,他也是要输的?” 一时间,野马竟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念头,他勉强的把恐惧压下,再一次翻看了自己的底牌。 三条九。 在德州扑克的世界里,三条以下的牌只有高牌、一对以及两对。而三条九,在三条中,也不算是很大的。 现在的牌面中,最小的,也是八。 两张九都在他手里,林跃是不可能再配出九了,但却很有可能配出10或J。 而现在,第五张荷牌还没有出来,这最后一张会是什么?如果是9,那么拿到四条的他,几乎就是必胜的了,可如果不是…… 荷官开始催促,而与此同时,林跃的棒棒糖上来了,JA本身就有商店,所以这棒棒糖来的也迅速。 野马举手要求暂停,林跃看了盘子上的棒棒糖,先捡了一个草莓口味的含在了嘴里。 “需要他给你一点意见吗?” 他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开口。 野马没有理他,依然在盯着牌面分析,林跃耸了耸肩:“如果他是你,他就跟注,赢了,他就要去裸奔了,输了,你也不过是损失一些筹码,还能继续来嘛。怎么样,赌一把吧。” 野马依然不说话,林跃所说的,就是他先前所想的,但是被林跃这样说出来,他又觉得这必定是一个陷阱! 但是,就算是陷阱又如何?失去几百万的筹码,哪怕不能在这一次拿到手链,但如果能将林跃淘汰出去…… 他抬起头,就看到林跃在那里拿着棒棒糖舔阿舔,看到他,露出招牌似的白牙,野马顿时头皮发麻。 “有没有人能做到必胜?有啊。” 那一年,当他自认赌术有成的时候,曾问过那个人这个问题,那个人轻描淡写的这么回答他。 “第一,你不要赌,只要不赌,自然就不会输。” “那有什么意思?何况,就算不坐到赌桌上,只要活着,也总是在赌的。” 他自以为得意的说出这句话,并追问第二是什么。 “第二……中国人对那种能做到必胜的人有一种称呼,据说那种人是不会输的。” “什么人?” “他们叫做‘天外飞仙’。”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那个人的表情是落寞的伤心的,因此他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他牢牢的记住了那四个字,之后找机会问了人,才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当时只觉得荒唐,甚至还以为那个人在戏弄自己。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原来这个世界中真的有那么一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原来那个人,就这么输过,而且,一输、再输! “他弃牌。”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莫名的,没有痛恨没有愤怒,只是淡然。 “他输了。”他看着林跃又说了一遍,“但是他会赢你的!总有一天,他会赢了你的。” “其实,你只要跟下去他就会输的。”林跃慢吞吞的说,“他现在连个对子都没有。” 他说着,翻开了自己的底牌,野马扫了一眼,他眼皮一跳却没有生气,反而很温和的笑了笑:“但是在下一张,你却很有可能配成同花。”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很诚恳,内心也一片空明。他是真的如此认为的,在这一刻,他终于真正的正视了林跃,更甚至,他已经将林跃摆在他之上的位置,即使他痛恨这个人,但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要他用心对待的,他不能因为厌恶这个人,就真的看不起他。 听他这么说,林跃一愣,他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心中则在想:“怪不得有狐假虎威这一说,乐乐真好用。” “观众朋友们,现在他们可以确定,将要观看的,是一场大鳄的裸奔!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场裸奔,将要在什么时候举行!” 艾克在电视中激情碰呗,他说的也没有错,再又多出六十万之后,林跃只要小心谨慎,不跟大注,完全是可以再拖个三四个小时的,而再过三四个小时,前十名,也差不多诞生了。 结果也的确如此,在下面的比赛中,林跃又变成了菜鸟似的跟注弃牌,碰到五十万以上的加注,就弃牌,在两个小时五十五分之后,前十名终于诞生了! 在这一刻,所有留在场中的人都成了英雄,灯光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打过,艾克在电视中不厌其烦的介绍着他们的名字、年龄等等简历,而在所有人的介绍中,对野马和林跃的介绍却是最多的,连这一次杀出来的黑马都被他忽略了。 林跃也就算了,重点是野马:“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野马在什么时候履行赌约,他相信很多人都和他一样有这样的想法。” 也仿佛知道他们的迫切,野马看着林跃道:“你希望他什么时候裸奔?” 林跃抓抓头:“你什么时候方便?” “一个小时之后,他在大门口等你。”野马看了他一眼道。 林跃有些为难似的说:“你自己去跑就好了,你身上有的他都有,也没什么好看的……好吧好吧,他去看。” 野马吸了口气:“林跃,他输了,他也承认你比他更厉害,但就算他输了,也不会让你侮辱他,他等你,等你来了,他就去跑!” 他说完,转身走了,林跃叹了口气,有心想说,你其实不奔,他也不能把你怎样啊。 “真是的,难道这裸奔真的对身体好,要不他这么积极做什么啊。” 狮王就在他旁边,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棒棒糖,野马虽然有很多毛病,但他还是大鳄,作为大鳄的骄傲,他还是有的。” “哦……”林跃点点头,“对了,你叫他什么?” 狮王一笑:“棒棒糖,他想,从今天起,这会是你的终身外号了。” 对于被叫做什么,林跃是不太在乎的,出了大厅后,他没有和狮王一起去餐厅,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要洗洗澡,这样才有精神去看野马的裸奔,这也是对野马的尊重。 结果一回去,就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又有人了。 “乐乐,怎么又是你?” 凯撒看了他一眼:“你还想是谁?” 林跃眨眨眼:“当然是客房服务了,他昨天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挂牌,不知道服务员帮他整理了房间没有。” 凯撒冷哼了一声,反手将他按到墙上:“你那个赌注,真好啊,这么有把握自己能赢?” “乐乐,这不是有你吗,咱别的不会,借着风光一下还行嘛。” “借着风光?如果野马不上当呢?” 林跃停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凯撒的眼睛:“乐乐,他想着,裸奔也是有益健康的。” 凯撒看着他,林跃一副坦诚直爽的表情,凯撒看了一会儿,笑着抵上他的头,柔声道:“林跃,你要真想的话,现在也可以去裸奔,你看看,他会不会因此而放弃你。现在又不是中国古代,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就算奔一场,也无伤大雅。” 他声音低沉,情谊绵绵,林跃只是干笑,连声道:“是啊是啊,他想着,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你为什么不真输了呢?你若真输了,今晚他们也不用出去了。” 这一句,比刚才的更温柔更低沉更深情,林跃脸色一僵:“那什么,他还要洗澡,毕竟是野马裸奔,这他也要隆重点。” 凯撒一笑,放开他,看着他进了浴室。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意就收了。在他看来,林跃并不是不干脆的,也不是对他没有情谊,为什么却总是千方百计的想避开他? 想到林跃的那一句“他只是来看看你”他的脸色更黑了,难道林跃真的是来看看他? 是的,这一句,也是很令他感动的,因为担心他,所以苦练赌术,因为担心他,所以来到美国,因为担心他,所以参加WPS。 他从小就强,从没有人将他当弱者,只有林跃,因为担心他,所以来看看他——他很感动,但是,他要的并不只是看看! 他这边想着,那边林跃已经从浴室出来了,他只是简单的冲了一下,上身□着,下身围了条毛巾。 “咦,他的衣服怎么都不一样了?”他打开衣柜,发现都是陌生的衣服。 “他帮你换掉了。”凯撒轻描淡写的说。 “为什么?” “难道你还想穿那个花豹内裤?” “为什么不能穿?他觉得挺好的啊,一开始是有点紧,这穿了两年……” “快点换衣服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时间的确是差不多了!野马虽然没有大声宣扬,但这种事情哪还用他宣扬?一知道他准备在当天就履行承诺,全拉斯维加斯的媒体都轰动了,还有其他城市的在拼命的向这边赶,什么,来不及了?他们坐的是直升机!就算弄不到开头,他们也能弄到结尾的! 大道购物广场更是人山人海,仿佛突然之间,拉斯维加斯的人都从地里冒了出来,在野马奔跑的路线上更是布满了摄像头。 每天的赌局都是从早上九点开始的,这一天的赌局进行了将近十六个小时,所以,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若是换做一个城市,哪怕是有不夜城之称的香港,这个时候,也有些寂静的感觉了。但在拉斯维加斯,这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哦,当然,过去的热闹是在赌场里,而在现在,这场热闹移到了外面! 能将赌徒从赌桌前暂时拉开,从这一点上来说,野马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JA的大门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保安、警察也是严守以待,野马站在大门口,他的身上,围了一层白布。 此时的野马,去掉了所有的装饰,在闪光灯中,尖尖的下颌碧绿的眼睛,很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他抿着嘴站在那儿,神情是冰冷而高傲的。用一个围观的女性游客的话来说就是:“他就像一个落难王子。” 他也的确是王子,在这个时候,他的粉丝还打着招牌支持他:“野马,加油,你是最快的!” 第 81 章 第八十一章 “观众朋友们,欢迎回到三W频道。是的,我们刚才在播放广告,而且是计划外的广告,老约翰简直就要乐疯了,在凌晨两点插播广告,这真是神奇的一天!哦,不要生气不要换台,要知道,虽然您能在很多频道中都看到下面的节目,但,只有三W您才能看到前缀!才能看完整!” 艾克的声音兴奋的有些发抖,他解说过很多的赛事,这还是第一次解说裸奔。 “现在,您看到的就是野马琼斯,是的,他还裹着一块白布,但是我们都相信,在这块白布之下他是什么都没有穿的!现在离他所说的时间,还有五分钟,而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将近十分钟了。他在等谁呢?JA的工作人员?大帝?或者说是我们新晋的棒棒糖?也许,他谁都没有等,只要到了时间,他就会开始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和凯撒出现了,因为两人的联袂,媒体又是一阵疯狂。WPS的转播权是给了三W,但是其他媒体也是可以围观照相采访的,在一片闪光灯中,林跃来到野马面前:“他真要跑?” “我输了。” 林跃抓抓头:“这个,可以不算数的。” “输了就是输了。”野马看着他,眼神坚定,“我输了,就服输,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赢过来的,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赢过来的!” 他说着,刷的一声掀开白布,现场一片尖叫。艾克在电视中竭斯底里的大吼:“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双球鞋,他什么都没有穿!” 恩,所有人都看到了,野马的确是赤 裸裸的。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如果看到其他人做什么,那么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做。比如别人都闯红灯,那么会老老实实等绿灯的就很少。同样,如果此时是在裸体海滩,所有人都赤 裸着,那么也就无所谓了,但是在这一刻,赤 裸的只有野马,这个感觉…… 连其他人都替他尴尬,不过他自己却仿佛没有感觉,他看了林跃一眼,然后真的向外面跑去。 林跃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在这边思考,不过众人的焦点早已经转移了。 要怎么说这一场的奔跑呢? 那就是一路尖叫,一路旗帜,一路闪光,连带着,还有直升机的轰鸣——这是在进行航拍。 后来这段录像流传到国内,中国网民纷纷发出这样的感叹:“老美就是有钱啊,连一场裸奔也能弄的这么声势浩大。” 这段话立刻招来了下面人的狠批:“这要是在国内,更浩大,只要能奔起来,允许电视台播放。” 哦,现在我们中国也开放了,据说某某城市的某某厂家为了做广告,在大冬天,也召集了一场裸奔,据说每个裸奔者给两万块,但我们最多,也就是在网络上,得到一点消息,从没有在电视中看到过他们的英姿。 奔跑,奔跑。 从JA到大道是有四条街的,就算选择最短的路线,也有五公里。野马年轻体壮,速度也不慢,但他毕竟不是专业选手——就算是专业的,五公里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在这个时间内,人们不能光看他的奔跑,就像在比赛中,人们也不能枯燥的看比赛,这个时候,就需要专家来点评了。 各个电视台,都使出了神通,虽然是在凌晨,他们也从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挖来了专攻人体素描的画家;解剖过N多尸体的法医;常年关注裸奔的心理学家;此外还有服装设计师、长跑冠军、模特等等等等。 不过要说最具特色的还是三W,他们联通了英国,找来了鼎鼎大名的裸奔之王马克?罗伯茨,这位已经裸奔过三百场的的职业裸奔者隔着网络,在英国对野马的举动表示了高度赞赏。 “他跑的很好,很健康,我真想也到美国,如果我一早得到这个消息的话,我一定会赶过去的,那么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奔跑了,也许,我应该考虑在明年这个时候到拉斯维加斯了,说不定我能碰到这样的赌注。什么,有什么感想?那就是,我很羡慕他,他可以自由的跑完全程,而我,总是要被警察抓。” 为什么野马可以自由的奔跑?为什么没有警察来干涉? 其实,在要不要干涉的问题上,当地警察也是非常苦恼的,在反复纠结了之后,警察局局长还是放任了。 他没有理由干涉。 在野马之前,就有诸多的大学生举行过这样的奔跑,何况,野马并不像罗伯茨那样总在球场奔跑,而且,这还是一个赌注。警察局局长非常清楚大鳄们对于赌注的认真,如果他干涉了这一次,以后不见得有什么麻烦呢。 于是,野马畅通无阻的奔跑在拉斯维加斯夜晚的街道上,各个电视台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拍摄,人们照他的脸照他的上班身照他的下半身,甚至照他抬脚的瞬间,当然,对于一些特殊部位,更是大照特照。 在这一场奔跑之后,很多女性都表示如果可以的话,愿意和他发生关系,花花公子更是将他封为新时代的性感之王。 用后来一个评论家的话来说就是:“经过这一场的奔跑,野马以后就算是输的倾家荡产了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因为他可以走上时尚的大道。” 野马还在跑。 他目光坚定,表情沉稳,仿佛正在进行什么伟大的事业 各家电视台本来是对他进行调侃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声音慢慢也小了下来,就连艾克也发出这样的感叹:“我觉得今天的野马特别的不一样,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人们都说挫折令人成长,今天的野马,终于长大了,如果说他过去是一个小马驹的话,那现在,终于成为了一匹成年马。” 这话一出,网上立刻闹翻了天。 “这还是嘲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在嘲弄我们的野马!” “这是夸奖,从小马长成了大马,不是夸奖是什么?” “滚蛋,有这样夸奖的吗?他去奔一个,我也这样夸奖他好不好?” “就算我去奔了,也成不了大马的,这名字就带着呢。” “我并不赞同艾克刚才的话,但说真的,野马的名字真是起的太好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至名归的外号。” …… 说好的有,说坏的也有,赞扬的有,嘲弄的更有,而随着大道购物中心的接近,气氛更是火热,当然,这种气氛大多是记者们闹出来的,他们他推我嚷的想找一个最佳的角度,最佳的位置。 不过大道购物中心的大门口还是空着的,狮王和丑小鸭站在那里,虽然没有规定,但是作为在那张桌子上的两个大鳄,他们有义务来做见证。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林跃,他是刚刚赶到的,虽然媒体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野马身上,但对于他这个刚刚晋级的大鳄人们也是很有兴趣的——虽然说他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成为大鳄,但既然他已经注定拿到手链了,被人承认,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林跃杀破重围的赶来,野马已经跑到街口了,他的手里拿着一瓶水,这是一个记者提供的,身上还沾着一些花瓣,这明显是女粉丝扔的。 在看到他奔跑过来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加油,马上就到了!” “坚持住野马,他是最棒的!” “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这也不知道是在爱他什么。 一百米、五十米、十米、八米……他终于站在了购物中心的大门前,闪光灯练成了片,记者们发狂的伸出话筒,叽里呱啦的提着各种问题,如果不是有保安的阻止,他们恨不得扑上去讲野马吃了! 对于这一切,野马都丝毫没有理会,他扔掉手中的水,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口气,然后慢慢的站起身,看着台阶上的林跃。 安静。 除了快门的声音,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在野马看着林跃的时候,本来发狂的记者也慢慢的停止了询问,欢呼的粉丝也安静了下来。 野马看着林跃,林跃看着野马。 野马的目光是冷静的坚毅的,林跃的目光是温柔的无奈的——再之后,这一刻的对视被各大论坛转载,甚至被人起了一个雷人的名字——“世纪之交”。按照原作者的话说是,这就像一个世纪的目光交缠,但是在被人引申发扬之后……那就完全的面目全非了。 此时,野马除了一双球鞋外,一 丝 不 挂,在沙滩上晒出来的小麦色的肌肤,全身上下,只有一个部位是白色的,恩,黑中带白。 而林跃,为了尊重,这么大热的天也在室外穿着西装。当年张智功给他准备的衣服都带着一点雅痞的味道。而现在凯撒给他准备的,却更偏向稳重。 黑色的西装,深蓝色的领带,白色衬衣,皮鞋蹭凉,这一身拿出去参加国宴也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对视着,然后,林跃先动了,他一步步的走下台阶,来到野马面前。 “我跑完了。”野马开口。 “我看到了。”林跃回答。 “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他这么跑一次的。” “恩,好啊。”林跃一笑,然后脱下西装,披在野马的身上。 寂静。 如果说刚才还能听到快门声,那么此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野马和林跃两个人。 野马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呆滞,好像也没想到林跃会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我等着他。” 说完,林跃转身走了,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沉默终于被打破了。就仿佛汽油库的爆炸,喧闹声在一瞬间震破了天地,记者们兴奋的几乎没有晕过去。 上帝!上天!他们看到了什么?! 同性恋?哦,同性恋没有什么,裸奔的同性恋也没有,三角的同性恋更没有什么,重要的是,这是一场大鳄之间纠结的三角同性恋啊!! 凯撒、琼斯、林跃! 大帝、野马、棒棒糖! 三个男人,三种风格,一段恋情! 这深夜的狂奔,这脱下的西装,还有大帝对外的宣称,上帝!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影影绰绰,虽然并没有激情的镜头,但只是想想,就能令他们兴奋的全身发抖。 当然,也不只是有兴奋的,狮王和丑小鸭就没有半点激动,两人都是呆愣的,目光更带着古怪。 “我怎么觉得,我从扑克手变成了演员?” 狮王不自觉的喃喃,丑小鸭没有说话,但心中其实是有同样感觉的。 同样没有兴奋的还有野马,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林跃背影的消失才反应过来。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的,特别是各大媒体,他们加班加点的赶制各种新闻,兴奋的打着各个广告商的电话:“我们有很棒的新闻,明天一定会大卖,是的是的,就是那个,可以给您加刊,但是广告费……” 广告费自然是天价的,不过几乎没有厂商会拒绝,这样的新闻,就算能从网上看到,人们也希望能得到各种的花边消息,特别是,各大媒体还有一些珍贵的照片。 于是在第二天,只要他在美国,只要他在有人烟的地方,那么他就会看到野马的照片,更有一些地方小报,拿着他大做文章:他想像他这样奔跑吗?在巨型照片的后面,是一种特殊药品的解说。 当然,一些正规报纸还是比较含糊的,他们将关键部位掩盖住了,但是这种掩盖,除了惹得人们更加好奇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各大网站媒体纷纷将野马评为最完美的男人,至于这个完美到底是哪方面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当然,除了野马之外,林跃的照片也高居不下,如果说过去人们对他的了解只局限于花胡子的话,那么经过了这一场奔跑,那就是全方位的了。 他为野马披衣的那一幕更是被多家报纸转载,更有一家报纸为他们做了醒目的背景——深沉的黑夜里,凯撒的身影无比庞大。 评论家是这么说的:“在过去,我们总能看到两个男人一个女人,或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而现在,我们终于看到了三个男人!” 至于这三个男人做什么,他没有说,可是大家仿佛都清楚了。其实,这是媒体的穿透力还不够,如果他们更仔细一些更努力一些,拿出当年追踪戴妃的精神,那么他们会知道,不是三个男人,而是四个! 第 82 章 第八十二章 凌晨。 在经过一夜的喧哗后,拉斯维加斯仿佛终于安静了下来,也许在各大赌场、酒吧还是喧闹的,但在大街上,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了,偶尔一辆汽车驶过,只是更显得寂静。 天朦朦亮的时候,野马来到医院,搭乘专门的楼梯来到特定的楼层,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病房前。有两个保安在那里守着,看到他,两人都是一愣,然后又仿佛没有看到他似的转过头。 他推开门,慢慢的走进去,然后锁上门。 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向病床走去。 “我输了。”他站在床前,眼睛看着墙壁,仿佛根本就不敢往下看的开口,“如果我跟牌的话,也许能赢,但是,那是赌运气,并不是赌牌技。” 他回想着那一刻的感觉,他强烈的感觉到自己输了,虽然他知道,如果跟注也许能赢,但那,就和菜鸟一样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运气上了。 那样的赢,他绝不稀罕,所以,他宁肯丢人的裸奔,也不要赢那样的牌。 “我终于知道了你所说的那个境界了,以前我不相信,而在今天,我终于知道了那是什么。”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也许我现在还达不到那个地步,但是,我会做到的,明天我会做的更好。” 说完,他不再开口,站立了好一会儿,直到从窗户外透过的光越来越多,照的整个室内都明亮的时候,他才再次笑了笑,走进这个房间后第一次低下头:“你已经睡的够久了,什么时候醒呢?” 他说完,在那张坑洼的,看起来恐怖的脸上吻了一下:“快起来吧,再不起来,你就更丑了。” 他又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林跃正和凯撒在吃饭,这一次他们不是在餐厅,而是在凯撒的房间里。 游泳池旁的餐桌上,凯撒和林跃相对,早餐是丰富的,气氛是压抑的。凯撒的脸色是平静的,林跃的表情是无辜的。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吃完了各自的早餐,在出门的时候,林跃这才道:“乐乐,咱们以后还是到餐厅去吃吧,虽然说中国古老相传讲究食不语,但这太过安静,对身体也不好,要知道……” 他话没说完,凯撒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林跃摸摸鼻子,把下面的话吞到了肚里,改口道:“好吧好吧,你喜欢安静,那咱们就安静着来,那以后我也少说话。可是我不说话,你寂不寂寞啊。” 凯撒嘴角一抽,开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啊,我知道。” “野马也在桌子上。” “恩恩,他没有输。” 凯撒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好好比赛,不要乱答应赌约,不要乱提赌约!” “唔,这是说即使他对我提出了裸奔,我也不能答应他是吗?可是我昨天,不对,是今天了,今天我已经答应过他会等着他了,人不能言而无信啊。好吧好吧,今天就算他提出来了,我也和他改时间再赌。乐乐,你不要在意,裸奔也没什么的,我昨天看了,最多也就那个样子了,而且人们对第一次总是比较关注的,到了第二次,人们就不在乎了。我就算再奔,也不会……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不想奔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传统的中国人啊,裸奔这种事情,还是不太适合我的。” 凯撒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等过了今天再说。 两人来到楼下,林跃正要进大厅,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他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金发少女拿着一大捧的花向他走来。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少女,扎了个马尾巴,穿的非常清凉,蓝色的大眼,牛奶似的皮肤,很有几分动漫的影子。 “林先生,是林先生吧。” 她的“林”的发音还不是很标准,林跃点点头说是,凯撒看了那少女一眼,却没说什么,反而向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林跃是绝对不会和女人发生什么纠葛的,哪知道那少女却开口道:“你好,我是心悦花店的,这束花,是一位张先生送给您的,他祝您幸运!请在这里签名。” 她说着将花塞到了林跃的怀里,同时拿出一张卡片。林跃看了看手中的花,又看了看少女,少女的微笑有几分紧张:“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麻烦您为我打分,这关系到我的奖金,我们心悦花店是非常讲究服务的,这对我非常重要。”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了,林跃抓了抓头,终于拿起笔,在那张卡片上签了字,并给她打了五分,少女连声说谢,然后抓着卡片走了。 “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心悦花店!”凯撒又走过来,低声道。 “恩,看来我想的没错,我就说,哪有花店的女孩这么漂亮啊。” 凯撒看着他,林跃背过身,小声嘀咕:“不过是签个名嘛,我要是不签的话,她说不定会哭啊。” 说着,转手把花塞给了他:“那什么,你先帮我收着,这花包的挺漂亮的,你要送要卖都行,可别糟蹋了啊。” 说完,摆摆手,潇洒的进了大厅,凯撒拿着那一大捧花,脸色阴沉的如同墨汁,很好,那个张智功也开始利用林跃的弱点了。如果今天换成张智功本人来,林跃是绝对不会接这束花的,但他找了一个女人——林跃几乎就是不会拒绝女人的! 他站在大厅门口,身上的气息如同大魔王在释放毒气,人人噤若寒蝉,不敢靠近,连狮王都感觉到气压不对,靠在了柜台上,他今天是来比赛的,没必要还没进赛场就先消耗了精力。 不过虽然在远远旁观,狮王却不断的在心下感叹:“看看,这人一谈恋爱就是不一样,但愿野马已经先进去了,这要是撞上了,该多不好啊。但都在这个圈子里,以后总免不了要碰上的,到时候……大帝是不说了,野马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就不知道棒棒糖能不能安抚住他们。” 他在这边为几个人的关系担忧,那边凯撒已转过了身,随手将那一束花塞到了正巧路过的卡洛斯怀里,卡洛斯突然收到这么个礼物,脸色立刻大变,他惊愕的想说什么,凯撒已经走进了电梯。 卡洛斯抱着花欲哭无泪:“老板啊,就算你被林跃先生气疯了,也不要找我当炮灰啊,这花,我不敢收啊。” 这边卡洛斯抱着花惶恐难安,那边林跃已经坐到了桌子上,此时,桌子上已经坐了六个人,野马就坐在他的对面。 在进入到最后一天,只剩下十个,因此,所有人都被安排到了同一张桌子上,至于座位也是随机抽选的,每个人在进入桌子前,按一下机器,出来的是哪个号码,就坐在哪个位置上,林跃的是三号,而野马的则是七号。 今天的野马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衣,没有戴耳钉也没有戴唇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就像邻家小弟。 他坐的笔直,双手扣在桌上,看到林跃进来,还冲他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的火气和愤怒,就仿佛过去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友好非常和谐。 林跃也冲他点点头,然后开口:“吃了吗?” 野马愣了下,然后道:“喝了杯咖啡。” “只喝了一杯咖啡?那可不好,咖啡伤胃,而且早饭一定要吃好的。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早上这一顿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今天又要消耗这么大的脑力,更要多吃一些,不过你现在已经坐到这里了,也不好再吃饭,这样,我帮你叫一杯牛奶,再来一块蛋糕好不好,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牛奶要不要加糖?” 这边野马还没有回答,那边监控室的众人已经要去撞墙了。两天前,大帝为林跃夹菜,现在,林跃为野马忙活,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野马眼皮一闪,也没有拒绝,林跃就真的叫来了工作人员为他送牛奶蛋糕,在比赛中,是不可以自带食物的,但是这种点心却可以让主办方代为准备,何况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 那工作人员听话的去了,只是整个过程面孔都是扭曲的。 蛋糕和牛奶很快就上来了,野马很斯文的吃着,吃完之后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很有礼貌道了谢。 “举手之劳。”林跃摆了摆手,又道,“一块蛋糕当然是不够的,不过先垫垫吧,以后早餐还是要吃,否则对身体不好。” 他说的温和,就和普通朋友关怀似的,但在座的嘴角都开始抽搐,特别是昨天还在这张桌子上的几个更是整个面孔都变形了,昨天这两个还如同生死冤家,怎么经过那一场裸奔,倒好上了?这两个,到底是来比赛的,还是来发展感情的啊。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不约而同的,几个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人都起了几乎同样的心思,虽然话不一样,但那个意思,却是一样一样的。 早上九点,所有人到齐,比赛正式开始。 林跃、狮王、野兽、野马、巨人、丑小鸭、黑珍珠,这七个人中,除了林跃和黑珍珠都是大鳄。 而剩下的三个,虽然不是大鳄,但也可以说是准大鳄,他们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有着三次以上进入过前五十名的成绩,也都是职业赌手。他们所欠缺的,就是在一对一的场合中击败一名大鳄。在这方面,林跃比他们有优势,但要从经验以及经历来说,林跃又是单薄的。 当然,最单薄的还是黑珍珠,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今年的冠军了。 哦,德州扑克是无法作弊的,但是走到这一步,几个大鳄却是会对她手下留情的,这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毕竟观众是需要噱头的,而德州扑克的发展却不是几个大鳄能带动的,让更多的人加入到这项游戏中才是持久之道。 当然,如果她输到其他人手里,那也没办法。其实林跃本来也是会有相同待遇的,但是因为他战胜过花胡子,又和大帝野马闹的沸沸扬扬的,从关注度来说当然是相当不错,但要说刺激性却又欠缺了。 “今天,我们终于等到了今天!”艾克的声音在电视中非常富有煽动性,经过多天的解说,特别是昨天晚上的嘶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仿佛更有震撼力了,“在今天,我们能看到新的冠军的诞生!在今天,我们能看到那一千二百五万美元的得主!在今天,也许我们还能看和昨天一样的刺激!” 最后一句,他几乎把嗓子喊破。而差不多就在他喊完的下一刻,就有人打电话到了电视台:“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说今天还会有裸奔吗?” …… 之后,艾克在自己的专栏中这样说:“我们都爱看WPS,因为他很酷很刺激,但是,如果有裸奔比赛的话,收视率会更高?” 当然,要不要举办裸奔比赛,那是以后的事情了,桌子上的人已经开始下盲注了。 从现在开始,盲注会美过一个小时曾加一次,每次增加一倍,现在的盲注是3000/6000,而在四个小时后,就会变成两万四!这也是因为此时几乎每个人的筹码都非常丰厚,如果有心拖延的话,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此时只剩下这一个桌子,摄像头不可能再在几个桌子前来回摆动,而要令观众在漫长的比赛中保持兴奋,那就需要足够的刺激,而金钱,当然就是最好的手段了。 比赛开始,荷官发下底牌,虽然艾克的声音非常激动,但谁都知道,在第一个小时,他们是看不到什么结果的。 而情况也的确如此,在第一个小时,十个人都非常谨慎,没有人下大注,几乎就是在进入翻牌圈就结束了,但即使如此,在第二个小时的时候巨人还是被淘汰了出去,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他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在这样翻倍的盲注下,他不得不早一点圈到更多的筹码,只可惜结果是有人比他拿了更大的牌。 在用掌声送他下台之后,比赛继续。在两小时四十五分的时候,林跃拿了一副大牌,两张A,而这一把,正是他的庄。 “五万。” 他丢出筹码,他的下手野兽直接弃牌,狮王跟牌,黑珍珠跟牌,野马跟了,他下手的两个人弃了,丑小鸭也弃了。 四个人进入翻牌圈,荷官发下三张翻牌。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观众朋友们,现在有四个人进入了翻牌圈,目前筹码最少的是狮王。在这一把中,我们有没有看到再一位大鳄的出局呢?”艾克在电视中发表者议论,丝毫不在意这会不会得罪狮王的粉丝,当然,年过四十,又有大肚子的狮王,也没有多少粉丝了,起码没有疯狂的少女粉丝了。 “哦,翻牌出来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翻牌是什么,梅花10、方片10、梅花9,狮王的运气真不错,他有机会配成同花,甚至同花顺,不过目前赢面最大的还是棒棒糖,他有两张A!” 此时,狮王的牌是梅花K和梅花Q,从牌面上来说,只要再出现一张J,他就能成为顺子,如果出现的是梅花J的话,他还有可能配成同花顺。 不过他的下手黑珍珠手里就拿着两张J,方片J和黑桃J,这也就是说,他配成顺子的可能少了一半。 再之后的是野马,要说他的牌是最小的,两张六,但从概率上来说,他倒比黑珍珠的概率更大一些。 黑珍珠的胜率是百分之七点八,而他则有百分之八点一七。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狮王比她更需要J,无论是一张J还是两张J。 这就是德州扑克,你的牌也许更大,但你的赢率却更小。 林跃下注,他直接推出了二十万,狮王犹豫了一下,跟了。黑珍珠跟了二十万,又加了十万。这位黑人女子的奔放流打发已经深入人心了,这一次她不算奔放,她的牌的确不错,只是很可惜,她不知道除非林跃或狮王弃牌,否则她几乎是注定赢不了了。 如果下面出现的是一张红桃J,那么她能凑成葫芦,虽然狮王也能凑成顺子,但葫芦是要比顺子大的。 但如果是一张梅花J,那狮王就凑成了同花顺!而且几乎是最大的同花顺,那在这个桌面上就是通杀了! 因此,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红桃J,而且只能是一张红桃J。 而如果不出现J,出现了其他杂牌,六以外,那就是林跃的两张A赢,而如果是六呢,就是野马赢。 所以这三张翻牌,几乎就像是故意为黑珍珠做局一样。连艾克都叹息:“太遗憾了,太遗憾了,如果下面再出现一张梅花J的话,我们的黑珍珠也许就要提前离席了。” 拿到了三张J,配成了葫芦的黑珍珠当然会跟到最后。可是最后的后果却别人有更大的牌。 就在艾克这样感叹着的时候,林跃已经把筹码加到了五十万,拿着两张A的他,当然要把筹码不断的加高。 轮到黑珍珠,她又一次加了十万。 然后是野马,他看了看自己的底牌,又看了看林跃:“这一把就算了,我在下一把等你。” 林跃笑笑,没有答话,然后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加注。 在彩池达到二百万的时候,三个人进入了转牌圈。 荷官发下第四张牌:梅花A! “棒棒糖!棒棒糖!他凑成了三条A的葫芦!”艾克在电视中激动了起来,如果只是三条A并不能说很大,一个最小的顺子就能击倒,但桌面上还有两个10,这就凑成了葫芦。而且,人们对A总是有特别的感觉的,而在这一张出来后,林跃的胜率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张梅花! 现在,狮王配成了同花!在德州扑克中,同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牌了,一般拿到这样的牌的选手都会跟注,但是,林跃正是压他一头的葫芦。 果然,狮王跟注了,他压了三十万,又加了十万,目前他还剩下一百五十万,是三个进入转牌圈中筹码最少的。 黑珍珠犹豫了片刻,终于弃牌了,这一弃,被艾克赞为最英明的举动,因为从概率上来说,她已经没有赢的希望了。 轮到林跃,他加了十万,然后,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全ALL!”艾克大叫,“我们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全ALL,棒棒糖还是太急切了,他想要淘汰狮王,但是这种下注的方法也许会令狮王退缩,当然也许不会。现在狮王要怎么选择呢?” 狮王很难选择,林跃拿到了大牌,这是可以肯定的,可是,拿到什么样的牌呢? 此时的牌面中,他有可能凑成三条九的葫芦,也有可能凑成三条A的葫芦,但都只是可能,而他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同花,而且,还有配成同花顺的可能。 他看了眼林跃,林跃坐在那儿笑了笑:“我拿到了大牌,狮王,很大很大的牌,你应该弃牌的。” “是吗?”狮王抽了口烟,他很少抽烟,不过抽烟并不是他的标志,他以前是个老烟枪,后来因为身体因素被强迫戒了,不过在需要的时候,他还会抽两口,“你拿到了三条A的葫芦?” “如果我说是,你信吗?” 狮王笑了:“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同花,或者,四条十?” 林跃挑了下眼:“也有可能是后者,所以我说不要你跟嘛。” “你不是四条十!”狮王肯定的说,他吸了口烟,“我在这张桌子上坐了二十年,我可以肯定你不是四条十,也许是同花,也许是葫芦,但不会是四条十!你全下,你的筹码并不比我多太多,如果这一把你输了,那么下一个出局的就很可能是你了。” 林跃的筹码比狮王多一些,但也不到二十万,如果输了这一把,那和出局也没有分别了。 “可是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就一定出局了。” “你想淘汰我?”狮王呵呵的笑了起来,“你淘汰了花胡子,又想来淘汰我?” “不,我想出局,那么你要不要给我这个机会呢?” 狮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荷官催促的时候,掐灭了手中的烟:“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他说着,也将面前的筹码推了出去! 博彩点沸腾了起来,虽然林跃的赢面已经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七,但还是有人相信狮王能击中那唯一的梅花J。 人的名,树的影,狮王在这张桌子上也曾经创造过不少奇迹,他的粉丝期盼他还能继续创造奇迹,不过更多的人还是相信他会是下一个出局的。 唯一的一张梅花J,四十分之一的可能。 “棒棒糖!棒棒糖!在隔了两年之后,我们将再一次的看到棒棒糖淘汰大鳄,这一次的是……” 艾克的声音停住了,梅花J! 荷官发下的第五张荷牌是梅花J! “老天,他击到了……” 艾克的声音如同呻吟,在最后一刻压了狮王的赌客欣喜若狂。 “梅花J,你觉得这一张牌对我有用吗?” 林跃看了看桌面:“也许有用,你也许能凑成同花顺,我希望你是同花顺,因为如果不是的话,很可能就是我赢了。” 他说着,亮出自己的底牌。 “的确是三条A的葫芦,你没有说谎,不过,我也的确是同花顺。”狮王也亮出了自己的牌,“我的运气不错,击到了最想要的荷牌。” “恩,的确,是我输了,输家就应该下台。” 他说着,站了起来。狮王愕然:“你还有筹码。” 虽然不到二十万,但起码,还能令他坐在桌子上。 “是吗?”林跃又坐了下来,“我还以为输光了呢,那什么,荷官麻烦你快一些,我赶时间。” 监控室的众人几乎没被噎死,他赶时间!在这个时候他说他赶时间! 这是迷惑,他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企图就是想给同桌的人造成他急迫的错觉,对,一定是这样!棒棒糖虽然说话噎人,但实力还是有的。 监控室的众人为他找到了理由,连同桌的人都以为的确是这样。但事情的发展却仿佛恰恰相反。 林跃所有的运气仿佛都在上一把用光了,在下一把他的底牌只是一张方片7以及一张黑桃3,但就是这么烂的牌,他还跟着全ALL,而结果,就是在第二把他就被淘汰了出去。 在他站起来的时候,监控室的众人都有一种恍惚感,连同桌的也觉得莫名其妙。 是的,那一把他输的很惨,是的,不到二十万在现在的桌子上的确是没的混。但、但、但这也有些太快了吧。 野马仿佛是最不能接受的,在林跃要离桌的时候,他突兀的开口:“你做什么?” 林跃非常抱歉转身:“对不起,我本来说是等你的,但现在是不行了,你先自己慢慢来,我还有个约会。” 说完,他摆摆手,转身走了,一桌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野马更是恨不得将他吞到肚里。 狮王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了一下,然后就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了,这些关系太复杂了,他还是就当不知道吧。 林跃说有约会是真有约会,今天早上那个小姑娘的打分卡片上还有一行小字,是张智功写的,说会在JA的临街一直等他出来。 林跃是不想出来的,他也不想再和张智功怎么样,不过既然他在那张卡片上打了分,总要应付一下。 他走的飞快,当凯撒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出去了。 “二少。”一出JA,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张智功。 “我以为要等到晚上了,不过现在时间却是刚刚好。”张智功看了下表,“咱们走吧。” 林跃一愣,张智功道:“跟我走吧,会有惊喜的。” 林跃想了想,也就上了车,过了片刻,他开口:“二少,这个路,好像通机场啊。” “就是机场。” “这个,二少,我没有拿证件啊。” 语气很有些遗憾,张智功看了他一眼:“不用证件。” 这次轮到林跃看他了。要说张智功能不用证件的将他从国内带出来他还信,这还能不用证件的将他从美国带出去?或者说,他们不出美国?但是,要搭飞机的话,总是要证件的。 林跃和张智功在通往机场的路上勇往直前。凯撒在接到消息后的脸色无限的接近黑夜。 他想过林跃要躲避,林跃的态度一直是含糊的,但现在林跃竟给他闹逃跑?还要和张智功一起跑? “封锁机场,一个小时内,只许进,不许出。”他一边说,一边向外面走,“监控莎朗,监控洪门所有的渠道,通知警察局,监控唐人街。” 卡洛斯跟着他在后面记录,虽然他觉得这会引来大麻烦,机场那边还好说,天气不好的借口在短时间内总是能用的,但监控唐人街,现在华人的势力越来越大…… 虽然有担忧,他却不敢说什么,实在是因为,现在凯撒的气压有些太恐怖了。 在凯撒向外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保镖现身,四人一辆车的出动,引得记者们不断拍照。 “这是怎么了?JA出问题了?” “是要来什么大人物了吗?冠军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诞生吧。” …… 众人窃窃私语,有几个胆大的试图跟踪,但立刻就被拦了下来。 “我们有采访权!” “我们有知情权!” 他们抗议着,但根本就没有人理他们。 汽车在公路上奔驰,凯撒闭着眼仿佛在养神,但他那紧抿的嘴角以及阴沉的脸色却更像是在准备和人决斗。 其实都不是,他自然不是在养神,但也没有想过去和谁决斗,张智功那样的角色他从不放在眼里,他在想林跃。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林跃甚至是痛恨的。那样的啰嗦、那样的抽筋、那样的、那样的不听话! 但是后来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概,也就是林跃提到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吧,那样的惆怅、怀念、自责。于是就又觉得这个人虽然可恼,但也不是那么可恨的。 不是可怜,他从不可怜别人。 身世可怜?他也是不到十岁就失去了母亲,而且一直被当做私生子养大的。 处境可怜?那是他自己不想改变! 他一手创立了JA,所以,他从不同情那些生活困苦的人,在他看来,那都是当事人不够努力的缘故。 到底是什么时候觉得那家伙也不错的呢?大概是,在张智功将他的手指折断,他还能笑着对那位二少爷伸手的时候吧。 不过就算是那时候也只是觉得那家伙有一些意思,是个人物。再之后,就是他们被同时关进了小黑屋。 在那一个月,林跃的世界只有他,而他的世界,其实也只有林跃了。 不过那时候,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喜欢林跃的,直到张智功将林跃按到墙上,直到张智功的嘴越 来越近…… 第 84 章 明明存着看笑话的心的,却在最后一刻,出声阻止了。 但是在当时,他仍然不认为自己是喜欢林跃的。其实与其说是他没有察觉,不如说是不愿意承认,因为那个方向,实在是太暗淡无光了。 林跃这个人,妳做他的同事,没什么,只要妳找对方法,可以和他相处的很愉快,还可以占占他的小便宜。 做他的朋友,也很好,只要他认妳当朋友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交情了,这人是真的可以为妳两肋插刀的。 做他的亲人,会很幸福,哪怕妳对不起他,但只要有那份血缘关系在,他就不会放着妳不管。 但妳要做他的爱人,那就不是倒霉可以形容的。如果妳是个女的,那还好一些,这人天生的对女性有一种柔情侠义。但如果正好相反,那就要有爬刀山过火海的觉悟,最重要的是,这还不见得管用! 在这个过程中,妳还随时的有可能被气死、噎死、郁闷死,而因为妳爱这个人,妳还不能真对他怎么样,就算妳憋得快内伤了,也要忍住。 所以他一直坚定的自欺欺人着。 真的让他觉得无处遁形的,是那场爆炸。 在要落地的瞬间,林跃骚扰着他,却将他的身体保护在怀里,说着一起去做鬼,却自己承受着全部的重量和冲击。 那时候,他的身体几乎就是一个空壳,任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再回去,但林跃就那样保护着那个空壳。 因此,在爆炸之后,他能很快的复原,而林跃,却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 在林跃昏迷的时候,他曾去看过他。干干净净的躺在白色的枕头上,唇色淡淡的,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 第一次,他对一个人有了怜惜的感觉,虽然知道这个人醒了之后,绝对能把人气的背过气去,却还是觉得这个是应该好好保护的,是应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的。 “乐乐啊,等这边的事完了之后,妳要还回不去,就和我环游世界去吧。咱俩到泰国去看人妖,到埃及去看金字塔,到非洲去看狮子。等过个两三年,二少那边的事淡了,妳还和我回老家,我想我们家的拉面了,还有羊肉串还有花生糕小笼包胡辣汤羊肉汤水煎包黄焖鱼玫瑰糕,啊啊啊啊,为什么在这里就吃不到一个合口的啊。” 在说什么泰国非洲的时候,他的语气远远没有后面富有感情,那种说法与其说是真的想去看,不如说是就是为了躲避张智功。 那就是林跃想要的生活吧,在自己的城市里,浑浑噩噩,但又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不过,他却是注定无法陪伴的。 他这一生,已经不可能离开这张桌子了,他可以输,可以输掉全部身家,可以输掉JA,但他不能离开这张桌子,不是真的无法割舍,而是,只要他离开,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输了没有关系,在一次对局中输掉所有的大鳄有的是,这其中,很多都有仇家,但是,只要他不离开这张桌子就没有问题,因为他还在赌,还会再站起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那就会成为所有大鳄的敌人。 可是如果贸然离开了,那就代表着脱离了这个圈子,那么,能不能逃过报复,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花胡子当初能退下,是因为他有整个洪门做后盾,这是一种底蕴,是百年经营下来的,就算他的JA能在风头上压过洪门,在这方面却是无法抗衡的。 他是绝对无法和林跃过那种五块钱一碗拉面,二十块钱一把羊肉串的生活的。所以,他放手了。 但是被他放开的林跃却并没有脱离这个圈子。一次次的坐在这张桌子上,一点点的进步,最后,在看到萧然的消息后定下机票。 林跃说的含糊,但他也可以想象到,他是怕他吃萧然的亏。 他来了,进入比赛,站在他面前,轻描淡写的对他说来看看他,的确,这句话气的他抽搐,但也许,林跃真的就只是来看看他。 他担心他,却不知道能做什么,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拿到手链,成为大鳄。他应该知道,就算是成为大鳄,对他的帮助也是有限的,可是,他却努力的在一点点的做着。 也因此,就算林跃的态度一直含糊,他却是放心的,他相信林跃就算要跑,也会给他一个交代的,而今天,他却真的跑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收的花做的约定,当着他的面,跟着张智功走了? 很好,非常好,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手的,他已经决定将林跃留在身边了,他本来是想慢慢来的,给林跃一个适应过程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他沉默着,整个车子的气息都被黑雾缭绕,卡洛斯坐在前面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很倒霉,他已经做好了忍受林跃的准备了——最近他看了几遍的大话西游,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抵抗力,起码,林跃再啰嗦,也不至于把人说的去上吊。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林跃除了啰嗦,他还会别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和张智功已经到了机场,一进去,就听到广播在说,因为天气因素,原本计划的某某班机某某班机暂时不能起飞了。 “嘿,这倒是有趣,这一个是飞亚洲的,一个是飞欧洲的,竟然都因为天气不能起飞了?”林跃摸着下巴,笑道,“还是说,附近的天气不好,所以不能起飞了?” 张智功正准备答话,那边广播中又再说,某某班机又要到达了。 林跃一愣,张智功却脸色一喜,招呼着林跃跟他往那边去。 “二少,咱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接人。” “大少来了?” 张智功回头对他笑笑:“妳看到就知道了。” 此时,整个机场是混乱的,有人在服务台询问,有人在打电话查询,人们总是这样的,在任何地方浪费时间都可以,唯独不能在交通工具上浪费,等车、等飞机,都是让他们不能忍受的,这种计划外的消磨,更是打乱了他们的步骤。 人声鼎沸,一片混乱,张智功和林跃也就没有留意身后。 凯撒一到机场,立刻就有人为他指明方向,一看那边是出闸的地方,凯撒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 进闸的地方停了,就要从出闸的地方走吗?这张智功还真是出息了,竟然不动声色在拉斯维加斯就有了这样的门路,还是这是萧然为他准备的? 想到这里,他眯了下眼,开口:“萧然在什么地方?” “在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异动,五分钟前让秘书帮他泡了杯摩卡咖啡。” 卡洛斯一边回答,一边警惕的留意着四方,三年前,凯撒出了意外,虽然说那不是他的错,但他决不允许再出现那样的事情。 一行三十人,除了凯撒外,一水的黑西装黑领带,步伐整齐,面孔严肃,眼神冰冷,随着他们的路过,原本的喧闹立刻变成了安静。 凯撒的曝光率是不高的,但这是拉斯维加斯,何况,他刚有副巨大的照片做背景,所以,很多人在愕然了之后,就认出了他。 “那是大帝吧。” “是JA的凯撒!” “迎接要员的吧。” “哪位要员要来了?” …… 人们在他的背后议论纷纷。 “所有入口已经封闭,出闸口开始放人,已经全面封锁。” 卡洛斯在接到回报后对凯撒低声道,凯撒点点头。 在电影中,我们经常能看到这样的镜头,当一行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路过的时候,人们总会不由得纷纷让路,此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大厅,第五区域、第四区域、第三区域…… 凯撒来到了接机处,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林跃,再一眼,就看到了张智功以及他身后的莫凯。 对于莫凯,凯撒还是有印象的,很沉稳的一个人,有能力有忠诚,只可惜张家的水太浅了。 再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然后,他的表情僵化了。 他们这一行如此气势汹汹,光是那气压已经够令人瞩目了,林跃虽然此时在惊愕中,但也感觉到了,一回头,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凯撒。 林跃眨眨眼,抓抓头,然后摆摆手:“那谁,妳也来接人啊。” 凯撒眼神冰冷,面孔僵硬,嘴角如同刀锋似的抿着,但其实内心已经抽搐的快要吐血了。 “哦,这个是我老爸,我没想到他会今天来,恩,这也算是惊喜了吧。” 林跃介绍着,将林建设推到了前面。 凯撒伸出手,很冷硬,但,很客气的道:“伯父好。” 林建设晕晕乎乎的也伸出了手,心中则在打颤,这谁呀,身后带了这么一帮人,别是什么黑道教父吧,林跃怎么就认识点这样的人啊。这张家二少就够厉害了,这一位,明显比大少二少加起来就要厉害啊。 林建设那个惊诧啊,那个害怕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和凯撒握手,干脆就当没见过才好呢,但在这个时候他又不敢不握,胆颤心惊的握了,磕磕巴巴的打了招呼。 林建设心中纠结,他不知道,凯撒其实是比他更纠结的,纠结的都快要吐血了。 要把林跃弄回去,他根本就不用亲自来,他只要一个电话,就会有人将林跃和张智功绑在一起送到他面前,他之所以这么声势浩大,就是要彻底封死林跃的退路——虽然他早就在这么做了,但是这一次,他要让林跃明白,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 他气势汹汹的过来抓人,一路上想了N个方案,弄了半天,林跃却是来接林建设的! 凯撒此时的内心啊,那扭曲的用乱麻形容都是轻的,不过人家硬是忍住了,不仅忍住了,还很有风度的对张智功点了点头。 但是虽然他伪装的漂亮,可张智功又不傻,又不像林跃样的抽筋,一见这个样子那还有不明白的,更何况,他偷偷请林建设过来,连林跃都瞒着,也未尝没有存看笑话的心思。 因此,在凯撒对他点头的时候,他也笑的灿烂:“大帝也来接人吗?但是这里都是亚洲的航班啊,我倒不知道亚洲还有谁能惊动大帝亲自来迎接的。” “怎么没有,以我和林跃的关系,知道伯父来了,自然也是要来迎接的。” 张智功内心一突,他倒也不追问什么关系,反而道:“我记得大帝今年也有三十五了,林叔叔才不过五十三,大帝叫伯父有些太过了,不说叔叔,叫大哥,也是可以的啊。” “说起来,妳和林跃倒是都应该叫我大哥的。”说完,凯撒就不理他了,转而对林建设道, “伯父还没有订酒店吧,我们JA今天WPS的颁奖仪式,伯父正好可以观看。” 林建设还没有反应过来,张智功那边就想插嘴,不过凯撒哪会给他机会,一个眼色,那边卡洛斯带着人就卡在了中间。 请人的,拎包的,十多个人夹带一个,那自然是手到擒来。张智功接林跃的时候,身边没带人,不过他没想到林跃会那么快出来,所以一早就安排了莫凯来接人,因此他身边也有几个人,但这几个,无论气势人数那是都无法和凯撒那边的相比的,更何况在这里他也不能真的动手,因此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林建设被凯撒弄走了。 林建设走了,林跃当然也要跟着走,再怎么说,他也不能把自己的老爸丢下不管,匆匆的和张智功打了招呼,就赶了上去。 凯撒倒没有急着走,见林跃的身影远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二少真是好心思啊,不过妳若是能把他母亲带来,那才是好手段呢。” 张智功脸色一黑,回道:“再怎样的手段也比不上大帝啊,刚才林跃还奇怪为什么只能进不能出呢,妳说我要不要对他讲讲啊。” 凯撒看了他一眼:“二少妳以为他是傻瓜吗?如果妳真这么想的话,那就算没有我,妳这辈子也是没有希望的。” 说完,不再理他,扬长而去。 打击了一下张智功,凯撒的心情好了一些,然后他立刻就发现自己错了。林跃是不傻,但他抽,他抽起来,那思维方式就不在正常人的轨道上! “乐乐,妳真是来接我老爸的?妳怎么不早对我说他今天要来啊,刚才我还以为二少要带我私奔呢。”…… 第 85 章 天下搜索是一个半红不黑的网站,虽然起了个很霸道的名字,但它离真正的天下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距离。 不过这个网站这几天着实的在美国乃至世界出了把风头,流量那是节节上升,有一段时间甚至差点挤得服务器瘫痪,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一幅图,更确切一些的説,是一组照片。 第一张照片,以凯撒为中心。 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凯撒周围,面带杀气的黑衣人。 第二张照片,以林建设为中心。 不过重点却是凯撒和张智功,两人双目相对,火花四射,而在旁边的一角,林跃的大头被用红线圈了起来。 第三张照片,以林跃为中心。 地点已经转移到了JA,大会为进入第二名到第九名的颁奖,颁奖人是JA的大股东之一琼斯和一位政府官员,奖品是一条金手链以及数目不等的巨额支票。 照片中,林跃正伸出手让琼斯为他挂手链,凯撒和张智功,一个君临天下站在主办方的位置,一个气度优雅的站在贵宾席,但两人的视线都交织在了林跃身上——照片中,以醒目的绿色线条专门表示了出来。 第四张照片,以黑珍珠为中心。 这位黑人女子真的拿到了这一届的WPS冠军,画面上,凯撒正在为她颁奖。虽然説是他在为黑珍珠戴金冠,不过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更像是那位皇者。而在这幅图片里,林跃站在林建设的左边,张智功站在林建设的右边,两人正在交谈,而凯撒的目光划破时空,射了过来! 在后面的录像中,我们可以看到,这目光是隐秘的是含蓄的,在那段时间里,他或是和黑珍珠交谈,或是在和身边的官员説话,或是向台下看一眼,基本上,是没有怎么向林跃那边看的。 但就是那么一眼,就被抓了出来。 哦,一眼很普通,但经过对比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眼,那和平时的眼神是绝对不一样的,这一眼,那和刚才的目光是绝对不同的,这一眼,那是绝对绝对特别的。如果先前的眼神是冷酷的冷静的严肃的,那么这一眼就是炽烈的扭曲的严酷的,就是冰中的火,火中的雪,什么,我们怎么能从一眼中看出这么多东西? 哦,既然我们能从一个披衣的动作中,就引出了千千万万,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从一个眼神中看出万万千千? 更何况,这一眼,还专门被黑线标志了出来! 第五张,是几人一起走向餐厅,让我们非常遗憾的是,没有餐厅里的照片,但我们也可以从第六张照片中推断出来! 第六的中心是张智功。 此时,张二少面孔通红,身体不稳,明显是喝多了,JA的一个工作人员扶着他,而和他成鲜明对比的是面孔雪白的凯撒。 大帝的目光依然冰冷,大帝的脸色依然平静,大帝的心情怎么样我们不知道,但据多人猜测,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其后还有第七张电梯前的照片,第八张,张智功离开的照片;第九张是大家都已经很熟悉的披衣照,只是这一次,在凯撒庞大的身影下,又有一个角落给了张智功。 第十张,是一片混沌,不是黑也不是白,説是灰吧,又有点不像,那副图就仿佛天地未生时的迷茫,然后,在一片混沌中出现了这组图片中,最后,也是唯一的一句话:野马在哪里? …… 这句话被人称为经典之语,用一些跟帖的评论那就是:如果没有这一句,那这组照片就太普通了,最多,我们也只能想象一些暧昧,但加了这一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就是典型的3+1,给了我们更多的选择啊! 不用説,这个帖子一出来,张二少立刻遭到了人肉,不管怎么説他好歹也参加过WPS,也进入过前五十,现在也是莎朗的股东之一了,留下的信息不少,很快关于他的重大生平就被曝光了。 于是紧接着,这个帖子就被凯撒的粉丝们给炮轰了! “大帝是谁?妳们将他把野马拉在一个水平线上也就算了,现在又把他将一个无名小卒给拉在一起?就算退一万步,大帝真的喜欢上了棒棒糖,也不会让这个中国人这么放肆的!不将他沉到海里就是好的了,还让他进JA?这就是妒忌的人在侮辱我们的大帝!大帝不是那些三流明星,不要再炒他的花边了!” 凯撒的粉丝是彪悍的,但在浩如烟海的人群中还是被淹没了,其实人们也不是对凯撒有什么意见,或者説故意对他怎么怎么样,但,这就是八卦啊! 当年戴妃几乎得到全世界人的尊重,但还是被记者追的鸡飞狗跳,最后还出了车祸。 记者为什么会追戴妃?自然还是有人要看的!那些要看的人不见得就不尊重戴妃,但为什么还要看她的花边? 因为八卦的因子,已经深藏在了我们的基因链中! 下面一个反驳凯撒粉丝的跟帖説的好:“这就是侮辱了吗?那个中国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不错的吧。更何况我们只是在诉説这一种可能,而不是説一定就要怎么怎么样,大帝也许谁都不喜欢,谁知道呢,前几年不是还有説他和丑小鸭怎么样的吗?而丑小鸭不是也有别的情人吗?” “为什么换成丑小鸭就无所谓,换成棒棒糖就不行了?这是在歧视同性恋吗?其实,要真的説起来,都传大帝和棒棒糖怎么样了,但如果只从照片上来看,我倒觉得大帝和那个中国人怎么样了。妳们看,大帝看那位中国人的目光都热烈啊。” 这个帖子下立刻一片叫好。 “大帝和那个中国人,棒棒糖和野马,正好两对!” “支持棒棒糖和野马!” “我也支持,不过野马到底在哪儿啊,还有,那个总出现的中国老头是谁啊。” 很快,林建设的身份就暴露了,于是还有记者向他提问,作为五十年代出生的林建设,整个求学生涯几乎都是在批斗游行中度过的,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更不要説对话了。 所以即使那些记者热情如火,收到的也是如水冰冷。当然,林跃是在他身边的,林跃的英语,起码从口语来説已经是相当好了。不过那也要林跃愿意翻译啊。有时候他倒是也愿意,不过总是出现问题。 比如如果记者问的是“您对目前的传闻怎么看?” 那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他们问妳,对奥巴马的花边新闻有什么评价?” 如果记者问的是“您是否会反对棒棒糖的感情?” 那么到了林跃的嘴里就成了“他们问妳,是否反对自由恋爱?” 林建设很是迷茫,其实,自来到美国后他就是迷茫的。 这两年,他过的不错,相当的不错。 如果説在以前,他只是菊城一个比较有钱的生意人的话,那么现在,他在菊城説一句话也是很有力量的了。 过去他弄一块地需要求奶奶拜爷爷,而现在,人家送到他手里,像王老五这样的人见了他,大老远的就要叫哥了。 两年前,他努力大半辈子,也不过弄了几百万,还是带房产带车子都算上,而就这两年,他已经有了两三千万的身价了。 两三千万,在大城市不算什么,但是在菊城,那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而且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上面是有人罩着的,所以做什么都给他方便。 林建设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有目前的成就他已经觉得相当不错了,甚至,有时还有点恍惚的害怕。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是因为张家兄弟,而张家兄弟之所以对他照顾,那自然是因为林跃了。 而林跃,虽然説他对这个儿子不是很了解,但也没见过他有过什么特殊能力,学历也不高,为什么会这么受张家兄弟优待?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建设越想越怕,就怕林跃在外面是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而且林跃一走两三年,虽然説不时的会打打电话,经常的会寄钱,但他更怕! 所以当张智功叫他来的时候,他立刻就同意了。 他亏欠林跃,亏欠林跃的妈,但他会弥补的。他现在挣的,将来是要给小儿子留一些,但起码会给林跃留一半! 他已经想好了,来了,找机会就劝林跃回去,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他愿意全力支持! 他的钱是不多,但也不少了,真不行,再求求人,他现在也有了一些门路人脉了。当然,他的门路人脉都无法和张家兄弟相比,但林跃为他们卖了两三年的命了,还能在最后闹僵? 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不太可能脱离张家兄弟了,但应该还是能回去过平安的日子吧。 他想的很好,结果一见到凯撒他就傻眼了。 他自认这两年也见了一些大世面,市长啊,省里的领导啊也都见过了,前一段因为一块地的原因还和国内一个超级富豪吃过饭,那个人的名字据説在国内排行榜上也是能见到的。 但他见过的所有大人物和这个人比起来,那连人家身边拎包的都比不上!看看人家手下的车都是一水的奔驰,而且都是德国原装的,不説别的,只是那座位的手感都不一样。 再看看人家的事业,一家赌场的老板! 当然,这些都是人家的,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这个老板,怎么看,都是很器重他家儿子啊。 那个叫什么卡洛斯的是怎么説的? “知道您要来,我们老板特地来迎接。” 过了五分钟,林建设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但如果是幻听的话,又怎么解释那人真的来接他了? 再之后呢,他就看到了自家儿子上台领奖,对于什么WPS的他都不知道,连德州扑克都只是隐约的听説过,但张智功是这么説的:“林跃忙着来接妳,所以只拿到了第九位,他本来的成绩应该会更好一些的。不过进入前十都有金手链,今年参赛的人多,转播费也高,第九位,大概也有一百五十万左右的分成了吧,也许更高一些?一会儿妳看看他的支票就知道了。” 在这个时候,因为太过吃惊,他问了一个非常傻的问题:“一百五十万……美金?” “当然,这是美国嘛。” 至此,林建设知道自己全想错了,不管林跃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那一点身价对于目前的林跃都是没有用的了。 一百五十万……就算现在美元贬值了,也差不多千万人民币了,他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金也没有这么多,而这,只是林跃一场比赛所赢的!并且按照张家二少的説法,他本来能赢更多的? 再之后的一个星期,林建设更晕乎了,他到处都能看到林跃的新闻,那些英文他不认识,但林跃的照片他总是认识的! 就算林跃对那些报纸的评价是:“就是闹腾。” 但他也可以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了大人物! 自然是大人物,看看那个叫凯撒的,对他説话的态度都不一样,对于别人那是冷若冰霜,对于林跃呢?就算不能説春风细雨,但最最起码也温和了很多,而且对他本人,也很是尊敬。 还有张家二少,对林跃,那简直就是奉承的,他在菊城的时候以为张家兄弟对他好,是看在林跃帮他们卖命的份上,现在他知道不是了,林跃,自家儿子已经爬到了和他们相等,甚至几乎超越的位置! 林建设不知道要説什么,他觉得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做梦,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么荒唐的。 林建设在美国停留了一个星期,虽然他本来预计是停留三个月的,但胡爱萍给他打电话説林涵 病了,对于这个小儿子他一向疼爱,虽然听起来不是很严重,但他还是决定提前回去。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太别扭了。张智功也就罢了,连那位凯撒也天天陪他游览,他实在觉得承受不住。 就算凯撒对他很尊敬很好很照顾,但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他真是吃不下饭,喝不下水,感觉里,就和觐见皇帝似的。 听到他要走,张智功大力反对,説他才来美国,连拉斯维加斯还没有玩透,连黄石公园都没有去过,绝对是不该走的。 不过即使如此,林建设还是执意要走,在走之前,他拉着林跃道:“妳现在出息了,我也帮不了妳了,也对妳説不出什么建议了,不过对于那个凯撒,我觉得妳还是要当点心,这种大人物……咱们中国有一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説不定,对妳是有什么心思的,到时候妳可要机灵点,别傻傻的把自己卖了。” 第 86 章 和张智功不一样,凯撒是巴不得林建设早點回去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這个人根本就没来过! 林跃本是旗帜鲜明的和张智功保持着距离的,结果這老头一来,立刻不一样了。当然這不是说因为林建设来了,林跃就对张智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而是如果只有张智功自己的话,林跃根本就不见得会见他。而现在好了,有了林建设,张智功天天跑过来说看望“林伯父”,他来了,林建设自然是要见他的。 而林跃对這个老爹虽然不是多亲,在菊城的话,可能一年不见一次也不想,但老爹来到了美国,人生地不熟,总不能扔着他不管,于是也是日日陪伴。 张智功日日来见林建设,林跃日日陪着林建设,于是,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就這么的天天见日日见。 天天一起吃了早餐、午餐不说,还一起吃晚餐,张智功就差抱个被窝在林家父子房里打地铺了! 当然,在林张二人见面的过程中他也不时的参与,但他和林建设总不熟,就算他有心和林建设打好关系,那林建设也总是避着他。而且他也不能像张智功似的,说两句话,就在林跃的肩上拍拍,聊一会天,就搂搂林跃的肩,拍着胸脯的表示出一副他和林跃的关系怎么好的姿态。 這些不是他做不出来,而是他做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在這一个星期,他眼睁睁的看着张智功拍了林跃二百八十三次手,楼了一百六十四次肩,来带还拍了六次头,碰了四十二次杯,夹了三十八次菜,说了八十六次“我和林跃……”,同时,还对他进行了N次挑衅。 在這里,我们要为张二少同志辩白一句。二少虽然不能说是天才,但他也是不傻的,而且他也不抽。能闷声揩油也就算了,何苦在拉斯维加斯挑衅凯撒?只是四个人在一起,哪怕都是互相躲避的两个人,眼神也总有相撞的时候,于是,這偶尔的一次相撞,就被凯撒认为是挑衅。 凯撒还是冷静的有风度的,从表面我们是看不出一丝的异样的,但是其内心已经可以用麻绳来形容了。 所以一听林建设要回去,他虽然表面上说着“伯父不再留几日”這样的客套话,转脸已经让人订机票了。 劳师动众的将林建设送走,张二少如丧考妣,眼巴巴的看着林跃,如同被遗弃的小狗。 林跃抓了抓头,开口:“二少,你现在也是个不错的……” “别!”他话没说完,已经被张二少打断了,“我现在还有點事,心情也不好,你等我缓过来劲儿再说。” 他嘴中说着,人往后退,不等林跃回答,已经转身走了,那速度,如同奔跑。 林跃有些无奈的转过头,对凯撒道:“他跑什么,我正准备夸他呢。” 凯撒有些同情的看着张智功的背影,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走吧。” 说着,不等他开口,抓着他的手腕就向外走,林跃一边走一边道:“你别抓我啊,我会走的,喂喂……” 就這样上了车。 這次毕竟只是送人,凯撒也不能次次都带几十号人出来,不过就是這样也是前后四辆车,他和林跃在第二辆。 前面的车先走,卡洛斯发动引擎。其实他是不负责开车的,不过他知道今天的凯撒和以往不一样,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原本的司机打发到了别的车上,自己来驾驶。 “好歹,我也是是有抵抗力的。” 他這样想着,然后就听到林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乐乐,为什么你现在变得這么暴力呢?” 在這个时候,卡洛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他就又听林跃道:“乐乐,我真怀念以前,那个时候你多好啊。” “闭嘴!” 卡洛斯的手一抖,方向盘一歪,车子直接向路灯上去,也亏的這个时候速度还不快,他反应也算迅速,直接踩下了刹车,但就是這样,也造成了后面车子的追尾。 三辆奔驰撞到了一起。 突然出了這么个状况,前后车子的人还以为有问题,纷纷从车上跳下摆开姿势,还有人来敲卡洛斯的玻璃。 卡洛斯看着前方,目光呆滞,死也不敢回头——“我听错了,我一定是听错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卡洛斯都不敢和凯撒对视,每次见面,都是低着头垂着眼,目光标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作为凯撒的心腹,他知道自己的老板还有个中文名字,但是乐乐……那是什么名字啊! 除了這个小车祸,回程还算是顺利的,一路上林跃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JA,凯撒将他卡到顶楼,他也乖乖的没有反抗。 一进屋,林跃就道歉:“对不起,乐乐,我不该随便叫你的,我错了,修车费我来出。” 凯撒温和的看了他一眼:“你這几天也累了,在這里好好休息。” 他口气体贴,声音温柔,林跃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打了个哆嗦:“乐乐,你别吓我,我承认我有错,但咱俩這样的关系。那什么我的就是你的……” 這次不等他再反复强调两位一体,凯撒就打断道:“我知道,咱俩這样的关系,你不用再说了,我还有點事,你先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摸了摸他的头,走了出去,从始至终他都是温柔的体贴的,但是一出去,他就把门锁上了。 林跃摸着下巴盯着门看了半天,最后洗了澡,真的爬到了床上。 這七天,他也的确是累了,虽然林建设是他老爸,但他们的父子关系一向不怎么样,特别是在他十岁后,几乎就没在一起吃过饭,這次一连七天同吃同睡,他还真有些不习惯。而且林建设还时刻做一副慈父状,弄的他很是别扭。 此时洗了澡,躺在舒适的水床上,抱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凯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趴在自己的枕头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脸扭在一边,唇角还挂着一點涎水,一副无忧无虑的酣睡状。 凯撒的心软了一下,哭笑不得摇摇头,将东西摆在桌子上,這才开始推摇林跃。 林跃睡得正香甜,被叫醒有點恼火,不过看到凯撒一脸温柔,也不敢多说什么。 “过来吃饭。” “這个,我不饿。” “总要吃些东西的。” 林跃来到餐桌前,上面只有四个盘子,两个冷盘,两个热菜。冷盘是炒花生,黄瓜变蛋。热盘是芥菜肉,素几样。 非常平民非常大众,這样的东西,在美国都很少见了,更不要说出现在JA,出现在這样的房间這样的餐桌上了。這些东西更像是菊城街头夜市会出现的菜肴,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两个大碗,一瓶二锅头。 林跃瞄了眼桌子,又看了看凯撒。 “我让他们给你做拉面了,一会儿就送来。”凯撒说着,打开二锅头,给他倒了半碗,“吃啊,這不都是你喜欢的?” 林跃吞了吞口水:“乐乐,我觉得你這是在给我送行。” “送什么行,你又不走。”凯撒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道,“你准备走吗?” 林跃没有答话,干笑了两声,转口道:“乐乐,我记得你這里有什么白马酒庄的好酒,别舍不得拿出来啊,怎么用二锅头打发我啊。” “你不是最爱這个?” “是最爱,不过這不是要换换口味吗?真的,我两年没喝這个了,酒量下降,估计是撑不住的。” “這菜和那酒不配,要不你明天再喝?” “配!再配也没有了!就算是不配我也不在乎,我就要现在喝!” 凯撒笑了笑,站起身,一边拿酒一边道:“林跃,你该不会是以为我本来准备灌醉你的吧。” “怎么会,你就算不灌醉我我也反抗不了啊,我又打不过你。” 凯撒看了他一眼:“我第一次发现你逻辑這么清楚。” 林跃难得的没有回口,闷头夹了块红烧肉,他下筷如飞,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东西,只是凯撒找他碰杯的时候,這才停下,不过每次最多也就喝半口,相比之下,凯撒那边倒喝的比他多一些。 半口又半口,再第四个半口的时候,林跃突然觉得有點晕,他停下筷子,竭力瞪大眼,就看到凯撒拿着酒杯笑吟吟的看着他。 “乐乐,我头晕,你帮我叫医生吧。” “不用,你健康的很。” 林跃甩了甩头,他虽然晕,但还有能力思考,只是比较慢,他慢慢的想,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乐乐,你在菜里下药了?” “是啊。” 林跃更加晕了,他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说出话:“为、为什么?” 凯撒站起来,蹲在他身边:“林跃,你说欠债是不是要还?” 林跃迷迷瞪瞪的點了下头。 “那如果欠的是情,也是要还的吧。” 林跃现在虽然是晕乎乎的,但也知道這句话不能随便回答,只是凯撒也不要他回答,站起来,将他抗在肩上,向床走去。 “如果既欠情又欠债,那就更要还了。” 将他扔到床上,凯撒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结论。 這个晚上,林跃始终在眩晕的状态,凯撒是对他下了药,但只会让他晕,却不会让他迷。 所以他一直迷迷糊糊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想要反抗的时候,又手脚酥软,动不了,這个,倒不只是迷药的关系,有一大半的原因,倒是因为凯撒正对他上下其手。 虽然下了药,但凯撒却没有用强的打算,他一點點的脱了林跃的衣服,从喉咙到小腹,沿着轨迹的吸允,嘴里忙着,两手也没闲,或是摩擦那个重要部位,或是勾着甘油开发后 穴。 林跃那个部位从没人动过,一个手指就有异样感,凯撒也不忙,碰两下,就又去抚慰他的前面,揉捏下面的两个圆球,弄的林跃舒服了,再探到后面。 就這么一次一次,倒弄的林跃有些不上不下,难受的一边哼哼,一边就想自己安慰自己,不过还没到地方,就被抓住了。 “想要吗?”凯撒咬着他的耳垂呢喃。 林跃哼了两声。 “想要什么?” 林跃睁开眼,迷瞪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滚!” 凯撒笑了,手上却更加有技巧了,手中的东西越来越硬,却始终不能爆发。 “让我进去,就让你出来。” 林跃没有理他,凯撒继续挑逗,后 穴已经被弄的松软了,因为滑润,已经可以容纳两个手指进出了。 凯撒不时的自己用自己的坚硬摩擦两下,但却并不真的进入,反而不断的诱哄林跃:“让我进去,就让你舒服;让我进去,就让你出来;让我进去……” 林跃觉得這事是不能答应的,但他难受的厉害,再被這洗脑似的声音劝说也有些烦躁,终于在一个临界點中忍不住道:“你、你他妈的啰嗦什么!要进就进来啊!” 凯撒也正在忍耐的边缘,听到這话,立刻抬腰直入。 虽然已经润滑的很好了,但两个手指和那个东西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剧痛从下身传来,林跃立刻清醒了几分。 他睁开眼,正和凯撒的目光相对。 凯撒一笑,低头吻住他,下身却依然毫不客气的向里挺进。 林跃又痛还有點迷糊,张嘴就咬,凯撒嘴唇一痛,却没有退缩,反而把舌头伸了进去勾缠,下身依然在缓慢但坚定的向里走。 很痛。 林跃痛,他其实也没轻松到哪里,不过他知道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如果這个时候不快刀斩乱麻的将林跃解决了,那下次再引他上勾就不容易了,如果说过去他还有耐心慢慢来的话,那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一边进入着,一只手腾出来安慰着林跃的前面,那里已经因为疼痛而萎缩了下来。 全部进去之后,他停了下来,让林跃适应他的存在,过了一会儿,感觉身下的人不那么紧绷后,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舌头上却立刻一痛。 他抬起头,就看到林跃正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他一笑,下身又顶了一下。 林跃闷哼了一声。 “一会儿就不疼了。” “滚蛋,你以为老子是处女啊。”因为太疼,他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只是后面的异样感实在让他舒服不起来,“你快點,就算是开发处女也不带你這样的。” “你有开发过处女吗?”凯撒说着,含住他的左胸,“而且处男总是要比处女更难开发的。” 说完,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下身快速的抽 插了起来,同时手下速度加快,林跃只觉得又是难过又是舒爽,同时,胸前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感。脑袋仿佛更晕乎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林跃晕晕乎乎的,被凯撒摆过来,翻过去。一开始他是脑袋晕乎,后来是手脚酥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凯撒终于停了下来。 林跃半趴在床上,凯撒从后面搂着他,手指不断的在他身上滑来滑去,同时不断的吻吻他的耳朵,探过身咬咬他的鼻子。 林跃一直没有动静,眼睛半合着,脸色有些苍白,睫毛不时的抖一下,看起来,很有几分可怜。 凯撒停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才道:“我知道妳不舒服,我本来也想慢慢来的,不过……恩,明天就去登记吧。” 林跃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的抬起眼,眼珠动了两下,然后才开口:“我想我老爸了。” 虽然凯撒的确不怎么看的上林建设,但他现在把林跃连皮带骨都吃了个干净,对林建设的恶感,也减弱了不少,他吻了吻林跃的脸:“妳要真想他,就再请他过来,或者等回来有时间,咱们一块儿回去。” 林跃仿佛没有听到,径自道:“那老头不是什么好家伙,但有的话还是很对的,他说让我小心妳,我没有在乎,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说到最后,声音富含感情,还带着几分颤音,如同受了天大的冤屈,凯撒一僵,手下用力,恨不得将他的腰勒断。 林跃还继续道:“乐乐,妳说我不小心把自己卖一次也就够了,这也不能连着卖啊,还有啊,这种事偶尔做做也就罢了,天天做,那是会肾虚的,乐乐妳也这么大了,恩……”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话,凯撒一个挺身,又埋了进去,林跃被这么一顶,一时也说不出话了,过了两下,他正准备再开口,凯撒已经咬住了他的唇,他抬起眼,就看到黑色的眼睛有发红的迹象。 “乐乐果然变暴力了。” 他这样想着,只觉得后面顶的越来越凶狠。 而就在林跃和凯撒翻过来翻过去的时候,张智功正在一个酒吧买醉。失恋就喝酒,他也觉得挺窝囊的。可是,他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绝望。 这一个星期他和林跃关系亲密,但是他却知道,也就是如此了,如果面对他的搂抱,林跃有半点的不自在,那也许他还有希望,可是没有,林跃非常坦然,这种坦然令他知道,他最多,也就是朋友兄弟那样的角色了。 为什么不行?难道只能这样了吗? 在拉斯维加斯,张智功现在也算是知名人物了,加上他最近经常和林跃凯撒一起露面,因此也是频频被曝光。 他在这里深夜买醉,不知怎么就被人照了,于是第二天,又是一大堆的八卦绯闻。众人再次对那些N角恋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不过在这些联想中,我们还是不时的能见到一句话:“野马在哪里?!” 这一句已经被提出来一个星期了,自从那场比赛后,人们就再没见过野马。在这段最火热的八卦中没有,在其他的被爆料的丑闻中没有,甚至连颁奖仪式都没有。 越是没有,人们就越是好奇,就越是有想法,到了现在,连情杀之类的传闻都出现了。 当然,野马是没有被情杀的,更没有什么被关了锁了,他活的好好的,此时,他就赤脚在自己的私人海滩上漫步。 蓝色的海水,银白色的沙滩。 细腻的沙子如同婴儿用的爽身粉,这样的沙滩自然是人造的,所有的沙子都是从菲律宾的长滩岛上运来的。 为了维持这种细腻的感觉,沙子每年都要更换一次,其费用绝对可以令普通人开销一辈子。 这样的奢侈,是他过去从未想过的。二十年前,他不过是贫民区的一个扒手,十五年前,他依然是一个扒手,不过从小扒手,变成了大扒手。 他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给的,而那个人,却很快就要消失了。 “机能衰竭,如果再醒不过来的话,恐怕,过不了下个月了。不是仪器的问题,也不是药物的问题,非常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一个星期以来,这句话不断的在他脑中回想。先是震惊,又是迷茫,到了现在,反而有些怀疑了。 真的吗?那个人真的要离开了吗?可是,怎么可能呢?也许,是他听错了?也许,只是一场梦?也许梦醒后,他还是那个贫民区盯着肥羊,躲着警察的扒手? 一波浪头打来,又一波又推了过来。海水淹过他的脚面,他回过神。 “不管怎么样,我总让妳如愿的。” 看着海面,他低声道。 新婚燕尔,芙蓉帐暖,君王从此不早朝…… 虽然词不同、字不同,但意思都是一样的!当然,普通人是无法和皇帝相比的,不能说是真的从此以后就天天暖被窝。但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只要没仇没怨,还互相有些好感,总是要腻歪一阵的。 但是凯撒没有。 哦,这倒不是他身为大帝,连这点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了。而是他就算要腻歪,也不能一个人腻歪吧。 林跃跑了。 虽然一晚上被他翻过来,翻过去,折腾的手都要抬不起了,但在第二天早上,林跃还是拿出了当年在工地上抗转头沙包的毅力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艰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跑的这个过程凯撒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有阻止,他知道要给林跃一个缓冲时间,所以他还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就起来了,本想到自己的办公室,但在洗脸的时候他发现,如果不想成为八卦中的主角的话,他还是躲躲人的好——林跃在他的嘴上咬了三个口子,上嘴唇一个,下嘴唇两个,看起来非常像某种长耳朵的动物。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想着要是每次亲热都要这样的话,未免不是太好。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后背,果然也是一道道血痕,不过对于这些他倒是不太在乎,他宁肯这脸上的都挪到身体上,不过他也有些疑惑,林跃是没指甲的,这些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过虽然多处负伤,但凯撒的心情却是好的,而且是非常好,在吃饭的时候,他甚至上网浏览了自己和林跃的八卦,看到披衣那一幕他也不再觉得刺眼了。 这种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傍晚,卡洛斯向他回报:“林先生出去了。” 凯撒看了下表,五点四十六分,林跃是上午十点二十分从他床上爬起来的,他记得他当时他走路还有点困难。 “果然应该再多做两次的。”这样想着,嘴上却只是,“知道了。” 他不用说别的,卡洛斯自然会派人跟着林跃,这不仅是怕林跃偷跑,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一般的大鳄在拉斯维加斯是不会有危险的,虽然这个城市充满了罪恶,但轻易不会有人敢招惹大鳄,因为那机会面临着所有大鳄的讨伐。而林跃因为和他的关系,所以有些特殊。 不过真的说起来,凯撒倒并不是太担心,因为就算有人想动林跃,也会考虑他的存在。 绑架对方重要的人,这是一个下流却有用的手段。不过这种手段是轻易不能动用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那同时也面临着对方的怒火。 因此,虽然存在着有人会为了打击他而动林跃的可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凯撒是这样想的,卡洛斯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在两个小时后,他们发现自己都错了,林跃,真的不见了! 十九点三十八分,罗伯特最后一次看到林跃,当时林跃正趴在Lance Burton的前排看魔术,这两个小时,他第一个小时是随便乱晃,不断的搭乘公交车,有时候随便的走两步,然后就走到了这个戏剧院,他在售票处前面停留了片刻,才买票进入。 在商店买了爆米花矿泉水,然后才找到自己的座位,他的座位相当不错,在第三排。罗伯特和彼得不过挺了五分钟,就只能买到第六排的了。 十九点的时候,魔术开始,十九点三十八分的时候有一个□,是上面的魔术师找观众配合,前几排的人都在疯狂的举手,然后魔术师挑选了一个,那个人正好在第四排。 因此,在他向外走的时候,罗伯特的视线被挡住了那么几秒,再之后林跃就不见了。 一开始,罗伯特和彼得都没有太在意,因为林跃一直是趴在那儿的,再加上戏剧院的光线很暗,所以他们并没有马上意识到林跃不在了,他们只以为他也许低了下头,或者歪了下身子? 在过了五分钟还没有看到林跃,他们才慌张起来,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敢马上确认,而是先观察过了,然后在第七分钟的时候,罗伯特走出来,跑到第三排去看,在第八分钟的时候他们才可以确认,林跃,的确不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当然,在那位观众被挑上台的时候,有一阵的混乱,所以,他们也不能肯定林跃到底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劫持了。 他们不能肯定,但凯撒却是绝对可以肯定,林跃绝对不是自己走的! 整个过程看起来是没有安排的,但是这种巧合是林跃做不到的,更何况,他可以肯定,就算林跃能走了,也是跑不起来的,那么他怎么可能在几秒钟之内脱离罗伯特和彼得的视线? 被劫持的,那么,是被谁劫持的? “留意所有出路,找到那个被邀请上台的观众,表演的魔术师,售票员以及所有和他有接触的人。” 他放下报告,沉声道。 卡洛斯应了,又道:“需要通知警察安排检查吗?” 凯撒摇摇头:“监控所有打进来的电话,哪怕只是一秒钟,也要记录。” “是。” 凯撒相信这是一场劫持,他相信劫持林跃的人是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林跃是谁?就算赢过花胡子,就算拿了这一次的手链,他在拉斯维加斯也如同一张白纸。 唯一有纠纷的,也许就是野马了。 不过野马这个人,的确有种种的毛病,但也绝对是愿赌服输的,被林跃弄的裸奔,他只会想办法也让林跃去奔一次,而不会做别的。 那么,劫持林跃,唯一的目的,也就是找他提要求。凯撒是这样想的,但是,第一天没有,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仍然没有! 没有人提要求,虽然有很多电话打进来,但都不是他等待的那个!他开始慌张,开始怀疑林跃是不是真的跑了,可是,就算是跑,也要有跑的地方吧。但林跃能跑到哪里? “我到底是在哪儿呢?” 林跃看着豪华的天花板有些迷茫,在他的印象里,上一刻他是在看魔术,而这一刻,他却跑到了床上,而且被拷了起来。 “乐乐不会做这种事吧,二少应该也不会吧。” 他思忖了片刻,觉得凯撒虽然会给他下药,但应该还不回捆绑起来。张智功目前看来也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是,他又有些拿不准。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野马琼斯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我想着妳也该醒了,怎么样,棒棒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我屁股那个地方很不舒服,妳也不许不知道,但它刚受过创伤,那什么,妳能让我趴下来吗?刚才在剧院的时候我就想趴着了,就是那地方没床。妳要拷我没关系,但能不能换个姿势啊,真的,挺疼的。” 野马看了他一眼,把牛奶放在床头:“我发现妳很善于装傻,但这是没用的。林跃,妳以前装傻能成功,是别人对妳手下留情,但我不会。” 林跃叹了口气:“好吧,虽然有些丢脸,但也不能不说实话,我不是屁股疼,是那个肛门疼,肛门妳知道吧,就是每天排泄的那个地方。我最近天天陪着老爸乱吃,又没有休息好,前一段比赛又有压力,这不,就痔疮了。都是男人。十个男人九个痔,妳应该了解我的痛苦吧。不了解?不了解也没关系,妳早晚会了解的,真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很难了解,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是男人,就跑步了这一关,看在妳早晚要成为我的病友的情况下,让我趴下好不好。” 野马冷笑的看着他,林跃悲痛欲绝:“妳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好吧,我的确是被攻了。” 第 88 章 豪华卧室,豪华大床,手铐捆绑。 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青年面带悲愤,痛苦的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泪光——当然,也许是灯光的缘故。 站在床边的青年邪肆妖媚,面孔扭曲,沉痛的眼中,带着説不出来的火热——当然,也许是床单映衬的缘故。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情景都是暧昧的,连他们讨论的问题也带着无限的奸情,在联想到他们以前的传闻,每个人仿佛都能得出正确的结论。不过,那句话説的好,真理往往不在大多数人手里! 最最起码,野马的心中,是没有半点的让人YY的东西。 他拿着盘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盯着林跃,慢慢的开口:“我对妳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我知道,我也没有暴露癖,这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我其实也不想説的。这不是想让妳帮我换一下方向吗?真的,这样躺着虽然比坐着舒服点,可是也挺难受的。让我趴着,妳想做什么也方便啊。” 他説的理所当然,野马的脸顿时青了:“妳以为我想对妳做什么?妳以为我绑妳来是想做什么?妳以为我对妳有什么想法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的,也许林跃是长的不错,也许林跃的确是凯撒的情人,也许会有心思变态的人觉得上了林跃会得到异样的快感,但那绝对不包括他!从始至终,他看林跃都是不顺眼的! 若不是、若不是为了那个人,他几乎不想在比赛以外的任何地方看到这个人! 他不恨林跃,但他厌恶这个人的! 妳会恨一堆臭狗屎吗?不会,但这堆狗屎会令妳比恨更难受! 而听听这话,这説的是什么?他更爱这堆狗屎? 真他娘的狗屎! 林跃眨眨眼:“妳不是想拍我的裸照发到网上吗?真的,我觉得拍后面效果更好一些。” “我见鬼的要拍妳的裸照!” “不是?” “不是。” 林跃迷茫的看着他:“那妳找我来做什么?” 野马看着他好一会儿,喘了口气,开口:“妳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林跃,我説了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也许妳觉得我是在开玩笑的?” 他説着,一笑,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床在一瞬间就立了起来。林跃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屁股了,但是这个姿势却更难受。 他的手腕脚腕被紧紧的考在床上,钉的很死,脚碰不到地面,身体的重量全部积累的脚腕处,在第一时间就被划破了皮,带起一片血肉。 林跃闷哼了一声,野马笑道:“现在,妳的要求满足了。” “我觉得,还是不满足的好,要不,我还是躺着吧,其实躺着也挺舒服的。” 野马没有理他,径自开口:“知道吗?耶稣就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妳不觉得很奇怪吗?” 林跃配合着点点头:“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在三天后复活的,复活的不都是吸血鬼吗?” 野马冷笑了一笑,继续道:“我专门研究过,他受到的,也就是四个钉子的待遇,很轻对不对?起码没有少掉一只手或一只脚,连根手指头都没有少,但他还是被钉死了。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不是少了什么的问题吧,妳想啊,这钉多不卫生啊,还一直钉着,白血球无法……” “妳真的很硬气,林跃。”他还没就血液与细菌的关系展开讨论,就被野马打断了,“但我也真的很好奇妳这种硬气能挺到什么时候?我知道妳们中国有一种刑罚叫站囚笼。一个人,不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却会站死。现在……” 他向后退了两步,仿佛欣赏似的看了林跃片刻,然后才道:“现在妳没有被钉起来,也没有被放在囚笼中,但是,妳又能坚持多久呢?” 林跃想了想,道:“耶稣坚持了多久?我觉得我要比他更久点,好歹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营养丰富,又经历过充沛的体力劳动,怎么説,这身体素质也要比他好些。而且,也许从强壮的角度,我们中国人无法和妳们西方人相比,但从忍耐力的角度来説,我们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妳别不信,这是有着长久的历史积累下来的,我记得……” 不等他説完,野马就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牛奶:“我本想着妳也许需要这个,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他説着转身就走,林跃在他后面嘀咕:“其实我是需要的,但如果喝了,我説不定就忍不住要排泄了。管天管地,管不住屙屎放屁,我就算不想,但也是控制不了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一字不落的钻到了野马的耳朵里,他加快步伐,走了出去,他的身形始终是稳定的,手中的牛奶几乎都没有晃动,但最后的关门还是暴露了他不太稳定的内心。 他走了之后,林跃也就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他有些无聊的向上翻了一眼,盯着天花板研究了好一会儿,然后有些后悔的开口:“早知道,我就不要求趴着了,人果然是不能太贪心的。” 而就在他回味着仰躺滋味的时候,凯撒正和张智功交谈。 听到凯撒要找他,他还以为是要对他做警告,因此在来的时候,张智功颇做了一番准备,哪知道凯撒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林跃不见了,目前下落不明。 听到这句,他先是心中一喜,想着也许是林跃跑了?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在别的地方也许还有可能,但在拉斯维加斯,林跃怎么可能跑的脱凯撒的掌握? “这个城市,主要有三方势力。”凯撒也不理他的反应,径自道,“一方是我们JA,一方是道奇集团,还有一方就是洪门,妳应该知道,我们并不仅仅是敌对的,当然,我们是对手,但不完全是敌对。” 张智功点点头,这点他知道。比如洪门同时又在JA有投资,而道奇集团的重要股东琼斯也在JA有投资,同时,凯撒也在另外两个产业中有自己的股份。 “妳要我留意洪门?” “确切的説,我要妳留意萧然。” 张智功的眉头皱了起来:“妳怀疑是萧然?这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 “妳倒是信任他。” “不是信任,而是我了解他。他追求的是利益,这件事,完全……”説到这里,他自己停了下来,当然,如果林跃只是林跃的话,绑架他是没有利益的,可是在他的背后还有凯撒。 也许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利益纠葛? “看来妳也想到了。我知道妳们张家和萧然的关系不错。但是妳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三年前妳曾和林跃被绑架,妳以为是谁下的手?” 张智功眉毛一挑:“妳在暗示我説是是萧然吗?” “不是暗示,是明示,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妳,就是他。” 张智功狐疑的看着凯撒。 他们张家和萧然一直都有合作,这几年更是合作愉快,当然,只是合作,他们互相都防备着对方,可要让他马上相信那件事就是萧然做的,他又有无法接受。 但这只是感情上。 而从理智上来説,那件事,真的很有可能就是萧然做的。当时珠海还在萧然的手中,但广州一直在他们张家的手中。 广州和珠海,离的那么近,他们互相扶持,但也在互相警惕着。如果当时他们输给了魏老六,为了维持住中原的局面,必定要从沿海地区抽取资金人手…… 张智功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不,也许并不见得,他们就一定要输给魏老六,刘嫣然就是肥猫从澳门请过去的。 虽説刘嫣然在当时还不是莎朗的散客,可是这并不见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协议。 他自负自己在德州扑克中技术,但面对刘嫣然,他真的一定能赢? 心中越来越怀疑,但仍然道:“他没有必要那么做,当时魏老六已经请了丹尼奥。” “妳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要説的是,魏老六是在那之后才请到丹尼奥的。这件事和我无关,我也只是偶然知道的,我也不会给妳看证据,妳就当做,我説的是假的好了。” 他説的很冷漠很淡然,仿佛他真的只是无意中知道,然后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才説出来的。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他去查的。怎么説,他也是被绑架了一次,虽説他是受的无妄之灾,连林跃都是被牵连的,但他总要知道是谁做的,总要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个亏给找回来。 哪知道查到最后却查出了萧然,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将这个事暂时放了下来。他没想过要对张家兄弟怎么样,但是,也绝对不会出手替他们报仇或挡灾的。反正都在拉斯维加斯,他有的是机会,也就是现在情况特殊,他才会将这个事翻出来。 张智功看着凯撒。 那次绑架,一直是他们兄弟间的一根刺。那场绑架虽然粗鲁,但成功了。而且,他们一直找不到是谁做的。 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萧然,但彼此的合作一直还算顺畅,而同时,他们又有太多的仇人对手。萧然,可以説是其中最不可疑的。但是此时由凯撒説出,却仿佛又是最可疑的。 张智功心中叹息,他知道自己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这番话,是因为是凯撒。虽説现在是情敌,但对于这位,他从内心来説,始终是尊敬的。 而且,想来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欺骗他。 但在这样想的时候,他又隐隐的有一些疑惑。也许,凯撒真的是在骗他?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凯撒看了他一眼:“妳自己看着办吧,我只是对妳説一声,妳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张智功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张智功走后,凯撒冰冷的面具也有些崩溃。 三天了,从昨天开始,他已经在开始在撒网,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过滤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电话,没有要求。 他知道,这是一个博弈,也许对手就是以此来向他施展压力,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成功了。 他很害怕。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恐惧。 他甚至想发布消息説,有什么要求就提吧,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哪怕妳他妈的要我去撞白宫! 但是他不能説,他不仅不能説,还要装冷硬,装淡漠。 他还要逼着自己真的冷静下来去思考。 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到底为什么? 在凯撒不断的这样问的时候,林跃也在问野马。 被拷了三天,虽然精神萎靡,手腕和脚腕都是血肉模糊,但看起来,他还能再坚持几天。 不过这种坚持倒不见的真的是他的身体素质更好,而是野马不间断的给他打一剂营养针。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一开始活跃了,説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野马啊,妳总要给我个理由吧,难道妳将我弄过来,就是因为看我不顺眼。” 拷了他三天还问不出东西,野马也有些心烦意乱了。同时他还担心。他的动作是隐秘,但凯撒之所以发现不了,不过是因为他没想到,如果一旦让他想到了,那么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他并不怕被凯撒找到,他甚至不怕凯撒的报复手段,他就怕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妳的确很出乎我的意料,林跃,也许妳觉得现在太舒服了?妳想要一些别的东西?” 林跃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开口:“妳觉得我能上天堂吗?” 野马冷笑:“看来妳是真决心隐瞒到底了。不过,妳觉得自己能上天堂吗?如果我在地狱的话,妳也会和我呆在一起的。” “是啊,妳説我连天堂都上不了,更无法和耶稣相比的对吧,妳説他老人家都受不了的事情,我能受的了吗?” “妳受不了吗?既然受不了,那就説吧。我可以保证,在事后我绝对会放妳走的,我还可以保证以后也绝对不使用那个……当然,也许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使用了。妳不用担心我骗妳,我是做过很多不怎么样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大鳄,我也是会説话算话的。” 林跃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在野马的期待中开口:“野马,妳长得挺好的。如果能改一下毛病,也是一个不错的对象。但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啊,就算妳逼我,就算妳愿意和我一起到地狱了,我也不能骗妳啊。” 第 89 章 野马看着林跃。 林跃看着野马。 寂静,寂静。 林跃非常无辜,野马……野马此时只有一个感觉——凯撒的脑袋有问题了,要不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刻又压了下来,不能被林跃骗了!这家伙是在装傻,他一定是在装傻! 他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林跃,我是问妳怎么能总是击到自己想要的牌的!我是问妳怎么知道最后一张荷牌会是什么!” 林跃眨眨眼,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原来妳问的是这个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妳也喜欢上我了,我现在就怕这个,妳说人就是不能太优秀,这太优秀了就是有烦恼。妳说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啊——” 野马一鞭抽到他的身上:“从现在开始,妳再说一句废话,我就抽妳一鞭,妳可以试试能挨多少鞭。” 林跃呲着牙吸气,被拷了三天,他对疼痛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这一鞭却疼的他哆嗦,很细的一条软鞭,但是密密的排着倒刺,一鞭下去,血肉淋漓。 看着他不断哆嗦的嘴角,野马很满意这个效果:“现在,妳可以说了吧。” 林跃没有说话,看到他举起鞭連忙道:“是妳不让我说废话的啊。” “那就说一些不是废话的东西。” 说着,又挥了一鞭,这次林跃有准备,忍着没有叫,但哆嗦的更厉害了。 “怎么击到最后一张牌?”他哆哆嗦嗦的说,“我如果知道的话,还会在比赛中输了吗?” “这么说妳还是不肯说了?” “我是真不知道啊——” 林跃拉着长腔,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冤屈,但野马只是冷笑的挥出了第三鞭。他将林跃绑了回来,但他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做的太难看的,不过现在……反正他也没有想过以后能跑掉,那么,无论什么手段他都会尝试! 于是在其后的两个小时里,两个人就不断的经历追问鞭子与回答的过程。在两个小时之后,野马终于停手了,此时,林跃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从胸口到小腿,他的身上横七竖八的是一道道鞭痕。 打到最后,野马也有一些疑惑,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但是,这怎么可能?和花胡子的那场对局,如果不是他击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张牌,他怎么可能赢? 而且,在这次的比赛上,他也亲身经历了这种感觉。 他一定知道! 野马坚信是这样。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令林跃开口呢?” 过去的三天已经证明,酷刑是不管用的,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野马沉吟着,盯着林跃,过了好一会儿,他丢掉手中的鞭,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林跃正晕乎着,听到声音,反射性的开口:“我真不知道……” “我求妳!” 林跃慢慢的睁开眼,然后,就看到野马双臂贴在地面,头抵着手臂,跪在自己面前。 “看来老子真要不行了,連幻觉都出现了……” 他喃喃着,野马身体一动,没有抬头,直接道:“我求妳告诉我,他一生,就只有这一个愿望,现在他要死了,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满足。” 林跃没有说话,野马抬起头:“妳还记得丹尼奥吗?” “哦……他还好吗?” “好?他在自己身上装了炸弹,怎么可能好?” 林跃想说,炸弹是不能轻易往身上装的,不过他此时嗓子发干,一时也说不出太多话,只有有恩了一声。 “他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妳知道道奇家族吗?我可以告诉妳,那是一个比洪门还有历史,比JA还有财富的庞大家族,他本应该像个王子一样生活,他本应该像帝王似的掌控着所有。他本应该像凯撒一样,不,他应该比凯撒更令人敬畏,更让人惧怕,但是这些都被他放弃了。” “哦……” 林跃应了一声,下面该说什么了?有些迟钝的大脑慢慢的运转,丹尼奥是当代的温莎公爵?为了爱情放弃了一切?偏偏他所爱的人还利用了他?抛弃了他? 但没听说过乐乐真和他有过什么啊。 他正想着,就听野马又道:“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在德州扑克上有所建树。妳知道吗?像他这样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成为职业赌徒的。但是,他宁肯抛弃在道奇家的所有权利,还是跨入了这道门。他成功了!他几乎要成功了!如果没有凯撒他一定会成功的!” “而凯撒之所以能赢他,也不过是因为最后的一步,只差一步,如果他能击倒最后一张牌,赢的绝对是他而不会是凯撒!击到最想要的一张牌,他说那叫‘天外飞仙’,我不管那叫什么,总之他想学会那一招,我就要帮他做到。” 他盯着林跃,一字一句:“我可以在这里发誓,只要妳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可以满足妳的任何愿望,只要我有的,妳都可以拿走。我有三幢别墅,一片私人海滩,大概九千万美元的存款,在一些企业我还有一定的股份。这些我全部都可以给妳。如果妳觉得不解气的话,也可以把我拷三天、四天,甚至直接杀了我!” 林跃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我、我要想想……” 野马勉强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好,妳想。” 为了鼓励他,还将他的床放平,松开了手铐,现在他倒也不怕林跃做什么了,林跃也不可能做什么。 被拷了三天,他甚至已经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将手臂收回。 野马本也想解开他的脚铐的,不过这三天,已经和血肉連在了一起,贸然解开的话,林跃还要再受一番血肉剥离之苦。 “妳告诉我之后,我就请医生来,妳要想多长时间?” “两……”林跃看了看他的脸色,将口中的两天改为了两个小时。 野马点点头,两个小时,他还等得起。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走出去,拨打了一个电话:“我需要妳的帮助。” “人情我已经还完了。” 那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他恍若未闻的继续道:“我需要妳的帮助!” “好吧,最后一次,妳要什么?” “催眠专家和自白剂。” 那边传来大笑:“如果那有用的话,所有律师都要失业了,恩,也不对,应该是刑事案件的律师都可以事业了。” “我知道,我只是备用。” 在小说电影中自白剂与催眠专家的作用被无限夸大,但那只是艺术夸张。如果真的那么管用,还需要律师做什么?只需要对犯人催眠,或喂他一颗自白剂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連带着法官也不用了,甚至陪审团也不用。公正方面有网络媒体监督就好了,保证没有冤案错案。 那些东西有作用,但作用就和那蓝色的小药丸一样。也许有作用,但效果,那就很难保证了。 而且,靠这种外力,就算说出来了,也不见得完整。也许一个案件,哪怕只是零碎的片段也足够了。但他所要的,一定要是完整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在一开始准备好这些东西,他没有想到林跃会坚持到现在。 “看来妳现在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我要提醒妳,要快一些。” 野马没有理他,直接道:“我需要在今天之内得到我要的东西。” “我不能保证,妳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 “妳总有办法。” “我只能说尽量。” 挂了电话,野马靠墙沉思。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对人下跪,从他十五岁后他以为自己会永远的站直,谁都无法令他屈服。 是的,他这样认为,也是这样做的。哪怕十八岁那一年面对那个整个社区都怕黑杰克,他也没有屈服,所以他才会在十九岁生日的时候被牺牲投入监狱。 不过,他也许应该感谢那场经历,因为这样,他才会遇到那个人,才会真正的掌握到德州扑克的技巧。 “我不后悔。” 他对自己说。是的,他不后悔跪了。如果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让他再跪一次也可以! 他平稳了一下心情,到厨房里给林跃冲了杯牛奶。 此时这幢房子里只有他和林跃两个人,因此要做什么都要自己来。他过去当然也是有保镖佣人的,不过早几天就被他放假了,在这个时候,他谁也不信。 他把牛奶端到房里,林跃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那什么,麻烦能不能帮我将胳膊往里摆摆,我真不想以后都保持这个样子。” 野马将牛奶放在床头:“如果妳告诉了我,我可以马上帮妳叫医生。而如果妳不告诉我……又何必再摆回来呢?” 林跃叹了口气:“我不是不告诉妳,而是我怕我说了妳不信,到时候妳以为我骗妳……我更遭罪。” 野马自傲道:“我自然能分辨的出来。” “好吧……在我们中国,我是说过去的中国,有一种特殊的人。他们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或者说他们过去是男人,但是,已经没有了那个东西。妳知道是哪个东西吧?” 野马僵硬的点点头,脸色难看了几分。 “那种人叫太监,恩,妳们没有这个词,就是专门侍候皇帝皇后的……”他把太监的作用简单的说了一遍,难得的没有啰嗦,不过即使如此,野马也开始不耐了。 “我不是在说废话,这些都是很有用的,我总要让妳知道,我为什么对妳说这很难对吧。我的师父……妳知道我的师父是谁吧。” 野马慢慢的开口:“柳之敬?” “恩,我的赌术是从他那里一脉相传下来的。他被人叫做‘天外飞仙’,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永远赢下去,而我和凯撒都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妳知道为什么吗,其实,他所有的手法我们都会,但是,我们没有做到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野马侧耳倾听,林跃慢慢的说:“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因为我们没能像他老人家那样有那样的大智慧大勇气大魄力,所以我们做不成‘天外飞仙’,也许等我们老了失去了那个功能了有可能,但是现在,真的不可能。” 野马冷笑:“妳以为我是傻子吗?柳之敬是凯撒的外公!” 林跃鄙夷的看着他:“妳看凯撒有哪一点和他外公长得像?” 野马将信将疑。 如果他是一个中国通,或者说如果他对中国的武侠小说有更多的了解的话,那他就知道这番话有多少的忽悠性质了。但他对中国的了解基本上完全来自于丹尼奥。而丹尼奥虽然中国话说的顺流,一些中国的历史常识也知道,但他怎么可能去看武侠? 再加上,他本来就觉得“天外飞仙”很玄乎。若不是有凯撒的例子在前,林跃的表现在后,哪怕是丹尼奥对他说的,他都不能尽信。 而现在,听林跃这么一说,他倒觉得可以理解了,也就是有这么高的条件,所以才会有那么神奇的技术。 “我不需要知道最终是怎么样,只要妳能告诉我技巧就可以了,我说过,我并不是要练成那一招。而且,我看妳和凯撒也总是能击倒自己想要的牌。” “那只是偶尔,只是特殊情况。而且要做到那一点,首先要净心沐浴斋戒,当然,我做的有些马虎,不过每次我上赌桌的时候,都会清心寡欲十天,連□都没有过,麻烦,我有点口感,能让我喝口牛奶吗?” 野马喂他喝了些。 喝了两口牛奶,林跃说的更加流畅了,详细的把自己怎么听佛音,怎么洗澡冲凉,怎么戒女色和男色…… 他正讲的眉飞色舞,突然感觉到手上一紧,原来野马将手铐又给他戴上了。 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野马再次将他竖起,然后走过去,拉着他的头发:“妳说谎,凯撒从来没有戒过男色!” 林跃一愣,脱口道:“妳怎么知道?” 野马冷笑。 “难道、难道妳和他……我真不知道啊!”见他又拿出皮鞭,林跃連忙道,“好吧,我是能有时候击到自己想要的牌,但那只是一种感觉,第六感、直觉,随便妳怎么说。但就是这样,我没有办法告诉妳,就算妳杀了我我也没办法。” “我不杀妳,但,我们可以换一个办法。”他说着,拿出一副扑克牌,“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如果妳能猜中我手中的牌,我就让妳休息五分钟,如果妳猜错了,我就真的让妳变成耶稣。” 第 90 章 张智功看着自己的手机,他已经看了三分钟了,他知道现在一秒钟都是宝贵的,但他还在浪费时间。 如果是在动漫电视等影视节目里,此时就是他的脑子里同时有一个天使和恶魔。 天使说,将消息通知凯撒,这里是拉斯维加斯,只有通知凯撒才能保证林跃的安全。 恶魔则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如果他能救出林跃,如果他能就此安排带着林跃回中国,那么他就还有机会,而如果通知了凯撒的话,那一切就完了。 天使说,你在这里势单力薄,是没有办法将林跃带出去的。 恶魔则说,总要试一试,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结果? 天使说,林跃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恶魔则说,你努力了两年就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甘心吗? 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 第一次这么认真,比对待德州扑克还要认真,怎么可能甘心?怎么会甘心? 张智功站了起来。 他要试试,他要再试一试! 而就他刚迈出脚步的时候,两段影像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我不会恨你,我也不会找你报什么仇。当然,你我之间也没什么仇。只是二少,我不会和你回去,我不想再回去。” “你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在澳门的莎朗顶层,那个人说着比仇恨更令人绝望的话。 在马来西亚,那个人询问他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他到底喜欢林跃什么?他说不出来。也许仅仅因为他是特别的。也许仅仅是因为每次都被气的想要杀人,而令那个人的影像越来越重。也许…… 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喜欢上了那个人。可是,这却是令人绝望的喜欢。 他为林跃做了很多很多。但同时,他也伤害了他很多很多。苦在先,疼在先,就算是以后有了欢乐,有了喜悦。蛋糕下面,也还有伤口。 而随着时间的流失,那伤口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 那个在赌场顶着一脸青肿的人,那个把自己画的如同夜叉突然跳出来的人,那个在深夜的楼顶慢慢哼着Yesterday的人,那个在省城非常严肃对自己说不会娶女人的人,那个在赌桌上光芒四射的人,那个、那个转身而去的人…… 其实,他早已经输了。 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在对的时间,他没有把握住机会。 他靠在墙上,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然后,拨通了凯撒的电话…… 凯撒接到了电话,和林跃还在和野马玩猜牌游戏。 “现在,来告诉我,这一次的结果会是什么?”野马将翻开了第四张荷牌,“现在你的底牌是红桃5以及红桃10,桌上的公共牌是梅花5,方片7,方片11以及黑桃8,如果下一章是9那么你就有可能是顺子,而如果下一章是5,你就能凑成三条。只有在这两种情况下你才能赢我的一对K。你能击到最后一张荷牌吗?” 虽然说野马让林跃猜牌,但并不是随便的从扑克中抽出一张,然后让他猜那是什么,如果能做到哪一步的话,那不是技术,而是特意功能。 所以,他是在模拟德州扑克,而和正式的比赛不同,他将林跃的底牌亮出,而扣着自己的牌,只有在发完第四张转牌之后,才会说出自己的底牌,然后让林跃说下一章会是什么。 当然,他的要求也不高,并不是非要林跃说下一张就是黑桃A,或下一张就是梅花Q,而是让他预测自己的输赢。 这看来好像林跃只要随便一说,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猜对。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在正式的比赛中,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有偷鸡、弃牌等等手段。你可以装作自己有大牌让对方上当,也可以假装自己只有小牌,而令对方上勾。 总之,也许你拿了一副小牌可是却赢了,而你拿了一副大牌结果却输了。在这里,德州扑克就和足球一样,充满着各种不确定性。 可是现在则不同,林跃只能根据牌面赢牌,是大牌就赢,小牌就输,没有丝毫的运气成分,也可以说,完全依靠运气。 每一把都认输弃牌? 那当然也可以。不过野马会将彼此的牌都摆出来,如果林跃的预测是对的,那没关系,而如果是错的,那么就会有一根刚钉从床中弹出,扎到他的身上。 钢钉并不是很长,不会真的穿透他的骨头,但最起码会扎到他的肉中。现在,他的小腿上已经被钉了四颗钉了。如果说在先前他还能小幅度的活动一下小腿上的肌肉的话,那么现在是连动也不敢动了。 “你会赢还是会输?六把,你只猜对了两次,这个概率可不高。” 林跃的大脑是迷糊的,就算是野马又给他打了营养针,疼痛、伤口都令他无法集中精神。他现在对疼痛有些麻木,只是感觉到干燥与高温。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也许自己已经下了地狱,而正在火山上被烤。 他已经看不清牌了,但是野马的声音却不断的传到他的脑中。只有两个红桃,已经配不成同花,有顺子的希望,9还没有出现,有了两张5,六张牌,在剩下的42张牌里,有百分之十四的概率。 是输的概率更大,但是他隐隐的有一种概念,他应该,是会赢的,下面那一张,也许就是他所需要的。 “我会赢……” 他慢慢的开口,野马挑了下眉:“是吗,你会赢?” “恩。”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吧。” 他翻开了最后一张牌:黑桃5! 林跃凑成了三条! “是的,你赢了,现在,你能休息五分钟了,要不要喝一点东西?” 他如同朋友似的开口,林跃没有回应,对他来说,说话已经是很困难的了。野马也没有勉强,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林跃。 是凑巧吗? 七把,林跃猜对了三把,并不是很高的概率,但是他自然知道这种猜测的难度。而且,他已经是连着两把猜对了,这两把赢的概率都不是很高,而他却能猜对,这是巧合,还是说,他又进入了那种感觉? “现在时间到了,我们来开始第八局……” 他正说着,手机响了,这个号码只有萧然一个人知道。他愣了下:“看来这次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他站起来,来到外面,然后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是杜马斯先生吗?” “是的。”这个姓氏令他有一些恍惚,杜马斯,他有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称呼过了? 最后一次被人这么叫的时候,还是在监狱里。而自出来后,他就改了名字,换了容貌。 “你好,我是比利?伯德,米尔斯先生告诉我您需要一位心理专家,同时,他还要我帮您捎带一些东西。” “是的。” 他回答着,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个速度也有些太快了,距他给萧然打电话还不到两个小时。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能一口叫出他是杜马斯的并不多。 “哦,太好了,我现在正在公路上,但是我想,我需要一些帮助,我不知道要怎么走了,您能告诉我吗?” “你在什么地方?” 对方说了,听起来还很远,不过他这个地方并不是很难找,只要顺着路走,然后在一个地方拐弯就可以了。但是那个比利却不断的询问,在哪个地方拐弯?有什么特殊标志?附近有加油站吗?有商店吗?是第几个路口? 这些问题弄的他很烦,也许对方也感觉到了:“非常抱歉,我认路的本领很差,哦,事实上是非常糟糕的,本来我一直是带着助手的,但米尔斯先生告诉我只可以一个人来,这真是太不幸了,这对我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这……” “你不用解释了,如果你找不到路只要再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现在你只要专心开车!”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毕竟他还需要对方的帮忙,但是真他妈的见鬼!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么啰嗦的人! 不过对方还是从他的声音中感觉到了火气,连忙道:“哦,是的是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到的。” 那边的比利挂了电话,转头对凯撒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他会起疑心的。” 带着蓝牙,刚才那番话凯撒自然也听到了,他点点头,没有开口。三天零二十一个小时,几乎是在第四天才有林跃的消息,而且是从张智功那边得到的。 当然,消息的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 四天,四天可以发生很多事!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野马是在逼问林跃是怎么击到最后一张牌的!不要说林跃,就算是他,也无法清楚的描述出来,更何况林跃了。 但是这种话,就算林跃说出来,野马会信吗?他只会更苛刻的逼迫林跃!然后呢?不用猜他都可以想到下面会发生什么。也许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林跃还活着,野马还需要心理专家。 林跃还活着,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就连野马也有这种感觉。在给萧然打了确认电话之后,他又回到了房间里。 而对于他的回来,林跃没有任何反应,即使他拉住他的头发,后者也没有抬一下眼皮。 他皱了皱眉,又拿出一剂营养针。这种针打多了并不好,特别是林跃这种除了少量牛奶,几乎没吃过任何的情况。不过他并不打算给林跃喂饭,也不想给他清理个人卫生。 所以这种针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至于说对身体有什么破坏,那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不过四天,他已经给林跃打了八支了,只是今天一天就打了四支,而效果却并不好。 但是这也正是他要的,他并不需要一个精神的林跃,相反,越是萎靡,越是涣散,越有利于他的询问,当然,也不能真的完全昏迷过去。 将药剂注射到林跃体内,感觉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他开口:“好了,现在我们来开始第八局吧。这是你的底牌,很不错,两张Q,现在,你要继续吗?” “……恩。” “很好,现在是公共牌,分别是梅花9,红桃2以及方片8,还要继续吗?” 林跃迟疑着。 “告诉我还要继续吗?如果超过时间,我就会认定你弃牌,你要弃牌吗?” 林跃还是没有反应,野马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已经昏迷过去了,还是想多熬一点时间自动弃牌。 不过他也没有催促,反正到了时间,他就会认为林跃是弃牌,然后他就会把转牌和荷牌亮出来。如果林跃弃牌是正确的,那么他会再给他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如果是错误的,那么他会弹出第五根钢钉。 两分钟的时间到了,林跃一直没有反应。他笑了笑,亮出自己的牌,一张红桃3以及一张方片7。 “只是两张很小的牌,这样看来你是要输了。” 他笑着,发出第四张转牌:梅花六。 “哦,我现在倒有顺子的可能了,不过第五张牌必须是5或10,哪怕是出现7或3让我配成对也是你赢,让我们来看看第五张是什么?” 他翻开第五张荷牌,然后脸色僵到了那儿。 黑桃10! 最后一张牌,令他配成了顺子! 他看着林跃,巧合?意外?还是……这个人现在不仅能击到最后一张牌了,甚至连第四张牌也能算出来了? 也许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反应了,但也许、也许他真的知道? “告诉我,棒棒糖,你在想什么?” 林跃没有回答。 “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多给你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林跃还是没有反应。 野马急躁了起来,就在他准备再提醒一下林跃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里面传来比利的声音:“杜马斯先生,我想我已经到了,这幢红顶房子是您的吧,我希望是,那么我就可以下车敲门了。” “你可以下车了,不过不用敲门,我会把门打开,你直接走上来,二楼第二个房间,手机不要关,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他说着,按了一下开关,墙壁上的屏幕出现整幢房子图像。 “这个……” “照我说的做,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 “好吧好吧,您是老板。” 比利说着,看了眼凯撒,后者对他点了下头。 第 91 章 虽然已经确认过了,但野马仍然盯着屏幕。 不仅仅是房间内部,在三百米外他就放有摄像头,这也是无线摄像的最远距离。 他倒不是不能暂时租下一个卫星,但是那样一来,震动就大了,很可能会被凯撒发觉。 而且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无法在中途转接,所以无法放置的更远,好在三百米也已经足够了。 从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能跑掉,如果被发现的话,他就拖着林跃问凯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林跃在凯撒心中的位置不够重要的话,那他们就同归于尽。 既然不打算逃跑,那么只要他够他发现端倪就足够了。 一辆红色雪弗莱停在门前,半新不旧,茶色玻璃,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并没有见到人影。 然后,从里面走出一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子,那个男人很面生,他并没有印象。男人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身材细长,属于那种一推就倒的类型。野马相信如果和他肉搏的话,获胜的一定是自己。 他的手中拿着一部黑色的手机,表情有些茫然。 “伯德先生?” “啊,是的。”那男人有些惊疑似的左右看了看。 “好的,现在我已经把门打开了,你可以推门进来,不过小心,只能推左边的,不要推右边的。” 男人听话的推开了左边的门,他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右边的门,不过没有去碰。 他在屏幕上看到男子仿佛对房间有些好奇,但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火,三百米外,也没有其他的车子和人影。 他放心的关上门,一旦他从内部关上门,无论谁来,只要尝试推门,门前都会发生小型爆炸。不会是严重的爆炸,但足够他准备了。 “一直走,不要停,看到楼梯了没有?” “啊,是的。” “上来吧,就像我说的,左手第二个房间,现在,你可以关上手机了。就像我说的,是关机,而不是简单的挂断。” 他说完,就挂上了电话,在屏幕中,他看到比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但还是听话的挂断后关机了。 他满意的笑笑,他喜欢听话的人。在过了片刻,他就听到敲门声了。 “请进。” 比利推开门,然后在第一眼,他看到的不是林跃也不是野马,而是一个黑幽幽的枪口。 “托马斯先生!”他立刻双手举过了头,“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我……” “这不是误会,你也不用紧张,现在,来,按我说的走过来,然后把你要带给我的东西放在这里,你没有忘到车上吧,没有,很好。现在可以了,你来催眠这个人,问他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比利转向林跃:“老天——” 这一次他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在惊叹,这个人、这个人还活着吗?上帝,他的老板会发疯的! 凯撒的确是快疯了,和比利不同,在影像传过来的时候,他看的不是枪口也不是野马,而是林跃! 虽然林跃垂着头,但是,只是从身形上,他也能认出那是林跃! 不,他不是身形上认出的,因为林跃已经脱形了! 他的手臂、他的胸膛,他的腿…… 直升机的椅座被他捏的变形,手掌被磨出了血,他却没有感觉,他只是盯着那段影响,克制着自己不要冲进去。 他要杀了他!他要把这个家伙撕成碎片! 这两年,他对野马非常宽容,哪怕是知道他是那件事的起因,他也没想过将他怎么样。 因为那总的来说只是一场意外,野马只是有技巧的塞给他一个少年,然后那个少年自己发疯想要杀他。 说起来也是尴尬,他差一点被杀死。不是因为对手的谋算,不是因为什么人的仇恨,而是因为情杀。 所以,他不想再提那件事,不过他不动野马,也是因为他和丹尼奥的关系。 他虽然不待见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不管怎么样,也是要照顾一二的。而且虽然他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但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又是跟着纯粹中国人的外公学的德州扑克。 所以在感情上总是会受一些影响。丹尼奥已经是那个样了,野马又算是他唯一的弟子,一些事他也就没有再追究。 但是现在无论是丹尼奥还是他那个老爸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他死死的盯着屏幕,双目充血。 “老板。”如果可能的话,卡洛斯真想有多远跑多远,他真不想招惹现在的凯撒,但这是他的工作,重要的是,如果现在他不尽责的话,那他会死的更惨,因此他硬着头皮道,“已经查明,除了野马没有其他人,但最起码,整幢房子里有四处安有炸弹,监控器一直开着,他们正在想办法解决。” 这就是救人为什么比盗窃更难,盗窃你只要将东西拿走就可以了,你可以将监控器破坏掉,甚至直接玩爆炸,而救人,你不能惊动对方,否则总要投鼠忌器。 现在他们可以直接冲进去,也可以从窗户进去。但是野马手里两支枪,一只指着比利,另一支则稳稳的放在林跃的太阳穴处。 如果说比利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逃脱的话,那林跃简直是必死。 窗帘很厚,无法用狙击手,并且窗外还有铁栏,虽说不是不能解决,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里是不是还放了其他东西。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先前的录像复制下来,然后插入进去,给野马造成错觉。 当然,如果比利带进去的那包东西有用就好了,只是现在看来,野马并没有打开的打算。 其实野马本来是打算将自白剂和催眠一起用的,但他现在有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年他还在贫民区的时候依靠这种感觉逃脱过很多次的惩罚。 危险,有危险。 他的感觉这么告诉,因此,虽然对面的人看起来是安全的,他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他一手指着比利,一手指着林跃,自然不可能再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他当然可以让对面的心理专家来做,但他并不打算让别人碰林跃。 除了他自己,他不会让任何人接触林跃,甚至接近都不可以。 这里面并没有半点暧昧,只是纯粹的为了安全。 “现在,你来催眠他。” 他偏了一下头,对比利道。比利眨眨眼:“可是、可是他还活着吗?” “他当然是活着的。” “不过你理他这么近,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你也会被催眠?” “你以为我是电视看多的白痴吗?我会被你催眠?” 比利为难的抓抓头,然后摊开手,“好吧,但是他这个样子……我,恩,我怎么工作?” 野马看了林跃一眼,然后一脚踢在他腿上,这一脚并没有什么声音,比利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 “我会被老板撕了!” 他在心里道,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还正常。 一脚下去,林跃颤了颤,不过并没有睁开眼,野马又踢了一脚,然后这一次他终于慢慢的掀开了眼皮。 “林跃,看着他的眼睛。” 林跃的眼神有些涣散,这令野马担心,更焦急。 “看着他的眼睛!” 他又一次踢到林跃的腿上,这次林跃的眼中总算多了些东西,他暗暗的松了口气,然后他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来,看着我的眼睛。” 这个声音很宽厚,很温和,听的他都心中一动,他眉毛一挑,看来这个心理专家还真有几分本事。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仿佛茉莉花似的。 不对! 他心中一警,就发现手脚都有些无力,他本能的就要去扣动扳机,但是眼前黑影一闪,再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不该打那个电话的。” 这是他脑中最后一个念头。 凯撒看着林跃,他以为自己已经有准备了,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准备有多薄弱。 除了脸,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手臂、上身,两条腿更是惨不忍睹。 他小心的把手放在他的鼻前,很微弱的呼吸,微弱的令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在颤抖。 “医生……”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怪异的腔调,“叫医生啊!” 这是他吗?是他发出的声音吗?为什么这么陌生?为什么要颤抖?为什么这么恍惚? 凯撒只是恍惚的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而在其他人眼中,他此时简直就是恐怖。 他的声音凄厉的几近哀号,身上弥漫的气息甚至给人一种绝望感。医生他们带来的有,但此时根本无法接近——凯撒觉得自己在探林跃的呼吸,在抚摸他的脸,其实这些都是他的想象,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虽然站的离林跃很近,但却没有碰他一下,仿佛他是水晶,碰一下就会碎,同时他还将所有靠近的人都丢了出去。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要想些办法。” 比利甩着头道,他离门更近,虽然没有人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一下,但他也有些眩晕。 卡洛斯也知道不行,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许,他该对大帝也来一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抬起头,他眨了眨眼,然后扯开嘴角笑了笑:“你来了?” 凯撒僵硬的点了下头。 “恩,这算不算英雄救美啊,这要在电影里,我要是个女的,就要嫁给你了,你说……” “闭嘴!”他突然怒吼,刚才恍惚的情绪,突然都回来了,痛心还有愤怒,他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但是他失态的发出一连串的咆哮,“闭嘴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林跃看着他,笑意加深,然后,他慢慢的开口:“不要怕,没事的……” 凯撒僵住了。他喘着粗气,瞪着眼,他觉得有一种东西快要出来了。而林跃还在对他说着——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凯撒突然转过身,对跟过来的医生道:“快!” 一个字,但跟来的医生已经知道要做什么了。 输液的、插氧的,对于这种事,医护人员已经非常熟悉了,有条不紊的做着,但是再之后,他们为难了。 林跃的手还好,可是脚铐已经完全和皮肉连在了一起,还有小腿上的四根钢铁比脚铐更麻烦。那种钉当然不够长,但是却是和床垫下面的弹簧连在一起的,也就是说除了最初的一截外,剩下的部分都是S型的,要拔出啦,实在不是一般的困难,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合适的工具。 人来人往,凯撒站在旁边,他没有上前,也没有再说任何话,但那箭似的目光却令所有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他们小心的做事,一句闲话都不敢说,手下更是小心翼翼,深恐某一个动作弄疼了林跃,令他哼一声,自己就会被大帝飞身过来丢过去。 好在这种情况终于没有发生,林跃一直都很安静。 到了最后,林跃的脚铐依然没有解开。卡洛斯和医生等人只有将整张床肢解,和林跃的腿脚相连的部分都保留着。 在这个时候,他其实适合用趴的,但他不知被野马抽了多少鞭,前身都是鞭痕,因此只有继续抬着他。 上车的时候,他的两个腿被托着,小腿被固定在另一个板子上,这也是怕他自己的重量令那些铁钉更进一步的扎入肉中。 毕竟先前,他是竖在床上的,而现在他要躺下。 凯撒抱着他的头,一言不发。 众人也不敢多话,有几个胆大的猜测他会在想什么,有想着他一定考虑怎么将野马分尸的,有知道更多的在想着,他在想怎么打击莎朗封锁洪门,当然更多的在想,他应该在担心林跃。 其实都错了,他什么都没有想。他现在甚至连愤怒都没有,更奇异的有一种安心。 这样抱着林跃,感觉到他的体温,他就再没有别的想法了。他没有想林跃有了问题怎么办,林跃万一的死了怎么办。 林跃现在在他怀里,也就永远在这里,如果他死了…… 他忽然笑笑。 那就一起死吧,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在某个坟墓里,日日相对。然后,这个人就要日夜不断的对他啰嗦,而他则要不断的咆哮让他闭嘴。也许都不用,也许他会直接的有所行动。 灵魂状态是什么样子,他虽然有过一次经历,但也不是十分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能接触到其他的灵魂。如果能的话,那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更好,那样,他们又只剩下彼此了。 “没有事……”他喃喃着开口,“最多,也不过就是那样。” 第 92 章 林跃的伤看起来很凄惨,但真的说起来都不是致命的。 当然,如果再拖个一两天,他可能就直接被钉死了,但在现在社会,虽然医疗水平还不是高度发达,但治疗这种没有动到筋骨的伤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到了医院,他腿中的钢铁也都被取了出来。和脚铐相连部分的血肉被割掉,鞭痕消毒上药。 最麻烦的,反而是高烧,不过在强力药剂的冲击下也很快稳定了下来。 当然,这些伤对他以后也会有影响,比如最保守的估计,在一个月内,他是很难下地活动的。而且连着三四天都没有吃到东西,又被不断的打营养针,他的肠胃也会受到影响,在一段时间内,他恐怕只能吃流质食品了。但最最起码,他是可以活下来的。自然,这其中也有他强悍的生命力的缘故——若换了个人,恐怕坚持不到凯撒来就要不行了。 因为太过虚弱,在其后的两三天,他都在昏睡状态,偶尔的醒来,停不了几分钟就会又睡过去。 而不管他什么时候睁眼,都会看到凯撒在自己的身边。 “乐乐什么时候改走煽情路线了?” 他模模糊糊这样想着,好在他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否则…… 当然,就算他说出来了,此时的凯撒也只会笑笑,而绝对不会大吼着让他闭嘴的。 不过凯撒并不是一直都呆在他身边的,除了JA的一些事情外,他还去处理了一下萧然的事情。 面对他,萧然也坦然的很:“我欠他的人情,总要还的。” 萧然所说的人情,是在三年前。当魏老六满美国的找德州扑克的高手的时候,他曾暗中去找过野马。 在当时,张家兄弟会派出的必然是张智功,那么由野马出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野马本来是拒绝了,但后来又答应了下来,不过出战的并不是他,而是丹尼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丹尼奥和野马的关系,虽然吃惊,但对他来说却无所谓,丹尼奥出手,那自然是比野马更有把握。 “人情大过天,我没有理由不帮他,不过大帝,我虽然没有直接通知你,但我留着二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一早将二少打发出去的话,他也没有可能在我办公室里安监听器对不对?当然,这件事还是我错了,为了补偿,我愿意将那百分之四拿出来。” “萧然,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就错在太聪明了。你留着张智功,不是想向我通风报信,而是给自己留个后路。”凯撒看着他,慢慢的开口,“如果张智功不是给我打电话,恐怕,你就会改为通知野马了吧。” 他所说的百分之四,就是当初林跃写给他的那四个密码。再其后,凯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林跃不知道剩下的密码自然不可能再写给萧然。 这也是为什么前一段刘嫣然邀请他去莎朗的时候他不去的最大原因。 其实,凯撒在醒来之后就找过萧然,萧然知道那百分之六回到了凯撒手里,自然不会再打主意。当然,凯撒也有其他地方的弥补。 萧然没有说话,既然凯撒猜出来了,他也没有必要否认:“这么说,你不接受这个补偿了?大帝,你也算是半个洪门中人,你应该知道我们洪门中人是最护短的,我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觉得我会在此时被放弃吗?” “不,我接受。”凯撒微笑道 事情如此顺利,萧然有些意外,不过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凯撒不是张智功。那位二少会为了一个人,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所有。大帝当然是不会的。 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但是在第二天,花胡子和洪门总部都接到了一分文件,关于那份文件是什么,世人不知,他们只知道不到一个星期,洪门在拉斯维加斯的掌舵人就又换了。 而与此同时,张智成也从中国飞来了。关于他们和萧然的帐,自然是要好好的算一算了。 当然这些林跃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过睡了一觉,凯撒就从面瘫转成了大妈,此时,他正在他床头削苹果呢。 阳光很好。 窗外射过来的光线,映的凯撒脸上的线条也暖了几分,整个人如同坐在光圈中,仿佛全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林跃打了个冷颤,在看到凯撒又一次的把苹果连肉带皮消掉一大片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乐乐,你算了吧。” 凯撒其实也是挺懊恼的,他能拿着一把刀,在二十米之外正中红心,竟然连个苹果都削不好,他可是看到过林跃拿着一把菜刀就把土豆切的如同头发丝似的。 不过继续削下去,也只是自曝其短,他决定一会儿让卡洛斯到超市给他买个专门的水果刀。那种水果刀,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用好的。不过林跃马上又道:“乐乐,你是不是当年跟着我言情片看多了,人家男主角给女主角削苹果,那是人家女主角爱吃苹果,你什么时候见我也爱吃了?当然我是吃过,不过真让我选的话,我觉得橙子更好一些。” 凯撒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林跃更爱吃橙子,不过如果他在这里剥橙子的话那像什么样子?剥了之后再喂到林跃的嘴里? 如果林跃此时好好的,乖乖的坐在他的腿上,他拿着一颗橙子塞到他嘴里,再发生点这样那样的事的话,那没问题,而现在…… 好在林跃也不会提出让他剥橙子的要求,他只是道:“乐乐,你去忙吧,我也要看电视了,你坐在这里就影响我。你说咱俩大眼瞪小眼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陪你一起看。” “啊,你不是很忙吗?” “我不忙!” “好吧,你不忙,但是……” 他正想说什么,凯撒就探过身,恶狠狠的盯着他:“你有意见?” 林跃瞪着眼,然后慢慢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凯撒满意的坐了回去,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播WPS的回放,正好播到决赛。 艾伦正在介绍桌子上的选手:“现在我们看到的是野马,野马琼斯。关于他,相信现在所有人都认识了,什么,您还不知道?哦,那您真是落伍了!翻一翻昨天的报纸吧,最好是那些小报,您会看到很有趣的内容的,要知道……” 不等他说完,凯撒就换了台,林跃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道:“乐乐啊,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中很久了,那个野马……” “等你能下地了,我就将他交给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是我在做月子啊。”林跃咕哝了一句,立刻又道,“我不是问他现在,我是问以前。那什么,你以前是不是抛弃过他啊,要不他怎么连你不禁男色都知道啊。” “全拉斯维加斯都知道。” 凯撒说着,盯着他的眼。林跃一愣:“咦?” “我以前有过不少……”虽然做过,但此时在心上人面前承认,对凯撒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他含糊的恩了一声,又道,“不过以后不会了。” “哦。” 林跃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凯撒观察了他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日子就在这种看电视、聊天的时间中度过了。有时,凯撒会将林跃放在轮椅上,推着他出去转转。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环境设施自然是不用说的,周围也绝对不会出现媒体。六天之后,林跃就可以正常的用餐了,不过他每天起码还要三碗骨头汤,对于这一点,他非常疑惑:“乐乐啊,我不过是伤了点皮肉,最多连着一点筋,关骨头什么事啊。” 对于这个问题,凯撒给出的是两个字的答案:“补钙。” 对此,林跃还和他展开了一起关于补钙和皮肉之间的关系的讨论。这个讨论耗时长达半个小时,涉及的层面关乎到医学、人体、阳光以及天文学?关天文学什么事? 林跃是这么说的:“我们中国有一种很神秘的科学,那就是天人感应,天文学的一切东西其实都是和人息息相关的。” 不过就算说了这么多,最后他的骨头汤还是照喝。这当然不是他在辩论中输了,而是他一向有个习惯:不剩饭。 除非是吃不下去了,否则他是绝对会把饭菜都吃光的。而凯撒每次给他的饭菜都是七八分的分量,所以到最后,他总是要把骨头汤都喝到肚里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半月,终于,他的皮肉都长好了,虽然有的地方还有疤痕,但林跃是不会在乎的。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肚子好像比以前有肉了。为此他还拍着肚皮对凯撒这样说过:“这幸亏我是个男的,你说要是个女的,不得被人怀疑是不是怀了野种啊。” 当然,这句话的后果,就是他几乎没被凯撒吞了。 “乐乐,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你知道,这女人一被绑架,人们总是关心他的清白。恩,好像我已经没清白了?” 在被胡天海底的吻了一通之后,他喘着气道。 凯撒实在无语。 其实,并不是林跃有了小肚子,而是他其他的地方太瘦了。 通常,一场大病下来,人总是会消瘦很多的。林跃虽然不是大病,但那一场也够他受的了,特别是四肢。 他身上唯一比较完好的,也只是脸和上半身。上身虽然也有鞭痕,但毕竟只是皮肉,不涉及筋骨,所以还显得有些肉。而如果真的算上体重的话,就算经过一个半月的修养,他也比先前还轻几分。 不过一个半月之后,他终于能活蹦乱跳的下地了,当然,只是正常的行走,医生给他的建议是,三个月内不要做剧烈运动。 这个建议对于他来说,是无所谓的,毕竟他不是球员,也不是运动员,所以,只要不是他过火的去做什么事的话,就没问题。 然后在这一天,张智功找到了他。 在林跃还在昏睡状态的时候,张二少曾来看过他几次。当他醒过来后,反倒没有再来,只是打了几次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凯撒都在,两人的交谈是友好而和谐的。 看到张智功,林跃笑嘻嘻的打了招呼。 二少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来好多了。” “这是当然的了。一个半月,鸭子都可以从鸭仔上架了。我要是再养不好,那不是连鸭都不如?” 凯撒的嘴角开始抽搐,卡洛斯背过脸,掩饰自己的表情。 张智功愣了一下,有些失笑:“你还是老样子。” “二少,咱们也就两个月没见吧,不要说的这么感慨好不好?” 张智功笑了:“好,怎么样,去喝一杯吧,我要回去了。” 看到林跃有些疑惑,他又道:“这里的事,要由我哥来处理,很麻烦,我也是弄不了的,不过我还可以回去照看着,国内也不能长时间没人的。”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已经拖了很久了。” 他笑着说,其实这里的事情也可以由他负责的,就算有什么为难的,也有莫凯做帮手,再不行,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张智成在国内也可以和人谈判。再说,这边的事情一直是由他负责的,其实由他来会更好一些。 但是,这里关于凯撒的东西太多了,关于林跃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再在这种环境中,对他来说,只是折磨,而且,他也怕自己再控制不住自己。 他已经知道,再纠缠也是没用的。现在他还可以和林跃做朋友,而如果继续下去,恐怕就只是仇人了。 他不希望那样,就算他没想过以后再和林跃把酒言欢,但他希望,当林跃以后想起他的时候,不仅仅是厌恶与黑暗。 林跃挑了下眉:“好,今天给你送行,不醉不归!” 凯撒的嘴唇动动,不过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既然这位二少已经准备自己滚蛋,他也不能拦着,重要的是,拦也没用。 两个人在莎朗的楼顶,你一杯我一杯的灌了起来,他们喝的是啤酒,但是身边的罐子越来越多,在太阳渐渐西移的时候,张智功道:“林跃,你知道吗?我希望能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三年前,那么也许一切都会不同的。” 林跃笑笑:“我比你贪心,我希望能回到二十三年前。那我一定投资股票,然后在上海广州买房,你知道吗,我十一岁的时候,上海一套两居室才八万!才八万啊!我当时还对我老爸说,买吧,结果他没听我的,要不然也不会……呵呵,不过可惜没有要不然啊。” 他很感叹的说着,又灌了口啤酒。张智功低下头:“是啊,没有要不然……” 酒罐越来越多,最后的一缕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上,两个人都醉了。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他们喝的歪七扭八,两个人都还有些神智,不能这么躺着,但要站起来,都有些为难。 “林跃,该回去了。” 林跃恩了声。 “你的伤才好,还是回去吧。” 张智功说着,扶着墙想站起来,结果站了一半就顺着墙往下滑了,好在此时一双手捞住了他。 他睁开眼,笑嘻嘻的道:“大、大哥……那个,那个林……” 张智成瞪了他一眼:“还用你担心?” 说着,对对面的凯撒点点头,开口:“多谢。” 凯撒也点点头,知道张家老大谢的是他手下留情,其实那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如果不是有先前的经历,他是绝不会对张智功留情的。 当然,这点是不用对他人说的,因此也只是点点头。见他不愿意交谈,张智成自然识相,就算他本想和这位拉斯维加斯的大帝多交流交流,也知道此时不是太合适。 因此又点了下头,就抱着张智功走了。 他走后,凯撒抱起林跃。 感觉有人搬动自己,林跃睁开眼,看到是他,露出一口白牙打招呼:“是乐乐啊。” “是我。” “唔,乐乐好。” 他嘴里喊着口号,身体来回蠕动着,一副要给凯撒敬礼的架势,凯撒嘴角抽搐,将他搂的更紧:“睡你的吧。” 林跃动了动,反抗不了,也就慢慢的停了,然后,呼吸也慢慢平稳的睡了过去。 凯撒在心中叹了口气,抱着他往楼下走,在等电梯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林跃,你到底在怕什么。”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他只是一种感叹,用的只是陈述而不是疑问,他没有想过林跃会回答他。哪知道林跃却突然开口:“我怕抛弃你。” 凯撒顿时僵在了那儿! 我怕抛弃你!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句话恐怕会大笑,无论从任何地方看,凯撒都是要优于林跃的,权势地位自然是不必说的,就算是自身条件……林跃虽然容貌身材都不错,但要是让外来人评价,恐怕大多数也会认为凯撒更胜一筹。 林跃不说话的时候,也能凭着气质糊一把人,但凯撒哪怕站在十米外,你也能感觉到他的气场。 如果说真有一个是要被抛弃的,大多数人恐怕都会认为是林跃。就连凯撒,如果不是有那样的特殊经历,那么就算是被外星人劫持洗了大脑,阴差阳错的又喜欢上了林跃,现在恐怕也会失笑。 甚至,如果不是有那一个月的小黑屋经历,他此时也只会认为林跃在说醉话。 但现在他知道,林跃是说真的。 在和他相遇之前,林跃从没有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工作过,最长的半年,短的甚至不到一个月,在有的地方他做的很好,同事好,领导好,但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转身。 “乐乐啊,我觉得我做什么都不能做长。你看,我学过大字学过钢琴学过画画还学过舞蹈。恩,在小学的时候我练过中长跑练过跳高,在中学的时候我打过篮球踢过足球还划了两个月的船。但是这里面,我也就大字坚持的时间长些,练了一年多些吧。” “我不喜欢我老爸,但说不定,我也继承了他这种喜新厌旧的基因,你看,我明明都要升职了,却又不干了,我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太长时间,我不喜欢总是在相同的环境中看相同的人。” 那一个月里,林跃不断的说话,一开始是骚扰他,但在骚扰他的过程中,也会断断续续的说一些自己的事。 “我喜欢一件事呢,就会做的很好,我喜欢一个人的话,也会对她很好的,但是,我的喜欢,恐怕是不会长久的吧。” 这句话有些自负,但基本上却是事实。 凯撒知道林跃学钢琴不到半年,却已经能弹几首颇有难度的曲子了。美术学的不到半年,但已经很令其老师欣赏,当知道他要放弃的时候,还专门上门去劝说。 这并不是说他多有天赋,是天才,最重要的是他专注。在超市工作的时候,凯撒曾亲眼见他一箱一箱的检查货物,并不是简单的查数。连包装、型号、生产日期都会一一核对。 这些,其实并不是需要他做的。 在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林跃还是每天的说话。但和最初的骚扰不同,他已经是逮着什么说什么了。 所以他知道了,这个人的母亲,曾经是一个美女——当然,在孩子的眼中,母亲总是美丽的。不过只是看林建设和林跃之间的对比,也可以想象到,其母亲应该真的相当不错。 他的母亲王佩之所以会嫁给林建设,就是因为林建设的专注。 其实在被人介绍过去的时候,王佩是并没有看上林建设的。她自己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而林建设穿上鞋也才一百七十二。 但是林建设却对她一见钟情。 于是只要王佩上班,他就负责接送,只要不出车,每天酒会准时的在工厂门口等待。 那时候的电影票还是个稀罕物,而林建设一买就是买十多张,整个院子的送,于是无论工厂还是邻居,都知道他是王佩的男朋友。 那时候,还是个物资比较紧张的年代,而林建设在蔬菜公司开车,所以豆腐白菜的总能比别人多弄到一些,这些东西他也都送到了王佩家。 跪在地上给王佩的母亲洗脚,过年过节送猪肉。 于是在三年后,王佩终于嫁给了林建设。 最初的几年,两人也过的非常和美。林跃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就是一家三口去上街,不过四五岁的他走在后面,而林建设和王佩手拉手的走在前面。 但是等到十岁,看到的就是林建设的一次次出轨,一次次的找了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 都说丈夫出轨,家人是最后知道的,其实又怎么可能?一个人的时间用到哪里是看得见的。一个人的心用到哪里也是看得见的。 当那个人不再在家吃饭,不再和家人在一起,总是找理由消失的时候,哪怕是十岁的孩子也是有感觉的。 “我怕抛弃你!” 林跃是怕他变得像自己的父亲一样,也许最初是爱了,也许最初是很好很好的,但是,却在中途转身。 凯撒低头苦笑。 他想起自己曾对林跃说过的那个童年。 美丽的母亲倚在窗前等着父亲的驾临,那种场景,是他印象中最深刻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林跃的经历是相似的。但林跃怕的,是抛弃别人,而他,却恐怕是怕被抛弃的吧。 林跃这一觉睡到中午,第二天醒来,就看到凯撒坐在桌前对着电脑。他抓了抓头发,看了眼表,然后惊呼的跳起来:“二少的飞机!” “已经飞了。”凯撒在桌前开口。 “啊?” “他也不会想你去送他的。” 林跃愣了愣,然后甩了甩头,向洗手间走去。 “林跃。” 凯撒突然开口,林跃转过身,就看到他正看着自己。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有一天你要抛弃我的话,那么,我会在这之前就先抛弃你。” 他说完,就低下了头,继续盯着电脑,而只留下林跃在那里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算约定?” “恩,你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告诉我。”凯撒依然没有抬头,“还有,再过三天,应该就是你的加入仪式了。” “什么仪式?” “你拿到了一个手链,所以,也可以成为大鳄了。” “这也需要仪式?” “恩,总要有一个过场的。” “那,我可不可以不参加?” “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你看吧,这种仪式其实是官僚主义的作风,你知道官僚主义是社会退步的一种表现,这种表现在政府……” “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对狮王去说,然后他会召开会议。像这种拒绝加入的人,据我所知,是几乎没有的。所以,他们可能会认为你是轻视他们。” 林跃不说话了,就算是他也知道,如果造成了这种误会,以后是会有大麻烦的。 鲨鱼集团,这并不是一家公司的名字,真说起来的话,也许更像是一个沙龙,或者说是一个小团体。 但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有无数的人想加入到这个团体中,不过这个小团体,最多的时候也不到六十人——大鳄总是稀缺的。 一般来说,鲨鱼集团一年只会有一次聚会,也是内部的排名赛,如果有事不能参加的话,那会由原来的名次向后挪一名,连着三年缺席,除了那些获得终身荣誉的成员外,缺席者都会被除名。 内部的排名赛的结果如何,外人不知道,取得了更好的名次会有什么特权,外人更是不知道。哪怕是少有的被除名的几个,对于此事也缄口不言。 而除了参赛之外,还能把他们聚在一起的理由,就只有迎接新人了。 “各位观众,我现在在长筒靴酒店的大厅。虽然今年的WPS转移到了JA,但,鲨鱼集团的集会,还是在这个老牌娱乐中心举行的。” 三W电台的影响力一向很大,这次他们不仅拿到了WPS的直播权,还拿到了现在的采访权,当然,只是外围采访。艾伦再次在电视中解说开来:“现在,我们都知道的大鳄有四十三个,但是在今天,我们将亲眼目睹第四十四个诞生!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棒棒糖,在花胡子彻底退出之后,他是目前唯一得到公认的华人大鳄,当然,这还需要经过一个仪式。” 镜头中的林跃,黑色西装,黑色衬衣,黑色领带,看起来与其像是参加加封,更像是参加葬礼。 不过比起他那种佳公子的仪态,此时更有一种禁欲的感觉。 消瘦的脸——还没完全补回来;略带忧郁的眼神——他真不想加入什么鲨鱼协会;抿着的嘴角——乐乐最近真古怪。 总之,这么一副悲情苦教士的形象,立刻令电视机前的观众产生了联翩浮想,这些浮想凑在一起,归根结底,那就成了——野马在哪里? 野马已经消失两个月了,是不是因为……?或者说是……?再看到凯撒之后,众人的联想更多了。 如果要给这些联想找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欺男霸男? 林跃和凯撒自然不知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是如何想象他们的,两人联袂进入会场。 虽然在一个月前就开始通知了,但还是有八名大鳄不能亲来,不过他们中的两名派了代表,更有六名也已经以各种方式通知了这一次大会的主持人狮王,对于林跃的加入,他们是表示欢迎的。 即使他们和林跃没什么交情,但总要给凯撒几分面子的,何况,这里面还牵扯着亚洲方面的利益。 而且从赌术上来说,赢过花胡子的林跃也是够资格的。 狮王拿着话筒站在前台,先说了一大堆废话,其内容和其他颁奖仪式没有任何区别,下面的人倒也不催他。毕竟要找这么一个热心的大鳄是很难的,如果狮王不做的话,恐怕他们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而且这种啰嗦,两三年也不见得有一次,他们倒是也可以忍受的。 在说了一大堆之后,狮王终于转到了正题:“我们这里有美国的朋友,有英国的朋友,有法国的朋友有西班牙的朋友,但是我们一直缺少亚洲的朋友。这一次,我们终于有一位亚洲朋友的人选,来自中国的棒棒糖!我提议,欢迎他的加入!” “附议!” “同意!” “没意见。” “弃权。” …… 众人纷纷举手表态,大多数的人都同意了,少数的几个也弃权了。这种弃权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支持者超过三分之二,自然是能通过的。 “我反对!” 突然的,在一片附议声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丑小鸭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前台,面对众人,又一次重复:“我反对!我以我第三十三名席位的资格反对!” 一片惊讶。 其实当丑小鸭说自己反对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们都影影绰绰的听过那个传闻,但是,后一句就不一样了。 如果丑小鸭只是单纯的反对,那没有关系,此时大多数人基本都是同意的,就算她反对,也没有妨碍。但是以自己的席位反对,那就是以自己在鲨鱼集团中的资格来反对,如果反对成功,那还没有什么。而如果失败,那就会被开除。 第 94 章 作为一个大鳄有什么福利? 首先第一点,是安全方面的。很少会有人会绑架大鳄,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通的绑匪。 这并不是说没有人打过大鳄们的主意,也不是说大鳄身边的保护都滴水不露。而是面对绑架,所有的大鳄会连系在一起,然后进行悬赏。 五万、五十万、五百万、五千万甚至五亿! 当这个赏格逐步提高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寸步难行,甚至连你的同伙也随时有可能被判你。 而如果说你是单独做的,那么,你把人藏到哪里?你怎么行动?你的食物你的饮水乃至你要去发信,每一个步骤可能都会告诉别人你在什么地方,再之后,你就面临着暴露,以及成为所有人的敌人。 也许网络可以为你提供很多方便,但是当你的悬赏高达几千万乃至上亿美金的时候,你就会发现,网络上也有很多的陷阱。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野马在外面醉生梦死,而从没有人将他怎么样过。 在这个团体中,你也还能得到一部分的基金挪用,大鳄虽然一般都有来钱的门路,但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当你需要的时候,你就可以按照你的排名,去申请相应的资金。当然,这个申请也有限制,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能在破产之后申请。 如果你被人击败了,如果你在一次对决中失去了所有的财产,起码在三年内,你是不会被除名,但,你必须凭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而不能以依靠基金重新赢回自己的东西。 当然,对于大鳄们最实惠的,恐怕还是名声了。 成为了公认的大鳄,那么,无论你是去做散客,还是去给别人拍广告,你的价格当然都和之前是不同的了。 丑小鸭在大鳄中排第三十三名,并不是很高的排名,但是以她的资历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她现在以自己的排名来反对林跃,那就是向林跃挑战,如果她赢了,那么林跃起码三年内是不能再被吸纳的。而至于她输了的话,那么她还拥有一次挑选机会。 这也是鲨鱼协会对会员的一种偏向,如果哪个会员以自己的排名来反对的话,那么他就拥有两次机会,一次是自己的,一次是抽取的。也就是说,被她反对的人必须连赢两人,才能正式成为会员。 当然,被抽取到的那个人是无功无过的,他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和义务。所以无论输赢都可以。当然,在这样的场合几乎没有人会故意输的,就算不会有实质上的损失,起码,总是不好听。 而如果那个被反对的人真的全胜了下来,那么他就可以直接顶替原来人的排名,原会员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和福利都由他接收,而不是像其他的新手那样直接排在最后一位。 “丑小鸭……” 狮王想劝说,当他刚开口,丑小鸭就走了下来,直接来到林跃面前:“我不是在针对你,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在针对我自己。” 她说完,对狮王道:“可以抽取人选了。” 人选是在提出反对后就抽取的,这也是为了给被抽到的人准备时间,毕竟大鳄都是忙碌的,就算是比较清闲的,也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愿意都停在这里观看比赛的。 见她心意已决,狮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让人准备。 此时最兴奋的就是三W电视台了,他们取得了这一次的直播权,但最多也只能拍摄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东西,比如狮王的啰嗦,比如林跃登台接受徽章,再之后呢?内部条规,林跃的入会仪式这些他们统统都是不能拍摄的。 如果不是WPS才结束不久,德州扑克的影响力还不错,如果不是林跃前一段很出风头,如果不是他们先前从没有拍到过亚洲人成为成为大鳄的场面的话,电视台的一些人甚至会觉得为此支付的金钱是有些不值的。 但是现在,听听艾伦的叫嚷吧:“观众朋友们,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局面!丑小鸭以自己的排名反对林跃,哦上天,我第一次知道丑小鸭是排第三十三名的。当然,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也许我们不仅能看到一个大鳄的诞生,更有可能看到一个大鳄的陨落!如果林棒棒糖战成功,那么丑小鸭就会被排除出去,六年之内,她都没有可能再被接纳!” “丑小鸭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反对棒棒糖,也许,我们终于有了证实先前两段流言的证据了,在这里,我只能说一句……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当然男人的妒忌心也一样可怕。” 说完之后,他害怕受到女权主义者的抗议,他连忙又加了一句。 而就在这个时候,准备好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其实和街头的抽签也没有多少区别,就是一个玻璃容器,以及几十张彩纸。 狮王叫林跃上台:“棒棒糖,在这里抽一张吧,也许,你的命运就在这里了。” 在狮王看来,林跃的水平应该和丑小鸭差不多,也许更高一些,毕竟他赢过花胡子。当然,就算高也有限,毕竟花胡子都金盆洗手多少年了,所以在他的估算中,林跃的实力应该在二十五名到三十五名之间。 如果林跃抽到的是三十五名之后的,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相反,他如果抽到了前五名…… 林跃从里面抽出一张,然后递给狮王,狮王接过打开,脸就僵到了那儿。 “棒棒糖抽取到的……”过了片刻,他才有些艰难的开口,“是一号。” 一片喧哗,就算是平时不动声色的大鳄们也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丑小鸭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复杂的微笑。 “一号!是一号!”艾伦几乎要将话筒吃了,“一号是谁我们不知道,但如果大鳄们是按照实力来排名的,也许,我们都知道一号是谁了!” “哦,耶稣上帝圣母!这真疯狂!是一号!让我们大胆的说,这位一号,就是大帝,大帝和棒棒糖的对决!他们之间的对决!” 电视机前也沸腾了起来,人们兴奋的两眼发光,双颊发红。 帮帮糖和大帝! 什么?这个比赛不值得看?实力悬殊太大? 这么说的人一定会被鄙视的:“老兄,你火星来的啊,不知道棒棒糖和大帝之间的关系?比赛?谁看比赛啊!这场比赛的重点在比赛之外啊!” 棒棒糖和丑小鸭! 棒棒糖和大帝! 哦,这真是一次最美妙的抽签结果。 不过,人总是贪心的,还有人发出这样遗憾的感叹:“他们不应该只有一个抽签的,要是有两个,也许就能抽到野马了,那才是完美呢。” 当然,人生总是遗憾的,这样的完美……恩,也是不对的。其实就算是如此,也有阴谋论的论调出现了。 四十三位大鳄,去掉丑小鸭,还有四十二位。四十二分之一的概率,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我打赌,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也许是丑小鸭的爱慕者故意做的手脚?” …… 玻璃钢内的纸条是电脑打印出来的,然后长筒靴酒店的保安经理以及公关经理在两位大鳄的监督下裁剪折叠的。 于是,这四个人就成了被观察的重点。特别是两个监督的大鳄:巨人和野兽。巨人已经结婚生子了,暂时被排除了嫌疑,于是野兽独占鳌头。 野兽之所以叫野兽,除了他的牌风野蛮外,更因为他有一身媲美野兽的毛发,关于这一点,曾有人发表过这样的感叹:“真的,我觉得他每天都要刮脸,否则一出门可能就要有被逮回动物园的危险。” 这句话,虽然是在黑他,但真的,很有事实论据的。 于是这个猜疑一出来,人们又开始展开了美女与野兽的大谈论。 当然,不管八卦多么汹涌,网上的传闻多么踊跃。林跃面临着两场比赛却是事实。 于是,第一场比赛按照丑小鸭的意思定在了三天后,第二场比赛,凯撒是这么说的:“一个月内,我什么时间都没问题。” 于是狮王就敲定在了半个月后,这算是一个比较公平的时间。如果林跃赢了丑小鸭,也可以有十多天的休息。 比赛自然是不会无休止的进行的,像这种比赛时间只有一天,更确切一些是,二十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如果二十四个小时后还没有完全决出胜负的话,那就以筹码多少论输赢。 回去后,林跃倒没有显得非常兴奋,他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乐乐,你说我要是故意输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做的不明显,不被人看出来就好了?我可以故意输?” “这是你自己的赌局,我不能左右。不过……”凯撒说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当然是希望你在我身边的。” 他声音低柔,一句话说的万份深情,林跃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地跳起来冲向洗手间,片刻里面就传出了干呕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里面出来:“乐乐,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样说了,否则会引起误会的。” “什么误会?” “你看你一这么说,我就想吐,我一吐,别人说不定会以为我怀孕了呢。” 凯撒嘴角抽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生得出来?” 林跃想了想,道:“现在不是有男人生子了吗?” ……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次的比赛还是在长筒靴。三W和长筒靴是老牌的合作关系,这点从他们往年大多都能拿到WPS的转播权就能看出了,就算今年的比赛地点转到了JA,凯撒也要给他们这个方便。 自然,这一次的转播费也是价值不菲的,有电视台内部的人爆料说,比花胡子的那一场高的多,不过他同时也说,但就算如此,也是划算的。 当然是划算的。 那时候,林跃是谁,大家不知道。花胡子是谁,虽然有很多人知道,但对于大众来说,他也只是一个过去的大鳄,而且是一个老年大鳄。 而现在他们对于林跃已经非常熟悉了,对于丑小鸭,也是印象深刻——大鳄中美丽的女性可不多。 俊男美女,爱情赌博,哦,这简直比狗血电视剧还要狗血,就算对德州扑克一窍不通的中年大妈也兴致勃勃的坐在了电视前,一边打毛衣,一边盯着电视,同时询问身边的丈夫儿子:“大帝是谁?哪个是棒棒糖?恩,都够帅的。野马呢?我怎么没看到他?那小伙子我认识!” 长条方桌,林跃和丑小鸭相对而坐,荷官站在他们中间。 林跃笑着和丑小鸭打了招呼,丑小鸭冷漠而有礼的点了点头。 “你曾经同情过我,我也曾想过博取你的同情,但是现在不了。”坐下之后,丑小鸭开口,“所以,我希望这一次的对局是公平的。” 林跃看了她一眼。 丑小鸭又道:“老实说,有时候我觉得你的善良是愚蠢的。特别是在这上面,那对谁都不好。前天还有人问我,是不是疯了。也许我真的疯了,不过,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我不想在看到他的时候又看到你,看到你的时候又看到他,你明白吗?但是,我更不想你故意输给我,我用我的排名来否决你,要的,不是一次作弊的对局。” 开始林跃还是笑嘻嘻的,随着她的话,也收起了微笑,最后,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三W虽然转播权,但和WPS一样,他们是不能转播声音的,此时见丑小鸭和林跃交谈,电视机前的观众急的抓耳挠腮的同时更是浮想联翩。 “说什么啊。” “是在宣战吧。” “还是在谈判?” …… 而就在这个时候,荷官已经发下了底牌。林跃的底牌比较大,一对J,丑小鸭的则是一张梅花K以及一张梅花8。 丑小鸭的庄,她推出了十万。 这种比赛的筹码是有规定的,最初有这种比赛的时候是五万美金,而现在已经变成了五百万。而筹码自然是双方准备的。 五百万不是太多,但也不是太少,如果只说现金的话,一般的大鳄能拿出来的不过几千万,大鳄自然都是能挣的,但同时他们的消费也大,说到底,除了极少数如凯撒这样自己开赌场的,其他大多都还是打工者。 五百万,已经差不多相当于十分之一了。 林跃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也跟了。 荷官发现三张转牌。 第95章 方片Q,梅花J,方片三! “有一张J,棒棒糖凑成了三条!” 艾伦在电视里叫喊着。这种两个人的比赛,又是直播,想要把观众长时间的留在电视机前,可以说就全靠解说员的功力了。 他要不断的说一些能吸引人的东西,其实这场比赛还是好解说的,毕竟非常有噱头,但也不能老拿着绯闻说事,所以遇到这种某一方拿到比较大的牌的情况下,他就要叫喊一番。 林跃凑成了三条J,而丑小鸭只有一张K做高牌,从概率上来说,丑小鸭只有百分之五的赢面,但是她又推出了二十万。 “也许她觉得还有同花的希望?也许她在偷鸡?” 艾伦在电视上做着分析,而狮王等人则另有想法:丑小鸭应该是在评估。 虽然在WPS上交过手,但多人对局和双人对局是不同的,而林跃也没有太多的资料流传出来,所以在比赛的最初,用几把来试试手,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众人这样想着的时候,林跃却弃牌了。 “棒棒糖弃牌了,这、这真令人疑惑啊,他有百分之九十四点三四的概率,却弃牌了,这是东方人的含蓄?绅士风度?” 众人不了解,但林跃还是弃牌了。他不仅这一把弃牌了,还一连弃了三把。 丑小鸭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在林跃又一把弃牌之后,她忍不住开口:“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以为我需要这种退让?” 林跃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这是在让你呢?” “你做的这么明显,还问我为什么?” “我很失望。”林跃叹了口气,“非常失望。他们总对我说大鳄怎么厉害怎么了不起,我过去也一直觉得大鳄是高不可攀的,但是,你却令我非常失望。我不过弃了六把,你就激动了起来,这真令我怀疑你的水平。” 丑小鸭长吸了口气,没想到林跃会说出这番话。 林跃摊开手:“在坐到这张桌子上的时候,你我就是敌人。你应该想的是怎么干掉我,而不是我是不是在让你。你看,这一点,连我这个新手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番话,说的狮王等人纷纷点头,丑小鸭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凯撒抬起了头,看向天花板。别人不知道,他却是非常清楚,这六把,林跃之所以不断的弃牌,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他没有清醒过来。 过去,林跃的作息正常,睡眠正常。而那一个多月的WPS则打乱了他的生物钟,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多月养伤,又把他养成了每天要睡十二个小时的体质。 他倒也不晚睡,每天十点钟就爬上了床,然后一觉就到第二天早上十点。今天的比赛是九点钟开始的,因此他八点多钟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就在抱怨了。 “这规矩定的真不好,你说要比赛,还要限定时间。破坏别人的生物钟是非常大的罪过啊。英国以前就有个学者,叫什么来着?人家就习惯醒来之后在床上在躺一两个小时,多少著作都是在那个构思的。结果是伊丽莎白还是维多利亚,招人家去讲课,硬是打乱了人家的生物钟。结果那可怜的学者专家去讲了几次课,回来就病死了。” “当然,我身体强壮,是轻易不会死的。可是,我会输啊。乐乐,你说这一个小时我要怎么熬过来啊,还是我直接认输算了?或者,我连弃一个小时的牌?” 凯撒当时没理他,直接丢了块毛巾在他脸上。他已经觉得林跃睡的够多了,过去是要养病,现在养的差不多了,自然要恢复正常作息,不清醒?到桌子上自然清醒了。 但现在看来,林跃显然是打算实践自己的计划了。他看了一眼丑小鸭,又转移了目光,他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一个小时,丑小鸭要多么难熬了。 不仅是丑小鸭难熬,艾伦更难熬。林跃弃牌弃牌又弃牌,他已经快被搞疯了。拿到一手杂牌,你弃。拿到两张A,你弃什么牌啊。2.5/5万的盲注太小?但你弃十把就是三十七万,现在不到半个小时,你已经快弃了一百万了,你筹码的五分之一,难道你就准备把五百万弃掉?你还不如干脆一把输光干净呢! 牌局郁闷,但网上却非常热闹,人们针对林跃弃牌展开了各种讨论。有说他其实是喜欢丑小鸭的。有说他本来和野马是一对的,就是被凯撒棒打鸳鸯的。当然,也有说他这是在设局,这种弃牌是一种策略。 发表这个留言的人长篇大论,引用了很多经典牌局,做了专业分析,但很快,这个评论就被刷到了下面,相对于这种专业的东西,人们更爱的还是八卦啊八卦。 咯的一下,时钟跳到了十的位置,在凯撒的眼中,林跃明显的一震。当然这一震都和时钟的走动一样都只是一种感觉,在众人眼中,林跃还是那样坐着,懒洋洋的翻着牌。 “你准备弃到什么时候呢?”丑小鸭慢慢的开口,她把玩着一个五万的筹码,“你觉得这种弃牌能有什么作用吗?在我看来,最大的作用就是在消耗你自己的筹码。” 林跃在设局。 丑小鸭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这一个小时中,她每一把都非常谨慎,这种不断的弃牌,一般都会设大局。因此,每次下注的时候她都会考虑又考虑。 林跃跟注,她会想,也许就是这一把了。而林跃不跟注,她又会遗憾。 不过这种思虑,虽然难熬,可是,她也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此时开口,目的则是在向林跃施压。 “不要在敌人预定的地点开战。” 这是每一个将军都知道的。同样,不要让对手的局设计成功,这也是每一个大鳄都清楚的。 林跃在设局,那她就要破坏这种感觉。 林跃不断的弃牌,必定是在等一把大的,她不能不让林跃弃牌,但是却可以不断的干扰。 语言、刺激、引诱。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中,她除了没有说话,但一直诱使林跃出来。可是林跃还是在不断的弃牌,于是现在她不得不开口了。 林跃看了她一眼:“好吧,那么这一次,我就多看看牌吧。” 他说着,丢下筹码。 此时,刚进入翻牌圈,林跃的底牌是梅花10,方片Q。丑小鸭的底牌是梅花A和黑桃Q。 三张公共牌分别是:梅花Q,红桃K以及红桃Q! 两个人手中都有一张Q,7都能和公共牌凑成三条。 艾伦又激动了起来,其实经过这一个小时,他已经很难激动了,但他不得不激动,再不嘶吼嘶吼,观众更要跑的更快了。 “冤家牌!一个让人赞叹的冤家牌。棒棒糖有三条,但是丑小鸭的三条比他大!在下面的牌局中,除非出现一张10,否则棒棒糖恐怕就要输了,当然,就算出现了10,也不能出现A,否则输的还会是棒棒糖。” “这一把棒棒糖会跟吗?如果他跟注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林跃跟了丑小鸭的三十万。 “哦,他跟注了!他跟注了!”艾伦激动的几乎要哭出来,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见到进入转牌圈的牌局了。 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一张方片8,这是一张对两人都没用的牌,但是这张牌,更进一步的缩小了林跃的概率。在先前,他还有百分之十六点多的希望,而现在,他则只剩下百分之六点多了。 丑小鸭看了看林跃,推出五十万。林跃犹豫了一下,嘟囔道:“我这次的牌真不好,我觉的我不应该跟的,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好吧,那就跟吧。” 他推出五十万,又加了二十万。 现在,轮到丑小鸭选择了,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弃牌了。她的牌相当不错,但是,还没有大到让她跟大注的地步。林跃虽然配不成四条,但完全有可能配成三张K的葫芦。 她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而且,她要打乱林跃刚才的步骤。 如果要在此刻选举一个最郁闷的解说员,艾伦就算不能独占鳌头,也绝对能位列三甲了。 在林跃弃了一个小时的牌之后,丑小鸭也开始了弃牌,而且一连弃了二十把。此时艾伦甚至有些绝望了,一想到自己还要熬将近二十个小时,他就觉得度秒如年——二十四小时的牌局,中间有两次一个小时吃饭的时间。 “我要怎么熬过去呢?”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赌局进行到了第六十三把。 两人下了大小盲注,林跃的庄,荷官发下底牌。 林跃的是一张红桃4以及黑桃4. 丑小鸭是一张黑桃Q以及一张方片Q。 林跃下了二十万。 丑小鸭迟疑了一下,一对梅花Q就是在新手里,也属于必跟的牌。而且,她相信在经过了二十把弃牌之后,林跃设的局,已经差不多要被冲散了。 她决定试试。 她推出了二十万,见她总算没有再弃牌,艾伦暗暗的松了口气,不过这次他欢呼的声音小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可是,面对这样的牌局,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最重要的,他怕有观众砸他。 荷官发下三张翻牌:梅花Q、梅花J、方片J。 “葫芦!” 这一次艾伦的声音总算响亮了起来,如果面对这样的牌丑小鸭还要弃的话,那么他被砸也心甘。 不过他同时又担心林跃弃牌,好在这种担心没有实现,林跃下注了:五十万。 丑小鸭没有马上跟注,她看着桌面。以现在的牌面来看,她的概率是相当大的,除非林跃有两张J,或者是一张J一张Q,可是,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可是,如果连这样的牌都不跟的话,她还能跟什么牌? 她先推了五十万,然后,又推了二十万。这是一个试验,她要看看林跃是不是也拿到了什么大牌。 林跃跟了,又加了十万。 “他拿到了不错的牌。”丑小鸭思忖,“也许真的有一张J,或一张Q,但应该不会是两张J。” 如果林跃真的拿到了两张J,那就不仅仅加十万,起码,是要加三十万的。 林跃没有拿到四张,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跟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再加注。 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方片4。 “4,一张4!棒棒糖会以为他凑成了葫芦!他也真的凑成了葫芦,但是他只有三张4的葫芦,而丑小鸭所拥有的是三张Q的葫芦!他会跟吗?他会跟吗?当你拿到葫芦的时候你会弃牌吗?反正我是不会!” 林跃看起来也不会,这一次,丑小鸭下了一百万,这是到目前为止,单注最多的一次压注,而林跃,还跟了,同时,又加了十万。 “这就是溺水的总是会游泳的,多少大鳄都是倒在这样的冤家牌上的,而现在看来棒棒糖也要如此了。” 艾伦的声音充满了遗憾,他是真遗憾,林跃来了之后,给他制造了多少收视率啊。 狮王也有些遗憾,这一次的比赛,他们在现场也是可以看到直播的,当然他们所能看到的屏幕,是在桌子外面的,而且没有声音,不过也可以让他们看到双方的底牌了。 当然,观众也只有来观战的大鳄,就连工作人员,除了荷官也只有两个,而且也是站在桌子后面,不会随便走动,所以是绝对不会有透露底牌的情况的。 至于说凯撒…… 所有人都相信他的職業操守,也相信以他的身份地位不会做出这种事,当然也有人是这样想的——新欢旧爱,要选择的话,也只有交给上天了。 此时,林跃的概率是百分之二点二七,当然,在转牌之前,他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一! 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很有可能弃牌,毕竟在那个时候两个对子不是什么大牌,可是在凑成了葫芦之后,他显然是要跟到底的。 丑小鸭跟了十万,又加了三十万。这一张4的出现令她大为安心,林跃既然不太可能是一对J,而她手里又拿着两张Q,那现在看来,她的牌面应该是最大的。 “当你拿到一手好牌的时候,就应该尽力消减对方的筹码。” 这是每个大鳄都知道的事情。 在把筹码推出后,她开口:“我有一把不错的牌,你其实应该弃牌的。” “这话好像怎么这么熟悉,恩,好像我以前经常说?想不到我也成名人了,连说过的话,都有人学。”林跃摸了摸下巴。 现场一半人嘴角抽搐起来,连应该面无表情的荷官都是一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句经常出现在牌桌上的话,什么时候成他专用的了? 丑小鸭没有说话,林跃又看了眼表,然后伸了个懒腰:“已经快要三个小时了,老实说,我真不想再来二十个小时,那真是太累了,既然你说拿到了一手好牌,那就在这一把结束吧。” 他说着,将所有的筹码推了出去。 第 96 章 艾伦一下来了精神,他要的就是这个啊,不过此时他还非常遗憾,为什么林跃要一下把所有的筹码都推出去啊,推个一半出来,起码还能再来一把嘛,同时,他们也可以多打一些广告。 不过虽然心中遗憾,他的嘴却没停:“棒棒糖全ALL,丑小鸭会不会跟?她有很大的赢面!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的赢面!除非第五张荷牌还是4,否则,棒棒糖是绝对不可能赢的!他能击到4吗?这很难,非常难。什么,他击到过?对的对的。在和花胡子的对局中,他做到过,在WPS的比赛中,他也做到过,那么现在,他还能做到吗?” 还能做到吗? 此时,丑小鸭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在林跃全ALL后,她看着桌面,发现自己只考虑了J,却没有考虑另一个可能的可能。 四! 如果林跃手中是两个四,那么此时的牌面就有两个可能。他或是四张四,或是四张J——当然,这还要看第五张荷牌。 她看了眼林跃。林跃正在揉自己的肩膀,仿佛坐了这么长时间,他有些不堪重负了。 丑小鸭脸色一黑,忍住怒气低下头调整自己的呼吸,但是很快她又抬了起来。 棒棒糖! 林跃今天没有拿棒棒糖! 这是说……他还没有认真? 突然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了,在和我的对局上,你还不认真,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大鳄? 在丑小鸭看来,林跃当然不可能看不起大鳄,那么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看不起我! 他竟然看不起我! 丑小鸭将两张牌扣在一起,丢给了荷官,全场惊讶,艾伦更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高呼。 “其实,我拿到了一手大牌,但是,我不愿意按照你的意愿下注。” 她看著林躍,慢慢的開口。 林跃一愣,也把牌丢给了荷官:“好吧,那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说完,又嘀咕了一句:“都一把年龄了,还这么孩子气。” …… 真的,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桌子上就他们两个,此时又这么安静,丑小鸭哪有听不到的? 不仅是丑小鸭,在座的大鳄也都听到了,众人纷纷的别过脸,不敢看丑小鸭的表情。 丑小鸭是美女,丑小鸭是大鳄,但是这位美女到底多大了,那一直是一个迷。但是不管她多大了,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绝对超过了,明明还是豆蔻,硬是自称老娘的年龄。 对于一个豆蔻,你说她成熟那是赞扬。对于一个老娘……哪怕是半老徐娘,你说她成熟……哦,你还不如干脆骂她好呢! 丑小鸭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棒棒糖,中国男人都是不讲风度的吗?” 林跃瞪着眼:“那什么,我绝对不是说你老。我是说你,既成熟又天真,既美丽又动人,既有风韵又非常可爱。你看,我们男人都是善变的,也许我们今天喜欢那种骨瘦如柴的,明天又喜欢丰润圆滑的,今天喜欢梦露,明天说不定就喜欢戴安娜了……恩,她们两个有什么区别吗?哦,我的意思就是我们男人是喜欢多种多样的女人的,你集多种多样的于一身,所以更令男人喜爱。而且是多種多樣的男人。比如年龄大的就喜欢天真的小女孩,而年轻的就喜欢成熟的大姐姐,你看你既是大姐姐又……” 对于女性林跃向来是不一样的,刚才嘟噜了一句,此时就拼命的想挽回。但这种事他毕竟做的不多,业务不熟,没过两句,就又扯回了老路上,好在他总算见机的快,一觉得貌似有火上浇油的危险,就立刻停了。 但即使如此也听的丑小鸭后槽牙发疼。在座的大鳄更是纷纷打定主意,以后在桌子上,绝对不和棒棒糖说话! 丑小鸭想要自己布置一个战场,但是在后来她发现很难做到这一点。林跃的出牌简直没有任何规律。他能在桌子上是一把杂牌的情况下全ALL,也能在同等情况下弃牌。 在她终于拿到一手好牌决定来一把大的时候,林跃又举手要棒棒糖了! …… 丑小鸭计算着,观察着,然后越来越发现自己力不从心,然后,她发现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落入局中了。 她不应该在那一把弃牌,她不应该总想着自己设计战场,她不应该只想着自己的牌面!自己的把握! 而最令她骇然的是,她竟然在最后的两个小时里没想过要偷鸡! 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她的筹码只剩下五十万了! 五十万,在这样的对局中,简直就是一个可怜的数字,到了这一步,她也不得不搏了。 這一次她拿到了不錯的底牌,梅花10,梅花J。 翻牌圈出现的公共牌也有两张梅花:梅花6、梅花8,另外一张是方片K。 虽然没有连成顺子,但有相当大配成同花的希望,而且,甚至有配成同花顺的可能! 她全ALL了,她也不能不全ALL。因为林跃下的是八十万,她除了全ALL和弃牌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四张转牌出现的是一张方片J,第五张荷牌是一张黑桃K。 两个对子,虽然不是同花顺也不是同花,但两个对子,也算是不错的牌了。的确是不错,唯一遗憾的是,林跃手中有两张J。 三条J葫芦! “棒棒糖!棒棒糖!棒棒糖!”艾伦一连声的高叫林跃的名字,换一个对德州扑克有研究的人也许是在感叹林跃的技术,在这场对局中,他展现出来的随意自如,也令观战的大鳄们非常警惕。 丑小鸭是有些失常了,这里面有她自己的私人原因,但更是因为她落到了林跃的局中。 如果换成他们,有可能逃脱吗? 这个人在WPS参赛的时候水平还没到这种程度,不到三个月,竟然就如此突飞猛进了?还是说,他以前是隐藏实力? 不过这是大鳄们的想法,而艾伦之所以激动,却完全是因为,林跃赢了丑小鸭,面对的就要是凯撒了! 如果说林跃和丑小鸭之间的对局是非常重要的话,那林跃和凯撒之间的对局简直就是经典了! 什么,还没开始怎么就能说是经典了? 谁对你说牌局了? 这两个人对局的本身就是经典啊! “丑小鸭现在出局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离开鲨鱼。我们都知道下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大帝。大帝输过吗?哦,大帝当然在牌局中弃过牌,输过,但是在全部的对局中,他总是最后的赢家!唯一曾撼动过他地位的就是雪茄丹尼奥,可是丹尼奥在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而现在,也许我们就能看到第一次了!” “哦,不是,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棒棒糖的水平已经超过了大帝,而是,你看,在你和女友打篮球的时候,你总会让着她的不是吗?当然,德州扑克不是篮球,我们也是绝对相信大帝的操守的。但有的时候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他口口声声的说相信凯撒的品德,但又拐弯抹角的表示下面的比赛,重点是在感情上,这当然也引起了一些凯撒粉丝的抗议,不过……这种抗议当然是一样被淹没了。 “我们当然是看感情的,德州扑克,我们已经看了很多很多了!” “其实,我很想代替棒棒糖坐在那张桌子上。” “我觉得艾伦说的对,感情是很重要的。其实就算大帝让了,我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 比赛还没有开始,大多数人已经认为凯撒是绝对会让林跃的了。 面对这种群情,也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为什么大家都认定了他们的关系就是不一样呢?他们两个……谁都没有亲口承认吧。” …… 这一点,显然被所有人都忽视了。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而在此时,丑小鸭看着林跃的底牌,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有几分自嘲有几分苦涩,但又有几分满足。 “我输了。”她开口,“心服口服,你比我更适合成为大鳄。可惜规矩就是规矩,我也无法修改,否则,我现在就愿意承认你。” “啊,谢谢。” “很精彩,你也很厉害。”她说着,伸出手,“谢谢你给了我一场这么精彩的对局,我可以没有遗憾的离开了。” 林躍握住她的手:“不是,你可能誤會了,我……” “我输了,无论是不是误会,都是我输了。好了,就到此结束吧。” 她说着,转身离去,众人看着她的背影,然后,狮王第一个带头鼓起了掌。 “丑小鸭,希望六年后你还能回来。” 丑小鸭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她抬起头,从玻璃处看向外面的天空,停了片刻,才道:“我也希望我还能回来。” 她没有再说话,直接走了。 她离去后,狮王开始安排下一场的赛事。还是在这个酒店,林跃和凯撒都没有意见,不过凯撒提了个要求:“把比赛时间改为十一点吧。” 狮王一愣,目光转向林跃,林跃也在旁边拼命的点头,然后,狮王领悟了。 “晚点也好晚点也好,不过晚餐的时间就改为下午七点了。” 二十四小时,有两次用餐时间,也可以说八个小时一休息。对此,林跃和凯撒都没有意见,狮王也没有别的意见,只是在心中道:“也许根本就不用吃饭,这两个人,说不定七分钟就解决了。” 虽然狮王是这样想的,但两个人的对局并没有在七分钟内解决,甚至十七分钟,二十七分钟也没有解决。 这一天的比赛几乎所有的大鳄都来了,互相见面的时候,他们是这样说的:“难得见大帝出手,这次是来观摩学习的。” 什么,这话太有中国味道? 口胡! 不要以为老外就是不懂寒暄的!不要以为人家都是直心眼的。只看看人家现在还对中国的诸多问题打太极拳,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当年张三丰老仙人在假死后又到国外转了个圈,把圆滑的道理传播了出去。 当然,人家的原话不是这样的,意思却一样。不过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是绝对的撒谎。 是,凯撒近几年是不怎么参加比赛了,这一次,更是连WPS也没参加,当然,这也和JA就是主办方有关。 但外人看不到凯撒出手,他们每年却起码有一次机会能看到的,甚至还很有可能和他直接对局。现在巴巴的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八卦的精神是无敌的! 这些大鳄们对别人的八卦不见得怎么感兴趣,对于凯撒,那却是好奇到了极点。 更何况,也不知道哪里传出的,这一次比赛之后,凯撒还有可能直接结婚,虽然说这一点还没有得到证实,但如果前面的传言是真的话,那么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凯撒的婚礼,他们怎么能错过? 一帮人抱着阴暗的、龌龊的、偷窥的还有难以言明的种种思想坐在观众席上,希望能看到激情的、粉色的场景,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桌子上的两个人都非常严肃。 凯撒穿了身银灰色的,同色衬衣,宝蓝色领带,再配上一贯的面瘫表情,那真是……可以贴到门上辟邪的。 林跃穿了身黑色西装,白色花边衬衣,没有打领带,而是系了个领结。难得没有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而是非常严肃的坐在桌子前。 两个人下注的速度都不快,但也都不慢,都很谨慎,一直到过了四十分钟,也没有出现大注。筹码也没有明显的倾斜。 两个人一直没有交谈,只是沉默的下注,或者弃牌。 这种气氛,弄的会场中的人也渐渐严肃了起来,就是艾伦无比郁闷。 两位!两位! 不管你们俩到底是有情还是有仇也不带这样的吧!给个表情吧!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这样我怎么解说啊! 沉默终于在第五十分钟的时候被打破了,在一次下了小盲注之后,林跃突然开口:“那什么……大帝,我突然想到,这好像,是咱俩第一次对局?” 凯撒点点头:“是的。” “第一次啊,真有纪念意义。”林跃摸着下巴沉思,“咱俩不来点什么?” “你想赌外注?” 这话一出,下面的大鳄们就兴奋了起来。对局的金额是五百万,最后算胜负也是按照这五百万来算的,但如果对局的两个人想多赌一些别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有人反对。 而现在,几乎所有人的耳朵都支了起来:赌什么?赌什么?赌什么?! 第 97 章 艾伦觉得自己很倒霉,看看此时场上的情况,明显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连那些平时面不改色的大鳄们都开始骚动,必定是有大新闻的。此时的牌面说不上紧张,那么就是两人在进行什么交谈了。 什么交谈? 艾伦迫切的想知道,那些电视机前发现异样的观众更是迫切的想知道,于是他们对此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而讨论的内容,也真的有接近现实的。 “棒棒糖和野馬賭過裸奔,現在不是也在和大帝賭裸奔吧!” …… 其实这种想法不仅在急迫的观众脑中出现了,连那些大鳄也在想:“不会又是裸奔吧。这到时候是大帝奔啊还是棒棒糖奔啊。” 他们无法想象大帝裸奔的样子。 但要说棒棒糖裸奔……当然,裸奔在俺们美国是绝对不稀奇的!没见前段时间的同性恋游行还有出来遛鸟的? 但是他们总觉得如果棒棒糖是大帝的情人,那貌似、应该、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虽然理智是这样想的,但心中都有一个邪恶的想法:也许、真的、有可能?如果要是真奔的话,我要不要到场看呢?我算是见证人吧,就算到现场看了,也没关系吧。 比起其他人,场上的两位显然想的就单纯多了。 凯撒没有想过裸奔——他当然也不会想。 林跃也没有想过——野马那次也是意外的! “作为一个纯洁的、受党教育多年的、从小就学习思想品德的新一代,怎么会提出那么带有资产阶级腐朽概念的赌注呢?就算我提了,那也不是故意的!”——在那场裸奔之后,林跃是这么对凯撒嘟囔的。 此时,凯撒想的是昨天晚上的对话。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林跃难得自动蹭到凯撒身边:“乐乐啊,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去看看啊?” “你什么时候跟我去注册?” “难道说我和你注册了之后才能回去?不对啊,我有绿卡有护照,就算回去了也还是能回来的。” 他的绿卡还是两年前丹尼奥帮他办的,当时丹尼奥又是让他做散客,又是许诺他股份,自然要有所表示。如果不是他坚持不改国籍,此时早已是美籍华人了。 “你当然能回来,不过中国太大,我怕你不小心走丢了。” “乐乐,你这是侮辱我,你这是□裸的侮辱我!我,林跃,虚岁三十!按孔老夫子所言已到而立之年。我,智商正常,拥有货真价实的九年义务教育的初中文凭!在小学的时候就加入了光荣的少年队!曾经还获得过多为老板的嘉奖,我告诉你,如果我坚定不移的做当初背麻包的工作,现在起码也是一个大工头了!如果我还在超市,起码,也是经理级别的人物了!” “而你,竟然说我有可能走丢?如果说是在美国也就罢了,当然,我现在英语说的好,在美国也不可能了,但在中国是更不可能的!我就算走丢了,也知道到派出所的!” 林跃义正言辞义愤填膺,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而凯撒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再一次重复:“你什么时候和我去注册,我就什么时候和你去看你家的那幢带葡萄树的房子。” 而林跃当然和往常一样,不再吱声,失魂落魄的爬走了。 “他想拿那個和我賭?”凱撒思忖著。 “赌什么呢?”林跃很有些为难似的道,本想说什么,再一看下面一排绿油油的目光,立刻眼睛一亮:“我们赌黄瓜吧!” 凯撒嘴角一抽,下面的众大鳄几乎要群起狼嚎。 黄瓜!黄瓜! 哦,黄瓜是一种健康的蔬菜!它外型美观,皮薄肉厚,富有丰富的营养,吃了还有助于减肥! 但是,就和香蕉、冰棒一样,倒霉就倒霉在一个外形。你说你像什么不好,偏偏要像男人的那个东西?而且更不好的是,还经常被一些小电影拿来做道具。 你说好好的黄瓜,外面翠绿,里面嫩白,可以说是一清二白,偏偏就染上了和香蕉一样的色彩!人家香蕉那是天生的!你黄瓜多么无辜啊! “这幸亏不让转播声音。”忠厚如狮王是这样想的。 “这个棒棒糖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以后有大帝头疼的。”有幸灾乐祸的。 “大帝真的会喜欢上这样的吗?一定是误传吧。”这是比较公正的思想。 “第一次,我们一定要赌出特点,赌出风格,赌出水平。我最近也看了一些德州扑克的书,发现还没有人赌黄瓜,我们就拿这个来赌好了。” “……怎么赌?” “当然是用来吃了!如果我输了,就当着你的面,吃一百根黄瓜。如果你输了,就当着我的面吃一百根!”他一拍桌子,豪气干脆的说。 凯撒半天没有说话。 林跃瞪着眼道:“怎么?不吃还能做什么?黄瓜还能做什么?虽然说能做面膜,能榨汁,但最重要的还是吃啊。难道你还想做别的用?” 他说完,转向观众席:“你们说还有什么用处?” 一干大鳄纷纷别过脸。荷官道:“比赛期间,请不要和观众交谈。” “哦哦,那和你交谈可以吧,你说,黄瓜还有什么用?” 荷官咳嗽了一声:“时间到了,请下注。” 林跃看了眼自己的牌,申请暂停,又对着凯撒道:“大帝,咱们到底要不要赌黄瓜啊,还是你想赌别的?” 凯撒的嘴角抽了下:“我觉得西红柿也许会更好。” 此话一出,大鳄们纷纷跌足。野兽此后在一家私人聚会这样说:“在过去,我只佩服大帝的牌技,而从那以后,他整个人都令我佩服!” “好吧,那就西红柿,我不挑。” 两人定下了西红柿赌注,牌局继续,这一把在进入翻牌圈的时候,林跃弃牌了。他弃的没有任何争议。 他的手中只有一个小对子,在进入翻牌圈的时候,也没有凑成三条,在这样的对局中当然是要弃牌的。 牌局继续。下面的比赛依然是沉闷而缓慢的,还是没有大注,还是没有意外,最令大鳄们在意的是,连八卦都没有了! 棒棒糖,你说先前你那么爱说话,为什么现在沉默了?我们要看比赛,什么时候不能看,还用巴巴的跑过来? 你们就算比赛没有激情,起码,也说说话,交流交流啊。比如刚才的黄瓜和西红柿的问题。 大鳄们急啊,他们实在是太想看到凯撒的八卦了,但桌子上的两个人就仿佛铁了心的和他们做对似的,竟然谁也不再开口了。 “这两位,该不会是想玩个平局吧。” 有阴谋论的人当下就这么想了。如果二十四个小时还不出结果,那就是按照筹码多少来看输赢,若不多不少两人的筹码是一样的……那林跃就再次抽签! 如果出现了那种情况。凱撒自然是不能說輸的,林躍也不能說贏,表面上看来也皆大欢喜,当然,也就更坐实了两人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情。 其实,有的人甚至更盼望着这种情况的出现! 而事情好像也在向这个方向发展,比赛进行了七个多小时,林跃的筹码还有四百一十二万,凯撒比较多多,但是也只能说是略占优势。 面对这种情况,艾伦一开始是沮丧的,后来发现收视率并没有大跌,又兴奋了起来,兴奋的同时又在不解:“为什么呢?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连我这个解说员此时都觉得郁闷了,为什么观众们还这么有兴趣?难道说,现在德州扑克的魅力已经大道这种程度了?” 恩,关于这个问题,也许我们可以从后面的一些采访中找到答案。 “不会啊,两个人的样子都非常帅,特别是大帝,一想到他比赛的样子就非常的激动。” “是的,大帝穿西装最有魅力。” “大帝严肃的时候最好看!” “为什么会沉闷呢?虽然两个人没有怎么对话——当然,就算是说了,我们也听不到,但是这两个人的眼神也在交流啊!” …… 同学们!YY是没有国界的,不要以为西方人讲究实际就不YY,特别是他们的广大妇女,也是能从两个人的眼神中发现了无限奸情。 只可惜这种功能一般只长的女性身上,男性身上比较欠奉,特别是在座的大鳄们,他们虽然逻辑计算功能都比较发达,身上的八卦因子也许也是活跃的,但他们实在不能从两人的眼神中就发现这个那个,那个这个。 当然,这也是因为两人几乎就没有什么长久凝视,目光交错,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在看桌面,偶尔看一看对方的表情,也绝对没有深刻研究。 比赛沉默,又没有奸情,大鳄们也有些坐不住了。然后,又一把开始。 凯撒的庄,两人下了大小盲注。 荷官发下底牌。 凯撒的牌相当不错:一张黑桃Q以及一张红桃Q。 林跃的牌则是相当不好:方片10以及梅花6。 凯撒丢出二十万,林跃看了看自己的底牌,然后,终于开口了:“大帝,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咱俩说要赌西红柿,可是没有说时间啊,也没有说到底是赌那一把啊还是赌全部。” “那一把你已经输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当时咱们没有约定好啊。这样吧,咱俩来赌这一把,如果我输了,除了那一百个西红柿,我再吃一百根黄瓜!当然,如果你输了,只用吃一百个西红柿就好了。” 凯撒没有马上回答,但是已经有大鳄发出这样的疑问了:“他很喜欢吃黄瓜吗?他为什么喜欢吃黄瓜啊?!” 凯撒看了眼自己的牌,然后道:“你对这一把很有把握?” 林跃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要规范。你看刚才咱俩没商量后,这以后会有麻烦的,就像野马那一次,让他去裸奔,那实在不是我的本心,虽说西红柿和裸奔是不同的,但是咱们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比较好,即使咱俩的关系不一般,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听到后面那一句,凯撒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几分。狮王在之后拿着碟片对自己的老婆是这么分析的:“诺,亲爱的,在这里,大帝的嘴角有轻微的上勾。” 然后林跃又道:“咱俩比兄弟还兄弟!” …… 这一句的杀伤力,绝对超过黄瓜百倍!观众席上一篇咳嗽。 凯撒的嘴角抽了抽,但总算他已经有了适应力,因此只是道:“好吧,就这一把。” 等到他的允诺,林跃跟注,荷官发下三张底牌:梅花Q,方片7以及黑桃J。 此时,凯撒已经凑成了三张,而林跃,只是有成为顺子的可能。 林跃的牌,只有连出一张8和一张9才有可能变成顺子,而也只有变成顺子他才有可能赢,哪怕下面连出两张10或两张6让他凑成三条也是要比凯撒小的。而以此时桌上的公共牌来说,他也凑不成同花。 百分之四点八五! 这是他的概率。 凯撒又推出二十万。 林跃没有马上跟,而是摸着下巴,状似苦恼的道:“我这一把牌不是很好啊,但是人说过的话是要算的,我如果要是现在弃牌,那就要吃一百根黄瓜和一百个西红柿了,那什么,大帝,是要一口气都吃完吗?” “你还准备分成一百天吗?” “真的是一口气都吃完?那好吧,我跟!” 他推出二十万,又推了十万,凯撒看了他一眼,跟了,但是没有加注。 艾伦激动了起来:“三条Q!三条Q对杂牌!大帝却没有加注!他没有加注!” 现在,他已经不是在解说两个人的精彩对局了,而是在解说凯撒的任何一把温柔——在他的话里,凯撒的每一次弃牌,每一次输牌,都是双重标准。大帝本来是能赢的,大帝本来是不会弃牌的,要换成别人他绝对不弃,但这不是别人啊,这是棒棒糖啊,所以他弃了。 这不是温柔是什么? 恩,电视机前的女性观众能无限制的YY,和他这种解说,也是大有关系的。 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梅花8。 林跃的概率上升到了百分之零点零九。 凯撒依然推出了二十万,林跃跟了,然后,他拿着筹码数了又数,看他那个样子,很有加注到一二百万的架势。 “林跃。” “啊?” “不要太过分。” 林跃拿着筹码,很是惊讶的瞪眼:“什么?” “我可以去吃那一百个西红柿,但是,不能连筹码也一下子输太多吧。” 第 98 章 寂静。 这一刻的比赛大厅是安静的。 凯撒没有说话,林跃没有说话,荷官没有说话,那些大鳄们更是在惊疑中。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棒棒糖会拿到一张9?大帝怎么知道的?当然,大帝总能匪夷所思的击到他想要的牌,但是,听他这个意思……棒棒糖也知道他自己能击到? 一时间,众人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两个,都不是普通的人类吧,长了透视眼什么的?或者被外星人做过手术?再或者,中国人都是神秘的,他们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打破沉寂的是林跃,他摸着下巴嘿笑了两声:“大帝,你在说什么?” 凯撒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带着几分无奈,带着几分包容,更带着几分彼此才知道的含蓄。这一眼,是不同凡响的一眼,这一眼,是包含万千的一眼,这一眼天与地的延伸——恩,这些,全部都是之后网上的大讨论。 但不管怎么样,凯撒真的看了林跃一眼,然后就把那一大堆的筹码给放了下来。 不过他又抓了抓头,道:“那什么,大帝,咱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说好,那就是黄瓜和西红柿都有迷你的,咱们到时候要吃大的啊,还有,咱们在什么时候吃啊。” ……众大鳄本正在为凯撒的话和那深沉的眼神感叹,听了这话几乎没有咆哮——你能不能不说西红柿和黄瓜了!你哪怕说个西瓜也是换个东西啊! “时间由我来定。大小嘛,最少不低于一百五十克怎么样?” 林跃想了想,点头:“这倒也公平。不过也不能拖的太久了,要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生意外,这样,一个月之内怎么样?” 凯撒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的开口:“好。” 这一个字,和当初陪林跃吃早餐,夹饺子时的的语音语调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听的以最有定力而出名的荷官都是小心肝一跳。 然后,林跃终于推出了筹码:二十万。 荷官发下第五张荷牌:一张方片9。 艾伦在电视中激动的嘶吼:“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在最后一张牌里,他击到了百分之九的希望!这是他第三次在荷牌中战胜大帝!” 来了这么多把,两人都是有输有赢,林跃的筹码并不比凯撒少太多,真的算起来,他也赢过很多次。但是在最后一张中赢的次数……两个人都不多。 当然这也不是特例。越是高水平的比赛,进入荷牌圈的机会越少,很多都是在翻牌圈就结束的。 把希望寄托于运气,那一般是新手才做的——是,你完全有可能凭着最后一张牌通杀,但你更有可能被吃。 在几率低到一定程度后,一般的高手都会选择弃牌,当然,也有选择偷鸡的,可是,一次成功的偷鸡,是需要设局的。 首先,你要保证你的对手拿的不是绝顶大牌,其次,你要令自己的牌面看起来非常好,这两个条件,少了任何一个,你都有可能失败。而即使两个都具有了,你依然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概率会失败,这是德州扑克本身就有的概率。 也因为这样,在最后一把中击到最需要的一张牌,也才这么令人振奋。但和艾伦不同,此时在场的大鳄却只是惊骇。 大帝也就罢了,为什么棒棒糖也能做到?难道、难道关于他们是师兄弟的流言才是正确的吗? 不过众人也没有惊骇太长时间,因为时间到了,晚上七点,八个小时后的第一个休息时间。 荷官将刚发下的牌收走,众人纷纷起身。 长筒靴酒店已经将一盘盘食物放在了长条桌上,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眼的时候,注意到了一盘烤火腿中做摆设用的黄瓜,他们第一次的觉得这个东西,是那么的醒目。 “我觉得,我会有心理障碍的。” 巨人一边嘟囔一边绕过平时最爱的火腿,其他人的夹子也避开了那个盘子。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跃却没有感觉,依然兴高采烈的夹着自己最爱的龙虾,一边吃,一边还对凯撒道:“大帝,你要不想吃西红柿也没关系的,咱俩可以换别的。一百个三两重的西红柿,不是那么好吃的。” “是啊,所以不能让你吃啊。” 凯撒一边帮他剥龙虾一边道,林跃一僵,然后更猛力的往嘴里塞开了东西。凯撒也不再说,帮他剥开一只龙虾,就自己去夹了块牛排和蔬菜,然后就又回来了,同时还给林跃捎了瓶水。 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吃东西,虽然没有太多的交谈,但那种气氛、那种感觉,也给人一种恍惚的错觉。 其实,也不是什么错觉。只是前一刻两个人还在赌桌上相持,这一刻又这么和亲相爱……就算众人都听过那个流言,都有心理准备,这一会儿,也都有一种违和感。 过了好一会儿,林跃终于将那一只龙虾啃完了,这才开口:“乐乐,我……” “什么?” “我……”林跃脸憋得通红,“你……” “很有压力?那么如果我对你说什么你就会没有压力了吗?或者说,如果我不对你说什么,你就会减小压力?” “乐乐呀,你不能这个样子啊。”林跃终于开口了,“你说我不过是一个三等城市的小市民,突然和你这样的大帝比赛,能没有压力吗?” 凯撒终于抬起了头,他叉了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悠悠的道:“你不是世代良民吗?你不是根红苗正吗?你不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新一代吗?怎么能在资本主义的社会里感觉到压力呢?” 林跃瞪着眼,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凯撒不说话,只是含笑的看着他。近朱者赤,这种话,就算他自己说不出来,和林跃在一起这么久了,学也学会了。虽然让他说这种话有些别扭,但,既然他什么手段都用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点了。 林跃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的一转手,翘起兰花指,下颌一扬,同时对着凯撒的额头虚点:“乐乐,你学坏了。” 啪啦! 不幸看到这一幕的狮王,手中的盘子掉在了地上。凯撒扶着额头,脑中出现一句:人形兵器,是会自动进化的。 再次坐到桌子前,凯撒还是深沉的冰冷的,林跃还是严肃的认真的,但在众大鳄的眼中,整张桌子都被粉红色的泡泡淹没了。 “棒棒糖抽到了一支最好的签,他哪怕抽到四十三号也是有风险的,但是抽到大帝,那就是稳赢不输啊。”狮王坐在观众席上感叹。 有这样想法的不仅是他一个,众大鳄想的其实都差不多。他们甚至想,这场比赛之所以延续到现在,只是为了做给电视机前的人看,真实的情况是,林跃早就两只脚迈进了鲨鱼的大门。 是的,大帝没有输过,但是输一次又能怎么样?输一次会动摇他的地位吗?最大的可能,就是惹来一段时间的轰动,媒体报道,人们追踪,但是过了最初的热门外,又还能如何? 特别是,他们都清楚这场比赛的由来,更亲眼目睹了,亲耳听闻了这场比赛的……所有,在他们看来,这与其说是一场比赛,更不如说是两个情人的过花招,只可惜一帮电视机前的观众被骗。 不过即使如此,众人也没有半点不满——他们本就是冲着八卦来的,这场比赛要真严肃认真了,他们才会真不满呢。 就在众人这样想着的时候,凯撒一下推出了一百万,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才发下底牌,就下这么大的注……这是、这是准备结束了? 此时最惊讶的还是艾伦——起码从声音上来说是如此的。 “方片2!梅花10!一百万!大帝准备偷鸡吗?” 是的,这就是凯撒的底牌,一副又小又杂的牌。梅花10算的上是中等牌,但是和方片2凑在一起,是既没有同花,又没有顺子。相反,林跃的牌倒比较好:一张黑桃J以及一张方片8,虽然不能说是很大,但起码还保留着顺子的可能。 林跃有些惊讶的看了凯撒一眼,凯撒面无表情,林跃眨眨眼,没有马上下注。 众大鳄心中也很是疑惑,凯撒输给林跃的话他们是绝不意外的,可是,就算要输……也要输在一把比较像样的牌上吧。 现在这样的底牌,就下这样的注,以后难免不惹人非议。 林跃又看了下自己的底牌,终于有了动作:“我的牌不是很好,要说,我是不应该跟的,但是,我也坐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有点累了,哦,对了,我也快要睡觉了,那什么,要不,就这一把?” 凯撒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跟,现在还不到九点。” “这不是还要洗澡吗?” …… 凯撒没有说话,荷官面孔扭曲的提醒林跃时间到了,他也没有再申请暂停,直接推了一百万出去。 “棒棒糖跟了!他跟了!再只有一张J的情况下他跟了!他已经看出大帝是在偷鸡了吗?或者说是他想偷鸡?让我们来看看翻牌圈的是什么!” 依然是三张杂牌:梅花2、方片7、黑桃Q。 但是梅花2的出现让凯撒配出了一个对子,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对子,但是,他的概率已经从先前的先前的百分之三十三,上升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这一次,凯撒推出了二百万,艾伦的声音几近疯狂:“一对二,一对二!是的,一对最小的对子!是的,目前棒棒糖没有对子,他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的手中有一张J,如果下面出现一张J的话,甚至哪怕出现一张8都是他赢!” 凯撒的起脚牌实在太小了,虽然说他现在有了对子,概率上也很占优,但风险也大,在两个人的比赛中,对子本就不是什么大牌,更何况最小的对子了。 林跃又停了下来,先是盯了桌面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他没有开口,而凯撒已经道:“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林跃眨眨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喜欢什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那样的生活的确是我无法给你的,可是,在离开三年后,你还能过那样的生活吗?” 一片吸气! 无论是荷官还是众大鳄,先前都饱受了一番刺激,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原来那样的刺激还只是小儿科。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大帝这是在说什么?这是在许诺?说的更延伸,这是在求婚? 林跃浮现出迷茫。 还能那样生活吗?还能无忧无虑的到夜市上吃拉面,兴高采烈的在超市中搬货物吗?还能守着自家的葡萄,每到秋天的时候就蹲在房上拿葡萄树枝砸来偷葡萄的小鬼吗? 能吧,可以吧。 但是,再也没有人和他时时刻刻的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人忍耐着艰涩的给他回答了。 就算他再呼叫,也不会有人不堪折磨的出声了。 其实这些,都是知道的,这些,也都是经历过的。 但是在马来西亚的时候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会回来。虽然他不知道,是在哪一天,在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会回来,甚至,他还隐隐的知道,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 而这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将来还会遇到,但最多,也就是互相点头致意,再之后呢?就是擦肩而过了。 林跃眯了眯眼,这本是他想的。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快活,一个人自由自在,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以前可以这样过二十七年,以后,自然也可以这样过下去。 但是,这个人呢? 他抬头看向凯撒,是不是,也只剩下一个了? “你很啰嗦。”凯撒拿出一盒烟,拿出一根,点燃,放在嘴中,慢慢的吐出烟圈,“但是我已经习惯了,如果没有了,恐怕会很不习惯吧。” 林跃还是没有说话。 “这一把,你要考虑好,要不要跟,要不要……留下来。” 林跃的手指颤了一下。 要不要跟?他的牌很不好,连个对子都没有,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也许能赢,这种感觉甚至是强烈的。他已经发现,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他有很大的几率赢,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但六十、七十的可能却是有的。 在德州扑克中,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不算什么,但这种直觉,却比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更准确。 要不要跟? 要不要,留下来? 第 99 章 在林跃思考的时候,艾伦的声音却在电视中咆哮,这一次是真正的咆哮,不带一点虚假的:“大帝拿出了香烟,十七年来,他只在两次的比赛中拿出过香烟!第一次是十七年前,那一次,大帝对局老帽子,也就是在那一局后,他被吸纳进鲨鱼!第二次,是十四年前,丹尼奥一路绝杀而来,在最后的一局中,他拿出了香烟。从那以后的十四年,大帝参加过八次WPS,却从未再拿出过烟,所有我们所知道的,公开的比赛都没有!都没有!” “而这一次,他又拿出来了!这是说,棒棒糖已经有了能挑战他的实力了吗?已经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了吗?” 这些话幸亏在场的大鳄听不到,否则一定会说,实力也许没错,压力就不见得了,也许的确是压力,但绝对和赌局没有关系。 当然,此时大鳄们也不关心这个,他们一个个盯着林跃,不放过他的任何一点动作。 大帝说那话的意思,是说这一把林跃要赢吧。现在才进入到翻牌圈,在转牌圈的时候,大帝完全可以全ALL,那么如果真的是林跃赢了,那他就正式的进入了鲨鱼,那也就是说,他以后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了。 大鳄们对于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但他们的智商绝对都是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力更是偏高,不用费劲就能推导出七七八八。 现在是大帝在留人,如果林跃赢了这一把,那就是同意留下来了,如果他要是弃牌了,那就是不同意。 同意?还是不同意? 众大鳄都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但林跃一直没有反应,他既没有说弃牌,也没有说要跟,就那样低着头,看着桌面,仿佛那绿色的桌面长出了花,结出了果。 时间到了,荷官开始提醒,他还是没有反应。 荷官又一次提醒,他依然没有反应。 然后,荷官将他的牌收走了。 这是……弃牌?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就连荷官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开始发冷,狮王等人更是很不得当自己从未出现过。 他们爱八卦,他们想看到八卦,但是,那要是一个成功的八卦,现在凯撒当众留人,被留的那一方还不给面子的拒绝了…… 不说其他的,尴尬一项就够了。 “咦,我的牌呢?” 就在众人头皮发紧的时候,突然听到林跃惊诧的声音。 “我的牌怎么不见了?桌上的牌怎么也没有了?”他的视线从自己这边眼神到凯撒那边,“大帝,你的牌怎么也没有了?” 凯撒拿着烟,白色的厌恶缭绕,令他的面孔有些模糊,只是透过来的视线,却是凌厉的。 “林先生,”荷官有些尴尬的开口,“我提醒过您两次,您没有申请暂停,所以我按照弃牌处理了。” “是这样吗?” “是的。” “哦,这就好了,我刚才还在想,外星人来了,为什么只要牌不要人。” …… 牌局继续,林跃看着对面的凯撒道:“那什么,大帝,我刚才在思考问题。” “恩。”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专注,我一专注起来,那就是雷打不动,当初我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就是我妈在旁边叫我,我也是听不到的。只可惜我这份专注没有用到数学方面,否则难保不是第二个陈景瑞。说起来我小时候还是很喜欢数学的,但为什么后来就不行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投下盲注,又接着道:“我一专注就容易想问题,当然,我是说不看书的情况下,我要是看着书,那我就只看书不想问题了。在不看书的时候,我容易想问题,我一想问题就会想到很多,对了,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凯撒没有说话,只是依然慢慢的抽着烟,看着他,林跃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一段记忆浮现在他脑中。 “喂,乐乐,你抽烟不抽?” 那是在那小黑屋中的一个月,到底过了多久,他们都不是太清楚,他一开始还做标记,但因为他连个石头都找不到,那标记也还是他用指甲在墙上刮出来的。那个房间虽没有装修,但墙壁也是涂了漆料的,他的指甲在上面要留下痕迹总要来回的刮很多次。 因此到后来,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那种环境中,会以为全世界都消失了,或者说,其实消失的是自己。 他不断的说话,凯撒,也一般都会给他回应。 “不常抽。” “为什么?” “我的母亲死于肺癌,她不做饭不抽烟,生活健康,只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抽烟的男人。” “的确,抽烟是不好,但你还会抽,什么时候?” “心情不好的时候。” 这只是一个插曲,他们当时还说了很多,而在其后他也把这段话给忘了,或者应该说,他对于当时的记忆都是混乱的,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想出来的,哪些是真的说出来的。 只是在这时当他看到凯撒抽着烟,这段记忆就蓦地出现,然后,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凯撒当然是特别的,这点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 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他们二十四小时紧密联系,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虽然没有任何的亲属关系,但是,他们却可以说是骨血相连。 在从爆炸中醒来,在发现凯撒只是用一张支票打发他的时候,他是有些愤怒的。 当凯撒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他们的关系,必定会变得不一样,这一点,他是早就知道的,让他觉得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给他,为什么连见他一次都不见? 如果说已经忘了他,为什么又会给一张一千万美元的支票?但是在他冷静下来之后,又害怕凯撒有什么难言之隐。 所以当他从报纸上看到那个消息后,他就回来了。 能做什么,他其实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想,尽力的离这个人近一些,再仔细的看看他。 再后来,他感觉到凯撒的暧昧,他是震惊的,他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但是没等他想清楚,他们就发生了实质关系。 说到底,那一天,他跑出去,也就是想想个清楚,却没想到被野马给绑了。 被钉起来,很疼。 皮鞭抽到身上,很疼。 钉子扎到腿中,很疼。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你有思维,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那种感觉,令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黑屋里,于是他不自觉的又一次开始骚扰起那个人。 “乐乐,你觉得……” “乐乐,你说……” “乐乐,你知道吗……” 但没有回答,一直都没有回答,于是,渐渐的,他就觉得也许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吧,这一次是真正的消失了吧。 其实全部消失了也没有什么,连思维都没有了,也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却听到凯撒的声音。 那声音在叫什么他听不出来,但是,他突然就觉得世界并没有消失,就算消失了,他也不能将凯撒一个人留下来。 是的,他不愿意将凯撒一个人留下来。他不愿意令凯撒难过。但是、但是他们就不能是别的关系吗? 真的说起来,他并不是十分排斥和凯撒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凯撒不想让他离开,他不离开也行,但是,也不见得非要那样才是对吧。 “那什么,大帝,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身手也是很好的,我还会做饭,我还会洗衣服,我还会弹钢琴,我……” “我不缺保镖,不缺厨师,不缺佣人,也不缺演奏师,”凯撒说着,将手中的烟掐灭,看着他,慢慢道,“我只缺一个,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 ………… …………………… 全场悚然! 平时面不改色,最擅长隐藏表情心思修炼的可以媲美狐狸精老虎精蛇精等种种精怪的大鳄们在这一刻一个个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了。 凯撒和林跃之间有奸情,他们知道了。 凯撒在当众留人,他们也接受了。 而现在,这是在做什么?哦,这也是在留人,但是,刚才好歹还蒙了一层面纱,而现在,这就是连面纱都没有了啊! 一层面纱和没有面纱之间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是复杂的,如果是一个绝世美女,那一层面纱带来的就是朦胧,去掉那层面纱,带来的就是震撼。 真的说起来,戴不戴面纱,都不影响人们对那美女的印象,只是去掉面纱,更有一种震撼。 而现在,众人都在震撼着。一部分如同狮王这样的,此时更恨不得冲到台上,逼着林跃点头——大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你还想这么样?!难道还要他一手鲜花一手戒指的半跪求婚吗? 什么,你和大帝之间是清白的?清白的你们两个天天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就在这个时候,凯撒推出了一百万。 艾伦再次激动了起来:“一百万!又是一百万!又是在翻牌圈还没出现时的一百万!” 这一把,凯撒的牌比上一次要好多了,一对Q,只说这两张牌的话,他的概率占到了百分之八十。 他下了筹码之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跃。林跃迟疑了片刻,然后也跟了。 所有的大鳄都长出了口气,不过在同时,他们又有些怀疑,这一把,看起来是大帝的牌面更好些啊,难道说后面还是棒棒糖赢?不是吧,现在连公共牌都没出来,大帝就知道结果了? 这也、这也…… 正在众人这样想的时候,荷官已经发下了三张公共牌:梅花Q、黑桃7以及,红桃J! “三条!两个人都凑成了三条!又是冤家牌,现在棒棒糖唯一的希望就是凑成四张!” 艾伦解说着,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凑成四张,因为就算是出现了葫芦,凯撒的葫芦也是要比林跃大的,可以说,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最后的一张7! 凯撒又一次推出了二百万,林跃又跟了,荷官发下第四张转牌:红桃9。 一张无用的公共牌,但林跃的概率已经从刚才百分之四掉到了百分之二! 凯撒又推出了二百,此时,林跃的筹码已经只剩下几十万了,面对这种情况,他除了全ALL,就只是弃牌。 林跃抬起头,这一把,他没有太多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是会要输还是要赢。从现在的牌面来看,他的牌不错,但并不是十分好。在有Q和J的情况下,凯撒的牌完全有可能大过他的。 凯撒淡淡的说:“你还可以继续考虑,下一把,我会只推出十万。” 在座的大鳄集体抽风,凯撒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这一把林跃还是弃牌了,也无所谓,在下一把,他会只下最小的注,林跃的筹码虽然只剩下几十万,但也可以再考虑好几把。 这么退让、这么委曲求全、这么…… 众大鳄都见过比这更低的姿态,在他们的过去中,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也起码见过更悲惨、更凄苦更可怜的人事。但过去,他们从不觉得怎么样,而此时,凯撒只是这么连续的退让三次,就让他们觉得,凯撒真是太委屈了。 同时,他们又有一种疑惑,这个棒棒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除了更欠抽一点,也没有更多的不同啊,这大帝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大帝。”林跃终于拿起了筹码,但并没有马上放下,而是开口道,“你知道下面会是什么吗?” 荷官的嘴角抽了抽,凯撒面不改色的说:“不知道。” “那,你希望我跟还是不跟?” “我不希望你退出。” 林跃眨了眨眼,又道:“那个约定,你真的会遵守?” 凯撒点了下头,林跃终于把筹码放了下去。 “全ALL!全ALL!也许在这一把,我们就能看到结果了!” 艾伦大叫着,荷官发下最后一张牌。 作者有话要说:哇哈哈哈,结束了,正文结束了,俺知道看到最后一句很多人都想抽俺,但俺还是顶着锅盖的爬了上来,这个结尾,是俺刚想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想出来的,那个时候还没有野马还没有狮王还没有中间的很多情节,但这个结尾已经出现了,所以,就算是欠抽,俺也要把它发上来~~~ 番外1,所谓一百个番茄的吃法 林跃最近的心情很好,这种好表现在他经常念叨一种可以说是蔬菜也可以说是水果的植物上。 “西红柿炒鸡蛋啊,那真是香,加上面条,更是美味。砂糖西红柿啊,那真是甜,再冰镇一下,更是可口。西红柿配黄瓜,又红又绿,那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西红柿鸡蛋汤啊,真是爽口,倒在米饭上,怎一个美味,西红柿……” 经常的,林跃摇头晃脑的念叨着西红柿的菜谱,然后还经常翻翻日历,故作惊讶的表示,咦,原来今天已经是多少号了啊。 对于他这些话,凯撒总是当做没有听到,或是翻报纸、翻书、翻网页,再或者就直接无视了。 于是林跃又经常故作好心的道:“乐乐啊,其实你要不想吃,也可以不吃的。咱俩什么关系啊,我还能逼你不成?要不这样,你只要找个东西给我换一下,这一百个三两重的西红柿就算了,反正只说当着我的面,又没说要公正要留影纪念的。” “你想换什么?” “我想换……”林跃本来要说什么,看看他的脸色又改口道,“恩,我是说,这不管干什么都要有假期的对吧。你说,就算我留下来了,这也不能天天,日日夜夜的在你眼前晃荡是不。虽说我这人比花娇吧……你那是什么表情?要不是因为我长的还有几分姿色,你为什么还要我留在你身边?” “好吧,就算我没有花娇,那你也要承认你是高兴看到我的吧,当然我也高兴看到你,可是再高兴这也不能天天看对不对?总要有个休息、间隔吧,这古人都说,小别胜新婚,我觉得咱俩也有必要经常小别一番。那什么,每年咱俩就小别半年怎么样?” 凯撒直接无视。 “六个月……五个月、四个月,三个月!真不能再少了!” “你等着吧。” “啊?” “等着看我吃西红柿。” 凯撒这样说了,但并没有马上实行,一开始林跃还经常观察观察他,后来就经常在他耳边念叨西红柿之歌了。 然后,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林跃斜着眼看凯撒:“乐乐,你该不会是打算赖账吧。其实你要真赖了我也没办法,当时咱们就没规定如果赖账了要怎么样,又没有公证人,你要真赖了……” 他正说着,凯撒突然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林跃一惊,随即跳开,警惕的看着他:“你做什么?” “恩,这也长出点肉了。” 虽然比过去还差些,但修养了这么一个月,林跃的脸上也开始见肉,气色也好了不少。 他瞪着凯撒:“乐乐,你该不会是想吃人肉吧。” “好吧,既然是最后一天了,那我就在今天吃好了。” 林跃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吃什么?” 凯撒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开口:“西红柿。” 虽然说是他准备履行赌约了,但林跃却觉得这个赌约要是真不能履行也就罢了。如果换不来他想要的假期,看凯撒吃一百个西红柿也没多少乐趣。 但凯撒不是这样想的,人家义正言辞的说:“我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为了表示自己一定会做到,他将林跃锁到了房里,林跃上蹿下跳,给卡洛斯打电话要求救驾。 卡洛斯本来还很紧张,再一听他被关的地点,二话不说的挂了电话。得罪林先生很可怕,但是得罪老板更可怕。没看这么可怕的林先生,都被老板镇压了吗? 林跃后悔啊,无奈呀,急迫呀,最终他淡定了。 在凯撒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优雅的坐在办公桌前,手中拿着摄像机:“乐乐,我觉得这个历史性的场面还是要拍下来的,这在以后说不定能拿去挑战吉尼斯记录。” 凯撒点点头“是值得纪念。” 他说完,让人搬进来一个大木桶。 “一百个西红柿,每个保证都超过三两,你过来数一下,这里还有称,你也可以称一下。” 林跃看了看木桶,又看了看凯撒:“不用了,我相信你。” “真相信?” “真相信。” 林跃嘴上回答者,人却站起来向后退,他已经看出来了,凯撒表情不对,虽然凯撒的脸还是那张面瘫脸,眼也没变成绿的,但如果说他先前只是有一点危险感的话,那现在就是有很多危机感。 他一边退,一边就想找机会溜出去,但凯撒哪会给他机会,一把手就将他捞住了,而且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手脚迅速,第一步就捏住了他的要害。 林跃拿着摄像机做威胁状:“乐乐,你再这样,我就真拍了啊,拍了之后,我还往网上放啊。” “拍仔细点,千万别漏了。” 嘴中说着,手已经灵巧的拉开了他的拉链,探了进去。 “乐乐,你、你不是说要吃西红柿吗?” “恩,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说着,开始扯他的衣服,林跃想反抗,但凯撒只用一只手扯他的衣服,另一只手还拿着他的要害。 林跃二,脸皮够厚,心理承受更强,但只从生理机构上来说,他还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没有不在乎那个的。这要害被捏着,他就算想挣扎,也要考虑考虑。 而这一考虑,就被凯撒给抓住了机会,很快就将他的西装给剥了,然后又开始剥衬衣,不过在解开衬衣的扣子后,凯撒一愣,林跃里面还有一个圆领T恤,圆领T恤里面还有一个紧身的T恤。 凯撒笑了起来。 林跃脸不红气不喘:“我冷。” “好,你冷,下次记得穿棉衣,那更厚。” 凯撒吃惊是吃惊,手中却没停,很快就将林跃剥了个干净,当然,他手中的录像机也早被扔到了一边——都到这个时候,林跃也不指望拿这个做武器了,因此也没有反抗。 只是腾出了手后,他开始对着凯撒折腾,拉他的耳朵,捏他的鼻子,两腿还来回的扑腾,企图制造干扰,只是这些都被凯撒当做情趣了,折腾的狠了,就在他的肩上咬一口,留下红印之后再继续。 片刻后,他把自己也脱干净了,然后抗着林跃来到桶前。林跃此时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连声道:“乐乐,我当你吃过了行不行?” “愿赌服输,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要吃了才行。” 说完,就将他扔到了桶里,这一百个西红柿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的,个个皮薄肉厚,每一个都熟到了位,保准一压就出汁,林跃再瘦,也有一百多斤,这么一下去,立刻染上了一身红。 凯撒自己也跳了进去,然后拿着西红柿就往他身上拍,林跃也知道逃不过了,死心之下,也开始拿着西红柿往他的身上抹。 两个人,你抓我一把,我弄你一下,西红柿的汁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暧昧,到最后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乐乐……” “恩。” 凯撒咬着他的耳朵应了一声,捞了一个只生下半个的西红柿就往他的后 穴磨蹭。 “这个,孔老先生说,食色性也,咱俩都身体健康生理健康心理健康,你要想做,我、我也不反对……” “恩。” 手摊的更深了,林跃打了个哆嗦,咬牙道:“但上下问题要说好!” 凯撒停了下来:“你想在上面?” 林跃开始啰嗦:“你说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这个谁在下面都不好对不对?这总要公平是不是?” “不用公平,你想在上面,我就让你在上面。”说着,自己趴在木桶上,“你来吧。” 从年龄上来说,凯撒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但三十五岁的男人,可以说正是成熟期。何况他忙是忙,锻炼却总是不缺少的,再加上天生的优势,身材完全可以媲美模特。 结识的肌肉,光滑的皮肤,铜色的肌肤上,是一层红色的汁液,西红柿的汁液顺着他的背往下滑,落入股沟。 林跃吞了口口水,虽然他对男性的身体没有太多的幻想,此时见了,也有些被诱惑。 他伸出手,摸上凯撒的腰,凯撒转过头:“我第一次。” “啊,乐乐你还是处男?” “我后面还是第一次。” 凯撒咬牙切齿,林跃眨眨眼,又点点头,然后蹲下来:“那乐乐,我要怎么做,是先开发这里吗?” 他说着,也拿了点西红柿往那里磨蹭,凯撒没说话,他磨蹭了片刻,觉得差不多了,就伸进去一根手指,其实连第一个关节都没进去。 凯撒哼了声,他立刻停了下来:“乐乐?” “你继续。” 声音是带着忍耐的,林跃停了停,继续向里探,,但走到一半,就听到凯撒又闷哼了一声,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红,他愣住了,很大的可能是番茄汁,但……也有可能是他弄出的血啊。 “乐乐?” “……没事。” 伴随着这句,是一声吸气:“你继续。” 林跃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放弃了:“那什么,我业务不熟,要不,咱们下次吧。等我下去看看录像,再翻翻书,再找人……恩,找人就不用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总要再学习学习。” “你不做了?” “不做了。” “那就让我做吧。” 凯撒说着,翻过身,将他搂在怀里,一手抚弄前面,一手就开发后面。 “乐乐!” “你现在学习,下次就知道怎么做了。” 他一边说着,手中更加卖力。林跃听着有理,再加上也确实被弄舒服了,因此也就不怎么反抗了。 “后面要润滑,先是一根手指头,然后是两根,慢慢来,不要急,男人后面也是有性感地带的,要耐心着找。” 凯撒说着,两根手指已经在里面探寻了。已经有过一次,这次找起来自然更加方便,在摸到一处的时候,林跃的身体一颤。 “是这里了,这里很舒服是不是?” 前后都被侍弄着,林跃也有些迷糊,加上他一心学习,就恩了两声。声音低沉沙哑,凯撒的眼顿时变了。 “开发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进去了。” 说完这一句,身体已经力行,突然换成巨大的东西,林跃顿时受不住了。但凯撒哪容他跑? 林跃养伤养了将近三个月,他也就憋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他们还天天同床共枕,林跃还经常挑逗他——这实在是冤枉林跃了,人家向来是喜欢裸睡的,也不是因为他才故意裸的。 他能忍到今天已经是极致了。 一手扣住他的腰,一手有技巧的抚慰着他的前身,还不忘照顾下面的两个球形物体,当然,下身更是有技巧的耸动。 “要摩擦那个性感点,这里不要放过,这里也不要放过……” 下身频频的顶着那一点,唇在他的胸前、锁骨处来回印印。 “作为上面的那个,是一定要让下面的那个舒服的。” “唔……” “舒服吗?” 林跃胡乱的点着头,虽然有一点异样感,但他不得不承认是非常舒服的。 “如果下面的舒服了,上面的就可以多做幾次了。” 林跃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可是他被来回摆弄着,实在有些无力思考,因此当凯撒问:“我可以多做几次吗?” 他也只是迷惘的点点头。 于是这一个晚上,林跃被翻过来翻过去的吃了无数遍,最明显的一点是,半桶番茄,到最后只剩下一半的一半。 那一半到底是被吃了,还是消失在了外太空不得而知,可以确定的是,林跃在床上趴了三天。 然后在第四天,他找凯撒要求自己的福利。凯撒倒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你想让我以后都在下面吗?” “乐乐,我是一个很讲公平的人,我只要求一人一半就可以了。” “很公平,但你说的一半是次数呢,还是天数呢?如果是次数的话,是你先呢还是我先呢?如果说是天数的话,我在一天做十次,算不算一次呢?” 林跃本想说,你做的了十次吗?但想到过去的两次经历,觉得这话还是不说为好。 “这样吧,咱们就算天数,但咱们都是男人,这样计算单双日也有不好对不对?” 林跃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见凯撒的目光不对,就把这话吞了回去。 “这样吧,咱们每天晚上赌一把,谁赢,谁做上面那个。” 林跃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赢面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应该有四成的机率,点了点头,又加了一个条件:“但不管是谁,每天也只能做一次。” 凯撒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番外2 男人就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林跃有工作吗?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作为正式的被吸纳进鲨鱼中的一员,并且是顶替了丑小鸭,第一步就进入了三十三号排名的大鳄,大鳄就是他的工作。比如像狮王、巨人,他们的工作就是比赛就是玩牌。 当然,间或的在某个赌场中做散客。但是像他们这样的顶尖大鳄,自然是不会天天驻守的,所以散客就像是他们的兼职,偶尔的到某个赌场露一次面,就每年收取大把的银子。 林跃是大鳄,他当然也可以这样干,而且以他的资历,就算在JA做散客,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不过林跃是这么给凯撒说的:“乐乐,我要有自己的事业,玩牌这种事情只能作为兴趣,是不能当职业的,要知道,我可是光荣的少先队员,当年的思想品德,我都是考八十分以上的!” “你想做什么?” 林跃考虑片刻,郑重的说:“我要先寻找!” 对于他要找工作,凯撒没有意见,只要他不离开拉斯维加斯就好了。 于是,林跃踏上了寻找之旅。 他第一个工作,是去应聘酒吧中的服务生,不过他刚踏进那家酒吧,就受到了贵宾待遇,签名签到手软,老板诚惶诚恐的接待。而到后来一听他的要求,几乎心脏病发作,在弄清他不是开玩笑的,更是哭爹喊娘,最后如同送瘟神似的将他送出了大门。 他倒也不气馁,继续去找第二个,超市的搬运工,但经历和先前的差不多。之后他又去应聘过飞机场的杂务工、长途车的司机,甚至蛋糕房的营业员,但不是人家不要他,就是他受不了的自己辞职了。 是的,他自己辞职了。 比如说是蛋糕房的工作,那是他找到的第一个愿意收留他的老板,他本来还很高兴,回去之后,甚至给凯撒这样说:“我卖着,再去学着,将来说不定也能帮你做一块,那乐乐,你什么时候生日?” 凯撒听了一笑,表示期待,但是在第二天,林跃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不是来卖蛋糕的,是去做展示的。那老板当天晚上就在外面做了大招牌:“想享受鲨鱼大鳄的亲手服务吗?‘棒棒糖’为您送上最精美的蛋糕!”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当他穿着蛋糕店的围裙的图片上了网络后,那家蛋糕房几乎没被挤爆。 自然,林跃是不在乎客人多的,他也不在乎多签几个名,但闪光灯一直对着他,那就不舒服了,而且来的客人不是买了蛋糕就走,更多的是留在那里照相,还有一些要和他切磋牌技。 干了三天,林跃就辞职了,他是这样对凯撒说的:“我觉得,我作为营业员的价值被否定了。” 至于其他的工作,也和先前的大同小异。总之,不是别人不敢用他,就是把他当活招牌,于是,林跃郁闷了。 他郁闷的骚扰凯撒:“乐乐,我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就是要有事业的,而在这里,我没机会开展我的事业。这样,我是一个没有太多要求的人,每年能做四个月的事业就可以了,这样吧,每年我回家去做四个月的工,然后回来休息四个月,再然后玩四个月的牌,你说怎么样?” 怎么样?自然是不怎么样的,在提出这个要求的当天晚上,就被凯撒狠狠的折腾了一通,警告他,那种长时间休假的念头还是少想。 当然,不让休假,凯撒也是认为林跃是要有工作的,他并没有将林跃当禁脔的想法,也不认为林跃就是他的附庸。 如果林跃不想工作,他自然没有意见,而如果他想工作的话,他也是不会反对的。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创业?” “创什么业?”林跃掰着手指头道,“我不会计算机,不会金融,看不懂股票,做不来贸易,最重要的是,当老板太累了,要想的太多了,像你这种,倒找我钱都不做。” 凯撒无言,过了一会儿又说:“公关部那里缺了个副经理,要不你去试试?” 林跃觉得在JA做不是太好,但他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也就同意先去试了,不过他不要做经理:“我就去做个员工吧,将来我干得好了,再升职。” 林跃干的好不好呢?这个问题是复杂的。 他在公关部干了两个月,公关部的经理瘦了十二斤,硬是活生生的向所有想减肥的男男女女提供了一个不节食不运动,自动减肥的先列。当然,与此相对应的,是他的眼角纹多了三条,白头发多了一把。倒是令众多想减肥的人望他而却步。 用一个女性的话来说就是:“真减成他那样,还不如胖着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老了二十岁。” 但你不能说他做的不好。无论是阿拉伯的皇室还是俄罗斯的石油大亨,都给他打了优等,并且人人认为自己受到了绝对的贵宾待遇。至于说他那抽风的言语,在人们的想象中,大鳄总是特别的,何况这位大鳄还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大鳄,中国,那还是神秘的,起码是他们不了解的,所以,即使林跃说了什么,大多数人也认为那是民族特色。 当然,很重要的一条是,他们和林跃接触的时间都不长,最多也不过是几次,积累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所以,就和那些只看报道而觉得他风趣的读者一样,被他接待的人也觉得他满不错的。 林跃自己也觉得这个工作很有爱,他本来是准备多干一段时间的,但一件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他接受了一个直播专访,也就是到电视中去回答一些问题,顺便逗乐,林跃对这个倒不排斥,他在国内的时候,就经常看名人接受这样的采访,再加上他对电视台也很好奇,所以就乐颠颠的跑了过去。 结果他倒是去了,而原计划采访他的主持却得了急病而临时换成了艾伦,两个人都不算熟手,但配合的却非常好,专访更是进行的非常顺利,播放出来后的效果也很好。 于是艾伦就动了心思,想找林跃和他做配合,他本来只是想林跃能偶尔的做做嘉宾就好了,但林跃一听能去做解说,立刻生出了激情,兴高采烈的就跑了过去。 临走,他拉着公关部经理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经理,我本想在你手下干一辈子的,但我觉得做解说,更能体现我的价值。” 公关部经理在愣了片刻,立刻抓着他的手激动的摇:“非常正确,你就是为做解说而生的!” 应该说,公关部经理是非常有远见的,林跃的确在解说上大放光芒,特别是在体育赛事上。 要知道一场比赛少则几十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像扑克比赛更是变态的能来个全天,这么长的时间,撑死了能有几次高 潮?几次精彩?更多的还是平淡平庸,而这种平淡,就全靠解说员闲扯了。 在这方面,林跃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无论是几十分钟还是几个小时,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只要是他解说的节目,观众的耳朵就可以用不休息。 而且,没有他不敢说的,别人怕得罪人,怕有损面子,他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大嘴一开,那是四处喷人,无论是巨星还是大鳄,人家都能找到切入点,而且形容的让你哭笑不得。 “哦,埃切真的是魔鬼,谁和他同行,都能体会到魔鬼的威力。”——那一场比赛,埃切所在队伍输了四个球! “真的,谁也不能否认他是巨人,虽然他只有一百六十一公分,可是,他是心灵上的巨人。”——大鳄巨人的身高确实是有些遗憾的,他也经常自嘲的说自己是心灵上的巨人,但这话从林跃嘴里出来就是另一个味道了,特别是他在后面还加了一句,“虽然他的妻子有一百七十一公分,但这更能证明,他心灵的巨大!” 林跃每天都精神抖擞的和艾伦奔波在美国各地,有时候还出国到国外去做解说,在令众多名人痛恨的同时,他的知名度也与日俱增,一些观众表示,就是为了听他的解说,才会去看比赛的。 这份工作,他破天荒的干了八个月,但最后还是失业了。哦,这一次他不是辞职,而是被解雇了,解雇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三W顶不住外面的压力了,事实上,外面骂的越狠,三W越高兴。 这就是知名度啊,这就是收视率啊。这就是美元啊。 三W从上到下都认为林跃应该继续这么干,而且要大干特干,但是就在各方筹备,上下期待的时候,林跃突然不干了。 关于林跃为什么不干了,三W并没有给一个确定的说法,而林跃呢,面对大众,他是这样说的:“人生,总是无奈的。” 因为这一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三W是顶不住压力了,还有别的电视台向林跃伸出了橄榄枝,不过他都没有接受,而在三个月之后,他开始在网络上刊登自己的日记,在第一篇日记中他解释了自己会被解雇的原因: “在这里,我要向魔鬼、向巨人以及所有被怀疑的明星、名人、政客们道歉,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但他们的确承受了不白之冤。我为什么会被解雇?这个原因是复杂的,简单的说,就是我说了一个人力不从心,我说错了吗?难道七十八岁的人还能从心?虽然他面对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减轻二十岁!无论是谁,七十八岁,那都是不行的。他行吗?真的行吗?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我愿意把自己还健康的那个他不行,而我还行的部位砍下来送给他,只是他愿意和我打这个赌吗?……” 省略、省略、还是省略,一直到网页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最后一句:“三W的瑞德董事长,你愿意和我打这个赌吗?” …… 这篇日志一出来,林跃的博客立刻遭到了疯狂点击。瑞德本是一个已经淡出人们视线的人物了,其实当林跃在节目中提到他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想到那个瑞德就是他,而现在,人们恍然了,他的名字更是在第一时间就飙升到了搜索榜的榜首。 而林跃的这篇文章也被多家报纸转载,更有出版社找他要出书,对方只开出了一个条件:“随便他写什么都可以,只要他把赌约进行到底。” 林跃拿着合同,有些忧郁,又有些无奈,当然更有几分得意的对凯撒道:“乐乐,男人果然是要有自己的事业啊,我决定了,从此以后我都不给人打工了。这一次写完瑞德,我就写克林顿,他要是不乐意让我写,我也可以和他打赌,还有布什和拉登,虽然我对他们两个不了解,但这没关系,我可以和他们打赌!” …… “乐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输的。你看那瑞德就不敢和我赌,我说他不行了,他就是不行了,就算行也就是手指头行。而那克林顿,我打赌他绝对不止一个女人,他要敢说自己从一而终,我就把脑袋给他。布什倒有些为难,不过没关系,我就赌他抓不到拉登,你看他都下台了也没抓到,后半辈子估计是没指望了。拉登大叔估计是不会露面的,所以我也不用管他,真要赌,我就赌他撞不了白宫。真撞了怎么办?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证明资本主义不受人待见啊。” 说了一圈,他最后心满意足的总结:“乐乐,这以后,就是我的事业了,我有预感,我一定不会没有激情的!” 凯撒无言的望向窗外,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林跃要写他,那是坚决要拒绝的。…… 番外3,每一天,我们都面临着决斗 月圆之夜,JA之巅。 天花板是打开的,满天的光华倾泻而下。 水边,两人相对而立。 “又到了晚上。” 穿白衣服的人开口,衣袍随着空气机微微的摆动。这是一个高手,他的气质告诉人,他是一个高手,他的表情告诉人,他是一个高手,他的站姿也告诉人,他是一个高手。 “我今天没有吃饭。”他开口,表情非常冷漠,视线下垂,机械似的道,“只喝了水,吃了一个四两重的苹果,三个小时前,我面向东方开始吐纳,现在,我的身体里已经充满了清新的气体。” 黑衣人依然没有说话。 “我沐浴更衣,从里到外,都是纯净的。而你,从里到外都是黑色的。”他抬起头,直视对面人,然后坚定的吐出四个字,“我一定赢!”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他吐出两个字:“来吧。” 桌,是特制的长条桌。红楠木的桌腿,绿色的绒面。 椅子,是特制的椅子。小牛皮的椅面,华丽的外观,科学的设计,保证了每一处都是最妥当最贴切的。 两人相对而坐,穿白衣服的人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昨天是你做荷官,今天是又我来做荷官。” 黑衣人点点头:“很公平。” 白衣人抽出大小王,开始洗牌。他洗的很认真,扑克牌在他的手中如同翻飞的蝴蝶,牌身发出扑啦啦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被无限的放大。 一次,又一次,他来回洗了四次,才将扑克放进机器里。 是的,他可以让洗牌机洗牌,但是他觉得,由他自己来洗会更好。这个更好也许只是心理上的,但就和他的沐浴换衣一样,一些心理上的改变也会影响他的状态。 而他的状态,是至关重要的。 因为,他只有十分钟!因为,他可能只有一次的机会! 牌洗好了,他的手放在机器上:“昨天是我坐庄,今天由你来坐庄。” 黑衣人点了下头,他发下底牌。 一对J! 一张黑桃J以及一张方片J,相当不错的底牌。他看向黑衣人:“你要弃牌吗?” 黑依然摇了摇头,他发下三张公共牌,在这样的牌局里,没有加注,只有跟,或者弃牌。 在这样的牌局中,弃牌也不是认输,但是弃牌会影响成绩,如果在最后,双方没分出胜负,那就要看弃牌的次数。 弃牌次数多的那一方输。 三张公共牌亮开:梅花7、黑桃7以及梅花J! 白衣男子心中一喜,葫芦!他有了三个J的葫芦! “我的牌很好。”他开口道,“非常好,我建议你弃牌,也许你下次还会有机会。” “有什么区别吗?”黑衣男子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一把弃了,那么在下一把,对方会竭尽所能的耗费时间。底牌有两分钟,翻牌有两分钟,转牌有两分钟,荷牌又有两分钟的考虑时间,就算去掉荷牌,还可以耗费八分钟,也就是说,这一把弃了,那几乎也等于他输了,“发转牌吧。” 第四张转牌出现,红桃Q! 白衣男子挑了下眼,黑桃Q!这并不是一张什么了不起的牌,但这张牌的出现代表,对方有可能会有三条Q的葫芦! 他看了一眼黑衣男子,在对方冷漠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当然,那张脸,也经常如同面瘫。 他盯着牌面,感觉告诉他,这一把他会赢,可是,这样的感觉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但是最终,都还是他输! 是他的感觉出问题了吗?显然不是,因为在其他的对局中,他的感觉,还是有一定的把握。只有在和这个人的对局中,他的感觉只对过两次!而那两次,还是在公开比赛上! 那种公开比赛对别人很重要,对他来说,却远远没有这样的比赛重要。 “还要继续吗?” 对面的男子一笑:“自然。” 白衣男子犹豫了片刻,他很少犹豫,在他的整个比赛生涯中,他几乎是不犹豫。每一次他都知道应该怎样走,是不是要弃牌,是不是要偷鸡,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他的牌很好,他的感觉很好,但,这样的好牌,这样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可是每一次,对方都会有更好的牌。 他可以在现在弃牌,他知道,对方是不会故意耗费时间的,也就是说,他还会再有一次机会。 但是,下一次的机会会比这一次的更好?三个J的葫芦已经是相当大的牌了! 他眯了下眼,发下第五张牌,一张方片10! 现在,牌面上的牌有五种出大牌的可能。 第一种,四条7。 第二种,三条Q的葫芦。 第三种,三条J的葫芦。 第四种,三条10的葫芦。 第五种,顺子! 在这里面,顺子最小,三条J的葫芦其次,白衣男子知道,在他之上,还有两种能压下他的牌。 可是,那种牌真的会出现吗?三条Q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九,而四张七条的概率更小! 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他现在不弃牌,那就要以这把牌和对方比大小了。 他盯着对方,终于,手离开了机器,亮出自己的底牌:“我是三条J的葫芦!” “很不错的牌。”对方开口,然后,慢慢亮出了自己的牌,“只是我的更大一点。” 一张牌被掀开,方片Q;另一张牌被掀开,梅花Q! 两张Q!配合着桌子上的公共牌,正是三张Q的葫芦! 白衣男子瞪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我输了。” “你输了。” “我又输了。” “恩。” “为什么我总是输?” …… “乐乐,为什么输的总是我!” 林跃,也就是白衣男子,一掀浴袍的下摆,踩在桌子上,无比郁闷的道:“我斋也戒了,浴也沐了,香也点了,头发也收拾了。扑克牌是我亲自在超市里买的,我还特地挑了有中国风的,你看你看,这上面还有竹子!你说,都是炎黄子孙,它为什么就不保佑我呢?” 凯撒,也就是黑衣男子,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睡衣,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乐乐,你要做什么?” “给你放洗澡水。” 林跃的脸顿时苦了,他第一个反应,是去看门,但想了想,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也体会到了快感,倒也没必要矫情。 当然,想是这样想,当凯撒帮他放了洗澡水,请他摆架的时候,他还是一把搂住了凯撒的脖子,蹭了蹭:“乐乐,人家饿了。” 凯撒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道:“一会儿喂你。” “那人家想吃正经饭。” 他说着,咬了咬凯撒的耳垂,凯撒眼睑一垂,抱着他直接转了反向。 “喂喂,乐乐,我还没洗澡呢!” “一会儿我帮你洗。” 说着就将他扔到了床上,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林跃一看躲不过了,伸手抓住了凯撒的要害。 凯撒那里已经硬了,被他摩擦两下,更是硬如坚铁,林跃一边慢慢的磨蹭着,一边咬着他的耳朵。 “乐乐,你的东西真大,又硬又热……” 凯撒没有说话,动作却更为狂野,一边摆弄着他,一边去摸床头。 “乐乐,我一直想问,但总是不好意思出口。”他恩了一声,喘口气,继续道,“你这里,是像东方人啊,还是像西方人啊,要是来个黑人,你们俩谁大啊。” 凯撒一僵,停在了那里。 林跃也停了下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过了片刻,很带着几分可怜的道:“乐乐,我是真饿了。” 凯撒忍耐忍耐又忍耐,转身去给他热东西了。 五分钟后,林跃一边吃着意大利面,一边叉口小黄瓜,间或的喝一下牛奶或矿泉水。 同时嘴中还不忘啰嗦:“乐乐,我就说,这洋鬼子的面条没什么好吃的。你看,弹劲不够,口感也不好,卤吧,红赤赤的,我怎么看,怎么像西红柿。” “那就是西红柿。” “我知道这是西红柿,但是乐乐你不能不说出来啊,你看,你这一说出来,我多影响食欲啊。” 凯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林跃继续道:“乐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每次都输啊,这没道理啊,从概率上来说,我也要赢一次啊。” “你真想知道?” 他用力点头。 “你每次,有多大的把握感觉自己能赢?” “百分之六七十,有时候有百分之八十。” “那就对了,我每次和你赌,都是百分之百。” “啊?”林跃一愣,立刻又道,“那不对啊,我还击到过两次呢,就是那个什么入门比赛,丑小鸭那一次,我赢过你两次。” “恩,那两次,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感觉。” “那为什么你现在是百分之百呢?” 凯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乐乐,你这意思是说,我想在上面的愿望不强烈?所以总赢不了你?但这不对啊,牌洗好后,就是固定的,你再有愿望……难道你的愿望还能影响洗牌?”他停了停,又接上一句,“那不成玄幻了?” 凯撒没有理他,只是道:“吃饱了吗?” 林跃不说话了,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然后拿起叉子,将面条吃了牛奶喝了,然后自己跑到洗手绢刷了牙,回来后发现凯撒已经将桌子收拾好了。 “乐乐,你真好。” 他躺在凯撒身边,抱着他的腰,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滑动,同时唇也开始沿着他的锁骨向下印痕迹。 在他的胸前转了两下:“乐乐,你皮肤真好,又紧又滑。” …… 抓了抓他的腰:“你肌肉也真好,还结实着呢。” …… 摸到了下面:“你这里也怪好,又硬了。” 凯撒终于有了反应,他身体一僵,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已经将他的东西含在了嘴里。 不是第一次弄,早不是当初的新手了,怎么含怎么舔什么时候吸已经是驾轻就熟,含不住的部分更知道用手来摩擦,同时还不忘照顾后面的两个圆球。 凯撒就算一向克制,此时也发出浓重的喘息。 林跃卖力的吸允,感觉到口中的东西越来越大,到最后只是含着头也非常费力了,只有吐出来,但两个手还在来回的摩擦。 “乐乐,我现在技术不错吧。” 一边咬着他的胸前,一边含糊的问,凯撒没有答话,他再接再厉,一个手指在那个已经流出液体的地方来回扣弄,凯撒瞪了他一眼。此时他面孔潮红,眼神虽还是犀利的,却也带着水光,林跃见了吞了口口水,就吻了上去。 口舌相交,分开,带着长长的唾液。 “乐乐,到底舒不舒服啊。” 凯撒终于应了一声,虽然这一声是含糊的,但林跃也知道算是回答了,因此又道:“乐乐,我以后都这样对你好不好?” 凯撒笑着看了他一眼,林跃连忙去吻他的眼皮,手下更是加快速度,感觉到手中的东西有爆发的迹象,他却突然停住了,咬着他的耳朵,往里面吹着气:“乐乐,我现在想在上面的心情是百分百,你就让我一次吧。” 凯撒一颤,没有反应,林跃就当他默认了,连忙伸出手去掏东西,就在这个时候,凯撒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这一把,似轻似重,有一点点疼,有一点点酸。 林跃的腰一软,暗道不好,没来得及反应,已被凯撒压在身下,他连忙大叫:“乐乐,你同意了!” “一天赌一次,你也同意了。”凯撒一边说,一边拿过他刚摸出来的润滑油。 林跃被压在下面,别过脸,带着几分哀怨的抛个媚眼:“你就不能让人家一次?” 凯撒的手一僵,开口:“真想在上面?” “真想。” “那带着这份愿望,明天继续努力吧!” 说完,做好润滑,挺了进去。 这个晚上,林跃被折腾过来折腾过去,折腾的第二天又没能从床上爬起来。在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看了眼表,咬着枕巾,给凯撒发短信:“乐乐,你计算有错误,你出来一次,应该就算完的,你不能在我里面又起来啊。还有,我觉得你需要看医生。哪有人一次挺四十分钟的?你这是病,要治!” 凯撒收到短信,难得的回了几个字:“今天晚上,我等着你。” 番外4,原则和传声公的化学作用 这件事,发生在林跃迈向伟大解说的征途上。是的,那时候他还没有被三W解雇。每天兴高采烈的和艾伦飞到这里,飞到那里。 关于艾伦,我们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在这里还要做一些介绍。这是一个男子,一个青年男子,一个应该可以说是英俊的青年男子。如果只听他的声音,你会以为他是一个红头发,也许还长着雀斑,但绝对非常热情的人。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哪怕是看着他的身份证,你也不会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经常在电视中声嘶力竭喊叫的艾伦? 艾伦的父亲是英国人,而他的母亲则是德国人。从外貌上来说,他继承了母亲,而神情上则继承了父亲。 所以,他的形象是这样的:金发碧眼,满脸严肃。 哦,对了,此人酷爱西装,所以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做解说,都会穿着深色西装,打真丝领带。而在不做节目的时候,他也是沉默寡言的,他的同事是这么说他的:“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不过也有人受不了他的冷漠,他过去的搭档安迪是这样说的:“他很好,解说的很棒,但是,你不会感觉到他是你的同事,甚至是你认识的人。” 虽然在解说中热情如火,但在平时,哪怕是迎面相遇,艾伦也能视若不见。艾伦三十三岁,在他过去的生命中没有女人也没有男人,他也没有想过要有家庭,他从不认为自己对别人冷漠有什么不好。同时,他也不认为别人对自己冷漠有什么不好。 他就这样冷漠着、孤独着,然后,直到林跃的到来。 林跃谁啊,那是个对着墙都能唠叨的人,艾伦虽然冷面,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面瘫了。不管怎么说艾伦还能和他面对面,当年他可是连凯撒表情都看不到的。 “艾伦啊,今天的中午饭你想吃什么?” “艾伦啊,你吃过中国菜吗?” “艾伦啊,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困惑,你要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那什么,你是不是双重人格啊,或者是双胞胎?” “艾伦啊……” 艾伦虽然冷漠,但讲礼貌,他不会主动和人打招呼,可是,若是别人先开口了,他也会给个回应。这对林跃来说已经足够了,哪怕他只给个“恩、啊”这样的单音节,林跃也能把话题继续下去。 于是,随着时间的转移,两人相处的也越来越和谐了,然后突然有一天,人们惊奇的发现,艾伦竟然会率先对林跃点头了。 “都说棒棒糖是大帝的情人,为什么我觉得他和艾伦相处的也不错啊。” 不知道是谁发出这样的感叹,之后还被各家报纸炒作了一番,不过这个话题并没能炒起来。 凯撒他们是采访不到。艾伦只有一句话:“和工作无关,无可奉告。” 至于林跃,是女的还就罢了,他最多胡言乱语一番,而要换成了男的,他就会笑呵呵的握着人家的手,搂着人家的肩,然后很亲切的说:“恩,我觉得咱俩相处的也不错,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啊?” 大多数被他这样对待的,下一次绝对不敢再这么问他,当然也有那种想借机炒作的,不过下场都非常凄惨。 哦,倒不是凯撒怎么样,林跃自己就把这些问题打发了:“什么,他说和我有亲密关系?好吧,只要他能说出我右屁股下面长了什么东西,我就承认和他不同一般的关系。但是他要说不出来,那他就要露出屁股让我割一刀,我保证,我只割右边屁股上的肉,绝对不割不该割的东西,这一点,我们可以去公证。”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是有人相信吗?就算有,也不愿意露出屁股让他割一刀的。 所以,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本来,它就像一滴水,落入了凉油里,晃荡晃荡,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有一天,凉油突然加温了,于是那滴水也暴露了。 这个加温器来自于林跃被解雇。 林跃很郁闷,他是多么热爱解说这份工作啊,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体现他的全部价值的事业,而且他本来和同事相处的头挺好的,薪水也涨了,名气也有了,收视率也上升了,就这么突然被解雇了,多受打击啊。 男人受到打击通常是要喝酒的,林跃觉得这个时候他也可以像电视中的主角学习一下,找个酒吧颓废一番。 而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艾伦道:“我知道一个不错的酒吧。” “咦?” “我请你喝酒。” 林跃虽然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喝酒更有气氛,但是,和一个同事喝酒,好像也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镜头。 于是,两人在酒吧中喝了一晚上的酒,他们都醉了,艾伦是在酒吧中被摇醒的,而林跃,则被送回了JA——在暗处,他身边总有人的。 林跃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凯撒就在自己身边,脸色很黑,他愣了愣,然后很关心的摸了摸凯撒的头,发现温度并不高之后,道:“乐乐,你中毒了?” 凯撒没有理他,转身走了,林跃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开始絮叨自己的伤心,凯撒依然不理他,林跃更加受伤了。 他和卡洛斯是这样说的:“我过去看电视剧,里面的人物总是失业的时候失恋,我过去认为狗血,现在终于体会到那是真理啊。男人,就是要有事业,你看我没有事业,乐乐都不理我了。” 卡洛斯嘴角抽搐,第一百万次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会中文。 是的,林跃之所以偏爱找卡洛斯谈话,就是因为他会中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些话还是用汉语说出来更有味道,而且,你看,我也只能在你身边叫他乐乐了。” 对于这种解释,卡洛斯也只有无言远目,他很想说,“你不要在我身边叫”,只是他也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在忍受了林跃的唠叨两天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道:“林先生,我觉得,老板是生气了。” 林跃瞪着眼,理直气壮的说:“他生什么气?” 看他说的这么无辜,卡洛斯觉得自己还要再提示一些,因此道:“您和那位艾伦……” “我和艾伦怎么了?” 卡洛斯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林跃也明白过来了,他摸着下巴道:“你说乐乐是在吃醋?” “林先生,这不是我说的。” “但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说。” 林跃看着卡洛斯,卡洛斯咬牙切齿的说:“林先生,我什么都没说!” 虽然卡洛斯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说,但林跃还是找到了凯撒。 “乐乐,你是不是准备抛弃我了?” 凯撒瞪了他一眼。 “那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凯撒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拿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恩,很唯美的照片。东方青年趴在西方青年的肩上,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头发仿佛纠缠在一起。西方青年的脸上有一种无措,而目光,则是柔和的。 他的一只手抬起,仿佛是想要抚摸东方青年的头发,又仿佛是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东方青年露出来的半张脸有些发红,眼睛半闭,不知是光线还是什么缘故,仿佛有一层水光。 这张照片的光线有些暗,但无论是角度还是艺术角度,都是绝对的上乘,它很好的表达了东方青年的痛苦,以及西方青年的犹豫苦恼。 林跃拿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评价:“我不记得和艾伦合过影啊,那乐乐,你就为这张照片生气?” 凯撒没有理他,林跃想了想,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肩:“乐乐,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凯撒依然不理他,林跃哀叹:“你说我第一次也给你了,这也没办法再证明了。” 凯撒嘴角抽搐,终于忍无可忍:“林跃,我知道你和这个艾伦没有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最先找我说。” 林跃眨眨眼,又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乐乐,原来你是吃醋了。” “这是原则。” “这也和原则有关了?”林跃咕哝了一句,然后道,“好吧,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出了事情要告诉你,对吧。” “对。” “那么好吧,那如果你出了事情呢?” “自然也是要告诉你的。” “真的?” “自然。” “那么好吧,野马是怎么回事?” 凯撒迷茫了,这又关野马什么事? 林跃把自己忽悠野马自宫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野马连你禁不禁男色都知道,你还说不关他的事?” 凯撒很是惊喜,林跃连那么久的事还记得,此时又翻出来,这就说明他在意啊。 不过同时又有几分尴尬,那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总不是太光荣,因此道:“和野马无关,只是他往我身边送过人,因此知道。” 说完,为避免林跃的纠缠,又道:“你很在意吗?” “这是原则。” …… 在互相原则了一番之后,两个人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然后,在三个月之后,当林跃在网上和三W的董事长打了赌,又准备出书的时候,这件事,被爆了出来。 一夜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照片流传到各大网络,其中有艾伦和林跃各自的照片,他们并肩而行的照片,当然,最最有轰动效应的,还是那张林跃半靠在他肩上的照片。 此时林跃正在风头浪尖,这些照片一出来,自然引来大量的点击留言,那些被他念道过的人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棒棒糖要和瑞德打赌,我觉得最最起码,他的赌注是没有问题的,他下面的那一根果然是健康的,否则这张照片也不会出现了。” 难得的,面对这些话,林跃没有马上跳出来和人打嘴仗,他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了,自这些照片出来后,凯撒身边的气压就达到了恐怖的阶段,林跃每天晚上和他对赌的时候都不敢拖延时间了。 他每天晚上输完,然后乖乖的进浴室洗澡,乖乖的躺到床上,当然,他也会很郁闷的问:“乐乐,你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啊,该不会还在意那些照片吧。” “没有。” 凯撒说着没有,仿佛也真没有。他还是每天晚上都赢,还是每次完事后都帮林跃清理按摩,还是每天三餐都照顾林跃的口味,但是他的气压越来越恐怖,然后在第八天的时候,林跃发现他开始抽烟。 林跃真郁闷了,他这样对卡洛斯说:“你说,他到底是犯什么抽啊,难道好吃好喝的不自在,非要自虐一番才爽?你说他要是需要的话就说啊,我完全可以满足他啊。” “……林先生,我觉得您应该问老板。” “我问了,但是他不说,你说会不会……” 卡洛斯期待的看着他。 “他更年期到了?” …… “但是三十六岁的更年期,也太早了点吧,要说女的还有可能,男的,不都要五十岁后吗?” …… “林先生,我觉得老板也许是没有安全感。”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卡洛斯开口,“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太恍惚了,所以老板,有些心情不好。” 林跃看着他,卡洛斯连忙道:“这是我自己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卡洛斯,我发现你每次说的都很对。” “那是因为我跟在老板身边时间长了。” 林跃狐疑:“真是这样?” 卡洛斯一口咬定:“是的。” “那就好,我差点以为你是暗恋他呢。” …… 这一天,两人躺到床上后,林跃抱住凯撒的腰:“乐乐,你最近不高兴是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凯撒没有说话。 “那要不,咱俩就去结婚吧。” 凯撒的身体一僵,然后道:“我不想逼你。”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叹息,林跃连忙道:“不逼不逼,其实咱俩现在也和结婚没什么差别。其实我觉得有没有那张证没关系,但既然你想要,咱俩就去办了。不过乐乐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像人家艾伦,就不准备结婚。” “……我不是艾伦。” 这句叹息的意味更浓了,甚至都带着几分飘忽了,林跃赶忙弥补:“那什么,我明天查查黄历,咱俩找天就办事。” …… 第二天,林跃开始查黄历,卡洛斯得到了一个丰厚的红包。三天后,林跃有些疑惑的对凯撒道:“乐乐,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卡洛斯?他不是生病了吧。” “他去休假了,他的假期到了。” “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月后。” “他每年的假期有这么多?” “恩,这是对他十年来工作的奖励。” 而此时,远在他国度假的卡洛斯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世界真清净啊,这种传声公的工作,其实应该常做的。” 番外5,结婚就要办婚礼,硬了才是硬道理 林跃一向自诩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起码在某些方面,他也的确是传统的。比如,他觉得要结婚的话,还是要查查中国的黄历,而且还需要一场婚礼。 不过这种事他没做过,想来想去,还是需要请教一个有经验的人,在把身边的人过滤了之后,他先给自己的老爸打了电话,林建设当时正准备睡觉,接到他的电话兴奋的一蹦三尺高——自家儿子终于要结婚了,说起来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再不结婚,那成什么样子! “你要结婚?中国的还是外国的?白人还是黑人,算了,不管什么人,只要你结婚就好了。要准备什么?要有房子啊,你钱够不够?房子是重要的,还有一定要弄的排场一些,要有车队,腰鼓队你要找不到就算了,要放炮,要撒礼花,要不你干脆回来结吧,我帮你买房。你什么时候结?我还要办签证,还没定日期?要提前给我说啊……” 林建设啰啰嗦嗦了一大堆,通完电话后睡意全无,而这边林跃又给狮王打了电话,狮王正陪老婆吃饭,接了他的电话,一块肉卡在喉咙里差点没把自己卡死。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失控的叫道:“你要办婚礼?” “结婚不是要办婚礼吗?” 听到那边理所当然的回答,狮王无语的仰望天空。好吧,就算现在拉斯维加斯承认同性恋婚礼,就算你和大帝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但,有必要这样宣扬吗?你们两个是同性啊同性,你又正在风头浪尖上,这个时候不说低调再低调,反而要再办婚礼? 林跃不知道他的状态,只是在那边问,西方婚礼有什么讲究的。 “你要找一个教堂,你问问大帝他是哪个教派的,如果没有,就随便找一个教堂,其他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狮王下意识的回答,过了好一会儿还回不过来神,他觉得自己很难明白林跃的思维。 “难道就是如此,我才和他们有那么大的差距吗?” 他喃喃自语,而林跃那边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只要一个教堂?连他都知道还要准备戒指呢! 不满意的林跃又找到公关部经理,看到他,公关部经理布莱恩本想转头就走的,发现自己实在跑不了之后只有站在那里,如同哭似的笑道:“林先生有什么事吗?” “你结过婚是吧?” “……是。” “你是怎么结的?” “就那样结了……” “哪样?” “就和大家一样。”说完,见林跃开始摸下巴,连忙道,“林先生,现在有专门婚庆公司,你完全可以找他们询问,甚至找他们帮忙。” 林跃看了他半天,直看的布莱恩浑身冒汗,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不错,你说的很对,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林跃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布莱恩才回过神——林先生为什么问他结婚的事?难道说?不是吧…… 拜林跃到处询问,凯撒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林跃在筹备婚礼,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也是一愣,他只想过林跃能和他到公证处就公正就很好了,没想到他还会要举办婚礼。 他愣了片刻,低低的叹了口气,放下正在处理的文件,去找林跃。 林跃正趴在电脑上找婚庆公司,发现凯撒过来了也没抬头,凯撒也不说话,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算引起他的注意。 “什么事,乐乐?” “没事。” 林跃挑了下眼,凯撒走过去,趴在桌子上,慢慢的开口:“只是,想看看你。” 这一句,说的很平淡很自然但却很真挚。在他刚才看着林跃的时候,难得的,有一种愧疚。 一直以来,他总有一种林跃会从他手里跑掉的感觉,所以他施展手段,威逼利诱,放低姿态,总算将他留了下来,然后,又想办法让他主动开口说结婚。他自然是真心的,可是却不够真诚。 相反林跃,说留下来,就真的留下来了,说要结婚,就真的开始筹办婚礼。他一直觉得林跃的心太飘忽,但其实也许只是他更在意。 他看着林跃,林跃看着他。然后,林跃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没烧啊,哦,对了,乐乐,婚是我求的,婚纱就由你穿吧。” 凯撒嘴角抽搐:“如果从先后次序上来说,是我先求的。” “可是,你不是没求成功吗?” 两个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最后林跃退了一步:“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赌一把。” 林跃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赌,要不咱俩比赛说话,谁说话说的时间长谁就穿男装……” 凯撒看着他,林跃终于摊摊手:“反正我不会和你赌。” “我是一个讲究公平的人。” 林跃撇了撇嘴,不过没有否认。 “那么就抽签吧。” 对于这个提议,林跃觉得自己的赢面还不是很大,不过从公平的角度来说,这个办法最好,不过还是道:“不过要我先抽。” 凯撒也不和他挣,只是道:“愿赌服输?” “绝不反悔!”说完,又哀怨的看了凯撒一眼,“乐乐,你现在都没过去好了,总是欺负我。” …… 在两人为了谁穿婚纱纠结的时候,全世界已经知道他们要结婚了。怎么知道的?自然不是林建设说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儿子的结婚对象。也不是布莱恩说的,就算他想到了,也只觉得那是个噩梦。 对,就是狮王。 这一次狮王并没有大嘴巴,他只是在太过惊讶之下对自己的妻子说了,这是很难避免的事情,他当时正在和自己的妻子吃饭嘛。只是他的妻子和巨人的妻子又是好友。 巨人的妻子知道后,又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而巨人,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于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当消息刚暴露出来的时候,很多人以为是造谣。同性恋没有什么,同性恋的婚礼也没有什么。但是、但是大帝不像这么不含蓄的人啊?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事是真的,在有记者采访林跃的时候,他毫不避讳的说:“是的,我们是准备结婚了,要不要举办婚礼?自然是要的,结婚是一件喜事,哪有不举办婚礼的啊。” ……就连当时正在采访他的记者都想说,其实,真有很多人不举办的。不过虽然觉得他的逻辑有些问题,可几乎所有的记者都兴奋了起来。 结婚!婚礼!公开! 第一对同性大鳄的婚礼!而且其中的一位还是大帝!哦,上帝,这真是太美妙的事情了,全美国的人都会为之疯狂的,他们终于不缺新闻了。 在这个全球化的世界里,美国这边的新闻也很快传到了中国,不过更多的只是在网络上,除了德州扑克玩的相当不错的,一般人并不知道林跃,因此,林建设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要娶媳妇,而是要和一个男人结婚。 他的护照还没有过期,但还要到北京去做签证,对于这个,他没有丝毫担心,一年前林跃接受金手链的那一幕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自己儿子那么出息,给他的邀请自然是没问题的。 事情也真如他所想的那样,签证的时候没有任何刁难,甚至连问题都没有问就给他放行了。 然后他直奔北京最大的玉器行,在里面精挑细选了一对玉镯——基本上也就是找最贵的买。又买了传统的金四样,自然也是挑最好最贵的。 最后,他带着一包价值百万的首饰上了飞机,儿子在外面有出息了,以后也不会要他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也就是他唯一能做的表示了。 一下飞机,他就被卡洛斯接到了:“非常抱歉,林先生不能亲自来接您,因为婚礼就要在两个小时后举行了。” “不是说还有三天吗?” 林建设大惊,他是特意挑着时间来的,还有三天,他应该能看看儿媳妇,一起吃一顿饭,顺带的看看婚礼的筹备,一些小地方也许他能给一点意见。他知道林跃和他的关系不是太好,现在林跃又正忙,他来早了,还耽误他的事。 怎么本来说的三天,一下又变成了早上?这时差一错,也不能错这么多啊。 “这个,因为当初的日子选错了。” “什么错了?” “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林先生说那一天不是黄道吉日。” 卡洛斯嘴角抽搐的说。受布莱恩的启发,林跃真的找了一家婚庆公司,那家公司一接到这个任务,兴奋的钱都不要了,并表示一定会按最高的标准最好的服务,来做这项业务。 他们也真是这样做的,从礼车、礼花都精益求精,林跃对他们这种态度很满意,他看自己插不上手,也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然后婚庆公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个婚礼,是东西方结合的产物——这是林跃的要求。 所谓结合,就是他们要到教堂让神父作证,然后要到酒店去大吃一顿,他们准备了西装,同时,也准备中国的喜服。 总之就是西方的一半,东方的一半。 本来一切都很好,问题就出在三天前,林跃心血来潮的查了下黄历,然后他发现,婚庆公司给出的日期,适合出殡适合动土,偏偏,就不适合结婚。 于是,问题大了,在这一个月里,最适合结婚的,就是今天。 “林先生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他这么把日期一提前,很多媒体都赶不上了。”想到这里,卡洛斯又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可是想想林跃以往的表现,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和林跃认识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他就弄不清楚,林跃到底是真抽,还是大智若愚。 不过林建设是没有这么多想法的,他只是想着没有老人在身边,还是不行,连结婚这样大的事都能弄错日子! 一路急行,总算赶在到点之前将林建设送到了地点,将他交给手下之后卡洛斯就离开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可忙的很。 有人带领,林建设的位置相当不错,但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西方人中间,他还是看不到什么,不过看到现场的气氛很热烈很轰动他也就满足了。 这么多人来自然就代表林跃混的好,而这种喜庆事自然要气氛热烈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是全美国都在轰动,电视中的气氛更热烈。艾伦早声嘶力竭了。 在林跃的事情出来后,艾伦就离开了三W,当时还被狠炒了一阵,而他只给出过一个回应:“我无法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工作。” 他很快就又被高薪聘请到另一家电视台,而这次,那家电视台就拿到了优先直播权。 由他来解说这场婚礼,还有人担心过他的状态,而现在听到他招牌似的嘶吼,人们终于可以释然了——也许,那真的只是一段炒作? “棒棒糖出来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身穿白色礼服的就是他!在他身边的是大、是大帝……是大帝,大帝穿着,哦,原谅我,我不知道他穿的那是什么衣服!也许,是中国的传统服饰?” 有正在电视机前收看这场直播的中国观众和专门研究中国文化的专家跳了起来:“这绝对不是中国的传统服饰!” 是的,那不是中国的传统服饰,说它是西装,那太过长了。说它是裙子,样式又不像。 那是一件黑色的,几乎到小腿处的,下摆分开的衣服,也许,用加长的燕尾服来形容比较贴切。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衣服,但所有人都有一种古怪的感觉,特别是众大鳄们。大帝是严肃的,大帝是古板的,他很少穿休闲装,更没有穿过个性装,在他们的记忆中,他总是穿着西装,就算偶尔放松,也就是脱掉外面的上衣,解开衬衣的两个扣子。 而现在,他穿这一身衣服代表……当然就算穿着这样的衣服,大帝也是严肃的也是英武的,也是绝对和女气人妖这样的字眼联系不起来的。不过,众人的那种感觉却更为浓厚。 不不,他们绝对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是在举行婚礼,棒棒糖穿着西装,而大帝……难道、也许、不会吧…… 虽然已经想到了那个可能,但每个人都觉得,如果那是真的,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众人骚动着,交谈着,抽搐着,探究着…… 而林跃,已经和凯撒做完了见证,正在往外面走,林跃眼尖的看到自己的老爸,立刻走到他面前。 “老爸,这是凯撒,我结婚的对象,你们也认识。” 林建设抬起头,看着几乎高了林跃一头的凯撒,呆若木鸡。 “请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对待林跃的。” 凯撒做着保证,林建设依然没有反应,而还要赶着去举行中国婚礼的林跃和凯撒也没时间了,只有将他再次交给卡洛斯。 几乎在教堂的人都走完了的时候林建设才回过神:“那个凯撒,是女的吗?” “不,老板是男人。” “林跃也是男人。” “是的,我们都知道。” 林建设沉默了片刻,然后颤抖的向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我要去想想,我要去想想。” 林建设在痛苦的思忖,而林跃也在思忖:“乐乐,我没想到你真穿了。” “愿赌服输。” 林跃沉默,当凯撒换好衣服的时候,他一把抱过去:“乐乐,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凯撒没有说话,嘴角却弯了起来,林跃又道:“就算你有易装癖,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的!” “……我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易装癖!”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跃满脸不赞同的摇摇头:“乐乐,咱俩都结婚了,你还瞒我什么?以后你在屋里,想穿裙子穿裙子,想戴……”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凯撒捂住了嘴:“我没有易装癖!” 林跃点点头,凯撒才松开他。 “你自己说的啊,当你有百分百的决心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输的,抽签虽然和德州扑克不一样,但不都是想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抽了女装签,没有这个癖好也有这个倾向……” 林跃一边换衣服一边咕哝,凯撒手一僵,下定决心,以后再感动,也绝对不能心软了。 番外6,裙子果然比裤子好 婚礼还在继续,艾伦还在咆哮。 天好风好云也好,有请帖的众人都被专车接到了预定好的中国餐馆,至于没有请帖的,比如什么地方的记者,某个大鳄的粉丝,自然会开车追随。 坐在车里,一大堆人议论纷纷,有打听林建设是谁的,有讨论媒体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在研究刚才凯撒穿的那是什么衣服?为什么会穿那样的衣服?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为什么不穿西装?其实这个问题凯撒自己也疑惑过,在两个人准备抽签的时候,被林跃的思维带动的大帝终于回过了神:“我们可以都穿西装的。” 但林跃坚持,只能有一个人穿西装,他是这样给凯撒说的:“乐乐,我爸爸告诉我,结婚就是要随大流,别人有的我们也要有。比如别人有房子,当然,我们已经有房子了,只是现在的房子是你的,所以我也要再买一套公寓。别人有鲜花,咱们也要有。别人有新娘……恩,虽然咱们没有,但是也要尽量的和别人一样。” 说完,他很真挚的看着凯撒:“乐乐,我们要和别人一样,我们要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 他说的很真诚很真挚很认真,这种认真直接导致了凯撒心软,再之后,他抽到了女装签。 而再之后,他之所以没真的穿红纱,实在是因为……那太可怕了。 任谁都会说,凯撒的容貌非常出色,但那是他作为男人来说,若换成女人……咱们不说别的,只是那一百九十一公分的身高,就够令人抽搐了,而且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柔软的地方,要真穿上婚纱出来,恐怕能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就连林跃,也觉得他那造型实在不怎么样,因此最后还是用加长的燕尾服代替了。 当然这些其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在议论中来到饭店。 这是一个讲究特色的时代,其实在拉斯维加斯已经很难吃到正宗的中国菜了,但是没有里子,面子却都是很好的,比如中国餐馆装修的都非常有味道。 这家餐馆也是这样,全部的仿木家具,到处是大红灯笼、金色烛台,门窗上雕花刻凤,让懂行的人看了可能会哭笑不得,但糊弄老外已经足够了。 特别是在电视机前观看的普通观众,更是觉得非常有意思,然后,林跃和凯撒出现了,在那一刻,无论是在现场的还是在电视机前的都是一呆。 两个人都是一身红,林跃是一身红色的武装,对,就是类似于电视剧中古代将军穿的那种衣服,至于说是哪个朝代的,就算是最博学的考古学家估计都分辨不出来。 而凯撒则是一身红色的长袍。敞开领,款袖,下摆很开,你说那是裙子也行,说是长袍也行。 看到这里,刚才的中国观众兴奋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燕尾服还令人疑惑的话,那现在的古装,就是真相啊真相! “林跃,了不起,是爷们,为中国男人争光了!” 电视机前,有这样的呼声。 现场的人更是一个个长大了嘴,他们就算先前有过什么猜测,也只是猜测,哪敢真当真啊,甚至觉得那种猜测都有些不妥当。那是大帝啊,那是本身就代表着不怒而威,严肃古板,冰冷自持等等诸多和威望、冷静之类相近的词的化身啊。谁敢真想他,真的、那个,被人……恩,他们是两情相悦,可是,这种上下关系还是让众人有些凌乱。 众人看着两人来到前台,穿着这么一身飘逸的服装,大帝也如同君临天下,可是在这个场合,他这身衣服只让众人面孔扭曲。 当然,也有觉得唯美的,在录像流传出去之后,其中的很多场景被人截图,然后一个个的发到网上,下面很有一些跟帖大叫着好萌。 “咦,怎么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司仪啊,还有双方的父母呢?” 看到只有他们两个,电视机前有中国人表示疑惑,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跃已经拿起了话筒:“今天,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在这个很好的日子中,我和凯撒,结婚了。” …… 下面一片默然,林跃等了等,道:“咦?难道大家觉得我和凯撒的婚礼不值得祝福吗?为什么没有人鼓掌?” ……掌声四起! 林跃满意了,他冲着四方点头:“谢谢、谢谢,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各位的祝福以及各位的到来。在这里,我要向你们隆重的介绍一个人,他就是朱学友!让我们欢迎他!” 他说着,先鼓起了掌,众人愣愣的也跟着鼓起了掌,但都在互相打听,这朱学友是谁啊,听起来是中国人,但怎么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棒棒糖的亲戚? 就在这掌声中,一个身穿厨师服的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他瞪着眼,双目呆滞,显然也是不在状态。 “朱师傅是有福酒楼的主厨,也是这一次婚宴的主刀,哦,错了,我的意思是说,这一次的宴席中的主菜,也是他做的,朱师傅特别擅长做乳猪,他烤的乳猪皮脆肉嫩,味美多汁,堪称一绝。” 林跃介绍着,大大的赞扬了一番乳猪的鲜美。众人在听着流口水的同时更加疑惑,这乳猪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有对中国文化有那么点似是而非了解的更是想,难道说,一会儿棒棒糖和大帝要一起吃一头乳猪?或者说是,一起吃乳猪的某个部位? 林跃又道:“总之,这一次的宴席是值得期待的,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说完,看向凯撒:“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在下面眼巴巴的看着凯撒,在这个时候,他们太想听听大帝说什么了。凯撒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看着林跃:“你说,要举办一个完美的婚礼对吧。” 林跃强调:“不是完美,而是要和别人一样。” 凯撒点点头:“到目前为止都差不多,只是还缺了一点。” “缺什么?” “据我所知,中国婚礼中,都有一方为另一方穿鞋的。” 现场开始有人捂嘴,林跃眨眨眼想说什么,凯撒已经弯下了腰,为了和衣服相配,林跃的脚上穿的是皮靴,凯撒帮他解开,又帮他系上。闪光灯一片,进不来而只有爬在窗户上观看的记者拼命的按快门,艾伦在电视中更是嘶吼连连。 凯撒直起了身:“还有一点,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东方,一方都是要抱另一方的。” 说完,将林跃捞在了怀里,一手撑着他的腰背,一手已抱起了他的腿,在众人的呆愣中向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又转过身:“你们随意,既然他说这里的乳猪不错,各位还是尝尝吧。” 这一次说完,是真的走了。 …… 在他走出去之后,众人才回过神,然后就如爆炸似的轰的一下炸开了,议论的、谈论的、交头接耳的,最响亮的,还是各种尖叫。 虽然林跃临时提前了婚礼,但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大鳄还是都到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JA的琼斯、洪门派出的代表,以及和JA有各种关系的董事长总裁之类的。这种场合他们当然不可能独自来,一般都是带着家人的。更有的不仅带着妻子丈夫还带着儿女,此时,现场几乎所有的女性都在尖叫,更有的一边尖叫一边神魂颠倒的念叨:“好帅好酷好好……” 此时现场的男人们也顾不得吃醋了,他们被彻底搞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大帝穿着女装,大帝抱着棒棒糖……这到底是他们错乱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乱了? 唯一在计较的男人就是巨人,他郁闷的看着自己的老婆:“有什么酷的?大帝穿了女装,棒棒糖被抱着走。” 巨人的老婆也顾不得安慰丈夫可能他受损的心灵了,她想也不想的道:“哪里都很帅,亲爱的,要不你也穿上大帝那样的衣服,我穿棒棒糖的衣服,咱们再举行一次婚礼吧,你帮我穿鞋,再抱着我出去。” …… 有此想法的并不只是巨人的老婆一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中国婚礼都大受欢迎,林跃当初找的那家婚庆公司也一举成名,其经典项目,就是安排男方为女方穿鞋并且将女方抱出去,这让很多中国人郁闷——俺们的鞋不是这么穿的啊! 不过老外们不在乎,连一些在美国长大的ABC们也认为这样更好。哦,当然,为男女双方搭配错位的衣服也很受欢迎,只是……我们只能说,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凯撒那样有着雕刻般的面孔,也不是每个女人都眉清目秀的…… 当然,这都是以后了,此时,林跃被凯撒抱到了外面,放进了车里,回到了他们的新房,这是林跃自己掏钱在拉斯维加斯买的一个公寓。 三室两厅,带两个阳台,二十四小时保安,酒店式管理,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是不错的,对于凯撒来说,自然是普通,不过林跃坚持这是他们的新房,那自然就是新房了。 凯撒将林跃放在床上,很温柔的开口:“结婚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去,这是东西方都有的,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完,也不等林跃开口,就吻住了他,双手同时拉扯双方的裤子,其实主要是拉林跃的,至于他自己……在层层叠叠的衣服下面,其实只有一件内裤的,这是为了体现长袍的飘逸,也就是因此,在换衣服的同时他才会比林跃快。 而林跃的也不是太难,他那虽然是武装,但只是外面像,其实并没有一层又一层的铠甲的,上身的前后胸是用皮衣衬托出的威武感,然后再贴上银片糊弄人,下身搭配的也是皮裤,因此此时一拉,也就下来了。 “乐乐,乐乐,等等……”林跃找到空隙乱叫,“咱俩先喝了合卺酒……” “一会儿再喝……” 凯撒帮他开发着,然后抬起他的腿就贯穿了进去:“你若是想看我穿裙子,这身衣服以后我也可以常穿……” “操,你休想!” 林跃大骂,凯撒一笑,更有力的顶了进去。 这一夜,红色交织在一起,身穿裙袍的凯撒将身穿武装的林跃折腾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早上,林跃终于喝到了念叨的合卺酒……其实说是合卺酒有点过了,他喝的是江米甜酒。 凯撒喂着他慢慢喝了,开口:“其实咱们还少了一样,我记得中国的婚礼上还要喝早生贵子汤的。” 林跃抬起头,咬着他的耳朵,蠕动了两下开口:“乐乐,人家是能为你生孩子啦,但你让我用谁的卵子啊,这生出来,是我和她的,还是她和你的,或者说是我们大家的?” 说完,还丢了一个哀怨的眼神给凯撒,凯撒的手一抖,丢下他,拿着碗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在把碗放到厨房里的时候,凯撒想起当年在林跃脑中看到过的那些电视剧:敌人越来越强大,主角越来越厉害。明明在上一集对付个小兵都吃力的主角,在下一集里却能单挑将军,这不是不合理的进化,这是主角本身的潜力,只是当初只有小兵没被激发出来罢了。 他正想着,就听林跃在屋里喊:“乐乐乐乐,我订的九点钟的飞机啊,咱俩的蜜月啊……几点了啊啊啊啊……” 凯撒看了眼时针快指向十一的表,眯起了眼,一向僵硬的面孔变得无比的柔和。 番外7,喝了酒,总是有误会(二少的) 这个故事是关于二少同学的,至于最初的时间嘛,也是林跃同学还没有当解说前。 那一天晚上,张二少和林跃喝的大醉,其实真说起来,他并没有喝太多,毕竟是啤酒,以他的酒量,那本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他心情郁闷,也就醉的厉害了。 他自己知道,在这一场酒后,他和林跃再无可能,虽说他是自动放手的,但绝不是心甘情愿。 那一晚上他醉了,醉的有些混乱,他迷迷糊糊的觉得发生了什么,但又没有清楚的判断。 等他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哥。 他也不是太意外,虽说次数不多,但也不是没和自己的大哥一个床过,而就在他准备叫张智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他哥的肩上有一块可疑的痕迹,再之后,不只是肩,脖子、胸前都有。 张二少虽然这两年修心养性,但过去那是万花丛中过的主,这一看,就知道那是什么了,而且可以以专业的眼光判断,那是新弄出来的。 他顿时有些迷惑,他哥昨天晚上若是找人怎么样了,又怎么会跑到他这里呢?就算不和那人过夜,也该自己找个房间洗洗睡吧。 不过当时他还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直到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痕迹,当然,那痕迹类似梦遗。 那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浮现了出来,理智告诉他那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看了一眼他哥的下面。 一眼! 只是一眼! 张智功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要怎么形容张二少当时的心情呢?说原子弹爆炸那都是轻的,对他来说,就算是世界毁灭了也没有这一刻更令他觉得恐怖。 过了十分钟,张智功才找到自己的脑子,又过了二十分钟,才算找到自己的腿。 然后他连滚带爬穿上了衣服,行李都没有收拾,拿着护照签证就滚上了飞机。 那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一直到回到了国内,他的心还堵在嗓子眼里。 而在其后的两天,张二少每天焦躁不安的如同困兽,无数次的想给他哥打电话,无数次的又收回手。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被林跃闹的,纷纷感叹咱们家二少也是个痴情的。 其实从那天早上起,他连林跃的毛都没有想过一根。 然后在第三天,他终于和张智成通了电话,当然,是张智成打给他的。当手机上显示的是美国的号的时候,他差一点将手机扔出去,但最终还是抱着早死早投胎的心情接了。 他忐忑不安的接了,那边张智成却只是在说公事,聊起私事也就是随便的问问他在做什么,和平时的电话也没什么区别,张二少听了,简直要怀疑那天是自己的错觉,其实、本来也是没什么的吧…… “你考虑的如何了?” 在要结束通话的时候,张智成突然道,问的很随意,张智功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你那天醉了,我本来想和你谈谈的,结果你第二天就走了,我想让你冷静冷静也好。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考虑的如何了?” 张二少拿着电话,张嘴结舌,半天只叫出一声哥。 “看来是还没想清楚,那你慢慢想吧,不过我下个月回去,希望在我回去之前你就能想好。” 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张智功拿着手机,哆嗦的如同帕金森患者,大脑更是如同用了十年的256,开机就当机。 其后的几天,张二少更纠结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哪个地方弄错了,他哥说的那话,一定是其他的意思,比如说问拉斯维加斯的事,再比如说问他林跃的事——这是那天晚上之后的第一次,张智功想到林跃! 总之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他哥有可能问很多很多,唯独不太可能问那天的那件事。 一直以来,张智成在张二少的心中,那就是威严、伟大的代名词,再说的确切一些,那就是个父亲似的角色。 虽然他从没有向他哥看齐过,但却是从小就崇拜的,这种崇拜渗透到骨髓里,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如果有一天张智成严肃的说太阳是方的,他绝对不会怀疑是他哥的脑袋出了问题,而只会想,也许他哥和火星人沟通上了关系,能够近距离的观察太阳的形状了。 他爱林跃,但如果说林跃和张智成同时掉进水里的话,他是一定会先救张智成的。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哥发生些什么,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也许他哥要他的态度。 要他的态度啊…… 张二少颤抖的想,为什么要他的态度?要他道歉?要他出血?张智功根本就没怎么想过这种可能,他知道他哥是宠他的,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事,张智成最多也就是关他几天。 哪怕他闯了大祸,张智成也只会对他说没事,然后自己在外面帮他担了。这一点,张二少是非常确信的。 那么,为什么要他的态度? 顺着这条思路,张二少越想越多。 他哥三十五岁了。 他哥一直独身。 这么多年,他哥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当然,解决需要的露水姻缘不算,他哥貌似从来没有认真过。 像他哥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身份,联姻其实是很好的选择,但他哥一直都没有过,早些年还拒绝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他哥对他很好。 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 那一天他醉了。 他哥没有。 但是在下面的那个却是…… 张智功抱住了头,他越想,那个可能性越大,越想,越觉得纠结。 而就在这种纠结中,张智成回国了。 在张智成回国的那一天,张二少终于下定了决心!前几十年,都是他哥照顾他,他从来没有为他哥做过什么,那么现在,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他也不会爱上别人了,反正林跃也是绝对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和他没关系了。 张智功没有想过要奉劝张智成,没有想过子嗣啊后代啊,他本来就是不在乎的,如果他哥自己也想好了,他再说那些事情,不过是令他哥痛苦。 张二少几乎是抱着如同献祭似的心情去接张智成的飞机的,看到他,张智成对他笑笑。 那是一个温和的、随便的也许还带着几分亲切的微笑,这个笑其实是很常见的,平时张二少看了也没什么,但此刻却觉得别有含义。 在其后的几天,张二少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哥,那份小心翼翼啊,就和捧个瓷娃娃似的。 闹的有一天张智成问他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听到这话,张二少更内疚了,看看,他以前都什么样子啊,对他哥好一些,都令他哥怀疑是他做错了事。 内疚的张二少很虔诚的向他哥忏悔,然后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哥的。 张智成一愣,随即笑道:“你真长大了啊,林跃……” “已经过去了,哥,我知道,我没抓住他,他已经跑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他停了停,见张智成的脸色没变,又道,“当然,我可能不会马上忘记他的,不过,我想我总会忘记的,其实,这一段时间,我也没有怎么想他。” 张智成看着他,看的他心中发虚才道:“你能自己想开就好了。” 而在那之后,张二少对他哥更是变本加厉的好了,关怀那个入微啊,连洗澡水都放好了不说,还要把毛巾、洗面奶、沐浴露都放到最适合的位置。 张智成有些吃惊,但也都笑纳了。 就这么又过了两个月,张大少生日,那一天自然是宾客满盈,无比热闹。 但到了晚上,却只有张家两兄弟。张二少帮他哥在蛋糕上插上蜡烛,蛋糕不大,三十五根蜡烛插的满满的,当点上最后一根蜡烛的时候,最初的一根已经燃烧过半了。 “一年比一年老了啊。” 张智成在旁边看着,微笑。 “哥,人都说男人三十岁才是黄金期呢,你现在出去,保准迷一帮十八岁的小姑娘。” “那有什么用?就是不知道谁能真正的陪我过一辈子啊。” 张智成说着,闭上眼吹蜡烛。 张智功看着他哥的眼角纹,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当他哥吹完蜡烛抬眼的时候,他就吻了上去。 对于这个吻,张大少明显是吃惊的,在愣了片刻之后立刻将他推开。 “哥我想好了,以后,就咱俩过一辈子吧。” 张智功看着他哥,坚定道。 张智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 “想好了?” 张二少用力的点头。 “我还要再想想。” 张智成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张二少有点莫名其妙。张智成这一想,就想了两天,然后在第三天对他道:“好吧,既然你想好了,那么就这样吧。” 张大少说完这话,两人的关系就算定了,但相处模式和过去也没什么改变,两人还是亲密的,张大少还是繁忙的,作为进化成精英的张二少也是到处奔波。 然后,过了差不多一年,张二少在网上看到林跃要结婚的消息,突然的,又伤怀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林跃,但在看到这个消息后,才知道原来那根刺扎的那么深。 他来到天台,看着下面,想着自己很早很早之前从这里掉下过,那时候是那么的没心没肺,是那么的愤怒,此时想来,却觉得怀念。 如果自己当初……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张智成有些也上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张二少有些愧疚:“我就是来看看。” 张智成道:“你想的话,可以再到拉斯维加斯去看看。” 张二少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张智成也没再说什么,这个晚上,张二少喝了点酒,也没喝多,就是有点醉意,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先去给他哥放好了洗澡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马上出来,而是抱着他哥:“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他。” 张智成叹了口气,反手抱着他,两人亲到了一起。 这个晚上,两人终于再一次的有了实质性的接触,但是和张智功本来所想的不同的是,他哥没有让他在上面。 在关于上下问题纠结的时候,张智成并没有顺从的倒下,而是很坚持的看着他,于是张二少自己就躺了下来。 既然他哥都让过他一次了,那么这一次轮也要轮到他哥的——张二少是从没想过能在他哥这里做纯1的,虽然他过去从没做过下面的那个,但是他更不能让他哥做纯0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再在上面过。一开始,只要他哥一个眼神,他就不敢反抗了,后来两人相处的模式渐渐转换到有情人的感觉的时候,他也争取过主动。 只是从没有争取成功过,于是有一天,张二少同学有些哀怨的说:“就那么一次,我还是醉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你也让我在回味回味啊。” 张智成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那一次,你把我当成了林跃。” ……二少同学顿时风中石化,从那以后,再也不提翻身做攻。 其实,二少同学如果再深深挖掘一下,或者说那一天他不是跑的那么快,而是仔细的观察一下,他就会发现,其实,是自己想错了。 那一天,他是抱着他哥乱亲了一通不错,他是把张智成当成了林跃也不错,他是情绪波动之下梦遗了更不错,但……也只是如此了。 那一天他喝多了,张智成被他纠缠的没法,又看他哭的可怜,就任他撒了些野,而没有将他捆起来。但是那个时候,张大少就算对他有些不一样的心思其实也没想过真怎么样的,更没想过自己做下面那个。 也就是说,两人其实是没有发生什么的。 至于说张二少为什么会误会?哦,张大少从国内来到美国,很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看自己弟弟为林跃纠结,也就难免有些纠结,生理心理都纠结的情况下,英明神武的张大少也便秘了。 便秘的时间长了,就又有些痔疮,所以…… 在张二少看到那红白相间的东西的时候,就直接以为是自己把他哥攻了——不过那白的倒真是他的东西。 但是关于这一点,张智成是绝对不会说的,而张二少,在愧疚的心理下,也再没提过那天的事。 至于张智成说让他考虑的,其实是萧然怎么处理,毕竟当初被绑架的是他。后来张智成看他考虑了三个月也没动静,就拿着萧然和洪门做了交易…… 看,其实本来是真的没什么的。 番外8 没成熟的葡萄也是令人期待的 一般来说,蜜月的滋味应该是甜的,两个人刚结婚,正是你好我好,情浓意密的时候。就算其中的某个人抽了一点,呆了一点,反射线长了一点,作为已经习惯的另一方,这蜜月,本也应该是甜的。 ……如果没有林建设的话。 因为某种不和谐的运动,林跃起晚了,这直接导致了他和凯撒错过了预定的飞机。 错了也就错了吧,反正两个人也都没什么急事,也不在乎那么一点机票钱,甚至在凯撒想来,哪怕这一个月都在林跃的这个公寓里过了也没什么。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林跃虽然抽了点,可还没有失忆,他在当天中午终于想到了他爸。 虽然被儿子暂时忘了,但林建设并没有在拉斯维加斯迷路,卡洛斯虽然也忙的晕头转向,但还是把他安排妥当了。 JA最好的房间,最好的照顾,最好的享受,如果林建设愿意的话,还可以打一些不和谐的电话做一些不和谐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当然是没有心情的了。 这一晚上,林建设一直在纠结。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家儿子怎么会和一个男人结婚。 菊城是一个小地方,同性恋在这里是非常非常的不发达。林建设在社会上虽然知道有男人找男人一说,但他所知道的都是玩玩,或者说是赶个时髦。在他的认识中,两个男人在一起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新奇、刺激,然后能拿出去炫一炫,也就是如此了。真认真的,他不知道,他也想象不到,他更想象不到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但现在,偏偏他儿子就是和男人结婚了,而且还是和那位一看起来……就非常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林建设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就算现在凯撒成了自己儿子的另一半,他也是生不出厌恶或者说是痛恨的,真要说起来,惧怕却是着实的有了一些。 纠结了一个晚上,林建设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也许,这是林跃在和自己开玩笑? 外国人不都是疯狂的吗?听说还有什么愚人节、狂欢节的,也许,昨天是什么节日? 一想到这里,林建设就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他更无法想象凯撒和一个男人结婚的样子。 而就在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的时候,林跃和凯撒手牵手的来了,当时林建设正在餐厅吃饭——因为太纠结,他错过了早餐和午餐,下午两点的时候,才到餐厅里。 结果一口茶还没喝到嘴里,就听到几声惊呼,再然后,就看到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装的林跃和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凯撒。两个人漫步而来,周围的空气……就连林建设也看到了有一片的粉红。 林跃来到桌边,先和自家老爸打了招呼,凯撒也跟着道:“伯父你好。” 林建设刚才提起的心又稍稍的放下来一点,这叫伯父……应该是没啥的吧,哪知道凯撒又道:“按照中国的习惯,我是应该叫您父亲的,只是非常抱歉,我不是太习惯,而且,我的父亲也已经去世了,所以,请原谅我无法这样称呼您。” 天雷轰顶,就算有昨天的事情打基础,当听到凯撒这样说的时候,林建设还是石化了。 他第一个感觉是愤怒,第二个感觉是荒唐,第三个感觉又是悔恨。愤怒的是林跃竟然真的和一个男人结婚了,悔恨的则是,都怪自己当初有了点钱就把握不住,若是早年好好和林跃的妈过日子,哪有今天这样的事? 在这种心情下,他虽然非常气愤,却也无法对林跃说什么,只有闷不吭声的喝茶,直到林跃说要订两天后回中国的机票,他才开口:“也帮我定一张。” 在说这一句的时候,林建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他只是想着,这地方呆不了了,还是早早回去的好。 但是,上了飞机,三个人却是前后排。都是头等舱,林跃和凯撒的位置在前面,林建设的在后面,中间,要说是还隔着两排的,但不是旺季,头等舱空的很,于是,林建设可以毫无阻隔的看到凯撒与林跃的后脑勺。 或者换句话说,林跃和凯撒可以毫无阻隔的感受到林建设那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后悔、几分愤怒、几分叹息的目光。 在最初上飞机的时候,凯撒还能抓着林跃的手,到了中途,手已经分开了,到了晚上过夜的时候,林跃干脆跑到后面和他爹坐一排了。 他是这样对凯撒说的:“乐乐,我还没和老头子一起坐过飞机呢。” 凯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结婚第四天,大帝就独守空位了,那一晚上,不能说凄凉吧,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到北京、再到省城,又到菊城,在两天后,两人终于算是和林建设分开了。受打击太大,林建设也没有邀请他们两个回家,两人自然是也不去的,找了酒店,吃了饭,就直奔林跃的那个房子。 在路上,林跃还买了拖把、扫帚、抹布之类的东西——三年没住人的房子,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在过去,林跃总把自己的房子挂在嘴边,什么位置在市中心啊,什么怎么怎么好啊,他也没吹牛,那房子也的确是在市中心,不过是在一条背街上。一个小院里,两个住家户。 林跃家的房子,是院子里面套院子。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林跃却始终带着钥匙,只是在开门的时候,他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不该啊,就算是锈了,我也该能插进去啊。” 林跃在尝试了五分钟之后,终于决定跳墙,他把钥匙抛给凯撒:“乐乐,你帮我看着点,我从里面给你开门。” 凯撒看了一眼两人高的院墙:“还是我来吧。” “我来,这地方我熟,你不知道,当年我经常跳的。” 就在两人争论着谁去跳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二少?” “林跃?” …… 两人大眼瞪小眼。 张智功先开口:“我想着,你对这房子挺在意的,所以就不时的来帮你看看,哦对了,前面这一户搬走了,所以我就把前面院子的锁换了,我没想到……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 林跃啊啊的应着,然后就跟着张智功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不是说里面变成了什么样子,而是一点也没变! 三年不住人的房子,没有灰尘,没有腐蚀,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一片光滑,比林跃在这里住的时候还干净,然后,在墙角处,林跃发现了抹布和水桶,再看看地面,还有些水渍,显然,是刚抹过的。 林跃说不出话了,他就算再抽,眼前这个样子,他也能想到是怎么回事。凯撒的脸色不变,心中却扭结了起来。 对于林跃来说,苦肉计比什么都有用,张智功这一种更具有杀伤,默默的付出,却连说都不说,林跃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 一时间,凯撒立刻想的复杂起来了,几个月前张智功说放手是真的放手?今天的相遇是真的巧合? 还是,他就是在等今天这个机会? 其实,这真冤枉了张二少。这几年,他时不时的来这个房子里看看,顺带做点打扫卫生的工作,当时也的确存着,若是将来林跃回来,见了会怎么怎么样之类的想法。 但是今天,却真是意外。 几天前,他知道林跃要和凯撒结婚,也就彻底死心了,今天过来,不过是做一次最后的道别。 至于为什么是在今天,原因也很简单,作为初次躺到下面的二少同学,前几天都是趴在床上度过的。 今天好不容易腰不酸了屁股不疼了,哪知道又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林跃和凯撒。 不过这种事,张二少同学是绝对不会说的,他不说,林跃也难得的没有啰嗦,倒是凯撒说了几句泛泛之语,然后,就又无话了。 过了一会儿,林跃道:“二少,我本来还想着要好好收拾一番,现在看来挺干净的,倒可以直接住人了。” “厨房还没收拾。” 张智功说着,就拎着水桶要去,林跃连忙道,我来我来,最后是两人一起收拾的厨房,凯撒也想帮忙的,但第一,那个不到三平方的小厨房实在挤不下三个大男人,第二,大帝英明神武,精通四国语言,通杀所有牌局,运动几乎全能,但就对做家务这一项…… 当然,像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人,把盘子堆一堆这种事大帝还是会的,但其他的嘛……我们也不能要求人太完美了不是。 本来张二少是也不会的,但人家锻炼了三年,那是驾轻就熟,林跃从十三岁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是手到擒来。于是两个人你抹上面,我擦下面,那配合的叫一个默契。 就剩下凯撒在后面看着两人几乎相交的身影泛酸。 第四天,他一个人在飞机上独坐两个人的位置; 第五天,在北京的酒店,林跃跑去陪他老爸睡了; 这第六天一回来,就碰到了张智功…… 凯撒虽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时的还陪林跃擦擦汗递杯水什么的,但那目光是一直盯着张二少的。 二少也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但他想着是最后一次了,总要有始有终,而且是和林跃一起打扫,也算是圆了一个梦,因此,顶着凯撒阴冷的目光,他干的分外卖力。 终于把所有该打扫的都打扫了,林跃又邀请张智功吃饭,张二少本想同意,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显示器,他的脸色就变了,接了电话之后更是指恩恩啊啊的应着。 接完电话他道:“今天是不行了,不过你既然过来了,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吃饭,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好啊。”林跃欢快的送他出门,又突然叫住他,“二少,等等,我给你剪串葡萄。” 其实现在的葡萄并没有熟,不过勉强的话,也能吃了。林跃爬到房上,翻来翻去,找了串大的,给张二少剪了。 张二少谢着接了。 “谢什么,这还是你的功劳,要没有你照顾,它说不定也活不了了。” “没有,我连水都没浇过,你家的这块地好,我记得你说过下面是井,我只是……”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凯撒,终于不打住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又道,“你这里真挺好的,夏天不用空调也不热。” 林跃用力点头:“是啊是啊,二少有机会还来住啊……” 林跃一直送张二少送到了大院门口,回来就发现凯撒的脸色不对:“乐乐,你怎么了?” 凯撒长吸了口气:“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有些头晕,你陪我回饭店躺躺就好了。” 林跃连忙扶着他,也顾不得收拾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要不要给卡洛斯打电话啊。” 无论到哪里,凯撒都是不可能单独出门的,就连这次陪林跃回国,身边也跟的有人, 不过毕竟是度蜜月,所以那些人就被打发的远远的,或者伪装成甲乙丙丁,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而且不经召唤,也不能随便出现。 凯撒很少这么虚弱,在林跃的感觉里,那是连感冒都没有一次过的,因此没有二话的,就陪他回去了。 而一进屋,他就被凯撒压倒在身下。 “乐乐,你……” 刚一张嘴,唇就被堵住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扯下来了。凯撒一边摆弄着他,一边将他往床上带,在来到床上的时候,林跃终于夺回了说话的权利:“乐乐,你骗我。” 他很是委屈,但凯撒比他更委屈:“你和他一起打扫卫生……” “谁?二少?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弄吧,我……” 不等他说完,凯撒又道:“你还请他吃饭。” “他一直帮我看房子,我总要有所表示吧,我……” “你还送他葡萄。” 这么说着,已经摸到了润滑剂,林跃连忙喊:“乐乐,公平公正公开,你说过要每天都赌一次的,就算我屡战屡败,你也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那么我也可以要求自己的權利了?”凱撒看著他,“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別人那么親密,特別是……曾經對你有過企圖的人。” 林躍不說話了,凱撒又道:“那樣,我真的會難過……” 說著,抬起他的腿,挺身而入,卻沒有馬上動,只是那樣的看著他。 林躍瞪大了眼,過了好一會兒,終于上前抱著他,主動的親了親他的眼瞼:“對不起樂樂,是我不對。” 凱撒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比先前柔和了些。 “我明天就親自給你剪一串更大的,保證比給二少的大!” …… 凯撒咬了下牙,猛烈的抽 送起来。 这个下午,凯撒将积攒了两天的火气全部发泄了出来,连林跃求饶都没有放过他,一直到晚上才搂着他入睡。 第二天,凯撒醒来,发现床头柜上有一串葡萄,他一愣,来到客厅拨通卡洛斯的电话。 “林先生凌晨两点出去过一次,打车回到自己家中,半个小时后,又打车回来。” 卡洛斯机械的报告,他没有说林跃去做了什么,他相信自家老板是已经知道了。 凯撒挂了电话,回头去看那串葡萄,青色的,明显是还没长熟的样子。他摘了一颗,放到嘴里,俯身吻上林跃。 “乐乐你做什么?”林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酸死了!” “酸吗?你家的葡萄不一直是甜的吗?” 林跃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凯撒已经又吻住了他,将嘴中的葡萄分享完,咬着他的耳垂道:“以后,我们经常回来吃葡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毛啊为毛俺不会写温情戏~~~~~~为毛俺一写这东西就拖啊= =俺本来是想着很温情很温情的,但不知为啥,就只写成了这个样子…… 四千字,三千字的正常更新,一千字的留言七千的中间一千,现在还剩下六万七,O(∩_∩)O~ 那啥,下面的可能是一篇也可能是两篇,应该是关于野马和无责任番外滴,不想看的同学情注意了哦~~~ 番外9,就算是野马,也是有过去的 不是二十年前,看到一个外国人就像是天外来客似的,现在就算是菊城这样的小地方,见到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最多也就是多看两眼也就罢了。但是今天,街头出现的一对外国人却引得众人频频瞩目。 这第一,是因为这一对有些特殊。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好像只有一条胳膊。第二,则是因为那只有一条胳膊的,长的实在漂亮,特别是那双绿眼,就和宝石似的,一些小姑娘更是看了又看。 外国人总还是稀奇的,这样漂亮的,而又残疾的更是令人同情,看那个只有一条手臂的人推着轮椅上的人,众人也是想去帮忙的,但即怕语言不通,又怕刺激了人家的神经,因此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胆大的上去,但又被拒绝了。 众人有些叹息,可是,也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了。 “今天的天很好,这个城市的空气也还算不错,丹尼奥,你有想到什么吗?这座城市,你曾经来过的。” 坐在轮椅上的人没有说话,推着他的人也不在意,又道:“据说棒棒糖就是来自这个城市,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里遇到柳之敬,不过,他真的还活着吗?我总觉得,他早就死了。不过他要是一早就死了,棒棒糖的赌术又是怎么练出来的?大帝亲自教的吗?” 他说着,笑了起来,现在再提到林跃,他既没有愤恨,也没有妒忌,就和说一个普通人一样。 是的,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虽然他推着的这个人还是不能给他回应,甚至,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既然他活着,并且能离开那些仪器,他就是满足的了。 “我昨天帮你量了一下,你又重了一点,现在看起来终于不是那么丑了,这样才好,这样才是我记忆中的你啊。” 记忆中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绅士?贵族? 是的,那时候,连字都不认识多少的他,只能想到这样的字眼。 监狱中,都穿着丑陋的蓝色衣服,每个人都是难看的,就算是装的凶神恶煞,非常了不起的样子,但眼睛的深处,也有迷惘、暴躁甚至是绝望。 被关在那种地方,每天按照规定的吃饭、睡觉、劳动,几年、几十年,甚至一生一世,想想,都是令人绝望的。 他也是绝望的。 虽然他骄傲的面对一切,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未来的日子,也会想,是不是,值得? 不,他不后悔,他赢得了尊严,就算他是一个偷,但是,也有自己的尊严。 可是,他会想着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度过。 终身监禁,如果表现的好一些,也许能减刑,但是最多,也只能减到二十年,也就是说,他起码要在监狱里度过二十年。 三十八岁,并不算老,可是,一个三十八岁的,几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没有任何学历的人能做什么? 继续做偷吗? 但是,二十年不动手,恐怕他连偷儿都做不了了。 他没钱没背景,在外面还得罪了人,在里面又不知道奉承那些老大,自然是被欺负的对象。 踢打,矛盾,关禁闭。 有的时候,他以为他要这么过一辈子,有的时候,甚至有死了算的想法。 不,他不是怕那些拳脚,他也不怕在自己的餐盘里吃出虫,甚至被关到水牢中,这些他都不怕,他怕的是,在这样的日子中,他被改变,被消磨,然后屈服。 那对他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那会令他的整个人生都变成一种笑话。 好在这样的日子,他只过了两年,两年后,他被这个人纳到了羽下。 关于这个人,他是一早就知道的:丹尼奥·道奇,在这座监狱中,你可以得罪狱警、甚至得罪监狱长,但是,绝对不能得罪这个人! 得罪了监狱长,最多,只是你自己倒霉,而得罪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你全家都要倒霉! 他也曾经好奇过,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来到这里,不过,也只是想想。 毕竟,这个人和自己的差距太远了。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离这个人这么近,甚至当被这个人叫到跟前的时候还在发愣。 “我留意你很长时间了,怎么样,愿不愿意跟着我?” 这个人微笑的对他说,那个时候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在他刚进监狱的时候,就有人要收他,但被他拒绝了。 但是面对这个人,他却同意了,并且在过后没有丝毫的屈辱感。 而从那一天,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这才知道,原来在监狱中,也可以吃到上等牛排,喝到法国红酒,甚至还能有自己的单身宿舍,在宿舍中穿着真丝睡衣上网! 这还是监狱吗?这还是他所知道的监狱吗? 他迷惑着、适应着。 在过了一个月之后,丹尼奥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你很好,我知道你是一个骄傲的人,我欣赏骄傲的人,而这一个月,也证明我的眼光不差。” 他沉默。 真的说起来,这一个月甚至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好的日子。没有劳动、没有担惊受怕,到处被人奉承,过去欺负他的人,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他。但是他知道,这些,并不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实力之上。 因此,他享受着,却也不做任何改变。 “好吧,小子,虽然你的样子不是太令我满意,不过其他的地方倒还不错,我们就来试试看吧。” 然后,从那天起,他开始真正的接触德州扑克,这种游戏,他过去也玩过,而在这个人面前他才知道,过去自己玩的是多么傻。 他学习了两年,然后就被这个人安排了出去——他本以为自己起码要呆二十年的地方,却只呆了四年。 二十二岁,有一个崭新的身份,一张三十万美金的钞票,以及一手真正的赌术。 “下面的,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能拿到大鳄的身份,我还会再和你联系。如果不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句,这个人仍然是带着笑说的。有礼的、淡然的微笑,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那时候觉得炫目,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冰冷的。 那人并没有对他有过什么一定的要求,他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成为大鳄。 为了什么呢? 一开始,是不想被那个人小看。再之后,是想着要报恩——在出来之后,他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被关进去,也才知道他的对手是怎样的强大。 不过既然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个人给的,那么,就算再被关进去,或者被杀了,又怎么样? 所以,他一边努力着,一边搜索着有关凯撒的一切资料。在发现这个人不忌男女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亲自混到他身边,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为此,还去整了容。 但可惜的是,凯撒仿佛并不喜欢他。 对于他的主动,凯撒只是冷冷的看上一眼,倒是后来他想办法送过去的乖巧的、听话的、如同洋娃娃的少年被接受了。 所以在后来,他知道林跃和凯撒的关系后,实在有些无法相信。 那林跃,怎么也和乖巧听话没有关系吧。 最初,他以为丹尼奥是恨凯撒的。 但是后来他发现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当他拿到手链,成为大鳄,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丹尼奥从没有让他做过任何有损于凯撒的事情,而只是让他尽可能的了解凯撒的资料。 甚至每年在他参加过鲨鱼内部的排名后,还专门问他有关比赛的事情,在那一年,他抽到和凯撒的对局,甚至还从网上和他见面,为的,也只是让他还原那一局。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愿望的话,恐怕也只是,赢他了。”在那一天,和他通话的时候,丹尼奥慢慢的笑道,拿着雪茄,穿着西装,有礼而又冷漠,“不过恐怕是没有希望了吧。” 他没有说话。 在真正的和凯撒对局之前,他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德州扑克,哪有永远的赢?除非作弊,谁能总是击到自己想要的牌?而运气,总是在变换的。 可是真正的坐到那个人的对面,他才知道那个人的强大。 不,他并不能每一次都赢,但是,他总能赢到大局,你以为你拿到了大牌,可以下大注了,那么,也正是你要输的时候了。 丹尼奥很强大,也很可怕,可是,他并不是不能战胜的,而凯撒,就算你有赢的可能,在面对他的时候,你也总会有要输的感觉。 这也许只是一种心理感觉,可是,在德州扑克的比赛中,心理因素可以说和运气有同样的比重! 特别是在高手之间的争夺中。 而在了解凯撒的过程中,他也知道了诸多传闻,关于柳之敬、关于天外飞仙,关于种种。 从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想着怎么弄到那个秘密了。 后来凯撒出事,丹尼奥出狱接掌JA,这件事也就被他放在了一边。直到再后来…… “你其实应该早告诉我的。”看到街边有卖气球的,他买了一个,卡在轮椅上,那卖气球的见一个老外来,本还有些手忙脚乱,后来听他用虽不流利但还算标准的中文说话,又吃了一惊。 将找来的零钱放在口袋里,他推着轮椅继续向前:“看,我学什么总是快的,当年学偷窃很快,后来学德州扑克也很快,现在,我学中文,也不错吧。将来说不定还能和你用中文对话。” 一年的时间,就算不流利,但是能用中文说出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这和他们这一年来也都在中国生活有关。 在那件事之后,凯撒将他交给了林跃,林跃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说:“他关了我三天还是四天?要不,也将他关四天吧,恩,关进小黑屋里!” 他被关进了小黑屋,那四天并不好过,不过倒也不是特别难熬,因为对他来说,是活着还是死了,意义已经不大了。 丹尼奥要死了,而他却连他唯一的希望也无法达成,那么,就算陪着他一起死了也无所谓。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算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于丹尼奥的感觉。 是的,他早认识到是不一样的了,但他一直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感恩,有多少,又是其他。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这是无所谓的。他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情,那个人死了,他也对生存不再依恋。 而在第四天,他被放出来,被带到那个病房前,那里,已经空了。 他麻木的看着空了的病床,只感觉全身冰冷。 “他只让关你四天,我却觉得远远不够。” 凯撒这样对他说,他没有感觉,也没有回话,随便吧,是要砍了他还是杀了他都随便吧。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楼下有一个人影,穿着病号服,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很瘦。 很丑。 但只是一眼,他已经认出了那是谁! 一开始,他有些弄不清楚,那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鬼魂? “他在一个月前醒来了,不过神智一直不清醒,他不怎么会说话,也不怎么有反应,不过你喂他饭他会吃,喂他水他也会喝。” 他握紧拳,咬着牙。 会吃饭,会喝水,那就!那就能活着! “我要活着!”他转过头对凯撒嘶吼,“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要活着!” 是的,他要活着,这个人既然活着,那他也要活着!这个人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说话,永远都不会再有清醒的认识,永远都要靠别人照顾……是的,也许看在那点血缘的关系上无论是凯撒还是道奇家族都会找人照顾他,但是,但是他不要那样! 这样的丹尼奥,对凯撒他们连累赘都不算,只是一种义务,或者是一种人道!但是,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不要丹尼奥这样被人摆弄,在他看来,那是一种屈辱! 他要活着! 现在,只有他才是真正关心这个人的。只有他,才会真正的用心照顾他。 “你要活着?”凯撒看了他一眼,冷然而闲谈似的道,“留下你的右手,我就让你活着。” 他留下了右手,换来了现在的生活。 在他养好身体后,就带着丹尼奥来到中国,因为丹尼奥曾经来过这里,他希望,重走他曾经走过的路,能对他有所帮助。 不过即使没有,也无所谓,再这之后,他会带着他回到美国,找一个安静的小镇,一起生活。 “你以前要来中国,我还觉得你是要避人,原来,是为了找人。” 想到当初这个人说要来中国参加比赛,他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却是为了寻找柳之敬吧,想着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也许对凯撒能有所帮助,就和今天他又带着丹尼奥来到中国一样。 人不一样,寻找的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如果你早些告诉我,你想要的,其实是大帝的人,那我……”他停了停道,“那我起码能帮你将另一个人除掉。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推着丹尼奥向前走,菊城有些地方的路并不好,他一只手,推的有些费力,不过,却没有停。他没有发现,被他推着的人的眼睛,已经和原先,有些不同了。 “乐乐,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野马,你说我会不会看错了?” 在不远的地方,林跃突然停下,摸着下巴道,凯撒不动声色:“你看错了。” “哦,是吗?我想着他也不会来中国,果然是我看错了。” 两对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越行越远…… 番外10,就算有百分百的信心,也不见得有百分百的结果 黑夜。 白色的灯,红色的床,淫靡的气氛,被绑着的男人。 那是一个身材几乎完美的男人,身高在一百九十公分左右,四肢修长,腹肌突出,每一块肌肉都有力而富有弹性。只是那样躺着,都充满着力量。 他戴着黑色的眼罩,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黑色的内裤,平角纯黑色内裤,前面隆起着,虽然还没有坚硬,但是,也可以想象当它苏醒后会是什么状况了。 男人的双手被一条红绳绑着,两条腿被铁链固定着,他的胸膛起伏着,古铜色的肌肤衬着淡红色的□更有一种诱惑。 “林跃。”男人咬牙切齿,“你对我做了什么!” “乐乐,我爱你。” 林跃扑上去,咬着他的耳朵道。凯撒身体一僵,语气缓和了些:“你想做什么?” “我爱你,很爱很爱。”林跃一边说,一边在他身上蠕动,“我爱你的皮肤,爱你的牙齿,爱你的耳朵,爱你的这里……” 他亲亲他的皮肤,咬咬他的唇,说到最后,还摸到了他的下面,那里,已经有一些微硬了。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过了,也摸到了,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是我没有接触到过的。乐乐,我这么爱你,是无法忍受这种事的!乐乐,你又这么爱我,也绝对不会让我忍受这种事的吧!” 他说着,手已经伸到了内裤里面,手指在秘穴处打转:“这里,我还没有进去过。” “林跃,你违反了协议!”说到这里,他突然感到一股热流,欲望汹涌了起来,“你在我身上下药?” “是啊。” “林跃,你的公平呢?” “这就是我的公平嘛,乐乐,你对我下过药,我现在还过来嘛。” 林跃笑嘻嘻的说着,将他的内裤拉下,含住那已经胀大的□,凯撒忍不住的闷哼一声。 “很舒服是不是?” 凯撒不答,林跃咕哝了一句:“乐乐,你真小气。” 说完,也不勉强他,摸出润滑油,开始专心的开发起从没有人进入过的处女地。 “林跃,你现在收手,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凯撒咬牙道,林跃笑嘻嘻的道:“乐乐,你以前也让我做过嘛,只不过那一次我心软了,没有做。你过去让我,现在不让……恩,说到底,你还是不想的吧,不过没关系,你不想,我自己来拿,这也算是我本应该享有的福利。 说着,已经挤出润滑油,涂到了手指上,然后小心的刺了进去,从未被开发过的地方自然是紧闭的,不过这一次林跃很有耐心,而且也下定了决心,即使听到凯撒吃痛的闷哼,也只是手下更轻柔,而没有丝毫的停顿。 终于,一只手指顺利的探了进去,他开始四处踅摸,这里按按,那里碰碰,终于在碰到一处的时候,凯撒的肌肉一紧。 “是这里了,对不对?这里很舒服,对不对?” 林跃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个地方按了又按,凯撒虽然想控制,但那个地方,就和前面一样是敏感点,何况他身上还被下了药,就算他意志还是清醒的,原本因刺痛而疲软下来的□也渐渐僵硬了起来。 “原来乐乐也是喜欢这样的啊。” 林跃又加了一根手指,一边摩擦一边道。凯撒又气又恼,到了现在,他也知道是跑不了的了,因此道:“你要做什么就快点!” “人家也想啊,人家这里都成这样了。” 林跃用自己的肿大蹭了蹭他的腿,声音有些委屈:“但乐乐你这不是第一次嘛,人家想让你有一个美好的印象,从此以后爱上这种感觉。” 凯撒没有说话,心中则在发狠:“你等着!” “乐乐,你是不是在想将来怎么收拾我?人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们七周年的结婚纪念日,我已经对卡洛斯说过了,为了纪念这伟大的七周年,我们要两度蜜月,这一个月,我们就不出房门了!” 林跃嘿嘿的笑了起来:“一个月之后,乐乐,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的。就算没爱上……我也捞过来了。” 凯撒的嘴角抽了起来。 “而且,我看你现在已经爱上了,看这里,多高兴啊,都高兴的流泪了。” 林跃在他的顶尖弹了一下,因为刺激和药物的关系,那里已经肿大非常,前端更是有液体渗出。 凯撒哼了一声。 “很想要吧,很舒服吧。让我进去吗?让我进去就让你舒服……” 凯撒呻吟了一声,仰起头:“吻我……” 嘴唇微张,喉结滑动,林跃看了,吞了口口水,吻了进去。 唇舌相交,来回纠缠,两人都是□勃发。 “放开我,我想抱着你……”凯撒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诱惑,“我想摸摸你。” “真的只是抱着我?” 林跃的手来到绳结处,凯撒又道:“将我的眼罩拿下,我想看着你。” 林跃帮他拿下眼罩,黑色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隐隐的,还带着几分水光,在这样的脸上,更有一种异样的性感。 “乐乐……” 林跃亲了上去,凯撒又道:“让我摸摸你……” 声音更加低哑,仿佛是按耐不住似的,林跃的手又来到了绳结处,仿佛是要解开,但最终,又收了回来。 “乐乐,我也想你摸我,但是,我实在怕解开后,你就不只是摸摸了。” “林跃!” 林跃嘻嘻一笑,抬起他的腿,刺了进去,凯撒倒吸了口气。 “乐乐,你好紧,好热,恩恩,我,我好舒服,你也舒服对不对?” 摆动着腰的同时,也帮他摩擦着前面,在这双重刺激下,凯撒终于开始发出呻吟。 前后的速度都越来越快,双方的□也越来越攀向顶点,在凯撒觉得快要出去的刹那,前方却被握住了。 “放、放开……” “说你喜欢。” 林跃喘着气,凯撒不语。 “说你喜欢……”咬上他的左胸,“说你喜欢,我就放开……” 说着,腰部又摆动了两下,凯撒终于忍不住了:“我、我喜欢……” “喜欢什么?” …… “喜欢这样吗?” “喜欢。” “来,连着说。” “林跃,你不要太过分了!” “连着说我就不过分。” 一边说着,一边旋转着,凯撒终于道:“我喜欢、喜欢这样……” “这才乖。” 快速的抽动,然后,在自己要出去的刹那,松开了手,两人同时攀上顶峰。 …… 林跃睁开眼,一时间有些不过来,在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神。 这里是凯撒的别墅,在拉斯维加斯的郊区,因为他打着要“封闭式写稿”的旗号,从JA的顶层搬到了这里。 “原来,是一场梦啊。” 看着自己湿了的内裤,他有些遗憾的坐起来,赶了七天稿,也就是说有七天没有做了,难怪会做这样的春梦。 不过这个梦应该不单纯吧,说起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快到了,虽然不是第七年的,可是,梦嘛,难道还能真的正好一样? 这个梦难道是一种预兆?林跃摸着下巴想。 这么多天了,他一次也没能将凯撒压倒,虽然他对上下问题不是太在乎,可是,如果一次也没有,总有些丢面子。 “也许,这就是上天告诉我,要来一次了。” 这样想着,他洗了澡,收拾了下东西,兴冲冲的出门了,在路过药店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溜达了一圈,然后提着袋子坐上了车,虽说这些东西凯撒那里都有,但既然今天是他翻身做主的日子,那自然就要由他来准备了。 一路上他还买了一束花,在到JA的时候,还踅摸到厨房拿了若干材料。他厨艺说不上上佳,但养活了自己那么多年,一般的饭还是能做的。 因此,在凯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厨房忙活。 “这算是补偿吗?” 每次在要赶稿的时候,林跃就要避开,说什么他的思路不能被打扰,这话也许能唬住别人,但在凯撒来看,却有其他嫌疑——当年他第一次给《拉斯维加斯时报》写稿的时候,也没见他不能被打扰的。 林跃嘿嘿一笑,没有答话。 这个晚上,林跃难得的没有啰嗦,还很体贴的不断的给凯撒夹菜,最后还非常自觉的收了碗盘。 “乐乐,今天咱们早点开始来吧!”林跃活动了一下手腕,坚定道,“我有百分百的信心,今天一定能赢!” 对局开始。 十分钟之后,林跃麻木的看着赌桌。 二十分钟后,他被从浴室抱出来。 三十分钟后,他被逼着说舒服。 四十分钟后,他被翻腾的直喘气。 五十分钟后,他终于被允许攀上高峰。 一个小时候,他有气无力的踢凯撒:“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太过分了!” “七天,我总要做回来!” 林跃悲愤的咬被角,难道真的要等到七年之后他才能一场夙愿? “乐乐,我这次真的有了百分百的信心,牌也很好,”在被晃的骨架都要散的时候,他终于被放开了,他又累又困,但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困惑,“为什么还是输了?” “下次继续努力。” 凯撒亲了亲他的眉毛道,林跃有些迷惑:“我都百分百了,难道要爆发小宇宙吗?” 凯撒没有答话,他不知道小宇宙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除非林跃能够想明白,或者说他愿意手下留情,否则,他永远也不可能在这种对局中赢他。 保证永远赢的手段并不是天外飞仙。 赌术之外,还有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