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后发现室友都是疯狗》作者：璃言
简介:
方宁有点坏。
他表面上装得乖巧可爱，实际上却嫉妒自己的三个室友。
他们家庭优越，天之骄子，有钱又有颜，方宁讨厌死他们了。
可是他惹不起那三个人，只能去偷偷欺负他们喜欢的人。
借着拿捏住了把柄，方宁指使他们喜欢的人帮自己干这干那，欺凌恐吓，无所不用其极。
被发现的那天，方宁很害怕。
有权有势的少爷们肯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方宁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听到声音。
——好可爱，被吓得连腿都在抖。
——真是个坏孩子，要怎么惩罚你呢。
——宝宝哭得真好看，鼻尖红红的，好想咬一口。
“……？”
方宁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此刻的表情茫然又无措。
——
阅读指南：
1.娇气万人迷，全员单箭头受。受脾气很大，前期有点小敏感，中后期性格属于小皇帝那挂，不容许任何人忤逆他，很霸道很坏。
2.内含很多邪恶小猫塑（邪恶小鼻嘎）+柠檬蛋糕塑
3.攻全部都是舔狗
4.小孩子才做选择。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轻松 万人迷 读心术
主角视角：方宁 攻
其它：下一本写《认错网恋对象后》球球收藏~
一句话简介：室友怎么都是舔狗。
立意：爱让人无所畏惧。

第1章 把柄
　　第1章
　　《读心后发现室友都是疯狗》文/璃言
　　2025.2.20
　　首发晋江文学城，谢绝转载。
　　“秦韫之。”
　　下午的课刚结束，秦韫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忽然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熟悉的声音，他侧目，是坐在身后的方宁喊他。
　　似乎是担心他跑掉，方宁还起身，伸手拽住了他的书包带子。
　　“……”
　　“干什么。”秦韫之问道。
　　“有事找你啊，跑那么快干什么。”方宁对秦韫之这种不听他话的表现特别不高兴。
　　不高兴，还有点儿生气。
　　生气时冷着张脸，嘴唇微微抿着，眼睛瞪他。
　　方宁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凶。
　　但他不知道，长得太漂亮的话，就算生气也没有什么攻击性。
　　而他恰巧就是这种类型。
　　瓜子脸水滴鼻，稍微偏圆的眼型和肉嘟嘟的嘴唇，五官精致小巧，皮肤又白。
　　是那种一眼看上去，会让人觉得可爱漂亮，又温良无害的男孩子。
　　就像天使一样。
　　……
　　第二眼会觉得他像某种乖巧机灵的小动物。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
　　实际上是个小笨蛋。
　　虽然不聪明，但胜在气质干净，眼神天真柔软，有种不谙世事的青涩懵懂感。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说方宁长得很可爱。
　　就连秦韫之的妈妈都这样觉得，还总说宁宁是世界上最善良可爱的小天使。
　　不过小天使最近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这不，只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就不高兴。
　　嘴巴撇着，将他的书包整个拽过来抱在怀里，不满地喊道：“秦韫之，你在无视我吗？”
　　“没有。”秦韫之回神。
　　那双漆黑的眸子停留在方宁的脸上，他问道：“又有什么事叫我做。”
　　什么叫又啊。
　　方宁不太喜欢他这种语气，刚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满，又像是想到什么，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但紧紧地抱着秦韫之的书包。
　　——因为怕秦韫之拿起书包跑掉。
　　“你这周的校园跑跑完没有啊？”方宁仰着脑袋看他。
　　栗色的发丝，头顶上还颤颤巍巍立着支棱起来的小呆毛。
　　像猫咪一样的眼型里镶嵌着偏浅色的瞳孔。
　　方宁此刻的眸光比山泉水还要清澈，看上去温顺又乖巧。
　　就这一眼，秦韫之觉得自己心脏好似被柔软的羽毛重重包裹住似的。
　　但下一秒，他的话让秦韫之重回现实。
　　方宁：“我还没有跑完。”
　　垃圾学校，大二突然要求校园跑。
　　每天一千米，一周要打卡五次。
　　这也就算了。
　　更无语的是，校园跑竟然要计学分！
　　垃圾学校垃圾学校垃圾学校！
　　去死去死去死！
　　方宁在心里骂了学校一百遍。
　　但骂归骂，真到了要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蔫巴了。
　　不想跑，一周跑三次已经够给学校面子了，剩下的两次，无论如何也跑不动了。
　　他看着秦韫之。
　　“今天周五，你肯定跑完了吧。”方宁很凶。
　　求人帮忙都不肯低头，也不肯好好说话，反而理直气壮地命令他：“我还差两次，你帮我跑。”
　　“……”
　　说实话，秦韫之不太吃这套。
　　虽然方宁特意作出一副很凶，很吓人的样子，但他一点都不怕方宁。
　　要他办事的话，他更喜欢方宁用小猫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喊着韫之哥哥，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秦韫之拒绝不了这样的他。
　　每次方宁这种表情，秦韫之都能为他做任何事情。但现在不是，现在方宁抬着下巴，表情十分嚣张。
　　小天使变成了小恶魔。
　　还是一个骄纵跋扈的小恶魔。
　　不可爱，但勾人。
　　勾得人心痒，挪不开目光。
　　可秦韫之还是没有同意。
　　他看了一眼方宁的小细胳膊，又想到他爬五层楼梯都喘的样子，无情拒绝：“不帮，自己跑。”
　　“不行，必须你帮我跑。”方宁不讲道理。
　　秦韫之也不惯着他，抬手就从他怀里拿回自己的书包。
　　方宁不让他拿：“秦韫之……秦韫之！”
　　好大胆啊！竟然敢拒绝他还抢书包！
　　秦韫之是不是忘了还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
　　方宁快要气死了。
　　又气又慌张。
　　因为秦韫之力气比他大多了，眼看著书包要抢走，他一着急，大喊了出来：“你再不听我的，我就把你那件事说得全校都知道！”
　　“我、我要告诉你妈妈！”
　　“……秦韫之你快住手！”
　　秦韫之：“……”
　　如方宁所愿，听到“要告诉妈妈”这句话，秦韫之还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但不只有他。
　　教室里剩余没走的同学，听到这句话，纷纷转头看向两人的方向。
　　重新抢回书包，得意了还没有两秒的方宁，发现那些调侃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点不解：“？”
　　还有女生在偷偷地笑。
　　方宁愣了两秒，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等反应过来，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他都说了些什么啊！
　　好丢脸。
　　太丢脸了。
　　方宁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张，表情像是被尬住了，细密的长睫跟着抖了好几下，显得有些可怜和局促——
　　可恶的同性恋！
　　同性恋全部去死去死去死！
　　方宁把自己丢脸的事全部怪在了秦韫之的头上，内心疯狂咒骂他！
　　秦韫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开口道：“书包还我。”
　　“我才不要。”方宁是绝对不会还给他的。
　　他强装镇定地坐了回去，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眼，继续和秦韫之谈判。
　　“你、你也不想……”不仅不还，他还要忍着羞耻，继续小声威胁：“这件事被很多人知道吧。”
　　秦韫之：“……”
　　“说话。”见他无动于衷，方宁又开始着急了。
　　他从桌子底下伸出脚踢人，低声道：“我真的会说出去的。”
　　“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同性恋，还水性杨花同时钓着三个！”
　　“你渣死了秦韫之！”
　　秦韫之：“……”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到没有！”方宁超凶。
　　“好吧。”秦韫之像是终于妥协：“我帮你跑，书包还我。”
　　方宁想了想。
　　“不能骗我。”他跟秦韫之确认，十分熟练地继续威胁：“你骗我，我就在表白墙还有论坛到处说你是同性恋。”
　　秦韫之：“不骗你，但我得先去食堂吃饭。”
　　“一起？”秦韫之说：“你饭卡是不是没钱了，我顺便帮你充点。”
　　果然是害怕了，都开始用钱讨好他了。
　　可惜方宁不吃这套。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不要妄图巴结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方宁此时得意坏了。
　　秦韫之：“嗯，所以去不去？”
　　“不去。”方宁无情拒绝。
　　-
　　不去食堂吃饭是因为方宁已经点好了外卖。
　　饭卡确实是没钱了，但美团账户里还有月初时抽中的免单金额返还，所以方宁给自己点了一个汉堡。
　　秦韫之不太赞同方宁吃垃圾食品，可他现在管不了方宁。
　　自从方宁知道他是gay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打小整天喊着哥哥、哥哥的宁宁再也看不到了，方宁现在更喜欢威胁他，一言不合就说要把他是gay的事情散播出去。
　　秦韫之其实是无所谓的。
　　只要方宁不干很过分的事情，他想捏着把柄作威作福就捏着。
　　左右不过喝可乐，吃汉堡，然后自以为很凶地骂他而已。
　　秦韫之觉得没关系。
　　医生也说他要学会稍微放手，不能盯着方宁太紧。
　　秦韫之已经很努力在做了。
　　两人来到操场，他不去看方宁鼓着脸颊吃汉堡的样子，垂眼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
　　正打开软件，听见方宁问他：“你不是说要去吃饭吗？”
　　“跑完再吃。”
　　方宁不去食堂，秦韫之也懒得吃。
　　先帮他跑完再说。
　　秦韫之：“走了。”
　　方宁嘴里咬着汉堡，没空说话，点了两下脑袋。
　　下午六点半，正是吃饭的时间，操场上都没有几个人。方宁吃着自己的汉堡，看秦韫之帮他跑一千米。
　　秦韫之好像真的和他不一样。
　　修长挺拔的身形，气质内敛安静，就算穿着五十块一整套的休闲装也很好看。
　　所以才没有人在背后说他。
　　跑步时，秦韫之将卫衣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上面青筋微微凸显。
　　方宁看了一会儿，默默移开了视线。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他不想练，他要是想练的话，分分钟甩秦韫之半条街。
　　这么想着，方宁也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攥紧拳头，努力想要凸显出青筋和肌肉——
　　“方宁？”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方宁愣了一下，转头。
　　两人目光对视，对方眼眸一亮，看见真是他后显然非常开心。
　　可方宁却垮下了脸，就连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对方没有察觉到，轻咳了一声后，取下额上发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跟他打招呼：“这么巧。”
　　实际上，漆黑的眼珠子一直黏在他的脸上，挪都挪不开。
　　方宁不喜欢他，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
　　男生：“？”
　　“干嘛啊。”这个小动作他发现了，顿时不爽。
　　听着他沉下来的嗓音，方宁立马摆手：“没有，没有。”
　　方宁不喜欢宋翊扬，但是有点怕他。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只是他觉得宋翊扬是S大有名的傻逼富二代。
　　（傻逼两个字是方宁偷偷加的。）
　　“……”
　　确实就是啊。
　　有钱了不起啊。
　　方宁最讨厌的就是有钱……人。
　　他很讨厌宋翊扬。
　　大一的时候，他刚从老家考到S市，看什么都新鲜。
　　宋翊扬是篮球社的，方宁去看过几次比赛，因为学姐的原因，和他认识了。
　　当时宋翊扬人挺好，虽然说话不好听脾气也很怪，但他给自己吃从来没有见过的零食，方宁很感谢他，还礼尚往来地在他打篮球的时候买了一瓶水过去。
　　可是第二天就听见他和别人说自己是土包子。
　　宋翊扬说他长得就那样。
　　虽然确实挺可爱的，但气质太土了，说他是土包子。
　　那不屑一顾的神情，方宁至今都记得。
　　更记得是，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秦韫之。
　　明明秦韫之和他是一个地方来的。
　　他和秦韫之说话的时候就很正常。
　　讨厌死了。
　　但方宁又不敢挂脸太明显。
　　宋翊扬脸皮好厚，都看不出自己不想跟他说话吗？像个聒噪的鹦鹉一样，在他耳边叽里咕噜，烦死了。
　　方宁掰着自己的手指，嗫嚅着嘴唇，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他的话。
　　宋翊扬单方面和他聊了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秦韫之回来了。
　　他跑完回来，看见方宁旁边坐着的人，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机还给方宁。
　　方宁接过来，拍照打卡，收起手机，起身走到秦韫之身后。
　　还没等他对宋翊扬说出自己要走了，对方看着他们的动作，扬了扬眉：“代跑啊。”
　　简单的三个字，让方宁瞬间脸色变白。
　　代跑是违规的，如果宋翊扬举报他——
　　“干嘛不找我给你跑。”宋翊扬不满，但极力推销自己：“我跑一千米不到三分钟。”
　　两分55秒也是不到三分钟，总不能被秦韫之比下去了。
　　宋翊扬眼神狂热地看着他：“你这周跑完了吗？剩下的我可以帮你跑。”
　　“……跑完了。”方宁不想理他，把自己藏在秦韫之身后，抿着唇转头。
　　白皙的一截颈侧映在宋翊扬的眼中，看得宋翊扬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小土包子在S大读了三年书后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一点都不像是乡下来的，反而像是哪家豪门精心养出来的任性小少爷。
　　脾气又大又坏，说点他不高兴的，连演都不演了，挂脸非常明显。
　　被这样对待，宋翊扬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毕竟宋少爷什么时候上赶着过？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觉得方宁不理自己，还偷偷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
　　虽然不知道哪里惹了他，让他这么生气。
　　宋翊扬深吸了一口气，掐了下自己的手指才回神。
　　“走了。”秦韫之喊了方宁一声。
　　方宁连忙跟上，把呆傻发愣的宋翊扬甩到身后。
　　“他想举报我。”走出一段路后，方宁斩钉截铁地说。
　　秦韫之：“……”
　　方宁：“他还嘲笑我一千米都跑不了。”
　　“秦韫之，你怎么总是招惹一些奇怪的人。”今天见到了宋翊扬，让方宁很不高兴。
　　他的脚碾着地上的石子，语气酸酸的，像一块柠檬小蛋糕：“他肯定是来找你的。”
　　“？”
　　秦韫之侧头：“刚刚我跟他说了有一句话吗？”
　　“可是我都和他不熟，他干嘛和我打招呼，而且他讨厌我。”
　　“你认识他，肯定是因为看到了你，所以才讨好我，想让我给你递情书。”方宁撇嘴。
　　自从他们来S大读书，总是会有这样的事情。
　　向秦韫之表白的人，有男有女。
　　而方宁，是帮他收情书的跟班小弟。
　　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秦韫之才是小弟。
　　可还是不高兴。
　　方宁一脚踢飞小石子：“他喜欢你。”
　　凭什么啊。
　　秦韫之也就一般啊。
　　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明明从小被夸长得好看的是他，为什么上了个大学就变了？
　　秦韫之：“……”
　　“你是真的水性杨花。”方宁无视秦韫之古怪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勾勾搭搭好多个……”
　　“方宁——”秦韫之打断他：“别乱说话。”
　　哼。
　　就说！
　　就说！
　　方宁嘴唇动了两下。
　　“水性杨花！”方宁忽然侧身，狠狠给了秦韫之一拳。
　　“咚”地一声响。
　　很重。
　　超重。
　　他把不敢对宋翊扬发的脾气，全部发在秦韫之身上。
　　而且还打完就跑，生怕秦韫之找他的麻烦。
　　……小怂包。
　　看着他跑开的背影，秦韫之只觉得刚刚被打过的地方泛起了一丝难言的热意。
　　他垂眼，半晌，忽然轻笑一声。

第2章 呸呸
　　第2章
　　方宁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好远才停下来。
　　跑得脑袋晕晕的，喘不上气，才扶着膝盖休息。
　　缓了一会儿后，他往后看去，见秦韫之没有追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哼。
　　算秦韫之识相，不敢追上来。
　　看来他没有忘记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上。
　　想到这里，方宁的心情稍微安定一点了，但依旧带着丁点儿忐忑。
　　秦韫之外表看上去好脾气，但那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
　　方宁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比任何人都清楚，秦韫之如果真的跟他生气，其实还……还挺可怕的。
　　比如，他高一暑假的时候，因为和同学约好了去市里玩，但又不想秦韫之问东问西烦自己，所以撒谎说自己一整天都会待在家里乖乖写作业。
　　实际上等秦韫之一离开，他就带上自己攒的钱，和同学一块儿坐上了去市里的班车。
　　结果那天又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没有赶上最后一车回去，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去住小旅馆。
　　那天晚上是方宁第一次背着秦韫之在外面留宿，眼皮子不安地跳了一晚。
　　好不容易睡着，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方宁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开门，结果发现门外站着秦韫之。
　　小旅馆灯光昏暗，灯泡在头顶忽闪忽闪的。
　　光线落在秦韫之的身后，而秦韫之背光站着，方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阴沉无比，格外渗人。
　　方宁当时就被吓到了，颤抖着声音喊他。
　　秦韫之也不回答。
　　他不说话，就这么紧紧盯着自己看，眼里翻涌的情绪让方宁害怕又看不懂。
　　过了好久好久，秦韫之才进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宁宁不乖。
　　那天晚上，两人一块儿睡在旅馆狭小的床上。
　　秦韫之抱着他，抱得很紧很紧。
　　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蜘蛛网给困住了，拼尽全力都无法脱逃，就连呼吸都十分艰难。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之后整个暑假，秦韫之都盯着他。
　　不可能再单独去一个地方，秦韫之还不让他再跟那个同学一块儿玩。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后才好起来。
　　方宁就这么过了一年，毫无隐私，没有任何自由。
　　秦韫之什么都要管着，干什么都必须得到他的允许。
　　方宁恨死他了。
　　但也怕他。
　　从旅馆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挺害怕秦韫之的。
　　不过那已经是以前的事情。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他手里可捏着秦韫之的把柄。
　　秦韫之是个同性恋，而且还和他的三个室友纠缠不清。
　　没错，是他的室友。
　　还是三个。
　　方宁有三个室友，三个还都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打从大一入学开始，就常年挂在论坛首页，隔三差五就有人在表白墙表白。
　　他们家庭优越，天之骄子，有钱有权又长得帅，备受追捧，特别风光。
　　方宁不喜欢他们。
　　可是秦韫之却和他们纠缠不清。
　　他同时脚踏三条船，玩弄着三个天之骄子的感情。
　　而且，据方宁的观察来看，那三个人还彼此互不知情。
　　只有方宁敏锐地发现了。
　　所以，在知道这个秘密时，方宁简直快要兴奋死了。
　　同性恋加上脚踩三条船，等于把秦韫之的命门给捏在了手上。
　　他可以肆意地欺凌恐吓秦韫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可怜的秦韫之，只能选择服从他。
　　虽然偶尔也会产生那么一点小愧疚，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从小被秦韫之管控着，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方宁又觉得自己可以更坏一点。
　　他更加放肆地骑在秦韫之头上作威作福，爽得不行，每次和秦韫之说话，内心都有一个小人在叉腰仰天狂笑。
　　所以才不会改。
　　明天会欺负他，后天也会欺负他，大后天还是会欺负他。
　　而秦韫之将没办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只能永远给他当牛做马，不得翻身。
　　方宁简直快要爽死了。
　　回宿舍的路上，有讨厌的人跟他打招呼，他竟然都难得地点头嗯了一声。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宿舍门口。
　　方宁在门口的时候停下，稍微收敛了一下开心的表情，这才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钥匙插-进锁孔，他却没有立刻将门打开，而是手掌压着把手，悄悄地往宿舍里探出一个脑袋。
　　好巧不巧，正好跟从浴室出来的厉桀目光对视上。
　　方宁瞬间垮起了张小猫批脸.jpg
　　甚至比刚刚面对宋翊扬的时候垮得还要厉害。
　　这么明显，厉桀想当没看见都难。
　　他站在浴室门口没动，眼眸微垂，没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唇角——
　　方宁立马老实。
　　虽然他脾气不好又任性，但实际上胆子简直不要太小。
　　不然怎么会被秦韫之管了那么多年都不敢反抗，还得抓到他的把柄才敢欺负回来。
　　他对从小一起长大的秦韫之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厉桀了。
　　何况厉桀本来就不好惹。
　　一米九的体育生，长得极具有攻击性的一张脸，五官轮廓硬朗又锋利，眼神充满着桀骜和不服管教的张扬。
　　很像方宁还住在镇上的时候，老街巷对面的那条大黑狗。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条土狗，但后来被车撞了，脑子出了点问题，精神开始不正常。心情好的时候就趴在巷口那边晒太阳，凶凶过路的路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管谁从他身边路过，他逮着都要咬一口。
　　有一次晚上惹了一个醉汉，黑狗咬着醉汉的腿不松口。
　　醉汉也不是好惹的，用酒瓶把黑狗脑袋打开了瓢，鲜血哗啦啦地流，它都不松嘴。
　　方宁觉得厉桀就像那条狗。
　　他们的眼神很像。
　　所以打从第一天住进这个宿舍里，他就不怎么敢招惹厉桀，怕被无缘无故咬到。
　　今天被抓到挂脸是个意外，因为平时他都是偷偷垮的。
　　方宁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然后才敢抬头。
　　浅色的瞳孔十分真诚地看着他，眸光柔软湿润，卷翘的长睫轻轻颤动，像是竭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单纯无害似的。
　　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厉桀哼笑一声，侧身也将浴室的门关上了。
　　没理自己，方宁松了一口气。
　　但内心骂厉桀骂得更厉害了。
　　长得高有肌肉了不起啊！
　　方宁小小地发了下脾气，把书包丢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丢完，才发现手里还有个书包，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是秦韫之的。
　　因为刚刚秦韫之在帮他跑步，所以他帮秦韫之拿书包。
　　“……”更不高兴了。
　　方宁撇了撇嘴，把秦韫之的书包丢在一旁不管。
　　现在宿舍里只有他和厉桀两个人。
　　其他两个室友都在外面买了房子，所以不常住在宿舍。
　　而厉桀因为是体育生，每天都要训练的原因，住在校内会更方便一点。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谁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没准厉桀家快要破产了，才没有买房子也不一定。
　　很有可能嘛。
　　毕竟厉桀人那么凶，活该家里破产。而且他还不聪明，破产了只能去会所当男模，讨好那些老男人们。
　　太可怜了。
　　方宁正喜滋滋地想着厉桀在会所悲惨可怜又无助生活，阳台那边忽然传来声音。
　　他从美好幻想中回神，探出脑袋看：“嗯？”
　　乖乖软软的嗓音，脑袋上的呆毛随着动作晃荡。
　　白嫩小脸从衣柜旁边露了出来，一副天使的面孔，纯真又可爱，完全看不出刚才脑海里在想什么。
　　厉桀目光微微凝住，过了两秒才开口：“你的衣服掉了。”
　　方宁：“……”
　　“哦。”方宁撇了撇嘴，对厉桀更加不满了。
　　都是住一个宿舍的，衣服掉了顺便捡一下怎么了，自己平时不也帮他们捡衣服吗？
　　他内心蛐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等来到了阳台，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是内裤。
　　纯棉的蜡笔小新内裤，还张着个大嘴在笑。
　　“……”
　　方宁愣了一秒，脸颊猛然变红，匆匆忙忙地捡了起来，头顶好似在冒烟似地尴尬。
　　那、那就下一次厉桀惹他，就、就不骂他了嘛。
　　小方同学非常公平，得知自己误会了厉桀后，一秒原谅了他。
　　捡完内裤，他转头，才发现厉桀洗完澡之后没有穿上衣。
　　就穿着一条灰色的运动裤，上身赤裸着。
　　厉桀是体育生，打篮球的，所以肌肉练得很好。
　　小麦色的皮肤，宽肩窄腰倒三角的身材。
　　肌肉线条紧实有力，看着就爆发力很强，很有力量感的样子。
　　更过分的事，他腹肌胸肌人鱼线还一个都不落。
　　腰侧的线条没入灰色的运动裤中，小腹处，垒块分明的沟壑甚至能积下水珠。
　　很完美惹眼的身材，但丝毫勾引不到方宁。
　　方宁只会偷偷撇嘴，然后在心里蛐蛐。
　　炫耀什么炫耀？
　　浪荡，不要脸，轻浮，不守男德。
　　就该被卖去男模会所。
　　方宁早忘记了自己半分钟前说的话。
　　他抿了下唇，手里拿着内裤，顺手将其他已经晒干的衣服一块儿收了。
　　阳台地方小，厉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进来了却不出去，就在旁边站着，方宁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没站稳，厉桀伸手扶住了他。
　　健壮的手臂扶着他的腰，方宁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掌攀附上去。
　　掌心下，微微隆起的肌肉手感让方宁愣了愣。
　　他垂下眼，白皙的手掌与小麦色的皮肤交织，十分具有冲击力。
　　“？”
　　方宁又立马松开了他，抱着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台。
　　呸呸呸！
　　同性恋！
　　小方同学一脸嫌弃！

第3章 温润
　　第3章
　　方宁平时在宿舍不怎么和厉桀说话的。
　　打从刚开始住进宿舍的时候，他就一直是这样，从未试图搞好过关系。
　　因为厉桀看上去不太好相处。
　　长相和性格都是如此
　　恶劣，羁傲，狂妄……反正厉桀的缺点，方宁能数出好多好多，不过说来说去，总结也就四个字。
　　看不顺眼。
　　所以就不怎么搭理。
　　衣服捡完后，他重新回到书桌前，收好东西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
　　厉桀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两人互不打扰，倒也算和平安静。
　　只是偶尔，厉桀会莫名其妙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四五秒左右的凝视，盯着他从栗色发丝里露出来的一点白皙耳尖，眼神张扬迷恋，又隐隐含着一丝克制。
　　方宁有察觉到这道目光，但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地转头，厉桀这时又若无其事地将眼神挪开。
　　奇奇怪怪的。
　　方宁自己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归咎于厉桀的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毕竟老街巷对面的那条黑狗脑子就不太正常，所以厉桀的脑子不太正常也是很合理的。
　　方宁说服了自己，没再管厉桀，继续专心写着作业。
　　忙到晚上八点左右，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看了一眼，发现是秦韫之给他发的信息，问书包是不是在他那儿。
　　过了这么久才发现，蠢死了。
　　方宁撇了撇嘴。
　　他没有回复秦韫之，秦韫之五分钟后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是不是。
　　看上去有点着急。
　　书包里装了什么这么在意啊？
　　方宁好奇，打开他的书包检查了一下，里面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就几本书而已，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但这次方宁回复了他。
　　方宁：【在。】
　　方宁：【你很着急吗？着急的话自己来拿。】
　　方宁是故意说这种话的，因为他和秦韫之的宿舍隔得非常远。
　　一南一北就算了，他们的宿舍还都在五楼，秦韫之这一来一回，走路爬楼梯什么的，没准能把他给累死。
　　方宁可乐意给秦韫之添麻烦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正常了好多。
　　还催促他：【你来不来？】
　　秦韫之：【不去。】
　　秦韫之：【在就行了。】
　　方宁：“？”
　　搞什么啊。
　　刚刚不还是一副很在意的样子，连着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秦韫之不上当，方宁不太高兴，不乐意回复他了，把手机一扔，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直到一个小时后，他才再次看手机。
　　不出意外，依旧有秦韫之的信息。
　　秦韫之：【我明天去找你，或者你来我这。】
　　秦韫之：【顺便帮我带过来。】
　　美得你，我才不要去了。
　　方宁哼了一声，丝毫不买账。
　　手机这时又震动了一下。
　　秦韫之：【我明天在猫咖兼职，带你去玩。】
　　方宁：“？”
　　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现在可是欺凌秦韫之的恶霸，那这就算是秦韫之给他上交的“保护费”了。
　　有保护费干嘛不收啊？
　　想到这里，方宁的心情忽然变好。
　　欺负了秦韫之的同时，还可以见到好多可爱的小猫猫，还有很多很好吃的小点心。
　　想到这个场景，方宁开心得捧住了自己的脸，头顶上的呆毛也跟着晃来晃去，身旁都像是有爱心在一闪一闪似的。
　　自己傻乐了一会儿，稍微收敛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后，方宁小同学用十分冷漠的语气回复秦韫之：【哦，知道了。】
　　隔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秦韫之却好似守在手机前一样，秒回了一个字：【嗯。】
　　-
　　翌日。
　　和秦韫之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猫咖开店时间晚，上午十点才开始上班。店员打扫卫生清理猫砂什么的，要忙到下午才有客人上门，所以方宁选择下午才去。
　　下午去猫咖打扰秦韫之上班，上午则没什么事，方宁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才起床。
　　天气冷，他蒙在被子里睡，雪白的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
　　刚清醒，听到洗手间的那儿传来哗哗的水声，方宁睫毛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
　　在洗手间的是厉桀。
　　好奇怪啊，这个点，他竟然还在宿舍？
　　因为要训练的原因，厉桀作息比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要好。
　　每天早睡早起，基本上七点半就绝对不可能再看到他了。
　　晚上回来的也很晚。
　　今天这么反常。
　　方宁好奇地从被窝里面探出脑袋。
　　听了一会儿水声后，也跟着起床了。
　　睡得太久，他有点着急上厕所。
　　其实早上八九点的时候其实就有了尿意，但被窝外面太冷，方宁懒得起床，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现在醒来，方宁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间。
　　可是洗手间里有厉桀。
　　方宁进去的时候，厉桀正在刷牙。
　　他单手撑在洗手台上，从面前的镜子里看见方宁的身影后，轻挑起一侧的眉梢，看着方宁靠在门框上等他。
　　他们学校的宿舍，洗手台和厕所是没有隔开的。
　　虽说都是男生，这样并不影响，但方宁却不太习惯尿尿时旁边还有人在。
　　再说了，厉桀还是个可恶的同性恋啊。
　　方宁还是很有自我保护意识的。
　　想着反正洗漱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方宁就不说话地站着等他。
　　他憋着尿意，抿唇靠在洗手间外面的门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厉桀的动作。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终于见他放下牙刷了，方宁正准备进去，结果厉桀又拿起了一旁的剃须刀。
　　方宁愣了愣：“你……”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安静下来的宿舍，现在终于听到了一点除他以外的声音。
　　厉桀侧头，深邃锐利的眉眼微微垂着，语调微扬：“嗯？”
　　看得出来方宁真的很着急上厕所了。
　　他捂着小腹看着厉桀。
　　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眼睛蒙着淡淡的一层雾气：“可不可以先让我啊。”
　　面对厉桀的时候，方宁不像在秦韫之面前颐指气使。
　　他还特意放软了嗓音，好声好气地和他说：“我很快就好的。”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方宁。
　　但厉桀不是人。
　　听到方宁的话，他心情十分愉悦，望向方宁的目光似笑非笑，但语气却是十分恶劣：“你去呗，我又不会偷看你。”
　　“都是男人，你还害羞啊。”
　　“？”
　　你才不是男人咧！
　　你是同性恋！
　　方宁才不肯这样做，急得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偏偏厉桀依旧不疾不徐地维持着自己慢吞吞的动作。
　　后来干脆演都不演了，从面前的镜子里饶有兴趣地欣赏方宁的表情。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明明没有在哭，却连鼻尖都泛红了，还渗出了些许汗珠。
　　殷红的嘴唇上，露出一点贝齿轻轻咬着。
　　好可爱。
　　厉桀向下压了压喉结。
　　方宁没空注意他的表情。
　　实在急得不行，连怕他都忘了，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度：“厉桀！”
　　狗东西！
　　狗东西！
　　迟早鲨了！
　　“在。”厉桀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一向不怎么搭理他的柠檬小蛋糕此刻看上去又急又凶，一副恨不得要上来跟他干架的样子。
　　劲劲的，比平时蔫儿吧唧想坏主意的样子还要可爱。
　　厉桀巴不得方宁真跟他“打架”，也想要方宁那些所谓欺凌恐吓的坏招都使在自己身上。
　　凭什么全便宜了秦韫之啊。
　　想到这里，厉桀不爽，啧了一声，半点让开的动作都没有。
　　好过分！
　　怎么软硬不吃！
　　方宁快要气死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外面的门忽然传来“咔哒”一声。
　　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方宁只愣了一秒，随后眼眸一亮，立刻丢下挡着他路的厉桀，飞快奔了出去，厉桀伸手都没能抓住。
　　方宁太着急，太迫切了。
　　直接整个人冲到了门前，以至于让刚开门的陆鸣玉都怔了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道：“怎么了这是？”
　　“厉桀他不让我上厕所。”方宁此刻也顾不上和陆鸣玉的恩怨，上前抓住陆鸣玉的衣袖，又凶又委屈地告状：“他好过分！”
　　“陆鸣玉，你帮我。”
　　骂死他。
　　“这样啊。”听到方宁的话，陆鸣玉的目光很自然地垂下，落在了方宁的小腹上。
　　可惜没能看到什么。
　　二月末的S市，天气虽说在逐渐变暖，但早晨和夜晚仍旧有一股潮湿的冷空气，所以方宁还穿着冬天的睡衣。
　　蓝白相间，毛绒绒软乎乎的珊瑚绒睡衣。
　　他现在站在陆鸣玉面前，仰着脑袋，小腿并拢紧绷，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看着他——
　　真是又乖又可爱。
　　陆鸣玉心脏一片柔软，没忍住，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
　　同样软乎乎的。
　　脸颊上的肉被他用手背推动，鼓起来一个可爱的形状。
　　“陆鸣玉——”
　　方宁张嘴喊他，唇瓣一张一合。
　　“嗯。”陆鸣玉应了一声。
　　“很着急吗？”他眉眼温柔，说话也很轻，还很贴心地替方宁理了理睡到翘起的头发。
　　见方宁急急地点头，他这才说了一句好，然后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一过去，透过前方的镜子，他看见厉桀压着唇角，表情明显不爽的。
　　“没事欺负他干什么。”
　　陆鸣玉嗓音温润，说出的话却莫名有种渗骨的寒意。
　　“滚出来。”

第4章 对视
　　第4章
　　厉桀没动。
　　透过镜子，两人对视了一眼。
　　厉桀漆黑的瞳仁沉着，显得晦暗阴鸷，还有浓烈的不服气。
　　但他没说什么。
　　片刻后，扯了下唇，把手中的东西一扔，恢复到了先前散漫的样子：“行啊。”
　　说完，他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刚到，还没来得及侧身让开一条路，方宁急急忙忙从他旁边挤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将洗手间的门关得紧紧的。
　　甚至因为着急，门框还拍到了厉桀的肩膀。
　　猛然一震，厉桀啧了一声，可惜无人在意。
　　“你少欺负他。”
　　方宁进去之后，两人也从洗手间门口离开。
　　陆鸣玉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淡声警告厉桀。
　　听到这话的厉桀抬了下眼。
　　不服，
　　他嗤了一声：“这也能算欺负？”
　　“怎么不算。”陆鸣玉眼神平静地看他，但眸底中却是一片寒色，冰冷又渗人。
　　“行。”厉桀懒得和他争辩，耸了下肩，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陆大少爷都发话了，我怎么会不听呢。”
　　说的话倒是挺客气，前提是忽略语气里的嘲弄。
　　厉桀还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他，眼神诚恳：“再说了，整个宿舍里，方宁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你说欺负他了，那肯定就是欺负他了。”
　　“ok，我下次注意。”
　　“……”
　　……才不是呢！
　　两人在外面的对话，方宁听了个一清二楚。
　　没办法，宿舍实在不隔音，想忽略都难。
　　方宁的拳头紧了紧，在心里特别不高兴地反驳，还对着空气邦邦打了两拳，恶狠狠地反驳。
　　他才没有喜欢陆鸣玉！
　　超级大声地反驳，可无人听到他的心声。
　　外面两人的对话也结束了，变得安静。而方宁，则因为走神，没能听到陆鸣玉的回答。
　　哼。
　　他又不是很想听。
　　解决了生理问题，方宁站在洗手台前，待了一会儿才出去。
　　宿舍里的气氛怪怪的。
　　方宁一出来就感觉到了。
　　虽然平时大家的关系就很一般，但是今天竟然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就连空气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明明他们都没有说话。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方宁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陆鸣玉。
　　陆鸣玉依旧是那副温和到无可挑剔的神情，见方宁的目光投过来，还对他微笑了一下。
　　厉桀和陆鸣玉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
　　一个锋芒毕露，张扬，就连长相都是锐利的，带有浓烈的攻击性。
　　而陆鸣玉，则是温和到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茶色的眼睛，挺括的鼻梁。
　　面部轮廓有立体感却又不失柔和。
　　就真的很像他的名字。
　　一块温和内敛的美玉。
　　和他交谈都会让人觉得内心舒适又宁静。
　　也正是因为这样，方宁在大一刚搬进这个宿舍的时候，才会被陆鸣玉迷惑，觉得他长相好性格好，是整个学校最好最好的人。
　　方宁也很愿意跟他做朋友。
　　但没多久，他的真实面目就被方宁发现了。
　　当了一个月的室友，陆鸣玉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
　　看似温润如玉，实际上和那些说他是土包子的人没什么两样。
　　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连他的名字都懒得记。
　　方宁的那点儿好感和欣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打那以后就再也没对陆鸣玉热情过了。
　　今天是个意外。
　　要是在平时，方宁才不会找陆鸣玉求助。
　　都怪厉桀。
　　厉桀的床位是靠近洗手间的那个，方宁出来后，想到这件事，瞪了他一眼。
　　厉桀：“？”
　　嗬。
　　可爱。
　　看来真被陆鸣玉说中了。
　　今天他真把方宁欺负狠了，以至于方宁连装都不想装了，难得地冲他亮起了爪子，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有种恨不得挠花他脸的凶狠劲。
　　别说。
　　想到这个场景，厉桀内心还挺期待
　　他眉心微动，心痒得更想招惹方宁了。
　　只是刚抬起手，方宁也不知道怎么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还没碰到，就跑掉了。
　　像一只警惕又机灵的小动物。
　　但很可惜，他躲过了厉桀，却没能躲过陆鸣玉。
　　他们两人的床位是挨着的。
　　方宁招路过陆鸣玉时，毫无征兆地被他扣住了手腕。
　　陆鸣玉的手掌温热，指腹碰到了他凸起的腕骨上。
　　厉桀：“？”
　　厉桀差点气得站起来。
　　“不谢谢我吗？”陆鸣玉微抬着眼，看着方宁，笑道：“帮了你的忙。”
　　“……”
　　方宁不乐意，手腕一扭挣开了他。
　　不想说谢谢，但也不想得罪陆鸣玉。
　　方宁垂着眼，微微抿了下唇，很聪明地祸水东引，岔开话题：“厉桀今天真的很过分。”
　　厉桀：“？”
　　搞什么？
　　方宁难得cue他，但却不是什么好话，厉桀侧头，漆黑的瞳孔盯着方宁的背影。
　　很灼热的目光。
　　方宁感觉背后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了，有点站立难安。
　　但还是硬着头皮告状：“怎么可以独自占着洗手间那么久呢。”
　　“宿舍是公共场所，不是单独一个人的，也要为室友着想啊。”
　　“对，太不应该了。”陆鸣玉微笑着点头，附和他的话。
　　厉桀：“。”
　　厉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一来一回地互动聊天，差点没把牙咬碎。
　　偏偏方宁却连头都没回一下。
　　……方宁哪敢啊。
　　陆鸣玉点头，他也跟着点头，假模假样地敷衍着。
　　见差不多了，也不乐意搭理陆鸣玉了，正准备走开回到自己的床位，陆鸣玉忽然侧身，从他面前的书桌上拿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递过去。
　　“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店，今天路过时顺便买了，是新品。”
　　“柠檬蛋糕和海盐爆浆芝士。”
　　“……”
　　什么啊。
　　方宁低头看了一眼。
　　陆鸣玉说的上次，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们社团聚会，有人买了甜品蛋糕过来。
　　那天买的蛋糕并不多，总共就七八块，一人还分不到一块，所以只能再切成好几份尝尝味道。
　　方宁尝到了，觉得很好吃，没忍住，悄悄地多拿了一小块。
　　没有人发现。
　　后来他们聊天谈到那家蛋糕店，晚来的男生没吃到，问味道怎么样。
　　方宁嘴角还沾着一小块奶油，自己偷偷抿了抿，然后才抬头，神情矜持地说还行。
　　当时他回答时，陆鸣玉就坐在他旁边，一直莫名其妙在笑。
　　他还以为陆鸣玉是不是脑子有病，蠢死了。
　　原来是因为……他肯定看到了！
　　方宁的手指紧了紧，忽然觉得一阵难堪。
　　他很想把袋子丢在陆鸣玉的脑袋上，砸死他算了。
　　但他又不敢。
　　不敢也不能。
　　他虽然讨厌很多人，心理阴暗还恶毒喜欢内心骂人，但他平时在外面的形象却完全和本性相反。
　　别人眼里的方宁，是一个完美的，乖巧可爱的小天使形象，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
　　所有人都被他伪装出来的外表迷惑，除了秦韫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方宁也扮演得很好，从来没有露馅过。
　　他只会偷偷地在内心诅咒自己讨厌的人洗澡停水，ddl断电死机，外卖吃出活蟑螂。
　　比如现在。
　　他非常不情愿收下陆鸣玉的礼物，右手半天都抬不起来，但最终还是收下了，并且对陆鸣玉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
　　-
　　然后转头就计划怎么把蛋糕扔进垃圾桶里。
　　当然，肯定不能当着陆鸣玉的面。
　　接下袋子后，方宁放在了书桌上，然后自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面包啃。
　　宁愿啃干巴巴的面包，都不愿意吃香甜可口的小蛋糕。
　　方宁狠狠地啃完，又瞥了一眼袋子，不高兴地给秦韫之发了一条信息。
　　说自己要提前去找他。
　　现在出门，大概十二点半左右到。
　　秦韫之说好。
　　方宁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他提着袋子起身，假装看不到身后两人的目光，闷着脑袋走了出去。
　　出去后，也没有立刻将蛋糕扔在宿舍楼附近的垃圾桶里，而是选择扔去校外。
　　聪明又警惕，所以干坏事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在扔之前，他还特意上美团查了下这个蛋糕价格值。
　　很贵，还没巴掌大的三角蛋糕均价竟然要368一个。
　　方宁咂舌，但却一点都不心疼。
　　他撇了撇嘴，把装蛋糕的袋子当作陆鸣玉，恶狠狠锤了两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扔了。
　　终于心情舒畅，离开前，他还拍了拍手掌。
　　但一转身——
　　身后，离他大概四五十米的距离，站着一个人。
　　很熟悉。
　　一贯冷淡的眉眼，看向别人的目光永远淡漠疏离，不带一丝温度。
　　傲慢，冰冷，不近人情。
　　也不搭理人。
　　但此刻，他却不知道在方宁的身后站了多久。
　　而且很明显地是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方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心虚。
　　正尴尬着呢，转念一想，沈洵平时从来不管别人的事，也许只是刚好停下。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是陆鸣玉送给他的。
　　毕竟他刚刚又不在宿舍里。
　　意识到这点，方宁有了点底气。
　　他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壮胆，然后路过沈洵，乖巧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也不指望沈洵回答他，方宁现在只想去猫咖——
　　“这不是陆鸣玉给你买的么。”
　　在即将擦肩而过时，沈洵忽然开口。
　　“你就直接扔了？”
　　方宁：“？”
　　方宁：“……”

第5章 很乖
　　第5章
　　他、他怎么会知道啊。
　　听到沈洵的话，方宁脚步猛然一顿，不可置信地转过脑袋，就连瞳孔都放大了。
　　很震惊。
　　震惊的同时又很紧张。
　　他在学校、宿舍，伪装了那么久的形象，从来没有人发现过的阴暗一面，现在被沈洵抓了个现行，沈洵会不会说出去？
　　说他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表面上装得乖巧可爱，实际上扔掉别人的心意，还偷偷揍蛋糕……
　　如果沈洵真说出去了，会有人相信吗？
　　方宁不知道，但他想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怎么跟陆鸣玉解释，别人会不会在背后偷偷议论他。
　　方宁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洵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就这么跟着方宁站。
　　方宁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只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但这只是表面上。
　　沈洵清冽的目光下，眸底却好似隐藏了一条毒蛇。
　　吐着贪婪的蛇信子，将方宁从上到下，从白皙光洁的额头，到嫣红欲滴的嘴唇，仔仔细细的，仿佛用眼神舔了一遍。
　　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方宁了，最近好像养得更好看了，两侧的脸颊都有了点婴儿肥。
　　沈洵盯着他看，片刻后，向下压了压喉结，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那才不是陆鸣玉送给我的。”方宁终于自己缓过来了。
　　他的目光恢复清明，第一时间抬眼和沈洵对视。
　　原本被吓到惨白的小脸，此时也恢复了一点红润的色彩。
　　“那是我自己昨天买的蛋糕，吃剩了才会扔掉。”方宁嘴硬地解释：“不信你自己去垃圾桶里看！”
　　沈洵：“。”
　　在方宁自己回过神的同时，沈洵眼底晦暗的欲色如潮水一般褪去，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此时又恢复成了平时淡漠疏离的模样。
　　方宁刚刚鼓足了勇气大声说话，喊着让他自己去垃圾桶看，沈洵想了两秒，还真侧头看了一眼。
　　方宁：“？”
　　不是吧！
　　他是因为觉得沈洵不会干这种事，才敢那么硬气地跟他说去检查的。
　　沈洵怎么还当真了啊？！
　　这要换了厉桀倒是有可能，毕竟他脑子有毛病。
　　沈洵今天怎么、怎么也……
　　他不是他们三个里面病得最轻的么？
　　方宁抬着一张雪白的小脸，眼神慌乱，又有点懵地看着他。
　　两三秒后，沈洵收回了目光。
　　他比方宁要高一个脑袋，看向他的时候低着眸，薄薄的单眼皮向下垂着。
　　他的长相是偏凉薄的类型。
　　清冷，淡漠。
　　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莫名让人后颈覆上一层寒意。
　　方宁紧张地看着他。
　　等着他最后的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去翻垃圾桶——
　　“没那么无聊。”沈洵淡声道。
　　方宁：“……”
　　那你看什么看。
　　神经病！
　　“陆鸣玉的东西，丢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洵又说：“难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他？”
　　方宁：“？”
　　什么意思？
　　难道沈洵是想说，他会帮自己隐瞒吗？不告诉陆鸣玉？
　　为什么啊，他还以为沈洵和陆鸣玉关系应该不错呢。
　　方宁有听说过他俩是表兄弟的传言。
　　论坛里面，还有社团，他们都这么说。方宁虽然没问过，但偶尔他们都在宿舍的时候，从交谈中也能感觉出来，家里应该是互相认识的。
　　所以刚刚被发现时，方宁才会那么紧张。
　　毕竟他不仅糟蹋了陆鸣玉的心意，他还锤了蛋糕袋，很明显就是对陆鸣玉不满。
　　沈洵肯定全看到了。
　　“不是陆鸣玉送的。”方宁害怕沈洵诈他，嘴硬，死不承认：“就是我自己买的，因为吃不完，又过了保质期，所以才会扔掉。”
　　嘴硬的小猫。
　　沈洵笑了一声。
　　冷淡的脸上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告诉方宁：“昨天外婆生日，我们回老宅，我和他在一起。”
　　方宁：“……”
　　“今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他跟别人打电话，问甜品店叫什么名字，里面哪些东西好吃。”
　　“说上次社团聚会的时候，你很喜欢。”
　　沈洵说话时的嗓音很淡，但每一句话都好像一块石头似的，砸在了方宁的脑袋上。
　　把他砸得晕乎乎，慌乱又惊恐，但依旧嘴硬不改。
　　“那也有可能他没买嘛。”方宁绝对不会承认的！
　　“没准他只是说说呢。”
　　沈洵看了他一眼。
　　已经看不到脸了。
　　虽然嘴硬，还软硬不吃，不相信任何人，但自己却会心虚。
　　话越说越大声，脑袋却是越来越低，快要埋进自己的锁骨里了。
　　又怂又胆小，还坚持死不承认。
　　而且他没听到沈洵的声音，竟然还自己悄悄地抬起了眼。
　　见沈洵面无表情，又颤颤巍巍地就把自己给暴露了：“他说他是顺便路过买的……”
　　沈洵：“。”
　　一块笨笨的柠檬小蛋糕。
　　别人还没把他怎么样，自己就全都招了。
　　“……我又不喜欢吃。”方宁昧着良心说。
　　“嗯。”沈洵终于舍得开口说话了。
　　“所以扔掉，没问题。”
　　“？”
　　沈洵的话再次让方宁呆住。
　　他眨眨眼——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洵说：“我说了不会告诉他，放心。”
　　“……真的？”
　　方宁终于放弃了嘴硬。
　　但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和沈洵确认。
　　圆圆的眼睛里，有不可置信，也有对沈洵的欣赏和期待，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愿意亲近的眼神。
　　小猫咪好像都是这样的。
　　虽然脾气倔，偶尔有点小坏心思，但同时也十分好哄。
　　只要愿意帮他，就可以有好点的态度，和他当朋友。
　　只要他回答了这个嗯。
　　沈洵毫无心理负担。
　　踩着表哥上位而已。
　　又不是亲兄弟。
　　就算是亲兄弟来了，那也是他的垫脚石。
　　沈洵：“真的。”
　　听到沈洵这么说，方宁露出了今天自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个笑容。
　　灿烂，开心，明媚。
　　笑的时候露出一点尖尖的小虎牙，浅色的眼眸中也有了光亮。
　　“你早说嘛。”方宁松了一口气，还主动问沈洵：“你是不是讨厌他？”
　　沈洵：“嗯。”
　　方宁更高兴了。
　　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更加明亮。
　　他其实还想说，陆鸣玉死装，想要寻求沈洵的同意。毕竟以前不管和谁聊天，都没有人说过陆鸣玉的不是。
　　在这一点上，方宁很孤独寂寞。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同道中人”，他表现得十分兴奋。
　　可话到嘴边，方宁又觉得自己还是得谨慎一点，不能太快和别人交心，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方宁是个谨慎又聪明的小猫咪。
　　他强行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抿了一会儿唇角，对沈洵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停顿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去哪。”沈洵问。
　　嗯？
　　怎么连这个也要问？
　　方宁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后知后觉地发现沈洵今天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
　　虽然他们是室友，但其实关系很一般。
　　一来是方宁不喜欢他们这种类型的人。
　　二来沈洵这人太冷了，不仅从不主动和别人交往，就算有人来讨好他，他也都是不搭理的。
　　可是今天，沈洵竟然能跟他说那么多话。
　　就很奇怪。
　　方宁眉头微微皱着，没等他细想，沈洵出声打断了他：“嗯？”
　　“啊？我去猫咖玩呢。”方宁回神，下意识开口：“和……”
　　顿了顿。
　　“和朋友玩。”
　　方宁没有告诉他是秦韫之，因为他刚刚忽然想起，沈洵也是秦韫之的追求者之一。
　　真烦人。
　　方宁内心升起了一点点的不爽，还有一点点的不服气。
　　“快到约好的时间了，我先走了。”方宁找着借口离开：“再见。”
　　说完，他也没再管身后的沈洵，敷衍地挥了挥手后，自己跑掉了。
　　沈洵一直站在原地。
　　对于方宁的离开，他并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方宁这个时候回头，就会发现，沈洵那双始终冷淡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变得黏稠，湿冷，痴迷。
　　-
　　方宁知道沈洵在看他，但他没有理，也没有转头，反而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把沈洵彻底甩在身后，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了秦韫之兼职的地方。
　　大概距离他们学校1.5km的商城，方宁骑行了六七分钟。
　　到达目的地后，他给秦韫之打电话。
　　第一次过来，方宁不知道猫咖在商场的哪位位置。
　　他打电话问秦韫之，秦韫之让他在原地等着，他来接他。
　　方宁没有拒绝，乖乖地站在电梯口。
　　没过多久，他听到“叮”的一声响。
　　抬头时，电梯门正好拉开，里面站着的正是秦韫之。
　　他穿着一套简简单单的白色卫衣，休闲裤，看上去干净清爽。
　　方宁下意识地眨了下眼，想要跟他打招呼，但忽然想起，他现在在秦韫之面前可是个恶人形象，于是迅速调整好了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学着先前沈洵的样子，眼神冷冰冰的，一看就不好惹。
　　给秦韫之一个下马威。
　　“……”
　　秦韫之被他刻意装出来的表情逗得有点想笑。
　　但他忍住了。
　　往下压了压唇角，秦韫之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进来？”
　　方宁哦了一声。
　　十分冷酷。
　　他走进电梯，秦韫之上前一步，按下三楼的按钮后，与方宁并肩站着。
　　没多久，电梯到了楼层。
　　方宁跟在秦韫之的身后，绕着这一层走了半圈后，终于到达了他兼职的猫咖。
　　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方宁有点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猫咖店的装修风格走的是温馨而又可爱的路线，随处可以见的卡通图案，贴纸以及猫咪主题的壁画。
　　方宁眼珠子转悠了一圈，看见了店里还有其他人。
　　对方听见了他们推开的声音，下意识抬头，见秦韫之身后跟了一个男生。
　　一个……乖巧可爱的小男生。
　　年龄有点小，应该还在念高中，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五官漂亮，精致，气质干净，有种未经世事的稚气感。
　　他站在秦韫之的身后，双手拉着自己的背包带子，睁着圆圆的，好奇的眼睛打量四周，跟他旁边猫爬架上观察他的小猫简直如出一辙。
　　女生想到昨天秦韫之跟她打过招呼，顿时明了：“小秦，这就是你说家里没人管着的小朋友啊？”
　　方宁：“？”
　　什么小朋友？
　　方宁立马转头，质问的目光看向秦韫之。
　　“嗯。”秦韫之神色如常：“大人不在家，我帮忙带一天。张姐，他很乖很安静的，不会打扰到别人。”
　　话音刚落，秦韫之的小腿忽然被踹了一下。

第6章 勋章
　　第6章
　　方宁觉得自己踢得很重。
　　他的动作很突然，还踹在秦韫之的小腿上。
　　就算秦韫之不踉跄，那也得痛一会儿吧？
　　但他没有。
　　他面色不改，依旧和前台的女生说着话，介绍着方宁是邻居家的弟弟，听话懂事，不吵不闹，会乖乖地坐着，很安静，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女生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知道的是秦韫之十七八岁的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七八岁的弟弟呢。
　　“好啦，没关系的，反正又坐不满。坐满了也没关系，让弟弟来前台或者后面的休息室就行了。”女生是这家猫咖店的老板，比他们大五六岁岁，人非常好，言笑晏晏地说：“我不在意员工带家属一块儿过来上班的，更何况是这么乖的高中生弟弟。”
　　方宁：“……”
　　竟然被误认为是高中生了。
　　……高中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啊！
　　方宁不太服气，开口想要纠正：“我不是——”
　　“高中很辛苦吧？弟弟是高二还是高三？”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高中生周六不补课，但女生并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学校是不是减负放假。
　　只是不等方宁回答，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女生侧头看了一眼，对他们说：“小秦，你要带你邻居弟弟去吃饭吗？不去的话我就走了哈，另一家店那边有人请假，我过去替个班。”
　　秦韫之看向方宁。
　　方宁离开宿舍之前吃了个面包，现在还不饿，闻言摇了摇头。
　　“好。”秦韫之应了一声：“我们不去，张姐，您有事就先走吧。”
　　“好哦。”女生说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从前台出来：“那今天这边就辛苦你了。”
　　秦韫之：“应该的。”
　　……
　　老板走了之后，方宁收回自己的目光，刚好秦韫之抬手，从他肩上取下书包。
　　方宁没有反抗，乖乖地将秦韫之的东西还回去后，他蹲下身，逗猫爬架下面的布偶玩。
　　猫咖店的猫都很亲人，不认生。
　　方宁才刚蹲下没多久，周围不少猫都围了过来。
　　有蹭腿蹭脚的，也有站起来去抓他衣服的，调皮又活泼。
　　秦韫之放好东西后转头，就看见被猫猫们围成一团的方宁。
　　有胆大点的，小小的一只，颤颤巍巍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伸出爪子去巴拉头发丝。
　　但太小了，站不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外套后面的帽子里。
　　方宁疑惑地转头，脑袋左右转了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刚刚有两只小猫咬着他的裤脚吵架，方宁忙着劝架，完全没有注意还有小猫爬到了他身上。
　　秦韫之笑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方宁立马转头。
　　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方宁不喜欢被嘲笑，因此表情十分警惕。
　　“猫掉进帽子里了。”秦韫之朝着他走过去，弯腰从帽兜里捞出一只看上去大概只有五六个月的小暹罗。
　　方宁：“……”
　　方宁拍了下小猫屁股。
　　“喵~”
　　小暹罗被放回到了地上，翘着尾巴又去抓方宁的衣服。
　　秦韫之不让，又将小猫抱起，放在了旁边的猫爬架上。
　　做完后，顺手帮方宁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领口：“下周末我没有兼职，到时候带你去买衣服。”
　　方宁：“？”
　　方宁：“为什么又要买衣服？”
　　他今天穿的这件外套是大一的时候自己买的。
　　很休闲舒适，方宁自己还挺喜欢。
　　但秦韫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看这件衣服不顺眼。只要一穿上，就会说带他去买衣服之类的话。
　　明明每个周六周末都在兼职，但秦韫之却一点都不节省，花钱买东西什么的从来都是大手大脚，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自己穿均价一百来块的，给他买都是一两千。
　　方宁怀疑他那点兼职的钱估计全花在自己身上了。
　　两人还没有闹翻的时候，他也有跟秦韫之说过不要这样，但秦韫之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久而久之，方宁的衣服多到穿不下，只能清理一些不常穿的。
　　秦韫之帮着他一块儿清理，把不要的衣服拿去旧物回收站。
　　当时方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等回到家，打开衣柜，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秦韫之清理的，全部都是他自己或者他妈妈帮忙买的衣服……
　　唯独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外套，因为当时放在宿舍，所以免遭一难，保留了下来。
　　偶尔穿一两次，被秦韫之看见了，还总想着帮他换掉。
　　方宁对此很不满，嘟嘟嚷嚷：“秦韫之，你是变态控制狂吗？连我穿什么都要管。”
　　“我又不是只能穿你买的衣服。”
　　“没有。”秦韫之淡声否认：“开春了，最近天气在变暖，所以想给你买薄点的外套。”
　　方宁不信，眉头皱着，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有。”
　　秦韫之：“那是去年的。”
　　方宁：“……”
　　烦人。
　　方宁不乐意被秦韫之管着，也不想和他扯那么多，闻言语气凶了起来：“反正我不要你管，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记住我们现在的关系。”
　　“现在该你听我的了，懂吗？我说不要就不要。”
　　“你如果再强迫我穿你买的衣服，我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秦韫之：“……”
　　“听到没有。”方宁超凶。
　　秦韫之沉默了几秒。
　　“知道了。”
　　他表情不变，只是稍微挪开了眼，脑海中重复想起医生交代的话，尽量克制自己不将目光停留在方宁的衣服上。
　　不然他会很想扒下来。
　　秦韫之闭了闭眼。
　　方宁倒是一直盯着他看。
　　这招果然很管用，秦韫之还是很怕自己的秘密被捅出去的，都变得听话了好多。
　　换在以前，他哪里敢用这种语气和秦韫之嚷嚷啊。
　　方宁很得意，心情又变好了，蹲下身继续玩猫。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秦韫之再次开口：“不饿吗？来之前吃过午饭了？”
　　“吃过面包了。”小猫的毛发都好软，方宁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抬头的时候，鼻子上黏了几根白色的猫毛。
　　秦韫之帮他捻下来，问道：“能吃饱？”
　　方宁点头。
　　但忽然一顿。
　　秦韫之不问还好，这么一问，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饿了。
　　肯定是被秦韫之提醒的。
　　秦韫之大概也是看出来，唇角微微扬起了一点不太明显的弧度。
　　是很宠溺的笑：“要不要自己去外面吃？”
　　“我就不陪你去了，还要看店。”
　　“那算了。”方宁不想自己去。
　　眼睛绕着店内转溜了一圈，他看见前台有爆米花机：“我可以吃吗？”
　　“可以。”秦韫之回答。
　　那方宁就不客气了。
　　他起身走到前台，自己拿着纸杯装了一点。
　　秦韫之看着他的动作，提醒道：“其他的也可以吃。”
　　猫咖除了爆米花之外，还有鲜奶茶，牛角包以及可爱小巧的甜品蛋糕。
　　方宁看了一眼。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最后还是没忍住蛋糕的诱惑，伸手从冷藏柜里面夹出了一个小慕斯：“我吃这些的话，你要不要给钱啊。”
　　“还是说扣你工资？”
　　秦韫之：“吃一点没关系，不全部吃完就不用给。”
　　“哦。”方宁语气顿时十分嚣张：“那我就全部吃完。”
　　秦韫之笑了一声。
　　说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他也就只吃了一块慕斯和半杯爆米花而已。
　　乖乖地坐在前台，一边玩猫一边吃，秦韫之则是继续打扫着猫咖。
　　悠闲的时间持续了一会儿，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店里才陆续有客人上门。
　　刚开始人不多，方宁还有空给秦韫之找点小麻烦，故意耽误他工作，满足自己恶毒又扭曲的阴暗内心。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猫咖突然一下就坐满了，秦韫之忙得脚不沾地，猫猫们也开始各司其职，都没空和方宁玩了。
　　方宁坐在前台，看着秦韫之开卡收钱，做奶茶舀爆米花，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就说平时不能吃太多秦韫之的东西，又愧疚了吧。
　　方宁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悄悄地挪到旁边正在做奶茶的秦韫之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秦韫之以为他无聊了：“要不要帮你拿一只猫过来？”
　　方宁摇头。
　　秦韫之：“有事跟我说。”
　　方宁又点头。
　　秦韫之做好了奶茶，端着离开了前台。
　　他一走，方宁就占据了他的位置。
　　刚刚看秦韫之做了完整的一杯，方宁觉得自己会了。
　　刚好面前站了个男人。
　　占据了做奶茶位置的方宁，很自然地询问他：“你也是要鲜奶茶吗？几分甜？”
　　“刚刚不是说了吗，五分……”男生已经等了很久了，正不耐烦着，听见询问的声音，他抬起头——
　　水吧台的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人。
　　换成了一个……可爱漂亮的男生。
　　不是那种很惊艳的漂亮，但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球，还莫名地有种他和此刻的环境很适配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看上去实在太可爱了。
　　像猫咪一样，蓬松柔软的栗色发丝，发尾略微有点儿内扣，将本就带有些许肉感的脸颊似乎衬得更圆了，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
　　好像猫咖店的小猫真变成人了一样。
　　但他好像不小心凶了小猫。
　　水吧台的小男生似乎被他刚刚凶恶的态度吓到了，圆圆的眼睛愣了一瞬，随后垂眸抿了抿唇。
　　“……”
　　草。
　　男人在心里骂自己。
　　“对不起，我……”
　　“那你还要奶茶吗？”方宁打断他。
　　他才不需要道歉。
　　他只记仇。
　　小心眼还特爱记仇。
　　明明是服务员，看上去却比顾客态度还要差。
　　面前的人愣了愣，然后猛地点头：“要的，五分，不八分糖。”
　　方宁：“哦。”
　　方宁也不知道几分甜是几分甜。
　　他学着刚刚秦韫之的步骤做奶茶，到了加糖的时候，就把看着很甜的什么东西，哐哐往里加了不少。
　　看着就甜到齁人。
　　但方宁面不改色地递给了对方。
　　——他就是故意的，他们小气精就是这么坏。
　　大不了重新做一杯。
　　但方宁预想中可能会被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面前的男人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将整杯奶茶都喝完了，然后将空杯子放在台面上，面色微微泛红地询问方宁：“还可以再要一杯吗？”
　　方宁：“？”
　　这么喜欢吗？
　　方宁懵了懵，张嘴：“可以……”
　　“那就麻烦你了。”男生抿了抿唇，强装镇定，目光却盯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看。
　　于是，等秦韫之送完奶茶回来，水吧台已经放了三个空的奶茶杯。
　　而方宁手中，还正在做一杯新的。
　　做完，他递过去，男人接过。
　　一边喝，还不忘一边跟方宁搭话，夸奖他：“你做的奶茶真好喝，比蜜糖还要甜。”
　　“对了，你是兼职生吗？以前没有见过你。”
　　秦韫之：“……”
　　方宁没有回答。
　　他看着男人，不说话，只在男人快要喝完的时候才开口：“你还要吗？”
　　男人连忙点头。
　　方宁又去忙活了。
　　糖不管用他就拼命放茶叶。
　　秦韫之：“……”
　　“抱歉。”秦韫之终于看不下去了，打断他们两个：“方宁，跟我过来。”
　　方宁：“？”
　　干嘛啊。
　　方宁疑惑，但有乖乖听话。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秦韫之往后面走了。
　　前台后面有个小房间，是服务员平时休息用的。
　　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小沙发，有点小，但不逼仄，开灯之后和外面差不多。
　　温暖，明亮。
　　方宁此时还不知道秦韫之想做什么。
　　跟进来之后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他：“卖很多饮品的话，你会有提成吗？”
　　秦韫之：“没有。”
　　方宁：“……”
　　白忙活了。
　　方宁翻了个白眼。
　　秦韫之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平板，放在茶几上，转身对方宁说：“在这个房间里玩一会儿？”
　　“？”
　　方宁不解：“我在这里玩？”
　　秦韫之：“嗯。”
　　“为什么？”
　　“外面人多。”秦韫之说。
　　“你在这儿玩平板，睡一觉，醒来差不多就没有这么多人了，到时候你再出去。”
　　唔。
　　方宁想了想。
　　确实，外面的人很多，方宁一向不太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
　　他自己待在这里也好，无聊的话，就让秦韫之偷偷拿只小猫过来。
　　方宁差点都点头了，但转念一想，他讨厌秦韫之啊，干嘛要听他的话？
　　不听不听，绝对不听。
　　他强行克制住想要点头答应的心情，嘴硬道：“我才不要。”
　　方宁十分叛逆十分反骨，说完生怕自己忍不住反悔，抬脚就要离开这儿。
　　只是刚有个转身的动作，一只手臂忽然拦腰箍住了他，将他往身后拖。
　　方宁瞪圆了眼睛，回神后开始挣扎。
　　“……秦韫之，你找死！”挣扎的动作，让他的衣角被拉扯得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和薄薄的肚皮。
　　秦韫之的手臂贴在上面，细腻的触感顿时让他觉得脊椎发麻，仿佛被电流击中似的。
　　他的喉结紧了紧，克制住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将方宁拖了回来。
　　还不够。
　　秦韫之抱起了方宁。
　　他的双手穿过方宁的膝盖，将他打横抱起。
　　方宁不乐意，急得上手去推他的脸。
　　不仅把秦韫之的脸推得乱七八糟，还因为用力，让他英俊的脸上浮现数道指痕。
　　“你敢……我要说出去！！！”
　　“秦韫之你完了！！！”
　　“快放开我！”
　　秦韫之没半点动静。
　　脸上火辣辣地疼，方宁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秦韫之觉得无所谓，甚至还希望方宁的力气再大一点才好，把他抓成怎样都可以。
　　因为只要一想到，他待会出去，那个傻逼男的看到他的脸后，即将浮现出的表情，就让秦韫之感觉一阵难言愉悦和舒爽。
　　这不是伤痕，是他即将展示出去的勋章。

第7章 真巧
　　第7章
　　秦韫之将方宁抱着，放在了沙发上。
　　他右边的侧脸有好几道方宁留下来的指痕，看上去还怪可怜的，但本人却丝毫不在意，就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将方宁放下，单膝跪在他面前，仰着脑袋：“怎么挣扎得这么厉害。”
　　“那还不是因为你！”方宁说话很大声。
　　因为秦韫之看似跪在他面前处于弱势的地位，可实际上，他的双臂撑在方宁的身侧，牢牢地将他圈在怀中，不让动弹。
　　这个姿势，方宁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他没少被秦韫之用这样的姿势困在椅子上过。
　　虽然……虽然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犯错，秦韫之才会这样做，但那是以前啊。
　　今时不同往日。
　　秦韫之现在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
　　是他的奴隶，欺凌对象，小弟，跟班等等等等。
　　总之就是，他在上位，秦韫之是下位。
　　所以，他怎么可以强行抱他，还把他困在沙发上呢？
　　绝对不行。
　　方宁现在不允许秦韫之这么做。
　　他气不过，狠狠拍了一下秦韫之的手臂。
　　秦韫之还没有怎么样呢，他自己倒是被震得手掌发麻了。
　　方宁：“……”
　　“松开。”方宁超凶。
　　秦韫之沉默了几秒，没动静。
　　他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不愿意，但在方宁怒视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方宁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但也不忘警告他：“以后不可以突然抱我。”
　　“为什么？”秦韫之询问，不解：“我少抱你了？”
　　方宁：“……”
　　是没少抱过。
　　可、可就算是这样，现在怎么能和以前比？
　　想到以前的事，方宁心虚了一秒，但又马上变得理直气壮：“那是过去，过去你还不是一个可恶的同性恋。”
　　秦韫之：“……”
　　秦韫之不语，只是顶着脸上的指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于是方宁的理直气壮又逐渐变回了心虚。
　　他扭开脑袋抿了会儿唇，才又重新转回来。
　　方宁的眼尾带点儿圆弧，微微下垂，所以总给人一种无辜感，看上去良善又无害。
　　明明在欺负别人，自己看上去却是委屈极了。
　　“总之，你不可以突然抱我了。”方宁眼睛稍微错开，看到了秦韫之的脸，难得主动开口给了两人台阶下：“你这样会吓到我，是你错了，你得给我道歉。”
　　“好。”秦韫之没有拒绝：“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
　　方宁点了下头。
　　彼此各退一步，这点小争吵就算结束了。
　　秦韫之抬手拨了拨方宁额前柔软的发丝，也用询问的语气，轻声跟他说话：“那要不要待在这个房间里玩？”
　　方宁想了想。
　　“行吧。”他也困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秦韫之：“好。”
　　方宁同意了，秦韫之找了条毯子搭在他的腿上，安置妥当之后，自己这才出去。
　　他离开之后，方宁打开iPad玩了一会儿游戏。
　　大概过了半小时，休息室的门忽然传来“吱呀”的声响。
　　方宁抬头，发现门被打开了一点。
　　秦韫之大概是忙，没有进来，却给他送来了一只小猫。
　　是先前掉进方宁帽子里的小暹罗，秦韫之拍了拍他的屁股，喊了一声奶油。
　　奶油喵叫一声，自己翘着尾巴去找方宁了。
　　这种猫咖的小猫就很有服务意识，不像学校里面的流浪猫。
　　它来到方宁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方宁弯腰将它抱了起来，一人一猫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
　　撸着小猫玩了一会儿，方宁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一个小时之后。
　　枕头底下的手机震动了七八声，把浅眠午睡的方宁给吵醒。
　　方宁揉着眼睛动了一下，颈窝里的暹罗顿时发出哼唧不满的声音。
　　它用脑袋顶了顶方宁的下巴，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枕在脖子上睡。
　　方宁低眸看了一眼，没有打扰暹罗，而是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艰难地从脑袋底下，用两根手指将自己的手机夹了出来。
　　对小动物耐心都比男人多.jpg
　　信息是厉桀发来的。
　　一连串的图片，全是他光着膀子在健身房撸铁的样子，把刚睡醒，脑袋还迷迷糊糊的方宁看得一愣一愣。
　　搞什么啊，干嘛给他发这种东西？
　　发错人了吧。
　　他又不是老男人。
　　谁知道健身的钱哪来的。
　　方宁皱了皱鼻子，不想搭理，打算继续睡觉。
　　结果刚锁屏，又收到了信息。
　　这回是文字。
　　胸大无脑头脑简单长得凶以后会被卖到男模会所的天上人间3号技师：【发错了。】
　　【怎么不小心发到你这来了。】
　　方宁：“。”
　　【那就顺便问一嘴。】
　　【我这肌肉还行吗？】
　　神经病。
　　方宁根本不想理他，还非常无情地把他设置成了免打扰。
　　被厉桀这么一搅合，方宁也不想再继续睡觉了。
　　他躺着撸了一会儿猫，然后起身，往休息室门口走去。
　　下午五点左右，猫咖店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位置，秦韫之也没有被人叫着到处走来走去，而是坐在前台休息。
　　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转头，刚好看见方宁走出来。
　　看来刚刚午睡的质量还不错，方宁脸颊睡得红润润的，醒来后气色也很好，额前有几分发丝翘起，他自己理了理，然后走到秦韫之的面前。
　　秦韫之脸上的指痕已经消了，现在完全看不出先前脸上乱七八糟的样子。
　　就说嘛，他明明只是推了几下，力气又不大。
　　肯定是秦韫之自己体质问题。
　　听说0都是这样的。
　　把锅重新甩回给秦韫之，方宁心里的那点愧疚感也随之消失，很自然地对秦韫之说：“我饿了，陪我出去吃饭。”
　　今天都没有正经吃过饭，一醒来就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咕噜咕噜直响。
　　方宁揉了揉肚子，眼睛在前台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除他们以外的其他人。
　　“怎么还是只有你在？”
　　今天过来时就觉得奇怪了，哪有猫咖店只有一个兼职员工的。
　　他还以为对方是不是要晚点才到，但现在都五点还没看到，明显这家店就是只有秦韫之一个人在上班。
　　凭什么啊。
　　方宁皱了皱眉。
　　“之前是有个员工，但她上个星期辞职了。”秦韫之解释：“还没有招到新的。”
　　方宁：“……”
　　猫咖店本来就只有周六周末时生意才好点，所以店里招的人也不多。
　　就只有两个员工。
　　一个正式工和只上周末的兼职生，刚刚好够维持门店的运营。
　　有时候哪家门店生意好，或者有人临时请假的话，老板也会过去帮忙。最近也是赶巧，两家门店同时缺人，只好让秦韫之自己照看一家了。
　　秦韫之倒是觉得无所谓，但方宁却不高兴，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见秦韫之表情不变，以为他没有听到，声音大了点：“你老板应该给你双倍工资！”
　　秦韫之笑了一声。
　　“有没有啊。”他追问。
　　“没有。平时生意没有这么好的，今天是个意外，乖。”秦韫之说：“饿了自己出去吃饭。”
　　方宁：“……”
　　不识好歹。
　　方宁皱眉，也不满他说话的语气：“你不要用这种……”
　　哄小孩的语气。
　　顿了顿：“&（*（*……和我说话。”
　　秦韫之：“？”
　　“什么？”秦韫之没听到他中间的话：“我没听清。”
　　方宁又翻了个白眼，不乐意再重复一遍：“我去吃饭。”
　　秦韫之嗯了一声：“生活费还有吗？没有我转给你。”
　　临近月底，秦韫之不太确定方宁还有没有余钱，刚想要去拿手机，被方宁阻止。
　　“我有，才不要你的。”方宁嘟囔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我走了。”
　　-
　　方宁在电梯附近找到了一块商场智能电子屏。
　　手指在上面滑动着看了好一会儿后，他决定去二楼吃快餐。
　　秦韫之很了解他。
　　临近月底，他剩余的生活费确实不多。
　　零零散散的余额凑起来，才一百出头。
　　所以他出门后，秦韫之还是给他转账了一千，但方宁没收。
　　不想收他的。
　　总感觉收了他的钱，欺负他的时候都低了一头。
　　方宁退还了秦韫之的转账，顺便给他爸发了一条信息，问他要下个月的生活费。
　　他爸没有回复。
　　就很过分。
　　打生活费从来不准时，所以秦韫之才总是补贴他。
　　而他爸，在知道秦韫之补贴他之后，给的钱甚至开始少一半。
　　方宁恶声恶气地催了几遍，这才退出对话框，结果又看到厉桀的头像上有个小红点。
　　微信设置免打扰后，只是不再推送信息提醒，但发的信息还能收到。
　　方宁顺手点进去，看到厉桀给他发了个【？】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追着抠问号，难不成还要夸他身材好啊。
　　做梦。
　　方宁的手指往上滑了滑，重新审视厉桀的照片，给出评价——
　　胸大无脑。
　　有肌肉没智商。
　　他是这样想的，也准备这么回复他。
　　因为此时距离厉桀给他发照片已经过去了几十分钟。
　　厉桀应该不会守在手机边。
　　他快速打字又飞快撤回，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刚把自己给爽到，屏幕上出现一条新的信息。
　　胸大无脑头脑简单长得凶以后会被卖到男模会所的天上人间3号技师：【我看到了。】
　　【骂我是吧。】
　　【方宁你完了。】
　　方宁：“？”
　　方宁：“……………………”
　　……眼睛长在手机上了吗？这也能看到。
　　方宁脑袋都懵了，回神后开始后怕，担心厉桀找他的麻烦。
　　厉桀也很符合他的刻板印象，信息一条接一条地来了，全是威胁。
　　胸大无脑头脑简单长得凶以后会被卖到男模会所的天上人间3号技师：【说话。】
　　【别装没看到。】
　　【你总要回宿舍的。】
　　【行，你给我等着。】
　　方宁：“……”
　　事到如今，只能不认账了。
　　这一点，方宁很熟练。
　　他抿着唇打字：【什么啊。】
　　方宁：【我没有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看错啦？】
　　【说我胸大无脑是吧。】
　　方宁：【没有啊，就是在夸你身材好嘛，你的肌肉是不是又变大了。】
　　方宁：【[小猫端正坐好.jpg]】
　　【。】
　　【你最好说的是真心话。】
　　方宁：“……”
　　呸呸呸，当然是假的。
　　不过他的胡说八道，成功消除了威胁。
　　他回复后，厉桀的语气好了一点，顺势往下问，你在哪，怎么还不回宿舍。
　　又让方宁满头雾水。
　　今天厉桀的脑子绝对不对劲，竟然还问上他了？
　　该不会真以为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室友吧，早上还欺负他呢。
　　方宁不乐意回复，丢了个忙字后就不管他了，重新去前台打包了一份快餐，付钱的时候心都揪起来了。
　　接下来他要挑战怎么用70块活至少一个星期。
　　不然也像秦韫之一样出去兼职吧？
　　兼职都是日结的，很方便。
　　但他又忽然想起以前出去兼职，被秦韫之强行带回去的事情，就很烦。
　　方宁脑海中乱七八糟地想挣钱的方法，直到重新回到猫咖，才收敛住自己的心情。
　　店里又走了几桌客人，秦韫之倒是能安心吃饭了。
　　方宁抱着猫跟他一块儿坐在前台。
　　晚上相对来说清闲很多，秦韫之都有时间继续准备春招的简历了。
　　方宁就坐在他旁边看，偶尔刷刷抖音。
　　时间就这样来到九点。
　　猫咖店正常是晚上十一点才下班。
　　但学校宿舍十点锁门，所以兼职只做到九点半，刚好能赶上门禁回去。
　　可今天不太顺利。
　　老板九点五十才到，一进来，匆匆忙忙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小秦，不用收拾了，快回去吧。”
　　“好的。”秦韫之应了一声，转头看了方宁一眼。
　　方宁气性大，从老板迟到起就开始不高兴，闻言嘴里嘟囔抱怨：“肯定赶不回宿舍了。”
　　“实在对不起啊。”女生很过意不去：“我没想到堵车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骑小电驴了。”
　　方宁：“……”
　　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老板好好解释了一下，他又觉得自己挂脸子的行为太过分，慌张得连忙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没事的没事……”
　　女生笑了一下，并没有将先前方宁不好地态度放在心上，还在给他们想着办法：“小秦你住宿舍，弟弟应该不住宿舍吧？不然去弟弟家住一晚上行吗？今天真的很抱歉。”
　　方宁：“……”
　　可是他也住宿舍啊。
　　“没关系。”秦韫之去拿自己的背包，转头看向方宁：“带身份证了吗？我们可以出去住。”
　　“去开房，好吗？”秦韫之询问方宁。
　　女生眨了眨眼。
　　方宁也愣住了，只是没等他回答，猫咖的玻璃门忽然被敲响。
　　“咚咚”的两声，让三人同时转头。
　　“这么巧，被我听到了。”厉桀背着个健身包站在门口，姿势散漫，半倚着，虽然在笑，但嗓音凉飕飕的：“开房带我一个啊。”
　　方宁：“？”

第8章 舔狗
　　第8章
　　知道方宁在这家猫咖店并不难。
　　这个商场在大学城附近，面向的人群自然大部分都是学生。
　　周六周末出来逛街看电影，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方宁，顺手拍了照片发在群里，问方宁是不是在这边兼职。
　　有人解释兼职的是秦韫之，方宁估计在陪他，顿时引来群里一堆阴阳怪气的人。
　　方宁在他们那个圈子人气很高。
　　长得漂亮可爱，第一印象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就是脾气不好。
　　好像看全世界不顺眼似的，谁对他讨好，不仅换不来一个笑容一个好脸色，还有可能收获一个白眼和含糊不清的嘀哩咕噜。
　　这就很让人窝火了。
　　都是一群心比天高的公子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谁没有见过漂亮的人？犯得着去贴这个冷脸吗？
　　乡下来的土包子，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这种烂性格，还以为谁会真喜欢他。
　　……
　　不过话又说回来。
　　方宁长得确实足够漂亮。
　　既惊艳又耐看，还有一种在别人身上都找不到的单纯灵动的气质。
　　所以这点小缺点虽然令人不爽，但也……但也让人控制不住，还是想要靠近。
　　嘴里说着方宁就那样，更多的是一种得不到的诋毁。
　　毕竟这群没受过挫折的富二代，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拿不下区区一个土包子，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一群人说着兼职就兼职呗，笑死，难不成还专门跑去看他啊。
　　一辈子没见过漂亮小男生吧。
　　实际上起身就往猫咖跑。
　　不过很可惜，他们扑了个空。
　　猫咖里只有秦韫之在，压根就没有看见方宁的身影。
　　还有人不死心，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着人，最后满脸烦躁地走了。
　　厉桀跟看笑话似的看他们，健身完回了宿舍。
　　结果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都没有见方宁回来。
　　群里的话题早就已经换了一轮了，厉桀手指滑动到先前他们讨论方宁的时候，足足说服了自己半个小时，最终又拿着健身包出来，狂奔目的地。
　　这不，还好他来了。
　　撞见了这么刺激的一番对话。
　　开房。
　　呵。
　　厉桀看着他俩，磨了下牙：“怎么不说话啊。”
　　他漆黑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打转，神色沉沉：“难不成是不乐意带我？”
　　对于厉桀忽然出现在这里，方宁有点懵。
　　他愣神了好一会儿，再次听到厉桀开口才仿佛回过神似的，眼珠子动了一下。
　　正准备开口回答他的话，秦韫之却先一步开口。
　　淡淡的嗓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方宁却觉得……
　　好像还是有点儿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却分辨不出来。
　　他微抬着脑袋看向秦韫之。
　　秦韫之说：“我们开房为什么要带你。”
　　“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好同学，好室友，回不去宿舍，顺便在一起拼个房，这不挺正常的。”厉桀在回答秦韫之的话，看的方向却是方宁。
　　只不过还没有看上两眼，秦韫之就握住方宁了的腕骨。
　　几乎不容拒绝得姿态，将方宁拉至身后，彻底消失在了厉桀的视线中。
　　厉桀哼笑一声。
　　浮于表面的笑意，依旧吊儿郎当的嗓音，一句接一句：“再说了，一个人住酒店太无聊，三个人刚好凑个伴。”
　　“你们打算住哪家？”
　　“商场附近的还是学校对面的那家？”
　　“我们似乎还没有熟到能一起拼房的程度。”
　　厉桀说了一大堆，秦韫之面色不改地拒绝，语气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也毫不客气：“想住你就自己订。”
　　“不熟啊。”听到这话的厉桀挑了下眉。
　　他目光往旁边一侧，依旧没有看见方宁的半片衣角。
　　但不妨碍他cue方宁：“原来方宁你没把我当好朋友。”
　　“真难过，好歹做了四年的室友呢。”
　　方宁：“……”
　　自从厉桀出现后，一直一声不吭的方宁，此刻可算是有了点反应。
　　他眨了两下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自己的手从秦韫之的禁锢下挣脱出来。
　　然后再从秦韫之的身后，露出了雪白的半张脸。
　　“……没有啊。”不太情愿又别别扭扭的声音。
　　同住一个寝室四年，厉桀简直不要太了解方宁了。
　　嘴里说着没有，实际上肯定在心里骂他。
　　嘴巴一动一动的，但不发出声音，垂着眼，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完全全相反。
　　别说，厉桀还真挺想听他怎么骂人的。
　　可惜，柠檬小蛋糕装得太好了，四年，都没有抓到过一次他的把柄。
　　厉桀被方宁这幅模样勾得心脏像有一只小猫爪挠过似的，心痒痒的。
　　缓了好几秒，才压下升起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声音继续说：“既然都是朋友，那一起开房就很合理了。”
　　“决定好了没有，住哪里？”
　　“要不就东门对面的那家吧，离得近，更方便一点。”
　　“……”
　　搞什么啊！
　　明明他都没有决定要不要去跟秦韫之开……去跟秦韫之出去住，结果厉桀一过来，好似这件事板上钉钉了一样。
　　方宁才不想跟他们一块儿出去住。
　　两个死同性恋，他怕跟他们一起，万一被警察叔叔扫-黄了怎么办。
　　还有，还有。
　　打从厉桀进来，猫咖店老板，还有店里仅存的两三个客人，他们的目光都望过来了，脸上简直明晃晃地写满了“八卦”两字。
　　这让方宁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他们的play似的。
　　很不满。
　　所以方宁伸手锤了一下秦韫之的腰，才对厉桀说：“我们还没有决定要去住酒店。”
　　意思就是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是吗。”厉桀面色不改，只是视线往旁边挪了挪，似笑非笑地看向秦韫之。
　　秦韫之抿了下唇。
　　他的腰很敏感，和方宁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碰，但方宁总是不听。
　　在厉桀看不见的地方，方宁打人了立刻想把拳头收回去，但却被秦韫之整个握住了。
　　秦韫之修长的手指分开他合紧的指缝，一寸寸地侵入，直到十指交缠……然后惩罚似的，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方宁：“……”
　　方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厉桀：“？”
　　搞什么。
　　厉桀直觉有点不对劲，原本吊儿郎当的笑也没了，眉头倏地皱起，看着方宁的方向。
　　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秦韫之拍了一下方宁就放开了，拍得也不重，所以方宁只简单地气了一下，就决定放过他。
　　下次再敢没大没小，秦韫之肯定完蛋。
　　方宁说服了自己，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要回宿舍。”
　　他才不想在别人的爱情里当路人甲，尤其看秦韫之和厉桀之间迸发出火花，方宁觉得他们肯定不是晋江文，而是海棠文。
　　就是那种，play里的一环，沉睡中的丈夫，或者是闷头只知道学习，再大的动静也发现不了的室友。
　　他才不要做那种配角。
　　所以，他们两个开房去吧。
　　方宁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
　　然后就一行三人走在了回学校的路上。
　　……还是方宁站在中间。
　　方宁人都懵了，不懂那两个因为开房针锋相对的人怎么突然都要回学校了。
　　不过还好，一路上，厉桀和秦韫之都非常安静，没有强行给他灌狗粮，方宁对他们的敌意这才小点。
　　晚上十点的大学校园，人已经很少了，一路走来安安静静的，只零星地见到几个人影。
　　走到秦韫之宿舍楼下的时候，秦韫之还想先送方宁回去。
　　因为他担心方宁被宿舍阿姨骂。
　　方宁脾气大脸皮薄，还爱生闷气。回去麻烦宿管要是被说了，他能一晚上睡不好。
　　秦韫之打算去帮方宁和宿管说。
　　但方宁不要。
　　搁平时他倒是乐意秦韫之帮他做这种事，但今天厉桀在，方宁觉得他可以换一个人祸害。
　　他要让厉桀去挨骂……不是，让厉桀去和宿管阿姨说。
　　“哈。”
　　听到这话的厉桀笑了一声。
　　方宁被他笑得有点局促，抿了抿唇，视线挪开。
　　这么硬气地找人帮忙，厉桀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同意了。
　　“行呗。”厉桀挑衅地看了一眼秦韫之。
　　看得出来，他对方宁选择自己还是很得意的。
　　……殊不知方宁是按讨厌程度来的。
　　比起秦韫之，方宁要更讨厌厉桀多一点。
　　因为秦韫之不会恐吓威胁他。
　　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恐吓威胁的那个坏蛋是他才对。
　　“那我回去了。”方宁说。
　　秦韫之沉默几秒，然后嗯了一声。
　　不过临走之前，秦韫之忽然又开口：“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方宁：“哦。”
　　距离几栋楼而已，能有什么事。
　　厉桀大概也是这样想，哼笑一声。
　　笑完，一扭头，发现方宁表情古怪地看向他。
　　两人目光对视上之后，方宁又一脸若无其事地把脑袋转开了。
　　厉桀：“？”
　　看来厉桀真的蛮喜欢秦韫之的，对他句句都有回应。
　　和秦韫之分开后，两人往自己的宿舍楼走去。
　　这段路，就没有之前三个人一起时，那么安静了。
　　厉桀话好多，方宁不乐意搭理他。
　　只有在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才勉勉强强回答了他的话。
　　目的性就很强。
　　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厉桀真的很想掐掐方宁的脸，或者……咬咬他的脸。
　　顶着一张天使的面孔，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
　　不过他乐意。
　　毫不意外被宿管阿姨骂骂咧咧，厉桀无所谓，随她说。
　　方宁站在旁边，门一开就冲上去了，厉桀愣了一秒，还还跑了两步才跟上他，拽着他的手腕：“喂，一句感谢都没啊。”
　　“？”方宁转头，眼睛瞪得很圆，也很没有良心：“为什么要感谢，你也要进来啊。”
　　厉桀：“？”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
　　不过厉桀就很喜欢他这幅没良心的样子。
　　爱死了。
　　他笑了一声，赶在方宁生气之前松开了他。
　　大概是厉桀刚刚提醒了他，方宁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太差劲了，但感谢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只好别别扭扭地开口，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会在猫咖？”
　　“那家商城的四楼有家健身房。”厉桀语气散漫：“我在那边健身咯，不是给你看了照片？”
　　……还咯上了。
　　方宁下意识侧头看向他肩上背着的健身包，一眼就拆穿了他的谎言。
　　健身包上的logo都对不上。
　　那明明是学校门口的。
　　方宁撇了撇嘴，小声地吐槽了一句舔狗。
　　人前装得这么云淡风轻，真以为谁看不出来呢。
　　不就是知道秦韫之在猫咖，装作不经意偶遇的嘛。
　　舔狗。
　　又说了一句。
　　厉桀：“？”
　　方声音很小，厉桀没有听清，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出声询问：“你说什么？”
　　方宁怎么可能告诉他，闷着脑袋走路不说话。
　　不管厉桀说什么他都不开口。
　　——实际上在心里念叨就没停下来过。
　　一直到门口，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很自然地找身后的人：“舔狗，不是……厉桀。”
　　方宁嘴瓢，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差点咬到舌尖：“我我我我……”
　　？
　　可以啊。
　　厉桀愣了一秒，随后咧开嘴角，笑得很开心：“我听见了。”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有被骂舔狗的羞辱，只有好不容易抓到方宁小尾巴的兴奋。
　　……
　　非常兴奋，非常期待。

第9章 热闹
　　第9章
　　厉桀不是什么好人，方宁老早就知道了。
　　不止是以貌取人的问题，而是这个人的心就是坏的。
　　是坏的，是黑的，是十分恶劣的。
　　方宁熟知厉桀的本性，所以平时都会尽量的，少去和他产生交集。
　　但那也拦不住厉桀偶尔一时兴起，主动来欺负他。
　　比如今天早上故意不让他上厕所。
　　没找到由头的时候，都能故意和他作对，更何况现在让他抓到把柄了？
　　方宁第一反应是完了，然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我、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听错了！”
　　似乎还生怕厉桀不信，他还拼命的，无比真诚地看向他。
　　可惜厉桀压根不吃他这套。
　　他勾了勾唇角：“真当我傻啊？”
　　这换了其他的体面人，比如陆鸣玉或者沈洵什么的，方宁死咬一口自己绝对没说，他们没准还真能放他一把。
　　但厉桀绝对不会。
　　天知道他等着抓方宁犯错等了多久？
　　厉桀简直不要太兴奋了。
　　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得方宁小腿都在打颤，抖索着也不忘狡辩：“我、我都说我没有了……”
　　方宁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从厉桀的眼神中，很清晰地能看出来，他似乎没必要嘴硬了。
　　厉桀摆明了不会放过他。
　　方宁沉默了几秒，转过身，去拍宿舍的门：“陆鸣玉！陆——”
　　第二声还没有喊出来，被厉桀捂住了嘴。
　　厉桀把他翻转过来，很不高兴，又朝他逼近了一步，彻底地将方宁抵在了门上：“你喊陆鸣玉干什么？！”
　　当然是叫陆鸣玉救他了。
　　不然白白地任他欺负吗？
　　方宁咬着唇不说话，脑海里想着陆鸣玉应该能吓退他。
　　毕竟早上他就乖乖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结果下一秒。
　　厉桀嚣张：“你以为喊陆鸣玉我就不找你麻烦了？”
　　方宁：“……”
　　可恶！
　　“骂我舔狗的时候不挺起劲的吗？”厉桀笑得还蛮开心：“一定是在心里骂了很多遍，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吧。”
　　“偷偷骂了多少遍，嗯？”
　　方宁：“……”
　　方宁沉默。
　　有点不好意思，垂眼看鞋尖。
　　看着看着，突然爆发似的抬起脑袋。
　　……可是他又没有说错！
　　不都是实话？！
　　怂包虽然平时规规矩矩，小声骂人，不敢惹事，十分胆小。
　　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察觉到自己这次真的逃不过之后，方宁像是一下子炸了似的，也不求饶不嘴硬了，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地和厉桀硬刚。
　　“你本来就是舔狗！”他不愿意再向厉桀低头，表情十分理直气壮地戳破厉桀的谎言：“你健身包的logo都不对，明明就是学校门口的那家。”
　　“你才不是路过，是专门去猫咖店找人的！”
　　“哟，这么聪明啊，这都能看出来。”方宁忽然变得很有气势，厉桀愣了一秒，随后扬起一侧的眉梢。
　　方宁觉得他这么直接地挑明，厉桀起码会有被戳破的恼羞成怒，但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厉桀没有。
　　不仅没有，他还顺势点了下头。
　　“没错，是这样的。”厉桀说：“都是借口。”
　　“我就是专门过去的。”
　　“就舔了。”
　　“怎样？”
　　他比刚刚的方宁还要理直气壮。
　　方宁：“？”
　　方宁：“……”
　　他就直接承认了？
　　厉桀承认得太自然了，以至于方宁一时间卡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傻站在原地，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半晌才眨了两下眼，语气缓慢，像是思考一样地开口：“那我说你舔狗也没什么不对……”
　　“那现在让你知道我不为人知的秘密了，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方宁小朋友——”厉桀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
　　方宁：“？”
　　神经病啊！
　　方宁脑瓜子嗡嗡的，觉得自己和他扯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他不想继续和厉桀因为这件事纠缠下去了。
　　小幅度地挪了挪脚步，方宁想要找个机会跑开。
　　但很可惜，他的那点小动作，全部都在厉桀的眼皮子底下。
　　厉桀抬起手臂，堵住他的去路。
　　方宁：“……”
　　方宁的脚又往左边挪了挪。
　　厉桀干脆双手都撑在了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到底要怎样啊。”方宁脾气上来了。
　　“你骂我，倒是比我还要凶。”
　　厉桀并不在意被说舔狗，反而饶有兴趣地继续逗着方宁。
　　没办法，因为实在很难得看见方宁这样一面。
　　而且他还很期待，如果真的惹毛了，方宁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知道怂包真的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真的气不过了，会把他一巴掌吗？
　　方宁的脾气挺坏的，平时装也不会装，自以为是在外的形象乖巧可爱，实际上别人多看他一眼，都得被他瞪一眼。
　　说句俗点的。
　　完全就是一支带刺的玫瑰。
　　这么坏的脾气，把他惹毛了，没准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厉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语气也逐渐变得恶劣：“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可是我又没有说错！”方宁不服。
　　实话实说也有错啊！
　　他想要推开厉桀，但话音刚落，厉桀抬手捏上了他的脸。
　　虎口卡着他的下颚，两根手指陷下去，在脸颊处戳下一个小洞。
　　好软的脸啊。
　　果然是一块柠檬小蛋糕，酸酸甜甜又香又软。
　　怪不得陆鸣玉总是有事没事捏他的脸呢。
　　厉桀眼馋很久了，早就想试试了，一直没机会，今天可让他逮到了。
　　体育生粗粝的手指陷进漂亮小男生脸颊的软肉里。
　　雪白与小麦色的皮肤交织，而且厉桀的手大，这么一掐，几乎遮挡住了方宁的半张脸。
　　就好像……
　　被他强制性地捂住了嘴巴。
　　可怜兮兮的，被束缚住了手脚，又被强行捂住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靠。
　　厉桀脑瓜子脑瓜子忽然涌上一股热意。
　　尽管此刻，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用。
　　但方宁的脸实在太小了，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个画面。
　　厉桀心跳很快，喉咙也隐隐有些发干。
　　他抿了下唇，正打算说点什么，猝不及防的，小腿忽然被踹了一下。
　　很重。
　　很痛。
　　方宁气性大，被这么“凶恶”地对待，连演都懒得演了。
　　他毫不客气地伸脚踢上了厉桀。
　　踹在他硬邦邦的小腿上。
　　厉桀闷哼一声，方宁转身就跑。
　　但变故来得很快。
　　身后抵着的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从里被拉开。
　　背部骤然一空，方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落进了一个冷冽的怀抱。
　　那人接住他，手臂横在他的腰上，将他往里拖了一点。
　　他的肩膀触碰到一个人的胸膛。
　　与此同时，厉桀担心他摔倒，顾不上自己的腿，抬手握住了方宁的手腕。
　　而另一只手，想要揽住他，却碰到了阻碍。
　　厉桀：“？”
　　方宁一时之间没注意到厉桀的动作，脑子里想的是宿舍里还有人吗？
　　那他刚刚敲门的时候，怎么没人帮他？
　　是陆鸣玉故意想要他被欺负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方宁又自己否认了。
　　陆鸣玉身上的气味没有那么凛冽。
　　他更偏向于清冷的薄荷味，带有一点微苦和凉意。
　　方宁转了下脑袋想看。
　　没看到，厉桀先出声了。
　　“你他妈在干什么？！”
　　厉桀刚刚第一次碰到方宁。
　　第一次碰到，还没怎么样呢，转头就有人来插足。
　　有没有一点道德？
　　“这话该我问你吧。”
　　身后响起冷淡的语调。
　　哦。
　　原来是沈洵。
　　沈洵因为平时在宿舍时间少，为人又冰冷不爱说话，所以相较于其他两个人，存在感要低一点，以至于方宁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
　　现在想到了，扭着身体挣扎了一下，但沈洵却没有放开他。
　　沈洵察觉到他动作，垂眼看向怀里的人。
　　好细的腰。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扭着身体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的。
　　方宁平时的穿搭打扮偏休闲，更何况现在春季，经常卫衣外面套外套，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沈洵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却同样碰到了阻碍。
　　厉桀冷着张脸，一手握住方宁的手腕，另一只手则钳制在他的手臂之上。
　　力气之大，仿佛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似的。
　　“放、开。”厉桀再一次重复。
　　“你先放。”沈洵一步不退，语气冷漠，也没有被厉桀狠戾的眼神吓到。
　　方宁：“？”
　　他们又在搞什么？
　　此刻，就连方宁都有点傻眼了。
　　现在的情况就很怪。
　　沈洵从身后抱着他，厉桀从前面拽着他的手腕，似乎是想把他从沈洵的怀抱里拖出来。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搞错了吧。
　　他又不是秦韫之，他们到底在争些什么东西啊。
　　方宁心头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直觉眼前的情况很不对劲。
　　但是……
　　不等他细想，又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来自沈洵身后的声音。
　　“今天很热闹啊。”
　　陆鸣玉从阳台走进，看到门口的景象，微微一笑，却带着就连方宁都能够听出来的不悦和压迫感：“都不松手的话，要不然再加我一个？”

第10章 排挤
　　第10章
　　宿舍内安静了一秒。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有任何动作。
　　就连方宁都懵了，呆愣在沈洵的怀里，连挣扎都忘记，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为什么人会这么齐？
　　竟然三个都在宿舍，好难得啊。
　　“嗯？”见没有人回答他，陆鸣玉轻声发出了一个音调。
　　冷淡的嗓音，将方宁拉回现实。
　　回过神后，方宁第一时间先自己挣脱了出来。
　　陆鸣玉的那一句警告，虽然没有让那两个神经病松开他，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基本上都松了动作，没再互相较劲，所以方宁很轻易地就从沈洵怀里跑出来了。
　　他们也没有阻止。
　　眼睁睁地看着方宁溜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甚至厉桀见方宁脱身了，还同样走进宿舍，“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怪响的，吓了方宁一跳。
　　他下意识侧头，刚好看见厉桀阴沉的眉眼。
　　“……”
　　疯狗。
　　方宁在心里骂他，又将脑袋转开了。
　　不关他事，不关他事。
　　方宁在心里默念，试图消除内心升起来的异样感觉。
　　但还是感觉不对劲，只是没等他仔细想清楚哪里不对，又听见了陆鸣玉的声音。
　　“约定既然是你们定下的，那也稍微遵守一下。”陆鸣玉的嗓音很淡，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不然，也别怪我不遵守了。”他微笑。
　　“什么约定？”方宁竖起个小耳朵，时刻观察着宿舍里的动态。
　　听到这话，他很自然地便问了出来。
　　但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问，心中顿时懊悔。
　　方宁想要解释他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要故意打听的，可又发现，宿舍里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针落可闻，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
　　当然，也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方宁：“？？？”
　　什么啊。
　　方宁愣住了。
　　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不懂，疑惑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转来转去，然后落在了厉桀的身上。
　　似乎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但很可惜。
　　目光对视上的一瞬，厉桀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视线错开。
　　明明白白的拒绝。
　　方宁：“？”
　　大胆！
　　方宁这段时间被秦韫之惯坏了，俨然成为了一个不能被忤逆的小皇帝。
　　不说就不说。
　　谁稀罕啊。
　　小发雷霆.jpg
　　……
　　可还是想知道。
　　方宁生闷气，在心里骂了厉桀好几声舔狗，然后将目光又转向沈洵。
　　沈洵倒是没有躲开他。
　　但他没什么表情地和他对视，也没有要说的样子。
　　倒是陆鸣玉回答了他的话。
　　可说了跟没说没有任何区别。
　　“没什么。”陆鸣玉拉回他的注意力：“要不要先去洗澡？还有半个小时熄灯。”
　　方宁：“……”
　　陆鸣玉不想回答他的疑问，但给了他台阶下，平心而论，也算是照顾到了方宁的情绪。
　　可方宁还是觉得自己被孤立了。
　　同住在宿舍的四个人，其中三个人有共同的秘密，谁都不愿意告诉他，将他排除在外。
　　虽说方宁真的很讨厌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但起码在明面上，大家的室友关系都还过得去吧。
　　今天早上他还给陆鸣玉面子，收下了他的蛋糕呢。
　　结果到晚上，陆鸣玉就这么回报他。
　　排挤他。
　　方宁心里不舒服，又觉得眼前这幅场面让他十分难堪。
　　他也不想搭理他们了，独自生着闷气走进浴室。
　　-
　　二十分钟后出来，也依旧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但没有人向他投来一个眼神。
　　其他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干各的事情。
　　方宁闷头爬上床，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床帘拉得特别紧。
　　他的身影消失后，下面的三人这才有了动静。
　　厉桀转身看了一眼上面紧闭着的黑色床帘，幸灾乐祸：“你把他惹生气了。”
　　没有人回应他。
　　等了几秒，厉桀正准备转回去，才听到陆鸣玉的声音。
　　没有了一贯在方宁面前温润如玉的嗓音，反而是冷冰冰的：“不然呢，我去哄他？”
　　厉桀：“？”
　　厉桀：“滚。”
　　“那就收好你看笑话的嘴脸。”
　　……
　　下面两人的说话声音被刻意压低了。
　　蒙在被子里生闷气的方宁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太清。
　　偶尔蹦进耳朵里什么“惹”、“哄”、“骗”什么的，又连不上完整的一句话。
　　“……”这一下子又把方宁的好奇心给勾出来了。
　　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后，他抿着唇，从被子里把脑袋探出来，竖起耳尖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很凑巧，他将脑袋探出被窝后，宿舍又安静了。
　　连刚刚那种窸窸窣窣压低声音说话的动静都没有了。
　　方宁：“？”
　　方宁：“……”
　　已经排挤到这种地步了吗？
　　难道是从床帘里看到了他起身的影子，所以连说话都停止了？
　　此时此刻，方宁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床帘是深黑色的，从外面看，压根看不到里面的任何身影。
　　但依旧不妨碍他觉得他们三人过分。
　　以后也要排挤他们三个。
　　陆鸣玉再给他买东西，他要当着他的面直接拒绝。
　　直接拒绝拒绝拒绝。
　　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样打算着，方宁的心情终于稍微有所好转了。
　　他重新躺了回去，但时间有点早，还睡不着。
　　想了想，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日常开始找秦韫之麻烦（1/1）
　　方宁给他发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句号。
　　等了大概两分钟，才收到秦韫之回复的消息：【刚在洗衣服。】
　　方宁：【哦。】
　　秦韫之：【怎么了？】
　　秦韫之对方宁的情绪很敏感：【谁又惹你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方宁：“？”
　　秦韫之：【谁又欺负你了？】
　　当然是你的那些可恶追求者了！
　　方宁的脾气真的很差劲，而且还喜欢连坐。
　　秦韫之的追求者们惹了他=秦韫之也很过分。
　　所以方宁现在欺负他毫不手软。
　　方宁：【没谁。】
　　方宁：【你明天要请我吃早餐。】
　　方宁：【我不要在食堂吃，我要在外面吃。】
　　方宁：【要吃很贵的那家店。】
　　他要掏空秦韫之的钱包！
　　谁让他惹不起陆鸣玉他们呢。
　　那就只好逮着秦韫之欺负了。
　　方宁毫不客气地点单：【我还要吃他们店最贵的虾饺。】
　　秦韫之：【嗯。】
　　方宁：【很贵很贵哦，15块才三个，我要吃十个。】
　　秦韫之：【好。】
　　秦韫之：【但是之前不是说想吃煎饼果子吗？】
　　方宁：“？”
　　秦韫之：【还吃吗？】
　　想吃的。
　　可是煎饼果子很便宜啊，这样就宰不到秦韫之了。
　　不过没关系。
　　秦韫之自有主意，能同时满足方宁。
　　秦韫之：【你明天在校门口等我，我帮你买煎饼果子带过去。】
　　秦韫之：【然后再去早餐店？】
　　方宁：“……”
　　他要吃的那家煎饼果子，在学校东门。
　　可早餐店却是在西门。
　　秦韫之：【嗯？】
　　秦韫之：【好吗？】
　　方宁的手指还大力按在屏幕上，但此刻却感觉一阵茫然，完全没有了刚刚说吃十个的豪气劲了。
　　就……秦韫之真的有被他欺负到吗？
　　感觉秦韫之怎么……还挺开心的啊。
　　方宁首次对这件事，产生了疑问。
　　-
　　翌日。
　　方宁早上八点半起床。
　　醒来时宿舍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厉桀和陆鸣玉都不在，底下就一个沈洵，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着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两分钟之前，方宁接到秦韫之的电话。
　　秦韫之叫他起床，说要去买煎饼果子了。
　　方宁应了一声，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爬下去开始洗漱。
　　沈洵就没有厉桀那么坏。
　　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方宁平安顺利地解决自己生理问题，然后刷牙洗脸。
　　只不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沈洵正在门口等他。
　　高大的身影站在洗手间门口，方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下脚步。
　　“昨天。”不等方宁开口问，沈洵主动说明了来意。
　　“陆鸣玉的那句话是对厉桀说的。”
　　啊？
　　经过了一个晚上，方宁的气早就消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眨了下眼。
　　“约定是他们两个的，和我无关。”沈洵解释。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无辜。
　　哦……
　　方宁这下听清楚了。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沈洵为什么要主动和他说这件事。
　　但是——
　　“嗯嗯，我知道了。”方宁对他露出了一个假笑。
　　很标志性的笑容。
　　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两侧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可爱的小梨涡。
　　看上去真诚，善良，温暖。
　　……
　　太可爱了。
　　尤其方宁比他矮一个头，两人说话时，方宁稍微仰着脑袋，栗色的发丝贴合着脸部线条，看上去柔软又毛绒绒。
　　沈洵的喉结动了动，更加卖力地黑他表哥。
　　“我也觉得陆鸣玉很过分。”
　　“又装又令人讨厌。”
　　“你就很好。”沈洵看着他，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方宁，你比他们都好。”
　　“又可爱，脾气又……好。”
　　“陆鸣玉排挤你，是他心思恶毒。”
　　啊？
　　啊……
　　愣了一秒。
　　没错。
　　就是这样！
　　沈洵一番话，把方宁说得信心大增，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洵要特意说这些。
　　但他很高兴。
　　“还生气吗？”沈洵认真地问。
　　如果还生气的话，他还可以继续帮着骂陆鸣玉。
　　“没有啊！”昨晚气了好久的方宁：“我都没有生气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我不在意。”
　　“没关系。”方宁强调。
　　“不生气就好。”沈洵点了下头。
　　“嗯嗯嗯，就这样哦。”方宁着急出门，匆匆忙忙地应了两声后，赶紧去换衣服。
　　大概是对沈洵印象还不错，方宁没有像防着厉桀那样防他。
　　毛绒绒的珊瑚绒外套被脱了下来，方宁迅速地将卫衣套在身上。
　　速度很快。
　　几乎一瞬间就换好了。
　　但沈洵还是看到了。
　　和猜测了整个晚上的画面完全一致。
　　纤细窄瘦的薄腰。
　　迷人得晃眼。
　　就是不知道正面的肚皮是不是也很薄。
　　沈洵眼中的晦暗更甚，小幅度地压了压喉结。

第11章 舞会
　　第11章
　　身后的目光有点奇怪。
　　方宁脑袋从衣领伸出后，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刚好看见沈洵低喉结滚动，将脸扭开的样子。
　　他愣了一秒，反应过来。
　　哦，对。
　　沈洵也是同性恋来着。
　　方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件事，又在心里忍不住夸赞，沈洵还怪有男德的，都不看同性换衣服，如果秦韫之真的要从他们三个中选一个的话，方宁觉得还是沈洵好一点。
　　虽然性格有点冷，和秦韫之在一起约会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说十句话，但方宁觉得，会守男德，是当1的最基本条件。
　　不像某个胸大无脑的肌肉男，老是不穿上衣在宿舍晃来晃去的。
　　这么喜欢秀身材，有本事下海啊。
　　嘲笑谁呢。
　　脑海里想的东西乱七八糟，穿好衣服后，方宁抬手和沈洵挥了挥，告别：“我出门啦。”
　　“砰”地一声轻响传来。
　　宿舍的蓝色铁门隔绝掉沈洵重新转回来的，掩藏不住的痴迷目光。
　　-
　　和沈洵说话耽误了一点时间，方宁直接小跑去了校门口。
　　到的时候，秦韫之已经在等他了。
　　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热乎乎的煎饼果子。
　　方宁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眼馋地看向秦韫之的……手。
　　“双蛋加里脊，中辣。”
　　方宁几乎将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秦韫之看见了，很自觉地将煎饼果子递了过去。
　　虽然很馋，但方宁表面上是矜持的。
　　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他听见秦韫之的话，不满：“没放辣条啊。”
　　秦韫之：“少吃。”
　　“……哼。”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方宁低头咬了一口煎饼，右脸颊吃得鼓鼓囊囊的，抽空看了秦韫之一眼，不忘初心地发挥自己恶毒的性格，很坏地给予秦韫之致命打击：“不要以为我吃了煎饼果子就饱了。”
　　“我就只是吃一点点尝尝，等下还是要点很多虾饺的。”
　　秦韫之：“……随你。”
　　方宁十分得意。
　　煎饼果子吃了三分之一，稍微满足了口腹之欲后就不吃了，整个还给了秦韫之。
　　秦韫之倒也不介意，反正他一直都替方宁打扫着剩饭剩菜，方宁也不觉得奇怪。
　　两人解决完煎饼果子，也刚好到了早餐店。
　　嘴里说着要把秦韫之吃破产，实际上方宁点起单来也没有很夸张。
　　很贵的虾饺只点了两笼，还分了一个给秦韫之。
　　另外就是流沙包，面条，烤肠和甜豆花。
　　加起来也就五十出头而已，挺好养的。
　　点完餐后，秦韫之在方宁对面坐下。
　　刚坐好，看见方宁试探性地伸出筷子，夹起了盘子中的烤肠。
　　并且一边夹，还一边观察他的脸色，眼神里有叛逆，试探，以及一点点的不服气。
　　因为以前秦韫之是不让方宁吃这些东西的。
　　方宁的父母不靠谱，从来不管他，所以秦韫之就管他管得非常严格。
　　比亲爹还严格。
　　垃圾食品是从来不让沾的，连煎饼果子里都不给放辣条，更别提烤肠这种不知道是什么肉类的混合物了。
　　早餐吃这种东西，换以前免不了被教训一顿。
　　但现在嘛……
　　秦韫之只是皱了下眉，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对对，就该这样。
　　现在他才是老大。
　　方宁顿时表情变得嚣张，开心地咬了一口。
　　“……”
　　冷静。
　　秦韫之劝自己。
　　他揉揉眉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在方宁烤肠吃得很快。
　　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然后开始乖乖低头喝豆花，秦韫之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
　　方宁这叛逆期来得也太晚了。
　　别人都是十五六岁时开始，他倒好，临近大学毕业才慢悠悠地来了。
　　还专门捡着他不乐意的事情故意干，见他忍着一副憋屈的样子，自己倒是非常开心。
　　秦韫之叹了一口气，有种和小孩产生代沟的感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管，只好撕下流沙包底部的硅油纸，放在了他的盘子里。
　　“我昨天晚上。”方宁咬着流沙包，跟秦韫之说起昨天在宿舍的事情：“陆鸣玉和厉桀，对我很过分。”
　　方宁告状：“他们在欺负我。”
　　“欺负？”秦韫之皱了下眉，问道：“怎么欺负的？”
　　“排挤我啊。”方宁说。
　　秦韫之：“……”
　　说实话，秦韫之不太信。
　　不过他却敏锐地发现了方宁话里的漏洞。
　　“就只有陆鸣玉和厉桀吗？”秦韫之问：“沈洵昨天不在？”
　　“他啊……”方宁顿了一下。
　　没有立刻回答秦韫之的话，方宁先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啊。”
　　“和厉桀、陆鸣玉都不一样。”
　　秦韫之：“？”
　　什么？
　　秦韫之的动作顿时停下。
　　他看向方宁，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还不错？”
　　“对的。”方宁点着脑袋，将今天早上沈洵独自找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秦韫之。
　　尤其沈洵夸他和骂陆鸣玉的话，更是学了个一字不漏，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可是说出口后，秦韫之却没有帮他一起开心，反而是沉默了下来。
　　方宁：“？”
　　“干嘛啊。”方宁咬着豆沙包，眼神很是疑惑，又忽然变得不满：“你该不会觉得他说错了吧？！”
　　“不是。”秦韫之立刻否认。
　　只是否认之后，他忽然后：“春招结束后，你搬出来吧。”
　　“啊？”方宁愣了愣。
　　他不知道秦韫之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并且提出这样的事情。
　　秦韫之却说：“你不是讨厌他们吗？正好搬出来。”
　　“找到工作后，我会在外面租房子，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住，就不用再看到他们了。”
　　“你之前说早就不想看到他们的。”
　　秦韫之难得的，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方宁眨了下眼。
　　没错。
　　是这样的。
　　可是……
　　方宁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他没说话，秦韫之就继续往下说：“等你手头宽裕了，你想搬出去的话，都随你，怎么样？”
　　他真的很懂方宁的心思。
　　方宁也被说服了：“嗯嗯，这样也可以……不对。”
　　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表情怀疑：“你真的有这么好心吗？”
　　他平时那么欺负秦韫之的，秦韫之竟然还帮他。
　　老实讲，他自己代入秦韫之的视角，都觉得养了个小白眼狼。
　　从小好吃好喝地养着，辅导作业，贴心照顾，几乎当了半个爹。
　　结果转头发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开始捏着把柄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
　　换其他人，估计都要恨死了。
　　但秦韫之竟然完全没有。
　　方宁觉得不合理，看向他的眼神非常怀疑。
　　可秦韫之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语气平静地说：“宁宁，我有没有，你是最清楚的。”
　　方宁：“……”
　　秦韫之：“你愿不愿意？”
　　方宁：“我考虑一下吧。”
　　其实超级愿意。
　　早就不想住宿舍了，但不能让秦韫之太得意。
　　方宁用纸巾擦了擦嘴，表情矜持地转移话题：“你今天是不是要去上家教？”
　　“嗯。”秦韫之回答：“今天最后一天了。”
　　“那你今天早点回来。”方宁理直气壮：“我校园跑还差一天打卡。”
　　秦韫之：“……”
　　“你放心好了。”方宁有个很要好的心理系朋友，从他那儿学会了什么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他现在用在秦韫之的身上：“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把你的秘密捅出去。”
　　“只要你听话。”方宁认真强调。
　　“行。”秦韫之也配合他：“那谢谢你了。”
　　没错没错，就是要这种态度。
　　方宁开心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非常好哄。
　　-
　　和秦韫之在早餐店门口分开。
　　他去做家教的兼职，方宁去图书馆准备春招的简历。
　　秦韫之今天要是不提，他都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修修改改一个上午。
　　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图书馆的人开始变少，都出去吃午饭了。
　　方宁也想去，但打开手机一看。
　　视频网站自动续费25元。
　　方宁：“……”
　　方宁脸都扭曲了，捏着手机迷茫了好一会儿，委屈巴巴地给秦韫之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韫之隔了二十分钟才回复。
　　四点之前回不来了，但给方宁转了一千块让他出去吃饭。
　　方宁：“……”
　　要不……今天不然还是自己跑吧。
　　反正他也没事。
　　……才不是因为愧疚呢。
　　方宁十分没有骨气地把钱收了，在去食堂的路上，顺便往备忘录上记了一笔。
　　大学四年，秦韫之补贴给他的生活费，他全部都记了下来，打算找到工作后慢慢还给秦韫之。
　　没办法，谁让他有个不靠谱的爹妈呢。
　　昨天要钱的信息石沉大海了，他爸至今都没有回复。
　　方宁也已经习惯了，连生气都懒得生气。
　　去食堂吃完午饭后，又自己溜达到了操场附近，然后犯起了愁。
　　大四的最后一学期，马上就要去工作了。
　　但是这垃圾学校，竟然还要上课和校园跑。
　　垃圾垃圾垃圾。
　　方宁吸了吸鼻子，做了十几分钟心理建设，终于开始跑了。
　　他体力不好，秦韫之四五分钟能跑完的一千米，方宁磨磨蹭蹭，慢慢吞吞，跑了七八分钟才跑完。
　　打上卡后，他喘着气，坐在操场的台阶上休息。
　　“方宁？”
　　身侧传来声音，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
　　社团里面的同学。
　　女生笑着跟他打招呼，手里拿着一瓶水。
　　方宁转头看过去，胸口起伏，微微喘着气。
　　他长得显小，眼睛还特别水灵，
　　望过去时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怪可怜的，就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怜悯心。女生见状，连忙将手中没开封的矿泉水瓶递了过去，问他：“要喝水吗？”
　　“……谢谢。”方宁没有拒绝。
　　也很懂事，拧开后仰着头喝，没有碰到瓶口。
　　喝完之后，他才和女生聊起来：“你也是来跑步的吗？”
　　“对啊。”女生笑了笑：“我也是来临时抱佛脚的。”
　　“唉，一千米，真不想跑啊。”
　　她在方宁的身边坐下，摸鱼似的耗着时间，动不起来，顺便聊天：“对了方宁，下个星期六，宋翊扬他们准备包下悦澜路那家酒吧，开化装舞会呢，你知道吗？”
　　？
　　化妆舞会？
　　方宁愣了愣：“我不知道……”
　　顿了一下，他好奇：“为什么下周要开化妆舞会啊？是有什么节日吗？”
　　女生耸了下肩：“我也不知道，可能单纯想玩吧。”
　　方宁：“……”
　　那很符合他对富二代们的刻板印象了。
　　“你去年不是有事没能参加万圣节派对吗？这次刚好补上。”
　　去年的万圣节派对，方宁明明很期待，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派对上要cos的人物了，结果临到派对的当天，他却因为有事来不了了。
　　女生都替他可惜，顺势问道：“那这次化装舞会，你会参加的吧？”
　　“……”
　　“不知道，没有人跟我说。”柠檬小蛋糕又不开心了，语气闷闷的。
　　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啊。”女生也愣住了，他明明有听到宋翊扬提方宁的：“那可能还没有通知到啦。”
　　“不是。”方宁否认，对宋翊扬的讨厌又上升了：“我和宋翊扬不太熟，所以他大概不会邀请我。”
　　这样吗？
　　女生歪了歪脑袋：“那不然你找陆鸣玉？这场舞会陆鸣玉也有投赞助费哦。”
　　“你和陆鸣玉熟，都住一个宿舍，你找他要邀请函，他肯定会给你了！”
　　方宁：“……”
　　“……算了吧。”找陆鸣玉，方宁更不乐意。
　　他扭开脑袋，小声嘀咕：“要去找陆鸣玉的话，我就更不想去了。”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参加。

第12章 无耻
　　第12章
　　其实超想参加。
　　因为方宁大学四年，都没能有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
　　大一是因为刚来大城市上学，对周围的环境不熟外加社交受挫，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和秦韫之在一起。
　　秦韫之不参加活动，他也就不参加。
　　大二大三倒是胆子大了一点，认识了更多的新朋友，也不再整天只围着秦韫之打转，开始变得喜欢出去玩。
　　但很不凑巧，大二没举办，大三忙作业，结果就是连续三年，他都没有这个机会。
　　大四临近毕业，是方宁下定决心，发誓必须要参加的一次。
　　为此，他提前一个月就找了动漫社的女同学问，万圣节cos什么比较合适，甚至连服装都借好了。
　　结果那天秦韫之感冒发烧，方宁的计划无奈又泡汤。
　　那天还刚好是星期六，真的是很难得的机会。
　　大好的节日和派对，一整天，他却都在秦韫之的宿舍照顾他。
　　就很烦。
　　方宁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抱怨秦韫之为什么要冷水洗澡，也不听他的解释，眼巴巴地看社团群里面，他们发的视频和照片。
　　羡慕。
　　又遗憾。
　　而现在，有个可以弥补遗憾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只需要他主动去找陆鸣玉去要就行了。
　　……
　　可是方宁不愿意。
　　如果不是陆鸣玉主动邀请的话，他是不会主动找上他的。
　　因为方宁的性格很倔。
　　他原生家庭不好。
　　父母沉迷牌桌致富，一向不怎么管他。
　　小小的他当时还住在镇上，是胡同里的脏兮兮又很胆小的小孩。
　　后来秦韫之家搬过来，只比他大六个月的哥哥，一手将他带大，管他吃喝上学，把一个胆小如鼠的孩子，养成了现在这种强势骄纵的性格。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对别人低头讨好，一向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
　　超级想要参加，但嘴硬得要死：“没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想去。”
　　“哎——”女生听见他说的话，觉得好可惜：“可是我真的超想看你穿上次的修女服的。”
　　方宁：“？”
　　方宁：“……”
　　方宁愣了一秒。
　　他捏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想起了什么，脸颊忽然爆红。
　　“去年你明明都答应一定会参加万圣节派对了，就连妆造都搞定了，结果，唉，好可惜的。”女生说：“你不知道，他们说要办化装舞会的时候，动漫社那边立马就表示，你去年试的那套修女服还在呢。”
　　“专门给你留着！”
　　方宁：“……”
　　“我、我才不要再穿什么修女服，上次是个意外。”方宁手忙脚乱地解释。
　　上次是几个女生一起诓他。
　　先是诓他换修女服试试，试了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夸他。
　　夸好看，可爱，漂亮。
　　方宁本来就是个不怎么经夸的小朋友，你一言他一语的，被夸得飘飘然找不着北，小尾巴都翘上天了，迷迷糊糊地被拍了照片，然后答应了她们，在万圣节派对上就穿这套。
　　当时方宁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后来他没有参加，那张照片不知道被谁发去了论坛，一个小时就被顶成了hot，里面说什么的都有，方宁翻开着他们的回复，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男生穿女装好像确实怪。
　　方宁是个很敏感的人，照片火了之后，他只要在路上看见小声嘀咕，都觉得在说自己，于是连夜找管理员帮忙删了。
　　好多人连保存都忘了。
　　面前的这个女生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提到这件事，她忍不住回想起来：“可是真的超级漂亮啊。”
　　“腰细腿长，又纯又欲，身材超好。”
　　“尤其捧着十字架的时候，哎呀。”女生满脸回味，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绝了呀。”
　　“你说这突然开化装舞会，是不是就是因为上次你没有参加……”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方宁不想再被人提及自己的黑历史，捂着耳朵匆忙打断女生的话：“反正我不参加，你快去跑步吧，我要走了，拜拜！”
　　-
　　和女生分别之后，方宁又回到了图书馆。
　　下午没什么事，继续修改了一会儿简历后，他抱着笔记本回到了宿舍。
　　很巧。
　　在宿舍楼下遇见了沈洵，然后一块儿上楼。
　　四点左右厉桀也回来了。
　　五六点的时候，陆鸣玉又打开门。
　　原本安静空旷的宿舍，忽然间多了三个男生，开始显得拥挤。
　　方宁也不习惯三个人都在。
　　他朝后看了一眼，和秦韫之发信息：【宿舍好挤。】
　　方宁：【(▼皿▼#)】
　　秦韫之很快回复：【又都回来了？】
　　方宁：【[小猫点头.jpg]】
　　方宁：【不知道这两天怎么了……已经连续两天了！】
　　秦韫之：【再忍忍，3月中就可以搬出来了。】
　　方宁：【(▼皿▼#)】
　　方宁：【你这话有点奇怪，怎么说得像我答应你了。】
　　秦韫之：【没答应，但你不想搬出来吗？】
　　方宁：“……”
　　想。
　　但是。
　　方宁：【是你求我搬出来的，因为你想我帮你保守秘密。】
　　秦韫之：【。】
　　方宁：【再说了我只是不想跟他们住在一起，又不是想要和你住在一起。】
　　方宁：【他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全部住进来宿舍都变小了，挤死。】
　　方宁：【很讨厌。】
　　方宁：【对了，你说他们长这么高，是不是智商换的？】
　　秦韫之：【……】
　　方宁：【你也是。】
　　“方宁。”
　　这边跟秦韫之说室友坏话说得正开心，那边陆鸣玉忽然喊了他一声。
　　触发关键词，宿舍顿时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都愣了一秒，然后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一齐转头。
　　方宁看向陆鸣玉，沈洵和厉桀也看向陆鸣玉。
　　方宁：“？”
　　搞什么啊。
　　动作这么整齐。
　　方宁眨了下眼。
　　同时收获三道目光，陆鸣玉也不意外。
　　但他没有理会后面的那两人，只看着方宁，和他说：“下周六宋翊扬在悦澜路的那家酒吧包了场，要开化装舞会，你去吗？”
　　方宁：“？”
　　嗯嗯？
　　还真邀请他了？
　　方宁有点意外。
　　顿了几秒。
　　“我不去。”他拒绝了陆鸣玉。
　　“嗯？为什么？”陆鸣玉有些意外。
　　“没有为什么。”方宁抿了下唇，收回自己的目光。
　　明明很想去，此刻却拒绝得非常果断。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个邀请，是在女生告诉他之前发出的话，他不会是这个反应。
　　他没准还会特别感谢陆鸣玉，因为陆鸣玉圆了他这个遗憾，可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陆鸣玉安静了片刻。
　　“这样啊。”
　　“我还以为你会很想参加，你去年就很期待万圣节派对来着。”
　　方宁：“？”
　　突然被人戳中心事，方宁几乎一秒炸毛：“我才没有很想去！”
　　“好好好，没有。”陆鸣玉没有料到方宁的声音会这么大，但他反应很快地顺着方宁的话说，语气中还不忘安抚：“乖，我乱说的。”
　　“是我很期待你去，但你没来。”
　　沈洵：“……”
　　沈洵听到他这样说话，忍不住皱了下眉。
　　装。
　　死绿茶。
　　“所以我觉得很可惜。”陆鸣玉嗓音温润，清凌凌的，非常好听：“小方同学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我一直都很希望他能够和我们一起玩。”
　　方宁：“……”
　　什么啊。
　　这是什么语气，什么话术，怎么听着这么让人舒服呢。
　　方宁安静了几秒。
　　原本不想搭理陆鸣玉的，结果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真的觉得很可惜吗？”
　　“当然了。”陆鸣玉微笑：“我觉得非常可惜，没有你在的派对毫无乐趣。。”
　　“所以，能不能在毕业之前，满足一下我的这个小心愿呢？”
　　“……可以考虑一下。”方宁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也不再像先前那样一口回绝，而是犹豫着说：“过几天吧，过几天再回复你。”
　　如果过几天，陆鸣玉主动询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就参加。
　　陆鸣玉不问他就不参加了。
　　“好。”陆鸣玉应下。
　　厉桀：“……”
　　这块柠檬小蛋糕会不会太好哄了一点。
　　啧。
　　“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开化装舞会。”方宁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主要是这个时间点太奇怪了，又不是过节干什么的，突然包下了一个酒吧开化装舞会，就很奇怪。
　　方宁十分好奇。
　　陆鸣玉思考片刻，有问必答：“大概是想毕业之前再开个派对玩玩吧。”
　　“哦。”还是这个答案，那方宁相信了，并且在心里说了一句宋翊扬有病。
　　聊天到此结束，方宁把脑袋转了回去，垂眼看向桌面的手机。
　　正准备回复秦韫之的消息时，厉桀似乎有些不甘寂寞。
　　“瞧瞧，陆鸣玉多会哄小男生啊。”
　　方宁：“？”
　　这是什么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么会哄，应该没少干这种事情吧。”厉桀嗓音散漫，却目标明确，十分地具有攻击性。
　　方宁又忍不住抬头了。
　　看戏.jpg
　　他倒是不介意他们打起来。
　　但很可惜。
　　他们没有。
　　陆鸣玉也不生气，听见厉桀的话后，只是否认：“没有。”
　　“呵。”厉桀笑了一声。
　　“如果要谈论这个话题的话。”陆鸣玉顿了一下，随后看向方宁：“宁宁。”
　　方宁：“？”
　　“我还是处男。”陆鸣玉嗓音平静：“也没有过任何乱七八糟的感情史，很干净。”
　　厉桀：“？”
　　什、什么啊！
　　方宁愣了一秒，差点没跳起来：“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要说也该和秦韫之去说吧！
　　神经病！
　　“这不是有人污蔑我吗？”陆鸣玉笑了一声。
　　狗咬狗。
　　沈洵轻扯了下唇，表情冷漠。
　　他明天上午没有课，方宁十点上第一节课。
　　到时候宿舍又只有他和宁宁两个人。
　　“对了。”陆鸣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沈洵也是。”
　　沈洵：“？”
　　沈洵缓慢地转头，看向他表哥。
　　陆鸣玉表情不变，依旧是那和煦到宛如春风的笑容：“我替你说了。”
　　“你不用再私下说一遍。”
　　“搞这些小动作很无耻，沈洵。”

第13章 嘲笑
　　第13章
　　沈洵没有说话。
　　从陆鸣玉开口，到落下无耻两个字，整个宿舍都安静得不得了。
　　沈洵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辩解。
　　他静静地看着陆鸣玉。
　　陆鸣玉也依旧是那一副温润如玉的表情，甚至唇角还含着一丝笑容。
　　表情倒不像说出的话那样具有攻击性。
　　厉桀则是纯看戏，侧身坐着，手臂搭在椅背上，眼里的嘲弄根本掩饰不住。
　　沉默在蔓延。
　　“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沈洵脸色未变，嗓音依旧淡得冷漠：“难道你们没有吗？”
　　“说话当然有了。”陆鸣玉笑了笑：“但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还是少点吧。”
　　什么啊。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明明每一句都是中文，但方宁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字都听不懂。
　　完全就是前言不搭后语。
　　刚刚还在说处男什么的，这会儿又变成了什么几句话。
　　方宁听不懂，但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他又急又好奇，圆圆的眼睛在这对表兄弟的身上窜来窜来去的，但却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记打不记吃。
　　别人对他好，他不一定能记多久，但是要对他不好，他绝对好几年都不会忘记。
　　比如昨晚。
　　被排挤的记忆很清晰地涌上来。
　　那种尴尬的，委屈的，无所适从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将他包裹，以至于方宁即便看得再云里雾里，也都有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出声。
　　但还是忍不住着急，希望他们能说得更清楚一点，最起码上下文联系一下嘛。
　　真是的，没有语文老师教嘛。
　　果然都是一群长身高长肌肉，但不长脑子的笨蛋，连说个话都说不清。
　　方宁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忽然，一声很明显的嗤笑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紧绷的氛围。
　　而发出这个声音的人也很容易找。
　　方宁很自然地朝厉桀看过去。
　　“有病？笑什么笑。”沈洵对待厉桀，可就没有对陆鸣玉那么客气了。
　　冷冰冰的嗓音，仿佛冰棱子似的。
　　开春的天气，硬是将人带回到了深冬。
　　可厉桀却是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他咧开嘴笑，是在场四人里最开心的：“我笑，当然是因为我天生就爱笑了。”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原因啊？”
　　方宁：“……”
　　感觉厉桀加入对话后，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喜剧了起来。
　　方宁现在处于想听，又不想听的边缘。
　　因为他觉得听厉桀说话好像在浪费时间。
　　手机正好这时震动了一下，方宁垂下眼，见是秦韫之的信息，先回复了。
　　方宁：【宿舍里有三个神经病。】
　　秦韫之：【嗯，这句话你说356遍了。】
　　方宁：【？有这么多？】
　　方宁持怀疑态度。
　　秦韫之：【有的。】
　　方宁：【好吧，今天特别不一样。】
　　秦韫之：【哪里不一样。】
　　方宁：【今天像是在狗咬狗^-^】
　　方宁：【我感觉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为什么？】
　　方宁：【越临近毕业我越有这种感觉，他们好像互相看不惯对方的样子，可是他们以前关系不是还行吗？】
　　方宁：【那他们怎么还不打起来？】
　　秦韫之：“……”
　　秦韫之输入到一半的话直接删掉。
　　他刚刚还以为方宁是不是胆小，怕他们三个真的打起来误伤到他，结果……
　　这完全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坏蛋。
　　而小坏蛋那边，因为秦韫之没有秒回他，所以又抽空去关注了宿舍里面奇怪，但又剑拔弩张的互动。
　　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一会儿功夫，那三人又不吵架了。
　　互相背对着，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就很奇怪。
　　感觉像是错过了什么。
　　小猫问号.jpg
　　-
　　虽然错过了三人吵架，但方宁并没有多在意。
　　转头就忘了这件事，继续和秦韫之发信息，然后刷牙洗脸睡觉，第二天上课。
　　周末两天也仿佛只是个意外，周一开始，宿舍里又只剩下他和厉桀两个人住。
　　厉桀最近也是早出晚归，方宁一个人在宿舍就住得很开心。
　　没有了烦人的室友，宿舍好像都变大了不少。
　　他开着外音看电影，嘎吱嘎吱嚼薯片，没有任何人管他，特别爽。
　　一直到周三的下午，陆鸣玉回来了一趟，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也是正巧赶上了方宁心情好时候。
　　他爸爸终于打来了足额的生活费，然后，他之前在网络上，悄悄背着秦韫之做的兼职，也收到了打款。
　　是比他大一届的文学系学姐介绍他做的，邀请他给有声书配音。
　　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涉足这行，也算是半合作性质。
　　方宁差不多帮她忙活了一个学期，学姐也没有说过会给多少报酬，他都忘记了还有这一回事。
　　结果有声书年初上线后在平台上小爆了一把，学姐也火速地将属于他的那部分分成打了过来。
　　两笔金额同时到账，拿到钱的当天，方宁开心得不得了，斥巨资买了之前陆鸣玉给他买过，但被他扔了的新品海盐爆浆芝士。
　　真的是巨资，368一个，就巴掌大小。
　　付钱的时候方宁心疼坏了，但吃上了又觉得好值。
　　咸香浓郁的口感，一口咬下去，口腔内芝士爆炸，简直不要太爽了。
　　方宁吃得很开心，甜甜的，软软的，感觉自己可以原谅全世界。
　　今天谁来和他说话，他都不会生气。
　　而陆鸣玉，恰巧在这时开门进来。
　　他打开门，方宁听到声音后侧头看了一眼，嘴里含糊不清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大概是“你回来啦。”
　　好难得。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了。
　　陆鸣玉挑了下眉，目光往旁边稍侧，看见方宁桌子上正放着吃了一半的蛋糕，顿时明了。
　　也就是方宁打完招呼没再继续看他，不然以小猫的敏感的性格，绝对又会以为陆鸣玉挑眉是在嘲笑他。
　　方宁不知道他的动作，专心吃着自己的小蛋糕。
　　陆鸣玉进屋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
　　方宁抬头。
　　刚刚还在吃东西的小猫咪，抬起头时，唇角沾了一小块奶油。
　　他疑惑地看向陆鸣玉，陆鸣玉心中微动，走到了方宁的面前。
　　陆鸣玉很高。
　　188，肩宽腿长，身形挺拔，站在方宁的面前跟堵墙似的，遮挡住从阳台照耀进来的光线。
　　这让方宁不悦地皱了下眉。
　　他不喜欢仰头看任何人。
　　但他还没有说什么，陆鸣玉忽地半蹲下身。
　　膝盖抵在坚硬的地板上，这下换了陆鸣玉仰着头看他，抬手表情温柔地替他拭去了唇角的奶油。
　　方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匆忙往后仰着躲开：“干、干嘛啊。”
　　陆鸣玉笑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方宁的话，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地擦拭干净自己的手指，然后才开口：“想好了吗？要不要参加周六的化装舞会？”
　　方宁：“？”
　　哦。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啊。
　　方宁想了想。
　　他很记仇。
　　陆鸣玉刚刚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他当然也不会马上答应陆鸣玉了。
　　记仇小猫在心里数了大概四十多秒，陆鸣玉才开口。
　　所以方宁就让他等了四分钟。
　　陆鸣玉说完，方宁盯着他看了几秒。
　　浅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不高兴的情绪，甚至还很乖地眨了两下眼——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用塑料叉子吃蛋糕。
　　陆鸣玉也不催他，安静等着。
　　四分钟到了，方宁这才转头。
　　陆鸣玉也很上道，语调轻扬：“嗯？考虑好了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参加，那我就答应你吧。”方宁神情矜持地同意了：“毕竟我们是室友。”
　　“好。”
　　好可爱。
　　他这样的表情，把陆鸣玉都给逗笑了。
　　陆鸣玉笑起来很好看。
　　很温柔，本就柔和的眼眸微微下垂，棕色的瞳孔里似乎含着春日里细碎的阳光。
　　温暖明亮。
　　他的笑意从眼底蔓延，到嘴唇微微扬起。
　　方宁看着看着，忽然匆匆忙忙地移开视线，攥住了自己的手指。
　　什么啊……
　　心跳忽然有点快。
　　“那有决定要穿什么衣服吗？”陆鸣玉出声询问。
　　他想说如果没有准备的话，他可以来帮忙准备。
　　但是方宁不是很有耐心。
　　不等他开口，就急忙打断了：“我也不知道。”
　　“到时候再看吧。”方宁随便敷衍了一句。
　　“好。”陆鸣玉依旧仰头着看着方宁。
　　看他脸侧脖颈的线条，以及从栗色发丝里露出的耳朵尖。
　　好乖。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宝宝。
　　很可爱，又单纯，又心软。
　　虽然有的时候脾气很坏还倔不听话，但是小猫咪嘛，做什么都是对的，没必要和他计较。
　　只要哄着，听他的话就行了。
　　谁对他好，他自然会亲近谁。
　　陆鸣玉微微一笑，轻声道：“那谢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
　　被陆鸣玉一番话哄得很开心，方宁也稍微重视了一下这个所谓的化装舞会。
　　总是规则和之前万圣节的差不多，只需要再往脸上添加一个装饰，遮挡住面部就可以了。
　　动漫社的朋友们给他的建议还是穿修女服，脸上再戴面罩。
　　但方宁拒绝了。
　　他是绝对不会再穿女生衣服——
　　然后亲自挑选了一个南瓜幽灵的造型。
　　就是那种类似于白色床单，上面戳两个眼洞，然后弄点南瓜装饰物的东西。
　　同学：“……”
　　周六晚上七点，方宁欢欢喜喜地打扮成南瓜幽灵，去参加化装舞会了。
　　陆鸣玉提前一天将邀请函给他，舞会当晚，他到酒吧门口时，看见好几个保安维持秩序。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方宁有点紧张地将自己的邀请函递过去，对方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放他进去了。
　　富二代不愧是富二代。
　　为了一个晚上的舞会，都将酒吧改头换貌了。
　　设计成阴暗废墟一样的大厅，悬挂在墙上的各式各样的面具，烛台与蜡烛，还有很多复古摆设。
　　方宁一路好奇地看过去，完全没注意前方走来一个人。
　　“砰”地一声，两人撞在一起。
　　脾气不太好的富二代公子哥顿时开始叫嚷：“谁啊，有没有长眼睛，嗤——”
　　看清楚面前人的装扮后，宋翊扬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
　　是嘲笑。
　　“哪里来的小学生，保安呢，查过身份证没有就放人进来了？”
　　方宁：“……”

第14章 讨厌
　　第14章
　　方宁没想到会被认成小学生。
　　宋翊扬说话真的太过分了，并且还很精准的，直接戳到了方宁的痛处。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原因，所以方宁从小就比同龄人要瘦小得多。
　　虽然后面认识秦韫之，秦韫之有认真地在照顾他。
　　可仔细照顾了十多年，方宁却依旧很瘦，还长得不高。
　　他174.5，从高二之后就不怎么长了。
　　不像他们城里人富二代，仗着从小吃得好，各个都是180+的大高个。
　　很讨厌。
　　特别特别特别的讨厌。
　　所以听到宋翊扬说他是个小学生，还要让保安来查身份证后，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
　　——被气的。
　　方宁狠狠地瞪着他。
　　凶巴巴的，眼神都能看出张牙舞爪的劲，演都不乐意演了。
　　反正马上就要毕业了，谁管他啊！
　　“……？”
　　隔着一张床单，再加上酒吧内灯光昏暗，宋翊扬其实是看不见眼前这个南瓜幽灵表情的。
　　但感觉到怒视的目光却并不难。
　　他被瞪了。
　　对方很生气。
　　……这个眼神让宋翊扬莫名地觉得熟悉，挂在唇角的调笑都逐渐开始变淡。
　　不会吧？
　　该不会是？
　　难道真的是他？
　　宋翊扬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不太确定。
　　他想将那块布扯下来看看，结果眼前这个南瓜幽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怒气冲冲直接走掉了。
　　这个生气来得好没有道理。
　　宋翊扬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惹怒了他。
　　以至于愣了三四秒，才想起来去追人。
　　“喂！”
　　晚上七点半，距离舞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两人又都在大厅附近。
　　一波波的人往里进，淹没了方宁的身影。
　　宋翊扬赶忙追上去，拨开人群，精准地抓住了小幽灵的手腕。
　　“生什么气啊，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好不容易抓住了，宋翊扬赶忙解释：“我没有恶意，就开个玩笑。”
　　“气性别那么大啊。”
　　顿了一下。
　　宋翊扬盯着床单上的两个眼洞，试探性地询问：“你是不是——”
　　“方宁”两个字还没有问出口，宋翊扬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他拽着方宁的手腕没松开，转头发现是平时玩得挺好的狐朋狗友。
　　对方跟他打了声招呼，发现了被宋翊扬拉着的人，愣了一秒，笑得比刚刚的宋翊扬还要嚣张：“这是个什么打扮啊，好幼稚啊哈哈哈哈。”
　　“不会是被小学生误入了吧，门口的保安有没有好好检查啊。”
　　“好搞笑哈哈哈哈，披着个床单就出门了吗？哟，脑袋上还挂了个南瓜。”
　　理论上来说，化装舞会嘛，穿什么都可以，只要面部有遮挡物就可以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谁不是把自己往帅了往美了打扮？
　　没见过有人披着个床单就出门。
　　方宁：“……”
　　宋翊扬：“……”
　　似乎是很想看看这个脑回路清奇的人是谁。
　　他嘲笑了还不够，甚至还手很快地将床单拽了下来——
　　那个脑回路很清奇，披着个床单就出门参加舞会的人是方宁。
　　方宁现在的表情就很不好。
　　眼尾被气到发红，怒视着面前的两人。
　　好看的浅色眼眸里水蒙蒙的，但到底忍着没哭出来，只是连装出来的好脸色都没有了。
　　他扭着手腕，抢回自己的白色床单，一声不吭地跑掉。
　　而那两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很意外。
　　真的非常意外。
　　没有人会想到方宁真的打扮成了一个南瓜幽灵来参加派对。
　　因为这个所谓的化装舞会，就是陆鸣玉专门开给方宁的。
　　去年方宁想要参加动漫社举办的万圣节派对。
　　本来学校里的这种活动，也没什么好玩的，就那么回事，宋翊扬压根就不想去。
　　但动漫社的社长学妹找到他，说方宁好高兴好兴奋，想要去玩，说得龙飞凤舞的，口才了得，还告诉他，如果他也去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关于方宁的。
　　宋翊扬当时确实有被这番话吸引到，顺手给他们赞助了一点活动经费，希望方宁能玩得高兴点。
　　结果万圣节当天，宋翊扬到了活动现场才知道，方宁临时有事，不来了。
　　动漫社的社长说她也是早上才知道的，非常抱歉。
　　宋翊扬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这让他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但面对一个女生，他也不好说什么，啧了一声后就走了。
　　事后社长在微信上跟他道歉，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甚至还很有诚意地，给宋翊扬看了方宁原本打算在派对上cos的人物。
　　修女。
　　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宋翊扬就被惊艳到了。
　　难以形容的好看。
　　黑白的配色，光从衣服的设计来看，朴素而又肃穆，裙子长到完全遮住脚踝，完全不像那些宅男游戏里面画的那样，露大腿，穿白丝。
　　衣服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任何亮点。
　　可就是这样的一套衣服，穿在方宁的身上，却让人引发无数的遐想。
　　浑身被黑色布料包裹的圣洁修女，双手执起十字架。
　　指骨白皙，修长，指节上泛着淡淡的粉。
　　他看着镜头，眼神单纯干净。
　　像是从小在修道院长大，被古老教条规训着长大，却又对外界有着无限向往的圣女。
　　乖巧中隐藏着一丝反叛心。
　　神性中夹杂着凡人的欲望。
　　太好看了。
　　宋翊扬脑子不怎么聪明，看到那张照片后的第一反应是想知道圣洁的黑裙底下，会有怎样一副美妙的胴体。
　　大概是雪白的。
　　如玉一般光滑。
　　皎洁、纯白、澄澈、晶莹、无瑕。
　　宋翊扬能想到所有美好的词，全部用在了方宁身上。
　　后来这张照片就被他存在了手机里。
　　一整个星期，宋翊扬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方宁的那张照片。
　　甚至还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早上醒来后狼狈而又慌张懊恼。
　　他什么没见过，怎么就被一张照片搞成了这幅样子，说出去不得被人笑死。
　　要尽快删掉才行。
　　……
　　然后一直保存到了至今。
　　存在了手机相册里，收藏起来，还被打印了好几张，放在枕头底下，夹在了书里，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接着就被陆鸣玉看到了。
　　从书页中不小心掉落，被陆鸣玉捡到。
　　方宁的照片早在去年就火过一段时间，很多人都看过保存过了。但陆鸣玉这人从来不上论坛，听说从大一开始，就逐渐接手家里的产业，除了上课外，基本也不会待在学校，自然也不会关注论坛上的那点事。
　　所以他看到照片时是很惊讶的。
　　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宋翊扬都觉得陆鸣玉会不会给他没收了……
　　结果陆鸣玉还真给他没收了？？？
　　不等他提出反对意见，陆鸣玉又问他，有没有兴趣在毕业前办一场化装舞会，邀请方宁来参加。
　　宋翊扬：“？”
　　宋翊扬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看向陆鸣玉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
　　啧。
　　都他妈一个货色。
　　但宋翊扬答应了。
　　表面上说是宋翊扬举办的，实际上陆鸣玉才是出资最多的那个人。
　　酒吧是他包的，装饰布置什么的也是他请的工作室，宋翊扬也就是出了点酒水的钱。
　　不过无所谓，反正陆鸣玉对外也说是他举办的，他也就顺势承认了。
　　宋翊扬美滋滋，就等着方宁今天过来，然后邀功来着。
　　毕竟陆鸣玉的心思是个人都知道，他以为陆鸣玉肯定会哄骗方宁穿那套衣服。
　　谁能想到方宁披着个床单就来了啊？！
　　就很倒霉。
　　还没来得及讨好方宁，倒先把他给惹毛了。
　　宋翊扬反应过来后都要急死了，连忙甩开狐朋狗友追上去。
　　但这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方宁这次大概是气急了，一转头就跑了个没影，独留下宋翊扬望着乌泱泱的人群，暗骂了一声“草。”
　　-
　　方宁自己跑到了酒吧后门。
　　临近舞会开场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前门和大厅，后门这边空无一人，倒是一个难得的安静场所。
　　方宁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刚刚被扯下来的南瓜幽灵服装。
　　他的脑袋埋在了衣服里面，埋得很深很深。
　　过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红通通的，但咬着牙没有哭。
　　讨厌的人。
　　他才不会为讨厌的人哭呢。
　　他是觉得很委屈。
　　太委屈了。
　　去年的万圣节，他虽然没有参加，但有在朋友圈看到别人的照片。
　　明明那个时候也有人穿这套服装，还有人夸可爱，怎么到他这里，就要被人嘲笑了？
　　被人说小学生，还要让保安查身份证。
　　哪有这样的啊。方宁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委屈得根本调理不好。
　　不想参加了，想回去。
　　什么破烂化装舞会，他一点也不稀罕。
　　他也很讨厌陆鸣玉。
　　如果不是陆鸣玉叫他参加，压根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宁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坏蛋，他毫不犹豫在记仇小本上添加上了宋翊扬的名字，还顺便连坐了陆鸣玉，还想继续往下连坐时，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
　　“方宁？”
　　熟悉的声音，方宁揉了揉眼睛，往后看。
　　是秦韫之。

第15章 抓包
　　第15章
　　真的是秦韫之。
　　秦韫之也来了。
　　方宁侧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抿着唇，将脑袋转了回来。
　　委委屈屈的。
　　一看就不对劲。
　　“怎么了。”秦韫之顺手关上门，将热闹的喧嚣声隔绝在外
　　他往前走了两步，和方宁一样在台阶上坐下：“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
　　方宁不理他，没有开口跟他说话。
　　直到秦韫之为他递上一张纸巾，方宁发出声音，闷声闷气地拒绝：“我没有哭。”
　　“是吗？”秦韫之不太相信，对他说：“转过来我看看。”
　　方宁：“……”
　　什么语气什么态度。
　　认不清自己身份了是吧。
　　方宁不乐意，把秦韫之也列在了讨厌的人里面，抬头怒瞪他。
　　确实没哭。
　　虽然眼尾红红的，眼眶中还很明显含着泪珠，但就是忍着没掉下来。
　　天知道小气精得忍成什么样，才会到现在也没落泪。
　　就是嘴唇都咬红了。
　　秦韫之心疼。
　　沉默几秒，他抬手想抵开方宁的牙齿，让他别一直咬着嘴唇。
　　但方宁丝毫不领情。
　　见秦韫之想要碰他，方宁下意识拒绝，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啪”地一声。
　　在寂静空旷的环境，这个巴掌声尤其响亮。
　　以至于方宁都被着声音吓得短暂愣了几秒。
　　也就是这几秒，秦韫之指腹抵开了他咬着嘴唇的小虎牙，淡声问道：“不痛吗？”
　　方宁：“……”
　　当然会痛。
　　嘴唇痛，手掌也痛。
　　但他不想给秦韫之道歉。
　　他又没错。
　　秦韫之突然把手伸过来，反抗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方宁觉得自己没问题，十分硬气地将脑袋转开，一副拒绝和秦韫之继续交流的样子。
　　他可没过多久，又自己转了回来。
　　方宁：“……”
　　“嗯？”秦韫之看着他。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大概是因为愧疚，方宁的语气都没有先前那么硬气了。
　　整个人像只刚打完败仗的小猫咪，委屈极了。
　　秦韫之没有做好他的职责。
　　作为一个小弟、奴隶、跟班，他的主人在生气，他竟然问都不问。
　　可恶！
　　想到这里，方宁又瞪他了。
　　“除了被欺负了，还能是因为什么。”秦韫之垂眼，看向他怀里抱着的一团白色布料。
　　方宁气性小，性格敏感，放在别人身上都不一定在意的事情，他能气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定。
　　秦韫之：“被谁欺负了？”
　　方宁：“……”
　　“宋翊扬。”虽然很不服气秦韫之的反应，但方宁心里憋不住气，还是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宋翊扬和他的狗腿子一块儿欺负我，说我长得矮，像小学生，还要让保安查我的身份证……说得我好像偷摸混进来的一样，我明明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秦韫之：“……”
　　“还有还有。”方宁拼命告状，把怀里的床单举起来，给秦韫之看：“他还把我的衣服扯下来了。”
　　“是不是很过分？”
　　秦韫之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方宁现在急需有人认可自己，不许他沉默，抬起脚踢了踢他，催促他赶紧回答。
　　秦韫之侧着头。
　　方宁抱着那堆白色的“床单”和他并肩坐在台阶上，脑袋微仰着，柔软的发丝被夜风轻轻地吹动，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毛茸茸的，像只小猫，很可爱，眼里还有期待的目光。
　　“……很过分。”一些准备好教育小孩的大道理被他咽了回去，秦韫之顺着方宁的话说。
　　“没错没错。”小猫猛猛点头，显然非常满意这个答案。
　　但秦韫之紧接着又话锋一转：“那你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啊？”方宁愣了愣，一下没反应过来，望着秦韫之眨了下眼。
　　像是在问什么意思。
　　秦韫之觉得他好乖，好可爱。
　　好想亲。
　　但还不是时候。
　　他向下压了压喉结，淡声问道：“跟他们吵架了，还要不要继续在这里玩？”
　　“不要。”方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才不会经历了不开心的事情后，还要赖在这个所谓的舞会上呢。
　　方宁想要秦韫之送他回去，但浅色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看见了秦韫之身上穿着的服务员制服，顿时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韫之是今晚舞会的服务员，今天一整个晚上他都会在酒吧。
　　如果自己要回去的话，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去。
　　不高兴。
　　方宁不想一个人走回去。
　　秦韫之这时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温温热热的。
　　很暖和。
　　“那走吧，我们现在回去。”秦韫之说。
　　“嗯？现在？”方宁惊讶：“可以吗？你今晚不是过来兼职的吗？现在能回去？”
　　“能。”秦韫之看上去并不在意。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因为方宁。
　　现在方宁要走，他求之不得：“兼职可以不做。”
　　“我没那么缺钱。”
　　-
　　秦韫之牵着方宁的手，穿过热闹人群。
　　在回去之前，他要先跟着秦韫之去员工的更衣室，先把衣服给换了。
　　方宁跟在秦韫之的身后。
　　原本两人是并肩走的，但出来之后，方宁眼睛左右乱转，像是在看什么，很自然地便落下了脚步。
　　并肩走变成了秦韫之在前面牵着他走。
　　一直到更衣室，秦韫之才终于知道方宁刚刚在看什么。
　　“他们好像都穿得挺好看的。”
　　更衣室的门关上，方宁把白色床单丢在员工旁边的长椅上，声音闷闷的，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路从后门走来，穿过热闹的大厅，方宁看见了很多人。
　　什么吸血鬼王子，辛德瑞拉还有公主是什么的，总之男靓女美，就没有不好看的。
　　……就只有他一个是南瓜幽灵。
　　对比之下，确实显得他像个小学生。
　　宋翊扬他们说的，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
　　可那又怎么样。
　　哼。
　　他才不会有错，错的只会是宋翊扬他们。
　　方宁捶了一下被他丢开的床单。
　　秦韫之：“？”
　　秦韫之：“什么？”
　　秦韫之没有听懂。
　　他转头看了方宁一眼，见方宁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也不回答他的话。
　　秦韫之等了几秒后收回目光。
　　他打开储物柜的柜门，修长的手指解开黑色马甲的纽扣，淡声道：“披着床单也很可爱。”
　　方宁：“……”
　　“那不是床单！”方宁怒。
　　秦韫之：“？”
　　“那是幽灵，南瓜幽灵。”方宁语气非常认真，揪着床单的一角，扯出南瓜装饰给秦韫之看。
　　秦韫之看了，给出评价：“哦，很可爱。”
　　“我才不要可爱，可爱就是幼稚。”方宁完全不吃这套。
　　“幼稚有什么不好。”秦韫之说：“你小时候的愿望不就是想永远长不大，待在我身边，当我的漂亮宝宝，快快乐乐一辈子吗？”
　　？
　　？？？
　　大胆！
　　现在竟然还敢说这件事！
　　秦韫之的话，让方宁的脸忽地一下就红了。
　　红温，脸颊变烫，尘封在记忆里的羞耻记忆也随之一齐涌进了他的脑海。
　　方宁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总是在秦韫之面前自称宝宝。
　　因为他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妈爸爸喊他们宝宝，所以也要秦韫之喊他宝宝。
　　在他们七八岁的时候，秦韫之家里来个很讨厌的姨妈，大概就是老是说他在秦韫之家里白吃白喝，还不听话，要把他赶出去。
　　方宁被吓到了，但又不服气。
　　当天晚上，他爬进了秦韫之的被窝，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半是讨好地蹭蹭他，问他：“哥哥，你不要你的宝宝了吗？为什么要把宝宝赶走。”
　　“宝宝不想走，想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宝宝要永远当哥哥的漂亮宝宝。”
　　“哥哥，把你姨妈赶走好不好，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想到这个自称，方宁羞耻得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你怎么可以再提这件事！”
　　秦韫之：“……”
　　秦韫之：“……顺嘴。”
　　那不仅是方宁小时候的愿望，也是秦韫之现在所期望的。
　　他希望方宁永永远远都是他长不大的漂亮宝宝。
　　不要长大，不要认识很多朋友。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他的宝贝只要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就好了。
　　秦韫之是这样希望的，也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但这也将方宁给惹恼了。
　　方宁几乎快要跳起来了：“秦韫之，你是不是认不清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啊！”
　　“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哥哥！”
　　方宁声音很大，很不满。
　　耳朵尖红透了，脸上呼呼往外冒着热气，脚趾头也没闲着在拼命工作。
　　但一点也不耽误他现在对着秦韫之放狠话：“你现在是我的奴隶，我的奴仆，我的跟班小弟，知道吗？”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我不开心了可以打你骂你，你都不能反抗，你永远只能臣服我，因为你有秘密，你有把柄握在我的手上，你懂吗？你明白吗？”
　　方宁一连说了好多句。
　　好像这样就能把过去那些羞耻的话给覆盖掉。
　　甚至为了增加气势，他还站在了椅子上。
　　“现在，给我道歉。”方宁叉腰大声：“并且你要发誓，以后再也不可以说宝宝两个字。”
　　秦韫之：“……”
　　后面那个恐怕很难做到了。
　　秦韫之设想过以后在其他场景上，依旧能喊他宝宝。
　　“听到没有，快点照做。”方宁不知道秦韫之在想什么，拼命催促：“不准反抗！”
　　“如果你不给我道歉，我就会用很多你想不到的手段折磨你。”
　　“你想以后的每一周，都跑10次一千米吗？”
　　“还是想每天都帮我去食堂打饭，然后被我刷爆饭卡？”
　　“我还会要你干很多很多事情，任何你想不到的，很难办的事情。”
　　秦韫之：“……”
　　方宁很凶地命令秦韫之，和在学校里装出来的乖顺可爱的模样完完全全相反。
　　他欺凌恐吓秦韫之，霸道得不行。
　　只是不等秦韫之臣服在他的威逼下，更衣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哎哟，看我撞见了什么。”
　　“……？”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方宁愣住。
　　他迟钝的小脑袋瓜子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连从长椅上下来都忘了。
　　就这么气势汹汹地站得很高，表情茫然——
　　一个、两个、三个。
　　他的三个室友竟然都在门口。
　　回过神来的方宁简直快要被阵仗吓傻了。
　　他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但脑海里却很应景地回响起他刚刚威胁，以及欺凌恐吓的秦韫之的言语。
　　秦韫之还是他们三个同时喜欢的人。
　　方宁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刚好对上门口厉桀似笑非笑的目光。
　　很可怕。
　　莫名地让方宁感觉凉飕飕。
　　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往旁边看陆鸣玉和沈洵的表情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胆小鬼，是因为知道秦韫之不会和他计较才逮着他欺负。
　　说白了就是恃宠生娇，窝里横。
　　在包容自己的人面前可劲折腾，实际上在外面，比兔子还要怂。
　　一瞬间茫然，恍惚，无措的情绪涌上来包裹着他。
　　方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生理性的害怕让他小腿都开始发抖。
　　有权有势的少爷们肯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好可爱，被吓得连腿都在抖。】
　　【真是个坏孩子，要怎么惩罚你呢。】
　　【宝宝被吓到了也很好看，鼻尖红红的，好想咬一口。】
　　方宁：“……”
　　？
　　什么声音？

第16章 控诉
　　第16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方宁呆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的眼眶还红着，但现在已经顾不上害怕什么的了。
　　因为刚刚一闪而过又同时响起的声音，让方宁觉得奇怪……很奇怪。
　　他不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刚才他看着门口的三人，他们推门进来，明明都没有开口说话。
　　除了厉桀之外，嘴巴都是闭着的。
　　可是自己却又清晰无比地听到了……那么奇怪的三句话。
　　方宁很迷茫，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员工休息室的门被关上，轻微的响声让方宁的脑袋稍微回了下神。
　　“刚刚哪个小坏蛋在威胁人啊，说得好凶，好有气势呀。哟。”厉桀率先出声，眼皮子向上一掀，看见站在长椅方宁，嘴角的笑意更甚：“站这么高啊。”
　　“还下得来吗？要抱吗？”
　　吊儿郎当又不正经的话。
　　换在平时的话，在人多的场合，方宁会垂着脑袋，揪紧手指，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人。
　　骂什么反正是听不清的，但那种又怂又不服气的表情，却十分地带劲，让厉桀喜欢得要死。
　　人少的话，他会悄悄地瞪人。
　　瞪完假装无事发生，然后仰着天真可爱的小脸说一通叽里咕噜解释的话，小嘴叭叭的，特别能说，也很想亲。
　　厉桀对他的这些小表情简直不要太了解。
　　也很喜欢看。
　　但今天就很奇怪。
　　方宁对他的这些话毫无反应。
　　他依旧站在长椅上，眼珠子都不带转悠的。
　　平时机灵想坏点子的样子完全都不存在，像个呆兮兮的洋娃娃。
　　似乎被吓傻了，压根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反应，更适合出现在其他的场景中。】
　　【宝宝呆呆的，真的太可爱了。】
　　【好想咬宝宝的鼻子，如果用很大的力气，宝宝会痛哭吗？应该会的吧，宁宁这么娇气，脾气又坏，肯定会推着我的脸让我的滚。】
　　“……？”
　　“？？？！！”
　　什么啊！
　　又听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
　　而且这次更加过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虎狼之词了！
　　方宁被这种话吓坏了，尤其不敢深想所谓的其他场景是什么场景。
　　他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跟活见鬼了一样。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方宁分不清。
　　而且更让他觉得害怕的是，这道声音的主人竟然不是厉桀，而是他一直觉得人还不错的沈洵。
　　那种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的嗓音很像沈洵。
　　可是沈洵明明没有开口。
　　方宁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甚至连被抓包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抬手拼命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砰砰砰”三声，用力很大。
　　他的皮肤薄且白，这样的动作，让耳廓附近一大片都染上了明显的绯红。
　　拍完之后，方宁放下手，眼神迟疑地看向门口三人。
　　没有任何声音。
　　只有三道不解的目光，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在干嘛。
　　果然……刚刚是错觉吧。
　　方宁眼神有点怀疑，但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将目光从厉桀身上移开，转移到了沈洵身上。
　　【看那个死冰块脸干什么？】
　　【宝宝，看我，快看我！】
　　“……？”
　　又、又开始了。
　　方宁无措地站着，表情逐渐变得焦灼不安。
　　“方宁。”被分走了注意力，厉桀很不爽。
　　他喊了方宁一声，又重复了一遍：“要抱吗？”
　　甚至还张开了手。
　　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方宁，眼眸中隐隐闪着邪恶的亮光。
　　——哪怕知道方宁绝对不会答应他，但光是想象那个场景，都让他觉得非常兴奋。
　　【贱人。】
　　【去死。】
　　【胸大无脑的肌肉男。】
　　【抱宁宁，你配吗？】
　　【宝宝这么娇嫩的皮肤，要是被你那粗糙的手碰坏了，你他妈以死谢罪吧。】
　　方宁：“……”
　　此刻，沈洵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冷漠疏离的一张脸，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
　　可是骂“贱人”的声音，却让方宁听出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方宁沉默片刻。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还踩在长椅的小白鞋尖。
　　方宁自己下来了。
　　从他们三个进来开始，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压根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但从长椅上下来后，方宁动作却十分不含糊地走到了秦韫之的身后。
　　他略过门口的陆鸣玉，沈洵，和厉桀，径直躲在了秦韫之背后。
　　秦韫之已经换好了衣服。
　　侍应生的西式马甲被换了下来，白色的衬衣外面，换好了他自己的黑色外套。
　　方宁微仰着头看向秦韫之。
　　他看似冷静，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想哪件事。
　　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要想，把现在发生的一切全部丢给秦韫之就好了。
　　方宁抬手抓住秦韫之的衣角。
　　秦韫之垂眼看他：“嗯？”
　　“秦韫之。”方宁的额头抵在秦韫之的背上，哭腔再也抑制不住了。
　　告状、控诉、崩溃：“他们把我吓出精神病了！！！”
　　秦韫之：“……”

第17章 坚信
　　第17章
　　方宁说得很委屈。
　　他一向是个不找自己麻烦的人。
　　在他看来，有错的只会是别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所以，干坏事被抓包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他被三个室友吓出问题了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委屈巴巴地来到秦韫之身后，垂着脑袋，攥着秦韫之的衣角。
　　攥得很紧。
　　秦韫之侧身看他。
　　没看到表情，但看见了捏着黑色外套的雪白手指，用力到指盖都泛着微红。
　　好可怜，被吓成这样。
　　不过就是被人听到一些很嚣张的话而已，有这么恐怖吗？
　　秦韫之抬手摸了摸他的脖颈。
　　颈后冰凉一片。
　　这是被吓惨了之后的生理反应，秦韫之心疼，安抚地用手背贴了贴他脸颊，传递温度。
　　方宁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也稍微抬起了一点脑袋。
　　“秦……”
　　旁若无人的互动，让门口的三道目光毫不意外地落在秦韫之身上。
　　【这也是个贱人。】
　　——沈洵。
　　【在干嘛？秦韫之这身材都能把方宁全部遮挡，那要是换了我……】
　　——厉桀。
　　【好可怜的小宝贝。】
　　——陆鸣玉。
　　方宁：“……”
　　方宁又闭嘴了。
　　刚刚因为秦韫之的动作而稍微安定下来的心，此刻又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大概要疯了。
　　才22岁，人生才刚开始，怎么就要疯了。
　　方宁也觉得自己好可怜。
　　他吸了吸鼻子——
　　“刚刚方宁跟我闹着玩。”
　　秦韫之出声，终于打破了更衣室里诡异到极点的气氛。
　　虽然听不懂刚刚方宁说的精神病是什么，但他很了解方宁。
　　可能是害怕，又或者是还想继续维持一下，平时本就摇摇欲坠的乖巧可爱的形象。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假装什么都听不懂，把问题都丢给他，想要蒙混过关。
　　秦韫之倒不介意他这样做，反正为方宁解决麻烦，他一直都在做，也十分地擅长。
　　“方宁最近喜欢看短剧。”秦韫之的语气平静而冷淡，替方宁解释：“所以学着表演了一下里面反派的说话方式。”
　　方宁：“……”
　　方宁将脑袋全部抬起。
　　秦韫之不知道他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所以他现在看上去这么恐慌，秦韫之大概误以为，他怕伪装在外的真实面目被拆穿，所以在帮忙掩饰。
　　方宁心里难得升起了一点感动，决定以后要对秦韫之稍微好一点。
　　下一秒，奇怪的声音再次出现。
　　【牛。】
　　【秦韫之你可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谁比得上你啊。】
　　方宁：“……”
　　方宁的表情凝在脸上。
　　这个声音是谁的，他非常清楚。
　　所以很不服气。
　　凭什么这么说啊？
　　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吗？！
　　方宁抬起头，怒气冲冲，瞪厉桀。
　　厉桀：“？”
　　哟嗬。
　　厉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正不爽着呢，那边一直躲在秦韫之身后，看着很怂很胆小的柠檬小蛋糕忽然瞪了过来。
　　凶巴巴的，特别有气势。
　　把厉桀都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后又忍不住乐了。
　　他真的很喜欢方宁张牙舞爪的超凶表情，见状挑了下眉，回应他的眼神。
　　方宁：“……”
　　沙了，豆沙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
　　方宁就是一只脾气很大的小猫，害怕、恍惚、胆小之余，还不忘跟厉桀生气。
　　他还打算更凶一点，结果被陆鸣玉打断。
　　他看上去像是相信了秦韫之的话，还帮着一起顺势往下说：“演技很不错，宁宁很棒。”
　　方宁：“……？”
　　厉桀不相信秦韫之的说辞，方宁生气。
　　陆鸣玉相信了，方宁又觉得很懵。
　　……这都信啊。
　　方宁顿了顿，忽然转向一旁的沈洵。
　　【死装，绿茶。】
　　“……”
　　小猫恍惚.jpg
　　“对了，宁宁。”陆鸣玉唇角含着浅笑，轻声喊着方宁的名字。
　　方宁回神，顿了一下，慢吞吞地从秦韫之左边换到右边，露出了三分之一的脸，表情略带警惕：“……什么？”
　　“刚刚在外面遇到宋翊扬，他说惹你生气了，到处在找你。”
　　【不听话的坏孩子，这么黏秦韫之吗？】
　　“他怎么你了？”陆鸣玉温声询问。
　　【如果也能这么黏我的话就好了。】
　　【好可爱。】
　　“我让他过来给你道歉好吗？”陆鸣玉提出解决方案。
　　方宁：“……？”
　　方宁觉得这些声音很不对劲。
　　但对比厉桀和沈洵，方宁又觉得陆鸣玉稍微正常点。
　　不对。
　　正常好多。
　　“宁宁？”陆鸣玉这时又喊他。
　　“不、不用了。”躲在秦韫之的身后，让方宁非常有安全感，同时也让他能稍微冷静一点地面对眼前的事情了。
　　而且陆鸣玉温和的声音，也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我不要他给我道歉，我要回去了。”
　　方宁扯着秦韫之的衣服，大力，非常坚决：“秦韫之，我要回去，现在就回。”
　　-
　　方宁让秦韫之送他回宿舍。
　　大概今天真的被吓狠了，平时最多只让送到楼下的方宁，这次竟然威胁秦韫之把他送到了宿舍里。
　　还不止。
　　送到宿舍里面，在浴室门口等着方宁洗干净，换上软乎乎的睡衣，钻进了被窝里还不让走秦韫之走。
　　“明天起来，一切都会好吗？”
　　方宁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雪白的脸颊，表情认真地看着秦韫之。
　　秦韫之则是站在他的床头。
　　听到了他的问话，秦韫之嗯了一声。
　　秦韫之不懂，他还是以为方宁是不是因为被抓包的事情在烦恼。
　　他怕自己形象崩塌。
　　更怕他们三个在外面乱说。
　　担心刻意伪装出来的乖巧形象被拆穿。
　　方宁太在意这些东西，觉得只有乖巧可爱的孩子才能被喜欢，才能交很多的朋友。
　　但其实他的伪装并不怎么好。
　　可他自己不知道。
　　还觉得自己表现得可棒了。
　　秦韫之抬手，揉了揉他头顶的软发，安抚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真的？”方宁跟他确认。
　　秦韫之：“嗯。”
　　“不能骗我。”方宁再度确认。
　　秦韫之：“不骗你。”
　　方宁信了。
　　秦韫之两次都是这种说法不动摇，而且语气也很认真，这让方宁的心逐渐放了回去。
　　他的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但一双跟幼猫似的圆眼睛却是连眨都不眨地盯着秦韫之。
　　秦韫之很懂方宁的心思。
　　他替方宁捻好被子，抬手的手放在床沿边上，捏住方宁露在外面一点点的白皙指尖。
　　“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走。”心里怕死了还不忘很有气势地发号施令：“记得要帮我把门反锁。”
　　不让他们三个进来。
　　秦韫之：“好。”
　　得到了承诺，方宁安心闭上眼。
　　好好睡一觉。
　　等明天醒来，世界就会恢复正常的。
　　他坚信。

第18章 治疗
　　第18章
　　大概因为内心不安，方宁今天晚上睡得并不好。
　　断断续续地睁眼醒了好几次，看着漆黑一片的宿舍，又有点后悔没让秦韫之留下来。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
　　虽然睡得不太安稳，醒得多，但再次入睡也快。
　　睁开眼后看着没有人，随便想了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很快沉入睡眠。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不到七点，方宁就睁开了眼。
　　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后，他逐渐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然后才打开床帘，脑袋往其他人床上看。
　　没人。
　　三个床位都空荡荡的，还很整洁，没有睡觉过的痕迹。
　　但是也不排除他们起得比自己早。
　　机灵又警惕的小猫，总是能想到各种突发状况。
　　——毕竟猫科动物的天性就是聪明、敏锐、机警、睿智。
　　方宁又将脑袋探出去了一点，往床下看。
　　还是没有人。
　　看来他们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来。
　　也是。
　　谁知道舞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如果是宿舍刚锁门，阿姨可能念叨一两句就放他们进来了，但要是凌晨两三点才回，宿管阿姨不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方宁就觉得心情舒畅，这会儿又觉得阿姨是正义的化身，勇敢保卫着宿舍的秩序与和平。
　　就该这么骂他们三个。
　　方宁心情很好，哼着歌儿起床刷牙洗脸。
　　室友全部不在，耳边听不到奇怪又令人费解的声音。
　　世界安安静静，一片美好，他待会儿要大吃特吃三食堂的糖饼和锅贴——
　　等等。
　　好像有点不对劲。
　　方宁刷牙的动作倏地停下。
　　那……要是人都不在的话，他要找谁实验还能不能听到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啊？
　　可恶！
　　想到这里，方宁又变了一副面孔。
　　这群富二代公子哥真的很过分，还是个学生呢，就开始夜不归寝，真的没个学生样！还耽误他的事！
　　愤愤地洗完脸，方宁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手里捏着手机，在思考着要不要给陆鸣玉或者厉桀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正犹豫的时候，宿舍门口忽然传来了锁孔转动的声音。
　　方宁愣了一秒，抬头。
　　门被打开，沈洵推门走进。
　　方宁：“……”
　　沈洵：“？”
　　两人大眼瞪小眼。
　　沈洵先回过神。
　　很意外。
　　因为这是方宁第一次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里有茫然，无措，还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就算这样，依旧勇敢坚持地继续和他对视。
　　这让沈洵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顺手关上门，主动和方宁打招呼：“这么早就醒了。”
　　“这、这么早你就回来了啊。”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嗯。”沈洵应声。
　　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语调都轻微上扬着。
　　虽然不太明显。
　　可这依旧不能消除方宁此刻的紧张。
　　老实讲，经过了昨天的事情，方宁现在对沈洵有点害怕……什么宝宝什么咬鼻子的，让方宁觉得既羞耻又害怕……
　　因为沈洵这人性格太冷了。
　　又冷，声音又比其他人稍微沉点，孤僻、面无表情，从来不跟人说笑，就很像那种实干派。
　　不说多余的话，但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那种。
　　方宁怕他真的咬自己。
　　但为了验证幻听有没有好转，方宁思考再三后，还是鼓起勇气，努力和他说话：“嗯嗯，还好，不是很早，再过四十分钟就八点了。”
　　“……”
　　救命。
　　这都说的是什么。
　　沈洵：“哦。”
　　顿了顿：“嗯。”
　　很尴尬的对话。
　　换平时，方宁的脚趾头都工作好一会儿了，可现在，他现在完全没空去在意这些。
　　方宁紧张地看着沈洵，耳边那种奇怪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一秒。
　　二秒。
　　三秒。
　　他在心里默默数着。
　　数了足足一分钟，都没有再幻听，方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治好了，果然昨天就是个意外。
　　方宁的心情一瞬间好转。
　　他仰起自己的脸，唇角笑意蔓延，眼睛弯成了一个小月牙的形状。
　　乖死了。
　　沈洵目光凝住。
　　“我要出门吃早饭了哦，要我给你带什么回来吗？”
　　方宁生气时喜欢搞连坐。
　　以前秦韫之惹了他，他能连坐到秦韫之的幼儿园同学去，发誓再也不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好脸色。
　　但反过来，心情好的时候，他可以原谅全世界的所有人。
　　是他幻听，和沈洵没什么关系的，怎么能把人想得那么坏呢？
　　这样是不应该的。
　　方宁：“我去三食堂吃早餐，6窗口的糖饼很好吃，我帮你带一点回来吧？”
　　沈洵看着他的脸。
　　“就这样哦，我先走了。”方宁站起身——
　　【笑得真好看啊。】
　　【可爱。】
　　【不过宝宝好粗心。】
　　【下巴上还沾着牙膏沫。】
　　方宁：“……？”
　　牙、牙膏沫？
　　方宁下意识抬手——
　　真的有牙膏沫。
　　一点点，不多。
　　方宁看着自己的指腹出神。
　　【好可惜，自己擦干净了。】
　　【好想替宝宝舔掉，不过这样的话，宝宝会被吓哭吧。】
　　【……更兴奋了。】
　　【好想把宝宝舔哭。】
　　啊啊啊啊啊啊！
　　方宁又崩溃了。
　　好羞耻！
　　这、这都是些什么话啊！
　　“谢谢你。”冷淡的，毫无起伏的声音。
　　【宝宝宝宝。】
　　【我会把糖饼珍藏起来的，我的乖宝宝。】
　　【你是世界上最乖的乖宝宝。】
　　方宁耳廓红透了。
　　……能不能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方宁忍不了了，颤抖着指尖，一声不吭夺门而出。
　　“砰”地一声。
　　宿舍的门被关上。
　　令人羞耻到脚趾都在努力工作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
　　没食欲。
　　方宁买了一个糖饼，坐在食堂最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很心不在焉。
　　吃一两口，就在手机上面搜索着相关词条。
　　【幻听是精神病吗？】
　　【人为什么会幻听。】
　　【人为什么会突然得精神病。】
　　一大堆的搜索记录，一边吃，一边搜。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方宁都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答案。
　　最后一条搜索记录是：【得了精神病一定要去看医生吗？】
　　【精神病会不会自己好。】
　　[您好，不会。]
　　[更多咨询详情，请留下电话号码，我院将有专业人员与您取得联系。]
　　方宁：“……”
　　方宁绝望了。
　　垂头丧气的，趴在食堂的桌子上。
　　“怎么了这是？”
　　调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方宁抬起脑袋。
　　一个男生端着餐盘走到他面前坐下，笑道：“隔着老远就看见你坐在这唉声叹气的，发生什么事了？”
　　“……南沅？”方宁眨了眨眼。
　　南沅：“嗯哼？”
　　南沅是方宁为数不多的，一点也不讨厌的朋友。
　　大概是因为南沅长得让人很舒服，待人也有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和那些讨厌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方宁把他划到了朋友的范围。
　　同时，他也是方宁在心理系唯一的人脉。
　　等等。
　　心理系，精神病。
　　词条成功连接在一起，方宁眸光忽地一亮，连忙将手边自己还没有开封的牛奶递了过去。
　　这么热情。
　　南沅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没等他问方宁到底怎么了，方宁就很主动地直奔正题了：“南沅，问你一件事哦，幻听是精神病吗？”
　　南沅：“……嗯？”
　　“谁？”他担忧地看向方宁。
　　“我……”顿了顿。
　　方宁一脸真诚：“一个朋友。”
　　南沅：“……”
　　南沅：“哦。”
　　南沅低头剥着水煮蛋的蛋壳，思考了片刻。
　　“幻听不一定是精神病，但如果真的有了这种症状，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看。”
　　“严重吗？”
　　“还、还好吧。”方宁不太想去医院。
　　他不知道自己的钱够不够，又不想找秦韫之借。
　　方宁抿了抿唇，还在思考。
　　要不找到工作，有了存款再去？
　　“……还好啊。”南沅说：“也就是偶尔听到？”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嗯？
　　方宁眨了眨眼。
　　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似的，他连忙问道：“是压力太大了，不是精神分裂引起的幻听是吗？”
　　南沅：“说不好，综合原因有很多，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看看。”
　　方宁又不说话了。
　　南沅也沉默了几秒：“你现在有没有……”
　　“没有没有。”方宁摇头：“平时没有什么问题，就只有……和室友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听到。”
　　“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听到他们说话，实际上他们压根没有开口。”
　　“但只要不和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异样。”
　　“……这样啊”南沅愣住。
　　显然，他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方宁忽然想到。
　　南沅沉思几秒：“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啦。”
　　“真的吗？！”听到南沅同意他的说法，方宁眼睛都放光了。
　　并且他还举一反三：“因为最近他们一直都在宿舍嘛，昨天又突然吓我，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他们把宿舍的空气都变少了！”
　　南沅：“有可能啦，有可能，但还是要去医院……”
　　“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归是要治好嘛。”
　　“去医院才能治好。”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南沅看出了方宁不想去医院，耐心劝道：“不要讳疾忌医啊，方宁。”
　　“我知道，就是……现在不方便嘛。”方宁抿了抿唇，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
　　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试探性地询问：“如果不去医院的话，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幻听啊……？”
　　好吧。
　　南沅无奈地叹了口气。
　　“尽量无视吧。”他说：“当作听不见就好了，不要被影响。”
　　“但是方便了一定要去医院，宁宁。”
　　“……好！”方宁懂了，神色逐渐坚毅，点点头。
　　-
　　和南沅友好交流结束后，方宁鼓足勇气回到了宿舍。
　　两手空空地回来。
　　沈洵目光顿住。
　　【宝宝是把我的糖饼忘了吗？】
　　【等了好久，还以为真的能收到宝宝的爱心早餐。】
　　【果然只是随口一说吧。】
　　方宁：“……”
　　不要被影响，不要被影响。
　　方宁默念着。
　　【坏宝宝，好坏啊。】
　　【但坏坏的也很可爱。】
　　“……”方宁颤抖着手去开门了。
　　“砰”地一声，他再次夺门而出。

第19章 开房
　　第19章
　　方宁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宿舍。
　　因为童年像个撒娇精一样黏着秦韫之，还非要让他喊自己宝宝的羞耻行为，以至于长大后的方宁，根本没有办法直视这个词。
　　每次听到，他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烧起来了，浑身上下都尴尬羞耻到冒烟。
　　这简直就是他的黑历史。
　　方宁十分确定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个称呼。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幻听里，沈洵却是几乎每一句话都会带上这个词。
　　这让方宁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继续面对他。
　　努力无视也做不到。
　　大力地关上门后，方宁蜷缩着脚趾，双手捂住耳朵奔出宿舍楼。
　　平时最在意别人目光的人，此刻却什么都想不管，径直跑向秦韫之宿舍……还顺便给校园跑打了个卡。
　　到了门口，他喘着气缓了一会儿后，手掌压下门把。
　　门没锁，进来得顺畅无阻。
　　宿舍里还没有其他人。
　　方宁打开门进去，看见秦韫之站在阳台，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打电话。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上门，走到秦韫之的座位坐下，乖乖地等他打完电话。
　　五分钟后，秦韫之转身。
　　“宁宁？”看见方宁突然出现，还趴在他的桌子上，秦韫之愣了一秒。
　　方宁从自己的臂弯里抬头。
　　“怎么过来了。”秦韫之很意外。
　　他走到椅子旁蹲下，眉头轻皱：“怎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
　　不多，浅浅的两条。
　　放别人身上可能管都懒得管，但秦韫之却很重视。
　　“啊？有吗？”方宁不知道，听到后揉了揉，随便想了个可能的理由：“我昨天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又起得早，沈洵还吓我，所以眼睛不舒服。”
　　“仰头。”秦韫之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揉。
　　温暖干燥的触感传递过来，莫名地让方宁有了一点安心的感觉。
　　……要不今天不欺负他了。
　　情况特殊，方宁觉得今天他可以稍微对秦韫之好一点。
　　于是顺从地仰着脸，让秦韫之给他滴眼药水。
　　冰凉的水珠让方宁的长睫颤了颤，随后睁开湿漉漉的眼睛。
　　秦韫之的指腹还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揉了揉白皙的软肉，语气柔软：“真棒。”
　　在秦韫之这儿，滴个眼药没闹脾气，也是一件被值得夸奖的事情。
　　“另外一边。”秦韫之说。
　　方宁：“哦。”
　　又乖乖仰着脸让秦韫之给左边的眼睛滴眼药水。
　　滴完，方宁自己擦了擦残留的水痕，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说沈洵吓我。”意识到秦韫之无视了这句话，方宁重新补上，特意强调。
　　秦韫之将药水放回到抽屉里：“沈洵吗？”
　　“嗯嗯嗯。”方宁点头如捣蒜。
　　秦韫之：“不是厉桀？”
　　“不是。”方宁说：“他昨天没有回来，今天也没有回来。”
　　“就只有沈洵回来了。”
　　一回来就吓他，很过分。
　　“这样。” 秦韫之又问：“怎么吓你了？”
　　“他——”
　　刚开口，方宁又忽然闭嘴了。
　　他要怎么告状啊，总不能说在幻听里听见沈洵喊他宝宝吧。
　　“……”这样说更尴尬。
　　方宁嘴巴忽然间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扭转脑袋，去玩秦韫之放在桌子上的摆件。
　　秦韫之：“？”
　　“方宁？”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没什么。”方宁嘟囔着回了一句：“小事，你别管了。”
　　秦韫之：“……”
　　那刚刚主动告状的人是谁。
　　方宁假装玩摆件，十分忙碌，不回应秦韫之半点眼神。
　　秦韫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弃了。
　　方宁不想说的话，基本上没人能问出来。
　　因为他真的很倔。
　　又倔又固执，只有别人顺从他的份，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的。
　　很难搞。
　　秦韫之以前总为方宁这样的性格苦恼，觉得不好教，但现在又觉得强势点也行。
　　强势点的性格不怕他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也不怕他被哄骗。
　　毕竟软硬不吃，情绪纯看心情。
　　心情好可以原谅一切，心情不好恨不得全世界一块儿毁灭拉倒，大家都不要活了。
　　所以如果真的惹了他，方宁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他会炸得比谁都快，小嘴叭叭叭的，一顿控诉，让秦韫之想办法给自己出头。
　　但现在没有这种做，极有可能只是一点口角罢了。
　　这么一想，秦韫之放心了不少，也就没有继续往下问。
　　方宁假装很忙地玩了一会儿摆件，就不乐意装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秦韫之，见他起身后就站在自己旁边。
　　侧身站着，肩膀抵在旁边的衣柜上，也不找个椅子坐下，拿着个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了。”察觉到了方宁的目光，秦韫之抬眼。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方宁抿了下唇，眼神略微有些躲闪：“我可不是催你哦，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秦韫之也很懂事。
　　见状点了下头，一口气将他的问题都回答了。
　　其中也包括他没有问出口的：“下周有个面试，工作搞定后就搬出去了，刚在回邮件。”
　　下周。
　　七天。
　　方宁默默掰着自己的手指。
　　那、那还能稍微忍受一会儿吧。
　　“好。”方宁表情矜持地点了下头，难得地鼓励他：“那你要对面试上点心，努力搞定工作。”
　　秦韫之：“……”
　　秦韫之：“好，我会的。”
　　-
　　在秦韫之的宿舍待了一整天。
　　没什么好玩的，就用秦韫之的电脑玩游戏，看综艺。
　　中途悄悄收了个文件，是学姐下本有声书的剧本。
　　方宁回复了之后，继续咔嚓咔嚓嚼着薯片看电视。
　　秦韫之眉头皱了又皱，但到底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一直玩到晚上六点。
　　方宁吃完秦韫之给他买回来的晚饭，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陆续回来了。
　　五个男生好拥挤，方宁把椅子往里挪了挪，给他们在过道上让路。
　　“弟弟今天是要睡在这里吗。”
　　晚上九点，距离寝室关门只有一个小时了。
　　从浴室出来的室友A，用毛巾揉着自己的湿漉漉的头发，随口问方宁。
　　方宁抿了下唇，没说话。
　　他不喜欢弟弟这个称呼。
　　可是这群人叫弟弟叫习惯了。
　　刚开学的时候，他跟着秦韫之来到他寝室，那时他还喊秦韫之哥哥，其他人听到，就开玩笑似地喊他弟弟。
　　一直喊到现在。
　　“床能睡下吗？”室友A一边说着，一边手肘推了推旁边的人：“要不你去隔壁宿舍住吧，那边空了一张床。”
　　“……”借花献佛，室友B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
　　“你是直男啊！”室友A挤眉弄眼。
　　方宁：“？”
　　啊？
　　什么意思。
　　秦韫之：“……”
　　“不用了。”他拒绝：“你俩都留在宿舍吧。”
　　方宁：“？”
　　方宁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谁稀罕……
　　谁稀罕啊！！！
　　他才不想住在秦韫之的宿舍呢——
　　“出去住吗？”秦韫之拉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背包，装了几件衣服，转头询问方宁。
　　方宁愣住，回神后，缓慢眨了下眼。
　　秦韫之：“嗯？”
　　“等一会儿。”方宁没有马上答应，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宿舍门口打开门，脑袋往走廊左右两边都看了看。
　　很好。
　　没有厉桀。
　　方宁关上门。
　　“去！”
　　非常开心的声音。
　　脑袋上竖着的呆毛都随之晃悠了起来。
　　秦韫之被他开心的样子逗笑了：“走吧。”

第20章 信息
　　第20章
　　秦韫之定的酒店就在学校附近。
　　明天周一，早上还有课，他们没有去太远的地方。
　　就近选了一家，秦韫之去前台开房，开好后上楼，然后方宁才上去。
　　但上去后方宁就愣住了。
　　秦韫之竟然没有订双人房。
　　他订的是大床房！
　　方宁立马瞪他！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没有双人间了。”秦韫之语气平静地回答。
　　“怎么可能！”方宁压根不信。
　　小猫咪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在学校附近开房的人，基本都是小情侣。这不过节不干嘛的，怎么可能会房源紧张？”
　　“再说了，就算房源紧张，那也应该是单人房不够，双人房很多才对！”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秦韫之：“……”
　　怪聪明的。
　　不愧是机灵的小猫。
　　但秦韫之完全没有坏心思被拆穿的不好意思或者羞赧之类的。
　　他表情淡定，满眼只有对方宁聪慧的赞赏，顺便转移话题：“要先去洗澡吗？”
　　方宁：“？”
　　“秦韫之你不要当我傻！”方宁凶巴巴：“你以为转移话题管用吗？”
　　“好吧。”秦韫之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晚上不会抱你太紧，好吗？”
　　方宁不说话，依旧瞪他。
　　秦韫之竖起右手的三根手指：“我发誓好吗？”
　　？
　　方宁想了想。
　　浅色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他表情有点怀疑地看着秦韫之。
　　半晌。
　　“发誓？”方宁问。
　　“嗯。”秦韫之从善如流：“如果我今天睡觉抱你抱得很紧的话，就惩罚我以后都不再跟你一起睡觉。”
　　这是秦韫之能说出来的，最狠毒的誓言了。
　　方宁又认真思考了片刻。
　　“行吧。”
　　算是勉强相信了他。
　　决定好了今晚睡觉的事情，方宁准备去洗澡，从秦韫之的背包里翻着衣服。
　　一次性内裤，T恤穿的秦韫之的。
　　秦韫之比他高，衣服刚好能遮住大腿的位置，所以方宁就没有穿睡裤。
　　他先去浴室，洗完出来，秦韫之进去，方宁高兴地跳到了酒店床上。
　　他喜欢软床，宿舍的床板硬邦邦的，睡得很不舒服。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搬出去。
　　方宁开开心心地滚上好几圈，床头放着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伸手去拿。
　　他的手机和秦韫之是同一型号，高考结束后的暑假，秦韫之送他的礼物。
　　所以熟悉的铃声，让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
　　结果点开屏幕却发现是秦韫之的。
　　可方宁也没有放下。
　　而是很自然地点开，去看秦韫之的信息。
　　不认识的人，随便翻了两下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
　　方宁退出聊天框，又一时兴起，去检查了秦韫之和他三个室友的聊天记录。
　　全部空白一片。
　　一看就被删了。
　　方宁撇了撇嘴，又退出来。
　　正准备关上手机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备注映入眼帘，再次勾起他的好奇心。
　　蛋糕+小猫的备注。
　　……这么可爱？
　　方宁表情迟疑地点开，结果发现是他自己。
　　方宁：“……”
　　方宁改成了小恶魔+幽灵emoji。
　　举高双手，皱着眉头邪恶地笑。
　　这样有气势多了嘛！
　　方宁这才满意。
　　他刚改完，秦韫之就从浴室走出来了。
　　他只围了一条围巾出来，未干的水珠在肌肉上流淌。
　　“你早上给我发了信息。”方宁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口说了刚才在秦韫之手机里看到的事情。
　　“嗯。”秦韫之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方宁的话：“想带你去吃早餐。”
　　“我没看见。”勉强算是解释。
　　秦韫之：“嗯？”
　　“因为有个讨厌的人一直发信息轰炸我，所以我开了勿扰模式。”方宁说。
　　讨厌的人。
　　穿好了T恤，秦韫之走到床边，顺着想了想：“宋翊扬？”
　　“没错，就是他！”说到宋翊扬，方宁声音都变大了。
　　他气势汹汹地找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和宋翊扬的微信，举高到秦韫之的面前，滑动着聊天记录给他看：“一整天轰炸了我一百多条信息！！！”
　　“他是不是闲得没事干啊。”
　　秦韫之：“？”
　　秦韫之：“……”
　　秦韫之从方宁的手中接过手机，去看聊天记录。
　　几乎全是道歉的信息。
　　一直在道歉，在解释，求原谅，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间或夹杂着几句表忠心的话。
　　包括现在，依旧在说。
　　哪里还有平时为了形象故意在方宁面前装酷的样子。
　　连求求他都出来了。
　　秦韫之看着聊天框里的对话一条接着一条，动动手指，很自然地将宋翊扬拉黑，然后将手机还给方宁。
　　方宁拿到后愣了一秒：“你干嘛要把他拉黑？”
　　“你又来了！又来了！”他特别烦秦韫之自作主张动他东西，管着他的交友圈。
　　所以，即使秦韫之做的是对的，他也要跟他杠两句。
　　“觉得宋翊扬讨厌你还留着他干什么。”秦韫之淡声道：“骚扰你吗？”
　　方宁：“……”
　　说得也是。
　　方宁讨厌宋翊扬，也不喜欢被骚扰
　　一直没把他拉黑的原因是早上没空管，后来开了免打扰又看不见，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但是——
　　“要拉黑也该我拉啊。”方宁很不满，瞪秦韫之：“你怎么可以擅自动手？”
　　“哦。”秦韫之应了一声。
　　他从方宁的手上拿回手机，把宋翊扬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然后又递回去：“你来。”
　　方宁：“……”
　　因为一直在给方宁道歉的原因，宋翊扬知道自己被拉黑了，发信息的速度更频繁了。
　　方宁接过手机，聊天框里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往上跳。
　　【方宁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你了原谅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
　　【又把我放出来了？】
　　【方宁真的对不起，我不该嘴贱，你别跟我计较行不行。】
　　【我想当面给你道歉，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不行的话后天大后天 ，只要你说个时间我就去给你道歉，行吗？】
　　【方宁？】
　　罗里吧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个字都不想看。
　　方宁点开他的头像，拉黑删除一条龙。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
　　解决了宋翊扬后，方宁盘腿坐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数独，也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
　　方宁转身调整了一下枕头，刚躺下去，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秦韫之说：“自从知道你是同性恋之后，我就没有跟你睡在一起过了。”
　　秦韫之：“……”
　　秦韫之安静了几秒：“恐同？”
　　方宁：“那倒没有。”
　　不仅没有，方宁甚至偶尔还会看几本男同文学。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也是男同，只是好奇而已。
　　不过和男同躺在一起睡觉还是觉得怪怪的。
　　方宁觉得有点别扭，临睡之前还不忘警告秦韫之：“记住你说的话哦，不可以抱我太紧。”
　　“你现在是男同。”
　　秦韫之嗯了一声，头疼地关闭了房间内的灯。
　　视线骤然一下变得黑暗，窗帘也拉得很紧，一点光亮都没有。
　　方宁闭上眼，一个温暖的胸膛靠了过来。
　　适合于方宁的，温度正好的体温，既不会感觉灼热，也不会凉到让人不舒服。
　　秦韫之不管着他的时候，人还不是挺不错的。
　　方宁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韫之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腰上。
　　方宁：“？”
　　“你靠得太近了。”方宁有些别扭地躲开。
　　“哪里近了？”秦韫之的嗓音很淡。
　　他并没有放开方宁，反而手指逐渐向下，整个手掌几乎都贴在了方宁的薄薄的肚皮上。
　　好薄，好细。
　　真就是巴掌大小的腰。
　　手掌张开几乎可以全部笼罩，轻轻往下按着，方宁发出了微弱的哼唧声。
　　“检查一下你晚上吃饱没有。”秦韫之说得道貌岸然：“就挑着排骨和肉丝吃了，蔬菜和饭都没吃完。”
　　方宁：“？”
　　“秦韫之你真烦！”方宁现在是一点都不忍着他了。
　　毫不犹豫地转身，方宁握紧拳头，“咚”地给了他一拳。
　　今天不是酸酸甜甜的柠檬小蛋糕了，而是火爆脾气的朝天小辣椒。
　　凶得不行。
　　他挣开秦韫之后，转身还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不重，挠人。
　　白嫩的脚丫碰过来，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秦韫之忍住不抓住他的脚踝，还十分配合地发出闷哼的声音。
　　“如果你再不好好睡觉，我还会比这更凶，懂吗？”方宁十分凶悍。
　　秦韫之没有说话。
　　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方宁。
　　仗着全黑的环境，肆无忌惮的，毫不掩饰欲望地盯着看。
　　“道歉。”方宁下达命令。
　　他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警觉又富有自我保护意识。
　　很强。
　　秦韫之嗓音微哑：“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
　　方宁满意了，又重新躺了回去。
　　这次，秦韫之收敛了很多。
　　手规规矩矩搭在方宁腰上不乱动，两人也终于能够好好睡觉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住在宿舍的原因，方宁今天的睡眠质量也很好。
　　晚上只醒了一次。
　　醒来的时候在秦韫之的怀里。
　　秦韫之睡觉时特别黏人。
　　将他牢牢地抱着，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侧着头，鼻尖还埋在他的发丝里。
　　简直有病。
　　毫不客气地给了秦韫之一肘子，方宁顺手拿起枕头旁的手机，看时间。
　　有一条信息推送。
　　方宁顺手点开。
　　陆鸣玉：【夜不归宿。】
　　陆鸣玉：【宁宁，你和秦韫之出去了？】
　　陆鸣玉：【就这么喜欢他吗？】
　　方宁愣了一下。
　　看不出情绪的三句话，却莫名地让方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21章 喜欢
　　第21章
　　方宁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
　　陆鸣玉说的话好奇怪，他听不懂……但稍微冷静下来后，咯噔不安的心情消散，方宁那股不容忤逆的小皇帝脾气又上来了。
　　陆鸣玉凭什么这么跟他说话啊？！
　　谁给他的勇气？
　　简直大胆！
　　别以为他会吓到！
　　在幻听里，陆鸣玉说的话没有沈洵和厉桀的严重。
　　什么要咬他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都没有说过，对比其他两人显得正常很多。
　　虽然偶尔会听到一两句宝贝，但相比宝宝这个称呼来说，也比较在方宁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再加上隔着一个手机，完全没有威胁性。
　　方宁才不怕他。
　　陆鸣玉就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聪明又机灵的小猫得出结论，气焰顿时变得嚣张。
　　他不仅不回复陆鸣玉，还顺手给陆鸣玉开个免打扰。
　　凌晨三点发信息，惯得他。
　　哼。
　　邪恶小猫歪嘴.jpg
　　-
　　翌日。
　　方宁还在赖床的时候，秦韫之已经醒了。
　　及时按灭闹钟，起床洗漱，下楼买方宁喜欢吃的早餐，然后再度回到酒店房间。
　　方宁依旧没醒。
　　脸埋在被子里睡着，只露出一头毛绒绒的栗色发丝，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秦韫之站着看了一会儿，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走到床尾。
　　温热的手指从被窝里伸进去。
　　秦韫之圈住方宁的脚踝，手掌托着他的脚趾，细致耐心地替他穿着袜子。
　　动作很轻，方宁几乎没有任何感觉，依旧沉浸在睡梦之中。
　　不过穿好之后，秦韫之却坏心眼地用指腹划了一下方宁的脚心。
　　方宁浑身都是痒痒肉，敏感得不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下意识地脚趾蜷起，向后缩了一下，战栗，发出哼唧的声音。
　　可脚踝还被秦韫之捏在手掌中，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你干嘛呀。”
　　方宁不满地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
　　睡得红扑扑的脸颊，额前的发丝微微翘起，鼻音勾人，像是撒娇似的。
　　秦韫之：“起床了。”
　　方宁没动。
　　秦韫之等了他半分钟，见他又闭上眼，却没有缩回被子里，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
　　捏了捏他的脚趾，秦韫之掀开一点被窝，熟练地开始帮他穿裤子。
　　整个过程中方宁都乖乖的，不吵不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秦韫之伺候他也伺候得十分得心应手，仿佛曾经做过无数遍。
　　裤子穿好后，他走到床头给方宁穿卫衣，方宁也有乖乖地起身，毛绒绒的脑袋从领口处伸出来。
　　衣服还是昨天他穿来的那套，但秦韫之已经帮忙洗好烘干了，上面有淡淡的柑橘洗衣液香味。
　　方宁觉得闻起来香香的，很清爽，也难得夸奖了他一次：“秦韫之，你是一款很好的人妻。”
　　秦韫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韫之愣了一秒，随后有点被气笑了，抬手捏捏他的脸：“换个词。”
　　“什么啊。”方宁扭着脑袋躲开，觉得自己的形容没有错，就不改口：“只有这种夸奖，爱要不要。”
　　说完，他也不再管秦韫之，自己下床，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上午的课在十点，洗漱完之后还够时间吃个早餐，两人吃完后才去学校。
　　垃圾学校，课一直要上到三月中，校园跑也要跑到三月中。
　　方宁满满的都是怨气，特别特别不高兴，但最后还是有乖乖去上课。
　　一直到四点半下课，他再也没有理由继续赖着秦韫之了，不情不愿地往自己宿舍走。
　　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祈求：“宿舍没有人，宿舍没有人，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然后打开宿舍门——
　　“哟嗬。”听到声音转头的厉桀，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梢：“回来了啊。”
　　方宁：“……”
　　再也不信佛了！
　　方宁抿着唇，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哎哟，今天这块柠檬小蛋糕的脾气好大啊。】
　　【谁惹他了？】
　　无视，不要被影响。
　　都是幻觉，幻听，不存在的。
　　方宁嘴唇动了动，默念着南沅告诉的话。
　　【又在骂人？】
　　【小嘴叽里咕噜说啥呢，一个字听不到，好想亲。】
　　【啧，又不搭理人了，脾气怎么这么大，得想个办法找他麻烦。】
　　【哦对，昨晚夜不归宿来着。】
　　方宁：“？”
　　什么啊！平白无故要找麻烦！
　　夜不归宿关他什么事啊！
　　不是……怎么都在说他夜不归宿？？？
　　听到这样的声音，可把方宁气坏了。
　　一瞬间忘了什么幻觉幻听之类的，光觉得厉桀在挑衅他了。
　　毕竟方宁是个做梦梦到秦韫之说他两句，都要在现实里找秦韫之麻烦，要秦韫之给他道歉的人。
　　更何况现在这种面对面“挑衅”了。
　　是幻听也不会饶了厉桀的。
　　方宁立马抬头怒瞪他一眼。
　　厉桀：“？”
　　【好辣。】
　　方宁：“……”
　　“方宁，你昨天——”
　　“理论上来讲，我是一个成年人。”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然后又同时停下。
　　厉桀：“？”
　　柠檬小蛋糕难得主动开口，厉桀当然立刻放弃了自己想说的话，让方宁先说。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宁见状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很有气势地开口了：“我是一个成年人，所以我晚上想住在哪里都可以。”
　　“而且宿舍不查寝的。”
　　不可以说他夜不归宿。
　　……谁都不可以说！
　　厉桀：“？”
　　厉桀：“哦。”
　　应了一声，厉桀十分顺从地点头：“理论上来说。”
　　他故意顿了一下，逗方宁：“是这样的。”
　　【但从情感上来说，夜不归宿的小坏蛋，是要被老公打屁股的。】
　　【要好好教训一顿，长长记性，下次就不敢和野男人出去开房了。】
　　方宁：“？？？”
　　什、什么啊！
　　什么老公，野男人，打屁股的。这些虎狼之词，让方宁满脸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且他还十分具有想象力。
　　在听到了那莫名其妙的声音后，脑子里同时构建出那副场景和画面。
　　反应过来后脸涨得通红，不知所措地站着，连看厉桀都不敢了。
　　幻听一次比一次离谱了。
　　小皇帝表情慌张.jpg
　　方宁嘴唇嗫嚅了两下，慢慢后退挪到门口。
　　“但是外面危险，等等，你要干嘛——”话说到一半厉桀好像察觉到他想干嘛了。
　　皱了下眉，厉桀还没来得及阻止。
　　“砰”地一声。
　　方宁毫不犹豫地转身，第三次夺门而出！
　　-
　　不想在宿舍住下去了。
　　他真的要被这些幻听吓坏了，简直就是虎狼之词。
　　但他也不想去找秦韫之。
　　因为如果表现得太反常的话，秦韫之会发现，逼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到答案之后肯定会带他去治病。
　　不知道治幻听要花多少钱，他不想再欠秦韫之很多很多了。
　　没办法，方宁只好来到了操场。
　　下午三四点左右，正在操场人最多的时候。
　　热闹哄哄，又吵又闹。
　　方宁在看台上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脸深深地埋在了自己臂弯里。
　　好苦恼。
　　为什么他会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声音。
　　好想把厉桀沙了。
　　还敢在他的幻听里说些这么奇怪的话。
　　方宁脸上的温度还没有下去，脑海里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厉桀刚刚说的话，觉得他真的太过分了。
　　当然，沈洵也很过分。
　　沙了。
　　迟早把他们豆沙了。
　　方宁完全不觉得幻听是自己的问题，满脑子都是对他们的复仇计划。
　　先这样，再那样，然后他们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对自己臣服。
　　就像现在的秦韫之这样，满足他的一切想法。
　　挺爽的。
　　方宁在幻想里把自己哄高兴了，正满足着，听到有人喊他。
　　来自于头顶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但这并没有讨好到他。
　　方宁不爽地抬头
　　又是谁来烦他——
　　宋翊扬。
　　看到他的脸时，方宁愣了愣。
　　他和宋翊扬不太熟。
　　但有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宋翊扬脾气不好，也不好惹，家里还有权有势。
　　是那种标准的纨绔富二代。
　　方宁很会审时度势，知道这人不好惹，也不太敢对他摆脸色。
　　见状只是稍微垮了下脸，然后皱着眉头，表情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方宁。”
　　宋翊扬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他，丑死了。
　　“前天的事对不起。”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宋翊扬是来道歉的。
　　“都是我的错好吗？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把我从……”
　　顿了顿：“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行不行。”
　　“……”
　　方宁不说话。
　　他不想把宋翊扬拉出来。
　　也不想说没关系。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没关系，他也不愿意。
　　宋翊扬叽里咕噜在他耳边说了一大堆，方宁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那个床单也不是我掀的对不对？”道完歉，宋翊扬还想稍微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为自己正名：“我从头到尾也就说了一句调侃的话，掀开床单的人不是我，你不能因为我就开了句玩笑，就再也不理我啊。”
　　“？”
　　这下，方宁抬头了。
　　但表情却不好：“什么啊，就是你干的。”
　　“……真不是我。”宋翊扬说了个人名：“当时是两个人在场，我只说了几句话，没手贱去掀你的床单。”
　　“那不是床单，算了。”方宁懒得跟他啰嗦。
　　板着张脸：“是不是你，有什么区别。”
　　宋翊扬：“？？？”
　　有什么区别？？？
　　宋翊扬的脸都扭曲了。
　　比起惹方宁生气这件事，他这下似乎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
　　在方宁心里，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
　　连是他欺负的，还是别人欺负的，人都认不清。
　　可他却因为方宁整整两天没有睡觉了。
　　一直在思考怎么道歉才能取得他的原谅。
　　宋翊扬红着眼看方宁，这一刻也十分委屈。
　　但方宁却丝毫不在乎。
　　他不想再和宋翊扬说话了，自己抿了下唇，悄悄地挪到椅子最边缘，打算跑掉算了。
　　但他的动作完完全全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刚一起身，手腕就被宋翊扬攥住了。
　　“？！”
　　“你、你放开我！”方宁被吓了一跳，连忙挣扎。
　　宋翊扬抿唇不语，但手上的劲却是一点没松。
　　“宋翊扬！”方宁大声。
　　“你别走。”宋翊扬盯着他，眼眶发红：“方宁，我道歉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只要你说，我就去做行不行？”
　　“什么都行，我只想你原谅我。”
　　方宁压根不听他话。
　　没有人比他更倔，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他。
　　手腕挣扎到通红也不放弃。
　　可宋翊扬就是不放开。
　　方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正绝望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鸣玉！陆鸣玉！”方宁呼救，跟看到亲人似的，大声喊：“救命啊！”
　　“快救救我！”
　　“……”
　　-
　　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宋翊扬被陆鸣玉按着，鞠着躬给方宁道歉，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可方宁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反正他以后再也不会跟宋翊扬说一句话的，宋翊扬这辈子在他这儿都是黑名单的命。
　　方宁躲在陆鸣玉的身后，不说话，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陆鸣玉见状只好让宋翊扬先走。
　　“今天谢谢你了。”方宁虽然脾气坏，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陆鸣玉帮了他，他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谢谢，抬头看他。
　　顺便警惕自己的幻听。
　　“没事。”陆鸣玉垂眼，看着被攥出印子的手腕，心疼地帮他吹了吹，问道：“要去医务室吗？”
　　方宁摇头。
　　停顿了一秒，又点头。
　　厉桀在宿舍，他不想回宿舍，还不如去医务室打发一会儿时间。
　　陆鸣玉：“好。”
　　方宁手上的痕迹其实并不严重，在医务室用凉水冲了冲后，火辣辣的感觉便消散了不少。
　　但还是不想走。
　　于是他坐在医务室门口的长椅上打发时间。
　　没一会儿，陆鸣玉也过来了。
　　“医生没开药。”陆鸣玉说。
　　方宁：“……”
　　“哦。”方宁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惦记着幻听的事，方宁表情并不怎么自然。
　　陆鸣玉在他身旁坐下。
　　“还痛吗？”
　　方宁摇头。
　　“手伸过来。”陆鸣玉说。
　　方宁犹豫了两秒才抬手。
　　“冷敷一下会舒服点。”一块白毛巾搭在了方宁的手腕上，同时，陆鸣玉托着他的手掌。
　　方宁：“……”
　　“陆鸣玉。”
　　小猫是个坏脾气小猫，但也非常好哄。
　　“谢谢你。”
　　方宁又道了一次谢，这次明显真诚了许多。
　　陆鸣玉这人还不错的。
　　方宁心想。
　　以后还是不要对他敌意太大了。
　　他勉强算是个好人。
　　方宁心想。
　　陆鸣玉笑了一声。
　　“乖，以后他还敢欺负你的话，就跟我说。”
　　方宁张了下嘴。
　　没来得及开口说“好。”
　　【好乖的宝贝。】
　　【刚刚真的被吓到了吧，现在眼睛还是红通通的。】
　　【真可爱。】
　　陆鸣玉：“不过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会处理好的。”
　　【这么点小事就能气到落泪，那如果以后我做了更过分的事情怎么办。】
　　【好想对宁宁做更过分的事情。】
　　【不知道会气到哭还是委屈哭？】
　　【如果哭了的话，要哄很久的吧。】
　　【没关系，到时候我会一点点地舔掉宝贝落下的眼泪。】
　　【哭多久都可以。】
　　陆鸣玉温声，唇角是淡淡的笑意：“别怕。”
　　【好喜欢你，宝宝。】
　　“……？”方宁吓到颤抖的腿突然就停了。
　　喜欢？我？
　　他眼神茫然。

第22章 心声
　　第22章
　　茫然之后是意外, 还有震惊。
　　刚刚还被吓得眼泪打转，小腿发抖，连看陆鸣玉都不敢的方宁，此刻抬起自己无措迷惑的眼眸, 呆愣愣地看着陆鸣玉。
　　没反应过来。
　　甚至怀疑自己幻听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因为太让人惊讶了。
　　陆鸣玉喜欢的人, 不是秦韫之吗？
　　方宁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听到了陆鸣玉和秦韫之的对话……
　　“嗯？”
　　方宁不说话, 神情还有点恍惚, 陆鸣玉觉得奇怪, 问道：“宁宁, 怎么了？”
　　“……你刚刚有在说什么吗？”脑子里乱糟糟的, 方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也想不通。
　　所以他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语气疑惑不解。
　　“没有。”陆鸣玉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
　　跟在方宁幻听里的阴暗痴汉还很过分的语录完全不一样。
　　不对，是天壤之别。
　　强烈的反差让方宁觉得十分不适应，也泛起了一阵对未知事物的恐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发生了什么吗？”陆鸣玉温声询问, 语气关切。
　　但方宁根本说不出口。
　　他现在的状态, 已经从自己可能疯了，到这个世界可能疯了。
　　不然为什么他会听到秦韫之的追求者说喜欢他。
　　天啊。
　　他好自恋。
　　……他怎么可能会自恋呢？！
　　这太不正常了！
　　方宁把自己的手从陆鸣玉手掌中抽出来，“啪啪”两声，拍了拍自己的脸。
　　拍得脸颊红红, 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清醒一点！
　　快点清醒一点啊！
　　这幻听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算是假的, 也要稍微和现实挂一下钩啊！
　　陆鸣玉：“？”
　　方宁这样的动作，让陆鸣玉忍不住皱眉，抬手阻止他：“宁宁……”
　　“没、没什么！”方宁迅速往旁边挪开，眼神十分既警惕又躲闪，还隐藏着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羞赧：“我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准问一个字！”
　　陆鸣玉：“……”
　　-
　　两人在医务室外面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方宁不想回宿舍, 陆鸣玉就陪他在门口一起坐着。
　　有陆鸣玉在，幻听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
　　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都有。
　　方宁一开始十分不适应，坐也坐不舒服，站也站不习惯。
　　他想赶陆鸣玉走，但没有成功。
　　因为陆鸣玉不放心他。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做出那么奇怪的举动，要陪方宁一起坐着。
　　没办法，方宁只好被迫持续幻听。
　　好处是听久了竟然有点脱敏，方宁不再因为那些露骨的话觉得不好意思或害羞，表情逐渐变得麻木。
　　一直到晚上六点，陆鸣玉问方宁要不要出去吃饭，然后回宿舍。
　　方宁不去，说自己不饿。
　　……然后咕噜的声音就从肚子里传了出来。
　　尴尬死了。
　　脸皮超薄的小猫差点没钻进地缝里，还好陆鸣玉没有笑他，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带他出去吃饭。
　　没去食堂，而是在学校附近的餐厅。
　　吃完后两人就回宿舍了。
　　今天宿舍的人也很齐。
　　他和陆鸣玉回去时，沈洵和厉桀都在。
　　方宁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问题的方宁，你已经脱敏了，没关系，你要勇敢面对他们——
　　沈洵：【宝宝，你怎么和死绿茶一起回来了。】
　　沈洵：【还对他脸色那么好。】
　　厉桀：【小柠檬回来了啊。】
　　厉桀：【啧，宝宝怎么委委屈屈的。】
　　厉桀：【谁又贱得手多撩拨他。】
　　方宁：“……”
　　方宁闷头走了进去。
　　疯了。
　　一个个的，耳朵里全是宝宝宝宝的称呼。
　　方宁本来就不待见这个称呼，现在这样跟在他雷点蹦迪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高兴，小发雷霆，用脚踢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发出滋啦的声响。
　　厉桀：【？】
　　厉桀：【宝宝脾气好大。】
　　沈洵：【宝宝？】
　　幻听响个不停，方宁感觉他的耳朵要被宝宝两个字给塞满了。
　　不过宿舍里却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有视线望过来，陆鸣玉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了。
　　方宁抿了下唇，没理他们任何人，又自己把椅子拉好，然后坐下。
　　坐下开始在手机上搜索有关幻听的事情。
　　搜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什么幻听是对现实的映射之类的。
　　“……”
　　气死。
　　还映射。
　　反正方宁不信这种鬼话。
　　他按灭了手机，目光在宿舍的三人身上转悠了一圈后，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沈洵。”
　　沈洵：“？”
　　厉桀：【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沈洵：【宝宝在喊我？主动喊我？】
　　沈洵：【这是除了开学那段时间后，宝宝第一次主动叫我的名字。】
　　沈洵：【宝宝叫我的名字真好听。】
　　沈洵：【宝宝，你是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方宁：“……”
　　听不见，听不见。
　　“我想问你一件事。”方宁把椅子转了个边，面对着沈洵的方向。
　　有求于别人的时候，方宁倒是表现得十分乖巧。
　　仰着脸，脸上是温暖到令人舒心的假笑，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沈洵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冷淡：“你问。”
　　“你说……”方宁顿了一下。
　　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问。
　　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场的三个人里，就沈洵能稍微好沟通一点。
　　厉桀总喜欢故意跟他作对，陆鸣玉跟个老狐狸似的，跟他说话总觉得自己处在下方，要被套话似的。
　　所以方宁找上沈洵。
　　相对来说，他的坏心眼不多，只是性格比较冷。
　　方宁深吸了一口气：“我想问你。”
　　“宝宝这个称呼，一般是什么人在喊，什么人想被喊。”
　　后面那句说得特别的不情愿。
　　可他刚刚查到的是，幻听有对现实或者心理的投射。
　　换句话说就是，他渴望被人这么叫，所以才会在幻听里听到这些话。
　　他想听沈洵叫他宝宝？
　　还想听厉桀叫他老婆？
　　甚至陆鸣玉在幻听里叫的宝贝也是他渴望的？
　　呸呸呸。
　　怎么可能啊。
　　方宁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
　　刚刚还犹豫的脸色，此刻变得非常不服气。
　　他板着张小脸盯着沈洵看。
　　非常严肃，非常认真。
　　沈洵有点莫名。
　　搞不清楚状况，但他有认真思考方宁的话。
　　片刻后。
　　“父母？”沈洵回答。
　　“和父母关系很好的小孩喜欢被喊？”
　　对于方宁提出的问题，沈洵非常重视，平时冷冷淡淡连说话都懒得的人，此刻还举出例子来了：“我堂妹就很喜欢被叫她妈叫宝宝，宝贝之类的称呼。”
　　方宁：“？”
　　方宁愣了一秒。
　　可是沈洵又不是他的父母。
　　厉桀也不是。
　　方宁陷入迷茫，看着沈洵，疑惑地问道：“除了父母呢？”
　　“爱人。”
　　沈洵很快给出第二个答案。
　　方宁：“？”
　　………………啊？
　　【没错，就是爱人。】
　　【宝宝，你是我的小爱人。】
　　【好喜欢你。】
　　不、不是。
　　怎么又……
　　又听到表白了？
　　不服气的气焰倏地一下消散，方宁表情变得局促不安。
　　难道他真的是一个自恋狂吗？
　　方宁有点不敢相信。
　　不可能啊。
　　他压根就没有男同倾向，也不是一个同性恋。
　　他去年发现三个室友，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哥哥都是同性恋后，都从来没有产生过，他们不会喜欢我吧？
　　又或者是，他们怎么不喜欢我之类的想法。
　　从头到尾，方宁的想法都十分纯粹，满心满眼只有对他们的嘲笑，以及捏到秦韫之把柄的兴奋感。
　　所以他是一个直男，也并不是一个自恋狂。
　　方宁得出结论，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幻听里听到室友说喜欢他。
　　为什么呢？
　　难道……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新念头。
　　也许，是他搞错了呢？
　　方宁是一个绝对不会怀疑自己的人。
　　在他的世界里，有问题的只会是别人，绝对不可能会是他。
　　所以。
　　如果他听到的不是幻听呢？
　　假如，这些是心声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方宁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觉醒了能听到室友心声的超能力。
　　那些奇怪的声音，全部都是室友们的心声。
　　方宁：“？”
　　方宁：“……”
　　他觉醒了超能力？
　　这也太扯了吧。
　　方宁快速地摇头，觉得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但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厉桀：【？】
　　厉桀：【这块小蛋糕又怎么了，这两天都奇奇怪怪的。】
　　奇怪的是你们才对！
　　还有脸说他！
　　方宁对厉桀的心声很不满，默默在心里记了个仇。
　　因为他现在没空管厉桀。
　　也没空管陆鸣玉。
　　陆鸣玉一直在看他。
　　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疑惑和不解。
　　没有心声，也不出声。
　　比厉桀安静多了。
　　可方宁现在也没空回应就是了。
　　因为沈洵喊他了。
　　沈洵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说话的声音和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眼神却是灼灼地看着方宁。
　　热烈，灼烫。
　　仿佛方宁想知道什么，他都会告诉他。
　　方宁想了想。
　　沈洵：【乖宝宝。】
　　沈洵：【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沈洵：【再和我多说几句话吧。】
　　沈洵：【你知道吗，大学整整四年，你只和我说了不到一百句话。】
　　厉桀：【啧。】
　　厉桀：【看给人调成什么样了。】
　　厉桀：【有问必答，应得挺欢啊，高兴死了吧。】
　　厉桀：【估计方宁现在要他汪两声他都会做。】
　　……
　　厉桀：【妈的凭什么。】
　　好、好吵啊。
　　两个人的心声交错响起。
　　一会儿听见沈洵喊宝宝宝宝的，一会儿又听见厉桀骂沈洵是狗，把方宁吵得头都大了，脑海里乱糟糟。
　　特别烦人！
　　方宁脾气可大了。
　　厉桀的心声一条接一条，把方宁弄得心情都不好了。
　　问题先放一放，先解决心情不好的事情。
　　方宁纯粹坏心眼上头，也没仔细想就开口：“厉桀，捷克狼犬怎么叫的？”
　　方宁知道厉桀养了一条很酷很帅很威风的狼犬，经常发朋友圈。
　　方宁是故意的。
　　果然，厉桀微微一怔，嘴比脑快：“……汪？”
　　沈洵：【嗤，蠢狗。】
　　陆鸣玉：【宝宝好坏啊。】
　　方宁：“……”
　　坏坏的，但一股满足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厉桀反应过来后，表情滞住。
　　【牛逼。】
　　【搁这儿把我当狗逗呢。】
　　他几乎被气笑了。
　　方宁却是心情很好地移开视线。
　　打一巴掌，然后再给一个甜枣。
　　过了几秒，又主动转回去看厉桀，眨眨眼，眼神天真单纯：“我突然想到你的狗很帅。”
　　“行。”厉桀哼笑。
　　【挺开心啊宝宝，都憋不住笑了。】
　　【很喜欢听吗？】
　　【老婆，汪汪，汪汪汪。】
　　“……”
　　心声一个比一个离谱。
　　不管了，这些就是心声。
　　方宁给这件事下了定性，同时他也基本可以确定，不仅陆鸣玉和沈洵，现在就连厉桀都对他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搞错了。
　　他的三个室友喜欢的不是秦韫之，而是他。
　　得出这个答案的方宁觉得很离谱，但又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除了他本身就很优秀之外，方宁仔细回忆了一下，先前误会室友们喜欢秦韫之的事情。
　　当时是看到他们各自单独和秦韫之见面，听到了类似于“你也是同性恋吧”“我确实喜欢”之类的词，所以误认为他们在表白……
　　事后他找秦韫之试探，秦韫之也没有明确回答他。
　　好像是他自己太过兴奋，急于拿到秦韫之的把柄，非要得出这个结论的。
　　但仔细想想，那件事之后，他也没有看见秦韫之单独和他们见面。
　　好像真的没有啊。
　　就只有那一次看到了单独见面。
　　原来是他误会了吗？
　　方宁认真思考了很久很久。
　　然后接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他不会无缘无故变成精神病。
　　但他有可能突然觉醒超能力。
　　很合理。
　　十分合理。
　　方宁给自己想自信了。
　　既然这样的话——
　　方宁的眼神顿时变得嚣张，且富有气势。
　　他好像回到了去年抓住秦韫之把柄的时候。
　　几分钟前还乖巧喊着哥哥，韫之哥哥，我会乖乖听话的。
　　下一秒，知道他是同性恋还脚踩三条船之后，立马气焰嚣张地站起来，命令秦韫之去给他买可乐。
　　毕竟……你也不想你的秘密被人捅出去吧.jpg
　　现在也是一样。
　　三个室友竟然都喜欢他=三个室友都暗恋他。
　　既然是暗恋，那么他们在他面前就是卑微的，可以随便拿捏的。
　　换句话说就是方宁以后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他。
　　他也不会再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或者一个眼神就被吓到要给他们认怂。
　　以后，该他们听话了。
　　他们都要听话。
　　宿舍小皇帝登场.jpg

第23章 代价
　　第23章
　　方宁支棱起来了。
　　眼神里的怯弱无措害怕统统消失。
　　他变得嚣张、盛气凌人。
　　高傲的目光审视着在场的三人, 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厉桀：【？】
　　厉桀：【搞什么。】
　　方宁无视他的心声，目光落在沈洵的身上。
　　沈洵的眼里没什么情绪，不过搭配他的心声食用，方宁隐隐觉得, 他的眼神里面, 好像闪耀着对他的崇拜。
　　毕竟他的心声是——
　　沈洵：【宝宝又看我了。】
　　沈洵：【乖宝宝。】
　　沈洵：【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
　　沈洵：【我亲亲亲亲亲亲亲。】
　　“……”虽然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有点害羞，但是。
　　唉, 没办法。
　　沈洵完全就是一副被他迷住的样子。
　　毕竟他实在是太优秀了。
　　这是合理的, 正常的, 完全没问题的。
　　方宁一瞬间信心大增, 现在不只眼神支棱起来了, 就连头顶的呆毛都竖得高高的, 不存在的小尾巴好像也跟着翘了起来。
　　显然，方宁对沈洵的状态非常满意。
　　看着他足足十多秒才挪开。
　　——这是从厉桀的心声里听到的。
　　然后他又看向陆鸣玉。
　　陆鸣玉一如往常，嘴唇是浅淡的笑意。
　　目光对视上，陆鸣玉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宁想了想。
　　“陆鸣玉。”首次对三个室友发号施令, 方宁还是有点紧张的,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让陆鸣玉干什么：“我发你一个链接，你帮我点点。”
　　“你应该没注册过PDD吧？”
　　陆鸣玉愣了一秒，温声回答：“……没有。”
　　“那你现在注册一个，然后点我发给你的链接。”万事开头难, 后面的都变得简单。
　　方宁很快开始下达自己的第二个命令：“我记得你有企鹅tv的视频会员, 你借给我，我想看电视剧。”
　　陆鸣玉：“好。”
　　很意外方宁今天竟然……胆子这么大。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自己做事，陆鸣玉当然得满足他了。
　　账号密码给方宁发过去后，还按照指示，帮他在PDD上砍了一刀。
　　做完了, 陆鸣玉抬头，见方宁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厉桀。
　　“你——”
　　刚开口，厉桀挑了下眉：“嗯？”
　　“你去学校超市给我买瓶可乐，再给我买两包薯片，要烧烤味和原味的，不要番茄味，我不喜欢吃番茄，然后你再买一点气泡水和辣条回来。”
　　“辣条要那种甜辣，不要麻辣，别买错了。”方宁说。
　　厉桀：“？”
　　“听到没有啊。”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命令，但厉桀不回答他，方宁顿时不满地提高声音催促。
　　【这块柠檬小蛋糕真是不得了了啊。】
　　【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大。】
　　厉桀很吃惊。
　　按照往常的习惯瞥了他一眼，也没有看见印象中方宁慌张闪躲的神情，反而勇敢和他对视，问道：“你不愿意去吗？”
　　“你不愿意的话——”他看向沈洵。
　　沈洵立马起身。
　　“我没说不去。”厉桀脸色一变，比沈洵起得快多了。
　　“我现在去。”
　　对的对的。
　　就是要这种效果。
　　所有人都臣服我吧！
　　小皇帝登基.jpg
　　方宁心满意足，打开书桌前的电脑，准备开始自己的快乐夜晚。
　　-
　　翌日。
　　昨晚因为太兴奋太放纵所以睡得晚。
　　睡得晚，起得就晚。
　　早上九点半，方宁才睁开眼睛，发现宿舍里就只有陆鸣玉一个人。
　　他顶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掀开床帘，探出毛绒绒的脑袋——
　　“醒了？”正巧陆鸣玉从阳台走进，看见方宁醒来，和他打了声招呼。
　　方宁没应，但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却是跟着陆鸣玉转悠。
　　【呆呆的。】
　　【好可爱。】
　　【像刚睡醒的小猫咪。】
　　【毛绒绒的。】
　　心声响起，让方宁稍微回了点神。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将床帘全部拉开。
　　“给你买了早餐。”陆鸣玉说。
　　“啊？”方宁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
　　不错，很上道嘛。
　　他没有吩咐陆鸣玉就做了，很有当跟班的潜质。
　　暂且提拔他为小弟1号。
　　方宁的眼神不由地带上了一丝赞赏，问道：“什么早餐。”
　　“坚果核桃包和牛奶。”
　　哇。
　　方宁喜欢吃这个。
　　甜甜的，外面酥脆，还有坚果粒，里面软绵绵的，特别好吃。
　　很高兴。
　　但为了以防万一，方宁还是警惕地确认了一遍：“不是你吃剩下吧？”
　　他可不会吃追求者剩下的东西。
　　“怎么可能。”陆鸣玉失笑：“特意帮你去买的。”
　　这还差不多。
　　方宁满意了，踩着床梯下来。
　　雪白的脚趾碰到冰凉的金属，他微微蜷了蜷：““那我去刷牙。”
　　“嗯。”陆鸣玉收回自己的目光。
　　【圆圆小小的，想舔。】
　　方宁：“？”
　　什么啊？
　　方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听懂。
　　-
　　刷完牙后吃早餐，方宁继续待在宿舍里，开始刷招聘网站投简历。
　　中午去食堂吃了个午饭，顺便在微信上敷衍了一下秦韫之，一直到下午四点，他拿起手机，准备去操场完成今天的校园跑。
　　结果就很凑巧。
　　他准备走的时候厉桀回来，方宁眼珠子一转悠，顿时起了个坏主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手拦在厉桀面前。
　　厉桀：“？”
　　训练了一整天，刚回到宿舍，厉桀打算先去洗个澡。
　　他每天回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完完全全是被方宁调出来的。
　　因为他但凡有一天不洗，方宁就会捂着鼻子，表情特别嫌弃地看着他。
　　在体院洗了回来也不行。
　　体院那种是16合1的沐浴露根本入不了方宁的眼。
　　没香味，没看见他洗澡，方宁就觉得他没有洗，还会悄悄地跟陆鸣玉吐槽，说他训练完不洗澡，很脏很臭，把宿舍空气都污染了，差点没把厉桀气到吐血。
　　太牛逼了。
　　他没看到就是没洗。
　　厉桀折服于方宁的脑回路，打那以后，就养成了回宿舍洗澡的习惯，还得用方宁喜欢的柑橘味沐浴露，让他看见自己洗过了。
　　没看见也要在洗手间留下脏衣服的证据。
　　今天回来，方宁正好在宿舍，是洗澡的好时间。
　　“？”
　　“怎么了？”最近这个小柠檬反常得很，厉桀也挺纳闷的。
　　“你现在有空吗？”方宁问道。
　　指使人干活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经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他现在已经很熟练了：“能不能帮我把今天的一千米跑了？”
　　厉桀：“……”
　　6。
　　他感觉方宁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毕竟从前他瞥个眼，都能吓得小腿战栗的小猫，此刻堵着他，要求他干活，一副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
　　厉桀觉得很有意思。
　　很想答应，但答应还是不忘先吓唬一下他。
　　抬手揉了揉耳朵，厉桀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还知道主动找老公帮忙了？】
　　【太可爱了我的宝宝。】
　　没有不悦的语气，从心声里听，厉桀调笑居多。
　　压根不像外表表现出的那么不好惹。
　　于是方宁信心大增：“我说，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把今天的一千米跑了，我不想跑。”
　　【？】
　　【哟，瞧我宝宝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胆子真肥了。】
　　【好辣，喜欢。】
　　心声里满是欣赏。
　　表面上，厉桀指指自己：“我帮你跑？”
　　“你确定吗？”
　　“我已经重复两遍了，还要我重复第三遍吗？”方宁找人帮忙也一点没有讨好的语气，反倒是一副你就该如此的样子。
　　【这么厉害，如果我不同意呢，看上去很不好惹啊，宝宝。】
　　“如果你不想帮忙的话我就去找沈洵了。”方宁转头就走，嘴里嘀嘀咕咕的：“我问问沈洵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他微信的。”
　　“等等。”厉桀连忙抓住方宁的手腕。
　　完完全全被拿捏了。
　　“我也没说不帮。”
　　“现在就去，你也一起去。”
　　-
　　厉桀刚下训回宿舍，又跟着方宁来到了操场。
　　方宁打开软件后把手机给厉桀，还不忘警告：“不准偷看我的手机，我会一直盯着你。”
　　厉桀：“……”
　　厉桀：“我没那么无聊。”
　　方宁：“最好是。”
　　厉桀去跑步了，方宁照例坐在看台上等他。
　　毕竟是体育生，跑个一千米对他而言轻轻松松。
　　比秦韫之还要快，不到三分钟就结束，然后将手机还了回去。
　　方宁拍照打卡，厉桀说：“我刚刚看到宋翊扬了。”
　　“操场的另外一边。”
　　“啊？”方宁随便应了一声。
　　“他最近是不是在纠缠你？”厉桀想了想：“我好像听谁说了。”
　　“你怕碰着他才让我过来？”
　　【毕竟小猫那么胆小。】
　　厉桀猜想。
　　“我帮你去警告他？”
　　方宁：“唔。”
　　“哑巴了啊，只知道蹦单字？”见方宁垂着脑袋敷衍他，厉桀心里很不是滋味，抬手戳了戳没良心小猫的脸。
　　立马手背就被拍了一下。
　　“你烦不烦，我在打卡呢。”
　　凶巴巴的。
　　厉桀愣了一下，随后扯开唇笑，觉得可有意思了。
　　平常只敢偷偷垮脸的小猫，现在凶起人来毫不含糊。
　　“行，你打卡。”厉桀等他。
　　【等你打完卡，我再找你麻烦。】
　　厉桀心里想着坏主意，但被能听见心声的方宁先发制人。
　　“秦韫之给我发信息了。”方宁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瞪他：“你怎么不告诉我？”
　　厉桀：“？”
　　“？？？大哥。”厉桀都被整无语了：“我拿手机之前，你还特意说了不准我乱看，现在又怪我收到信息没告诉你？”
　　多委屈啊。
　　草。
　　但这完全难不倒方宁。
　　方宁根本看不见他的委屈，歪了歪头：“那我说你就听吗？”
　　“？”
　　人气到极致果然是会笑的。
　　厉桀“哈”了一声。
　　“好吧，我说了你确实该听，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方宁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得分辨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
　　方宁不讲道理简直手拿把掐的，不要太熟练了。
　　厉桀：“……”
　　【6。】
　　帮忙跑了个一千米，没有道谢不说，还反被教训了一顿。
　　这两天方宁确实很不一样。
　　厉桀点了点头，道歉：“ok，我错了，下次注意。”
　　这还差不多。
　　方宁满意了。
　　他看了秦韫之发来的信息，是喊他出去吃饭的。
　　方宁答应了，所以毫不犹豫地丢下了厉桀，转身就走：“我有事先走了，你先回去吧。”
　　厉桀：“……”
　　“行。”把他用完就走，厉桀真是被气笑了。
　　他看着方宁的背影，直磨牙。
　　但片刻后，他忽然咧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等你回来跟你算账。
　　-
　　赴秦韫之的约，两人在学校门口的餐厅吃饭。
　　方宁今天心情很好。
　　因为欺负到了更加讨厌的人，所以对秦韫之的敌意也就不那么大了。
　　他还难得地请秦韫之吃饭。
　　“方叔给你打了生活费？”秦韫之也很意外。
　　方宁点头：“足额的，你可以随便点，我付钱。”
　　秦韫之：“挺好。”
　　然后满桌子都是方宁喜欢吃的菜。
　　方宁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夹起一块椒盐排骨，听见秦韫之问他：“这两天他们还有在欺负你吗？”
　　嗯哼？
　　“欺负我？”方宁抬头，满眼不解：“谁敢欺负我？”
　　秦韫之：“……”
　　读不到秦韫之的心还怪可惜的。
　　不过起码和秦韫之待在一起的时候，能稍微安静点。
　　方宁把骨头丢进盘子里，语气得意地告诉他：“没有人敢欺负我。”
　　秦韫之：“……好。”
　　前两天被气成河豚，连宿舍也不愿意回去的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既然问题解决了，秦韫之也算是能稍微放下点心。
　　“房子的事情你也不用着急了。”这才刚尝到甜头，方宁不想就这么快离开宿舍，他还要尽情地作威作福一段时间再走。
　　他要把整整四年，自己受过的气都讨回来。
　　一笔一笔都给他们记着呢。
　　“你可以慢慢找工作，找到工作后再在公司附近找房子就行了。”方宁表现得十分体贴：“然后你再搬出去。”
　　秦韫之：“？”
　　“我？”发现方宁话里的不对劲，秦韫之动作顿住，皱眉：“我一个人吗？”
　　方宁眨了眨眼。
　　他读不到秦韫之的心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秦韫之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莫名地让他有点心慌。
　　一点点。
　　很快就调理好了。
　　不容忤逆的气焰升起，方宁理直气壮——
　　又倏地一下消散。
　　老实讲，方宁觉得秦韫之可能不太怎么害怕同性恋被曝光。
　　在大城市里，同性恋好像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至少方宁知道学校里就有好几对同性情侣了，他们也从不掩饰，表现得还挺大方。
　　换在老家，那样的小地方，别人可能会背后蛐蛐。
　　但方宁其实是不会在家里乱说的。
　　他再怎么讨厌秦韫之也不会干这种事，毕竟他算是秦韫之一手带大的。
　　如果没有秦韫之，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怎么可能还在念大学。
　　方宁再坏，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良心。
　　他平时说什么要告诉秦韫之妈妈，完全就是他拿捏秦韫之的话术，逼他臣服自己罢了。
　　秦韫之也知道。
　　他也不怕。
　　所以大多数时候，方宁威胁他都会说要曝光他脚踩三条船的事情。
　　结果现在又发现秦韫之其实没有。
　　唉，真奇怪。
　　秦韫之怎么一直不解释呢？
　　难道他是M，就喜欢被自己欺负吗？
　　可也不像啊。
　　有时候他欺负秦韫之太过分，秦韫之也是会教训他的。
　　不懂。
　　但没有了可以威胁的把柄在手，方宁比谁都会审时度势。
　　他气焰消散得特别快：“……等、等要搬出去的时候再说嘛，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
　　秦韫之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黑眸里没有情绪。
　　“……”方宁只怂了一秒，又支棱起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秦韫之嗓音很淡：“那到时候再说。”
　　无所谓。
　　方宁始终是要跟他住在一起的。
　　秦韫之压下心中的不悦。垂眼道：“我给你剥虾。”
　　方宁：“……”
　　“好。”
　　小矛盾随着秦韫之的低头而结束，方宁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
　　吃完晚饭之后，方宁去人工湖那边喂完猫学长就回宿舍了。
　　秦韫之送他到宿舍楼下，临走之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他会尽快将工作搞定。
　　方宁歪了歪脑袋，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这么说。
　　明明都告诉他了不要着急啊……
　　秦韫之奇奇怪怪的，好想也能够读到他的心啊。
　　但很可惜，自己的超能力似乎只能针对室友发挥。
　　短短一天，烦人的幻听就变成了超能力读心，方宁还挺高兴，哼着歌儿回宿舍。
　　宿舍里还是只有厉桀在。
　　他们是综合宿舍楼，不按专业分配宿舍。
　　除了他是计算机的外，沈洵和陆鸣玉都是经济学，上课的同时还要兼顾着在自家公司实习，所以本来回宿舍的时间就很少。
　　就他和厉桀闲。
　　也就他和厉桀在宿舍。
　　晚饭吃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加上又撸到了猫学长，方宁这会儿心情正好着，没空欺负厉桀，大发善心地放过了他。
　　但厉桀可不这样想。
　　门一打开，厉桀立马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动作，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方宁。
　　“小柠檬。”厉桀喊了他一声。
　　“？”
　　方宁知道厉桀经常在心声里喊他小柠檬小蛋糕什么的，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当面喊。
　　他装不懂：“什么小柠檬啊。”
　　厉桀：“你啊。”
　　“啧，这不重要。”厉桀将话题拉回来：“我是想问，我帮你跑了一千米，我的奖励呢？”
　　“？”
　　放肆！
　　身为奴隶，竟然还敢跟他要奖励？
　　不得了。
　　方宁立马瞪眼：“你在说什么啊？”
　　“为我做事，是你应尽的本分！”
　　“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比如沈洵。
　　沈洵怎么还不回来。
　　“哇哦。”厉桀鼓掌，惊叹于他的勇气：“了不得了你现在。”
　　“胆子大成这样。”
　　说着还起身了。
　　这是什么话？
　　方宁很不喜欢厉桀说话的语气。
　　但是。
　　趋利避害感知危险是小动物的本性。
　　方宁直觉不对劲，眉头皱了皱，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表情也变得警惕：“你、你……”
　　怎、怎么回事。
　　他以前对秦韫之这样，秦韫之也没有……
　　“从昨天开始，你玩得很开心嘛。”厉桀说着，起身，一步步逼近方宁。
　　救、救命！
　　方宁毫不犹豫地转身，打算开溜——
　　“咚”地一声响，厉桀的手按在了门上，阻止了方宁的逃跑。
　　不仅如此，他将方宁掰过来。
　　两人对视，厉桀的目光充满着侵略性，语气危险：“宁宁，你不知道吗，找人帮忙，是要付出报酬的？”

第24章 调教
　　第24章
　　一个星期前的场景重新上演。
　　方宁再一次被厉桀困在了门前, 但现在宿舍里却没有其他人帮他。
　　……那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
　　方宁内心慌乱了一瞬。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因为不服气很快又再次占据了主导情绪。
　　厉桀真的是反了天了，竟然能说出帮忙、报酬之类的话。
　　他真的有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方宁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找他帮忙的。
　　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所以他梗着脖子嘴硬反驳：“我根本没有找你帮忙。”
　　“怎么没有？”厉桀右手手掌撑在门板上，拦住方宁的去路，左手则闲不住地去捏方宁的脸。
　　肉嘟嘟软乎乎的脸, 一捏一个印子。
　　厉桀喜欢死了, 恨不得把他一口吃掉才好。
　　说是方宁一块柠檬小蛋糕还真是没错。
　　外表又酸又甜，内里柔软的蛋糕胚又柔软得不行, 指尖轻轻戳下去, 还会陷下一个小窝, 将他的手指包裹。
　　可爱死了。
　　越看越喜欢, 超级喜欢。
　　好像犯了可爱侵略症一样, 想把这个小蛋糕一口一口吃下去。
　　吃得渣都不剩。
　　厉桀心里是这样想的, 脑海里全是一些变态的想法和画面。
　　一会儿是把一只柠檬黄小猫夹在吐司里面吃掉，一会儿又是柠檬蛋糕上有个拇指小大的方宁姜饼人，被他用手指捏着，手脚乱蹬骂人的样子。
　　当然, 心声也不消停。
　　不停地喊着老婆宝宝, 还说恨不得给方宁当狗，既痴汉又变态，还给自己说兴奋了。
　　【怂怂的和凶凶的老婆都好可爱。】
　　【老婆喜欢养狗吗？养一只吧就一只，生活能自理, 上过大学, 算有点小钱，养得起老婆，还每天都用柑橘味的沐浴露洗澡。】
　　【老婆老婆我舔舔舔舔。】
　　心声把方宁稀罕上天了，还说要给他当狗。
　　表面上却依旧很凶，板着张脸吓唬他：“叫我帮你买零食, 还帮你校园跑，你失忆了啊。还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方宁：“……”
　　所以说坏人就是坏人，恶劣是刻在骨子里的本性。
　　不好好调-教根本学不会当个正常人。
　　方宁此刻心情怪复杂的。
　　不过既然厉桀没有真的生气，那方宁又要开始找厉桀的麻烦了。
　　他挺了挺小胸膛给自己壮胆，声音比厉桀还要大：“……我说没有就没有！”
　　要不是厉桀此刻挡在他的面前，方宁绝对要拿个喇叭出来跟他对喊，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他。
　　方宁说：“那都是你自愿的！”
　　厉桀：“？”
　　厉桀愣了一秒。
　　他震惊于方宁的理直气壮，还有头一次对自愿这个词产生了怀疑。
　　都忘了用手臂困住方宁。
　　手收回来，抵着腰，另一只手扶着额角，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又看了一会儿方宁，似乎是在思考。
　　片刻后又指指自己：“我自愿？”
　　“我？”
　　“当然了！”刚刚厉桀松开他后，方宁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蹿走了，躲在了洗手间门后，非常坚定地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厉桀：“……”
　　“难道不对吗？”明明心声里都要给他当狗了，跑个步还不乐意了，厉桀就是死装。
　　他比陆鸣玉还死装！
　　换在平时，方宁可能会因为他表面上的模样怕他。
　　毕竟长得凶嘛。
　　方宁会害怕，觉得不想招惹，忍一忍蒜了。
　　可那是过去。
　　他现在不会了。
　　他现在知道厉桀喜欢他。
　　既然喜欢，那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他的要求才对。
　　所以是他给厉桀机会，而不是他找厉桀帮忙。
　　方宁的头脑十分清晰，并且坚定不动摇。
　　“你自愿就不是帮忙。”方宁认真纠正，还特意咬重了自愿两个字。
　　“6。”分不清是被逗笑还是气笑，但偏偏厉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为他妈的他竟然觉得方宁说得还怪有道理的。
　　他都要被说服了。
　　没错，他确实是愿意的。
　　别说只是帮忙买零食和校园跑了，其他的任何事，只要方宁说出来，他都愿意帮方宁做。
　　但相应的，他从中讨一点甜头，不过分的吧？
　　合理的，正常的，没问题的。
　　可偏偏方宁毫不让步。
　　一点点，都不给机会。
　　咬死了只要是自愿，就一点报酬不给。
　　哪有他这么霸道的啊？
　　……
　　哼。
　　就霸道了怎样。
　　他就是一个不容忤逆的小皇帝。
　　预判了厉桀想法的方宁简直无敌，气焰比刚刚还要嚣张：“如果你觉得你是在帮我的忙，不愿意做的话，那就不要做了。”
　　方宁：“我去找别人。”
　　厉桀：“？”
　　厉桀立马反驳：“我没说不愿意。”
　　“哦，既然没有不愿意，那你现在在干嘛？”方宁一步步逼问。
　　有理有据。
　　果然，厉桀不说话了。
　　像是在思考。
　　样子十分地蠢。
　　方宁在心里嘲笑厉桀，还想起了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一种说法。
　　大意是有人吐槽自己的体育生男友，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稍微说点长句子就理解不能了，更别提思考这么难的事情。
　　当时方宁就觉得厉桀也是这样。
　　现在更加确信了。
　　就是头脑简单嘛。
　　他就一顿叭叭叭，把厉桀说得像被抠了电池似的，云里雾里的，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话。
　　方宁更加得意了。
　　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怕他四年。
　　完全不值一提——
　　方宁想法是嚣张的，但他的动作却是很怂。
　　人还躲在洗手间的门后面，表情警惕地看着厉桀，思考着怎么越过他，逃出宿舍。
　　趋利避害的本性，让方宁直觉，嘴上他可以尽情地忽悠厉桀，但如果被他抓住的话，似乎不会有好下场。
　　方宁抿着唇思考了几秒。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宿舍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是沈洵回来了！
　　方宁最近的运气似乎太好了。
　　正想着办法，救星自己主动出现。
　　他的眼眸顿时亮了一下，同时还露出了一个看着就很可爱温暖的笑容。
　　直击心灵。
　　“沈洵！”方宁热情地喊了他一声。
　　厉桀：“？”
　　【？？？】
　　【这么开心？】
　　【你们有这么熟吗？？？】
　　【Hello？？？方宁？？？】
　　方宁的这一声叫喊，不仅让厉桀当场跟喝了十斤醋一样地酸不拉几，还一瞬间涌上了微妙的危机感。
　　一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竞争意识从心底升起。
　　方宁从来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沈洵凭什么？
　　陆鸣玉会装，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方宁喜欢无可厚非。
　　沈洵这个冰块脸凭什么？
　　厉桀快要被气死了。
　　但沈洵完全跟他是两种心情。
　　方宁的热情让沈洵仿佛身处云端似的。
　　冰块脸上先是有一秒的疑惑，随后心跳忽然变得好快。
　　他看着方宁，眼神里有着一丝柔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宁宁？”
　　沈洵：【第一次这样叫宝宝的名字。】
　　沈洵：【好兴奋。】
　　沈洵：【宁宁，宁宁，宁宁，我的乖宝宝。】
　　沈洵：【是不是想我了。】
　　沈洵：【那我以后哪里都不去，只跟宝宝在一起好不好？】
　　厉桀：【我操。】
　　厉桀：【死不死。】
　　“……”
　　方宁现在一整个无视厉桀的状态。
　　他只看着沈洵。
　　笑容也只给他。
　　“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方宁表情真诚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实际上满肚子都是坏心眼子。
　　“……你说。”
　　难以相信。
　　方宁竟然在找他帮忙。
　　沈洵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喉结微微滚动。
　　【宝宝，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现在就结婚好吗？】
　　方宁：“……”
　　就是说，有的时候，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沈洵的心声。
　　但毕竟是心声。
　　虽然变态了一点，但只要沈洵表面上能表现得正常，他可以不和沈洵计较的。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大方又善解人意。
　　方宁维持着自己超擅长的可爱假笑，对沈洵说：“我明天不想跑一千米，你能不能帮我跑了，沈洵？”
　　“好。”沈洵连他在说什么都没有听见，光看见一张可爱的笑脸和张张合合的嘴唇了。
　　沈洵：【好可爱啊宝宝，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沈洵：【好想亲。】
　　沈洵：【想把宝宝的嘴唇亲得通红。】
　　沈洵：【可能还会肿起来。】
　　沈洵：【宝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让我亲亲你。】
　　“……”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方宁给自己洗脑。
　　顺便还等了半分钟。
　　半分钟，沈洵都没有对他提任何要求。
　　可能只是内心比较奔放吧，人还是很好的。
　　不会莫名其妙地就找人要报酬，还是很能摆正自己位置的。
　　和厉桀截然不同。
　　厉桀。
　　意识到他还在，方宁侧头，表情十分挑衅。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还敢要报酬。
　　方宁得意死了。
　　而且他还很快跟厉桀划清界限：“买零食的钱我昨天就转给你了，你怎么还不收？”
　　方宁催促他：“马上就要到24小时退回了，你再不收，别后面污蔑我欠你钱。”
　　“我可不会承认的。”
　　“……操。”
　　厉桀低骂了一声。
　　他简直不可置信，这块小蛋糕的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
　　平时不是看上去呆兮兮的一个笨蛋吗？怎么这一转眼就找到了沈洵这个帮手？
　　烦死了。
　　厉桀磨了磨牙，差点没用眼神把沈洵刀了。
　　妈的，这个时候回来干嘛。
　　厉桀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面对着方宁，开始道歉：“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别放在心上啊。”
　　“ok，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其实我特别愿意帮你跑一千米，求求你了，让我明天也帮你跑一千米好不好？”

第25章 很坏
　　第25章
　　方宁没说话。
　　厉桀的主动道歉, 对他来说已经很爽了。
　　毕竟大学四年，整整大学四年，方宁几乎可以说是活在他的压迫之下。
　　因为大部分时间，宿舍都只有他们两个在。久住之下必然产生矛盾, 摩擦加起来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反正只要是惹得他不高兴的事, 全部都算压迫，也算故意找他麻烦。
　　比如什么早上堵在洗手间不让他进去上厕所, 故意大声清嗓子吓他, 还有在阳台莫名其妙抓他的手什么的。
　　方宁可是一件件一桩桩都给他记着呢。
　　至于沈洵嘛。
　　他和沈洵的相处过程其实也算不愉快。
　　方宁是个记仇精。
　　四年前的仇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冷漠高傲的少年, 对于他初次见面的示好, 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方宁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啊。
　　顿时只觉得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
　　而且当时厉桀也在宿舍里。
　　还用那种看戏的表情看他了。
　　这让方宁觉得非常丢脸, 连带着把厉桀也一起记恨上了。
　　所以现在这幅场面, 对方宁来说，简直是在报仇。
　　……虽然他刚刚还很感激沈洵的突然出现解救了自己。
　　但这和报仇完全不冲突。
　　就喜欢看他们狗咬狗，打起来也无所谓。
　　方宁觉得自己很坏了。
　　可是很坏又怎么样。
　　他只要开心就好了。
　　反正他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方宁躲在洗手间后面，手扶着门框, 露出半张脸, 对于厉桀的道歉无动于衷。
　　厉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沈洵这会儿大概是反应过来了。
　　他皱了下眉，又恢复到了高傲的冷淡模样：“宁宁已经找我跑了。”
　　“滚。”厉桀没好气。
　　“该滚的是你。”沈洵冷笑：“没看见方宁躲你躲很远吗？”
　　“操，别给脸不要脸啊, 他一开始就是找我跑的, 要不是你特么地突然进来——”
　　厉桀很窝火，想到什么攻击什么：“你最近跟你表哥闲得慌啊，没事总往学校跑？”
　　“家里终于要倒闭了，没事干了吗？”
　　……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继续吵, 打起来。
　　方宁开心死了。
　　看他俩在吵嘴，没空注意到自己，方宁还悄悄从洗手间门后走出来了。
　　他慢慢地往自己的床位挪啊挪，挪到床梯下面，正准备往上爬——
　　“方宁。”厉桀叫住了他。
　　语气不太好，但不是针对他，而是被沈洵气的：“说句话，要我帮你还是……”
　　顿了顿，厉桀重新组织语言，选择了让方宁高兴的说话方式。
　　但觉得有点憋屈，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你自己选谁替你跑。”
　　“嗯？我也不知道啊。”说了句话的功夫，方宁已经爬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沿边上，坐得高高的，看着他俩，眨了下眼：“你们不要吵架了，好好商量一下吧。”
　　“毕竟都是室友呢！”方宁假模假样地说。
　　厉桀：“……”
　　“好。”沈洵点头，表现得十分顺从。
　　“嗯嗯嗯，就这样哦，我还有事。”方宁爬了进去，关上床帘：“你们自己好好商量着，但注意说话的声音不要太大了。”
　　打架的话也要记得出去打。
　　不能误伤到他。
　　但他会悄悄在门口看的。
　　厉桀：“……”
　　沈洵：“好。”
　　-
　　方宁摆明了搁这儿玩他俩，厉桀不相信沈洵看不出来。
　　但偏偏沈洵还真就跟他较起了真。
　　两人就明天谁帮方宁跑一千米的事情吵了一个晚上。
　　谁也不服谁。
　　甚至第二天还在继续。
　　翌日，沈洵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课，早上一直待在宿舍里面。
　　搞得厉桀训练都没有心思，老是担心被沈洵捷足先登。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休息回宿舍，结果回去一看，宿舍里只有沈洵在。
　　两人互看了一眼，厉桀这才想起，沈洵没课，但方宁有课啊。
　　草。
　　白担心了。
　　稍微放心了一点。
　　不过很快，方宁就回来了。
　　大中午的，宿舍里有两个人真的蛮奇怪的。
　　尤其还是临近毕业找工作的时候。
　　学校的课变少了，甚至有的专业已经不上课了，很多人都在外面面试或者开始从寝室里搬出去，偏偏他们宿舍是人一天比一天齐。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挺正常。
　　厉桀准备考研，不用找工作，沈洵和陆鸣玉都是富二代，有家族产业的，当然也不用找工作。
　　至于方宁嘛……方宁其实有点不太想找。
　　他现在的专业不是他喜欢的。
　　他和秦韫之同专业，是秦韫之想报计算机，他爸妈才非要他跟着秦韫之选一样的。
　　因为他们觉得秦韫之什么都好，选的专业肯定也是好的，出来能赚大钱。
　　而方宁想报的动物科学一听就不靠谱。
　　毕业肯定不好找工作。
　　方宁当时被气坏了，凭什么他选的就是不好的。
　　就非要报。
　　绝食抗议，撒泼打滚也要报。
　　结果把他爸妈给惹恼，直言如果不听话，大学四年不会给他一分钱。
　　学费生活费都别想要。
　　虽然后来秦韫之找到他，说选自己的喜欢的就行，学费和生活费他来想办法。
　　他供一个方宁应该没什么问题。
　　方宁当时可感动了。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进了他爸的耳朵里。
　　他爸非常无耻地暗示他，如果秦韫之愿意帮他出学费，他们也是能够答应的，不要白不要嘛。
　　方宁被这些话恶心坏了，哪能让他如愿？
　　麻溜地报了和秦韫之相同的学校和专业，每个月雷打不动地找他爸要钱。
　　当时也算是一时赌气选的，实际上，方宁并不喜欢一板一眼的工作。
　　他喜欢能带给他新鲜感的东西。
　　比如大一的时候，有人忽悠他去做模特的兼职。
　　和摄影社的学长学姐们坐四个小时的面包车去海边拍照。
　　虽然很累，一整天下来只赚了200，但方宁却觉得很开心。
　　可是后来这个兼职被秦韫之拒了。
　　大二也有尝试过去游乐园当npc。
　　还有大四帮学姐录制儿童有声书。
　　虽然赚的钱都不多，但方宁都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
　　他不想朝九晚五，甚至可能996，007，然后被困在小小的办公室里面，一遍一遍地敲着代码。
　　因为不喜欢，所以对找工作的事情也并不上心。
　　秦韫之都开始面试了，他却至今都没有投出去几封简历，反而开始着手准备学姐下本有声书的录制。
　　唉。
　　短暂地愁了一下自己的未来，觉得前路黯淡无光，但回来看见宿舍的两个人又变得开心了。
　　因为他们还在吵架。
　　为谁能帮方宁跑一千米而吵架。
　　方宁回来，厉桀暂停了和沈洵的交锋。
　　“宁宁，我现在有空，要不要去操场？”
　　厉桀先发制人。
　　但沈洵也不甘示弱：“我也有空。”
　　顿了顿，他换了个语气：“宁宁，我等你一上午了。”
　　沈洵：【宝宝，我等你一上午了。】
　　偷偷地在心声里换称呼。
　　“两分钟给你完事。”厉桀立马跟上，跟推销自己似的：“很快的。”
　　“比某些人要快。”
　　沈洵：【傻逼。】
　　“快又怎样。”沈洵语气没有变化，表情平静地说出事实：“太快的话小心被检测出异常。”
　　“听说最近大一的很多找体育生代跑，学校已经在查了。”
　　啊！
　　还有这种事！
　　方宁不知道，现在被提醒了，忽然觉得一阵后怕。
　　他的打卡平均时长是五到七分钟，但昨天厉桀帮他跑，可是三分钟都不到！
　　要是被检测到了话……
　　方宁立马看向沈洵。
　　同时，他心里那杆天秤，也毫不犹豫地向沈洵的方向倾去。
　　“跑慢谁不会啊。”厉桀不服气，将方宁的注意力拉回来：“你说跑几分钟就跑几分钟。”
　　“方宁，你别忘了，宋翊扬可能还在操场堵你呢。”
　　厉桀目光灼灼地看向他：“要不要我帮你把他赶走？”
　　“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啊啊啊啊。
　　对哦。
　　还有宋翊扬。
　　于是天秤又向厉桀的方向倾斜过去。
　　只是还没有完全倾斜，宿舍忽然响起了第三人的声音：“什么宋翊扬？”
　　“他还在缠着方宁吗？”
　　是陆鸣玉回来了。
　　方宁进来时没有关门，陆鸣玉走进来，看见三人都站着，气氛很是微妙，疑惑了一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厉桀和沈洵不说话，方宁也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后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陆鸣玉也不在意。
　　他靠近方宁，一个塑料袋放在了他的桌上。
　　方宁抬头。
　　“面包干。”陆鸣玉说。
　　“哦。”方宁撇了下嘴，并不买账：“我不喜欢吃干的零食。”
　　悄悄用手指推开。
　　陆鸣玉：“软的。”
　　“？”
　　面包干还能是软的？
　　方宁不太信，又拉回来，扒开袋子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还真是软的。
　　稍微一抿就化开了，还有点点酥脆。
　　味道还不错。
　　以前总觉得陆鸣玉给他送东西在嘲笑他，所以从来不接受他的示好。
　　现在能听到心声之后，方宁觉得陆鸣玉这是给他的上供，所以就能够接受了。
　　还难得说了句“谢谢。”
　　陆鸣玉揉了一下方宁的脑袋。
　　方宁低头吃零食，陆鸣玉揉了他一下就走开了。
　　路过沈洵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你最近在学校待的时间变多了。”
　　“嗯。”沈洵没什么语气。
　　“方宁。”就只有厉桀还惦记跑一千米的事情：“想好没有——”
　　“行吧，就你了。”方宁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终于大发善心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厉桀。
　　沈洵：【。】
　　沈洵：【贱人。】
　　沈洵：【宝宝，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洵眼神有点不甘，顺便记恨上了陆鸣玉。
　　但方宁完全不放在心上。
　　大不了明天交给沈洵嘛。
　　这么喜欢干活的话，那就统统成为他的奴隶。
　　方宁喜滋滋。
　　他将目光错开，却猝不及防地和陆鸣玉对视上了。
　　陆鸣玉看向他的目光有探究，疑惑。
　　两秒后，他忽然笑了。
　　方宁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却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是说……沈洵怎么也算是他的表弟呢。
　　他欺负人家表弟被撞见了……方宁抿着唇，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
　　手机忽然响起。
　　是微信信息。
　　方宁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侧头去看。
　　陆鸣玉：【很聪明嘛，宁宁。】
　　陆鸣玉：【玩得开心吗？】
　　【宝宝真厉害，把他们耍得跟狗一样。】
　　【小聪明宝宝。】
　　没有想象中的责备或者被教训。
　　陆鸣玉的心声，是赞赏。
　　方宁：“……”
　　你也逃不掉。
　　方宁目移，一点也不心软，脑袋里想的都是坏主意。

第26章 捏捏
　　第26章
　　虽然是这么想的, 但要怎么欺负陆鸣玉，方宁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
　　大概是因为陆鸣玉看上去要比沈洵和厉桀聪明一点。
　　这不，一眼就看穿了他在耍那两人玩，故意引起他们争吵。
　　感觉不是那种随便一忽悠就会上当的人。
　　……
　　可那又怎样。
　　这并不妨碍方宁脑子里冒出的一茬接一茬坏主意。
　　聪明怎么了？
　　聪明也得被他欺负！
　　难道陆鸣玉还会不听他的话吗？
　　现在可是陆鸣玉喜欢他呢！
　　超自信的恶魔猫猫, 觉得全世界都应该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才不怕任何人。
　　这么一想, 方宁那仅存的一点心虚也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膨胀，理直气壮。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抬眼, 用高傲的眼神和陆鸣玉对视——
　　【宝宝, 真可爱。】
　　哼。
　　你也配叫宝宝。
　　当时记不住名字的时候不是很拽吗？
　　方宁毫不客气地给了陆鸣玉一个白眼。
　　然后又瞪他。
　　但很可惜。
　　陆鸣玉看样子也不怕他。
　　他的唇角向上扬了扬, 眉眼间满是宠溺。
　　厉桀：“……”
　　刚从沈洵那边争抢过来跑步资格, 乐了还没一分钟, 转头又看见方宁在和陆鸣玉眉来眼去。
　　就是那种,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眉来眼去。
　　看得厉桀心头火蹭蹭蹭直冒，醋坛子又打翻了一地。
　　酸不拉几的。
　　“方宁。”忍无可忍，厉桀出声打断他们。
　　“干嘛啊。”瞪陆鸣玉瞪到眼睛都酸了, 方宁抬手揉了揉, 顺便敷衍了一下厉桀。
　　厉桀：“……”
　　可爱的小猫。
　　揉着眼睛仰脸看过来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小小的，巴掌大小的脸，又白又嫩，说话的声音也跟撒娇似的, 软乎乎的。
　　厉桀像是被戳到了某些奇怪的萌点似的, 一下子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更别提自己刚刚还叫过方宁的事。
　　“？？？”
　　这人傻了啊。
　　方宁揉完眼睛放下手，见厉桀站着不动，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耍了，顿时不满, 坏脾气地开口凶他：“你叫我干什么！”
　　“……”厉桀这才回过神来。
　　突然觉得方宁很可爱所以呆滞住，这种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过丢脸。
　　尤其他刚刚回神时，陆鸣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厉桀发誓他绝对从陆鸣玉眼神里看到了嘲讽。
　　“没什么。”厉桀轻咳一声，过了几秒才开口：“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去不去跑一千米。”
　　现在？
　　哦。
　　方宁直接拒绝：“不去，我还没有吃饭。”
　　“那正好啊。”这完全难不倒厉桀，他立马往下说：“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淮扬菜吃不吃？我知道最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淮扬菜餐厅。”
　　方宁还没有回答，沈洵倒先出声了。
　　“你说的新开的淮扬菜在枫林路那边吧，开车过去一个小时，你是弱智吗？”
　　【都12:00了，再过一个小时才吃饭，饿坏了宝宝怎么办。】
　　【傻逼。】
　　【没有一点脑子。】
　　沈洵说话毫不客气。
　　方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有攻击性的样子。
　　于是他脑袋转动了一下，看向沈洵的方向。
　　厉桀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反唇相讥：“我开车接送，提前定位在车上点好菜到了就能吃，关你什么事？”
　　方宁的注意力又被厉桀吸引走了。
　　嗯嗯嗯，这样也不错。
　　方宁往嘴里塞了一块面包干。
　　谁说话就往谁那里看，热闹看得正高兴呢，属于陆鸣玉的心声响了起来。
　　【小坏蛋，这么喜欢看人吵架。】
　　【该不会还在期待他们打起来吧。】
　　那当然了。
　　最好就是打起来。
　　方宁脑袋上竖着的呆毛一晃一晃的，很明显心情不错。
　　他看得很开心，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宿舍里面的吵闹暂停了一下，方宁接起电话：“外卖帮我放在宿舍楼下吧，谢谢，我待会自己去拿。”
　　“嗯嗯嗯，辛苦了，我会给你好评的。”
　　厉桀：“？”
　　厉桀：“……”
　　厉桀表情忽然像是被哽住似的。
　　等到方宁电话挂了，他才神情复杂地开口：“你订了外卖啊。”
　　方宁：“当然了。”
　　这都几点了还不订外卖，难道是想饿死吗。
　　方宁似乎猜到了厉桀要说什么，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我又没答应你要出去吃饭。”
　　“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
　　“……”
　　靠。
　　【傻逼。】
　　嘿嘿嘿。
　　开心。
　　还有更开心的。
　　方宁大手一挥，对厉桀下达任务：“你帮我去拿外卖，在第二个外卖柜的第三层。”
　　厉桀：“……”
　　“别拿错了。”方宁叮嘱他。
　　“……”
　　“行，好，知道了。”厉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额角疯狂跳动的小十字：“我现在就去拿，小祖宗。”
　　-
　　方宁在宿舍里吃完了他的肯德基超值单人餐，这才大发慈悲地慢吞吞跟着厉桀离开宿舍，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最近的天气很好，就跟方宁的心情一样。
　　冷空气彻底消失，头顶艳阳高照。
　　方宁照例坐在自己常坐的看台附近，打开软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记得要跑六分钟以上，但也不要太慢了，你往前面翻，有我过去一个月的平均时长。”
　　“……知道了。”厉桀看了一眼。
　　方宁点了下头，小手一挥，让厉桀为自己去“打工”，他则舒舒服服地坐着。
　　今天比平时出来得要早很多，也就没有看见讨厌的宋翊扬。方宁心情还不错，脑袋左右转转，看操场上的其他人。
　　七分钟后，厉桀准时回来了。
　　方宁从他手中接过手机，拍照打卡，起身准备离开。
　　厉桀跟在他身后：“这就完了？”
　　“？”
　　“什么意思？”方宁警惕地转头：“难道你又想找到要什么报酬。”
　　鉴于厉桀拥有前科，方宁对他特别不放心，以及不满：“你这样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不是。”厉桀连忙否认。
　　哪能啊。
　　他就是觉得这时间太短了一点。
　　他还想和方宁待得更久一点，不想回宿舍。
　　“你下午有没有事？”厉桀拦在方宁的面前。
　　【想和宝宝约会。】
　　做梦。
　　“有啊。”方宁抬手拍了一下他，示意他给自己让路。
　　厉桀的表情刚开始还有点犹豫，但被方宁一瞪眼，又立马听话地让开了。
　　方宁很满意，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没办法，厉桀只好继续跟上他：“什么事啊。”
　　“要你管呢。”方宁毫不客气。
　　厉桀：“……”
　　厉桀不死心：“现在才回会不会太早了点？”
　　方宁：“才不早。”
　　“……”
　　可厉桀不想回去。
　　谁知道陆鸣玉和沈洵在不在呢，大概率是在的。
　　所以他才想拐方宁出去，离宿舍那两人远远的。
　　但很可惜，厉桀一时之间想不到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吸引到方宁。
　　他平时的作息和生活环境都挺简单的，要么在训练，要么在休息，或者去健身房，偶尔和朋友出去放松，酒吧那种地方嘛……他也不会带方宁去就是了。
　　草。
　　厉桀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趣，不如陆鸣玉那么会讨方宁开心。
　　没错没错，方宁也很赞同他的这个想法。
　　不过陆鸣玉也没有讨到他的欢心吧？
　　方宁觉得自己挺一视同仁的。
　　一视同仁地想欺负他们。
　　方宁十分嚣张，这几天他有点膨胀过头了，听到心声后警告厉桀：“管好你自己，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厉桀：“？”
　　厉桀：“你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呢。”
　　“那当然了。”
　　拥有超能力就是这么厉害。
　　厉桀笑了一声。
　　一贯懒散的笑，吊儿郎当的。
　　他当方宁乱说的，顺口和他聊了起来，故意逗他：“那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我当然在想宝宝怎么这么可爱了。】
　　【好喜欢你啊。】
　　【宝宝，我好喜欢你啊。】
　　“……”
　　哼，我才不会喜欢你。
　　方宁那股子小矜持的劲儿又上来了。
　　又得意又嫌弃的。
　　他轻飘飘瞥了厉桀一眼。
　　啧。
　　这小模样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撒娇的时候可爱，生气的时候可爱，就连看不起人的样子也好可爱。
　　所以就很想一直和他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厉桀问：“我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亲你。】
　　【坏宝宝是要被亲哭的。】
　　【尤其是喜欢骂人还凶凶的坏宝宝。】
　　【就适合被亲到喘不上气，眼睛红红，讨好地求老公停下来。】
　　【或者喘不上气也要很凶地骂人，然后被老公按在怀里亲到彻底不敢嚣张。】
　　【要把宝宝的嘴唇都亲肿。】
　　【好可爱啊宝宝。】
　　“？”
　　“！”
　　这都是些什么啊！
　　方宁的脚步猛地停顿。
　　他这个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被人这么想？
　　心声也不行。
　　他当场就发作了。
　　“你脑子里能想出什么正经事。”凶凶的小猫板着张脸。
　　一边伸手点他的胸膛，一边十分有气势地对他说：“一些垃圾废料而已。”
　　厉桀也很配合地举高双手往后退。
　　但听到方宁的话，他挑了下眉：“你又知道。”
　　【宝宝真棒。】
　　【这都能猜到。】
　　“当然了。”小猫是只不经夸的小猫。
　　虽然厉桀脑袋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十分可恶，但被夸了，又觉得十分得意。
　　抬着下巴，不可一世：“你要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给我好好地当小跟班小弟，全心全意听我的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哇哦，这么有气势。】
　　【真棒。】
　　【但是不会亏待是什么意思呢宝宝。】
　　不会亏待的意思当然是指会稍微给点点好脸色了——
　　【会给亲吗？】
　　“打算怎么不亏待我？”厉桀说话的声音和心声同时响起。
　　他低头，稍微朝着方宁靠近了一下，瞳孔盯着他的嘴唇。
　　柔软的唇瓣，因为惊愕微微张开，露出口腔内一点点粉嫩的舌尖。
　　但是方宁不会不会。
　　厉桀很清楚，他也不想惹怒方宁。
　　毕竟小蛋糕还蛮难哄的。
　　那就只能过过手瘾了。
　　厉桀忽然咧开嘴笑，露出一个很嚣张的笑容。
　　在方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厉桀两根手指抵在了他的梨涡处。
　　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
　　戳戳。
　　挤挤。
　　两根手指将脸颊上的软肉往上内侧推着，方宁的嘴唇都嘟起来了。
　　“唔、厉、厉桀！”方宁挣扎：“放、放开我！”
　　【太可爱我的宝。】
　　【皮肤真嫩。】
　　【好想咬啊。】
　　【太想了。】
　　厉桀觉得自己的牙齿好痒，用舌尖抵了抵。
　　可还觉得不够，心痒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估计是可爱侵略症又犯了，恨不得一口咬掉猫猫头。
　　厉桀后来干脆两只手都上了。
　　捏捏。
　　扯扯。
　　方宁：“……”
　　方宁被他蹂躏得忍无可忍，“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了厉桀的手背上。
　　很清脆的响声。
　　就连路过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第27章 奴隶
　　第27章
　　很清脆的声音。
　　方宁觉得自己用的力气不大, 他只是气急了，想要拍开厉桀，让他松开而已，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响声？
　　方宁懵了。
　　厉桀也愣住了。
　　就连路边经过的学生听到这动静, 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往他们的方向看去，眼里满是探究八卦的目光。
　　“……”
　　这么多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让方宁本能地觉得局促。
　　平时他喜欢口头上逞威风欺负人没什么问题, 但涉及到动手打人, 性质好像就变了。
　　察觉到这一点, 方宁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了。
　　可是、可是明明是厉桀先欺负他啊。
　　厉桀先欺负人的, 他才会反抗打了厉桀一下, 为什么这些人都看着他，好像他才是坏人？
　　方宁还是不太服气。
　　他垂眼，看了厉桀的手背一眼。
　　小麦色的皮肤，上面根本看不到巴掌印, 只是隐隐约约有点红而已……他用力真的很大吗？
　　方宁抿着唇, 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厉桀这时候也回过神了。
　　他看了方宁一眼——
　　目光对视一瞬，方宁立马转头就走。
　　厉桀：“？”
　　厉桀连忙追上去：“怎么了？”
　　“你生气了啊？”
　　方宁不理他。
　　“方宁？小柠檬？猫猫大王？”厉桀跟在他的身侧喊。
　　猫猫大王是他最近给方宁取的新昵称。
　　因为最近方宁实在太嚣张了。
　　嚣张跋扈又不容忤逆，霸道得要命，所以厉桀给他取了个新外号。
　　“你好烦啊。”方宁板着张脸停下脚步, 瞪厉桀。
　　“问你在生什么气呢。”
　　厉桀手贱, 又戳了一下他的脸：“你打我，我还没怎么样，你倒是气势汹汹地跑掉。”
　　“讲不讲道理啊，方宁。”
　　“……”
　　简单的一句话，无疑又戳到了方宁的雷点, 方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猫猫大王根本不承认这样的事情，大声反驳：“我打你，是因为你先欺负我的！你现在还在欺负我！”
　　“你挤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有多痛？！”
　　说完，方宁握紧自己砂锅大的拳头，威胁似地扬起来。
　　反正就是不肯低头，也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凶死了。
　　但没有锤下去。
　　“痛？”厉桀觉得很奇怪。
　　他把自己的手指收回来，左右看了看方宁的脸：“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雪白的小脸，他蹂躏了好一会儿，愣是一点印子都没有出现，怎么会痛呢？
　　一直都收着力呢。
　　“……”方宁攥着手指，心虚地挪开视线：“反、反正就是痛。”
　　厉桀扬了扬眉。
　　【演技不怎么好啊宝宝。】
　　“就是痛！就是痛！”方宁反驳。
　　厉桀：“……”
　　“还有。”方宁继续控诉：“你刚刚看了我一眼。”
　　厉桀：“？”
　　厉桀没懂：“so？”
　　“你看我一眼，你在骂我，要想办法整我，让我付出代价。”方宁自顾自地说：“你们这种天龙人就是这样的，心眼特别坏。”
　　厉桀：“……”
　　6。
　　还什么天龙人都扯出来了。
　　厉桀简直要被气笑了。
　　而且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找方宁麻烦。
　　因为方宁实在跑得太快了，回过神来后光想着怎么哄他了，怎么还想要找他麻烦。
　　天知道，他就是下意识看了方宁一眼而已。
　　这个指责来得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没有。”千言万语在喉间滚了滚，最后厉桀却只说出了最朴实无华的否认。
　　但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害怕了啊。”
　　还和平时的害怕不太一样。
　　没想着撒娇卖乖糊弄过去，是真的担心自己找他的麻烦。
　　“我没有。”方宁嘴硬。
　　“这有什么可怕的。”想通了这一点后，厉桀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方宁没有生气啊。
　　方宁只是害怕被报复，所以才表现出一副自己不好惹的样子。
　　这只小猫咪真是……
　　又怂又凶的。
　　自己打人，还能把自己吓着。
　　“行了，我皮糙肉厚的，被你打一下还能找你算账啊。”厉桀安慰他：“拍了一下手而已。”
　　方宁：“……”
　　方宁本来不想搭理他的。
　　但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开口：“……真的？”
　　他能听到厉桀的心声，也知道厉桀此刻的真正想法，但还是想要跟他确认。
　　“真的。”厉桀应声：“没那么矫情。”
　　是真的没当一回事。被拍了一下而已，谁会放在心上了。
　　虽然他平时确实喜欢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小事找方宁的茬，但那只是他吸引方宁注意力的小手段而已，没想要方宁真的怕他。
　　他甚至还担心方宁不信：“别说拍一下手了，你打我脸我都不会说什么。”
　　“要打吗？”
　　“我才不要。”方宁扭头，继续往前走：“打得我手痛，你赔我医药费啊。”
　　厉桀笑了一声。
　　被打的那个还要哄着打人的那个，厉桀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但那又怎样呢。
　　小猫宝宝当然得哄着才行了。
　　厉桀吊儿郎当跟着他的脚步。
　　【赔什么医药费，老公帮你吹吹啊。】
　　【舔舔就不痛了。】
　　又开始不正经了。
　　方宁不理他。
　　【虽然这两天很嚣张，但本性还是胆小的。】
　　【算了，我收敛着点吧。】
　　【还以为柠檬小蛋糕最近改性了，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回宿舍的路上，方宁不跟厉桀说话，但厉桀的心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反思刚刚在路上欺负他的事情，做了深刻的检讨。
　　方宁一路听着，从还有一点点怀疑自己打人是不是太过分，到最后给他听自信了。
　　临到宿舍楼下时，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厉桀：“？”
　　“你以后都要服从我。”
　　厉桀的心声和说出的话，让方宁非常受用。
　　又变成了一只骄傲的小猫。
　　“知道了吗？”方宁转头，非常认真：“服从我的意思是以后都要听我的话，我叫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没叫你干的，你不能擅自行动。”
　　厉桀：“？”
　　愣了一秒。
　　“听到没有啊。”方宁不满地催促。
　　厉桀：“……”
　　“行行行。”也懒得问为什么了。
　　厉桀也不敢再招他。
　　小气鬼记仇精，把自己气撅过去了可怎么办
　　“不可以这么对我说话。”方宁对他的语气不满。
　　“好的，我知道了，猫猫大王。”
　　厉桀变得恭敬。
　　“但我有一个要求。”
　　方宁：“？”
　　“以后一千米别找沈洵也别找秦韫之了。”厉桀看着他，目光灼灼：“就找我行不行。”
　　“我十分乐意为你服务。”
　　方宁想了想。
　　“哦。”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求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方宁语气矜持，但最终同意了他的要求。
　　“哎。”厉桀也很宠着，笑了一声：“那谢谢猫猫大王给我这个机会。”
　　“……”
　　给他取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号。
　　方宁白了厉桀一眼。
　　-
　　两人一块儿回到宿舍。
　　气氛还挺好的。
　　一前一后地进屋，还没有什么吹胡子瞪眼的场面。
　　厉桀甚至还问了方宁下午要干什么。
　　方宁竟然也没有跟他呛嘴，而是下巴一抬，一副高傲的模样：“关你什么事。”
　　虽然依旧对厉桀态度不好，但却不难听出，今天的语气里没有不耐烦。
　　像是故意装出这幅不好惹的样子。
　　实际上却并没有恶意。
　　发生了什么？
　　跑个步回来，关系竟然变好了？
　　陆鸣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俩。
　　今天下午他本该有个会议的。
　　助理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司机去接他，陆鸣玉直接将会议推迟到了明天。
　　他留在了宿舍里。
　　厉桀下午还要回体院，在宿舍里待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沈洵也被方宁打发走了。
　　方宁的杯子不小心摔碎，他要沈洵去附近的商场帮他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很没有道理。
　　但没人觉得有任何问题。
　　沈洵立马就去了。
　　所以，现在宿舍里，只有方宁和陆鸣玉两个人。
　　方宁刚打开电脑，听见陆鸣玉喊他。
　　他的脑袋从旁边的床梯处探出来，像只被铲屎官喊到的乖乖小猫咪：“嗯？”
　　“今天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陆鸣玉温声询问：“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是不错。
　　因为今天成功地收服了一个小弟。
　　但是。
　　“和你有什么关系。”方宁不乐意和他说，脑袋转了回来。
　　“……”
　　是邪恶猫猫。
　　宿舍里安静了一瞬。
　　安静得有点不太正常。
　　而且连心声都没有。
　　方宁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又从床梯处探出了脑袋。
　　他们的床位是相邻的，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床梯。
　　方宁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和陆鸣玉的目光对视上。
　　方宁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陆鸣玉起身，朝他走来了。
　　搞什么啊。
　　习惯了听他们的心声来应对他们，现在没有，让方宁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怂哒哒，谁都不敢招惹的小猫。
　　他的手掌搭在膝盖上，微微抿了下唇，看着陆鸣玉的动作。
　　快点啊！
　　快点响起来啊！
　　陆鸣玉站在他面前。
　　微弯着腰，右手撑在他的书桌，仔细打量了一下方宁的脸，忽然问道：“厉桀今天有没有欺负你？”
　　【应该是欺负了，又哄好了。】
　　【不然方宁不会对他态度那么好。】
　　熟悉的心声响起，同时也驱散了方宁的不安。
　　陆鸣玉问这个干什么？
　　难道要给他撑腰？
　　嗯嗯嗯？
　　仔细想想也是很有可能的。
　　以前还没有觉醒超能力的时候，厉桀老是故意欺负他，他都是找陆鸣玉帮忙来着。
　　听说有次陆鸣玉开会，手机连接上会议室的投屏，满屏幕都是他告状的信息……不停地发着信息，让他赶紧回来帮自己。
　　方宁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自闭了好久，觉得自己可丢脸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他。
　　所以在陆鸣玉的心里，他就是一个会被厉桀欺负到不能反抗的胆小鬼——
　　那都是以前了！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他才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个人！
　　“他怎么可能欺负我？”方宁非常骄傲地告诉他：“是我欺负他。”
　　“我今天打了他！”
　　十分得意。
　　陆鸣玉却皱了下眉。
　　“你打了他？”
　　“没错。”方宁得意地点头。
　　“他对你做了什么。”陆鸣玉紧接着问。
　　方宁眨了下眼。
　　“为什么会打他。”
　　方宁虽说骄纵了一点，还脾气不好，但他从来不会对人动手。
　　因为他喜欢跟人吵嘴。
　　嘴皮子特别利索，说出的话往往刁钻而离谱，但又十分有道理，叭叭叭地，谁也说不过他。
　　能让他到动手打人的地步。
　　陆鸣玉的眸色骤然变沉。
　　他朝着方宁靠近了一点，仔细观察着他的脸。
　　没有什么异样。
　　雪白的一张小脸，唇瓣嫣红，微微张开。
　　“陆、陆鸣玉。”方宁的表情有点慌乱，还推了陆鸣玉一下。
　　但没推动。
　　陆鸣玉依旧站在他面前，纹丝不动的。
　　下一秒，陆鸣玉的手指忽然按住了方宁的嘴唇，似乎有个一个猜测：“他是不是试图——”
　　“没有！”方宁大声反驳。
　　怎么可能啊！
　　超大声的反驳，震得陆鸣玉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也是。
　　方宁怎么可能允许别人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
　　没错没错。
　　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陆鸣玉是猪。
　　方宁在心里点头。
　　“没有就好。”陆鸣玉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可是他的手指却没有松开方宁。
　　指腹依旧按在柔软的唇瓣上。
　　“那你们怎么忽然……”
　　关系缓和了。
　　陆鸣玉皱着眉头，下意识询问。
　　刚说出口，他直觉不应该问，因为按照方宁的性格，他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因为他在给我当奴隶，所以我就对他有好脸色了。”出乎意料的，方宁竟然主动告诉了陆鸣玉。
　　他忽然变了个表情。
　　仰着一张天真单纯的脸，看向陆鸣玉。
　　浅色的眼珠子微微闪着亮光：“陆鸣玉，你也想给我当奴隶吗？”

第28章 记仇
　　第28章
　　方宁没有什么坏心眼。
　　他的想法真的很单纯, 很纯粹。
　　就是很希望曾经欺负压迫过他的室友们反过来给他当奴隶，无条件地服从他的所有命令而已。
　　就这么简单。
　　而且想到那个场面，方宁就觉得很开心。
　　超级开心。
　　于是也不绕弯子了，很直接地当着陆鸣玉的面说了出来。
　　陆鸣玉愣了几秒。
　　好几秒。
　　像是被方宁的话惊讶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语气十分难以置信：“厉桀给你当奴隶？”
　　“没错！”方宁骄傲地回答，表情就像打了胜仗的小猫咪。
　　陆鸣玉：“……”
　　好了, 这下确定了不是他听错, 也不是方宁开玩笑。
　　从方宁这副得意的神情和肯定的语气来看, 事情肯定是真的。
　　陆鸣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把注意点放在哪里了。
　　他很惊讶厉桀竟然能意识到, 听方宁的话, 顺从方宁, 才能得到他的好感度。
　　……整整大学三年半，厉桀终于长脑子意识到这点了？
　　还有，方宁明明很在意自己在外的乖巧可爱的形象，怎么忽然之间能说出什么奴隶之类的话了。
　　平时是那么胆小的一只小猫咪, 突然就变得十分嚣张骄横。
　　陆鸣玉还记得大学刚开学的时候。
　　厉桀对方宁一见钟情, 但方宁因为他长得不亲近，没有眼缘，所以一直对他的印象不太好。
　　印象不好，自然就少搭理, 尽量保持着距离。
　　但厉桀不乐意。
　　他想尽办法吸引方宁的注意力, 好的坏的办法全部都用上了。
　　注意力是吸引到了，方宁差点没恨死他。
　　因为柠檬小蛋糕是一个小气精，一点点小事都能气很久，更何况很多小事累计起来了。
　　可他又屈于厉桀的肌肉和长相，不敢跟他硬刚, 只会背地里蛐蛐。
　　远的不说，半个月前，还被厉桀欺负得连厕所都进不去，眼巴巴地找他帮忙。
　　这突然之间就……胆小鬼不胆小了，厉桀还成为了他的奴隶？
　　好惊讶。
　　太惊讶了。
　　陆鸣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很厉害。”
　　惯例先夸奖一下方宁，果不其然，方宁的得意到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没错！”
　　陆鸣玉：“……”
　　“那你要做我的奴隶吗？”陆鸣玉没有正面他这个问题，方宁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我吗？”陆鸣玉问。
　　“对，就是你。”方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对比厉桀和沈洵，陆鸣玉的心声要少很多。
　　按照方宁谨慎的性格，他是不会这么直接跟陆鸣玉说的。
　　但没办法，这两天方宁实在过于膨胀。
　　厉桀和沈洵都非常听他的话，这让方宁觉得，陆鸣玉也得听他的才行。
　　方宁微微仰着脸，浅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陆鸣玉似乎是在思考，沉吟了片刻，问道：“奴隶的工作内容有哪些呢？”
　　“……啊？”刚刚还势在必得，脸上写着‘你必须要同意’的方宁，顿时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得亏了陆鸣玉的提醒，方宁还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只有一个很笼统的，所有人都必须要听话的概念。
　　“就是……”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陆鸣玉的话，方宁的语速有点慢：“要服从我的所有命令，我说什么都要听，叫你们干什么就要去干什么。”
　　“不能有任何异议和不满，一切以我为主，以我为中心。”
　　好过分无理的一段话。
　　但又感觉没什么问题。
　　毕竟如果对方是方宁的话，一切都变得自然合理了。
　　陆鸣玉笑了笑。
　　理直气壮的样子真可爱。
　　“好啊。”他答应下来。
　　“当然，只要你们听话，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什么？”
　　陆鸣玉忽然答应了下来，方宁愣了一秒，随即：“哦——！”
　　这下更加得意了。
　　果然，所有人都该臣服他。
　　方宁伸手推了一下还站在他面前的陆鸣玉：“那你别这样站在我的面前，挡着我的光了，往旁边挪一点。”
　　“……”陆鸣玉失笑，但也很听话地往后退了两步。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方宁：“除了我和厉桀，沈洵也是你的奴隶吗？”
　　“没有。”暂时还没有和沈洵说，方宁回答道：“他目前还不是。”
　　目前还不是。
　　那就代表以后会是了。
　　小猫咪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啊。
　　陆鸣玉又笑了笑。
　　大概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方宁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也没有觉得陆鸣玉的笑是在嘲讽他。
　　毕竟，谁敢嘲笑小皇帝呢？
　　方宁看了陆鸣玉一眼后便移开了视线，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陆鸣玉却没有走开。
　　依旧站在方宁的身侧，目光定格在他脑袋上的栗色发丝上，半晌都没有挪开。
　　方宁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的。
　　乖乖坐着，玩手机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幻视家里养的小猫咪独自坐在圆盘的猫抓板里，忙碌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既认真又可爱。
　　陆鸣玉看得入神，眼神明晃晃的，方宁自然能感觉到。
　　他觉得很奇怪，疑惑地抬头：“你在看什么？”
　　“你的头发。”陆鸣玉回神：“卷一下可能会更好看一点。”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发型师，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过去？”
　　【像小猫一样。】
　　【毛绒绒的。】
　　“哦，是吗？”方宁随口敷衍了他一句。
　　陆鸣玉：“嗯。”
　　哼。
　　心里想的和说出来的完全就是两回事，男人真是表里不一。
　　还好他有超能力，没有被骗到。
　　不过鉴于陆鸣玉并没有在心里蛐蛐他，所以方宁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你还不走吗？”方宁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见陆鸣玉一直站在他旁边不动，直接就很不客气地问出来。
　　过去三年的乖巧可爱顺从，仿佛只是错觉而已。
　　但陆鸣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方宁演技不好，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本性就是一只小骄纵猫猫。
　　偏偏爱的就是他这样。
　　“在想事情。”陆鸣玉回答方宁的话。
　　方宁：“？”
　　可是你的心声压根就没响。
　　方宁疑惑。
　　“成为小宁猫猫的奴隶，会得到什么奖励吗？”陆鸣玉纯粹是看方宁看呆了不想走而已。
　　不过这种话也不好直接告诉方宁，于是随便想了一个借口。
　　没想到会让方宁不高兴。
　　“你怎么也找我要奖励。”方宁对他说出的话很不满。
　　也。
　　陆鸣玉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触到了方宁的雷点。
　　“厉桀也向你提过吗？”
　　“没错！”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很气愤呢。
　　一直在蹂躏他的脸。
　　“哦。”陆鸣玉点了下头。
　　“我只是觉得，恩威并施，给点奖励的话，更能够收买人心和获得忠诚度，尽忠尽责地小宁猫猫服务。”
　　“你觉得呢？”
　　方宁想了想。
　　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觉得陆鸣玉说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方宁有点被忽悠到，但直觉不能这么顺着他的话回答。
　　于是他不吭声，只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清澈得如同山泉水，睫毛颤动时，好像蜻蜓在水面漾开波纹。
　　没有人不会陷在他的眼睛里。
　　陆鸣玉看着他。
　　方宁自己想了有一会儿，大概是自己反应过来了，皱着眉问道：“难道不给好处，你们就不会尽忠尽责为我办事吗？”
　　脑袋转不过弯来，想不通真正的问题在哪里，但找别人的茬倒是挺厉害的。
　　仿佛一种被动天赋。
　　“更好。”陆鸣玉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方宁又思考了片刻。
　　想不通这个更好在哪里，但不吃亏是他的人生准则：“没有。”
　　“这样啊。”陆鸣玉往前走了一步，半蹲在方宁的椅子旁，仰头看他：“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啊？”
　　【小宁猫猫真小气。】
　　“一点点都没有！”方宁掷地有声，十分坚决。
　　竟然还敢说他小气！
　　不得了。
　　“好吧。”陆鸣玉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
　　方宁：“……”
　　陆鸣玉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眼神真诚，语气惋惜，而且他的嗓音还十分具有蛊惑性。
　　温柔极了。
　　方宁沉默了一会儿。
　　“陆鸣玉，问你个事。”他忽然开口。
　　陆鸣玉：“嗯？”
　　“刚开学的时候。”方宁忽然又想起了这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陆鸣玉表现得太喜欢他了，所以方宁不明白当时他为什么会这样。
　　方宁问道：“为什么你一整个月都没有记住我的名字？”
　　陆鸣玉：“？”
　　陆鸣玉愣住。
　　印象中不记得有这种事，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有人找你问我。”方宁非常地记仇。
　　又小气又记仇。
　　大一发生的事情，能记到大四，他占上风的时候才开始找陆鸣玉的麻烦。
　　还一字一句地给陆鸣玉复述：“他问你有关我的事情，你说‘不好意思，方宁是谁。’”
　　“是因为你当时没把我放在眼里吗？”方宁表情十分地不高兴。
　　陆鸣玉：“……”
　　陆鸣玉想起来了。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他错了。
　　但他并不是故意的。
　　“我那时候太忙了，没太关注学校里的事情。”顿了几秒，陆鸣玉开始解释：“因为正好就是开学的那天，我父亲突发脑梗住院。”
　　“他在icu里昏迷了很久，事发之前，公司还有个项目正在进行，我要帮忙处理公司的事，还有股东那边，每天还要去医院以及来学校上课。”
　　所以根本没有精力再管其他的事情。
　　就连军训都没有参加。
　　但他记得方宁，尽管只有一点点印象。
　　长得很好看，性格很开朗，但却有点胆小的小男生，总是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蹭，想要和他说话。
　　只是每次聊不到几句，就被电话打断。
　　久而久之，对方就不找他了。
　　“当时伤害到你了吗？”陆鸣玉十分抱歉：“对不起。”
　　方宁：“……”
　　“也、也没有！”方宁愣了一秒，连忙否认：“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根本就没有记很久！”
　　听前半段话的时候，方宁的表情还十分不屑。
　　忙？
　　能忙到什么地步才会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结果听到后面……
　　方宁小小地愧疚了一下，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刻薄，故意提到人家的伤心事。
　　“我又不知道……”他小声嘀咕，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陆鸣玉没有听清楚，“嗯？”了一声，方宁立马说：“那你的爸爸现在……”
　　“已经没事了。”陆鸣玉说：“早就出院了。”
　　只不过以后都要坐在轮椅上。
　　方宁：“……”
　　方宁当然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像陆鸣玉说得那么轻松了。
　　他忽然觉得心情好沉重。
　　有什么好问的啊。
　　“没关系。”陆鸣玉安慰他。
　　他抬手，手指触碰到方宁的脸颊，用指背推了推白皙的脸肉，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啊。”
　　“你别道歉了。”方宁嗓音闷闷。
　　他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
　　陆鸣玉：“好。”
　　【宝宝怎么这么乖。】
　　【心地善良的好宝宝。】
　　【哪里坏了，一点都不坏。】
　　【乖宝宝。】
　　听惯了厉桀和沈洵一句接一句的心声，和陆鸣玉单独相处的时候，那少得可怜的声音，其实让方宁十分不满。
　　不过、不过现在稍微原谅一下他吧。
　　毕竟刚刚不小心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可是仔细想想，他也没错。
　　毕竟当时陆鸣玉的状态完全看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看上去完全就跟普通的大学生一样，说话也好，状态也好，完全有烦心事的样子。
　　他只是不怎么在宿舍待而已。
　　谁会猜到陆鸣玉当时家里的情况啊。
　　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他记仇也是情有可原。
　　方宁说服了自己，一回神，发现陆鸣玉原本摸他脸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挪到唇珠上。
　　上唇正中间的位置，一颗小小的，圆润的凸起，被陆鸣玉用指腹碰了碰。
　　方宁微微一怔。
　　【在想事情的样子也好可爱。】
　　【想亲。】
　　【亲这里。】
　　方宁：“……”
　　这些人，真的很不要脸。
　　方宁下意识地想要抿唇，完全忘了陆鸣玉的手指还在他的唇上。
　　指尖忽然被抿到了口腔内，顶端部位被一点津液打湿，柔软的舌尖碰触到陆鸣玉的指腹。
　　两人皆是一愣。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宿舍的门忽然被推开。
　　沈洵拿着刚买的杯子，出现在宿舍门口。
　　刚推开门，他的脚步顿住，显然是看见了刚刚那一幕。
　　沈洵看向陆鸣玉的眼神骤然冰冷。

第29章 直男 直男怎么可能对男同负责？
　　第29章
　　方宁呆滞了一秒。
　　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他下意识转头，愣住。
　　沈洵也愣住了。
　　看着他们，表情滞在了脸上，平时一贯淡然冷漠的冰块脸上明显出现了不可置信的裂痕, 仿佛天塌了似的, 随后眼神冰冷地看向他的表哥陆鸣玉。
　　心声里也骂成了一片。
　　特别脏。
　　仿佛陆鸣玉把他怎么了似的……杀父之仇不过如此了。
　　方宁懵懵地听了一会儿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急忙将嘴里, 陆鸣玉的手指吐了出来。
　　粉嫩的舌尖用力抵出入侵进来的异物, 但在陆鸣玉看来, 却仿佛柔软的舌头在向他缠上来似的, 顿时只觉得呼吸一滞, 从指尖处蔓延一股难言的热意，直烧心脏——
　　然后就看见方宁扭开眼，小幅度“呸呸”了两声，嘴里还嘟囔着：“也不知道洗手没有, 会不会不卫生啊。”
　　陆鸣玉：“……”
　　声音很小, 是方宁平时最喜欢干的那种小声蛐蛐，但陆鸣玉还是听了个清楚。
　　相比于方宁有点嫌弃，陆鸣玉则是看着自己手指上晶莹的亮光有点出神。
　　【好想舔。】
　　心声突然响起，让正在“呸呸”的方宁觉得有点莫名, 满脸疑惑不解地转头, 再次看向了陆鸣玉。
　　陆鸣玉也太奇怪了。
　　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结果心里老是想舔这个想舔那个，而且还不说清楚到底想舔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一句想舔。
　　奇奇怪怪的。
　　难道他属狗的嘛。
　　方宁皱了下鼻子，盯着陆鸣玉看了几秒, 门口这时又响起“吱呀”的声响。
　　很自然地又将方宁的目光吸引走了。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沈洵关上门，往方宁的方向走去。
　　又触方宁的雷点了，方宁最讨厌别人质问他。
　　陆鸣玉想。
　　结果下一秒，沈洵忽然话锋一转，轻声问道：“宁宁，陆鸣玉他欺负你了吗？”
　　“啊？”方宁的脑袋又转动了一下。
　　先是看了一眼陆鸣玉，然后又看向沈洵，忽然觉得他们这样互相针对的样子好好笑，对沈洵的态度竟然有所好转：“没有啊。”
　　“那就好。”沈洵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仿佛陆鸣玉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似的。
　　陆鸣玉：“……”
　　“杯子买回来了。”沈洵提着包装袋来到方宁身侧。
　　旁边的陆鸣玉挡路，他毫不犹豫地挤开，一切动作做得水到渠成，自然无比。
　　甚至陆鸣玉的肩膀还磕到了床梯，不难看出沈洵藏了多大的私心。
　　陆鸣玉也懒得跟他计较，往后退了一步。
　　“买了一整套杯子。”沈洵对方宁说。
　　方宁之前的水杯是一套猫猫图案中的其中一个。
　　今天下午不小心摔碎之后，让沈洵去帮他重新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
　　沈洵到了方宁说的那家店，发现一整套图案有6个，干脆全部都买了。
　　以为这样做能稍微讨好一下方宁，却没想到方宁听到后微微一怔，然后嘴巴都耷拉下来了：“你买这么多干嘛啊！”
　　沈洵：“？”
　　沈洵没懂怎么会惹到方宁不开心，表情微怔：“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
　　但是好贵！
　　方宁是很喜欢作威作福欺负人没错，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占他们的便宜。
　　要他们帮忙跑腿，但都有将钱还给他们。
　　他可不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
　　但他却很讨厌支出计划以外的钱。
　　可是沈洵买都买了……方宁不理他，抿着唇拿起手机，一声不吭地将一整套杯子的钱都转了过去。
　　看上去特别特别的不满。
　　沈洵这才反应过来方宁在生什么气。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沈洵认错也很快。
　　三个室友里，最自觉的就是他了：“其他的你可以不用收下。”
　　沈洵说着，只将方宁想要的杯子从包装袋中拿出来，放在他的桌子上。
　　方宁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看向他，问道：“真的吗？那其他的你怎么处理。”
　　“我自己用。”沈洵说。
　　沈洵：【宝宝，你是一只善良猫猫。】
　　唔。
　　行吧。
　　方宁觉得挺好的，反正是沈洵自作主张买的。
　　于是方宁又重新只转了一个杯子的钱给沈洵。
　　做完之后，他小手一挥：“好了，就这样，退朝——不是。”
　　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方宁紧急咬住自己的舌尖，重新调整表情，变得尴尬且严肃：“你们不要围在我这里了，很挤。”
　　空气都要被抢走了。
　　沈洵：【宝宝想说退朝吗？】
　　沈洵：【好可爱，猫猫皇帝。】
　　“好。”沈洵几乎是全心全意地配合方宁。
　　陆鸣玉也应了一声。
　　沈洵提着袋子，正准备离开，转身时，突然和陆鸣玉的目光对上。
　　陆鸣玉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嘲讽。
　　于是沈洵的脚步顿住。
　　临近毕业，似乎谁也不想再遵守所谓的约定了。
　　每个人都试探性地想要突破和方宁相处的边界。
　　但很可惜。
　　陆鸣玉：【连怎么讨好方宁都不知道，废物。】
　　沈洵：【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傻逼。】
　　两人表面上目光平静，只简单地对视了一眼，便各自走开了。
　　但内心响起声音，却仿佛隔空对线似的。
　　……
　　就听得方宁很爽！
　　没错，就是这样。
　　为谁才是我真正优秀的奴隶打起来吧！
　　小猫悄悄听着他们的心声，十分认同地点头！
　　-
　　晚上，厉桀回来，宿舍里就更热闹了。
　　因为他给方宁带了一杯奶茶回来。
　　说是学校附近新开的店，很多人推荐都说很好喝。
　　厉桀特意买回来，但死装，和方宁说路过顺手买的。
　　沈洵在心里骂他没脑子，说晚上喝奶茶睡不着，宝宝要是失眠了就要把厉桀暗鲨了。
　　方宁觉得沈洵说得对，打发他跑腿去买牛奶了。
　　陆鸣玉今天也主动挑事，话里话外都是暗示方宁，厉桀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失眠，毕竟平时就总故意找茬，心眼很坏。
　　厉桀听懂了，差点没被陆鸣玉气死。
　　两人互相阴阳怪气，方宁乖乖坐着听他们吵嘴，跟看戏似的，就差没嗑瓜子了。
　　顺便还在心里给他们排了个名。
　　沈洵听话，还跟他的毒唯似的，在他的心声里，谁都配不上自己。
　　厉桀很有服务意识，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仿佛使不完的牛劲似的。
　　陆鸣玉嘛，情绪价值给得很足，帮他做事了还会顺便夸夸他，会把他哄得十分开心。
　　听起来这三个奴隶都还不错。
　　就是有点儿太吵了。
　　不过尚且能在接受范围之内吧。
　　方宁最近在宿舍当小皇帝当得十分开心，差点把秦韫之都给忘了，看完热闹后收到他信息的时还愣了一下。
　　秦韫之给他发来了一张截图，是一家互联网大厂的offer。
　　方宁愣了一秒，放大看了好几次，这才回复他：【你找到工作啦？！】
　　大四下一共就八门课，上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现在秦韫之找到实习，方宁这才有点自己终于也要毕业的真实感了。
　　四年时间一晃眼就要结束，方宁还怪感慨的，回复秦韫之：【时间过得好快啊，你都要上班了。】
　　但秦韫之的重点明显不是和方宁缅怀大学时间的流逝。
　　秦韫之：【工作搞定，在找房子了。】
　　秦韫之：【你有什么要求吗？】
　　方宁：“……”
　　方宁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件事。
　　当时他敷衍秦韫之说找到工作再说，没想到竟然当真了。
　　可是方宁现在不想搬出去啊。
　　小皇帝还没有当过瘾呢。
　　方宁的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字：【我还没有找到实习。】
　　秦韫之：【不着急。】
　　方宁：【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找到，所以不确定你租房子的地方会不会离我上班的地方远。】
　　秦韫之：【那到时候再换房子。】
　　方宁：【房东可以短租？】
　　方宁：【你押金不要了？】
　　秦韫之：【无所谓。】
　　方宁：“……”
　　秦韫之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啊。
　　来来回回聊了好几句，秦韫之一点松口的迹象都没有，摆明了就是在强迫他一定要搬出去住。
　　方宁最近当小皇帝上头，哪里受得了秦韫之这样的态度，再不听话，他可要发火了！
　　方宁有点气愤。
　　秦韫之：【你是不是不想搬出去？】
　　秦韫之：【宁宁，你最近很开心，也不总是说室友欺负你了。】
　　秦韫之：【你又抓到谁的什么把柄了？】
　　方宁：“……”
　　刚刚还暗自决定要给秦韫之一点颜色看看，结果一低头看见这三条信息，方宁突然打字的动作停下。
　　对话框里的“你别管我”删掉了。
　　方宁：【0-0】
　　秦韫之：【嗯？你又捏到他们三个什么把柄？】
　　秦韫之追问。
　　方宁不想说。
　　因为这种事，他就算告诉秦韫之，秦韫之也不会相信。
　　方宁在想借口，但秦韫之的信息却一条接一条。
　　秦韫之：【不管是什么，方宁，别玩得太过火了。】
　　秦韫之：【他们不是好惹的。】
　　秦韫之：【别反过来你被欺负了。】
　　哈？
　　欺负？
　　谁敢欺负他。
　　方宁不相信这种鬼话。
　　在他看来，他身后那三个所谓的天之骄子，富二代，公子哥，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实际上不过就是笨蛋舔狗而已。
　　方宁现在谁都不怕。
　　他发出不赞同的表情包。
　　秦韫之：【听话。】
　　秦韫之：【从宿舍搬出来。】
　　方宁：【知道了知道了，你真烦。】
　　方宁：【我心里有数。】
　　方宁：【你先找房子吧，别管我了。】
　　真是的，秦韫之到底在担心些什么不存在的事情嘛。
　　他又不是笨蛋，等他玩够了自然就会走啊。
　　不然还留下来对他们负责嘛。
　　他又不是男同。
　　没错。
　　他又不是男同。
　　他可是直男！
　　方宁非常认同自己的观点。
　　直男怎么可能对男同负责？

第30章 汤腻
　　第30章
　　方宁没把秦韫之的话放在心里。
　　他现在完全不觉得他的三个室友哪里不好惹了, 只觉得他们很笨，没有多少脑子，活该被他欺负。
　　而且很不好惹很危险，还很坏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没错, 就是这样！
　　方宁认为自己很厉害, 压根不会出事，毕竟秦韫之到现在还在屈服, 服从他。
　　所以, 他的室友们也会跟秦韫之一样。
　　没有人会反抗他。
　　他们只会服从他。
　　方宁抱臂点头, 越想越自信, 膨胀得不行。
　　恰好这个时候沈洵帮他买完牛奶回来了。
　　非常体贴地买了冷热温三份, 沈洵吸取白天的教训, 让方宁挑选自己喜欢的。
　　方宁挑了瓶温牛奶，但却十分不解：“你为什么你要买三瓶？”
　　买两瓶方宁还能理解，他挑一瓶，剩下的沈洵自己能喝。
　　那三瓶是？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温度, 所以全部都买回来了。”沈洵语气冷淡地解释。
　　方宁：“？”
　　啊？
　　方宁觉得沈洵好像有点笨笨的, 语气更疑惑了：“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发信息也可以，问我不就不好了吗？”
　　沈洵的脑子是不是不太灵光啊，太傻了。
　　“想过，但是我离开的时候, 你正在玩手机。”沈洵一边说着, 一边将方宁挑剩下的牛奶重新放回到塑料袋里。
　　做完，他抬头，刚好对上方宁那双圆圆的，疑惑的猫眼。
　　浅色的瞳孔像是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闪耀着蜂蜜般清透莹润的光泽。
　　浅浅的琥珀色, 看上去好甜。
　　【宝宝是一块小蜜糖。】
　　【吃起来肯定很甜。】
　　方宁：“？”
　　方宁觉得他们三个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他们表面上在谈论一件事，可是他们的脑子里，却总是分神想着另外一件事，而且还是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突然之间，他在沈洵的心里就变成一块好吃的蜜糖了。
　　小猫，地铁，手机.jpg
　　“我怕给你打电话会打断你玩游戏。”沈洵吸引着方宁的目光，语气缓慢地给他解释：“所以干脆都买了回来。”
　　“没关系，你只需要挑你想要的那瓶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喝。”
　　啊？
　　啊……
　　方宁回过神。
　　他眨了下眼。
　　因为他转头仰脸看人的动作，正好面向在宿舍的灯光之下。
　　有点刺眼睛，所以下意识眨了一下。
　　【太可爱了宝宝。】
　　【怎么眨个眼都这么可爱。】
　　【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没有人不会喜欢你。】
　　【我爱你。】
　　方宁：“……”
　　方宁觉得此刻的沈洵像他在网络上看过的一些老梗。
　　A：呼吸。
　　B：啊啊啊啊好可爱（眼神狂热）
　　大概是这个意思。
　　小猫就算平时再听惯了这些话，但偶尔也会挡不住这些比较真诚又接二连三的夸奖。
　　他被夸得有点害羞，手指挠了挠脸，对沈洵说了句“谢谢。”
　　沈洵眉眼逐渐变得柔和，显得那么的人畜无害。
　　看看，沈洵多么听话的一个小弟，能有什么不好惹的？
　　方宁觉得沈洵很温顺啊！
　　……就是心声有点奔放而已。
　　秦韫之就是在杞人忧天，他老是这样。
　　觉得全世界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很危险。
　　方宁很满意沈洵，还难得地对沈洵露出了一个微笑——
　　“装。”
　　厉桀实在看不下去了。
　　冷冷地出声打断了他们，也成功吸引到了方宁的注意力。
　　“你干嘛？”友好和谐的气氛被骤然打破，方宁皱了下眉，不满地问道：“说谁呢。”
　　厉桀：“说某个不要脸的，”
　　顿了一下，似乎是怕方宁误会，他解释道：“总之不是说你。”
　　说某个心机深沉的狗男人而已。
　　妈的一张破嘴叭叭叭的，怎么这么能说。
　　平时不是爱当哑巴吗？
　　这会儿知道说话了。
　　买个牛奶可把你给能得。
　　要不要脸。
　　谁还不会买牛奶了。
　　厉桀快要醋死了。
　　因为方宁今天只让他跑了一千米，跑腿之类的活竟然全是沈洵干的。
　　草。
　　气死。
　　厉桀磨着牙，显然十分不爽，没忍住言语攻击了沈洵。
　　沈洵懒得跟他计较。
　　他的眼里只有方宁。
　　听见厉桀的话，他甚至眼珠子都没有动，只一直看着方宁。
　　方宁倒是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
　　哦。
　　原来小弟们因为分工不均心生不满。
　　真是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啊。
　　以前秦韫之可就从来没有这样过。
　　方宁有点不太高兴了。
　　但又忍不住有点小得意。
　　没办法，都怪他太迷人，所以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为小皇帝做事。
　　既然如此，那就勉强一碗水端平，满足一下他们吧！
　　猫猫大王听取奴隶们的意外。
　　可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有很多事要他们帮忙做啊。
　　他现在连洗衣服的活都包给了陆鸣玉呢。
　　正想着这件事，陆鸣玉手洗完他的衣服，从洗手间走出来，温声问道：“又吵架了？”
　　“嗯？”
　　方宁回神，刚想顺手拧开牛奶盖子，沈洵开口：“我来。”
　　“哦。”方宁给他了，又回答陆鸣玉的话：“没有吧。”
　　“那就好。”陆鸣玉点了下头。
　　“如果他们吵起来的话，你躲远点，别不小心磕着碰着你了。”
　　“他们心里没数。”
　　厉桀：“？”
　　沈洵：“？”
　　陆鸣玉这语气可真令人不爽。
　　说得他自己好像什么正宫似的。
　　而且这话也太恶心了，听起来好像是厉桀和沈洵很不懂事，在给方宁添麻烦，还会误伤到方宁一样。
　　两人都想明白这点后自然不干，眼看着口角就要争起，但陆鸣玉这时候却用阳台门隔绝了声音。
　　“绿茶。”
　　“贱人。”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还都不是心声。
　　就这么水灵灵地当面骂了出来。
　　然后互相对视一眼。
　　“那是你表哥。”厉桀挑了下眉，跟看笑话似的提醒了一句。
　　沈洵根本不搭理他，拧开盖子后，将牛奶递回给方宁。
　　细心体贴到就差没亲自喂到方宁的嘴里了。
　　当然，他心里也是想的。
　　可惜没这个机会。
　　方宁将椅子转回头，自顾自地喝着温牛奶，不搭理他们。
　　-
　　第二天下午。
　　厉桀中午休息，来找方宁跑一千米。
　　因为昨天也是这个时间，所以今天他就很准时，也很主动地同样在这个时间来找方宁了。
　　回来的时候方宁正好在吃午饭。
　　原本是打算等方宁吃完后一块儿去，结果方宁见他回来，立马放下了筷子。
　　厉桀挑了下眉。
　　别说，还怪开心的。
　　方宁对他的一点点小特别，都能让他心情很好——
　　结果走过去，方宁掏出了三部手机给他。
　　“？”
　　厉桀的脚步停住。
　　他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意思。”
　　“校园跑啊。”方宁看着他，眨眨眼，乖巧可爱：“白色的手机是我的，黑色的是南沅的，蓝色的是对门寝室的，你一起跑了吧。”
　　厉桀：“？？？”
　　这是方宁想了一个晚上才终于想出来能一碗水端平的好办法。
　　厉桀觉得他做的事情太少了，可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还能让他做，所以干脆帮他加点数量。
　　跑一个人变成跑三个人。
　　这下厉桀该开心了吧？
　　方宁还挺得意，结果厉桀完全没有开心的神色。
　　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复杂，盯着那三部手机看了很久。
　　很久很久。
　　久到方宁都等得不耐烦了，他才终于开口：“三部手机？”
　　方宁：“嗯！”
　　厉桀：“……”
　　厉桀深吸了一口气。
　　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光觉得憋屈了。
　　不仅要帮方宁跑，竟然还要帮他的好朋友跑。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你不乐意啊？”他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端水之法，厉桀竟然不知道感恩。
　　小猫当场脸一垮，立马就将手收了回来。
　　“没有。”厉桀手疾眼快，连忙握住方宁的手腕，然后接过那三部手机。
　　啧。
　　脾气也太大了一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生气了。
　　而且生气就生气，怎么还气得那么好看，那么可爱呢。
　　厉桀那股想刺挠小猫咪的坏心思又上来了。
　　跟故意逗他似的，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才松开。
　　方宁懒得跟他计较，只白了他一眼。
　　“那你吃饭吧。”厉桀很快接受了跑三个人的量，对方宁说：“吃完饭我们一起去。”
　　“你自己去。”方宁重新坐下。
　　厉桀：“？”
　　“我自己去？”厉桀问：“我去了你怎么打卡？”
　　“我已经拍好照了呀。”方宁今天中午和他的两个好朋友去买午饭的时候，顺便绕路去了一下操场，三个都已经提前拍好照片了。
　　“你打完卡之后从相册里选取照片上传就可以了。”方宁说：“白色的手机密码是010203，黑色的是098433，蓝色的是234598。”
　　“密码都告诉你了，但你不准乱看。”
　　“被发现你就完蛋了！”方宁吓唬恐吓他。
　　厉桀：“……”
　　“听到没有啊。”方宁对厉桀的沉默很不满。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厉桀必须要知道感恩，诚惶诚恐，满怀敬意地做这件事才行！
　　现在的结果，不是他满意的。
　　方宁瞪着厉桀。
　　“行。”厉桀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还以为包下校园跑这个工作之后，每天都有十几分钟和方宁的单独相处时间，中午还特意跑回宿舍来。
　　靠。
　　更憋屈了。
　　但没有办法，方宁的态度很清晰，摆明了不会跟他一起去。
　　厉桀只好自己离开了。
　　宿舍的门关上，方宁拿起筷子，重新开始吃他的D省黏糊麻辣烫。
　　但过了两分钟后，宿舍的门又被打开了。
　　还是厉桀。
　　“那什么。”厉桀表情有点尴尬：“再说一次密码呗。”
　　出个门就忘了。
　　方宁：“……”
　　胸大无脑的体育生。
　　-
　　三十分钟后，厉桀跑完帮他们把手机带回来了。
　　方宁对他说了句谢谢，厉桀开始收取自己的报酬，上手戳了戳他的脸。
　　不过今天就很有分寸。
　　只戳了一下就松开了，方宁发火都没有来得及。
　　下午还有事，厉桀是专门回来帮方宁跑一千米的，跑完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他离开之后，方宁去对门宿舍还手机。
　　敲了两下门，对门宿舍开了，一个男生出现：“宁宁？”
　　“还你的手机，已经跑完了。”方宁将他的手机递了过去。
　　顺便也将南沅的给他了：“你下午是不是要去上课，帮忙给南沅吧。”
　　“好勒！”对方十分高兴。
　　打开手机一看，还是符合他平均时长的打卡时间。
　　“宁宁你太好了！谢谢你啊！”
　　“是厉桀跑的。”方宁不揽功，很诚实地告诉他：“你可以谢谢厉桀。”
　　“我又跟他不熟，和你说一样的啦~”对方说完，忽然一顿：“对了宁宁，八卦一下，厉桀是不是在追你啊？”
　　方宁：“？”
　　“不然他这几天怎么都帮你跑步啊，我上次也看见了，在操场。”男生说着说着，嘿嘿笑了一声：“是不是还不止厉桀呀，我记得——”
　　话音未落，一声“方宁”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方宁循声望去，发现是沈洵回来了。
　　沈洵站在楼梯口，朝着他们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盒。
　　来到方宁的面前后，他开口：“还好你在宿舍。”
　　“啊？”方宁问道：“你找我啊？”
　　沈洵点头。
　　“煲了点汤。”
　　依旧是那冷淡到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但说出的话却是：“炖了一个早上，要尝尝吗？”
　　方宁昨天晚上在食堂打包晚饭，顺便买了一盅虫草乌鸡汤，但吐槽说有点太难喝了，所以沈洵今天才会特意炖了送过来。
　　方宁愣住。
　　“哇。”
　　“真好的室友哎~”旁边的男生颇有种八卦的语气。
　　沈洵问道：“要喝吗？”
　　方宁思考了片刻。
　　他刚刚其实有点吃饱了。
　　但是。
　　“谢谢你。”
　　那就浅尝一点吧，毕竟是沈洵的心意。
　　“好。”因为方宁答应了，所以沈洵看上去心情很好。
　　他不打扰方宁继续和别人说话，和方宁说了声后就回宿舍了。
　　方宁准备跟上去，男生用肩膀推了推他：“看来我没猜错了，但是竟然沈洵也在追你。”
　　“会觉得很苦恼吗？不知道选谁好。”
　　方宁：“？”
　　“没有啊。”方宁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直男怎么可能会选男同嘛。
　　“哇~”但对方显然误会了他的话：“那两个人你吃不吃得消啊？”
　　其实是三个。
　　方宁这次思考了一会儿，如实告知感受：“有一点点烦，还有一点吵。”
　　但他们都听话的时候又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说完，他忽然有种被提醒到的感觉。
　　确实三个有点烦人过头了，感觉不太吃得消。
　　而且还要想办法端水，干嘛要这样做啊。
　　男生：“啊？”
　　没听懂。
　　他还想继续往下追问，沈洵再次出现在宿舍门口：“宁宁？”
　　“来了。”方宁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和男生告别：“走了走了。”
　　“哎——”
　　-
　　回到宿舍的时候，沈洵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鸡汤盛到了碗里，但却只有半碗。
　　沈洵解释道：“第一次炖鸡汤，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先尝尝。”
　　方宁哦了一声，坐下舀了一勺尝尝。
　　“不错。”方宁给了他一个夸奖。
　　沈洵果然很高兴，唇角微微有了些许弧度扬起。
　　不过刚刚方宁已经吃过一大份的麻辣烫了，所以鸡汤喝了小半碗也就饱了。
　　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在乎别人的感受而勉强自己的人，感觉到喝不下去后，就用手指将碗往旁边挪了挪。
　　沈洵也很有眼力劲，立马开始收拾。
　　他这边刚收拾完，陆鸣玉回来了。
　　同样手里提着个保温盒回来，他看见屋内的景象后动作顿住：“喝过了啊。”
　　方宁：“……”
　　真不愧是兄弟啊。
　　“可惜了。”陆鸣玉关上宿舍的门。
　　表面上说得云淡风轻。
　　但实际上嘛。
　　陆鸣玉：【学人精。】
　　沈洵：【绿茶，气死了吧。】
　　方宁：“……”
　　方宁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喝的汤有一点点腻。
　　汤腻。
　　他玩得好像也有点腻了。

第31章 好想
　　第31章
　　方宁本身就是没有定性的小孩子性格, 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先前之所以能欺负秦韫之长达一个学期，那纯粹是因为只有秦韫之一个人当他的小弟。
　　人少，自然就有很多事情做不了，忙不过来。
　　所以方宁只会将一些自己不乐意干的事情交给他做, 比如跑不完的一千米又或者是偶尔让他帮忙做做自己不想做的作业之类。
　　再加上他们又没有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所以方宁一直都有保留着当猫猫大王的新鲜感。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的小弟增加到了三个，还和他同一个宿舍, 几乎包揽了他生活上的所有琐事, 让方宁当皇帝的这段时间, 几乎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 一直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就很闲。
　　临近毕业季这么闲, 这让方宁都有难得有了一种罪恶感。
　　而且他们还很吵, 很闹。
　　不管是心声还是明面上的冷嘲热讽，每天几乎都停不下来，所以方宁很快就感到了腻味。
　　尤其这个念头只要升起，就好像开始无限滋生蔓延。
　　不想再跟他们玩了, 就连他们互相针对狗咬狗的场面都不想再看热闹。
　　方宁扭开脑袋, 不想搭理他们。
　　连分神去听心声就不乐意了，专心玩着桌面的捏捏。
　　手机这时忽然响了一声。
　　方宁立马低头去看信息。
　　大概是气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厉桀这会儿找他发癫来了：【我觉得明天还是得你跟着一块去。】
　　厉桀：【你带几部手机都没关系，接代跑都没关系, 至少你人得在吧。】
　　方宁：“……”
　　换在平时, 方宁看到这些信息，大概得跟厉桀呛几句嘴，让他认清下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敢对他提要求了。可现在，他竟然连回复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他现在觉得好撑。
　　好久没把自己撑成这样了。
　　每一个人都要照顾到, 这对方宁来说实在太多太麻烦了。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感恩。
　　很过分。
　　方宁趴在桌子上，揉揉自己鼓出一个圆形的小肚子。
　　好无聊啊。
　　又无聊又烦又吵的。
　　他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顺手把厉桀删掉了。
　　-
　　在宿舍里当了一个星期的小皇帝，方宁觉得差不多了。
　　他一向不是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感觉到吃力那就放下，也不跟他们一块儿玩了，终于开始认认真真投简历找工作。
　　临近毕业还是很忙的。
　　找实习，论文，毕业设计，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好多都要准备，方宁收起心思后就不再跟他们过家家。
　　今天晚上，他不仅自己洗完了衣服，还一声不吭地整个晚上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宿舍里的其他三人都很意外方宁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但没有人敢问。
　　因为只要谁不小心弄出了一丁点儿响声，绝对会收获方宁的一个瞪眼！
　　怪凶的。
　　现在他们都拼了命地想要在方宁面前刷好感，没有人会想去触方宁的眉头。
　　一时之间，宿舍安静如鸡。
　　不过心声倒是没停过。
　　有彼此较劲的，也有一些很奔放的心声。
　　……很奔放的几乎全部来自沈洵。
　　方宁有时候真的就很难理解，沈洵表面上看着那么冷淡疏离，怎么内心就这么……
　　太变态了。
　　就算听习惯了也会觉得变态的程度。
　　不过方宁现在已经能做到尽量无视了。
　　而且今天晚上主要是投简历，他们吵点也无所谓。
　　方宁倒是没有生气。
　　没办法，猫猫大王就是这么善良。
　　一整个晚上广撒网地投出去了几十封简历，方宁觉得自己可勤奋了，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电脑。
　　翌日。
　　方宁九点起床，奴隶三号沈洵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喜欢吃的早餐。
　　小米粥，肠仔包和鲜肉蒸饺。
　　方宁洗漱完后坐下开始吃，咬了肠仔包后侧头问沈洵：“我怎么感觉这几天学校里的东西变好吃了。”
　　“你在哪个食堂买的？”
　　“就你说的那个。”沈洵回答。
　　其实并不是。
　　这是沈洵在他常吃的一家酒店订的。
　　工作人员送到宿舍楼下，他下楼去拿。
　　酒店内其实还有很多很好吃的餐品，但沈洵担心被方宁发现，就只买了学校食堂有的种类。
　　方宁哦了一声，没细问。
　　他吃东西，沈洵就站在旁边看他吃。
　　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他。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了。
　　实际上，沈洵的心声，存在感十分的强烈。
　　不停地夸他，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头发毛茸茸，耳垂薄薄小小的，脖子好白，锁骨漂亮。
　　方宁：“……”
　　方宁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顺手紧了紧自己衣服，扣子扣到最上面，决定今天去图书馆。
　　还有，秦韫之说得没错，他确实应该搬出去了——
　　“宁宁。”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洵忽然开口。
　　方宁抬头。
　　“你是在找工作吗？”沈洵说。
　　顿了一下，他还不忘解释：“昨晚路过你位置的时候，看见你电脑屏幕是招聘网站。”
　　哦。
　　方宁没跟他计较偷看电脑屏幕的事情，只点了下头：“是啊。”
　　大概是沈洵平时给他的印象比较单纯，不像是有很多心眼子和坏心眼子的那种，所以他对沈洵，不像对厉桀和陆鸣玉那么设防。
　　沈洵问他，他很自然地就说了。
　　再说了，找工作这种事，本身就很正常嘛。
　　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公司吗？”沈洵又问。
　　方宁：“？”
　　这个问题可把方宁问倒了。
　　他还真没有想过。
　　他不像秦韫之那么目标明确，很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方宁纯粹是因为要毕业了所以开始找工作。
　　至于想去什么公司上班，那就要看哪家公司能发出offer，他挑选一个薪资待遇比较好的……
　　方宁突然卡壳，觉得自己好随便哦。
　　“是这样的，我大三的时候，和朋友注册了一个科技公司。”看到方宁犹豫的表情，沈洵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搬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话：“初创公司，业务规模不大，所以也不算忙，福利待遇都还不错，你想不想去试试？”
　　方宁眨了下眼。
　　他没说话，往嘴里塞了一个蒸饺，嚼嚼。
　　“不喜欢吗？”沈洵问道。
　　那倒也不是不喜欢。
　　方宁是绝对相信沈洵嘴里的福利待遇很好的。
　　但是嘛……
　　他想找工作本身就是因为想搬出宿舍，不想再搭理他们三个了。
　　可如果要沈洵帮忙解决工作的事情，又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方宁才不愿意。
　　“我还是想去大公司。”方宁敷衍。
　　“也可以。”这完全难不倒沈洵。
　　他说出了一个很有名的互联网大厂的名字：“可以给你内推。”
　　方宁：“……”
　　方宁又闭嘴了。
　　他不说话，只一味地吃着蒸饺。
　　【宝宝是不想找我帮忙吗？】
　　【为什么。】
　　“我想凭自己的努力找到工作。”方宁假模假样地说。
　　沈洵：“……”
　　沈洵：“好。”
　　既然方宁都这么说了，沈洵要还是继续开口的话，只会惹得方宁厌烦。
　　猫猫大王的脾气，整个宿舍都摸透了。
　　他只好闭嘴。
　　这样识趣的态度，方宁自然十分满意。
　　猫猫大王对奴隶的要求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沈洵这样的就很懂事。
　　听话，懂事，老实，本分，就很容易获得猫猫大王的好感。
　　刚好吃完了早餐，方宁习惯性地用手指拨开塑料碗，但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己将吃完的碗筷装进了袋子里。
　　沈洵刚抬起的手顿住。
　　方宁现在已经不觉得当小皇帝有什么好玩的了，于是开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很自然地将吃完的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给沈洵转钱。
　　期间，沈洵一动不动地站在方宁桌子旁边。
　　【宝宝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不是。
　　是小皇帝当腻了。
　　当然，方宁也不可能会回复沈洵的心声。
　　用纸巾擦干净桌子后，方宁开始把电脑装进背包里。
　　去图书馆安静一点。
　　不然中午厉桀回来，他俩又吵死了。
　　【还想要找工作搬出去。】
　　“……？”东西收到一半的方宁动作顿住。
　　沈洵他是怎么知道的……？
　　方宁皱了下眉。
　　但他没问，只是当听不见，继续装着东西。
　　【怎么办，如果见不到宝宝我会疯了。】
　　【真的要离开吗？】
　　【宝宝就不能乖乖的吗？】
　　方宁：“……”
　　不理不理不理。
　　但表面上还得过得去。
　　拉上背包拉链，方宁和沈洵告别：“走了。”
　　沈洵：“嗯。”
　　看上去还蛮正常的。
　　方宁走到门口，手掌压下门把手。
　　身后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还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以前只觉得沈洵的目光有点痴迷，但方宁全部归于自己的魅力太大了。
　　可是今天，他莫名地感觉这道目光有些过于黏稠了。
　　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从脚踝处慢慢地往上爬动着，最后吐着蛇信，游连在脖颈之处。
　　这让方宁觉得有点冷。
　　搞什么嘛这个沈洵。
　　是看他今天心情很好，以为自己不会和他计较吗？竟然敢这么看着他！
　　被惯坏了小皇帝，现在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立马怒气冲冲地转头——
　　【好想把宝宝带回家，藏起来。】
　　【如果藏起来的话，宝宝就不会出去找工作，还想要搬出去了吧。】
　　【只要被我藏起来了，那些讨厌的人也会找不到宝宝的。】
　　【宝宝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怎么办，好想这样做，好想，好想。】
　　心声逐渐变得兴奋。
　　沈洵一向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眸，此刻竟闪耀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的光芒。
　　“……？”
　　刚准备大发脾气，让自己的奴隶安分一点的猫猫大王，一瞬间被吓成了一个怂哒哒，只会睁眼，呆呆看着对方的小猫咪。

第32章 周三
　　第32章
　　方宁坐在图书馆的角落。
　　整个学校最安静的地方, 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但方宁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离开宿舍之前，沈洵那兴奋到让他惊恐的心声。
　　真的很恐怖。
　　尤其方宁还觉得, 沈洵似乎有种亢奋到战栗的诡异感。
　　好像……他十分期待将这种变态的行为变成事实一样。
　　这完全在方宁能够理解的范畴之外了, 并且本能地开始警惕，害怕。
　　他几乎被吓得夺门而出,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洵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平时看上去不是挺正常的吗？
　　明明比陆鸣玉和厉桀都要正常很多呀……
　　一口气奔跑到楼下, 方宁弯腰扶着膝盖, 缓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甚至来到图书馆, 他还是忍不住回想这件事。
　　因为小皇帝的心态和猫科动物警惕的本能在脑海里打架。
　　猫猫大王觉得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离谱到有点不太真实, 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明明沈洵是他四个奴隶里最听话的那个呀。
　　指啥干啥, 任劳任怨，从无异议。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洵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要求，就是一个很本分, 很老实的人啊。
　　虽然吧……虽然他老是在心声里面说想舔想亲之类的话, 但他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可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就连不小心碰到他都没有过。
　　沈洵一直以来都十分顺从地好好服侍猫猫大王，目标也只是当一个尽忠尽责的好奴隶而已。
　　他很规矩的！
　　明明只是喜欢口嗨呀。
　　没准这次也是口嗨呢？
　　怎么可以把口嗨当真，就觉得人家是个超级大变态呢？
　　这对努力工作的奴隶来说太不公平了。
　　可是警惕小猫说：你怎么能这样想？
　　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这样做啊，你忘记转头的时候, 看到他没收回去的眼神了吗？
　　他明显就是个变态, 都把自己想兴奋啊！
　　怎么可以赌这种事情？不要命啦？
　　而且他都有这个想法了，万一呢，万一真的哪天脑子短路想实施了，你不就惨了吗？
　　两只小猫在他的脑海里打成了一团，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最后还是警惕小猫占了上风。
　　因为方宁突然想起了他原本就是要搬离宿舍的, 只是被沈洵的心声一打岔，他给忘了。
　　这会儿想起来了。
　　方宁挠了挠脑袋。
　　警惕小猫就像是被忽然注入了能量似的，奋起一拳，毫不犹豫地将猫猫大王给打飞了。
　　猫猫大王直接从方宁的脑海里消失了。
　　而现实中，方宁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逐渐认同警惕小猫的话。
　　原本他还打算从宿舍搬走的时候跟室友们打一声招呼，现在被这么一搞，招呼也不敢打了。
　　他真的有点怕沈洵了。
　　方宁本质还是一只怂哒哒的小猫咪，嚣张跋扈，不讲道理，那都是确定自己占到上风的时候才敢释放本性。
　　当不确定的时候，他比谁都会审时度势。
　　不然到时候直接悄悄走掉算了。
　　方宁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有读心术，预判到了变态室友的想法。
　　没错，只要有读心术，他就是无敌的。
　　方宁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怂哒哒的小猫咪都不太敢在宿舍里面待了。
　　磨蹭到宿舍楼快要关门才回去，回去时还还蔫不拉几的，看着没什么精神。
　　——本来应该是没什么精神的。
　　从图书馆出来，一直到宿舍门口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脚步沉重的样子。
　　但当他把门一推开，三位室友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方宁被吓了一跳，顿时用警惕的目光回望回去，嘴里还不忘很凶地叫嚣：“你们看什么啊！”
　　猫猫大王被赶走之后偶尔发也会限时回归.jpg
　　“看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对于方宁的突然变脸，厉桀还在纳闷，陆鸣玉竟然就已经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了。
　　表情动作十分自然地过去，抬手取下方宁肩上的双肩包，然后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丝，轻声问道：“嗯？今天很忙吗？”
　　厉桀：【又来了，又开始装正宫了。】
　　厉桀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沈洵：【恶心。】
　　方宁：“……”
　　陆鸣玉：“嗯？”
　　方宁回神。
　　目光触及到陆鸣玉垂下来的视线，他本能地凶人：“我、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要你管啊！”
　　看上去很凶。
　　只可惜，相比于平时雄赳赳气昂昂又蛮横无理天下我最大的样子，今天的凶人更像是嘴硬。
　　嘴硬又没有底气。
　　尤其他说完，眼光的余光旁边一瞥，对上沈洵冷淡的目光时，又攥着手指，匆匆忙忙地转开了。
　　演技不好的小猫咪，回来一分钟，就把自己暴露了个彻底。
　　沈洵：“？”
　　这下换沈洵有点纳闷。
　　厉桀：【哟嗬，今天沈洵惹了柠檬小蛋糕啊？】
　　厉桀：【怎么怕成这样。】
　　沈洵：【宝宝？】
　　沈洵的心声听上去非常不解。
　　不解，迷惑，茫然，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然后竟然开始复盘今天他和方宁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的复盘十分细致，几乎是将场景全部还原。
　　从今天早上，方宁起床起，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以及每一个小动作，沈洵都没有漏过，完完整整地全部回忆了一遍。
　　得出的答案是没有异常。
　　除了离开的时候。
　　方宁即将离开宿舍时，他看着方宁的背影，脑海里无可抑制地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时方宁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急匆匆地跑掉了。
　　那一眼怎么了吗？
　　沈洵皱了皱眉头，思考片刻后，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总不能方宁会读心术，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开始害怕他了吧？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沈洵自己都觉得神经，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角，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方宁：“……”
　　没错，我就是有读心术。
　　方宁目移。
　　他没搭理自己的三个室友，抿着唇关上门后，闷着脑袋走到自己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烦人。
　　小皇帝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上的捏捏。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他们看得透透的，一点秘密都没有。
　　明明他都演得那么好了。
　　……他明明就演得很好啊！
　　怎么就被看穿了！
　　“宁宁，今天很累吗？”
　　满屋子真就是把方宁当小祖宗一样供着。
　　他不高兴，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哄。
　　但又担心触他的眉头，让他更加不高兴。
　　唯独陆鸣玉能稍微懂一点让方宁高兴的办法。
　　顺毛摸的时候，方宁会对陆鸣玉稍微有点好脸色。
　　所以让他去哄小皇帝。
　　但方宁今天也不理他。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锤完捏捏后就趴在了桌子上，脸都埋进了臂弯里。
　　陆鸣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放下他的背包后，顺毛似的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方宁今天也不乐意。
　　他抬起头，满脸警惕的表情，不太自然地躲开：“你别摸我。”
　　“……”
　　“好。”陆鸣玉十分听话地将手拿开。
　　顿了几秒。
　　他温声问道：“是不是找实习太累了。”
　　“累的话，可以暂时先放放，或者我帮你——”
　　“我才不要你们帮忙。”方宁毫不犹豫地拒绝陆鸣玉的好意。
　　他现在完全听不得室友说要帮他找工作的事情，闻言只想拼命捂住自己的耳朵。
　　隔绝陆鸣玉的声音，同样隔绝来自厉桀和沈洵嘲笑的心声。
　　……主要是沈洵。
　　他复盘复着复着，竟然开始回味两人单独相处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已经细致严谨到每一个字了。
　　方宁很难以置信，沈洵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又觉得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方宁抿了抿唇，闷声闷气地说：“你别管了。”
　　你先管管你家表弟那变态的内心吧。
　　……怎么会有人这么变态啊！
　　“好吧。”见方宁如此抵触的态度，陆鸣玉只好作罢。
　　小皇帝心情不好，宿舍内安静得不得了，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招惹他。
　　——跟宿舍一霸似的。
　　方宁脸蒙在臂弯里不高兴，蒙了好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才抬头。
　　又是谁来烦他！
　　方宁此刻心情极度不佳，这会儿路过条狗都得挨他两脚，看手机跟看仇人似的。
　　结果掏出来，见是秦韫之发来的消息——
　　方宁：【T-T】
　　秦韫之：【？】
　　秦韫之也没有想到方宁会是这么个反应，本能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询问：【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方宁：【T-T】
　　秦韫之：【方宁？】
　　方宁：【我想搬出去了。】
　　方宁：【现在就搬，你的房子找好了吗？】
　　秦韫之：“？”
　　很意外。
　　他还以为今天继续和方宁说搬出去的事情，会让方宁觉得不高兴，都做好方宁对他龇牙咧嘴，又打又骂的准备了。
　　没想到这忽然他就自己改变想法了。
　　虽然很开心，但秦韫之还是想问个清楚：【谁欺负你了？又是你那三个室友？】
　　方宁：【一个。】
　　委屈巴巴的。
　　方宁被惯到听到沈洵心里的声音对他来说都是欺负了。
　　尽管沈洵并未对他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秦韫之：【谁。】
　　方宁又不说话了。
　　秦韫之：【？】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回复秦韫之：【你房子找好了没有啊。】
　　这条信息刚发过去，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秦韫之打来的电话。
　　寂静的环境，骤然响起电话铃声，差点没把方宁吓一跳。
　　又心虚又下一跳，急得手机在手里打了好几个转，跟表演杂技似的，才终于成功挂断电话。
　　厉桀：【精彩。】
　　厉桀：【宝宝，好看。】
　　方宁：“……”
　　厉桀怎么不去死！
　　这会儿还不忘转头瞪了他一眼。
　　厉桀：【？】
　　厉桀：【又我？】
　　厉桀：【哪里惹他了。】
　　厉桀：【啧，怎么这就转头了。】
　　厉桀：【多瞪一会儿呗。】
　　厉桀：【宝宝瞪人的时候眼睛圆圆的，特别可爱。】
　　厉桀：【宝宝？宝宝？】
　　吵死了！
　　方宁最烦的人就是厉桀了。
　　他按下挂断键后，给秦韫之发信息：【你别打电话！】
　　秦韫之：【哦。】
　　方宁：【总之别问那么多了，我现在就是特别特别着急搬出去，一定要搬出去，不能等很久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秦韫之：【能。】
　　秦韫之很爽快地回复他：【最晚周三。】
　　秦韫之：【你收拾好东西吧。】

第33章 抓包
　　第33章
　　之所以最晚周三, 是因为周三是他们专业的最后一节课。
　　秦韫之做事倒是挺严谨的。
　　方宁对他十分满意。
　　但他的严谨同样也用在了其他地方。
　　第二天两人见面，秦韫之就非要问方宁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宁还指望着在秦韫之租的房子里蹭住呢, 也就稍微收敛了一点平时的坏脾气, 对待秦韫之不再像先前那样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了。
　　小猫咪还是挺会审时度势的。
　　秦韫之问他的话, 他掐头去尾, 隐去一些关键信息后, 悄悄告诉秦韫之, 沈洵喜欢自己。
　　原来一直以来都搞错了, 沈洵喜欢的不是秦韫之, 而是他。
　　当时两人正坐在校内的一家奶茶店里。
　　方宁悄悄出来跟秦韫之碰头，还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搞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戴上。
　　——总之不是秦韫之买的。
　　秦韫之给他买的东西，都是很漂亮的颜色。
　　他一直都喜欢把方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根本不会买这么没有审美的东西。
　　那是很大的一顶黑色帽子, 长长的帽檐完全将方宁漂亮的脸遮了个大半, 再加上方宁又有意将帽檐压低，因此，在秦韫之面前，他只露出了一节白皙的下巴。
　　跟地下接头似的, 悄悄凑过去, 告诉秦韫之这个惊天秘密。
　　秦韫之：“……”
　　秦韫之听到后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怎么发现的？”
　　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很意外小猫脑袋竟然能想通这层。
　　……想通了三分之一层。
　　“就是、我发现的嘛。”方宁又变得含糊其辞，重新坐了回去。
　　“所以，因为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你就不想和他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了？”秦韫之接着往下问。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方宁想了想, 觉得秦韫之这样理解也没错，于是昧着良心点头。
　　总之，过程不重要，结果是相同的就行。
　　他现在确实因为沈洵，没办法继续在宿舍住下去了。
　　秦韫之：“……”
　　方宁的话里充满着漏洞，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摆明了就是有鬼。
　　放在以前，秦韫之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
　　秘密是一定要知道的，恨不得知道掌控他的所有事情。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秦韫之已经学会底线一退再退了。
　　一切以方宁的意愿为主。
　　方宁不想说那就不说。
　　只要他愿意搬走就行了。
　　只要他愿意搬走就行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
　　秦韫之按下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应了声“嗯。”
　　果然，秦韫之还是听话的。
　　方宁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表现得依旧顺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方宁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低头喝着奶茶，帽檐戳在了吸管，刚准备抬手往上挪挪，脑袋上的黑色帽子忽然被取下。
　　“干嘛呀。”愣了一秒，方宁连忙抢回来，不满道：“你这样给我掀开，我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没发现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吗？”
　　秦韫之：“？”
　　秦韫之不明白这个所谓的被发现是什么意思。
　　但是。
　　“有没有可能，就是你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看着你？”秦韫之说。
　　“……”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方宁继续低头喝自己的奶茶。
　　但过了几分钟，又有些不服气地抬头：“你不懂。”
　　方宁委婉地告诉秦韫之：“沈洵超级喜欢我。”
　　“超级超级喜欢我。”加重语气。
　　秦韫之：“？”
　　秦韫之：“……”
　　“喜欢我喜欢得快要疯了！”
　　“而且他还占有欲特别特别强，如果知道我单独跟你出来见面，他会发狂的。”方宁一本正经，十分严肃，语气恐吓。
　　沈洵发狂的话，万一做些很奇怪的事情怎么办。
　　但是秦韫之听到了，完全没有替他担心的神情，反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啊？！”猫猫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因为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啊！
　　今天他从宿舍离开的时候，再一次听到了沈洵的心声。
　　并且今天，比昨天还要过分得多！
　　特别特别地渗人！
　　简直就像是爱而不得的变态狂！
　　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见秦韫之的，法外狂徒一般在心里说着一些什么要把他藏起来让他见不到秦韫之和陆鸣玉之类的话。
　　方宁都快要被他吓死了。
　　所以，他才不允许秦韫之不相信他的话：“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特别特别的喜——！”
　　“没有。”秦韫之否认，打断方宁即将说出口的字。
　　他按了按眉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方宁刺激得难受。
　　但他也没忘了顺着方宁的话往下说：“既然如此，周三下课直接就走吧，行李都不用收拾了。”
　　方宁：“？？？”
　　啊？
　　-
　　方宁一开始还以为秦韫之这么说是在开玩笑。
　　毕竟，形势也没有严峻到行李都不收拾的地步吧？
　　只要找个沈洵不在的时间收拾东西走掉就可以了啊。
　　方宁是这样想的，但没想到秦韫之竟然是认真的。
　　两人在宿舍楼下分开的时候，秦韫之又重复了一下这件事，还特意叮嘱了方宁，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方宁听着，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秦韫之说的竟然是真的。
　　那现在是周五，距离下周三，还有五天的时间。
　　方宁一边数着时间，一边上楼。
　　到了宿舍门口，他打开门，今天竟然意外地一个人都没有。
　　好惊讶。
　　好意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方宁只要回宿舍，一定会看到他们三人其中一个在宿舍。
　　最少都是其中一个，多的时候，两个三个都有。
　　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都不在的场面的。
　　……突然有种父母不在家的感觉，心理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爽感。
　　就有一种说不上来，但很开心的感觉。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进去，关上门。
　　宿舍里现在没有人，正好是收拾行李的好时候。
　　方宁没有管秦韫之说的不用。
　　毕竟对他来说，自己这一衣柜的衣物，真的超级贵。到时候让秦韫之再买，又要花不少钱。
　　方宁不想再欠秦韫之很多了，自己从衣柜下层拖出24寸的行李箱，就开始收拾。
　　春季的，夏季的衣服一大堆，还有桌子上他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摆件和玩具，方宁统统塞进了行李箱里面，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五天才会离开的事情，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做完，方宁站起来，叉腰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桌面和衣柜，涌上了一股成就感。
　　真棒。
　　第一次收拾东西就收拾得这么干净整理。
　　就算没了三个奴隶和秦韫之，他也可以将事情做得很好嘛。
　　方宁很满意眼前的成果。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好好夸奖一下自己，宿舍的门忽然毫无征兆地被人用钥匙打开。
　　“咔哒”一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骤然在空旷宿舍内响起，方宁愣了一瞬，下意识转头望去。
　　糟糕，忘记锁门了。
　　方宁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万一进来的是沈洵——
　　门从外被推开，方宁的心脏猛地像是被人攥紧。
　　陆鸣玉忽然出现在方宁的视线中。
　　攥紧他心脏的手又倏地松开了。
　　“是你啊。”方宁松了一口气。
　　不是厉桀也不是沈洵，是陆鸣玉。
　　方宁觉得厉桀和沈洵都很难搞，唯独陆鸣玉，给他的印象稍微好点，大概是来源于他亲近的长相和温柔的性格，以及那少得可怜又显得比较正常的心声了。
　　没错，方宁就是这么一个善变的人，脑海里的想法是随着他的心情耳边的。
　　喜欢听室友们心声的时候，陆鸣玉对他来说就很讨厌，很装，连心声都很装。
　　但反过来，觉得室友们心声太吵的时候，又觉得陆鸣玉看上去真的是挺正经挺好一人了。
　　挺好的人。
　　老实，本分，正直，善良……20%善良吧。
　　这些标签，又从沈洵身上，挪到了陆鸣玉的身上。
　　陆鸣玉：“？”
　　陆鸣玉觉得此刻方宁的眼神非常奇怪。
　　“怎么了？”他关上门后抬眼，见到方宁旁边的行李箱和干净到一尘不染的桌面，目光微微凝住，片刻后才开口说话：“怎么在收拾行李。”
　　方宁眨了下眼。
　　“就、就随便收拾一下啊。”平时被惯坏了的猫猫大王，依旧觉得全世界都不可以忤逆他，也没有仔细想好谎话，就随便敷衍一下平时听话的奴隶：“桌子和衣柜太乱了，随便收拾收拾。”
　　说着，他抬手将行李箱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然后又当着陆鸣玉的面，把行李箱重新藏到了衣柜里面。
　　“是要搬走吗？”陆鸣玉听到敷衍的解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线也如往常一样的，清凌凌的，十分好听。
　　“是不是找到实习了，所以想搬去离上班地方近一点的位置？”
　　这样平静无害的语气，自然无疑迷惑了方宁。
　　方宁看着他，下意识点了下头。
　　不意外。
　　陆鸣玉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惯例夸奖道：“真棒，这么快就搞定工作了。”
　　但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那你租的房子在哪里？”
　　方宁：“……”
　　方宁突然间眼神变得茫然。
　　他哪里知道秦韫之租的房子在哪里啊……
　　陆鸣玉：“嗯？”
　　“还没有决定好呢。”方宁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
　　“但先收拾好了行李。”陆鸣玉来到方宁面前：“是因为要和秦韫之同居，对吗？”
　　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方宁，也明白了方宁的打算。
　　方宁愣了愣。
　　不对劲。
　　他皱了下眉。
　　“你是在质问我吗？”方宁问道。
　　“当然不是。”陆鸣玉否认。
　　但方宁不信。
　　他现在觉得，陆鸣玉的语气很不对劲。
　　“奴隶没有质问主人的资格。”方宁警告他：“你是奴隶！”
　　“这是你自己答应的！”
　　“好，我知道。”陆鸣玉点头：“所以是吗？”
　　……完全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样子。
　　句句有回应，但依旧在问他。
　　“陆鸣玉！”方宁大声喊他。
　　“我在。”陆鸣玉看着他。
　　“……”方宁的气势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但马上又升了起来。
　　众所皆知，516宿舍准则。
　　1.猫猫大王是不会有错的。
　　2.如果有错，请参考第一条。
　　所以方宁才不会被他吓到。
　　“要不是你表弟欺负我！我至于要搬走吗？！”猫猫大王委屈死了。
　　陆鸣玉却是一愣：“沈洵？”
　　“他怎么欺负你了？”
　　“……”一时口快，不小心将事实说出来了，方宁又连忙闭紧嘴巴。
　　陆鸣玉：“嗯？”
　　方宁依旧不说话。
　　“宁宁。”陆鸣玉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温柔极了：“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
　　“好吗？宁宁。”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方宁：“……”
　　所以说，很多人都会被陆鸣玉的外表迷惑。
　　方宁觉得陆鸣玉可真装。
　　太装了。
　　真令人讨厌。
　　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开口告状：“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隐去了会读心的秘密，方宁着重强调：“是很奇怪的眼神！”
　　“这样啊。”陆鸣玉若有所思。
　　没错，就是这样。
　　方宁点头……点着点头，莫名开始心虚。
　　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站不住啊，就因为沈洵看他的眼神奇怪就……
　　陆鸣玉信了没有？
　　方宁不知道。
　　而且今天陆鸣玉的心声竟然一直都没有响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习惯了听心声来预判他们反应的方宁，此刻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
　　为什么今天一直没有听到？
　　超能力是不是坏掉了啊。
　　方宁有点着急了。
　　尤其此刻陆鸣玉不说话，只看着他……
　　方宁忽然有点不管不顾。
　　他抬手抓住了陆鸣玉的衣服。
　　凑过去，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陆鸣玉愣住：“宁宁……”
　　陆鸣玉的心跳好快啊。
　　扑通扑通直跳——
　　【宝宝……】
　　心声没坏，终于响起了。
　　方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但他的双手，却依旧抓着陆鸣玉的衬衫。
　　就这么抬起了头。
　　靠在他的怀里，睁着一双圆圆的，可爱的小猫眼睛看着他。
　　陆鸣玉忽然只觉得心脏颤动了一下。
　　好漂亮，好可爱。
　　陆鸣玉抬手，指尖碰到了他的下巴。
　　“宁宁，想搬走的话，我帮你好不好。”
　　比平时还要温柔百倍千倍的语气，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含着捧着都怕化了，无比小心又再小心地，用诱哄的语气和他说着话。
　　“不被沈洵发现，悄悄地离开，好吗？”

第34章 秘密
　　第34章
　　听到陆鸣玉的话, 方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仰着脸，在思考。
　　卷翘的长睫扑簌扑簌地颤动，看向陆鸣玉的眼神天真柔软，清澈单纯。
　　是一副非常好哄骗的样子。
　　陆鸣玉看着他, 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羽毛划过一般, 带起微麻的痒意。
　　【好想亲。】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可以很清晰地看见方宁脸上每一寸皮肤, 甚至就连细小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方宁被陆鸣玉的话吸引, 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在他的怀里, 仰着脸, 好奇地看着他。
　　“你可以搬去我那里。”陆鸣玉的嗓音很轻。
　　他抬手, 手背碰了碰方宁白皙的脸颊, 对他说：“不想见沈洵就不见，我保证你不会再看到他。”
　　“实习的章我替你盖，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之前不是觉得当模特很好玩吗？”陆鸣玉问他：“想进娱乐圈吗？”
　　方宁：“……”
　　就这。
　　“不想。”方宁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 还顺便附赠了一个白眼。
　　完完全全不受陆鸣玉的哄骗, 刚刚那副乖巧的样子仿佛只是错觉而已。
　　陆鸣玉：“……”
　　陆鸣玉这才有点回神。
　　感觉，比起他在哄骗方宁，倒不如说刚刚的他，更像是受了方宁的蛊惑似的。
　　一块乖巧香甜的小蛋糕, 钻在他的怀里, 仰着脸看他，就让他觉得自己能为他付出一切。
　　陆鸣玉甚至敢发誓，他刚刚绝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只是想为方宁排忧解难，让他高兴一点。
　　“我才不会信。”方宁小声嘀咕。
　　他聪明着呢，才不会被男人的三言两语就哄骗到了。
　　“什么？”陆鸣玉没有听清。
　　“我说, 我才不要去你家！”方宁提高了说话的音量，然后毫不犹豫地从陆鸣玉怀里跑了出来：“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胸口处骤然空落落的，让陆鸣玉不太适应地皱了下眉。
　　很想一直都能够抱到方宁。
　　……
　　做梦吧。
　　方宁一点都不买账。
　　“可是，秦韫之不也是这样做的吗？”陆鸣玉垂下手。
　　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温声对方宁说：“沈洵欺负你了，你不想见到他，秦韫之给出的办法不就是让你搬出去吗？”
　　“我也是一样。”
　　陆鸣玉语气十分平静：“和秦韫之想的一个主意。”
　　“你觉得秦韫之对你有恶意吗？”
　　方宁：“？”
　　方宁想了想。
　　没有啊。
　　秦韫之对他肯定没有恶意！
　　一直以来，秦韫之都是他最出色，最忠诚的奴隶。
　　“你们不一样。”方宁不服气地对陆鸣玉说。
　　“？”
　　简单的五个字，让陆鸣玉的手指猛然收紧，差点破防，就连平时一贯温润如玉的外表都维持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你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情谊非比寻常。”陆鸣玉垂眼，笑了一声：“秦韫之对你很好，只要是你的事情，他都会想尽办法管……会想尽办法帮你的忙。”
　　“你更信任他也很正常。”
　　陆鸣玉语气有些许低落：“我跟他比不了。”
　　“……？”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
　　方宁顺着陆鸣玉的话，想到以前被他秦韫之强行管着事情，瞬间对秦韫之半分好感都没了。
　　都不是什么好人。
　　方宁有点生闷气，拉开椅子坐下。
　　“宁宁。”陆鸣玉喊了方宁一声。
　　“我才不需要你们帮忙。”求人不如求己，找他们帮忙不如用雷霆手段统治着他们。
　　方宁很凶：“总之，你不准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
　　沉默。
　　“陆鸣玉！”方宁大声喊他。
　　“会悄无声息地搬走吗？”陆鸣玉跟方宁确认。
　　“不会。”方宁随口敷衍他。
　　陆鸣玉松了一口气。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宁宁。”陆鸣玉走过去。
　　微微弯下腰，手掌撑着两边的扶手，低头和方宁说：“我永远都愿意帮你做任何事。”
　　“行了，我知道了。”方宁有自己的打算，听见陆鸣玉这么说，稍微错开了一点视线：“你好啰嗦。”
　　陆鸣玉一愣。
　　随后忍不住笑了。
　　“对不起啊。”他跟方宁道歉。
　　方宁：“？”
　　他就是随口一说，陆鸣玉干嘛啊。
　　方宁觉得陆鸣玉好奇怪，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偏见。
　　“让猫猫皇帝觉得烦了，都是我的错。”陆鸣玉笑了一下。
　　刚刚两人的不愉快好像随着陆鸣玉的道歉逐渐消失，宿舍内的气氛好似回到了先前：“希望猫猫皇帝能原谅我。”
　　方宁想了想。
　　别说，他还挺喜欢陆鸣玉这样的。
　　这让方宁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很膨胀的感觉。
　　他就喜欢别人把他当小皇帝一样捧着。
　　方宁心情很好。
　　所以对陆鸣玉稍微有了点好脸色吗，勉为其难地回了句“行吧，我原谅你了。”
　　“乖。”陆鸣玉用手背碰了碰方宁的脸颊。
　　挺温馨和谐的场面，方宁也难得地没有赶走他。
　　他侧着个脑袋看陆鸣玉。
　　像只很有礼貌的可爱小猫。
　　于是陆鸣玉稍微有点得寸进尺。
　　他捏了捏方宁软乎乎的脸——
　　“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谁在里面啊，还把门给反锁了？”
　　“Hello？方宁？”
　　厉桀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陆鸣玉难得和方宁单独相处的时间。
　　陆鸣玉皱了下眉，往门口望了一眼。
　　反锁了？
　　方宁眨了眨眼，同样不解：“你反锁干什么？”
　　陆鸣玉：“我——”
　　“宁宁？？？”
　　“猫猫大王？？？”
　　“小柠檬？？？”
　　烦死。
　　陆鸣玉脸上难得出现了烦躁的神情以及一闪而过的厌恶。
　　方宁看着他。
　　陆鸣玉又变脸了。
　　温柔的，温声的，有礼貌的：“我去开门。”
　　方宁：“哦。”
　　陆鸣玉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两人面对面，厉桀眉头比陆鸣玉皱得还要深：“是你啊。你干嘛呢，大白天的还给门锁上了。”
　　说完，他也不在乎陆鸣玉的回答，径直走了进去。
　　但看见里面还坐着方宁后，他脚步顿时停下。
　　然后又猛地回头看向陆鸣玉。
　　陆鸣玉关上门。
　　“你们两个刚刚在干什么？！”厉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没有人回答他。
　　方宁把椅子转了个边，趴在干净的桌面午睡。
　　陆鸣玉关上门后，电话忽然响起，于是又走去了阳台接电话。
　　独留厉桀站在原地，满脑袋都是“？？？”
　　-
　　厉桀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光天化日，两人独自相处还锁门，怎么想怎么觉得出了大事……！
　　绝对是大事！
　　厉桀不敢质问方宁。
　　他哪里敢质问小皇帝啊，也就只能去找陆鸣玉的麻烦了。
　　还忍了两个多小时，在方宁出门后才敢叫陆鸣玉。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情敌之间，见面分外眼红，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上来就是直入正题。
　　陆鸣玉瞥了他一眼。
　　没说话，表情却仿佛是在回忆什么，最后唇角微微弯起，轻笑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厉桀：“。”
　　妈的贱人。
　　陆鸣玉把厉桀气了个半死。
　　尤其那个笑，怎么看怎么刺眼。
　　仿佛在回味他和方宁的什么美好时光似的。
　　操。
　　越想越气。
　　厉桀内心快把陆鸣玉给骂死了，面上更是阴沉一片，眉眼间带着浓浓的戾气，有种恨不得弄死对方的狠劲。
　　但他忍了忍。
　　“约定你是不打算遵守了？”
　　“约定？”听到厉桀重新提起这件事，陆鸣玉侧眼，看向他：“质问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
　　“你们遵守过吗。”
　　“……”
　　见他突然哑然的反应，陆鸣玉扯了下唇。
　　所谓的约定，是他们大二时定下的。
　　因为所有人都喜欢方宁，谁也说服不了谁。
　　陆鸣玉提出公平竞争，但其他两个人又不乐意。
　　理由是方宁对陆鸣玉更有好感。
　　……至少对比他们两人来说。
　　陆鸣玉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只觉得十分好笑，很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他刚接手公司，不仅要熟悉业务还要和那群老狐狸周旋，也确实没有时间总是留在学校和宿舍这边，被弯道超车了反倒得不偿失。
　　虽然，就算方宁和谁在一起了，他也会翘墙角，等分手。
　　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陆鸣玉还是希望方宁最好还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所以最后他们约定的结果是谁也不许故意接近方宁。
　　很薄弱的一个口头约定，但是所有人又各自心怀鬼胎，所以都同意了。
　　陆鸣玉需要时间。
　　厉桀也需要时间。
　　……至少得让方宁对他的印象好转一点吧。
　　至于沈洵。
　　沈洵其实是无所谓的。
　　方宁说他变态确实没错，因为沈洵争的，从来就不是方宁男友的位置。
　　他觉得方宁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所以他只想给方宁当地下情人，当小三。
　　他们谁上位都无所谓。
　　不，最好是谁都不要上位。
　　因为在他心里，谁也配不上方宁。
　　精神状态领先他们太多了。
　　而他们三人之中，最没资格说破坏约定的人就是厉桀了。
　　他和方宁相处时间最多，背地里都不知道作出了多少“努力”，虽然效果一直都很堪忧。
　　但他是最先越过线的那个人。
　　厉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可那又怎样，反正他不要脸。
　　要老婆就行了，要道德干嘛。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厌恶。
　　装都不装了。
　　各凭本事吧。
　　-
　　方宁就离开了宿舍不到十分钟，去隔壁串了个门而已，一回来就感觉气氛非常不对劲。
　　宿舍内十分安静，里面坐着的两人互不搭理。
　　……虽然他们平时也不怎么搭理对方，但今天不对付的样子太明显了，想装看不见都难。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压抑的氛围让方宁停下脚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有种他们吵过架的感觉。
　　他们也会在明面上吵架吗？
　　方宁只听过他们的心声隔空对线，真的吵架还没有见过，还怪好奇的……
　　方宁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
　　厉桀这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很复杂的眼神。
　　方宁：“？”
　　方宁觉得很莫名其妙。
　　他没懂这个眼神的意思，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想起今天陆鸣玉可是发现了他的秘密，不会大嘴巴给他说出去吧？
　　如果被厉桀知道可就麻烦了。
　　理智上，方宁觉得陆鸣玉应该不至于这样做。
　　但他生性谨慎，思索了很久，还是忍不住想要和陆鸣玉确认。
　　于是厉桀转身背对他的时候，方宁随手抽出桌上的纸巾，揉了揉团，往陆鸣玉的脑袋丢去。
　　陆鸣玉转头：“嗯？”
　　“……”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刚好让厉桀听见。
　　厉桀立马也跟着转头！
　　方宁：“……”
　　……陆鸣玉是猪！
　　方宁气坏了。
　　但想着被抓包的事情，还是还是忍着，想用手机跟他交流，却没想到陆鸣玉直接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了？”陆鸣玉问。
　　厉桀目光如炬。
　　……视线如芒在背！
　　方宁硬着头皮看向陆鸣玉。
　　“怕他干什么。”陆鸣玉站在方宁的面前，垂着头，用只有两人声音在方宁耳边说：“你可是小皇帝，谁敢找你的麻烦。”
　　方宁：“？”
　　刚刚还想发火的方宁顿时愣住。
　　他好像被陆鸣玉的这句话给提醒到了。
　　对哦，小皇帝干嘛要怕厉桀。
　　“嗯？找我什么事？”陆鸣玉问他。
　　这次声音大了点，刚好能让厉桀听清楚。
　　厉桀：“……”
　　“小声点。”虽然小皇帝不会害怕厉桀，但偷偷跑路这件事，还是得瞒着其他人。
　　所以陆鸣玉这么大的声音，让方宁下意识地阻止，双手拽着他的衣服。
　　没用多少劲，可陆鸣玉又顺势俯下了身。
　　两人挨得更近了。
　　“好。”陆鸣玉答应。
　　“帮我保守秘密，别忘了。”方宁叮嘱陆鸣玉：“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的。”陆鸣玉一口答应。
　　几乎贴着方宁耳朵边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
　　“啪嗒”一声骤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硬生生掰断了。
　　方宁愣了一下，脑袋往旁边侧了侧，发现是厉桀将他桌上的一个木雕摆件活生生掰断了头。
　　……掰断了头！
　　方宁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好大的力气！
　　“不好意思，手滑。”厉桀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
　　“……”
　　-
　　方宁觉得他们大概是吵了很严重的架。
　　……很严重很严重的架！
　　因为到了晚上，厉桀和陆鸣玉竟然还在争锋相对。
　　晚上，是宿舍人最齐的时候，也是最吵闹的时候。
　　表面上就已经有了压制不住的矛盾，背地里心声更是互相攻击，吵得不可开交。
　　方宁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三个男人隔开对线还能吵成这样。
　　受不了，他决定出去躲躲清闲。
　　结果刚起身，齐刷刷三道目光，一齐落在他的身上。
　　“？”
　　“干嘛啊你们。”方宁被吓了一跳，满脸莫名其妙。
　　“这么晚了，要出去吗？”陆鸣玉率先开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方宁想了想。
　　原本是想回绝的，但他今天是去买生活用品，懒得自己提东西，觉得带个小弟出门也好。
　　“我也可以。”厉桀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见方宁听到这话不觉得反感，立马也跟着争抢这个好差事。
　　沈洵也不甘示弱，顿了一下：“我……”
　　“……”话还没有说完，方宁睫毛颤了颤，匆忙错开视线。
　　沈洵：“？”

第35章 当狗
　　第35章
　　所以说。
　　奴隶收太多了也不好。
　　以前只有秦韫之一个人的时候, 方宁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因为秦韫之并没有那么听话。
　　他偶尔会拒绝他的要求，也不会事事都抢着帮他做，所以方宁当时的愿望是希望自己的奴隶更加听话一点。
　　现在他有了更听话的奴隶，又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吵闹了。
　　每一个都想干活, 逼得他被迫端水。
　　这也是很累的。
　　人果然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方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烦恼这种事。
　　不过嘛……
　　虽然觉得他们很烦很吵, 但只要不在方宁烦心的时候闹，平时心情还不错的时候, 他还蛮享受这种被簇拥着的感觉。
　　所以现在这样, 对方宁来说, 也算是开心的烦恼。
　　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反而还盯着两人思考了很久, 看上去像是在认真挑选。
　　沈洵：“……”
　　沈洵：【宝宝……】
　　沈洵的表情看上去都要碎了, 心声也十分地难过。
　　但方宁现在躲沈洵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挑选他？
　　眼神的一点点余光都没有施舍。
　　倒是厉桀，见方宁好像真的有在认真思索，都放弃了平时吊儿郎当散漫的样子, 竟然连坐姿都端正了很多。
　　三人都像是等待被挑选的小狗似的——
　　“就你吧。”方宁终于选定了自己的小跟班, 冲着陆鸣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
　　把门关上的一瞬间，同时也将门内的心声隔绝了。
　　咦~
　　骂得好脏啊。
　　方宁纯看乐子不嫌事大，让旁边的陆鸣玉挺疑惑的：“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方宁才不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呢。
　　轻哼一声，方宁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小模样。
　　还怪招人稀罕的。
　　陆鸣玉无奈地笑了笑。
　　方宁要去便利买的东西是沐浴露。
　　旧的用完了, 但距离跑路还有五天的时间, 方宁准备买个小瓶凑合一下。
　　除此之外，还买了点零食饮料之类的东西。满满一大袋，让陆鸣玉给他拎着。
　　付过钱之后，两人走出便利店，陆鸣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亲自来买。”
　　平时这种活, 都是厉桀和沈洵抢着干的，方宁也很乐意让他们去干。
　　今天竟然亲自出来了。
　　“宿舍太吵了。”大概是今天晚上心情还不错，方宁竟然有回答陆鸣玉的话：“我出来透透气。”
　　“……吵？”这样的说法，倒是让陆鸣玉愣住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只要方宁在宿舍，他们都尽量不会弄出声响，这个吵字，从何而来？
　　“就是吵，你们的眼神吵。”方宁仿佛猜到了陆鸣玉在想什么似的，立马反驳他。
　　陆鸣玉：“……”
　　“好吧。”虽然……但是陆鸣玉依旧十分配合他。
　　并且脑子还转很快地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要不要晚一点再回宿舍？”
　　方宁：“？”
　　-
　　陆鸣玉说的晚一点再回宿舍就是去外面溜会儿弯。
　　大晚上的，提着一袋子零食，遛弯，方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好傻哦。
　　太傻了。
　　拒绝的同时还顺便对陆鸣玉的品味表达了鄙视。
　　邀请散步，还是在大学校园里散步，这也太土了吧。
　　陆鸣玉怎么能这么土。
　　方宁皱了皱鼻子，很难想象陆鸣玉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甚至有了种打破印象的感觉。
　　陆鸣玉见他这种反应，无奈地笑了笑：“抱歉啊，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
　　“如果是厉桀的话，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吧。”
　　方宁：“？”
　　“厉桀？”方宁愣了愣，一下子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鸣玉嗯了一声：“他看上去很像玩得很开，又会讨人开心的类型。”
　　“所以，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更知道怎么带你去散心吧。”
　　“比如会所，酒吧之类的地方。他比较了解，应该能带你玩得很开心。”
　　“才不会呢。”方宁想都没想就否认了陆鸣玉的话。
　　厉桀这种小把戏可哄骗不到他。
　　方宁才不屑于去这种地方。
　　等等。
　　方宁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疑惑地问：“厉桀经常去会所和酒吧之类的地方玩吗？”
　　“我也不太清楚。”陆鸣玉想了想：“我和他不太熟，但是……”
　　陆鸣玉停下。
　　但是从外表看，他那个长相，还有那个穿搭什么的，一看就很会玩。
　　就是那种，一眼会让人觉得是玩咖的样子。
　　而且方宁还想起了之前社团聚会时，他好像确实碰见了厉桀和他的朋友也在KTV玩。
　　方宁懂了。
　　他撇了撇嘴，对厉桀疯狂掉分中。
　　掉得特别特别快，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陆鸣玉扬了扬唇，心情很好地跟在方宁身侧。
　　虽然拒绝了陆鸣玉的散步请求，但在回宿舍的路上，方宁却并没有走得很着急。
　　他还稍微绕了一点远路。
　　看得出来确实是不想那么快回宿舍。
　　当然，这对陆鸣玉来说是求之不得。
　　能单独相处，谁会愿意和情敌待在一个屋檐下争风吃醋？
　　他提着满满一大袋子的东西跟在方宁的身侧，也不觉得累，只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不过再长也会有走到头的时候。
　　路过前面的那片人工湖，就到他们宿舍楼下了。
　　一路上，方宁也不怎么和陆鸣玉说话。
　　自从登基开始做小皇帝之后，他是越来越有架子了，觉得自己应该跟奴隶们保持距离，不能随便跟他们聊天。
　　毕竟皇帝要有威严才行。
　　有威严才能镇得住他们。
　　也亏得厉桀他们听不到方宁的心声，不然还没有被情敌气死，倒先被方宁气到血压升高了。
　　不过方宁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就是了。
　　奴隶除了服从他之外，是没有任何人权的。
　　方宁玩着手机，一路走到人工湖附近。
　　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还蛮舒服，不过人工湖这边的树太多了，夜风吹动着树叶，方宁伸手拂了拂，忽然被陆鸣玉抓住了手腕。
　　愣了一秒。
　　“干嘛啊。”对于奴隶突如其来放肆的动作，方宁很不满。
　　陆鸣玉提醒他：“看路。”
　　“我看了，我——”方宁很不喜欢被教育的感觉，当即反驳陆鸣玉，并且动作上也十分迅速。
　　他抬头看着前方——
　　然后就看见了前面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对男同小情侣在接吻。
　　刚刚如果陆鸣玉没有阻止他的话，他没准就抓着叶子走进了这对正在接吻的男同小情侣中间。
　　然后还会嫌他们挡着自己了，要和他们讲道理。
　　接着发现是自己闯进了小情侣中间。
　　场面将会十分的尴尬。
　　肯定比现在要尴尬得多。
　　方宁还很有想象力地联想了一下，耳廓忽然红得发烫，同时表情也变得极其尴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听到他们这边传来的动静，那对小情侣停下了接吻，往他们这边望来。
　　方宁觉得尴尬死了，悄悄地，脚步挪了挪，挪到了陆鸣玉的身后。
　　在陌生人面前，一点也没有小皇帝的气势。
　　就会窝里横。
　　但陆鸣玉觉得他这幅样子好可爱，也很懂事遮住了方宁，对前面的人说：“抱歉，打扰你们了。”
　　对面两人没说什么，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一直等他们走掉，方宁才从陆鸣玉的身后走出来，还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儿他们的背影，特别不服气地说：“我没错。”
　　陆鸣玉侧头：“没人说你有错。”
　　“他们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呢！”方宁就喜欢找别人的麻烦，说着说着还愤愤不平起来了：“这里是公共场所。”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接吻，太没有道德了！”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陆鸣玉：“……”
　　陆鸣玉没说话，不过听到方宁说人很多的时候，他下意识在附近看了看。
　　夜风寂静，现在人工湖除了他们两个外，压根看不见任何的身影。
　　方宁：“……”
　　平时人工湖这边很热闹的，每天晚上都有很多小情侣在这边约会，不过今天大概是时间有点晚了，所以没什么人。
　　毕竟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们都要查寝，提前一个小时就得待在宿舍里。
　　陆鸣玉揉了揉方宁的脑袋安慰。
　　柔软的栗色发丝，几乎塞满他的指缝，莫名让人涌上一股十分满足的感觉——
　　然后就被方宁毫不犹豫地甩开了手。
　　小猫脑袋往旁边一撇，不讲任何情面地躲开陆鸣玉的手。
　　陆鸣玉笑了笑。
　　他收回手，见方宁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十分识趣地安慰他：“这有什么好尴尬的啊。”
　　“情侣之间接个吻而已，怎么反应这么大？”
　　“以前撞见这个场景，不是‘咦’地一声，然后特别嫌弃地走开吗？”
　　“那你都说了是以前。”方宁嘀咕。
　　好久以前呢。
　　大二的时候了。
　　社团聚会结束，他和陆鸣玉准备回宿舍的时候，在停车场撞见一对小情侣亲得难舍难分，比今天碰见的过分多了。
　　方宁当时的反应就跟陆鸣玉说的一样。
　　表情十分嫌弃地“咦”了一声，然后就走掉了。
　　这时隔两年过去，方宁竟然知道脸红了。
　　真可爱。
　　陆鸣玉垂眼看着他，没忍住，用手指碰了碰方宁发红的耳廓。
　　有点发烫。
　　方宁扭开脑袋，陆鸣玉就没有继续往下摸了，但指尖的温度却好似越升越高似的。
　　两人诡异地安静了两三秒。
　　“脸红了，是因为看到这样的场面觉得害羞吗？”陆鸣玉开口问道。
　　“才不是害羞。”方宁想都没想就否认。
　　“互相喜欢会接吻很正常，晚上来这边，能看到一大片。”陆鸣玉对方宁说。
　　方宁：“……”
　　我当然知道，我在学校待的时间比你长多了。方宁在心里哼了一声。
　　“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陆鸣玉又问。
　　“……”
　　可恶的陆鸣玉，难道是在自以为是地教育他吗？
　　他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他每天在宿舍，可是平均要听十次告白！
　　根本就不需要陆鸣玉教。
　　方宁当即反驳：“我当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真的啊，这么厉害，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当然……啊？！”
　　方宁愣住。
　　愣了好一会儿。
　　因为他没有想到陆鸣玉会忽然表白。
　　就这么，很突然的，就表白了。
　　即使在他们的心声里听到过无数遍，但这样的话实实在在地当面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方宁那股子抬杠的气性一下子就灭了。
　　他现在只剩下惊讶，茫然，还有……一点点的不适应。
　　因为他觉得实在太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表白得这么突然呢？
　　方宁自己缓了好一会儿。
　　面对着等待他回答的陆鸣玉，莫名地觉得心虚，结巴回应：“我、我又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陆鸣玉表情如常：“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能等。”
　　“等多久都可以。在这期间，只要让我给猫猫大王当奴隶，我就很满足了。”
　　“我只想好好服侍猫猫大王。”
　　“……”
　　老实讲，比起陆鸣玉的表白，服从这件事，好像比喜欢本身更让方宁觉得开心。
　　这让他有一种，很膨胀的满足感。
　　盖过了被人告白的喜悦。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方宁跟他确认。
　　“当然。”陆鸣玉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无疑把方宁哄得很开心。
　　方宁开心了，陆鸣玉自然开心。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方宁为什么开心。
　　他并不介意让方宁更加开心一点。
　　陆鸣玉就像是一个年轻小皇帝身边的奸臣，毫无底线地诱哄、谄媚地着他。
　　只要年轻的帝王能够更加宠爱他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陆鸣玉微微一笑：“或者给宁宁主人当狗我也很愿意。”

第36章 奖励 挨巴掌都要他端水啊！
　　第36章
　　给他当狗。
　　这样的话方宁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在厉桀的心声里听到过, 言词比此刻陆鸣玉说得还要忠心，甚至还汪汪汪了两声，特别的变态。
　　但心声和当面说，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会更有意思, 更加好玩。
　　尤其陆鸣玉这么一个人。
　　有钱, 受欢迎，天之骄子, 离开学校, 还是上市公司的太子爷, 平时一副光风霁月, 温润如玉的模样, 仿佛永远站在阳光之下, 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
　　但此刻，他的嘴里却说出如此大胆、直白，而又……自我贬低的话，反差感实在太过强烈。
　　这确实给了方宁一种很奇妙, 觉得很满足的感觉。
　　他真的很会讨好方宁。
　　完全就是一个无底线的佞臣。
　　“你说的是真的吗？”方宁被打动了, 跟陆鸣玉确认。
　　天真单纯的眼神里闪着微微亮光，看上去十分兴奋。
　　“当然。”陆鸣玉唇角始终挂着温柔和煦的微笑，眉眼间更是深情款款，看向方宁的目光含着炽热的情意与自我臣服的姿态。
　　好好好。
　　方宁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他无视着陆鸣玉眼神里的情意, 丝毫不为这点所动。
　　他关注的点始终只有一个：“好吧, 那我同意了。”
　　小猫故作矜持，姿态摆得足足的。
　　陆鸣玉忍不住笑了。
　　好单纯的宝宝。
　　大概是陆鸣玉今天真的把方宁哄得很开心，所以，对于陆鸣玉，方宁也稍微地多了点耐心。
　　陆鸣玉捏他脸的时候, 他竟然都没有躲开，反而用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看着陆鸣玉，像是还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自己想听的话。
　　陆鸣玉当然得满足他了。
　　“宁宁小主人。”陆鸣玉喊他。
　　是新称呼。
　　感觉比猫猫大王和小皇帝更加有意思。
　　但是。
　　“只要后面三个字。”小皇帝的威严不允许陆鸣玉喊他的小名。
　　要喊，就要充满敬意的喊。
　　“好的。”陆鸣玉照做：“小主人。”
　　“一定要加个小字吗？”方宁皱着眉头看他，要求进一步提高。
　　小主人这个称呼有点点奇怪。
　　像是在玩什么play一样。
　　方宁生性谨慎，才不愿意陪他们玩这些，要喊，就喊主人或者大主人。
　　听起来就充满威严。
　　陆鸣玉忍不住笑了。
　　他朝着方宁靠近了一点。
　　靠近了一点，微微弯下腰，贴在他耳边说：“主人。”
　　陆鸣玉的声音很好听。
　　清凌凌的，十分干净。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方宁耳边喊着他想要听的称呼。
　　“我的主人。”
　　“小宁主人。”
　　这次挨得更近了。
　　鼻尖抵着方宁的耳垂，几乎是贴着他说话。
　　方宁愣住了。
　　第一次和除秦韫之以外的人距离这么近，本来他是要躲开的。
　　可是陆鸣玉一次次令人高兴的称呼，而且还不停地变换，让方宁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声音上，连躲都忘了躲。
　　于是，更加助长了某些人的胆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方宁，陆鸣玉内心的渴望好像再也抑制不住。
　　他觉得自己靠近方宁时，好像闻到了一股很甜很甜的味道。
　　比蜜糖还要甜。
　　甚至不只是身上的味道，就连方宁的呼吸都好似变得甜蜜。
　　就像是棉花糖机里的糖丝，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然后缠绕过来。
　　缠得他心上的火越烧越旺，还有些把持不住。
　　陆鸣玉的呼吸变得有点沉重。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方宁的耳边。
　　颜色更加鲜艳了。
　　真漂亮。
　　漂亮，迷人，可爱。
　　陆鸣玉深吸了一口气。
　　他忍了忍。
　　又忍了忍。
　　没忍住。
　　手上提着的塑料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地上。
　　陆鸣玉抬手，宽大的手掌几乎罩住方宁的纤细的脖颈。
　　指腹下的触感细腻，他揉捏摩擦着雪白的软肉，将其染成绯红的颜色。
　　然后他微微侧头，高挺的鼻梁戳在方宁脸颊的软肉上，陷进去一个圆圆的小窝。
　　好软啊。
　　皮肤好嫩。
　　陆鸣玉此刻的心跳很快。
　　他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方宁忽然猛地回过神，立刻瞪圆了眼睛，双手推开眼前的人：“你干嘛啊！”
　　可恶！
　　可恶的陆鸣玉！
　　刚刚是不是想亲他的脸？！
　　是不是已经亲到了？！
　　绝对亲到了吧！
　　不管有没有亲到，反正方宁觉得自己现在吃了个大亏，陆鸣玉实在是太过分了！
　　方宁此刻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想都没想，下意识地抬手。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打在了陆鸣玉的脸上。
　　“……”
　　陆鸣玉对这个巴掌并不意外。
　　在想亲方宁之前，他就设想过无论成功或者失败，他大概都会得到一巴掌。
　　无所谓。
　　事实上，如果方宁愿意的话，陆鸣玉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另外一边脸给送上去。
　　只要方宁能消气就好了。
　　虽然……没亲到确实有点冤。
　　陆鸣玉定了定神：“宁宁，我——”
　　“你竟然想亲我！你怎么这样啊？！”方宁简直要气坏了：“你就是这么当狗的吗？！”
　　前一秒还在喊他小主人，结果后一秒他差点就稀里糊涂被亲了，还好他及时回过神来，甩了陆鸣玉一巴掌。
　　可恶的陆鸣玉。
　　一点也不老实！
　　还没有厉桀老实呢！
　　骗子！
　　方宁对陆鸣玉十分失望，又把老实人这个标签，从陆鸣玉身上摘了，挪到了厉桀的身上。
　　“这根本就不是狗！”方宁掷地有声。
　　虽然他没有养过狗，但他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谁家狗狗敢主动亲主人的？
　　大胆。
　　放肆。
　　过分！
　　陆鸣玉：“？”
　　陆鸣玉：“……”
　　陆鸣玉没想到方宁在意的点竟然会是这个。
　　听到这句指责的他愣了愣，头一次有了懵住的感觉。
　　半晌。
　　“抱歉。”不管怎么样，陆鸣玉还是先跟方宁道歉再说。
　　然后再试探性地开口：“不然，小宁主人就当作不小心被狗咬了？”
　　方宁：“？”
　　方宁瞪陆鸣玉。
　　“刚家养的狗，如果没驯养好的话，确实会发生这种情况。”陆鸣玉诚心诚意地说：“第一天当狗，还不太习惯，小宁主人给个适应的时间吧。”
　　方宁：“……”
　　……神经病！
　　-
　　方宁不理陆鸣玉了。
　　不过陆鸣玉却觉得问题不是很大。
　　方宁对自己差点被亲了的事情，虽然表现得很愤怒，但情绪点占比最大的还是觉得自己的小皇帝威严被挑衅了，而不是被亲本身。
　　奴隶也好，狗不好，都不能擅自违背主人意愿，做出让主人不高兴的事情。
　　这对方宁来说是绝对的雷点。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陆鸣玉很快就搞清楚了方宁生气的真正原因，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宁皇帝嘛，是世界上最心软的小皇帝。
　　又乖又心软。
　　姿态放低一点再低一点，低到方宁足够满意，再耐着性子好好哄着，小宁皇帝就会原谅他的。
　　真是一个好乖的小皇帝。
　　也是一个心软的好主人。
　　一开始，陆鸣玉还觉得自己在哄方宁，但渐渐又觉得，好像是方宁在满足他。
　　方宁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让他有哄小皇帝的资格。
　　毕竟宋翊扬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
　　陆鸣玉心底涌起一股满足感，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是暖的，好似被层层柔软的羽毛包裹，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觉得，方宁对他，比对其他人都要好点。
　　毕竟如果换成厉桀的话，方宁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饶了他。
　　真好啊。
　　宝宝。
　　陆鸣玉完全没有察觉自己好像沉溺在某些糖衣炮弹里。
　　尽管方宁什么都没有做，但就是让他莫名其妙有了这种感觉。
　　“第一次就算了，下次不可以了，知道吗？”方宁终于被哄好了，也稍微消了点气，但还不忘警告陆鸣玉。
　　“好的主人。”陆鸣玉十分顺从。
　　方宁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总之，主人也好，小皇帝也好。
　　他始终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个人。
　　最顶端的那个人，威严不允许受到任何人的挑衅。
　　经过这件事，陆鸣玉也算是彻底搞懂了他的雷点，和方宁的相处更加如鱼得水了。
　　一路走到宿舍门口，方宁几乎看不见生气的痕迹了。
　　只是怎么和陆鸣玉说话而已。
　　方宁推开宿舍的门，仆人们用眼神迎接，但也有不太听话的。
　　“怎么去了那么久。”厉桀从他们走就一直在计时。
　　去个便利店竟然去了五十六分钟零三十二秒，爬也该爬回来了吧？
　　厉桀对此很不满：“陆鸣玉这活能不能干，不能干就——”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顿住了。
　　陆鸣玉跟在方宁身后走进。
　　……脸上顶着一个特别明显的巴掌印。
　　一看就是被打了。
　　还是那种很屈辱的，打耳光的打法。
　　……
　　草。
　　陆鸣玉被人打耳光了？
　　肯定是方宁打的。
　　……这真是太让人震惊了。
　　毕竟众所皆知，陆鸣玉这人很会装。
　　装得一副温润好脾气又平易近人的样子，任谁都挑不出他一点错处，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尤其方宁这种，天真单纯的小猫就十分容易受他的哄骗。
　　怎么今天，会把方宁惹成这样了？
　　厉桀愣住了，沈洵也愣住了。
　　愣了好几秒，直到陆鸣玉关上门他才反应过来，随即就是乐。
　　管他呢。
　　反正情敌吃瘪，他看乐子就行了。
　　而且惹怒了方宁，方宁对他印象分肯定下降。
　　厉桀此刻压根不知道印象分大扭转的人是他，还搁这儿直笑。
　　他不仅乐，他还侧头看沈洵。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厉桀虽然不想和沈洵做朋友，但多一个人嘲笑陆鸣玉，厉桀还是挺开心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陆鸣玉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嘲笑了。
　　因为两人目光对视上时，他竟然笑了一下。
　　这个笑很奇怪。
　　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陆鸣玉应该是狼狈的，觉得羞辱的。
　　但此刻，他的眼神里却莫名有种挑衅的意味。
　　有种……他不觉得被方宁打是羞辱，反而十分得意，甚至在炫耀。
　　他在炫耀他被方宁打了。
　　小主人的巴掌对他来说是赏赐。
　　某些人想挨还挨不到。
　　意识到陆鸣玉眼神的真正意思，厉桀愣了愣，随后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的的感觉。
　　草。
　　亏他妈大发了。
　　陆鸣玉竟然被方宁打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只奖励陆鸣玉啊！
　　想通这点的厉桀一瞬间恨到牙痒痒。
　　贱人。
　　“……”能读到他们心声的方宁整个人都傻眼了。
　　有病吧？！
　　都是一群变态啊！
　　怎么连挨巴掌都比上了？！
　　还怪他只打陆鸣玉？？？
　　啊？？？
　　连挨巴掌都！要！他！端！水！
　　方宁懵了。

第37章 离开
　　第37章
　　方宁不懂, 并且大为震撼。
　　怎么会有人的要求如此奇怪啊.jpg
　　甚至还不止厉桀一个人在想。
　　沈洵反应过来陆鸣玉眼神的意思后，竟然和厉桀的想法一模一样。
　　先是骂陆鸣玉。
　　骂着骂着开始嫉妒，仿佛那一巴掌真的是什么奖励似的。
　　“……”
　　方宁听得好迷惑，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
　　最后只能归咎于他们三个都是神经病。
　　对, 神经病。
　　厉桀和沈洵一巴掌, 陆鸣玉更是降龙十八掌。
　　虽然他没有看到陆鸣玉到底对他们露出了什么得意的眼神，但从另外两人的心声来看, 一定很过分。
　　所以说, 奴隶们的矛盾就是这么引起的。
　　一个爱挑事, 两个不经惹。
　　到头来辛苦的还是他。
　　超级辛苦的, 要给他们派活端水, 打了一巴掌还要打两巴掌。
　　太癫了。
　　方宁不想理他们, 只能装作听不见。
　　不能助长他们这种互相攀比的风气，爱怎么互相攻击就怎么互相攻击吧，打起来都不关他的事。
　　方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撑着脸, 一视同仁地对着他们三个翻了个白眼。
　　难得地把水端得稳稳的, 十分值得奖励。
　　-
　　翌日。
　　方宁以为自己不搭理他们，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但他没想到，这场风波竟然会持续到第二天。
　　第二天，厉桀来找方宁要手机去校园跑的时候, 竟然头一次一点也不干脆, 而是犹豫地站在他身后很久才开口：“小柠檬，问你个事。”
　　方宁：“？”
　　方宁当时正坐在椅子上看综艺吃薯片，见到厉桀如此反常的反应，他侧了下头，好奇地看着他。
　　厉桀在当奴隶这件事上, 一直深受沈洵的影响，觉得要努力干活才能得到宿舍小皇帝的青睐，所以在工作上，他和沈洵一向都麻利迅速，今天这副样子倒是蛮反常的。
　　不过方宁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还和颜悦色的：“什么事？”
　　“你昨天真的打了陆鸣玉？”厉桀漆黑的眼眸盯着方宁的脸，问道：“他那脸上那巴掌印真的是你干的。”
　　“？”
　　听到这话的方宁脸色顿时变得古怪。
　　不会吧。
　　不会是厉桀一整个晚上都气不过，所以专门找他来讨打了吧？
　　这也太变态了。
　　不怪方宁有这种想法，而是昨天晚上，他们的心声真的持续了很久。
　　从进门到熄灯前洗澡都一直在响响响个不停。
　　尤其后来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心声更是过分。
　　什么宝宝的手这么嫩，如果打他的话，没准还会先把自己的手打红，真想给宝宝亲亲舔舔，要舔每一个指缝什么的，简直变态得要命。
　　回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方宁又气又脸红，对厉桀没了好脸色，变得超凶：“你想干嘛！”
　　“……”厉桀心虚了一秒：“随便问问呗。”
　　呸！
　　方宁才不相信这种话。
　　怒瞪他一眼，然后准备转身——
　　“哎哎哎，别生气啊。”不明白为什么方宁变脸那么快，但和小皇帝相处，一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捧着哄着就行了。
　　短短两个星期，方宁对他们的调教已经深入骨髓。
　　“我就是关心你。”厉桀连忙说：“你打陆鸣玉，有没有把你自己打疼。”
　　“？”
　　这话倒还挺正常。
　　果然方宁停止了生气，重新转回脑袋。
　　然后满脸怀疑地看着他：“你是想关心我的手有没有打疼？”
　　而不是也想来扇一巴掌？
　　“当然。”厉桀毫不犹豫。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原因？”
　　方宁：“……”
　　他竟然误会厉桀了？
　　方宁的脸色稍微有点好转。
　　厉桀继续往下说：“以后别打他了。”
　　“需要打人可以找我代打，别伤着你的手。”
　　言辞十分真切，以及充满着关心。
　　方宁：“……”
　　可聪明的小皇帝，怎么能听不出他真正的意思呢？
　　误会算不上。
　　厉桀属于那种如果自己吃不上饭，那把别人饭碗掀了也是顺手的事。
　　心思一点也不单纯。
　　但方宁觉得代打这个办法挺不错，也没有计较他这小心思，而是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宿舍安静了一瞬。
　　厉桀这人头脑简单，一向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喜欢的男孩子高兴，也不像陆鸣玉那么花言巧语。他想跟方宁待久一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就是，舍不得走。
　　但方宁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皱了下眉，问道：“我知道了，你还不走吗？”
　　“你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吗？”
　　听听，这是多么冷酷无情的威胁。
　　厉桀别提有多憋屈了：“行，这就走了，草。”
　　还暗骂了一声。
　　当然，不是骂方宁。
　　而是没什么意义的，语气助词的骂。
　　这人真粗鲁。
　　方宁翻了个白眼，顺手扯了张纸巾。
　　“算了。”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厉桀。
　　准备雨露均沾一下，方宁喊道：“手伸出来。”
　　厉桀不明所以，但小皇帝的吩咐，他当然得照做。
　　他退回来，站到方宁的面前，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方宁刚刚吃过薯片。
　　当着厉桀的面，他用湿纸巾擦干净后，然后拍了一下厉桀的手掌。
　　很敷衍的那种拍。
　　但到底也是打了，算是满足了厉桀叫嚷了一整个晚上的愿望。
　　厉桀愣住了。
　　他没明白，抬眼看向方宁：“？”
　　【宝宝突然摸我手干嘛。】
　　方宁：“？？？”
　　？？？？
　　怎么就摸他了！
　　方宁震惊！
　　震惊又傻眼！
　　他刚刚就是一时心软而已，想到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给一只可爱的狗狗喂食，旁边有一只土狗一直在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幻视到了刚刚的厉桀身上。
　　结果？
　　可恶！
　　好人没好报！
　　他就不应该心软！
　　方宁板着张脸，语气十分不客气：“那你滚吧。”
　　厉桀：“？”
　　不是。
　　又哪里惹他了。
　　突然被摸，厉桀觉得方宁大概要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摸自己，是不是因为……
　　刚高兴一下，方宁突然就开始变脸不耐烦地赶人，把厉桀都给看懵了。
　　怎么会有人脾气这么奇怪……不是，怎么会有人发脾气都这么可爱。
　　故意做出那种很凶很不好惹的样子，实际上，像只圆圆的，背对着人生气的小猫咪。
　　厉桀看过那种表情包。
　　他们篮球队有个人谈恋爱了，他女朋友给他发过，当时他们都看了一眼。
　　方宁：“……”
　　他明明在凶人，厉桀都觉得他可爱，真是太无语了。
　　这人是不是M啊。
　　感觉很像。
　　“行了，退朝吧。”不过夸猫猫大王可爱，好看，厉害之类的词，能随机减轻怒气值，方宁不跟他计较。
　　退朝？
　　哈。
　　厉桀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啊。”方宁瞪他，散发帝王的威严：“还有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可以叫我小柠檬了。”
　　给了一个甜枣，方宁还不忘加一巴掌巩固自己的地位：“我不是什么小柠檬，我是宿舍小皇帝，是你们这群奴隶的主人。懂吗？”
　　厉桀：“？”
　　不是。
　　厉桀十分纳闷。
　　但方宁都发话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们都在争抢着谁才是最听话的奴隶。
　　厉桀完全被宿舍其他两人给激出了竞争意识，现在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憋屈地应承下来：“那我该叫什么？”
　　这都要问他。
　　没脑子的笨蛋一个。
　　方宁不乐意回答他，耸了一下肩，不说话。
　　啧。
　　厉桀可喜欢他这种小模样小表情了。
　　看得心里痒痒的，还得忍着不上手，别提有难受了。
　　方宁才不管他这些呢。
　　非常冷面，非常无情：“行了，退朝吧。”
　　“哎。”
　　好吧。
　　听他这么说，厉桀可算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叫小宁皇帝可以吗？小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宁：“……”
　　有病啊。
　　虽然是在骂厉桀，但方宁确实有点被取悦到了。
　　他忍着唇角的笑意，故作冷淡地对厉桀说：“随便你，快去跑！”
　　-
　　厉桀走了之后，陆鸣玉又回来了。
　　这让方宁有种在上班的感觉。
　　怪累的。
　　每天都要打起精神应付很多人。
　　当小皇帝也是个技术活啊。
　　方宁心里感慨。
　　“怎么了？”察觉到方宁没什么情绪，陆鸣玉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刚刚去给方宁买午饭了。
　　打包回来的餐盒放在方宁的桌上，他扫了一眼方宁依旧干净整洁的桌面：“不把收好的东西拿出来吗？”
　　“……”方宁心虚了一秒，随即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掰着一次性塑料筷：“再说吧再说。”
　　陆鸣玉：“？”
　　“宁宁……”陆鸣玉下意识开口。
　　不过刚叫个称呼，就被方宁打断了：“错了。”
　　“叫主人。”
　　“好的主人。”陆鸣玉立即改口。
　　方宁不想再听他说行李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好，只能岔开话题，一副满心满眼都扑在美食上的样子：“有没有买我喜欢吃的椒盐排骨？”
　　“买了。”陆鸣玉十分具有服务意识地帮忙打开餐盒。
　　三菜一汤，都是方宁喜欢吃的菜。
　　方宁开始吃饭，陆鸣玉也就不打扰他了。
　　他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宁吃饭。
　　就这么看着，也没有心声，把方宁看得心里发毛，难得主动开口和他聊天：“你出去买饭的时候，厉桀在宿舍。”
　　“嗯？”陆鸣玉回过神：“他来帮你跑一千米？”
　　方宁点了下头。
　　“你以后别挑事了。”方宁现在已经不喜欢他的三个室友整天吵架打架了。
　　他希望他们能彼此稍微安分点，让他安静地在宿舍度过最后四天时间。
　　“知道吗？你们和谐一点。”方宁叮嘱他。
　　“我没有。”陆鸣玉听到这话愣了愣：“是厉桀找你说了什么吗？”
　　“他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
　　语气十分无辜，如果不是方宁能读到心声，没准也会觉得陆鸣玉被陷害了。
　　“他想要我打他。”猫猫是个没心眼的猫猫，有什么都是事都是敞开了直接说，对他们下达命令：“因为觉得你在炫耀。”
　　“？”
　　原来是这件事啊。
　　陆鸣玉反应过来了，但他装不懂，笑道：“这是什么癖好啊。”
　　“真变态。”
　　方宁：“……”
　　方宁原本是想要教训一下陆鸣玉的，让陆鸣玉安分一点的。
　　但是听到他说厉桀变态，方宁又忍不住想要附和。
　　嘴里咬着一块排骨，点头。
　　嗯嗯嗯地点头：“超变态。”
　　陆鸣玉笑了笑。
　　他完全不觉得方宁这样是在敲打他。
　　倒像是家养小猫哒哒哒地跑来他面前告状。
　　又可爱，又让人觉得满足。
　　有种，和其他三个人他共同饲养一只小猫，但小猫只把他当自己人的感觉。
　　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很开心。
　　毕竟方宁从来没有对沈洵和厉桀这样过。
　　只是很纯粹地叫他们干活，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话。
　　这让他有一种特殊感。
　　“但是你也不能挑事。”方宁附和完也没忘了继续交代这件事。
　　“嗯。”陆鸣玉随口应了一声。
　　方宁说什么他都答应。
　　-
　　对陆鸣玉一番敲打还挺管用的。
　　后面他果然没有再主动挑衅厉桀和沈洵，宿舍暂时维持住了和平。
　　小宁大王对此很满意，时间一晃眼也终于来到了周三。
　　周三的最后一节课，是毕业设计指导课，上完之后，就可以不用来学校了。
　　方宁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一下课，他立马支棱起来蹭到秦韫之的旁边，言辞切切：“我们走吧走吧。”
　　……把秦韫之搞得还怪意外的，愣了两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应声：“好。”
　　秦韫之已经将房子找好了，就在地铁站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距离他上班的地方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
　　他们现在就可以搬出去，谁也不用告诉。
　　方宁也是这样想的。
　　但出于礼貌，他还是给陆鸣玉留了一张纸条。
　　说他找到工作了，所以搬出去了，也祝福他们早点找到自己心仪的工作。
　　——写得十分敷衍，完全没有结合实际情况。
　　然后就抛弃了他的三个奴隶，毫无心理负担地跟秦韫之上了去新家的出租车。
　　和秦韫之换到一个新环境，方宁是开心的。
　　毕竟秦韫之对他来说是很熟悉的人，而且从小就把他照顾得很好很好。
　　方宁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坐上车时，他的眼皮却莫名地跳动了好几下。
　　好奇怪，方宁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秦韫之询问。
　　他侧身过去看，手捏着方宁的下巴，仔细察看着他的眼睛。
　　方宁皮肤又嫩又白，自己下手没个轻重，秦韫之拿开他手时，看见眼尾都被揉红了，于是帮他吹了吹。
　　方宁睫毛簌动了两下，觉得有点痒，躲开：“没事。”
　　秦韫之：“真的？”
　　“嗯嗯嗯。” 方宁直点头：“没事！”

第38章 拉黑
　　第38章
　　秦韫之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带阳台, 坐北朝南，采光不错。
　　而且他还把主卧的位置让给了方宁，自己住在稍小一点的次卧，服务意识就很棒。
　　猫猫大王难得夸奖了自己的仆人1号。
　　在搬进来之前, 秦韫之就已经找人打扫过卫生了。
　　干净的, 整洁的房子，茶几上还摆放着新鲜的, 缀着水珠的鲜花。
　　方宁走过去, 随手揪下一片花瓣, 然后到处参观了一下。
　　很宽敞明亮的房子, 阳台上还提前准备好了盆栽和藤椅, 布置得很像他们还住在镇上时, 秦韫之的房间，有一种很熟悉的，温暖的感觉。
　　方宁对此十分满意。
　　从阳台逛完出来，他走到次卧, 看见秦韫之在整理行李。
　　在整理他的行李。
　　因为方宁的没有拿。
　　即便收拾好了, 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拿出来，因为秦韫之说没必要。
　　方宁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随口问道：“这个房子一个月的租金多少啊。”
　　秦韫之：“7000。”
　　方宁：“？”
　　“什么？！”方宁被震惊到了：“七千！”
　　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猫眼睁得又圆又大, 简直难以置信：“你哪来这么多钱？！”
　　秦韫之：“存的。”
　　方宁：“？？？”
　　那就更不可能了！
　　“你存了多少？？”
　　“二十多万吧, 不到三十万。”秦韫之对方宁没有任何秘密，方宁想知道的事情都会告诉他：“你要看吗？”
　　方宁：“……”
　　方宁不太信。
　　秦韫之如果那么有钱的话，那他怎么大学一直在找兼职！
　　一直一直在找呢！
　　几乎就没有停下来过！
　　他还以为秦韫之是因为穷！
　　原来穷的只有他啊。
　　可恶。
　　穷的那个人只有他而已。
　　方宁又不高兴了，莫名其妙地开始嫉妒，嘴里嘟嘟嚷嚷的。
　　秦韫之在整理衣服, 听他念叨了一会儿，但一个字没听清，抬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方宁没好气地回答他。
　　可恶的秦韫之，偷偷摸摸背着他存钱。
　　秦韫之：“？”
　　秦韫之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说。”方宁有点气不过 ，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如果不是你阻止我大学的时候也出去兼职，没准我现在的存款比你还多！”
　　小猫什么事都爱争个高低，见状十分地不服气。
　　“哦。”原来是因为这种原因。
　　秦韫之：“那全部转给你？”
　　方宁：“？？？”
　　方宁觉得秦韫之大概脑子有病。
　　不乐意搭理他，转头就走了。
　　“？”不太清楚哪里又惹了方宁，但秦韫之起身，跟在他身后：“转你哪个卡。”
　　“你神经病啊。”方宁就是稍微有点不高兴以及一点点嫉妒而已，压根没想要他的钱。
　　偏偏秦韫之还追着他问。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他不想搭理，自己往主卧走去。
　　秦韫之跟上。
　　关上门后，他看了眼气鼓鼓的方宁，主动拿出了手机，然后就被方宁给没收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别转给我，我才不要你的钱。”
　　方宁语气带了点警告，秦韫之这才有所收敛。
　　“哦。”
　　见他听话了，方宁将手机还给他。
　　不过秦韫之却没有离开。
　　方宁表情疑惑。
　　秦韫之正好也在看他。
　　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视线。
　　是以前见过很多次的眼神。
　　落在他的脸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能问你一件事吗？”
　　方宁：“？”
　　“这半个月你都在干什么。”离开之前，秦韫之觉得，只要方宁愿意跟他走就好了。
　　可真的跟他走了，秦韫之又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半个多月不跟他联系，也不来主动“欺负”他了。
　　为什么厉桀会帮他校园跑。
　　为什么会知道沈洵喜欢他。
　　还有，他和陆鸣玉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竟然会给他留纸条。
　　要知道，方宁可是既小气又记仇的。
　　得罪了他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他这儿讨到好。
　　可是只短短半个月，竟然全都变了。
　　秦韫之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并且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还有……一股快要醋疯了的感觉。
　　能忍到现在实数不易。
　　但秦韫之的表情是平静的。
　　真实情绪被隐藏在冷淡的黑瞳之下，秦韫之盯着方宁看了好一会儿。
　　方宁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因为他不喜欢被追问的感觉。
　　这个问题，在学校奶茶店的时候，秦韫之已经问过一遍了。
　　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天，但方宁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竟然还敢再问第二遍。
　　猫猫大王不容忤逆，方宁原本是想要教训秦韫之一顿的，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跟秦韫之说。
　　他很了解秦韫之。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秦韫之对他没有什么恶意，就从小有这这种掌控欲强的破毛病，跟他计较什么？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了。
　　真实原因是方宁觉得自己实在是超厉害了，竟然让宿舍里的三个很厉害的人乖乖地给他做了两个星期的奴隶。
　　实在是太强太厉害了。
　　所以忍不住想要炫耀，也能稍微忍受一点秦韫之的控制欲。
　　于是隐去了一些关键的信息，方宁站在床上，站得高高的，叉着腰，得意地对秦韫之说：“当然是我用人格魅力征服他们了。”
　　秦韫之：“？”
　　“……宁宁。”眼底酝酿着的阴暗情绪轰然消散，秦韫之语气十分无奈。
　　“怎么，你不相信啊？！”方宁气势很足，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我就是用人格魅力让他们都服从我了，不信你就别问。”
　　秦韫之：“……”
　　秦韫之捏了捏眉心。
　　“好吧，我信。”秦韫之继续往下问：“那具体是什么样的人格魅力，能让他们都服从你？”
　　“……”
　　这下换方宁说不出话来了。
　　圆圆的猫眼茫然地睁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人格魅力就是人格魅力，哪有什么具体的……”
　　顿了一下。
　　猫猫大王气势下去了，原本站得高高的方宁，忽然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抿着唇，坐下了。
　　但不会服输。
　　只会很倔地翻白眼：“就算我告诉你是什么具体的人格魅力，你也不会相信的。”
　　“不信你还问那么多！”方宁脾气是真的坏，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生气。
　　但秦韫之的情绪倒是挺稳定。
　　他现在情绪稳定了很多。
　　顺着点头顺着说话：“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少来。”
　　“那如果我说我会读心术，那你相信吗？”方宁嘴快，听到秦韫之这么说，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非得在语言上跟他一较高下不可。
　　他很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个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出口后，方宁自己还没来得急懊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秦韫之愣住的神情。
　　“……哼。”
　　虚伪的男人，还说不管他说什么都相信他。
　　结果区区一个读心术就不信了。
　　方宁对秦韫之十分失望。
　　但秦韫之只短暂地愣了一会儿。
　　回过神后，看见方宁的表情，他重复了一遍：“读心术？”
　　“哼哼。”方宁不说话，只一味地哼秦韫之。
　　“没有不相信你。”秦韫之说：“我只是有点惊讶。”
　　方宁又斜眼看他。
　　小表情特别多。
　　“方宁。”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方宁：“……”
　　秦韫之没有那么听话，方宁一直都知道的。
　　算了，不跟他计较。
　　方宁手撑在床沿上，好奇地仰脸看着他：“那你信不信啊。”
　　仔细想想，会读心术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秦韫之的，知道了就知道了，无所谓。
　　方宁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我信。”秦韫之毫不犹豫地回答：“很厉害。”
　　但他紧接着又开口：“那你也能读我的心吗？”
　　方宁：“？”
　　方宁一下子就跟卡壳了一样，当场愣在原地，眨巴眨巴他的那双跟猫咪一样圆圆的大眼睛。
　　秦韫之：“……”
　　但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依旧顺着方宁了——
　　秦韫之无奈地笑了笑，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只当时方宁不愿意具体说出自己干了什么。
　　没关系的。
　　小孩子总有自己的秘密。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方宁还正处于叛逆期。
　　他那迟来四五年的叛逆期——
　　方宁丝毫不买他的帐，挥开他在自己脑袋在乱摸的手，不服气地说：“我都跟你说了我会读心术，我没有骗你，但是我只能读我三个室友的心。”
　　强调：“我只能读我室友的心。”
　　秦韫之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不管方宁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话里的“只能”两个字都让秦韫之觉得十分刺耳。
　　好像这个词却让方宁对他们有了特殊性似的。
　　“……不能读我的心吗？”秦韫之嗓音微微有些低沉。
　　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变得厚重又湿漉漉的。
　　心脏也沉得难受。
　　但方宁没有发现。
　　引以为傲的猫科动物警惕本能在秦韫之身边都好像被削弱了一样。
　　他没看秦韫之，自己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不行啊。”
　　就很奇怪。
　　竟然只能读室友的心。
　　他也好想读秦韫之的心。
　　因为也很想掌控预判秦韫之的所作所为。
　　只是很可惜……
　　凭什么啊。
　　方宁觉得这不行。
　　都觉醒超能力了，怎么还分对象呢？
　　肯定是秦韫之的问题。
　　方宁皱着眉头靠近秦韫之，这里听听，那里听听，偶尔还用手掌拍拍他的胸口，像是对待什么失灵的电器似的，一顿拍拍打打，在他胸口摸来摸去，捏来捏去。
　　秦韫之：“……”
　　不懂，但觉得很可爱。
　　秦韫之垂着眼，看着方宁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没有发现表情早已柔和下来。
　　算了。
　　方宁哪里懂什么特殊性，秦韫之宁可相信事情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
　　他只能听到他那三个室友的心声，但那也不是方宁能决定的，对吧？
　　都是别人的错。
　　就算和他那三个室友关系忽然变好，也是别人引诱他的。
　　方宁可是最单纯天真的小朋友。
　　他是不会有错的。
　　-
　　听不到秦韫之的心声，让方宁真的有点生气了。
　　怎么想都是秦韫之的错。
　　松开他之前，方宁气得还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咚”地一声，声音十分响亮。
　　不过秦韫之没有和他计较。
　　他一向不会和方宁计较这些事。
　　哪里像厉桀啊。
　　一点点小事都抓住他不放。
　　于是老实人这个标签，又从厉桀身上摘下，放到了秦韫之身上。
　　方宁对秦韫之十分满意，也难得地稍微听话了一点。
　　秦韫之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自己顺便把主卧的被单给套上了。
　　天知道小皇帝主动干活的含金量有多高。
　　这要是在宿舍，他那三个奴隶都得跪下对他一阵吹捧了。
　　方宁觉得自己对秦韫之可好了，整个人膨胀得不行，认为秦韫之肯定要夸他的，结果秦韫之来到主卧，不仅没有夸奖，竟然还跟他说，不需要他做这种事，以后也不要做了。
　　方宁：“？？？”
　　气得方宁又捶了他一拳，彻底不搭理他了。
　　一直到晚上。
　　搬家的第一天秦韫之很忙碌，没时间给他做晚饭，两人点的外卖。
　　吃完饭，方宁去洗澡。
　　洗完澡后出来，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栗色头发，连擦都懒得擦，把毛巾和吹风机一股脑地全部塞进了秦韫之的手里。
　　秦韫之也很懂事，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小宁大王。
　　“陆鸣玉上次说我弄卷发可能会好看。”头发吹了个六七分干之后，秦韫之就关上了吹风机。
　　白色的毛巾刚搭在方宁的头顶，秦韫之骤然听见陆鸣玉这个名字，动作顿了顿。
　　但他没有说话。
　　“我打算试试。”方宁抬手揪着自己的栗色发丝说。
　　小猫是只爱漂亮的小猫。
　　大二的时候有人跟他说你的头发染个颜色会很好看，于是方宁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染了个栗色。
　　染出来效果确实不错，于是每年都在补色。
　　不过感觉有点看腻了。
　　或许可以试试陆鸣玉说的卷发。
　　秦韫之用毛巾细致地帮他揉着头发，随口问了一句：“要他帮你试？”
　　“没有啊。”方宁连头都没抬。
　　他现在又不和陆鸣玉住在一起，干嘛要找陆鸣玉啊？
　　仆人，当然还是从小用到大的比较顺手了。
　　“你帮我。”方宁说。
　　“好。”完全没有一丝丝犹豫，秦韫之点了下头，答应：“我明天买个卷发棒回来。”
　　“你先自己练练先。”方宁毫不客气，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头发当做秦韫之试手的工具的。
　　秦韫之嗯了一声。
　　擦干头发后，方宁顺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他的行李没带，洗完澡后穿的衣服都是秦韫之的。
　　不过电脑倒跟着背包一块儿来了。
　　方宁将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先巡查了一遍自己的邮箱。
　　前段时间投的简历已经有着落了，方宁扫了一眼，正准备回复的时候，秦韫之忽然开口：“找工作的事情不着急。”
　　方宁侧头看他：“还不着急？”
　　“嗯。”秦韫之点了下头。
　　他知道方宁不喜欢这行。
　　“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一定非要做程序员。”
　　“我养得起你。”
　　方宁安静了几秒。
　　“哦。”他应了一声，但没有和秦韫之就这件事展开详细的讨论。
　　他回复了几封邮件之后就将电脑关上了。
　　秦韫之这时也从他身边走开了。
　　去将吹风机和毛巾放好，然后再把方宁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当然，内裤是要手搓的。
　　方宁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看看有没有什么未读信息。
　　离开之前，方宁把他那三个室友的微信都设置了免打扰，电话也都拉黑了。
　　因为他怕被信息和电话轰炸。
　　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
　　一点开微信，排在最上面的就是三个室友。
　　方宁思考了片刻，点开了陆鸣玉的信息。
　　陆鸣玉看到了那张纸条，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走了吗，为什么要突然离开，是在故意逗他们吗，晚上还回不回来。最后一句是喊他的名字，不是主人或者小皇帝，而是喊方宁。
　　方宁，别开玩笑了。
　　……文字看不出来语气，可方宁本能地觉得，好像，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他挠了挠脑袋，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回复陆鸣玉时，手机忽然被遮住了。
　　秦韫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了。
　　他站在他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同时手掌遮挡住手机屏幕。
　　然后在方宁愣神的时候，秦韫之将手机抽出，干净利落地将陆鸣玉，厉桀，沈洵全部拉黑了。
　　方宁：“？”
　　方宁：“？？？”
　　又犯病！
　　又犯病！！！

第39章 吓跑
　　第39章
　　“你干嘛啊！”方宁见他这样就很烦, 立马伸手就要去抢手机。
　　秦韫之没有反抗。
　　方宁要，就给他了。
　　但他的语气很让人不爽。
　　“还留着他们干什么。”秦韫之对这三个人没半点好感，看到就烦。
　　方宁：“那是我的事。”
　　秦韫之：“……”
　　好吧，他是知道方宁脾气的。
　　“对不起。”
　　既然没忍住做了, 那就只能想办法补救。
　　好在先前已经干过一次类似的事情, 秦韫之也可以说得上轻车熟路。
　　“不然把他们放出来再让你拉黑一次？”他提议。
　　方宁：“……”
　　方宁想了想。
　　理论上来说，方宁觉得他们三个都不敢忤逆自己。
　　因为他是小皇帝, 是主人, 是三个室友彼此互相竞争也要讨好的小宁大王。
　　谁敢对他怎么样？
　　……如果此刻, 他还住在宿舍的话, 把他们反复拉黑着玩, 都没有人敢说他什么。
　　但眼下的情况嘛……
　　想到那些轰炸的信息, 沈洵的心声，陆鸣玉看不出情绪的询问，还有厉桀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
　　方宁有些心虚地攥了攥手指。
　　离开那个让他膨胀的环境，小皇帝的光环褪去之后, 方宁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事儿似乎做得有点儿不地道。
　　有点儿，一点点。
　　一丢丢……很小的一丢丢。
　　就指甲盖那么点点的不地道……吧？
　　他也没有跟他们承诺过什么啊，一切都是他们自愿的……对吧？
　　方宁在离开之前，压根没有想过后果。
　　他这段时间被捧得太高了, 意识不到这样的事情, 依旧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要服从他。而当他完全脱离了那个环境，回到现实后，秦韫之的不服从才让他稍微变得清醒。
　　迟钝的小猫才终于有了点这方面的意识。
　　后知后觉地有了点不安的感觉。
　　尤其秦韫之手快，将他们拉黑之后，方宁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嗯？”见方宁一直不说话, 秦韫之疑惑出声。
　　他压根不知道方宁这段时间到底在宿舍里干了什么，设想过最严重的事情也就只是方宁大概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什么秘密，然而以此威胁他们而已。
　　就像对待他那样，看起来很凶，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武力威胁。
　　他根本想不到，方宁在最后的半个月，会在宿舍嚣张成那样。
　　并且还不止嚣张。
　　被捧得太高带起来的连锁反应，让方宁对他们有了难得的好脸色，同时，也让他们对方宁有了错误的认知。
　　猫猫虽凶，但实则傲娇可爱。
　　高冷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只有他们才能看见的撒娇，依赖，特殊。
　　并且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方宁只有对自己是不一样。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方宁心里占有特殊的一席之地。
　　……
　　哪里想得到方宁能胆子大到耍那三个人玩啊，还觉得那三个人依旧是他的普通室友。
　　普通的，对方宁有肮脏心思，且不怀好意的。
　　室友。
　　不过，说破了天也只是室友而已。
　　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大概也就只有方宁特别讨厌他们三个而已。
　　所以像对待宋翊扬那样对待他们就可以了。
　　没什么特殊的。
　　“我把他们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你自己再拉黑一次。”见方宁一直捏着手机没有动静，秦韫之准备替他动手。
　　“不要！”方宁反应很大，立刻握紧手机，不让秦韫之拿。
　　秦韫之：“？”
　　“既、既然已经拉黑了，那就这样吧，不要再多此一举了。”方宁磕磕绊绊地说。
　　他有点儿鸵鸟心态，做错了事不会想着补救，而是眼不见为净，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万一把他们拉回来，他们质问他怎么办？
　　想到这些信息，方宁头都大了，压根不想看见。
　　因为没看见就是没有发生，完全不思考发生了会怎样。
　　他抿着唇，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收起来。
　　但秦韫之看着他的表情，却皱起了眉头。
　　方宁不想联系他们，他是开心的。
　　但是。
　　“宁宁，你是不是在怕什么？”已经很久没见到方宁胆小的表情了，秦韫之有些不放心。
　　“？”
　　“我才不怕他们！”小宁大王用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恶，才不能被秦韫之给看扁了。
　　秦韫之：“……”
　　以前也没有这么爱面子啊。
　　现在真是一句质疑都听不得。
　　可能叛逆期就是这样吧。
　　“嗯，不用怕他们。”秦韫之揉了一下方宁的脑袋。
　　难得的，方宁竟然没躲。
　　就这么站着让他摸，还仰着脸，用一副他无法拒绝的眼神看着他。
　　浅色的瞳孔里纯洁干净，一尘不染。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
　　“如果我干出一件很过分的事情，有人想找我麻烦，你会保护我吧？”
　　仔细想想，方宁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
　　因为他真的没对那三个人承诺过什么，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
　　可是，可是……
　　今天心里有点小小的不安。
　　所以还是要跟秦韫之确认一下。
　　“……很过分的事情是指？”秦韫之皱了皱眉，又忍不住追问：“你到底干嘛了。”
　　弃养了三只狗狗而已。
　　也没有很过分。
　　方宁此刻在我有一点做错和我有点不服气中间反复拉扯。
　　他不说话，就攥着手指，眨巴眨巴眼看秦韫之。
　　秦韫之：“……”
　　某些小笨蛋，明显有很多秘密。
　　但就是问出不来。
　　嘴巴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严。
　　“说啊。”方宁催促他。
　　“会。”秦韫之说：“别怕。”
　　“说了没有在怕。”方宁还是嘴硬，薄薄的脸皮死撑着。
　　不过有了秦韫之的保证，他放心了不少。
　　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以后不准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任何东西。”
　　秦韫之：“……”
　　“听到没有啊，回答！”方宁在胆小怕事和强势霸道中切换自如，毫无违和感。
　　秦韫之：“嗯。”
　　好了，方宁满意了。
　　他赞赏似的踮起脚尖拍拍秦韫之的肩膀，像是给狗狗奖励的小主人。
　　秦韫之：“……”
　　秦韫之：“手机别玩太晚，早点睡觉，晚安。”
　　-
　　翌日。
　　秦韫之今天要入职了。
　　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昨天刚从学校离开今天就入职了新公司。
　　早上九点上班，他七点就醒了，离开之前，先去了一趟方宁的房间。
　　方宁还在睡觉。
　　天气逐渐变热，小猫睡觉不怎么把脸蒙在被子里了。
　　他面对门口方向侧身睡着，白皙的脸颊睡得微微泛红，下巴压着被角，呼吸平缓。
　　秦韫之进去，坐在床沿边，俯身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脸颊。
　　软软的。
　　温温热热的。
　　好可爱。
　　“宁宁。”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方宁没应。
　　不过应该有听见，秦韫之看见他往被窝里缩了缩。
　　把耳朵藏起来，不听。
　　“我去上班了，小区外面有餐厅，少吃点外卖。”秦韫之轻声跟他说着话：“早餐买好了，放在餐桌上，要记得吃。”
　　“……”方宁没睁眼，但他又往被窝里缩了缩，显然是觉得秦韫之十分啰嗦。
　　为什么要在他睡觉的时候说那么多话。
　　真烦。
　　方宁的耐心就那点，原本有意思的梦也变成了狂揍秦韫之。
　　即便不清醒，也在梦里狂揍着秦韫之。
　　非常凶。
　　“走了。”说出这句话后，秦韫之低下头，亲了一下方宁的额头。
　　其实他更想亲脸颊的，软乎乎的，应该很好亲。
　　但方宁把脸都蒙进去了，就只能亲额头了。
　　陌生的触感让方宁的睫毛颤动两下，但他还是不醒。
　　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不想搭理。
　　秦韫之亲完他后就离开了，方宁终于又可以安静睡觉了。
　　睡到早上九点，他才终于醒来。
　　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下意识地寻找秦韫之的身影，没找到，但看见了早餐和纸条。
　　早上交代的话又写了下来，重点是少吃外卖。
　　方宁瞥了一眼，然后去刷牙洗脸。
　　早餐吃秦韫之买回来的面包牛奶，中午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去楼下吃饭，而是点了一份麦当劳。
　　在等待外卖的时候，方宁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回邮件，一边和学姐说着这次兼职的事情。
　　十分的忙碌。
　　完全记不起来自己还有烦心事。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方宁的注意力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他侧头看了一眼来电信息，陌生号码，以为是外卖，没什么防备心地接起：“你好。”
　　“宁宁。”
　　电话里骤然传来陆鸣玉的声音。
　　和往常的声音不太一样。
　　失去了一贯温润带笑的嗓音，陆鸣玉的声音显得有点冷。
　　和沈洵有点儿像。
　　冰冷，没有温度，也听不出情绪。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电话，方宁也没有听到心声。
　　这让方宁觉得很不安，紧紧握着手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音孔内安静了一瞬。
　　“你现在在哪里。”陆鸣玉问他。
　　“……”方宁哪里敢说话啊。
　　控制住不挂断电话就已经很厉害了。
　　他抿着唇，手指逐渐用力。
　　“宁宁。”陆鸣玉又喊了他一声。
　　“之前不是说好了不搬走吗？为什么这么突然。”听着电话内方宁略微有些不安的呼吸声，陆鸣玉才好似如梦初醒，嗓音终于变得柔和起来。
　　从昨天开始。
　　从昨天看到纸条开始，心头萦绕着的躁郁情绪，才似有所缓解。
　　“是被谁哄骗了吗？”
　　“不是。”方宁终于开口了。
　　却是在否认他的话。
　　“我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尽管已经十分害怕了，但这会儿还是嘴硬的：“找到工作了，所以搬出去，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陆鸣玉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人说不合理。”他大概将所有的耐心都给方宁了。
　　放在桌面的手掌用力地握成了拳，但语气却依旧维持得很好。
　　除了方宁刚接起电话的一瞬，他都伪装得无可挑剔，认可方宁的话：“你说的都很正常。”
　　“那你干嘛质问我呢。”方宁小声地不服气。
　　“这不是质问。”陆鸣玉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哪里。”
　　“你突然离开，我很担心你。”
　　方宁又不说话了。
　　陆鸣玉也不说话。
　　半晌。
　　“宁宁，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搬走的。”他不知道是替方宁找借口还是安慰自己：“你只是嫌沈洵和厉桀太烦了对不对。”
　　“他们确实很烦，所以宁宁没错。”
　　“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不告诉他们好吗？”
　　方宁还是不说话。
　　陆鸣玉等了很久。
　　很久很久。
　　“没关系。”
　　“没关系的方宁，我会找到你。”
　　话刚说出口，音孔内传来“嘟嘟嘟”的忙声。
　　小猫被吓跑了。

第40章 抓到
　　第40章
　　“……”
　　不是小猫逃跑, 而是外卖的电话跟着进来了。
　　方宁从来没有同时接两个电话这么忙过，不知道怎么在保留通话的同时接听新的，于是随便选了一个，结果陆鸣玉那边就挂断了。
　　虽然这不是方宁的本意, 但既然挂了, 那就没有再回拨回去的道理。
　　——实际上，方宁刚刚其实是被陆鸣玉吓傻了, 连能挂电话都给忘了。
　　这一下刚好提醒了他。
　　和外卖小哥说完后, 方宁刚挂断, 那个陌生的号码紧接着又来了。
　　方宁这会儿头脑清晰得很, 立马按下挂断键。
　　但陆鸣玉又拨过来。
　　方宁又按挂断。
　　又来又挂。
　　最后把方宁搞烦了, 直接给手机开了个免打扰。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方宁下楼去买外卖, 回来后才再次打开手机。
　　鸵鸟心理让他压根都不往电话图案看，迅速地打开了视频网站，用蜡笔小新下饭。
　　反正没看见就当做没发生。
　　只不过今天蜡笔小新都不管用了。
　　思维好几次都不受控制地飘走，麦当劳都没有那么好吃了。
　　“……”难得吃一次垃圾食品结果被破坏了心情, 方宁觉得很不开心, 陆鸣玉怎么就那么烦。
　　真讨厌。
　　-
　　晚上九点，秦韫之才回来。
　　程序员的工作就是这样，996不停加加加，加到厌倦。
　　今天九点能到家还是好的, 说明至少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 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尤其实习生，更是当牛马用。
　　看到秦韫之这样，方宁更加不想干这行了。
　　但是读了四年这专业，不找相关的工作, 又觉得好浪费。
　　唉。
　　小猫烦烦。
　　“吃晚饭没有。”进门的第一句话，秦韫之先问方宁的温饱情况。
　　方宁正在玩一块拼图，听到声音后抬头，乖乖回答：“吃了。”
　　“吃的什么？”秦韫之一边问，一边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方宁以为他是不是去喝水，结果一路看着他的背影到厨房，然后停在了垃圾桶旁边。
　　接着就听见他念出了今天自己的食谱：“麦当劳，烤冷面。”
　　“还吃了鸡排和可乐。”
　　挺丰盛的，也没饿着自己。
　　就是一整天都没有正经吃一餐饭。
　　方宁：“……”
　　“你像个神经病。”方宁对他的行为无语极了：“你该不会是那种会翻我垃圾的变态吧。”
　　“不对，你已经是了。”方宁锐评。
　　“如果你能稍微听话一点，我就不会这样做了。”检查完方宁的饮食情况，秦韫之从厨房离开。
　　他拐了个弯，去洗手间洗手。
　　洗完手出来，听见方宁冷哼一声。
　　这是生怕秦韫之听不见，专门等他出来再哼。
　　然后再补充一句：“变态。”
　　秦韫之对他的这句称呼没什么反应，径直走到方宁的身边坐下，看了一眼他面前的电脑屏幕才问：“今天怎么不接电话。”
　　“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午休时间，秦韫之原本是想打电话叮嘱方宁去楼下吃饭的，结果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没人接。
　　还好后来方宁有回他的微信信息，不然入职第一天，秦韫之就要请假回来看方宁是不是出事了。
　　但微信上也没有说得太清楚。
　　秦韫之今天一直很忙，忍到现在才问他。
　　方宁闻言拼图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看着秦韫之，眨了眨眼。
　　秦韫之：“嗯？”
　　“因为……”想了想，方宁不打算将今天的事情瞒着。
　　因为他觉得有点气不过。
　　怎么想都觉得陆鸣玉最后的那句“会找到他”像是恐吓。
　　真是大胆。
　　陆鸣玉竟然敢恐吓他。
　　一天没住在宿舍他们就不知道大小王了。
　　如果秦韫之知道全部真相的话，方宁绝对会当着秦韫之的面使劲骂他，然后还要秦韫之和他一起骂，顺便安慰他不要被陆鸣玉吓到了。
　　但他不想被秦韫之念叨，所以只说了能说的部分。
　　“因为陆鸣玉今天给我打电话了，我觉得他很……很烦，我就把手机开了勿扰模式。”
　　咬重音：“很烦。”
　　秦韫之：“？”
　　秦韫之：“陆鸣玉？”
　　方宁点头。
　　他坐在茶几前面的地毯上，坐得端端正正的。
　　又乖巧又端正，看上去像一只系着蝴蝶结的礼貌小猫，任谁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方宁这副样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情，在下意识地刻意卖乖。
　　小猫就是这样的。
　　虽然嘴很严，不想说的话谁都问不出来，但总是被下意识的肢体动作出卖。
　　秦韫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没拆穿，而是顺着方宁的话往下说：“不是拉黑他了吗？”
　　“他换了个新号码打过来的。”方宁回答道。
　　秦韫之：“哦，那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问我为什么突然搬走了。”语气中开始有一点小心虚了。
　　秦韫之安静了几秒：“你跟他们关系很好吗？还特意换号码打电话过来问？”
　　“哎呀，你好烦。”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方宁就开始没耐心了。
　　他不想让秦韫之继续问他，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副抗拒的表情。
　　秦韫之把他的手取下来。
　　方宁：“……”
　　真烦人！
　　方宁瞪他。
　　秦韫之：“嗯？”
　　“我怎么知道，可能陆鸣玉有病吧。”方宁说：“快跟我一起骂他。”
　　“一起骂他！！！”
　　“好。”秦韫之应了一声：“陆鸣玉有病。”
　　但忽然又话锋一转：“他跟你说了什么？”
　　方宁：“……”
　　你也有病。
　　“没说什么，他问我在哪里，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方宁还是说了。
　　秦韫之：“还有呢？”
　　方宁又不说了，嘴巴闭得紧紧的。
　　但大概也能够猜出来。
　　“这几天别出门了。”秦韫之有点不好的预感，他皱眉道：“就待在家里。”
　　“哪里都别去。”
　　“乖一点，宁宁。”
　　啊。
　　好突然的提议，方宁愣了愣。
　　但是，他明天有约面试哎。
　　-
　　虽然秦韫之有郑重交代不要出门，但方宁决定不听他的。
　　他才不怕陆鸣玉呢。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隔学校好远好远，陆鸣玉怎么可能抓得到他？
　　方宁没把秦韫之的话当一回事。
　　他表面上答应，实际上依旧我行我素。
　　第二天秦韫之去上班之后，他没过多久也跟着出门了。
　　约的面试时间是十点，地点在国贸大厦附近。
　　不是什么大公司。
　　方宁也不想去大公司，处理人际关系什么的烦死了，而且还加班严重。
　　秦韫之就是个例子。
　　小公司挺好的。
　　小小的，很安心，干活就行了，不用管其他的，没准团建都不会有，可能加班不会太严重。
　　方宁面试的时候还特别问了这方面的情况。
　　对方说基本不需要加班。
　　方宁刚开心了一下，然后听到实习期的工资，脸又垮下来了。
　　少得有点过分，简直是拿大学生当牛马整。
　　反正方宁没什么意愿。
　　面试结束后，他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去时想起自己没吃午饭，于是在附近吃了个午饭，才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地铁。
　　三月底，S市的天气已经很好了。
　　大中午的，艳阳高照，往太阳底下走一会儿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太好睡了，这天气。
　　方宁快步走到最近的地铁站，一坐下，就开始犯困。
　　他抱着背包在地铁上眯了一会儿，听见到站的声音，揉揉眼睛起身往出口走去。
　　迷迷糊糊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
　　迎面有电动车开来都没有看见，险些被人撞着，还好身后有人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
　　方宁被这一拉，撞到了那人的怀里。
　　唔。
　　还撞到了他的胸上。
　　软软的胸。
　　方宁下意识蹭了蹭，紧接着胸就变硬了。
　　非常硬。
　　坚硬。
　　硬邦邦的。
　　方宁疑惑地抬头——
　　“嗨。”方宁抬头，厉桀低头，彼此对视一眼，厉桀挑了下眉：“这么巧啊，小柠檬。”
　　190+的身高，巨大的体型差，站在他的身后，几乎遮挡住方宁的所有阳光和视线。
　　……也带来了一股阴恻恻的感觉。
　　“……”
　　方宁没有一丝丝犹豫，立马转头就跑。
　　厉桀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
　　刚抬脚，甚至还没有跑出去，就被厉桀扯了回来。
　　拽着手腕子，直接扯到怀里，再次撞到他的胸膛上。
　　方宁挣扎，厉桀将手臂横在他的腰上，拖着就走。
　　拖着拖着又变成了抱。
　　还是那种抱小孩的抱法。
　　面对面的，双腿夹着腰，路上好多人都在看，还有女生偷偷捂住在笑。
　　“你干嘛！你干嘛！”方宁被他吓坏了：“厉桀！”
　　“在。”厉桀这会儿也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了。
　　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路抱着方宁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方宁不愿意跟他走，使劲推着他的脸。
　　推不动。
　　他快要急死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咬他的肩膀。
　　咬得可凶可凶了，但厉桀只是哼笑一声，完全没受影响，甚至还腾出手拍了一下方宁的屁股。
　　方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可把方宁气坏了。
　　男同竟然敢打他……那个地方！
　　谁给的他胆子！
　　放肆！
　　尤其刚刚咬厉桀肩膀时还把牙都咬酸了，方宁这会儿更是气不过，双手撑在厉桀的肩膀上——
　　“嘶！”
　　方宁低头，一口咬在了厉桀的脖子上。
　　这一口跟咬大动脉没区别，又凶又狠，厉桀疼得龇牙咧嘴，立马就松开了他：“小狗啊你！”
　　“你才是狗！”方宁瞪他：“蠢狗！”
　　瞪完还是想跑。
　　转身迈出去了三步。
　　“跑什么，回来。”厉桀语气重了好多。
　　这次没拽住手腕，却把方宁吓得钉在了原地。
　　听到声音后小腿都在颤巍巍地发抖。
　　厉桀：“……”
　　胆子又变得这么小了。
　　方宁当然是不认可厉桀这句话的。
　　他很想大声反驳，但转头看见厉桀压下的眉眼，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嘀嘀咕咕地咽了回去。
　　哎，这幅样子就很熟悉了。
　　毕竟看了三年多。
　　真可爱。
　　厉桀朝他走过去。
　　方宁小幅度地挪了挪。
　　厉桀再走。
　　他再挪。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方宁挪无可挪，背碰到了墙，觉得尴尬，主动开口：“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你以为找你很难吗？”厉桀这会儿还因为方宁突然跑掉的事十分生气，态度没有以前那么恭顺。
　　有点凶，还有点要算账的意思。
　　毕竟他气得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磨着牙满脑袋想的都是找到方宁了要怎么狠狠地欺负回来。
　　真的很想不通方宁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已经这么顺着了，什么都听什么都做，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结果他倒好，说跟着秦韫之跑就跟着秦韫之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不过还好，人找到了。
　　而且他的运气比陆鸣玉沈洵他们都要好。
　　他来找个人，结果刚好撞到了方宁从地铁口出来。
　　人群里，厉桀一眼就看见了他。
　　迷迷糊糊的小猫，打着瞌睡揉眼睛从地铁站里走出来，站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一样，和其他人都不在一个图层，特别耀眼。
　　……
　　妈的。
　　又可爱又气人。
　　厉桀真的很想咬他，舌尖抵了抵牙根，想了想都觉得舍不得。
　　但捏圆搓扁还是舍得的。
　　方宁：“……”
　　方宁听见了。
　　厉桀在想什么他都能听见。
　　有点害怕，缩了缩，侧开脸，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还主动找话题，希望可以转移厉桀的注意力：“很、很好找吗？”
　　“当然。”厉桀故意这样说。
　　“太好找了。”
　　啊……
　　那岂不是……
　　“陆鸣玉也会找到我吗？”
　　厉桀：“？”
　　陆鸣玉？
　　厉桀看着他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后好像发现了什么。
　　“方宁，你该不会在怕陆鸣玉吧。”厉桀朝他凑近了一点。
　　很近。
　　近到能看见他睫毛微微颤抖，强忍着摇头。
　　“没有！”
　　厉桀：“哦？是吗？”
　　方宁：“……”
　　方宁捏着自己的手指，强行点头。
　　演技一点也不好。
　　厉桀明白了。
　　他笑了一声。
　　“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他你在哪里的。”
　　“？”
　　“真的？”好意外厉桀竟然会帮他，方宁愣了愣，随后表情又变得怀疑，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但厉桀却向他承诺：“真的。”
　　“不过嘛，有个前提。”厉桀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
　　他心情很好，还伸手捏了捏方宁的小脸蛋：“陆鸣玉和沈洵知不知道，要取决于小宁猫猫对我的态度了。”
　　“某只小猫应该不想自己被很多人发现吧，嗯？”
　　方宁：“……”
　　就知道！
　　他就知道厉桀不会这么好心！
　　太过分了！

第41章 物业
　　第41章
　　方宁觉得厉桀真的很让人讨厌。
　　竟然敢威胁他！
　　……竟然有人敢威胁他！
　　小皇帝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当场脸一垮，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以前在宿舍这个表情，立马就有人过来哄他了。
　　但这次没有。
　　方宁还等了一会儿，厉桀都没有动作, 他试探性地抬眼——
　　刚刚声音听上去还蛮开心的厉桀, 此刻也学着他的样子，换了个表情, 变得凶凶的。
　　方宁垮脸, 他就跟着垮。
　　眉骨向下压着, 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平时那副散漫不羁的样子, 长相一下子变得非常冷酷非常无情。
　　——厉桀是故意的, 因为他发现方宁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
　　恶劣的心思顿时活跃起来, 忍不住想要欺负吓唬他。
　　又坏又过份。
　　果不其然，方宁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匆匆忙忙挪开视线。
　　但这会儿还是不服气的，觉得自己不容忤逆, 也没有忘记硬着头皮, 哆哆嗦嗦地发号施令：“你、你不能凶我。”
　　“……”
　　突然撒起娇来了这……这实在是太突然了。
　　很少很少得到方宁好脸色的厉桀这会儿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梦幻。
　　草。
　　方宁对他撒娇？
　　这他妈的。
　　谁扛得住！
　　就问谁扛得住！
　　反正厉桀不行。
　　他愣了一秒，回过神后连忙滑跪，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我没有凶你。”
　　【草。】
　　【罪大恶极了我，好端端的忽然故意吓唬他干嘛。】
　　【非得贱那么一下。】
　　【宝宝真是太可爱了, 警惕又胆小的小猫咪, 怎么那么可爱啊。】
　　【妈的，亲死算了，一口吞掉，省得天天干些气人的事。】
　　方宁：“……”
　　后面的那两句，方宁选择性地没有听见。
　　他觉得厉桀前面说得很好, 也很认可他的心声。
　　听见他是这么想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挺直了腰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赶紧反省道歉！
　　……然后厉桀的手掌就撑在了他的脑袋旁。
　　健壮的小麦色手臂，肌肉线条凌厉，青筋凸起，隆起弧度看上去十分暴力且具有力量感，以及……
　　充满着侵略的压迫性。
　　方宁的目光顿时凝住，然后咽了咽口水，堪堪错开视线。
　　看天，看地，看路过的蚂蚁。
　　反正不看厉桀。
　　真是太恐怖了，尤其他还想到了刚刚，厉桀可是一路把他从地铁站那边抱过来的。
　　不仅没喘气，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轻松自如。
　　还有，中途他挣扎得太厉害，厉桀可是只用了一只手来抱他，另一只手还能分出去压制住他。
　　武力值相差实在太远，方宁只好暂时当只尾巴夹起来的小猫咪。
　　“我没有在凶你。”厉桀终于开口了。
　　在内心进行过自我检讨后，他的语气也放缓了很多。
　　可方宁还是没转头。
　　他侧着脑袋，看地上的蚂蚁路过，一截白皙的脖颈映在厉桀的眼眸中。
　　啧。
　　厉桀舔了下唇，忽然想到方宁刚刚咬他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指腹还能摸出齿痕来，怪开心的。
　　“方宁。”但他开口的语气沉了一点。
　　很小的一点点的。
　　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但方宁对这些情绪有天然的敏锐力。
　　作为一只会审时度势，还爱蹬鼻子上脸的聪明猫猫，他当然对这种东西敏感度MAX+了。
　　立马就转头了，又凶又怂：“干嘛！还凶！”
　　厉桀：“？”
　　真他妈服了啊。
　　“没凶你。”厉桀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升起的血压：“别跟我转移话题，我刚刚说的，嗯？怎么样？”
　　方宁：“……”
　　不怎么样。
　　一点也不怎么样。
　　方宁不想答应，可厉桀却无耻地威胁他。
　　方宁又去挠手指了。
　　低着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
　　“啧，叫你对我态度好点，可把你给委屈的。”厉桀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委屈。
　　不过他的委屈，在方宁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他捏着方宁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见方宁没哭，这才放心。
　　但也没有立刻松开他。
　　粗粝的指腹摩擦着他的脸，轻柔又爱不释手。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啊。”厉桀纳闷。
　　“当然了。”方宁小声，毫不犹豫，别提有多扎人心了。
　　厉桀顿时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感慨，方宁倒是回答上了。
　　而且是完全不管自己处境的诚实回答。
　　“你不可以对我提要求。”到这种地步了，都被人堵到墙角了，对方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他依旧不愿意低头，嘴硬得要命：“我不会答应你的。”
　　厉桀：“……”
　　牛逼。
　　太牛逼了。
　　厉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这个要求应该没有很过分吧？只是让方宁态度好一点而已，他也能抗拒成这样？
　　厉桀想不明白。
　　但方宁却是逻辑清楚。
　　被威胁妥协这种事，绝对不能有第一次。
　　因为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东西，有一就会有二，慢慢的胃口就会越来越大，对他的要求也会越来越多。
　　所以绝对不会答应厉桀。
　　他对厉桀的态度怎么样，只能取决于他高兴与否。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想法，真实原因是方宁当小皇帝当上头了，压根不会允许奴隶们挑战他的尊严。
　　即使怕死了……也不允许。
　　吧？
　　那也不好说，反正如果换了沈洵或者陆鸣玉来，方宁不会是这个态度。
　　小猫可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但那又怎样。
　　方宁梗着脖子强调：“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厉桀：“……”
　　他真的，他就没见过方宁这样性格的。
　　是怎么把怂，胆小，坏脾气，强势，霸道全部结合在一起的。
　　厉桀又深吸了一口气。
　　在找到方宁之前，厉桀设想过无数个怎么惩罚这只坏蛋小猫的主意。
　　总之，要把小猫这样那样，好好地恐吓一下，然后亲亲捏捏咬咬，让他下次再也不敢做出这种事了。
　　但真的找到了，什么主意都还没使出来，反倒被他捏在手心里，揉捏搓扁，翻不了身。
　　真他妈的憋屈。
　　厉桀现在只觉得自己血压升高，额角青筋突突的
　　但还是想问：“理由呢？”
　　方宁：“没有理由。”
　　行。
　　行。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谁让他就是喜欢方宁这小模样呢。
　　怂和胆小的时候喜欢，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就老想逗他。
　　厉桀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爱撩拨人，反正就是想招他，什么反应都爱，就觉得那嘀哩咕噜的小表情怎么那么生动，可爱死了。
　　现在不讲道理还干出气人的事也喜欢。
　　但也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不乖还那么的招人喜欢。
　　简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方宁目移。
　　他觉得厉桀就是个M。
　　但是厉桀被他用人格魅力征服是完全合理的。
　　正常。
　　“行了，我不会说出去，但你要告诉我你住在哪里。”说完，也不等方宁反驳他：“如果连这都不答应，那我只好分享一下你的行踪了。”
　　“你知道陆鸣玉看到你那张纸条的时候脸色有多黑吗？你知道沈洵发现你走了之后一声不吭地开始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吗？”
　　“宁宁，你摊上大事了。”
　　“……”刚准备说出口的话，方宁又咽了回去。
　　可恶！
　　-
　　方宁答应了。
　　这是无奈之举，毕竟厉桀这话说得非常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方宁权衡之后，只能无奈答应。
　　毕竟被一个发现总比被三个人发现要好。
　　而且厉桀最后那句摊上大事了……确实让方宁有点害怕。
　　不过好脸色好态度什么的是不可能同意的。
　　方宁在这点上找回场子，两人暂时达成了和谐的共识，厉桀这才终于放过方宁，跟着他进了小区。
　　秦韫之租的房子在靠后面的几栋，厉桀双手插兜，跟在方宁的身侧。
　　走了一会后，方宁转头看了他一眼。
　　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还知道我在这个小区。”
　　肯定是知道的，厉桀可是在地铁口那边一路把他抱过来的。
　　……好丢脸啊，肯定被好多人看到了。
　　方宁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厉桀倒笑了一声。
　　想起来都觉得怪好笑的。
　　他告诉方宁：“我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是来找他的。”
　　“然后就在地铁口碰着你了。”
　　方宁：“？？？”
　　什么？！
　　方宁傻眼了，他觉得自己因为这种事被抓到真的太冤枉了！
　　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
　　可恶。
　　可恶啊啊啊啊啊！
　　“哈。”看到方宁的表情，厉桀真的很乐。
　　“笑什么笑啊！”方宁凶他！
　　“你也不用觉得冤。”厉桀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语气慢吞吞的，跟故意逗他似的：“我来找这个朋友，也是让他帮忙打听下秦韫之在哪里实习。”
　　虽然方宁没说，但只要长了脑子就知道，方宁是被谁拐跑的。
　　找到秦韫之就等于找到方宁了，在这件事上，厉桀的头脑清晰得不得了。
　　“找到秦韫之，然后再找你，简单。”厉桀说。
　　方宁：“……”
　　真烦人。
　　方宁又不理他了，顺便还给秦韫之记了一笔。
　　都是秦韫之的错，怎么能和厉桀的朋友租在同一个小区呢。
　　事先也不做好调查，记上记上，把这些事情全部记上，然后晚上再找他的麻烦。
　　方宁这个小记仇精，一个都不放过，一边想，一边加快脚步地朝住所走去。
　　而且他还越走越快，似乎有甩开厉桀的念头。
　　但这点小难度，丝毫难不倒体育生，厉桀依旧表情优哉游哉地跟着方宁身后，还会提醒他：“走快了小心摔倒啊。”
　　烦死人了。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两人等电梯。
　　电梯到了后，方宁忽然转身推了厉桀一下。
　　厉桀一时不察，还真被他推出了两三米。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两人。
　　厉桀：“……”
　　无所谓。
　　反正这个点没有什么人，厉桀就站在电梯门口等。
　　电梯停在了七楼，然后下来，厉桀再坐上去。
　　凶巴巴的小猫站在门口，没进屋。
　　又凶又怂又委屈。
　　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乖死了。
　　厉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
　　然后被方宁毫不犹豫地拍开手。
　　一梯两户的楼，右边住着方宁。
　　“对门呢？对门有人住吗。”厉桀问道。
　　方宁：“……”
　　方宁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乐意回答，嘴巴闭得紧紧的，就不说话。
　　厉桀催了两声，他都没有动静。
　　“你应该没见过陆鸣玉生气的样子，毕竟那个逼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
　　“要我给你描述一下吗？”
　　“对了，你还把我们都拉黑了。”厉桀说：“啧，前天晚上啊，那三个红色感叹号同时在宿舍里出现，那一瞬间——”
　　“没人住没人住没人住！”方宁讨厌死厉桀了！
　　恶狠狠地捶了下他的胸！
　　【又摸我。】
　　【宝宝，真可爱。】
　　【气成了小河豚。】
　　方宁：“……”
　　“那真是太巧了。”厉桀装模作样地感慨，实际上唇角都压不住了。
　　“我现在就去找物业联系房主。”

第42章 亲近
　　第42章
　　厉桀的租房手续办得很快。
　　房主原本就有出租的意向, 厉桀和物业说了之后，房主很快就赶过来。
　　交押金房租签合同一条龙，不到两个小时就搞定了，其中一个小时还是因为在等房东。
　　房东到了之后, 厉桀直接租了一整年。
　　方宁：“……”
　　方宁傻眼了。
　　厉桀办手续的时候, 他就在旁边看着。
　　坐着看，站着看, 直到最后房东收了钱, 拿着合同走了, 方宁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 眼珠子微微转动：“……你就这么租下来了？”
　　租个房子就这么快这么简单？
　　“当然。”厉桀顺手收拾了一下桌面, 站起身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精装修, 家具齐全，拎包入住，但床上用品得买，还有洗漱和生活用品什么的。
　　厉桀大概扫了一眼, 有了清单, 然后回答方宁的话：“钱到位干什么都快。”
　　毕竟房东原本是想和厉桀约明天，厉桀一句三倍，让他开着车火急火燎地就赶来了。
　　方宁：“……”
　　可恶的有钱人。
　　方宁撇了撇嘴，唾弃这个群体。
　　厉桀路过, 顺手捏了一把他的脸。
　　方宁当然毫不客气地拍开他。
　　拍完之后, 他往门口走去，又被厉桀逮回来。
　　“干嘛。”厉桀抓住他的手腕。
　　把他扯了回来，顺手将门关上，人还站在了方宁面前，背后靠着门, 一副不让出去的无赖样。
　　“回去休息啊。”方宁又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让开。
　　“哈。”厉桀笑了一声。
　　被方宁逗笑了。
　　这小猫脑袋想得也太简单了，呆呆笨笨的，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儿跟他假装不懂啊。
　　方宁：“？”
　　什么啊。
　　厉桀莫名其妙地就骂他笨，方宁听不懂他的心声。
　　但没关系。
　　下一秒，厉桀主动开口了：“方宁，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把房子租在你对面？”
　　“难道就为了跟你住个对门啊？”
　　“谁知道你啊。”方宁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皱皱鼻子，一如既往地攻击厉桀：“谁知道你蠢笨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为了见你和你在一起。”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桀打断了。
　　“不然我大老远的，租个离学校快两个小时的地方干嘛。”
　　方宁：“……”
　　“关我什么事啊。”方宁扭头，丝毫不领情，而且他也不想继续和厉桀说这个话题了，伸手推了推他：“我要回去休息了，今天很累的。”
　　“那就在我这儿休息。”走是不可能让方宁走的。
　　厉桀抬了抬下巴：“我找闪送买被子过来，你暂时先在沙发上休息。”
　　沙发够大，睡一个方宁绰绰有余了，也不会委屈了他。
　　但方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要，我要回去睡觉。”
　　说完，不等厉桀发表意见，他立马超凶地说：“我说不要在你这里休息就不要在这里休息，快让开，我回家了。”
　　记仇小猫，刚刚厉桀打断了他一次，现在他也要打断回来，一点亏都不肯吃。
　　“好啊。”原本以为厉桀肯定没那么容易放他走，没想到话音刚落，厉桀竟然神奇般地同意了。
　　这一点都不像他，方宁都愣了愣。
　　从前厉桀抓到他一点小尾巴可都是要找他很久麻烦的，现在这样倒是难得。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是小皇帝，是主人，厉桀听话应该的。
　　他在宿舍的时候就很听话。
　　今天……今天是个意外。
　　可能刚开始见面那会儿，厉桀只是在表达被抛弃的不满，在跟他闹情绪而已。
　　养狗狗不是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狗狗也会有脾气的，闹完就算了，就恢复正常了。
　　所以现在厉桀依旧是他的奴隶。
　　思及此处，方宁终于拿出了气势：“行，那我就回去了。”
　　他拨开面前的厉桀，厉桀也很听话的，往旁边侧了侧，给方宁让出一条离开的路。
　　方宁走了出去。
　　隔着一条走廊，方宁用密码锁开门的时候，厉桀就双手抱胸倚靠在墙壁上，看着他输入密码，推开门。
　　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厉桀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滑动着微信列表，一边说：“啧，我怎么连陆鸣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啊。”
　　方宁：“？”
　　什么？
　　方宁立马停下脚步，瞪大双眼地往后看。
　　“不过也没事，找人问问就知道了。”厉桀作出一副语气十分苦恼地样子：“陆鸣玉应该会通过我的好友验证，毕竟我——”
　　“你你你！”方宁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了！
　　他又气又急，连忙快步过去抢他的手机。
　　厉桀眉梢一挑，举高自己的手臂不让拿，方宁就踩在他的鞋上，非要去够。
　　啧。
　　跟投怀送抱似的。
　　怎么这么会勾人。
　　“厉桀！”方宁气坏了。
　　“在呢。”厉桀完完全全就是拿捏到了方宁的命门。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敢威胁我！”
　　“不敢啊，我哪里敢威胁猫猫大王。”炸毛了，超可爱。
　　趁着方宁现在注意力全部在手机上，没空管他，厉桀凑过去。
　　好近。
　　似乎从来没有和方宁挨这么近过。
　　厉桀甚至感觉到自己鼻子好像碰到了方宁软乎乎的脸肉。
　　又软又香。
　　【乖乖怎么这么香啊。】
　　【爱死了。】
　　方宁：“……”
　　方宁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表情警惕地往后退：“厉桀！”
　　怀里骤然一空，怪不适应的。
　　“逗你玩的啊，我怎么可能加他们。”厉桀调整了一下表情：“乖了，过来玩一会儿。”
　　方宁：“……”
　　“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烦！”方宁有点生气了。
　　“错了错了，真的就是逗逗你。”厉桀滑跪道歉。
　　他这属于老毛病了，一下子还真改不过来。
　　以前就是这样的，所以方宁老觉得被他欺负了，经常找陆鸣玉告状。
　　现在倒是好了一点，还知道服软解释：“没有威胁的意思，我发誓行不行。”
　　方宁：“……”
　　“真的？”方宁表情怀疑地看着他。
　　有点心动，但错开视线：“那你发誓。”
　　厉桀：“？”
　　不是。
　　怕陆鸣玉怕成这样吗？
　　厉桀愣住了。
　　“难道你是骗我的？！”方宁见他没有动静，立刻凶他。
　　凶死了。
　　厉桀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个M。
　　但实际上，除了方宁之外，他根本忍不了任何一个人对他这种态度。
　　也就只有方宁了。
　　“行，我发誓。”厉桀伸出了三根手指：“我发誓，绝对不会把小宁猫猫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可以了吗？”厉桀征求他的意见。
　　“还行吧。”方宁脸色有点缓和了。
　　“小祖宗。”厉桀笑了声，又问他：“那来不来啊。”
　　方宁思考片刻。
　　他盯着厉桀想了想，片刻后，表情有所松动。
　　厉桀对他这些小表情如数家珍，简直不要太了解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奴隶的姿态摆得足足的：“恭迎小猫大王莅临新居，小猫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神经病。”方宁骂他，但不像生气，也终于跟着厉桀再次回到了对门。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方宁和厉桀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方宁的耐心就那么点，他以为厉桀是有事找他才把他逮过来，结果这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让他有点小发雷霆：“干嘛啊，非叫我过来干嘛啊。”
　　“不干嘛啊。”厉桀纯粹只是想和方宁同处一室而已：“你不是说休息吗？你休息啊。”
　　方宁：“……”
　　方宁真的觉得厉桀有病。
　　他翻了一个白眼，又起身。
　　厉桀立马跟着。
　　像只大型犬一样跟在方宁的身侧，怪纳闷的：“这就走了啊。”
　　好不容易哄着方宁留下来，结果留了还不到十分钟，方宁又要走。
　　怪难受的。
　　“我回去拿电脑。”说完还不忘鄙视他：“你真无聊！”
　　厉桀：“……”
　　-
　　一整个下午，方宁都待在厉桀的新家。
　　无所事事的，一边吃零食，一边看蜡笔小新的那种待，顺便还对厉桀指点了一下江山。
　　买来的很多生活用品以及装饰品，那些东西应该放在哪里更合适。
　　他指挥，厉桀干活。
　　厉桀也乐意，指啥干啥，可让方宁过了一把老大的瘾。
　　方宁过了瘾，自然就开心。
　　一开心，就对厉桀有好脸色了。
　　而且厉桀还买了大电视，大屏看蜡笔小新还真挺爽的。
　　所以，在厉桀提出要方宁留下吃晚饭的时候，方宁也是难得的没有拒绝。
　　厉桀点菜让餐厅的人送过来。
　　不知道他在那里订的，过来的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衣服。
　　万恶的有钱人。
　　但方宁吃得很开心。
　　吃饱喝足，晚上七点钟，方宁准备要回去了。
　　这次，厉桀没有阻挠方宁。
　　他跟着方宁一块儿出去，帮方宁打开门。
　　不过在即将离开的，厉桀还是开口了：“方宁，别告诉秦韫之我住在对门。”
　　“？”
　　“为什么？”小猫脑袋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觉得疑惑。
　　厉桀啧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方宁的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方宁心眼不多，笨笨的呆呆的，但秦韫之不是啊。
　　厉桀毫不怀疑，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他会立刻带着方宁二度离开。
　　第二次的运气可就说不好了。
　　“就我看他不顺眼呗。”想了想还是编了个借口：“总之别让他知道，我明天带你出去玩？”
　　“哼。”方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拥有超能力的他，可是将厉桀的心声全部听得清清楚楚。
　　他才不稀罕呢。
　　不过嘛。
　　方宁搬走的原因是觉得三个奴隶有点烦。
　　现在没有三个奴隶，只有一个了，可以先试试烦不烦。
　　不烦的话就留着，烦的话到时候再让秦韫之换房子就好了。
　　方宁觉得今天晚上厉桀订的菜就挺好吃的，
　　尤其是甜品小丸子，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听。
　　所以，小宁大王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
　　厉桀挺高兴，还不忘叮嘱：“明天秦韫之走了，记得过来玩。”
　　“再说吧。”方宁没有立刻答应。
　　他觉得厉桀这种说法很奇怪，什么叫秦韫之走了再过来，搞得像他养在外面的情人似的。
　　才不是呢。
　　方宁在心里反驳了厉桀一通，但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打破他的美梦。
　　猫猫就是这么坏。
　　“你才不是我的地下情人。”
　　“？”厉桀愣了愣。
　　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脑子转悠了好一会儿，看见方宁不屑的表情后，他才明白过来，然后就更开心了。
　　情人，这个词莫名其妙地把厉桀给取悦到了。
　　但是。
　　“什么地下情人啊。”虽然挺高兴，但厉桀有个更贴切的说法：“明明是猫猫在两个家庭轮流居住。”
　　“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新闻吗？主人养了好几年的猫，突然被发现每天都出门，调查过才知道，它在外面有很多个家，同时被很多人饲养。”
　　“……”
　　“小宁大王就是这种小渣猫。”厉桀锐评。

第43章 亲密
　　第43章
　　秦韫之回来的时候, 方宁刚好洗完澡。
　　洗得香喷喷的小宁猫猫，穿着夏季的睡衣，一边揉着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
　　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声音, 他侧了下脑袋, 看见秦韫之的身影，跟他打了声招呼, 随即看见了他手上提着的购物袋。
　　购物袋上的logo非常熟悉, 是方宁经常穿的衣服的品牌。
　　不, 或许应该说, 是秦韫之经常给他买的衣服品牌。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有七个袋子。
　　方宁愣住了。
　　他揉头发的动作停下, 毛巾还盖在脑袋上, 十分不解地询问：“不是说好了，等明天周末你休息的时候再一起去的嘛。”
　　“你怎么自己买回来了？”
　　正是因为秦韫之这样说，所以方宁才没有自己去，这几天在家, 也一直乖乖穿着秦韫之的衣服, 就等着明天一块儿去商场呢。
　　结果？
　　“明天加班。”秦韫之将门关上，回答方宁的话。
　　方宁：“……”
　　好吧。
　　正确的，程序员的常态了。
　　方宁能够理解，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也原谅了秦韫之突然带衣服回来的行为。
　　秦韫之提着那些购物袋走到沙发前, 放下东西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茶几上放着方宁的电脑，屏幕没锁，界面暂停的是他平时喜欢看的电视剧。
　　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散着昨天没有完成的拼图, 垃圾桶里丢了几个零食的袋子。
　　下午应该是玩了一会儿拼图。
　　但是今天没睡午觉。
　　薄毯没盖，早上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依旧好好地叠放在沙发上。
　　……可能不困？
　　秦韫之思忖了几秒，觉得方宁今天应该是有乖乖待在家。
　　不然如果出去遇见谁了的话，他自己肯定都忍不住说出来。
　　比如告状之类的。没说应该就是没有。
　　没碰着谁就好。
　　秦韫之稍微有点放心。
　　“要过来看看衣服喜不喜欢吗？”打量完周围，秦韫之转头询问方宁。
　　方宁：“……”
　　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懂秦韫之在想什么。
　　工作忙还要特意把衣服买回来，不让他自己去买，搞得他好像只能穿秦韫之买的衣服似的。
　　真烦。
　　这人控制欲强得有点变态了。
　　方宁没有注意到秦韫之打量的眼神，只觉得帮他擅自做主买衣服回来就是变态了。
　　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方宁却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就是嘴里嘀嘀咕咕不停。
　　当面蛐蛐秦韫之，秦韫之没有全部听清楚，但有听到关键词：“……这么喜欢买，买回来尺码不合适你就完了。”
　　“不会。”秦韫之说。
　　方宁从高三开始尺码就固定了，他穿什么尺寸的衣服，秦韫之比他还要了解，见状只是淡声道：“你的衣服简单。”
　　方宁：“？”
　　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所以只需要考量方宁平时喜欢的穿衣风格就可以了。
　　秦韫之从进商场到买完出去，只花了半个小时。
　　方宁也确实……还挺满意的。
　　购物袋里面的衣服全部拆了，方宁带着审判的目光一件件看，结果还是没一件能挑出毛病。
　　除了价格。
　　方宁看见了上面的吊牌，死贵死贵的，一件T恤的价格比他一个月生活费还多，秦韫之也是真舍得。
　　方宁很烦他这点，但这种事，说了秦韫之也不会停，方宁也就懒得开口，只默默记账。
　　秦韫之一共给他买了六套衣服。
　　三套夏季的短袖短裤，两套睡衣，还有一套春季的长袖，搭外套穿。
　　现在这个天气，估计穿不上了，秦韫之买上估计是为了防止降温什么的，虽然理由充足，但方宁依旧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降温的话，穿他的外套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还特意买一套？
　　真是钱多烧得慌。
　　对了，钱多。
　　忽然想起来秦韫之可是有接近三十万的存款，方宁那点儿心疼钱的念头又抛之脑后。
　　万恶的有钱人。
　　对门有个万恶的有钱人，现在秦韫之也成了万恶的有钱人。
　　真烦人。
　　没钱的只有他了。
　　“怎么样，喜欢吗？”秦韫之问道。
　　“还行吧。”方宁应了一声。
　　秦韫之：“那就好。”
　　衣服全部拆了看完了，方宁准备将周围散落的垃圾收一下，但秦韫之不让。
　　方宁刚弯腰有个动作就被秦韫之阻止了。
　　秦韫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距离方宁不远的位置，制止他的动作：“放那儿，我休息一会就去收。”
　　“我顺手。”方宁不听，秦韫之伸手扣住他的手腕。
　　一时不察，方宁还真让他得逞，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过来，给我抱抱。”秦韫之还说。
　　方宁：“……”
　　“放肆！”小皇帝怎么可能会给男同抱。
　　方宁立马横眉冷眼，打算好好教训自己这不听话的仆人。
　　但今天的秦韫之却没有百分百地服从他。
　　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抱得更紧了。
　　胸膛紧紧地贴着方宁的后背，一双手臂更是像是藤蔓似的，将他牢牢地缠住，黏人得要命，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方宁尝试了两下，最终放弃。
　　想着人在屋檐下，暂时先在他面前低个头吧，没想到秦韫之更加过分，见他不挣扎了，还把他调了个面。
　　原本背对着秦韫之坐着，现在变成了跨坐在秦韫之身上，面对面坐着。
　　而且他还十分过分地把脸埋进了方宁的肩窝，深深地嗅闻了一口。
　　“…………”
　　“你好变态啊。”方宁无语极了。
　　“哪里变态了。”秦韫之不承认。
　　他依旧埋在方宁的颈间：“吸猫不就是这样的。”
　　“？这和吸猫有什么关系？”方宁没听懂。
　　秦韫之没回答他，反而说：“还记得吗，以前邻居家养了只小三花猫，你老是过去玩，还趁人不注意趴在地上，把脸埋进猫肚子吸。”
　　“我还没埋你肚子呢。”
　　“……你敢！”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被秦韫之无情地说出来，方宁脸都红了。
　　又红又急，说什么都不让秦韫之继续这样做。
　　秦韫之笑了一声。
　　低低闷闷的笑声，也终于愿意从方宁颈间抬头了。
　　“你这个男同！”方宁立刻骂他。
　　秦韫之：“嗯。”
　　看上去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也完全没有被攻击到。
　　方宁：“……”
　　无语死了。
　　方宁推推他：“快松开。”
　　秦韫之：“抱一会儿。”
　　“不可以，我不喜欢这样抱。”方宁依旧拒绝。
　　“为什么，这样抱怎么了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方宁皱皱鼻子。
　　小皇帝不需要理由，讨厌就是讨厌，不过他还是告诉了秦韫之原因，表情别别扭扭的：“因为这样抱像小孩。”
　　秦韫之：“……”
　　不是像小孩，是像小时候。
　　秦韫之了解方宁，当然知道他想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小时候方宁脾气还没有这么坏，又胆小又乖，还特别黏人，尤其喜欢像现在这种姿势，坐在秦韫之的怀里睡觉。
　　明明睡在床上会舒服很多，但就是不愿意。
　　醒来嘟囔着说就要，然后赖在他的怀里。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黏人撒娇精。
　　秦韫之也乐意惯着他。
　　有时候下午看书，他一手抱着午睡的方宁，一手艰难地翻书也不把他放下。
　　打小就是这样的，现在却不愿意了。
　　“你真烦。”小宁大王当然是觉得自己以前的行为太羞耻了才不让的，秦韫之真是个猪脑袋，这都意识不到。
　　方宁把小时候的这些事情统统归于自己的黑历史，还不忘义正辞严地教训秦韫之：“我们现在长大了，不能总是像小时候那样。”
　　而且你还是个男同。
　　我又不是。
　　后面那两句方宁很想说出来，但一抬眼，看见秦韫之疲惫的眉眼，都咽了回去。
　　算了。
　　不攻击他了。
　　方宁觉得自己还蛮善良的，但秦韫之完全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他难得好心好意地给秦韫之解释了一句，但秦韫之跟没听见似的，不仅不说话，反而双手扣着他的腰扣得更紧了。
　　还不止如此。
　　秦韫之的手指顺着衣摆伸了进去。
　　温热的指腹碰触到白皙的皮肤，秦韫之的嗓音略微沉了一点：“像小时候怎么了。”
　　明明他们从小就很亲密。
　　甚至，更亲密的都有。
　　比如，青春期的时候。
　　方宁的生理需求都是秦韫之解决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次。
　　用手。
　　也是这种姿势，面对着面，方宁细弱地喘着气，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咽咽，看着被像是被欺负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实际上凶得要命，还会咬人。
　　尖利的小虎牙咬起人来毫不留情，但莫名地觉得挺上瘾
　　刺痛中带着酥麻的感觉，往往这个时候，秦韫之只会更加过分，直到把方宁弄得受不了，抽着鼻子说软话，他才会停下。
　　按理说，这样的亲密行为都发生了，秦韫之早就该和方宁在一起了。
　　但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方宁瓮声瓮气地趴在秦韫之的肩膀上说，我又不是同性恋，我们不要这样做了。
　　我问过别人，这样一点都不正常。
　　秦韫之直接将告白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一只小渣猫。
　　短暂地回味了一下，秦韫之更不愿意松开他了。
　　“秦韫之，你是个男同，你要注意一点。”方宁不让他摸自己，十分具有自我保护意识。
　　他伸手去掰秦韫之的手指，掰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好几声。
　　微信消息，连续震动的那种。
　　两个人的动作都停下了，秦韫之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拿，结果被方宁抢先一步。
　　无所谓。
　　秦韫之也不跟他抢。
　　方宁看信息，秦韫之就看他。
　　柔软的栗色发丝搭在额前，时不时皱下眉，撇撇嘴角什么的，别提有多乖巧了——
　　厉桀：【宁宁小猫的演技怎么样，有没有被秦韫之发现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方宁：【。】
　　方宁：【你去死吧。】
　　方宁对待厉桀毫不客气。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肯定知道他在和秦韫之说话，所以故意在这个时候发信息。
　　心眼真坏。
　　对了，他没准还会趴门上偷听呢。
　　咦~
　　真变态。
　　方宁不乐意搭理他，也后悔下午把他加回来了，想了想，动动手指，又把厉桀给拉黑。
　　他刚做完，秦韫之忽然抱着他起身。
　　“？！”方宁被吓了一跳，连忙抱住秦韫之的脖子，双腿也十分乖巧地夹在了他的腰上：“干、干嘛啊。”
　　“去阳台拿衣服洗澡。”
　　方宁：“……”
　　“那你把我放下来自己去啊！”方宁满脑袋问号。
　　秦韫之不说话。
　　同一天，被两个男人这么抱着走路的方宁：“……”
　　真讨厌！
　　方宁狠狠地拍了一下秦韫之的肩膀！

第44章 合理
　　第44章
　　第二天, 方宁早上九点来到厉桀这儿。
　　因为厉桀太烦人了。
　　昨天他把厉桀拉黑之后，厉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新的号码，大早上的，八点半就打电话过来喊他吃早餐。
　　还说什么, 秦韫之都出去上班那么久了, 小猫大王该来到新家了。
　　猫猫都是很勤快的，不然消极怠工被要被发现了。
　　还有什么不能厚此薄彼啊, 要雨露均沾, 乱七八糟一大通, 说了好多, 然后催促他快点过去。
　　方宁：“……”
　　被电话吵醒的方宁懵懵的, 顶着一头翘起的栗色发丝,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啊啊嗯嗯地应了好几声，然后闭着眼睛把厉桀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理他继续睡觉。
　　不过躺下后没有十分钟, 方宁又自己起来了。
　　他抱着自己的绿色小薄被, 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敲响了对面厉桀的门。
　　厉桀打开门后都愣住了。
　　毕竟被狠狠凶了一顿，他还以为今天至少一整个早上都看不见方宁了，结果一转眼, 方宁就自己来了。
　　他径直走到屋里, 爬上沙发，裹着他那张小薄被盖住脑袋，一边睡回笼觉，一边还不忘放狠话：“我已经过来了，你要是还敢吵醒我……你就完了……Zzz……我要把你们豆沙了。”
　　厉桀：“……”
　　怎么这么可爱啊小宁大王。
　　猫猫脾气虽坏, 但总觉得是故意装出来的那种坏，像这种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时候才更像是他的本性，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巧听话得不得了。
　　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小朋友。
　　尤其完全苏醒之后，自己瞪着个眼睛坐起来，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茫然又震惊：“我怎么会睡在你这里？！”
　　厉桀扬起一侧的眉梢。
　　方宁这个回笼觉睡了四十五分钟，厉桀就坐在旁边看他睡了四十五分钟。
　　这可是平时在宿舍都没有的待遇，毕竟每次方宁只要爬上床，就会将他的床帘拉得紧紧的，一点点里面的人影都看不见。
　　厉桀被钓得抓心挠肝了三年，才终于得偿所愿。
　　原来方宁平时睡觉时是这样的。
　　纤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上，偶尔会因为外界发出的声音轻轻颤动一下。
　　比如窗台上的鸟叫。
　　但不会睁开眼。
　　声音特别大的话，会皱着眉头往被窝里钻钻，等一会儿没声音了又钻出来。
　　睡得真可爱，小脸蛋红扑扑的，唇角还有莹润的水光，可爱又勾人。
　　方宁睡了多久，厉桀就看了多久。
　　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沙发旁边看他睡觉。
　　四十五分钟一动不动，完全看不腻。
　　于是这会儿心情也是好的，满嘴跑火车：“当然是我从秦韫之家把你抓回来的。”
　　“我趁他走了悄悄进去，轻而易举就把小宁大王抱出来了。”
　　方宁：“……”
　　方宁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你像个神经病。”没忍住还是凶了厉桀，顺便附赠了一个白眼。
　　厉桀真的就是纯讨骂，特别地烦人。
　　自己干过什么事，方宁能不知道吗？
　　他又不是睡到丧失记忆了。
　　刚刚的茫然是头脑还没有清醒时的下意识反应，现在彻底醒来了，当然记起了睡前的举动……
　　真烦人，还真听厉桀的话过来了。
　　讨厌讨厌讨厌。
　　方宁不悦地撇了撇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是说给我买了早餐吗？早餐呢，是什么。”
　　“桌子上呢。”厉桀回答他的话，一口气说出好多品项：“随便买了点，虾饺，菠萝包，三明治，土豆鸡蛋饼，芝士厚蛋烧，帕尼尼什么的。”
　　方宁：“？”
　　“这么多！”他哪里吃得完啊。
　　猪都吃不完！
　　听着厉桀的话，方宁探出脑袋往餐厅的方向看去。
　　和秦韫之家的同款餐桌，上面真的真的摆放着好多打包袋。
　　方宁无语死了，强调：“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放着呗。”平时买早餐这种活一般都是陆鸣玉和沈洵干，从来轮不到他。
　　现在没有了两个情敌，厉桀不得好好表现一番，拼命在方宁面前刷一下好感度，因此没掌握好度，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
　　“感觉你都挺喜欢的，你先吃，吃不完剩下。”
　　“那多浪费。”方宁不高兴。
　　“不浪费。”厉桀凑过去，捏了一下方宁的脸：“我吃你剩下的。”
　　方宁：“……”
　　行吧。
　　方宁没拒绝。
　　为他做事，本来就是厉桀应尽的义务，方宁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他起身，从沙发上下来，揉着眼睛往门口的方向去。
　　？
　　厉桀连忙拉住他，问道：“干嘛。”
　　“刷牙啊。”他问的问题实在太蠢了，方宁面对他时总是忍不住想凶：“我回去刷牙洗脸，等下再过来。”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厉桀告诉他：“我当然早就帮你准备好了所有生活用品。”
　　说着，他把方宁调了个面，面对着洗手间的方向：“那边，快去快去。”
　　“粉色的是你的牙刷，昨天晚上刚拆的。”
　　方宁：“……”
　　-
　　洗漱完吃早餐，厉桀如他自己所说，把方宁吃不下的大部分早餐都全部解决了。
　　体育生的饭量是真的大，看得方宁一愣一愣的。
　　完事了之后，厉桀还炫耀性地跟他说：“怎么样，没浪费吧。”
　　没浪费，很满意。
　　但方宁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他太得意，于是故意说：“沈洵和陆鸣玉都不会这样。”
　　这下换厉桀愣住了。
　　他脑袋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方宁：“他们给我买的早餐数量都是刚刚好，从来不会有吃不完的情况发生。”
　　厉桀：“？”
　　厉桀：“……”
　　靠。
　　方宁引起他们三人的矛盾简直是手拿把掐的。
　　而且他明明知道厉桀就是故意想在他的面前表现一把，证明自己比其他两个人要好，这出发点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说得上他有服务猫猫大王的意识。
　　但方宁就是要故意说这种话，就是要故意打击厉桀。
　　因为厉桀以前喜欢逗他玩。
　　不，不止是以前，包括现在也是，总喜欢偶尔手贱或者嘴贱一下地故意来招他。
　　方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厉桀这个坏毛病，反正自己占上风之后，也有事没事故意这样招他，打击他。
　　别说，还真挺开心。
　　看见厉桀的表情开始扭曲，方宁高兴得不得了，得意洋洋地起身离开餐桌。
　　厉桀在自我调理。
　　没关系，他会自己哄自己，哄完了也就跟着离开了餐厅。
　　他刚刚已经记住了方宁的饭量，明天一定不会买超过。
　　……
　　靠。
　　怎么早餐买多了也要被说啊，又没有浪费。
　　厉桀挺纳闷的。
　　按理来说，要是有一个人费尽心思那么讨好自己，不说奖励什么的，起码心情应该是开心的满足的吧。
　　怎么还得到一个不如别人的评论？
　　不过转念一想，都猫猫大王了，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算了，不能用人类的脑袋去思考方宁的脾气。
　　认栽吧。
　　反正另外两个人不在，以后表现得好点，争取再加点印象分。
　　……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多多检讨自己，少想些有的没有。
　　方宁坐在沙发上，晃着自己两条细白细白的长腿，还算，勉强认可厉桀的话吧。
　　想要成为他最得力的仆人，厉桀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毕竟他现在可是连秦韫之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
　　做事情毛手毛脚的，漏洞百出，只适合干一些体力活。
　　不过嘛，态度还算是端正。
　　知道反思，知道检讨，所以方宁也不是完全否定他的。
　　在厉桀自己把自己哄好，又收拾完餐厅后，他人来到方宁的面前，方宁难得对他说了一句鼓励的话：“你还需要努力，以后要好好加油。”
　　厉桀：“……”
　　牛逼。
　　厉桀深吸了一口气，答应下来：“行。”
　　反正他现在什么都顺着，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他还要极力讨好猫猫大王。
　　担心猫猫大王在他这里待得无聊会想跑，厉桀一晚上想了无数个让方宁觉得开心好玩的办法，最后听取了网上别人给他的建议，问道：“要玩游戏吗？”
　　方宁抬了下眼。
　　他平时确实喜欢玩点小游戏，厉桀这个方向倒也没什么问题。
　　“好啊。”反正无聊，方宁答应了，问道：“玩什么。”
　　“胡闹厨房？”厉桀一下子就来劲了，甚至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两个手柄。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又置办了很多东西，顺口和方宁说：“别人给我推荐的，说这个游戏很好玩。”
　　很适合正在暧昧，即将发展成小情侣的男男。
　　方宁：“？”
　　你的胆子真的好大啊！
　　方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
　　但厉桀却不明所以：“嗯？”
　　方宁：“……你确定？”
　　“确定啊，怎么了。”厉桀满脑袋不解。
　　刚刚方宁不还对他有好脸色，怎么突然一下又变了。
　　“你确定就行。”方宁才不想提醒他呢。
　　但是。
　　“你要是敢气我，我就骂死你。”方宁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厉桀：“？”
　　至于吗？
　　-
　　至于。
　　方宁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了真的至于。
　　他本来就是个小气精记仇鬼，气性特别特别地大。
　　哦对，还有点厌蠢症。
　　秦韫之都不怎么敢和他玩游戏，厉桀也是属于特别的胆大的了。
　　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
　　厉桀被骂到信心全无，怀疑人生。
　　玩之前觉得，这次肯定能讨方宁的欢心，和他拉近距离。
　　玩之后汗流浃背，恨不得立刻把手柄扔了。
　　他从来不知道方宁的攻击性竟然这么强……
　　尤其最后，方宁被气到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厉桀，自己怒气冲冲地跑到了主卧，关门之前还不忘说：“我再也不会跟你一起玩游戏了！！！”
　　厉桀：“……”
　　厉桀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但没办法，自己惹生气的人，当然得自己去哄了。
　　他硬着头皮，敲响卧室的门。
　　还没有开始说话呢，就听见方宁的声音：“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你真的要把我气死了，我就没见过游戏能玩得这么气人的！你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故意的！”
　　“……”
　　靠。
　　厉桀别提多郁闷了。
　　他怎么可能故意啊。
　　捧着哄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故意气他。
　　但解释了无数遍，方宁就是不听。
　　厉桀也是挺有耐心：“那要不我们试试其他的？”
　　他还想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以及印象分，硬着头皮说：“我看看啊，PICO PARK？搬玻璃？”
　　“都是别人推荐的，说特别适合情侣玩。”
　　方宁：“……”
　　这几个名字，方宁一听就知道是什么类型，更气了，觉得厉桀是不是故意针对他……到底是谁教他的？！
　　“你像个笨蛋！”方宁冲外面吼：“你以后再也不准跟我说话了！”
　　厉桀：“……”
　　草。
　　厉桀不懂。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脾气能坏成这样，但又十分享受这种哄着他过程。
　　怎么说呢，内心好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满足感，觉得此刻的他俩好像小情侣闹脾气一样。
　　对，像小情侣闹脾气。
　　他现在是在哄老婆。
　　娇娇的大脾气老婆。
　　厉桀想着想着，给自己想乐了。
　　隔着一扇门，但依旧能听到心声的方宁：“……”
　　……神经病啊！
　　你也太会哄自己了吧！
　　纯M！
　　方宁听到这么逆天的东西都觉得离谱，捂着耳朵不准厉桀再说话，说他要是再说话他马上就走，厉桀这才消停，也不敢为自己狡辩。
　　哎，打个游戏还吵架了。
　　怪难受的。
　　厉桀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无语又无奈。
　　方宁则是自己自己气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方宁冷脸打开门，厉桀立马起身。
　　没等他先道歉，方宁率先开口了：“以后再也不准你跟我玩游戏了。”
　　厉桀：“……”
　　“行。”厉桀答应下来。
　　方宁冷着的脸这才有所缓和。
　　但他依旧站在门口不动。
　　厉桀有点纳闷他想干嘛，准备开口询问，结果下一秒，方宁别别扭扭地开口了。
　　别扭，又有点莫名其妙：“今天的早餐很好吃，你、你做得还不错吧。”
　　厉桀：“？”
　　啊？
　　啥玩意啊。
　　厉桀没懂。
　　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宁这是骂完人之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愧疚感，所以主动给他台阶下。
　　但又死要面子。
　　道歉是不可能的，就随便找了个能夸的东西夸夸他。
　　竟然能夸到早餐去。
　　哈。
　　怪可爱的啊。
　　“我没生气。”厉桀告诉他。
　　“谁管你生没生气啊。”方宁扭开脑袋，不肯承认：“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你买的早餐确实挺好吃的，不比陆鸣玉和沈洵差。”
　　“干活也很勤快了。”
　　……是他的合格仆人。
　　“……但是你以后不准跟我一起玩游戏了。”
　　这已经是方宁努力想到能夸奖厉桀的话了。
　　说完，他又不想理厉桀了。
　　撇了撇嘴，方宁走向冰箱，去里面拿饮料喝。
　　厉桀：“……”
　　“行。”
　　厉桀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觉得好好笑，又觉得怎么看怎么稀罕。
　　太可爱了吧，竟然还知道主动低头。
　　低头都这么有意思。
　　真特么的，能勾他啊。
　　怪不得沈洵宁愿给方宁做小三，也想跟他在一起了。
　　他现在竟然也产生了这种想法，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情敌实在太多，以方宁对他的好感度，这不一定能竞争过。
　　当个小的也不错，只要能和方宁在一起就行了。
　　就像现在这样。
　　方宁晚上去找秦韫之，白天来他这玩。
　　挺合理的。
　　不要再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就好了。

第45章 咯噔
　　第45章
　　一点点小争吵莫名其妙就结束了。
　　当然, 这得多亏了方宁心胸宽阔为人善良，不和厉桀计较，才会这么容易地就原谅他。
　　说到底，还得是他人好。
　　方宁是这样认为的, 厉桀当然也得这么想。
　　所以, 为了给小宁大王道谢，以及认错赔罪, 厉桀决定, 今天中午亲自下厨, 给方宁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当然, 他顺便也邀请了方宁一块儿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菜。
　　方宁想了想, 没有拒绝。
　　他难得地赏了厉桀面子, 跟着他一块儿去了。
　　这无疑满足了厉桀的虚荣心。
　　挨了一小时的骂，换来的还挺值当的，以后天天挨骂都没有关系，反正他脸皮厚, 无所谓, 方宁想骂多久都可以，骂得口干了顺便亲亲他给他润润唇，那就更好不过了。
　　听到他心声的方宁：“……”
　　M。
　　不想理了。
　　方宁觉得他好丢人。
　　就算是心声也好丢人，于是快步走了两下。
　　“？”
　　厉桀不懂方宁怎么突然之间就脸色变了, 从幻想中回过神后连忙跟上, 于是方宁走得更快了，厉桀也跟着加快脚步。
　　烦死了。
　　方宁直接小跑了起来。
　　厉桀当然继续跟着小跑。
　　“……”路过小区门口时，把岗亭的保安大爷看得一愣一愣的：“年轻人，真有活力啊。”
　　-
　　逛完超市回来，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厉桀买了超多的菜, 好几个塑料袋一块儿提进来，方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你会做饭啊。”
　　“会啊。”厉桀关门，顺口答道：“会一点，专门为我未来老婆学的。”
　　厉桀吊儿郎当地不正经，说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方宁一眼。
　　纯撩闲。
　　恰好，方宁现在就挺爱跟他学的。
　　厉桀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两人目光对视上了，方宁冲他眨了眨眼：“那可真是太巧了。”
　　“沈洵，陆鸣玉，还有秦韫之，他们都会做饭。”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为了老婆学的。”
　　厉桀：“……”
　　一招ko。
　　厉桀脸色扭曲，方宁则是开心极了。
　　他好像找到了和厉桀相处的乐趣，就很得意，像刚从外面打完胜仗的小猫咪。
　　顺便还不忘再给予一击：“好好做饭。”
　　厉桀：“……”
　　“行。”咬着牙答应下来。
　　哼哼。
　　方宁更加得意了。
　　-
　　厉桀的手艺还挺不错。
　　色香味俱全，菜色又丰盛味道又好，方宁吃得很满意，还难得地吃撑了。
　　甚至趁着厉桀没注意的时候，他悄悄掀开自己的衣摆，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糖醋里脊好吃。”完事了，方宁连忙放下自己的衣服，对此给出了肯定和夸奖。
　　尤其他的口味还是偏辣口的，平时都不怎么吃糖醋味道的菜，今天都能觉得好吃，实属难得了。
　　果然，厉桀很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方宁在跟他相处的时候，简直像是先天杠精圣体，反正不会好好说话，以气死他为己任，凶死了，什么都要反驳一下，要不就是拿其他三人刺激他。
　　这突然一下的夸奖，瞬间就让厉桀找不着北了，还忍不住跟方宁确认了一下：“真的？”
　　“哼。”方宁又对他没个好脸色了。
　　厉桀心里在想什么，方宁可是了如指掌。
　　竟然敢说他是杠精，不得了。
　　不过今天看在厉桀努力伺候他的份上，方宁不跟他计较。
　　但给他记了一笔。
　　要是再敢蛐蛐他，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方宁心里做好了打算，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还顺便收拾了一下面前的碗筷。
　　“放那，放那，不用动。”厉桀此刻正飘着呢，看见方宁的动作连忙阻止他：“我来收拾就行了。”
　　方宁：“哦。”
　　奴隶抢着干活要表现，方宁当然不会跟他争了。
　　毕竟在厉桀的心里，这是荣誉的象征。
　　“……”
　　还荣誉上了，真是调到没边了。
　　方宁自己都无语，最后拿着一瓶餐后酸奶坐在了沙发上。
　　这样的生活对方宁来说就很爽。
　　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他只需要享受生活就可以了。
　　但厉桀还想让方宁更享受一点。
　　洗完碗后，厉桀从厨房出来，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方宁，问道：“下午要出去玩吗？”
　　“下午？”方宁用小勺子舀着酸奶，想了想，问道：“去哪里？”
　　“哪里都行啊。”厉桀昨天做过功课了，现在满脑子都是主意：“去钓鱼？吃下午茶？猫咖？游乐园？水上乐园？”
　　说到水上乐园，厉桀更来劲了。
　　有种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捧到方宁面前讨好他的感觉：“你要乐意，我直接带你出去度假都可以。”
　　“……”
　　方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吧，我是说。”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了，厉桀轻咳一声：“要不要顺便去一趟商场，帮你把衣服买了。”
　　方宁：“？”
　　“你的行李不是没带吗？”厉桀说：“衣服什么的都丢在学校没拿吧，带你去买几件新的。”
　　“才不要。”方宁拒绝了。
　　昨天秦韫之已经帮他买了，他才不需要厉桀再帮他买一遍。
　　而且。
　　“你就不能帮我行李偷偷带出来吗？”方宁想到这件事，比刚刚的厉桀还要来劲，眼神bulingbuling的。
　　“可以的吧？”方宁说：“你帮我拿回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确定吗？”厉桀难得有了脑子：“我今天帮你拖行李，明天陆鸣玉就顺着找过来了你信不信。”
　　方宁：“……”
　　bulingbuling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下去了。
　　好吧。
　　方宁当然信。
　　他咬着酸奶勺子叹了一口气。
　　那一大堆行李箱的衣服，方宁还是挺舍不得的。
　　毕竟好多都是即将要穿的夏装。
　　夏天之前拿不回来的话，秦韫之又得帮他买新的。
　　真烦人。
　　都怪陆鸣玉，全都是陆鸣玉的错。
　　方宁在心里骂了陆鸣玉一顿，顺手将吃完的酸奶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听见厉桀问他：“所以呢，去不去玩？”
　　方宁想了想，拒绝了：“我不去，我下午有事。”
　　“该不会还要继续投简历吧。”厉桀戳了一下他的脸：“怎么还学不会和自己和解呢。”
　　“什么啊。”方宁推开他的手：“不是投简历。”
　　面试之前，方宁还觉得自己能勉强适应一下这份工作。
　　面试之后觉得，不行，这真的不好，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尤其在看到秦韫之每天那么忙碌之后，抵触的心情是越来越强烈了，觉得自己还不如专心干兼职呢。
　　方宁决定暂时听听秦韫之的话，暂时夹起尾巴做人，少往外面跑。
　　昨天出去一次，就惹出来一个厉桀，万一今天还惹出来了其他人怎么办。
　　方宁今天明天后天，还有大后天的面试什么的，全部都推掉了。
　　先待在家里，完成学姐的有声剧再说吧。
　　总之他很忙。
　　不去参加面试也很忙，厉桀这种无所事事的胸大无脑体育生是不懂的。
　　方宁非常严肃地告诉他。
　　厉桀：“？”
　　莫名其妙就被攻击了，小猫这张嘴还挺毒。
　　“下午在家搞配音。”方宁还是告诉了他真实原因。
　　哎，猫猫大王对自己的奴隶可真好啊。
　　奴隶应该好好感激他才对。
　　厉桀：“哦。”
　　方宁搞配音的事情他是知道了。
　　他本身就是学校配音社团的，大三时录有声书也都是在宿舍进行，厉桀听了个大半，喜欢喊方宁猫猫，也是因为剧本的主角是一群猫猫，方宁配得惟妙惟肖，特别有意思，打那以后，他就喜欢上了喊方宁小猫。
　　“总之，你别管我了。”猫猫大王冷酷无情：“我没空跟你一起出去玩的。”
　　“我要干点正经事。”
　　“你也给自己找点正经事干吧。”别没事老黏着他了。
　　厉桀：“……”
　　“行。”方宁要正事，厉桀当然不好打扰他：“那你下午在我这边吧，我下午回一趟学校，大概五点左右回来，晚上再一起吃饭。”
　　方宁：“哦。”
　　顿了一下：“你回学校干嘛？”
　　老婆查岗，合理的。
　　厉桀还蛮开心：“拿点衣服过来，我准备长期住在这儿了。”
　　“……”无视厉桀的心声，方宁听到他后面那句话后，语气忽然变得缓和很多：“你都回学校就，那你顺便帮我一起拿嘛。”
　　“我不是说整个箱子拖过来啊，这样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方宁连忙说：“你帮我从行李箱里面拿出几件衣服就好了嘛。”
　　“如果陆鸣玉和沈洵都不在宿舍的话。”
　　厉桀：“……”
　　小脑子主意还挺多的。
　　“行。”厉桀答应下来。
　　“好耶！”方宁高举双手欢呼，显然对厉桀的顺从十分满意，还难得地给他承诺：“我决定今天明天都给你好脸色，不随便凶你了。”
　　“哟嗬，还挺多啊。”厉桀哼笑一声。
　　小气鬼，才给两天。
　　厉桀笑着站起身，方宁也跟着。
　　方宁回对面拿电脑。
　　厉桀走了之后，方宁搬着自己的电脑在客厅工作。
　　做好一切的准备工作，包括摸鱼什么的，时间刚过去半个小时，忽然，外面的门铃被人按响了。
　　方宁愣了一瞬。
　　厉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才过了多久啊！
　　而且他刚沉淀下来，准备进入到工作状态，这一下铃声忽然给他打断。
　　可恶的厉桀。
　　方宁完全忘了自己半个小时前说的话，起身开门，准备给厉桀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好惹的。
　　门打开的一瞬间，方宁凶凶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都吵到我了，我决定收回我的好脸色——”
　　话没说完，忽然顿住。
　　因为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厉桀。
　　“方宁。”陆鸣玉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
　　糟糕。
　　方宁心里一咯噔，表情逐渐变得慌乱。

第46章 不开
　　第46章
　　短暂的惊讶之后, 方宁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是匆匆忙忙地想要将门关上。
　　但没有得逞。
　　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陆鸣玉的目光之下。
　　神情变化，心虚慌乱的内心，以及大概会做出什么反应, 陆鸣玉都一清二楚。
　　所以, 当方宁抬起手的时候，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就提前阻止了方宁。
　　推开面前的门, 抓住方宁的手腕, 走进屋内, 然后再将慌乱的小猫抵在门上。
　　这一整套动作下来, 陆鸣玉行云流水, 毫无停顿。
　　而且他还一句话都不说，面无表情的……就很让人内心发凉。
　　方宁也确实被他吓到了。
　　因为在方宁面前，陆鸣玉几乎没有过如此强势的一面。
　　印象里他总是微笑着，方宁耍小脾气的时候也耐心地哄着他, 说话很好听, 谄媚顺从，总是将方宁哄得很舒服。
　　方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鸣玉，此刻真的慌张极了，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起来：“陆陆陆陆陆……陆鸣玉！”
　　哆哆嗦嗦的, 喊了好久才将他的名字喊出来。
　　陆鸣玉嗯了一声。
　　没有情绪, 没有笑容。
　　看了一眼方宁后，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过了一会，目光又再次回到方宁身上：“住在这里吗？”
　　“和谁住？厉桀？还是秦韫之？又或者。”
　　顿了顿，陆鸣玉盯着他：“又或者是一起。”
　　“……”
　　一起。
　　这两个字太奇怪了。
　　方宁莫名地有点局促。
　　他想否认。
　　但目光和陆鸣玉对视上后, 又心虚地错开视线，脑袋垂得低低的，压根不敢看陆鸣玉。
　　好想攥手指啊。
　　他从小就有这个习惯，紧张害怕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手指攥得紧紧的，偶尔还会挠挠指甲，做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但现在他的手被陆鸣玉抓着，根本挣脱不开。
　　——方宁尝试性地扭了扭，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这让方宁有点点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就想发脾气，想拿出自己在宿舍时的小皇帝气势，警告眼前的奴隶不准忤逆自己。
　　但一抬头——
　　方宁抖着眼睫，堪堪地挪开了视线。
　　装出来的气势都维持不下去了。
　　“没、没有住在一起。”方宁硬着头皮回答了陆鸣玉的话。
　　“这是厉桀昨天刚租的，我、我住在对面……白天来这里玩。”
　　小猫既爱惹事但又怕事。
　　平时看上去很厉害，实际上，察觉到眼前的情况对自己不利时，比谁怂得都快。
　　在现在的陆鸣玉面前，装强势可不是个好办法。
　　方宁立刻就全部招了，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看陆鸣玉的眼色。
　　但看不出来。
　　陆鸣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甚至连心声都没有响起。
　　这让方宁很没有安全感。
　　但他此刻还想拯救一下自己，硬着头皮，尝试着转移话题：“你、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其实是想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但不敢。
　　嘴唇动了动，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问题。
　　“找你不难。”陆鸣玉说。
　　确实不难。
　　方宁的这次搬家，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既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也没有离开S市，倒像是一时受人诱哄，所以糊里糊涂就跟着跑了。
　　很气人。
　　不过这也是唯一能安慰到陆鸣玉的地方了。
　　方宁受了诱哄，所以跑了，又或者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找到了工作，所以离开，然后留下纸条。
　　不过陆鸣玉不怎么能接受后面这种说法。
　　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代表着方宁只将他们当普通室友，觉得他们并不重要，所以随随便便留一张纸条就出走了。
　　甚至，他在离开的时候，可能都想不到他们会因此生气。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陆鸣玉觉得很破防。
　　他以为在方宁心里，自己应该是有点不一样的。
　　可能比不上秦韫之，但比其他两人应该要好点。
　　甚至，陆鸣玉还想过，方宁对他可能会有一点特殊的感觉，不然为什么被厉桀欺负了都只找他帮忙。
　　还有，在宿舍的时候，他明明也很黏自己的。
　　刚开学的时候，不总找他说话吗？
　　听到告白后，虽然拒绝了，但并不是完全果断的拒绝。
　　像是小朋友贪玩，喜欢被追的过程，再多努力顺着点，陪着他玩，也能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一切都有希望。
　　可是事实是没有。
　　方宁对他们压根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情意。
　　他平等的，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人，走得毫不留恋。
　　他们自己所感知到的，特殊的感觉，全部都是假的，是错觉。
　　陆鸣玉握住方宁手腕的手指紧了紧，但很快又松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呼吸沉重得要命，让人感受到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方宁：“……”
　　方宁这下更不敢说话了啊。
　　他宁愿自己现在听不到心声。
　　……之前觉得能听到心声是安全感，因为这群男人全部都表里不一。
　　表面上冷脸吓唬他，实际内心把他稀罕上天了，所以方宁才敢作天作地，称王称霸地奴隶他们。
　　但是现在……
　　陆鸣玉此刻，完全就是表里如一。
　　心里在想什么，表情就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乱想一通，把自己给想得越来越生气……方宁也越来越不安。
　　陆鸣玉的情绪，他全部都能清晰感知到。
　　“厉桀那个废物脑袋，你能指望他好好藏住你？”陆鸣玉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方宁的话，顺便拉踩了一下情敌。
　　但在方宁的心里，这不像是拉踩，倒像是陆鸣玉变得攻击性很强。
　　现在在攻击厉桀，待会儿就要来攻击他了。
　　方宁此刻连小皇帝的架子都支不起来了。
　　“宁宁，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陆鸣玉还是想问清楚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忽然跑掉呢。”
　　方宁：“……”
　　不知道如何开口.jpg
　　因为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是腻了，所以搬出来躲清闲。
　　表面上的答案是，因为找工作，所以搬出来。
　　无论用哪个，只会让陆鸣玉更加破防。
　　“嗯？”陆鸣玉抬手拨了拨方宁额前的发丝。
　　动作依旧是温柔的，但表情和心声却瞒不过方宁。
　　方宁抿了抿唇，看着陆鸣玉，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陆鸣玉……”
　　一般情况下，方宁是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但现在明显不是一般情况。
　　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
　　——至少在方宁看来是这样的。
　　方宁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他忽然抬手，主动抱上了陆鸣玉的腰。
　　陆鸣玉愣住。
　　方宁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好了。
　　方宁环住他的腰，陆鸣玉就顺势将他抱在了怀里。
　　垂下眼时，目光所及之处是方宁柔软的发丝，乖乖的，听话又可爱。
　　“别、别生气啦。”方宁硬着头皮说。
　　好久没做这样的事情，方宁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仰着脑袋看陆鸣玉，眼神柔软天真，仿佛初生的小鹿，纯粹又湿漉漉的，别提有多可怜了，任谁都不会想要继续和他计较。
　　哪怕犯了天大的错。
　　陆鸣玉当然也是如此。
　　但他却不想这么放过方宁。
　　陆鸣玉没有说话，长久的安静以及没有响起的心声，让方宁又逐渐地开始不安，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招管不管用。
　　难道陆鸣玉不吃这套……？
　　方宁没多少对付男人的经验。
　　这种招数常用于对付秦韫之，秦韫之就很吃。
　　不管他犯什么错，只要抱住秦韫之，秦韫之就不会再和他计较。
　　厉桀嘛……厉桀凶凶他就行了。
　　如果厉桀生气的话，只要他的声音比他还要高，还要占理，厉桀就会自己产生怀疑，反而还会来哄他。
　　陆鸣玉不知道，只能摸索着来。
　　“在想什么。”察觉到方宁的走神，陆鸣玉抬手捏住方宁的下巴。
　　方宁眼珠子微微转动，回过神来。
　　有点点的不适应，但他并没有反抗，反而还在陆鸣玉的眼皮子底下抿了下唇。
　　方宁的一举一动都被陆鸣玉看着。
　　淡粉色的双唇微微合拢，上下唇瓣彼此触碰，唇边的线条有些许地绷紧，眼神中带着不解的迷茫和不安。
　　随后又松开，淡粉色的嘴唇上，莹润的水光，让陆鸣玉的喉结微微发紧。
　　方宁：“陆鸣玉……”
　　更别提说话时的唇瓣张合，露出的一点粉嫩舌尖了。
　　陆鸣玉忽然低头吻住了方宁。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来得非常突然，非常令人意想不到。
　　方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鸣玉就已经含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湿润的触感，香甜的津液。
　　陆鸣玉觉得自己好像在吃一块松软可口的小蛋糕。
　　方宁真的好甜，他的呼吸，他的的津液，全部都是甜的。
　　像是棉花糖机丝丝缕缕往外冒的糖丝，飘过来，黏人地将他缠住，缠得他丢弃所有的部署和自制力，只想先好好品尝面前的柠檬小蛋糕。
　　但这样吃还不够。
　　陆鸣玉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方宁完全傻眼了。
　　做不出任何反应，除了瞪圆双眼，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要窒息了。
　　陆鸣玉的呼吸好沉好重好灼热。
　　彼此间交缠，让方宁觉得实在难以招架，还喘不上气。
　　所以他只能靠在陆鸣玉的怀里，手里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仰头被迫承受。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后面便更加过分了。
　　牙关被撬开，陆鸣玉缠着勾着他的舌尖，不停地吮吸舔吻，缠人得要命。
　　口腔内的每一个地方好像被被舔遍了。
　　方宁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
　　这、这也太奇怪了。
　　方宁终于想起来要反抗了。
　　可他现在被亲得浑身发软，连站也站不住了，急得不知所措，努力想要偏开脸。
　　陆鸣玉并没有制止他，还真让方宁躲开了。
　　方宁喘着气，鼻尖擦过陆鸣玉的脸。
　　陆鸣玉：“嗯？”
　　方宁说不出话来。
　　被亲得眼眸湿润，眼尾泛红，看上去有点乱七八糟的小漂亮猫猫，此刻的大脑也是乱七八糟的。
　　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思考应对面前的情况，他疯狂汲取着新鲜空气，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连生气骂人都忘了，反而用一种很委屈的表情看着陆鸣玉，还抽了抽鼻子。
　　像是想向他这个“施暴者”寻求安慰似的。
　　陆鸣玉看着他的反应，轻笑一声。
　　他也忘了生气破防。
　　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陆鸣玉现在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满足感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抬手替方宁楷去唇角的津液。
　　方宁此刻也终于有点回神了。
　　他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
　　“叮咚。”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们，方宁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转头，却被陆鸣玉按在了怀里。
　　“是厉桀回来了。”陆鸣玉透过猫眼，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人。
　　“啊……”方宁莫名其妙觉得心虚。
　　“那、那开不开门啊……”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了。
　　方宁的睫毛扑簌得很厉害，看上去很怕被发现的样子。
　　虽然他自己暂时还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怕被厉桀发现。
　　但就是莫名其妙地怕。
　　本能地想要掩饰。
　　“不开。”陆鸣玉无视外面的声音，抬头替方宁顺了顺胸口。
　　宽大的手掌从锁骨处慢慢往下顺，帮助方宁恢复呼吸的频率，然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安慰是陆鸣玉和方宁相处时做得最多的事情，方宁果然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他皱了皱眉头：“你——”
　　话刚说出口，他再次被陆鸣玉吻住。
　　唇齿交缠，黏腻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第47章 隐瞒
　　第47章
　　“叮咚——”
　　“叮咚——”
　　“叮咚——”
　　连着三声门铃按响, 但都没有人来开门，让厉桀十分纳闷。
　　他出去的时间也不久啊，才半个小时……快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忽然想起宿舍的钥匙没有带, 于是返回来拿。
　　厉桀当然是知道自己家密码的, 但人站在门口了，他忽然想让方宁过来给他开门, 这样好像有种他在和方宁同居的感觉。
　　想到可爱的小猫嘴里嘟嘟嚷嚷地过来开门, 没准还会凶他两句, 厉桀心里怪高兴的。
　　……他真的特别爱招方宁。
　　纯贱, 爱惹, 就爱刺挠不好惹的高冷小猫, 被抓花脸也喜滋滋，还觉得自己赚到了。
　　他怎么不抓别人就抓我，M到没边，一边唾弃自己, 一边享受这种感觉。
　　可惜。
　　美好的幻想被方宁的无情打破。
　　门铃按冒烟了, 里面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厉桀都不免产生了怀疑……方宁该不会是回去吧？
　　看他回学校了，所以不想在他这儿待了？
　　这么无情的吗？
　　厉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702的房门。
　　应该不至于。
　　虽然方宁小孩子心性，说话跟玩似的, 不一定守诺, 但转念一想，方宁其实更不屑于 敷衍他。
　　因为方宁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可能嘴上好好答应，然后他一走就跑回去。
　　要跑的话，当场就会很直接地告诉他。
　　而且还会抬着脑袋, 非常不屑地告诉他，我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你没有资格管我。
　　又心酸又好笑.jpg
　　啧。
　　厉桀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舔过头了，但无所谓，心里还在找着借口。
　　可能没在客厅工作，毕竟茶几那么矮。
　　可能是在卧室里面，关上门，戴个耳机，听不见也正常。
　　这样一想，厉桀没再执着非要方宁过来开门，他单手插兜站在门前，右手手背划过电子锁的感应区，刚准备按下门锁的数字，“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很突然。
　　方宁人在门后面，探出半个脑袋，乱七八糟地问他：“你、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啊。”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漂亮的小猫喘着气，双手扒拉着门框，问他。
　　不知道他刚刚在里面干什么，气息非常不稳，细弱的喘息声一下接一下，胸膛跟随着起伏……额前也出了点汗，打湿了一点发梢，脸颊处还有几根栗色的发丝贴着。
　　“？”
　　厉桀愣了一下。
　　“你刚刚在干嘛？”他的手还滞在空中，没收回去，表情十分疑惑。
　　“我没干嘛啊。”方宁这会儿有点从慌乱中恢复了。
　　他心跳逐渐平复，他从门口走出来，用平时的反问语气对厉桀说：“我能干嘛，不就是待在你这里工作吗？”
　　厉桀：“……”
　　不对劲。
　　感觉很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厉桀盯着方宁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皱着眉头走进屋内。
　　屋内没有什么异样。
　　沙发上放着方宁早上带来的被子，茶几上是电脑，旁边放了一瓶饮料。
　　方宁刚刚应该没有在主卧工作…
　　厉桀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方宁的脸上。
　　“……”方宁此刻紧张得手指都攥紧了。
　　“你刚刚在客厅啊。”厉桀真的非常纳闷：“那怎么不来开门，还有，现在有这么热吗？头发都湿了——”
　　“热！超级热！”方宁连忙大声：“我超级怕热的！”
　　“你应该快点买空调！”
　　厉桀：“？”
　　厉桀：“……”
　　“是吗？”厉桀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复杂：“那以前夏天，宿舍开20度空调，你说我要谋杀你，要把你活生生地给冻死在宿舍，非常过分……是怎么回事？”
　　厉桀肯定是不相信方宁说的这种鬼话的。
　　这块柠檬小蛋糕今天是真的很不对劲。
　　“方宁，你刚刚到底在干嘛？”
　　方宁：“……”
　　可、可恶。
　　今天的厉桀怎么不好对付了。
　　跟突然长了脑子似的……
　　“嗯？”厉桀朝他凑近了一点：“你到底怎么了？”
　　“我什么事也没有！”方宁心虚的时候声音就会特别大。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两步退了两步，缓了好几秒钟，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平时是怎么对厉桀的：“你别管我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我才不要你管。”
　　稍微找回了一点感觉，方宁的腰杆随之挺直，原本后退的脚步，想了想，直接站到了沙发上。
　　站得高高的，单手叉腰，从气势上疯狂压倒厉桀：“你还质问上我了，你好大的胆子！”
　　“我决定收回对你的好脸色！”
　　你压根就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jpg
　　厉桀的脸色更复杂了，但他率先否认：“……我没有。”
　　“你就有你就有，就有就有。”方宁不允许有任何质疑，就耍赖。
　　厉桀：“……”
　　方宁这副样子吧，怎么说呢。
　　虽然很有平时的影子，够凶，够不讲道理，够蛮横。
　　但不知道为什么，厉桀就是觉得他在虚张声势。
　　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他今天绝对不简单，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瞒着。
　　厉桀这样的感觉很强烈，甚至他还觉得，如果自己今天真的跟他较劲追问的话，没准还真能抓住方宁的小猫尾巴。
　　可方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小猫虽然平时笨笨的，但拿捏自己的奴隶还是很有一套。
　　尤其还是在能听到心声的情况下。
　　方宁预判了厉桀的想法，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连忙出声打断：“你突然回来干什么啊？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厉桀跟方宁玩心眼，彼此半斤八两吧。
　　不分胜负。
　　厉桀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先回答方宁的话：“忘记带宿舍钥匙了，回来拿。”
　　“那你快去拿啊。”方宁催促他。
　　见厉桀站着不动，方宁还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推着厉桀往主卧的方向走去。
　　厉桀：“……”
　　厉桀：“方宁——”
　　“你不许说话！”超凶。
　　厉桀：“……”
　　方宁一路推着厉桀走到主卧，厉桀频频往后望，但方宁什么都不说。
　　算了，小猫咪一个人待在家里能搞出什么大事来。
　　厉桀安慰自己。
　　主要是……他也问不出来。
　　靠。
　　怪难受的。
　　厉桀郁闷地来到主卧，从单人沙发椅上拿起自己昨天穿来的外套，然后掏出钥匙。
　　方宁殷切地盯着他的动作：“可以了吧？”
　　厉桀：“……”
　　小猫虽然演技不好，但嘴实在严，谁都没办法从他嘴里挖出他不想说的事情。
　　“可以了。”厉桀回答方宁的话：“那我走了。”
　　方宁点头。
　　厉桀：“……”
　　“有事给我打电话。”厉桀补充。
　　方宁点点头。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又再次特别强调。
　　方宁：“……”
　　方宁点点点头。
　　倒是难得地给了厉桀好脸色，回答道：“我知道了。”
　　可厉桀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就回去了，真是烦死人了。”方宁开始不耐烦。
　　本来耐心就小鼻嘎那么大小，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厉桀再唧唧歪歪——
　　他真的要发火了！
　　哎，这个味对了。
　　这种真实的不耐烦，厉桀简直无比熟悉，有种回到快乐老家的感觉。
　　先前的不对劲，随着方宁态度的转变，而逐渐消散了一点。
　　方宁：“……”
　　M。
　　“行行行。”稍微放下心了，厉桀对方宁说：“我走了。”
　　方宁：“好。”
　　也是很难得的句句有回应了。
　　方宁甚至还送他到了门口，跟他叮嘱：“记得我的衣服，如果陆鸣玉……如果沈洵他们不在的话，帮我拿几件衣服过来。”
　　“知道了。”厉桀垂眼看他。
　　“嗯嗯嗯，就这样……”方宁正准备关门。
　　“等等。”厉桀忽然制止他的动作。
　　方宁：“？”
　　方宁：“又怎么了啊——”
　　“你的嘴唇怎么破了？”厉桀刚刚才发现。
　　平时淡粉色的嘴唇，今天竟然颜色加深了很多。
　　而正中间，唇珠的位置，更是红得不太正常，像是被磨破皮，出了血似的。
　　厉桀皱了下眉，弯腰朝着方宁靠近了一点。
　　真的破了，上唇还隐隐渗出了点血丝，厉桀心头本能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竟然连不能冒犯方宁这件事都忘了，双手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方宁愣住了。
　　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方宁压根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巴被亲破了。
　　他现在比厉桀还要茫然，茫然中带着一点心虚……虽然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在心虚什么，但就是本能地想要掩饰：“我……我……”
　　“我看看严不严重。”厉桀依旧捧着方宁的脸颊没有松开。
　　白皙柔嫩的触感，像是雪媚娘似的，一碰就去就舍不得放开了，厉桀简直爱不释手。
　　而且他平时压根就没有这种和方宁亲密接触的机会，难得碰着一次，方宁还没有反抗，当然更舍不得松开。
　　还好方宁的脸小。
　　整张脸还没有厉桀的巴掌大，双手完全可以在捧着他脸的情况下，手指触碰到他的上唇。
　　粗糙的指腹抵开了唇瓣。
　　柔软的，仿佛蚌肉一样的触感，更是让厉桀头发发麻，指尖仿佛有电流划过似的。
　　厉桀一瞬间喉头发紧。
　　方宁则是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像先前不小心含住陆鸣玉的手指时，匆匆忙忙就往外吐。
　　而且扑簌着睫毛颤动好几下，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在干嘛呀……”
　　“我、我看看怎么破了……要不要帮你买药回来。”厉桀说话竟然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而且还不只结巴。
　　他还脸红了。
　　长得一副很张扬的渣男脸，一看就很玩咖的一米九体育生，此刻站在方宁的面前，因为碰到了喜欢的人嘴唇，而一瞬间脸色涨红。
　　纯情得要命，22年来都是处男，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和喜欢的人有过亲密接触的他，根本意识不到方宁的嘴唇是被亲破的。
　　还觉得自己这么体贴，方宁没准会更喜欢他一点。
　　“我回来的时候帮你带药膏吧。”厉桀强装镇定地说。
　　方宁：“……哦。”
　　草。
　　好可爱啊。
　　乖乖的，又听话。
　　厉桀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方宁，但还觉得没摸够，自己捻了捻手指，直盯着方宁看。
　　“……”方宁伸手推了推他。
　　把他推到门口，然后流畅地关上了门。
　　做完后，又自己在门前站了会儿，然后透过猫眼，往外看去。
　　看厉桀有没有走。
　　正专心着呢，腰上忽然缠上来一只手臂，揽住了他。
　　肢体接触时，熟悉的感觉唤起了身体的记忆。
　　刚刚被亲得乱七八糟还喘不上气的记忆恢复，方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腿软，往后看，是陆鸣玉出来了。
　　刚刚陆鸣玉被他藏在了次卧的衣柜里面。
　　同一栋楼，屋内布局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厉桀只住主卧，次卧是空着的。
　　把陆鸣玉藏在里面的衣柜里，果然没被发现。
　　“他走了吗？”陆鸣玉在他耳边问。
　　说话时，他的指背碰了碰刚才方宁被厉桀捧过的脸颊。
　　方宁皮肤嫩，厉桀刚刚有点激动，不小心脸上弄上了几条不太明显的指痕。
　　……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小漂亮猫咪。
　　“走了走了……”猫眼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方宁此刻心情还没有缓过来，看见陆鸣玉还是有一点慌张。
　　但陆鸣玉心情很好。
　　方宁不反抗，陆鸣玉又低头，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方宁：“……”
　　“亲、亲了我之后……”方宁这会儿还怂着，担心陆鸣玉和他计较之前的事情，磕磕绊绊地和他讲条件：“就不许找我麻烦了。”
　　“好。”陆鸣玉失笑，答应下来。
　　方宁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然后毫不客气地，立刻就将自己腰上的手，和脸上的手，统统推开。
　　他转了个身，想从陆鸣玉手臂下面穿过去，结果又被陆鸣玉抓住手腕，抵在门上。
　　“这房子是厉桀昨天租的？”陆鸣玉问他
　　方宁：“……”
　　方宁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但回答：“是……”
　　陆鸣玉：“那对门有人住吗？”
　　陆鸣玉是不怕被厉桀或者秦韫之发现的。
　　但看这架势，方宁是不想被发现的。
　　陆鸣玉当然得配合他了。
　　“嗯？”他问道。
　　方宁：“……”
　　方宁：“……秦韫之。”
　　“哦。”
　　那正常了。
　　怪不得厉桀要租在这里。
　　陆鸣玉脸色未变：“走吧，宁宁，和我去趟物业问问，看看楼下有没有空房，买下或者长租都行。”
　　方宁：“……”

第48章 撒娇 “……你想不想和我睡觉？”
　　第48章
　　时隔24小时, 方宁再次来到物业前台。
　　昨天他和厉桀下来找物业，是前台的女生接待他们，帮忙联系了房主。
　　今天他和陆鸣玉过来，还是那个女生在前台, 但联系的人是售楼部, 因为楼下的两间房都还没有卖出去……
　　方宁跟着陆鸣玉过来的时候，看见前台的女生明显愣住了。
　　……还愣了好一会儿了。
　　最后陆鸣玉和她说话, 她的目光才从方宁身上收回来, 连忙道歉, 然后带着两人去会客室坐下。
　　“……”
　　方宁别提有多尴尬了。
　　更尴尬的是, 物业的经理过来时, 看见方宁, 还热情地上去打招呼。
　　他甚至没有看清屋内坐着的陆鸣玉，以为还是昨天的人，喊了一声“厉先生”，结果看清楚长相之后, 也跟着傻眼了：“这、这是……”
　　“陆先生。”前台小声地在经理耳边提醒。
　　方宁：“……”
　　方宁想捂脸。
　　陆鸣玉的表情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和对方握手，顺便将方宁拉至身后。
　　开发商委托物业代管小区房源的事情，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后, 经理告知售楼部的人已经过来了,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到。这期间，物业经理陪聊，和陆鸣玉介绍了下小区的情况。
　　陆鸣玉从容应对，猫猫大王此刻却是拘谨得很。
　　方宁拘谨的时候就显得非常听话乖巧。
　　坐姿端正，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跟个小朋友似的，认认真真听陆鸣玉和物业经理说话。
　　陆鸣玉侧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笑了笑，顺手将前台端上来的茶往方宁的方向挪了挪。
　　于是方宁又可以用喝水来掩饰尴尬了。
　　唉。
　　不怪他觉得现在很尴尬，因为真实情况真的很抓马。
　　秦韫之租房的时候他没有过来，但是搬家时他可是在的。
　　周三他跟着秦韫之过来，在前台录人脸扫描还有指纹，当时他跟前台的姐姐打招呼，还自我介绍。
　　结果周六就和厉桀来租房子。
　　隔了一天，也就是现在，又带着陆鸣玉来买房子。
　　……也怪不得人家一直用八卦好奇的眼神看他了。
　　方宁忽然觉得自己不然去干房产中介得了。
　　这多好的资源啊。
　　猫猫脑海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完，又觉得现在这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
　　唉。
　　满怀心事的方宁捧着茶杯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脑袋就被陆鸣玉揉了一下。
　　不想理他。
　　方宁撇了撇嘴，小幅度地往旁边挪了挪。
　　-
　　有钱人干什么事都很快。
　　不管是租房还是买房，都巨巨巨快。
　　售楼部的人准时到达。
　　无需介绍，无需看房，人到了之后就是签合同交钱，把房产销售都整得one愣one愣的。
　　最后交付钥匙，陆鸣玉打了个电话，家具就有人送过来，帮他布置着新家。
　　方宁：“……”
　　可恶的有钱人！
　　方宁有点仇富心理，见状内心非常地不平衡，还偷偷发誓他今天绝对不会再给陆鸣玉好脸色——
　　“宁宁。”陆鸣玉喊了他一声：“喜欢什么浴缸，过来挑挑。”
　　方宁：“……”
　　方宁走过去了。
　　发表了一通对浴缸的锐评之后，方宁把所有家具贬到没边，并没有从中选择出一款他喜欢的。
　　陆鸣玉耐心地又找了一批图片给他挑，但依旧没有选好，因为厉桀给方宁发信息了。
　　厉桀已经从学校回来了，问方宁怎么不在，是不是回去了。
　　方宁捏着手机，抬头看了陆鸣玉一眼。
　　接收到他眼神的陆鸣玉：嗯？
　　“我、我要上楼了。”方宁抿了抿唇，小声告诉陆鸣玉：“我和厉桀约好了，晚上在他那儿吃饭……”
　　说完，他观察着陆鸣玉的表情。
　　陆鸣玉沉默了一会儿：“一定要去吗？”
　　方宁点头。
　　当然要去了。
　　不然他晚饭在哪里吃？
　　陆鸣玉这里什么都没有弄好，就光秃秃的一间房子。
　　“好吧。”陆鸣玉叹了一口气，显然是无奈接受：“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方宁：“……”
　　方宁思考了很久很久。
　　久到厉桀都给他发了第二条信息过来催促。
　　方宁先是回复了厉桀，然后对陆鸣玉：“下午？”
　　不等陆鸣玉开口，方宁连忙告诉他：“我晚上不能在你这里，我晚上要回秦韫之那儿睡觉。”
　　“第二天早上要去找厉桀。”
　　算了算，就只有下午的时间能空出来了。
　　“好。”不得不答应，但陆鸣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明天晚饭留在我这儿吃。”
　　方宁：“……”
　　随便吧，随便吧。
　　他已经完全摆烂了。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嘛。
　　方宁忽然想起：“……那沈洵呢？ ”
　　如果再加一个沈洵的话，他的时间可就分不过来了。
　　反正都三个人，问第四个人也是顺口的事。
　　方宁好奇地看向陆鸣玉。
　　陆鸣玉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陆鸣玉说：“没关注过。”
　　“好吧。”
　　和陆鸣玉聊天时，厉桀的信息又又又过来了。
　　方宁：“那我走啦。”
　　陆鸣玉嗯了一声，跟他一起来到门口，送他离开。
　　……实际上是拉着方宁的手不想松开，完全不想他下楼。
　　可是没有办法，方宁想走，陆鸣玉最后还是松开了。
　　不过临走之前，陆鸣玉又在方宁的嘴唇上啄吻了一口。
　　方宁：“……”
　　被狗咬了被狗咬了。
　　就当被狗咬了就行——
　　-
　　楼上，701，厉桀家。
　　被狗咬了的伤口，厉桀在帮忙涂药膏。
　　……怪不好意思的。
　　所以方宁难得乖乖，听话地坐在沙发上，任由着厉桀的动作。
　　彼此找到了一个难得的和谐点。
　　方宁乖乖涂药，厉桀又碰到了方宁的嘴唇……软乎乎，肉嘟嘟的嘴唇，红润饱满，正中间的那颗唇珠怎么看怎么诱人。
　　厉桀真的很想舔。
　　但舔不到，他就总去摸。
　　借着上药的借口，反复地用手指去拨弄，把自己弄激动了，手背上青筋凸显，绷起的指节看着十分用力。
　　但动作比下午那会儿轻多了。
　　因为厉桀在脑海里反复反思下午把他脸弄出指痕的事情。
　　检讨+反思，现在动作就很轻柔。
　　另外，还有一些很下流的脑补和称呼。
　　在心声里乱七八糟地喊着老婆，小蛋糕，猫猫之类的，以及一些平时方宁听着都要闹脾气的话。
　　但他今天没有。
　　今天就很乖乖。
　　忍着不发火，所以耳廓微微有些发红，觉得不太自在。
　　……总觉得对不起厉桀似的，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对不起。
　　但是……
　　就……暂时对他好一点吧。
　　方宁这样想着，目光也有些许闪躲。
　　躲着躲着，他看见了沙发上的背包，随即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的衣服带过来了吗？”
　　“带了。”厉桀回答他。
　　涂上了薄薄的一层药膏，厉桀又擦掉，重新给他涂。
　　属实是有点抬举人家小伤口了。
　　陆鸣玉也就亲破了点皮而已，下午那会儿就已经给方宁涂过药膏，现在又被厉桀反复地上药。
　　也就是方宁今天不跟他计较。
　　“今天运气很好，回去的时候陆鸣玉和沈洵都不在，你的夏装带了几套过来，在背包里。”
　　方宁：“……”
　　“哦。”
　　“那运气可真好啊……”方宁目移，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片刻后，他又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瓜，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
　　在厉桀那儿吃完晚饭，方宁七点左右回了他和秦韫之的家。
　　累了，给自己放放假，休息一会，所以提前回来躺在沙发上放空，谁都不想理。
　　也亏得他今天有提前回来。
　　因为刚到家没有十分钟，秦韫之竟然也回来了。
　　大概是因为今天周末的关系，本来就很不讲道德地加班了，要是晚上还加到九十点钟的话，那也太过分太不把实习生当人了。
　　所以今天这个时间，应该是六点准时下班，坐地铁回来刚好就是这个点。
　　看见玄关处秦韫之的身影，原本趴在沙发上睡觉的方宁，稍微支棱起来了一点。
　　他手肘撑在沙发上抬头：“你回来啦。”
　　“嗯。”秦韫之应了一声来到他身旁，很自然地就将方宁抱在了他的腿上。
　　“今天家里这么整洁。”一回来，秦韫之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对劲。
　　平时看上去会很凌乱的客厅，今天竟然异常的整洁。
　　早上他离开的时候什么样，晚上回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甚至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
　　这么反常。
　　秦韫之问他：“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方宁乖乖回答。
　　不等秦韫之继续往下问，方宁主动说：“就在你说的那家店吃的。”
　　“小区门口。”
　　今天竟然这么乖。
　　有好好吃饭，还不吃零食。
　　秦韫之的手掌从方宁的衣摆探进去，摸了摸他的肚子。
　　确实是鼓起来的。
　　有好好吃饭那就行了。
　　“你、你干嘛！”方宁被他的动作吓到，差点跳起来。
　　“检查一下。”秦韫之说。
　　方宁：“……”
　　“这有什么好检查的啊。”这也太奇怪了！
　　真的很奇怪啊。
　　他现在的姿势，还有秦韫之的动作……
　　“哎呀，你别这么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方宁不适应地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别动。”秦韫之制止他的动作。
　　话音落下，又忽然地抬手，捏住了方宁的下巴。
　　秦韫之眉头皱了起来：“宁宁，嘴唇怎么破了？”
　　秦韫之也发现了。
　　并且他还闻到了嘴唇上散发着的药膏味……因为厉桀这个无聊的人，吃完饭后又给他上了一次药。
　　方宁愣了一下。
　　“就、就不小心咬到了嘛。”心跳得非常快，方宁强装镇定，左扭右扭地甩开秦韫之的话。
　　不小心咬到。
　　这个理由……
　　正皱眉思考着，怀里骤然一空。
　　方宁从他腿上跳下去了。
　　跳下去，离他远远的，坐在沙发上，脚往拖鞋里伸，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别问了，好烦啊。”
　　“就是不小心咬到了嘛，吃东西太着急了。”
　　“不相信的话，你干脆在我身上装个监控得了！”
　　秦韫之：“……”
　　好吧。
　　方宁都这么说了，秦韫之也不想继续惹怒他。
　　没再继续往下问，他站起身。
　　方宁：“？”
　　“你干嘛啊？”见秦韫之往浴室的方向走，方宁好奇地询问：“你现在就要洗澡吗？”
　　秦韫之：“不洗，我把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晒。”
　　方宁：“？”
　　“啊？”鞋子穿好了，方宁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秦韫之的身后。
　　一秒将矛盾抛开，他念念叨叨的：“你今天洗了衣服啊，那你干嘛不跟我说，我白天在家顺手就晒了。”
　　“没必要。”秦韫之说：“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
　　“……哼。”方宁对他这句话非常不服气。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秦韫之的动作。
　　跟着他从浴室走到阳台，又回到卧室。
　　衣服叠好后放进衣柜，方宁趴在门上：“秦韫之，我好无聊，我们来玩游戏吧。”
　　“好。”秦韫之答应了。
　　但是。
　　他侧头看了一眼：“你的被子呢？”
　　方宁：“？”
　　啊？
　　方宁愣住。
　　愣住，茫然，疑惑，不解，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秦韫之，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你每天晚上睡觉盖的被子。”秦韫之说得更清楚了：“去哪了？怎么床上没有？”
　　方宁：“……”
　　“………………”
　　留在厉桀家了。
　　他忘记带回来了。
　　方宁的表情尬住，没想到自己犯了这么个错误。
　　谁家好人待在家，然后把被子弄不见了的？
　　“嗯？”秦韫之还在追问。
　　“不、不知道啊。”方宁硬着头皮扭开视线：“我、我也不太清楚……”
　　秦韫之：“？”
　　秦韫之：“宁宁？”
　　方宁往后退了两步：“可能丢在哪里了吧……”
　　“丢在哪里了。”秦韫之继续追问。
　　他关上衣柜的门，朝着方宁走过去。
　　“可能其他地方吧，我中午在阳台午睡……”
　　阳台。
　　秦韫之准备去。
　　“然后、然后下午去吃饭，太阳挺好的，我就顺手拿下去晒了……”
　　路过方宁的时候，又听到他后面那句。
　　“忘记收回来了吗？”秦韫之脚步停下，转了个身，他啊又往门口的方向去：“那我收回来，哪个位置？”
　　方宁：“……”
　　“大晚上的就不要出去了吧！”眼见着秦韫之都到玄关了，方宁一着急，突然抱住了他的腰。
　　很突然的抱。
　　从背后，然后挪到前面来，钻进了他的怀里。
　　“秦、秦韫之。”他脸颊贴在秦韫之的胸口上，含含糊糊地像是在撒娇：“我今晚想和你睡。”
　　“……你想不想和我睡觉？”

第49章 信息
　　第49章
　　方宁演技很差, 但撒娇很熟稔。
　　尤其在秦韫之面前。
　　毕竟他从小就是一个撒娇精。
　　小时候生怕秦韫之不想照顾他，把他送回到自己家去，每天都使出浑身解数地装乖装听话，黏黏糊糊地赖在秦韫之的身边, 努力做一个挑不出任何错的乖小孩。
　　秦韫之也很没出息被他哄骗得晕头转向, 觉得他就是这么一个完美可爱的小朋友，于是尽职尽责地好好照顾他。
　　撒娇, 刻在方宁骨子里的记忆罢了。
　　虽然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这项技能了, 但但好在但下午那会儿刚在陆鸣玉身边实验过, 这会儿还是有熟悉的。
　　方宁学着小时候那样, 钻到秦韫之的怀里。
　　他双手抱住秦韫之的腰, 把自己的脸颊贴在秦韫之的胸口上。
　　他像小猫咪一样蹭了好几下, 才抬头：“哥哥。”
　　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
　　说话时，下巴依旧抵在秦韫之的身上，仰着脑袋看他。
　　眼神bulingbuling的。
　　“不要去嘛，都很晚了。”
　　“拿不拿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今晚跟你睡。”
　　秦韫之：“……”
　　秦韫之：“……方宁。”
　　原本还没有觉得不对劲的。
　　但现在明显就是不对劲。
　　偏偏方宁自己没有意识到。
　　他还冲秦韫之眨了眨眼。
　　——刻意眨的。
　　缓慢的, 无辜地眨眼。
　　睫毛轻轻颤动，眼神天真单纯，乖巧可爱。
　　方宁简直不要太了解秦韫之了。
　　对他的弱点和喜好手拿把掐的。
　　“……”
　　于是称呼又变成了“宁宁。”
　　“宁宁。”秦韫之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很吃这套。
　　方宁刻意地接近，卖乖, 让他此刻的心跳非常快, 完全陷进了这场有预谋的温柔乡里。
　　可他又不是傻子，被随便哄哄就什么都不管不问了。
　　秦韫之甚至都没有回抱方宁。
　　……
　　想了想还是回抱了。
　　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宽大的手掌插-进他柔软的发丝里面。
　　秦韫之低头，两人鼻尖相抵：“宁宁, 到底怎么了？”
　　他的语气很是无奈：“怎么自己在家睡觉还能把被子给睡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宁：“……”
　　秦韫之对小孩子说话的无奈口吻，让方宁的表情尴尬了一瞬间。
　　太丢脸了。
　　他干脆直接埋在了秦韫之的颈间。
　　脸颊烫烫，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来：“好吧我承认，是我弄丢了。”
　　没办法告诉秦韫之被子落在厉桀家里了，方宁只能找些其他的借口：“我今天把被子带出去了，然后忘记带回来……”
　　顿了顿，补充一句不存在的谎话：“回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秦韫之：“？”
　　秦韫之：“不见？”
　　方宁点头：“……莫名其妙就不见了，没有找到。”
　　秦韫之：“……”
　　难以想象竟然是这个原因。
　　但那条被子很薄，方宁说的情况也有可能会出现。
　　比如拿出去晒，然后被风吹走了之类的。
　　尤其方宁还含含糊糊地问他：“新被子，是不是很贵啊？”
　　“……你给我买的东西都很贵。”
　　秦韫之：“……”
　　这样就更很像方宁的作风了。
　　因为他以前也确实干过这种事情。
　　弄丢了弄坏了什么东西，就会撒娇讨好，生怕自己赔不起。
　　尽管没有人会找他赔。
　　但方宁就是会心虚。
　　“不贵，再买一个就好了。”秦韫之真的被糊弄过去了，还揉揉他的脑袋安慰：“没事。”
　　-
　　危机顺利解除，方宁松了一口气，感叹自己可真是个天才。
　　但晚上一起睡觉是跑不掉了。
　　毕竟是他主动跟秦韫之提起的。
　　无所谓。
　　方宁又不怕这个。
　　就是今天睡觉有点太早了。
　　晚上不到十点，方宁就被秦韫之拖上了床。
　　方宁很不满，一点也不想听话，但转过头时，看见秦韫之疲惫期待的眼睛……他又硬生生把话给憋回去。
　　可还是忍不住嘀咕嘟囔：“这也太早了，我平时都是十一点熄灯了才上床的，我才不会那么早睡。”
　　“……你不能让我这么早睡。”
　　“可恶的秦韫之。”
　　“嗯？”方宁嘀咕的声音一向小，秦韫之没有听清。
　　他微微垂眼，问道：“在说什么？”
　　“我说。”方宁的声音大了一点，踮起脚尖，扯着他的耳朵：“太早了，现在睡觉太早了！”
　　哦。
　　这下秦韫之听见了。
　　听得清清楚楚地。
　　“乖。”秦韫之哄着他：“你是世界上最乖的宝宝。”
　　“乖宝宝就是要早一点睡觉。”
　　方宁：“……”
　　这哄了还不如没有哄。
　　方宁怒：“……我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就跟着秦韫之一块儿上了床。
　　但还是气不过，事先说好：“你不可以抱我太紧。”
　　“抱得太紧的话，我就不会跟你一起睡觉了！”
　　“好。”秦韫之爽快答应下来。
　　结果一上床就将方宁抱在了怀里。
　　这么早，方宁根本睡不着。
　　他侧躺着，拿着个手机准备刷荒野求生视频，秦韫之就很不要脸地靠过来。
　　温热的胸膛抵在他的肩膀上，手臂也从腰上横过来箍着他。
　　两人的怀抱中间恨不得一点间隙都不要留。
　　方宁一开始还忍了忍。
　　但秦韫之又将脸埋在了他的颈间。
　　明明都是用的同一款沐浴露，但秦韫之就是特别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
　　在耳边闻闻什么的都无所谓，方宁懒得管他。
　　但秦韫之爱得寸进尺。
　　方宁不管他，他就埋在他的颈窝里面不动。
　　很过分。
　　呼吸还越来越烫。
　　又沉又烫。
　　把方宁都弄脸红了。
　　本来这个天气就怪尴尬的，要热不热，要冷不冷。
　　被秦韫之这么一搞，方宁都想开空调了。
　　他不想忍，正打算肘击秦韫之时，秦韫之忽然抬起头。
　　“这段时间，他们有找过你吗？” 秦韫之莫名其妙地问了这么一句。
　　方宁愣了愣。
　　“嗯？”
　　耳垂被捏了一下。
　　“没、没有。”方宁下意识否认。
　　秦韫之：“嗯？”
　　“真的假的？”
　　“真的真……哎呀，你不要在我耳朵附近说话，很痒的！”被打岔的肘击最后还是落在了秦韫之的身上。
　　但秦韫之丝毫不受影响。
　　不仅不受影响，他还闷在方宁的颈窝笑。
　　他很喜欢听方宁说“哎呀”，觉得特别可爱。
　　又软又凶的腔调，带着点儿不耐烦，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特别好听。
　　秦韫之真的很喜欢。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很喜欢。
　　在胡同口看见他蹲在地上玩小水坑，然后把他带回去吃饭，帮他洗澡，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之后就是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从那么小一点，三四岁的奶娃娃，亲手养到现在这么大。
　　有喜欢这个概念开始，心里的那个人就一直都是方宁。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但很遗憾。
　　想到了讨厌的人，秦韫之吻了吻方宁的耳垂安慰自己。
　　动作很轻。
　　克制又隐忍。
　　方宁有一点点感觉，但还没来得及起疑，秦韫之的唇就换成了手指，捻了捻他的耳垂。
　　接着，又捻了捻他耳边的碎发。
　　“没有就好。”秦韫之说。
　　最近的日子，平静得让秦韫之有些难以相信，那三个人竟然没找过来……实在是太反常。
　　不过这种反常是他希望的，最好就不要找来，他想和方宁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当然，前提是方宁没在外面闯祸。
　　但方宁能闯什么祸呢。
　　会欺负人都算是他胆子大了。
　　没准是那群富二代大少爷们自己放弃了。
　　秦韫之也说不上是说服了自己，还是希望如此，反正最好是他们放弃了。
　　不是说他们那种豪门，都要讲究什么联姻和门当户对的吗？
　　可能毕业了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反正秦韫之不信他们能对方宁有多少真心。
　　最好是赶紧结婚，秦韫之会真心祝福他们所有人。
　　想着想着，胸口的郁气消散了一点，秦韫之用手指卷着方宁的头发，忽然记起来一件事：“宁宁，我是不是忘了给你买卷发棒？”
　　不等方宁回答：“这段时间太忙了，明天买回来。”
　　“哦。”方宁没放在心上。
　　刚刚秦韫之想东想西的时候，他为了不继续这个话题，假装很忙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又不小心地点进了抖音，看见了游戏的推送。
　　他此刻正拿着手机玩抖音上的那种小游戏：“我又不着急。”
　　秦韫之嗯了一声。
　　方宁玩游戏的时候很暴躁。
　　尤其是那种故意为难人看广告的消消乐，玩着玩着，把自己玩生气了，说什么也不让秦韫之继续挨着自己了。
　　说都怪他挨着他，他才会死掉。
　　完全不讲道理。
　　没办法，秦韫之只好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方宁专心玩消消乐去了。
　　他对这种游戏又恨又上头，开始的时候还能精密计算好好地玩，但随着失败的次数变多，逐渐变得生气和不服气，什么计算全部都忘了，就瞎点瞎玩，纯较劲，最后给自己气得够呛。
　　短短二十分钟，方宁已经重开了四十多把了，此刻正不高兴着呢。
　　秦韫之这个时候也不敢惹他。
　　……连抱他都不敢了。
　　悄悄地退开，倚靠在床头。
　　很懂事。
　　但其他人不太懂事。
　　通知栏忽然有两条信息进来，方宁看见了名字，心上一紧。
　　他侧头看了一眼秦韫之，见秦韫之没注意到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点开微信。
　　厉桀和陆鸣玉都找他。
　　厉桀问他明天早上吃什么，想吃哪家店的，说有个地方新开了个港式茶餐厅，问他想不想吃。
　　陆鸣玉问他晚上吃什么，明天要不要一块儿去逛超市，给他买很多很好吃的零食。
　　方宁：“……”
　　方宁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
　　他把他们的对话框删除，同时被这么一打岔，也忘记了被消消乐气到的事情，干脆放下手机，转头看了看秦韫之。
　　秦韫之在回信息，但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嗯？”
　　不等方宁开口，秦韫之顺口道：“这段时间忙，但下周应该会有一天假。”
　　“之前不是说想吃东南亚菜吗？下周末带你去好不好？”
　　“……哦。”方宁应了一声。
　　奇怪。
　　他怎么好心虚啊。
　　方宁揉了揉自己的脸。
　　有种背着老公……不是不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
　　方宁使劲摇摇头。
　　秦韫之：“？”
　　秦韫之：“宁宁？”
　　“你在干嘛啊？”顿了顿，方宁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假装好奇地凑了过去，主动钻到秦韫之的怀里看他的手机。
　　“回复工作群的信息。”秦韫之回答方宁的话。
　　见方宁不暴躁了，秦韫之顺手将他搂在怀里，下巴在栗色的柔软发丝上蹭了蹭。
　　……又亲了亲。
　　没被发现。
　　哦。
　　方宁撇了撇嘴。
　　他准备从秦韫之的怀里出来了。
　　但好巧不巧的，这个时候，秦韫之手机推送了一条信息。
　　听到声音，方宁又好奇地钻进他怀里去看——
　　【震惊！猫咪多个家庭轮流居住，三名大汉为抚养权大打出手！】
　　方宁：“？”
　　方宁：“……”

第50章 崇拜
　　第50章
　　翌日。
　　早上九点, 方宁按开了对门的密码锁，来到厉桀家。
　　昨天因为太早给方宁打电话叫他起床被呲了一顿后，厉桀今天体贴地把早餐时间挪到了九点十五分。
　　秦韫之七点半出门上班，厉桀等他走了之后, 七点四十五开始下楼锻炼。
　　晨跑一个小时, 再开车去昨天说好的新餐厅给方宁买早餐。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三个彼此互为情敌的男人，同住一个小区, 还是上下楼对门的关系, 竟然意外和谐地度过了一整晚。
　　彼此错开时间, 没有发生吵架事件。
　　太神奇了。
　　尤其买完早餐回来, 刚好早上九点十分到家, 正是吃早餐的好时候。
　　厉桀给方宁打电话, 小心翼翼地问他起床没有。
　　今天的方宁没有昨天凶。
　　大概是处于睡醒了但还迷迷糊糊不想睁眼起床的状态，方宁嗓音软绵绵的，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我不饿，不想吃, 你自己吃就行啦……”
　　“真的呀？”听得厉桀心痒痒的, 跟着夹了起来：“真的不想吃吗宝宝？”
　　方宁：“嗯嗯嗯嗯……”
　　“可是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哎。”厉桀故意说：“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去一家很好很好吃的港式茶餐厅买的。我看看啊，有蛋牛治，牛油多士, 大杯珍奶, 凤爪，蒸丸子，咖喱鱼蛋，蛋烘糕，哦对了, 还有——”
　　说到最后，厉桀的语气开始变慢，像是故意吊方宁胃口似的。
　　方宁听见他说那么多品项，果然被吸引了，睁开了一只眼睛，下意识地跟着他开口：“还有——”
　　“当然还有猫猫大王最喜欢吃的虾饺了。”听着方宁的声音，厉桀想象了一下他此刻的神态表情，给自己萌到了：“买了好几笼呢，特别贵，要是没有人吃可就浪费啊。”
　　“唉。”厉桀叹了一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
　　迷迷糊糊的方宁一秒清醒：“买了好多啊？”
　　不等厉桀回答，他立马又说：“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你真浪费！”谴责。
　　然后矜持的，勉为其难地补充：“那看来我只好起床给你打扫乱摊子了。”
　　“可恶，我现在就来消灭他们。”无比正义的小宁大王，根本做不出浪费虾饺的事情。
　　厉桀：“……”
　　太可爱了吧小猫。
　　“行，我等你过来。”厉桀回答。
　　-
　　十分钟后，方宁打开了厉桀家的密码锁。
　　厉桀正在将打包回来的早餐装盘，听到声音后转身。
　　今天的方宁过来前就已经洗漱好了，一进屋就直奔餐厅。
　　看见早餐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比昨天还多！”
　　“你怎么都不知道吸取教训的！”
　　“原本是打算少买点的。”方宁的食量有多少，厉桀昨天已经了解清楚了。
　　而且还知道他对食物的态度。
　　虽然有点子馋猫属性，但见不得浪费吃的，稳妥的做法就是选两三样他喜欢吃的东西慢慢喂，细水长流，每天都让他吃到好吃的东西就行了。
　　但人到了店里，又觉得这个方宁爱吃，那个方宁也爱吃。
　　想到方宁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满足的样子，厉桀又觉得一切都值了，不就是被骂一顿吗。
　　反正他脸皮厚不怕骂，只要方宁吃得满足高兴就行了。
　　于是又买了很多种类丰富的早餐。
　　方宁：“……”
　　方宁刚坐下，听到心声，动作忽然顿住。
　　他看了一眼厉桀后，抿了抿唇，坐了下来。
　　总感觉厉桀蠢蠢的，笨笨的，脑子不太聪明。
　　就很像一只吐着舌头傻乐的哈士奇。
　　但是……
　　但是方宁决定今天不凶他了。
　　不是早餐的时候不凶，而是今天一整天都不凶了。
　　感觉……厉桀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没什么，就当我钱多烧得慌吧，爱买，反正也不会浪费，你吃饱就行了，吃不完的剩下。”厉桀随便找了个借口。
　　方宁哦了一声。
　　顿了顿：“但我都想吃。”
　　“……我觉得应该都会很好吃。”方宁小声说。
　　算是给了厉桀今天早上的工作一个肯定。
　　“啊。”
　　很意外。
　　没有被骂，还被夸奖了。
　　厉桀愣住。
　　但他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问道：“那怎么办，你别把自己撑坏了。”
　　“……蠢死了。”方宁又骂他。
　　然后一言不发地拿过旁边的蛋牛治和餐刀，绷着脸切成了三份。
　　他吃一份，厉桀吃两份。
　　牛油多士也是。
　　蛋烘糕也是。
　　咖喱鱼蛋吃了一个，蒸丸子吃了两个，凤爪吃了一个。
　　虾饺吃了两笼，也就是六个。
　　每样都吃了一点点，差不多饱了，没吃完的全部推在了厉桀的面前。
　　方宁揉揉肚子，小小地打了个饱嗝。
　　然后目光往旁边挪了挪，看见只被他喝了一点点的珍奶。
　　……好浪费啊。
　　可他真的吃不下了。
　　他现在特别特别特别地饱——
　　厉桀手臂一伸，将珍珠奶茶从方宁那儿拿了过来。
　　然后毫不嫌弃地吸了一口。
　　方宁：“？”
　　厉桀倒是不嫌弃，还喜滋滋的。
　　但方宁却皱着鼻子咦了一声：“你吃我的口水。”
　　“好脏啊。”
　　厉桀：“？？？”
　　厉桀：“你还嫌上了？？？”
　　【别说吃口水了，宝宝，我还能吃更过分的你信吗？】
　　【只要你给机会。】
　　“？”什么啊。
　　方宁一下没反应过来，但看见厉桀眼神——
　　方宁大概懂了。
　　可能是在说能直接从嘴巴里面吃的意思。
　　跟昨天的陆鸣玉一样。
　　呵。
　　这群喜欢吃口水的男人。
　　方宁重重地哼了一声。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个来回，厉桀开始莫名其妙地笑，看上去怪开心的。
　　蠢狗，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方宁撇了撇嘴，开始攻击他：“今天周一，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厉桀：“不忙。”
　　“都大四下了，哪有那么忙。”厉桀手拿着奶茶，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不回学校，下午写论文，刚好和你一起。”
　　“你放心，我就在旁边不打扰你。”
　　方宁：“啊？”
　　方宁：“……呃。”
　　方宁的眼神开始有点闪躲了。
　　厉桀：“？”
　　-
　　方宁下午没空和厉桀混在一起玩。
　　因为他昨天和陆鸣玉约好了下午的时间。
　　猫猫三个家庭轮流居住，现在要去他的第二个家庭了。
　　但真实原因不能告诉厉桀，方宁只好编了个借口，说自己不想在他家里待了，因为厉桀很吵很烦。
　　厉桀：“？”
　　啥啊。
　　厉桀非常不理解，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出声，但方宁说不行，厉桀的眼神也很吵，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工作。
　　厉桀：“……”
　　搞不懂。
　　但方宁坚持要走，他也留不下。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帮方宁打开门。
　　开门，站在门口，盯着方宁离开的背影，暗自磨牙。
　　方宁假装看不到，开了对面的门进去了。
　　坐了十几分钟后，他透过门上的猫眼观察外面，见厉桀没有在门口堵他，这才上楼找陆鸣玉。
　　陆鸣玉家的密码他也是知道的。
　　进去的时候，陆鸣玉正坐在在客厅接电话。
　　相比于平时在宿舍，他现在坐姿显得有点懒散。
　　双腿交叠，靠着沙发背，右手的双指之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是个很轻松的姿势，但此刻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皱眉，神色不耐，嗓音沉沉的，隔着电话都要凶死了。
　　但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侧过头，见是方宁过来了，连忙挂断电话，掐灭手中的烟，站起身……将烟灰缸拿去了洗手间。
　　“吃过午饭了吗？”陆鸣玉出来时，又恢复到了平时挑不出错的亲切温润模样。
　　……除了客厅里还残留着的烟味。
　　但陆鸣玉又很快地打开了一瓶香薰，放在茶几上。
　　方宁：“……”
　　“你怎么还抽烟？”方宁随口问了一句。
　　陆鸣玉：“偶尔。”
　　偶尔压力太大的时候会来上一两根，今天也就是恰好被方宁碰上了。
　　“抱歉。”陆鸣玉以为方宁不喜欢这个味道：“要不要去房间，这边通通风散散味道，我去换套衣服。”
　　方宁：“……”
　　这倒不至于。
　　不过。
　　“你刚刚在骂谁？”方宁像个好奇宝宝，问东问西：“还有，你怎么在家还穿成这样？”
　　衬衫，西裤，沙发上还搭着西装外套。
　　好奇怪啊。
　　在家里，不都是穿家居服吗？
　　他和厉桀都是，秦韫之也是。
　　方宁觉得陆鸣玉好装哦。
　　但陆鸣玉误会了方宁的意思。
　　“没骂。”就是声音没有平时对着方宁时那么亲切罢了。
　　顿了一下，他回答第二个问题：“穿给你看的。”
　　方宁：“？”
　　啊？？？
　　方宁茫然。
　　“你以前说过我穿衬衫很好看。”有一次从公司赶着回去宿舍给方宁出头时，忘记换衣服了。
　　陆鸣玉平时学校和公司分得很开。
　　在学校里就是很普通的大学生打扮，去公司会稍微穿得正式点。
　　也就是那次，着急回去，没换衣服，穿着一套西装就回宿舍了，让方宁见过一次。
　　那天帮他骂完厉桀之后，方宁难得蹭到他身边，真诚地夸赞：“陆鸣玉，你穿衬衫真帅。”
　　打那之后，陆鸣玉差不多就将这套穿搭焊身上了。
　　但方宁听到后却眨了眨眼：“哦，你当真了啊。”
　　陆鸣玉：“？”
　　“什么？”他没有听懂。
　　“我当时是随口说的。”方宁告诉他真相：“因为你帮我忙了，让我心情很好，想要你以后还继续帮我，所以哄你一下，夸夸你。”
　　陆鸣玉：“？”
　　陆鸣玉：“……”
　　“……真的？”陆鸣玉愣住。
　　太过震惊了，以至于声音都忘了夹，紧接着便哑然，张了张嘴，但没有任何声音。
　　方宁则是观察着陆鸣玉的表情。
　　没有生气，不过看上去像是心碎了。
　　——但这不关他的事情。
　　方宁现在说话的每一句话都是试探，试探陆鸣玉能接受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在生气，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顺着他，如果是的话，那他可要恢复本性了……
　　“小坏蛋。”陆鸣玉低声说：“没事。”
　　后面那句也不知道是说给方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方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在方宁这里吃瘪了，陆鸣玉叹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把自己拼好：“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哼？
　　这倒是个新鲜的问题，方宁从来没有想过。
　　但他现在想了想：“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告诉我。”陆鸣玉对他说：“我可以完全按照你的喜好来。”
　　“……真的？”方宁怀疑地看着他。
　　完全不像陆鸣玉能说出来的话。
　　陆鸣玉点头。
　　方宁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
　　但不是在想自己喜欢什么类型，而是：“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喜欢到这种份上了。
　　“对。”陆鸣玉爽快承认，半分犹豫都没有：“我很喜欢你。”
　　方宁：“你确定？”
　　陆鸣玉：“嗯，最喜欢你了。”
　　“那你过来。”方宁冲他勾了勾手指。
　　陆鸣玉不明所以，但却十分听话。
　　他来到方宁的面前，方宁让他蹲下，陆鸣玉就半跪在他的脚边，抬头：“嗯？”
　　“啪。”
　　两个巴掌打在了陆鸣玉的脸上。
　　一左一右，但不重。
　　……跟调情似的。
　　陆鸣玉愣了一秒，随后低笑：“这是干嘛。”
　　“你昨天擅自做主亲了我，这是不被允许的。”确定了自己目前的地位，方宁的腰杆随之跟着挺直的。
　　陆鸣玉，纸老虎而已，谁会怕他啊。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够随便亲我。”
　　小记仇精，报复心特别强。
　　昨天被抓包的时候还怂怂的，今天就又敢站在陆鸣玉的头上作威作福了，还要把昨天自己被欺负的场子找回来。
　　非常凶，非常有气势，一字一句，警告：“不、可、以、随、便、亲、我。”
　　“好的。”陆鸣玉答应下来。
　　甚至还提议：“那你还要打吗？”
　　“就这样吧。”好哄的小皇帝，这会儿把自己的威严找到，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还是要计较一下。
　　但不是打他。
　　方宁忽然朝陆鸣玉伸出了手。
　　很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呼吸。
　　“……？”
　　陆鸣玉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差点就舔手掌心了，还好有控制住。但随着缺氧的时间变长，他很快明白，方宁这是在“报复。”
　　报复昨天让他喘不上气。
　　小猫咪撒娇。
　　思及此，陆鸣玉乖乖地让他出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窒息感逐渐变得强烈。
　　属于人类的本能让陆鸣玉喉结上下滚动，但他依旧没有求饶，也没有挣扎。
　　但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搭在沙发上的青筋暴起，紧紧地抓住边缘，控制着自己不要挣扎。
　　方宁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直到他看见陆鸣玉面色涨红，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了他。
　　“咳咳。”陆鸣玉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
　　“喂，你没事吧……？”方宁被陆鸣玉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就是随便出出气而已，没想要杀掉陆鸣玉啊！
　　生怕自己背上一条人命，方宁连忙去看他。
　　结果陆鸣玉咳完，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生气了吗？”
　　方宁：“……”
　　……陆鸣玉是猪！
　　陆鸣玉：“嗯？”
　　“……你有病啊！”方宁是真的被吓到了，气得他捶了陆鸣玉两拳。
　　他又不是要陆鸣玉去死！
　　喘不上气就挣扎啊！
　　猪！
　　“我没事。”欺负人的是方宁，但却是陆鸣玉反过来安慰他：“宁宁想要什么惩罚都可以，我都没关系的。”
　　陆鸣玉：“什么都可以。”
　　方宁：“……”
　　“是不是还有话没对我说？”陆鸣玉也挺了解方宁：“准备好的台词呢？”
　　方宁：“……”
　　“……我昨天就是这样的。”方宁扭开脑袋，别别扭扭地说出了这句话：“喘不上气，很难受。”
　　“很抱歉，我的错。”陆鸣玉再次道歉。
　　方宁：“……”
　　方宁不说话了。
　　“善良猫猫。”陆鸣玉这会儿缓过来了，还戳了戳方宁的脸颊。
　　方宁不理他。
　　“好了，不要内疚，这都是我愿意的。”
　　“你不是说你是宿舍小皇帝吗？小皇帝的惩罚，我这种做奴隶的人当然要听了。”
　　陆鸣玉这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但把人哄得怪开心的。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方宁问他。
　　陆鸣玉点头：“当然。”
　　“我会无条件地顺从宿舍小皇帝。”
　　果然，最会哄他的就是陆鸣玉了。
　　而且是毫无底线，完全谄媚地哄。
　　这让方宁十分地受用。
　　尤其，尤其想到他刚刚进门的时候，陆鸣玉训斥下属的凶样，对比他现在百依百顺的样子……强烈的反差感，让方宁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指尖忽然被亲了一下。
　　方宁低头看。
　　陆鸣玉此刻用一种很崇拜又虔诚的眼神看着他。
　　陆鸣玉崇拜他。
　　方宁心跳有点快。

第51章 猫猫
　　第51章
　　方宁很喜欢这种感觉。
　　陆鸣玉也知道他很喜欢。
　　但他的此刻眼神里崇拜与虔诚, 却并不是他刻意装出来哄方宁的。
　　他的目光很真诚纯粹，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方宁能看出来，所以这次他没有说陆鸣玉装。
　　……不仅没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抿着唇抽出手指, 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
　　爱恨情仇一招清零，心软的善良猫猫开始对陆鸣玉有好脸色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还是需要提前说明的。
　　“你以后真的不可以主动惹事了。”想要搬出来的原因,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他们吵来吵去的很烦。
　　而他们吵来吵去, 除了本身就很爱吵之外, 最大的原因就是陆鸣玉不安分, 主动招惹其他两个人。
　　这很坏。
　　太坏了。
　　以至于他现在三个家庭轮流居住, 就是不想他们凑在一起。
　　方宁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特意警告他，加重语气：“绝对不可以。”
　　“宁宁，我没有主动惹事。”陆鸣玉还不承认，语气十分无辜。
　　但他完全骗不到方宁。
　　拥有超能力的方宁, 将陆鸣玉的绿茶全部看在眼里, 也清楚地记得，在宿舍的时候，陆鸣玉是怎么用一个眼神，就引起厉桀和沈洵嫉妒的。
　　“不可以。”方宁说。
　　“好吧。”陆鸣玉没有再狡辩。
　　他认错：“我以后再也不会再主动惹他们了。”
　　“宁宁。”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听话, 他还主动说：“今天早上, 我在阳台看见厉桀出去晨跑了。”
　　“我都没有跟他打招呼。”陆鸣玉告诉他：“我藏得好好的，没有被他发现。”
　　方宁：“……”
　　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不然难道还要夸奖你吗？
　　好吧，也不是不能夸一下。
　　猫猫大王板着张脸：“挺好。”
　　真可爱。
　　陆鸣玉看着他，语气恳求：“那可以不要讨厌我了吗？”
　　方宁：“……”
　　干、干嘛突然这样子啊。
　　方宁虽然总是一副凶巴巴不好惹的样子, 但实际上心软善良，还吃软不吃硬。
　　陆鸣玉示弱，确实会让他于心不忍。
　　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无条件服从自己的人恶语相对吧？
　　他只是对陆鸣玉有点点不满而已。
　　一点点。
　　“我没有讨厌你。”方宁抿了抿唇，告诉他。
　　陆鸣玉：“真的？”
　　方宁点点头。
　　陆鸣玉笑了。
　　“宁宁，你真好。”
　　“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小猫咪。”
　　“哼，那当然了。”对于别人夸奖自己的事情，方宁那是绝对认同的。
　　因为他就是很好很厉害，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臭屁小猫得意到不行，完全看不出还有半分敏感自卑的样子。
　　方宁就是这样的，只拥有5%的敏感情绪，其他95%高傲和配得感，而且还是别人对他越好，他这种配得感就越强烈。
　　他现在觉得自己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比如良好的人际关系，所有都应该喜欢他，都愿意和他好好相处，再比如一切夸赞的词语，方宁觉得用在自己身上完全没问题。
　　他就是那么优秀，就应该得到全世界的追捧和偏爱。
　　所以那么多人喜欢他，努力吸引他的目光，想要和他在一起，也全部都是正确的。
　　他们大老远地追过来也正确。
　　小皇帝端水也很正确。
　　膨胀的小猫咪被陆鸣玉哄得十分开心。
　　陆鸣玉在面对方宁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底线，知道他的喜好后就更加过分。
　　夸奖追捧的话张口就来，嗓音语调甜腻如蜜糖，眼神揣摩讨好，极力地放低自己的姿态，让方宁得到更多的满足感，把涉世不深的小皇帝哄得五迷三道，飘飘然地找不着北，直到夸得太用力，让方宁都开始脸红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方宁抿了抿唇，跟被人灌了蜜糖酒似的，又甜又晕又飘忽：“我、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当然，这并不是谦虚。
　　而是一种变相的要肯定——
　　“你就是有这么好。”陆鸣玉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听得好高兴哦。
　　方宁没有拒绝。
　　陆鸣玉慢慢地啄吻，方宁则依旧沉浸在开心中没有拒绝。
　　方宁没有什么物欲。
　　别人追求喜欢的人送花约会送礼物，对他来说通通不管用。
　　他就唯独喜欢听夸奖，喜欢别人吹捧他，顺着他，服从他。
　　根本没办法抵挡这种事。
　　所以他让陆鸣玉亲了他的手指一分多钟。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正想要把手指收回来时，陆鸣玉忽然问他：“还可以继续亲你吗？”
　　“亲亲嘴巴好不好？”
　　“宝宝，你好可爱。”
　　方宁：“？”
　　好直白的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觉得是在冒犯，但心情好的时候不会。
　　……但会觉得陆鸣玉好不要脸，连这种话都问得出来。
　　完全忘记了是他要陆鸣玉提前问的。
　　“可爱的小宁大王，可以给他的奴隶一点奖赏吗？”陆鸣玉继续灌他蜜糖。
　　方宁不说话。
　　既没有说好啊你亲吧，也没有凶陆鸣玉，让他滚远点，而是将自己的手往回抽。
　　慢慢地往回抽，看上去像是思考。
　　陆鸣玉也很聪明。
　　他很了解方宁。
　　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吻起。
　　指尖，手背，肩膀，脸颊，唇角。
　　陆鸣玉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的他，小心翼翼地亲着，还存了刻意讨好的心思，不让他有半分难受的感觉。
　　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含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红润饱满的唇，正中间的唇珠小小一颗，被陆鸣玉用舌尖反复舔舐，好像是在吃什么甜蜜的糖果似的。
　　真的很甜，舔了好久都舍不得放开，一直不停地，反复地含在嘴里，然后又退出来啄吻，吸吮。
　　捧着他的脸，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方宁的嘴巴被吃得湿哒哒的，上唇的颜色比平时深了一个度不止，完全就是一个水光淋漓的宝宝。
　　这幅样子好涩。
　　眼睛水蒙蒙的，唇上还沾着他的口液，看得陆鸣喉结微微滚动。
　　他还想更进一步，试探性地想抵开方宁的牙关。
　　但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忽然唤醒了方宁。
　　方宁回过神后，立刻偏开脸，双手推了推面前的陆鸣玉：“不要了……”
　　“就、就这样……”
　　很遗憾。
　　陆鸣玉想叹气，但又觉得没必要，毕竟已经很好了。
　　——对比起其他人来说。
　　“好。”温声答应，陆鸣玉表现得十分听话。
　　方宁很好哄，而且他的喜好也很明显。
　　被哄就会开心，顺从也会开心。
　　开心了就会很好说话，对人有好脸色。
　　他喜欢温柔的，会听他话的类型，对此有很高的偏向性。
　　不过还是有点年轻，涉世不深容易被诱骗，被亲完了才反应过来不能够这样子……呆呆笨笨的。
　　方宁捶了两下陆鸣玉的胸口。
　　超凶的握拳。
　　真是的。
　　都是陆鸣玉的错。
　　打死算了。
　　陆鸣玉看上去却很开心，唇角微微扬起。
　　“烦死了，不想理你。”方宁从沙发上起身，抱着自己的电脑径直走进了房子的主卧。
　　“砰”地一声，他把门锁上，彻底隔绝了外面。
　　-
　　脸好红。
　　又红又烫。
　　方宁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在床上。
　　陆鸣玉的主卧已经收拾好了，昨天应该也是在这里睡觉的。
　　有着清冽香味的四件套，方宁扑上去只觉得味道十分好闻，令人心情愉悦……一半的愉悦吧，因为另一半被陆鸣玉的吻破坏了。
　　就很过分，他又被陆鸣玉亲了。
　　陆鸣玉就是个坏人。
　　方宁懊恼复盘，决心下次再也不上当，他根本不喜欢听夸奖的话——
　　不然下次让厉桀说给他听吧？
　　厉桀肯定不会像陆鸣玉心眼子那么多。
　　他还挺单纯的。
　　方宁暗自下定了决心，也把自己哄了个七七八八，暂时不和陆鸣玉计较了。
　　当然，方宁现在这么好说说话，除了本身心情不错外，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陆鸣玉的窗帘没拉。
　　窗帘没拉，外面的太阳照进来，晒得方宁昏昏沉沉的。
　　方宁一直以来都有午睡的习惯，尤其是夏天。
　　只要中午天气好，他被太阳一晒就会想睡觉。
　　现在也是这样。
　　想着想着，给自己想睡过去了，足足睡了两个小时的午觉。
　　睡一觉起来，又什么事都忘了，倒是让陆鸣玉成功糊弄过来，只惦记着自己还有未完成的兼职工作，于是开始高强度地专心忙碌。
　　直到下午六点，方宁才起身伸了个懒腰，终于从主卧走了出去。
　　但打开门，陆鸣玉却不在客厅。
　　客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方宁疑惑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隔壁房间的声音，歪了歪脑袋，走向次卧。
　　次卧的门没有关。
　　不过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次卧了。
　　因为陆鸣玉将这个房间做成了书房。
　　唉，短短一天就能布置好，还有模有样的，真过分。
　　方宁在心里攻击了一下有钱人，正准备出声喊陆鸣玉的时候，陆鸣玉已经看见他了。
　　“你忙完了？”他问道。
　　不敢问你是不是气完了，这会儿还夹着尾巴做人。
　　方宁点头。
　　“我饿了。”方宁才不怕给陆鸣玉添麻烦，十分嚣张霸道：“你有饭吃吗？”
　　“没饭吃我就去楼上了。”
　　陆鸣玉：“……”
　　陆鸣玉一秒起身：“来了。”
　　-
　　吃完饭，小宁大王就可以从陆鸣玉这儿下班了。
　　完全不顾陆鸣玉的挽留，他抱着自己的电脑，毫不犹豫地离开。
　　因为陆鸣玉实在是太黏人了。
　　超级非常无敌的黏人。
　　……怎么会有人黏人成这样！
　　秦韫之犯病最严重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陆鸣玉简直就是一个亲嘴怪！
　　真是受不了。
　　尤其方宁还想到了学校论坛说陆鸣玉矜持，还说他是那种很端庄的贵公子。
　　呸呸呸。
　　一点也不矜持。
　　明明很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方宁吐着舌头从陆鸣玉家里离开，进到电梯，透过面前的镜面，看见自己亲肿的嘴巴，就连舌尖都是红红的……一看就很奇怪啊！
　　太奇怪了。
　　方宁更加觉得陆鸣玉不要脸，决定明天不端水了。
　　谁家也不去。
　　方宁要给他们两个教训！
　　对，两人。
　　虽然厉桀没惹他。
　　但他被连坐了。
　　小宁大王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
　　方宁十分具有行动力，并且很坏。
　　第二天说不去就不去，并且不会通知陆鸣玉。
　　就放他鸽子，让他白白等着。
　　不过对于厉桀嘛，方宁想了想还是告诉他了。
　　虽然方宁是搞连坐制度的，但看在厉桀没有招惹他的份上，又为了避免浪费第二天的早餐，方宁最终主动联系厉桀，告诉他自己明天早上不过去了。
　　收到信息的厉桀：【？？？】
　　本来一个白天的时间缩短到只有一个早上就很让人不爽了，明天竟然连早上的时间都没有了？
　　厉桀想不通，手机屏幕按得咔咔响：【为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了吗？】
　　【还是秦韫之不让？他怎么这么小气？】
　　【没有肚量做什么正宫啊？！】
　　厉桀越来越气急败坏。
　　方宁没懂他后面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前面那句他不允许。
　　方宁：【你不要污蔑秦韫之，他还不知道。】
　　方宁：【你也没有惹我。】
　　方宁：【但我决定忽然给你一个教训。】
　　厉桀：【？】
　　厉桀：【？？？】
　　厉桀：【让我们说中文。】
　　方宁：【放肆！】
　　方宁：【你现在惹我了，这就是你的教训！】
　　厉桀：“……”
　　行行行，牛逼。
　　厉桀又被方宁给气到了。
　　很无语，但无可奈何。
　　因为方宁的决定不像不可忤逆，事情也就被他这么一言堂地定下了。
　　第二天早上，他睡到自然醒，喊了肯德基的帕尼尼早餐。
　　吃完之后无所事事地躺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开始自己的兼职工作。
　　这次忙碌到下午四五点，见太阳没有那么晒了，方宁出门遛弯。
　　遛弯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手机。
　　好多信息。
　　厉桀的控诉，还有陆鸣玉的疑问不解，以及道歉。
　　呵，现在才知道道歉。
　　晚了。
　　方宁谁都没理。
　　他绕着小区溜达了一圈，又在凉亭里面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花坛旁边围了好几个小孩子，正拿着个树枝，在那儿嘻嘻哈哈地戳着笑着。
　　方宁好奇，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被吓了一跳。
　　几个小孩子在欺负一只小猫玩。
　　看上去才两三个月的小奶猫，怯生生地趴在地上，背上还被淋湿了水，此时发出微弱的，可怜的叫声。
　　但这完全没有引起那群熊孩子的怜惜，甚至还有人出主意：“把剩下的水也倒在它身上，给它洗洗澡。”
　　“你看它多脏啊。”
　　方宁：“？？？”
　　这么过分！
　　方宁看到这幅场景简直气炸了：“喂！你们！”
　　熊孩子们纷纷转头。
　　“你们虐待小动物被我看见了！”方宁对付这种小孩子可有气势了。
　　恐吓他们简直手到擒来，直逼痛处：“你们完了，我要告诉你们学校和老师！你们准备好写检讨吧！”
　　说着，方宁还煞有其事地看向他们校服。
　　——校服上有学校的名字。
　　果然，他这一举动，立刻把这群小屁孩吓得赶紧捂紧了自己的外套。
　　但为首的小孩不为所动。
　　他看上去没有被吓唬到，反而皱着眉头打量方宁。
　　方宁见状立马拿出手机，作势要拍照，嘴里还说要发到他们学校的表白墙和官网之类的。
　　这下他们才彻底不敢反抗，纷纷扔了树枝就跑。
　　小宁大王制裁熊孩子成功，连忙抱起了地下瑟瑟发抖的小猫。
　　可怜的小三花猫猫，才那么丁点大，浑身湿漉漉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方宁用自己的衣服帮它擦干，可小猫看上去蔫蔫的，一点活力都没用，甚至连挣扎都没有。
　　担心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宁想了想，抱着它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
　　方宁的预感果然没错。
　　小猫之所以虚弱是因为猫传腹，所以才被那群熊孩子逮住……治疗猫传腹需要很多钱，但方宁不忍心看见小猫死掉，抠抠搜搜地计算了自己的余额后，接受了治疗方案。
　　拿着单子去前台排队缴费办理住院，正付款呢，身后宠物医院的大门被人推开。
　　“沈先生？”前台的姑娘见到来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您今天又过来了啊。”
　　“嗯。”
　　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有一点点熟悉。
　　方宁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他已经本能地转头了。
　　沈洵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中。
　　方宁震惊的同时，一则社会新闻标题在脑海里闪现。
　　【大学生四个家庭轮流居住，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第52章 真诚
　　第52章
　　很突然的见面。
　　和厉桀陆鸣玉他们一样的突然……以至于方宁有一瞬间恍惚, 都忘了躲藏，就这么直直地和沈洵撞上了。
　　回过神后，率先看见的，是沈洵惊愕的双眼。
　　沈洵看见他也很惊讶。
　　所以又是倒霉撞上了吗？
　　方宁有点无语, 也有点尴尬和心慌。
　　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抿着唇往旁边挪挪，都做好准备沈洵也来找他的麻烦了。
　　——毕竟已经被找过两次麻烦, 方宁完全算得上流程熟悉了。
　　但没想到沈洵的反应竟然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
　　“宁宁？”
　　“好巧, 竟然在这里碰见你了。”眼里的惊愕一闪而过, 沈洵率先跟方宁打招呼。
　　然后宠物医院就寂静了一下。
　　因为方宁没有回答沈洵的话。
　　他站在原地, 茫然地和沈洵对视, 听见他说完“好巧”两个字后, 眼珠子微微转动错开视线，然后开始等他的下文。
　　等了一分钟，沈洵都没有再说话。
　　这让方宁感到疑惑。
　　……就这样吗？
　　不找他的麻烦了？
　　方宁懵了懵。
　　除了他，其他人也有点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感觉有瓜的味道, 于是前台等候区的人，包括前台，全部目光好奇地看着他们——
　　“方先生，缴好费了吗？”三花的主治医生见方宁这么久没有回去, 人都已经从诊室出来了。
　　他的忽然出声打断了这莫名其妙的寂静, 方宁迅速答道：“缴好了缴好了，马上来。”
　　说完立刻看向前台，和前台说话，十分急切：“姐姐，我的缴费单。”
　　“啊？哦哦, 好。”前台如梦初醒，连忙递了过去。
　　拿到单据之后，方宁没有去看沈洵，而是立刻跟着医生走了。
　　头也不回，毫不留恋。
　　仿佛不认识沈洵这个人似的。
　　在诊室里面，方宁听医生说着三花的治疗方案。
　　方宁没有什么意见，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坐着乖乖点头。
　　他提前预交了8000元的住院费，经过医生给他的计算，大概还有2000-3000左右的余额，医生说到时候多退少补，方宁正在愣神，医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说好。
　　但想了想，又在那张预算纸条上，写上了10x20和10x10元两个预计支出。
　　医生：“这是？”
　　“我刚刚查过啦，说小猫治病很难受，要每天吃一根猫条安慰它，罐头隔两天吃一次。”方宁说：“可以吗？”
　　“当然。”医生明白了，笑道：“方先生，您真善良。”
　　“还、还好啦。”虽然听惯了陆鸣玉的吹捧，但是对于陌生人的夸奖，方宁还怪不好意思的。
　　他抿了抿唇：“也不贵，就给它吃吧，每天打针很辛苦的。”
　　“好。”医生温声点头。
　　治疗方案聊完了，接下来应该为猫咪办理住院手续。
　　宠物医生做这行这么久了，当然知道流程，但此刻，他却没有没有半点动静，而是目光全部凝在方宁的身上。
　　好可爱的小男生。
　　听话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别提有多乖巧了。
　　而且还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脸红。
　　从栗色发丝里露出来的一点耳朵尖颜色粉嫩，像是某种可爱动物成了精似的。
　　医生看得有点愣神，好一会儿都没有挪开目光，直到方宁不解地皱眉，他的眼神这才聚焦，屈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好，我这就为它办理住院。”
　　“对了，有取好名字吗？”医生说：“办理住院需要小猫的名字。”
　　“还没有，我想想。”方宁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决定好了这只小三花的名字：“叫它栗子吧。”
　　医生：“好。”
　　手续办理完成之后，医生抱着三花去了住院部，方宁跟着一起。
　　独属于栗子的单人病笼，医生同时装好了猫砂和猫粮。
　　方宁看着他的动作，等医生让出位置之后，他立马补上，站在笼子前，陪栗子玩了一会。
　　……好一会儿。
　　舍不得走，脚步根本挪不动。
　　最后还在医生的建议之下，还喂它吃了一根猫条。
　　“它很喜欢你。”医生站在方宁的身侧，笑了笑：“比起猫条的话，治病时主人的陪伴，也许更能安慰它。”
　　“哎？这样吗？”方宁意外，眨了眨眼：“它这就把我当主人了？”
　　“当然。”
　　“好可爱啊。”方宁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于是决定多陪栗子一会儿。
　　于是又磨磨蹭蹭地待了半个小时，真的到时间该走了，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往外准备离开，临走之前甚至还叹了一口气。
　　以为是方宁舍不得小猫，见此情形，医生宽慰他：“想见它随时都可以过来。”
　　“……晚上也可以，我们这值班到凌晨两点，要加个微信吗？”
　　方宁摇了摇头，他叹气的根本不是这个。
　　而是马上要出去见沈洵了。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外面等……
　　方宁希望他没有等，最好是早就已经回去了，但又觉得沈洵肯定没那么容易走。
　　“唉。”方宁又叹了一口气。
　　医生：“……”
　　医生捏着自己的手机，表情十分茫然。
　　-
　　不过最后微信还是加上了。
　　到了真的真的真的要走的时候，方宁说刚刚的摇头不是拒绝加微信的意思，他很想加医生微信，因为这样就可以随时交流栗子的病情了。
　　方宁说得特别认真，把医生都逗笑了。
　　最后两人成功加上联系方式，医生送方宁离开。只不过走到前台的时候，刚刚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方宁突然表情僵在了脸上，脚步也停下了。
　　“你、你还在啊。”方宁是个小笨蛋，因为太过震惊，所以下意识问了出来。
　　沈洵：“……”
　　沈洵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很难过，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方宁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
　　因为他是小皇帝，所以他做什么决定都可以，被抛弃的奴隶们只能自我检讨，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哪里没有做好，才让小皇帝做出抛弃他们的事情。
　　又哪里有资格质问他呢？
　　不能生气，只能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所以，他现在也不应该觉得受伤难过，肯定是思考他哪里没有让方宁满意，方宁才想要躲他的。
　　是因为表情不好吗？
　　某种面瘫脸尝试改变表情，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
　　方宁：“……”
　　沈洵现在也是个自我PUA高手了。
　　不过……方宁很高兴。
　　他听沈洵的心声听自信了，觉得沈洵的想法完全正确，所有人都应该像沈洵这样子才对！
　　先检讨复盘自己的行为，自查有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而不是一上来就找他的麻烦！
　　在此尤其批评另外两个人！
　　明明就是厉桀和陆鸣玉不对，大老远地跑来抓他欺负他，把他都给搞应激了。
　　怎么能习惯被找麻烦，然后不敢出来，因此冷落了沈洵，让沈洵在外面等他那么久呢？
　　太不应该了。
　　沈洵很好的！
　　方宁此刻完全忘了自己在宿舍被沈洵吓到都不敢直视他的事情了，只觉得沈洵就是一个很好的老实人啊。
　　沈洵真的很老实本分。
　　——老实这个标签，在所有人身上飞过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人身上。
　　所以方宁难得主动向他解释：“……刚刚在陪猫猫。”
　　“猫猫生病了。”
　　“……你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沈洵一愣。
　　【宝宝，你好可爱。】
　　【不需要解释的，我什么都愿意。】
　　方宁挠挠脸颊。
　　“不久。”沈洵顿了顿才回答他的话。
　　他的声线偏冷，但和方宁说话时会刻意放轻放缓：“我来这里也是因为有事，办完了后顺便等你。”
　　“没等多久。”
　　实际上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方宁哦了一声，有点好奇：“什么事啊？”
　　“来看救助的小猫。”沈洵告诉他。
　　“啊？你有救助小猫啊！”好意外，很难想象沈洵竟然这么有爱心。
　　毕竟他看上去真的冷冰冰的。
　　“嗯。”沈洵点了下头：“前几天在路上看见了，就顺便送来了宠物医院。”
　　“哇~”方宁语气赞叹，对沈洵的好感度久违地+1了。
　　他完全没有思考沈洵为什么会将救助的流浪猫狗送到这个宠物医院来，明明沈洵学校在一个区，家在另一个区，怎么会来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救助小猫小狗。
　　他现在只觉得沈洵真的很有爱心，和其他两个人都不一样，还热情地询问：“那我可以去看看你救助的流浪猫猫吗？”
　　“好。”沈洵点了下头：“当然可以。”
　　应下后，他抬了下眼，看向方宁身侧，依旧站着的宠物医生。
　　医生：“……”
　　沈洵他也是认识的，前天带了一窝小猫过来，就是在他手上办的住院，还预存了很大一笔金额。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认识。
　　“孟医生。”沈洵语气冷淡地喊了他一声：“现在可以过去吗？”
　　“当然。”医生推了推眼镜，侧身让开一条路：“这边。”
　　-
　　沈洵救助的是一只在下水道生产的猫妈妈，以及猫妈妈的五个猫崽。
　　才刚出生的，小小的几只猫崽，眼睛都没有睁开，身上的绒毛也很短，像几只小黑耗子。
　　但是耳朵好粉。
　　……也很可爱！
　　方宁双手撑着膝盖，眼神亮亮地看着笼子里的一家六口，忍住伸手去摸的冲动：“它们真的好小。”
　　沈洵：“才刚出生三天。”
　　方宁：“哇~”
　　“都是狸花哎。”
　　沈洵：“嗯。”
　　方宁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沈洵站在他的身旁。
　　方宁在看猫，沈洵在看他。
　　近乎痴迷的目光，几乎将方宁的整个侧脸都用眼神舔舐了一遍。
　　额头，脸颊，再到雪白的一点耳尖，哪个位置都没有放过。
　　直到察觉到方宁有抬头，他才有所收敛地垂下眼。
　　“这么多小猫你都要养吗？”方宁很好奇。
　　沈洵：“应该会找领养。”
　　“哦哦哦！”
　　对哦。
　　哪里养得了这么多嘛。
　　“我听前台说你也救助了一只小猫？”沈洵问道。
　　“嗯嗯嗯。”方宁点头：“我在小区里碰着的，有几个小学生在欺负它，被我撞见了。”说到自己英勇救猫的事情，方宁像个小话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给沈洵听，最后总结：“我把那几个小学生吓跑，就带它来医院了，也是一只小猫，是小三花。”
　　“这样。”沈洵点了点头：“好厉害。”
　　【善良的宝宝。】
　　【猫猫大王。】
　　“……”方宁挠了挠额角。
　　他真的没有办法抵抗很真诚的沈洵。
　　跟陆鸣玉刻意的讨好完全不一样，沈洵就很像那种只会说实话的老实人。
　　陆鸣玉还要分辨真假，沈洵就完全不用。
　　方宁被哄得很开心。
　　表面上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心里喜滋滋的。
　　“也没有很厉害啊……不过小猫有猫传腹，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不知道能不能治好……”顿了顿，又连忙摆手，看向另一边的医生：“我没有质疑您医术的意思。”
　　“我知道。”医生笑了笑：“方先生您只是担心小猫，人之常情。”
　　对对对，就是这样。
　　但是。
　　“叫方先生好别扭啊。”距离大学毕业还有几个月的方宁小朋友，现在还无法适应社会人的称呼。
　　他觉得很奇怪。
　　“这样吗？那叫你小宁可以吗？”给栗子办理住院的时候，主人的信息也需要同时录入，他是知道方宁名字的。
　　方宁：“？”
　　啊？
　　这、这会不会太亲密了？
　　没等方宁发表意见，沈洵这时看向医生。
　　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神，莫名让人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冷得渗人。
　　但转头看向方宁时，却又恢复了平时的的模样。
　　虽然依旧表情冷淡，但不难看出，他在方宁的面前，有刻意注意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直接拉走方宁的注意力：“可以去看看你的小猫吗？”
　　“嗯？好啊好啊。”方宁直点头，很快就把医生刚刚的话抛之脑后了。
　　-
　　两人看完方宁的小三花后，终于在晚上的七点半离开了宠物医院。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出来的时候，方宁顺口问了一句：“我要回去了，你——”
　　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忽然停下。
　　因为他后知后觉想到对门的厉桀和楼下的陆鸣玉，该不会沈洵也……也要他带着去租房吧？
　　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来自物业的八卦目光，方宁尬到头皮发麻，脚趾乱抠。
　　所幸，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没事，我开车回家。”沈洵说：“住得不远。”
　　【两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方宁：“……？”
　　方宁愣住。
　　“你呢？”沈洵问道。
　　“我、我也住得不远。”方宁连忙说：“过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了。”
　　“好。”沈洵点了下头：“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不用！”方宁拒绝：“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沈洵：“好。”
　　【唉。】
　　好重的一声叹息。
　　方宁：“……”
　　表面上神情冷淡，实际上内心无比受伤。
　　沈洵可真是表里不一。
　　不过也挺好的。
　　起码他不为难方宁。
　　方宁抿了抿唇。
　　两人在门口分别，方宁往家的方向走去，但走出两步后又回头，沈洵依旧在原地看着他。
　　见他望过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想了想，方宁还是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突然留下纸条走掉，你真的不生气吗？”
　　虽然已经听到了心声，但方宁还是有点搞不懂沈洵。
　　大概是其他两人都觉得他做得不对，唯独沈洵，竟然没有这样想。
　　方宁觉得正确的同时，又有点疑惑。
　　他怕沈洵是装出来的，犹豫了很久后，还是想问。
　　“……”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沈洵安静了几秒才开口，语气依旧淡然：“虽然确实有点难过，但我没有资格生气。”
　　“方宁，我又不是你的谁。”
　　“我很喜欢你，我暗恋你，但我们没有在交往，你无需向我报备什么。”
　　方宁愣住。
　　因为沈洵的话说得太真诚了。
　　没有在哄他或者装绿茶装委屈什么的，他是真的这样想。

第53章 肘击
　　第53章
　　听着沈洵的话, 方宁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他不说话，也没有对这番言论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站在原地, 看着他, 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不像是反感。
　　仔细观察的话，应该有惊讶……不, 不止是惊讶。
　　因为沈洵看见方宁的眼眸在逐渐变亮。
　　就像一颗小星星藏在眸光里, 先是闪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越变越亮, 闪耀着灵动的光, 唇角也跟着有了上扬的弧度。
　　最后完完全全, 变成了星星眼的样子。
　　从方宁的反应来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意了。
　　而是满足。
　　方宁很喜欢他的话，内心感到开心和满足。
　　意识到这点时，沈洵也愣了愣, 随之跟着出现了一种很陌生, 但舒爽的感觉。
　　他竟然从方宁的满足中体会到了一丝快-感。
　　有一种头发发麻，颈椎骨都在颤抖的异样快-感袭来，还有一种同样满足的感觉，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处感官。
　　他在因为方宁的高兴而高兴, 并且希望给予他更多这样的感觉。
　　更多更多。
　　沈洵的喉结轻轻滚动,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跟着紧了紧。
　　他看着方宁，目光一动不动。
　　半晌。
　　“啊……”方宁先回过神来。
　　他眼里的亮光依旧没有褪去，亮晶晶的，像是星星闪动。
　　自己啊了好几声，想了想又觉得太干巴了, 于是补充：“好的，好的。”
　　“嗯嗯，是这样的，没错没错。”
　　“……”沈洵也从刚刚那种诡异的快-感中恢复过来了。
　　他抿着唇从喉咙里挤出字：“嗯……”
　　怪怪的声音。
　　方宁没在意他的异常，还对他笑了笑。
　　不是以前为了应付他们可以装出来的假笑，而是难得的，只有秦韫之见过的真心的笑。
　　笑得也很开心，还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然后方宁的耳朵里就塞满了什么好可爱，宝宝，猫猫，想亲，想舔之类的词。
　　“……”
　　沈洵的老毛病了。
　　原谅他，必须原谅他！
　　“我知道了。”方宁依旧开心。
　　沈洵也很开心。
　　但是。
　　“宁宁。”沈洵提醒他：“我刚刚说我喜欢你。”
　　啊？
　　哦，对，是说过。
　　可那又怎样？
　　他早就知道了呀。
　　毕竟他可是拥有读心术的小宁大王，一点都不吃惊的。
　　但既然沈洵这么在意表白的事情，方宁决定给他一个回应——
　　“嗯嗯嗯，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加重音。
　　……敷衍得不像话。
　　但已经是方宁目前对表白所给出的最好反馈了。
　　沈洵：“……”
　　方宁第一次在沈洵那张冰块脸上看到如此无奈的表情。
　　“算了。”沈洵叹了一口气，换到下一个话题：“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会啊。”方宁点点头。
　　“我明天也过来。”沈洵说着，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询问：“那我们可不可以一起？”
　　“可以的。”方宁点头。
　　于是又得到一个善良宝宝心声。
　　方宁发现自己现在好像对宝宝两个字脱敏了。
　　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应激，随随便便就夺门而出。
　　现在淡定得一批。
　　沈洵：“明天几点？”
　　“下午五点吧。”方宁告诉他：“我这个时间会来宠物医院。”
　　“好。”沈洵说：“那我们明天见。”
　　-
　　明天下午要和沈洵见面，方宁晚上重新规划了自己的行程。
　　晚上是固定的要回家，这个永远也不会改变。
　　下午四点半出门的话，中午1点到四点忙工作，那早上去厉桀家里玩，去欺负他。
　　至于陆鸣玉……
　　继续给他教训，不搭理他。
　　方宁在一个三角形的图案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时间安排得非常合理。
　　洗完澡的方宁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写写画画，完事之后十分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哎，我真的好忙啊。”
　　“嗯？在忙什么？”听到声音后的秦韫之垂眼，看向桌面上被方宁写写画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纸。
　　很奇怪的画。
　　秦韫之只看懂了时间节点，其他什么圈圈方块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眼神疑惑。
　　方宁连忙将自己的纸条捂住，半边身体都趴在了茶几上，表情警惕：“没什么。”
　　“就是我明天的时间安排。”
　　最多也就说到这里了，再往下问具体的，方宁怎么都不肯再说。
　　秦韫之：“……”
　　好吧。
　　秦韫之没继续追问，专心帮方宁打理着头发。
　　今天有记得买卷发棒回来，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方宁脑袋上试验。
　　经过他几十分钟的边看教程边自我发挥，成功地将一块柠檬小蛋糕变成了一块蓬松的栗子蛋糕卷。
　　陆鸣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发尾做了微卷之后，栗色的发丝微微上翘，更加显得方宁蓬松又毛茸茸的了。
　　但方宁自己却不太满意。
　　用洗手间的大镜子看过后，他撇嘴：“你的手艺好差。”
　　“哪有。”秦韫之站在他身后，抬手帮忙理了理：“多可爱啊。”
　　可爱到忍不住想亲。
　　虽然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亲，但今天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
　　圆圆的，蓬松的，香甜可口的栗子蛋糕卷。
　　比医生开的药管用多了。
　　秦韫之心情很好，低头将鼻尖埋在方宁的发丝里，深深地嗅闻了一下。
　　“……”
　　神经病。
　　毫不意外得到一个肘击。
　　-
　　翌日，方宁严格执行计划表。
　　早上去厉桀家打卡吃早餐午餐，照例欺负了他一顿后，把厉桀气得半死然后离开。
　　中午回自己家工作，期间谁也不搭理，直到下午四点半，方宁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一路走到宠物医院，还没过斑马线，率先看见了在门口等待的沈洵。
　　沈洵就站在昨天他们说话的位置，目光望向他昨天离开的方向。
　　连手机都没有玩，纯站着等，也不知道当了多久的雕塑。
　　见到方宁出现后，又立马朝他走过去：“来了。”
　　“你好早。”方宁可没有迟到，也不是卡着点过来的。
　　说好了五点钟过来，他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沈洵竟然比他还早。
　　方宁礼貌性地问了一句：“等很久了吗？”
　　沈洵摇头：“刚到。”
　　“哦。”方宁点头，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一起进了宠物医院。
　　然后发现今天换了个宠物医生。
　　方宁有点疑惑。
　　新医生是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姐姐，和方宁解释说：“孟医生最近太忙了，栗子这边暂时由我来接手。您放心，我对于猫传腹有丰富的治疗经验，去年一共成功救治了32只猫传腹小猫。”
　　“哦哦哦！”听起来真的很有经验的样子，方宁连忙说：“那麻烦你啦。”
　　“不麻烦。”新医生笑了笑：“应该的。”
　　方宁信了，毕竟这名优秀的医生还在前台的荣誉墙上挂着，看履历真的很厉害。
　　医院给他换个更厉害的医生……合理的。
　　方宁没放在心上，但沈洵却自己暴露了。
　　沈洵平时一副是很冷淡的冰块脸样子。
　　不爱说话，冷冷的。
　　但实际上心声简直不要太活跃了，甚至有的时候，比某只吐着舌头的哈士奇还要活跃。
　　这边方宁刚信，那边沈洵心声就交代了一个底朝天。
　　医生是沈洵换掉的，因为觉得他喜欢方宁，很看不顺眼，很烦，所以要求宠物医院换了一个新医生。
　　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原因，方宁走着走着忽然停下，用一种很复杂的，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沈洵。
　　沈洵不明所以：“嗯？”
　　方宁：“……”
　　算了算了。
　　应付三个追求者对方宁来说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再增加到四个。
　　而且沈洵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换了个主治医生而已，暂且在方宁能接受的范围内吧，方宁没有和他计较。
　　这件事很快抛之脑后，方宁跟着医生来住院部看栗子，听新医生给她汇报栗子的身体情况。
　　总体来说还不错，今天栗子自己吃了一点点猫粮，看见方宁过来的时候，还尝试着站起来和他招呼。
　　方宁心疼地摸了摸它，鼓励道：“你可是身价八千块的小猫啊，我第一次养这么贵的小猫，所以要让我养久一点知道吗？”
　　“喵。”小猫叫了一声，用脑袋顶了顶方宁的手心。
　　好可爱。
　　方宁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隔着笼子两人简直亲热得不得了，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
　　然后方宁才看向旁边的一家六口。
　　趁着方宁昨晚回去，沈洵不仅给他换了主治医生，还顺便将小猫崽们全部搬了过来，给栗子当邻居。
　　方宁用手戳了戳小猫崽们的小屁股。
　　“等病治好了，你要养这只三花吗？”见方宁心情很好，沈洵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
　　“当然要养啊，都花了我这么多钱，要是治好了放出去流浪，又被熊孩子欺负怎么办。”
　　“身价一万块的小猫咪，本来就该长命百岁，舒舒服服地享福到老。”方宁说。
　　也对。
　　沈洵点了下头。
　　“不过……”方宁说着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
　　沈洵：“？”
　　“秦韫之有一点点鼻炎。”说到这件事，方宁叹了一口气，怪纠结的：“虽然不太严重，能养猫，但有点不方便。”
　　“因为如果猫毛很多的话，他会一直打喷嚏，鼻子不舒服。”
　　“这样吗。”沈洵倒不觉得可惜，反而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他立马打算表明忠心，只是没等他开口，方宁又说话了。
　　“但是没关系，我能去祸害厉桀。”小宁大王的纠结一扫而光，变得十分嚣张：“我把猫放在他那儿养就行了。”
　　反正隔得近，就一条走廊的距离。
　　秦韫之上班已经很累的，不能让他铲猫砂，打喷嚏。
　　但是厉桀可以。
　　厉桀就是天生无条件为猫猫干活的！
　　沈洵：“……”
　　“对了，你的猫猫呢？”方宁好奇地询问：“领养有消息了吗？”
　　“这种小猫找领养好找吗？”
　　沈洵：“不知道，目前发出去的领养信息暂时还没有人私信。”
　　“这样啊。”方宁又戳了戳它们的小屁股：“如果一直领养不出去的话，它们就要一直待在这个笼子里吗？”
　　“不会。”沈洵说：“一直待在笼子里很可怜。”
　　“对的对的。”方宁很认同沈洵的说话。
　　尤其猫妈妈，是生活在外面的自由野猫，突然被关进笼子里真的很不适应，老是用爪子往外面扒拉。
　　方宁都被它扒拉到了好几下。
　　“实在找不到领养的话我养了。”沈洵说。
　　“哎？哇。”听到沈洵的言论，方宁先是惊讶，然后觉得沈洵更有爱心了！
　　只是夸奖的话还没说出口——
　　沈洵：“但可能会在附近找个房子养它们。”
　　方宁一秒闭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沈洵：“？”
　　沈洵：“……”
　　-
　　一场试探在方宁的沉默中结束了。
　　沈洵觉得很受伤。
　　但方宁丝毫不心软，就是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毕竟受伤了这么多次，沈洵多少也该习惯了吧。
　　嗯，该习惯的。
　　冷酷无情的小宁大王专心致志地一直玩猫，没有再和沈洵闲聊。
　　到了晚上七点，两人又一块儿走出宠物医院。
　　沈洵今天又提出送方宁回去，但方宁依旧，自己一个人散散步回到小区，顺便看了一眼一个下午都没有去看的手机。
　　信息依旧很多。
　　且全部来源于某两个人。
　　厉桀在尝试跟他讲道理，并且真的很想要知道缩短时间的原因。
　　方宁就不说，回了个小猫跳舞的嘚瑟表情。
　　就故意气他。
　　陆鸣玉那边嘛。
　　他已经被冷落两天，明显看出来有点急了，但方宁觉得还不够，要继续给他教训，于是今天又没有理陆鸣玉。
　　很开心。
　　事实证明，只要他们三个人不凑在一起，就不会有矛盾，他每天可以这里玩玩再那里玩玩，过得充实又开心。
　　方宁心里挺高兴，压根想不到陆鸣玉竟然会在楼下堵他。
　　楼栋前的花坛，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隔得远远的，方宁就有看见有一个人影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
　　正巧就在他的必经之路。
　　方宁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但在路过他时，那人忽然站起身，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男生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方宁整个笼罩在怀里，右手更是紧紧地箍住他的腰：“宁宁。”
　　方宁被吓了一跳，听到声音后情绪才缓过来，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肘击：“干嘛突然吓我！”
　　“想你。”带着凉意的嘴唇贴在方宁的耳畔，陆鸣玉嗓音微哑，手臂用力得几乎要将方宁揉进身体里：“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第54章 捉奸
　　第54章
　　陆鸣玉愿意捧着方宁当小皇帝, 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冷宫妃子。”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做不下工作，写不了论文，满脑子都是在想方宁怎么了，为什么还不理他, 甚至担心方宁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担心地出门找他，结果刚好看见他心情很好地和厉桀散步回来。
　　陆鸣玉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陷入煎熬痛苦拉扯中。
　　明明以前方宁也总是时不时地不搭理他, 但就是这次就是特别难受。
　　果然人被惯坏了压根回不到从前和他说不上两句话的日子。
　　所以陆鸣玉这两天有进行深刻的检讨。
　　很深刻的检讨, 几乎包含了方宁所有想听的内容。
　　怎么认错, 怎么道歉, 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态，陆鸣玉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也很想了很多遍。
　　他几乎可以打包票，方宁听到后一定会满意, 只要找个机会和他见面就行了。
　　陆鸣玉是这样想的, 但很快，他又将这一切全部推翻了，根本没办法认同自己的反思。
　　因为没有人能在亲了方宁一次后，忍住不亲他第二次第三次。
　　和方宁在一起的每一秒, 陆鸣玉都想要有更加亲密的接触。
　　根本控制不住。
　　陆鸣玉知道这很不对。
　　这根本不是诚心的认错道歉。
　　如果是敷衍着去哄他的话, 被警惕的小宁猫猫发现了，可能比不道歉还要严重。
　　糊弄不了他的。
　　所以陆鸣玉放弃了道歉，直接来找方宁发疯了。
　　“你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不是跟厉桀一起回来的。”陆鸣玉已经泡在醋缸里面两天了，至今还对昨天早上看见方宁和厉桀出去的事耿耿于怀。
　　醋到不行, 但这会儿能稍微安慰一下自己：“这段时间，你没有总是跟他在一起，对吧？”
　　方宁：“……”
　　方宁：“没有啊。”
　　这是实话。
　　因为他是跟沈洵在一起玩，不是跟厉桀。
　　如果气氛好的话，方宁肯定拿这话刺下陆鸣玉，但现在没有。
　　陆鸣玉看上去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的样子，会趋利避害的方宁现在处于警惕状态。
　　他只用胳膊肘肘击了陆鸣玉一下：“抱得好紧，不舒服，快松开。”
　　“……”陆鸣玉松了一点，但没有太多。
　　舍不得松开，从身后抱着他，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那就好。”
　　“但是你已经两天没理我了。”陆鸣玉的语气十分低落，像被抛弃的可怜怨夫：“就算是小皇帝翻牌子，也该翻到我了吧？”
　　方宁：“？”
　　小皇帝翻牌子？
　　这种说法好新鲜啊，有种他很厉害的感觉。
　　方宁被吸引到了，忘了自己被抱还被吓到的事情，立马好奇地询问：“怎么就到了呢？”
　　陆鸣玉：“……”
　　真的是一只好奇小猫。
　　跟他妈妈养的那只小布偶一样样的。
　　明明上一秒还在生气，结果下一秒看见他妈手上有什么东西，立刻就去扒拉了。
　　“因为一共只有两个人。”陆鸣玉低笑一声。
　　疯涨的忌妒心被压下了一点，他用鼻尖蹭了蹭方宁，语气缱绻又黏人，像只大金毛：“秦韫之和你住，所以不包含在内。只有我和厉桀，两天时间，怎么也该轮到我了。”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方宁：“但是小皇帝偶尔也要给自己放假的。”
　　天天翻牌岂不是累死。
　　“放假的时候不翻牌子吗？”陆鸣玉询问。
　　“当然。”方宁点头。
　　“好吧。”陆鸣玉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的脑子却十分活络：“那你今天放假了，明天是不是该翻牌了？”
　　陆鸣玉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微凉薄唇触碰到方宁雪白的耳垂：“明天会翻我吗？”
　　“不知道，哎呀……你好烦。”隔得太近说话，方宁耳朵痒痒的，侧着脑袋躲开：“再说了，哪有，嗯嗯……”
　　妃子两个字太羞耻了，方宁没能说出来，自己糊弄过去了才重新开口：“哪有那个啥敢问皇帝翻不翻牌子的。”
　　“这种事只有太监能问，你是吗？”
　　陆鸣玉：“……”
　　一秒破坏气氛。
　　陆鸣玉语气十分无奈：“宁宁……”
　　但方宁丝毫不为所动：“你是的话我就告诉你。”
　　“……”
　　“小坏蛋。”陆鸣玉小声控诉。
　　方宁哼哼了两声：“反正就是不行。”
　　顿了一下，又故意刺激陆鸣玉。
　　方宁都觉得自己超坏的：“再说了，你已经被我打入冷宫了？翻牌也不会翻到冷宫去。”
　　“……冷宫？”陆鸣玉微微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宁：“大前天。”
　　在电梯里。
　　时间一出来，陆鸣玉立刻反应过来。
　　但不同于方宁想起来时觉得不高兴，陆鸣玉则是回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给自己回忆美了，脑袋微微往旁一侧，又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
　　……黏人得要命。
　　到底谁说陆鸣玉看似温润实则疏离冷淡的？
　　他明明就是看似黏人，实则更加黏人！
　　方宁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八爪鱼抱着，动都动不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陆鸣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方宁乐意玩角色扮演，陆鸣玉当然得满足他陪着他一块儿玩了：“那我这算什么，好不容易逃出冷宫的妃子，堵在小皇帝的必经之路来求情？”
　　“算吧。”方宁还给他加了一个debuff：“还是那种失心疯的冷宫妃子。”
　　“脑子不太正常。”
　　“……”陆鸣玉失笑。
　　方宁继续：“这种行为很过分，诛九族，现在就诛，永世不得翻身。”
　　“……”笑不出来了。
　　小宁大王赢了。
　　角色扮演结束。
　　方宁玩够，再次肘击陆鸣玉：“快放开啊。”
　　“好吧。”陆鸣玉松开了。
　　“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玩开心了，方宁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和陆鸣玉计较他私自过来堵他的事情了：“再这样真的把你打入冷宫。”
　　“好。”陆鸣玉答应下来，但他还不忘为自己争取利益：“那明天能不能翻我牌子？”
　　“看情况吧。”方宁倒也没有一口拒绝。
　　一只可爱的心软小猫咪。
　　陆鸣玉笑了笑：“好，那我我会一直在家等你的。”
　　“多久都等。”
　　“会一直等你的。”
　　“哦。”方宁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样好哄了。
　　以前听到这种话，他还会觉得开心或者自己很厉害之类的。
　　但经过这两天沈洵心声的洗礼之后，方宁只觉得：“你应该的，这是你的本分。”
　　“对，是我的本分。”卖茶失败，陆鸣玉短暂地愣了下神，随后马上改变策略，跟着方宁的思维走：“我会恪守我的本分。”
　　“嗯，应该的。”方宁还是这套说辞，反正没有给陆鸣玉任何正面鼓励，小皇帝姿态足足的：“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秦韫之快回来了。”
　　——实际上没有，是方宁要回去休息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点累，不乐意再应付陆鸣玉了。
　　陆鸣玉：“……”
　　但陆鸣玉不想走。
　　好不容易才见到方宁一面，这待了才十几分钟，立马又要被赶走。
　　陆鸣玉不高兴，尤其听到他的后半句，说秦韫之要回来了，内心的嫉妒更是疯狂生长：“秦韫之快回来了我就得走，宁宁，我只能当你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吗？”
　　“别说这些，总之你们不准让秦韫之发现。”小宁大王冷酷无情。
　　“……”陆鸣玉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因为他才是正宫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陆鸣玉不甘心，但又无法改变什么。
　　伤害方宁的事情他做不出来，气到极致也只敢强吻他，最后又被莫名其妙地被哄好，然后就好像接受了这奇怪又诡异的相处方式。
　　对，奇怪又诡异。
　　他必须和其他人维持着微妙的，互不打扰的关系，就像他们刚刚玩的play一样。
　　待在家里，等着方宁随时来找他。
　　为了不错过，甚至连公司都不敢去。
　　就怕被谁横插一脚，抢去本该属于他的时间。
　　他没有单独拥有方宁的资格。
　　“什么正宫啊。”方宁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这样做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不想让秦韫之发现而已。
　　秦韫之从小就对他管得严，要是知道他是直男，还和三个室友纠缠不清，肯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虽然小宁大王并不怕教训，但万一秦韫之告诉他爸妈怎么办？还有，秦韫之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男同？
　　如果被发现了，首先在道德上就会被批判。
　　——就像他曾经批判秦韫之一样。
　　其次这在他们老家是件很严重的事。
　　男同很严重，和三个人纠缠不清也很严重。
　　小宁大王还是蛮保守的。
　　但方宁不想跟陆鸣玉解释那么多。
　　他板着张小脸，故意吓唬他：“你走不走？”
　　“不走明天我也不会去找你了。”
　　“让秦韫之发现你就完了。”
　　陆鸣玉：“……”
　　陆鸣玉扯了下唇。
　　不太服。
　　但是。
　　“给点小甜头就走。”不服也不敢跟方宁硬碰硬，他低头，额头碰到方宁的额头，轻声道：“亲一下。”
　　方宁：“……”
　　又来了。
　　方宁白了他一眼，但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累，他也不想再继续和陆鸣玉拉扯下去。
　　反正已经被亲了那么多次了，再多一次能让陆鸣玉安静点也无所谓。
　　方宁有点偷懒了。
　　但答应归答应，他不忘警告陆鸣玉：“不可以亲很久，我有点困，我真的要回去睡觉了。”
　　“好。”陆鸣玉看着他，喉结滚动：“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他立刻捧住了方宁的脸，在柔软的嘴唇啄了一下，然后又去舔他的唇缝，哄道：“宝宝，张嘴。”
　　“……”路灯下，方宁的睫毛微微颤动。
　　就在陆鸣玉亲他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凉亭里，传来了小孩子们的打闹声音。
　　这让方宁想起来了他们还在外面。
　　“等、等等。”他阻止陆鸣玉的动作：“换个地方。”
　　一边躲陆鸣玉的吻，一边脑袋左右转动看看。
　　还好附近都没有人。
　　陆鸣玉任由着他的动作。
　　方宁转头，陆鸣玉的唇就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白嫩的脸颊。
　　陆鸣玉轻轻叼起一块软软的脸颊肉，用齿尖磨了磨，又舔了舔，片刻后才开口：“那去前面的花坛？
　　“那里没有路灯。”
　　“也行……”方宁想了想，顺着陆鸣玉说的地方看去。
　　那边果然黑漆漆一片。
　　看着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方宁刚松下一口气。
　　结果下一秒。
　　黑暗中，一道人影走出。
　　黑沉的眼，咬牙切齿的声音。
　　厉桀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几乎有火在烧：“你们在干什么？！”

第55章 啵唧
　　第55章
　　“……”
　　被厉桀撞到了。
　　而且还是撞到接吻。
　　好尴尬, 这也太尴尬了。
　　方宁回过神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推开陆鸣玉，然后再后退一步，硬着头皮质问厉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不是说好叫厉桀晚上不准出门的吗？
　　因为怕碰上秦韫之，所以方宁对他们每个人都提了这么个要求, 就是晚上六点钟之后都不能再出门。
　　怎么厉桀不遵守规则啊……
　　“下午回了趟学校。”厉桀现在脑瓜子嗡嗡。
　　但咬着牙回答方宁的话：“回来的时候路上堵车, 现在才到。”
　　那、那你怎么不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楼？
　　为什么会来到外面？
　　超级会抓别人错处的小宁大王本想这么反驳。
　　但他看着此刻厉桀的表情——
　　“……”方宁有点怂了。
　　他和厉桀住在同一间宿舍几乎四年，每天都要见面, 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理解这么凶的表情……本来人长得就凶, 现在这样更凶了。
　　浑身戾气, 眼眸比天色还要黑沉。
　　冷冰冰的, 像是要把某个人给活剐了似的。
　　方宁怂得不敢说话, 往后缩了缩。
　　——完全没有发现厉桀的怒气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而是陆鸣玉。
　　操他妈的陆鸣玉, 竟然敢引诱方宁。
　　贱人。
　　方宁只是个天真单纯的笨蛋小猫，他能懂什么亲亲接吻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肯定是陆鸣玉哄骗他的！！！
　　他竟然敢勾引方宁！！！
　　方宁：“？”
　　方宁：“？？？”
　　啊？
　　缩回去的身影又愣住。
　　方宁此刻的表情茫然又……懵懵的？
　　是、是这样吗？
　　厉桀竟然是这样想的吗？
　　方宁想抬头看他，不过刚有个动作，陆鸣玉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陆鸣玉习惯性地将方宁拉到自己身后, 然后侧头, 看了厉桀一眼。
　　“关你什么事。”陆鸣玉语气平静，丝毫不慌地和厉桀对视。
　　这样的场景以前上演过无数次。
　　每次方宁被厉桀“欺负”了，都是陆鸣玉去帮忙对付，方宁也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他的身后。
　　就好像他们才是一边的, 而厉桀只是不受方宁待见的反派恶人而已。
　　厉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 脸色更加难看。
　　但他却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依旧不受方宁的待见。
　　这段时间，他和方宁的关系明显有所缓和。
　　肯定是陆鸣玉这个绿茶横插一脚，所以方宁才会缩短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还有，刚刚也是故意引诱，方宁方宁一个小猫宝宝什么都不懂。
　　他什么都不懂！
　　陆鸣玉这个贱人。
　　纯不要脸！就是看方宁笨笨呆呆的好欺负, 才、才、才……
　　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厉桀怒中火烧。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也更浓了。
　　仿佛下一秒就要干架——
　　方宁：“……”
　　“你们不准吵架。”小宁大王刚刚被吓到了，但现在已经恢复了。
　　厉桀才不是什么野狗，他只是一只愚蠢的哈士奇而已。
　　没有人还会怕哈士奇。
　　所以方宁勇敢地从陆鸣玉身后出来了。
　　“不准吵架。”方宁连着说了两遍强调。
　　他站在两人中间，张开双手分开他们：“我不想上社会新闻。”
　　厉桀：“？”
　　什么社会新闻？
　　陆鸣玉：“……”
　　方宁的劝架还是有点用的，毕竟小皇帝拥有绝对的威严。
　　一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厉桀依旧不爽。
　　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强忍着怒气，眉眼间还有一丝委屈。
　　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大狗狗。
　　方宁：“……”
　　“陆鸣玉。”方宁先喊了陆鸣玉一声。
　　【操。】
　　【凭什么先喊那个死绿茶。】
　　【不就是会装吗？】
　　【谁不会啊！】
　　厉桀不服气：“方宁——”
　　“嗯？”陆鸣玉唇角微扬，看上去心情不错。
　　结果下一秒。
　　“你先回去。”方宁说。
　　“？”
　　陆鸣玉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我？”
　　“没错，就是你。”方宁点头。
　　他这个决定很出乎两人的意料之外。
　　不只陆鸣玉，就连厉桀都不可置信，连委屈都顾不上了。
　　现在眼睛里只有惊讶。
　　陆鸣玉张了张嘴。
　　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似乎有点不能理解和一点点难堪。
　　不能单独拥有方宁，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现在方宁还选择了厉桀，没有选择他。
　　嫉妒的情绪再次翻涌，陆鸣玉眸光暗了暗。
　　——但方宁却是丝毫不在意，只催他：“快走快走。”
　　“……”
　　“好。”陆鸣玉深吸了一口气，但也没在外面拂了小皇帝的面子。
　　他十分不甘心地应声，但走出两步后，又回头看了厉桀一眼。
　　面无表情的。
　　厉桀此刻完全顾不上他。
　　厉桀已经惊呆了。
　　他看着方宁，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陆鸣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方宁的视线之中，方宁才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厉桀身上。
　　方宁倒也不是说偏袒选择了谁。
　　只是对他来说，陆鸣玉不太好搞而已。
　　而且所有人都说陆鸣玉是个绿茶，方宁很自然也这样认为，再加上上次眼神的事情，方宁现在觉得陆鸣玉就是个挑事精。
　　挑事精最可怕了，不能够放任。
　　而且厉桀看上去……似乎稍微有点那么可怜……
　　方宁觉得自己的水端得稳稳的，完全没有问题。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
　　顿了一下，厉桀说：“你先。”
　　方宁：“……”
　　方宁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觉得气氛怪尴尬的，所以随便出了声而已。
　　他让厉桀先说，厉桀想了想：“你为什么让他亲你啊？”
　　已经完全失去怒气的一句话。
　　厉桀现在就觉得自己心跳挺快的。
　　扑通扑通直跳，内心怪满足。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在二选一中，方宁选择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待遇。
　　方宁：“……”
　　方宁忽然不想搭理这个傻狗了，转身准备回去。
　　厉桀连忙跟上。
　　于是方宁一句话没说，厉桀就成功地哄好了自己，并且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陆鸣玉的身上。
　　然后开始跟在方宁的身侧，痛骂陆鸣玉。
　　一直骂到进电梯。
　　事情证明，方宁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厉桀真的头脑简单，心思也简单……简单就是有简单的好。
　　假装板着个脸，他们就会自己原谅一切。
　　尤其是厉桀。
　　这种办法真好用。
　　尤其对方宁这种最不喜欢解释，还怕麻烦的人来说。
　　但他忘了，狗就是狗。
　　狗是一种很得寸进尺的生物，还特别会观察主人的神情反应，以此为自己谋取利益。
　　从电梯出来后，方宁准备回家了。
　　厉桀也终于结束了痛骂，但依旧愤愤。
　　方宁也是闲得无聊，顺口搭理了他一句：“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嘛。”
　　“？”
　　厉桀停下脚步，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话啊，这当然值得生气啊。”
　　“你！被亲了！”
　　“操，我真想和他打一架。”说着说着给自己说生气了。
　　“你什么时候和他开始亲的？”
　　“亲多久了？亲多少次了？”
　　“我真的不能现在上楼和他打一架吗？”越说脸越臭。
　　尤其现在方宁脸上还有陆鸣玉的齿痕。
　　就在右边的脸颊上，浅浅的一道，看得人莫名火大。
　　厉桀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拦在方宁的面前。
　　小麦色的手掌捧住方宁的脸颊，低头，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故意撒泼：“你怎么能和他亲呢？”
　　“……”
　　“少来。”方宁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
　　拥有读心术的小宁大王就是无敌的，厉桀在打什么主意他比谁都清楚：“我不会让你亲的，死心吧。”
　　厉桀：“……”
　　真正的想法被方宁无情拆穿，厉桀尴尬了一瞬。
　　……又很快恢复。
　　跟只大型犬似的缠着方宁问，不让他走：“为什么啊。”
　　“我也有嘴，我也能亲啊，我又不比陆鸣玉少什么？”
　　“还有啊，你这两天都只有早上来找我，是不是下午的时间给陆鸣玉了？”
　　“好过分啊，小宁喵。”
　　方宁：“……”
　　方宁打了个哈欠。
　　小猫是真的累了，偏偏精力十足的哈士奇就是不让他走。
　　“凭什么我不能亲啊。”厉桀不服气。
　　方宁都有点蔫了，但还是那套说辞：“你少来。”
　　“没有什么凭什么，你不是说可以给我当地下情人，你就是这么当地下情人的？”
　　“地下情人可不会随便吃醋。”
　　“快认清自己的身份。”
　　厉桀：“？”
　　“不是。”厉桀愣住：“我说过这话？”
　　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他连表白都没有，竟然说过地下情人这么彪悍的词？
　　“啊？”听到心声的方宁也愣住了。
　　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句话是在心声里面听到的，他刚才就这么说了出来……
　　方宁一瞬间困意消散，张了张嘴：“有、有的……”
　　“没有吧。”厉桀一脸怀疑：“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心里想想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而且他当时想的是和秦韫之一块儿。
　　可没说有陆鸣玉。
　　“哎呀你真烦。”小猫心上一紧，但却熟练地使用技能横眉冷脸：“本来就没什么脑子，整天寻思什么呢，要亲是吧。”
　　方宁踮起脚，蜻蜓点水一样亲在厉桀的下巴上敷衍他，然后迅速走开，嘴里是一贯的因为紧张就会balabalabala个不停的小嘴：“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烦我了，我真的要回家了。”
　　“等下秦韫之回来看见你，你们全部都得完……”
　　话还没说完，他被厉桀抵在了门上。
　　好大的胆子。
　　方宁替他：“干嘛啊。”
　　“……”
　　厉桀很此刻很激动。
　　激动得呼吸都不稳了，可他却头脑清晰地觉得，就这样一下，不太够。
　　“你和陆鸣玉不是这么亲的。”厉桀眼眸闪着光，舔了舔唇，得寸进尺：“至少、也要亲久一点吧？”
　　“稍微久一点。”厉桀讲条件：“我保证我就不闹你了，放你回去睡觉，怎么样？”
　　方宁：“……”
　　“……五秒？”方宁想了想。
　　“行。”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厉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盯了一会儿方宁右脸颊上的齿痕。
　　情感上来讲，厉桀很想亲在同一个地方，把那个痕迹给盖掉，打上自己的戳。
　　但一想到陆鸣玉，又觉得怪膈应。
　　于是忍了忍，低头凑近方宁的左脸。
　　厉桀捧住方宁的脸，啵唧一大口。
　　超大一口，声音还特别响亮——
　　接着又在五秒地时间范围内。
　　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
　　厉桀松开他之后，湿漉漉的猫猫头愣在原地。

第56章 对象
　　第56章
　　结果方宁第二天谁的牌子都没翻, 早上不到十点就跟着沈洵跑了。
　　因为昨天晚上，厉桀捧着他的脸一连亲了好几口，动作狂野得差点没把他整个左脸给吃掉。
　　真的，超级, 无敌, 非常，过分。
　　方宁回家后看着自己左脸被啜出来的红痕, 以及右脸的齿痕, 既生气又无语, 于是当天晚上, 他立刻重新调整了自己第二天的行程。
　　首先, 他明天绝对不会去厉桀家吃早餐和午餐的。
　　就算厉桀买了好多好多吃不完的早餐, 以及好多好多很好吃的午餐，方宁也绝对不会去了。
　　其次，他也不会去找陆鸣玉。
　　不过这次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如果硬要找理由的话，陆鸣玉这次是被厉桀给连坐了。
　　上次他连坐厉桀, 这次厉桀连坐他。
　　这两人互相扯平了, 十分公平。
　　方宁在自己的白色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确定了明天的行程，然后就去睡觉了。
　　今天晚上他也是运气比较好，秦韫之回来得非常晚。方宁把脸蒙在被子里面睡觉, 一副非常非常困的样子, 秦韫之见状也就没有打扰他，成功让他糊了过去了。
　　不然要是被发现的话，方宁绝对要让那两个人好看。
　　小宁大王砂锅大的拳头可不是随便开玩笑的。
　　……
　　第二天，小宁大王也严格按照自己的行程表做事。
　　不接电话，不看信息, 睡到自然醒起床刷牙。
　　准备下楼去买早餐的时候，他收到了沈洵的信息。
　　在宠物医院的时候，沈洵说想加他，方宁就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现在收到他的微信，方宁看了一眼，沈洵问他今天想不想去郊外的度假村玩。
　　方宁想了想。
　　没等他回复，沈洵紧接着又发来了好几张照片。
　　羊驼、兔子、小鹿、柯尔鸭，小羊，还有狗狗。
　　全部都是小动物。
　　沈洵：【想去吗？除此之外还可以钓鱼，采摘和烧烤。】
　　沈洵：【对了，小动物们都可以喂。】
　　方宁：【！！！】
　　竟然！
　　毫无疑问后面那句俘获了方宁的芳心，这下是真的拒绝不了了。
　　他连忙打字：【真的吗？这么好玩啊。】
　　沈洵：【嗯。】
　　方宁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沈洵很懂事。
　　沈洵：【我来接你吗？还是宠物医院见？】
　　方宁：【不用来接我，我们宠物医院见吧。】
　　沈洵：【好。】
　　沈洵：【那待会见。】
　　-
　　于是方宁昨天晚上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儿的今日行程直接作废。
　　他今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和沈洵一块儿去玩！
　　到达宠物医院的时候，在老地方，沈洵已经在等他了，方宁十分意外。
　　在来之前，他还觉得沈洵住那么远，他没准会等到十一点也说不定，还想着要在附近吃个早餐，然后看会栗子等他。
　　没想到竟然已经在了！
　　“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方宁真的很好奇，小跑过去问他：“你该不是是住在附近吧？”
　　沈洵没说话。
　　但方宁猜对了。
　　他确实是住在附近，而且就住在离宠物医院不到三公里的酒店套房里。
　　就为了能和方宁距离更近点，每天都能够和见面。
　　但是……想到上次方宁没接他的话茬，沈洵觉得方宁大概不会喜欢他住在附近，所以他就没回答，只问道：“现在去吗？”
　　“嗯？”方宁轻而易举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直点头：“好啊好啊。”
　　沈洵：“嗯。”
　　沈洵的车就停在附近。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
　　方宁打开副驾驶，刚坐上去，系好安全带，沈洵将他提前买好的早餐递了过来。
　　牛奶面包。
　　还都是平时方宁喜欢吃的种类。
　　方宁愣了一下。
　　“你应该没吃早餐吧。”作为小宁大王最忠实的跑腿仆人，沈洵当然很了解他的作息和喜好：“平时早上没课，你都是九点才起床。”
　　所以沈洵才会在九点二十分发信息给他。
　　既不会打扰到方宁，又完全避开了小宁大王的起床气。
　　“这个时间，你应该没来得及吃。”沈洵说：“先填填肚子吧。”
　　“……”
　　“是没吃。”方宁眨了眨眼：“你还挺细心。”
　　“嗯？”声音有点小，沈洵没有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方宁接过来：“我说谢谢你，我很喜欢吃这个面包。”
　　“不用谢。”沈洵认真地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用向我道谢。”
　　好吧，方宁挠了挠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厉桀经常说的一句话。
　　看看都给人调成啥样了。
　　方宁：“……”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他才没调呢！
　　-
　　去度假村的车程接近两个小时。
　　沈洵本身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他是个实干派，话很少，也基本不怎么主动找话题和方宁聊天。车子启动之后，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不过却一点都不尴尬。
　　方宁今天想要轻松以及安静一点，恰好沈洵做到了。
　　和他这样待着，方宁倒还享受着这份宁静。
　　沈洵开车，不发出一点声音，方宁就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早餐。
　　吃完之后看了几集蜡笔小新，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坐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方宁腰酸背痛，到了度假村门口就先下车了，站在门口等沈洵。
　　不到十分钟，沈洵回来，还往方宁的脑袋盖了一顶遮阳帽。
　　方宁愣了一下，摘下来，拿在手上看：“哪里来的帽子？”
　　沈洵：“买的。”
　　方宁：“……”
　　很让人没办法往下接。
　　怪不得沈洵暗恋他这么久，会读心声才知道他喜欢自己，不然换了以前，方宁绝对以为沈洵是故意给他难堪。
　　方宁撇了撇嘴。
　　沈洵：“……”
　　“中午太阳可能会有点晒。”顿了顿，沈洵补充一句。
　　“哦。”他这样说，方宁顺着他的话抬了下头。
　　——被临近中午的艳阳刺了下眼，方宁连忙戴好草帽，然后跟着沈洵一块儿出发了。
　　才刚开业不久的度假村，又是在工作日出来游玩，比起年轻人，这边更多的是被家长带过来的小朋友。
　　不过没关系，方宁心理年纪小，和这群小孩子倒也能打成一片。
　　于是——
　　方宁和小朋友打成一片喂羊驼，沈洵站在他旁边。
　　方宁和小朋友轮流摸小鹿，沈洵帮他拍照。
　　方宁自己一个人抱兔子，沈洵手上帮他拿着胡萝卜。
　　……
　　仿佛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挂件似的，只跟在方宁的身后，鞍前马后地帮他递东西拿水，绝对不打扰他。
　　一个忠实的。
　　仆人。
　　不过路过几只大狗的时候，见方宁没停下脚步，也不给眼神，沈洵终于疑惑地开口了：“不喜欢狗吗？”
　　“嗯？”方宁手上拿着大耳狗的水壶，听见沈洵的问话，侧了下脑袋：“没有不喜欢啊，我只是有点怕狗，尤其是这种大型犬。”
　　沈洵：“怕狗？”
　　“嗯嗯。”方宁点了点头。
　　水壶还给了沈洵，方宁又从他手上拿过咪咪虾条来吃：“我老家巷子里有一条很凶的狗，每次路过，它都要跑过来扑我，很恐怖。”
　　然后几岁的小方宁每次都被吓得拔腿就跑。
　　这段经历，虽然不至于让方宁怕狗，但对于大型犬他是敬而远之的。
　　“小狗我喜欢摸，大狗不行。”方宁摇摇头。
　　“这样。”沈洵懂了。
　　于是他和方宁换了个边，让方宁走里面。
　　羊驼小鹿兔子都玩过了，接下来是去看柯尔鸭。
　　方宁和沈洵走在路上，经过刚才的聊天，两人很自然地将话题继续延伸下去，方宁绘声绘色地和沈洵说着他老家的那条狗长得有多凶，还经常单挑其他野狗群，耳朵都被咬掉了半只。
　　非常的凶狠。
　　但还挺厉害。
　　沈洵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给方宁回应。
　　那张一贯的冰块脸上浮上了浅浅的笑意，看向方宁的眼神宠溺又专注。
　　-
　　陆鸣玉今天也没有等到方宁。
　　下午两点，按照以前的时间，方宁这会儿怎么也该到了。
　　但门口却完全没有动静。
　　信息也没有回。
　　陆鸣玉不敢发太多，怕方宁觉得烦，只隔着半小时问他过不过来。
　　没等来方宁的回复，倒是等到了厉桀。
　　厉桀忽然加他，问他是不是又把方宁拐跑了，怎么这么不要脸，懂不懂规矩。
　　气急败坏地，一加上就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火药味十足。
　　陆鸣玉平白无故地被骂了一顿，这会儿憋着一口气打字：【没来我这。】
　　厉桀：【？】
　　厉桀不相信：【没去你那去谁那了？我今天一天没见他了。】
　　陆鸣玉：【不知道，滚。】
　　陆鸣玉这会儿正烦着，压根不想应付厉桀，知道方宁不在他那儿后，立刻就将厉桀删除了。
　　可是方宁没去厉桀那儿，那他去哪了？
　　陆鸣玉心底隐隐有点猜测，但不太确定。
　　犹豫片刻后，他起身，正准备去自己猜测的地方找人，手机这时忽然震动。
　　连着收到好几条信息，是有人在群里艾特他。
　　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几个朋友发小，拉了个组局的群，平时只会发发时间地点，今天却异常的热闹。
　　陆鸣翻了下聊天记录。
　　【卧槽，牛逼，你们猜我今天碰到谁了。】
　　【沈洵，卧槽！带了个小男生出来玩。】
　　【那咋了，沈洵gay？不对，沈洵是gay啊？没听说过啊@沈洵，@陆鸣玉，你弟是gay啊？】
　　【重点不是gay，是沈洵好他妈舔啊，围着人家鞍前马后，跟个小弟似的，不像对象，像舔狗，卧槽，我第一次见沈洵这幅嘴脸。】
　　【真假啊，这么舔？】
　　【巨舔，而且他还装不认识我，不让我和那小男生说话。】
　　【不过他那个小对象嘛。】
　　【草，要是我对象，我也舔。】
　　【[图片]】
　　【卧槽。】
　　【卧槽。】
　　【卧槽。】
　　……
　　照片一发过去，立马收获了好几句国粹。
　　紧接着全是讨论方宁的。
　　陆鸣玉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阳光下，方宁戴着遮阳帽，侧头和沈洵说话。
　　微微仰着的雪白脸颊，阳光勾勒出柔和的光晕，帽檐旁的丝带随着风扬起。
　　沈洵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方宁很开心，让他浅色的眼眸里闪着亮光，灵动又可爱。
　　看上去确实像一对很登对的小情侣。
　　陆鸣玉将照片顺便存了，滑动了很长很长一段没营养的话后，又有人艾特他。
　　【我怎么觉得这弟弟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面。】
　　【？怎么说，梦里吗？我也想在梦里认识他，但是沈洵看得很紧，跟护食的狗一样，招呼都不让打。】
　　【我看了他那小对象一眼，他好像要把我冻死一样，还没到开空调的季节吧？】
　　【不是。】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陆鸣玉的那个啥吗？】
　　【你暗恋对象！@陆鸣玉】

第57章 哈哈
　　第57章
　　中午方宁和沈洵吃的农家菜。
　　自己采摘的菜, 挑选的鱼蟹，然后再拿给服务员去后厨炒。
　　原本沈洵是打算中午和方宁一起吃烧烤的，但中午的太阳太大，方宁怕热, 采摘完蔬菜, 沈洵一转头，看见他额上微微冒出汗渍, 于是改变了想法。
　　刚好合方宁的心意, 他立刻就答应了, 并且随口敷衍沈洵：“我们可以下次再吃烧烤。”
　　沈洵：“好。”
　　沈洵自己记下了。
　　下午的行程是钓鱼。
　　沈洵包了一块鱼塘让方宁玩, 为了让方宁体验感良好, 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水杯, 遮阳伞，小电风扇，应有尽有。
　　方宁刚开始还玩得很起劲，但时间来到下午两三点左右时, 他就开始犯困。
　　坐在椅子上, 手里拿着钓鱼竿，脑袋时不时地点点。
　　沈洵没有在他旁边，因为被打发去买冰可乐了。
　　方宁自己一个人坐在池塘边犯困，手中的鱼竿轻轻晃动他也没有感觉, 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他的脸颊上。
　　“？”
　　“唔。”
　　方宁被冰醒了, 睁开眼睛：“沈洵，你干嘛……”
　　话说到一半，停下。
　　因为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沈洵。
　　……而是陆鸣玉？
　　方宁懵了。
　　他刚睡醒，脑袋还不太清醒, 愣了好一会儿，浅色的眼珠子才开始微微转动，看样子像回神。
　　但语气依旧是茫然的：“陆鸣玉？”
　　“嗯。”陆鸣玉脸上是浅淡的笑意：“好巧啊，宁宁。”
　　“……？”
　　不是。
　　怎么就巧了啊。
　　他不是和沈洵一块儿出来的吗？怎么打了个盹，身边的人就从沈洵换成了陆鸣玉了？
　　方宁觉得很奇怪。
　　他稍微坐直了身体，脑袋左右乱转想要找人：“沈洵他……”
　　然后插好吸管的水果茶就递到了方宁嘴边。
　　白色的吸管碰了碰方宁淡粉色的唇瓣，方宁很自然地将嘴张开。
　　带有肉感又柔软的嘴唇包裹住一点吸管，随着吸吮的动作，方宁松开水果茶时，唇瓣上染上了莹润的水光，还发出了很轻的“啵”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宁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脑袋被冰凉的液体一刺激，很快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是跟沈洵一块儿来的。
　　“沈洵呢？”方宁再次脑袋左右转转，寻找沈洵。
　　“……”陆鸣玉又醋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吃醋，还是来自不同人的醋，到现在，他竟然慢慢有点习惯的感觉了。
　　甚至连耍心眼抹黑情敌都懒得再做，只是如实告诉方宁：“不知道，可能去哪里了吧。”
　　陆鸣玉：“你的鱼上钩了。”
　　“啊？”方宁转头。
　　下一秒，陆鸣玉握着他的手掌收竿，一条罗非鱼入桶。
　　沈洵回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站在他们身后愣了愣，似乎也想不通陆鸣玉为什么这会儿会在这里。
　　站了接近一分钟才想起来走过去，喊方宁的名字。
　　方宁转头。
　　“还喝可乐吗？”沈洵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过来，隐约可以看见他买回来的零食和可乐。
　　但方宁刚刚已经喝过水果茶了，这会儿不渴，也用不着可乐提神，闻言摇了摇头。
　　沈洵：“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和方宁说完话之后，沈洵终于分给了陆鸣玉一个眼神。
　　倒不是想要打招呼，而是这本该属于他和方宁的独处时间，此刻却被陆鸣玉横插一脚。
　　有点不爽。
　　沈洵按了按指骨。
　　陆鸣玉倒是表情从容：“你今天碰着谁了？”
　　沈洵：“？”
　　沈洵：“……”
　　沈洵想起来了。
　　烦人。
　　沈洵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唇。
　　“……？”方宁眨了眨眼。
　　他此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好像又有两人凑在一起了。
　　想到昨天陆鸣玉和厉桀凑在一起，差点打起来的事情，方宁本能地觉得不好，脑袋上亮起警惕的感叹号——
　　不过这次出乎他的意料。
　　两个表兄弟对视一眼后，各自将目光错开，一副懒得多看对方一眼的神情。
　　表面上倒是安静，不过心声在隔空对线。
　　方宁：“？”
　　……也行吧。
　　只要不当面吵架打架就行了。
　　小宁大王对他们的要求还是比较低的。
　　-
　　方宁以为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陆鸣玉自己找过来，沈洵虽然不高兴，但到底没说什么，也懒得和陆鸣玉计较，于是一行三人在池塘边友好地钓鱼。
　　但他没想到，这还只是今天的开始。
　　今天太阳太大了，就算有手持风扇和遮阳伞，依旧晒得人昏昏欲睡。
　　方宁不想钓鱼了，想去广场喂鸽子。
　　另外两人当然同意。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度假村的前台买点面包，顺便解决一下方宁的生理问题。
　　连着喝了一整杯的水果茶，又喝了一瓶可乐，在回去的路上又喝了一瓶水，方宁现在有点憋不住了，和他们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急匆匆地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人。
　　方宁快速解决完去洗手。
　　垂着脑袋，认认真真地洗手，转身——
　　然后就和某个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坏蛋小猫。”
　　厉桀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
　　两人目光对视上后，厉桀弯腰凑近，捧住他的脸：“小没良心的，不打一声招呼就跟沈洵陆鸣玉他们出来玩，我等了你一天。”
　　“？？？”
　　什、什么情况！
　　方宁又被吓了一跳。
　　——任谁看见自己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都会被吓一跳的。
　　方宁惊讶地连拉开厉桀的手都忘了，瞪圆个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难道是他们宿舍搞团建吗！
　　“跟踪陆鸣玉过来的啊。”怎么可能陆鸣玉叫他滚他就滚了。
　　反正他就是觉得陆鸣玉应该知道方宁在哪。
　　正巧，他又看见了陆鸣玉的车子从小区开出去。
　　厉桀想都没想就跟上了。
　　没想到还真让他蒙对了。
　　一路跟踪陆鸣玉过来，看见方宁坐在池塘边迷迷糊糊地钓鱼，又看见他和沈洵陆鸣玉坐在一块儿。
　　气得直咬牙。
　　但这会儿看见方宁又不气了。
　　……脑袋里只剩下和小猫蹭蹭挨挨。
　　粗粝的指腹按在方宁雪白的脸颊上，厉桀怎么看怎么喜欢，像只大型犬似的，用鼻尖蹭了蹭他。
　　“好坏啊小宁喵。”厉桀说：“放我鸽子偷偷出来玩，还一条信息都不回复”
　　方宁：“……”
　　厉桀用这样的姿势挨着他，来自体型差的压迫感让方宁小小地不安了一下，然后支棱起来推开厉桀：“你今天竟然这么有脑子？”
　　“这是什么话？”厉桀挑了下眉：“一直都有好不好。”
　　方宁：“……”
　　你对自己还挺自信。
　　方宁撇了撇嘴，拍拍厉桀的手臂，示意他松开自己。
　　厉桀听了。
　　不过在松开方宁之前，又不要脸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啵唧”一声，特别响亮。
　　方宁：“……”
　　方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真是太没规矩了。
　　方宁觉得不能让他们这么亲来亲去的，于是擦了擦脸，故意冷着表情，想要好好教训一下厉桀——
　　“咚咚咚。”三声指骨扣门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互动。
　　方宁抬眼，目光从厉桀的肩膀处往外看。
　　“……”
　　好家伙，还真团建上了。
　　门外两个人，此刻比他还要面无表情。
　　不过不是针对他，而是……
　　“哟。”厉桀从洗手间的镜子看到了沈洵和陆鸣玉。
　　他一点慌乱的神情都没有，反而还挑了下眉，跟他们两个打招呼。
　　皮笑肉不笑的。
　　“好巧啊，室友们。”
　　“友好团建怎么不叫我呢？没关系，我自己找过来了。”
　　方宁：“……”
　　-
　　还是吵起来了。
　　从洗手间出来就一直在吵。
　　沈洵作为他的毒唯，第一个忍不了他被厉桀亲的事情，言语中夹枪带棍，非常具有攻击性地一直在攻击厉桀。
　　厉桀当然不服，把陆鸣玉给曝出来了。
　　但陆鸣玉压根不慌，甚至还挺得意。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正就没有安静下来过，互相看不顺眼。
　　结果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
　　从宿舍搬出来之后又让他们三个凑在一起了。
　　凑在一起就吵翻天，方宁玩都玩不下去了，晚饭都没有吃，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行程。
　　结果回去又因为坐谁的车争论不休。
　　方宁：“……”
　　方宁坐了沈洵的车。
　　随便挑的一辆，一上车就开始睡觉，睡到下车。
　　另外两人也不甘示弱，前后脚到了停车场，又跟着他一块儿进电梯。
　　……包括沈洵。
　　电梯上。
　　方宁按下了七楼的按钮，但陆鸣玉却没有按下六楼。
　　厉桀啧了一声：“干嘛呢，跟屁虫啊，自己住的地方在几楼不知道吗。”
　　陆鸣玉：“管天管地还管我去几楼了？七楼被你包了？”
　　“秦韫之同意了吗？”
　　“……”
　　“那你呢。”厉桀不甘心，又将矛头对准了沈洵：“你又要干嘛。”
　　沈洵冷冰冰的：“我去陆鸣玉家。”
　　陆鸣玉：“？”
　　陆鸣玉：“我同意了吗？”
　　沈洵：“你今天擅自过来我同意了吗？”
　　“得。”厉桀乐了：“狗咬狗，使劲咬。”
　　方宁：“……”
　　方宁目不直视地看着电梯门。
　　“宁宁，我看着你进门再回家。”陆鸣玉解释道：“省得有疯狗发疯，把你堵外面。”
　　“骂谁呢你。”厉桀不干了：“你以为——”
　　“叮咚。”
　　电梯终于到达了楼层。
　　方宁捂着耳朵快步走出去。
　　身后三人还在吵——
　　方宁的脚步陡然顿住。
　　身后三人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因为此刻方宁家门口，秦韫之背对着电梯间按密码。
　　听到身后的声响，他很自然地侧头——
　　方宁领着他的三个奴隶出现在电梯口。
　　方宁：“……”
　　哈、哈哈。

第58章 原因
　　第58章
　　哈、哈哈。
　　看来今天不仅是他们516宿舍团建了, 还得另外再加一个秦韫之……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了，还刚好被四个人跟秦韫之迎面撞上。
　　方宁此刻只觉得眼前一黑。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突然来个外星人把他绑架呢？
　　方宁内心还存在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很可惜。
　　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外星人没有绑架他, 他也没有突然从秦韫之的眼前消失, 更没有所谓的，时间忽然倒退到他从电梯出来。
　　方宁闭上眼五秒后, 依旧站在秦韫之面前。
　　他真的实实在在的, 面对面地和秦韫之碰上了。
　　“……”
　　啊啊啊啊啊。
　　方宁此刻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腿更像被灌了铅似的, 半天挪动不了。
　　只有嘴唇, 能轻微地嗫嚅两下, 小小声地喊了一句：“秦韫之。”
　　很小声，按理来说应该听不见的。
　　但此刻的七楼寂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所以方宁的小小声，也无比清晰地传进了秦韫之的耳中。
　　秦韫之嗯了一声。
　　相比于方宁的慌乱, 秦韫之看上去似乎要淡定很多。
　　虽然第一眼确实也是惊讶的, 但很快，他似乎就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之前物业说对门有人租了。”秦韫之想起来这件事，先问方宁：“是他们三个人中的谁？”
　　方宁：“……”
　　“宁宁。”不咸不淡的声音，但却极具有压迫感。
　　就像以前方宁交到秦韫之觉得不好的朋友一样。
　　会以一种十分强势地姿态, 将他困在椅子上, 然后问清楚所有相识的细节。
　　从第一次见面，到怎么成为朋友，每一个细节都不允许遗漏，必须要交代得清清楚楚。
　　不凶，但却让人觉得难以招架。
　　那种强烈的掌控欲, 让此刻习惯自己是上位者的方宁觉得不太适应。
　　现在他又回忆起了这些往事。
　　方宁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秦韫之皱了下眉。
　　“我。”厉桀往前走了一步。
　　沉沉的嗓音，将所有的一切都揽了下来：“跟方宁无关，我租下了，方宁才知道我在。”
　　“行，我知道了。”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秦韫之转回身，手指按在电子锁上，输入方宁的生日日期后，门打开。
　　“都别在电梯门口杵着了，进来吧。”秦韫之嗓音很淡：“进来我们谈谈方宁的事情。”
　　方宁：“……”
　　-
　　方宁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子。
　　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猫总是显得很听话。
　　抿着唇一言不发，进屋之后立马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厉桀：“……”
　　这一幕对厉桀来说不亚于看见一只高冷小野猫在翻肚皮。
　　毕竟方宁在他面前不是在抬杠，就是在抬杠的路上，而且还表现得非常凶，完全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现在这样……
　　啧。
　　厉桀心情怪复杂的。
　　他的猫猫大王怎么可以这么怂呢？
　　厉桀走到方宁的旁边坐下，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有什么好怕的啊，秦韫之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吃了你也有我帮你顶着。”厉桀说：“拿出你猫猫大王不可一世的气势来。”
　　“……”方宁觉得厉桀根本就不懂秦韫之的可怕之处。
　　他往旁边挪了挪，小小声地凶他：“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被秦韫之看见了不好。”
　　厉桀：“？”
　　6。
　　厉桀锐评：“怂。”
　　“你不懂。”方宁不服气。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秦韫之，嘀嘀咕咕地反驳厉桀。
　　理论上来讲，秦韫之跟他的监护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现在这种场面，在方宁的心里，基本上等于小孩子偷偷跑出去和父母不让交朋友的坏人一块儿玩，然后在家门口被抓包。
　　试问谁不害怕？
　　还拿出气势来。
　　你对你爸妈拿出气势来试试呢！
　　方宁对厉桀的话不屑一顾，再次强调：“你不懂！”
　　厉桀：“……”
　　他确实不懂。
　　厉桀表情依旧复杂。
　　“方宁。”关好门之后，秦韫之走到客厅，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将他从沙发上拉起：“跟我进来。”
　　“……啊？”方宁愣了愣。
　　他不知道秦韫之想干嘛，不是谈谈吗？为什么要进房间。
　　不过有乖乖听话，立马哦了一声，跟着秦韫之进屋了。
　　厉桀皱了下眉，想跟上去，却被秦韫之拦住了。
　　“几位自便，我有点事要先和方宁说。”秦韫之说话时嗓音冷淡：“想好好谈的话，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厉桀的动作停下。
　　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沈洵没什么表情，陆鸣玉则是扯了下唇。
　　这种感觉真是怪让人不爽的。
　　可是看见方宁这么听话的样子，陆鸣玉没有没说什么，秦韫之见状，便拉着方宁的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屋，秦韫之先让方宁坐下。
　　坐在房间的单人沙发上，方宁依旧维持着在外面时的乖乖表现，似乎希望秦韫之能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待会不要教训他了。
　　……还悄悄去瞥秦韫之。
　　但出乎意料的是，进屋后，秦韫之却没有跟他说话。
　　让方宁坐下，秦韫之自己却走向了床头柜的位置，从里面拿出两颗药，干咽地吃了。
　　方宁愣了一下，下意识询问：“秦韫之，你在吃什么？”
　　秦韫之：“药。”
　　“什么药？”方宁持续好奇，但秦韫之却不说话了。
　　他转头看了方宁一眼。
　　看不出任何情绪的一眼，方宁莫名地心一紧。
　　“之前你说想从宿舍搬出来，我以为你讨厌他们。”吃完药后，秦韫之才和方宁说话：“原来不是吗？”
　　“……”
　　开始了。
　　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方宁垂在膝上的手指紧了紧。
　　“嗯？”方宁没有开口说话，秦韫之出声催促。
　　“一、一开始是这样的……”知道躲不过去，方宁硬着头皮回答秦韫之的话：“后来、后来就……”
　　声音越来越小。
　　“一开始是这样的，那就是说现在不是这样了。”
　　方宁：“……”
　　不知道为什么，方宁总觉得秦韫之这句话有种淡淡的疯感。
　　太恐怖了，以至于小怂包完全不敢招惹秦韫之。
　　他又不敢说话了。
　　秦韫之站起身。
　　方宁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跟着站起身。
　　“坐下。”秦韫之说：“我出去和他们说。
　　方宁：“……”
　　-
　　秦韫之出去了，把方宁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方宁一开始还不敢有所动作，就真的乖乖坐着。
　　但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无聊和好奇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秦韫之在外面和他们说了什么……方宁悄悄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倒是隐隐约约能听见人声，但具体说了什么又听不清楚。
　　方宁尝试了一会，不管用什么姿势都都听不见具体的，于是放弃了偷听的行为。
　　唉。
　　他撇了撇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秦韫之不算他的监护人。
　　至少户口本上不是的，对吧？
　　就、就只是一个邻居哥哥而已……怎么还管他交朋友的事情呢？
　　以前那是年纪小，管着就管着了。
　　但他早就已经长大了，而且都大学毕业了，还管着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方宁这会儿还觉得秦韫之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不让他和他认为不好的人一块儿玩，如果是这样的话，方宁觉得自己其实也不算有错的……对吧？
　　嗯嗯嗯，不算的。
　　谁二十岁了还被管交友问题啊？
　　在秦韫之离开的这半个小时里，方宁从一开始的，我也许有一点错吧，到最后我压根就没有错，我怎么会有错呢？我只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而已……二十岁和朋友出去玩怎么了？完完全全给自己想自信了，觉得自己压根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当房间门再次被推开，秦韫之出现在方宁眼中时，方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秦韫之，我只是和朋友一块儿出去玩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教训我了。
　　后面那句在心里补充上了，嘴唇跟着嗫嚅微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秦韫之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关上门：“你现在觉得他们是朋友了。”
　　方宁：“……”
　　一句话，方宁刚刚就建立以来的自信心瞬间土崩瓦解。
　　他又变回了一只心虚的小猫，不太自然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也、也不是这么说啊。”
　　“方宁。”秦韫之不想再和方宁扯那些有的没有。
　　他直接进入正题：“他们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对吧？”
　　是疑问句，但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秦韫之用非常确认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你知道，却依旧和他们纠缠不清。”
　　“……”
　　……不、不是这样的。
　　秦韫之这话说得太奇怪了，好像他在脚踩三条船似的。
　　可是方宁发誓，他一开始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他一开始只是……想要教训他们一顿而已……
　　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就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关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方宁想不起来，揪着自己的手指片刻才开口：“我没有答应他们的表白。”
　　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地回答，稍微有了那么点儿气势。
　　不过很快，那股子好不容易鼓涨起来的气势，又很快消散了。
　　因为他和秦韫之对视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个对视而已。
　　方宁目光触及到秦韫之那平静的眼眸后，什么气势都没有了，他抿着唇垂下眼，期期艾艾的：“秦韫之……不是，哥哥，能不能别告诉我爸妈？”
　　以前威胁秦韫之的话，现在可能反过来被秦韫之威胁。
　　方宁回忆起来都觉得尴尬，可他还是要提醒秦韫之。
　　秦韫之不语。
　　“哥哥……秦韫之！”作威作福惯了的方宁，肯认错已经很了不得了，秦韫之还这幅态度，方宁是真的有点受不了：“快答应我，你快……”
　　“可以和他们断了吗？”秦韫之骤然出声。
　　方宁愣了愣。
　　“……断了？”
　　“嗯。”秦韫之点头：“以前的事情，你们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问了，只要你以后不和他们见面就行了，怎么样？”
　　方宁：“……”
　　要是换在以前，两个星期前，方宁还住在宿舍里，没准他真的会立刻马上答应下来。
　　但是现在，他却有了犹豫。
　　明明在一个小时之前，他还觉得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吵架真的很烦。
　　可是他们不烦的时候……方宁又觉得和他们在一起还蛮开心的。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陆鸣玉会说很多很好听的话哄他，沈洵凡事以他为第一，他想要做什么都可以，而厉桀，则会喊着他小宁大王或者猫猫大王，陪他玩无聊的皇帝奴隶游戏。
　　……以后这些都不会有了吗？
　　可能也许秦韫之也能做到，但是秦韫之那么忙，也不会一直一直都和他待在一起玩。
　　就像小时候，虽然秦韫之是他很好的朋友，哥哥，但他偶尔也会想和其他的朋友们出去玩。
　　这种感觉是一样的。
　　方宁垂着眼，睫毛颤了颤好几下，一个“好”字在嘴边，却半天没有说出口。
　　“宁宁，不愿意吗？”方宁的反应让秦韫之的眸色暗了暗。
　　他走到方宁的身边，来到他的面前。
　　弯腰，双手撑在沙发椅的两边：“你还小，容易受蒙蔽，他们给你的好，都是有代价的。”
　　方宁还是垂着脑袋不说话。
　　秦韫之说的话他都明白，他又不是一个笨蛋。
　　可是……
　　“宁宁，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见方宁一直没有反应，秦韫之的嗓音变得有点儿沉。
　　“……听到了听到了。”方宁嘟嘟囔囔地回复，带着莫名的不服气。
　　“嗯。”秦韫之看着他：“所以你的回答是？”
　　方宁又不说话了。
　　“逃避没有半点用处。”秦韫之扯了下唇。
　　他抬手，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方宁的脸颊，随后捏着他的下巴，让方宁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他似乎铁了心地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允许方宁糊弄过去。
　　“……可是为什么啊。”方宁小声问他：“你告诉我原因，我再想想要不要答应你。”
　　顿了顿：“行吗？”
　　秦韫之沉默了片刻。
　　“因为我也喜欢你。”秦韫之毫无征兆地开口，直接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我不可能跟他们一起分享你，这很荒谬。”
　　“宁宁，这就是原因。 ”
　　“……………………？”
　　啊？
　　啊？？？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
　　听到秦韫之的话，方宁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表情特别地惊讶，以及，不可思议。
　　“你喜欢我？！”方宁差点弹跳起身，也就是秦韫之在他前面站着，挡着他起来了，所以才没能成功：“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怎么不可能。”秦韫之说：“再正常不过。”
　　爱上方宁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他会呼吸就会爱上方宁。
　　方宁：“？”
　　这算是什么说法啊。
　　方宁呆住。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有这种可能，此刻除了震惊外，也就只剩下震惊了。
　　“现在你知道了。”秦韫之脑海里始终只有一件事。
　　他再次向方宁提要求：“宁宁，现在出去，跟他们说。”
　　方宁：“……”
　　“等、等等。”方宁现在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和秦韫之的注意点都不在同一件事情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他再次强调自己的震惊。
　　“为什么不想。”秦韫之语气始终平静。
　　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方宁的脸：“在知道我是同性恋的时候，你想的第一件事就该是我会不会喜欢你。”
　　方宁：“……”
　　怎么可能啊！
　　“……我又不是自恋狂。”方宁涨红了脸。
　　他才不会这么不要脸呢。
　　而且对他来说，秦韫之就是从小对他很好的哥哥，谁会觉得自己的哥哥喜欢自己？
　　还有，这告白这也太突然了。
　　方宁的心脏砰砰砰直跳，根本平静不下来。
　　完完全全影响了他的思考。
　　方宁抿着唇看他，往后退了退，肩膀触碰到沙发背。
　　“宁宁。”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我、我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在得知秦韫之喜欢自己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方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秦韫之的表白，但他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
　　秦韫之一愣。
　　“好。”听到方宁的话，秦韫之的表情有所缓解。
　　他不再像先前那么冷淡了，又恢复到了好哥哥的模样。
　　“乖孩子。”
　　方宁在示弱，在解释，这已经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理智告诉秦韫之应该见好就收，将这段话题停留在这里，不要再继续往下问了。
　　可是。
　　秦韫之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慢慢蜷起，指骨用力到泛白。
　　方宁始终不肯回答他的一开始的问题，这让秦韫之想到了刚刚陆鸣玉的话。
　　“你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但你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对吗？”
　　方宁本身就是小孩子的性格，和谁在一起有意思就乐意和谁在一起。
　　他没有定性，也不想有定性。
　　每个人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都是不同的体验。
　　而方宁，他享受这种不一样的感觉。
　　陆鸣玉没有用权势威胁他，只是告诉了这个让他都觉得认同的事实。
　　事实。
　　……
　　可那又怎样。
　　秦韫之了解方宁，知道怎么用最简洁的语言让他认清现实。
　　“你喜欢和他们三个在一起吗？”秦韫之着重咬重了“三”这个字：“和他们三个谈恋爱。”
　　这是正常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果然，方宁听到后愣住了。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能听到心声开始，一开始的想法十分单纯，只是想要报复他们，在宿舍称王称霸而已。
　　可是后来，他们把他哄得很开心。
　　是方宁从未体会过的开心。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过。
　　父母没有。
　　他们只沉迷于牌桌上的输赢刺激，甚至连饭都会忘记给他吃，一天能吃上一顿饭就算不错的了，更别提给他所谓的爱了。
　　一个晚上不回家也不会有人想起来问。
　　后来秦韫之出现了，秦韫之爱他也管他，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也让方宁产生了依赖感。
　　但秦韫之的爱太过窒息。
　　他要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管去哪里，和谁见面的，都要和秦韫之报备，得到他的允许。
　　秦韫之觉得不好的人，他就不能够和对方来往。
　　后来大学好了一点。
　　不和秦韫之住在一起后，那种被时时刻刻被管教的感觉少了很多。
　　可是学校里还有其它讨厌的人。
　　方宁敏感又小气还爱记仇，当一个人对他有恶意时，他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他有恶意。
　　但反过来，有一个人对他好，他就会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所以算起来，方宁觉得最开心的日子，应该就是从能听到室友心声开始的。
　　他是小宁大王，是说一不二的小皇帝。
　　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爱他，他可以对任何人发号施令，拥有绝对的权利。
　　这样的感觉让方宁很喜欢。
　　猫猫三个家庭轮流居住也挺好的。
　　秦韫之对他管得很严格，但如果只有晚上在一起的话，就会好很多。
　　他可以在室友那里过完小皇帝的瘾后，再晚上回到和秦韫之的家。
　　小宁大王想要很多人爱他，服从他，永远捧着他。
　　可是现在，秦韫之不想让他这样做。
　　“……一定要现在就出去说吗？”方宁的嘴角都耷拉下来了，特别的不情愿。
　　但还是乖乖地和秦韫之商量。
　　秦韫之：“嗯。”
　　方宁：“……”
　　方宁：“哦。”
　　-
　　次卧的门被打开。
　　还在外面等候的三人听到声响后立刻转头，同时看向方宁。
　　“……”方宁忽然觉得这三道目光好难以承受了。
　　之前方宁对他们喜欢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深入想过，思考过该怎么办。
　　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就算听到告白，也能做到不给他们回应。
　　但是现在，在秦韫之非要他面对这件事，解决这件事后，方宁才算有了真实感。
　　他从这场荒谬的皇帝奴隶游戏中醒来，后知后觉自己欠下了情债，还一连欠下三份。
　　现在还得自己亲手结束。
　　好残忍。
　　方宁有点想哭，悄悄抽了抽鼻子。
　　——也不敢太大声。
　　“宁宁。”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哦……”方宁应了一声。
　　顶着三个巨大的眼神压力，方宁终于如秦韫之所愿，说出了那句“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就像以前和朋友绝交。
　　秦韫之不同意他和别的小孩子玩，也要他和对方说。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哥哥不让我和你一块儿玩。”

第59章 自由
　　第59章
　　方宁按照秦韫之的要求, 将绝交的话在他三个室友面前说了一遍。
　　说完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他们的反应。
　　人心都是肉长的。
　　这段时间里，厉桀，陆鸣玉, 沈洵对他到底怎么样, 方宁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无条件地顺从他，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只要他提出来的, 他们都会为他做到。
　　虽然平时对于他们的讨好, 偶尔要小甜头之类的要求, 方宁总是说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他们喜欢他, 就该为他这样做。
　　没有理由, 没有道理。
　　但哪有什么应不应该。
　　那些只不过是恃宠生娇, 用来撒娇的话而已。
　　没有人欠他的。
　　“宁宁，这是你的选择吗？”
　　绝交的话说完之后，屋子里安静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但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厉桀皱着眉头, 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一向娇气脾气坏, 谁都管不住的猫猫大王竟然会如此听秦韫之的话。
　　明明就不愿意，却还是乖乖跟出来，如秦韫之所想的那样，和他们切断联系。
　　厉桀脾气不太好, 此刻被秦韫之这番没有道理又霸道的行为搞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但他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加麻烦。
　　所以在强忍着。
　　强忍着咬牙, 一句话都不说。
　　沈洵听到方宁的话后，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没有开口。
　　所以最后说话的人，就只有陆鸣玉了。
　　陆鸣玉问他, 是不是真的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了。
　　方宁抽着鼻子点了下头。
　　“好。”陆鸣玉答应下来。
　　但他紧接着又说：“没关系，宁宁。”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当然，如果你想反悔，那也随时可以。”
　　-
　　方宁生气了。
　　室友们离开之后，方宁自己躲进了自己的卧室，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不愿意再搭理秦韫之。
　　秦韫之站在门口敲门，敲了几声，方宁捂住自己的耳朵。
　　理智告诉方宁，秦韫之的做法不算有错，不会有人和三个人谈恋爱，这样太花心了，太淫-乱了，是一段很不健康的关系。
　　……可是仔细想想，他又没有跟他们谈恋爱！
　　方宁只是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玩而已，毕竟每个人都把小宁大王哄得很开心。
　　可在秦韫之嘴里就变了样。
　　明明以前猫猫三个家庭轮流居住的时候超级和谐的，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方宁觉得挺委屈的。
　　他讨厌秦韫之，对着枕头砸了好几下出气，打定主意今天绝对不要理秦韫之。
　　气着气着就给自己气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
　　房门敲响的声音将他吵醒，方宁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声音后揉揉眼睛，去开门：“干嘛呀。”
　　没睡醒，习惯性地撒娇，抬手主动抱住秦韫之：“我饿了……怎么还没有叫我吃饭？”
　　秦韫之愣住。
　　愣了两三秒才想起来要回抱，只是他才抬起手，方宁立刻就松开了他。
　　撒了一下娇，清醒过来了。
　　想起来自己睡觉之前还在和秦韫之生气，立马就不抱他了。
　　“……”怀里骤然一空。
　　这次不仅是不适应了，秦韫之还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铁丝之类的东西拉扯了一下，拽得生疼。
　　方宁回过神后的抵抗太明显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撒娇，下一秒就冷着张脸不理人，这一前一后的对比强烈，落差太大，让秦韫之很难受。
　　但他没说什么。
　　只是抬手拉住门把手，制止了方宁想要重新躲进房间的动作：“生气也要吃饭。”
　　方宁：“……”
　　方宁冷着脸去吃饭了。
　　他不想理秦韫之，尽管秦韫之在讨好他。
　　给他剥虾，舀汤，就差没喂到嘴巴里了。
　　哼，他才不会想要秦韫之喂呢。
　　秦韫之根本就没有改，还和小时候一样专横霸道，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小猫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强迫了。
　　一顿饭沉默地吃完。
　　秦韫之去洗碗，方宁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两人在门口撞见了，方宁也不理他。
　　小猫始终不给秦韫之好脸色，特别高冷。
　　秦韫之叹了一口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关房门，方宁看见他又走向了床头柜的位置，拉开抽屉……方宁的脚步停下。
　　“秦韫之，你在吃什么药。”好奇的小猫暂时先放弃了和秦韫之的矛盾，站在门口看他：“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秦韫之安静了两秒。
　　干涩的药片划过喉管，秦韫之这才开口：“一些控制情绪的药，没事。”
　　“……哦。”方宁应了一声。
　　他还在生气，也不想和秦韫之说很多话，问了秦韫之没什么事情后，方宁持续自己的冷脸，打算走掉。
　　但秦韫之却叫住了。
　　“宁宁，晚上要一起睡觉吗？”
　　方宁：“？”
　　什么啊。
　　方宁觉得秦韫之真的很奇怪。
　　他们在吵架啊，正在吵架的人怎么可能会一起睡觉。
　　秦韫之真是做梦。
　　方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我不要跟你一起睡觉。”
　　“那你要进来抱抱我吗？”被拒绝了之后，秦韫之也没有感到伤心难过，反而很自然地提出下一个请求。
　　“抱一下吧，好不好。”秦韫之征求方宁的意见。
　　“……？”
　　这次，方宁没有立刻拒绝。
　　因为秦韫之让他觉得很反常。
　　很反常，很奇怪。
　　小猫收敛了一下自己傲娇的小表情，偷偷地转回脸，看向房间里面的秦韫之。
　　大晚上的，秦韫之连灯也不开，兀自站在黑暗之中。
　　客厅的灯光倾泻进去，但也照不到他的表情，只有身后投下一片长长的亮光。
　　方宁看不见秦韫之的表情。
　　“……你真的没事吗？”方宁依旧没有答应秦韫之的请求。
　　不过他的语气和表情却没有刚刚那样冷酷了。
　　方宁双手扒拉着门框，像只警惕小猫站在门口。
　　不敢进去，只跟他确认：“真的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只是想抱你。”秦韫之说着转过了身。
　　方宁也终于看清了他此刻的样子。
　　好像和平时确实没有区别，连表情都没有变，脸色，和语气都是平静的……平静到毫无波动。
　　方宁想了想。
　　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依旧站在门口的位置，眨眨眼看他。
　　一只善良的，心软的小猫咪。
　　明明自己还在不开心，却还先来管他了。
　　秦韫之垂眼笑了笑。
　　他朝着方宁走过去，来到他的面前，很自然地将他抱在了怀里。
　　抱得很紧。
　　身体之间严丝合缝，一丁点儿缝隙都没有。
　　秦韫之一手搂着方宁的腰，另一只手则是掌着他的后脑勺。
　　宽大的手掌张开，陷进他柔软的发丝里，脸颊同时摩擦着他的发丝。
　　一个依赖黏人，又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可是方宁觉得不舒服。
　　他方宁挣扎了一下，没挣动，想了想还是不反抗了。
　　虽然平时他很叛逆，也很喜欢欺负秦韫之，但是……但是偶尔出现特殊情况，他也不是不能乖一下下。
　　就是有点难受。
　　贴在秦韫之胸膛上的脑袋转了转，方宁问道：“好了吗？”
　　“那你好了吗？”秦韫之反问他。
　　“？”
　　什么？方宁没听懂。
　　他艰难地从秦韫之胸膛上抬头。
　　秦韫之垂着眼，问他：“生气好了吗？”
　　“……”
　　不提还好，一提反而让方宁记起来了。
　　怎么可能好啊。
　　方宁又不乐意给他抱了。
　　脑袋甩甩，把秦韫之甩开。
　　秦韫之配合地松开了他。
　　“别生气了。”
　　“为什么不生气。”方宁撇了撇嘴。
　　冷战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倒是能心平气静地好好谈谈了。
　　当然，心平气和四个字是说秦韫之的。
　　方宁不会。
　　他依旧充满情绪：“你这是在限制我的社交。”
　　“不是限制社交。”秦韫之否认了方宁的指控：“你觉得我不该这样做吗？谁能忍受和别人分享爱人。”
　　“可是我们不是爱人。”方宁现在依旧是不高兴的。
　　他想气秦韫之，又不敢气得太厉害，于是窝窝囊囊地小声刺激他：“我也没有跟你谈恋爱。
　　秦韫之：“……”
　　秦韫之：“那你想跟谁谈恋爱。”
　　方宁不说话了。
　　但他的表情是不服气的。
　　一定要和谁谈恋爱吗？
　　没被秦韫之发现前都挺好的，他们也没有找他要过名分啊。
　　秦韫之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方宁又不乐意搭理他了，想走，但秦韫之不让他走。
　　秦韫之低头，捧起方宁的脸，但方宁却很凶地咬住了秦韫之的手背。
　　很凶，超凶，但秦韫之不松手。
　　淡淡的血腥味在方宁的唇齿间蔓延，方宁的表情迟疑了一下。
　　尖利的小虎牙离开了秦韫之的手。
　　上面的牙印清晰，泛着淡淡的血痕。
　　“……是你自己不躲的。”方宁原本也没想过要咬这么厉害。
　　他错开视线，有点不安。
　　“嗯，我知道。”秦韫之语气平静，看上去完全没有被这种小伤影响到：“那你还想咬吗？”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方宁真的咬得挺重的。
　　在他看来，秦韫之应该觉得痛才对，但他现在这个表现……方宁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他有点不爽。
　　如果秦韫之五秒内能做出痛苦的表情，他就原谅他——
　　“嗯？”秦韫之依旧询问。
　　方宁忽然扑了上去，一口咬在了秦韫之的脖子。
　　比刚刚凶多了。
　　像一只凶横的小野兽，非得给秦韫之这个专横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
　　两分钟后。
　　“你是面瘫吗？”方宁戳秦韫之的脸：“你出血了！”
　　“有点痛。”秦韫之告诉方宁。
　　但语气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方宁：“……”
　　方宁无语，又觉得有点气累了。
　　“算了，我明天再生气吧。”方宁擦了擦自己的嘴，从秦韫之的怀里出来：“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是以前那个你说什么就会做什么的小孩子了。”
　　“你自己去涂药。”
　　秦韫之：“好。”
　　那今天的谈话就此结束了。
　　方宁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既然不生气了，再抱一下可以吗？”秦韫之再次请求：“拜托了，有点难过，现在很需要你。”
　　方宁：“……”
　　“秦韫之，你真讨厌。”方宁撇了撇嘴，嘟嘟囔囔地钻进了秦韫之的怀里：“到底有什么好难过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偏执……”
　　顿了一下。
　　“不能抱很久。”
　　“还有，不是不生气了，是明天再生气。”
　　“好。”
　　秦韫之的脸埋进方宁的颈间。
　　方宁很好，是个心软又善良的小宝宝，秦韫之知道。
　　他这么好的宝宝，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才对。
　　恰巧，秦韫之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方宁不喜欢被控制，他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想要所有人都爱他。
　　很荒谬。
　　一个人爱他都不够，他想要很多很多的人爱他，想要不被束缚的自由。
　　秦韫之觉得很难过。
　　可是那又怎样呢。
　　想法荒谬，可都抵不过方宁自己想，自己喜欢。
　　秦韫之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确实吃软不吃硬。
　　这么乖巧的宁宁，他真的舍不得伤害他。
　　没办法做到强行将方宁关在家里，改变他的想法。不仅如此，他此刻在想的竟然是，如果方宁真的继续跟他闹下去，他还能坚持多久。
　　早就过了方宁需要他的时候。
　　小的时候，方宁需要他，所以才会听他的话，让绝交就绝交。
　　可是现在不是了。
　　现在是他需要方宁。
　　如果有一天，方宁不要他了……
　　秦韫之埋首在他颈间，抱得更加用力。
　　动作过分到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才好。

第60章 单纯
　　第60章
　　方宁不知道秦韫之在想什么。
　　秦韫之想抱, 他就给他抱了一会儿。
　　抱到自己觉得不舒服了，才推开他，示意他松手。
　　“我要去睡觉了。”方宁说。
　　“嗯。”秦韫之松开了他，但又问道：“真的不能一起睡吗？”
　　“不能。”方宁觉得秦韫之真的有够奇怪的。
　　到底谁吵架之后会抱抱还一起睡觉啊？
　　反正他不会。
　　所以方宁从秦韫之的怀里钻出来, 冷酷无情地拒绝他：“才不要跟你一起睡。”
　　“在你没有变正常之前, 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睡的。”
　　说完，方宁也不理他, 自己走到了主卧, 毫不心软地将门给关上。
　　不过——
　　门关上了, 但方宁却并没有离开。
　　他背靠着门站着, 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侧头, 脸颊贴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听见。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方宁表情有点疑惑。
　　就是说, 有时候秦韫之太好说话了方宁也会觉得他奇怪。
　　要不还是看看吧。
　　人心是肉长的, 这句话适用于他的三个室友，当然也适用于从小将他带大的哥哥了。
　　毕竟他还在吃药，看上去状态真的有点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担心他，也很正常。
　　方宁把自己说服了, 悄悄拉开门的一角——
　　“嗯？”
　　秦韫之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
　　他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垂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听到声音后抬起了头，站直身体，问道：“怎么了？”
　　顿了一下：“改变主意了？”
　　“才没有！”方宁迅速表明立场：“我就是随便看看！”
　　“好了这回我真的是要睡觉了，你也要早点睡，别杵在这里当门神了, 快回你自己的房间！”
　　说完，方宁再次将门关上。
　　秦韫之“嗯”了一声。
　　很轻的应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知道了和照做是两回事。
　　方宁是只不会对秦韫之设防的小猫咪。
　　即使吵架吵得很厉害，彼此互不让步，也会很果断地拒绝秦韫之提出睡在一起的要求，但实际上，他却连房间门都没有锁。
　　秦韫之在门口站了很久。
　　很久很久。
　　久到世界变得万籁俱寂，对门楼栋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他才终于再次抬头。
　　他走到方宁房间门口，手掌压下门把锁，很轻易地便将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方宁睡着了。
　　侧睡，白嫩的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而又安静。
　　秦韫之来到床沿边，手背触碰到他的脸颊。
　　睡着的方宁很自然地蹭了蹭他。
　　好乖的宝宝。
　　秦韫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躺在了他的身边。
　　一夜无梦。
　　-
　　翌日，方宁是在秦韫之的怀里醒来的。
　　睁开眼的时候，他的脸颊还贴在秦韫之的胸口上……硬邦邦的胸口，硌着他了。
　　方宁懵了好一会儿，抬头，看见了秦韫之的脸。
　　“………………”
　　“你很不要脸。” 方宁立马从秦韫之的怀里出来。
　　他往旁边一滚——
　　还没有滚出去，就被秦韫之捞了回来。
　　“你好烦啊。”方宁白皙的手指撑在秦韫之的胸口上，阻止他靠近自己：“不要黏人。”
　　但完全没用。
　　秦韫之简直黏人死了。
　　鼻尖抵在他的颈侧：“宁宁，喜欢你。”
　　“……哼。”方宁不屑。
　　秦韫之抱着他，方宁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饿了吗？”秦韫之问道。
　　方宁摇头。
　　秦韫之：“好。”
　　顿了一下：“和好吗？”
　　“你说不干涉我的社交，我们立马就和好。”方宁这次真的很有决心。
　　“那算了。”但秦韫之也很想再坚持一下。
　　他蹭了一会儿方宁的脸颊：“我去帮你做早餐。”
　　说完起身。
　　紧接着，一个枕头砸在了他的后背。
　　秦韫之捡起枕头。
　　回头时，方宁已经蒙进了被子里，拒绝和他说话。
　　……
　　于是哄小猫吃早餐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早上吃的是番茄鸡蛋面。
　　吃完之后，秦韫之去厨房洗碗，方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悄悄溜到了秦韫之的房间。
　　方宁把昨天秦韫之吃的药，拍照发给南沅。
　　南沅的回复也很快。
　　这些是抗焦虑的药以及心境稳定剂。
　　主要是用来帮助调解情绪波动的。
　　换句话说就是，秦韫之有心理疾病。
　　这些都是处方药。
　　方宁愣住了。
　　他捏着自己的手机，坐在沙发上，表情茫然地看着厨房里秦韫之的背影。
　　片刻后，厨房的水声停了，秦韫之朝他走过来，方宁才好似回过神。
　　浅色的眼珠微微颤动，他咬了下唇，在秦韫之开口之前先问道：“你今天不上班吗？”
　　“不上。”秦韫之告诉他，语气平静：“我辞职了。”
　　“？？？”
　　大厂的工作说辞就辞！
　　方宁简直不可置信：“你疯了啊，这么好的工作！”
　　秦韫之和他不同。
　　他选择的专业和工作都是他喜欢的，为了面试也准备了很多。
　　现在都入职了，竟然说离职就离职。
　　方宁不让。
　　他立刻去秦韫之口袋里掏手机。
　　秦韫之想阻止，但被方宁拍了一下手就老实了。
　　方宁超凶：“不许动！”
　　秦韫之：“……”
　　拿到手机后，方宁先是打开了他们公司的软件，里面果然有一个辞职流程在审批。
　　他想撤回，但已经来不及了。
　　流程已经到了秦韫之直属上司那儿，如果要终止的话，也只能去找他。
　　于是方宁又打开了微信。
　　迎面第一条就是他上司的信息，点开后，方宁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回去。
　　对方说看见了他的辞职信和申请，但他还没批。
　　一堆叽里咕噜挽留以及夸奖秦韫之的话，方宁都懒得看，他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辞职暂时不批，可以先给秦韫之放三天假。
　　如果到时候家里的事还没解决，依旧想辞职的话，那就再谈。
　　方宁终于放心了，又将手机丢了回去。
　　“人家说的是给你请假。”方宁掰着手指说：“三天假期加上周六周末，你周二去上班吧。”
　　“不去。”秦韫之直接拒绝。
　　方宁：“……”
　　好大的胆子！竟敢拒绝小皇帝！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秦韫之不去上班的原因就是想在家里盯着他。
　　不仅要干涉他的社交，甚至已经过分到要把他关在家里一直盯着了。
　　这不就是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吗？
　　真是太刑了！
　　他绝对要报警——
　　“宁宁，要出去玩吗？”秦韫之俯下身，问他。
　　啊？
　　什么？
　　刚刚还愤怒的柠檬小蛋糕一下子就呆住了。
　　就连脸颊被顺便亲了一下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秦韫之：“出去玩？”
　　“嗯。”秦韫之说：“他们平时怎么陪你玩的，我就怎么陪你玩。”
　　“想去哪里？游乐园？猫咖？或者电玩城。”
　　方宁：“……”
　　“……所以你辞职是想陪我吗？”
　　不是想把他关在家里时时刻刻地盯着他，而是……想陪他玩？
　　“嗯。”秦韫之应了一声。
　　应完，觉得好笑：“不然呢？你想的是什么？”
　　“我想把你关在家里，两人一起关在家里，谁都不要出门，也不要出去见任何一个人，直到你妥协为止，对吗？”
　　“……”
　　太直接了。
　　方宁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嗫嚅了两下。
　　“……你就是有这么坏啊。”方宁小声控诉：“我没有故意把你想得很坏，是你本来就很过分。”
　　顿了顿，补充：“以前。”
　　“暑假。”
　　和同学偷溜去市里的那个暑假，被秦韫之逼着在家……
　　学习。
　　然后开学测验考了这辈子的最高分，进了年级前五。
　　“抱歉。”秦韫之说：“我正在改。”
　　方宁：“……”
　　“所以，要去哪里玩。”秦韫之想了想：“不想在市内的话，去其他城市旅游也可以。”
　　“都行，只要你想去。”
　　方宁：“……”
　　“宁宁，说话。”秦韫之说：“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方向。”
　　“他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
　　安静了两秒。
　　“其实他们也没有每天陪我出去玩。”方宁如实告诉秦韫之：“昨天被你撞到是一个意外，就昨天一天有出去，平时都没有的。”
　　秦韫之：“那你们平时在干嘛。”
　　“在忙着赚钱。”想到这件事，方宁稍微支棱起来一点了：“我的有声剧配音兼职。”
　　“第二个。”方宁伸出两根手指。
　　都已经是第二个了。
　　秦韫之沉默几秒：“我不知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方宁真的挺会藏事的。
　　“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啊。”方宁眨了眨眼。
　　两人的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不然方宁知道秦韫之的想法，又得说他一句，你别这么偏执。
　　“好了，我要去忙了。”说到正事。方宁稍微放下了两人的恩怨。
　　他拍拍秦韫之的肩膀，示意他给自己让开。
　　“好。”秦韫之听话地后退：“把ID告诉我，我去听听。”
　　-
　　方宁去忙自己的工作了，秦韫之则继续坐在客厅。
　　下载刚刚方宁告诉他的软件，然后搜索工作室ID，果然找到了方宁说的有声书。
　　秦韫之戴上耳机听。
　　简单的，温暖的童话故事。
　　内容也挺可爱的，讲的是三只流浪小猫的冒险故事。
　　方宁偏稚嫩的嗓音，很适合这种类型。
　　又甜，又有几分未经世事的透澈，清亮亮的，伴随着偶尔出现的几声喵叫口癖，秦韫之听了一整天，唇角的弧度都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很可爱。”晚饭的时候，秦韫之对他说。
　　“那当然了。”方宁一点都不谦虚，得意死了。
　　秦韫之笑了笑：“新剧也是小猫吗？”
　　“是小兔子警长。”方宁告诉他。
　　“好。”秦韫之说：“很期待。”
　　今天的气氛还不错。
　　方宁吃完饭后趴在沙发上往窗外看。
　　秦韫之来到他身后。
　　“你今天没有出门买菜，是喊的美团上门。”方宁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为什么呢，所以你还是有一点想要盯着我，想要把我困在家里，和你一起。”
　　方宁自问自答。
　　“嗯。”秦韫之没有否认：“但我在控制了。”
　　唔。
　　方宁想到了秦韫之吃的药，转头：“你是不是有点病？”
　　秦韫之摸了摸方宁柔软的发丝。
　　好乖的宝宝。
　　好喜欢。
　　“我明天会去超市买菜，在这期间。”顿了顿。
　　秦韫之很想说，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这样做的话，你可以走掉。
　　去找陆鸣玉，厉桀，沈洵，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但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舍不得。
　　方宁看向他。
　　脑袋微微侧着，好看的眼眸里透露着不解：“什么？”
　　笨蛋小猫。
　　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傻兮兮的。
　　“到时候我会离开一个小时。”秦韫之说。
　　方宁：“哦。”
　　又去咬他的棒棒糖了。
　　“你去呗。”
　　“难不成我还会趁你不在跑掉啊。”
　　“……”
　　于是脑袋又被摸了摸。
　　“今晚可以一起睡吗？”秦韫之又在问这件事。
　　方宁想了想。
　　他咬碎了糖：“单纯地睡觉吗？你这个男同。”
　　“不单纯。”秦韫之直接明牌。
　　方宁：“……”
　　……………………啊？

第61章 讨厌
　　第61章
　　“嗯？”秦韫之说完后, 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长达一分钟。
　　这一分钟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
　　——甚至方宁连呼吸都停滞住了，只睁着他那双漂亮的, 茫然的眼睛, 跟反应不过来似的，呆呆地看着秦韫之。
　　直到秦韫之出声, 才好似唤醒了他。
　　浅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 从栗色发丝中露出来的白皙耳尖,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变成了绯红的颜色。
　　“你、你在瞎说些什么啊。”方宁咬着唇, 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因为小猫是个联想力超级厉害的小猫。
　　秦韫之的话，让他回忆起了两人高中时的荒唐。
　　那是方宁和“不单纯”最近距离接触的一次——
　　停！
　　“我、我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明因为害羞，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的，但实际上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猫猫大王, 凶死了。
　　“总之, 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睡！”
　　“你不要做梦了！”
　　……
　　太可爱了吧。
　　秦韫之此刻真的很想亲亲他，想把这只可爱小猫抱在怀里乱亲。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因为小猫真的很不好惹。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秦韫之表面上人模狗样：“哦。”
　　“好。”他点了下头，答应得倒是挺爽快的。
　　但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 方宁比谁都清楚。
　　也比谁都无语。
　　就是说, 自从秦韫之表完白后，方宁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变得很过分，很坏，很没有道理。
　　方宁觉得秦韫之不应该去看心理科，应该去看脑科。
　　他不应该吃控制情绪的药, 他应该吃治脑子的药才对
　　方宁的攻击性一向是很强，蛐蛐别人脑子不好简直随口就来，但蛐蛐完还是觉得有点气呼呼，于是转身，把脸抵在沙发背上，一副抗拒的，不愿意搭理秦韫之的姿态。
　　“乖乖。”秦韫之在他身侧坐下。
　　撕开方宁放在旁边的糖，秦韫之递了一颗柠檬味的糖塞进他的嘴里。
　　但方宁不吃，殷红的舌尖抵着秦韫之的手指，将他推出去。
　　于是糖就没有被塞进去。
　　方宁拒绝了糖之后，从沙发背上抬起了脸。
　　正好看见秦韫之将那颗被拒绝的糖塞进了嘴里。
　　两人目光对视，方宁撇了撇嘴：“我讨厌你。”
　　“嗯。”秦韫之觉得嘴里的这颗糖很甜。
　　方宁：“……”
　　“我明天会跑掉。”秦韫之的反应太平淡了，方宁不喜欢，于是又小声地窝窝囊囊刺激他：“你完了。”
　　“宝宝，你在撒娇。”秦韫之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带着明显的笑意：“怎么这么可爱。”
　　“………………”
　　去死吧，秦韫之！
　　一个枕头毫不客气地砸在了秦韫之的脑袋上。
　　方宁怒气冲冲地走进浴室，决定不再理他。
　　-
　　但洗个澡回来就不记仇了。
　　从浴室出来之后，方宁又变成了可爱的，善良的小猫咪。
　　他身上冒着潮热的水汽，柑橘味的沐浴露很香，走路踩着水声“嘎吱嘎吱”的，秦韫之觉得他哪里都可爱。
　　“你今天晚上不能过来哦。”洗完澡，方宁准备回房间刷会儿爬宠吃饭就睡觉。
　　和秦韫之住在一起之后，他的作息都变得正常了好多。
　　洗完澡就上床玩手机，最多玩两个小时就困了，然后开始闭眼睡觉。
　　但回房之前，他不忘警告秦韫之：“不然我会很凶地把你赶出去。”
　　“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这种话真的跟撒娇没有任何区别。
　　“知道了。”秦韫之说。
　　方宁这才满意，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回房间，关上门。
　　他离开客厅之后，秦韫之重新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没什么事做，又还没到方宁的睡觉时间，坐着就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让自己忙碌起来。
　　拖地，浇花，整理方宁的东西，再买方宁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客厅的时钟指向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秦韫之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继而去洗澡。
　　二十分钟后，他从浴室出来。
　　然后又在客厅站了十多分钟。
　　秦韫之在思考要不要进去找方宁。
　　方宁拒绝他说不行，秦韫之很想听话。
　　可是人都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了，看着漆黑的屋子，却怎么也不愿意往前多走一步，最后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脚步还是拐了个弯，来到方宁房间门口。
　　凶死了的小猫宝宝说话时非常有气势，但实际上，依旧不会对人有任何防备心。
　　连锁门都不知道。
　　只会便宜秦韫之这种不要脸的臭男人。
　　秦韫之再次爬上了方宁的床。
　　明明是正宫的地位，偏偏总是干这种小三的勾当。
　　秦韫之在方宁的身边躺下。
　　方宁也没有睡得很熟。
　　身旁的位置陷下，刚刚才睡着没多久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手往旁边摸摸，摸到了一个坚硬火热的胸膛。
　　“……？”方宁懵了一下，揉着眼睛像坐起来，但很快又被按了下去。
　　“宝宝，睡觉。”秦韫之在他的耳边说。
　　方宁：“？”
　　方宁：“…………”
　　说着让人睡觉的话，实际上方宁一秒清醒。
　　而且清醒过来之后，脑海里率先想到的就是没睡觉之前，秦韫之对他说的那句“不单纯。”
　　甚至连刚睡醒的迷糊都没有，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下方宁变得紧张起来了。
　　他拽了拽自己胸前的被子，质问道：“你、你想干嘛。”
　　秦韫之想了想，认真回答他的话：“想睡觉？”
　　“……不可以。”方宁拒绝他。
　　秦韫之不说话了。
　　但他的手却伸了过来。
　　伸到方宁那边，往下拉了拉被子，然后拍拍他：“宝宝，睡觉。”
　　“真的不可以。”方宁紧张地再次强调。
　　黑夜中，秦韫之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方宁以为他是不是不高兴了，或者又在胡思乱想一些什么东西……因为南沅告诉他，心理有疾病的人，想法都会偏执一点。
　　他们很难搞的。
　　于是方宁思考片刻，给出自己的解释：“因、因为什么准备都没有……是、是不可以的……”
　　秦韫之：“？”
　　秦韫之：“…………”
　　说这段话的时候，方宁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尖，但还是努力的，完整的说了出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讲着讲着，给自己讲不高兴了。
　　他为什么非得和秦韫之说这种话啊，于是说完踹了他一脚：“走开。”
　　秦韫之毫无反应。
　　“听到没有啊。”方宁催促。
　　“宁宁。”秦韫之终于出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如果有准备的话……”
　　说着，他准备起身。
　　不知道要去干嘛——
　　“才不是这个意思！”方宁的反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他连忙拉住秦韫之的手臂！翻身坐在他的身边，不允许他有任何动作：“你不要胡乱曲解！”
　　“秦韫之！”
　　秦韫之闷哼一声。
　　但双手却诚实地按住了方宁的腰。
　　“变态！”方宁恶狠狠地骂他。
　　秦韫之：“……”
　　老实讲，秦韫之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发展。
　　他之前对方宁说的不单纯，那确实是实话，也是秦韫之的真实想法。
　　但却不是他第一天的真实想法。
　　他的想法一直都不单纯。
　　从十六岁开始，有性这个意识开始，和方宁睡在一起的每个夜晚对他来说都不单纯，但他也从未对方宁做过什么。
　　方宁这样……倒是助长了他的某些想法升起。
　　黑暗中，秦韫之的喉结轻轻滚动。
　　“宁宁。”
　　刚出声，立马就被方宁捂住了嘴。
　　“总之，不可以。”方宁现在的脸好烫。
　　但依旧坚持警告秦韫之，捂住秦韫之的嘴巴，捂得紧紧的，只露了鼻子让他出气，恶狠狠地不允许他有那些变态的想法。
　　——然后手指就被亲了一下。
　　咦！
　　过分！
　　方宁又赶忙松开他。
　　但没来得及。
　　秦韫之牵着方宁的手指，很自然地与他十指交缠，放在身侧：“宁宁，没有准备也可以的。”
　　“乱讲。”方宁完全不听：“我不信！”
　　秦韫之说这种话不仅让他觉得没道理，同时还让他觉得，秦韫之根本就不喜欢他。
　　都是骗人的。
　　如果真的喜欢他，秦韫之才不会做这种事。
　　好过份，坏男人。
　　去死吧。
　　方宁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狠狠给了秦韫之一拳。
　　这时候也忘了他有病，“咚”的一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十分响亮。
　　“宁宁，你又在乱想什么。”秦韫之对方宁简直不要太了解了。
　　一点点微小的情绪波动他都能感觉到，更别提这忽然狠狠的一拳了。
　　他有些无奈：“我说的没有准备也可以，是指其他方式。”
　　“？”
　　“什么其他的方式啊。”方宁从愤怒中回神。
　　秦韫之安静了几秒，忽然摸了摸他的脑袋。
　　方宁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歪了歪头。
　　下一秒，两人的体位就发生了变化。
　　换成了方宁躺在床上，秦韫之在他的上方。
　　“秦韫之……啊！”方宁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秦韫之说的方法竟然是这样的……秦韫之竟然在给他……！
　　最脆弱的地方被人含住，骤然袭来强烈的，刺激的感觉，让方宁整个身体都变软了。
　　他连推开秦韫之都做不到，手指只能虚虚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像拒绝，倒像是……
　　“呜……”
　　方宁不知道这种感觉是难受还是舒服，他就是觉得很、很想让秦韫之再深点，又想让秦韫之不要再碰他了。
　　两种情感交织，让他的手指扯着秦韫之的头发，同时白皙的脚尖绷得笔直，像是一根琴弦，用力到轻微颤抖。
　　“秦、秦……”
　　被欺负到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方宁粉色的唇瓣张开。
　　因为紧张，他的额头渗出些许汗渍。
　　栗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湿漉漉的，一缕缕地贴着。
　　睡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了上去，箍在他腰间的手掌烫得要命，指腹不停地揉搓着其中一点。
　　方宁张开嘴，胸膛不停地起伏，眼睫也被打湿。
　　乱七八糟的，正在被人欺负的小漂亮猫猫。
　　“他们对你做过这种事吗？”快要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秦韫之突然停下了。
　　猛烈的感觉忽然如潮水一般褪去，方宁湿漉漉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一股巨大的空虚感笼罩着他：“什、什么……”
　　“我说，他们对你做过这种事吗？”秦韫之问道。
　　“……混蛋。”方宁没有回答，他发脾气似的用脚踢向秦韫之的脸，呜呜咽咽地诅咒他：“你去死吧。”
　　“你死了我绝对不会难过的，我连一张纸钱都不会烧给你，我……”
　　“别撒娇，宝宝。”秦韫之手捏着他，动作缓慢地替他纾解：“乖，告诉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方宁倔死了，脑袋扭到一旁。
　　但没多久，细碎的呻吟声从唇边溢出。
　　可方宁就是不碰秦韫之。
　　手垂放在床单上，去揪床单了。
　　秦韫之：“……”
　　“算了。”秦韫之伸手去掰方宁的嘴唇：“别咬。”
　　然后重新低头，亲了亲他薄薄的肚皮之后，终于再次含住了他。
　　……
　　房间的灯被打开的时候，方宁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出来似的。
　　发丝凌乱，脸颊绯红，睫毛一缕缕地贴着，眼神失焦。
　　只有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的眼皮动了动，稍微回过神，然后看向秦韫之。
　　秦韫之也在看他。
　　目光对视，秦韫之对他笑了笑，然后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当着方宁的面，将他的东西吞下去了。
　　秦韫之好坏。
　　还非得当着他的面吞。
　　方宁讨厌他，抽噎着鼻子，转头埋进了枕头里。

第62章 回家
　　第62章
　　方宁觉得秦韫之是个变态。
　　纯变态。
　　比沈洵的心声还要变态。
　　所以不想理他。
　　方宁将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不管秦韫之说什么，他都不想抬头。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累了。
　　就很奇怪，明明他也没有干体力活, 但结束之后就是觉得很累。
　　累到手都提不起来, 眼皮也逐渐变沉，连骂秦韫之都没力气, 暂且就先放过他吧……
　　方宁是这样想的, 已经是一个非常善良心软的宝宝了。
　　但秦韫之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还主动过来招惹方宁。
　　他抬起手, 把方宁的脑袋翻了个边, 让他侧头睡, 留个鼻子嘴巴在外面呼吸。
　　但这也毫不意外地将他惹怒了。
　　小皇帝才不管秦韫之是什么为了他好之类的，总之，小发雷霆地咬住了他手背。
　　但很可惜，攻击力不强, 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待会喘不上气了。”秦韫之告诉方宁。
　　可方宁完全不吃这套。
　　他从鼻子里哼出微弱的气息。
　　不过却没有反抗。
　　方宁现在懒懒的, 压根不想动，只记仇。
　　他心里有一个记仇小本，惹了他的，一个都不逃不掉, 不管大小事他都记着。
　　秦韫之现在的行为就是值得被记仇的。
　　谁允许他摸他的头发了？
　　方宁不高兴地又往枕头里埋了埋。
　　“宝宝。”秦韫之喊了他一声。
　　黏黏糊糊地喊, 看上去心情不错。
　　算起来，自从高中起，方宁在他怀里说自己是直男之后，两人就没再有过类似的行为。
　　这是隔了六年后的第一次。
　　秦韫之很满足。
　　哪怕他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抚慰，但心理上的快-感, 是远远超过身体的。
　　——而且方宁以前也没有帮过他，所以秦韫之并没有落差感。
　　他不好奇也不迷恋。
　　对他来说，只要能触碰到方宁，和方宁有亲密接触，那就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小猫实在不好惹。
　　其他的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宝宝，要不要去洗个澡。”秦韫之坐在床沿边，伸手摸了摸方宁的脖子。
　　黏糊糊的一片。
　　于是又捻了捻脸颊上的凌乱发丝：“黏黏的会不会不舒服？”
　　“会。”方宁哼声：“但我不要洗澡。”
　　“好。”秦韫之明白了：“那我帮你擦擦。”
　　“你很烦。”方宁小声地攻击他，还冲他翘起一根小指头。
　　原本好好搭在枕头的手指，忽然翘了起来。
　　……怪可爱的。
　　秦韫之想笑，又不想惹他。
　　忍了忍，他低头吻了一下方宁的手指，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打水了。
　　帮方宁擦干净身体之后，秦韫之又将空调打开，换了个厚点的被子来。
　　方宁还挺喜欢盖着被子吹空调的，立马就滚了进去。
　　房间的灯光随之熄灭。
　　“宝宝。”秦韫之又喊了他一声。
　　“不准叫我宝宝。”方宁真的困了，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这个称呼太腻歪了。”
　　“宁宁。”秦韫之配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晚安。”
　　-
　　翌日。
　　秦韫之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反正比昨天好多了。
　　也终于出去了一趟。
　　就跟他自己昨天说的那样，临近中午的时候，出门买菜。
　　而方宁因为懒得动弹，所以没有跟着。
　　方宁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含着棒棒糖玩游戏机。
　　秦韫之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他还是什么样。
　　唯一不同的是，嘴里的橘子味棒棒糖换成了草莓味。
　　秦韫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去完超市回来，看见方宁依旧在家，秦韫之是高兴的，可是看到他吃了那么多糖，还是忍不住管教癖发作：“吃多了对牙不好。”
　　“哼。”方宁不屑一顾：“小孩子才相信这种话。”
　　秦韫之：“……”
　　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就光长了年龄而已。
　　哦不，还是有点不同的。
　　长大了，脾气倒是变坏了。
　　秦韫之关上门走进屋子，看了一眼客厅的垃圾桶。
　　里面已经丢了至少五六根棒棒糖的棍子了。
　　秦韫之无奈道：“牙痛的话，我会带你去医院的。”
　　“……”
　　一句话，让叛逆的小猫表情迟疑地将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
　　……算了，就听他一次。
　　毕竟以前，他确实因为牙疼去过医院。
　　方宁准备将棒棒糖扔掉，但秦韫之却很自然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很甜。”还点评。
　　方宁：“……”
　　“咦~”方宁觉得秦韫之是个大变态，表情十分嫌弃。
　　但只嫌弃了一秒。
　　因为他看见了秦韫之手上提着的东西，又好奇地伸出脑袋：“今天吃什么？”
　　“土豆炖肉，炸鱼，柠檬酸辣虾，三鲜汤。”
　　好吃，爱吃。
　　方宁对秦韫之的厨艺还是十分认同的。
　　他点了点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做。”
　　别站在这里一直盯着他了。
　　“好。”秦韫之点头。
　　……
　　今天做的事和昨天做的事都差不多。
　　吃完午饭之后方宁继续去忙配音，忙到吃晚饭，然后洗澡，准备休息。
　　很简单，也很无聊的一天。
　　……除了晚上，有那么点不简单。
　　因为方宁又被秦韫之爬床了。
　　然后又干一些在猫猫大王看来十分大逆不道的事情……方宁觉得秦韫之简直就是个纯变态。
　　昨天还只是给他含，今天就敢亲他了。
　　仗着黑夜为所欲望，无数道细密的吻落在他的腿上，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红肿的吻痕和齿痕。
　　甚至腿根处一小块还被磨红了。
　　秦韫之热衷于用嘴，亲吻他能亲到的每个地方。
　　高挺的鼻梁抵在大腿的软肉上，用齿尖研磨着其中一点，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那块皮肤被磨得发红发肿，摸上去都变得刺刺的。
　　于是大晚上的，秦韫之冷水澡都来不及冲就跑下楼去给方宁买药。
　　方宁真的很讨厌他。
　　尤其是被迫上药的时候。
　　他怀里抱着枕头，羞耻地张开腿让秦韫之给他涂药，嘴里很不忘很凶地骂秦韫之是混蛋。
　　混蛋，变态，你很无聊，你很烦。
　　“嗯。”秦韫之倒是对他句句有回应。
　　不管方宁骂什么他都受着。
　　手上动作也不停。
　　白色的，冰凉的乳膏涂在方宁的大腿内侧，惹得方宁的腿根颤了颤，下意识地想要夹住他的手，又被秦韫之哄着分开。
　　涂好药后，秦韫之抬头，看见方宁因为羞耻，连脖子都泛起了粉。
　　纤细的，修长的脖颈，线条柔美流畅，往下延伸至锁骨处，凹陷出弧度。
　　他好像还没有亲过那里。
　　最私密的，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全部都亲过碰过，偏偏上半身正经的地方反而碰得比较少。
　　顶多就是额头和脸颊。
　　想到这里，秦韫之的眼神暗了暗——
　　“啪！”
　　一个枕头毫不客气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你又在想什么！”方宁超凶。
　　秦韫之：“……”
　　秦韫之沉默着不说话。
　　方宁：“……”
　　可恶。
　　“我很抱歉。”秦韫之诚心认错。
　　“你很无聊才对。”因为药膏还没有干，所以方宁依旧只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和秦韫之说话。
　　他又把枕头捡了回来。
　　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很像网上的那种小猫躲墙后面的表情包。
　　眼神十分凌厉，强调重复：“很无聊！”
　　“为什么这么说。”秦韫之没明白。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很无聊。”方宁梗着脖子，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
　　……因为秦韫之真的就是很无聊啊！
　　方宁身为尊敬的猫猫大王，压根不会有我也要帮帮他之类的意识。
　　别说跟秦韫之一样，用嘴或者亲他了……他甚至手都懒得动一下。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秦韫之帮他的份。
　　爽也只有方宁在爽。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热衷于做这种事啊？！
　　方宁完全不懂。
　　秦韫之对此却没有任何意见。
　　好像只要能让方宁舒服，他就高兴了，完全不管自己。
　　纯服务型人格。
　　有时候因为“挣扎”得太过激烈，方宁不小心踹到了他。
　　又硬又烫的身体某部位，偏偏秦韫之完全能做到不管不顾，只一心一意扑在他的心上……
　　并且这种事情，还一连持续了四天。
　　整整四天。
　　“……”
　　“………………”
　　“我命令你明天必须去上班。”方宁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抱着枕头。
　　锁骨处一片狼藉，身上的痕迹衣服都遮不住。
　　雪白细腻脸颊上还顶着一块被吸红的痕迹。
　　“你必须，明天早上七点去上班。”
　　单纯的小猫，觉得秦韫之忙起来了，应该就没有时间总黏着他了。
　　他的想法真的很单纯。
　　小猫的想法总是这么单纯。
　　秦韫之：“……”
　　“没跟你开玩笑。”面无表情的小猫咪可凶了：“快点，立刻，马上，说哦！”
　　秦韫之：“……”
　　“三——”
　　“哦。”秦韫之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
　　秦韫之不愿意去上班的原因是觉得方宁会离开。
　　因为他逼着方宁做了他不愿意的事情。
　　很过分，明明方宁当时都要哭了。
　　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做了。
　　所以他觉得方宁讨厌他。
　　讨厌他没准就会想离开，而恰巧，外面有的人等着哄着他高兴。
　　所以秦韫之不安。
　　可是现在，他却还要听方宁的话去上班。
　　离开方宁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心神不宁，也就是忙碌的时候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方宁在干什么，但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依旧全是是他。
　　想他在不在家，在干什么，会一直在家吗。
　　会觉得他很烦，很讨厌，然后跟着别人离开吗？
　　这是很煎熬的一天。
　　更煎熬的是竟然还要加班。
　　秦韫之工作上倒是挺顺利，没有任何纰漏，他本身就是一个严谨认真的人。
　　就是精神被拉扯得太厉害了。
　　一整天都紧绷着。
　　直到熬到晚上九点，他才终于回到家。
　　到了家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反而站了十几分钟，才按下密码锁。
　　开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秦韫之的呼吸几乎都屏住了。
　　他盯着门。
　　而随着大门自动缓慢地往后打开，门缝泄露出来的黑暗，让秦韫之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他猛地推开门——
　　“你干嘛啊。”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方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玄关处没开灯，但洗手间开了灯。
　　方宁赤脚从里面走出来。
　　长裤被挽到小腿的位置，上面还有他前一晚留下的吻痕。
　　小腿，脚踝，脚背，哪里都有，乱七八糟的，但莫名地让人安心。
　　“我今天被欺负了。”方宁耷拉个脸，老大不高兴了。
　　像只臭脸小猫。
　　因为一个小时前，他去便利店买东西，遇到了一个高中生。
　　那个高中生牵着一条好大好大的大狼狗。
　　方宁本来就有点怕大型犬，他都躲开，绕着走了，可那大狼狗却故意扑在他的身上，让他跌进了花坛里，弄一身泥。
　　讨厌死了。
　　“你快帮我报仇去。”
　　方宁当时被狗吓到唯唯诺诺地不敢说话，这会儿秦韫之回来了倒是支棱起来了。
　　他扯着秦韫之就要往外走：“受不了，现在就去，我要给那个小屁孩一点教训……啊，你干嘛啊！”
　　方宁刚来到秦韫之的身边，灯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忽然被秦韫之抱在了怀里。
　　抱得很紧很紧。
　　“我以为你走了。”秦韫之说。
　　“啊？”方宁不知道秦韫之在说什么。
　　他走去哪里啊？
　　当门被打开，看见门后是一片黑暗的时候，秦韫之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没有理智的思考，只有强烈的恐慌笼罩着他，觉得是不是他强烈的控制欲，让方宁终于忍受不了，决定离开。
　　所以，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也就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再让方宁不高兴了。
　　也不要再像管小孩一样地管着他了。
　　都随他去好了。
　　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只要……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就可以了。
　　就像以前那样。
　　他在外面玩够了，总是会回来的。
　　总是……会回家的。
　　每天都是如此。

第63章 情人
　　第63章
　　方宁带着秦韫之下楼找狗去了。
　　小猫真的很记仇。
　　谁惹了他, 就算当时认了怂，事后要是有机会，他肯定会报复回来。
　　秦韫之就是他那个“机会。”
　　方宁让秦韫之抱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事了, 立马让他先关注自己的情况。
　　什么爱恨情仇全放一边, 秦韫之现在必须跟着他一块儿下楼，然后帮他去教训那个可恶的高中生。
　　因为按照方宁的说法, 那个高中生的狗先是故意拦在他面前, 再趁他不注意, 猛扑到他身上吓人, 才导致他跌进了花坛里面。
　　而高中生身为狼狗的主人, 竟然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也不阻止，就看着他摔倒。
　　很过分。
　　他肯定是故意的。
　　秦韫之：“？”
　　秦韫之听到后有点惊讶。
　　因为方宁的外表很具有迷惑性。
　　他长得漂亮，看着乖巧，所以特别招人喜欢, 也很能吸引别人的好感。
　　路过的狗遇到他, 都会把尾巴垂下来讨好，更何况人了。
　　除了宋翊扬和厉桀那种情商低还小学鸡的人喜欢故意招他外，还真没有过谁见到方宁第一眼就故意去欺负他。
　　真的很少很少会有这样的事情。
　　“就是故意的。”方宁特意强调，愤怒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秦韫之：“没有。”
　　秦韫之说的是实话。
　　他没有不相信方宁的话, 但……
　　他足够了解方宁。
　　方宁觉得别人对他有恶意的时候, 说对不起那都是挑衅。
　　事实上，他猜得也没错。
　　方宁现在告诉他的，是小猫记仇的说法。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对方看他看呆了。
　　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他。
　　因为摔倒露出来的一截腰线吻痕鲜艳，让刚进入青春期的高中生差点流鼻血, 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似的。
　　慌里慌张的，完全不知所措，连扶人道歉都不记得。
　　等到他回过神时，方宁早就怒气冲冲又窝窝囊囊地走掉了。
　　而事后，方宁越想越气，觉得那高中生就是故意的。
　　故意欺负他，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就为了放狗吓他。
　　很没有道理的猜测，完全不考虑原因动机之类的。
　　但方宁觉得事情是这样的。
　　所以秦韫之必须去帮他出头，高中生也必须给他道歉才行。
　　两人一起去了楼下。
　　秦韫之陪着他在小区内找了一圈，可都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个人。
　　方宁气死了，就是还不肯走，让秦韫之去物业前台问。
　　问是问到了，不过前台也不知道对方具体住在哪一户，只是有说那高中生每天都会出来遛狗，明天看见了会帮忙问问。
　　可方宁还是老大不高兴。
　　因为高中生遛狗的时候，秦韫之可能还没有回来……他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
　　秦韫之：“……”
　　“那我明天早点回来陪着你一起找？”秦韫之摸了摸他的脑袋。
　　……然后在发丝里摸到了一片叶子。
　　他愣了一秒，随即眼神沉了沉：“害你摔倒了，他连扶你都没有吗？”
　　“没有！”方宁特别气愤地点头。
　　“超级过分。”
　　“那有没有摔伤？”秦韫之蹲在他面前检查。
　　腿上手臂上只有吻痕，没有见到伤口，秦韫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才放心。
　　“明天再来找他。”秦韫之说。
　　“好。”方宁点了下头。
　　得到了秦韫之的承诺，方宁的怒气也终于消散了一点。
　　旁边有个长椅，他顺势坐下。
　　“对了，我有个事情跟你说。”不气了之后，方宁想起了被他遗忘的事情。
　　“我今天去宠物医院了，看到招人，就约了个面试。”
　　“嗯？”秦韫之侧头，问道：“面试？”
　　方宁：“嗯。”
　　和秦韫之一起待在家的这几天，方宁因为太无聊，就把学姐的配音兼职哐哐哐地给完成了。
　　以至于今天秦韫之去上班后，他更加无聊，在沙发上蛄蛹了好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决定出门去宠物店溜达一圈。
　　正好，他看见门口有招聘信息。
　　“宠物店的实习助理。”方宁告诉他：“就是帮猫猫狗狗洗澡之类的工作，我打算去试试，不然整天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
　　秦韫之想了想。
　　“那你的有声剧兼职呢？不做了吗？”
　　“已经做完了啊。”要不是秦韫之在家五天，他还不一定能这么快交呢。
　　小宁大王对此十分嚣张：“我很厉害的，区区六十集的剧本而已。”
　　虽然一集只有四到五分钟。
　　但也十分厉害。
　　总之，他的配音阶段已经结束，后面的制作不关他的事。
　　一直到学姐的下个剧本出现前，他都不会有新的工作了。
　　确实应该准备面试了。
　　“嗯。”秦韫之顺口又问：“那你的毕业设计呢？”
　　“不趁这段时间先完成毕业设计吗？”
　　方宁：“……”
　　“你别跟我提毕业设计。”刚刚还嚣张说自己很厉害的小宁大王瞬间变得蔫不拉几的。
　　秦韫之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别不说话啊。”见秦韫之没有正面回答，只一味地摸他的脑袋，方宁眼神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脑袋甩甩，不让他摸：“你是不是还不想我出门啊？”
　　“我可不是被你养在家里的金丝雀。”
　　还有，方宁觉得秦韫之应该对他心存感激才对。
　　他只是想出去工作，才没有背着秦韫之跑出去和别人见面。
　　秦韫之竟然还敢犹豫。
　　不得了。
　　“我没有这样想。”秦韫之否认。
　　他还想说我以后都不再再管着你了，但还没有开口，就被方宁打断。
　　方宁对于秦韫之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行，那就这样决定了。”小宁大王一言堂将事情敲定：“我明天就去面试。”
　　-
　　翌日。
　　方宁约的面试时间在下午两点左右。
　　面试过程挺顺利的，方宁不刻薄的时候人还挺亲切，加上也是真心喜欢小动物，所以很快就拿下了这份工作，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为了奖励自己如此努力，方宁回家之前，还在小区外面给自己买了根冰棍。
　　欢欢喜喜地回家，打算告诉秦韫之这个好消息，结果一进小区，正好和厉桀面对面地碰上了。
　　就是这么巧。
　　他回来，厉桀也回来。
　　一左一右在出现在小区门口，正好在门卫室前面碰见。
　　方宁愣了一秒，厉桀则是挑了下眉。
　　绝交的时候方宁自觉话说得挺严重，以至于当时还挺愧疚，都不敢看他们。
　　结果一周时间过去，厉桀看到他的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吊儿郎当地冲他挑眉。
　　……
　　可一点都不妨碍方宁想躲开他的心思。
　　仅仅只是对视了两眼，方宁立马抿着唇，当作没看见似的，快步走开。
　　厉桀：“？？？”
　　不是。
　　快一个星期没见，就这个反应啊？
　　厉桀也不管那么多，连忙跟上去。
　　他腿长，往前跨一步抵得上方宁走两步，没一会儿就把这只逃跑的小猫抓了回来。
　　“干嘛啊，见到我就跑。”厉桀怪纳闷的：“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正儿八经算起来，应该是方宁把他怎样了。
　　毕竟他一直都尽心尽力给猫猫大王当奴隶，结果就因为秦韫之一句话，方宁就对他们说“我不喜欢你们了”“你们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之类的话。
　　怪伤人的。
　　不过时间过去好几天，厉桀已经自我调理好了。
　　“跑什么。”他拦住方宁。
　　方宁：“……”
　　方宁捂住自己的眼睛，完全不看厉桀：“秦韫之不让我跟你们一块儿玩。”
　　“你别跟我说话了，你快走吧。”
　　等秦韫之过段时间正常一点了再说。
　　厉桀：“？”
　　牛逼。
　　厉桀觉得这话真是怪好笑的。
　　伤心难过了挺长一段时间，又死憋着不去找方宁，结果换来一句秦韫之不让我跟你们一块儿玩。
　　厉桀哈了一声：“你妈不让你跟我们一块儿玩啊？”
　　“几岁的小孩子了啊，还‘不让我跟你们一块儿玩’”厉桀故意掐着嗓子学方宁说话，还伸手弹了下方宁的额头：“断奶没有啊。”
　　“……厉桀！”方宁立马改成捂额头。
　　不得了了！
　　不就是一个星期没当小皇帝，厉桀竟然都敢对他动手动脚了！
　　方宁气死，瞪他！
　　眼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厉桀：“……”
　　别说，他一个星期不当奴隶，确实有点不知道大小王。
　　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方宁的尊贵小皇帝身份。
　　“咳。”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刚刚的行为，又带了讨好的小心翼翼：“不跟你玩，请你吃冰棍行不行。”
　　“你妈没说不让你跟我一块儿吃冰棍吧？”
　　方宁：“……”
　　-
　　厉桀请方宁吃了一根雪糕刺客。
　　价值130块的钟某高杏余年。
　　死贵死贵的，但味道也就那样，方宁一边吃一边嫌弃，顺便和厉桀聊天：“我以为你没有住在这里了。”
　　“干嘛不住。”此刻他们正在小区的凉亭里。
　　工作日的下午，人不多，两人一边吃雪糕一边聊天：“租了一整年呢，谁能不让我住。”
　　“倒是你。”厉桀散漫地靠着椅背，侧头看了他一眼：“秦韫之没带你一块儿搬家啊。”
　　嗯？
　　方宁眨了眨眼。
　　对哦。
　　秦韫之竟然没带他搬家，好神奇啊。
　　“可能是觉得你们已经走了吧。”方宁猜测。
　　“不好意思。”厉桀告诉他残酷的现实：“不仅没走，还连沈洵都搬了过来。”
　　“就搬在陆鸣玉的对面。”
　　顿了一下，补充：“当然，不是兄弟关系好非要住对门，而是你楼上已经有住户了。”
　　所以只能选择住楼下，和陆鸣玉成为对门邻居。
　　“啧。”厉桀感叹道：“三个失恋的人，成为了邻居。”
　　方宁：“……”
　　“……可是我们又没有恋过。”方宁小声地反驳他。
　　“对对对。”毫不意外方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厉桀低头笑了一声：“我们都是自愿给小宁大王当奴隶的。”
　　“所以嘛，被无情抛弃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走了。”小宁大王也不是全然没有心肝，对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一小指甲盖愧疚的。
　　所以听不得厉桀这样一直挂在嘴边说。
　　他也很不高兴。
　　刚好，冰棍也吃完了。
　　方宁把垃圾团巴团巴放进厉桀的手上，厉桀哼笑一声接下，先拿在了手里。
　　“吃完了，我要回去了。”方宁告诉他。
　　“这么快。”厉桀说：“真回去啊。”
　　方宁：“刚刚说好了只是吃一个雪糕的。”
　　“哦。”厉桀点了下头。
　　他以为秦韫之是不是快回去了，所以方宁着急要走，见此也没有开口留他。
　　方宁从长椅上站起身。
　　本来该这么结束的。
　　但在离开凉亭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厉桀一眼。
　　厉桀依旧坐在凉亭的长椅上。
　　侧坐着，手臂搭在扶手上，半边侧脸线条流畅硬朗，却少了平时经常的桀骜张扬。
　　他垂着眼，手里拿着方宁吃完的小木棍在玩，察觉到视线后才抬头：“嗯？”
　　方宁：“……”
　　“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雪糕啊。”方宁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刚刚他和厉桀去便利店，说好只吃一根雪糕的，但厉桀买了满满一袋。
　　什么口味都有，但橘子味最多。
　　因为方宁喜欢橘子味。
　　“这不夏天了。”厉桀说：“买了回去备着呗，万一你想吃呢。”
　　“可是我不会去你家了啊。”方宁说。
　　“我知道啊。”厉桀语气平静：“但是，万一呢，对不对。”
　　“万一你想吃，这不就刚好有。”
　　“……”
　　“怎么。”厉桀见他不动，好笑道：“挺感动啊？”
　　“其实你偷偷过来找我，像今天这样吃两根冰棍，也不会被秦韫之发现，我们小心一点嘛。”
　　“再说了，被发现又怎样。”
　　“秦韫之难道舍得跟你分手吗。”
　　所以厉桀真的搞不懂方宁在怕什么。
　　他反正是不介意当地下情人的。
　　“……别说些有的没的。”方宁表情停滞了一瞬。
　　厉桀又笑。
　　不过看上去有点强颜欢笑。
　　方宁想了想。
　　“不走吗？”厉桀又问他。
　　强颜欢笑又变成了希冀。
　　“能把你的狗借我吗？”方宁没有正面回答厉桀的话。
　　他抿着唇错开视线，拐了好大一个弯：“有个高中生欺负我，你把狗借我去报仇。”
　　“欺负你？”厉桀皱了下眉：“怎么欺负你的？”
　　于是方宁又把昨天对秦韫之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给了厉桀听。
　　“不找你男朋友帮你，找我啊？”厉桀还挺高兴的，但就是嘴贱。
　　他把方宁翻来覆去地看：“伤到哪里没有？”
　　“没有，就是气不过。”方宁说。
　　顿了顿：“他上班呢，忙。”
　　厉桀：“……”
　　得，真把他当地下情人看了。
　　光干活没报酬的那种。
　　“你不愿意就算了。”方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厉桀帮他。
　　也不是真的气到需要两个人帮他，就是……
　　他挠了挠耳朵：“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
　　厉桀连忙起身：“没说不愿意，跑什么。”
　　又将小猫抓了回来。
　　厉桀拽着他的手腕，垂眼。
　　方宁不想和他对视，闪躲着错开视线，结果被厉桀捧着脸仰头：“方宁，你怎么这么会撒娇啊。”
　　真是。
　　又含蓄，又能让人一眼看懂。
　　“什么啊……”方宁才不认为自己在撒娇。
　　“行了，走吧。”厉桀也没有点破他的小心思。
　　宠着吧，除了宠着能怎样。
　　这辈子也就方宁了，是好是坏有没有结果都是他了，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真是被钓得死死的。
　　厉桀啧了一声：“让我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你。”

第64章 出头
　　第64章
　　厉桀的狗养在家里。
　　他是本地人, 住在S市很有名的一个别墅区。
　　方宁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以前这个小区在某短视频平台火过一阵，被扒过天价房价，简直不要太吓人。
　　方宁想着反正下午没事, 顺便去看看也好, 于是就跟着厉桀走了一趟，把狗接上了。
　　一只巨大的捷克狼犬, 方宁看见的时候, 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抿着唇, 悄悄往厉桀身后挪了挪。
　　“它还挺喜欢你。”厉桀牵着狗绳子都有些控制不住, 狼犬都差点站起来往方宁身边扑了……把小猫搞得怪紧张的, 又往里挪了挪。
　　不知道为什么，方宁从小就特别招狗，狗老是喜欢往他身上扑。
　　小狗就算了，大型犬他是真的会有些招架不住。
　　厉桀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到方宁的反应, 微微一愣：“你怕狗啊。”
　　说着, 他拽捷克狼犬绳子的动作紧了紧，尽量让它远离着方宁。
　　“没、没有啊。”方宁嘴硬死了。
　　他一点都不怕。
　　只是……对这种看上去对他有“攻击意向”的狗，会显得比较紧张而已。
　　一点点的，比较紧张。
　　方宁强调：“不怕。”
　　厉桀沉默了几秒。
　　“你的腿在抖。”非常无情的拆穿。
　　方宁：“……”
　　“你真烦。”方宁恼羞成怒地踢了厉桀一脚。
　　凶死了。
　　但厉桀挺高兴。
　　被凶了高兴。
　　被踹了更高兴。
　　“我把它放在后座。”顿了一下, 厉桀故意装出云淡风轻的语气, 实际心里却是爽开了花：“宁宁，往后退一点。”
　　“你太黏我了，等会儿踩到你。”
　　方宁：“……………………”
　　去死吧。
　　胸大无脑的肌肉男。
　　方宁恶狠狠地推了厉桀一把，离他离得远远的。
　　厉桀：“……”
　　嘴贱惹了方宁，但觉得巨他妈的爽。
　　快一个星期没这么爽过了, 真是怀念这种感觉。
　　而且惹了之后再去哄，看方宁对他冷脸呲牙的，更是通体舒畅，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啧。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啊。
　　厉桀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M。
　　但无所谓。
　　M就M了。
　　厉桀打开后座的门，将捷克狼犬放进去，然后去帮方宁开副驾驶的门。
　　他站在门口，又十分有服务意识地低头帮方宁系安全带。
　　不知道方宁身上怎么就这么好闻。
　　昨天晚上洗的澡，到今天下午了感觉还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
　　出汗了也香。
　　借着系安全带的动作，厉桀凑在他身前，很变态地闻了闻。
　　也就是方宁没发现。
　　因为他现在正频频地往后望：“厉桀，你的狗不老实。”
　　……已经试探着往前了。
　　“贝贝。”厉桀抬头，语气警告地喊狗名字。
　　捷克狼犬立马往后退，又乖乖坐回到椅子上了。
　　“……它叫贝贝？”方宁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么大一只狗叫贝贝？
　　“我妈取的。”厉桀告诉他。
　　方宁：“……”
　　好吧。
　　安顿了方宁和狗之后，厉桀也上车了。
　　一行两人再加上个贝贝坐上返程的车，气势汹汹地给方宁出头去了。
　　字面意思上的气势汹汹。
　　因为厉桀这个神经病，上车之前还给贝贝戴了个墨镜。
　　让它看上去十分凶狠且富有气势。
　　……但仅仅只维持了五秒。
　　五秒之后，贝贝将墨镜甩掉，吐着舌头又来挨挨蹭蹭方宁了。
　　贝贝是只很不听话，还很阳奉阴违的大狗。
　　厉桀凶他，它就退开。
　　厉桀不凶它，它就试探性地上前去蹭方宁。
　　很不要脸。
　　跟它的主人一个样。
　　还故意用爪子去扒拉漂亮小猫。
　　方宁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半个小时之后就脱敏了。
　　没有那么怕了，可是觉得它实在太黏人，没办法，只好找厉桀告状：“它又过来了。”
　　“……他还舔我。”
　　狗狗粗粝的舌头猝不及防地舔了一下方宁的手臂，方宁被吓了一跳。
　　跟只小猫似的，震惊的时候眼睛瞪得特别圆。
　　“那你打他。”厉桀这会儿腾不开手：“你打他的嘴。”
　　“可以吗？”方宁有点怀疑。
　　虽然没有被狗咬过，但因为时常被狗扑，所以面对大型犬的时候始终有点小心谨慎：“它会不会咬我？”
　　“不会。”厉桀说：“它是喜欢你，不是想咬你。”
　　这样吗？
　　方宁回头看了它一眼。
　　厉桀刚刚凶它了，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了后座。
　　但五分钟后又原形毕露，吐着舌头过继续来找方宁。
　　方宁按照厉桀刚才说的，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嘴。
　　结果这一掌下去，不仅没有让它变得老实，还让他的狗尾巴摇得更厉害了，甚至顺势舔了下方宁的手心，激动得“汪汪”叫了好几声。
　　方宁：“……”
　　“啧。”厉桀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语气怪可惜的：“我都还没有舔过。”
　　方宁：“……”
　　神经病啊！
　　果然，他就不应该相信厉桀这个坏人的话。
　　方宁表情麻木地再次将狗头推开。
　　一直到目的地。
　　方宁不知道推开几次狗头了，好不容易下车，厉桀一把狗牵出来，反倒是释放了它的天性似的，围着方宁扑来跳去，不停地用脑袋顶着他。
　　不仅如此，它还想继续伸舌头舔方宁。
　　厉桀跟狗吃醋，“啪”地一下打在了狗嘴上，狗这才老实很多。
　　“这才叫打。”厉桀告诉方宁：“动作那么温柔，它以为你喜欢它在摸它。”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方宁懒得理他，完全不搭理这一人一狗，往停车场外面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才不到六点，为了不让方宁回去，厉桀又请他吃了一根冰棍。
　　边吃，边在凉亭里面等人。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等到了。
　　是方宁先看见的。
　　和厉桀说话时，他眼角的余光晃过一套蓝白的校服，方宁侧了下头，然后疯狂地去拍厉桀的胳膊：“来了来了，就是他！”
　　“就是那个高中生昨天晚上欺负我！”
　　“谁啊。”厉桀顺着方宁指的方向看去：“穿校服的那个是吧。”
　　“对对对。”方宁连连点头。
　　今天的高中生没有牵狗。
　　他脑袋上戴了个头戴式耳机，吊儿郎当地斜背着个书包，正从小区门口的方向往他们这边走来。
　　怎么帮方宁复仇，厉桀已经想好了。
　　昨天那高中生怎么让方宁摔倒的，今天他就得怎么还回来。
　　厉桀松开了狗绳，拍了一下贝贝的脑袋：“去吧，给你喜欢的小猫出气。”
　　方宁：“？”
　　“等等！”方宁和厉桀想得不一样。
　　他连忙将狗绳牵了回来。
　　拽得紧紧的。
　　有大狗在手，贝贝看上去还十分凶狠地呲牙，让方宁觉得自己的气势上涨不少。
　　他觉得自己现在谁也不怕。
　　——俗称，人仗狗势。
　　“你怎么还教贝贝咬人。”方宁唾弃他：“你真坏，我自己去！”
　　厉桀：“？”
　　-
　　行呗。
　　方宁想自己出头还是想要他帮忙出头都可以，厉桀随他。
　　于是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宁拽着狗绳，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
　　厉桀则是优哉游哉地跟在他身后。
　　堵在高中生出现的必经之路上，方宁摆出一副十分不好惹的猫猫冷脸，正准备很有气势地叫停高中生，给他一个教训——
　　没想到高中生见到他后，眼睛倏地一亮，连忙摘下耳机，还往前小跑了一段路。
　　“是你啊！”
　　“真巧，今天又碰到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吗？”
　　年轻的高中生昨天恍惚了一晚上，也将那段相遇的画面反反复复回味了一晚上。
　　抿着唇退后的小表情，皱眉的不高兴的样子，还有那白到那差点流鼻血的一截细腰……醒来就是后悔怎么没跟他打一声招呼。
　　至少、至少该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吧。
　　于是大半夜的，凌晨十二点跑下楼，找物业来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一栋。
　　当然，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回答。
　　但老天似乎很眷顾他，又让他碰着了。
　　高中生现在很激动，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沉稳了，万一没留下好印象怎么办。
　　于是强迫自己后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重新说话：“咳，好巧啊，又碰着了。”
　　厉桀：“……”
　　6。
　　他磨着牙，觉得眼前的这小屁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成年了吗？就看着方宁脸红。
　　脑海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呢。
　　妈的气死。
　　方宁则是被吓到了。
　　因为对方太过热情，方宁被吓得后退一步，正好踩到厉桀的脚，撞在了他坚硬的胸肌上。
　　晕乎乎的。
　　还是贝贝撑得住场面，冲高中生很凶狠地汪汪直叫，高中生这才从再次相遇的激动中冷静下来。
　　但也没有太冷静。
　　“这是你的狗吗？”他说：“长得真好看。”
　　“是公是母？”
　　“我家的是公狗，以后可以一起遛狗吗——”
　　话还没有说完，被一道很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不可以。”
　　对方愣了一下。
　　眼珠子微微转动，看见了方宁身后的厉桀。
　　很高的人。
　　站在漂亮男生身后跟堵墙似的，冷脸，眉骨下压，迫人的气场让他看上去很不好惹。
　　厉桀不嬉皮笑脸的时候真的很能唬人。
　　比牵着狗的方宁有气势多了。
　　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像哈士奇。
　　他揽着方宁的腰，小麦色的手臂上肌肉健壮。
　　如此醒目的体型差，和占有欲极强的姿势，再加上昨天看到的画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所以……那些暧昧的痕迹。
　　会是他留下的吗？
　　高中生愣住，也终于停下了一直叭叭叭的嘴。
　　他看上去有点受到打击。
　　“方宁。”厉桀低头喊小猫。
　　“啊……哦。”方宁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又连忙补足自己因为懵逼丢失的气势。
　　“昨天你的狗扑我，害我摔倒了。”方宁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出自己的诉求：“你没有给我道歉，你必须要向我道歉。”
　　高中生：“？”
　　啊？
　　“还有，你遛狗要牵绳。”方宁继续说：“昨天摔倒的是我，万一是老人或者小孩呢。”
　　顿了一下。
　　“是我也不行。”方宁说：“我摔到也很痛的。”
　　话音落下，贝贝很有气氛组的担当，又冲着汪汪叫了两声，凶狠无比地呲牙！
　　厉桀也跟着摆出了一张很凶的冷脸。
　　“对、对不起！”高中生见状，心里一咯噔，连忙先道歉了。
　　……甚至还鞠躬道歉。
　　方宁：“……”
　　就这么简单吗？
　　方宁懵了懵。
　　两秒。
　　“那、那就这样吧。”他抿了下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自己注意。”
　　“好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高中生：“……”
　　不是很想走。
　　但是。
　　看了一眼方宁身后的厉桀，他咽了咽口水。
　　“等我练好了，我还会再来找你的。”高中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最后满怀不甘地离开了。
　　方宁：“？”
　　没懂。
　　想了想。
　　“他该不会要报复我吧？！”小猫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都提了起来。
　　“有我在，你怕什么呢。”厉桀捏了一下他的脸：“放心好了，不会的。”
　　“真的？”方宁转头跟他确认。
　　“当然。”厉桀挑了下眉，十分自信。
　　那就行。
　　小猫变得嚣张起来。
　　他毫不客气地推开厉桀，转而蹲下身和贝贝亲热。
　　厉桀刚才站在他的身后，方宁完全不知道高中生是被厉桀吓的，还以为真是狗狗帮了他的忙，这会儿完全不怕贝贝了，还蹲下来跟它亲热得很。
　　一人一狗抱在一起，捷克狼犬汪汪叫着蹭着方宁，还伸出舌头舔他的脸。
　　方宁高兴，不跟它计较。
　　还拍了拍它的脑袋，一人一狗关系特别好。
　　“贝贝你真乖啊，你好厉害！”
　　厉桀：“……”
　　厉害个鬼。
　　厉桀嫉妒坏了。
　　他扯着狗绳子，将贝贝拉开。
　　贝贝不高兴了，方宁也蹲在地上，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六点了，出去吃饭呗。”厉桀说：“或者我回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嗯？不用。”方宁想了想，拒绝了。
　　昨天他让秦韫之早点回来，万一秦韫之今天不加班怎么办。
　　现在事情解决了，他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要回家了。”说到回去，方宁偷偷地看着厉桀一眼，眼里的心虚简直不要太明显。
　　厉桀倒是没放在心上。
　　他哼笑一声，只攻击秦韫之：“他这么管着你，和朋友出去吃饭都不让，你真的觉得他适合做你的男朋友？”
　　“反正我有老婆我不会这样管着他。”
　　“我有老婆的话，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不过是和追求者出去吃顿饭而已——”
　　方宁：“……”
　　“厉桀。”方宁喊了他一声。
　　厉桀扬眉：“嗯？”
　　“你跟陆鸣玉进修过绿茶了？”小宁猫猫对他一点都不客气，锐评道：“这不适合你。”
　　厉桀：“……”
　　草。
　　厉桀尴尬了一秒。
　　也只尴尬了一秒，然后又不余遗力地开始黑起情敌：“你也知道他是绿茶啊。”
　　“嗯哼。”方宁站起身：“我回去了。”
　　于是厉桀又开始跟在他身后。
　　“明天还能见面吗？”忍不住询问。
　　方宁：“不能。”
　　草。
　　厉桀在心里把秦韫之骂了八百遍。
　　方宁全部都听见了。
　　“我明天要开始上班了，所以不能和你们瞎混着玩，我是有正经工作的。”方宁表情非常认真：“不管秦韫之的事。”
　　厉桀：“……”
　　工作？
　　厉桀：“那请问您的正经工作是？”
　　“宠物医院实习助理。”方宁骄傲地回答。
　　特别骄傲，昂首挺胸。
　　“给猫猫狗狗洗澡的实习助理。”
　　他说完，正好电梯到了，方宁走进去。
　　厉桀没进。
　　因为他在思考。
　　宠物医院啊。
　　他表情若有所思地看向贝贝。
　　贝贝歪头，眼神天真：“汪？”

第65章 后面
　　第65章
　　方宁很奇怪厉桀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进电梯, 他今天甚至难得地在电梯里面等了十秒呢。
　　足足十秒。
　　结果厉桀这个笨蛋，完全意识不到小宁大王对他的耐心，依旧站在电梯门口一动不动……方宁翻了个白眼，不等他了, 直接按下了七楼的按钮, 自己回家。
　　十五分钟后，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方宁, 收到了来自厉桀的好友申请。
　　思考片刻后, 他同意了。
　　好友加上后, 方宁这次没有填入对厉桀充满恶意的备注, 只打了个句号进去, 然后顺手又开了个免打扰。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秦韫之发现了。
　　……才不是因为怕秦韫之呢。
　　什么男朋友乱七八糟的话都是厉桀在说, 方宁可从来没有承认过秦韫之的地位。
　　他只是念在小时候的情谊，再加上秦韫之生病了，看上去很可怜。所以暂时的，给他一个面子而已。
　　等秦韫之正常了再和他好好谈谈。
　　他才不会一直被秦韫之控制住社交呢。
　　但是现在, 还是稍微的, 隐瞒一下厉桀的存在好了。
　　谨慎的小猫做好了准备，并且警告了一番厉桀，不准他到处乱说，捅到秦韫之面前。
　　厉桀表示自己绝对会扮演好地下情人这个身份, 发誓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包括陆鸣玉和沈洵他们。
　　他会偷偷的, 心甘情愿的，继续的，给小宁大王当奴隶。
　　方宁：“？”
　　不是，怎么就地下情人了？
　　他好像也没有承认厉桀这个身份吧？
　　方宁不服，想要反驳。
　　结果字还没有打完, 玄关处的密码锁忽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
　　方宁愣了一秒，又将打的字全部删除，探头往外面看。
　　下一秒，门被打开，秦韫之出现在方宁的面前。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啊。”方宁放下手机，语气惊讶。
　　这才不到七点，秦韫之就已经到家了！
　　还好还好，他今天没有跟厉桀出去吃饭！
　　“昨天答应过你。”秦韫之换鞋进屋：“今天会早点下班，帮你找那个高中生。”
　　啊？
　　哦。
　　是有这件事。
　　方宁想起来了。
　　可是……
　　事情已经解决了呀。
　　方宁眨了眨眼，心想总不能找高中生两次麻烦吧。
　　可是，该怎么和秦韫之说啊。
　　方宁挠了挠额头。
　　“嗯？”秦韫之换好鞋，见方宁没有回答，感到奇怪。
　　他来到方宁身边，问道：“怎么了？”
　　“我、我已经找过他了。”想了想，方宁决定还是告诉秦韫之。
　　他抿了下唇，表情有些不自然：“就刚刚，我在楼下碰着他了。”
　　“他今天没有牵狗。”方宁是个聪明又不会撒谎的小猫，挑挑拣拣一些能说的实话告诉秦韫之，尽量不刺激他：“我就跟他讲道理了。”
　　“然后他就跟我道了歉。”
　　方宁说：“我现在已经原谅他了。”
　　“这样吗？”秦韫之摸了摸方宁的脑袋。
　　“嗯嗯嗯。”发现秦韫之没有理解他说的小巧思，方宁又强调：“他今天没有牵狗，应该是刚放学回来。”
　　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没有牵狗，所以我不怕他。
　　为自己敢上前找高中生理论增加了可信度。
　　秦韫之听懂了，笑了声，夸赞：“真棒。”
　　实际上，秦韫之比谁都清楚，就算高中生没有牵狗，方宁也不一定敢上前和对方理论。
　　因为方宁能欺负的对象，最多就只有小学生而已。
　　超过六年级的他都有点搞不定，更别提高中生了。
　　是谁帮了他，又是怎么帮的他，秦韫之大概心底有数。
　　压下心底升起的异样感觉，他顺势捻了下方宁脑袋上的几根白色狗毛，问道：“吃过饭没有？”
　　话题转变得好快，方宁摇头。
　　“那今天出去吃吧。”秦韫之隔着衣服摸了摸方宁的肚皮：“想吃什么？”
　　咦？
　　竟然出去吃吗？
　　方宁想了想：“烤鱼可以吗？我想吃豆花烤鱼。”
　　“好。”秦韫之侧头，亲了一下方宁的额头。
　　但是有什么关系。
　　反正方宁每天都会回家。
　　“那走吧。”秦韫之说。
　　-
　　翌日。
　　今天是方宁第一天上班。
　　这是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起码在秦韫之看来是这样。
　　所以他真的很想送方宁去。
　　但很可惜，方宁不让。
　　方宁住的地方离宠物医院很近，他根本不需要提前很久起床。
　　他只要提前半小时就行了。
　　好吧。
　　秦韫之觉得很可惜。
　　他低头亲了下方宁的额头，早上七点五十分，终于离开了家。
　　“……”方宁此刻半梦半醒着。
　　感觉秦韫之现在亲他亲得好顺嘴啊，每天晚上被亲得乱七八糟也就算了，早上也要被亲。
　　真的很过分。
　　方宁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想，然后又睡了个回笼觉。
　　睡到八点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再扫个共享单车出门，成功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工作地点。
　　宠物医院是两班倒的上班模式。
　　中午没有休息时间，从早上八点四十五分，一直上到下午三点下班。
　　工作内容也不轻松。
　　学习打理毛发，整理笼子，帮住院/寄养的小动物们喂食之类的。
　　方宁很喜欢体验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加上他之前也很想报动物学科，所以对此也不觉得辛苦，反倒是充满热情。
　　顺便，上班时间还能抽空去看看栗子。
　　栗子依旧在住院。
　　方宁打扫笼子的时候过去，借着工作之便，陪它玩了一会儿，准备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隔壁空下来的笼子，忽然顿住。
　　被沈洵救助的一家六口小猫咪，现在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前天方宁过来时就发现了。
　　他问医生，医生告诉他，“沈先生说您可能不会来了，所以先将小猫带走了。”
　　“说会替它们找到合适的领养。”
　　所以，沈洵大概以后也不会来了吧。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厉桀那样傻。
　　方宁抿了下唇，走出去了。
　　早上就这么充实地结束。
　　下午方宁学着给猫猫狗狗们洗澡，修剪毛发。
　　方宁学得很认真，也很快就上手了。
　　同时，也等来了他的第一个客人。
　　下午两点的时候，厉桀牵着狗上门。
　　方宁当时正在前台拿洗护用品。
　　正在登记的时候，听见前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他下意识转头——
　　厉桀牵着狗推门进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他的眉梢扬起，同时举了下左手跟方宁打招呼。
　　“嗨，小宁大王。”厉桀的语气听上去还蛮惊讶的：“这么巧啊，我带贝贝来洗澡。”
　　方宁：“……”
　　巧个鬼。
　　虽然昨天有跟厉桀说自己就在宠物医院上班，但对于厉桀能找过来，方宁还是很不能理解。
　　毕竟宠物医院那么多，他们住的附近就有好几家，厉桀到底是怎么精准找到他的？
　　方宁不懂，所以他直接问。
　　结果厉桀满嘴跑火车：“可能是因为我跟你心有灵犀吧。”
　　方宁：“……”
　　“汪！汪汪！”两人聊得一来一回，被冷落的捷克狼犬不乐意了，一直焦急地走来走去，示意厉桀松开他的绳子，尾巴疯狂冲着方宁摇来摇去。
　　方宁走过去摸了摸它。
　　“给贝贝洗澡吗？”
　　厉桀嗯了一声，演都不演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宁，什么意思明显得不得了：“怎么洗，可以指定可爱的小店员吗？”
　　方宁：“……”
　　……神经病。
　　这种说法真的很像某种奇怪的play，方宁耳朵泛红，真的很想骂厉桀一顿。
　　但鉴于厉桀现在是客人的身份……
　　烦死了。
　　贝贝特别大一只，肯定很难洗。方宁目前只学过给小狗洗澡。
　　有点犯难。
　　但他的难事，在厉桀眼里压根不值一提。
　　见方宁表情犹豫，厉桀立马推销自己：“我洗过。”
　　“我来洗。”
　　“？”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花钱来宠物医院，自己给狗洗澡吗？
　　方宁的眼神很复杂，看厉桀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并且还是个人傻钱多的傻子。
　　但厉桀丝毫不这样觉得。
　　他觉得自己的安排可好了，又见到了方宁，又不让方宁累着，方宁只需要在旁边打打下手，时不时和他说两句话就好了。
　　多好的安排。
　　厉桀很满意，但贝贝不太满意。
　　它想要方宁帮它洗，于是很凶地对厉桀叫了好几声。
　　然后就被揍了。
　　呜咽着老实下来，整只狗都趴在地上。
　　——尽管厉桀只是拍了一下它的狗头，但一点也不妨碍它在方宁面前装得可怜兮兮。
　　方宁也有被骗到，蹲下身摸摸。
　　于是贝贝卖可怜更有劲了，嗷呜嗷呜地低声呜咽。
　　厉桀哼笑了一声，懒得管，在前台办理会员卡。
　　等厉桀办卡的时候，方宁蹲在地上摸贝贝。
　　虽然有点怕大型犬，但那只是不认识的时候。熟了之后，除了觉得有点不好洗之外，方宁对贝贝也没有什么讨厌的情绪。
　　虽然他更喜欢的还是小猫咪。
　　方宁还以为自己今天能洗一只漂亮小猫呢，没想到会是大狗。
　　有点惋惜。
　　但贝贝完全意识不到。
　　被喜欢的，长得漂亮的小宁大王摸了，它别提有多开心，吐着舌头趴着，尾巴摇得跟什么似的。
　　一人一狗正愉快互动着呢，宠物店自动门的声音再度响起。
　　方宁又下意识地抬头——
　　结果还是熟人。
　　陆鸣玉提着一个猫包进来，猫包里面装着一只狸花猫。
　　方宁愣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陆鸣玉的身上，惊讶地张了张嘴。
　　他怎么也……
　　“宁宁，好巧。”陆鸣玉故作惊讶：“我来带猫洗澡……你怎么会在这里？”
　　厉桀：“？”
　　方宁：“……”
　　方宁看向他手里的猫包。
　　天杀的，方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家六口中的其中一只。
　　……是猫妈妈！
　　“你在这里工作吗？”说话间，陆鸣玉的目光下移，看见方宁身上系着的围裙。
　　“……你的猫？”方宁语气怀疑。
　　“对。”陆鸣玉点头：“这是我新养的猫，今天带它过来洗个澡。”
　　方宁：“？”
　　“陆鸣玉。”方宁喊了他一声，微微侧头：“沈洵就在后面哦，马上就进来了。”
　　顿了一下。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

第66章 抓猫
　　第66章
　　陆鸣玉是个猫贩子。
　　这只猫妈妈, 是他趁沈洵不在，从沈洵家里偷出来，强行带出来洗澡的。
　　小猫妈妈根本就不是他的猫。
　　超级过分。
　　起因是昨天下午，他站在阳台上, 看见方宁和厉桀走在一起。
　　并排待在一起走着, 方宁甚至还牵着厉桀的那只蠢狗，两人看起来像是在散步, 聊得还挺开心。
　　陆鸣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因为据他所知, 方宁这段时间, 好像都没怎么离开过家, 怎么突然就和厉桀见面了？还在一起吃雪糕, 散步。
　　陆鸣玉当时就想下去了。
　　但临出门之前, 想起方宁一向不喜欢他们三个聚在一起争吵，陆鸣玉担心厉桀破坏他和方宁相处的气氛，原本是打算忍到他们分开。
　　后来是分开了，但没想到秦韫之又凑巧地回来, 还带着方宁一块儿出门吃饭。
　　“……”
　　于是陆鸣玉就这样一直等到第二天。
　　很有耐心地等到第二天。
　　结果没出门倒先见到了厉桀。
　　厉桀上楼来找沈洵, 但是很可惜，沈洵不在。
　　陆鸣玉三言两语就从厉桀那儿问出来了方宁有新工作的事情。
　　在宠物店。
　　刚巧，一向对小动物无感的沈洵，破天荒地提了六只猫回来, 陆鸣玉随便翻了下猫笼子上的标志, 就知道方宁在哪里上班了。
　　顺便就拎了一只猫过来。
　　陆鸣玉想得很多，也足够聪明，就是运气很差。
　　不仅遇到了厉桀，他甚至没跟方宁说上两句话，就连沈洵都来了。
　　沈洵现在是演都不演。
　　他推开门, 动作很无情，玻璃门撞到陆鸣玉的肩膀。
　　陆鸣玉第一反应是抬眼去看方宁。
　　但可惜，方宁完全不吃绿茶这一套。
　　他依旧蹲在地上，看到陆鸣玉被撞到，除了眨了两下眼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今天的人好齐啊。
　　方宁站起身。
　　“宁宁。”沈洵看见方宁，脚步顿住。
　　他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半晌。
　　“好巧。”沈洵低声道。
　　方宁：“……”
　　今天听到多少个巧字了？
　　秦韫之待在家里的那几天，虽说没有不允许方宁出门，但方宁顾忌着他的心理病情，再加上出门了也没有人哄着他玩，觉得很没有意思，所以方宁也是基本没怎么往外走。
　　这一下突然碰到这么多人，方宁其实有点不习惯。
　　尤其说过绝交的话之后，再次和他们见面确实是有一点尴尬的。
　　方宁抿了下唇，干脆也学着他们样，说了句“好巧。”
　　宠物店安静了一瞬。
　　“你现在在这里工作吗？”沈洵也看见了方宁身上的围裙。
　　方宁点点头。
　　“你有给那几只小猫找到领养吗？”方宁看了一眼陆鸣玉手里提着的猫笼子，歪了下头，忽然想到了这件事。
　　沈洵一愣。
　　他想告诉方宁，自己有在接触领养人，打算等小猫再大一点，大概两三个月的时候再领养出去。
　　但目光触及到那清澈天真，又好奇关心的眼神时，他忽然意识到，有猫在手，似乎更能和方宁拉近距离。
　　于是话在嘴里转一圈，又变成了：“没有，我打算自己养了。”
　　方宁：“？”
　　方宁：“！”
　　哇。
　　竟然自己养吗？
　　一句话，震惊得方宁眼睛都亮了。
　　自己养六只猫……这也太厉害了吧！
　　尤其他还想到昨天厉桀跟他说的，沈洵搬到了他家的楼下，和陆鸣玉住对门。
　　“就养在你现在住的地方吗？”勾起了方宁感兴趣的事情，他的眼睛都变得亮闪闪了：“养这么多只猫，能住下吗？”
　　整栋楼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两室两厅的房子，真的能养六只猫这么多吗？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有点挤。
　　但方宁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沈洵要是再这么说，那就是他不懂事了。
　　所以沈洵摇头。
　　他认真思考了方宁的问题。
　　——对于方宁所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十分认真。
　　“我只需要住一个房间就可以了。”沈洵说：“剩下的，养他们足够。”
　　方宁：“哦哦！”
　　好像是这样。
　　方宁这会儿眼睛直接变成星星眼了：“你好爱小动物啊。”
　　陆鸣玉：“……”
　　厉桀：“……”
　　另外两个人有点看不下去了。
　　尤其厉桀。
　　他低下头，表情尤为复杂地看向贝贝，眼神中带了两分同情三分可怜，另外五分全是惋惜。
　　他当时怎么就挑了捷克狼犬来养呢？
　　要是听他妈的，养只小仙女布偶，他还会被沈洵横插一脚吗？
　　啧。
　　真烦。
　　“还好。”沈洵说：“小猫都很可爱——”
　　“你怎么找过来了？”陆鸣玉也挺小气的。
　　沈洵打断他一次，他也要打断沈洵一次。
　　而且他这一出声，很自然而然地就吸引到了方宁的注意。
　　方宁侧头。
　　沈洵的目光沉了沉，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被偷猫鸣不平，还是为陆鸣玉不要脸，把方宁注意力拉走不高兴。
　　他冷声道：“我家有监控。”
　　“你进去偷猫，我看得一清二楚。”
　　陆鸣玉：“。”
　　“陆鸣玉偷猫啊。”方宁又眨眨眼。
　　沈洵：“对。”
　　唔。
　　这么过分。
　　方宁看向笼子里的猫妈妈。
　　有段时间没见，长胖了不少呀。
　　看来沈洵把它养得不错，感觉小猫脸都变圆润了不少，没有之前那种瘦弱样了。
　　沈洵可真有爱心。
　　毕竟一口气养六只猫真的很辛苦。
　　除了猫猫的口粮和住所之外，也得真心喜欢才能做到吧。
　　方宁弯下腰，单手撑着膝盖，隔着笼子摸了摸猫猫。
　　摸了两下。
　　因为厉桀那边会员卡终于办好了。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了宁宁，别和他们聊了。”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你该上班了。”
　　方宁：“？”
　　可恶。
　　厉桀真讨厌，不过他说的是对的。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
　　方宁站直身体，和另外两人挥手告别：“那我先去上班了，你们的猫猫让别人洗吧。”
　　“我今天没空的。”
　　陆鸣玉：“……”
　　沈洵：“……”
　　眼睁睁看着方宁的身影消失在面前，旁边的前台试探性地询问：“小宁三点钟下班，估计也就只够洗贝贝，不然，我这边为您安排其他的店员？”
　　“不用。”沈洵拒绝，将猫笼从陆鸣玉手中抢了回来：“给我排号吧，我排明天早上的。”
　　前台：“……”
　　“好哦。”前台露出一个职业假笑：“这边为您预约登记。”
　　-
　　洗一只大狗很累，至少对方宁来说是这样的。
　　而且贝贝也不是一只听话的大狗，它很会闹腾，还老是想和方宁贴贴，方宁有点搞不懂的。
　　但好在有厉桀帮忙。
　　磕磕绊绊的，终于算是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时间还掐得刚刚好。
　　两点五十分，厉桀帮贝贝吹干毛发，方宁稍微整理了一下洗护区之后，很快就到了三点。
　　打卡，下班，出来的时候，前台等候区就只剩下沈洵一个人。
　　方宁不解地看向他。
　　“陆鸣玉接了个电话走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沈洵还是告诉他了。
　　“应该是他家里的事，我不太清楚。”
　　这样吗？
　　“哦。”方宁说：“我没有在找他。”
　　“嗯。”沈洵点头，一本正经：“我也觉得。”
　　方宁：“……”
　　-
　　第二天，厉桀被警告说不准过来了。
　　理由是洗大狗真的很费劲，就算有厉桀帮忙那也很费劲，而且狗狗洗多了不好，不要这么折腾贝贝。
　　厉桀：“？”
　　“哪里不好了？”厉桀很不服气：“狗狗爱干净很正常啊，而且现在天气变热了，它洗澡也舒服。”
　　“汪！”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贝贝跟着叫了一声。
　　它可喜欢方宁帮它洗澡了！
　　最喜欢方宁帮它洗澡了！
　　“总之就是不可以。”小宁大王铁面无私，不容忤逆。
　　草。
　　厉桀气死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你。”眼见着用狗行不通，他立马改变方式。
　　贝贝被他塞进了屋里，他自己走出来和方宁在门口说话。
　　方宁想了想。
　　他其实也不知道，但敷衍厉桀嘛，他十分擅长：“我会另外安排你的时间，你老实一点就行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跑过去。”
　　厉桀：“……”
　　6。
　　还真成了随时等待召见的地下情人了。
　　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么渣的一只小渣猫呢？
　　厉桀不满。
　　可他的不满，对方宁来说不值一提。
　　小宁大王有自己的时间安排，这是不容忤逆的。
　　警告了厉桀一通，他去上班了。
　　早上十点左右，沈洵过来带猫妈妈洗澡，顺便投喂了方宁喜欢吃的零食。
　　下午的时候，陆鸣玉过来了。
　　很突然地过来，还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因为平时注意外在形象，看上去总是温润笑容，很得体的陆鸣玉，此刻显得有点儿狼狈。
　　他的衣服乱了，还不知道在哪里蹭到了一块，白色的衬衫上面灰色印记明显。
　　怀里还正抱着不知道哪里绑架的小猫，一进来就找方宁：“捡的流浪猫，我准备养。”
　　“需要先给它体检吗？”陆鸣玉的语气平静、自然。
　　尽管此刻衣服上的污渍让他很不适应，皱了皱眉：“抱歉，我没有养小动物的经验，可能需要你……嘶。”
　　话还没有说完，被绑架来的小猫对着陆鸣玉手背狠狠咬了一口。
　　是一只超级凶狠的丧彪狸花：“喵呜！”
　　陆鸣玉：“……”
　　方宁：“……”
　　陆鸣玉叹了一口气。
　　“抱歉。”
　　也不知道在抱歉什么。
　　“你先去打个针吧。”方宁挺无语的。
　　他真的很想翻白眼。
　　但没翻。
　　不仅没翻。
　　方宁从他手里接过猫：“要体检，还有绝育。”
　　“把猫留下，你去医院，还有。”
　　方宁顿了顿，故意板着张脸，看上去很不好惹，但说的话却让人心脏一片柔软：“你想找我，不用到处抓猫，直接过来也可以，别祸害小动物……你从哪里绑架来的？”
　　“路边。”陆鸣玉表情微怔。
　　他有些意外方宁竟然会这么好说话，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
　　光盯着方宁看了。
　　低着头，假装很忙碌，不肯看向他的小宁猫猫。
　　粉嫩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但眉眼却是温柔的。
　　“体检完没什么事的话，绝育了就放走。”方宁摸着猫猫头，抬头对陆鸣玉说：“你出钱，作为你强行把它抓来的惩罚。”
　　说着，又嘀嘀咕咕地补充：“看你现在这样……难看死了。”
　　很小声，但依旧全部传进了陆鸣玉的耳中。
　　可他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还十分地高兴。
　　“好。”陆鸣玉答应下来，唇角微微扬起。

第67章 愣住
　　第67章
　　方宁觉得自己对陆鸣玉挺好的。
　　陆鸣玉也这样觉得。
　　但人是不知足的。
　　陆鸣玉希望方宁能够对他更好一点。
　　比如, 跟他一起去医院什么的……
　　可惜被方宁无情拒绝。
　　小宁大王可是很忙的，才没有时间为了陆鸣玉特意请假翘班呢。
　　没办法，陆鸣玉只好自己去了。
　　开车过去，再加上医院排队的时间, 他险些错过了方宁下班。
　　三点二十分停好车, 急匆匆地赶过去，都做好方宁大概已经离开的可能性了。结果今天难得运气好, 走到门口时, 刚好看见方宁从里面出来。
　　“你好慢。”方宁也看见陆鸣玉了。
　　但并不高兴。
　　原本还算正常的脸色, 在见到他后, 迅速地垮下来。
　　因为今天他在医院里等了陆鸣玉半个小时。
　　……足足半个小时！
　　陆鸣玉怎么可以让他等这么久呢？
　　小宁大王被惯坏了, 觉得陆鸣玉这样真的很过分。
　　而且他不喜欢等人。
　　所以也很讨厌。
　　“抱歉。”陆鸣玉连忙道：“医院人太多了, 路上又有点塞车。”
　　“好吧，原谅你了。”虽然不高兴，但方宁是个善良心软的小猫咪。
　　一哄就好。
　　也是个容易被坏男人哄骗的类型。
　　“那只小猫已经做过体检了，没什么问题, 晚点会给它做绝育。”方宁说：“你要等吗？”
　　“你等吗？”陆鸣玉看向方宁：“你等我就等。”
　　方宁：“？”
　　怎么这也关他的事啊。
　　方宁想拒绝, 但是转念一想，一只莫名其妙的就突然被抓过来的小猫咪，在身边没有一个熟人的情况下，孤零零地被噶蛋绝育……听上去似乎有点儿可怜呢。
　　虽然他们也刚刚才认识, 但是, 好歹也是认识呢。
　　陪陪也可以的吧。
　　才不是因为陆鸣玉呢。
　　方宁思考片刻后同意了，于是两人又一起回到医院，陪这只被无故抓来的小狸花一块儿绝育。
　　等待加上绝育的时间，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终于算是结束。
　　麻药劲还没过的小狸花此时神志不清地吐着舌头, 任由医生随意拨动都没有任何反应。
　　绝育完后，医生将戴好伊丽莎白圈的小猫交给方宁，方宁抱着它去了住院部，指挥陆鸣玉在里面扑上一层厚厚的毯子外加装满猫粮和饮用水。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后，方宁才轻手轻脚地将它放了进去。
　　麻药过去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方宁不打算守着了。
　　他安顿好小猫就离开了住院部。
　　陆鸣玉始终跟在他身边，方宁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这会儿安静下来了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要把耳朵剪掉？”
　　刚刚的小狸花，在绝育完后，竟然被医生在耳朵上剪掉了一个缺口。
　　“绝育的标识啊。”方宁告诉陆鸣玉：“这样就不会有其他的好心人带他去绝育了。”
　　“好心人啊。”听到这个词，陆鸣玉笑了笑。
　　方宁：“……”
　　“你跟好心人没有半点关系。”方宁撇了撇嘴，谴责陆鸣玉。
　　以及。
　　“你还有时间换衣服，让我等了那么——久。”
　　小猫虽然好哄，但是很记仇。
　　陆鸣玉一愣。
　　“抱歉，因为实在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所以让助理送过来了一套。”
　　陆鸣玉说：“是在医院换的。”
　　真的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哼。”　方宁冷哼一声，才不吃他这套。
　　两人聊天间走到了前台，方宁转头停下脚步：“它要在医院里住上两三天，你给它存点营养品，什么鸡胸肉，罐头，猫条之类的。”
　　陆鸣玉：“好。”
　　上供，他懂。
　　陆鸣玉按照方宁说的办，扫码付钱的时候，方宁看见他手背上的针孔，目光顿了一下，他忽然往下拉了拉陆鸣玉衣服的袖子。
　　“嗯？”陆鸣玉疑惑。
　　从手背到胳膊，上面足足有六个针孔。
　　“看着都痛。”方宁咂舌。
　　“是有点痛。”面对心软的小宝贝时，陆鸣玉很会装可怜。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只可惜，他的每一个想法，都被方宁提前知道。
　　方宁又把他的袖子放下去了。
　　陆鸣玉笑了一声，继续付钱。
　　付完，他看向方宁。
　　方宁挑选了一些猫猫喜欢吃的营养品后跟前台的女生打招呼：“就这些吧姐姐，待会它醒了喂它吃个罐头。”
　　前台的女生比方宁大几岁，方宁就叫她姐姐。
　　亲切，有礼貌，讨人喜欢。
　　“我先走了，拜拜。”
　　“好哦，包在我身上。”前台笑了笑：“快回去吧，明天见啦。”
　　-
　　“真的不养吗？”从宠物医院出来，陆鸣玉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方宁看上去真的很喜欢小动物，也将这些小动物都照顾得很好。
　　很细心，也很热忱。
　　“不是所有的小猫都喜欢被养的。”方宁告诉他：“有喜欢被人养着的小猫，也有喜欢在外面闯荡的小猫。”
　　那只小狸花肯定属于后者，因为他抱它的时候，小猫就老是想着往外面逃。
　　想到这里，方宁好奇问道：“你在哪里抓的？”
　　“……就路边。”陆鸣玉神色不太自然地回答。
　　方宁：“哦。”
　　顺着陆鸣玉的话想象了一下画面，方宁觉得还挺好笑的，于是攻击陆鸣玉：“你好蠢。”
　　“是有点。”陆鸣玉也跟着笑了笑。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夏日的黄昏，微风轻轻拂过，带起方宁头顶的发丝微微晃动。
　　陆鸣玉侧头看着他，看得有点入神。
　　连自己的车还在宠物医院的停车场都忘了，跟着方宁走路回去。
　　“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站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陆鸣玉忽然问道。
　　“还不错啊。”有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没有什么生活的压力，除了偶尔会觉得无聊之外，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他现在有了充实的工作，也不觉得无聊了。
　　但是……陆鸣玉这样问，会让他不自觉地回忆起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方宁抿了抿唇。
　　但相比于他的不自然，陆鸣玉看上去却完全不受影响。
　　神情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这让好奇小猫忍不住问道：“我都说叫你们不要来找我了，你们怎么还来？”
　　陆鸣玉：“……”
　　好扎心的话。
　　有时候觉得方宁善良又心软，但有的时候，小猫真的很邪恶。
　　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心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又没对秦韫之说过这样的话。
　　陆鸣玉叹了一口气。
　　方宁：“……”
　　不至于吧
　　他就是随口一说啊。
　　而且他才没有偏心眼。
　　他对秦韫之也经常这样说话，只是他们没看见，所以才不知道。
　　方宁小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是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好，我知道。”陆鸣玉点了下头：“可是没办法，忍不住想要来找你。”
　　“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到只要你愿意在一起，就算当小三小四都无所谓。我愿意的，我们都愿意的。”
　　“……”
　　搞、搞什么啊。
　　好好说着话，陆鸣玉这突然告白……方宁吓得后退了两步。
　　但想了想……又很有很有竞争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小猫可不想被看扁，才没有被他的表白震惊到呢，尤其在陆鸣玉显得那么淡定的情况下，方宁就更不想露怯了。
　　虽然耳朵尖尖的红色出卖了他，但陆鸣玉很懂事地不拆穿。
　　“那你呢，前天突然出现，和厉桀待在一起。”陆鸣玉问道：“为什么，是秦韫之同意了吗？还是暂时不管你了？”
　　“你看见了啊？”方宁语气有些许意外。
　　怪不得第二天厉桀找过来，陆鸣玉和沈洵也跟着找了过来。
　　原来是以为……
　　“没有。”方宁摇头。
　　“这样，我明白了。”陆鸣玉点头：“我会小心一点的，尽量不被发现。”
　　“沈洵那边我也会交代。”
　　方宁：“？”
　　方宁：“……”
　　不是。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方宁有点傻眼。
　　听到这番言论的他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他也经常从厉桀那边什么什么地下情人之类的言论，但厉桀说起的时候，语气总是吊儿郎当地不正经，根本不会让人有想要当真的欲望。
　　但陆鸣玉可就不一样了。
　　他这样说话……
　　呃。
　　嗯。
　　……方宁正视了一下这件事情。
　　然后觉得十分抓马。
　　于是，在绿灯亮起，两人走过马路之后，方宁慌慌张张地拉住他。
　　“你是认真的吗？”方宁不解地询问。
　　陆鸣玉：“当然。”
　　方宁：“……”
　　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
　　“怎么了吗？”陆鸣玉见到他这样的反应，轻声询问。
　　“可是你不觉得……”顿了一下，方宁换了一种说法：“可是秦韫之说这种关系是不健康的。”
　　“那你喜欢吗？”
　　“只要你喜欢，觉得和谁在一起高兴，你就可以和谁在一起。”陆鸣玉口出狂言。
　　真的很狂。
　　把方宁震惊地都走不动路了。
　　他站在原地，自己想了好一会儿。
　　也就是说，对于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陆鸣玉不仅不生气，还……还表示可以当小三是吗？
　　陆鸣玉：“是啊。”
　　方宁：“？？？”
　　下意识将自己心里想的话问了出来，陆鸣玉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其实也有一点生气。”
　　“宁宁真的很无情，为什么要那么听秦韫之的话呢？是不是喜欢他多一点，所以格外在意他的感受。”陆鸣玉的嗓音很淡，带着点无可奈何：“而我们无论做什么，做了多少，却依旧打动不了你。”
　　“所以比起生气，大概更多的是难过吧。”
　　“……”
　　不、不是这样的。
　　方宁张了张嘴。
　　他想说点什么安慰下陆鸣玉，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宁大王超级会蛐蛐别人，但安慰人却不太擅长。
　　“但后来，我又想，那又怎样呢。”
　　“谁让你是小宁大王。”
　　这个时候了，陆鸣玉还在哄他逗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方宁确实很吃这一套。
　　他想要绝对的自由，拥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
　　方宁可耻地心动了。
　　他真的被这些人保护得很好，也被无底线地顺从着。
　　“我好像有点贪心了。”方宁喃喃道。
　　不是一点点都不喜欢的，也不只是在报复而已。
　　不然才不会让陆鸣玉亲他。
　　说再多好听的话也不会让他乱亲。
　　方宁的手指紧了紧。
　　“小宁猫猫不贪心。”
　　陆鸣玉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贪玩。”
　　方宁：“……”
　　方宁看着他。
　　“但是没关系，你开心就好了。”陆鸣玉对他说：“只要小宁猫猫能将一碗水端平就可以了。”
　　“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其他的，也不奢求了。”
　　-
　　回家的路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往小区走去。
　　到了电梯，陆鸣玉却没有按下六楼的按钮。
　　方宁很奇怪，歪了歪脑袋，用眼神询问陆鸣玉。
　　陆鸣玉告诉他：“送你到门口我再回去。”
　　呃。
　　好熟悉的话啊。
　　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方宁想了一会，还真让他想起来了。
　　被秦韫之抓包的那天下午，陆鸣玉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陆鸣玉也想起来了。
　　但他不觉得有这么巧，而且现在才六点，就算秦韫之正常下班，现在这个时间，也应该在地铁上。
　　方宁沉吟片刻，觉得他说得很对。
　　没有谁会在同一个地点翻车两次，
　　于是放心地小手一挥，让陆鸣玉送他回家了。
　　陆鸣玉感激小猫大王的恩赐。
　　但很可惜。
　　事情就是有这么巧。
　　电梯在七楼停下，两人一起走出去。
　　方宁来到自己家门前，右手按在密码锁上，左手挥挥催促陆鸣玉：“我到了，你快走，快回去吧。”
　　话刚落下，陆鸣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门忽然从里被打开。
　　“宁宁。”秦韫之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没跟我说，你在哪里……”
　　骤然停下。
　　方宁：“……”
　　陆鸣玉：“……”
　　？？？？
　　不是。
　　方宁傻眼了。
　　为、为什么……
　　“你怎么在家啊！”两分钟前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方宁，此刻又和秦韫之面对面地碰上了。
　　还带着陆鸣玉。
　　陆鸣玉也怔愣了片刻。
　　真的没想到会再次撞上，他下意识想要去拉了下方宁的手。
　　但没拉到。
　　因为秦韫之先他一步。
　　先他一步拉住方宁的手腕，还直接拉进了怀里。
　　秦韫之对他们这群情敌一向没有什么好脸色，见状直接想要关门，但被陆鸣玉阻止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有点担心方宁，陆鸣玉不肯就这么离开。
　　“我们不熟。”秦韫之冷声道。
　　陆鸣玉不说话，只是维持着阻拦的姿势，不让秦韫之带方宁走。
　　方宁头都大了。
　　但他很清楚秦韫之不会对他做什么，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对陆鸣玉说：“你、你先走吧。”
　　“真的吗？”陆鸣玉皱眉，跟他确认。
　　方宁连连点头。
　　小声地：“没事的……”
　　继续待在这里才会有事。
　　“好吧。”得到了方宁的确认，陆鸣玉也不怎么放心，所以在临走之前，他补充：“有事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方宁挥挥手。
　　然后门被迅速地关上。
　　秦韫之真的很讨厌他们。
　　回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秦韫之也没有松开，依旧紧紧地抱着，也不说话。
　　方宁被他这样搞得有点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思考过后决定先发制人：“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待会晚上还要去加班。”
　　方宁：“……”
　　好吧，那他就是很倒霉。
　　方宁抿了下唇：“哦，那——”
　　“宁宁，你不能把他们带回家。”秦韫之确实对这件事不满。
　　横在方宁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秦韫之低声道：“不能这样做。”
　　唯独这点，秦韫之觉得自己无法让步。
　　可是方宁也觉得很委屈。
　　……他没有想要这么做呀。
　　秦韫之真讨厌。
　　他都已经很在乎秦韫之的想法，结果秦韫之还是这么专横，还误会他，方宁有点生气了。
　　他抿着唇伸手去掰秦韫之的手。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颈侧。
　　很凉。
　　这让方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没有……”
　　“好像还是会嫉妒。”沉默了几秒后，秦韫之忽然开口：“所以，你能不能别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
　　“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秦韫之跟方宁商量。
　　只要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可以当做一切都不知道的。
　　“好……啊？”方宁愣住。
　　他有点不敢不相信。
　　眨了好几下眼：“你说什么？”

第68章 拍照
　　第68章
　　事情好像达成了微妙的和谐。
　　自从那天秦韫之对方宁说出那番话后, 一切似乎都变了。
　　秦韫之对他的要求变得很低，不再强硬地管制他的社交情况，他想和谁在一起玩都可以，秦韫之不会再过问。
　　但同样的, 他必须答应秦韫之两个要求。
　　1.不可以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回家。
　　2.每天都要回家, 不可以在外面过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尽量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说这些话的时候, 秦韫之还特意咬重了外面这个词, 仿佛是在特意强调, 只有他这里才是家。
　　方宁很意外, 秦韫之竟然让步了。
　　他也知道, 这大概是秦韫之能做到的, 最大的让步。
　　所以怔愣了片刻后，他立马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白天自由活动，晚上回家睡觉。
　　还不用偷偷摸摸的。
　　好自由。
　　方宁很开心。
　　但他只开心了一个星期。
　　因为很快，其他三个人就因为白天的时间不够分, 而闹起了矛盾。
　　毕竟小宁猫猫白天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 又要赶在七点左右的时候回家，满打满算，能空闲下来的，只有短短四个小时而已。
　　然而这四个小时, 还得轮流着来。
　　因为方宁不喜欢他们三个聚在一起吵闹争执。
　　这对于时时刻刻想要和方宁待在一起的另外三个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于是就有人开始耍小花招, 不守规矩。
　　包括但不限于，半路弄点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截停小皇帝的脚步。
　　又或者，以自己生病了/小猫小狗不舒服什么的作为借口给小宁大王打电话，表示急需要专业的小宁猫猫来查看情况。
　　再然后甚至更加过分，还有光明正大地插-入到单独相处之中的, 不要脸的人。
　　总之，互相耍心眼，累计矛盾。
　　最后终于再次爆发，又吵了个天昏地暗。
　　方宁捂着耳朵简直受够了他们，还是小发雷霆才终于制止了混乱的场面。
　　并且给出解决方法。
　　总之以后他想找谁就找谁，谁都不能有任何异议。
　　也不可以再搞些乱七八糟的小手段，在这里尤其点名批评陆鸣玉。
　　陆鸣玉表示自己很委屈。
　　但心声却一点都不无辜。
　　所有的事几乎全都是他搞出来的。
　　一开始就是他搞出来的！
　　还好小宁大王控制住了场面。
　　总之，在他的铁血手腕统治下，其余三人也终于算是达成了一个互相不见面的和谐场面。
　　甚至还维持了一个多月。
　　十分难得。
　　方宁这几天一直都跟沈洵在一起。
　　因为沈洵养的那几只猫已经到了能打疫苗的年纪了。
　　要一个个排队去打疫苗，还要训练他们使用猫砂，调-教成有猫德的好猫咪。
　　以至于方宁还挺忙的，休闲时间几乎全耗在这上面了。
　　陆鸣玉和厉桀被冷落了几天，一个不甘心地回公司上班，一个回学校训练发散精力。
　　——大型犬没有主人陪着遛，一身精力没处使，真的很难受。
　　不过很巧，方宁今天要回学校了。
　　收到通知，今天要回学校拍毕业照。
　　他回去，秦韫之当然也要回。
　　想着自己答应过秦韫之的话……方宁并没有将今天要回学校的事情告诉厉桀。
　　应该就不会撞上吧？
　　毕竟学校那么大，还是不同的学院，如果不回宿舍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巧的。
　　方宁的想法很好，但现实很残酷。
　　没有和方宁见面不代表没有关注方宁的情况，厉桀早就知道他今天要拍毕业照，还特意去操场堵他。
　　方宁看到他的时候简直快要慌死了，脑袋左右乱转，生怕被秦韫之看见。
　　没看见秦韫之的身影，这才想起来，他被导员叫走了，于是松了一口气，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
　　但看见厉桀嬉皮笑脸吊儿郎当地跑过来，方宁还是忍不住凶他，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一拳：“你干嘛啊。”
　　——毫不意外听到心声，老婆摸我。
　　方宁：……
　　臭不要脸。
　　“没干嘛啊。”厉桀还跟着学坏了。
　　学会了陆鸣玉那套装无辜：“我在那边玩球，这不一眼就看见你了，来跟你打声招呼？”
　　“怎么，现在招呼都不让打了啊？”
　　“……真的？”方宁还真相信了。
　　结果下一秒。
　　【当然不是真的了，特意打听到你今天回学校，专门来这等你的。】
　　【你们学院都今天拍。】
　　【等你好久了宝宝，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心声把他出卖了个彻底。
　　“……”方宁对他翘起了小指。
　　很不礼貌。
　　但厉桀挺开心。
　　手动将他的小指放下去，厉桀还顺势捏了捏他：“三天没见了，想我没有啊。”
　　沈洵这个贱人，竟然霸占了方宁三天之久。
　　厉桀恨死他了。
　　“没有啊。”方宁实话实话。
　　他最近真的没空去想厉桀，小宁大王可是十分忙碌的。
　　顺便。
　　“你不要骂沈洵。”
　　厉桀：“？”
　　怎么在心里骂人也被方宁知道了。
　　厉桀满脸不解，头顶全是问号。
　　但方宁却是十分淡定：“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啊。”
　　他说着，还皱了下鼻子：“骂得可脏了。”
　　“哟嗬。”厉桀觉得方宁这种说法还怪有意思的。
　　他挑了下眉，笑道：“这么了解我啊，宝宝。”
　　“确实骂得挺脏。”他大方地承认。
　　方宁哼了一声。
　　然后鼻子就被厉桀捏住了。
　　厉桀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不喝陆鸣玉的绿茶，怎么喝上沈洵的了？”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这么向着他。”
　　难道不是陆鸣玉茶艺更高吗？
　　“乱说什么。”方宁拍开他的手，郑重地否认厉桀的说法：“他不是绿茶。”
　　是真诚。
　　厉桀啧了一声，显然很不服气。
　　在他看来，这兄弟俩完全就是如出一辙的茶艺大师。
　　厉桀很想继续在方宁面前揭穿情敌的真实面目，但很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嗨，小宁。”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方宁的肩膀。
　　方宁转头，发现是南沅和住他对门宿舍的朋友。
　　也就是之前厉桀帮忙代跑的另外两个人。
　　方宁眨了下眼。
　　“南沅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帮忙拍照啊。”南沅扬了扬手中的相机，又抬手指了下身边的人：“他叫我来的。”
　　说着，南沅举高手中的相机，为面前的厉桀和方宁拍了一张。
　　快门按下。
　　方宁表情茫然，厉桀单手插兜站在他身侧，目光看向他，眉梢轻扬。
　　听到快门声后，他才转头。
　　“还挺般配嘛。”南沅看着照片笑道。
　　“是吗？”方宁好奇，凑过去看。
　　然后皱着鼻子嘀嘀咕咕的，不太满意：“哪里般配了。”
　　厉桀站在他旁边，190的身高把他衬得矮死了。
　　而且现在夏天，厉桀穿着短袖，肌肉什么的都很明显，往他身边一站……
　　方宁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想跟厉桀站在一块儿。
　　他对这张照片不太满意，可厉桀非常满意。
　　怎么看怎么喜欢，他让南沅发给他。
　　南沅同意了。
　　方宁撇撇嘴。
　　“行了，别垮着张脸，你多可爱啊。”厉桀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
　　柔软细腻手感，像雪媚娘似的。
　　啧。
　　有点舍不得放开。
　　但还是赶在方宁生气之前松了。
　　“不闹你了，你去拍照吧。”厉桀说：“我待会来找你。”
　　“你别来了。”方宁被他揉得脸颊红红，老大不高兴了。
　　厉桀笑了声：“走了。”
　　方宁：“……”
　　“哎，在一起了啊。”厉桀走远之后，南沅用胳膊推了推方宁，语气特别八卦：“刚刚你们……”
　　“没有！”方宁立马否认。
　　“可是你们的互动好暧昧啊。”南沅比划了一下：“他一直在看你，眼睛简直黏在你，哦不，掉在你身上了。”
　　“他还揉你的脸。”
　　“室友之间会揉脸一直盯着看吗？”南沅问在场的另外一个人。
　　方宁：“……”
　　“不会啊，嗯嗯嗯，我也觉得巨暧昧的。”住宿舍对门的男生也附和。
　　但他又忽然话锋一转：“可是沈洵陆鸣玉跟小宁也挺暧昧。”
　　“是吗？”
　　南沅不知道，男生紧接着又说：“沈洵和陆鸣玉还给方宁熬汤喝。”
　　南沅：“哇！”
　　方宁：“……”
　　“那秦韫之怎么办？”南沅认识方宁很久了，还是很好的朋友，自然知道他和秦韫之的事。
　　也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亲密。
　　此刻的他像个cp粉头子似的：“不和秦韫之在一起了吗？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怪磕你俩的呢，好可惜啊。”
　　“也不可惜吧，我比较吃天降。”对面宿舍的男生说：“我觉得小宁跟厉桀挺配的……才不是因为厉桀帮忙校园跑呢，就是觉得他俩炒菜应该。”
　　“你这照片真是充满艺术感啊，我磕他俩。”
　　“竹马比较好吃啦。”南沅反对。
　　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干脆同时看向方宁。
　　方宁：“……”
　　“什么啊，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方宁演技可差了，脑袋扭到一旁，一副完全不明白的样子。
　　南沅：“怎么听不懂呢？”
　　对面宿舍的朋友：“老实说，谁才是你的男朋友？”
　　方宁不说话，嘴巴闭得紧紧的。
　　后来终于被问得受不了了。
　　“好吧，是秦韫之。”时至今日，方宁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男朋友是谁。
　　毕竟四个人里面，他只回秦韫之的家，于情于理都是他吧？
　　方宁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
　　“哇。”
　　“咦。”
　　磕厉桀的有点不服了：“那厉桀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要脸的小三。”方宁回答得特别快。
　　不过声音很小，另外两人没听清。
　　还想追问，但方宁已经不让了。
　　而且方宁已经看到了救兵。
　　秦韫之终于回来，方宁立马朝他跑过去。
　　“怎么了？”难得看见方宁这么热情的一面，秦韫之下意识抱住他。
　　“没事！”怎么可能会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告诉秦韫之啊。
　　方宁还特别聪明地转移注意力。
　　“南沅南沅。”方宁转头喊南沅，挥了挥手：“帮忙拍一张。”
　　“好嘞。”南沅答应下来，再次举高手中的相机。
　　六月盛夏，头顶阳光浓烈刺眼，方宁单手搭在额前，细密的长睫在指缝倾斜下来的光影里轻颤。
　　秦韫之站在他的身侧。
　　没有看镜头，眼里全是方宁。
　　咔嚓一声。
　　照片定格。
　　无忧无虑的校园时代落下帷幕，人生的新篇章即将开启。
　　在这个篇章里，成熟的小宁大王也会努力做好端水这项艰巨任务的。
　　……一定！
　　-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