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孽 “请您别这样,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大人……”折佩呼喊着,却丝毫没有用处。 “填井。”一身黑色丝绸装束,面目猥琐的男人不为所动,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被扔进井里的刹那,折佩觉得身体似乎被撕碎了一样,被冰冷的井水所吞噬。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仅仅因为打破了大人最喜爱的夜光杯? 人生未免太过凄惨了吧? 是的,我很笨,笨的无与伦比。 可,至少,身为大人最喜爱的男宠,拥有如此不凡的姿色,我不该是这个下场啊…… 救命! “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伽利略是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提出了引力问题,亚里斯多德是伟大的美学家,黑格尔是唯心辨正主义,我生活在伟大的唯物辨正主义时代……我叫高羽,作家,专写推理小说,兼代写一些男色文学……禁欲一个半月,是的我失恋了,毫无理由……一加一等于二……没问题。我脑子我可以保证现在正在正常运转。” 高羽仰躺在诺大的浴缸里嘟囔着。他现在不能保证神志清醒,因为…… 几分钟之前,在他的豪华浴缸里冒出了一个水鬼…… 披头散发,神色慌张,口中不停大喊:“鬼啊,鬼啊!!救命,救命!!”持续至今。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浴缸?我家的浴缸怎么会冒出这么一个不明物体? 我是看着水注满的,怎么会在我悠闲的进入浴缸开始享受美好时光的时候,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我承认,我喝酒了,但我保证手里的红酒还没让我醉了…… 是人,肯定是人,活着的人。 高羽定睛看着面前的人,他似乎喊累了,现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高羽。 头发很长,至少现在浴缸里,他的头发占了绝大部分的空间。 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淡淡的粉红色性感的挂在皮肤上。 五官精致,似乎眉毛、鼻子、眼睛都是经过刻意设计的。 身材很纤细,比女人还要纤细,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折断。 衣服……最大的问题出在衣服上,这,这衣服,绫罗绸缎,华美四溢。 还有首饰,都是精美的翡翠。脖颈上,手腕上…… 这人是打哪儿来的? 高羽盯着眼前人,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去你妈的,高羽,醒醒,不要因为禁欲出现幻觉,你是个男人,正常男人,没发疯的男人。”高羽嘟囔着,脸上被自己打的火辣辣的疼,“我操!不是幻觉。” 对面的男人一动不动,抱着肩膀浑身颤抖。 “我说,你打哪儿来的?”高羽开口了。 “妖怪……你是妖怪……”折佩的声音已经被吓得走了样儿。 “我是妖怪?”高羽目瞪口呆的看着折佩。 “你是,你就是,你你你……胸口有翅膀的图案……你就是妖怪……” “你丫才是妖怪,我那是纹身!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高羽被折佩整糊涂了。 “娘亲,娘亲……娘亲,孩儿没干什么坏事,怎么死了以后要见阎罗王啊……”折佩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一边哭,折佩一边打量所谓的阎罗殿。 多可怕啊,刺目的光线,比太阳还要亮,可却如此冰冷。(冷光灯) 清楚映出自己容颜的巨型不明物体。(穿衣镜) 充满滚水的通透池子,水流不断翻滚。(浴缸&SPA) 蛊惑人心的香味,妖精的味道。(香氛) 头发短的离谱的男人,身上有翅膀的图腾,阎罗王。(高羽) 折佩越想越害怕,猛的站起身来,被水打湿的衣服薄而透,映衬出了他绝美的身体曲线。透过玻璃窗望出去,折佩差点儿没跌倒。 天上,在天上,我在天上……(高羽家位于市中心38层高级公寓的顶层。)可下面群魔乱舞,(霓虹灯);铁马奔驰(汽车);一片混沌(夜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折佩终于还是没站稳,跌回了浴缸里,水花乱溅。 高羽看着面前的折佩,任他怎么疯他都觉得不真实。 浴缸里冒出一个旷世怪谈…… “我说。”高羽下定决心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浴缸中站起身来,首先他要确定自己可以触摸到眼前人…… 折佩缩在浴缸的一角,拼命向后退,却逃无可逃……壮硕的阎罗王在接近,折佩看着他越来越近,高大伟岸,身体结实,比一般人似乎大一号的分身咄咄逼人……折佩咬着嘴唇,下定决心似的迎上了高羽的目光。他一直没敢好好看他。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鼻梁高挺形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眼睛深邃泛着淡淡的琥珀色,嘴唇很薄,牙齿很白,古铜色的肌肤散发出健康的味道。 高羽在眼前人面前蹲了下来,他抚摸他的脸,还好,很温暖,活着。 “你叫什么?”高羽决定耐心盘问。 “……折佩。”(对阎罗王不能说假话) “你从哪儿来的?” “……井里。”(他一定是问我怎么死的) “井里?”高羽惊了。我家没有井啊…… “等等。你先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阴间也讲究年代吗?) 高羽怎么都觉得眼前人不是一个时代的。当然,傻子都看的出来。 “开元三年。”(如实回答,好好表现,争取下次轮回还做人) “……”高羽无语了,忽然想起了世界奇闻异事。时间裂缝? 崩溃啊。怎么叫我赶上了? “你说你是从井里来的?”高羽继续询问,丝毫没发觉折佩把他当成了死神。 折佩点了点头。 “不小心掉进去的?”高羽目光锋利。 “我……我是,被填井的。”折佩小心回答,生怕阎罗王一个生气让自己永不得超升。 “填井?”高羽想起了看过的古装电影,好像只有妻妾们会被扔进去。“你干什么了?” “……我,我打碎了大人的夜光杯……”折佩紧紧的咬着嘴唇,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状。 “你是侍从?”高羽努力顺着折佩的话分析。 “……男宠。” “什么?” 折佩以为阎罗王嫌他污秽了,赶忙解释,“小人我不是自愿的,我娘亲,娘亲她迫不得以把我卖进了王府……求求您,求求您开恩……我下辈子没什么奢望,再做一届草民就是了……”说着,身子粘了上来,美人计这招对阎罗王好不好使呢?折佩动着小心眼儿。怎样都行,千万别让我去做猪做马…… 忽然粘上来的身体让高羽一机灵,温软的身子直接刺激了他的性欲。 折佩仰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高羽,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高羽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下体的变化。脑子彻底被眼前的可人儿搞的失去了作用。 嘿嘿。原来阎罗王也贪恋男色。折佩安心了一下。很熟练的伸手握住了高羽勃起的分身。 下一秒钟,高羽把他抱了起来是折佩没有想到的。 “啊?”折佩悬在了半空中,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 被扔到床上的时候,折佩更是惊奇,怎么有这么软的卧榻?阎罗王果然不一般……可是,布好粗糙。大人的卧榻上铺的都是绸缎呢。 卧室里没有开灯,从天窗落下的月光很是皎洁,星光点点,灿若星河。 高羽压在折佩身上,折佩湿漉漉的头发散开在床上蜿蜒曲折。 我到底在干什么?高羽的理智好像回来了一点儿。禁欲了一个半月……我也不该对个来历不明的生物发情啊?即便……他美的超凡脱俗…… 高羽愣着,折佩却起身缠住了高羽的身体。 一不做二不休,拼了……折佩暗示着自己,当前,讨好阎罗王比什么都重要。 他俯身握住了高羽的下体,温柔的套弄,继而,把唇贴了上去,听着仰躺在床上的人沉重的呼吸,折佩觉得,低贱的人也必须寻找出一条低贱的活路…… 高羽享受着,纯熟的技巧让他心旷神怡。 莫非真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种好事? 想着,他把手伸向了折佩的身体,衣服穿搭的很简单,几乎不用动脑子就被高羽脱了下来,折佩很顺从。但当高羽的手碰触到折佩的下体时,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勃起。 “你……你怎么没反应?” “……当然不可以有反应……” “为什么?” “这个是不被允许的……” “不被谁允许?”高羽搞不明白,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有人连这个都限制? “……使用我们的人。” “什么鸡巴理论。”高羽翻身压住了折佩,“简直是变态。” “嗯?”折佩听不明白。 高羽不理会他,俯身含住了折佩的下体。 “嗯……啊……不行的……”被刺激的欲望开始在折佩的体内升腾起来,下意识的,他紧紧抓住了高羽厚实的肩膀。 高羽嘴上忙着,手里也不闲着,熟练的拉开了一旁的床头柜,摸出了润滑剂。 “好凉……”后庭被探入的瞬间,折佩感到了润滑剂的冰冷。 “乖,别动。这样你就不会疼了。”高羽亲吻着折佩白皙的脖颈。 月下的美人儿啊。高羽已经要忍不住了,下体涨的发疼。挤了很多的润滑剂在下体上,高羽一挺身进入了折佩。 真的不疼,一点儿也不疼……折佩勾住了高羽的脖颈,身子贴的更近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房事呢?没有痛苦,可以享受快感,阎罗王怎么这么好? 情欲让折佩的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嗯……啊……”魅惑的呻吟声钻进了高羽的耳朵。比春药都更强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怎么以前那么多的床伴都没让他这么癫狂过?怎么身下的这具身体如此地迷人? 从缓慢的抽插到强烈的冲击,高羽仔细的品尝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性爱。 几乎是同时,二人双双到达了情欲的顶峰。 折佩惊慌的想要推开高羽,他把他污秽的液体喷溅在了阎罗王身上,他一定要生气了…… “别动。”高羽死死的钳住了他,沉重的身体肆意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对不起?”高羽一身疲惫,却听到了折佩的哭声。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弄脏您的……” “……什么跟什么啊?” “阎罗王,求求您了,请您一定不要把我扔到油锅里。”折佩越哭越厉害。 “阎罗王?”高羽撑起了疲惫的身体。 “啊?”折佩被高羽搞糊涂了。 “你把我当阎罗王?”高羽才是彻底崩溃,“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没死,活着,好好的,喘气呢。” “没死?” “是啊。” “那我在哪里?”折佩又慌了。 “21世纪。”高羽真的不想再继续扯下去了,他累得要死,“先睡觉,明天再说。” “啊?” 不等折佩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高羽抱了起来。“洗澡。睡觉。” “这是什么?”折佩再一次被高羽按到浴缸里。 “洗发精。”高羽揉搓着折佩长的离谱的头发。 “好香……” “老实呆着。没事儿搞这么长的头发,真是崩溃。”高羽已经很累了,赶了一天的稿子,刚刚又来了一次激烈的交欢,现在……还得洗这么长的头发…… “啊!妖术!”看到花洒喷出来的水流折佩惊呼着。 “你给我低头。”高羽按住了他,“自己洗。” 折佩怯懦的洗着头发,高羽举着花洒的胳膊都要酸了。 “你丫这头发,真鸡巴操蛋。” “什么意思?”折佩想抬头。 “低头!洗!” 之后的浴液、专用清洁剂、润肤露、吹风机挨个吓着了折佩。足足折腾了三个多钟头,高羽才把折佩拽到了客室的床上。主卧室的床拜折佩的长发所赐,彻底没法睡人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折佩低声在高羽耳边说。 “……问。”高羽刚要去梦周公。 “那个东西是什么?” “哪个?” “就是房事的时候用的那个……” “水性润滑剂。” “怎么做的呢?” “明天给你找本十万个为什么,上面什么都有。”高羽翻了个身。 “我跟你说……” “你还要说什么?我脑子要爆炸了!” “我觉得很幸福呢,第一次觉得这么幸福。” “怎么就幸福了?”高羽不明白。 “……你人很好的。” “怎么好了?” “反正就是好。” “那我就谢谢您让我睡觉吧。” “您?” “睡觉!”高羽拽上被子把头埋了起来。 “……真的可以跟你睡在一起吗?” “你要是再没完没了的絮叨我就把你踹下去!” 第二章 抓狂 高羽醒了,然后……发蒙…… 看着身边熟睡的那个家伙,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真美,太美了。赤裸的身体除了脖颈处被高羽搞出来的吻痕,没有一丝瑕疵。 美若白玉的肌肤,纤细撩人的身体。真好。 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人? 高羽一直觉得自己很完美。自由的生活,愉快的工作,不斐的收入,完美的外表,总之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分子。27岁的年纪,鼎鼎大名的作家。怎么就陷入怪谈了呢? 天外飞仙…… 世纪怪谈…… 轻轻摸了摸折佩熟睡中的脸,高羽下了床,洗涮一通进了书房,下礼拜截稿,得赶紧完活儿,还好,就差结尾了。 高羽非常喜欢推理,着迷的喜欢,每写出一部作品都非常的有成就感。每一个圈套的设定,每一个杀人手法的安排,精妙绝伦。这也是他的书能够成为畅销书籍的原因。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温暖、安逸。 三月,很迷人,很惬意。 正写的入迷,瞬间爆发出来的呼喊声吓了高羽一跳。 “喂!喂!”从客室里传出来的。折佩醒了。 高羽脑袋转动了一下,不打算理会,他非常讨厌在灵感泉涌的时候被别人打搅。这也是他为什么自己买了房子不跟爸妈一起住的原因。 高妈妈人非常好,可就是过分的溺爱儿子,高羽每写三行半,她必定出现嘘寒问暖…… “喂!喂!阎罗王大人!” “妈的。”高羽存盘,出了书房直奔客室。 “你别给我阎罗王、阎罗王的叫着!”高羽叼着烟,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折佩。 “……那我叫你大人?”折佩认真的说。 “你给我歇B。”高羽差点摔倒。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B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没长的那个东西。”高羽彻底崩溃,这就叫代沟吧?可这沟也忒深了……差了几千年。 “我没长什么?” 高羽决定换个话题,“你叫我干嘛。” “我想那个……” “哪个?”高羽不明白。 “就是那个!”折佩涨红了脸。 “咳。上厕所是吧?”高羽反应了过来。 “厕所?”折佩歪着头想不明白。 “过来,跟我来。” 折佩裹在被子里不动。 “过来啊。” “衣服……” “操!”高羽到楼上的主卧室拽了一件浴袍下来。“穿上。” 折佩接了过去,“是要这么穿吗?” “废话!你要是还能想出别的穿法我给你磕头。” “别,您怎么能给我磕头。” “你弱智!” “弱智是什么意思?” “……” 高羽拉着折佩进了卫生间。 “用这个,按这里是冲水。”高羽示范着,然后洗手,这个是洗手液,还有,牙膏、牙刷、杯子、毛巾。 折佩看着,高羽稀里糊涂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堆,折佩有的记住了,有的没记住。 “明白了?” 折佩点点头,不敢说不明白。 “明白了自己练习吧。别再嚷嚷了。”高羽转身又进了书房。 灵感泉涌,打字飞快,稿子的进度进行的异常顺利。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高羽满意的笑了,又是提前完活儿。一会儿去哪儿耍呢?正想着,忽然想起了折佩。那小子怎么没动静了? “折佩?”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感觉事情不妙,高羽从椅子上起来找人去了。 上下三层,没见人影儿。 他不会还在洗手间吧?高羽想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你干嘛呢?干嘛不出声?”高羽看着僵硬的站在洗手间里的折佩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让我出声。” “我是叫你别嚷嚷!” “……” “什么搞不定了?” “搞不定?” “就是……什么你不明白了?” “这些……”折佩指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说。 “上帝!幸亏我换了马桶,要不指不定你能问我怎么用手纸!” “嗯?” “没事儿。你真是气死我了!看好了,你过来。”高羽发现折佩离自己很远。 折佩顺从的走了过来。 “按这个。” 折佩按了,“天啊,都是白沫……” “那叫泡沫……妈的。然后用手揉搓……对,好。把手伸到龙头下面。” “龙头?” “伸。”高羽拽过了折佩的手,沾了一手泡沫,无奈还得一起洗…… “然后是这个,”高羽拿过了洗面奶,挤在折佩的手心里,“揉搓。对。” “泡沫?” “嗯。操,你这头发真碍事儿,”高羽整理着折佩的头发,像丝一样滑。“抹在脸上……赶紧的。嗯,对。然后把手伸到龙头底下,洗脸。” 水流哗啦哗啦的,折佩忽然仰起了湿湿的脸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好香。” “洗。赶紧的。”高羽把他按了下去。“好。拿毛巾。对,别犹豫就是那个。” 高羽觉得自己仿佛化身成了幼稚园的老师…… “好。乖。”高羽拿过杯子接了一杯水。“这个你拿着,挤出来,对,好,你看着我干嘛?刷牙!” “……刷牙?” “就是清洁牙齿。” “那要用盐巴才对吧?” “盐巴?还鸡巴呢……跟你说真是费死劲了。”高羽的忍耐到了极限。“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牙刷,挤上牙膏极其无奈的又刷了一次牙…… 折佩模仿着,蹩脚的刷着牙。 高羽把杯子递给了他,折佩接过去,喝了一口水,高羽正等着他吐出来,他却咽了下去。 “◎#¥%……※))※……◎#◎……%”因为满嘴泡沫,高羽说的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抢过杯子把口漱了,高羽脸色发青的大叫:“你个SB,谁让你喝了,吐出来。” 折佩一脸苦相,大眼睛再也抑制不住的滚出了热泪…… “哭哭哭哭哭!!!!怎么又哭了,赶紧的!漱口!” 折佩委屈极了,一边漱口一边无声的流泪。 高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特混蛋。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耐心?一点儿都没有? 伸手仰起折佩的脸,高羽叹了一口气,拽过毛巾细心的给折佩擦着嘴角的牙膏痕迹,然后继续擦拭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乖,不哭。是我不好,我太凶了……”像哄孩子一样,高羽哄着折佩。 想想也是,这孩子多倒霉啊,硬生生让人家填了井…… 我总不能再硬把他扔进浴缸让他回去吧? 再说了,来的容易,回去哪儿有那么简单? 回去了又能怎样?被活活折磨死?再填一次井? 拉倒吧,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而且……昨天就那么占有了他,我就是再混蛋也不能虐待他啊。 高羽正想着,折佩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你真好。” “我怎么又好了?”高羽纳闷。 “你很温柔的……”折佩的声音很轻,却很满足…… 操!这孩子的快乐怎么来的这么简单?只要稍稍对他好一点儿他就感动的不得了。 “折佩,你多大了?” “十九。” 天,比我小八岁……高羽抚摸着折佩的头发,心里升起一丝怜惜。 来都来了,甭管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浴缸里钻出来的,反正这么超现实的来了……还能怎么办?收着吧。 凉拌! “真是愁死我了。”高羽碎碎的念叨着,这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时间还早,他想带折佩出门买些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可,怎么出门呢? “你怎么了?”折佩看着几近抓狂的高羽问。 “没事。”高羽长叹一口气。 “阳光好暖。”折佩躺在床上看着天窗。 “嗯。”高羽转身在衣柜里翻着衣服,随口应了一声。他跟折佩的身高、身形差距都太大了,自己的衣服折佩肯定是穿不了。高羽回头看看折佩,1米74?75?差着一大截呢,鞋子更不用想了……但,总不能裸着出门吧?还有那头夸张的头发…… “那个……”折佩小心翼翼的出声儿了。 “嗯?”高羽没转身,继续翻腾。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羽。” “高羽?”折佩重复了一次。 “对。” “真好,你有姓呢。” “废话。” “我没有……名字也是大人起的……” “他可够有文化的,整个这么怪的名字。”高羽没一点儿好气。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折佩是个男宠,也就是说他的身子是随便别人来摸的,高羽心里就不舒服。 “穿上。”高羽把衣服扔到了床上。 折佩拿过来,呆呆的看着。 高羽明白他又发晕了。 “先穿这个。” 高羽又把衣服拿了回来,“抬脚。” 折佩很配合。内裤是套上了。接着是裤子…… 果然,又大又长。 “站着别动。上衣自己穿上。” 高羽拿着剪子回来,看到折佩正在跟扣子较劲。 “崩溃!要这么系。”高羽给折佩系着扣子,“看好了。学着点儿。” “是。我会好好学的。” 真是可爱,高羽看着折佩泛红的脸颊,忽然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 “真好,别动,千万别动。”高羽跪了下来,他决定把裤子剪了。 牛仔的布料很厚,剪起来有点儿费劲。 “高羽……” “嗯?”高羽专注的剪着裤子。“别动!一会儿划伤你了。” “我觉得皇帝也没我幸福呢。” “皇帝?谁?武则天?” “啊?你怎么敢这么直呼其名?” “……废话,那个淫乱的女人早死了。” “啊?你快别说了,会被坎头的。”折佩急了,他生怕高羽有个三长两短。 “都跟你说了这里是21世纪,唉,一会儿带你出门你就知道了,我先说好,一会儿出门你给我装哑巴,不许说话,听见没有?”高羽站了起来。 “不明白……” “不明白就用耳朵听,用眼睛看,用大脑想!” 高羽拉着折佩出了门。 “妖精……妖精……”折佩站在电梯门口大喊。 “没跟你说你给我装哑巴吗?”高羽急了,幸亏这个时候楼道里没人。 上了电梯折佩怕的要死,高羽按下了1层,下面有个美发沙龙。 折佩死死的搂着高羽,害得他差点儿在电梯里上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高先生,剪头发?”理发师看见高羽粘了上来。 “是他。”高羽指着折佩。 “啊?天啊!这头发真好。”理发师变成了星星眼。“好长,可以卖给我们吗?” “宁断头,不断发。”折佩祈求的说出了这句威胁意味的话。 “哑巴应该说话吗?”高羽斜眼儿看着折佩。 “求求你,别剪我的头发。”折佩要哭了。 “闭嘴。”高羽把他按到了椅子上。 “剪成什么样子?”理发师很是配合。 折佩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镜中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理发师三下五除二的把布围在了折佩的颈上。“他怎么了?” “脑子不好使……”高羽点上了一颗烟。 “剪到哪里?” “……腰吧。剪的漂亮一点儿。”高羽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好的,您稍等。” 折佩看着长发被剪断心里扭成了一团,再也不敢直视镜子,他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个多小时,理发师终于搞定了。 “可以吗?高先生。” “非常好。果然你们这里手艺不错。” “谢谢夸奖。” “还是刷卡吧。”高羽拿出了钱夹。 “您可太逗了,我们还得倒给您钱呢。”理发师笑了。“前台那边取钱吧。” 前台小姐给了高羽2000块钱。 “那些头发值这些?” “嗯。反正您也不缺钱,别跟我们计较了。”前台小姐甜甜的笑了。 高羽伸手把钱递给了折佩。折佩的一双眼睛红红的。 “别闹脾气了。拿着。” “这是什么?” 完蛋操!高羽把钱随意的揣在了口袋里,赶忙把折佩拉出了沙龙。 “祖宗!您装个哑巴能死啊?” “你太过分了……它们跟了我十九年。”折佩撅着小嘴。 “……折佩,我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听话,我不会害你的。”高羽说着,托起了折佩的脸。轻轻吻上了他泛着红色的眼眸。 “这是什么?”折佩看着高羽的原装越野吉普问。 “闭嘴。”高羽给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干嘛?” “上去。” 车子驶出了地下车库。 人流穿梭的大街吸引了折佩所有的注意力。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会儿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掐死你。”高羽觉得有必要威胁一下这个孩子。 “高羽……” “说。” “我好像真的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你才知道啊?” “你看,女人们的头发都好短。” “所以才让你剪头发。” “我觉得好害怕……”折佩的肩膀抖动着。 “笨蛋,有我呢。”高羽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车子停在了百货公司的地下车库,高羽给折佩打开了车门。一种饥饿感忽然袭来。被折佩折腾的高羽把吃饭都忘了。 “饿了没有?” 折佩摇了摇头。 “很好,继续装哑巴……”高羽摸了摸折佩的头,“那就先去买衣服。” 高级成衣店里,销售小姐七上八下的忙活着。几乎把所有春装都倒腾了出来。 折佩茫然若失,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件,这件,这件您都去试试吧。”小姐眉开眼笑,一脸巴结。 折佩以前是有人侍奉的,可,还是非常的不习惯。 “先生啊,您的同伴太俊俏了,穿什么都好看。”折佩进了试衣间的功夫,销售小姐跟高羽搭讪。高羽正担心着他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丝毫没听进去。 “他是模特还是艺人?” “嗯?” 销售小姐提高了分贝,高羽被吓了一跳。“都不是,结帐。” “哪一件?” “都要了。对了,还有鞋子。” “啊?”小姐被吓了一跳,“都要了?” “对。还有鞋子。” “现金还是……?” “刷卡。” “您这边请。” 高羽付了钱,还不见折佩出来。 “你死里面了?”高羽在门外喊。 “好怪。” “你出来。” “不要。” “信不信我弄死你。”高羽在门外威胁。 折佩扭扭捏捏、勉勉强强的走了出来。 “谢天谢地,终于有点儿现代气息了。”高羽满意的打量着折佩。 白色暗花的衬衫,深紫色的长裤,跳跃的色彩却被一条彩色的围巾融合了,外面短款式的风衣配合的天衣无缝。 “衣服都包好了,”销售小姐递过了一堆纸袋。 “帮他把标签都剪了。”高羽看着折佩出神。 “那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 “不用了,扔了吧。” “……” “那人真有钱。” 高羽和折佩离开后,销售小姐吐了吐舌头。 “是啊。刷卡刷了三万多。” “嗯。他不要的衣服是范思哲的……太有钱了。” “两个长得都够出众的,要是能找到那样的老公就好了。” “你傻啊,他们是那个。”女孩翘起了小指。 “靠。如今好男人怎么都搞这个。” “要不怎么找不到好老公啊。” …… “高羽……”折佩拉住了高羽的手。 “怎么了?” “很累。”折佩小声说。 “……得累,您坚持坚持,我找个地方咱们一起吃饭。” “我不饿……”折佩的声音更小了。 “……好好好,回家。” 高羽把折佩送回了家,看这个孩子衣服都不脱就赖到了床上。 看来是真累了。 高羽带上了房门,决定自己去买些日用品,顺便带些吃的东西回来。 睡吧,睡吧。千万别给我惹乱子…… 高羽一边开车一边想。 今后的生活有的受了…… 第三章 一团糟 高羽陷入了车河,令人头疼可毫无办法…… 这个点儿二环不赌车才叫稀奇。 车子无一例外全是死气沉沉,高羽觉得没劲,随手打开了调频。 “北二环由南向北车辆拥堵……” “今天天气污染……” “时尚,什么是时尚……” 高羽不停的换着频道,无聊到极点了。直到听到以下的采访。 “作为乐队的贝司手,程奕参与创作的作品似乎比较多,这在其它的乐队模式中是不常见的。” “怎么说呢,透露一个内幕,其实程奕以前弹吉他,而且技术很好。”收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离咲。高羽的死党,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人物是高羽心头的伤。 “你还有脸说,居然搞个猜拳来决定。”是程奕的声音,温和、低沉。 “好像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哦。”主持人调侃着。 高羽直接关了收音机。 他不想听到那个男人,不想看到那个男人,也绝对不许自己去想那个男人。那个冷漠的男人。 可上天就是喜欢开玩笑,高羽想换换心情,但车窗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路边的灯箱海报……Adore乐队巡演在即,定票热线…… 那张漂亮、倔强的面孔想躲都躲不掉…… 真操蛋! 回忆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分手吧。高羽。”程奕淡淡的说。 高羽不可思议的看着程奕,仅仅几分钟前,这个男人还在自己的怀里,才刚刚从粘腻的性爱中抽身。 程奕赤裸的躺在高羽身边,漫不经心的叼着烟,口中淡漠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你说什么?”高羽想要确定,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自己看看吧。”程奕说着,拎起了地上的衣服,扔了一张照片在高羽的身上。 一看就是偷拍的,在那家他们常去的剧院门口,高羽搂着程奕。 程奕非常喜欢看电影,为此高羽总要挪出时间陪他,最后实在忙到不行,他索性把整个一层改成了一个小型影院。 “狗仔队?”高羽看着照片出神。 “寄到我公司去了,这事儿算是压下来了。但是没有第二次。”程奕吐出一口烟,表情麻木。 高羽看着照片不出声。 “分手吧,我经不起绯闻的折腾。” 分手?分手就这么容易说出口吗?三年的感情就可以一笔代过?高羽望着天窗,星星好美,当初就是程奕说喜欢这个格局才买的这所房子。 “我是不是平时太忽略你了?”高羽声音不大。 “没有,你对我很好,非常的好……但,我要的不是这些。”程奕起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高羽望着程奕的背影。 “高羽……吃过苦的人和没吃过苦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总把我当成一个弱者,但我不是,至少不甘于是。现在adore开始走红了,我的机会来了。高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程奕。我从来没说过你是。” “这种话要说吗?太可笑了。看看你的高姿态吧。年轻有为,父母高就,成功的畅销小说家。而我呢?我是什么?每天要到PUB里驻唱,要找机会,甚至生活都不能靠自己。” “程奕。” “高羽。散了吧,散了对我们都好。你也不想闹出绯闻吧,大作家。”程奕转过了身直视高羽。 “我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对作家这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能毁了我的一切。” “什么叫你的一切,只有音乐是吗?那我对于你到底算什么?”高羽急了。 “算什么?高羽,你想知道吗?”程奕笑了。 “想。我想知道。” “算了吧,有些事儿还是别说太清楚的好。咱俩完了就完了,我不想跟离咲闹僵。”程奕转身开了门。 “程奕!” “我的东西助理会来取。” 程奕就这么离开了高羽,这可以说是高羽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彻底的挫败。 他怎么也不明白,程奕想要什么自己就给他什么,怎么到头来还是留不住他? 他看不到程奕离开时候背对他的眼泪,他不知道那个倔强的男孩要的是什么。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后面汽车催促的喇叭声不停响起,高羽终于从回忆中逃开了…… 离咲抱着铃音按了无数次的门卫系统,无人应答。 “爸爸,高叔叔不在。”铃音搂着离咲的脖颈撒娇似的说。 “铃音乖,爸爸给高叔叔打电话。”离咲放下了女儿。 翻出手机,离咲接通了高羽的电话。 “离咲?” “是我。你没在家?” “嗯,我在超市。”高羽的声音中混杂着人声。 “大爷你赶紧回来吧,我晚上10点的飞机,铃音要放在你这里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儿?”高羽觉得纳闷。 “加拿大,有个MV要在那里拍。” “稍等,我马上结帐。” “好。” “等等。” “咋了?” “你不是按楼下的应答系统了吧?” “废话!不按能知道你不在啊?” 高羽心里一紧,坏了,折佩肯定又被吓着了。 折佩听到门口的应答系统响起确实被吓着了。 那种尖利的声音很是刺耳,折佩跳下床,不停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什么东西都是陌生的,什么东西都是不正常的,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什么呢? 找不到,找不到,这让折佩发了狂。 忽然看到门口的奇怪物体亮着红光,折佩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他想,无论如何不能让妖孽发现他。 路过客厅的时候,立在角落的铁艺花瓶支架吸引了折佩的目光。 嗯,那个看上去很坚固……不管了,先要消灭妖孽。 折佩移走了上面的陶制花瓶,拎起了支架。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冲着妖孽(可视电话)猛的敲打过去…… “爸爸,门开了。”铃音注意到大门响了一下。 “啊?”离咲被吓了一跳,除了他跟女儿再也没人了。谁在高羽家里? “高叔叔不是不在家吗?”铃音困惑的看着父亲。 “是啊……”离咲非常不解,抱起了女儿直接走向电梯。 折佩看着门口的红光灭了,喘了一口气。 妖孽果然不是不能消灭的,只要坚定信念,没问题! 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折佩听到了大声的响动。这响动就从大门的背后传来。 离咲在敲门。 折佩刚刚放松了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妖孽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跑到大门外面了? 响声持续不断,折佩吞了吞口水,决定继续消灭妖孽。 他早上有观察高羽是怎么开门的。 一鼓作气,消灭它! 折佩想着,猛的拉开了大门,举着支架向门外砸去。 离咲看见猛的扑出来的凶器和人,下意识的抓住了凶器,一使劲连带着折佩摔了出去。 离咲抱着女儿,丝毫没有受伤。要知道,他的泰拳可不是白练的。 “爸爸,爸爸。”铃音吓得搂紧了离咲的脖颈。 “你是谁?”离咲看着勉强撑起身体的折佩问。 折佩盯着离咲不回答。真的,他不是不想回答,是离咲把他吓着了。 离咲和高羽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离咲很高,很瘦但肌肉结实。穿着时髦,比如说今天,大红色的外套很扎眼,但火红的头发更是凸出。而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更是让折佩心慌。 “妖孽。跟你拼了。”折佩怎么看都觉得离咲不是人。 “操!”离咲放下了女儿,迎上了折佩扑过来的身体,轻而易举的一下把他掀翻在地。手死死的掐住了折佩的脖颈。 “嗯……”折佩喘不上气来。 离咲盯着折佩,很标致的一张脸。 “你是高羽的?” 叮咚,电梯响了,高羽拖着一堆的袋子走了出来。 “离咲?折佩?” “高叔叔。”铃音扑了上来。 “你给我解释解释,他是怎么回事?”离咲坐在沙发上眼睛狠狠的盯着高羽。 “他……他……”高羽支支吾吾,折佩此时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高羽身后。 “说啊。他是不是脑子有病?拿着铁架子就向我和铃音打了过来。” “折佩,你过来。”高羽拽着折佩进了卧室,“我不进来你别出来。” “……你要自己消灭妖怪?不要啊,我可以帮忙的。” “你丫给我闭嘴!”高羽气得浑身发颤。死死的摔上了房门。 从楼上下来,高羽看到离咲叼着烟死死的盯着自己。 “铃音呢?” “进屋玩儿游戏去了。” “我看你闺女在我这儿比在你家熟悉。” “那是,你这个干爹白当啊?被你搅进去了,别给我打岔,刚刚那家伙怎么回事?” “他……他……脑子不好使。” “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家伙?” “从……从……”高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老朋友说明情况。 “你别跟我支支吾吾的,编吧,我看你怎么编。” “我……” “我知道程奕跟你分了你心里难受,可你也不能随便找个疯子啊。”离咲站了起来,拍了拍高羽的肩膀,“高羽,真的。程奕不是故意要伤你的,他有他的难处……那天,他哭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也是个男人,他不想当你的妾。” 折佩蹲在楼梯口窥探着,听到“妾”这个字儿,浑身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我没有,离咲,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对他好。” “高羽。我想你也是知道的,程奕是多么别扭的一个家伙,我真后悔介绍你们认识了。” “离咲……”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机场,铃音麻烦你照顾了。”离咲拿起了外套。 “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赶不及了。”离咲说着向门口走去。 高羽跟了过去,发现门卫系统被砸了…… 崩溃。 “高羽。” “嗯?” 离咲在门口穿鞋,忽然抬起了头,“别恨程奕。” “怎么会。”高羽勉强自己笑了笑。 “还有……” “嗯?” “刚刚那个是你新的?” 高羽没有回答。 “说话啊,”离咲催促着。 “离咲,我跟你说实话……” “说。” “他是从古代跑来的,然后突然出现在我的浴缸里。” 离咲看着高羽,尽量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但,未果。 先是轻笑,而后是大笑,再然后是爆笑…… “哈哈哈哈哈……高羽,高羽……你什么时候改写玄幻小说了?哈哈哈哈哈哈……” “操!” “不行了……你丫……我笑抽了,别闹了……高羽……哈哈哈……” “赶紧滚蛋吧你。”高羽把离咲推出了门。 “哈哈哈……你可别给铃音胡说……哈哈哈……” “铃音饿不饿?”高羽进了小剧场,铃音正用超大屏幕打着游戏。 “不饿。来的时候爸爸给我买了吃的。” 妈的,又用快餐糊弄孩子。高羽想到这里不禁皱了皱眉头。 “高叔叔,这里怎么也过不去了,你帮我。”女孩腻到了高羽身边。 “我来。” 高羽跟PS2较着劲儿,不知不觉过了好久,再看铃音,已经睡着了。 “小可爱。”高羽摸了摸铃音红通通的脸颊,抱起了孩子。 铃音在高羽家是有专属的卧室的,高羽把孩子放在床上,细心的盖好被子,带上了门。 刚上到二楼,发现折佩坐在楼梯口。 “不是让你在屋里等吗?怎么出来了?”高羽看着折佩蜷缩着身体坐在楼梯口。 折佩抬起头没有说话。 “饿不饿?”高羽蹲了下来。 折佩摇了摇头。 “现在不用你装哑巴了,你说话。” “……不饿。” “操,一天了都不饿?”高羽觉得不可思议。 “不饿。”折佩重复了一句。 “你不饿我饿了。”高羽丢下这一句,站起身来准备自己吃点儿东西。对他,高羽没有耐心。 “……高羽。” “干嘛?” “妖孽解决了?” “妖孽个鸡巴,那是我朋友!” “……”折佩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过来吧。”高羽伸手拉住了折佩。 “这个是面条?”折佩看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问。 “……算是吧。”高羽一边吃一边无奈的回答。 “这个要怎么用?”折佩举着叉子匪夷所思。 “你没长眼睛啊,我这不是在用吗?”高羽瞪着折佩。 “……我笨。”折佩说着说着哭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哭?” 高羽一说,折佩哭得更凶了。 “鸡巴的……筷子会使吧?”高羽拉开橱柜,扔给了折佩一双筷子。 折佩不拿,还是哭。 “祖宗,别闹了。我已经够乱心的了。”高羽说的是实话,今天,离咲来谈起程奕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高羽,你会不会也把我填井啊?”折佩小心翼翼的问。 “崩溃!”高羽彻底败了。抽出一张面纸轻轻的擦着折佩的脸,“这里是21世纪,杀人是犯法的,再说了,现在方圆十里没井。” “高羽……” “又怎么了?” 折佩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高羽。但一个字也不说。 “吃东西吧。”高羽把筷子递给了折佩。 “可你不用筷子啊……” “我用,我用。”高羽无奈的又拿出了一双筷子。 明明一个现代人,非要用筷子吃意大利面……高羽想想就崩溃。 好不容易对付完了晚餐,高羽开始把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归位。 把衣服挂到衣柜里,内衣什么的扔到抽屉里。高羽猛的回头发现折佩盯着自己。 “看我干嘛?帮忙。”高羽说着,把丝绸扔给了折佩,“拽好”。 他特意买了丝绸铺在床上,他怕棉布的质地折佩睡起来会难受。 这个男人总是很细心,可,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程奕离开了他…… “很好的绸缎……很贵吧?”折佩帮高羽铺好,抬头看着他。 “一般。”高羽回答的冷淡。“洗澡睡觉吧。” 高羽说着拉开了浴室的门。 “洗澡?”折佩总是不明白。 “就是清洗身体。” “每天都要洗澡吗?”折佩很是不解。 “……是的。赶紧的,进去。”高羽咬牙切齿的说。以目前的状况,高羽觉得自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你呢?”折佩歪头看着高羽。 “你洗完了我再洗。” “这怎么可以?”折佩有点儿惊慌,“绝对应该是主人先洗啊。” “我不是你主人!!!”高羽气疯了。 “……那……可不可以一起洗呢?” 高羽盯着折佩,他可真爱撒娇。 “好凉。”折佩闪到了床的另一侧。 “趴下。” “不要!” “你得上药!!”高羽是在洗澡的时候发现折佩浑身是伤的。离咲果然厉害。 “不要。”折佩死也不想被高羽看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完美的身体对男宠来说是死穴,他怕高羽会讨厌他。 “你给我过来吧。”高羽压住了折佩。 “你别看,好丑。” “我就操了,你个男人怕什么丑。”高羽压着折佩,上药异常艰辛…… “高羽……” “别动!”高羽刚想收起药瓶,才发现折佩的脚上都是伤痕。“你是不是从来不走路啊?”高羽发誓,今天走的路绝对不远。 “嗯。”折佩小心的回答。 “连女人都不如。”高羽擦着药给了折佩一句。 “是不如女人,女人可以当正室,再不济也能当个妾……而我们,什么都不是。” 高羽猛的抬起了头,看到了折佩眼里的忧伤。 “高羽有正室吗?” “没有。”高羽继续上药。 “侧室呢?” “没有。” “妾呢?” “没有!” “可……”折佩咬了咬嘴唇,“那个人说……”折佩想起了离咲的话。 “你听见了?”高羽盖上盖子,把折佩挪到了床上。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我让一个男人难受了。”高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折佩说这些。 “为什么?” “他说,他不是我的附属品。”高羽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沙哑。 “什么叫附属品?” “嗯,就是……不是依赖我而活下去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不是跟你了吗?” “……算是吧。” “那不就是要依靠你活下去吗?” “你不懂的。” “……我愿意当你的附属品……”折佩忽然搂住了高羽。 粉红色的唇离高羽很近很近。 “折佩……”高羽放低了声音,“你不懂的,这里跟你呆的时代完全不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 “……如果你不嫌弃我,折佩愿意一辈子都服侍你。”折佩说着把唇凑了上来。 “别胡闹。睡觉。”高羽轻轻推开了折佩。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张脸,清秀的线条,精致的五官,那个狂野又放浪形骸的男人。程奕。我以为我可以忘了你…… 折佩听着身边的男人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高羽……” “干嘛?” “你心里很空吗?” “……没有。” 高羽刚刚说完,就感到折佩抱住了自己,他的身体很暖。 突然冒出来的美人…… 是老天给我的安慰吗? 第四章 不安 高羽7点就起来了,因为要送铃音去学校。本来不想吵醒折佩,可折佩一整夜都死死的搂着高羽,高羽一下床,折佩就醒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高羽摸了摸折佩粉红的脸颊。 “你要去哪里?”折佩睡眼惺忪。 “送铃音去上学。”高羽说着开始换衣服。 “上学?” “嗯……就是去,怎么说,就是跟随有学问的人学习。” “啊?这个只有男人才可以吧?” “……跟你说不清楚……” “我可以一起去吗?”折佩爬了起来。 “你去干嘛?”高羽斜了他一眼。 “……昨天以为你的朋友是妖孽……那个……”折佩吞吞吐吐。 “想跟他闺女道歉啊?我劝你省省吧,那小丫头能气死你。”高羽说着把折佩按回了床上。 “不是……还有……我想熟悉你的世界……” “……这倒是,你昨天居然把我的门卫系统给毁了,崩溃,又要给物业骂了……” 高羽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门卫系统这是第三次坏了……第一次是铃音捣蛋把一整杯果汁泼了上去,第二次是程奕喝大了跟高羽吵架,高羽拦着不让他走,他就把门给砸了,捎带着门卫系统倒霉,上次物业来修的时候就已经很生气了,这一次…… “……对不起,我太笨了,特别特别笨……”折佩垂下了头。 “唉……算了,不赖你,我要是跑到古代估计也比你强不了多少。”高羽笑了。 “才不会……”折佩也笑了。 “要一起出门就赶紧的,穿衣服,洗脸刷牙,我去叫铃音。” “铃音,起来了。”高羽拉开了粉红色的蕾丝窗帘。 铃音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铃音!”高羽掀开了铃音的被子。 “色鬼高叔叔。”铃音睁了一下眼马上又闭上了。 “扯淡是吧?”高羽凑近了铃音。 “人家困啊……”铃音发嗲。 “铃音啊,你知道这招对我没用的。”高羽捏了捏铃音的小脸蛋。 “……起啦,起啦,真是的……”铃音磨磨蹭蹭的下了床,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卫生间。 “高叔叔。”铃音一边挤牙膏一边叫了高羽一声。 “干嘛?”高羽正给她叠被子。 “爸爸说,小奕叔叔跟你分手了,是真的吗?” “小孩子打听这些干嘛?”高羽气死了,怎么离咲连这些都跟闺女说? “高叔叔……我喜欢小奕叔叔。”铃音的声音听上去很悲伤。 高羽走进卫生间,胡噜了一下铃音柔软的头发。“铃音,高叔叔也喜欢小奕叔叔。” “骗人……那现在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铃音开始刷牙,她似乎不想听高羽接下来的解释。 “高叔叔,我饿了。”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铃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出门之前问你饿不饿,你说不饿,现在到了学校你说饿了,你真是……”高羽刮了一下铃音的鼻子。 折佩坐在后面,一声不吭,一路上他都没有参与到高羽和铃音的对话中。 “不管啦~~我要吃汉堡。对面不远就有~~” “行吧。你在车上老实坐着。”高羽说着下了车,看着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皱了皱眉头。 又一个祖宗,高羽无奈了。 “嘿。”铃音甜笑着,从副驾驶上爬到了后座。 这个八岁的女孩继承了父亲的美貌,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嗯。”折佩应了一声,挪了挪身体,让铃音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高叔叔的新老婆吗?”铃音眨着眼睛瞪着折佩。 “老婆?什么意思。”折佩不明白。 “哼。”铃音以为他装傻。“我跟你说,你不是高叔叔的TEA,你看看你的样子,像个女人一样,长得虽然无可挑剔,但是手脚这么细,完全比不上小奕叔叔。”铃音嘟着小嘴认真的说。 “小奕?”折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虽然铃音一连串的话他都没怎么听明白。 “嗯。小奕叔叔是高叔叔独一无二的老婆。我只承认他一个!”铃音说着,摘下了书包,“给你看看小奕叔叔,比你强一万倍!” 铃音拿出一个漂亮的小本本,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你看,爸爸身边的就是小奕叔叔。最右边的那个。” 折佩接过相片,天啊,巧夺天工的绘画…… 相片上,是三个俊美的男人。中间的是离咲,一头红发格外醒目。右边的男人头发泛着蓝色,一看就知道经过漂染,胸前挂着一条大大的项链,身材高挑,棱角分明,一种傲气扑面而来。五官深刻,高挑的鼻梁最为出众。 “怎么样?比你强多了吧?”铃音夺回了相片。“你根本就不是小奕叔叔的对手。” 折佩愣了,多么奇怪的打扮啊…… 不过,确实是个美男子,这是勿庸置疑的。 老婆,到底是什么?妻子的意思吗? “给你,吃吧。”高羽回来了,把袋子递给了铃音。 “我去学校吃,下午见吧。”铃音推开车门下了车。 高羽看着铃音急匆匆跑进学校的身影,笑了。 曾经多少次,程奕和他一起送铃音来学校,怎么时过境迁,变了模样? 高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折佩。 “天气这么好,找个地方吃早餐吧。”高羽说着,递给了折佩一个袋子,“拿好。” 清晨八点刚过的公园里,人非常的少。巨树苍天遮住阳光斑驳的身影。 高羽和折佩并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着早餐。 “这个味道好怪……”喝了一口可乐,折佩皱着眉头说。 “我也不喜欢。”高羽笑了。“赶时间买了套餐,所以,凑活吧。” “这个叫什么?” “可乐。” “可乐……”折佩似乎喜欢重复别人的话。 “嗯,可乐。孩子们都喜欢。”高羽眯着眼睛望着天空中眩目的太阳。 “高羽……老婆是什么意思?” “就是妻子。”高羽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是正室吗?” “这里没有什么正室、侧室的分别。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高羽喜欢今天的太阳,灿烂的让他心情舒畅。 “妻子一定要是女人吧?” “废话。当然了。” 折佩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铃音要说小奕是高羽的妻子呢? “你怎么了?”高羽忽然发现折佩不对劲儿。 “……铃音说,他喜欢你以前的妻子。” “我?以前的?妻子?”高羽被折佩搞糊涂了。而后,猛的想到了铃音早上问自己是不是和程奕分手了。“小孩子瞎说的。” 折佩点了点头,“他很美。” “啊?”高羽晕了。 “铃音给我看了他的画。” “画?” “画的好棒。” 高羽琢磨着,“啊。是照片。” “照片?” 这个死孩子,高羽心想,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 “高羽……”折佩先开口了。 “嗯?” “我感觉害怕……” “害怕?” 折佩使劲的点头,“特别的害怕……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害怕的要命,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大爷你别哭……”高羽要疯了,这孩子说哭就哭,整个一个中国拿手绝活……变脸。 折佩努力咬着嘴唇克制自己,他知道,高羽不喜欢他哭,可,他真的非常的恐惧。 就好像一个人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大海里,那里不是他所熟悉的陆地。他不会呼吸,不会驰骋,只剩下空荡荡的身躯,孑然一身。 “折佩,什么也别怕,还有我,我会照顾你的。” 高羽的性格就是这样,似乎,无偿的付出会让自己显得更高大。这是程奕最烦感他的一点。他总是忽略别人到底需不需要他的好心。 折佩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对于他来说,这么长的路走下来,从来没有尊严、没有人格、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没有别的更深的思考。 弱肉强食,这是母亲告诉他的。想活下去,就要利用自己所有的资本。 高羽搂住了折佩,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用这句话来概括折佩似乎异常的贴切。“人如鸿毛,命若野草……” 而对于程奕,高羽想到的是另一句,“生如夏花之灿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一个活得没有尊严,一个活得顶天立地…… “起来,走吧。”高羽拉起了折佩。 第五章 才子佳人 “那个……”折佩犹豫着拉住了高羽。 “嗯?”高羽正在中古乐器店给铃音挑选口琴。 铃音最近的音乐课要学口琴,可她又不想要普通的口琴,给离咲打电话,离咲说,你带铃音去L&S给她买个BLUES口琴。结果高羽就被打发到了这家中古乐器店。 这家店子位于二环东边,不太大,但是乐器丰富,从西洋乐器到东方乐器一应俱全,每一样都出自名家之手。 “你又要问什么?”高羽已然崩溃了,折佩几乎问了每一样乐器的名字。看起来,他对这些非常感兴趣。 高羽苦笑了一下,上次来这里,还是跟程奕过来,那次,程奕挑了一把中古的gibson,绿色的复古样式他非常的满意。那天,他们还吵了起来,高羽要付钱,程奕急了。那时候adore才刚刚签公司,程奕不是很有钱,两万多对高羽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程奕就意味着他四个月的薪水。可就是这样,程奕也坚持要自己付。那天,高羽很生气,他觉得程奕对自己越来越见外了。 高羽总是意识不到,烂好人其实挺伤人的。 “我想要那个……”折佩声音很小,就算他很擅长要东西也不敢大声对高羽说,毕竟,他们没有确立什么关系。这让折佩非常的不安。高羽说,不会把他填井,但可没说他会把他留在身边一辈子。 “哪个?”高羽把心放了下来,幸亏这孩子没提什么怪问题。 “他说的是古琴。”店主是个热心的老人,跟离咲他们都很熟。“你会古琴?”老人笑笑的。 折佩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试试音色怎么样。这张古琴很不错的。” 折佩走了过去,店主递过了一张椅子。 折佩坐下,弹拨了两下,停了下来。稍稍调试了一下。 乐音如流水而来……高羽惊呆了。 那种静态的美,揉进音乐中,唯美、诗意。和程奕在舞台上那种摇滚的暴力完全不同。 这种美是渗透到心里的。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好琴。”折佩弹完一曲,抬头看着店主。 “真好,高羽,离咲的朋友个个都是这个。”老人翘起了拇指。 “呃。”高羽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可以要这个吗?”折佩咬了咬嘴唇。 “哦,没问题。”高羽笑了笑。“一共多少钱?”高羽把口琴也递给了店主。 “嗯……那个口琴就送给你吧。”老人笑了。 无商不奸,看到老人的笑容,和平白送出的口琴,高羽知道,那琴绝对不便宜。 “这个价格,可是有折扣的,要不是离咲的朋友我是不会算的这么便宜的。”老人说着把计算器推到了高羽面前,上面显示的数字是:75000。 “你不是开玩笑吧?”高羽看着老人。 离咲以前在这里打过工,那时候总会跟高羽叨唠老板有多精明。 “这可是名家之作。” 经过一番论战,最终高羽为此付了40000。 “是不是很贵?”折佩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高羽。古琴安然的躺在后座上。 “没有,还可以。”高羽看着倒后镜,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家是不是大富之家啊?”折佩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高羽。 “嗯,算是吧。不过跟你想的不一样。这里不是你们那个年代。” “你这就叫自立门户吗?” “……还行,你这比喻还算贴切。”高羽笑了。“对了,你识字吗?”高羽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过折佩这个问题。 “嗯。”折佩点了点头,“我还会画画。” “才子啊。”高羽挤兑了一下折佩。 “不敢当。但是琴棋书画我都很擅长。”折佩笑了,他没觉得高羽是在挤兑他。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嗯?” “没事。” “你那里没有笔也没有纸……”折佩嘟囔着。 “嗯,是,我用电脑。”高羽明知会惹来折佩后面一连串的问题可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电脑是什么?” …… 由于高羽的多嘴,在接铃音之前,他又去买了纸墨笔砚以堵住折佩不停发问的嘴。 “嗯,这个口琴我喜欢。”铃音不安分的在副驾驶上挪动身体。 “铃音,坐好了。”高羽按住了身边的女孩。 “后面那个是什么?”铃音很好奇现在跟折佩一起挤在后座的古琴。 “琴。”折佩难得的开口了。自从她到来以后,折佩天天被她骂。这女孩对程奕的喜爱全变成了对折佩的仇视。 “傻子也知道是琴。我是问具体是什么琴。”铃音咄咄逼人。 “就是琴。”折佩回答的淡然。在他们那个时代,古琴还被称为琴。 “懒得跟你这个疯子说话。琴就琴吧,反正你就是比不上小奕叔叔,他的吉他可好了。”铃音按下车窗看着车外的风景。 高羽知道铃音很过分,她的很多言词非常毒辣,这一定会刺伤折佩。 可他没法责备离咲的这颗掌上明珠。一是因为习惯了对她的宠爱,毕竟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二是因为,没有母亲的孩子本来就早熟,他和离咲都希望铃音能快乐的长大。 铃音是意外的闯入离咲的生活的。那一年,高羽和离咲才19岁。就像折佩现在这么大。两人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发小,以前住在一个大院,父母之间的关系很要好。 铃音的母亲,高羽也是认识的。一个胆小、懦弱的女人。因为她,高羽变得更加反感女人。 当时她怀孕了,却不告诉离咲。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个千金大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震住了。直到过了五个月,再也瞒不住了,她都不说。还是离咲看出来的。 离咲提出了结婚,女孩犹豫不决。女方父母发觉后更是震怒,不但找到了离咲家里,还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高羽最讨厌那种暴发户。 最后几经协商,女方父母怕引产出现危险决定让女儿生下孩子,但之后双方不许往来,孩子归离家,跟女方没有半点关系。 离爸爸和离妈妈不同意,可离咲同意了。 他对高羽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人继承了我。我一定要疼爱她。 这个决定一出,离咲彻底跟家里翻了脸。 大学没有上完,他孤身一人带着女儿,生活过的很艰苦。 高羽也喜欢离咲的女儿,总是给他们帮助,但那时候,用折佩的话讲,他还没有自立门户,帮助是有限的。 后来,离咲带着女儿去了泰国,在那边打黑市拳击,只是想把女儿抚养长大。 去了两年,挣了一些钱,离咲回来的时候,高羽的第一部作品刚刚发表,大获成功。经济上的问题虽然是解决了,可……两个男人抚养孩子真是抓瞎。 铃音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被带大的。 离咲一直学音乐,最后还是想在这方面发展,展转了几年,直到程奕加入乐队终于算是固定了阵容,不停的演出,不停的寄出样带。这才有了后面Adore乐队的走红。 可,问题又来了,混娱乐圈,最怕的就是丑闻,就像程奕因为绯闻要跟高羽分手,离咲有个闺女这事儿要是曝光了更是可怕。 最后经过商量,铃音的户口挪到了高羽名下,为此,高妈妈很是不满意,说,你这样以后结婚怎么说的清楚。高羽急了,说,妈,我不会结婚。两人一番争执,最后连高羽喜欢男人这点也向高妈妈全盘托出,气得老人家差点儿犯了心脏病…… 最后,高羽虽然没和家里闹僵,也还是搬了出来,买了现在的房子。 高妈妈恨死了离咲,一是因为他的女儿,二是因为他把程奕介绍给了自己的儿子。老人家完全不能理智思考,认为儿子会变成同性恋都是离咲的错。 从此,两家彻底交恶…… 只是高羽和离咲变得更好了。 只要离咲有时间,必定自己带着铃音,除非要忙工作。 高羽索性给铃音准备了房间,那时候,程奕和铃音关系非常好,高羽也乐得在自己赶稿子的时候,铃音能陪陪程奕。 高羽到现在都还记得,有一次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离咲忽然说,其实找个男人也不错。高羽说,要不你跟我吧。结果铃音急了,说,不行,就是爸爸也不能跟小奕叔叔抢。 大家都笑了。 高羽后来有时候会想,他跟离咲,真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感。 “在想什么?”折佩放下了手中的笔。 吃过晚饭,折佩一直在画画,高羽一直在沉思。 “没有。”高羽站了起来,“哎呦,可以啊。真的……很好。”高羽瞟见折佩的画,赞不绝口。 “你喜欢?”折佩笑了。 “真不错。”高羽点上了一颗烟。在折佩身边坐了下来。 折佩挪了挪身体,给高羽腾地方。 “嘿。你以前成长的环境是什么样的?”高羽忽然对折佩的生活很感兴趣。 “我啊,从小跟着娘亲长大,一直到12岁……” “嗯,后来……怎么就……”高羽试探着问。 “我娘亲是个青楼女子,本不该生下我,但是她很执着,又仗着当时是红牌,愣是跟老鸨死磨硬泡了下来,本来生男孩子应该高兴,可,青楼是不需要男孩子的。我娘亲就骗老鸨说我是女孩,所以我从小就被当女孩养大,可纸里包不住火,到了12岁,月事迟迟不来……老鸨终于发现我是个男的了。她跟我娘亲说,要不把我送到父亲那里,要不就卖给大户人家当男宠……”折佩说着,睫毛微微颤抖。 “……那,你娘亲没找到你父亲?” “找到了,”折佩咬了咬嘴唇,“可……地位悬殊,他不要我……”说到这里,折佩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高羽搂住了折佩,他打心里泛起了怜惜。 “然后……我就被卖到了王府,其实一开始在那里还不错,有个兄台一直很照顾我,他教我琴棋书画,教我识字……” “嗯。”高羽轻轻抚摸着折佩的头发。 “可……他被填了井。”折佩用力的搂紧了高羽。似乎想起了那可怕的场景。 “为什么?” “因为他和大人的一个妾私通……我是看着他被填了井的……他死了,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那时候因为有他照顾,没人欺负我,他那时候很得宠……” “都有谁欺负你?”高羽关切的问。 “很多呢,夫人、妾们、还有管家……嗯……还有大人……我十五岁的时候开始伺候他,他总打我,但其实我不怕他打我……我最怕……最怕……他弄得我好疼……”折佩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高羽心里难受的要命。 人如鸿毛,命若野草…… 折佩的苦,高羽想象着都觉得难受。 折佩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望着高羽。 一瞬间,高羽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折佩好美,美的一尘不染。 “高羽……”折佩轻声的呢喃。眼神清澈的透明。可高羽下身却有了反应…… 折佩感觉有东西顶住了自己,脸一下子红了。把头埋在了高羽的怀里。 “折佩……”高羽低沉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在告诉自己,怀中的人是谁。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他是他,不是程奕。 星光通过天窗洒下来,落在折佩一丝不挂的身体上。 高羽凝视着他,折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要把高羽看穿。 “趴下。”高羽翻过了折佩的身体。 “不要……这个姿势……”折佩有些抗拒。 “我不会弄疼你的,”高羽轻抚着折佩的身体,“我只是不敢看你的眼睛……” 那双温情的眼睛属于这个清澈的孩子,和程奕犀利的眼神不同。这让高羽不安。仿佛正面拥抱这个男孩,就会连程奕最后留在心里的影子都会忘记。 “嗯……”折佩抿着嘴,不想泄漏出呻吟的声音,只是低沉的呼吸。 包裹着润滑剂的手指在体内搅动,身前也被高羽抚摸着,双重的快感让他弯曲的腿有些颤抖。 高羽进来的时候,折佩的手死死的按着床,身后的男人动作剧烈,虽然腰被死死的钳住,可折佩还是觉得自己要被压垮。 “高羽……高羽……”折佩呼吸紊乱,头发零落的垂下来,洁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混着淫乱的呻吟,极度的刺激着高羽的情欲。 高羽的动作开始粗鲁起来,折佩让他几乎发狂了。 “疼……”抽插的剧烈让折佩无法承受,高羽抚摸他身前的手也开始加大了力度。 “不行了……求求你放开我……”折佩忍无可忍,眼泪落了下来。 暴力中,折佩死死的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忍耐中,高潮来了…… “哭了?”打开灯,高羽看到折佩的眼睛红肿着。 折佩摇了摇头,钻到了高羽的怀里。 “对不起。”高羽轻轻的抚摸着折佩的脸颊。很潮湿。 “没有……没事的。”折佩的声音很小。 “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高羽搂紧了折佩,为自己的失态反省。 他很久没有陷入这么激烈的性爱中了……他用那种体位进入折佩,他知道折佩一定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程奕是从来不允许高羽这么对他的,他很多时候会拒绝高羽对他性交,唯一能忍受的体位就是在侧面,他说,那样他不会太尴尬…… 怎么又想起他了呢?高羽问自己。 “高羽……”折佩轻唤了一声。 “嗯?” “别扔了我,好吗?” 卑微的语气让人心疼。 “怎么会。”高羽吻上了折佩,这是他第一次好好的吻他。 “高羽……”折佩呢喃着,闭上了眼睛。 太累了,他想在这个温暖的怀里睡去。这是别人没有给过他的。 他要的很少,很少。高羽看着那张睡脸想着。还是个孩子啊,苦命的孩子。我该对他好的,占有了他,就该负责……即便,这是个麻烦的孩子。麻烦透顶…… 第六章 遇见他 “你要不要进来听?”折佩犹豫着开了口,他看见了门口笨拙的露出粉红色蝴蝶结边缘的铃音。 铃音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身子一点一点的向门口挪。 “……我,我不是要听你弹琴……我是,我是来拿东西的……” 高羽把原来放杂物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折佩的琴,还有笔墨纸砚什么的挪了过来,因为没有多余的台子,他还不得以又订了。上午人家才刚刚送来。 高羽虽然觉得麻烦,但这样,至少就能空出他的私人时间,不用他到哪里,折佩就跟到哪里。 “要拿什么?”折佩上下打量着,明明这间屋子里除了他的东西什么都挪走了。 “记错了。”铃音不屑的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折佩看着铃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怎么的,看见铃音就让他想起那些娇贵的小姐太太们,不寒而栗。 “你学这个学了多久?”铃音被折佩看得不自在,只得开了口。 “嗯……从小就有学了。” “哦。”铃音走近了折佩。“我可以摸摸吗?”小心翼翼的。 “可以啊。” “……喇手。”铃音拨动了两下,古琴传出刺耳的音色。 “因为你没有指甲。手指肚直接碰触琴弦就会疼。而且音色会比较混沌。”折佩说着,托起了铃音的手。 “好细嫩,”折佩仔细的看着铃音的手,“从来不用干活吧?” “谁说的。”铃音甩开了折佩,小嘴嘟了起来。“我总照顾爸爸的。” “嗯。”折佩点了点头。 “你可真像个女孩子,长得像,穿衣服像……还有看看你的指甲,比女人修剪的还漂亮……玩儿的乐器也是女里女气的。真不知道高叔叔喜欢你什么。” “女人不弹琴的。”折佩望着铃音。 “胡说。只有女人才鼓捣这种乐器。”铃音的声音提高了。 “不会的,女人只跳舞……” “你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铃音一直觉得折佩不可思议。 “嗯……高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神经病。”铃音懒得跟折佩瞎扯,“给你看看什么才叫男人。让你看看小奕叔叔,他才不会玩儿这么软的东西。”铃音拉着折佩就往楼下跑。 “铃音,别跑来跑去的。”高羽从书房里责备了铃音一句。 铃音不理会,直接把折佩拉到了一楼的小剧场。 折佩从来没有进来过,看着一大堆的设备什么的目瞪口呆。 “坐下。”铃音把折佩推到了沙发上。自顾自的翻找影碟。 “你看看吧,小奕叔叔多帅气啊。”铃音按下遥控器,坐在了折佩身边,不过中间隔了很远的距离。 大银幕上出现了画面,吓了折佩一跳。 “啊!好可怕!!” “神经!你绝对脑子有问题!!” 嘲杂的酒吧,人生鼎沸,画面不太稳,一看就是用DV拍的。一段混乱过去,吉他声响起,非常清亮。镜头对准了舞台。 离咲站在麦克风前,低着头。灯光很暗,程奕站得比较靠后,轻轻拨动琴弦。头发垂下来看不见眼睛。 音乐很柔和,然后压抑,然后激烈,然后爆发。 折佩紧紧的盯着大银幕,脑子转的飞快。怎么可以记录下人的动作?21世纪……还是觉得像妖怪的世界。好可怕…… 他看到程奕在舞台上暴躁的跳跃, 他看到他把吉他在音箱上摔得粉碎, 他看到他表情痛苦的呼吸。 忽然,画面转了。 “把DV给我吧。快去抱抱小奕。”有人拿走了DV。 画面换了,不太清晰,看上去是偷拍的。 高羽出现在了画面里。 铃音和折佩都屏住了呼吸。这一段,铃音也没有看过…… 折佩看到高羽把程奕按到了潮湿的墙壁上。 他死死的钳住程奕的手,他强硬的吻他。 欲望交织的呼吸声…… 高羽说,小子安静下来。 程奕不说话,使劲的推着高羽,眼神散乱。 高羽急了,你丫是不是又吃迷幻剂了? 程奕声音很怪,你滚蛋! 画面摇摆不定,戛然而止。 …… “铃音!” 铃音听见了高羽少有的愤怒的声音。 电源被切断了。 “……高叔叔……”铃音有点儿害怕了。 折佩发呆的看着苍白的银幕。 一整个下午,折佩弹着琴,魂儿跟没了一样。 铃音窝在房间里不出门。 高羽在电脑上码字,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 尴尬的气氛,是傍晚的时候被打破的。 离咲来接女儿了。让高羽没想到的是,程奕也一起来了。 “放CD呢?”离咲听到优美的古琴音色随意的问了一句。 “呃……” “小奕,你说那首歌里要加入中国音色是不是就是这样的?”离咲回头问程奕。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这是古琴吧?”程奕看着离咲,丝毫不去注意同在面前的高羽。 “这是什么曲子?你哪儿整来的唱片?”离咲尽量调节着气氛。 “不知道,是折佩在弹。” “啊?”离咲吃了一惊,“走,过去看看。”说着,拉着程奕向声音传来的二楼走去。 程奕听离咲转述了关于高羽新欢的种种,说实话他不太想见到他。但,真的见到以后,程奕大吃一惊。 折佩非常美,在沉静的乐声中,头微微垂着,精致的五官,柔美的容貌,纤细的身体。 皮肤娇好,眉宇间有一丝忧伤。腕上的翡翠镯子和他的气质非常搭配。 因为是在家里,折佩穿着丝绸的睡衣很随意。 听到门口有动静,折佩抬起了头,断了琴音。 明亮的眸子映出了离咲和程奕的身影。 “啊。”折佩低呼了一声,刚刚在奇怪的墙上(银幕)看过的男人近在咫尺。 程奕比银幕上看起来还要瘦一些,但肌肉结实,微微敞开的黑色衬衫里透出了古铜色的肌肤。五官硬朗,蓝色的头发跟他很搭配。 “铃音,你爸来了。”高羽打算用孩子解围,推开了铃音的房门。 铃音躺在床上,小嘴嘟着。 “赶紧的,起来吧。” “你下午好凶。”铃音还在记仇。 “丫头,小心肝儿,来吧。”高羽抱起了铃音。 “高叔叔最坏了……”铃音嘴上这么说,却死死的搂住了高羽的脖颈。 “小奕叔叔。”看到程奕,铃音的不开心一扫而空。 折佩呆呆的坐着,看着大家开心的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说,你该不会真是从古代来的吧。”离咲看着优雅的折佩叨唠着。 折佩不动,就是那么盯着程奕。 “弹的很好。”程奕被折佩盯毛了。 “哪里。”折佩低下了头。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咬了咬嘴唇。 “小奕叔叔,你不能认输哦。”铃音死死的搂住了程奕。 “人小鬼大。”程奕捏了捏铃音的小脸。把铃音抱给了离咲。 “愿意帮我们录一些音色吗?”程奕看着折佩。 “音色?”折佩又不明白了。 “你别难为他了。”高羽开口了。 “为难?”程奕今天第一次望向高羽。 高羽看着程奕,还是那么倔强的眼神,似乎又瘦了一点。 “他很多东西不太明白。”高羽说着,走到了折佩身边,把扔在床上的外套披在了折佩身上,“怎么又穿这么少?”语气甚为关切。 有意无意的高羽说不清楚,可能潜意识里就是想气气程奕。 “我就是觉得他的古琴弹的很好,想请他给我们的新专辑录一点儿东西。你不愿意就算了。”程奕无聊的撇了撇嘴,丝毫不在意。 “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折佩的声音不大,脸微微泛红。 “你看,有大度的。”程奕戏谑的笑了。 “爸爸。晚上我要和小奕叔叔一起吃饭。”铃音搂着离咲撒娇。 “那你得问问小奕叔叔有没有空。” “没问题啊。”程奕笑了。 “那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高羽觉得不说点什么不合适。 “哼。”程奕扫了他一眼,“大善人。” “嗯,那个,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带铃音回去吧。”离咲不想让尴尬的场景持续下去。 “铃音,东西放哪儿了?”程奕对铃音总是很温和。 高羽目送离咲他们拿了东西,抱着铃音离开。离咲临走的时候说,过几个星期铃音还得过来,因为巡演在即。高羽满口答应。 “高羽……”折佩咬着手指泡在浴缸里小声的叫了高羽一声。 因为对浴缸有着恐惧,折佩绝对不要自己洗澡,每次都得高羽陪着。他生怕哪天又会从这浴缸里回到井里…… “嗯?”高羽沉在浴缸里,整个人慵懒的躺着,手里握着盛着红酒的杯子。 “他很英俊……” 高羽知道折佩在说程奕,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休了他?” 噗……刚刚喝到嘴里的酒直接喷了出来。 “我觉得好害怕,他那么优秀你都休了他……那我……那我……” “我跟你没什么吧?”不知怎么的,高羽就想欺负欺负折佩。 “你你你你……”折佩脸涨的通红。 “咱俩有什么?”高羽凑近了折佩。 “你分明……你分明……”折佩说不出口。 “我怎么了?”高羽笑了。 折佩越着急越说不清楚,眼泪马上又要冒出来了…… “哈哈哈……”高羽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你坏死了。”折佩咬住了高羽的肩膀。 “我操!要死啊你。”高羽掐住了折佩的腰。 两人闹了起来,水溅得到处都是。 “嘿。你有没有觉得我特烦人?”高羽忽然安静地抱住了折佩。 “烦人?” “就是……总爱多管闲事,总爱干涉别人。” “才没有,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如果没有遇到你,估计我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折佩用手上下抚摸着高羽的背脊。 “是他离开我的……”高羽缓缓的开了口,“他说,我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尊严,我总是干涉他,总是没来由的把自己的爱强加给他……但是,没办法啊,小奕,小奕他太偏激了。连离咲都不知道……他长期服用LSD。” “嗯?”折佩把手插入了高羽的发丝中。 “你不明白,那是,一种毒品。嗯,一种毒药。” “为什么呢?” “他想死……他总是跟自己较劲,总是,总是悲观。”高羽一声叹息。 “想死?他不幸福吗?”折佩的声音此时听来特别的柔和。 “有谁会幸福呢?”高羽把头搭在了折佩的肩膀上,声音很落寞。 “我啊。至少我现在就很幸福,”折佩笑了,“自从认识了你,我觉得以前吃得苦都是为了能够遇见你而受的,现在苦尽甘来了。” 高羽听见折佩幸福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来没有人这么需要过他。 高羽总是认为折佩的快乐来的很简单,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他只是想把自己的爱给一个人,那人安心的接受就可以。 “高羽……” “嗯?” “那个……我很喜欢你……”折佩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我这么说是不是太大胆包天了?” “傻子。”高羽揉了揉折佩丝绸一样的头发,把折佩拉到了眼前。 看着折佩泛红的脸,他只说了一句,“你才是妖孽,专门派来祸害我的。” “……现在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我可不就是妖孽了吗……”折佩没明白高羽话里的意思,有点儿不开心的撅着小嘴。 “铃音说你是神经病绝对不对,下次我要好好批评她,让她叫你傻子。” “我不是。” “你就是。” “不是。” “就是,而且傻到家了。” 第七章 微妙 高羽埋头码字,猛然响起的手机声吓了他一跳。看看屏幕,不接也得接,离咲。 今天折佩去给他们录东西,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了吧?高羽心虚。 “离咲啊。是我,折佩是不是捅楼子了?”高羽接起电话不等离咲出声,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胡说,你怎么不盼点儿好的。我跟你说,我是特地感谢你的,折佩真是太……怎么说,太神奇了。你知道吗?他居然一点儿都不出错,明明是刚刚拿到的谱子,录音师都说,要是我们都像折佩那样,他不知道能省多少功夫。” “啊?”高羽愣住了,“就没惹事儿?” “完全没有啊,而且他特可爱,逗得所有人都要疯了,录音的老孙问他,你怎么都不出错,你猜他说什么?我怕挨打。逗死我们了。这边的录音助理几个女孩都追着他要手机号码,结果他说,手机没有,手行不行。真是太会为人处事了,姑娘们都乐了,一点儿没让她们觉得尴尬。” 离咲夹着电话靠在录音室外,不停地夸着折佩。 程奕在过道里抽烟,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高羽也就算了,连离咲都对折佩赞不绝口,这让程奕不能接受。 “你快变成长舌妇了。”程奕给了离咲一张黑脸,进了录音室。 离咲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苗头不对…… 接下来的录音进行的特别不顺利,程奕的贝司部分非常不稳定。离咲的人声部分已经完成了,看折佩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决定先把折佩送回去。这直接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程奕呢?录完了?”离咲回来的时候,看见老孙在做后期。 “录完了……”老孙没好气儿。 “谁招你了?”离咲比较会察言观色。 “程奕跟吃了炸药似的。录到这么晚,出来没看你把琴给砸了。” “啊?” “啊什么啊,我收拾了半天。” “他人呢?” “不知道。” 离咲知道再问下去老孙肯定要急了,适当的、委婉的告别之后,离咲下了楼。打程奕的电话,久久没人接听。 反复打了三四遍,就在离咲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你在哪儿呢?”不等程奕开口,离咲就先说了话。 “家。” “……听老孙说,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 “那怎么把琴砸了?” 电话戛然而止,程奕单方挂断了…… 离咲伫立在停车场,犹豫了一下,给家里打了电话,叮嘱铃音老实睡觉,明天要按时上学,说自己要去小奕叔叔家。铃音已经睡下了,不满的嘟囔了几句,挂了。 程奕住的地方离市中心不近,不过因为已经到了夜里,路上没什么车,离咲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程奕家楼下。 敲了门,好久没有动静,正想着要不要再打电话,离咲听见房里有声音。 “小奕,开门。”离咲为了不惊扰街坊四邻声音不大。 “干嘛?”意外的,程奕回答的很快。 “你开门让我进去。” “你跑我这儿来干吗?铃音自己你也放心啊?” “我让她睡了,明天早上她自己去学校,你开门。” 踌躇了一下,程奕开了门。上身赤裸,裤子的扣子也没系上。眼神有点儿散。 “你?” “自己找地方坐吧,我正要洗澡。”程奕的声音很冷淡,也不管离咲就转身进了浴室。 离咲在门外来回踱步,老实说,他很急躁。 程奕的臭脾气是出了名儿的,说翻脸就翻脸。高羽为此常常抱怨。但,他唯独对离咲绝对不会随便发脾气。可今天,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离咲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他了。 等了20分钟,程奕也不出来,离咲着急,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程奕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小奕?”离咲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他怕他已经睡着了。 “干嘛?你突然闯进来不避嫌啊?我是什么性向你又不是不知道。”语气辛辣。 离咲呆立在门口,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我说。”程奕开口了。 “嗯?” “那个折佩是不是挺讨人喜欢的?” “是啊,那孩子挺逗的。” 一下子安静了,离咲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原来他是为这个生气。 “……你不是跟高羽较劲吧?” “我一成年人至于吗?”程奕背对着离咲,他的表情离咲看不见。 “小奕,我觉得你有时候太拧巴了。” “那你的意思是把我捋直了?” “我越说你还越来劲。你出来我再跟你说。”离咲要出去。 “你别走。”程奕站了起来,光洁的身体挂着水珠。有点儿摇晃。 因为离咲来之前程奕习惯性的服食了迷幻剂,现在他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在离咲眼里有一点儿色情的味道。 “你……”没等离咲反应过来,他已经措手不及的被程奕拉到了浴缸中。 “你干嘛?”离咲被忽然拖到水里,衣服全湿了。 “陪我玩玩儿吧。”程奕笑笑的,离咲从来没见过他现在的这种表情。 他就像一条毒蛇。不知道为什么,高羽曾经形容过程奕的这句话忽然在离咲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程奕的身体缠了过来,像滕蔓一样卷住了离咲的身体。继而是唇、舌。 离咲想推开他,却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包裹。他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也可以这么诱人。 事情是在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停止的,程奕吐的一塌糊涂…… “头疼的厉害……”程奕不停的呕吐。 离咲看着他,程奕的瞳孔几乎不能聚焦。 “操你大爷的,你吃了什么?”离咲急了。“说啊,你到底吃了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有……” 离咲把程奕拖出了浴缸,拽下浴巾把程奕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出乎意料的轻。 程奕缩在床上,不停地发出怪异的声音。 离咲觉得不对,他肯定是服用了毒品,是什么呢? 胳膊上没有注射的痕迹,肯定是迷幻剂一类的。 正着急,眼神落在了桌上打开的方糖上。 “操你妈的。程奕!”离咲抓住了程奕,“你是不是服食了LSD?” 程奕不说话,只是笑…… “今天离咲夸你了。”高羽结束工作,揉了揉折佩的头发。 折佩早早的钻到了被子里。此时正在看《十万个为什么》。 “费劲……”折佩嘟囔着。 “嗯?” “横着看真费劲,还有这些字……” “能猜出来吧?简体字。”高羽笑了,也爬上了床。 “能是能,可是,有时候会猜错。” 高羽大笑,“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就是这么被糟蹋的,从文字开始。” “金字塔这个有意思。”折佩钻到了高羽怀里,把看到一半儿的书顺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其实你挺强的,能接受新事物。” “你嘲笑我?” “没,你就努力学习吧。” “高羽……” “嗯?” “那个……程奕好像很讨厌我……” 离咲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打过来的,高羽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谁这么晚打电话。正犹豫着要不要接,挂断了,然后床头的座机猛然响起。 “操!”高羽低声骂了一句,拿起了电话。 “高羽!程奕是不是有长期服食LSD的习惯!”离咲在电话那头语气激烈。 “啊……”高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答应过程奕绝对不能告诉离咲。 “你说话啊。他现在……他现在,”离咲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抽搐了?” “是。而且好像有很强的幻觉。我不知道怎么办。” “你先抱住他,他会抓你,你忍着点儿,我这就过去。”高羽说着翻身下了床,程奕答应过他会尽量少去碰那玩意儿,这是分手的时候高羽要求程奕保证的。 “你别过来,来了更糟。”离咲挂了电话。 高羽愣在床边,折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折佩小心的问。 “……没事儿。” 去还是不去?高羽犹豫着。 “小奕。别乱动了。”离咲抱住了程奕。 原来,他这么瘦…… 果然如高羽所说,他死死的抓着离咲。 因为衣服全湿了,离咲现在也是赤身裸体,尖利的指甲撕扯着他的后背,很难忍受。 “操蛋!小奕!放松,你放松。” “嗯嗯……” “放松!” 离咲搂着程奕躺了下来。但程奕似乎不想安静下来,他的身体紧紧的缠着离咲,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离咲能感到自己被抓破了。很疼。 因为有过之前的性接触,离咲觉得有点儿别扭,可他又不能推开他。也许,不应该说是不能,而是不想。 “水……我要喝水……”程奕声音不大,但很急切。 “你先放手,我去倒水。”离咲使劲的掰着程奕的手指。 水杯刚刚递到程奕手里就摔了个粉碎,他端不住。 “……唉。”离咲一声叹息。 他重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喂到了程奕口里。就这样一口一口,程奕算是老实了下来。 可,没过多久,又开始折腾,这回闹得更厉害了…… 他开始哭,开始胡言乱语。 离咲很多时候觉得自己非常了解程奕,可现在看来,他其实只看到了他倔强的表象。 是什么让他这么痛苦呢? 他什么时候开始痛苦的? 是在他们认识之前,还是他们认识之后? 离咲通通不清楚。 “离咲……离咲……”程奕模糊的喊着。 “在呢,在呢,你清醒一点儿了?”离咲松了一口气。 “你赖皮……怎么能用猜拳决定谁来弹吉他……” “操!还是他妈的晕着呢。”离咲被程奕闹得整个人都崩溃了。 最后,下定了决心一样,离咲把程奕按到了床上。 抓就抓吧,总比被他闹死强…… 第八章 错综复杂 程奕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这一天没有电话,没有通告,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自然醒过了。感觉身体很轻,很舒服。 但下一秒,他就惊了。 他的身边躺了一个人,背对着他。 背上满是伤痕。 他居然一丝不挂…… 而且,这个人,一头红发,身体曲线流畅,即便看不见脸,程奕也知道他是谁。 “我操……我干嘛了?”程奕点上了烟,努力回忆,却是一片空白…… “离咲……”程奕推着身边的人。 “让我再睡一会儿……”离咲不转身,继续睡。 “我说……” “你干嘛啊。你是折腾够了,你就让我睡一会儿你能死了啊?”离咲用被子盖住了头。 “你丫别睡了,你跟我说,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程奕一把扯开了被子。 “行。不让我睡觉是吧?”离咲猛的坐了起来。“那就让我抽你一顿。” 程奕看见离咲真的挥拳冲向自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静,他知道,他躲不过他的拳头。 静止了三秒钟,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程奕睁开了眼睛。 对面是一张扭曲的脸。 “你没事儿吧?” “烟给我。”离咲拿过了程奕的烟。“你醒了正好,我也不睡了,你给我解释解释LSD的事情。” “你?”程奕一下子血液凝固了,他怎么知道的,昨天……程奕努力的回忆着。 “别回忆了,你都飞成那样了想的起来才怪。”离咲叼着烟,瞪着程奕。“我昨天夜里打了电话给高羽,他还吞吞吐吐不说。你丫也够混蛋的了。你瞒了我多久了?” “我……我……你怎么知道是LSD?” “你当我傻子啊,你从来不喝咖啡,怎么会有方糖?” 程奕不出声了。 “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痛苦?非得靠迷幻剂排解。”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你从来不说你自己的事情。” “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这个态度。”程奕不耐烦的说,他不想跟离咲解释,翻身要下床。 “你别走,说不清楚你别走。”离咲抓住了程奕。 “你放手。你拉着我干嘛。”程奕试图反抗,却被离咲按住了。 “离咲,你放手,你这样……”程奕看着离咲赤裸的身体别过了脸。 “哪样了?” “你把衣服穿上。” “算了吧,你还不好意思,昨天是谁犯贱来着。” 话一出口,离咲觉得自己失言了。 “你说什么?你……我……咱俩……发生了……” “一半儿。”离咲叹了一口气。 程奕这回彻底是不说话了。 “高羽……” 折佩是被雷声惊醒的,透过天窗,他看到雨滴纷纷落下,却不会透过透明的玻璃落到屋里。 “真奇妙啊……”折佩感叹着。完全忘了要找高羽。 他身边的床很冰冷,高羽显然已经离开了很久。 “啊,对了。高羽呢?”隔了很久,折佩才反应过来高羽不见了。 上上下下的找,不见影踪…… 折佩站在大厅里,忽然觉得很不安,他靠着沙发缩紧了身体,像一团毛球一样坐在地板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门。 他是出去了吗? “你干嘛呢?”从阁楼上下来的高羽看见折佩蜷缩在地上吓了一跳。 “啊,你没出去啊?”折佩看到高羽,一下子安心了。 “我上去找些资料。多冷啊,赶紧起来,外面下雨呢。”高羽拉起了折佩。 “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马上要开始新书宣传,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特别多,麻烦死了。”高羽说着,按了按正处于混沌中的大脑。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折佩很不忍心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么烦闷。 “没有。你去看看书什么的吧,别打扰我,我要写个后记。”高羽说着,拖着沉重的脚步向二楼走。 折佩望着他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心里又开始翻腾。 两个人的生活差距太大了。 高羽很忙,折佩很闲。 在这个世界里,折佩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仿佛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很空虚。 时间不停地流逝,可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失去了发条的上弦玩具。 “高羽……我想出去……”折佩立在书房的门口,闷闷的说。 “出去干嘛?下雨呢,而且我还没完事儿。”高羽头也不抬,继续敲字。 “……我自己也可以的。” “你歇了吧,一会儿我还得去派出所报案,回头人家问我,谁走失了啊,我怎么说,我说一古代人走失了?”高羽存了一下盘,点上了一颗烟,看着折佩。 “你你你!”折佩涨红了脸。 “这样还没什么,要是更邪乎一点儿,回头警察非让我给他提供你的户口,我就真废了,搞不好还摊上一个贩卖人口的罪名。就算不给我安这个罪名,对我好一点儿就直接把我扭送精神病院了。” “不明白……精神病院是什么意思?” “就是关疯子的地方。” 折佩反应了过来,高羽是在挤兑他。气得他直跺脚。 “所以啊,你就跟家里好好呆着吧。”高羽说着把折佩拽到了怀里。 “我要出去!”难得的,折佩异常坚持。 “找干呢吧?”高羽掐了折佩一下。 “我就是要出去!!!” “操,你丫疯了?那么大的雨,你说你出去干嘛?” “……我喜欢下雨” “随便吧。你别溜达远了,别出小区的院子,听见没?” 折佩点了点头。 “天啊,太神奇了,这是雨伞吗?”折佩反复的打开关上雨伞,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吧。这样的你就玩的这么开心,那这种三折的呢?”高羽把三折伞递给了折佩。 这下子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我说,你也别出去了,玩儿会儿雨伞也挺好的。” “哼。”折佩推开了高羽,出了门。 按了电梯,折佩等着,叮咚的一声还是吓了他一跳,进了电梯更是难受,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终于到了室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折佩终于笑了。撑开伞,走在雨中,步伐也开始轻盈起来。 一个女人拉着一条狗走了过来,吓了折佩一跳。 “呃……狗,狗也穿衣服?”折佩自言自语了一句。 “狗穿雨衣怎么了?有本事你别打雨伞。”女人讥讽了一句,拉着狗走了。 折佩咬了咬嘴唇,这是他紧张时候的习惯动作。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折佩的长发,刚刚整理一下,有个声音喊住了他。 “能帮个忙吗?”是个女人。手里拎着两个大旅行袋。没打伞,大雨淋湿了她的头发、衣服。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帮我拿一个袋子吧。谢谢。就到门口。”女人笑了笑,容颜上挂着惨淡。 折佩帮女人拿了行李,一直走出了小区很远,到了大道上,女人才拦到了车。看她钻进了出租车,不停地道谢之后,消失在大雨之中。 折佩再看看来时的路,怎么一下子都不记得了? 高楼大厦林立,路上车子飞驰而过。怎么办? 程奕下楼的时候还没有下雨,可买完东西从便利店出来,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转回去问有没有雨伞。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怎么办呢?跑回去?隔着两条街必定得成落汤鸡,感冒了就麻烦了。等?等到什么时候雨才能停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跑回去吧。猛的抬头却忽然看见离咲打着伞走了过来。 “操。”程奕笑了。 “下雨了。”离咲把手里多余的伞扔给了程奕。 “这把是坏的。”程奕看了看手中的伞。 “坏的你不扔了……”离咲被程奕气着了。 “忘了。” “过来吧,只能凑活打一把伞了。” “听你这意思是挺勉强的?” “那你淋着吧。”离咲转身要走。 “真孙子。”程奕钻到了伞下。 “你这伞太小了。”离咲把伞往程奕那边靠了靠。 “那伞大,你举的动吗?”程奕指了指路边饮料店摆出来的阳伞。 “操你大爷。” “哎呦,急了?明明是你先开火的。” 离咲看了看程奕,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成了透心凉了。”离咲把伞立在门口,头发也有些微微湿了。 “哪混蛋说要抽烟来着。”程奕还好,没怎么被淋着。 “废话,你家里连烟都没有。” “刚好抽完了。” “哼。让你买个烟,出门也不看看天气,搞的我还得去接你,这就算了,坏了的雨伞你也不扔……”离咲嘟囔着。 “我说有大麻问你要不要,你,”程奕看离咲脸色不对,赶忙闪躲。 “怎么着,还找抽是吧?你这小子坏透了。哪儿来的这么多劣习。”离咲说着,把程奕按到了墙上。 “这姿势有点儿龌龊……”程奕看着离咲。 身高上虽然差距不是很大,但是力气上离咲比程奕占了太多的优势。只用一只手他就钳住了程奕的双手。 双手被伏贴的按到墙上,程奕说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离咲盯着程奕,他的脸居然有点儿泛红。 “都是你的错。” 程奕还没反应过来,离咲已经吻上了他。 “你疯了?我是男的。”程奕平复着呼吸,刚刚的吻几乎要让他窒息。 “我说你是女的了吗?” “操。你丫那取向一向正常。”程奕使劲想挣开离咲。 “我说了,都是你的错。是你勾引我的。” 不等程奕继续说,离咲已经把他按到了地上。 程奕开始后悔昨天给离咲开门了。 “你放手。” “继续昨天进行一半儿的事儿吧。” “我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一丝不挂的跟我说,陪我玩玩儿吧。” “鸡巴的,那时候我飞着呢。” “是我让你吃迷幻剂的吗?”离咲语气轻佻。 “放开我。”程奕推脱着离咲,可完全不是对手。 地板潮湿的气息侵蚀着他的身体,很潮很冷很硬。 衣服被扯开,他感到了另一个人的体重压在自己身上。 “离咲你放手。我不喜欢这样,你放手。” “地板是比较硬。”离咲说着,轻而易举的把程奕扔到了床上。 程奕想爬起来,却被离咲再一次按住。 “要怎么办呢?是不是像对女人一样就可以了?” “你敢。”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生硬的挤入狭窄的通道,离咲感到一种疼痛,和女人那种温暖的湿润感不同,男人的下面很紧很干涩,甚至有一种绞痛感,但是快感却是成倍的。 “你混蛋……”程奕死死的抓着离咲的肩膀。 “你属猫的啊?昨天后背已经被你抓花了,今天又开始抓肩膀。” 离咲说着,粗鲁的顶了程奕一下。 “啊。”猛然的冲击让程奕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疼死我了,你他妈的混蛋。” “那你配合一下,我也没辙。” “……你出去,别用这种姿势进入我。”程奕已经被他弄得要哭了。 “是不是这样就会比较舒服了?”离咲不理会他,握住了他下体。 “你这人……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狠毒。”程奕狠狠的咬了离咲的胳膊。 整场性爱就像一场战争。虽然痛苦,但俩人却都乐此不疲…… 高羽从来不会粗鲁的对待程奕,他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怕伤着他。甚至,有的时候到了半途,程奕说他不想让他进来,高羽也绝对不会强迫他。和高羽做爱,程奕总是觉得索然无味。 我该不是有受虐倾向吧?程奕趴在床上,身体疲惫的厉害,脑子却被无数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着。和离咲的这一次,虽然很痛苦,可却很满足…… 离咲叼着烟,看着程奕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拎起了床边的箱琴。 音符流淌出来,离咲轻轻的哼唱…… I need an easy friend I do… with an ear to lendI do… think you fit this shoeI do… but you have a clueI'll take advantage whileYou hang me out to dryBut I can't see you every nightfor freeI do I'm standing in your lineI do… hope you have the timeI do… pick a number tooI do… keep a date with youI'll take advantage whileYou hang me out to dryBut I can't see you every nightfor freeI do I need an easy friend I do… with an ear to lendI do… think you fit this shoeI do… but you have a clueI'll take advantage whileYou hang me out to dryBut I can't see you every nightBut I can't see you every nightfor freeI do “讽刺我是吧?”程奕翻了个身,钻到了被子里。 “有吗?”离咲笑了。 “没有你唱这鸡巴《about a girl》。” 浅笑终于变成了爆笑。 “你真是个混蛋。” “冷了吧?我把窗子关上。” “别,我喜欢听雨的声音。”程奕拉住了离咲。 “你喜欢雨天?” “我不喜欢晴天。可北方晴天的时候太多了。”程奕说着,闭上了眼睛。 “你很少说自己的事情。” “嗯。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南方人吧?” “嗯。” “还有呢,好像我很少听你说起家人什么的。” “三点了,你该去接铃音了。”程奕岔开了话题。 “老天,你怎么不早说?来不及了。” “早说?什么时候说,你压在我身上的时候?” “……” “还不赶紧的,一会儿铃音要是淋着就麻烦了。” “来不及啊,从你这儿到学校,这个点儿还下雨……怎么也得一个钟头。”离咲说着,伸手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 “高羽,帮我接下铃音。嗯,对,是,我在……录音。嗯,稍微晚一点儿我去你那里接她。” “干嘛撒谎?干嘛不说你在我床上?”程奕笑了,那种笑里包含着讥讽。 “你觉得有劲吗?”离咲看着程奕。 “还行。” 高羽接到离咲的电话才猛然发现,三个钟头过去了,折佩呢?怎么还没回来? 匆匆下了楼,瓢泼的大雨中,整个小区都没有折佩的影子。 高羽急坏了,去地下车库取了车,还真打算去派出所了。 车子开的很快,直到看见路边那把醒目的红伞。 折佩最终挑了一把红伞。 猛的踩住刹车,高羽几乎是咆哮的对折佩大喊,“不是让你别出小区吗?” “高羽……”折佩看见高羽,眼泪马上掉下来了。 “上车,”仅仅说了两句话,下车不到1分钟,高羽就被大雨淋湿了。在大雨中站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折佩更是惨不忍睹。 “你就作吧,真是急死人,要不是离咲给我打了电话,我都不知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亏得你还没乱跑,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自己就不记路?不记路也没事,你倒是别瞎跑啊,我真他妈的要去派出所报案了,你这不是混蛋吗?” 高羽不停地骂着折佩,折佩把整个身子缩在一起,颤抖的听着。 高羽看了看身边这个倒霉的落汤鸡,打开了暖风。 “说话啊,哑巴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女人让我帮她拎一些东西……结果……” “女人?哈,美女吧?” “嗯,还可以,表情挺憔悴的。”折佩没发现高羽话里的意思。 “行啊,没借机会接近一下?” “你什么意思?”折佩咬着嘴唇说。 “我什么意思?你说我什么意思?”高羽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我……”折佩的眼泪停不下来了。 “哭哭哭哭哭,你有完没完啊。” “我……” “你给我闭嘴别哭了!再他妈的哭,我把你扔下去,你看我不轧死你,死不了我倒车再来一次。” “啊?爸爸呢?”铃音看到来接自己的是高羽,纳闷的问。 “你爸忙着录音,晚上过去接你。”高羽打着伞,抱着铃音。 “不会啊,他的录音昨天就结束了,昨天晚上他去了小奕叔叔那里的,怎么又开始录音了?” “你说什么?”高羽呆住了。 第九章 一点点 高羽敲门的时候,惴惴不安。他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把铃音和折佩留在车里也是他用只有一把伞为理由的。他不想他们看到尴尬的场面。当然,如果是他猜忌了,就再好不过了,可是…… 开门的是离咲。 眼睛跟眼睛碰上的那一刻,俩人都呆了。 越过离咲的身体,高羽的眼睛不自觉的向里面望去。他是知道程奕家的构造的。开放式的房间,什么秘密也藏不住。 程奕坐在床上,抱着吉他。目光正看向高羽。 其实,眼前的状况并不能说明什么,前提是,如果两人此时都衣着整齐的话。 离咲穿着裤子,腰带却没有系上,衬衫也只系了两粒扣子。 程奕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吉他挡住了大半个上身,可,能看到,肩膀是赤裸的。 “……你怎么来了?”先开口的是离咲。 “是。来的不是时候。我没伞,你下楼接铃音吧。她在车里。”高羽尽量让自己平静,但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就往楼下走。 “高羽。”离咲拿起立在门口的伞追了下去。“高羽,你可能是误会了……” “误会?有什么好误会的?” “……”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高羽反问。 “我跟程奕……” “上了?”高羽停住了。 离咲不知道怎么回答,实话实说?那不就废了。骗他?做不到。 高羽了解离咲,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不说话就表示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就是说,事情肯定是发生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一种莫名的愤怒窜了上来,高羽的脑子转的飞快。 他以为,程奕跟他分手是因为受不了自己近乎强迫的爱;是因为受不了绯闻;是因为他不够了解他…… 但,原来是这样,是因为他不再爱他了,或者一开始就不爱。是因为,他和离咲搞到了一起。 这让高羽无比的愤怒,双重的欺骗。来自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 “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离咲大概能猜到高羽的想法。 “别说了。”高羽继续下楼,再说下去保不齐要动手。 “高羽,我想咱们应该谈谈。” “离咲,我说了,打住,我不想再说了。” 之后,直到离咲抱起了铃音,二人果真没有再说一句话。 车子驶进磅礴的大雨中,一路上高羽都没说话。折佩也没敢出声,他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心情十分糟糕。 “去洗澡。”高羽把钥匙扔在客厅的茶几上。终于开口了。 “我?”折佩战战兢兢的问。 “对。”回答十分简短。 “……你呢?”折佩小心的问。他是绝对不会自己去洗澡的…… “我想自己呆会儿。”高羽委婉的表达了不会陪他洗澡的意思。 “那我等你。”折佩顺杆爬。 “你……”高羽服了折佩了,一直觉得他傻,其实,精着呢。至少,缠人是一流的。 “我等你的。你慢慢来。”折佩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爬上了楼梯。 “别给我废话,现在、马上、去洗澡!要不然非得感冒不可。”高羽拽住了折佩。 折佩顺势倒在了高羽怀里,“那你陪我……” “崩溃,你整个一牛皮糖……”高羽无奈了。 折佩勾住了他的脖子,把粉嫩的嘴唇也一并送了上来。 “别不开心了……”折佩亲吻着高羽,声音柔和的说。 原来他在安慰我…… 高羽忽然觉得有点儿感动。 “折佩,有一天你会不会突然不见了?”高羽躺在宽阔的浴池里,抬头看着天花板。 “嗯?”折佩揉着头发没有反应过来。 “没事儿……” “……因为什么不开心了?”折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高羽。 “说了你也不懂。” “你还没说呢。” “突然感觉被最亲近的人骗了。”高羽不看折佩,只是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 “骗你什么了?”折佩认真的问。 “信任。”高羽吐出了这两个字。 “想说吗?如果想的话,我愿意听……” “不是该说给你听的话。”高羽的视线落在了折佩身上。看他满头泡沫,眼神却格外的认真,高羽不禁笑了。 “你笑了。”折佩也笑了。 “过来吧。可爱的家伙。”高羽把折佩拽到了怀里,摘下了花洒,细心的给折佩冲头发。 水哗啦啦的响着,折佩感到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幸福感…… “高羽,我想,只要你需要我一天,我就不会不见。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娘亲说,月下老人会在每个人的手上绑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拴着另一个人。不论两个人离得有多远,他们都能在红线的牵引下相遇。”折佩躺在高羽怀里,随意的玩儿着头发。 “那为什么很多人会分离呢?”高羽轻抚着折佩光滑的皮肤。 “我也问过我娘亲这个问题呢。我问,娘亲那你和父亲为什么会分离?然后,我娘亲说,那是因为你父亲不珍惜这根红线,所以……红线断了。” “不珍惜就会断掉?”高羽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的在折佩耳边低语。 “嗯。”折佩点了点头,“我是一定会珍惜的。所以说,只要你需要我一天,我就绝对不会不见的。” “是啊。穿越了千年……”高羽好像在自言自语,“真是神奇。” “高羽,你一定不要扔了我,如果你扔了我,我觉得我一定会被什么东西带回去,就永远也见不到你了。”折佩向后伸手搂住了高羽的脖颈。 “折佩……对不起……我今天生气是因为……离咲,离咲和程奕……”高羽搂着折佩的手有些抖动,他很难受,因为离咲和程奕的苟且,也因为,自己对折佩的歉疚,他还没能从过去的那段情感中走出来。 “他们怎么了?”折佩的声音很温暖。 “他们在一起,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还是很在乎那个男孩?” “我只是受不了被欺骗。”高羽无力的辩驳。 “不是的,高羽。你更在乎的是程奕,如果你已经不在乎他了,你不会去想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还是喜欢他,对吧?”折佩垂下了手臂。 “我……我说不清楚,他和我一起生活了三年,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虽然很傻,但我真的这么想过……可他,他却离开了我,我以为是因为我的问题,但现在,我却忽然看到了真相,原来是因为,因为……”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真相?你确认过了?” “没有……没有。” “其实,也许只是你的臆测。只是你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而给自己的暗示。你其实有点儿逃避是因为你的问题而失去了程奕。”折佩一字一句的说着。 “真的吗?”高羽惊诧于折佩的话语。 “如果很在意,很想知道,你可以去确认。” “我……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让你难受了。” “嗯。很难受。但是,你说了抱歉。我很感动。你的心里现在已经有了我,虽然只占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但,至少,还有位置。” “折佩……”内疚一下子翻了上来,高羽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高羽,我很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你留给我的角落能不能再大一些呢?” “这次的红线,我不想它断掉。” 高羽紧紧的搂住了折佩,过了一会儿,他扭过他的脸,折佩居然在哭。 “怎么哭了?” “感动的。”折佩的小指勾住了高羽的,“我好像都能看见红线了。你看,它们正缠绕在一起呢。” 高羽挺想说一句话的,但是他克制住了。看着折佩认真的脸,他说不出来。 这句话是:真鸡巴酸…… 铃音拉着离咲和程奕说了很久的话才睡下。 有个孩子在中间,其实,并不会太尴尬。 而此时,寂静的街心公园里,除了离咲和程奕,就只剩天上的星星了。 程奕弹着吉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离咲也不开口,只是配合着他的和弦轻轻的扫着弦。 “总是这么默契呢。”程奕笑了。 “嗯,要不是梅离开,你也不至于抽签倒霉到去当贝司手。”离咲也笑了。 “早就跟你说过,别把乐队和女人搅和到一起。其实梅很有天赋的。可惜。”程奕手里的琴声不断,思绪却飘远了。 “我真是不想伤害她,是她……怎么说,我无法接受。而且我认为如果一直不说,伤她会伤得更深。” “其实,有时候……不过,也对。”程奕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离咲点上了一颗烟。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怪的。” “此话怎讲?” “嘿,咱俩认识几年了?” “打岔啊。” “五年了吧?”程奕自顾自的说着。 离咲点了点头。 “五年……多长啊。就没见你有过正经的女人。” “麻烦啊。折腾不起了,再生个孩子丢给我,我岂不是真别活了。”离咲笑了。 “也是。”程奕放下吉他,靠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我说。” “嗯?” “下个月开始的巡演,老孙说能介绍一个不错的贝司手,让他试试,合适就留下,不行你也可以趁巡演的时候玩儿玩儿。” “好啊。”程奕点了点头。 “小奕……” “嗯?” “跟我谈场恋爱吧。” “吃拧了你?” “没,就是太久没尝过这种滋味了。”离咲说着,躺在了程奕的腿上。 “神经病。” “我也觉得有点儿了。” “滚起来。”程奕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把离咲推开。 “我认真跟你说呢。” “你歇菜吧。你一正常人别跟这儿瞎起哄。” “已经不正常了,上了你的床就不正常了。”离咲大笑。 “去你妈的。”程奕敲了离咲一下。 “还喜欢高羽吧?” “别给我整这些酸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程奕叼着烟,看着星空。 “我一直觉得你很强。”离咲也抬头看星星。 “强?” “嗯。” “你弱吗?”程奕笑了。 “操,又开始了是吧。”程奕喜欢挤兑离咲。 “怎么当着铃音你不骂人啊。” “我看你也不敢骂。” “……” “高羽跟我急了。”离咲淡淡的说。 “估计到了。” “还想跟他,现在还来的急。” “那我是真拧巴了。分手那天,我就下了决定,我们是绝对没可能了。” “其实高羽不错,我了解他。他只是太爱你了。” “我害怕这种让我窒息的爱。这话题你给我打住。”程奕把烟蒂扔到了地上,注视着那淡淡的烟火熄灭。 “把LSD戒了吧。” “没戏。” “为什么?” “习惯了。” “什么让你那么痛苦?” “没什么。” “不说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想告诉我的。” “为什么?”程奕低下了头,看着离咲的眼睛。 离咲望着那双细长的眼睛,忽然笑了,他勾住了他的脖子。印上一个吻。 “你丫脑袋是出问题了……” “实话跟你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怎么不去死啊?” “死?多无聊啊,还是活着折腾有意思。” “鸡巴理论……” 第十章 人与人 “真是……怎么说啊。折佩……你太闹腾了。”高羽实在受不了了,存盘,然后靠在了椅子上。 “嗯?”折佩从露台上探出头来,笑笑的。 “就这么有意思?” 高羽真是服了他了。就因为外面很热,里面很凉快,折佩在书房和露台之间进出不下二十次了……高羽都有点儿后悔怎么当初选了这个带露台的屋子当了书房…… “你说,高羽你说,这是什么原理啊?”折佩跳到了高羽怀里。 “这个……唉,《十万个为什么》里还真没有。要不给你找本压缩机原理?”高羽真是无奈了,折佩什么都要问,而且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烦我了……”折佩看高羽迟迟不给自己解释,开始不安了。 “没烦,我烦你干嘛。”其实高羽是有点儿烦了,因为折佩跑来跑去,整个耽误了他的进度。 “那你怎么不给我解释了?” “我操,我是真解释不了,我一学中文的,你让我给你解释理科知识,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什么叫理科知识?” “崩溃啊。” 总是这样,从一个问题到另一个问题。 折佩看高羽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比较识相的停止了发问。 “唉,真的比皇帝还幸福……”折佩搂着高羽的脖颈,开始了长篇大论,“屋子里多凉快啊,我们那个时代才没有呢,也就是搬个冰块放屋里,一点儿都没用。还有,电视,是叫电视吧?” 高羽点了点头。 “那个最神奇了,人都放在一个盒子里,还会动。” 高羽再次点了点头。 “唱机也神奇,它都会自己唱歌。” “折佩啊。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弄完……”高羽决定及时打断他,再说下去,他铁定完蛋……杂志的连载不等人。 “你还是烦我了。”折佩带上了哭腔。 “我不是烦你,折佩,你听我说。如果我天天陪着你,我就废了。” “怎么废了?” “就是赚不到钱了。” “……赚不到钱?” “对,如果赚不到钱呢,咱俩就得喝西北风,明白吗?” “可是老爷都是不用工作的啊。” “鸡巴的,别用你们那个时代的标准衡量。你以为这里还吃那一套啊?守着古宅家业什么都不用干?” 折佩认真的听着,忽然,不动了。“高羽……我是不是应该也去赚钱?” “你赚钱?”高羽差点儿没笑抽了,“你怎么赚钱啊?当MB?” “MB是什么意思?这个我能干?”折佩异常认真。 “干个鸡巴,你敢干我不弄死你的。” “你不是说让我干吗?”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干。” “MB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折佩又开始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这人怎么这么执着啊?” “我想努力学习啊,总不能一直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慢慢学习。面包会有的,米饭会有的,知识也是会有的。” “MB到底是做什么的?”高羽越是不说,折佩越是好奇。 “……就像青楼女子那样吧。”高羽尽量形容的贴切,可话一出口,发现,坏了,折佩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这么比喻不是骂人吗? “啊,那我可以做啊,你们这个年代男人也可以吗?” 高羽差点儿没被折佩给气死。“你!你!” “怎么了?做青衣挺好的,我弹琴还不错呢。” “青衣?” “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也要喝花酒。”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这里不分吗?我们那里分的可细呢。” “分个鸟毛!这算扫黄打非的范畴。” “扫黄打非?”折佩的新问题又来了。 “这话题你给我打住!”高羽终于忍不住掐了折佩一下。 “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们啊?”折佩的声音变小了,高羽明白,自己真是正中红心了。 “我没有……” “我娘亲是花魁呢。她好美的。只是命不好。” “嗯。” “我娘亲总说,我随了她这点……” “……” “其实青楼女子也不是见不得人的。” “……” “其实她们都很好的,比如说梅姑啊,彩姐啊。我跟你说,彩姐可逗了,年纪明明跟我娘亲一样,她还非让我叫她姐姐……” “是不是想你母亲了?” “嗯……很想……离开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高羽无语了,本想安慰一下,后来发现没戏,隔了几千年了,见的着才新鲜…… “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折佩说着说着,不出所料,又哭了…… “都赖我,都赖我,都赖我那浴缸,整个一时间机器……” 这个时候胡说也得说。 “不是啦……”折佩被逗笑了,“就是还在那边,也是见不到娘亲的……不可能见到……我们都像金丝雀……只能活在笼子里。” “折佩……现在你不是了。不是了。”高羽的声音出奇的柔和。 “……嗯。娘亲说我跟她一样命苦……其实,不是呢。我现在好幸福。”折佩说着,笑了。 “所以,别哭了,新生活这不是开始了吗?我不可能替代你母亲,但是,我会对你好的。”高羽擦着折佩挂着泪水的脸,他会让自己记住这种潮湿的感觉。他怎么能不对他好呢? “那……我该干点儿什么呢?”折佩握住了自己脸上的那只手。 “歇着。”高羽笑了。 离咲带着铃音是这个时候来的,来之前没有打电话,直接就到了。 高羽有点儿尴尬。想想几个星期前的不欢而散,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么多年,他跟离咲从来没翻过脸。 “高叔叔。”铃音打破了这种尴尬,扑倒了高羽怀里。 高羽找到台阶,顺势下来了。 即便,程奕是因为离咲而放弃他的,高羽也不想丢了这个朋友。 不值当。什么也换不来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真是不好意思,后天就得动身了。巡演……”离咲站在门外,没打算进来。 “没事儿,铃音是我半个女儿。” 两人都有点儿拘谨。 “铃音,进屋去玩儿吧。”高羽拍了拍女孩的头,看她飞快的消失在视线里。 孩子总是很单纯,谁也不想打破孩子的单纯。在整个漫长的一生里,后来回想起来,最快乐的总是童年。 “还有,上次折佩去帮我们录音……” “嗯。” “费用公司划过来了。”离咲说着,递给了高羽一个信封,“不太多。” “没事儿。” “我能跟他谈谈吗?” “折佩?” “是。上次给他录音的老孙有个活儿,不知道他感不感兴趣。” “你进来说啊。”高羽感觉就这么僵着也不是事儿。 “不了,你叫他出来吧。”离咲没有下台阶。 高羽也不好勉强,喊了折佩出来。 留下二人,自己进了书房。 “你在现场演出过吗?”离咲靠在门口。 “嗯……什么意思?”折佩也只能立在门口。 “就是那种很多人的地方。”离咲开始有点儿相信折佩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折佩想了想,以前总会给很多人弹琴的。 “有啊。” “是这样,上次给你录东西的老孙你还记得吧?” “嗯。”折佩使劲的点了点头,“记得的,他人很温和。” “那是对你,你出错一个看看,整个一炸药包。”离咲笑了。 “炸药包是什么?”折佩眨着眼睛。 “……崩溃,回头问高羽去。” 折佩吐了吐舌头。离咲继续说。 “他有一个朋友,办了一场民乐的演出,但是弹古琴的那个姑娘出了点儿意外,上不了场了。然后他联系了老孙,让给推荐一个人,老孙就让我问问你行不行,报酬也挺好的。” “就是说,可以赚钱?”折佩两眼放光,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帮高羽分担一下呢。之前的谈话让他觉得高羽现在有了危机,殊不知那不是钱的危机,而是灵感的危机,被折佩折腾的,高羽的整个进度乱了。 “呃,是。”离咲被折佩的问题吓了一跳。他要钱干嘛?高羽的版税够他吃一辈子的。 “好啊,好啊。我要去。”折佩笑得很开心。 “那这样,”离咲递给了折佩一张名片,“晚一点儿,你让高羽打这个电话跟他联系。”离咲思前想后,还是让高羽打合适,搁折佩保不齐不闹笑话。 “几点合适呢?” “九点以后吧。他现在应该还在录音。”离咲看了看表。“那我走了。” “不进来吗?”折佩看着离咲。 “不了。走了。” 高羽是跑楼梯下楼的,在书房里他丝毫没动一下键盘,他觉得他应该跟离咲谈谈,这么僵下去不是事儿。谁知刚一出来,离咲已经没了影子,问了折佩才知道,他还真走了。 “离咲。” 高羽追上了正打算开车的离咲。 “你百米赛跑啊?喘成这样?” “操,你从38层跑下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扯淡了,爷就是跑下来也不会喘成你这样。不是我说你,大作家,您也得运动运动,小心身材走样惨不忍睹。” “行,你就挤兑我吧。” 高羽笑了,离咲也笑了。 “着急吗?” “闺女都撂你家了,我还急什么。” “我请你喝杯酒?” “小心又被我灌趴下。” “歇了吧你,还我趴下,你小心一会儿开不了车。明天报纸头条。” “你就给嘴过生日吧。”离咲打了高羽一拳,“说吧,哪儿?” “别远了,就那边吧。”高羽指了指B座。 “你说了算。” “最近怎么样?”离咲喝了一口酒,随意的问了一句。 话,总得有个开头。况且,这僵局是自己搭建的。 “还行,托折佩的福儿,一塌糊涂。”高羽叼着烟,手里玩儿着打火机。 “别啊,大作家,您可不能耽误,多少读者等着呢,那天我看报纸还有你新书的介绍呢。” “得,您就别抬举我了,大明星,我没您见报率高。” “操。多少年了,除了互相挤兑就是互相吹捧。没点儿新鲜的。”离咲拿过了高羽手里的打火机,笑了。 “是啊,多少年了……”高羽看着离咲,看他点上烟。“咱俩算是熬出来了,想想那时候,俩人一起为铃音的奶粉钱发愁。这么多年过去了,改变的太多了,唯一不变的,还是你那点烟的姿势。” “点烟的姿势?” “嗯,很美。” “滚你妈的,说的我跟个姑娘似的。”离咲喝了一口酒,“你不是要把我灌趴下吗?喝啊。” “我跟你说,”高羽笑了,“你要是姑娘,你信不信,咱俩一准儿结婚。” “嗯,同感。你要是姑娘我也娶你。” “可惜咱俩都是男的。”高羽端起了酒杯,注视着里面橙黄色的液体。 “高羽……” “嗯?” “对不起。” “这道歉从何而来?” “我是跟小奕有了那种关系。”离咲开诚布公。即便高羽会打他,他也要和他说实话。他不能骗他,交往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骗过他。 “嗯。那天你闭口不答我就知道了。”高羽很冷静。 “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你来的那一天发生的。之前我们什么都没有。” “嗯。” “出乎意料啊。没打算跟我动手?” “怎么会。过去的总得过去。程奕要离开我,我就知道完了。他的性格就是那样,一旦下了决心,谁也不能动摇。” 高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继续倒酒。“你呢?”他看了看离咲的杯子,也空了。 “满上。” “程奕……服食LSD已经成习惯了。”一段沉默后,高羽开了口。 “情况是不是已经很糟了?” “嗯。我认识的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大麻也是不断。” “他幻视和幻听都很严重。”离咲碾灭了手中的烟。 “是。折腾起来能闹腾好几天。”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不让我跟你说……” “高羽,我该怎么说你呢?你这是害他。” “没办法,离咲,你不知道,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他……如果不依靠这类迷幻剂有时候甚至会自杀。” “吃了才更可怕,”离咲紧紧的盯着高羽,“LSD和服用人的心情有关,本来忧郁,服食了会更忧郁。” “嗯。有时候确实是这样。” “原因呢?” “他不说。我一直问他,他就是不说。” “嗯。好吧。” “多注意一些他情绪的变化,尽量别招惹他。”高羽放下了杯子。 “嗯。” “还有……他排斥别人进入他。千万别刺激他。他不想你别乱来。” 离咲端着杯子,想到了那天他强迫他发生关系,事后,程奕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为什么呢? “对程奕好一点儿。” “我尽量。但我不会像你这么纵容他,LSD他是一定要戒掉的。” “你们也许会很合适。”高羽笑了,笑得坦然。“他要的只是平等。” “喝吧。爬下算。”离咲打断了谈话。 玻璃杯发出轻轻撞击的声音。 “高羽,不怕你笑话。我还真以为咱俩完了。” “操。至于嘛我?就为一个男的跟死党翻脸,咱俩可是打从生下来就认识了。” “还喜欢他吧?” “……总会放下的。” “为了折佩?” 高羽没有回答。 “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怎么没喝死你啊?” “喝。喝。看谁一会儿让我背回去。” “对程奕好一点儿,真的。” “你看已经大了吧?” “谁大了?”高羽将第三杯酒倒进了肚子里,而后,趴在了桌子上。 “你果然三碗不过岗……操!” 离咲拉起高羽出了酒吧。 风吹过来,难得的,这个夏夜不太热。 “高羽,还记得以前咱俩去游泳吗?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你丫衣服居然丢了。还是你说没事的,说公园里没贼。”离咲一边说一边笑。架着的人早就没了知觉。 “谢谢你,我还真他妈的怕你跟我翻脸。我会对程奕好的。为了你,也会……” 第十一章 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我 “小奕,开门。”离咲站在酒店的过道里,敲着对面房间的门。 “来了,催命啊。”程奕擦着头发,拉开了门。“干嘛?跟赶集的似的。” “没事。”离咲叼着烟,笑了。 “没事就滚蛋睡觉去,明天又得一早就爬起来。” 程奕要关门。离咲却一闪身进去了。 “你丫真烦,起开。”程奕推了离咲一把,关上门,继续进了浴室。 “你怎么这么晚才洗澡啊?”离咲隔着浴室的门问,程奕在里面上了内锁,他进不去。 “弹琴来着。”伴着哗啦啦的水声,程奕的声音传了出来。 “咱俩顺序正好相反,我是刚撂下琴。” “对,相反的地方还多着呢。你赶紧滚蛋回你自己那儿去。” 水声继续,程奕不再说话了。 离咲无聊的撇了撇嘴,想找点儿事情干,偶然的瞟见了程奕随意扔在床上的CD机。刚按下PLAY,耳机里面传来的刺耳音乐就让他受不了了。 “什么鸡巴。”离咲嘟囔着,打开了CD机,看到里面的唱片,果然不出所料……又是实验噪音。 拽过旁边的盘本,粗略的翻了一下,几乎没有能听的,都是这路子…… “又受刺激了吧?”程奕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离咲皱着脸,不禁笑了。 “你怎么总听这种……”离咲考虑了一下,“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够委婉啊,反常,每次你都是直接说垃圾的。”程奕打开酒店的小冰箱,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了离咲。自己也打开了一罐。 “嗯,垃圾太没新意了。说都说烦了。” “操……”程奕横了离咲一眼。 “真的,我这是很认真的告诉你。一般心里不扭曲的人都不听这种东西。” “我就是心里扭曲,怎么着吧。赶紧滚回你自己那儿去,别跟这儿碍事。起开,我要睡了。”程奕把啤酒撂在了床头柜上,推着离咲。 离咲顺势拽住了程奕,“我过来就是找你睡觉的,你怎么轰我啊。”嬉皮笑脸。 “滚你妈的。”程奕狠狠的给了离咲一下。 “是不是不用强的你就不老实啊?” “……你真是混蛋。我怎么以前就早没看出来?” “真人不露相。” “别进来可以吗?”程奕搂住了离咲。 “为什么?” “……不喜欢。” “……” “我可以用手。” “嘴我还可以考虑。” “做梦吧你。” “交涉破裂。”离咲推倒了程奕,“你只能自认倒霉了。” “缺德吧你就!” “再给你一次机会,上面还是下面。” 程奕一脸无奈,没说话,解开了离咲的裤子,跪在了地上。 离咲郁闷了,他怎么就这么犟?情愿口交都不愿意让他进入他。是不是他依然旧情难忘,除了高羽他不想接受别的男人? 程奕也郁闷,他从来没给任何一个男人口交过,包括高羽,以前两个人那么好,他的这种要求他也一定会拒绝……可碰上离咲,说不通道理,他知道,他要是拒绝,肯定离咲会强上他……他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一下?他不想告诉他过去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事情到现在都让他彻底的排斥性交。 生涩的口技让离咲哭笑不得。他拽起了程奕。 “干嘛?”程奕恶狠狠的盯着他。 “你成心的吧?” “成心?” “咯死我了。”离咲把程奕按到了床上。 “你要干嘛?”程奕有点儿害怕。 离咲不回答,拽下了程奕的裤子。 “你丫怎么耍混蛋啊。你说了不会……” 程奕骂着,却忽然感到下身一热。离咲含住了他的下体。 “嗯……别……”程奕推着离咲,却用不上力气。 情欲的漩涡中,程奕无法思考,在最后清醒的一瞬间,他想推开离咲,他不想释放在他的嘴里。可,未果。 “我……我想推开你的……” 离咲没回答,进了浴室。 出来以后,只给了程奕一句话,“我这第一次干这种事儿的人都比你这种老手熟练。” “你大爷!我从来没给别人口交过。”程奕急了,顺手抄起床上的盘本扔了过去。 一下子,尴尬了。 …… “小奕,急了?”离咲推了推背对自己躺在床上的程奕。 “滚蛋。你丫别让我看见你。” “真急了?” “滚!蛋!” “我弹琴给你听吧。想听什么?您任选。”离咲拿起了程奕的吉他。他想哄哄他,毕竟,是自己失言了。 很多时候,音乐的默契可以修补他们这种不安定的关系。 “什么都不想听!” 离咲不理会程奕的暴怒,只是轻轻的弹起了琴。 “When you were here beforeCouldn't look you in the eyeYou're just like an angelYour skin makes me cry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In a beautiful world And I wish I was special You're so fuckin' special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don't care if it hurts I want to have control I want a perfect body I want a perfect soul I want you to notice When I'm not around You're so fuckin' specialI wish I was special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 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She's running out again, She's running out She's run run run running out… Whatever makes you happy Whatever you want You're so fuckin' specialI wish I was special… But I'm a creep, I'm a weirdo,What the hell am I doi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I don't belong here.” “第四小节错了,应该是这样。”程奕拿过了吉他,轻轻拨起琴弦。淡淡的哼唱很是迷人。 “对,是错了。这里我总是错。” “所以说你笨。” “不急了?”离咲借机凑近了程奕。 “滚蛋。”语气柔和了很多。 “明天的暖场嘉宾有点儿傻。”离咲转移了话题。 “有点儿?是巨傻。” “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往里,别横着。” 程奕竖了过来,给离咲让出了地方。 “我说。” “嗯?” “你的故乡是哪儿?” “巡演的倒数第三站。” “啊?我很喜欢那里的,以前去过,很美。” “嗯。” “在那儿待到多大?” “8岁。” “为什么离开的?” “忘了。”程奕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睡吧,都快三点了,七点就得起来。” “困了?” “对,又不是熬鹰……” 离咲抱住了侧躺着的程奕,他离他很近,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明天我想翻唱《trash》。”程奕低声说。 “好啊。吉他你自己弹,我没戏。” “那你也不弹,也不唱,你说你立台上干嘛啊?”程奕借机挤兑离咲。 “我躺台上装死,你就踩着我,你看行吗?也是一道风景。” 程奕被离咲逗得笑个不停,“你怎么那么贫啊。” “嗯。我一般不跟别人贫。” “烦人。” “睡吧,你不是困了吗?”离咲亲了亲程奕的脖颈。 “……你就这么着了?” “哪么着?” “中途刹车了?” “还能怎么办,你又不配合。” 程奕没说话,转了过来,手向下探了过去。 “又糊弄我。” “不乐意拉倒。” “别,吃不着猪肉看看猪跑也行。” “你丫才是猪。”程奕使劲的捏了一下手里正在膨胀的东西。 “我操……我闭嘴。” 折佩死活也不想上台,后台的演出助理使劲的拉他。 “你坚持坚持,又不是见不得人。” “可是……可是……” “赶紧的。” 折佩被推上了台。 坐在下面的高羽和铃音差点儿疯了。这哪里是折佩?分明是个姑娘…… 事情是这样的,离咲给折佩介绍的这项顶替工作,是一场民乐演出。但是,当时别说离咲,连老孙都不知道,这是女性民乐家的专场。主办方听了折佩的演奏非常欣赏,看看他的样子很清秀很俊美,就同意用他了。但是,他们怕折佩不同意男扮女装,所以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了他。只是通知,没有折佩反对的余地。所以,半推半就的,折佩还是无奈的登了台。 “这妞儿漂亮。” “是。前几个还真不行。” 坐在高羽和铃音隔壁的两个中年暴发户模样的男人肆意的对台上的折佩意淫。 “丫这是搞的什么玩意儿?”高羽气得直哆嗦。 “高叔叔,别生气……”铃音坐在隔壁的位子上抚摸着高羽的脸。 “……气死我了。” 清淡的乐声响起,折佩拨弄着琴弦,优雅的旋律倾泻而出,台下一片肃静,所有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折佩。 像从古代名画里走出来的翩翩美女,化装精细,衣着华丽。衬着古琴的音色,虏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 短短二十几分钟的演奏,谁也没想到,决定了折佩后来的生活……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高羽瞪着面前的“美女”,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了。折佩没来的急卸装就被高羽拽回了家。高羽早早的安顿铃音睡下了,这才大发雷霆。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他们直接就把我打扮成这样了,他们说……他们说……”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特好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男人的样子?” “我……高羽我……” “你给我闭嘴。洗脸去,看着你这张脸我就难受。”高羽粗鲁的把折佩推进了浴室。 “我真的之前不知道……”折佩试图辩驳,高羽直接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折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脸上的装卸掉。没有卸装液化妆品是很难脱落的。因为过于用力,脸上的皮肤被折腾的很糟糕。 出来看到高羽站在落地窗前,折佩凑了过去。 “高羽……” “闭嘴。” “我……我真是之前都不知道的。我,我……” “你知不知道台下那些人是怎么看你的?”高羽猛的转过了身。 “看我?谁看我?”折佩眨着眼睛,一脸无辜。 “那些男人都已经在脑子里把你强奸一万遍了!” “……”折佩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你说你,长得就跟个娘们儿似的了,留这么长的头发。”高羽说着拽住了折佩的长发,“今天您到好,还化上妆,穿上女人的衣服。你丫性别倒错了吧?”高羽越说越生气,全然不去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全然不去顾虑折佩的心情,迫击炮一样,嘴上不停,“你丫肯定是性别倒错了,在床上也是,比女人还能叫,比女人还能扭腰。你说我找你干嘛?我索性找个女人得了,至少女人还能给我生个孩子!你能吗?” 折佩听着,头发被高羽扯的生疼,却还在努力强迫自己不哭出来,哭出来……就更像女人了。 “干嘛,又要哭?真他妈的烦人,我最烦女人。结果你丫比女人还女人!” “高羽……我……” “你给我闭嘴。” 折佩不敢反抗,愣是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你真是气死我了,”高羽丝毫没有停下谩骂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犯的着生这么大的气吗?和程奕以前也会吵,比如说演出的时候衣着暴露了什么的,高羽不愿意承认他是个占有欲过于强烈的人,可,他就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个人暴露于公众面前,他总认为每一个人都会对他手心里的宝贝产生不良念头。继而夺走它们。 “你说你接这个活儿干嘛?说话啊,让你说话了。” “……我,……我就是,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儿……” “分担?我用你分担什么?你说我能用你分担什么?我缺什么?” “你……你上次说,你上次说,你要是不工作咱俩就要喝西北风了……” “喝个鸟毛!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说你什么好啊,真跟弱智差不多了!” 折佩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哭哭哭哭哭哭!!!!!!!我真是受够了你了。每次就知道哭。跟你在一起,我都要被你搞疯了,什么都干不了,什么都写不下去!” 高羽越说越生气,脑子里全是折佩的不是,他猛的推开了折佩。夺门而出。摔门的动静巨大。 折佩被高羽推到了地上,因为没有防备,而且高羽的力气没有拿捏好,折佩在倒下之前撞到了厚实的墙壁,左手臂现在疼的厉害。但,更疼的是心。心像被抽空了一样。面对那些无端的责骂和侮辱。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讨厌我了,我那么小心翼翼的侍奉他,怎么他可以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丝毫的理由,只是无端的愤怒。在他面前,我舍弃了一切的尊严,怎么,还是换不来一点点的怜惜?也许,在哪里我都只能是个低贱的人……身体任由别人支配,不能拥有灵魂。就像傀儡。高羽,我原来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但,其实,是一样的…… “你丫肯定是性别倒错了,在床上也是,比女人还能叫,比女人还能扭腰。你说我找你干嘛?我索性找个女人得了,至少女人还能给我生个孩子!你能吗?” ……字字都像一把尖刀,把折佩的心割的支离破碎…… 第十二章 现世报 高羽平躺在天台上,望着满天灿烂的星斗,情绪渐渐安定了下来。 夏夜,很闷热。偶尔有一阵风吹过来,还能感到一丝凉意。 冷静下来,高羽开始后悔了,跟折佩较劲干什么?他做错什么了? “……我,……我就是,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儿……” 折佩凄凉的语气仿佛回荡在了耳边。 接着是程奕的声音,“高羽,我实话跟你说,你丫绝对变态!我怎么你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不是你的东西!我是我,不会因为我跟了你,我就要属于你,你丫怎么不去看看心里医生???你纯属病态!!!” 确实,占有欲太强了,如果不是这样,程奕不会离开…… 高羽不停的反思。 在哪儿摔倒的总要自己站起来,并且绝对要记住摔倒的原因,摔倒的疼痛。 伤了程奕,绝对不能再伤折佩了。 回到卧室,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折佩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地上,哭得脱型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却空洞的厉害。 “折佩?”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折佩不理。就是那么目光呆滞的没有聚焦。 他在想什么呢?高羽心里泛起了一丝惆怅。 “折佩。”在折佩面前蹲了下来,高羽用手去抚摸折佩挂满泪痕的脸。 想不到,折佩猛的别开了自己的脸,眼里满是蔑视。 “生气了?”高羽尽量用温和的声音。 折佩依旧不理他,右手不停地揉搓着左臂。很疼,很疼。可,却比不上心疼。 “胳膊怎么了?”高羽试图拽过折佩,可折佩别着劲儿,他也不敢用力,他看得出来他伤着了。身体是,心里也是。 “放松,别较劲,给我看看。” “放手。”仅有的两个字,冰冷、坚决。 高羽看着折佩,他是真急了。如此冷漠的面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折佩。是我错了。我不该发火的,给我看看你的胳膊。听话。” “你怎么会错呢?错的是我……”折佩的语气里全是绝望。 “你有什么错?你没错。是我不讲理了。”高羽耐心的劝慰。 “……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跟他不一样,是我太贪心了。”折佩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 “你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我是卑贱的……我不该有什么奢望的……” 高羽再也看不下去了,折佩却又不让他接近。仅仅思考了三秒钟,高羽跪下了。 “你干嘛?”折佩给吓了一跳。 “我没法让你原谅我,对不起,我伤了你了。就让我看看你的胳膊行吗?” 折佩呆住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娘亲给他说的。高羽怎么能,怎么能…… 来不及思考,折佩已经抱住了高羽。“你起来啊。” “胳膊给我看看。” “没事的,只是撞到了。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你起来啊。”折佩努力的想要拽起高羽,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高羽拉过折佩的胳膊,肘部已经泛着青紫色了。 “很疼吧?” “没有,不疼,真的不疼。你快起来。” “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有,没有。”折佩死死的搂着高羽,眼泪越流越凶。 “折佩不哭了,听话,不哭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我总是给不了你们平等。小奕是,你也是。我总是把你们放在附属品的位置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折佩听着臂弯里的男人不停地忏悔着,他抱紧他,他安抚他,他亲吻他。可他就是不停地在道歉,不停地在忏悔。越说越哽咽。折佩知道,他在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高羽……别难过了……我也很任性……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不该认真的……” “折佩。”高羽捧住了折佩湿湿的脸颊,折佩看到了高羽泛红的眼睛。 “折佩。都是我太病态了……你不要也离开我行吗?你再离开我,我就真要崩溃了……” “我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一直。” …… 整整一夜,高羽都死死的搂着折佩,他生怕他一松手,折佩就会走,走的无影无踪…… 折佩不停地在跟高羽说话,完全没有主题,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毫无关联。 高羽没有烦,他一直听着,一直。甚至,还会问折佩他听不懂的地方,非常仔细,非常认真。 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折佩说累了,紧紧的抓着高羽睡着了。 高羽睡不着,他就一直的盯着折佩,看着他那张安静的睡脸。他找到了久违的幸福的感觉。 是的,不知不觉,他开始渗透进我的心里了…… 铃音早上起来的时候,迟迟不见高羽下来送她上课。于是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高羽的房门。她看见,他和折佩搂在一起,两个人都在均匀的呼吸。天窗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个人安详的脸上。实在不想打扰,铃音安静的带上了门,下了楼。留了纸条给高羽,坐出租车自己去学校了。 铃音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她能感觉到最近身边的大人们正在发生变化。 高羽越来越贴近折佩,他对他的关爱,对他的在乎正在成倍的增长。只是自己不知自罢了。 折佩却开始渐渐改变,不再那么懦弱,那么白痴。开始变得思想丰富起来。 离咲更是变得离谱,像着了魔一样。他总会跟程奕粘在一起。不是程奕过来,就是离咲过去,铃音夹在中间感觉自己是一颗至少超过200瓦的电灯泡…… 程奕倒是没什么改变,只是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那种特别忧郁的感觉减半了。以前不是太跟铃音玩儿游戏的他,现在倒是比较热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呢?铃音能感到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可是,很多事情又不是她的脑袋能想明白的。 大人真复杂…… “高羽,起来了,都下午两点了。”折佩推着身边睡得死死的高羽。 “嗯。”高羽象征性的应了一声。继续睡。 “稿子,你要赶稿子的。”折佩有点儿急了,都是他昨天晚上拉着高羽说了那么久,又害他耽误时间了。 “嗯……稿子昨天就发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儿……”高羽放开了折佩,翻了个身。刚想睡下,忽然大惊而起,“坏了!铃音,我把铃音给忘了!” 高羽急急忙忙的下楼,推开铃音的房门。没人。急了。 他本来想等到7点不睡了,直接送铃音去上学,结果,看着看着折佩,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死死的。 哪儿也找不到铃音,高羽是真慌了,这离咲的宝贝女儿怎么不见了。 “高羽,铃音留了信。”折佩追下了楼,手里拿着一张纸。 “信?”高羽蒙了,那小丫头写信干嘛?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张便条。 “这鸡巴叫便条。崩溃。” “便条?怎么讲?”折佩又来了兴趣。 “你让我先看完了。”高羽盯着便条,铃音是这么写的。 【猪头:你睡死了……我自己打车去学校了。晚上你也别接我了。今天是小美的生日。我住她们家了。PS:你搂着他睡觉真BT。铃音。】字写的歪歪扭扭的。 “死丫头。”高羽笑了,把便条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箱。 “你怎么扔了?”折佩不解。 “便条就是看过就扔的。”高羽此时睡意全无,都是刚才惊着了。看了看挂钟,下午两点过一点儿。 “跟信有什么区别呢?” “……”高羽最受不了折佩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思前想后,决定带折佩出门,用外面的世界吸引一下这家伙的注意力。 “穿衣服,出门。”高羽搂住了折佩。 “去哪儿?”折佩莫名其妙。 “出门再说。老跟屋里窝着没劲。” 车子行驶在路上,基本上漫无目的。高羽看着路过的一座又一座建筑物,完全不知道要带折佩去哪儿。 “高羽,那个是什么?”折佩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提问了。 高羽看了一眼,“动物园的招牌。” “动物园?动物园是什么?” “关动物的。” “人能把动物关起来?都能抓到什么啊?”折佩看起来很感兴趣。 高羽一声叹息,直接掉头开到了动物园门口,泊好车,严肃的跟折佩说,“进去以后我求你别丢人现眼,有什么要问的,声音一定要小一点儿。” 折佩认真的点了点头,可……进了动物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折佩一直在惊呼,基本上是这些词:太惊奇了、这是什么、怎么可能、神奇、不可思议……等等等等…… 高羽和折佩变成了在动物园中唯一比动物还热门的动物…… “高羽,它们在干什么?”折佩拉着高羽,手指着一对正在交配的猴子。 “崩溃……”高羽要疯了,折佩的这句话引得更多的人开始瞩目他们。 “它们到底在干什么呢?” 高羽恨不得现在挖个坑给自己埋了。被周围的目光注视的发毛,无奈的,高羽拉着折佩走出了人群。 “你还没回答我呢。”折佩被高羽拽是拽走了,可心里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情形。 “交配!”高羽的声音已经接近了低吼。 “交配是什么?”因为确实不知道,折佩没有放低声音。 “你给我闭嘴。”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 “是。” “那我已经看到了啊,你总得给我解答一下吧。” “……就是……我就操了,这可怎么说啊。打个比方就是男人跟女人干的那种事情。明白了吗?” 折佩脸红了,点了点头。 “我求你了大爷,以后要问什么声音小点儿。” 折佩用力的点了点头。 之后,高羽又带折佩参观了很多动物,高羽要一个个的给折佩解释是什么动物,生长在什么地方……累都要把他累死了,他开始诅咒自己干嘛要带折佩来动物园。 站在关骆驼的围栏前,折佩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骆驼。 “好高大。” “嗯。” “刚刚的老虎、狮子,还有长颈鹿也都好高大。我都没有见过的。” “嗯。” 两人正交谈着,一头骆驼远远的跑了过来,但,这并不惊奇,惊奇的是,这头骆驼口吐白沫…… 高羽被吓了一跳,仔细观察着,怎么觉得都不可能是骆驼刚刚喝了啤酒沾上的……骆驼怎么会喝啤酒呢?高羽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看那骆驼努力的拱着围栏,高羽赶忙拉开了折佩。 “它怎么了?怎么吐白沫了?”折佩甚是不解。 “鬼知道……” 这是动物园惊奇之旅的第一站,接下来,他们俩看到了用力往围墙上撞的豹子、跑到熊山里的大灰狼、玩命围着场地跑的斑马,以及暴饮暴食的熊猫,还有见人就露屁股的狒狒…… 怪事年年有,动物园里,今年特别多…… 折佩被吓坏了…… 高羽拼命的解释,其实,这些动物平时都挺正常的…… 折佩非要追着高羽问,为什么今天它们都不正常了。 高羽一脸困惑,回答,我还想知道呢…… 后来的海洋馆倒是没有动物发疯,只是,阴森的气氛,凶险的鲨鱼把折佩差点儿吓晕了。高羽基本上是把折佩架出来的。 “我说你不至于吧?鲨鱼有那么可怕吗?” “……那个不可怕,可怕的是水就那么平空的悬浮在脑袋上,我怕那些水忽然落下来。” 高羽差点儿就笑抽了…… 终于离开了充满着迷惑的动物园,已经到了晚上六点,路上的车子拥挤的跟王八蛋似的。高羽考虑了一下,决定先吃饭,等交通缓解了再上路。附近走了走,没有什么餐厅,只有一家规模较大的酒店。 进去以后,发现还不错,在中餐和西餐之间考虑了一下,高羽决定选择西餐,因为大多酒店的中餐都难吃的要死,西餐反而不错。 但,高羽没想到,后面会闹出那么多笑话。如果他知道,就是死他也会选择中餐。 因为不是特定的法式或是意大利餐厅,所以高羽没有点什么特别离奇的,想想折佩也不会喜欢特别离奇的。谁知服务小姐一直在推荐她们这里的招牌菜“勃根地焗蜗牛”。 看人家那么热烈的推荐,高羽也不好拒绝,就点了这道菜。 结果…… 吃蜗牛的工具很特别,是一种特制的叉子和钳子。吃蜗牛的人一手用钳子夹住蜗牛,一手用叉子将蜗牛肉从壳里挑出来,蘸上调味汁或辣椒酱,味道鲜美无比。 高羽尝了尝,招牌菜果然不是吹的,味道很不错。所以他就说,“折佩,你也尝尝,很好的。”结果,折佩就尝试着要把蜗牛弄出来,结果,因为方法不当,蜗牛出来倒是出来了,却飞到了后面桌子上一个中年绅士的脑袋上。再后来,高羽觉得非常抱歉,拿了餐布走了过去,再后来,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那中年绅士是个秃顶,带的是假发,高羽这一擦不要紧,假发掉了下来。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尴尬的是,这假发直接掉到了中年绅士面前的浓汤里,但,更糟糕的是,浓汤好死不死的溅到了对面年轻女人的衣服上。女人愤怒离席,绅士连声咒骂…… 餐厅的经理出来调解无效,中年绅士愤怒离席。高羽为了收场,连这位绅士的单一起买了…… “我是不是又闯祸了?”折佩等高羽折腾回来,吐了吐舌头。 高羽点了点头。 “高羽……” “嗯?” “我有个问题,你能跟我实话实说吗?” “你问。” “你真的不会妖术?” “妖术?” 像这类诸如妖术、妖孽等等词汇折佩已经鲜有提及了…… “我看到你把他的头发连根拔起了,还不费吹灰之力……” “……受不了了……”高羽接近哀嚎,“谁来救救我吧……” 高羽开始诅咒铃音,这死丫头片子干嘛今天不回来……害得他被折佩整的彻底崩溃……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现世报…… 谁让他昨天惹折佩哭了? 第十三章 从现在开始 程奕吐的跟王八蛋一样,但糟糕的是,神志依然清醒。 他不能保证自己一会儿会不会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 胃里已经空了,胃液都要没了,下次再吐就是胆汁了。 头晕的厉害,怎么神志不但清醒,好像思维还越来越清晰了。 那些他渴望彻底遗忘的东西,越是接近故乡,越是清晰。 不该来的,怎么能同意巡演安排了这一站? 明天,明天势必就要踏上那片土地了,逃无可逃。 潮湿的回忆像一条蛇,紧紧的缠住了程奕。 跪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程奕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躯体了。 他想再来一点儿LSD,可是手抖的不听他的控制。 也许,还有一些本能的因素,再来哪怕是一点点,都是致命的。 “小奕,小奕……” 幻听,幻听开始了。 可,怎么是她的声音? 不能的,不能的。她不在这里,她不可能在这里…… “小奕,小奕,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你给我闭嘴!闭嘴!”程奕无力的跟空气搏斗。那妖怪看不见,摸不着,只存在于幻视和幻听里…… “小奕,别怕,到我这里来,到这里,她就不会追过来了。快来……” “是你!都是你的错!” “救命……”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够了!都停止吧!!!!!!!!!!!!” 程奕发疯一样喊着,那些虚幻的声音、画面,纠缠他已经够久了…… 离咲是破门而入了。 即便外面是瓢泼的大雨,他依旧选择了在下午外出,铃音说过的要一些特产。他叫了程奕一起去,可程奕说有点儿累了想自己睡一会儿…… 因为这场大雨,本来预定的飞机延误了。虽然不会耽误演出的安排,可,所有人都开始无所事事…… 到了吃饭的时间,程奕迟迟都不下来,离咲觉得他一定是睡得太死了。 直到,已经临近10点,他还没有动静,这让离咲担心…… 他敲门,没人回应。 他推门,门没有锁。 床上没人。 下意识的,离咲去推洗手间的门,反锁。 经过敲门,擂门,踹门……直到砸门。 破门而入的瞬间,离咲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奕跪在地上,瞳孔别说聚焦了,基本上跟死人差不多了,无限的放大。 满脸的泪痕。 离咲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小奕?”离咲本能的推了他一下。 “没用……没用……” 谢天谢地,离咲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神志居然还清醒。 “什么没用?”离咲想要拽起他,未果。他的四肢都已经瘫软了,跟个死人一样,沉的要命。 “再多的LSD……都没用……我还,清醒着。” “清醒个鸡巴!早就跟你说了,在你忧郁的时候,它只能让你变得更忧郁!!” “没用……没用……下再大的雨也没用……” “什么?”离咲用力的拍着程奕的脸,但,他依然是自说自话。恐怕,他现在连面前有人都不知道…… “下雨怎么了?”离咲尽量顺着他,他能看得出来,程奕服食LSD已经过量了,这个时候,难保他不会干出什么来…… “下雨了……妖怪就不会来了……可她,她还是来了……” 程奕喃喃自语,兀的,整个人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离咲及时抱住了他,很有可能,他会栽到马桶里,绝对会被溺死…… 离咲把程奕放到床上,看他呼吸紊乱,时而身体抽搐一下,时而粗重的喘气…… 漂亮的脸,即使在睡梦中还是一脸不安。甚至,有些扭曲。 他到底背负着什么呢? 离咲轻轻的握住了他右手,谁知,那手竟然紧紧的拉住了自己,丝毫不想放开…… 梦中,程奕在轻声的喊:爸爸……爸爸…… 离咲注视着程奕,怎么比铃音还像个孩子? 折佩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神漂浮在形形色色的男女身上。 很多时候,他没有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但,有些时候,他又会觉得自己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 比如这个时候。身处于陌生的环境,折佩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是为了高羽的新书《破坏者》销售超过一万册举行的一个小型庆功会。仅仅面世三个月,这样的销量在这个有些疲惫的市场是可观的。 其实,折佩完全可以不来参加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场合,但,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故,高羽打死也不敢把折佩独自留在家里了。 上次,若不是高羽及时发现,估计他们两个现在都去见阎王了…… 事情是这样的,折佩一个人在家闲的无聊,溜达溜达着,他就溜达到了厨房。看着燃气灶好奇…… 他只不过是拧开了开关,只不过是那里突然冒出了火苗,只不过是他由于慌张伸手接了水浇在上面,只不过是天然气溢了出来…… 折佩觉得没什么,看火苗熄灭就走了…… 高羽是叼着烟从外面回来的,若不是开门前的0.03秒,他灵敏的鼻子闻到了天然气的味道,香烟引爆天然气就是必然的了…… 那次高羽被吓坏了,他冲到厨房,关上天然气,屋子里随时充满了危险。可这个时候,高羽居然找不到折佩。 他真觉得他一定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阿弥托佛,这小子居然呆在露台上。 高羽问,你干嘛了? 折佩说,啊,你回来了,屋里有很难闻的味道,头晕死了。 高羽登时无语…… 那一晚,高羽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了…… 那一晚,他们只能去酒店凑活…… 那一晚,如果不是两人的动作前后只相差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俩注定得挂…… 自此,只要高羽要出门,必定得带上折佩,即便他后来把屋子里所有可能致命的东西都给折佩讲解了一遍…… 他,还是再也不敢让他独自在家了…… “啊?是你?” 折佩的思绪被一个女声打断了。 “嗯?”他回过神,寻找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女性面孔,精致的化妆修饰了她的容颜,和其它出席的女士不同,她没有浓妆艳抹,没有华服裹身,但气质干练,合身剪裁的西装很好的衬托了她的与众不同。很成熟的感觉。 “不认识我了?”女人笑了,而后,拿出了一个忧郁、憔悴的表情。 “啊,你是……你是……”看到这个表情,折佩马上想起了她,那个害他被高羽骂的女人…… “上次真是谢谢你了。”女人嫣然一笑,“下那么大的雨还请你帮忙。” “举手之劳。”折佩坦然的回答。 “你也是这个圈子里的?” “嗯?圈子?什么圈子?”折佩的大眼睛充满了迷茫。 “你真逗。”女人笑了。“这是我的名片。”女人从手袋里拿出了名片夹。 折佩接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字。目前为止,简体字他已经基本认识了。 “郝欣?”折佩轻声念了出来。“你的名字?” “……废话。”郝欣给气着了。 看着郝欣哭笑不得的脸,折佩忽然想起了高羽的叮嘱,千万别跟陌生人说话,省得又闹乱子……可转念一想,他和她是见过的啊,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想什么呢?”郝欣觉得折佩有点儿意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没有……” “想不想当电影明星?”郝欣调侃的笑了,“你长得这么漂亮,我给你推荐推荐,保准你能走红的。” “电影明星是什么?” “……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别闹了。”郝欣接过了侍者递过来的香槟,也给折佩拿了一杯。 “我不渴……”折佩没有接过郝欣递过来的香槟。 “你真是气死个大活人啊。喝香槟跟渴不渴有什么关系?” “不渴就不喝水啊。” “……我觉得你的冷幽默不好笑。”郝欣无奈了,只能一人端着两杯香槟引得路过的人斜眼…… “我说你拿一杯吧,不喝就算帮我端着行不行?”郝欣被异样的眼光盯得不舒服了,尴尬的要命。在如此一个传媒界名流的聚会上,她如此身份的一个女人端两杯香槟……丢人! “好的。我帮你。”折佩接了过去。 “还你帮我?我真是服了你了。” 折佩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高羽在人群之中和别人交谈着,不时笑一下,态度举止完全不像在家里那么随意。很有魅力。 折佩看着他,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感觉。 郝欣顺着折佩的视线望过去,一堆人,不知道折佩在对谁笑。 “电影明星是不是就是那些唱歌的人?”折佩想起了离咲和程奕。高羽说过他们是明星。 “那是歌星……你真是能气人。你该不是从古代跑来的啊?”郝欣被折佩气疯了,寻思着挤兑他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折佩一脸慌张。 “倒塌。你真是能玩儿人。”郝欣无语了,只能转移话题,“你唱歌怎么样?” “不会……我只会弹琴。” “什么琴?” “就是琴。” “古琴?” “嗯,他们也这么说。可我们都叫琴。”折佩笑了。 “好吧。琴就琴。”郝欣不想辩驳,免得引起折佩更多的反击,她总认为,这孩子是在跟她逗着玩儿。 刚想问问他是跟谁来的,郝欣猛的想起了上次一个朋友说他们正在包装的一个民乐组合,缺个弹古琴的,技术不错的倒是不少,可长得符合标准的几乎灭绝了。那朋友跟她抱怨了半天,说什么现在市场是最重要的,技术都是其次,顺便讽刺了一下目前的音乐圈儿。最后的最后托她给留意留意…… “我说,我给你个成名的机会吧?”郝欣笑了。 “嗯?” “不闹了,说真的,你技术怎么样?” “弹琴?” “是啊。” “还好吧。” “敲定,明天跟我去见一个朋友。我把你引荐给他。”郝欣笑得爽朗,一举两得啊,既帮了朋友,又还了人情。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折佩。” “……真名?” “是啊。” “有点儿怪异。” “明天?”折佩看着郝欣,“还需要我帮你?” “……是我帮你好不好。真是郁闷了……他可是音乐圈子里有名儿的大仙,这次他的民乐组合尝试,我敢肯定是个不错的点子。” 高羽走了过来,他远远的就看见折佩在跟个女人说话,眼睛一直往这边瞟,但就是看不清女人的长相,他想过来,可无奈就是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应酬完,走过来一看。咳。是她。 “高羽。”郝欣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了高羽的手,“你个大仙儿好久不见啊。也不给我打电话,薄情寡意的家伙。” “你这哪儿的话啊。”高羽笑了。 “先恭喜你又一次大获成功。”郝欣从折佩手上拿过了香槟,“cheers。” 高羽接过来,跟她碰了一下杯。 “喝啊,举着干嘛?”郝欣看高羽没有喝,补充了一句,“他没喝啦。” 折佩坐着不动,看着高羽。直勾勾的。 “小心你眼珠子掉出来。”高羽伸手捅了一下折佩的额头。这小家伙还会吃醋了。 “你们认识?”郝欣大吃一惊。 “嗯。”高羽的脸上挂上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合着你不是过来找我的啊?” “哈哈哈……” 郝欣看着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程奕呢?”声音压得很低。 高羽没说话,把香槟的杯子递给了折佩,“别傻看着,喝点儿。” 折佩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酸的。”抬起头,大眼睛眨着看着高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郝欣催促着。 高羽拿过了郝欣的空杯子,手忽然放开,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郝欣没说话,屏住了呼吸。 “明白了?”高羽淡然一笑。 侍者收拾着地面,动作迅速。几十秒,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打破过一样。地面又恢复了整洁。 “你怎么了?”折佩站了起来。 “没事儿。”高羽拉住了折佩,“先走了。” “我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郝欣尴尬的笑了一下。 “没有,他累了。”高羽又挂上了笑嘻嘻的面孔。 “好吧,好吧。”郝欣笑着点点头,算是告别。 高羽和折佩没走几步又被郝欣叫住了,“等等,电话,给我留个电话。” “嗯?”高羽纳闷了,“我电话?你不是有吗?” “他的啦。” “他的?” “对头,明天帮他介绍一个美差。你感谢我吧,谁让我好心的。” “那你明儿打我手机就结了。好心大姐。” “你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们认识啊?”折佩坐在助手席,看着高羽。 “我还要问你这句呢。” “她……就是上次让我帮忙拿东西的女人。” “咳。”高羽瞬时间笑了,“真是寸了。我们老朋友了。” “朋友?什么朋友?”折佩凑近了高羽。 “你怎么着?吃醋啊?” “吃醋?” “没事儿。跟你说不清楚。” “还没说呢啊。” “又开始了……就是,朋友就是朋友啊。” “男人和女人可以做朋友?”这在折佩看来是不可能的。 “对。就像我跟离咲一样,都是朋友。” “可她是女人啊。” “所以说跟你说不清楚。” 被高羽别回来,折佩撅着小嘴不说话了。 “你啊,慢慢适应吧,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很多东西你还不会理解,慢慢就会好的。”高羽伸手搂了楼折佩。 “嗯,太多的不一样了……”折佩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对了,郝欣找你干嘛?”高羽转移了话题。 “不太清楚……她说要帮我。” “帮你?帮你什么?” “就是说,什么……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跟弹琴有关的。” “哦。”高羽点了点头,“不是又要男扮女装吧?” “你讨厌!”折佩不高兴了。 “讨厌?讨厌的还在后头呢。” “嗯?” “一会儿你留着床上说吧。” “你!讨!厌!”折佩的脸涨的通红。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高羽看着倒后镜,笑了。 第十四章 第一步 郝欣把车停在公共停车位上,下了车,抬头直视面前的大厦。 这就是差别,公共停车位和私人停车位。 地方还是这个地方,大厦还是这个大厦。 家,却不再是家。 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要决绝。郝欣是这么认为的。同样是分手,高羽就可以利落的打碎那玻璃杯,用它来意指他和程奕的情感。而郝欣不能。那次雨中的逃亡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付诸的行动,而它也仅仅就是一场逃亡,没有目标,没有定论。婚是离了,可,情感犹在。这就是差别,她无法做到高羽的洒脱。可那怎么是洒脱呢?郝欣不是高羽当然只能看到表面。 “你还真来了?”高羽把郝欣引进客厅,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茶出来了。 “我忽悠你有意思吗?”郝欣笑了,“你也别假了,还端茶倒水的,不是你性格啊。” “怎么话到你嘴里就都变味儿了?”高羽也笑,坐在了郝欣对面。 “行行行,我喝,还成我理亏了。”郝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难喝……” “难喝?”高羽不能相信似的,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也抿了一口。“我去……甜死了。” 郝欣点了点头,“我是爱喝水果茶,关键是你技术太差,程奕泡的绝对不是这个味儿。” “是。这我绝对承认。”高羽轻松代过。 “你们……为了什么?”郝欣拿过包里的烟,点上,吐了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没什么为什么,性格不和吧。” 郝欣看着高羽,犹豫了一下问,“……是不是,他吸毒……你受不了了?” “不是这个问题,这不是不可调和的问题,你知道的,我一直接受他,包括他的裂习。但骨子里,他不接受我。我们之间一直有距离,这种距离不是言语能传达的,很远,很深。”高羽直视着郝欣,为这件事做了一个结语,意思是我不想再说。 “好吧。情感这种东西本来就说不清楚。”郝欣轻柔的笑了一下,给台阶还不下那就过了。 “你跟JOE怎么样?离得这么近也不见你们过来坐坐。都那么忙啊?” “……散了。前几个礼拜办的手续。”郝欣注视着手里的香烟,看烟雾升腾上去。 “散了?”高羽不能置信。 “嗯。散了。按你的论调就是,有距离。不过我们的距离说的清,无外忽是年龄、身份、地位。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婚礼上,你说,我这事儿欠缺考虑。你别说,这还真不是扯的。” 高羽听着,没想打断。 “我觉得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一辈子总得天真一次。关键是我这天真来的太晚了,三十六岁一老女人还期待着恋爱……梦醒了也就比较难以接受,”郝欣说着,笑了笑,“这事儿我一直压着没让报出去,越晚越好。” “嗯。报纸头条我还没看见这个。”高羽勉强的笑了笑。 “不说了,折佩怎么还没下来?”郝欣起身进了厨房,把过于甜腻的水果茶泼掉,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他磨洋工的。”高羽无奈的瞧了郝欣一眼,“您稍等吧。” “……你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啊?” 折佩和郝欣出门的时候,高羽特别叮嘱了两人,一人一句。 他对折佩说,少说话。 他对郝欣说,他说话要是离奇了你也别吃惊。 …… “你们好了多久了?”因为塞车,郝欣终于忍不住再一次试图跟折佩交谈。他倒是还真听话,并且超常完成任务,高羽让他少说话,他还真是绝了,索性不说…… “不到半年。”折佩声音很小。 “哦。” 之后继续沉默。 “你古琴弹了几年?” “很小就开始了。” “哦。” 一路上就是这样,谈话总是超不过三句半…… 郝欣甚至觉得,高羽是不是压迫他压迫的厉害?怎么折佩对他的话就跟天命不可违似的?和程奕的反差真大。高羽前后的择偶标准真是翻天复地。 咚咚咚,三下清脆的敲门声。这是郝欣的习惯。 “进来。”门后传出了沉稳的男声。 “不进来我还出去啊?”郝欣笑着推开了门。 “稀客,稀客。”欧阳凛见郝欣进来,赶忙抽身站了起来。 “您免礼平身吧。”郝欣把自己扔到了会客用的沙发里,示意折佩也坐下来。 折佩不动,只是站在原地。 欧阳凛看着面前的少年,笑了笑。“坐啊。” “不累。”折佩实话实说,他不喜欢坐着。 “有个性。”欧阳凛挑了挑眉毛。 “你别理他,他就那样。”郝欣站了起来。 “你坐,你坐。我没生气。”欧阳凛绕回了工作台后面。 “你先听听他的古琴怎么样吧?我又给你当了一回伯乐。”郝欣没有坐下,示意欧阳凛安排一下。 “好,你稍等,我问问排练室现在有没有人在用。” 欧阳凛打了个电话,简单沟通了一下,而后带着郝欣和折佩上了电梯。 “我的天啊。”折佩惊呼,这电梯和一开始乘坐的不一样,是室外的。直勾勾的看着电梯升天,折佩的脚都软了。 “他恐高?”欧阳凛看着郝欣,想找到折佩不合理表现的合理解答方式。 “估计是吧?”郝欣也没法回答。 折佩不吭声,死死的抓着钢铁围栏,在他看来,玻璃不可信。 好不容易电梯停了下来,折佩却迟迟不出来。 “你出来啊。”欧阳凛要疯了。折佩死死的抓着栏杆不动一下。 “不……脚不能动了……” “哎呦的天啊。”欧阳凛气得没辙,在电梯即将关闭的瞬间伸手卡住了门,进去,想拽折佩出来,折佩却死活不放开栏杆。 “你给我放手。” “不要。” “不放手你想在电梯里呆一辈子啊?” “不要。” “你放手啊。”欧阳凛死死的掰着折佩的手。 挣扎间,电梯合上了。一路向下而去。 “呀呀呀呀……”如果上升只是有点儿恐怖,那么下降,而且是目睹下降,就是超级恐怖。几乎要把折佩吓死了。 “啊?欧阳先生……”电梯外的美女给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 “你怎么这么毛糙?怎么了?”欧阳凛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他的秘书吓到了。 “您……您……这里是公共场合……”美女无语了。 欧阳凛这才发觉不对,操…… 此时,折佩紧紧的搂着他,整个人基本上吊在了他身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欧阳凛想推开折佩,可折佩就是不撒手。 “哪样都行,您快关门上去吧。”美女听到有脚步声过来,赶忙催促。 欧阳凛无奈的再一次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美女立在电梯外面,看门合上,终于松了一口气。走过来的同事们抱怨她怎么没拦住电梯,她只能无奈的回答走神了。 她是知道欧阳凛的问题的,可他总不能调戏男孩子调戏到公共场合来吧?何况,这里还是他的唱片公司…… “我说你放手吧,你就这么恐高啊?”欧阳凛无奈了,推是推不开了,只能来软的。 “太可怕了……”折佩已经哭了,“这是什么妖术啊,你是更可怕的大妖怪……” “什么妖术?哪儿有妖术了?” “你你你你……你是妖怪。”折佩放声大哭。 “我说你疯了吧?我怎么就是妖怪了,你别哭了,再哭我真说不清楚了……”欧阳凛手足无措,基本上处于抓狂的状态。 电梯的门再次打开,郝欣看着搂作一团的两人差点儿摔倒。 “欧阳凛!我是给你介绍艺人,不是给你介绍果儿,你给我放手。” 之后经过了一系列的解释,郝欣才终于了解了情况。 简直是乱七八糟…… 直到折佩坐到古琴面前开始演奏,欧阳凛才终于能相信他不是个疯子…… “怎么样?很不错吧?”郝欣冲欧阳凛笑了笑。说的她好像听过折佩弹了一万次琴一样,其实是第一次。 “很不错,相当不错。但关键是你能确定他脑子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就是偶尔比较离奇。” “这偶尔的周期是什么?” “不定性……” 正说着,郝欣的电话响了,她打了个手势,走出去接电话。 欧阳凛留在排练室里,继续听折佩弹琴。悦耳的旋律,娴熟的技巧。折佩认真的样子很美,没了刚刚失态的慌张,就像画中人,优雅的绽放。 欧阳凛混在这个圈子里多年,形形色色的艺人他都见过,什么样的都有,可反差如此之大的还是第一个。 “这是什么曲子?”一曲完毕,欧阳凛绕到了折佩身旁。 “没名字……瞎弹的……”折佩垂着头,声音很低。 “你写的?” “我弹的。” 沟通无效…… 丝绸一般的长发任意的散落着,很好的衬托着折佩细腻的五官。 欧阳凛侧面注视着他,有点儿惊异于他的美貌。 对于他来说,漂亮的男孩比比皆是,任其享用,想要出名总得付出一些代价。可折佩这样的,纯洁的一塌糊涂,给人一种很难侵犯的感觉,也就是说,属于那种很不好下手的类型。值得挑战一下。 欧阳凛看着折佩,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不轨的意图。 郝欣推门进来,迎上欧阳凛的眼神,马上心领神会。 “凛,我有点儿急事儿得马上走,怎么样?还符合你的要求吗?” “噢。很好。最后缺的这个总算补上了。” “那就行,我要先送他回去了。” 折佩听到,马上站了起来。 “折佩你先坐一下,我和欧阳先生还有一些话要说,一会儿我过来接你。”郝欣拉着欧阳凛出了排练室。 “你别动歪脑筋。”郝欣直视着欧阳凛的眼睛,“他不是一般的男孩子,首先,他有恩于我,其次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的人,明白吗?” “我有吗?”欧阳凛轻笑了一下。 “咱俩认识的年头也不少了,有没有,你清楚我也清楚。” “好。我不动歪脑筋,行了吧?” “说到容易,做到你也给我掂量掂量。”郝欣点上了一颗烟。 “好奇的打听一句,谁的人啊,你这么严肃?”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郝欣靠在了墙上。 “八卦天天有,那是街头小报,你这儿的八卦可不是天天有,定然有趣。”欧阳凛笑了。 “高羽的人。行吗?头条消息。” “哎呦,这可够稀奇的,他跟adore的那个程奕散了?” “跟你有关系吗?”郝欣挑高了眉毛。 “没关系,就是感慨一下,并且印证一下我的箴言。混在娱乐圈的男孩子,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只想找一个好使的垫脚石。对吧?”欧阳凛的话别有用意。 “欧阳凛,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儿,含沙射影我不喜欢。”郝欣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碾灭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当初我可是没少劝你,姐姐。” “对。是我不听的。所以我也不后悔。所以你也不用现在来恶心我。” “我可没这意思。” “不跟你废话了,我赶时间,人我帮你引荐了,后面的你们细谈。”郝欣转身要进屋。 “什么时候我们能细谈呢?你这就要把人带走了。”欧阳凛拦住了郝欣。 “你先拟一份合同发到我邮箱吧,这孩子的事情我亲自盯着。” “果然不一般。” “明白就好。”郝欣推开门,招呼折佩出来。 折佩走到门口,欧阳凛却握住了他的手,“很欣赏你。希望我们能展开合作。” 折佩想抽出手,可对方很用力。“嗯……谢谢。”他只能皱着眉毛回答。 “名字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折佩……” “祝贺你,找到了一个精明的经纪人,不过……她可不是干这个的。” “你放手吧。没看见人家不想跟你握手啊?”郝欣打了欧阳凛的手一下,半开玩笑半认真。 “不需要用暴力吧?”欧阳凛似笑非笑。 “非暴力不合作不是我强项。” 欧阳凛看郝欣和折佩上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他冲折佩笑了笑。意味深长。 “折佩啊,我回去会仔细的看欧阳凛给我传过来的合同,保准你不吃亏。”车子行驶在路上,郝欣气定神闲的说。 “合同是什么?” “¥…%¥◎!%※◎#¥%¥#◎”郝欣被气了个半死。 一通解释之后,折佩似乎明白了一些。 “也就是说,我可以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了,对吗?”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高羽养你?” “是啊。”折佩点了点头。 “你多大了?我一直忘了问了。” “十九。” “啊?那么小?还在念书?” “没有。” “那你在干嘛?” “陪着高羽啊。”折佩理所当然的说。 “老天……你父母不管你吗?” “嗯……”折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现在的孩子说不清楚。”郝欣无奈的说。“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给你父母说一下,虽然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监护人代替你签合同,但是我们至少是需要你的户口本、身份证的复印件的。” “户口?” “户口本。” “高羽说……我没有户口……” “什么?”郝欣惊了。“没户口?” 折佩耐心的给郝欣讲述了一下自己的问题,包括从古代跑到现代,如何遇到高羽等等等等…… “也就是说,你不属于这个时代?”郝欣强迫自己听着,并努力的分析着。 “嗯。” “天啊,高羽怎么又搞来一个大麻烦?” “麻烦?我吗?”折佩眨着眼睛问。 “对头。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会和高羽商量,总不能一直没有户口吧?” “……我一直想问……”折佩看着郝欣。 “问。” “你是不是高羽的妻子?” “倒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就成他妻子了?” “因为……因为……”折佩吞吞吐吐,“你们两个很好啊。” “天啊,你脑子不是一般的脱线……只是朋友啦,而且是忘年交,我比他大了快十岁。” “男人和女人可以做朋友吗?” “废话!” …… “我还有个问题……” “问。” “这个是不是就是工作了?” “对头。” “那工作就可以赚到钱吗?” “对头。” “嗯,不错。这样就不用当高羽的拖油瓶了……” 郝欣看着折佩纯真的样子,不禁笑了,但转念一想,得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但是提前一点我要说好。” “嗯?” “尽量和欧阳凛保持距离,要不他一口把你吃了我可没办法。” “吃了?他吃人啊?我就知道他是妖怪……” “我就崩溃了……跟你沟通可真费劲,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要长脑子,他把你拐到床上去我概不负责!” “啊?”折佩张大了嘴巴。 郝欣从倒后镜里看着折佩,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要办这辈子第二件错事了。把折佩推进演艺圈……她已经预感到了错误…… 第十五章 原点 整场的演出,程奕的状态非常好。即便前一晚服食了过量的LSD,但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演出他还是撑下来了,而且吉他的SOLO部分异常的精彩。台下的观众不停的在喊延时,气氛空前热烈。 这是离咲万万没有想到的。 程奕不是很讨厌故乡吗? 仔细想想,他真是一点儿都猜不透他。 “小奕,醒醒。”离咲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就睡着了的程奕。 “嗯……再睡一会儿……”程奕呢喃的回答。 “起来了,要睡一会儿吃了饭,好好睡。” “没胃口……”程奕揉了揉眼睛,算是勉强清醒了。 进了酒店,程奕孤身上楼,坚决什么也不吃。 离咲和助理他们吃了一些东西,要了一点儿粥给程奕带了上去。 “甜的咸的?”程奕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问。 “甜的。” “不要,喝了一准儿恶心。”程奕摆了摆手,表明自己坚决不喝。 “那我下去问问有没有咸的。” “歇了吧你,我是真没胃口,你别折腾了……”程奕拽住了离咲。 “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吃了就吐还吃个鸡巴。”程奕没好气的说。 “赖谁啊?赖我啊?我逼你吃LSD了?” “你丫说话怎么老横着啊?”程奕翻了个身,躺在了床上。 “我横着?你丫竖着?” “懒得跟你吵,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程奕翻了个大白眼给离咲。 “戒了吧。这么下去你迟早得完蛋。”离咲决定今天必须跟他好好谈谈。 “戒了?这东西没身体依赖性。”程奕不以为然。 “对,但是心里依赖更可怕。” “你知道啊?那你还劝我干嘛?徒劳。”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痛苦的地方?怎么就非要虐待自己?”离咲的声音很轻,很轻。 “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你喜欢探听别人隐私。”程奕嘲讽着。 “你不是别人。”离咲注视着躺着的程奕,他的眼睛里神态很散。 “不是别人……说话很有技巧啊。” “别给我兜圈子。” “没兜圈子,没那耐性。”程奕说着,像孩子一样钻到了离咲怀里,他从来没有主动接近过他。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这样让人看着难受。”离咲用手指卷曲着程奕蓝色的头发。 “我是真的不想说……你这样让人尴尬。” “成心吧你,鹦鹉啊?” “鹦鹉会换词儿吗?” “皮痒了吧?” “还行,一会儿洗个澡就不痒了。”程奕说着,自己笑了。 “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贫啊?”离咲捏了捏程奕的脸。 “我还早没发现你有同性恋的潜质呢。” “抬杠是吧?” “凑活抬。” “你是不是认为这样就能顺利把话题绕开啊?” “你是不是特有把握我就绕不开你啊?” “有点儿把握,至少我比你清醒多了。”离咲由上俯视着程奕。他很喜欢就像现在这样,程奕躺着,自己坐着。 “我说。” “嗯?”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程奕说着,掏出了烟,点上。 “记得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 “胡说,那年我都19了。上大二。” “靠,那能算大人啊?” “不小吧?”程奕笑了。 “反正不大,充其量算个小大人。” “那天你请我喝了酒,说明你认同我是个成年人了。” “你丫记得够清楚的啊。我请你喝酒是因为你太紧张了,那天你唱《as tear goes by》错了两处。” “我看你记性不比我差,还记得我错了两处。”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那天我被你盯毛了,你丫站在二楼,我觉得脑顶上立了一关公。”程奕吐出烟,笑出了声。 “我那是关注有点儿才华的人,看你还是比较有潜力。”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记得,我说,喝酒吗?我请你。” “嗯。”程奕点了点头。 “你丫回答太让人震惊了。”离咲补充了一句。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想泡我啊?”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 “鬼知道,反正吓了我一跳。” “后来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以为你是妞啊?” “哈哈哈哈……好像有点儿回忆起来了。” “嗯。那天你就喝大了,愣是把我拉回了你家。” “对对对,后来一起唱歌唱到天亮。” “没错,结果一拍即合,咱们这adore算是有了雏形。” “嗯。后来就认识了梅子,接着是卷毛。这阵容可算是固定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个人不停的诉说着。 “后来我把你介绍给了高羽……”离咲也点上了烟。“灰缸你拿过来一点儿。” “对。” “才见了一面你俩就定了。我当时还想,真是天雷勾地火。” “你是那么认为的?”程奕抬头迎上了离咲的目光。 “嗯?” “知道为什么见一面我就定了吗?” “为什么?” “因为我轻浮,谁都可以。反正都是玩玩儿。” “……没节操。” “其实我认真过。” “是吗?” “骗你干嘛?” “什么样的人?” “烂人一个,迟钝、脑子笨。绝对的异性恋者。有个女儿还挺可爱。” 离咲愣住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他了。也许是从那天他跟我搭讪开始。可这人大脑构造和一般人不一样,愣是把我推给了别人。你还别说,他推给我那人非常好,特别特别的好。我是从来不会让别人进入我的,可那人,我允许了。我以为能跟那人持续下去,我用了三年去跟他培养感情,说实话我不是没动心,可是,那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我真是受不了。” “你……你说得那人……” “你听我说完啊。”程奕淡然的笑了。 “你说。” “分手了我挺难受的。这时候我看上那人开始不厌其烦的安慰我。真让人受不了。你说这人不是混蛋吗?但,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这人居然趁我不清醒的时候接受我的诱惑,事后,我都说了我不清醒,你猜这人怎么着?”程奕直勾勾的盯着离咲的眼睛。 “我猜?” “对,你猜。” “他……” “就知道你猜不出来。” “我……”离咲语塞。 “你都干出来了,还猜个什么大劲儿啊。”程奕大笑起来。 “……” “睡吧,我又困了。”程奕说着,拽过了被子,钻了进去。 离咲静止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把你绕进去了吧?”程奕的笑停不住了。 “你!” “还说你脑子比我清醒,看看,谁把谁绕进去了。” “小奕……该不是我把你推进了痛苦之中吧?”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啊?脑子果然不好使。” “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离咲死命的盯着程奕。 “没真没假。” “你丫忒混蛋了……” “我的痛苦不是因为你,这点你大可以放心。但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别试图去探询我的痛苦。”程奕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灯。 瞬间,黑暗下来,离咲一动不动,只是坐着。 “我说。”等了好久,离咲才开了口。 “说。” “你刚刚说的那迟钝的人的故事是真的吗?” “用大脑思考。”程奕似是而非的说出了这句。 第十六章 冲突与融合 “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高羽陷在沙发里,不看面前的郝欣,眼光只追随着那些迷蒙的烟雾。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郝欣端着杯子,目光倒是锁定在高羽身上。 “折佩的性格不适合。这可以算一个理由吗?” 折佩坐在高羽身边,看两人为自己争执着,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不可能总把他放在身边,这不理智。首先你不是在玩儿养成游戏,其次折佩也不是电脑上的虚拟娃娃,他势必要接触这个社会。” “我没说他不能或者不可以融入这个社会,只是表示他不适合娱乐圈。他的大脑跟这个世界脱节了几千年,那种需要高智商才能玩转的地方跟他是格格不入的。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介绍他去传统的乐团或是什么其他的。如果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要介绍他进这个混乱的圈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他出门的。”高羽态度坚决。 “我觉得你这是偏见。” “偏见?郝欣,别人可以这么说,你没理由这么说吧?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的黑幕你不是不知道,或者说应该比谁知道的都清楚。” “有我照顾他你也不放心吗?”郝欣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姐姐啊,你连自己都没照顾好,这个你得承认吧?” “高羽!”郝欣猛的把杯子撂在了茶几上。 “你们……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折佩怯生生的说,声音小的可怜。“是不是折佩做了什么错事?” “折佩,你的态度就有问题,干嘛对他那么谦卑?他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他的下人,你这样永远别想自立!”郝欣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后果就是听的人尴尬。 “我……”折佩被噎住了。 “郝欣,你言辞激烈了。”高羽尽量的压着脾气。 “我言词激烈?分明是你先含沙射影。是的,我的婚姻是失败在娱乐圈上,但这和我们今天探讨的事情扯不上关系。我和折佩沟通过,他是渴望自立的。你可以给他一切,但这要建立在剥夺他的完整人格之上!” 这句话就像点燃导火索的火星,直接引爆了高羽的怒气。 “高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程奕冷漠的声音直接冒了出来。 他压抑了多时的愤怒也终于决堤而出。 他没有把他们任何一个当成附属品,没有企图控制他们的人格,没有剥夺他们的尊严。他只是爱他们。可他们都不理解。无论是程奕还是折佩。 “郝欣,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我知道折佩适合什么不适合什么。” “你是你,他是他。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郝欣决定跟他争论下去,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认为高羽的人格首先就不是健全的。 “那你是他吗?你有什么理由来干涉他?他跟你有什么关系?”高羽也不想就此打住,他也要和郝欣说清楚。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你既没有论点也没有论据,你凭什么就能肯定折佩不能从事这个行业?这是我能想出来的,最适合他的工作!你客观的考虑一下,折佩从古代而来,他没有任何的生存技能,除了弹琴。他没有体力,没有文凭。你说吧,他还能干什么?你别给我说就这么陪着你就行!” “郝欣,我向来不会和女人起争执,我今天也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可这事儿我觉得就此打住最好,我不想发火。” “高羽,你不用威胁我。我也不想跟你急。我只是客观的陈述事实。” “事实?什么事实?” “就是折佩不用你来饲养,他是个男人有手有脚可以自食其力!” “你把词语用合理一点儿,什么叫饲养?” “我用的再贴切不过了。” “你们别吵了……”折佩拉住了高羽,泪眼汪汪的看着郝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郝欣无比愤怒,看到折佩如此软弱真是气得七窍生烟。 “不是,不是的,我想要这份工作的。可我也不想看你们吵架。”折佩卖力的解释着。 “你说什么?”高羽一听也怒发上冲冠了。 “我……”折佩被高羽一吼,不敢言语了。 “高羽!你问题大了。你这么威胁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孩子有意思吗?” “我怎么就威胁他了?”高羽终于忍不住了,“他是我的,我只是在给他建议。” “你的?高羽,你真是让我忍无可忍,我本来真的不想说尖刻的话,但我觉得,如果我不说那我就是害了你!” “你说,我没不让你说,有什么说什么。”高羽丝毫不示弱。 “好,我说,你认真听好了。还有你,”郝欣看了看折佩,“你也听好了。看看你的前车之鉴。” “你到底要说什么?”高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要说的是,高羽,你有问题!可能你自己发觉不到,也可能你知道但是你自动忽略了。我知道你为什么反对折佩进这个圈子。是因为程奕对吧?你潜意识里认为程奕如果不是进了这个圈子,他就不会离开你。但是高羽,我告诉你,你错了。程奕我很了解,他不是一个爱慕虚荣或者贪图富贵的孩子,他离开你,完全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他和你放在一个高度上。” “你……”高羽气得有点儿发抖,“程奕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抱歉,我还没见到程奕,程奕以前也压根没给我说过你们俩人之间的事儿,但我不是瞎子,看你怎么对程奕的我还看得清楚。你现在也在这样对折佩。” “你知道什么?”高羽反驳。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动手打过程奕!” 两人终于都开始激动了,气氛越来越紧张。 “你!”高羽的手不自觉得攥成了拳头。 “不爱听了是吧?别人的事儿我还懒得管呢!我是把你当朋友才会直说。” “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是一回两回,我问过程奕他还不说,他还维护你。” “你不要无端臆测!” “我没兴趣臆测你的心理疾病!” “你!” “高羽!”折佩死死的搂住了高羽,他怕他攥紧的拳头会挥出去。 “到此为止吧。原谅我失言。但折佩的事情我管到底了。”郝欣稍稍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拿起包径直向大门走去。 门被死死的摔上,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折佩能清楚地听到高羽粗重的喘息声。 “高羽……”折佩死死搂住他的手放松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抚摸着他剧烈喘息的胸口。 “放手,我没事儿。”高羽重新坐了下来,点上烟,靠在了沙发上。 “要不要喝水?”折佩眨着大眼睛,望着高羽。 高羽看了看他,长出了一口气,“来一点儿吧。” “冷的?” “嗯。”高羽点了点头。 折佩进了厨房,拿杯子接了冰水又端了出来。 高羽接过杯子,没有马上喝,只是盯着折佩。 “怎么了?”折佩被高羽盯毛了,坐也不敢坐下。 “过来。”高羽把杯子放下,拽过了折佩。 折佩没想到高羽会突然拉住自己,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高羽怀里,高羽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也没有离开高羽怀里的意思,所以,他也就安然躺下了。 “我们的对话你听懂了?”抚摸着折佩柔软的头发,高羽缓缓地开了口。 “听懂了。”折佩回答的很简单。简单到让高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僵了一会儿,还是高羽先开口了。 “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折佩咬着手指,慢吞吞的说,“其实,我之前和郝欣姐姐说了很多,我想她今天不是跟你急了,是跟我急了……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应该干点儿什么,我不能总依赖你。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有我没有……尤其看你非常非常的忙的时候……我觉得我特别多余……” 高羽仔细的听着。老实说,折佩很少表达他自己的意见。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清楚了……我能明白你用心的喜欢过程奕……我也能明白你为什么不想我接受这个工作……但我保证我不会那样的。如果你坚持反对,我想我会听你的……我不想你生气。” 高羽看着折佩无辜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显然理亏的是自己。 “高羽……”就在高羽发呆的空当,折佩开口了。 “嗯?” “郝欣姐姐说你……是真的吗?” 折佩没有说的特别透彻,但高羽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上次,他也伤了折佩,虽然不是有意的。但那回折佩哭了,而且哭得特别伤心。他忘不了他拉扯他的头发,他把他推到,虽然他没对他动拳头…… “你觉得呢?”高羽用一句反问代过。 折佩抬眼看着高羽,忽然坐了起来,还不够近,他索性挪到了高羽身上。双手环住了高羽的脖颈。嘴唇轻轻动了起来,吐出了这几个字:“我觉得你不会。你很温柔的。” 高羽紧紧的搂住了折佩,他感谢折佩的善良,感谢他的体贴,感谢他的包容。但他确实愧对这几个字。郝欣没有猜错,他确实动手打过程奕,而且……有一就有二。他心底里最不想承认程奕离开他的理由,其实,就是这个。 “你心理不正常!”程奕的话,程奕的表情,历历在目。 那真的不是我的错。心里有个声音在这样大喊,程奕服食LSD,而且往往情绪失控,我只是想控制他,他动手我自然就动手了……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那么他没有吞食LSD的时候呢?你还不是会因为千奇百怪的理由跟他动手?比如,他的衣服稍微暴露了一点儿? “高羽?怎么了高羽?”折佩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有点儿颤抖。 “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写推理小说吗?”程奕的声音再一次开始浮现,“那是因为你潜意识里是个暴力狂!你总想肢解别人,可现实中又没有通道!所以你就虚构!要是你的控制力再差一点儿,说不定我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高羽?高羽?”折佩非常的不安,“怎么了?是不是我压在你身上你很不舒服?我下去。” “别走。”高羽抱紧他的双臂更用力了。 “轻一点儿……你弄痛我了……”折佩的声音很小。 高羽渐渐松开了失控的手臂。 “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我再也不说要自力更生这种话了,我就是你的,我就陪着你。”折佩语速难得这么快,他是真的慌张起来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对,郝欣也说的对。”高羽轻声的说,“你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你应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是的,我该吸取教训的。高羽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我不能重蹈覆辙。也许,程奕离开是对的,和他在一起,两个具有毁灭性的人在一起,终究得有一个消亡……这分离是必然的,也是良性的。 “很晚了,上去睡觉吧。”折佩想下去,却被高羽拉了回来。 “让我抱抱你。”声音很柔和。因为不停的在构思新的小说题材,他很忙,好久没有碰过折佩了。现在,这个可爱的家伙在他的身上噌着,让他的下体膨胀了起来。 “你不是抱着我呢吗?”折佩只理解了表面上的意思,直到高羽的手探到了他的下面。 “讨厌……上楼再说吧……” “等不及了,我也站不起来了。”高羽吻上了折佩的唇,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折佩的分身。 很快,折佩开始喘息了,声音不大,但是很性感。 他的身体很久没有被碰触了,所以兴奋的很快,“要出来了……”折佩娇喘着,“高羽……不要啦……衣服会脏的……” “脏了可以洗。” “不要……好别扭……”尽管折佩扭捏着,可欲望是不听指挥的,他最终还是在高羽的挑逗下释放了出来。 高羽看着折佩红的不象话的脸,不禁笑了出来。 “你坏死了……”折佩把脸埋在了高羽的肩膀上。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得稍稍抬起,这就有利于高羽顺利的拽下了他的裤子。 “你要干嘛?”折佩还没有回过神来。刚刚的激烈让他的脑子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干你。”高羽咬住了折佩的耳垂。 而后,折佩感到后庭被入侵了,是高羽的手指,他的手指混着折佩的体液滑了进来。 “别在这里,或者你让我躺下来。”折佩小小的抵抗着。 “你就在上面吧。我累了,你就别让我更累了。”高羽说着,抓着折佩的腰把自己勃起的分身塞了进去。 “嗯。疼。” 因为没有足够的润滑,并且进入的部分很深,折佩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抓着高羽肩膀的手也掐的很死。 “疼,好疼。”眼泪溢了出来。 “你放松,越这样别扭着你越疼。”高羽轻轻的抚摸着折佩光滑的皮肤,以便让他放松下来。 “嗯……”折佩不再抵抗,深吸了一口气。 “对,就这样,别较劲。你较劲我也疼。” 之后的交合开始顺利起来,因为埋入身体的部分很深,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了折佩体内敏感的那一点,他释放过一次的分身又一次抬起头来。最后的最后,他轻声的在高羽耳边呢喃:“求求你,再快一点儿……”声音性感,语气急促…… 几乎是同时,他们搂作一团,释放了出来。 折佩几乎虚脱了,他抱着高羽一动不动,不去管身体脏成了什么样,就是想粘着高羽坚决不撒手。 “你再搂紧一点儿我就窒息了。”高羽埋在折佩的胸前,有气无力的说。 “不想动,你就忍忍吧,我就想抱住你,我都为你忍半天了。”折佩撒娇的说。 “你忍个鸡巴,刚刚谁叫着说,再深一点儿,再深一点儿来着?” “你讨厌!”折佩也没留情,大口咬住了高羽的肩膀。 “我操!你属猫的啊?” 第十七章 梦魇 “爸爸……” 程奕看到幼小的自己在房间狭长的过道里前行。 程奕想拉住那个自己,可他一碰到他,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是的,现在,程奕,只是一个旁观者。 或者说是一双眼睛,没有实体。 “住手,千万别打开那扇门。”程奕大喊着,可那孩子无动于衷。 他们不在一个空间里…… 程奕没有一点儿办法,他又一次目睹了那孩子推开门。 正午的太阳挂的高高的,透过纱帘洒落到房间里。 这样的天气,在这个终年被雨水笼罩的小镇是特别的。 赤身裸体的女人横在男人身上,手持一把尖刀。 那刀,明晃晃的反射着太阳的光晕。 而后,孩子失声尖叫,他努力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可血淋淋的画面还是席卷了这个孩子。 上帝,让我醒过来吧…… “小奕。跟我走吧。”声音淡漠的优雅男子伫立在孩子面前,伸出了修长的手。 “你是谁?” 程奕静静的听着自己童稚的声音。 “你叫我阿枫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呢?” “因为你的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 “那我也没有理由跟你这个陌生人在一起啊……” “我不是陌生人。”男子抱起了孩子,“我是你爸爸的弟弟,你的叔叔。” 他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程奕看着隔着时间的那个人,思绪万千。 枫,那一年你是不是跟我现在差不多大呢? 如果你还活着,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追赶上你的脚步了呢?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的手跟爸爸一样温暖。 “程枫,你把孩子给我放下!” 攀附着男子脖颈的孩子呆呆的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神情冷漠。那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应有的表情,更何况,他面对的人,是他的姨妈。 “你让开。”男子轻易的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女人。 女人锲而不舍的追了上来。 男子没有再次推开她,只是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小奕必须离开这里,这个镇子没有秘密,他还只是个孩子……” 而后男子抱着孩子,一路向前。 女人在身后不停的追赶,不停的怒骂,可孩子听不见,程奕也听不见…… 他们的记忆是共通的,年幼的他听不见,长大的他依旧听不见。 “阿枫,我妈是不是杀了我爸?”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孩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已经十三岁了,我不是孩子。” 程奕看着这画面,笑了。 那一年的我,已经这么世故了吗? “去去,弹琴去。” “阿枫,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有些事情,忘了更好。” “你没有否认……” “你让我无法否认的。” “阿枫,我逃课会不会被骂?” “你自己选择的,现在害怕了?” “才没有。” “那就专心看演出。” “他们都好厉害……” “你也会变得这么厉害的。”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你永远都比我厉害。” “哈哈哈哈……” “阿枫,我以后也要当摇滚明星。” “好啊。” “总有一天我要站在CBGB的舞台上。” “有志气。” 程奕旁观着,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梦里也不能掉泪吗? 初中最后一年的寒假,他们在纽约。 程奕许下梦想一定要站在CBGB的舞台上,可,CBGB没了。 就像阿枫一样,没了…… “别开门!”程奕再一次大喊。他要拦住那青涩的少年。 似乎,每打开一扇门,就有厄运要降临。 现在的程奕知道,可那时候的程奕不知道…… 他看着那少年注视着床上的两个男人,无力劝阻。 …… “对不起,小奕。对不起。我忘了你今天要回来……”阿枫无力的垂着头。他无法面对少年的脸孔。 “别开口,我求你别开口。”程奕徒劳的推着虚幻的少年,却只看到自己的手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阿枫,你喜欢男人吗?” 阿枫不回答,只是无力的叹息。 “阿枫,你喜欢我吗?” 阿枫猛的抬起头,眼里有着惊讶,有着绝望,有着喜悦,有着痛苦…… 程奕,程奕,是你把阿枫逼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你怎么能,怎么能去诱惑你的叔叔? 程奕不想再看下去,可他拒绝不了。 他看到他们滚在床上,他看到他们做爱…… “小奕,你知道什么是背德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这是什么?” “LSD。” “你需要它吗?” “是的。” “为什么?” “幻觉总比真实美好。” “好听。” “你喜欢?” “嗯。” “写给你的。” “名字是什么?” “《BOY》” “把歌词递给我看看。” “你还是看谱子吧。歌词你看不懂的。” “胡扯。”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虚无中来,带来虚无。 请你,请你停下来。 我总是赶不上你的脚步。 你说,你不要爱情。 你说,你不要家庭。 你说,你不要一个乱七八糟的孩子。 你说,你只要我在你的视线中。 你不停向前,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轻信你的誓言,你却一转身离开。 我放弃我的信仰,你又一转身回来。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日落中走来,在阳光里离开。 男孩,男孩,你停不下来。】 “是看不懂……” “所以让你看谱子。” “这个男孩是我吗?” “是也不是。” “阿枫,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有吗?” “真的。把LSD停掉吧……” “停不下来了。” “你听我说,” “小奕,我想换个话题。” “……好吧。录音进行的顺利吗?” “还可以。录都录完了,还能怎么着?” “为什么要签国外的独立厂牌?” “因为我想。” “阿枫,你看着我。” “不行,没有聚焦。” “阿枫,停了吧,我觉得你会出事儿。” “我就等着出事儿呢。这么下去咱俩都得完蛋。” “阿枫!” “小奕,对不起。让我安静一下好吗?” 程奕停留在画面之外,现在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 因为说什么也没用,做什么也没用。 他只能看着,因为他没有在适当的时候阻止一切的发生。 这些,都只存在于过去之中了。 不可逆转。 他现在只企盼能醒过来,他不想再看后面的画面。 这一次,程奕没有试图阻止那个少年,他只是跟在他身后,看他又一次推开一扇门。 阿枫躺在床上,柔软的头发散落着,嘴角似乎稍稍有些上扬。 “阿枫,起来了,阿枫。”少年不以为然的推着他。 可他,却再也没有醒来。 程奕看着,看他们把他抬走,看他们无奈的看着少年。 程奕听着,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只听到他们说,你变成孤单一人了。 程奕在梦境里蹲了下来。 然后熟悉的情节像过眼云烟一样。 他看到少年发呆,看到少年不停的听着一张唱片,看到少年最终带走了LSD,看到少年关上了房间的门…… 该醒了吧?程奕问着自己。却发现,这次的梦境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请你喝一杯。” 是离咲。 “嗯?”少年回过头。 他惊惶的神色程奕看了想笑。 他知道那少年颤了一下,一瞬间,他的心底有个声音:阿枫? 他们有点儿像…… 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出来,是那首《BOY》。 醒了,终于醒了。 可歌声怎么变清晰了? “醒了?”离咲看到程奕猛然睁开了眼睛,愣住了。 “哪儿来的?” “CD机?猴子的。”这是离咲对他的鼓手的爱称。 “我是说唱片!”程奕爬了起来,用力的拔掉了电源。 “这张啊。上次去意大利的二手唱片店买的。就是这张。”离咲没有发现程奕的反常,以为只是一般的下床气,伸手把唱片的盒子递给了程奕。 程奕拿在手里,他感到梦魇已经延续到现实之中了。 紫色的唱片封套有一些老旧,上面只简单的印了唱片的名字和歌手的名字。都是英文的,只有那首《boy》有着中文歌词。 maple tree leaf《maple tree leaf》。 程奕把这张唱片留在了阿枫那里,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阿枫说,“小奕,只有这首我坚持用的中文。因为它是特别的。” “我一直没听,今天听了听,很不错的独立唱片。更神奇的是,他弹吉他的方式和你很像。”离咲随意的说着,却猛然呆住了,“小奕,小奕?你怎么哭了?” 第十八章 无题 “高羽……铃音都快一个礼拜没有回来了。”折佩蹲在门口穿鞋,头却抬起来,看着面前的高羽。 “嗯?” “她总这样不回家实在不好吧?好歹也是个小姑娘……” 高羽琢磨了一下,也是,打离咲把她送到这里快一个月了,这丫头实实在在住在这里的时间却超不过一个礼拜……每次都说去小美那里,每次似乎都有合理的原因。但其实仔细想想,她基本上是故意不回来的。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儿吧,我一会儿去学校接她。” “嗯。”折佩站起来,伸手要开门。 “钥匙。你说你这脑子,简直就是配着使的。”高羽都无奈了,这折佩不是一般的迷糊。“昨天练习过开锁的,还记得吧。” “嗯。”折佩努力的点了点头。 “门卡也拿上。”高羽一边说着,一边把钥匙和门卡塞到了折佩裤子的口袋里。 “你真好。”折佩笑笑的勾住了高羽的脖子,噘起小嘴,蜻蜓点水的在高羽的唇上碰了一下。 “恶心吧,你就。赶紧的,别让郝欣等急了。她这么忙还要抽空管你的事情,你就别再给人添麻烦了。”高羽摸了摸折佩柔软的头发推开了他。 “我走了。”折佩满意的打开门,出去了。 自从认识了高羽,折佩的内向、胆小渐渐的被开心的笑容所替代,整个人都开始变化起来,最初那种冷冷的感觉逐渐消散了。当然,这是针对熟人而言。 “我说你几点回来?”高羽猛的拽开了门,还好,折佩还没有等到电梯。 “不知道啊。” “你把这个拿上。”高羽把手机挂到了折佩的脖子上。 “什么东西?” “哪儿那么多废话,响了就按这个键。” “然后呢?”折佩无辜的眨着眼睛。 “听着!” “听什么?” “听我跟你说话,气死我了,真鸡巴折寿!” “哦。” “去吧,赶紧的,电梯来了。” 高羽看折佩进了电梯,一直到电梯合上门才转身进屋。 折佩要签唱片公司的事情,最终他还是没有坚持反对。想一想,折佩确实该有自己的生活。终究,他要融入这个世界,找到自己的位置。谁也不可能永远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都得见得天日。 “你名字这么写啊?够怪的。”欧阳凛拿着合同,盯着折佩写下的字。“我说郝欣,你见过这个姓吗?折。” “自己回去查查百家姓。”郝欣拎着包站了起来,扫了欧阳凛一样,“人放你这儿了,安排你们的艺管好好照顾着,听见没?” “得,您是爷,我敢欺负您的人吗?”欧阳凛一脸坏笑。 “不说了,赶时间。” “嘛去呀?跟赶着投胎似的。” “还是那破电影的事儿,法国那边的投资商还纠缠着呢。” “还是确定由JOE主演?”欧阳凛站了起来,替郝欣拉开门。送她向电梯走去。 “废话,还能半截换演员啊。” “其实你要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欧阳凛说这话的时候,身上那种冷酷的味道表露无遗。 “没那个必要。我不是你。”郝欣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含沙射影是吧?” “没。只是替那个至今在精神病院呆着的男孩惋惜。他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惹上你这只蝎子。” “哼哼……”欧阳凛只是发出了几声冷笑。 “欧阳凛,我先给你说好,别打折佩的主意。” “姐姐,你这话说的没意义了,他不是我的TEA,你知道的。” “对头,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敢把他送来,但我这是提前打打预防针,省得你病急乱投医。” “哈哈哈哈……你永远这么幽默。” “有吗?”郝欣笑了,“上次我看你看折佩的眼神儿可有点儿出圈,难听的我先说在前头,你是狠,但有人比你更狠。我敢保证,你要是敢干出什么动静儿来,高羽绝对会送你一场完美谋杀。” “那么邪乎?”欧阳凛不以为然。 “推荐你看看他的《迷途》,我看了出了一身冷汗,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郝欣的笑容变了。 “怎么想的?” “那书是他虚拟出来的敌人,我觉得其中的那个主角就是映射他自己。” “具体说说。”欧阳凛来了精神。 “自己书店买一本去,推理小说给你讲了还看个什么大劲!” “你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反正我就告诉你,幸亏没人敢对程奕下手而是程奕离开了他,要不哪个敢动手,哪个就变一具尸体,你还找不到凶手。”郝欣进了电梯,对欧阳凛自始至终笑着,“《迷途》,有空买一本看看吧。” “啊。对不起。”折佩看欧阳凛进来,放下了自己随便拿起翻看的唱片小样。 “没事儿,你坐下看你的。”欧阳凛示意折佩坐下,自己在折佩对面坐了下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漂亮的男孩子,非常出色,就是有点儿柔弱。他不喜欢柔弱的男人,与其找个柔弱的,还不如找个姑娘,没意思。但,说不出来为什么,他确实对折佩很感兴趣。即便郝欣已经婉转的威胁过了他,但欧阳凛他不怕,他是什么人?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他最不怕的就是有个对手,并且越是旗鼓相当越是有趣。不过,这种事情他不喜欢硬来,过程才是重点,要像猫捉老鼠,那才是他喜欢的方式。 “我刚看了你的履历。本地人是吧?”欧阳凛饶有兴趣的看着折佩。 “嗯。”折佩点了点头,想起了车上郝欣给他交代过的,她说只要按照她说的去说就可以了。 “你父母不在了?” “嗯。” “原因是?” “事故。” “哦。”欧阳凛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履历。 折佩也在悄悄的打量欧阳凛。和高羽那种能称的上高大威猛的身材不同。欧阳凛很高,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被包裹在合身的西服之下,透出一种优雅的气质。银色边框的眼镜很适合他细长的眼睛。 “我脸上怎么了?”欧阳凛虽然低着头,却感觉到了折佩投注在他脸上的视线。 “没有,没有。”折佩收回了视线,脸红的垂下了头。死死的把双手交叉在一起,他觉得自己非常的失礼,怎么能那么盯着人家看呢? “别低头啊,我就是好奇你在看什么。”欧阳凛故意调侃他。 “我……我……”折佩想说又不敢说。 “肯定有什么让你好奇了吧?” “你脸上那个是什么?”没按捺住,折佩还是开了口。 “脸上?”欧阳凛放下折佩的履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真有什么东西?可摸索了一圈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无奈,他牵强的推了推框架眼镜。 “对,就是这个。” 真的,不赖折佩,他所有在这个年代见过的人,出奇的没有一个近视眼。他当然不知道眼镜是什么。 “眼镜啊。”欧阳凛脱口而出。 “眼睛?(注意,这是折佩的理解)我的天啊,你有四只眼睛?而且这两只也太独特了……” 欧阳凛差点儿没气背过去。 “你……一点儿也不好笑。真是冷幽默!” “嗯?”折佩不明所以,很无辜的看着欧阳凛,他觉得自己很不错了,没有大叫妖怪。高羽说了,不能揭妖怪的老底儿…… “你嗯什么嗯?”欧阳凛刚想展开对话,却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欧阳先生,他们都到了,在会客室。” “哦。好,我们这就过去。” 欧阳凛打发了秘书出去,自己也站了起来,“走吧,认识一下你的乐团伙伴。” 高羽提前一点儿到了学校门口,今天是得逮住铃音那小丫头问问,天天住别人家算是怎么回事?别回头又一个电话打发了。 刚刚泊好车子下来,一辆红色的跑车从身边滑了过去,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很俊俏的那种,身材高挑。 女人锁上车,拎着一个挎包站在了离高羽不远的地方,眼睛看着校门口。 接孩子?高羽纳闷的打量那女人,未免太年轻了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抬眼再看看周围的家长们,没一个这号儿的。其实高羽不知道,平时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异数。年纪轻轻,仪表不凡,人家还纳闷他怎么跑小学门口来了呢。 正想着,远远传来了下课钟的声音,不一会儿三五成群的孩子涌了出来。 远处,高羽就看见了铃音,她和一个个子比她要矮一些的女孩手拉着手跑了出来,但,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妈!你怎么来了?”矮个子女孩扑向了女人。 “阿姨好。”铃音乖巧的打招呼。 我操!高羽在心里暗骂一句,这小妮子还真能装,平常怎么就不见她和自己这样? “上车吧。”女人爽朗的笑着,拉开车门让两个孩子上去了。 高羽光顾着看了,一不留神,那红色跑车箭一样的冲了出去。 “鸡巴的。”高羽马上回过了神,开车追了上去。 我这是干嘛来了? 高羽一路追赶,那女人真不是盖的,高羽几乎能确定她是飞车党出身了,带了俩孩子还敢这么开? 还好路程不远,红色跑车在一幢新式小区里停了下来,要不高羽绝对是追不上了。 “铃音!” 就在她们要进入楼门之前,高羽大喊一声。 前面的母女三人被吓了一跳。 “高叔叔?”铃音马上回过了神。 “又想跟我玩儿个先斩后奏是吧?”高羽走了过去。 “你是?”女人摘下了墨镜。好么,整个一天仙下凡……身材好的不象话不说,脸蛋更是出色。 “我寄居人家的主人。”铃音开了口。 “寄居你个大头鬼。我是他父亲。”高羽向女人点了点头。 “那她叫你高叔叔?”女人狐疑的问。 “她就那样……”高羽牵强的回答,毕竟她是他户籍上的女儿,毕竟离咲不能曝光自己有个女儿。 “可她说了她父亲是离咲啊。”女人的回答让高羽差点儿趴下。 “铃音!”高羽一声怒斥。 “秦阿姨不是坏人……”铃音小声反驳着。 “上楼再说吧。”女人用卡刷开了楼门,高羽只得跟了上去。 “高先生,随便坐。”女人进了厨房泡茶。 “高叔叔,这就是小美。”铃音一脸笑意的说。 “叔叔好。”乖巧的小美打了招呼。 “你好。”高羽捏了捏小女孩可爱的脸蛋。 “喝茶。”女人端着茶走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您别忙了,我就是来接铃音回家。” “我不回去!”铃音大喊了一声。 “什么你不回去?别任性。谁招你了?”高羽尽量耐心的说。 “折佩!”铃音的眼睛吊的高高的。 “你……” “我讨厌他!讨厌他!他凭什么住在那个家里?” “铃音!你住嘴!”高羽不想在外人面前出丑。 “他根本没理由呆在那里,那是咱们和小奕叔叔的家!” “铃音!”高羽站起来拉住了铃音,她越说越离谱儿了。 “高先生,您请坐。”女人开了口,“铃音乖,去和小美写作业去。”接着搂着两个孩子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退了出来,坐在了高羽身边。 “对不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高羽皱着眉头说。 “别,别您您的,我叫秦香。”女人笑了笑,端起了茶杯。 “高羽。”高羽不得以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们家的事情我知道不该插嘴,但是……铃音有跟我谈过。”女人缓缓开口。 “啊?”高羽大吃一惊。 “同性之间本来关系就不稳定,但是你们应该顾虑孩子的感受,孩子毕竟是孩子。能接受这种非正常的家庭本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这……” “暂时就把铃音放在我这里吧。我觉得等你把关系理清楚再来接她更好。”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高羽一头雾水。 “最近发生在你家里的问题啊。”秦香笑了笑,“那孩子似乎只认同你跟程奕的关系。你的新伴侣她很排斥。” “……”高羽无言以对,这个死孩子,八婆,高羽在心里暗骂。 “铃音和小美处的很好,家里就我和她也冷清。” “你是……单亲妈妈?” “哦,不是,我先生在国外。”秦香简单的回答。 “不容易,你这么年轻还要带孩子。现在铃音还来给你捣乱……”高羽不好意思的说。 女人正要开口,电话忽然响了。 “喂?修?嗯……小美很好……是,我知道……嗯,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老跟机器较劲,按时吃饭……去你的,别贫了……嗯……真的?太好了,我等你回来……” 高羽注视着女人一脸的幸福,她先生要回来了吧? “不好意思,讲这么久,”秦香挂了电话笑笑的说,“修就是这样,整个一长舌妇。” 高羽觉得自己不便在一个单身女人家里久留,起身要告辞,“那铃音真的辛苦你了。” “哪儿的话,哪天说不定还需要你照顾我们家小美呢。”秦香送高羽到了门口。 高羽换鞋的时候发现,鞋柜里有很多男人、女人的鞋子,都很新潮,男鞋的号码比较偏小。高羽不禁去猜测秦香的男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孩子就这么大了呢? 第十九章 一点一滴 “这么好的天气就跟酒店里耗着?”离咲随意的拨弄着吉他,一脸苦瓜相的盯着趴在床上看书的程奕。 “无聊是吧?”程奕抬起了头。 “相当无聊。” “活该,谁让你非要把巡演的这一站拖这么长时间的。我还想早点儿完事儿回家睡上个三五天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我这不是合计着你会想要在故乡多呆几天看看旧人什么的嘛。” “狗拿耗子。”程奕点上烟,继续看书。 “你就这么讨厌这儿啊?” “借用你一句,不是讨厌,是相当讨厌。” “操……讨厌就讨厌吧,反正明天下午的飞机,倒数第二站结束,然后就可以回去了,我很期待最终的压轴戏,再说了,我都想铃音了。” “嗯。”程奕看书看得很认真,简单附和了一下。 “我说,走吧,带我参观参观你这地方啊。”离咲放下琴,拉起了程奕。 “滚蛋,不去。” “天气多好啊,别总窝着,出去溜达溜达。” “不去。” “你丫怎么那么较劲啊。” “你等下雨吧,下雨我还可以考虑陪你溜达溜达。”程奕叼着烟,漫不经心的说。 “下雨还溜达个鸡巴,你给我起来。” “我说你别无理取闹行吗?我说过了,我讨厌,不对,厌恶这个地方。我不想出去。” “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离咲说着,拿下了程奕叼着的烟,“换衣服,出门。” “烦人。”程奕抢回了烟,“你又不是我,过不过的你说了不算。” “不行了,不行了,笑抽了……你丫……你丫不是打算就这么出门吧?”离咲看着面前的程奕直不起腰来。 “那怎么着?像平常那样出门?然后等着被照下来?” “不是,不是……可你这样……哈哈哈哈……”离咲强迫自己停下爆笑,可没用,看着程奕的打扮,他实在是接受不了。T-SHIRT,牛仔裤,这到没什么,关键是那顶超级可爱的棒球帽。怎么看也和平常那个酷酷的家伙不搭调。看上去就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 “不去了。”程奕被气着了。 “别别别……走啦,走啦。我不笑了,哈哈哈……” 阳光细碎的落下来,正午的天气很热,路旁的河道里,波光粼粼。 “我说,坐会儿吧。”离咲在河边坐了下来。 “操,你丫不嫌晒啊?” “晒晒太阳不长虫。” “服了,你这儿全是一套一套的。” “一般吧。你得觉得荣幸,我还不爱跟别人贫呢。”离咲点上烟,把烟盒扔给了程奕。 “歇菜吧你。”程奕笑了。 “说实话有点儿失望。”离咲抬头望着正午的太阳,叹了一口气。 “嗯?” “我还以为这儿能跟别的城市不一样,谁曾想也是如此。” “梦吧你就,你不是还以为有什么世外桃源吧?也不动脑子想想,真还象以前那样,巡演里能安排这一站吗?” “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你丫那脑子怎么跳着来啊?” “你能听懂不就结了。” “鸡巴逻辑。” “问你呢,说话啊。” “八岁离开就没回来过。” “那你怎么不感叹一下城市的变迁?” “没那闲情逸致。” “我发现你一点儿都不浪漫。” “嗯,怎么也比你那胡浪漫强。” “杠吧你就。” “哈哈哈哈……” “饿了。”离咲索性躺在了河堤上。 “有草。你吃吗?” “你当我是羊啊?”离咲狠狠的给了程奕的后背一下。 “操你大爷的!”程奕回头怒视着离咲。 “我替我大爷谢谢你。” “你丫混蛋!”程奕被离咲气急了,跳到他身上扭打了起来。 “别动。”撕扯之间,离咲看到了程奕掀起了T-SHIRT里,腰的侧面有烟烫过的痕迹。这是他以前没注意到的。 “干嘛?服了?” “不闹了,这是怎么回事?”离咲轻轻的抚摸着那扎眼的疤痕。 “没事。”程奕推开了离咲的手,“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烫的。” “扯淡!能烫着这儿吗?你用肚脐眼抽烟啊。” “去你妈的,甭跟这儿挤兑人。起来,你不是饿了吗,吃饭去。”程奕站了起来,拍拍身上沾到的草,没事儿人一个。 离咲知道,程奕没说实话。他有太多的秘密,却一个都不肯告诉他。 风卷着热浪吹过来,程奕把目光投向了掀起涟漪的水面。 他能说什么呢?莫非要他告诉他,是高羽干的?这不是挑拨人家关系吗? 程奕说不出口,并且,他愿意相信,高羽不是存心故意的。这就是这个男孩的善良。 他在给自己暗示,也在给高羽暗示。 他们的分手并不是因为高羽的暴力问题,而都是自己的偏执所至。 其实,那张惹事的照片正好帮了他,或者说是帮了他们俩…… 他们都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离开对方。 否则,只有毁灭。 “我说你吃个东西怎么这么费劲啊?”程奕托着下巴,盯着离咲慢吞吞的动作。匪夷所思。 “辣。” “……操。” “太辣了,让我想起了在泰国的时候,不过那也没这个辣,好歹还甜点儿。” “早知道就不带你吃米粉了……” “我说,南方人都这么能吃辣的吗?” “是。” “可你平时好像没吃这么辣。” “习惯了吧,因为后来一直呆在北方。” “哦。” “我说你就别吃了,自虐啊?” “算了,坚持一下还可以。” 程奕看着离咲,忽然就笑了。还挺可爱的。 “对了,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程奕忽然想起了离咲关于世外桃源的理想。 “哪儿?” “我出去买个东西,回来再说。” “我说,你不是来真的吧?”离咲认真的看着程奕。 “像假的吗?” “打死我也不想再坐你的车。” “那你可以选择跑着。” “不是,你也太……”离咲想不出形容词,琢磨了半天才说出后半句,“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吃个米粉的功夫,您怎么就搞来一辆本田CBR1100?” “进门之前我就看到前面有二手车行了。” “……操。我以为你早就不玩儿这个了。” “接着。”程奕不理会抱怨,直接把头盔扔给了离咲。“上车。” “有晕车药吗?” “滚你妈的。” 离咲无奈的带上了头盔,原来,恶梦也是可以重演的。 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思索,机车想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我说你行不行啊?你再吐我都要吐了。”程奕万般无奈的看着手扶着树,呕吐个不停的离咲。 离咲没力气跟他理论只想快点儿把能吐的都吐出来。终于吐完了,直接走到溪流边上漱口…… “不至于吧?”程奕蹲在离咲身边,语气里都是嘲讽。 “你丫那车,至于。” “你闺女比你强多了。” “操,你们俩就是俩疯子,要不能那么投缘?” “不说你自己弱。” “行,你强,你强你输给一妞儿,还说以后再也不飙车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你还别说,我特想见见那妞儿,绝对是个强人。” “见个鸡巴。别拱我火儿了!”程奕站了起来,眼前浮现出了那姑娘摘下头盔大笑的样子。他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输给了一姑娘,还是那么漂亮一姑娘。她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这儿可确实有点儿世外桃源的意思了。”离咲终于摆脱了身体的不适,认真观察起水天一色的风景。 “嗯。我小时候我爸常带我来这儿,路上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儿要是也变了样子那可就虾米了。” “我说。” “嗯?” “深山老林一般变不了什么样子,这是常识。” “没事儿了吧?又开始犯贫。” “我这是实话实说。” “滚犊子吧。” “你父亲……你就不去看看?”离咲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程奕。 “哪儿看去呀?你咒我死啊?” “呃……”离咲语塞,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他?” “过去了。” “……那你母亲?” 这句话猛的刺痛了程奕的心,“也死了。”程奕撒了谎,还能怎么说呢?说在监狱里关着?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那个女人,那个把他变得如此病态的女人。 “事故?”离咲没有察觉程奕情绪的变化,自顾自的问着。 “我说你烦不烦啊?查户口的啊?” “你怎么说急就急啊?” 一下子,气氛沉默了…… “别当雕像了,坐下吧。”还是离咲主动伸出了手,拉住了程奕。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别人挖掘我的隐私。”程奕也算顺着台阶下来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认识你这么久,我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你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 “是吗?”程奕想了想,好像是,他从来不跟离咲说起自己。可,没办法啊,你让他如何说呢?母亲把父亲杀了,自己跟叔叔乱伦?根本就没法说。 “我就记得你好像有一次说过,你是跟你叔叔长大的。那时候我没多想。” “嗯。”程奕简单的应了一句。 “你是多大的时候变成孤单一个人的?” “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 “怪不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总逃课,你还说要找活计,我那时候想,你怎么那么能花钱啊?演出的费用不够吗?现在想想,是要交学费吧?” “是啊。”程奕淡淡的笑着。 “我说。” “嗯?” “你上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像今天这么可爱?”离咲还在挤兑程奕今天的打扮。 “去你妈的!” “急了你还,说正经的,那天你喝大了,说……你叔叔……过世了,你还差点儿哭了。” “有吗?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年初的时候吧,你跟高羽分了。” “哦。” “反正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喝大了。” “别说了,肯定特丢人。”程奕企图截住这个话题。 “没有,挺可爱的。” “闭嘴,越说越离谱儿了。” “我觉得你好像藏了太多的秘密,结果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儿来。这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我想知道你的这些秘密,可你藏的很深,而且我越挖掘你埋的就越深。” 程奕听着,不说话。 “我现在也不想挖掘了,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也许吧……”程奕语气淡然。 “我说。” “嗯?” “以前的痛苦我没法替你解决,但以后如果有什么痛苦,我想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这两个字程奕说的很艰难,那是一种认同。 “所以,把迷幻剂什么的都戒了吧。” 程奕看着离咲,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让程奕觉得有些刺目。久久的,他才开了口,“试试看吧。” “不是试试看,要彻底下定决心。” “很难。” “我知道很难。但如果没有第一步,就没有第二步。” “嗯。”程奕算是默许了。 “小奕。” “嗯?” “我对你……怎么说……挺认真的。” 程奕听着,忽然觉得特别的心酸。 离咲,如果你要是知道了我的所有,你还会这么说吗?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我死也不会让你知道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往事,我愿意带到坟墓里…… 第二十章 世界太小 折佩托着下巴听所有人滔滔不绝的讲着,老实说,他多数都听不懂…… 即便,他已经跟这些人打了好几天的交道,并且以后还要继续打下去…… 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想起了以前呆在王府的时候,看戏的场景…… 郁闷…… “折佩?”欧阳凛看到折佩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哪儿有这样的新人啊? “哦。啊。”折佩脸一下子红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妥。 “是不是累了?”欧阳凛没有责备,反而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搞的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嗯,是。”折佩丝毫不懂得客气,愣是接了下茬儿。 “那……你出去喝点儿水休息休息?”欧阳凛被咽住了,他还能怎么说啊?真有顺杆爬的,讽刺一下呗…… “嗯。”折佩灿烂无比的笑了,根本听不出欧阳凛的嘲讽,愣是径直出了门。 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折佩看着落日的夕阳觉得非常美,遂决定下楼好好看看。 搭电梯下楼,折佩抬头看着天,绚丽的色彩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青楼里,每天一到日落娘亲都会带他看夕阳。 她说,夕阳总是柔和的,就像情感到了最深处。 折佩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妞儿,帮我拿一下东西。”猛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折佩一跳。很低沉的声音,很好听。 折佩没有回头。妞儿,嗯,高羽说过是指女人的,一定不是在叫我。 “妞儿,你聋啦?” 手腕猛的被拽住,折佩吓了一跳,回头望向身后的人,那人也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妈呀。你是男的啊?”那人猛的放开了手腕。 折佩看着那人,比自己要高一点儿,比自己要壮一点儿,短短的黑发,细长的眼睛,衣服颜色鲜艳,跟他很搭配。很帅气的一个男人。但看着有点儿眼熟……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刚刚电话里联系过的那姑娘。”那人说着拿出了手机,“喂,嗯,是我……什么?……她脑子抽了?我能进地下车库吗?……多新鲜啊,没车证我下不去……得了吧,我自己来吧。” “那个……你是不是需要帮忙?”折佩小声的问。 “聪明!”那人勾住了折佩的肩膀,“有缘遇见,搭把手吧。” 很爽朗的一个男人,折佩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推开了他,他不习惯跟人这么接近。 “我的老天,你脸红个什么大劲儿啊。”那人大笑。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折佩不理会,低下了头。 “帮我搬点儿东西就行,这时候,男人怎么也比女人好使。”那人说着,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拎出了两个箱子。 折佩定睛一看,好么,自己怎么溜达到这儿来了?这是哪儿啊?都是铁马……哦,不对,高羽纠正过,那叫汽车。 “你拿这个,这个还轻点儿。”那人看了看折佩的体格,还不如自己呢…… “哦。”折佩接了过去,只听淅沥哗啦一声……东西散落了一地。 “我就操了!你!!!我的采样器!!!”那人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猛的放下,冲了过来,开始拾东西。 采样器,小样,唱片……都摔了…… “那个……那个……我……”折佩支支吾吾。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分反正啊?”那人拣着东西,万般崩溃。 “我来帮你吧。”折佩也蹲了下来,伸手开始帮忙。 “等等!”那人一声大叫,“你这手镯哪儿买的?” “嗯?” “这个,就是这个。”那人拉住了折佩的手腕。 “你放手啦……”折佩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我说你个大男人动不动脸红个什么大劲啊?” “我……” “先说手镯,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折佩说的是实话,这是那时候大人赏给他的。 “啊……唉……能问问那人哪儿买的吗?” 我哪儿问去啊?折佩心里叫苦。但看到那人一脸的真诚,真的很喜欢的样子,索性,把镯子摘了下来。 “给你吧。” “啊?”那人给吓了一跳。 哪儿有这样的人啊,素未谋面,相逢陌路,就要送人家东西。 “我不是GAY。”那人只能这么理解,他认为这面前的男孩绝对是个GAY。 “嗯?”折佩又不明白了。 “你平白无故送我东西干嘛啊?” “我……我……打翻了你的东西啊。就当我的赔礼吧。”折佩一着急有点儿结巴。 “修!”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蹲在地上的两人同时抬起头,折佩一看,是欧阳凛。 “哥。”那人站了起来。 折佩狐疑的看着俩人,可算明白了为什么觉得他眼熟,原来他们俩是兄弟。 “你们俩怎么碰一块儿了?”欧阳凛更是纳闷。折佩出去就没了影子,前台接待说被一个叫修的男人大骂了一顿…… “他是?”修开了口。 “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乐团里面的成员。”欧阳凛无奈的说。 “哦。” “折佩,正好你们认识了,这是我……” “我是他弟弟,欧阳修。很高兴认识你。”欧阳修抢答。 “你!”欧阳凛刚要说什么,又被打断了。 “哥,你这艺人是不是个GAY啊?” “啊?”欧阳凛大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开口就要送我镯子。” “GAY是什么?”折佩的插嘴让对话更加匪夷所思了。 “行了,都打住吧,赶紧上楼,你说你来也不先打个电话。”欧阳凛有点儿责备的语气,但更多的是关爱。 “废话,我拖着这么多设备什么的,我家可没地方搁。”欧阳修简单的把箱子折叠了一下,把散落的东西都放好,抱着往大楼方向走。 “锁车,你说你那脑子。”欧阳凛拿过了修手里的东西。 “哦,对了,我又忘了……上次秦香的车我就是这么丢的……” “折佩,帮我一起抬一下这个箱子。”修喊了折佩帮忙,三个人总算把一堆东西运上了楼。 “欧阳先生,水。”秘书送了冰水进来,而后转身离开。 “累死我了。”欧阳修窝进了沙发里,吹着冷气一动也不想动。 “注意形象,这里是我办公室。而且折佩也在看着你。”欧阳凛提醒着。 “我说,你这是对高薪聘请的大师的态度吗?”欧阳修满不在乎,继续躺着,并且拍了拍沙发空余的地方,“折佩过来坐啊。” “……不了。”折佩站着,没动。 “他喜欢站着。”欧阳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折佩时候的情形……个性。 “坐吧,坐吧。”欧阳修起来拉住了折佩,他丝毫不在乎身体的接触。 折佩拗不过,坐了下来。他觉得,他要是这么拒绝,欧阳修就绝对不会放手,这人就这么实成…… “修,你来的太晚了,早点儿的话就能见到乐团的全体成员了。” “省省吧,你让我休息几天,我时差都倒不过来。我这就撤了。” “赶集啊?” “废话,我都快一年没见着媳妇了,搁你你试试!”欧阳修站了起来,“上次回来还是冬天呢。” “你这次回来不是就不走了吗?” “是不走了,可关键是我现在迫切的要见到我媳妇。” 折佩看着兄弟二人,笑出了声。感情真好。 “你看看,被人家笑话了吧?” “滚了,三天不会开手机,家里也拒绝来访。”欧阳修转身要出门,“对了,”他拿着手镯看着折佩,“这个我就拿走了?” “嗯。你拿着吧。”折佩点了点头。 “谢了,但你别当我变态,我媳妇是珠宝设计师,给她的。” 门被带上,屋里就剩下了欧阳凛和折佩。 “喝水啊,渴了吧?”欧阳凛把杯子递给了折佩。 “你弟弟跟你长得好像。” “嗯,都这么说。” “不过……性格反差很大。” “是,那就一魔杖。”欧阳凛笑了。 “魔杖?” “就是你说的妖怪。” “啊?” “怎么说什么你信什么啊。太好玩儿了。”欧阳凛看着折佩睁大眼睛的样子,觉得可爱的不得了。 “……” “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吧。”想要行动,就得迈出第一步。 “哦,不了。” “有安排了?” “嗯,一会儿有人来接我。”折佩想起了高羽刚刚给他打过电话,真是把他吓死了,那黑盒子里(手机)竟然能传出他的声音。 “哦。”欧阳凛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按兵不动。 “嗯,几点了?”折佩声音不大。 “六点半。”欧阳凛看了看手表。 “没事了吧?……嗯,我和人约好的时间到了……” “您都约好了,我还能为难啊。去吧,明天中午左右过来,和团员们一起继续磨合。” “嗯。”折佩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欧阳凛看到折佩忘在桌子上的手机,叹了一口气,怎么跟修一样迷糊?正要追出去,却看到折佩进了电梯。无奈,他只能等另一部…… 下到一楼,接受了无数个人的问好,欧阳凛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看到折佩已经上了车,他被一个男人拥住,正在接吻。 那一定就是高羽了,欧阳凛观察着,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车子发动起来,欧阳凛把折佩的手机扔到了西装上衣的口袋里。 “媳妇~~~~”欧阳修看到秦香就扑了上去。 “去去去,你不腻味啊。孩子们看着呢。”秦香推开了他。 “孩子们?”欧阳修向秦香身后看去,孩子是变成了两个。 “爸爸。”小美扑了上来。 “宝贝乖。” “爸爸,想死你了。”小美使劲的撒娇。 铃音看到人家一家三口团聚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亲亲。”欧阳修抱着小美,眉开眼笑。 “爸爸,你想不想我和妈妈?” “想,想极了,你还没给爸爸介绍你的小朋友呢。” “啊,是。” 欧阳修把小美放了下来。 “铃音,我爸爸。爸爸,这是铃音。” “铃音好。”欧阳修抱起了铃音。 “叔叔好……”铃音有点儿害羞,除了高羽、离咲还有程奕,别人都不会抱她的。 之后是其乐融融的晚餐时间,铃音夹在其中总觉得有点儿别扭,可就是这样她也不想回家…… 不过,谁都没有把她当外人,欧阳修对她甚至比对小美好。 “我跟你说。”秦香擦着头发,坐在了床沿上。 “嗯?”欧阳修躺在床上看着媳妇。 “你知道那个铃音是谁的孩子吗?” “谁的?” “离咲的。” “啊?adore的那个主唱?” “更神奇的是,哎呀,人家隐私我不给你说了,搞的我跟八婆似的。” “别别别啊,你知道我最欣赏这个乐队的,尤其是贝司手。那种对节奏的掌握绝对惊为天人。” “不说了,你看你那样子。你激动个二五八万啊。”秦香爬上了床。 “哎呦,醋了?” “滚。” “我就是八卦一下。” “唉……铃音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你大哥开唱片公司,你在这个圈子里,你也知道,离咲有个女儿这事儿……” “明白。” “结果他就把孩子落在他一个朋友名下了。” “嗯。” “那男人是GAY。” “哦,结果呢?一不小心对那小女孩起了歹念?改了性向?” “你怎么满脑子色情啊?”秦香打了欧阳修一下。 “哈哈哈……” “不说了。” “别,你说你说。” “那男人的情人你猜是谁?” “我怎么猜得出来,我又不是大仙。” “adore乐队里的。” “不会是……程奕吧?” “正是。” “啊?程奕是个GAY?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你?你看得出来什么啊?就你那脑子,天天就想着姑娘了。” “胡说,跟你结了婚,我发誓我一个姑娘也没搞过。” “你敢搞,看我不治死你的!”秦香说着骑在了欧阳修身上。 “欲火焚身啊你。” “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不敢不敢,你接着说啊。我还等着听下文呢。后来铃音怎么跑咱家来了?程奕不喜欢孩子?” “不是,听铃音说,程奕对她特别好。” “那她干嘛不回家?” “那男人,好像叫高羽吧,跟程奕分手了。” “啊?” “这还不算,程奕离开他没多久,他就又找了一个。” “操。那铃音是得不干。接受不了啊。” “对啊,所以……我说孩子可怜啊……” “嗯,是可怜。” “那天我见到那高羽了。” “嗯。” “他来接铃音,铃音不走。” “那小女孩多可爱啊,住下去,没事儿,咱家有的是地方。” “你大爷的,你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啊?” “香,你怎么又露本性了?” “别给我打岔,你听我说完!” “你先打岔的。” “闭嘴,听着,那天铃音特生气,指着高羽的鼻子就大骂。” “嗯。” “情绪激动。” “嗯。” “我是没见过铃音说的那个新男人。” “嗯。” “但是听名字就特离谱。” “叫什么?” “折佩。” “啊?”仿佛一声惊雷炸响,欧阳修觉得自己蒙了。 “咋了?”这回换成秦香给吓着了。 “他……是他……” “谁?” “之前给你的手镯就是他给我的。” “靠,你们怎么认识的?”秦香拧着眉毛问。 “大哥让我回来,就是做他参加的那个民乐团体。” “……这世界够小的。”秦香感叹。 “赞同。”欧阳修说着,勾住了秦香的脖颈。 “色呸子。” “废话,大爷我都快成禁欲者了!” “那我好好满足你。” 说着,两人滚成了一团。 “修。” “嗯?” “那折佩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挺可爱的。” “比我可爱?” “不具有可比性。” “人好吗?是不是那种会虐待孩子的人?” “不像,不可能是。” “那就是铃音心里单纯的排斥了?”秦香琢磨着。 “我说。”欧阳修开了口。 “嗯?” “咱能不在做爱的时候讨论这个话题吗?” “……粗人。你就不能用词文雅一点儿?”秦香咬了他一口。 “天生没学会。” “你就是个魔杖!”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 “要不咱俩能凑一块?” “烦人!”秦香娇笑着。 “我说。” “嗯?” “我今儿差点儿又把你车丢了。” “你!” “又没真丢。” “那也不行,上次那辆心疼死我了!你知道我改装的多费劲吗?” “哪天咱俩飙一圈啊,好久没跟你赛过了。” “飙什么?” “机车!” “我就佩服你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每次必输,每次还都叫嚣。” “我就不信我这辈子还赢不了你了。”欧阳修不甘心的说。 “你还做不做了?话牢啊?”秦香拧了欧阳修一下。 “做……” “那就闭嘴。” “我不闭嘴怎么着?” “这么着。” “哎呦!服了,我的大仙……” 第二十一章 实况转播 “我说,你喝那么多水干嘛?”离咲把吉他随意的靠在了音箱上,走到了程奕身边。看他无所事事的坐在舞台的边缘喝水,他就想逗逗他。 “你大爷的,把吉他放好,摔了你赔我。”程奕没回头直接给了离咲一句。 “哎呦,邪了,你后脑勺长眼睛了?” “滚你妹的,我就长耳朵了。” “哈哈哈哈哈……” “赶紧的,放平了,直接撂地上都成,一会儿倒了我真抽你。” “行行行,催命的。” “你丫废话真多。”程奕继续喝水,看着下面诺大的观众席发呆。 “紧张了?”离咲也在舞台的边缘坐了下来。 “……有点儿。” “不是吧,这可不是你风格。”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自信啊。” “这个说不好,你看猴子,他也不紧张啊。还有小卷毛,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型的演出呢。我看就你一个紧张。”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管不着,您愿意紧张就紧张着,大不了一会儿我把你吉他线拔了,弹错了大家也听不见。” “你就乌鸦嘴吧。” “哈哈哈哈哈哈……” “笑,可劲儿笑,下巴最好掉下来,一会儿你就托着下巴唱。” “操,别逗咳嗽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你先起开。”程奕给了离咲一个大白眼。 “我跟你说正经的,”离咲一边站起来,一边拍打着裤子。 “你还有正经的?没想到。” “不闹了,说真的,把小卷毛留下来吧。” “好,正好跟大卷毛就个伴儿。”程奕拧上盖子,把水瓶扔到了地上。 “我说这事特严肃认真。” “我也没开玩笑啊。挺好的,留下来吧。” “我看你意仗了,你怎么不激动一下?”离咲纳闷的看着程奕。 “我干嘛要激动。” “这说明你以后可以恢复吉他手的角色了,不用再跟贝司较劲了。” “嗯。是,我知道。这有什么可激动的?”程奕站起来,往舞台的中央走去。 “你吃错药了?”离咲紧随其后。 “不是,本来我就是吉他手啊。不就抽签点儿背吗?” “……你今天果然反常。” “你给了高羽他们今晚的票?”程奕接上了吉他的效果器,随意的调着音。 “你说什么?”离咲声音很大,电吉他的音色掩盖了程奕的声音。 “你耳背啊?”程奕停下了拨弦的手。 “废话,全被吉他声盖过去了。” “我问你高羽他们今晚是不是要来看演出。” “嗯,是。铃音吵吵着要来。” “哦。”程奕点了一下头,继续调音。 想想也挺悲哀的,他的赠票居然一张都没送出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点儿失败。 这个时候,程奕猛然间想起了阿枫的样子。 他如果能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很开心的笑呢? 可惜,没有邮票能把信件带往天堂。 离咲看着程奕,看他莫名其妙的笑了。 很多时候,他不能明白程奕正在想什么…… “怎么那么慢啊?”欧阳修趴在方向盘上,语气里都是不满。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又在磨蹭。”铃音趴在窗口嘟囔着,算是回答了欧阳修的问题。 “宝贝,你说话够尖刻了。”欧阳修回过头看着女儿身边的小姑娘。 “我是说实话。”铃音收回脑袋,安静地坐在了小美身边。 看着两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欧阳修笑了。 “叔叔……你笑什么?” “别理他,犯花痴了。”小美语出惊人…… “哈哈哈哈……”铃音要笑抽了。 “真的,我妈就这么说他。” “小心我撕你的嘴,小混蛋。”欧阳修说着,胳膊伸向了小美。 “你讨厌,爸爸你讨厌死了。”小美笑着和欧阳修纠缠着。 “出来了,出来了。”铃音指着窗外说。 欧阳修看到一辆越野吉普从车库里驶了过来。车子紧挨着自己的车子停了下来,隔着玻璃他看到了折佩,另一个应该是高羽吧?欧阳修琢磨着。 “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下。”高羽跳下车,轻轻敲打着玻璃。 欧阳修把车窗放了下来,点头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是?”高羽打量着车里年轻的男人。 “小美的爸爸。”铃音放下了后面的车窗,“票给我。” “欧阳修。”修笑着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好,你好。我是高羽。”高羽客气的打招呼,原来是秦香的先生。“秦香呢?” “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悉尼了。” “啊?你回来了换她走?” “不是,她去参加一个设计展,一个礼拜就回来。” “哦,吓我一跳。”高羽笑了。 “票给我。”铃音的小手伸出窗外拽住了高羽。 “死丫头,就想着票不想着我啊。” “也想。” “下来,抱抱。” “嗯。”铃音下了车,直接扑到了高羽怀里。 “臭丫头,天天不着家。”高羽抱着铃音开心的笑着。 “你把那家伙赶走,把小奕叔叔接回来我天天呆家里。” “你……”高羽语塞。 “哼!否则我就不回去!” “童言无忌哈。”高羽看着注视着他的欧阳修尴尬的说。 “唉……”欧阳修一声叹息。 “我把铃音抱过去了。”高羽跟欧阳修点了一下头,算是告别。 “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要和他在一起!”铃音激动的拍打着高羽。 “宝贝,别闹!” “放我下来!!!!我不要跟他一起看演唱会!!!” 几经挣扎,沟通无效,高羽最终只能把票递给了欧阳修…… “没事,没事,你看,号码挨着的,到了会场咱们再碰头。” 最后的最后,欧阳修安慰了一下高羽,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铃音是不是讨厌我?”折佩坐在副驾驶,托着下巴无奈的问。 “没有,就是玩儿疯了。”高羽只能善意的撒谎。 “高羽……我看的出来的,铃音她……很讨厌我。” “折佩……”高羽不知道该怎么圆谎。 “我是不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不是,折佩……不是。”看着如此无辜的男孩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不晚上回去,我好好哄哄她?”折佩左思右想,觉得错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傻蛋。晚上离咲接她回家。”高羽伸手胡噜了一下折佩的脑袋。 “那下次吧。”折佩笑了,“下次她来我一定好好哄她。” “你真是可爱。”高羽认真的看着折佩,他敢发誓,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折佩这么善良的家伙。 “讨厌……”折佩的脸一下子红了。 “高羽!这边!”高羽和折佩刚刚抵达VIP席就听见了郝欣热情的声音。 “你来的够早的。” “郝欣姐姐好。”折佩乖乖的打招呼。 “折佩好。”郝欣开心的笑着,转向高羽时瞬间变了脸,“我早?不说你自己晚,还有十分钟就开演了。” “高羽,我们在这儿。” 高羽刚坐下,身后就有人拍了他,回头一看,是欧阳修。两个孩子在他旁边坐着。 “铃音?”折佩看见铃音,笑了。 “叫本姑娘干嘛?”铃音丝毫不客气。 “铃音!”高羽瞪着铃音,口气严厉。 “哼。” “大仙,你最晚!”坐在高羽身边的郝欣站了起来。 “啊,您好。”折佩拘谨的跟来人打招呼,高羽顺着声音就望了过去。 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高羽下意识的又回了一次头。 “大伯。”小美开了口。 “小美乖。”欧阳凛摸着小美长长软软的头发。 “高羽,我给你介绍,欧阳凛,折佩签约公司的老板。修的哥哥。”郝欣笑着介绍着,“凛,这是高羽,折佩的朋友。” “久仰大名,大作家。”欧阳凛伸出了手。 “不敢当,不敢当。”高羽笑着回应。 “拜读了您的旧作《迷途》,相当惊悚。” “谢谢,您真是恭维了。” 全是套话,无关痛痒。 “对了,”虽然现场嘲杂,欧阳凛还是放低了声音,“不过另一部我更感兴趣,也是郝欣推荐的,《异色》,名字我就很喜欢。是我至今看过的同志文学里面相当出色的一部。” 高羽听着,瞪了郝欣一眼。这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里面的情色描写很大胆啊。”欧阳凛笑了。眼光越过高羽落在了折佩身上。 折佩不明所以的看着欧阳凛,被他的视线搞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高羽看着欧阳凛,笑了笑,“谢谢您的赏识,其实那个故事我只想传达一个意思,望梅止渴是徒劳的。” 音乐声传来,打断了高羽和欧阳凛的对话,演出开始了。人潮沸腾。 眩目的灯光点亮,高羽看到了舞台上的程奕。 他站得比较靠后,淡定的拨弄琴弦,因为舞台的距离关系,这么看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高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大银幕。 他在笑,很柔和的笑。修长的手指玩儿着SOLO,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高羽呆呆的看着银幕,熟悉的旋律钻进耳朵,那男孩还是那样,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能虏获每一个人的目光。 高羽一直在看,银幕上的切换人物不停的变。每一个他都是那么地熟悉。 他看到离咲在灯光下低声的哼唱,他听到他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他看到程奕随意弹吉他的样子,他听到他独特的扫弦方式。 他看到两人靠在一起,琴弦飞扬。 高羽笑了,其实,他们俩真的很合适…… 演出的尾声,程奕脱下了上衣,随意的扔在舞台上,汗水顺着漂亮的肌肤淌下来,又自然又迷人。 高羽长出一口气,前尘旧事浮现了出来。 他对程奕的占有欲几乎是失控的,那一次,只是因为程奕演出的时候衣服是透明的,他居然用烟头烫了他…… 对不起,高羽在心里道歉着。我好像限制你太多了。 银幕上的特写镜头落在了程奕的纹身上。 一对翅膀的纹身。 他们的纹身是一样的。他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 高羽叹了一口气,他们的共同之处是如此之多。 一样的纹身, 一样喜欢音乐, 一样喜欢读书, 一样喜欢看电影…… 太多,太多,多得数不清…… 可他们却是最不合适的一对情人。 个性太强的两人在一起,想要永恒就只有毁灭。 庆功会上,都是扎堆在一起交谈的人们。 离咲和高羽说着什么,不时笑出声来,铃音和小美凑在一起捣乱,欧阳修和程奕相谈甚欢…… 只有折佩一个人脱节了。 每次都是这样,他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 还好刚刚郝欣一直在陪着他,可现在,就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欧阳凛一边和同行交谈着,一边望向折佩这边。说了一些客套的话,抽身而去。 “没糖吃了?” 折佩猛的抬起头,是欧阳凛。 “嗯?” “怎么一个人坐着?” “……我不太会说话。” “哈哈哈,你就像一个闷坏了的孩子。” 折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渴了吗?要不要来点儿水?” “嗯,谢谢。” 欧阳凛起身从侍者那里取了果汁,递给了折佩。 “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欧阳凛看到折佩的眼光落在高羽那边的人身上,看得出来,他在懊恼自己融入不到他们之中。 “没有啊。”折佩回答的口不对心。 “你很喜欢他?” “嗯?” “高羽。” “啊?你怎么知道的?”折佩的脸又红了。 “就你什么都不知道。”欧阳凛无奈了,怎么有这么单纯的孩子。 折佩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喝水。 “其实情感这种东西,往往是更认真的那个受伤害。” “你被谁伤害了吗?”折佩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欧阳凛。 “……我说你呢,你扯到我这儿干嘛?” “说我?不会的。我们都是认真的。” 程奕从人群中出来,忽然而来的疲惫感让他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趴在露台的边缘,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巡演下来实在是太累了。 “小奕叔叔,你怎么了?”铃音跟了出来。 “你怎么跟来了?快回去,一会儿你爸找不着你非得急死。” “可是你看上去很不高兴啊。” “没有,铃音听话,快回去。”程奕弯下腰捏着铃音的小脸蛋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铃音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回走,恰巧碰上了从洗手间出来的高羽。 “铃音,怎么自己乱跑?” “不是啦,是小奕叔叔看上去很不舒服我就跟了出来,结果被他赶了回来……” “程奕怎么了?”高羽蹲了下来看着铃音。 “不知道……高叔叔你去看看他好吗?” “好好好,你快回你爸爸那里。” “嗯。” “怎么了?干嘛一个人窝在这儿?”高羽走到程奕身边,夜风卷起了他的头发。 “你怎么过来了?”程奕看到高羽有点儿吃惊。 “铃音跟我说你不舒服。” “听她瞎说。”程奕笑着说。 “抽烟吗?”高羽递过了烟盒。 “操。最讨厌MILDSEVEN。不过总比没有强。”程奕一边点烟一边说。 “哈哈哈……”高羽笑了。 “笑个鸡巴?” “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哦。好像还真是。”程奕也笑了。 “今天的演出很不错。” “是吗?谢了。” “你还是适合弹吉他。” “嗯,贝司相对比较简单,所以创造性就少。” “咱俩好像很久没这么平常的说过话了。” “……嗯。以前是我太较劲了。” “哪儿的话,是我太偏激了。” “怎么着?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程奕吐出一口烟,看着高羽。 “别了,回头又该变成你自我批评完了以后我再批评你。”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变这么逗了。” “换个距离看我……我是不是不那么可怕了?”高羽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你一直都不可怕。” “小奕。” “嗯?” “你说咱俩怎么就完蛋了?” “回答不了,性格不和吧?”程奕回答的淡然。 “对不起,以前给了你那么多痛苦。” “怎么会,也有很多快乐啊。比如这个。”程奕的手透过高羽微敞着的衬衫摸到了两人一样的纹身,“这是我第一次纹身呢。” “说的好像你之后还纹过一样。” “哈哈哈……嗯,你以前就总批评我用词不当。” “嗯。” “其实,仔细想想,以前真的挺快乐的。还比如那次咱俩看那个《八面埋伏》,你愣是没我猜出凶手早,结果你还急了。” “嗯。是啊。那片子确实出乎意料。” “还有那次你记得吗?去巴黎,我生气了,你劝我,越劝我越急,结果一气之下去了机场,你个傻子到的时候正好有一班飞机起飞,你以为我回去了,结果签了下一班飞机,咱俩还好死不死的是同坐。” “多新鲜啊,我真以为你恰巧签上了那班,我就赶紧找下一班,急着去追你,我那位子还是跟一个家伙抢来的,谁知道一上飞机,你丫就在我订的那个位子旁边,还悠闲的看着书!” “哈哈哈哈……谁让你不动脑子,你说谁能一到机场就赶上要起飞的飞机啊。” “记得那次……咱俩在卫生间里搞了……” “还有脸说,你个流氓,害得后来进去的那个女的狠狠的瞪了咱俩。” “对了,那天我整理顶楼的时候,发现你的一些唱片没带走。”高羽想尽量让自己跳出这种情绪。 “故意没拿,我知道你喜欢,留给你的。” “哈哈哈……我发现你带走了《迷途》的初版。” “嗯,我很喜欢,也留个纪念……我想这辈子也没人给我写书了。” “小奕。”高羽一把抱住了程奕。 “你丫放手,干嘛!” “你说咱俩要是现在还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高羽……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那时候是真的真的……” “别说,别说那个字,我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高羽,你没错,感情的错不是一个人的。” “小奕,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我的暴力毁了咱们。” “高羽,你放手。你这样抱着我不合适……” “你就让我最后抱抱你,分手的时候我就想这样抱抱你。”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简单放我走,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程奕说着,也抱住了高羽。 “怎么会,你记得吗?你跟我说过,你说,高羽,要是哪天我说要离开你,我就是真的下了决心,你别拦我。” “嗯。高羽,听我说,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对那孩子好点儿。千万别跟他动手,他可打不过你。” “小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有,高羽,我说了,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太小了,太拧巴了。” “和离咲……还好吗?” “你知道了?” “嗯。离咲说了。” “还好吧。” “把LSD戒掉,然后好好的,行吗?” “嗯。放手吧。你要让我窒息了。”程奕放开了高羽。 “再一分钟,一分钟就好。”高羽不放手。 “别看。”欧阳凛猛的捂住了折佩的眼睛。 他就是想带他出来透透气……谁知道看见这一幕。 他不想折佩看到,他知道这个单纯的孩子看到后会受伤。 他不想他难过…… “嗯?”折佩被吓了一跳。 “这边,往这边走。”欧阳凛拉住了折佩往反方向走。 “你放手啦。”折佩想挣脱他,却拗不过。 欧阳凛把折佩拖到了另一侧的露台,深谙的夜里,风吹个不停。 “你干嘛?”折佩还在挣脱着。 “没事儿,就是吹吹风。”欧阳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他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管这闲事干嘛?让折佩看见不是更好吗?早死心早省事,不就是想跟他玩玩儿吗?干嘛这么在意他的心情? “吹夜风不好的。”折佩无奈的看着眼前人,还以为他怎么了。他伸手帮欧阳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进去吧,热伤风就糟糕了。” “你让我想认真了。”欧阳凛说出了这一句,折佩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折佩的下巴被捏住了,猛烈的吻覆盖住了他…… 他要得到他,不仅是玩儿玩儿而已。这个男孩太特别了,怎么能那么善良?他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第二十二章 靠近你 “水还是酒?”欧阳修看着程奕。 “随你。”程奕坐在电脑前面,没回头。 “得累。” “我说你真是个天才。”程奕猛的回头,吓到了正在倒酒的欧阳修。 “彻头彻尾一天才。”程奕继续说,“你说我怎么就早没认识你,你要知道SIN的专辑我是张张都买的,原来你就是那个SIN。太NB了。实验电子的先锋啊。” “你要夸晕了我啊。”欧阳修把杯子递给程奕,拉过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你才是天才,没人能把贝司的律动掌握的像你那么好,而且今天看你弹吉他,也是NB大了。” “怎么跟互相抨臭脚似的?”程奕忽然笑了。 “你刚发现啊。”欧阳修也笑了。 “几点了?” “刚过了十二点。” “那你还不打个电话问问离咲孩子怎么样?” “别了,估计没什么事儿,有事儿他就打过来了。看来秦香帮他看孩子是对了,现在我坐享渔翁之利,哈哈哈……” “……哪儿有你这样当爸爸的。”程奕看着欧阳修。 “说到这儿,你还是比较像一个合格的父亲的,至少比我像。铃音很喜欢你的。” “歇菜吧,我这辈子估计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就多疼疼铃音了。” “啊……不好意思失言了……”欧阳修想起了程奕是个GAY。 “嗯?”程奕不知道欧阳修干嘛道歉。 “那个……怎么说呢……反正我是展转打听,也不是打听……反正就是展转才知道,那个……你是……” “我是什么?” “……GAY。” “啊,算是吧。”程奕被欧阳修搞了个措手不急。 “刚刚,嗯,我看到他送你到停车场……” 程奕回忆着,他看到什么了?“啊,你看到高羽送我下楼是吧?” “嗯。” “哈哈。”程奕干笑了两声。 “你们……我听说你们散了……” “是。” “为什么?你们俩看上去非常合适啊。怎么说呢,感觉很和谐。” “感情这种事说不出来为什么吧?”程奕笑了。 “不好意思,没想打听你的隐私。” “我知道。” “我再八卦一句……” “说。” “现在找到合适的了吗?” “啊?怎么着?你想干嘛?” “不是,不是。”欧阳修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哈哈哈哈……”程奕大笑,“我是个0。所以你别惦记了。” “操,你丫不带这么骂人的,你的意思是我看着也像一0?” “哈哈哈哈……”程奕几乎笑弯了腰。 “你丫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赶紧的,我帮你录东西。” “我说。” “嗯?” “你们跟公司签的乐队还是个人?” “乐队啊。” “那就好,不限制乐手自由,以后玩儿现场我得叫你。” “没问题!” “还有。” “嗯?” “我就是挂在Y唱片旗下,整个录音室还是独立运作的,你们下张专辑到我这里录吧,给我增加点儿知名度。” “得累,赶紧的,再不录我都要睡着了。” “不是吧?昨天晚上床上折腾来着?” “滚你妹的。” “哎呦,你擅长骂人啊?” “想领教一下?” “别了,被个0骂,我别活了。” “你大爷的!” 离咲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程奕和欧阳修躺在一起睡得一塌糊涂,不禁笑了。 “起来吧,两大仙儿。录音怎么录睡了?”离咲蹲下来一人给了一下。 “嗯?”程奕先醒了,睁眼看看自己居然和欧阳修挨得这么近,猛的退了一下。他感觉高羽的拳头一定要落下来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离咲。操,怎么了?莫非是因为昨天跟高羽说话了?后遗症? “爷,起来吧,你说你们俩睡地板睡一夜不嫌难受啊?” “你不生气?”程奕认真的看着离咲。 “我气个鸟毛?难得看你找到同好。”离咲笑了,推了推昏睡中的欧阳修,“大爷,你也醒醒啊。” 程奕看着离咲,不知道怎么地,没来由的一阵感动,绝对是被高羽刺激着了…… 这结果就是,欧阳修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两个男人在接吻…… “我就操了……我还喘气儿呢……我不是透明人!”欧阳修使劲的揉着太阳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铃音要是知道会不会崩溃? “你嗓子怎么了?”程奕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离咲。 “哑了。你耳朵不是很灵敏吗?怎么还问这种低级问题?” “操!”程奕瞪了他一眼,望向窗外。 调频里这时传来了他们自己的歌曲。 “自恋吧你?关了。”程奕回头看着离咲。 “不关,你就让我好好听听你贝司的律动,以后可没机会了。” “你丫变态……” “哈哈哈……” “停车!”程奕忽然一声大叫。 “操你祖宗十八代的,你吓死我啊?”离咲猛的一脚急刹车。 “药店。你嗓子不是疼吗?”程奕看着离咲。 “你丫真是招人疼。”离咲勾住了程奕的脖颈。 “滚你妈的,恶心死人。” “217。”收银的一边划价一边盯着程奕。 程奕一边把钱递给收银小姐,一边不好意思。幸亏带着大大的墨镜,要不他真想把自己掐死…… 大脑一定短路了……买KY干嘛? 可想想,不买受罪的还是自己……这也算一个理由吧? 发过誓的再也不动感情,怎么……? “我以为你买西四去了。”离咲见程奕上车就开始讽刺。 “人多……”程奕不看离咲。 “扯淡吧你就,我从这边看一共两个半人。” “开你的车,哪儿来这么多的废话?” 程奕从浴室里出来,看离咲手里拿着书竟然睡着了…… “唉……” 程奕把毛巾扔在一边,拿下了离咲手里的书。 “过来吧。”谁知离咲一伸手拽住了程奕。 “你大爷的,装睡啊?” “对头。怎么着?要不能看到你这么温情的一面?” “下去,别压着我!”程奕怒视着离咲。 “不下去。偏不下去。”离咲一边说一边用膝盖蹭着程奕的下体。 “嗯……你混蛋……”欲望被撩拨了起来。 “想要了吧?” “滚蛋!” “你这是明显的口不对心啊。”离咲把手探进了程奕的裤子里,他的欲望抬得高高的。 “你妈的!” “继续骂,我看你还能骂多久。”离咲的手急促的套弄着程奕勃起的下体。 “……你!” “骂啊。继续。” 程奕的手抓住了离咲宽阔的肩膀,什么也骂不出来了…… “嗯……不行了……别弄了……” “我还等着听你骂人呢。” “去你妈的!” “继续,加油。” “嗯……”程奕的手已经把离咲的肩膀抓出了血痕,而后是欲望的爆发。 “舒服了?”离咲戏谑的笑着,吻上了程奕,“让我也舒服一下吧。嗯?” 程奕没有回应,把手探到了离咲的下面,那东西膨胀的厉害。 “我不要你的手,要你的身体。”离咲的态度异常坚决。 “鸡巴人。”程奕说着,侧身从扔在地上的衣服里拿出了KY。 “你刚去买这个了?” “你丫话牢吧?” “我就说你可爱的要命。” “你怎么不去死?” “死了谁操你?” “你混蛋大了!” “别挣拨了,老老实实趴下来吧。” “你怎么这么喜欢强人所难?”程奕确实无奈了。 “不知道,个性使然吧?”离咲不管程奕愿意不愿意,硬生生的把他翻了过来。 “会疼吗?”包裹着润滑剂的手指进入了程奕的身体。 “你自己试试。” “真的,小奕,不赖我,是你那嘴给你惹得祸。”离咲说着,侵入了程奕的身体。 “你丫绝对不得好死!” “热死了,你放开我。”程奕侧躺着,想挣开那坚实的怀抱。 “你安静一会儿,拿出点儿疲惫的样子行吗?刺激我是吧?” “你丫那才是一张贱嘴!”程奕用手肘顶了一下离咲。 “你要是不累弹琴给我听吧。” “我累。” “没看出来。给我个点歌的权利吧。” “……想听什么?”程奕无奈了。 “爱的罗曼丝。” “你丫死去。” “我说真的呢。” “你先放开我啊,你抱着我我怎么弹琴?猪脑子。” “别我放开你你忽悠我。”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就你使的出来。”程奕讽刺了一下离咲,拎起了床边的吉他。 缓缓地琴声传来,离咲趴在床上笑了。 “我第一次弹琴练得就是这个曲子。” “谁不是啊?我以为你抽疯非要听这个。”程奕弹着琴,眼睛却在间接骂人。 “我说。” “嗯?” “谁教的你吉他?” “……我叔叔。你呢?” “自学。” “不错。” “你叔叔玩儿音乐的吗?” “算是吧。”程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上次你听的那张《maple tree leaf》是他的专辑。” “我就说你们弹吉他的方式很像。”离咲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反而很淡然。 “嗯。很像。”程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离咲说这些。 “可以问问他是怎么离开的吗?” “LSD过量。” “我是不是又问了不该问的了?” “难得你聪明一次。” “小奕。” “嗯?” “你的LSD戒掉没有?” “没想戒,关键是我没时间碰它,所有空余时间都被你占去了……” “哦。好事。” “操。” 时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就这么搂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 “离。” “嗯?” “今天你看到我跟修躺在一起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嗯。” “嗯什么嗯?” “没事。” “小奕……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绕吧你就。” “离。” “嗯?” “如果我很肮脏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肮脏?” “嗯。” “怎么会呢?” “你总问我为什么会痛苦。如果我告诉你,是不是你对我的幻想就会破灭?” “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怀有幻想,你就是你,你有你的秘密,你是个独立的人格。你想说就说出来,不想说就不说。但那都是既定的你。不会改变。” “……我的第一个男人是我叔叔。恶心吗?” “然后呢?一定有故事吧?”离咲轻轻的吻了吻程奕的脖颈,他感觉自己开始接近这个男孩了。 “我妈杀了我爸,然后我就离开了那个小镇。是阿枫带我走的……就是我叔叔。” “嗯。” “我们生活在一起,其实一切本来不该脱轨的……可我看到了他和男人做爱,所以我问他,我可以吗?” “嗯。” “后来我想想,他开始依赖LSD一定是因为我,我是个孩子可他是个成年人。” “你很依赖他?” “是。” “那种依赖是源于什么?” “本能吧。” “爱他吗?” “说不出来。也搞不明白,但我常常想起他。” “说出来心里好受些了吗?” “……好像是。” “那就好。你早该说的。” “你不觉得恶心?” “不觉得。孩子总会办错事,比如说我,给自己找了一个一生的包袱。不过可以算是甜蜜的负担吧?” “你这人就没神经。”程奕嘴里这么说,可脸上却浮现出了微笑。 “跟高羽说过这些吗?” “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 “该说的时候没说,后来感情开始深了,更没法说了。” “你的意思是……咱俩还没什么感情?” “我的意思是……操!我真怀疑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逗你太有意思了。”离咲扳过了程奕的脸。 “你从窗户跳下去吧。我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你是不是觉得绕我特有意思?小聪明。” “你大爷!”程奕脸红了。 “终于开始认真了啊,little boy。” “你别又粘上来……” “你刚刚不是问我你肮脏吗?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 “烦死人!” “那你就忍忍。” “离。”程奕搂住了离咲,轻轻的在他耳边呢喃。 “嗯?” “昨天我跟高羽聊了聊。” “怎么样?” “他抱了抱我。然后……好像我们都释然了。” “不错。” “其实想想,感情这东西,真是……” “匪夷所思。”离咲替他接上了后半句。 “嗯,以你的智商也就理解到这里了。” “后悔吗?跟他分开。” “不后悔,都是一种解脱。” “看,你开始长大了。” “疼。”程奕喘息着。 “慢慢会好的。”离咲抚摸着程奕的脸颊。 “我说的是你动作。” “我说的是你的心。” “风马牛不相及。操。” “真的吗?我知道你的小脑袋会明白。” “……” 第二十三章 祸刻 耳光响亮…… 欧阳凛和折佩都呆住了。 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全愣了。 折佩这辈子没打过人,欧阳凛这辈子没被人打过…… 前者出于身份的卑微,后者源于身份的高贵…… “你!”还是欧阳凛先反应了过来,双手死死的钳住了折佩有点儿颤抖的手。 即便双手被反钳在身后,尽管无论身高还是体格上折佩都是处于劣势,尽管他确实很恐惧。可折佩光亮的眸子在暗夜里闪闪发光,那里面透出了一种倔强的眼神。 “说话,你这么看着我是挑衅吗?” 折佩不开口,一个字也不说。 “你、行。”欧阳凛猛的放开了折佩,转身进了灯火辉煌的世界,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一张脸浮现了出来。 “凛,总有一天你会变得非常强大的。答应我……那个时候你别忘了你吃过的苦。你需要变强是为了守护小美长大,不是为了去报复或者去迫害比你弱小的人。” “欧阳凛!你不如一刀杀了我,你留我一口气我都会宰了你!” 另一张脸,另一个声音也爆发了出来。 和前者的温情不同,后者是愤怒的。 一辈子纠缠过他的两个灵魂都已经远去…… 相比于肉体的消亡,精神的消亡更可怕,前者可以解释为不可抗力,而后者,是对一个人反抗的终极表现。 折佩靠着露台的墙壁坐了下来,手下意识的擦着嘴。 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的排斥? 他的身体以前不是遭受过那么多的碰触吗? 为什么现在开始反抗了? 一对一吗? 那,如果有一天高羽厌烦他了,他该怎么办? 折佩抬眼看着夜空,猛然的就被一种无力的情绪击倒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风筝一样,而风筝一旦断了线,该怎么办呢? 不能想,也不敢想。 “你真是急死我了。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折佩猛的回过了神,就像浮萍被风吹拂过后终于稳住了漂泊的步伐。 “高羽。” “宝贝儿,你要勒死我啊。”被猛然抱住的高羽几乎喘不上气来。继而凑上来的唇更是出乎意料…… “嗯……”高羽被折佩吻的五迷三道了。 “折佩,怎么了?”高羽感觉折佩非常的不正常。 “高羽……别离开我,这个世界好可怕。” “谁欺负你了?”高羽轻轻的拍着折佩的背脊。 “没有……没人。”说不出口啊。说出来,高羽是绝对不会再让他做自己的事情了,如果这样,那他永远就只能依附着他,如果被抛弃,那么只有死路一条。 人总得独个的、默默的承受生命的重量。 “没有你说这个世界可怕?” “我是说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你才可怕。” “傻蛋,怎么就没有我了?你咒我死啊?” “你瞎说,快点,呸呸呸!” 又恢复成以往的折佩了,高羽看着他,笑容流露了出来。 是的,眼前的这个小可爱才是他要珍惜的。 过去的错误已经不可能弥补,过去的时光也一去不复返,需要记住的只有过去的伤痕。 欧阳凛发现折佩在回避他。 态度不卑不亢。 他总有理由避开他,越是这样,他对他就越感兴趣。 吃软不吃硬?可以,我陪你玩儿到底。 只要下几个套儿,不怕钓不着鱼。 “修。完事儿了?”欧阳凛进来的时候,看到欧阳修蹲在椅子上,咬着手指头。 “完事儿?操,录的跟王八蛋似的。你从哪儿整来的这些废物?除了折佩,其他人要录死我了。尤其是琵琶,他是用鸡巴弹琴吗?” “你那嘴怎么越来越脏了?”欧阳凛皱着眉头站到了欧阳修身后。 “你自己试试,我没骂娘就不错了!” “真的那么糟糕?不会吧?” “是相当糟糕,琵琶必须换人,要不现场他根本撑不下来。我这儿怎么都好说,一切都可以用软件修补,但是现场我帮不了你。” “好,我知道了。” “你啊,你还说这是你相当上心的一个项目,怎么连人都没挑好?” “就这个我没直接盯,老赵给我推荐的。” “那我看你可以直接把他开了!” “唉……对了,折佩呢?”这才是欧阳凛过来的目的。 “在隔壁,那孩子一准儿是个天才。”欧阳修说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此话怎讲?” “他乐理、和弦什么的都不懂,可却非常的具有创作天赋,他经常会随手拔拉出一段东西,非常精彩,就是即兴那种。” “嗯。” “前几天我买了一些相关方面的书给他,他愣是马上就能用五线谱把旋律写下来了。绝对深了。” “还行,至少这个没看漏眼。” “哼,你要是个个都看岔了就可以等着赔钱了。” “你那嘴就恶毒吧。”欧阳凛敲了敲修的脑袋。 “真烦,没事儿忙你的去,我一会儿还得回去给你看孩子!” “小美还挺好的?” “很好。”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靠,假客气是吧?其实这事儿我倒是挺感谢那老头子的,幸亏他不让小美进门,要不还指不定得培养出什么样扭曲的人格。” “修,是不是还在恨他?” “你不恨吗?”欧阳修直视着哥哥。 “……” “全天下就两个人不恨她,一个妈,一个嫂子。哼,结果呢?全被他害死了!操,你说我也是,提他干嘛?” “你忙吧。注意时间,不早了。”欧阳凛叹了一口气。转身要出门。 “哥……” “嗯?” “你还在跟他周旋?” “是。” “记住嫂子的话,别迷失了自己。你看我,跳出他的世界一样可以活得顶天立地。他不可能只手遮天。” “嗯。” 折佩窝在沙发里看着成堆的资料,微敞着的窗户透进了初秋有些凉爽的风。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钻进了折佩的耳朵。 “请进。”折佩没抬头,还在看书。 “累不累?”欧阳凛带上了门。 “啊?”折佩紧张了一下,身体下意识的蜷缩在一起。 “看到我就怕?”欧阳凛笑了。 “有……有事吗?” “躲我躲得够巧妙的啊。”欧阳凛靠近了折佩。 “你,你要干嘛?” “道歉。”欧阳凛坐在了折佩身边。 “什么?”折佩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那天抱歉了。”欧阳凛说着,递给了折佩一个精致的盒子,“给你个玩意儿。” “什么东西?”折佩接了过来。 “打开看啊。” 折佩盯着手里的盒子,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 “怎么了?” “怎么打开啊?” “……”欧阳凛拿过了盒子,轻巧的打开了。 “啊!好美。” 做工精致的手镯镶嵌着点点的碎钻,纤细精巧。 “就知道你会喜欢。”欧阳凛笑了。“伸手,我给你戴上。” “不行不行,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折佩推脱着,欧阳凛却不在意,把镯子给折佩戴上了。 “就当我弟弟拿了你的镯子的回礼总行了吧?” “那怎么行?那是我打翻了他的东西给他的赔礼啊。” “好,那这就当我那天吻了你的赔礼总行了吧?” “……”折佩的脸忽然红了。 “收着吧。你继续看书,还在等人来接你是吧?”欧阳凛站了起来,这次他就慢慢跟他耗了,折佩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搞定他自然要有点儿耐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啊,不,我今天自己回去。马上也要走了。”折佩说着也站了起来。 “不介意的话,我送你?” “啊……不用了。”折佩说实话有点儿怕他,怕他再有什么过激行为。 “猜忌我是吗?”欧阳凛用他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折佩。 “不是……太麻烦了。” “我不嫌麻烦,走吧。” “天啊,都不用我指路?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折佩坐在副驾驶还在不停地看路。 “履历上写着呢,我又不是瞎子。” “哦,我忘了。” “迷糊。” “嗯,高羽也经常说我迷糊。”折佩笑了。 “修也迷糊,他比你迷糊的不差。” “啊?不会吧?他看着很精明的。” “那是他在工作上,生活中可就没那么乐观了。” “不能相信。”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哈哈哈哈,你讽刺他。” “嗯,不过讽刺人他其实比我在行。” “不会吧?你看起来要比他强大啊。” “看什么方面了。挤兑人他确实是高手。” “什么方面都好,只要有一个方面强大,那就可以生存下去了。” “听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很弱?” “嗯。很弱。好像没有高羽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样可不好,你会变成他的负担。” “……我也这么觉得。真的特别害怕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来找我啊,我养你。” “……你……”折佩的脸再次红了。 “玩笑而已。你会有自己的一番作为的。今天修还夸你有才华,那家伙很少认同别人的,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呢?” 欧阳凛笑了,他就知道单纯的折佩一定会这么问。 “第一个……不说了。” “为什么不说了?” “我想你应该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我认识?”折佩好奇的眨着眼睛。 “应该认识吧。”欧阳凛欲说还休。 “你快说啊,我等着呢。” “程奕。” “……”折佩低下了头,自卑感又上来了。 “别低头啊。你不比他差。”欧阳凛伸手拍了拍折佩。就像他意料之中的,折佩没有躲开。 “差太多了……真的差太多了……” “慢慢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罗马是什么?” “※×%……¥##◎◎※×※……” 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怎么了? 折佩下车的时候跟欧阳凛道了谢,前些日子的那场意外突袭留下的不良印象减轻了很多。其实,这个人也是挺好的。 可折佩这个简单的脑袋哪里想得到,他现在就像摆在盘子里的美食,人家正等着品尝他呢…… 前期的佐料都是为后期的口感服务。 “高羽~~”折佩进门就直奔书房。 “折佩,别闹,安静。”高羽敲着字儿,头也不抬。 连续好多日子了,他都是这样。 “很忙?” “嗯。” “那我去睡觉了……” “去吧。” “真的走了……” “嗯,从外面把门给我带上。” “你!” “还有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烦我了?”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理我?” “赶稿子。” “我……我……” “你怎么了?” 键盘的敲击声噼里啪啦的,高羽的心思显然不在折佩这里。 “我想要……” “要什么?” “那个……” “哪个?” “你讨厌!”折佩砰的带上了门。 高羽没有理会,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折佩一头倒在大床上,眩目的白色灯光让他难受。 抬起手,看着欧阳凛给他的镯子,折佩笑了笑,他确实很喜欢…… 娘亲小时候把他当女孩子养,结果落下了毛病,喜欢首饰…… “好美。”折佩把镯子摘下来认真的看着,不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拉开抽屉把镯子扔了进去。 就这么瞪着天花板瞪了两个小时,高羽还是没有出现。 折佩躺在这里,难受的要命。 高羽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碰过他了,人都是有欲望的…… 而且,这欲望不受你控制。 更糟糕的是,相对于肉体的沟通,没有精神的交流更可怕。 这些日子,他们的对话基本上一成不变,我回来了,我走了……等等,诸如此类,仅限于日常生活的需求…… “高羽……”折佩终于按捺不住,又一次推开了书房的门。 “又干嘛?” “我……” “说。” “你什么时候完事?” “没谱儿。” “我困了……”折佩只能这么暗示。 “你刚刚不是就去睡觉了吗?”高羽不解风情。 “高羽!你混蛋!” “我就操了,你丫没完了是吧?非得给我捣乱?”高羽急了,写作的时候他最讨厌被人打扰。 “大混蛋!”折佩哭了。 “哭个鸟毛?你困了你睡觉去,你跟我来什么劲啊?我招你了?” “我想跟你那个!”折佩也急了。 “自己没长手啊?” 完蛋操,就这一句,折佩给气死了,门再一次狠狠的被摔上。 高羽觉得自己是过了,可没办法啊…… 最近写的东西一塌糊涂,杂志社第一次退稿了,明天之前不修改出来,死定了…… 折佩郁闷坏了,躺在床上哭个不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欲望的火焰还跟他较劲…… “自己没长手啊?” “混蛋,混蛋!这种话你居然也说的出来。”折佩小声的骂着,心里全是火。 “我就不用手!”得,这个也较上劲儿了。 第二十四章 撕裂 高羽的写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灰暗时期,一直连载的杂志已经挂牌暂停。没有灵感,完全没有。所有的出书计划也一律搁浅。他把自己关了起来,什么人也不接触。包括折佩,他很少跟他说话,也不跟他做爱。不想,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的不想。 相对于高羽的低落,折佩的事业却呈现出一路攀升的状态。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夜不归宿。各种大小的演出也把他搞的异常疲惫。 什么叫做时差?就是你睡着的时候他醒来…… 高羽和折佩就是这样。 而这种时差是在心理上的,超越了所有物质的东西…… “折佩?”欧阳凛看到折佩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啊。”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对不起,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太晕了。”折佩靠在欧阳凛身上,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更多的时间把他们绑在一起,而不是把他和高羽绑在一起。 “急着回来拿什么?怎么不回家休息。” “谱子,谱子,走的时候太急了,随手放在修那里了。” “很着急要?” “嗯,因为我晚上要改那个曲子,可我旋律想不起来了……只能翻回来拿谱子。” “你啊……这辈子我都没见过像你这么敬业的。不要命了?滚回家睡觉去。” “不想回去……”折佩的声音很低。 “怎么了?”欧阳凛注意到了折佩这一段时间的反常,放长线钓大鱼,现在的时机刚刚好,他们在接近,而高羽在被疏远。 “靠,你站着也能睡着啊?” 欧阳凛无奈了,抱起折佩进了他的办公室,把他放在了沙发上。看着沉睡中的这张脸,怎么有了心疼的感觉? 折佩开始变得越来越瘦了…… 谱子,对了,先去把谱子给他拿回来。 欧阳修已经走了,深夜一点,他要是还在就新鲜了。折佩这脑子……他不休息别人就不休息吗?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整个工作室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音效、小样、谱子全堆在地上,这家伙混乱的可以。 一张张的翻阅,还好,折佩的字体很好辨认,很娟秀。 再折返回去,折佩已经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要不是今天有个棘手的合作协议,欧阳凛也不会呆到这么晚。 看着折佩娇好的面容,欧阳凛在沙发的边缘坐了下来。真是粗心大意啊,在这里睡觉就不怕我对他干什么吗?不过想想也是,我都装成这样了,以他的智慧怎么能猜出我的意图?想到这里,欧阳凛笑了。这次他玩儿的有那么点儿认真了。 折佩翻了个身,胳膊垂了下来,大风吹过的这个冬夜,夜空很晴朗,月光落进来,手腕上的手镯反射着月光,格外璀璨。 他还真是很喜欢呢。总戴着。欧阳凛想着,当初买的时候花大价钱是对的,卡迪亚,总是名贵的保证,更何况还是限量版的。不过,真的很衬这个孩子。 修长的手指抚过折佩的脸颊,那种触感就足以撩拨起欧阳凛的欲望。 果然是美味佳肴。 “高羽……”折佩低声的呢喃着,而后,眼里竟然涌出了泪水。 梦到什么了呢? 这一秒,仅仅是一秒的时间,欧阳凛忽然感觉到自己动情了…… 对这个想要玩儿玩儿的男孩。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没有答案。 欲望潜入了海底,他不能这么卑劣的占有他,如若他这么干了,就会像失去那个人一样失去折佩。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一声叹息,欧阳凛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外套轻轻的搭在了折佩的身上。 慢慢来吧,时间总能累积一些东西。比如,情感。 这个东西是绝对不能操之过急的。 折佩醒来的时候,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几点了?” “下午四点。”欧阳凛看了看墙上的挂表,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 “我睡了……” “十六个小时,快赶上睡圣了。”欧阳凛抬头,轻笑。 “讨厌……”这是折佩的口头语,他总是拖长音调,听起来格外的可爱。 “饿了吧?” “嗯。”折佩点了点头,要不是饿了他还能继续睡下去。最近真的太累了。 “服了你了。”欧阳凛说着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嗯,对,拿进来,对,不用敲门。”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秘书拿了便当进来。 “好香~~” “你倒是容易满足,凑活着吃吧,现在我比较忙,没空带你出去吃饭。” “不用啦,你对我超级好了。有这个能吃就行。”折佩满足的笑着。 “谱子放你包儿里了。” “嗯。”折佩吃着东西,简单的答了一声。 “……你跟高羽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你昨天说你不想回家。” 欧阳凛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问。 “没有啦,就是我跟他总是对不上时间。”折佩随意的说着。但是他撒了慌,他能说什么呢?说他不理他,说他不碰他?说不出来。 “哦。”欧阳凛应了一声,心情复杂。他希望他们散了的,可他又不想折佩伤心……这就是夹缝。 折佩低头吃东西,再没有开口。 “下一个通告是什么时候?”折佩忽然冒出的问题没头没脑。 “问你们经纪人去,我又不是。” “哈,是啊。”折佩站了起来。“我走了。” “回去?” “嗯。” “下一个通告两个礼拜后。” “你不是不知道吗?”折佩笑了。 “现在突然知道了。” “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朋友,欧阳凛笑了,折佩简单的脑袋也就只能这么理解了…… “没大没小。” “我回来了。”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折佩打了个招呼,对着空气。 他不知道高羽在哪儿,是在书房还是在卧室? 奇怪的是,这次他哪里都不在。出去了? 折佩把大衣和包儿扔在地毯上,靠着床沿坐了下来,拿出包里的谱子开始看。想了想,突然有了灵感,正要起身进琴房,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你在啊?”折佩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不在还能去哪儿?”高羽阴阳怪气。 “要睡了吗?那我出去。”折佩继续往出走。 “过来吧。”高羽一把拽住了折佩。 “讨厌,干嘛。”折佩推脱了一下,未果。却闻到了高羽身上的酒精味道。 “你喝酒了?” “不错,你开始融入这个社会了。越来越聪明了。” “高羽……放手,你不清醒。”折佩听出了高羽的嘲讽。 “不想要吗?我都多久没碰过你了?两个月?三个月?还是更长?” “你放手啦!” “跟自己的手解决了?” 言语间的调戏让折佩很不舒服。 “你放手!”折佩伸手去推他,却是徒劳。 衣服在争执之间被脱了下来,高羽粗鲁的抚摸着折佩的身体,折佩死命的抵抗着,手上的镯子发出了碰撞的声音。 “哪儿来的?”高羽抓住了折佩的手腕,盯着他胳膊上那只陌生的镯子。“卡迪亚,还带序列号……” “……朋友给的。” “谁?” 折佩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高羽。他瘦了很多,眼神有点儿散。 “谁?”高羽的语气加重了。 “……欧阳凛,上次我的镯子给了他弟弟,所以他就给了我这个。”折佩不敢不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说的这事儿?”高羽的眼神锐利,仿佛在审讯一个犯人。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多久?” “秋天的时候……” “折佩,你还学会撒谎了?” “我没有,真的是那时候的事情。” “你当我傻子啊?那么长时间我都没发现?” “你就是没发现!因为你一直都在忽略我!”折佩有点儿激动。 “忽略?好吧,这就是你偷人的借口?” “高羽!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到要问问你什么意思?翅膀硬了是吧?” “你放手!你放手!你放手!”折佩开始死命的挣扎。 “怎么?有了新的就嫌弃旧的了?不过想想,他现在对你更有用呢。”冷冷的笑容,轻蔑的眼神。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镯子的问题,你知道这个要多少钱吗?你知道这个在整个世界里才有几个吗?朋友?朋友可以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高羽越说越生气,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折佩背叛他的样子。看到了他在别的男人身下放肆的呻吟。是啊,怪不得那么久折佩都没有主动邀请过他? 其实,只是他忽略了…… 折佩的暗示并不少,可高羽的心思全在他的作品身上,而不在折佩的身上。 “我不知道这个有多贵重,知道的话我不会收下!” “嗯,挺清高的样子啊。你也是这么勾引他的?” “你混蛋!” “你是怎么取悦他的?别说,这是你长项。” “高羽!你现在不清醒,你放手。” “放手?”高羽猛的拽住了折佩长长的头发。 “疼!你放手!” “疼?”戏谑的笑容挂上了脸颊。“后面会更疼。” “你……”折佩还没有来得及喊叫,高羽就强硬的进入了他。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只有疼痛和撕裂。 “高羽,疼,你停下来……”折佩无力的呐喊,手被按住,身体被压住,他只能被迫承受这种无声的暴力。 没有情感的性交,折佩就像个扯线木偶一样被人操纵,单纯的活塞运动。 没有快感,只有伤害。 “高羽……”折佩终于还是哭了。 高羽喘息着,只是在发泄他压抑过久的欲望,他不想考虑身下人的感受,他就觉得他像个婊子。而且是那种最低贱的婊子……明娼变暗娼。 暴力的性爱持续着,折佩哭得嗓子都哑了。而后,高羽终于放过了他,他抽出欲望处在焦灼之中的下体,任白浊的精液射在折佩挂满泪痕的脸上。 整个过程,对于折佩来说就像一场恶梦,他甚至没有勃起,更别说获得任何的快感。 “自己擦擦,我不想碰你。”高羽点上了一颗烟,就那么看着折佩。 折佩一动都不动,眼神呆滞。 “别再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了,没用。现在想想,我上次见到欧阳凛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粘在你身上,那是一种侵略性的眼神,不过我想,他现在不用再这么看你了,毕竟玩儿过了嘛。不用再望梅止渴了。” 流泪,只是流泪,没什么能说的,说什么都没用。 折佩又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上一次是他被扔进井里的时候。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来了…… 高羽叼着烟站起来,他赤裸的身体在折佩眼里是那么的恶心。 他看到他拎起扔在地上的浴衣,披在身上,刚要走出去,却又倒了回来,机械的拉开抽屉扔给了折佩一个盒子。 “一样的,品牌一样,系列一样,只不过……我买的是戒指。” 第二十五章 心魔 “电话……”程奕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伸手推了推旁边的那一个。 “你离得近……你接。”离咲动也不动。 “你电话我接算怎么回事?”程奕看也没看,抄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扔到了离咲身上。 “操……”离咲抬眼看看表,早上7点刚过…… “喂?” “离咲……” “高羽?” “你过来一下行吗?” “你怎么了?” “要死了。” “滚你妈的,说什么呢?” “我正考虑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 “又抽疯了是吧?你给我歇菜,老实呆着,我这就过去。” “好。”电话戛然而止。 离咲跳下床,打了一个哆嗦。冬天真是讨厌。 “大早上的抽什么疯?”程奕翻了个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离咲。 “你问我?我问谁?高羽说,他正考虑要不要从楼上跳下去。” “什么?”程奕猛的醒了。 “你起来,帮我送铃音上课。” “你丫急疯了还是过糊涂了?今天礼拜六,而且铃音昨天去了小美那里,并且你在我家里。” “哦,对。”离咲猛的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是急疯了。”说着,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口走。 “手机。”程奕扔了过去。 “娘个天啊!” “你大爷的门在左边。”程奕还没见离咲这么慌张过。 “操!” “我跟你一起去吧。”程奕也下了床。 “不用。” “我怕你开车撞死!” “不至于。” 大门关上了。 程奕坐在床边,伸手拿过闹表,七点一刻。 鸡巴的,才睡了两个小时…… 高羽怎么了? 程奕开始担心了,要跳楼?这举动怎么也跟高羽联系不到一起啊? “你来了?” 离咲见到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么憔悴? “进来吧。” “不跳了?” “逗你玩儿呢。” “你大爷!回回拿这个吓唬我是不是?” “茶还是咖啡?” “什么都不要,你到底又怎么了?” 离咲在沙发上坐下来,死死盯着面前的高羽。 “你衣服穿反了。”高羽笑了。 离咲低头看看,可不是吗? “废话,从接到你电话到我出门一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哈哈。看来狼来了的故事对你回回管用。”高羽干笑了两声。 “别惨笑了,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心慌。” “折佩呢?”离咲刚发现,这屋里少了一个活人。 “不知道。” “你丫知道什么啊?傻了?” “没傻就是快疯了。” “跟折佩起冲突了?”离咲揣测着。 “好像是吧。” “什么叫好像?” “最近我状态一直不好,流鼻血,偏头疼,发高烧,严重失眠,肠胃也不好……” “你还有好的地方吗?” “你听我说完。” “说。” “白天精神恍惚,夜里精神亢奋,我怀疑我的神经衰弱又犯了……” “不要紧,衰弱还不是衰亡,起码你还活着,对于这一点,我深感庆幸。” “我都这样了,你还挤兑我?你也忒没人性了。”高羽笑了。 “还能笑,不错,没疯。是不是赶稿子赶废了?” “全都挂牌暂停了……” “啊?” “我什么也写不出来。颓了。” “被你丫绕进去了,我是问你折佩呢?这个时候,你都这样了,他在哪儿?” “我是真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睡在书房的地上。我进卧室,没看见折佩,就看见……” “看见什么了?” “衣服的碎片……” “碎片?你干的?” “应该是,后来我回忆了半天,昨天我喝大了,后来他好像回来了,再后来好像因为什么点儿破事儿我急了,然后……” “然后你干嘛了?”离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羽。 “强暴了他……” “……我就操了,到底因为什么所谓的破事儿?” “就是他戴了一个镯子……” “就因为这么点儿事儿?” “我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那个欧阳凛对他有意思。” “你大仙啊?这你也能看出来?还是你火眼金睛?孙猴子?” “他给他的那镯子是卡迪亚限量版的,我也有买那个系列的戒指给他。” “结果呢?他没戴?而是戴了那个镯子?” “不是,买了我就忘了给他了……” “那你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自打他开始挤进这个圈子,我每天写稿子的时候都心神不宁的,开着文档看娱乐新闻。” “我就操了,我说你怎么连载全停了,能写的下去才怪。” “没办法啊,总是有绯闻。” “你还知道那叫绯闻啊?” “知道。” “知道你还看,那些小报记者什么不敢写啊?就说上次吧,愣说我飞机遇难死了,你信了吗?” “没信。” “那不结了。都是假的,都是炒作。”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看他的消息我就觉得都是真的。” “你魔杖了。你怎么了?该干什么不干什么。” “离咲……” “嗯?” “我说不出来,我就是恐慌。” “高羽。你听我说,你的一切不安都是源于你自己的问题。也许我这么说有点儿过了,可是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说。” “你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佩牵扯了你太多的精力,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但,目前的状况是,你,高羽,我的大作家,你正在低谷时期。承认吧?” “特别承认。” “好。而相反的,折佩在上升,对吧?” “嗯。” “他的唱片在世界范围内受到了好评,从国外开始走红,而后才在国内发行,并且大获成功。” “嗯。” “你们的地位对调了。” “嗯?” “以前你是占上风的那个,而现在是他。承认吗?” “……” “你看,你不想承认。所以你会因为一点儿破事儿发火,问题根本就不在那个什么镯子,而是在于目前的现状。” “……也许。”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你是个较劲的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能处于下风。你要拼命赶上去,可你越是着急越是写不出来,越是迁怒于折佩。” “我没有!” “你听我说完。” “可以。” “你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的作品身上,而是在折佩身上。” “……” “其实有一点更狠的,你愿意听吗?” “……说,你向来说话精辟。” “高羽。我实话实说,你要是急了你一会儿可以打我一拳。” “不至于,你说。” “记得你的第一本书大受好评的时候你几岁吗?” “22。” “嗯。你现在遇到了所有少年作家的尴尬。你瓶颈了。” “……” “你之前的新书,《破坏者》,我看了。赶不上《迷途》的一半儿。” “……是。” “但销量依旧很好是吧?” “嗯。” “但你并不认可,对不对?” “操,这么多年,只有你知道我。” “多新鲜啊。我就差当你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确实觉得《破坏者》相当糟糕,我想迎合商业,又不想放弃自我,所以不上不下,不尴不尬。” “谁不是呢?我的音乐现在也是这种问题,不迎合主流市场就得完蛋,这年头,你要是跟谁说摇滚颠覆你的生活,你就等着挨砸吧。” “哈哈哈哈哈……”高羽笑了。 “所以,你得搞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是出人头地还是自命清高。” “可你依然在坚持ROCK。并且很成功。” “对头,所以我要说,高羽,写你想写的,那才是你的风格,那才是你的读者选择你的原因。商业嘛,变个角度,你可以控制它。” “受益匪浅。大师。” “滚你妹的,少来这些恭维。” “嘿,你知道吗?刚刚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程奕以前说的一句话。” “哪句?他说话更毒。” “他说,世界上有两种人最SB。” “嗯。” “一种是相信爱情的。” “嗯。” “一种是相信摇滚的。” “嗯,我等着听后话。” “然后我说,我二者兼备了。” “嗯。” “然后他说,你是SB中的SB,绝了。” “哈哈哈哈……” “你们俩还顺利?” “还好。” “我就知道,他跟你一定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特适合把拧巴的人说的不拧巴了。” “我怎么没发现?” “信我,没错的。估计没你,我都跳楼一百二十次了。” “想明白了?” “反正有点儿看见前路了。” “那就别扯淡了,赶紧找找折佩哪儿去了吧。” “对了,还有一正经事儿。”高羽点上了烟。 “嗯?” “你收到咱们高中同学会的邀请信了吗?” “收到了。” “去吗?” “当然去了,那时候跟咱俩特好的那个白脸,我就想见他,跟他断了联系是我觉得特可惜的。” “你猜白脸现在干什么呢?” “他后来好像念了医科吧?” “是。他愣是当了心理医生了。” “啊?谁说的?” “班长啊。” “可信,那这可是好事儿,回头你下次再神经衰弱直接找他就行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又不是心里变态。” 高羽,你这话说早了。 第二十六章 说不清楚 “我的天啊,你嘛呢?”欧阳修刚打开录音室的门进来,就看见了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面的折佩。 折佩专心的弄着软件,没听见。 欧阳修坏笑了一下,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一把拽下了他的耳机。 “吓死我了!” 不出所料,折佩果然给吓了一跳。 “吓着就对了。”欧阳修想继续调侃一下他,却猛然间发现了折佩脸上挂着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你?没睡觉?” 折佩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吧。” “我听凛说你下午四点才离开啊。” “嗯。” “那你回来干嘛?你需要休息的,老大。” “没地方去……” “啊?没带钥匙?” 折佩笑了,修总是有恰当的幽默。 “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也没有,对了,你听听这个,我试着弄的。”折佩不说,并且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人总要变得圆滑事故,谁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别打岔,问你正经的呢,你这状态绝对有问题。” “你先听听看嘛。” 欧阳修看着折佩,看来这孩子是绝对不想说什么了,只得无奈的起身,开了音箱。 …… “你做的?” “嗯。” “我现在要放弃我一贯的理论了,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的……” “嗯?”折佩眨着大眼睛,看着欧阳修。 “我自卑了。”欧阳修大笑。 “干嘛要自卑?” “这东西我鼓捣了快半年了,你是我救命大仙。” “嗯?” “你怎么想起鼓捣我这烂东西来了?” “因为你的文件夹起名叫:救命……” “你是真救了我了,这个素材我是一直不想浪费,上次好不容易让程奕帮我录的可是却和我的鼓融不起来。结果整张专辑拖得要废了,今天我就是来搞这个的。要是月底还弄不完我就要赔人家违约金了。天才,你真是天才。怎么你就能弄出来呢?而且,如此和谐。” “我也不知道,就是随便弄着玩儿的。” “知道这是什么音乐吗?” “不知道。”折佩摇了摇头。 “嗯,直白的说是毒品音乐的一种分支,所有都是乐器录的,没用采样,这样音乐就会特别的立体,看似不相关,乐手各玩各的,其实,这种不协调中塑造出了一种律动。” “晕了。”折佩笑着吐了吐舌头。 “这张专辑我要属上你和程奕的名字。” “我什么也没干啊。” “不管,下次再做我得拉上你和程奕。呃,你看我这脑子,我胡说的。”欧阳修终于想到了这俩人的关系。 “我们没有对立的。”折佩赶忙解释。 “嗯,小折佩,真可爱。”欧阳修捏了捏折佩的脸蛋。“不过现在你需要睡觉。” “我不困。”折佩说的是真的,他不想睡觉,睡着了又要梦到高羽了。梦到他,势必又要哭。好难受。 “你以为你熬鹰啊。必须睡觉。赶紧的,去凛那屋吧,他今天不过来。我来做缩混。” “我真的真的不想睡觉……” “我数三下,立马睡觉去,要不……哼哼。” “好吧……”折佩拗不过欧阳修,站了起来。“哎呦!”动作猛了,下体的不适马上传到了全身。 “怎么了?坐久了腿麻了?” “没有……”折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 “修。还没完事?” “啊,你怎么来了?”欧阳修看到哥哥站在身后,惊奇了一下。 “取点儿东西,顺便看看你弄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搞定了,多亏了折佩。” “折佩?他也在?” “你没去你办公室?” “没啊,我停好车就直接过来看你了。” “那你进去的时候轻点儿,他在睡觉。” “又睡觉?”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状态特不好,今天你是没看见,俩黑眼圈,眼睛还有点儿肿。” “嗯。你忙吧。” 欧阳凛轻轻的拧开门,他倒是没吓着折佩,反而被折佩吓着了…… “你怎么了?” 欧阳凛看着折佩,他神情呆滞的坐着,额头上都是汗水。 “梦魇了……”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欧阳凛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抽页纸,轻轻的给折佩擦汗。 “冷汗直流,你梦到什么了?” “太可怕了,忘了……” “躺下继续睡。你需要睡眠。” “不要,绝对不要……” 欧阳凛看着折佩忽然发现了一开始就觉得不对的地方。 “你怎么大冬天的不穿毛衣?” “……出来太急,忘了。” “你不是半夜跑出来的吧?” “不是,七点多出来的。” “……那不是刚到家就出来了?” “……算是吧。” “说吧,到底怎么了?”欧阳凛一脸严肃。 “真的没怎么,你别问了。”折佩靠在了欧阳凛的身上,“让我安静一下,就一下。”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欧阳凛环住了折佩。 “对了。”折佩猛的挣开了他,“镯子还你,我不能收。” “啊?” “过于贵重了。” “哪儿有了。” “还给你。”折佩说着,伸手拿下了镯子。 “你手腕怎么了?”欧阳凛看到了折佩衬衫下面的青紫色痕迹。 “啊。”折佩下意识的捂住了。 欧阳凛看着折佩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起来。”欧阳凛拽起了折佩。 “干嘛?” “出去散散心。” “我……” “镯子戴上。”欧阳凛说着,又把镯子给折佩戴了上去。 “我回来了。”离咲开门进来,看了一圈,发现自己在跟空气对话。“人呢?” 遍寻不见,离咲直接趴到了床上,缺觉缺的厉害。可躺了一会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是那种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睡的人。总得干点儿什么,无奈的爬起来,进了洗手间,想洗个脸,却发现程奕的衣服乱糟糟的扔在地上。 洗了吧……也算是找点儿事儿干。 “我操,你洗衣服了?”程奕进门看到离咲在晾衣服差点儿气疯了。 “你没长眼睛啊?” “你真是气死我了!”程奕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离咲仔细的打量着他,“你干嘛去了?” “慢跑……” “啊?” “离咲你混蛋!” “咋了?” “那些是我现在唯一能穿的衣服了。” “此话怎讲?” “……我半年胖了快十斤了……”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那么瘦啊。” “你傻缺!” “听我说,小奕,这是正常的,因为你戒掉了LSD。” “是,但我不想再胖了……” “是你以前太瘦了,瘦还不说,买了衣服还要改的正合适,是你变态。” “滚你妈的。” “你多高?” 离咲在两人的头顶比划着。 “179” “现在多重?” “不到130。” “鉴定完毕,依然偏瘦。” “神经。” “走,出门。” “干嘛?” “买衣服啊,顺便去接铃音。” “你让我就这样子出门?”程奕瞪着离咲。他现在正穿着慢跑服。 “对头。连墨镜都不用戴了,没人认得出你。” “哈,还是这样称小奕叔叔。”铃音满意的笑了,刚看到一身运动装的程奕把她给吓了一跳。虽然很可爱,但一点儿都不酷了。 “好,那就这样。你爸呢?”程奕发现离咲不见了。 “付帐去了。” “他倒是手快。” “啊,是那个贱人!”铃音忽然拉住了程奕。 程奕顺着铃音指的方向看过去,折佩?可身边的男人,不是高羽? “你们俩立这儿嘛呢?”离咲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发呆的俩人匪夷所思。 “给你,墨镜。”离咲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程奕,程奕却没反应。 “看什么呢?”离咲也看了过去。 好么,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那不是折佩吗?长长的头发很显眼,即便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脸,离咲也能确定就是他。 他就那么闲散的走着,穿梭在人群中,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那人分明是高羽的眼中钉…… 这死孩子搞什么乌龙? “这个不要脸的!”铃音情绪激动,向着折佩走了过去。 “你给我回来。”离咲猛的抱起了女儿。“带她吃冰淇淋去。”而后转手抱给了程奕。 铃音刚要嚷嚷,程奕就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姑奶奶,你别叫,你闹起来大家都得玩儿完。”程奕小声说着,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 “累了?” 在百货公司的咖啡厅坐下,欧阳凛低声的问。他特地选了一个角落。 “好可怕,刚刚好多人都在看我……” “慢慢习惯就好了。艺人就是这点儿痛苦。”欧阳凛笑了。 “您点的咖啡和红茶。”小姐把东西端了上来。 “渴死我了。”折佩拿过来就喝。 “别呛着。” “二位很悠闲啊。”离咲拉出空椅子,坐了下来。 “啊!”折佩真给呛着了。 “都跟你说你慢点儿了。”欧阳凛不慌不忙,把纸巾递给了折佩。 “我……我……”折佩看着离咲,有点儿慌。 “欧阳先生很轻闲啊。” “你也不忙啊。大明星。” “折佩,借一步说话。”离咲站了起来。 “哦,好……” “你坐下。”欧阳凛口气坚定。 “我又不是挖你艺人,紧张个鸡毛。” “我去一下。”折佩圆场。 “你搞什么乌龙?”百货公司的露台上,离咲声音不大。 “嗯?” “高羽找你找得要疯了,你跟这儿干嘛?” “出门的时候比较急,我来买衣服……” “怎么着?你还想打持久战?” “……” “说话啊,祖宗!” “……” “你,你莫非真跟欧阳凛搅和到一起去了?” “没有。” “赶紧的回家。” “我不回去。” “祖宗,你别较劲,我知道高羽偏激了。” “……” “你这是无言的抗议啊?服了,走,我送你回去。”离咲伸手抓住了折佩。 “你别碰我。”折佩甩开了离咲的手,“我说了,我不回去。” “你……” 折佩猛的推开了离咲。跑了。 离咲想追,可人多,他不能追。 回到咖啡厅,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操蛋。” “你拦着我干嘛?”铃音显然急了。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闹起来,我、你爸、折佩,都得玩儿完。” “他,他太不要脸了,怎么能那样?小奕叔叔,你怎么那么轻易就把高叔叔让给了那种人?” “死孩子,这事儿咱回家说,你给我安静呆着。” “哼!冰淇淋。”铃音伸出了手。 “安静坐在这里,我去买。”程奕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看铃音,嗯,好好坐着呢。 铃音坐着,看程奕拐过去,立马跳下了椅子。她非要狠狠的骂折佩一顿不可。 百货公司里都是人,铃音根本找不到折佩,想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溜达到哪里了…… 身边的人说说笑笑,铃音却一张苦脸。怎么办? “妹妹,怎么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一个典雅的女人蹲了下来。 “迷……迷路了……” “跟谁一起来的?” “爸爸……” “别怕,阿姨带你去广播找人,别怕。” “不……不了。”广播找人?莫非要在喇叭里说,离咲先生,您的女儿在接待室?那不虾米了。 离咲不停地打高羽的手机,关机…… “操。你丫嘛呢?”他恨不得把手机砸了。眼神飘忽在人流之中,忽然,“铃音?” “爸。”铃音扑了过去。 “小奕呢?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我……” “离?” “嗯?”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离咲望了过去。刚刚背对他的女人转过了身。“是你?” 谁也想不到,这么多年后的今天,他们能够再相遇。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商场里。 女人呆住了,望着这对父女,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你还好吗?”离咲打破了僵局。 “她是?” “嗯。”离咲点了点头。 “我很好……你好像也不错。我有去看你的演唱会……” 程奕发了疯一样的找着铃音,心急如焚。猛的抬眼,却看到了离咲抱着女儿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小奕叔叔!”铃音四处打猎的眼睛好死不死的看见了程奕。 “鸡巴的。” “啊,和朋友一起来的啊。”女人声音很小,“我走了。下次别再把女儿丢了。” “哦。啊。”离咲想说个再见,可,说不出口,哪里还有再见的机会呢? “阿姨,谢谢,再见。”铃音开了口。 她不知道,对面的女人养了她十个月。而这个再见,却是,再也不见。 “铃音睡着了?”离咲开着车,从倒后镜里看到了铃音躺在程奕的怀里。 “嗯。” “刚才……刚才那女人……”离咲觉得他应该说点儿什么。 “是铃音的母亲吧?” “呃。” “有点儿像呢。” “……” “不过比铃音文静多了。以前总听你说她,今天见到……怎么说,原谅她吧,年轻的时候我们通常不能选择生活。” “怎么变你安慰我了?” “莫非你还要安慰我?”程奕笑了。 “我怕你……多心了。” “怎么会。” “我说。” “嗯?” “搬过来一起住吧。总这么来回折腾能累死我。你那里离铃音的学校太远了。” “……怎么跟孩子说?” “我来说。” “还是算了,我喜欢一个人。” 程奕不太想跟离咲同居,就这样挺好,过于接近了,总会出问题。 “你考虑看看吧。”离咲从倒后镜里看着程奕。 “嗯。” “高羽的手机还是关机?” “是啊。我一直重播呢。” “等我把你们先送回去,一会儿我直接去找他吧。” 冬天的日落很早,才不到九点,天已经全黑了。 高羽坐在车里,非常懊恼自己怎么忘了给手机充电,只能在这里等着,他觉得折佩一定是在公司。可门卫因为他没有内部证件,谢绝入内。 搓火! 怎么办?等,等几天都等,就不信折佩他不出来了。 正琢磨着,有车子驶了过来,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高羽看到了折佩。而那开车的人…… “妈的。”高羽下了车,看到那车里的人也下来了。 他听到他们在交谈,他听到他们在笑。他们走了过来,越走越近。 高羽陷在阴暗里,就那么看着。 “呀!”折佩的手猛的被拽住,吓了一跳。“高羽?” “走。”不由分说,高羽拽着折佩往车子的方向走。 “你干嘛?”欧阳凛也急了。 “滚蛋。”高羽皱着眉毛,丝毫不去理会他。 “高羽你放手!你放手!”折佩死命的挣扎着,却终究还是被高羽推进了车里。 “你过分了。”欧阳凛直视着高羽。 “我过分了?”高羽笑了,手里的烟落在了地上,因为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欧阳凛被这一拳搞的措手不及,猛然闪躲。 “我现在没功夫理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死定了。狗娘养的!” “高羽!你干嘛!高羽!”折佩在车里使劲的拍着玻璃。 “婊子!你给我闭嘴!”高羽的拳头砸在了玻璃上。 欧阳凛想拽住高羽,却被他先一步上了车。 车子扬尘而去。 第二十七章 因为我只喜欢你 “下车,上楼。”高羽拉开了折佩这边的车门。 折佩能感觉到自己颤抖个不停。怎么办?高羽绝对是急了。 “听不见还是哑巴了?” 折佩看着高羽,确实不想说话。他让他觉得害怕了。 “拧,是吧?”高羽一伸手拽住了折佩的胳膊。 折佩依旧不出声,无声的抗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抗着。即便他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弱。 高羽也不再开口,轻而易举的拽出了折佩,拖着他就往电梯走。 “不要,你放手啊!”折佩的声音很大。 一对等在地下车库电梯门口的夫妇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高羽也不管,折佩越发的反抗,他索性把他扛了起来。 电梯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夫妇二人看着高羽,没敢上去,往旁边挪了挪,那张青筋暴露的面孔让他们觉得狰狞。 折佩不停地踢打,不停地喊叫,却是无疾而终。眼睁睁的看见电梯的门合上,门外那对夫妇的脸色,让他更恐慌了…… “哎呦!”折佩被措手不急的扔在沙发上,整个人滑落到了地板上。 折佩愤怒的看着高羽,使劲的咬着嘴唇。 “行啊,你这眼神儿够美的。挑衅,是吧?”高羽死死的捏住了折佩的下巴,那力量大的甚至能把它捏碎。 下一秒,折佩干出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举动…… 混乱的情绪之中,他的拳头落在了高羽的脸上。 折佩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一举动,只是本能。当一个人有着生存危机的时候,下意识的一种举动。现在,折佩认为自己就在生和死之间。高羽不再是高羽,他的样子比死神还要可怕。 “长本事了。有靠山了。是吧?”高羽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痕,有力的右手像钳子一样掐住了折佩的脖颈。 “嗯……”折佩感觉呼吸困难了,甚至要停止了,他的双手死命的抓着高羽,却是那么的无力。 头脑开始不清晰,高羽的样子也越来越看不清。 是不是要死了? 折佩本能反抗着的双手停了下来。 死就死吧。本来这条命也是他给的,也是属于他的。 这么想着,折佩忽然觉得死亡就像一副温暖的牙齿,其实,并不可怕。 门口的应答器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响起的。 安静的空间里,刺耳的声音终于让高羽清醒了过来。 离咲站在楼下,看着无人应答的门禁要发疯。 高羽哪儿去了?怎么不在? 不停地按着,一直的等着。无人响应。手机依旧关机。 离咲开始着急了。想了想就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高羽会去哪儿呢? 离咲向车子走了过去。 “……佩,折佩,睁开眼睛,睁眼啊!” 折佩朦胧中听到了高羽的声音。 还活着? 脸被轻轻的拍打着,折佩开始大口的倒气儿。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折佩?”高羽抱住了躺在地下的折佩。 “放……手……”每一个字吐出来都是如此艰难。 看着折佩的样子,高羽一瞬间恍惚了。 我又干了什么?我居然想掐死他? 疯了,彻底的疯了。 高羽放开了折佩,他不能看到他再这么看着他,这么冷的看着他。 他知道,他会失控,或者说,已经失控了。 折佩靠在沙发的边缘喘息着,心跳剧烈。 什么时候开始,他和高羽成了这样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想不起来? 他都在干些什么? 他有多久没和高羽好好说过话了? 他们有多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他们有多久没做过爱了? 他们有多久…… 折佩闭上了眼睛。 好像他在高羽这里,从来只有得到而没有付出…… 他在恨他,是不是应该的? 可是,我只是不想太依赖你啊…… 楼上猛的传出的巨大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下惊着了折佩。 “高羽?” 折佩站起来,往楼上跑。 卧室敞开着,可浴室反锁着。 折佩使劲的敲着门,“高羽?高羽?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高羽,你说话啊,你干嘛呢?”折佩慌了,刚刚的动静太可怕了。 “你开门啊,你不开门我砸门了!”折佩说着,拎起了旁边的椅子。 锁咔哒一下打开了,折佩放下椅子猛的推开了门。 触目惊心…… 整面的穿衣镜碎了,高羽的手上全是血迹。 “你干嘛了?”折佩一下子就哭了。 “你别过来!都是玻璃!”高羽上前一步,挡住了折佩。 “你……你……”折佩抱着高羽大哭了起来,“我穿着鞋呢,可你没有!” “折佩,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高羽低沉的声音无力的诉说着。 “高羽……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凛真的没什么,是我不对,我很多时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没努力的去想明白……”折佩抱着高羽的身体微微颤抖,哭泣的声音在极力的克制着。他知道,高羽最讨厌他哭。 “折佩……离开我吧……我不想伤害你。” “你先出来,你的脚肯定也受伤了……” 折佩把高羽扶到了床上,他简单的用毛巾包住了高羽受伤的手,而后进了浴室开始清扫。淅沥哗啦的玻璃声格外刺耳。 “折佩,别动那些了……”高羽叼着烟,声音不大。 “稍等,马上就好。”折佩探出头来,笑笑。而后,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干嘛?”高羽看着折佩不明所以。 “伸手。”折佩不理,拽过了高羽的右手浸在了温水中。 “疼。”高羽的手抖了一下。 “玻璃在肉里,能不疼吗?幸亏没伤到骨头。”折佩一边说,一边用指甲捏着玻璃碎片。 “我让你走啊,你管我干嘛?”高羽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折佩按住了。 “你让我去哪里?”折佩抬眼看着高羽,大大的眼睛分外清澈。 “哪里都成,像程奕一样,离我远远的。在我身边,迟早我会杀了你。” “那就来吧。反正我早就死一次了,我的命是你给的。你想要就拿去。” “你!”高羽看着折佩,他变了,彻底变了,不是那个柔弱的孩子了。 “别动,还差一点儿。”折佩低头挑着玻璃茬子。 “折佩……你相信我,你离开我会更好,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东西,你可以独立的活下去。你也终究会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折佩没说话,放开了高羽的手,端着水盆转身又进了浴室。 “你听我说话没有?” “稍等,我换水。” “……” “脚。”折佩蹲了下来。 “你别管我,听我说完。” 折佩不说话,只是拽过了高羽的脚,把袜子脱了下来,果然也受伤了。白色的袜子上有着鲜红的印记。 “你看,脚也受伤了。” “折佩,你别这样,你听我说,我不是一个,怎么说,我可能不是一个人格健全的人,我有我自己的问题,而且因为这个问题,我必然会伤害到你。所以,趁我还没有扭曲到那个地步之前,你离开我,对你,对我,都好。”高羽很平静地说着。 “你有什么问题?”折佩不抬头,继续清理高羽的脚。 “Personality Disorders。” “嗯?”折佩当然不明白。 “人格违常。” “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我还不明白呢。”高羽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去看过心理医生……他说我的问题很严重,Paranoid P.D.和Impulsive P.D.的综合体。” “越来越不明白了……”折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高羽。 “简单说就是偏执和暴力。” “哦。这样说就能明白了。”折佩再次站了起来,进了浴室。 “折佩!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高羽的声音提高了。 “药箱子你放哪里了?” “……” “问你呢?” “角柜里。” “嗯,知道了。”折佩开柜子拿出了药箱。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伸手。”折佩开始给高羽上药。 “折佩!” “高羽,我不会离开你。”折佩坚定的说。 “什么?你疯了?我刚刚可能掐死你!” “我在你身边也许会死,但我离开你是一定会死,所以,二者选其一,大不了死你身边。” “……你,你可以独立的,你有这个资本。” “嗯,好。伤口不深呢。”折佩合上了药箱。 “你干嘛非要跟我在一起?”高羽的声音里透出了无奈。 “因为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操……”高羽搂住了折佩,“你怎么这么……” “我刚刚想了很多,高羽,我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你。也没有为此努力过。可我以后会努力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总是忙,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就呆在家里,像以前一样。” “这不是你的问题,折佩。都是我的问题。你不需要改变什么,需要改变的是我。”高羽轻轻拍了拍折佩,放开了他。伸手拿过了桌上的烟。 还没点上,就被折佩拿了下来。 “干嘛?” 折佩没说话,凑了上去,跟高羽贴的几乎没有距离。 “你要干嘛?” 折佩把唇凑了上去。然后是潮湿的舌头。 “你不是吧?”高羽拉开了折佩。 “我想要……” “……昨天……” “那个不算,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疼。” “昨天是不是伤到你了?” “嗯。我现在都还觉得不舒服。” “那你还要?” “……你三个月没有碰过我了。” “你手呢?” “我不用手……” “得累,算是给你补偿,说吧,你想用什么?”高羽说出这话,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折佩要是说…… “这里。”折佩的手指伸进了高羽的嘴里。眼神泛着情色。 万幸…… 白色的床单映衬着折佩白的接近透明的皮肤,衣服被他自己纤细的双手一件一件的脱掉。 高羽的眼睛深深的望进折佩的双眸里。眼前的一切仿佛是真实的却又让人无法确定,高羽越来越不清楚他们的相遇到底是不是一场错误。 随着最后一件衣服的滑落,折佩的面容上漾开了一抹红潮,身体一点点的躺下去,眼中泛起的琉璃般的光彩仿佛都是在对高羽无声的邀请。 高羽觉得喉咙处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他的身体被眼前的景象搅得越来越热,想要脱去束缚着身体的衣服,他的每一寸的肌肤都争先恐后的想要接受折佩的抚慰。 可此时,手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高羽不禁皱起了眉头,折佩看着他,笑了笑,双手轻轻的抬起,抚过高羽紧蹙的双眉,灵巧的手轻轻的将高羽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温热的双唇又一次吻上了高羽的,深深的吻让两个人都无法呼吸,目光迷离的折佩喘息着问了一句:“高羽,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高羽没有回答,湿热的吻层层的落在折佩细滑的皮肤上,从颈间划过一直移到了小腹,在小腹不停地游弋留下了淡淡的吻痕,最后终于落在了折佩已经颤抖的分身上。排山倒海般的快感将折佩吞没,就像是人在海水中沉沉浮浮找不到彼岸。折佩感受到自己的分身被高羽灵巧的舌、滑润的口腔深深浅浅的套弄着,自己的呻吟声越发的大了起来,随着韵律的不断加快折佩在高羽的口中泄了出来。 “嗯……”折佩喘息着伸手埋进了高羽的发间,脸上的红晕慢慢地弥散开来,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眼睛轻轻的合上了。 高羽看着折佩泛着潮红的面孔,感觉自己的下身涨疼的厉害。欲望呼之欲出。 折佩却轻轻推开了高羽,拽过枕头,侧身转了过去。伸手要拉被子。 “你干嘛?” “困了。” “你……” “我好久没睡过觉了……” “那我?” “你没长手啊?” “我就操了……谁刚才帮我上药来着?” “我怎么不知道你就长了一只手?” “不是,不带这样儿的,你这不是……” “我怎么了?”折佩不转身就那么背对着高羽。 “……你。” “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也。” 高羽看不见,折佩在笑…… “你、行。”高羽无奈了,索性躺在了折佩身边,他也不碰他,开始自慰。 低沉的呼吸声渐渐的钻进了折佩的耳中。刚刚还在偷笑的那张脸不笑了。 “……你干嘛不去卫生间?”折佩郁闷了,这动静让他的欲望又涌了上来。 “起不来,脚疼。” “……” “我影响你了?”高羽明知故问。 “你这么闹腾我睡不着,你说影响吗?”折佩气得不善。 “哦,那我尽快,你忍忍。” “能忍吗?”折佩猛的翻身看着高羽。 “不能忍了?那也没辙,我上不去。” “……”折佩死死的咬着嘴唇,不甘心的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他们骂人我都学不会? “我劝你还是转过去,画面过于刺激,有害儿童心里健康。” “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人?”折佩的大眼睛怒视着高羽。本来明明是他想气气他的,怎么反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仗。 “你不考虑上来?”高羽戏谑的笑了。 “……” 折佩狠狠的瞪着高羽,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轻巧的抹在高羽的分身上,尽力的舒展开自己的身体,缓缓地骑在他的身上。果然还是欲望大于一切…… 节奏从开始的缓慢逐渐地加快,室内温度在不断的上升,折佩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间夹杂着高羽沉重的闷哼,两种声音的重叠分外和谐,透露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白色的床单被汗水打湿,泛着浅浅的水痕。高羽睁开了微微闭起的眼睛,才发现折佩的眉头深锁着。 “疼了?” “……不疼。” 折佩的身体更加激烈的摆动了起来。 “你丫较什么劲儿啊?” 高羽伸出左手抚上了折佩的脸颊。潮湿细腻的皮肤唤出了高羽更深的欲望。从折佩那双大大的眼眸里,他几乎能看到自己被无限放大的面容,那深深的黑色,让他眩晕。 折佩拉住了高羽的手腕,任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自己潮湿的肌肤,落到他又一次抬头的欲望上。 高羽感到折佩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渐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你就是宁。” 而后是欲望的顶点,最终折佩瘫软在了高羽的身上。 “折佩……” “嗯?” “没事儿。” 其实,高羽想说,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你了。可他说不出来,酸。 第二十八章 你得承认,你动心了 明晃晃的日光把折佩晃醒了,可他不想睁眼,累得很…… 冬日里,难得的太阳。 有点儿冷呢,折佩下意识的拽了拽被子,却什么也没拽住…… 还得睁眼…… 高羽占领了绝大部分的被子,或者说是全部也不算过…… “嗯……”折佩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看着熟睡中的高羽。他和他都好久没这么安心的睡过了,仅仅一瞬间,折佩忽然就觉得很幸福,完全没有由头的幸福。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就像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安详,平静。没了暴虐,没了愤怒。 折佩笑了,久违的笑容。 他想伸手摸摸高羽的脸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躺在地上的手机,昨天脱衣服的时候掉的? 折佩从床上下来,动作很轻,他怕吵到高羽。捡起手机,没电了,关机…… 应该跟凛联系一下呢,毕竟,昨天是那么一个情况…… 拎起地上的衣服,简单的套上,折佩出了卧室,身体疲惫的要命。 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了呢?还是昨天做爱太激烈了? 不想了,想也没用。折佩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 把充电器接上,开了手机,折佩查找欧阳凛的电话拨了过去,看看时间,十二点过了。 电话响了好久,无人接听,折佩刚要挂机,手机里传出了一个疲惫却很急促的声音,“折佩?” “嗯,凛。是我,不好意思,昨天……”折佩靠着落地窗,眼睛环视着屋内,视线落在了花瓶上,花都枯了呢,怎么都忘了去打理? “你有没有出事?”欧阳凛的声音透着急切。 “没事,没事,昨天真是对不起,高羽没伤到你吧?” “这是我要问你的,他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没有,我们有点误会。”折佩不好说误会是因为你。 “你真的没事?你下楼让我看看。” “啊?你在哪儿?”折佩惊了。 “凛。”折佩拉开了欧阳凛的车门。 “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不冷啊?”欧阳凛看着折佩,精神不是很好,但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不冷,很近的。你怎么……”折佩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脸倦容,胡子邋遢。 “我?我怎么了?” “很疲倦的样子。你在这里多久了?” “昨天一晚上都在。”欧阳凛放下了车窗,点上了烟。他很少抽烟。而一旦抽烟就说明他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一晚上都在?”折佩的声音抬高了,这个答案让他吃惊。 欧阳凛看着折佩,脖颈上的吻痕让他很不是滋味。 他在这里等了他一晚上,他怕他会被伤害,而事实上,他们却在…… 妈的,欧阳凛,别装了,你承认吧,你不再是想跟他玩玩儿,你是,真动情了…… “干嘛不打我电话?”折佩的话刚出口自己就先蒙住了,他的手机没电了,关机。 “你关机了。我本来想上去的,可……很不合适。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可能潜意识里我就认为你要是有危险一定会打我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事的,高羽他”折佩还没有说完,欧阳凛猛的抱住了他,“别说那个名字,别说。” “凛?”折佩赶忙要推开他。 “别动。”欧阳凛更用力的圈住了折佩企图逃开的身体。 “凛……你放手,你这样……” “折佩,你就让我抱你一下。” “你抱着我干嘛?” “你说呢?你就这么喜欢装傻吗?”欧阳凛的唇滑到了折佩白皙的脖颈上,他肯咬着上面的吻痕,他要覆盖它们,覆盖另一个男人留给他的痕迹。 “你放手,你要干嘛?”折佩开始用力的推脱。 “离开他,你离开他。”欧阳凛不顾折佩的抵抗,不仅没有挪开他的唇,他的手也开始攀上折佩的身体。他撩起他的衣服,伸手进去抚摸他细腻的皮肤。 “你别让我恨你!”折佩死命的挣扎着,声音激动。 “恨我?”欧阳凛停下了不规矩的手,他双手捏住折佩的肩膀看着这个男孩。 “凛。你现在停下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折佩认真的看着欧阳凛,那黑黑的眸子里都是欧阳凛的样子。 “没发生过?”很轻的声音。 “是。你以前也吻过我,但我还是继续和你交往了,我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你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很感激你,也很佩服你,昨晚你一直没睡,我就当你现在神志不清醒,就当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你停下来,我们还是我们,什么也不会改变。”折佩的声音很清冷。 “就当什么也没发生?”欧阳凛声音很低,好像在重复折佩的话。“我也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也想就当。” “嗯?”折佩迷惑不解的看着欧阳凛,他的眼睛里有着一种特别的东西。是一种欲望,那不是情欲,而是…… “我想要你,不是要你的身体,我想要你整个人,我想让你属于我。你明白不明白?”那声音很真诚。 “不可能的。”折佩异常坚决的说,他拽下了欧阳凛的手,“我是属于高羽的,我是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给你一切,我让你成为一个有地位的男人,我给你的够多了。而他呢?他能给你什么?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我想得到你太容易了,可我却没有强迫你。为什么,你想过吗?” 一针见血。 “凛。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只当那是你对朋友的好。你给了我很多,机会、地位、名誉。我非常感谢你让我能独当一面。是的,高羽很独断,我在他面前永远没有平等的地位。可是,我爱他,我爱的不是你。为了他,我可以放弃很多,心甘情愿。” “你……” “凛,也许你不能理解。但是,我只能说,高羽他给了我很多最初的东西。比如,最初的关爱,最初的鼓励,最初的感动。这一点,是谁也不能取代的。” “最初?你认为最初的就是爱吗?这不就像雏鸟把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当妈妈一样?” “凛,我说不出来,也许是我表达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他,我需要一醒来他就在我身边,我需要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需要看到他笑、对着我笑,我需要跟他做爱,我需要和他分享时间,我需要,因为,这让我感到幸福。对不起,谁也不能取代高羽,他对于折佩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对不起。”折佩说着,打开了车门。 “折佩!”欧阳凛也下了车,他拉住了他的手腕。 “凛。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让我很感动,很多时候都是。但我不能爱你。我只会爱高羽。我只是爱他。”折佩轻轻的抽出了手,转身向着楼宇走去。 欧阳凛站在原地,看细碎的阳光落在折佩身上,看他光亮的发丝被吹过的风轻轻卷起。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 怎么就动心了?不是只想玩玩儿吗?怎么我总是不能主宰自己的情感? 折佩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社区的小型超市,买了一些吃的。 高羽醒了吗?会不会饿了? 他满脑子都是他,没理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被那个男人占据了。它们只愿意服侍高羽。 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折佩……你相信我,你离开我会更好,你现在有了自己的东西,你可以独立的活下去。你也终究会有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折佩想起了高羽的这句话。 怎么可能呢高羽?我的生活,就是跟你在一起啊。无论你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我只要你。 “折佩!” 折佩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四处溜达的高羽。 “你怎么起来了?”折佩有点儿着急,他的脚应该还很疼吧?那么多玻璃的碎片嵌进过肉里。 手里的东西瞬时落地,高羽伸出左臂,死死的搂住了他,“你到哪里去了?你丫急死我了,我醒来你就不见了,哪儿也没有,我刚刚做了恶梦,梦见你突然不见了,结果醒了你真的不见了。” “怎么了?梦魇了?”折佩依偎在高羽的怀里,声音很轻。 “你到哪儿去了?”高羽吻着折佩的头发,非常的不安。 “我下去买了一些吃的,我想你醒了会很饿。”折佩淡淡的笑着。 高羽这才看见掉落在地上的口袋。他想弯腰去捡,折佩却不放开他。 “我才是怕你不见了,我好怕有一天你忽然烦我了,让我走。” “傻蛋,怎么可能?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没有你,我想,我的生活就完蛋了。” “高羽……我想永远永远的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折佩抬起了头,望着那张他如此依赖的脸孔,“你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那双有些湿润的眸子,高羽的心里一紧。如此可爱的家伙,他怎么能去伤害他?他不能,绝对不能,他要保护他,他要给他他的一切。 “你说话啊,好不好?”折佩轻轻推着高羽。 “我就不会说酸话,我想说我爱你,但我觉得特假。我不能许你什么,但我能保证我会竭尽全力的对你。折佩,真的。”高羽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折佩的耳边。 折佩笑了,即使,睫毛上挂着泪水,他还是笑了,笑得格外幸福。 其实,他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可是,高羽,你给的起吗? 第二十九章 天真 很多时候,人都是有着天真的一面的。 折佩的天真在于,他认为高羽是没有问题的,再多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他不知道,很多事情是有一就有二的。 而程奕的天真在于,他开始认为过去可以被时间磨灭,认为梦魇醒了就不会再有下一个梦魇。他不知道,前尘旧事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并且会死死的抓住他。你逃也逃不了。 “我送你。”离咲叼着烟,看着程奕。 “歇了吧,都几点了,赶紧回去陪铃音吧。” “没事,她估计这会儿也该睡了。” “嗯,真的不用了,打车也很方便啊。” “哪儿有你这样的?要不我买辆车送你吧。” “滚你的,你知道我不开车的。等到了春天,我继续用机车就好了。” “你不是吧?你好久不骑了,算了吧。” “不行,那天跟修约好了,回头还得比一场呢,他说他媳妇是此中高手,回头见识见识。滚吧,我走了。”程奕摆了摆手,往反方向走去。 “嘿,你这几天脸色不好,早点儿睡。” “你也一样。而且,让苏少整点通告吧,我是快废了。” 程奕到了家,衣服也不脱就躺到了床上。 最近太忙了,一堆的通告,专访,宣传,其实都跟音乐无关。 有点儿腻了…… “唉。”一声叹息,刚把大衣脱下来,手机响了。 谁呢?这么晚还打电话? “喂?”程奕点上烟,靠在了床头上。 “程奕吗?”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明显不再年轻。 “啊,是,你是?”程奕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没见过,还是长途,区号一点儿也不熟悉,但,对方认识他。 “我是你大姨。还记得我吗?” “什么?”一秒之内,程奕感到自己的血液冻结了。 “不记得我了?” 程奕没出声,想挂电话,事到如今,这女人找他干嘛? “别挂,你听我说完。”女人一副诚恳的声音。 “你要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找了你好久了……不知道程枫把你带走以后你怎么样了,我联系不到他。” “我很好。”程奕想收线。 “你妈妈想见你。” “我不会去看她的。” “不是,你妈妈出来了,她要来看你。” “出来?哼,一级谋杀能出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电话另一端的女人急了。 “我胡说。可笑。” “你母亲是误伤,当时也是这么判的。” 程奕呆住了,怎么可能? “程枫都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在诋毁你母亲?” “你才在诋毁。我挂了。” “你这孩子,我和你妈妈过两天就到,我们会去找你,听见没有?” 程奕再也不想听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或者是堵的慌。 “你母亲是误伤,当时也是这么判的。” 不可能,阿枫说过这些事儿的,他说,那女人是谋杀…… “我一辈子也不会骗你……” 阿枫,我只相信你。 呼吸越来越沉重,脑子里的画面又开始翻腾。 程奕拉开了抽屉,操……哪里还有LSD? 不对,不对,哪儿也没有了,怎么办? 离咲…… “喂?”离咲正要洗澡,手机响了,看到是程奕,比较意外。 “离。你在干嘛?”程奕声音急切。 “正要洗澡睡了,咋了?” “搬家,我要搬到你那里去!” “啊?” 必须得走,这是程奕的第一个念头,她们说要来,那势必就是已经知道他的地址了,那个电话就是证明,他的手机号码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的。这个她们都能搞到,地址也同样会是易如反掌。 逃,至少现在得逃开。 “大爷,你疯了吧?还是意仗了?”离咲刚开门进来,就看见程奕在收拾东西。“真搬啊?” “对。” “现在?” “嗯。” “呃……” “要不你以为我半夜叫你过来干嘛?” “我以为你想我了。”离咲猛的从身后抱住了程奕。 “滚蛋啊。搬东西。”程奕用手肘顶了离咲一下。 “让我亲一下。” “你信不信我抽你?”程奕继续收拾着唱片。 “信……” “那就帮忙。” “都搬过去?我先说好,我车子肯定装不下。” “不用,只带这些唱片,还有吉他,还有一点儿衣服。” “那剩下的明天找搬家公司?” “以后再说。” 离咲看着程奕,觉得有点儿不对,他不是要搬过去和他住,他是在躲避什么…… 他又躲什么呢?这个别扭的男孩。 “小奕叔叔?”铃音早上被离咲喊起来的时候看到了睡在床上的程奕,还有堆在地上的行李。 “小声点儿,小奕叔叔睡觉呢。”离咲拍了拍孩子。 “他……行李……” “小奕叔叔搬过来住了。”离咲给女儿热着牛奶,很随意的说。 “啊?为什么?”铃音抬起了头。 “怎么?不欢迎啊?”离咲巧妙的避开了女儿的问题。 “才不是,高兴都来不及。”铃音果然被转了进去。 “牛奶给你,喝了出门。” 铃音接了过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回了一下头,三笔写出一个寸字儿。 程奕睡觉不老实,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时正被他骑着,并且,他赤身裸体…… 还好,是背面…… 他和离咲昨天做完爱,累得直接就睡了……衣服也没穿。 “爸……小奕叔叔睡在你的床上,为什么不穿衣服?” “操……”离咲看见程奕的样子,无语了,怎么解释? 早知道刚出来的时候就带上门了…… “爸……你,你们……” “喝奶,要迟了。” “到底怎么回事?”铃音的声音抬高了。 “铃音……你鬼叫什么啊?”程奕刚要转过来。离咲一声大吼,“你丫别动。” “嗯?”程奕没反应过来。 “铃音过来,”离咲搂过了女儿,“小奕,你穿衣服。” “啊?哦……咳!”程奕终于醒过来了一点儿。 随手拎起地上的衣服套上,程奕点上了一颗烟,以便加快自己的清醒。 “小奕叔叔。”铃音扑了过来。 “闺女,你看着点儿,再烫着你。”程奕搂住了铃音。 “你是不是和我爸爸好上了?”铃音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离咲盯着程奕,他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是。” 倒塌,他还真说了…… “所以……所以……你离开了高叔叔?” “不是。” “还是那个贱人搅和的,是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铃音坐在了程奕的腿上,抬头望着他细长的眼睛。 “宝贝儿,很多事儿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程奕淡淡的笑了。 “怎么不明白?你说啊。” “铃音,过来,上课去了。”离咲看看表,马上就要迟到了。 “不行,我要知道小奕叔叔为什么离开高叔叔。你哪里比得上高叔叔?” “离。你闺女是你亲生的吗?”程奕大笑。 “不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离咲也笑了。 “你们都别笑,到底怎么回事?” “宝贝儿,就是这么回事。”程奕抱起了铃音,“等你长大了,我会好好给你讲,现在听话上课去。” “小奕叔叔……你好像变得开心了。” “嗯?” “好像和爸爸在一起,你开始爱笑了。” “看,你开始懂了呢。” “给我吧。”离咲抱过了铃音。 “你再去睡会儿。” “不了,我跟你一起去送铃音。等我三分钟。”程奕说着关上了门。 此时此刻,他不想一个人。一个人就会去想那些往事,就会去想LSD。 他现在就想呆在离咲身边,那让他安心。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他的制幻剂? 他什么时候开始依赖他了? 第三十章 隐藏的和谐 “你干嘛不出声啊?”离咲咬着程奕的脖颈,听着他低沉的喘息。 “你废话……光天化日的,铃音会听到。”程奕说着,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 “我操,八点还不到,她睡觉啦。” “商量商量,晚上行吗?”程奕安抚着离咲,埋进他发丝里的双手轻轻的按着他的头部。 “没商量,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忍不了了。”离咲就是不放开他,手顺着睡裤往里摸索。 “爸!你开门啦,你醒了没有?”猛然而至的敲门声,和铃音高分贝的声音吓了屋里的两人一跳。 “我就操了……这死孩子,再吓几次我非阳痿不可。”离咲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床。 “你就欠这个。”程奕拿过床头的烟,一脸讽刺的看着离咲。 “小奕叔叔~~”离咲开了门,铃音就跳到了床上,钻进了程奕怀里。 “宝贝儿,说多少次了,小心烫着你。”程奕伸手把铃音搂到了胸前。 “往里。”离咲推了推女儿。 “好冷呢,寒假第一天就这么冷。”铃音说着,死死的粘着程奕。 “宝贝儿,长大了嫁给我吧。”程奕捏着铃音粉嫩的脸蛋。 “噗……”离咲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 “爸,你好恶心啦!”铃音爬起来,拿过了床头的纸巾。 “程奕!你说什么?”离咲一边擦着水,一边瞪着程奕。 “我说等你闺女长大了以后嫁给我。” “歇菜,你一0,我把闺女嫁给你?” “不行吗?”程奕很认真的看着离咲。 “怎么着?你们俩搞伯拉图啊?” “也不错啊,至少有个家。”程奕吐出了一口烟,眼神迷离。 “小奕,你怎么了?”离咲发觉程奕不对劲。 “爸,你们在说什么啦?”铃音夹在两人中间,来回看着,他们的话她听不懂。“爸,你脸色难看死了,你放心,我不跟你抢小奕叔叔,你太厉害,我打不过你,而且,小奕叔叔喜欢男人,我是女的。” “哈哈哈……”程奕笑了,“不行,我就要你了,你爸出局了。”说着,亲了铃音的脸蛋一下。 “你大爷的,你丫别碰我闺女啊。”离咲隔着铃音,掐了程奕一下。 电话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三个人都给惊着了。 “喂?”离咲拿起电话,该不是又有什么临时通告吧? “离咲。高羽。” “娘个天啊,我以为是谁呢?啥事儿?” “我想闺女了,你丫抱来给我看看。”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像他爸爸?闺女今天开始放寒假你都知道。” “嗯那,我是神。你方便吗?不方便我过去接他。” “整个地球上,再也没有你这么善良的人了,没事儿,我这几天不是很忙,能照顾她。”离咲知道高羽的善解人意,他知道孩子放假了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没,就是想她了。” “别打肿脸来充胖子了,你丫工作不忙啊?” “不忙,都停下了,强努着没用。而且,折佩有两个礼拜的假期,我就想陪陪他什么也不想干。” “……行吧,今天我也没事儿,一会儿把闺女给你送过去。” “你没事儿?” “是啊。” “小奕呢?” “也没事儿啊。” “那你们一起过来吧,中午一起吃饭。” “中。这主意不错,那就稍后见吧。” “高叔叔吗?”离咲挂了电话,铃音就凑了上来。 “对头,起床,去你高叔叔那里。” “万岁!好久没见到他了,想死了!”铃音高兴的跳下了床,“啊!去之前能不能先去一下小美那里?” “干嘛?”离咲看着闺女。 “她的寒假作业在我这里,昨天她没带书包……” “行,收拾东西去吧,把你东西都带上。” “嗯。”铃音开心的跑了出去。 离咲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你们路上慢点儿。”程奕说着,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 “你丫给我起来。”离咲把衣服扔到了程奕身上。 “我起来干嘛?”程奕回头瞪着离咲。 “你说呢?一起去!” “你脑子有病啊?我去干嘛?” “怎么着?觉得尴尬?”离咲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 “胡逼臆测,操!” “那就走啊。”正中下怀! “哈!小奕叔叔好可爱,这件大衣超Q的说~~~”铃音拉着大旅行包从房间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程奕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总穿深颜色的,其实粉红色也挺称你的。”离咲拍了拍程奕的脑袋。 “离咲……我操你妈!就是你丫变态!铃音都嘲笑我了!”程奕气得终于在孩子面前骂人了…… “别别别,要骂你换一个词儿骂。这词儿不适合你。一,你没那个功能。二,这任务是我爸的,别人不能抢。” “……”程奕脸青了。 “其实……真的好看啊。”铃音哪壶不开提哪壶…… 铃音上楼去了小美家,程奕和离咲在车里等着,唱机里传来的音乐萦绕在有限的空间内。 “wish you were here。”离咲点上了烟,放下了车窗。 “嗯。”程奕靠在副驾驶上,抬头望着天窗,阳光落下来,很柔和。 “wish you were here。”离咲重复了一遍。 “知道,刚才不是肯定你了吗?pink floyd的歌儿。够详细了吧?”程奕瞪着离咲。 离咲不说话,只是又把这句重复了一遍,程奕刚要开口大骂他疯子,唇却被虏获了…… “嗯……你”舌与舌的纠缠之间,程奕说不清楚自己要说的。这个吻持续了好久,直到两人都快窒息了…… “我就在这里了,不用假如。”离咲抚摸着程奕的脸颊。 程奕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所以,别再说什么丧气话了。” “我有说吗?”程奕点上了烟。 “你现在有家了,我和铃音都是你的家人。” 程奕轻笑着,这男人细腻的让他感动。 “嘛呢?笑成这样?”欧阳修猛的拍了一下玻璃,整张脸贴到了玻璃窗上。 “你大爷的,吓死人啊。”程奕放下了这边的车窗。 “啊!”望到欧阳修身后的女人,程奕大叫了出来。 “啊?”秦香也惊叫了出来。 “是你?”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而后换成欧阳修惊奇。 “108国道。”又是异口同声。 “哈?”欧阳修越来越不明白了。 “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好久以前了,有个男孩,我还是险胜的。”秦香语无伦次的跟欧阳修说着。 “离。上次赢了我的女人就是她。”程奕扭头跟离咲说着。 “好么,这么回事儿啊?”另外的两个终于似懂非懂的明白了。 “约一道吧,还说什么啊。”程奕挑衅着。 “没问题,上次你说我侥幸,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秦香也来了精神。 “我还是要说,这世界真小。”欧阳修笑了。 “铃音呢?”程奕没看到孩子。 “上面呢,和小美下棋呢。指使我们俩大人下来报信,让你们上去。”欧阳修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死孩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刚刚还吵吵着要赶紧见到高羽。”离咲无奈了。“我上去把她拎下来。”说着,下了车。 折佩和高羽整天的腻在床上,就是不想下来,他们也不知道俩人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有那么多爱要做…… “高羽……我饿了。”折佩躺着,望着正午的太阳,有点儿无精打采的。 “我好像是第一次听你说我饿了这种话。” “嗯,这说明我真饿了……”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爱吃饭。”高羽刮了刮折佩的鼻头。 “嗯。天生好像就不喜欢,可是我现在真的饿了。”折佩搂住了高羽。 “几点了?”高羽懒得抬头,问折佩。 “快11点了。”折佩只得抬眼看表。 “宝贝儿,忍会儿,离咲他们一会儿要过来一起吃饭。” “啊?几点?”折佩跳了起来。 “不知道,早就该到了啊。”高羽就纳闷了,都快三个钟头了,那三人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讨厌~~人家去洗澡。”折佩下了床,往浴室走。 “我也洗。”高羽拽住了折佩。 “手上留下疤痕了……”折佩泡在浴缸里,拉过了高羽的手。 “好事儿。” “嗯?” “长个记性,留个教训。” “烦人……我会心疼的。” “折佩……” “嗯?” “我特佩服你一点。” “哪点?” “能特自然的说出酸话。” “你、讨、厌!”折佩撩起水泼到了高羽脸上。 “你头发又长了。”高羽把折佩拖到了怀里。 “嗯,它会长啊,不长那是娃娃。”折佩说着挽起了头发。水顺着光亮的发丝淌了下来。 “你越来越聪明了呢。”高羽笑了。 “高羽……” “嗯?” “这几天你总陪我了,干嘛不写小说?” “不想写,休息一下。”高羽不想提到这个问题。 “不行不行,我总觉得是我影响你了。”折佩扭过了头,迎上了高羽的眼睛。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有点儿江郎才尽的感觉,谁也怪不着。” “我能帮你什么吗?”折佩很焦急,他不想高羽这么落寞。 “陪我休息这段时间就好,放松一下就好了。”明知是谎话,高羽也要这么说,折佩着急的样子让他只能这么说。 “可是……”折佩还想说些什么,高羽却打断了他。 “中午想吃什么?” “你别打岔啊。” “中餐还是西餐?家里还是外面?” “……”折佩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像个小皮球似的。”高羽笑了,捏着折佩的脸蛋。 “烦人!你总把我当孩子。”折佩站了起来,拎起浴巾裹上。 “不对,不是总。” “嗯?” “做爱的时候我把你当成年人的,要不那叫恋童癖。” “讨厌!”折佩拿起梳子扔了过去。 高羽大笑。 离咲和程奕带着铃音到的时候,折佩正在弹琴,听见门口的应答器响了,他开了门。 “啊!好漂亮的衣服~~”折佩看见程奕的大衣非常喜欢。 程奕的脸又黑了……离咲送给他的这件衣服,无论谁夸赞好看,他都觉得是在骂他。 “小奕胖了一点儿。”高羽笑笑的说。 得,最近的两个大忌,都被提起了。 “那个……”离咲赶紧解围,“渴了,高羽,水。” “是不是变成胖子了?”程奕咬牙切齿的说。 “哪儿啊,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以前跟个骷髅似的,咯死谁。”高羽真的是实话实说。程奕本来就偏瘦。 程奕高兴了,折佩脸却拉了下来,“咯是吧?” 我就操了,离咲在心里暗骂,这高羽怎么越来越缺心眼儿了? 尴尬了…… “大衣你要是不介意送给你。”程奕说着把大衣扔给了折佩。 “啊?真的可以吗?”折佩像个孩子一样,马上笑了。 这次脸绿了的是离咲。程奕怎么能这样?这件大衣他选的很认真的。 四个人的眼神对在一起,都笑了,他们都笑对方的神色怪异。 铃音窝在沙发里,从进门就一句话都不说。 该死的高叔叔!明知道我讨厌折佩,还以为他叫我来是他不在呢!哼! “铃音怎么变成闷葫芦了?”高羽又想拿孩子解围,可这回,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有贱人,不想说。” 雪上加霜…… “死孩子。”程奕拧了铃音一把。 “哎呦!小奕叔叔,你拧我干嘛了啦?”铃音哀嚎。 “我要是再听你说那两个字儿,不仅是拧,还得抽你。”程奕说着抱起了铃音。 “贱人?”铃音其实真的只是想要确定。 “找抽是吧?”程奕真的打了铃音的屁股…… “爸!”铃音慌了,死命的在程奕怀里挣脱着,泪汪汪的看着离咲。 “你就是欠打,你活该。”离咲表示不予理会。 “怎么这么打孩子啊?”折佩把铃音抢了过去。铃音害怕的抓紧了折佩,放声大哭。 高羽束手无策,就那么看着。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铃音乖,不哭不哭。”折佩抱着铃音坐在了沙发上,轻轻的给这小妮子揉着屁股…… “我算是发现比你还烂好人的人了。”程奕挨着折佩坐了下来。伸手要给铃音擦眼泪。 谁知,铃音一扭头钻到了折佩怀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行,臭丫头,墙头草两边儿倒是吧?” “你丫越来越神经了,跟个孩子你也挤兑。”高羽在程奕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得累……我就是个疯子。”程奕刚要站起来,铃音猛的伸手拉住了他。可脸还是不露出来…… “大小姐,您什么意思?” “……”铃音不说话。 “中午吃什么?”高羽惯性打岔。 “要不家里做饭吧。”离咲帮忙调节。 “也行。”高羽转身进了厨房,离咲跟了进去。 “我看电影。”程奕也转身进了视听室。 客厅就剩下折佩和铃音了。 两人就这么贴着,可谁也不说话。 “不哭了,给擦擦。”折佩扬起了铃音的小脸,她的眼睛红红的。 “你就是烂好人!”铃音的小嘴撅着。 “行,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管我干嘛?我总说你。” “你还是个孩子啊。”折佩笑了,笑得很温柔。 “娘娘腔!” “呃……” “我要是有妈妈,是不是就像你这样?” “……真的,没见过你妈妈……” “我都没见过,你能见过?”铃音依旧伶牙俐齿。 折佩不说话,摸了摸铃音柔软的发丝,他只能这么安慰一下这个孩子。 “其实,我不是真的讨厌你……”铃音脸红了。 “嗯?” “只是……就是……嫉妒……你抢走了我和小奕叔叔最喜欢的人。” “……那我……怎么道歉?” “你弱智!” “你,你这是……” “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抛弃高叔叔,我咬死你!” “小奕!”高羽从厨房里溜达了出来。来到客厅不见程奕的人影,却看到折佩在和铃音下跳棋……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程奕在那边看电影。”折佩抬起头给了高羽回应。 “哦。”高羽往视听室走去。 打开门,发现程奕在看默片。 “哎呦,兴致够好的。” 程奕因为过于专注,被这横空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个大活人啊?” “帮我出去买点儿东西,调料很多都没了……” “哦,好。”程奕站了起来。 “单子给你。” “嗯。”程奕拿过来,塞在了裤兜里。 “有点儿回到以前的感觉呢。”高羽笑了。 “春了吧?”程奕也笑了。 “还行,不春,床上滚了好几天了。” “哦,注意你的老腰。” “耍贫嘴是吧。” “是,傻子也听的出来。” “操……” “别在言语上非礼我。” “懒得跟你贫了,赶紧去吧。折佩早就说饿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 “小奕。” “嗯?” “你现在看起来……快乐多了。” “你也是啊。” “嗯。” “这就是生活,你永远不知道它会走向哪里,对吧?” 程奕最终是跟折佩一起去的超市,因为折佩自告奋勇要帮他拿东西,铃音也要跟来,却被离咲扽了回去…… 超市离这里不近,可折佩和程奕都不会开车,只能走着。 程奕觉得有点儿尴尬,他和他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崩溃! 好不容易到了超市,人不少,嗯,解围了。 程奕照着高羽的单子一一把东西扔到购物车里,折佩跟在后面,寂静无声。 “啊。我都看不懂高羽的字,潦草的一塌糊涂。”没话找话。 “是。看习惯就好了。”程奕随口回答,说完就后悔了,这么说不是耍混蛋吗? 继续沉默,沉默是金…… 程奕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和高羽在一起的时候。最初,他还是个寂寥的孩子,高羽总在照顾他,他抽出不少的时间陪他,听音乐、看电影、出门去旅行…… “小奕,你说,咱俩怎么就完蛋了呢?” “有点儿回到以前的感觉呢。” 操,高羽你丫的,就招我难受吧…… 折佩走着,总觉得身后的人在有意无意的碰触他,一开始是胳膊,而后是后背,再而后是臀部…… 折佩咬住了嘴唇,他对自己说,人多…… 可,那双手越来越放肆…… “你干嘛?”折佩猛的转过身,身后是个面目猥琐的男人。 那男人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了?”程奕听到折佩的动静,停了下来。 “他……他……”折佩说不出来。 男人猥琐的笑着,眼神轻佻的落在折佩身上。 折佩的眼睛躲在大大的墨镜后面,脸却红了,那男人在用眼神调戏他…… “折佩,你知道吗?对这种人要这样。”程奕说着,一拳打在了那男人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男人被这悄然而至的袭击打了个正着,躲也躲不急,直接靠在了身后的货架上。但,不过几秒钟,他反应了一下,扑了上来,眼里都是愤怒。 程奕抓住他伸过来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在了地上。 “还玩儿吗?”程奕声音不大,却很冷。 折佩一边看着,嘴唇咬得死死的。 “走啦。”程奕拽住了发傻的折佩,直接去收银台付款…… “那个……你打架好厉害……”折佩只拎了一个袋子,还是最轻的。 “练得。”程奕叼着烟,正午的太阳难得的很暖。 “怎么练得?” “跟高羽练得。”话一出口,程奕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赶紧转移话题,“你也是,那种变态你干嘛不给他一嘴巴。” “……我,我不会打人……” “那叫正当防卫好不好?” “……”折佩又咬住了嘴唇。 “哈,我突然知道高羽为什么和你合适了。”程奕笑了。 “嗯?”折佩扭头看着程奕,很有男人的味道,和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路子…… “以柔克刚。” “你骂人!”折佩哭丧着脸。 “我说实话而已。”程奕笑了。 “……我能……那个……我能问问……”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怎么跟个妞儿似的。” “那个……那个……你们……怎么就……不好了?” “性生活不和谐。”程奕忽然就想逗逗他,这孩子确实可爱。 “啊?”折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哈哈哈哈……”程奕都快笑弯了腰了。 “真的就因为这个?”折佩竟然当真了。 “你啊,服了你了,说什么信什么。” “……” “很多事情,其实是说不明白的。”程奕不笑了,挺正经的跟折佩说。 “嗯,这个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觉得……唉,我也说不清楚。”折佩晃悠着手里的袋子,组织不好语言。 “说个最简单的原因吧,我们不能坦诚相见。明白吗?” 折佩摇了摇头。 “就是说,我不了解真正的他,他也不了解真正的我,中间不是隔着一堵墙,而是隔着一层纱,这种距离,最远。” “好深奥……”折佩感叹着。 “你弱智!”程奕给了他一句。 “……铃音刚刚也这么说我……” “这说明她也能看清你的本质。” “你讨厌~~~”折佩用手肘顶了程奕一下。 “我跟你说。” “嗯?” “我要是1也想干你。” “……” “哈哈哈哈……你那表情太可爱了。”程奕笑抽了。 “你就是讨厌,嘴巴太坏了……可是,人很好……” “好个鸡巴。” “就是好!” “行吧,那等我直了,我找你,你别拒绝我。” “……你缺德。” “还行,没弱智的太厉害。” 吃过午饭,程奕和离咲呆到晚上才离开,回去的时候,看到铃音已经肯跟折佩腻着了,两人算是放了心…… “离。把睡衣递给我。”程奕拉开浴室的门,伸出了手。 “给。”离咲把手伸了过去。 “你大爷的!我要睡衣,不是要你!” “不是,小奕,这叫实用,我就是递给你睡衣最终还得脱下来。那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早上答应我晚上做的。”离咲说着,闪身进来了。 “你说你当时干嘛要当歌手,我看说相声才适合你。我就操了!”程奕被他气死了,索性又躺进了浴缸里。 “行啊,你要有兴趣,咱俩搞个相声二人组?” “滚你妈的!你丫早死早投胎吧。” “死也死在你身上。”离咲说着,脱了身上的衣服也滑进了浴缸。 “你就缺德吧你!” 在水中,离咲抱住了程奕的腰。他的手探入他的股缝之中松弄,然后没几下就要把自己早已勃起的分身放进去。 程奕小小的抵抗着,用手撑住了浴缸的边缘,他可不想一个重心不稳摔进去。 “你丫疯了,轻点儿!你大爷的,我不是充气娃娃!” 因为前戏不足,离咲直接的闯入让程奕疼的难以忍受。他的身体僵着,但下面还是尽量的配合着离咲。 越较劲难受的越是自己。他总是这么强硬。 离咲摆动着身体,程奕在水中站不稳,伸手勾住了离咲的脖颈。热水的温度吞噬着两人。 程奕压制着自己,他不想呻吟却忍不住,淫荡的声音最终还是弥散了出来,就在宽阔的浴室里。 “你大爷的……我让你慢一点……你丫聋了?”程奕喘息着,反抗无效,他索性咬住了离咲的肩膀。 “充气娃娃不说话。”离咲戏谑的笑了。“对了,也不咬人。” “操你祖宗十八代!” “行,过嘴瘾,不错!” “你!啊!”离咲用力的一顶,程奕全没了力气。只得死死的抓着离咲。 “换个姿势吧?”离咲咬住了程奕的耳垂。 “……不要……” 离咲不理会程奕的抗议,他翻过他,让他趴在浴缸的边缘,从后面用力的再次深入了这副躯体。 “不行……”程奕深呼吸着,头昏脑涨。离咲加诸在他身上的行为,让他几近失控。 “你别叫了,太浪了……”离咲死死的掐着程奕的腰,“我不行了……”而后,他先射精了。 程奕喘息着,分身依旧勃起着,离咲把他拽到了水里,用手继续套弄着他的分身。最终,程奕也释放了出来,他死死的搂住离咲,两人贴的连水都插不进来。 “……我就操了……还得洗澡。”程奕趴在离咲的肩膀上说。 “嗯,还得换水……” “赖谁啊?” “我。” “鸡巴的,事后反省有个蛋用?马后炮!” “哈哈哈哈哈……” “笑吧,笑吧。孙子!” “我这不是喜欢你嘛。” “我决定了,买个充气娃娃给你,你喜欢她去吧,爱怎么搞怎么搞,你大爷的!我明天肯定起不来了……” “……” 第三十一章 天不遂人愿 “好,就这样。” “反光板,反光板位置不对,挪一下。” “灯光偏45度角。” 一片嘲杂的人声。 “好乱……”折佩坐在凳子上,咬着手指看着混乱的片场。 “摄影就是这样了,无聊的要命……”程奕百无聊赖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离咲被摄影师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这就是那个色鬼?怎么正经的时候挺人模狗样的? 这场相遇是突如其来的。 今天,adore乐队给一家香水品牌拍摄平面广告,虽然之前就听说有两个系列的企划案,也请了不同的艺人,可程奕万万没想到,另一个是折佩。一般来说,他应该是和乐团一起行动的,谁知,他的艺人经济约居然签的是个人的,而且……落在郝欣的公司名下。 “两位弟弟,你们俩处的不错啊。”郝欣端着冰水,一人递了一杯。 “嗯,天雷勾地火。”程奕喝了一口水说。 折佩噗哧一下把水喷了出来。 “你丫不至于吧?”程奕把面纸扔给了他。 “你怎么总寒碜我?”折佩一边擦着嘴,一边忿忿不平的说。 郝欣大笑了起来,“行,我看你们俩行,干脆把高羽撇了,你俩得了。” “歇菜吧,搞的起来吗?”程奕横了她一眼。 “……你们无视我……”折佩皱着鼻子,看看谈笑中的俩人。 “没,姐姐我怎么会无视你?”郝欣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 “对,你无视的是我,你自己说吧,你多久没来看过我了?亏我叫你一声姐姐。”程奕瞪着郝欣。 “又娘们儿了吧?” “滚!”程奕端着杯子,做出一副要泼水的样子。 “别泼啊,君子动口不动手。”郝欣笑着。 “我是小人。”程奕也笑着。 “别,你要都成小人了,那全天下没君子了。” “能说会道吧你就。” “废话,你姐姐我就是靠这张嘴吃饭的。” “……还是无视我……”折佩愤恨的说。 “没有没有~~”郝欣把椅子拉到了折佩身边。 “郝欣姐,你怎么签了折佩的经济约?”程奕想到了刚刚的疑问。 “咳,给高羽一颗定心丸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这样他还紧张呢。” “哦。” “再说了,我得提防着点儿欧阳凛,那家伙不是善碴儿。” 折佩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紧,休假回来他就有意的避着他,就像最初他吻过他那样。这是本能,该悬崖勒马了,他不能再让他继续痴缠,对谁,都是一种伤害…… “你丫怎么了?”程奕和郝欣交谈着,却听不到折佩的声音,觉得有点儿不对。 “啊……没……”折佩赶忙摆了摆手,“有点儿热呢。” “嗯,暖风太强了,还有这么多鼓风机什么的。”郝欣看了看嘈杂的片场。 “好。搞定。”摄影师一声令下,离咲算是解脱了。 乐队就是这样,总要分个主次,刚刚的合影已经完成,小卷毛和大卷毛已经走了,可程奕和离咲还得留下。为什么?他们是乐队的骨,或者直白的说就是核心,出镜率必然就是高的,就像带他们来的艺管说的,其实,人家只想请你们两个做代言,无奈你们是一乐队,得集体行动…… “渴死我了。”离咲混不吝的抢过了程奕手里的杯子,并且登鼻子上脸,推着程奕,示意他把凳子挪一半儿给自己。 “你丫没长眼睛还是残废了?那么多凳子看不见搬不动啊?”程奕没一点儿好气儿。 “吃炝药了?”离咲累得要命,跟个娃娃似的被鼓捣了半天,结果……还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 “我还吃炸药呢。操。”程奕站了来了,把凳子让给了离咲。 “难得见你们俩拌嘴啊。”郝欣狐疑的看着俩人。 “嗯,那是以前没看出这厮脑子不好使。”程奕往摄影棚外走,他现在需要一颗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左眼跳个不停。 “抽烟是吧?我也去。”离咲也站了起来,跟着程奕往出走。 郝欣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似乎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折佩。” “嗯?” “他们俩……” “嗯?” “怎么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郝欣喝着水,琢磨着。 “以前什么样?” “嗯,以前感觉就是特铁的哥们儿,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现在呢?”折佩看着郝欣。 “好像那种平衡被打破了,可他们……好像更近了……我也说不清楚。”郝欣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不出来。 “从朋友变成情人是不是很好呢?”折佩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冒出了这句话。 “啊?”郝欣刚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儿就呛着她了,“你,你是在说他们?” “嗯?你不知道?” “……” 这世界疯了…… “小奕,怎么了?”离咲叼着烟,轻轻的抚摸着程奕的脸颊。 “疯了你!”程奕打了他的手,“自觉点儿,操。” “哎呦?现在还害羞啊?” “你丫知道什么叫公共场合吗?”程奕靠在楼梯的拐角怒视着离咲。 “公共场合啊……”离咲邪气的笑了,而后拿下了程奕手里的烟,灼热的吻席卷了过来,程奕死命的推脱着,耳朵里却钻进了离咲的声音,“再挣拔你信不信我就在这里上你?” 程奕知道离咲什么都干的出来,只得反手搂住了离咲,忍着…… 深深的吻让人窒息,程奕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鸡巴说我,你丫怎么勃起了?”离咲放开了程奕。 “……你大爷!”程奕靠着离咲的肩膀,无力的咒骂。 “说说吧,怎么心神不宁的?”离咲拿出了烟,放到程奕嘴里,点上。 “怎么我有点儿什么你都能看出来?”程奕就纳闷儿了。 “我是大仙儿啊。”离咲给自己也点上烟,漫不经心的说。 “大仙儿,那你给我算一挂吧。” “这位先生想算什么啊?” “你给我算算我的婚姻能有多长吧。” “伸手,我看看。” “别了,大仙都看面相的。” “好,我看看。嗯……三年吧?” “就三年?” “嗯。就三年。” “这个……我很爱我妻子啊。你给我破破。” “我看看哈……不行,破不了,只能给你个建议。” “大仙儿你快说!” “找个男人吧。” “操你妈的!”程奕给了离咲一拳。 “笑了。”离咲捏了捏程奕的脸,“终于不绷着脸了。” “你丫真烦人!”程奕不好意思了。 “小奕,别总拧巴着,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我没……” “没有就好,进去吧,下一个受虐的是你……” “……操。” “嗯……”摄影师围着程奕转来转去,看得程奕心慌。 “您这是?”程奕开口了。 摄影师不言语,继续来回踱步。 程奕被大型的摄影灯照得心慌,大冬天的这里却是这么的热。下意识的,他解开了衬衫的前几粒扣子。 “脱!”摄影师大喊一声。 “什么?”程奕给吓了一跳。 “把上衣脱了。” “啊?” “我知道为什么觉得不和谐了,你就该赤裸着上身。” “……”程奕语塞。 离咲在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吹了一声口哨。 郝欣和折佩看着这俩活宝,笑了。 程奕拽下了衬衫,完美的轮廓暴露了出来。 最近他总在坚持健身,戒了LSD他最怕的就是发胖…… “好。太好了。”摄影师端起了相机,“背对我,我要背面。” 程奕转了过去,看着巨大的幕布,左眼又在跳。 操!今儿是怎么了? “裤子也解开。” “啊?”程奕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出问题了。 “让你解开又不是让你脱下来。”摄影师笑了。“解开,然后坐下来。” 之后程奕也被像娃娃一样摆弄着。坐着、躺着、站着…… 程奕觉得自己比离咲还倒霉,可他不知道,更倒霉的是折佩…… “不,不要……死也不要……”折佩顽固的抗议着,却被摄影助理拖了下去。 “郝欣姐,你怎么不拦着?高羽要是看见……”程奕脸绿了。 “怕什么?又不是拍裸照。”郝欣笑了。 “不是,我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儿……”离咲也表示反对。 “安啦,安啦。”郝欣摆摆手,意思是听我的没错。 三人都不再吭声,全等着折佩出来。其实,程奕和离咲是可以先行离开的,可事情就是这么寸了,他们都好奇折佩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所以都等着看,都不走,这也就注定了后面的尴尬场面…… “不要啦!这是什么样子!”折佩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一扭捏的大姑娘。 绸缎随意的裹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缎带缠绕着纤细的腰部,长长的黑发散落着,美,真美。就像手工的娃娃…… 摄影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玩儿他的傀儡娃娃。 闪光灯、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折佩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程奕,过来一下。”摄影师大喊一声。 “啊?”程奕又给惊着了。 “快点儿。”摄影师招着手。 “你饶了我吧。我应该都已经走了。你当我不在好不好?” “你不是还在跟我说话吗?别废话,过来,跟折佩搭一下。” “……操。” “好。还得把上衣脱了。” “……” “嗯,还要背影,不,等等,你们背靠背。”摄影师把相机递给了助理,上前亲自摆弄这对娃娃。 “咱俩果然天雷勾地火。”程奕斜眼看着折佩。 “……”折佩咬住了嘴唇。“我怕天打五雷轰……” “哈哈哈……”程奕大笑。 “别笑了,你们俩别笑了。”摄影师一本正经。“背靠背,就这样,对都放松,把眼睛都闭上。嗯。好。” 快门的声音响起,恶梦一样的摄影过程终于宣告结束。 最后的这张照片,柔与刚,阳光与阴暗,丝绸和牛仔,华丽与低调,繁复与简洁,白皙的皮肤和古铜色的皮肤,交织在一起,淡雅却透着情欲…… “看样片儿。”郝欣凑到了工作台旁边。接着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闹哄哄的。 “我的天,真美!” “他们在一起真的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折佩好可爱。” “adore酷呆了。” 夸赞声此起彼伏…… “走啦,我困了……”程奕伸了个懒腰,在摄影棚窝了一天浑身都酸了…… 留下处理后期事物的工作人员,折佩和离咲他们以及艺管下了楼。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发生的,你总会被生活打个措手不及…… 当然,这指的是顺应天意发生的事情而不是人为的…… 可,很多事情却多数都是人为的。 当无数手持镁光灯的记者从大楼附近窜出来的时候,离咲、程奕、折佩、郝欣,全蒙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闹哄的记者群发出声势浩大的提问。 “折佩,这个可以解释吗?” “程奕,你今天是和他一起合作摄影吗?” 乌泱泱,问题鱼龙混杂,可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当两个当事人看到记者手里的照片时,全都崩溃了…… 两幅放大的照片,一张上面有折佩,一张上面有程奕,而贯穿两章照片上的共通人物……居然是……高羽。 完蛋操! 惊天大丑闻! 第三十二章 犟 “喝水。”郝欣坐到了沙发上,把水杯放在折佩面前,连上电源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了。 “我……我想回去……”折佩潺潺微微的开口。 “你脑子进水了?回去?回去就是彻底完蛋!你跟我这儿好好呆着!”郝欣抬头瞪着折佩,气都给他气死了。手里忙着联网。 好么,郝欣登陆上搜索网站立马给吓着了…… 各大门户网站的重要位置全是这场铺天盖地的丑闻…… 照片历历在目。 “怎么了?”折佩看到郝欣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放下杯子凑了过来。 “你还是别看了……”郝欣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不是自己找刺激受吗? 折佩盯着液晶屏幕,嘴唇咬得死死的。 那照片……说实话,他不想再看第二遍。 高羽他……高羽他怎么能够…… 这组惊天大丑闻的照片来自adore乐队巡演结束后的庆功宴。 两张照片,一个地点,三个人物,一个场合。 高羽搂着程奕,高羽搂着折佩。 一天, 一个地点,搂着两个不同的男人,全部态度亲昵…… “折佩,你别多想,高羽他绝对,” “别说了!”郝欣还没说完,折佩就坚决的打断了他。 “折佩……” 折佩不说话,在长长的沙发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郝欣想说点儿什么,可……目前,最重要的是压下绯闻。不是为了折佩而是为了高羽。 娱乐圈就是这样,绯闻不可怕,这还是一种提升自己知名度的良好道具。 可……对高羽就不一样了。 看看这醒目的标题吧:人气推理小说家高羽,新作停滞不前,只为男色纠纷。 触目惊心。 而下面的内容更是歪曲事实,只为娱乐。 【……以《血色》一文大获成功的年轻推理小说家高羽目前新作全面告停。长期合作的杂志社没有透露内部消息,但是目前原因显而易见。2000年以首部小说《血色》跻身文坛的高羽在文学的道路上一直稳步前进,2003年的《迷途》创下了内地推理小说史上的销售奇迹,而之后的《破坏者》销量依旧很好,但是,据内部消息,这部《破坏者》的销售数字很可能有作假的成分……】郝欣捏着鼻子继续往下看…… 【……程奕作为adore乐队的贝司手,现任吉他手,是乐队中相当活跃的分子。整个乐队的作曲、编曲都由他一手包办。在摇滚圈中名气极高。目前这苦痛缠身的三角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乐队的整体运作……有古代美人别称的折佩目前在乐坛一路攀升,在世界各地取得不俗反响的这位民乐才子一直在性别上遭受怀疑?这次和高羽的惊爆内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郝欣气得一把拽下了电源线。 明天,这些也将会成为各大娱乐报纸的头条…… 并且,还会附上今天晚上被拍到的照片,折佩和程奕态度那么亲昵……明儿还不定被怎么写呢…… 哐啷一声,高羽把笔记本电脑胡噜到了地上,急促的呼吸表明他现在非常的愤怒。 是谁拍了那些照片? 是谁在炒作这条新闻? 说我的销量是假的?操! 说我停滞不前?操! 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高羽拨通了责任编辑的电话。 “我的老天,我找你好久了,你怎么手机关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电话另一头的责编不等高羽说话,自己就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 “多新鲜啊?”高羽接近低吼,“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记者的电话,家里电话也是响个不停!我能开机吗?甚至现在楼下都是大批的记者!” “你哪儿彻底废了吧?” “你说呢?” “杂志社这边也是,出版社那边也是,电话、门前、全爆了!”责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事儿你们怎么不压住?” “压住?你知道这事儿最早是谁报的吗?根本就没人能压住!” “谁?”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出版界和唱片界的人都压不住? “K传媒。” “操!”高羽孬了。 “你现在开始不要出门,也不要接电话,我们这边会想办法。”责编耐心的劝慰着,“千万不要和记者发生冲突,这样只会更糟糕。高羽,这件事情对你很不利,你知道吗?” “知道。” “对于折佩或者程奕这不算什么,绯闻是混在娱乐圈的一种手段,即便是同性恋这种事情,只要处理的巧妙并不会身败名裂,而且,他们的公司会巧妙的炒作利用这件事情,可你不同,你是作家,严肃作家,你还处在瓶颈期,现在谢天谢地你用另一个笔名写男色小说的事情还没爆出来,要不更惨,明白吗?这件事你不能回应,我们这边来想办法!” …… 高羽挂了电话,关机。可马上觉得自己应该给折佩打个电话,他现在不能回来,回来就废了。而且,那照片他要给他说清楚,别误会了。 电话响了一万遍也没人接听,高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不停的有电话插进来等待接听…… 乱套了。 无奈的刚要关机,折佩的电话却打了回来,高羽看看表,深夜两点整。 “折佩?”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 “折佩?说话啊。” “……高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折佩,听我说,不是那样的,你看到的那些不是真的。” “白纸黑字啊高羽,那上面的人不是你是谁?”折佩的声音很低。 “那是我没错,可我和程奕……” “你别说了,我很累,我要睡了。给你打过来就是跟你说你别再打我手机了。”折佩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必须结束这场对话,要不,他会急……打回来就是一种错误。 “你在哪儿?”这才是高羽想知道的。折佩在哪里?他在谁的身边? “这才是你打电话的初衷?”折佩冷笑着。 “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折佩的声音开始大起来了。 “我是关心你。你到底在哪儿?”高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 “我在哪儿是你关心的吗?你是关心我跟谁在一起吧?或者说关心我有没有跟什么男人在一起。” “折佩!”高羽一声低吼。 “难道不是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现在有没有麻烦,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心里是不是不好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现在有没有吃饭,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今天出摄影棚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折佩一口气说了很多。 “折佩,你听我说。”高羽决定换个方式跟他沟通,两人都在气头上,绝对要吵起来,他需要控制他的情绪。他不可以再失控,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高羽,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折佩难得的强硬了起来。 “折佩,你别拱我火儿。”高羽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哼哼……”折佩笑了,“想知道我在哪儿是吗?” “对。”高羽也杠上了。 “没门儿!” “有窗户吗?” 折佩猛的挂断了手机。 “我操你妈!你别让我找到你!你看我弄不死你的!” 高羽气得把手机顺着38层就扔了下去…… “小奕。洗澡去吧。”离咲站到了程奕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眺望。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绯闻,艺管给程奕临时找了酒店。 她说,你家是绝对不能回了,一定有大批的记者在外面等着。 她不知道程奕和离咲的关系,如若让她知道他们的事儿,就真炸锅了。 程奕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不能跟离咲回去,万一被拍到,那会是更大的丑闻。 可他想不到的是,离咲居然来陪自己。 他明明看见了那张照片,他和高羽搂在一起,他怎么能不管不问?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程奕推开窗子,让冬夜寒冷的风灌了进来。 “给。”离咲递了一颗烟给程奕。 “谢了。” “别胡思乱想了,这些绯闻公司会解决。没有压不住的事情。” “绯闻?你知道的,这不是绯闻,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是,但都过去了。”离咲淡定的说。 “过去了?你眼瞎啊,你看不出照片上的我和高羽是什么时候搂在一起的?”程奕转过身,靠在落地窗边看着离咲。 “小奕,你这是什么路子?你想看我急是吗?” “我什么路子?我没什么路子,你才是野路子!你这么不问我,还对我好,是故意恶心我吧?”程奕咄咄逼人。 “你思想扭曲啊。我不问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你跟高羽那么多年,总会有感情,如此而已的身体接触不算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犯的着吗?” “你这意思有问题,你是说我跟他余情未了,是吧?” “程奕!你较劲是不是?”离咲叼着烟,尽量不看他。 “我较劲?你还真说对了,我就他妈的较劲了!” “程奕,你冷静。我没说你跟高羽还有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我表达的够清楚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是你自虐了。” “我胡搅蛮缠?我自虐?离咲!你注意你的措辞!”程奕越来越心慌,言语越来越激烈。 “我很注意措辞了,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操你妈!你什么意思?”程奕火了,彻底火了。“什么叫不该说的?你是不是想说我脏,你是不是想说我随便谁都可以勾搭?包括我叔叔!” “程奕,你给我闭嘴,我没这个意思,你不要无端臆测!”离咲说着,按住了程奕发抖的身体。他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颊安慰他一下,谁知这一举动吓着了程奕,他觉得他要打他,他下意识的就抬手先给了离咲一拳。 “我操!”离咲被这一拳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身体猛的撞在了落地窗上。 若不是加固过的,离咲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直接撞出去。 程奕手悬在空中,气息不稳,两眼都是愤怒。 “你再抬手试试!”程奕显然误会了离咲。 “程奕,你冷静,跟我打你不是对手。” “我知道,但我绝不会就这么忍着让你打我,我以为你跟他不一样,你居然也想打我!” “我想打你?我打你干嘛?”离咲呆住了,“我跟谁不一样?” “你真是混蛋!”程奕的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他看到离咲向自己贴过来,扬手又是一拳,只不过这一次他没得手,手被离咲死死的攥住了。 “程奕,你疯了还是怎么的?” “我疯了我疯了我疯了!我就是疯了!”程奕死命的跟离咲挣拔着,“我要是没疯我怎么能为你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我要是没疯我会戒掉LSD?我天天梦魇,我天天失眠,我天天难受,我都是为了什么?LSD是我唯一的依赖,为你,我戒掉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是,LSD不是海洛因,它没有那么大的依赖,可是,你知道戒掉的时候我难受成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一个人滚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我难受的想撞墙吗?我划了多少刀在自己的胳膊上,我操你大爷!”程奕大喊着,语序混乱,思维逻辑不清。“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居然想打我?” “我没想打你,那是你的错觉,我绝不会跟你动手。”离咲抓着这个疯子,他情绪失控了。“而且,LSD你必须戒掉,那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就是个SB,我他妈的怎么还能相信别人?” “程奕!停下来,你给我冷静!” 离咲越来越控制不住这个暴躁中的孩子了。 猛的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程奕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小奕,对不起,你失控了,你现在需要休息。”离咲抱着昏过去的程奕,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 他把他抱到床上,看着他额头上密布的汗滴。 “你怎么总是这么偏激?我嫌弃你什么了?我怎么就要打你了?为了你,我连性向都转了180度,你还要我怎么跟你表达?” 一声叹息。 这场绯闻惹出了无妄之灾。 但,这个时候,这四个男人谁也想不到,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该来的总得来,你无处可逃。 别说上天对谁不公平,这是命中注定的一劫。 即便幕后有个操盘手,可,这也是注定的,对吗? 第三十三章 挫 离咲开车在路上,他知道自己超速了,可,他不能放慢速度。 程奕已经被他捆在床上了,还昏迷着,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暂时可以先不管。 可,更棘手的是那个,高羽他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离咲要尽快赶过去,他要看他好好的,没发疯。 铃音还在他那里,必须接走,以高羽现在的状态,孩子对他是个累赘。 这场无妄之灾来的,真是莫名其妙…… 什么人拍了那组照片直到现在才暴料? 显然,被人算计了。 离咲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远远望去,操,狗仔队还都埋伏着。 怎么办? 离咲坐在车里思量着,自己现在就这么停了车走过去,一准儿完蛋。墨镜再大,面对这群专业人士,暴露是必然的。 高羽的手机关机,联系不上。不用说,他手机现在一定变骚扰热线了。 正踌躇着,离咲忽然瞟见了B栋的那家酒吧。 还在营业,不错。去试试看。 把车子绕过狗仔们,停在C栋后面,离咲紧贴着C栋绕到B栋进了那家酒吧。 因为是社区的酒吧,这个时间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桌客人。 “先生要点儿什么?”百无聊赖的一个侍者走了过来。 “GIN。”离咲随意的说着,坐在了吧台旁边。 “杰呢?”离咲看着调酒师倒酒,很稀松平常的问。这是他和高羽来的时候总给他们留特殊位子的一个侍者。 “去便利店买烟了,你是杰的朋友?”调酒师看着离咲,半夜戴墨镜,这让他好奇。 “算是吧。” “今天这里都闹疯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A栋那个推理小说家,就是写《迷途》的那个高羽,他楼下全是记者,明儿我得买个报纸看看,肯定是大新闻。”调酒师把酒杯递到离咲面前,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神态。 “K,你要的烟。”一个男孩闪身进来,人没到先把烟扔了过来。 “杰?”离咲出了声。 “啊,是您。”男孩走近看到离咲,吓了一跳。 “帮我个忙。”离咲站了起来。 “嗯?” “去地下停车场。” 离咲和杰从酒吧的后面出来,搭电梯下到了停车场。 “高先生那里是不是出了麻烦?” “是,要不我也不会深夜来访,还跟做贼的似的。” “这边,左转。”杰指着路,离咲知道这三座大楼在地下车库是相通的,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可以不动声色的进到楼里。 杰拿出卡,刷开A座的电梯。 “真是非常感谢。”离咲上了电梯,对门口的男孩表示感谢。 “哪里。客气了。你和高先生是老主顾了,又不是可疑的人。” “谢谢。”电梯的门合上之前,离咲摘下墨镜,笑了。 一遍又一遍的敲着高羽的门,离咲都要绝望了,他生怕对面的邻居被吵醒。 高羽这个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谁啊?”屋里踢踢踏踏的传来了声音。 “闺女啊,我是你爸,开门!” 铃音打开门,睡眼朦胧的看着离咲。“爸……你疯了?现在是几点你知道吗?” “高羽呢?”离咲蹲下来,按住女儿的肩膀。 “当然在睡觉啦……晚上家里电话响个不停,高叔叔把电话线拽了,让我好好睡觉……他现在,应该也睡了吧?” 离咲放开女儿,大步上了三楼,卧室空无一人…… “铃音,穿衣服,跟爸爸走。”高羽不见了,他把铃音都扔下了,他能去哪儿? “啊?” “高叔叔这里出了问题,你先跟爸爸走。” “出什么事儿了?” “穿衣服去,然后拿上你的备用钥匙。上了车我再告诉你。” 车子驶出大门的时候,铃音回头看到了楼前面铺天盖地的记者。 “爸……到底怎么了?” “丑闻。” “谁和谁的?高叔叔和折佩哥哥的?” “以及你小奕叔叔。” “啊?” “宝贝儿,我暂时送你到秦香阿姨那里,跟小美好好呆着,事情处理完我去接你。” “高叔叔呢?高叔叔现在在哪里?”铃音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父亲。 “我放下你就去找。” 半夜造访,欧阳夫妇的态度却非常好,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们表示铃音就在这里住下,完全没有问题让离咲放心。 离咲把铃音安顿好,开车就上了路。 老实说,他不知道高羽现在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他去干嘛了。 但,从直觉上,他感觉高羽是去找折佩了,是去干这件最SB的事情了。 一路往郝欣家的方向开去,离咲着急的要命。 他跟高羽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了解她,冲动起来,毁灭性十足。 天空的黑色渐渐的开始变淡了,冬天黑夜时间比较长,可黎明是终归要来临的。 离咲放下车窗,点上烟,黎明前夕的公路上,车子不多。猛然间对面的车道上一辆车子飞驰而过。 我操!那不是高羽的车吗? 离咲顺着车窗把烟扔出去,一个急转弯别进了对面的车道。 等着罚单吧,鸡巴的电子眼…… 高羽的车速也绝对超了,超的比离咲还厉害…… 离咲不得不加速,公路上俩人开出了高速上的速度…… 高羽从倒后镜里看见了离咲的车子,可他不减速,他要甩掉他,他要去找折佩!他不能被他拦住! 这个该死的折佩,活腻味了,他居然…… 离咲急了,这高羽,越看见他越加速,离咲气得要发疯。 红色的跑车斜着就别了上去,高羽一个措手不及往左边猛打方向盘…… 终于,俩车别在了一起,都撞到了树上。 高羽的车底盘比较高,离咲的比较低,撞在一起,吃亏的是后者。 “你个SB给我下车!”离咲捂着脑袋冲着高羽大骂。 “我……”高羽开了车门下来。 离咲一拳就挥了上去,“我操你妈的,你迟早有一天气死我!” 高羽想避开却没躲开,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疼痛的猛然来袭,让他的脑袋嗡的一下。 “你说说你,多大一人了?怎么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离咲打了高羽,心却疼的要命。 “我怎么了?”高羽辩驳着。 “你说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干嘛去?你说。” “我要去找折佩。”高羽擦着嘴角的血迹,语气坚定。 离咲看着他,一种莫名的颓败感油然而生。以前他和程奕在一起的时候,疯事儿也没少干,但还没疯的这么厉害。 “你找他?去哪儿找?他不是在郝欣那里吗?” “不在!”高羽的火儿上来了,“欧阳凛刚刚把他接走了。” “接走了?”离咲猛然想起了上次看到折佩和欧阳凛在一起。以及这次的丑闻。 “郝欣说他们回了唱片公司。” “好吧,你想去唱片公司对吧?”离咲瞪着高羽。 “是。” “你!”离咲抬手又是一拳,高羽这回倒是反应过来了,可重心不稳,闪躲的时候撞到了车子上。 离咲放下了拳头,气得倒气儿,“你说你,你就打算这么去唱片公司?你知道现在那里会有多少记者吗?你知道你这么去了会出什么事儿吗?你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吗?” “我不管这些。我就想现在就看到折佩!”高羽说着开了车门。 “我就操了!”离咲一把拽住了他,“高羽!你现在不理智。你去了能干嘛?打欧阳凛一顿?把折佩抢出来?等着给记者更多的丑闻?你等着完蛋吧!你就看不出来吗?有人想搞死你?这些事情是偶然发生的吗?是吗?压了这么久的照片现在才爆出来?你怎么不动脑子?人家就等着你继续干疯事儿呢!你还往枪口上撞!你不说我还想不到,那个欧阳凛干嘛要半夜把折佩接走?保护艺人?可以,但是没必要把他的艺人往最多记者的地方送吧?你自己想想!郝欣也是,她怎么就想不到?还居然让欧阳凛带走折佩?她脑袋是怎么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到他,必须、现在、马上。” “高羽……你完蛋了,你真是完蛋了,已经完蛋了!彻底完蛋了!”离咲气得发抖。 “我承认,离,我承认。可我只是爱他呀……”高羽颓然的蹲了下来。 离咲看着高羽,那身影曾几何时这么颓败过? “高羽……”离咲靠着高羽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你为了程奕也没这么疯过。你为了这个折佩,你居然愿意搭进去你全部的事业……你的书不写了,你的名誉不要了,就为了,就为了……” “离。有烟吗?” “给。” “离。对不起,又让你着急了。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也许就像你说的,我疯了。” “别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带走程奕。” “离。不是……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我……我想程奕也不会跟你说。我和程奕会完蛋不是因为任何外部的因素,都是我的问题。离。我有问题,严重的暴力和偏执。” “什么?”离咲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看不出来,是吧?”高羽惨笑着,“在朋友面前,我暴露不出来,只有对情人,我的占有欲就会超乎寻常……你见过小奕身上的烟花吧?那是我烫的,而且,我多次动手打过他……” “我以为你和他不一样!”程奕的样子冒了出来,离咲深吸了一口气。 “对折佩,我一直在压抑着,可我那天差点儿把他掐死……我怕,真的太怕了,我怕会因为我的反复无常……折佩最终也会离开我……” 离咲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他想到了程奕,那孩子跟他只字不提高羽的不是,如此善良是因为什么呢?他为什么如此维护高羽?他是不是还在爱他? “离。我这辈子就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小奕,一个是折佩。因为太爱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小奕一直都在忍我,他对我特别的好,可我却那样的伤害了他……我把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给他,他却从来不会跟我说他的痛苦,他就那么扛着,只有LSD才是他的出口……我想,我终究有一天也会把折佩给害了……” 离咲抽着烟,沉默着。 “离。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不是,就是觉得我自己特别失败。” “嗯?” “我以为咱俩都好成一个人了,我以为我理解你了解的不能再透彻了,可是……你的痛苦我完全不知道……” “……” “高羽,我帮不了你,至少你的心理问题我帮不了你,去找白脸儿吧。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我以前去看过……” “听我的,你去找他。今天就去,折佩的事情我帮你解决。” “离……” “你相信我吗?” “相信。” “那就听我的。我说了,我会帮你把折佩带回来。但,如果你的心理问题不解决,即便我带了他回来,下次欧阳凛也不用算计你,不用花这么多心思了,折佩会自己投怀送抱。你的这个对手,过于强大了。他完全抓住了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 “对,折佩就是你的弱点。他足以让你这颗聪明的脑袋停止转动。要不你这个写推理的阴谋家能被这种低级伎俩耍的跟孙子似的?” 第三十四章 为了你 “你要不喝点儿水,要不吃点儿东西,再不济你弹弹琴也行。咱能别这样吗?”欧阳凛看着折佩,“你瞪俩大眼睛,跟反光镜似的,不是我说你,忒吓人。” “……那我出去。”折佩站了起来,往门口走。 “你给我回来,脑子灌铅了?”欧阳凛一把拽住了折佩。 “我脑子是不好用了。”折佩说着,哭了。 “你怎么又哭了……”欧阳凛从茶几上抽出面巾纸,再一次给折佩擦眼泪。 “你说……凛……你说,高羽他怎么能那么对我?”折佩空洞的大眼睛泛着泪光。“我那么爱他……可他……可他居然……他居然还和程奕在一起……他知道的……他是知道的,他知道程奕现在和离咲在一起了……” “程奕和离咲在一起了?” “嗯……”折佩点了点头。 “折佩……听我说,别再哭了,你已经哭得走样儿了……咱犯不上。”欧阳凛搂住了折佩。 “凛……”折佩没有推开他,却哭得更厉害了。 “折佩……别哭了,你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坐下,吃东西。”欧阳凛把折佩按到了沙发上。“快点儿,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会很腥。” 欧阳凛把满桌子的食物检阅了一遍,挑出刚刚买来的推到折佩面前。他为了他,出去买了四趟了…… 你能说,这不是真动心了? 谁也不能说…… “张嘴。” “我自己来啦。”折佩拿过了欧阳凛手里的蛋羹,“我又不是孩子……” “你就是个孩子。” “讨厌……” 折佩机械的吃着东西,他确实饿了…… “肠粉,趁热吃,这个也很好吃。”欧阳凛看着折佩,吃相也可爱。 “嗯。我吃,我吃。饿死了。” “吃就对了,地球离了谁也得转。” “凛……” “嗯?” “你对我干嘛这么好?”折佩叼着筷子,看着欧阳凛。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想听酸话吗?” “不想……” “那就吃你的。”欧阳凛笑了。 “不吃了……撑死了。”折佩撂下了筷子,拧开了纯净水的瓶盖。 “你猫食儿啊?” “我不喜欢吃东西,吃一点儿就够了……高羽也常说我……我怎么又提起他了?”折佩很是懊恼,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 “折佩。” “嗯?” “别难受了……不行就散了吧……” “……”折佩不说话,紧紧的咬着嘴唇。 “何苦呢?骗自己有意思吗?”欧阳凛靠在了沙发上,这场策划已久的阴谋他还是干了。手段,什么都是需要手段的,包括情感……我是不是又错了? “凛……我离不开他。”折佩一字一句的说着。 欧阳凛看着面前这瘦弱的少年,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坚定。 “你疯了还是傻了?离不开?你不是没看见高羽干了什么。” “那我也离不开……”折佩的眼神空空的,“只要他愿意要我……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你怎么那贱呢?”欧阳凛直视着折佩。 “随便你怎么说,也许我就是贱……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就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折佩无力的垂下了头,“啊!我该给他打个电话的,我之前很粗鲁的挂了他的电话,我错了,我要给他道歉。”折佩说着,要拿手机。 “你给我住手!你错了?你怎么就错了?是他背着你还在跟以前的情人纠缠不清!” “我可以装傻的,对吧?”折佩盯着欧阳凛的眼睛。 “你!”欧阳凛此时的感觉完全说不清楚,天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如此执着,如此隐忍…… “折佩,你没必要这么虐待自己,你醒醒吧!”欧阳凛抓住了折佩的肩膀。 “醒不来了……我也想醒过来,可是……真的醒不来了……从他对我说,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就醒不来了……”折佩自顾自的说着,眼神迷离。“他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我渴望得到的东西……爱,平等,太多太多……即便是给他当妾……我也愿意。” “你……”欧阳凛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凛……你放开我,我要给他打电话,我要见到他,我现在就要见到他……”折佩越说情绪越激动,他的手死死的抠着欧阳凛的手,他现在只想见到高羽,没别的……他为他可以什么尊严都不要…… “折佩,你放手吧。”欧阳凛死死的抓着折佩,“跟高羽继续下去你除了崩溃得不到别的。” “不,我不放手,我绝对不放手,我不要离开他!”折佩拼命挣扎身体,他要挣脱欧阳凛的钳制。 “折佩……” “放开我……放手!” “折佩!” 欧阳凛根本想不到,弱不禁风的折佩,他在冲动失控之时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他的十指尖深深地嵌进折佩的肩膀,他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似乎可以触摸到他的瘦骨。 “放、开、我。”折佩抬起头,前所未有的目光犀利,野兽一样的。 “你……”欧阳凛的双臂突然环住折佩的肩膀,将他拥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能看见高羽,你的脑中只有高羽,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你看着我……看着我!现在,在你被他伤害之后,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呵、呵呵。”折佩失魂似的冷笑,身体在欧阳凛的怀里剧烈颤抖。 “告诉我,你愿意离开他……” “你放手。” “说!你们会散了。” “……” “和我在一起,高羽能给你的,我加倍给你!你到底……” “你不是高羽。” “折佩……” “我只要高羽。” “住口!”欧阳凛蓦地大声咆哮,“不要再提高羽!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我只会说这个名字,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你!” 出其不意,欧阳凛怒吼着,疯一样地将折佩按倒在沙发上,“折佩,你别再自己跟自己较劲了!你跟我吧……” 初升的冬日太阳从百叶窗里渗透进来,打在折佩苍白的脸上。 “凛,你放手,你别让我恨你。” “折佩,我不想对你强硬的。”欧阳凛的声音很低沉,他的身体压住了折佩反抗的四肢,“可是,你太拧了。” “放开我,放开我!”拼命地挣扎,未果。折佩的声音突然低弱,“你、想、让、我、死、么?” 欧阳凛不顾折佩的反抗,他用力地撕扯折佩的白色衬衣,玛瑙纽扣散落一地。 有着温暖温度的阳光,透过百叶窗零落在折佩白皙裸露的皮肤上。 欧阳凛死死地盯着折佩的眼睛,仿佛是想透过瞳孔看透他的灵魂。折佩无力挣扎,索性瘫软地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犹如一具冰冷的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要他?”欧阳凛低声嗫嚅,“折佩,折佩!你听我说话,你看着我!” 折佩别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欧阳凛抬起手紧紧地捏住他的下巴,嘴唇沉重的堵住他的唇。他疯狂的吻他,他的唇角,他的脸颊,他的耳垂,以及他颤抖的睫毛,近乎绝望。 “我是真的……我是真的……” 欧阳凛的一只手按在折佩的小腹上,折佩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手慢慢向下移动,呼吸局促起来,“折佩,你不要恨我……你怎么会恨我?我是真的……” 程奕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欧阳凛和折佩都被那巨大的声音震住了。 “你大爷的,卑鄙!”程奕的拳头落下来,欧阳凛伸手挡住了,却没有避开那横扫过来的一脚。 “你丫这个混蛋。”程奕按住了欧阳凛的脖颈,“走着瞧。” “走。”程奕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折佩身上,拽起折佩往外走。 “你怎么来了?”折佩差异的看着程奕。 程奕不说话,拉着折佩从安全通道下楼梯。 我怎么来了?我必须来啊。 程奕步履匆匆的点上了烟…… 思绪回到了之前。 “小奕,冷静了没有?”离咲坐在床边看着程奕。 “你放开我。” “我是要放开你,你只要冷静我绝对放开你。高羽现在麻烦大了。” “啊?” “欧阳凛设计了他,这场丑闻你和折佩都不会完蛋,完蛋的一定是高羽。这件事儿他策划了很久,甚至连郝欣他都算计进去了,他抓了她的把柄,把折佩抢走了。高羽现在的状态几乎接近崩溃,我让他去一个朋友那里了,他现在需要冷静。我得帮他把折佩接回来,把丑闻压下去。”离咲不停的说着。 “你能有什么办法?K传媒牵头报道的这件事儿,郝欣姐都没辙,你能干什么?”程奕盯着离咲。 “想要压制住一个丑闻,就要爆出一个更大的丑闻。”离咲笑了。 “你要干嘛?”程奕不可置信的看着离咲。 “把铃音的事情爆出来。我比你们任何一个的人气都要高,只要我出了更大的丑闻,你们就都可以踏实了。” “什么?”程奕不可思议的看着离咲。 “放心吧,我的丑闻比你们的震撼多了。著名的歌手和政治家的太太多年前育有一女。哈哈哈……”离咲大笑着。“想不到这女人欠我的还有机会还给我。” “离咲!你疯了?爆出来adore就完蛋了。你丫疯了?” “不会,不会的,你在,adore就不会完蛋,主唱也让给你,你的才华足以支持adore走下去。”离咲说着,解开了捆住程奕的绳子。 “那你呢?你的梦想呢?你的音乐道路呢?” “我放弃,为了你,为了高羽,值得。”离咲坚定的说。 “你……”程奕死死的搂住了离咲。“离。不值得,没有你adore一无是处。” “小奕,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撑住。”离咲轻轻的拍着程奕的脊背。 “离。我不会让你这么干的。”程奕说着,勾住离咲脖颈的手扬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了离咲的后脑上。 程奕把离咲放倒在床上,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离。Adore就是你,你就是adore。该走下去的是你。亏欠你们的是我。所以,我来干这个事情。我会把折佩带回来。你和铃音,高羽,都会好好的。” 程奕说着,笑了。 程奕拉着折佩下到了一楼的大厅,从玻璃门里望出去,记者、相机、镁光灯汪洋似海……“折佩,对不起,忍耐一下。”程奕说着,推开了门。 人声鼎沸,相机的快门声密密麻麻的响起。 “什么?”折佩抬头看着程奕,下一秒,他被程奕吻住了,那吻很暖。 久久的,程奕才放开了折佩。 “好吧,各位朋友们,满意了吗?这就是你们在等的真相,在等的新闻。我爱上他了,这才是真相。我不玩儿了,我只要他,adore我放弃了。你们之前拿到的照片不过是障眼法,那是折佩的公司用来要挟我们的手段,高羽是我们俩的朋友,他被利用了。现在我爆出来,给我这个朋友一个公平。我,程奕,马上会和公司解约,什么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他。” 程奕说完,拉着折佩往人群外走。 “折佩。这是真的吗?请你回答。” “折佩。面对这样的告白,你要怎么办?” “折佩。你也要退出娱乐圈吗?” …… “程奕,你的意思是不是要离开adore?” “程奕,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程奕,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在两人耳边响起。 程奕只是拉着折佩挤出喧闹的记者群,折佩低头不语。 “上车。”程奕把头盔扔给了折佩。 欧阳凛伫立在窗口,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程奕,算你狠! “坐。”程奕拽开家具上蒙着的泛黄的白布。 他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过了?回到这个他曾经的家,有着阿枫味道的家…… “你在这里会很安全,没人知道这里,我会去找高羽,让他过来接你。”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你就全毁了……”折佩瞪着大眼睛看着程奕。 “因为我疯了。”程奕大笑,坐在沙发上点上了烟。 说实话,他现在头疼的厉害,昨天根本就没休息好的身体现在在跟他较着劲儿。 “对不起,刚吻了你,要不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程奕……” “折佩,你看到的照片不是真的,我不是说照片不真,我的意思是照片上的意思不真。高羽那天确实抱着我,那是因为……我们彻底放开了彼此。明白吗?”程奕看着折佩大大的眼睛。 “……” “听我说,这件绯闻会彻底毁了你和我,你要有觉悟。退出这个圈子,好好陪在高羽身边,这个圈子不适合你,明白吗?你别恨我。” 烟雾笼罩着程奕,雾气中,折佩不能真切的看到他的脸。 “我怎么会恨你?” “高羽是很好的人,他就是有点儿脾气,你忍一忍,他是爱你的,明白吗?”程奕简单的陈述着。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可是,可是你怎么办?你的乐队呢?” “adore有离咲就够了,我无所谓。本来也是陪他玩儿的。”程奕说着站了起来。 “程奕!”折佩拽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儿?我要去找高羽。你也要睡一觉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为了高羽……才牺牲你自己?” “傻子,我只是把我亏欠他的还给他,你可别往歪了想,操!” “亏欠?” “是。我欠他的太多了,算我一次还上他,从此互不亏欠。”程奕说着,拍了拍折佩的肩膀。“答应我,陪在他身边,顺着他,照顾他,给他正常的生活。” “我……” “高羽的脾气不好我想你知道,但你可以控制他,我相信你。”程奕笑了。 折佩看程奕带上门离开,他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一下。 他能感觉到,那个男孩很爱高羽,至少,曾经非常非常的爱过。 …… 第三十五章 人格违常 “我说你别这么紧张。”白脸看着高羽,笑了。 “能不紧张吗?你看我跟看个神经病似的。”高羽叼着烟,眉头拧在一起。 “不,你这是理念上的错误,心里疾病和神经病不是一回事儿。” “你大爷!”高羽给气得不善。 “不许粗口,我是医生你是病人,要尊重我。还有,允许你在这里抽烟我已经很够哥们儿了。”白脸大笑。 “你变化真大……上学的时候……” “是啊,没你跟离咲,我估计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哈哈哈……” “因为这个,做了心理医生?专门辅导自闭症少年?”高羽也笑了。 “我怎么觉得你像医生,我像病人?” “哈哈哈……” “说吧,别拘着了,不是外人,更何况我的行医资格很有保障。”白脸递给了高羽一杯温水,沉静的眼睛似乎要看到他的心里。 “小白……我以前看过心理医生,他给我的定论是,Paranoid P.D.和Impulsive P.D.的综合体。” “妄想型人格异常和冲动型人格异常?”白脸安静的看着高羽。 “嗯,你果然专业。” “高羽……我想,我们是朋友,但是,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病人。作为朋友你的隐私,我不该过问,但是,作为医生,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我希望,你当我是医生,如实回答。”白脸很认真,很平静的说。 “可以。”高羽看到昔日好友认真的态度,心情很是豁然。 “说说你的问题吧。” “……你看一下这个。”高羽把刚上楼之前买的一份报纸扔在了白脸面前。 “哪一版?” “娱乐。” 白脸翻开,认真的看着…… “嗯……这报上说的是真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 “你的意思是?” “这上面的人是真的人,关系也是真的关系,只不过,内容是假的。”高羽笑了。 “作家,您好好说话。” “行。” “我要开始我的问题了。” “请讲。” “别贫嘴啊。”白脸故作严肃。 “哎呦,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高羽大笑。 “高羽!你给我严肃认真点儿!” “得累!我不闹了。您问。” “……我都要被你搞的崩溃了,我看我这行医执照快废了……” “真不贫了,就等你救我了……”高羽安静了下来。 “你是GAY?” “嗯。” “只喜欢男人?”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还真没留意过……” “单纯的喜欢跟男人发生性行为吗?” “……你这问题太直了……” “我现在是医生。” “哦。” “回答。” “是吧……” “生理上愉悦还是心理上愉悦?” “你这问题……我操,我要问你干女人是生理上愉悦还是心理上愉悦,你怎么回答?”高羽点上了第二颗烟。 “你丫闭嘴,我问你正经的呢,再打岔,找别人看去。” “……” “说。” “都有。” “二者相比较而言呢?” “心理上吧。” “嗯。”白脸潦草的写着什么。 “高羽。” “嗯?” “请简单的叙述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我操!我是看心理医生,不是跟你讨论我的情史。” “安静,听我说。高羽,你说了,你以前看过心理医生,定论是,Paranoid P.D.和Impulsive P.D.的综合体。但是,作为朋友,无论是我和离,都没有发现你的问题,也就是说,你在朋友面前,工作拍档面前不会暴露你的问题。是你隐藏的好吗?不是,是我们不会引发你的问题。谁能引发?我想,是你的情人。” “……操,你丫深了。” “说吧,我不是借机打听你的隐私。” “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两个男孩我都是很认真的相处的。” “嗯。” “认识程奕以前,就是离乐队的那个吉他手。” “嗯。” “我几乎没有固定的性伴侣。” “嗯。” “那时候年轻,都是随便玩玩儿的。” “嗯。” “我没想过我会和什么人有稳固的感情……因为,GAY的圈子很乱。” “怎么乱?” “这么说吧,一夜情,性乱交,群交……都是家常便饭。” “嗯。也就是说,你其实不信任同性之间的情感?” “至少那时候不信。” “嗯。” “后来,很偶然的机会,我通过离认识了程奕。” “嗯。” “那男孩很特别,怎么说呢,看上去挺寂寞的,但是却又很倔强。我们那晚聊的很多,方方面面都很投机。” “嗯。” “离跟我说过他也喜欢男人。” “嗯。” “后来,那天晚上我带他回家了。那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家,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乱七八糟的人纠缠不清,那时候我已经有了我的社会地位。所以,我从来不带人回家。” “嗯。” “那时候我还没买现在的房子,也没和我父母同住,我是住在一个公寓里。” “嗯。” “反正那天晚上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鬼迷心窍了。我就带他回去了,也许是对离的信任吧。他说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也可能是我对他真是一见钟情,反正就那么回去了。” “嗯。” “回去的时候,他就有点儿喝大了。” “嗯。” “我挺直接的向他提出那方面的要求。他没拒绝。” “嗯。” “后来,搞到一半儿的时候……他不让我进去。” “嗯?” “我操!就是他不让我对他肛交。” “哦。” “我就有点儿生气,我问他,你习惯做1?他说,不是,0。我说,那你干嘛不让我进去。他说,我没有让别人随便进入我的习惯。” “嗯。” “要搁平时我绝对急了,可是……那天,我看着他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我竟然……怎么说呢,有点儿着迷。我觉得他挺直白的,有点儿可爱。” “嗯。” “后来,他看着我,凑了过来,我们接吻了……我发誓,我就没那么纯情过……” “嗯。” “再后来,我干了更离谱儿的事儿,就是用手互相解决了……我抱着他一直到天亮。” “嗯。” “后来,我们俩就好上了。我就跟着了魔似的,就想对他好。” “嗯。” “那时候我就打算买个更大一点儿的房子,然后我就带他去看房子,然后我们就选了我现在在市中心的那所公寓,他说他喜欢那个房子的设计,我就买了,买给我和他。” “嗯。” “他跟我交往的时候才20岁左右,还在上大学。那时候离的乐队也是刚刚开始,小奕要上学还要打工、排练、演出。” “嗯。” “我那个时候也特别忙,但是,这种有点儿距离又贴的很近的感觉很好,我们在同居。” “嗯。” “就这么说吧。那时候除了写稿子,我都会陪他。我们俩共同爱好挺多的,比如文字、音乐、电影什么的。那时候我真特认真,想一辈子都陪他,对他好。” “嗯。” “我说,除了嗯,你怎么就没别的了?” “废话,我在听你陈述,还要做笔记。你说你的,我很认真的听着呢。” “得累。” “说。” “但……我们总有矛盾。” “比如?” “比如,他很犟。我们俩,怎么说,我的……说白了,我在经济上比较占优势。” “嗯。” “我会给他买衣服,乐器,反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可他……不愿意。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高羽!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嗯。” “反正,他就是不想接受我的好意,总歪曲。我挺难受的,我真的就是因为喜欢他才想对他好。” “嗯。还有什么矛盾?” “再比如,性。我有时候会觉得他骨子里就是个性冷淡。他基本上从来不主动提出来他想要,都是我在向他所取。他也不拒绝,我想要,他就用手。可是,我觉得,两个人这样我不舒服,我就想占有他。” “嗯。” “我们总共交往了三年。一直到快一年半的时候,他才勉强让我进入他,而且,次数很少,姿势也不变,只能从侧面。他说,那样他不太难堪。” “嗯。” “反正他拧巴,特拧巴,跟他做爱,他也没动静,就是忍着,让我觉得特别扭。” “这个矛盾是比较……” “那孩子吸毒。” “啊?” “我是后来才发现的。他有长期服食LSD的习惯,你应该知道,一种软性毒品。” “我知道,精神毒品的一种。致幻剂。” “是。我知道以后特别生气,我第一次……动手打了他。” “嗯。” “可没用,他服食了LSD以后会很疯,我就经常跟他动手。” “他呢?” “他……我也说不清楚。大多数时候,我打他,他也不还手。因为服食了LSD,他基本上就飞了,可能想还手也不行。” “你的意思是,他不服用毒品,你还是会打他?” “是。我承认……我那时候怎么说呢……后来他们的乐队开始走红了,他越来越忙,我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他总是忙着演出,录音什么的。那时候开始,我觉得我要抓不住他了……” “嗯。” “反正你知道,混在娱乐圈,别的没有就是绯闻。” “嗯。” “我那时候就……看他看得挺紧的,我就是怕他离开我。” “嗯。” “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就……动手打他。他后来也开始反抗,我们就经常扭打在一起。有一次,他演出的时候穿的有点儿那个了……就是有点儿暴露,回家我就跟他急了。他也跟我对着干,我就把他按到地上,扯了他的衣服……我拿手里的烟烫了他。” “嗯。” “我当时看着他那种痛苦难耐的表情……非但没有怜惜……反而,有一种快感。我下面有感觉了,愣是强暴了他……” “……”白脸没抬头,也没出声。 “那天我上他的时候……他终于有动静了……他哭了。我从没见他哭过。包括以前我打他打的特别过分的时候,他都没哭过。那天……他哭了,说,高羽,咱俩完蛋了……”高羽别过了脸。 “后来呢?你们就……分手了?” “……没有。” “我们还在一起,可争吵越来越厉害了。他动不动就会歇斯底里。大闹。更多的时间他回来了就是把浴室反锁上,服食LSD。” “嗯。” “我就跟他耗着,我就是不想放开他。跟他较劲也跟我自己较劲。” “嗯。” “他会骂我,说我是个疯子,一遍一遍的说,他不是我的附属品,他说我心里变态,问我怎么不去看心理医生……” “你去看了?” “看了。” “得出了那个结论?” “是。” “而后呢?接受治疗了吗?” “……没有。我就不承认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嗯。后来呢?” “后来……我们俩闹得更厉害了,基本上见面就是暴力相向。” “嗯。” “再后来,他甩了一张照片给我。有人拍到了我们两个……借此机会,他提出跟我分手。” “你们分了?” “分了……那时候我们都把彼此折磨的不行了。” “你轻易就放他走了?” “算是吧,挺平静的。” “高羽……我看过你的《迷途》。那里面你是不是在映射你和他?” “是。” “那你怎么没杀了他?”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高羽点上了不知道第几颗烟。 “好。你跟他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算是吧。后来……他跟离咲好了。” “啊?” “他们挺合适的。你知道的,离,他是那种很温暖的人。” “嗯。后来呢?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有,后来我们又见过面,就是那绯闻拍的。” “嗯。” “说实话,我一直挺恨他的。我认为他不爱我,直到那天,我们都冷静了,并且分开了很长时间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他曾经那么深深的爱过我……” “嗯。” “你们现在呢?关系如何?” “很好,挺好。换个角度看对方……真的,不错。” “你和他的情感到此完结?” “是。” “问你个问题。” “嗯。” “你试着去了解过程奕吗?” “……没有,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他的痛苦,我揣测不到。” “是他不说,还是你不问?” “嗯……他不说,我问过,但没耐心的追问过。” “好。第二个问题。” “他跟离咲好了以后,你的态度怎么样?” “挺坦然的吧……” “接受了?” “嗯。” “很顺利的接受了?” “……也为此难受过。” “恕我直言。” “嗯。” “是不是因为是离,所以你接受了?” “应该是。” “你对离是什么感情?” “……” “请回答我。” “朋友。” “哪种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你非逼我?” “回答我。”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明白了。继续。说说你后面这个吧。” “他……折佩他……怎么说,也是突然闯入我的生活的。”高羽避过了穿越的事情。 “嗯。” “很多时候,我会去拿他和小奕比较。” “嗯。” “其实,他们俩根本没有共同之处。怪吧?”高羽叼着烟,笑了。 “还行。” “折佩方方面面都和小奕不一样。比如说,他很软,有时候很像女人。” “嗯。” “比如说,他很体贴,很细腻,很顺从。” “嗯。” “更赤裸点儿说,他性欲很强,喜欢主动诱惑我,从来不掩饰他的欲望。跟他做爱我会很疯。” “嗯。那么说,你对他应该说是很满意了?” “可以这么说。” “那么对他,你还会有暴力吗?” “会,而且……更严重,有一次,我差点儿……掐死他……” “为什么?” “说不出来,我觉得他有别的男人了,他要离开我。” “臆测?” “算是吧……” “你打过他吗?” “没有,压抑着,压不住我就跟自己较劲……” “嗯。你们生活在一起?” “是。” “跟程奕不一样,似乎他不会惹你。” “嗯。” “你们的矛盾冲突点就在他让你觉得不安?” “……” “没这么简单吧?” “……实话实说,他……现在……一直处于上升的状态。而我……在下滑,事业进展的很糟糕。” “嗯。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高羽看着白脸。 “高羽,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跟女人做爱吗?” “不。” “从来不?” “从来不。” “你的家庭可以给我叙述一下吗?” “就我爸我妈啊,你见过的。” “你从小跟着他们长大?” “不是。” “跟谁?” “爷爷和奶奶。” “请具体描述一下。” “……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 “我爷爷和我奶奶……嗯,他们相处的似乎不好。” “嗯。” “我爷爷酗酒,喝多了,会打我奶奶,包括我。” “嗯。” “他们各睡各的屋子,平时基本不说话。” “嗯。” “我爷爷很有威严,总会跟我说一些那时候我听不懂的话。” “比如?” “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男人要活得顶天立地,出人头地。” “嗯。你奶奶呢?她会怎么教育你?” “……她,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哭,哭诉我爷爷不好吧,大概。” “嗯。她具体会说些什么?” “大概就是抱怨,无休止的抱怨,一边哭一边抱怨。说,女人很可怜什么的。” “好,行。我大概能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我问几个问题,请你坦诚的回答我。” “哦。” “你是不是认为女人很弱?” “……是吧。” “是不是认为男人是强者?” “嗯,我算个男权主义者。” “高羽,你的人格违常很麻烦。” “啊?” “听了你的陈述还有回答,我大概能明白问题的关键了。” “是什么?” “你听我耐心给你讲。”白脸喝了一口水,“你的童年给了你一种错觉,认为男人是强大的,女人是弱小的。你的征服欲很强,你征服的对象是给你强者感觉的男人。驾御或者说驯服男人让你满足。” “……” “但,一旦他们出现违逆你的地方,或者说站在比你更高的位置,你的心里就不能接受了。幻化成行为的后果就是,你认为强权可以驯服他们。那么,方式是什么呢?暴力,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证了暴力的效果,你爷爷对你奶奶付诸的暴力可以镇压她。” “不会吧?那时候我还是孩子,那些记忆都模糊了。” “不是,它们是变相的埋进了你的心里。” “这……不可能吧?” “不是可能不可能,事实确实是这样。” “……这……这怎么?” “高羽,其实,你的状况虽然麻烦,但,不是不能解决,因为,你很清醒也很理智。你看,我不用辅助方法就可以让你说出很多内心的东西。” “……是因为我相信你吧?” “不是,是你的正常人格非常强大。但,正是这种强大相对应的导致你的违常人格也会更偏激。你是一个很渴望情感的人,情感是你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一旦,你把感情全部投注到一个人身上,你需要从对方身上获取的也就相当的多,会让对方相当疲惫,继而想要逃开你。这个时候,你就错乱了,你的情感河堤崩塌了,你的偏执和暴力也就滚滚而出。这就好像一种依赖,当你把依赖全部放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人如果出事了,不能再给你提供依赖了,那么,强大的你也就完蛋了……随着你依赖对象的倒塌而倒塌。” “这……我的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暂时和你的伴侣分开,你需要更改你的一些人生观,并且,需要一些辅助药物……” “分开?”高羽把烟死死的碾灭了。 “是。至少暂时要分开。” 高羽看着白脸,他深邃的眼里泛着温暖的光芒。 电话这个时候忽然响起,高羽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程奕。 第三十六章 离不开你 程奕看着矗立于楼宇之间的这家心里诊所,匪夷所思。 靠着机车,程奕想要拿烟,刚把手放进兜里,傻了…… 操,烟在那件大衣里,那件大衣留给折佩了,这件是刚刚买的…… 郁闷。 脑子疼的厉害,没烟搓火死了。 “怎么我每次看见你,你都在找烟?”高羽的声音兀的响起,吓了程奕一下。 “操,你丫都快成仙儿了,每次都平空出现……” “是你精神不集中。”高羽点上烟,递给了程奕。 “谢了。这个给你。”程奕扔了钥匙给高羽。 “哪儿的钥匙。” “这里。”程奕又递给了高羽一个地址,“折佩在那儿等你。你接他去吧。” “啊?”高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都那儿跟哪儿啊? “我走了。”程奕说着跨上了机车。 “不是,你等等。”高羽拽住了程奕。 “脑抽啊?还是听不懂人话?” “离咲呢?” “晕着呢。” “什么?” “对了,我还忘了说了,丑闻的事情你安心吧,回答记者就说你是我和折佩的朋友。” “不是你等等,小奕,你怎么说话没个逻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烦人,是你脑袋现在没逻辑,这样,你开车跟上我,咱们过去说。”程奕说着,发动了车子。 “开个鸡巴车。” “嗯?”程奕回头看着高羽。“车呢?” “跟离咲的车一起拖去修理厂了……” “……我操,你们俩干嘛了?” “惊天动地的CRASH了一下。” “……服了,上车。”程奕把头盔扔给了高羽,“冷你就忍着吧。” 程奕拿钥匙开门,进屋就看到折佩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轻点儿,折佩睡着呢。”程奕回头小声跟高羽说,“到内室去。” 高羽点了点头,走过去蹲在沙发边上看了看折佩,转身进了内室。 “随便坐吧。把布掀起来就行。”程奕拉开窗帘,一层土。 “我操。”只得赶忙推开窗户。 可因为窗户长年没人动过,再加上冬天霜露的冻结,程奕使劲的推也推不开。 “我来吧。”高羽站在程奕身后,双手绕过他的肩膀去推窗子。 “你先让我出来。”程奕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们俩贴的太近了。 “马上。”高羽说着,一用力,窗户终于被推开了。 “谢了。”程奕蹲下来,闪身出了高羽的怀抱。 “我是不是特吓人啊?你至于吗?”高羽靠着窗户,看着程奕。 “不是……我操!你丫说什么呢?”程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说什么。”高羽低下头,伸手往兜里摸烟。 “你去看心理医生了?” “嗯。” “哦。好。” “小奕……” “嗯?” “没事儿……” “有什么你就说。” “我忽然有一种特别强的挫败感。” “……高羽,你现在状态不好,别胡思乱想的。”程奕说着,靠着床边坐了下来,他不敢坐到床上,坐到阿枫最后呆的那个地方…… “你怎么坐地上了?”高羽看着程奕。 “嗯,想坐就坐了。” “别扯淡,不冷啊,而且那么脏。”高羽伸手要拉他起来。 “你也过来吧。”程奕猛的用力拽倒了高羽。 “我操!” “小声点儿,折佩睡着呢。” “你丫真孙子。”高羽瞪着程奕。 “操,至于吗?跟个娘们儿似的,衣服脏了不能洗啊?” “烂嘴。”高羽把烟扔给程奕,笑了。 “我说。”程奕一边点烟,一边说。 “嗯?” “绯闻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一会儿有空看看电视就结了。” “你什么意思?”高羽别过头看着程奕。 “我吻了折佩,但你放心,那是做戏。” “什么?” “所以你别瞎吃醋,我舌头没伸进去。”程奕笑了。 “你到底干嘛了?”高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干嘛,就是把我欠你的一次性还清。” “小奕?”高羽的脑子飞快的转着,“你把我撇出去了?” “嗯。撇的一干二净。以后你就踏踏实实写你的书吧,大作家。” “你把你自己给毁了?”高羽抓住了程奕的手腕。 “没那么严重吧?”程奕淡淡的笑着。“当然,折佩估计也会比较麻烦,不过,正好,他可以借这个机会退出这个圈子,好好的陪你。对他好点儿啊,那孩子可是为你什么都可以不要。” “程奕,你疯了?折佩的事情不说,就说你。你居然……你居然把你自己的前途搭进去了?” “不会啊,我又不是非要靠adore吃饭,写歌卖钱,或者做录音乐手怎么都行。”程奕坦荡的看着高羽。 “你……” “嗯,就这样,说完了,我走了,等折佩醒了,你带他走就好了,钥匙我回头找你拿。”程奕想站起来,可高羽的手不放开他的手腕。 “大爷你放手啊。” “小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高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程奕。 “我怎么就对你好了?”程奕苦笑。 “小奕……对不起……” “你疯了?你道个鸟毛歉啊?我说了,我做这些就是还给你我欠你的。” “你欠我?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什么。是我……是我欠你的太多了。” “高羽,你怎么了?”程奕不再坚持要起来,他看到了高羽眼里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 “小奕。我今天去看了心里医生,我忽然发现,我有问题,我真的有问题。以前我对你太过分了。我给了你那么多伤害,心理上的,身体上的。我从来没试图去了解过你,总是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你。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都觉得是应该的……我觉得是我毁了你。” “我操……你不是吧?我为你放弃什么了?”程奕转过脸,不去看高羽。 “太多了……比如说,去欧洲发展的机会,那次邀请你的乐队非常出色。” “那是因为adore我才放弃的。” “那现在呢?你为什么要放弃adore?”高羽掰过了程奕的脸。 “……adore现在没有我也没有问题,我只是玩儿腻了。” “你怎么这么倔?你让我心疼你知道吗?”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就操了。”程奕推开了高羽,“你听好,无论是我觉得我亏欠你,还是你觉得你亏欠我,现在一次扯清了,明白吗?你别再去想你是不是对我曾经很过分,只要现在开始,你对折佩能好好的就够了。过去的终究回不来,眼前的才是你需要努力维持的,明白吗?” “小奕……” “高羽,你别一下子把自己想的太坏。”程奕拍拍裤子上的土,低头迎上了高羽的眼眸。“其实你很好,一直很好,所以,我承认我是心甘情愿为你放弃很多东西的,而且我不会后悔。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只有你的错,我也很偏激,我不跟你说我的事情,我很少向你表达什么,明白吗?我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还有,高羽,我一直没对你说过,谢谢。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谢谢你觉得我很干净。其实,我比谁都肮脏。” “小奕。”高羽也站了起来。 “还要说什么?你可别又突然搂住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身体的接触。” “你又歪曲我,我只是想说,你确实很干净,还有,同样的,谢谢。” “……明白了,我走了。” 高羽看着程奕走出去,带上门,心里突然感觉空了,那种空你说不出来,就是空了,没法表达。 程奕路过客厅的时候,走过去看了看折佩,他睡得很沉,睫毛一眨一眨的,梦到什么了呢?但愿是好梦。 轻轻的关上大门,程奕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在古旧的楼梯上坐了下来。 高羽……直到最后我也说不出来,我是真的爱过你。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跟离赌气才跟你交往,那么……后面,绝对是真的。是我那时候太拧巴了,太小了,否则,我想,我不会离开你…… 折佩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桔色的落日余辉堆满了天空,感觉很温暖。 “醒了?”高羽靠在沙发边上,回过了头。 “高羽?”折佩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嗯。我在。”高羽的手攀上了折佩的脸颊。 “你在这里多久了?”折佩坐了起来,把高羽的头放到了自己怀里。他修长的手臂环住了高羽。 “很久。” “呆在这里干嘛?” “看你睡觉啊。” “讨厌……” “睡得好吗?” “还好……程奕呢?是他叫你来的吧?” “嗯。他早就离开了。” “高羽,程奕他,” “我知道。”高羽示意折佩不用再说了。 “怎么办呢?程奕可怎么办?”折佩有点儿慌张。 “会有办法,都会有办法的。矛头露出来,就好办了。”高羽抬头望着折佩清澈的眼眸。他的眸子透亮的诱人。 “嗯?矛头?”折佩不解。 “折佩,听我说,明天跟欧阳凛联系,跟他解约。违约金我付。然后我给你找个公寓你搬过去。安静的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折佩惊了。 “欧阳凛算计了我,因为你。这么说是不是就明白了?” “凛?凛算计了你?” “折佩,这个钩心斗角的圈子不适合你,听我的,离开。”高羽站了起来。 “高羽……你好怪……” “是你太单纯了,折佩。我一开始就不该让你……操,现在连程奕也害了。”高羽点上烟,打开了室内的灯。 “你让我离开,我会离开。可,搬出去是怎么回事?”折佩跳下了沙发,扑到了高羽怀里,“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听话,我再也不跟你较劲了。” “折佩……不是。你很好,你非常好,是我自己出了问题。咱们得分开一段时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养病。明白吗?”高羽也环住了折佩。 “你病了?哪里病了?”折佩急了,抬头望着高羽。 “心病。” “啊?” “我说了,我有一些自己的问题,为了不再伤害你,我得暂时跟你分开一段时间。” “不要,不要,你从来就没伤害过我。”折佩死死的搂着高羽,“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不要。” “折佩……你别这样,只是暂时的。”高羽看着折佩,刚刚下定的决心又要崩塌了。 “不嘛,就不,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离开你身边。” “你……听话,折佩。”高羽只能安抚这个急躁的孩子。 折佩不理,他死也不想跟高羽分开,他离不开他。 “折佩!”高羽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得说服折佩,他要对付欧阳凛,还要跟自己的心理疾病较劲,他必须离开他一段时间,为了他们两个。 “高羽,我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折佩使劲的粘着高羽,他的手开始不老实,惯用的美人计又上场了。 “折佩……”高羽被他折腾的神魂颠倒了。 折佩不理他,亲吻着他的脖颈,手开始钻进衣服里去触摸他温热的皮肤。 “……折佩,你别这样。”高羽喘息着,想要捏住折佩的肩膀。 折佩很灵巧的躲开了,他跪下来,解开了高羽的裤子。 高羽想阻止他,却想不到理由。 裤子的拉链被拉开,这轻微的响动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刺耳。 折佩刚刚碰触到高羽的性器,它就有了反应。 高羽低头看着纤细的折佩,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分身,很有技巧的套弄着,继而,把它含进了口中。 强烈的快感瞬间传来,高羽喘息着,抓住了折佩长长的头发。 折佩的舌头反复舔弄着,手指摩擦着阴囊,口中的灼热,让高羽的理智离他越来越远。他几乎能感觉自己顶到他的喉咙深处,他知道,折佩一定觉得很不舒服,但快感几乎让高羽疯狂,他不再去想那么多了。 在即将高潮的时刻,高羽想推开折佩,折佩却不动,只是继续服侍他,直到高羽在他的口里射了出来。 折佩将那些污浊的液体咽了下去。 “我可不可以跟你做?”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精液。 “操……你真是可爱。”高羽说着,拽起了折佩。他把他按到沙发上,让他跪下来。 折佩很顺从,他任高羽有点儿粗鲁的拽下他的裤子,那早已勃起的分身在空气中暴露无遗。 手指沾着唾液侵入了折佩的身体,折佩的呻吟声泄漏了出来,他的腰缓缓的摆动着,手向自己的下体探去。 “色呸子。”高羽笑了,截住了他的手,“你这么喜欢自己来啊。你不是坚决不自己动手吗?” “讨厌……”折佩的脸红的发烫。 “让我进来,我会让你很爽的,你的下面就别自己较劲了。” “嗯……疼……”折佩咬着嘴唇,身体有点儿颤抖。 “忍耐一下,这儿可没有润滑剂。” 高羽缓缓的进入折佩,他怕他会很难受,所以手指温柔的套弄着折佩的下体。 “嗯……”折佩闷哼着,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很疼吗?” “有点……” “我尽量轻点儿。”高羽虽然这么说,可那温热的身体内部却让他意乱神迷,他的动作越来越剧烈,折佩的呼吸也越来越紊乱,这种疼痛与快感交织的感觉让他几乎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只是单纯的陷入了欲望之中。 “高羽……不行了……我要出来了。”折佩的腰大幅度的摆动着,他的手抓住了高羽握着他下体的手,仿佛在催出他快一点儿。而后,他的身子微微弓起,泄了出来…… 后庭的剧烈收缩搅动着高羽等待爆发的欲望,他的双手死死的掐住了折佩的腰,自己的腰部也在用力的摆动,直到高潮的来临…… “折佩……累死我了……”高羽趴在折佩的身上喘息着。 “我也累……”折佩扭动着身体,在狭窄的沙发上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过来,怀里来。”高羽伸手搂住了他。 “嗯。”折佩钻到高羽怀里,心满意足的笑了。 “你真是快让我发狂了。”高羽亲了亲折佩粉红的脸颊。 “那就别说……要跟我分开……” “……” “你答应我。”折佩开始撒娇耍赖。 “服了你了……” “你答应我嘛。” “……好吧。”高羽觉得,他跟折佩是真的分不开了…… 第三十七章 你让我怎么能不爱你? 程奕回到酒店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 不过一天没有睡觉,怎么会累成这个样子? 莫非是眼前齐聚的公司高层过于眩目了? 程奕被骂了,劈头盖脸的被骂了。 离咲因为替他说话,连带的也被骂得狗血喷头…… “我退出adore,没什么可说的。”程奕叼着烟,靠着墙,眼神黯淡。 “你!”经纪人气得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嘴巴。 “别冲我叫唤了,平常听够了。”程奕吊着眼睛,斜视着这些头头脑脑。“反正你们签的是离咲,我只是乐手,进退随我。对吧?”奸诈的笑。 “程奕,你想好了,你这样就是彻底的完蛋了,身败名裂,懂吗?”一直陷在沙发里的唱片公司高层开了口。 “我当然想好了,我敢承认自己是个玻璃我就想好了。长期的照顾谢谢了。” “程奕!”离咲被他气得直哆嗦,只要他认错,事情还有转机。 “离。抱歉,以后还得你自己弹琴了。”程奕叼着烟,满不在乎的说,“谢谢各位的长期照顾,任我自生自灭吧。” 转身,离开。 离咲想追上他,却被助理拉住了…… 程奕没回离咲那里,而是回了自己的家,那个好久都没回去过的家。 楼下的记者都已散去,是啊,答案有了,都争着动笔杆子、动嘴皮子争相报道呢。 哈哈,丑闻。不错。 程奕进了房间,直接走向浴室,他现在需要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趁着放水的空档,程奕放了CD进唱机,《still loving you》,现在听这个,刚好。 陷入温暖的水流当中,程奕一下子安心了。他觉得也许他该来点儿LSD,进入幻觉里,心情会好点儿。可是,他没有,这个家里没有,哪儿也没有。他抛弃它们了……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呢? 不知道,那是他唯一的依赖啊。 泡的头昏脑胀了,程奕终于爬出了浴缸,裹着浴巾出来,直接钻到了被子里。 我要睡了,睡了,痛苦就没了…… “小奕,不能欠别人什么,终究都要还回去的。” 阿枫的话冒了出来。 阿枫,我好久没梦见你了…… 阿枫,我好想你现在能抱抱我…… 阿枫,我开始想变坚强了…… 离咲开门进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程奕没有回他那里,那么,一定就是在他自己这里了。 离咲没开灯,隐约的月色中,他看到那个孩子沉沉的睡着。 “你怎么这么傻啊?”离咲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划过程奕的脸庞。 程奕猛的惊醒了,眼睛兀的睁开,反倒吓了离咲一跳。 “……你……怎么来了?”程奕伸手拧开床头灯,猛然而至的灯光晃的他闭上了眼睛。 “醒了?我吵到你了?”离咲轻轻拍着程奕的肩膀。 “没有,几点了?” “三点。你连窗帘都不拉上就睡了。” “哦。我忘了,太累了,就睡了。” “继续睡吧。”离咲给他掖了掖被子。 “不睡了,醒了。”程奕摸过床头的烟,点上,烟雾迷蒙中,他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说你这是何苦?”离咲看着程奕,一声叹息。 “我这样做对大家都好。你们哪一个都不能放弃,可我能。” “你能个鸡巴!音乐你能放弃吗?”离咲死死的盯着程奕。 “我没说我要放弃啊。” “那你为什么跟公司闹得那么僵?” “离。别管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我好好的?adore没了你就完蛋了!” “离,我说过adore就是你,你就是adore。我是陪你才玩儿的,adore不是我的。” “你!”离咲气得说不出话来。 “离。你知道的,我喜欢实验和先锋的东西,以后也会往那方面发展,我会联系欧洲的独立厂牌,我玩儿我的,你玩儿你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adore迟早我是要离开的,只不过……对不起,早了点儿。”程奕说着搂住了离咲。 “小奕……你干嘛不让我来承担,你还是个孩子啊。你那么有才华,你干嘛要……”离咲的下巴搭在程奕的肩膀上,呼吸有点儿紊乱。 “离。听我说。首先,我欠高羽的,我欠他的情,这算我一并还他。其次,我不能看你失去现在的一切。算我奸诈吧,还好当时公司签的是你,乐队是附属,你看我一分钱都不用损失的。”程奕笑了,“你呢,你也不会有损失,好好搞你的adore,你不过是换个乐手而已,其实都不用,贝司现在有了,你自己弹琴就足够了。好好赚钱,铃音还得吃你一辈子呢。” “小奕……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真是没脸了,我都不能保护你。” “离。我早就长大了,只是一直不坚强而已。这次,我觉得我干的很漂亮了,一切风险损失降到最低,救了你们这么多人。挺好,也算是开始长大的契机吧。” “……小奕,你不离开adore也可以的,跟公司认个错儿吧。” “不行……我已经毁了,再留在adore你们都要跟着倒霉。” “……” “离。来,让我把烟掐了。”程奕推开离咲,把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想听什么歌儿?我给你弹。”程奕拎起了床边的吉他,这是他最老的一把琴了,一直没用,所以也就没带到离咲那里去。 随意的调着弦,程奕抬头望向离咲。“说啊,想听什么?” “都行”,离咲点上烟,看着程奕,“但是,别光弹琴,我要听你唱。” “好啊,可以。”程奕笑了。“《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 箱琴的声音响起,干净、清脆。程奕的琴声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嗓音也非常特别。音乐之中,歌声淡淡的传来…… “Well is it cruel or kindNot to speak my mindAnd to lie to you Rather than hurt you Well, I'll confess all of my sinsAfter several large ginsBut still I'll hide from youHide what's inside from youAnd alarm bells ringWhen you say your heart still singsWhen you're with me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Oh no no no no noAnd all the memories of the pubsAnd the clubs and the drugs and the tubsWe shared togetherWill stay with me foreverBut all the highs and the lowsAnd the tos and the frosThey left me dizzy 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Oh no no no no noWell 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Love goes cold in the shades of doubtThe strange face in my mind is all too clearMusic when the lights come onThe girl I thought I knew has goneWith her my heart it disappeared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Oh no no no no noAll the memories of the fights and nightsUnder blue lights and all the kitesWe flew togetherI thought they'll fly foreverBut all the highs and the lowsAnd the tos and the frosThey left me dizzy Oh won't you please forgive me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when the lights go outLove goes cold in the shades of doubtThe strange face in my mind is all too clearMusic when the lights come onThe girl I thought I knew has goneAnd with her my heart it disappeared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Oh no no no no noI no longer hear the music” “好听。”离咲靠在床上,侧身看着程奕。“我现在就想给你把口琴。” “口琴?”程奕抱着吉他,不知道离咲在说什么。 “你可爱死了,让我怎么能不爱你?”离咲勾住了程奕,把他拽倒在床上,“口琴就不会挡住重要部位了。” “你大爷!”程奕用手肘顶着离咲,不让他靠过来。 “你怎么一到做爱就开始较劲?”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滚你妈的,别靠过来啊。”程奕推着离咲,不得力,索性把吉他横在了俩人中间。 “你要不再拿一把?还有吗?”离咲伸手拽开了吉他。 “你大爷的!” “别骂了,这句我都听腻了,还有,我爸是独子。” “我就操了!你丫真烦人。” “你想操啊?行,我躺下,你行吗?” “……离咲!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行,继续给嘴过生日。你还想操谁?接着来。” “操你!”程奕抓住了离咲不安分的手。 “行,那我躺下你来。衣服你脱我脱?”离咲要笑抽了。 “你他妈的欺负人!你就缺德吧,生孩子没屁眼!” “不生了,除非你能给我生出来。” “你丫越说越离谱了!”程奕被气得要抓狂了。 “生不出来?生不出来不赖你,这是低级技术水平问题,还不由你决定。” “滚你妈的。你小心天打五雷轰!赶紧给我滚蛋,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你滚一个我瞧瞧,学会了我就滚。” “◎#¥%……※×¥%……”程奕彻底崩溃。 “没词儿了?没什么要说的了?行,该干什么干什么吧。”离咲说着,翻身压住了程奕。 “我不想要。”程奕没辙了,服软吧…… “你性冷淡啊?” “可能吧……”程奕搂住了离咲,“所以啊,你就别费劲了。多没乐趣啊。” “还行,我觉得挺有乐趣的。尤其看你一开始怎么也不愿意,后来就拼命抓着我。特有乐趣,有乐趣大了。” “……你不困啊?睡吧睡吧,明天行不行?” “不行,没戏。你每次都这样,我永远就等那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你绕口令说的挺好的。” “想学啊?” “嗯,你最好现在就教我。” “又打岔是吧?不是我说,一般人被你这么耗着肯定得阳痿。” “是吧,你怎么样?是一般人不是?” “你丫怎么越来越贫了?” “名师出高徒。” “哦。”离咲看着程奕,“骂人是吧?” “听出来了?” “废话!你当我SB啊?” “绝对不敢,你就没长。” “……”离咲觉得还真有点儿说不过程奕了。 “无语了?睡吧。” “睡个鸟毛!”离咲没耐性跟他贫下去了。伸手掀开了他的被子。 “你丫混蛋!” “没穿衣服啊?正好。” “……天底下怎么有你这种人。缺德!缺德缺大了!”程奕感觉下体被触碰到,身体下意识的就要躲闪。 离咲压在他上面,让他逃无可逃。 他看他拽下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 “你把灯关了行吗?”这算是程奕最后的抗争。 “不行。不乐意。” “操蛋!” 离咲不理程奕的抗议,他跨在他的身体上,俯身亲吻这个男孩。 细碎的吻落下来,从脖颈到胸口的纹身,一直延伸到腰部。他亲吻着他身上的烟疤…… “干什么。”程奕喘息着,双手插入离咲的发丝里。 “被烫的时候是不是很疼?”离咲的舌尖扫过程奕的疤痕。 “你……” “我都知道了。”离咲的声音很低沉。 “我知道你那天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你了。”离咲撑住身体,直视着程奕的眼眸,“但我可以发誓,我一辈子不会对你动手。” “离……”心酸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程奕猛的别过脸,他不想他看到他哭。 “宝贝儿,别哭。”离咲亲吻着程奕的眼眸,他的手那么温柔,轻抚着他的脖颈。 “离。”程奕猛的搂住了离咲,“我……” “什么?” “很喜欢你……”程奕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你终于开始酸了……” “操……” “别急,是要操,你先把KY递给我。” “……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你想咬哪儿?”戏谑的笑容挂上了离咲的脸颊。 “淫荡!” “你不是吗?你不是你勃起。” “……” “腰抬起来一点儿。” 程奕的脸通红,却难得的听话。 “乖。”离咲吻了吻程奕的唇,沾着润滑剂的分身缓缓地进入了程奕的身体。 “嗯……慢点儿……”程奕抓着离咲的手腕,手心里都是汗。 身体晃晃悠悠地动着,程奕的手开始不老实的在离咲的胸前游走。他抚摸着他的肌肤,好暖。 “春了吧?我就说你不是性冷淡。” 程奕喘息着,懒得再去跟他拌嘴,他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接受性的诱惑。 离咲抓着程奕的臀部,很深很深的埋入他的体内。激烈的动着,那紧紧环绕着他的洞穴,让他的欲望越来越升腾。 “嗯……嗯……”程奕呻吟着,强烈的快感让他迷乱,他的右手从离咲的身上滑下来,开始套弄自己灼热的下体。 “离……我要射出来了……”程奕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又想提前退出?没门儿。”离咲抓住了程奕的手。加快了腰部的摆动。 “嗯……不行,你放开我。”程奕因为性爱而泛红的脸颊渗出了汗水。“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也不行了。”离咲放开了程奕的手,他用力的顶着程奕的内部。 终于……两人同时射精了。 “……离。”程奕搂着趴在自己身上的身体,低声呢喃。 “小奕……你让我怎么能不爱你?” “你也酸了……” “操。” 第三十八章 后果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没有定数的。谁也不知道一件事情未来的走向。 比如,程奕和折佩的绯闻。本该身败名裂,可,这个世界,竟然认可了。 事情源于偶然,可,偶然中总有必然。 因为某家知名的香水品牌在一片混乱中依旧采用了程奕和折佩共同为其拍摄的宣传海报,结果,香水大卖,二位绯闻人物愣是被认为相配,受到了支持…… 也许,是程奕义无返顾的态度感动了太多人,也许是折佩纤细如女人的样子容易被大众接受…… 反正,这事儿,这二位没被拍死,反而,人气大增…… 但,因为性格的不同,折佩和程奕的选择也是不同的。 折佩的性格,往好听里说是纤细柔弱,直白点儿说是逆来顺受。 可他终究没能离开这个圈子。不能说是欧阳凛比高羽口才好,按折佩的性格,他是一定会听高羽的。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从古代到现代,来了,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想让他当个吃软饭的?没门儿,别问,也没窗户。这孩子,越来越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他要平等,至少要跟他的男人平起平坐。他单纯的脑袋认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去他。别怀疑,欧阳凛就是对他这么说的,你能说他是蛊惑人心吗?不能。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这么考虑。没有自己的尊严,单纯依附在一个人身上,那他也终究不过是个换了主人的男宠而已。对吧? 更何况,折佩不傻,一点儿也不傻,他很聪明。高羽目前的状况糟糕透顶,别说事业,就连保证自己能当个正常人都玄乎,俩人总得吃饭吧?钱是越花越少的,那么,现在他可以大把的挣钱,为什么不要?不就是欧阳凛吗?他看他看得不能说很透彻,可是,他知道,他能拿住他,深宅大院里的钩心斗角,男人的心里,他懂得可不比别人少,相反,更多。只要有个分寸,相安无事,没问题。 而程奕的性格,往好听里说是独立,直白点儿说就是较劲、自卑。 这丑闻的平息本该让他安心的留在adore,可,这孩子愣是退出了。毅然决然。离咲问他为什么,程奕不说,就说决心下了不想反悔。谁也拦不住他,这位爷,在事业的最高峰愣是放手了。那么,程奕就是这么单纯的想放手吗?扯淡,最舍不得的就是他自己,adore有着他所有的快乐,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成长,可以说,adore是他对自己的见证。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决绝的放手呢?这孩子,他是怕了。这一次死里逃生虎口脱险,那么,下一次呢?程奕的自卑渗透到了骨子里,看看他身上的标签,好的不说了,无非是才华横溢什么的,而这些早已被他那深深的不自信淹没。咱们就单说坏的:玻璃、乱伦、母亲杀了父亲……你说,他能不怕吗?下次这里面的哪个再被踢爆,他还是得完蛋,更可怕的是,还得连带着adore一起完蛋。 话说回来,搁在以前程奕兴许还能不怕。可现在,不行。为什么?就拿他以前说高羽的话说吧。什么样的人最SB?相信摇滚乐和爱情的。什么也别说了,这也是一个二者兼备的SB……为了离咲,他必须得放弃。退一万步说,如果离咲没有女儿他也不至于,更直白一点儿说,铃音如果不是那么崇拜他,他也可以不放弃。可,三笔写出一个寸字儿来。目前的情况是,离咲爱他,离咲有个女儿,那女儿也爱他。最最关键的是,他也爱着他们,他不能让他们为他受到伤害。那,他还能认自己走在边缘吗?当然不能,对吧?所以,放弃adore即便像活活割下他的肉一样,他也得放弃。 “我送你。” “啊?”折佩低头正在穿鞋,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高羽。 “啊什么?” “你又要出门?” “嗯,今天约了心理医生。”高羽叼着烟,口气漫不经心。 他说了谎,对折佩,对他的心理医生都说了谎。 先来说说他对他的心理医生,也就白脸说的谎。 他就没和折佩分开,可他跟白脸说,他们暂时分开了。白脸让他按时吃药,他说他都紧尊医嘱了,可他经常忘记……他说他最近没有暴力行为,还是撒谎,那天,折佩跟他说,他找欧阳凛谈过了,他还是要继续留在音乐圈,高羽急了,可他压制住了,这个压制住仅仅是针对折佩而言,他没跟他动手,他下不了手,可折佩出门以后,他把书房的玻璃砸了,书房里除了书架没异样,都被毁的惨不忍睹。算他控制得好,及时归置利落了,没让折佩发现。 再来说说他对折佩撒的谎。 他跟折佩说,最近很好,休息的很好,也开始继续他的写作了。折佩很开心。但,这是假相。他最近频繁出门,折佩问他干什么去,他说他需要一些取材,还是撒谎……真实情况是高羽的状态很不好,他依旧经常失眠,他依旧一个字儿也不想写。他出门,是真去了侦探社,可,那不是为了取材,那是为了除掉欧阳凛。他不杀人,《迷途》终究是虚构。这个世界,杀人犯法。他要借刀杀人。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人,就会有弱点。欧阳凛的弱点,太适合被高羽玩儿弄于手掌之间了。 这么说吧,高羽很聪明,而且是相当的聪明。他想知道欧阳凛的一切,问郝欣就可以。但他不问。首先,郝欣他已经不再信任。仅仅是上次她迫于无奈算是拐弯抹角的帮了欧阳凛,仅仅郝欣很镇定的说,欧阳凛带折佩回了唱片公司。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欧阳凛的阴谋他一眼看穿,可对于折佩的爱,让他没法控制自己,就是愿意自投罗网,幸亏离咲拦住了他。其次,他不问郝欣,是他在隐藏。敌人在明自己在暗。虽说有点儿卑鄙。可,上的了台面儿的是政策,上不了台面儿的是手段。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无耻,有人先干了更无耻的事儿。不就是玩儿吗?玩儿吧,看谁玩儿死谁。高羽这次就打暗战了,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比如,他不去自己熟识的侦探社,而是,找陌生的。他每次去呆的时间都不长,必然戴帽子,戴墨镜、戴手套并且从不开口说话,如有必要他会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过后一律删除。付费全部是现金,转帐他不用…… 欧阳凛,别急,咱们走着瞧。你放心,我没你那么善良,你不过就是想让我身败名裂,而我,要的是你的命。 “谢谢,我到了,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折佩刚要下车,忽然转过头问高羽。 “哪儿的话。”高羽笑了,拽过折佩,吻上了他的唇。 “嗯……”折佩被吻的五迷三道,手开始在高羽身上乱抓。 “不是我说你,你真是够淫荡的。”高羽放开折佩,眼睛深深的望进他的眼睛里。 “讨厌~~~”折佩轻轻的打了高羽一下。“今天要在修那里做一些缩混,回去会比较晚,别等我吃饭啦。” 看折佩轻快的跳下车,高羽的视线紧紧的跟随着他。直到他消失在钢筋混凝土的大厦里。 折佩,你太有本事了,我还没为谁这么神魂颠倒过。 “给您,这是您要的东西,这次是不是就比较具体了?”西装革履的男人文质彬彬的递给高羽一个文件夹。 高羽点了点头,接过来,翻看着。 笑了。 一叠厚厚的钞票被扔在男人面前。 两人相视而笑。 “还有需要,继续e-mail联系。” 高羽不说话,在文档里打了下面这句话,把本子推近到了男人面前。 【谢谢。我要的就是这些,钱比预定的多了一倍。但,这钱不是白给你。销毁我委托你调查的档案,请让我和你都相信,我们从没见过面。OVER。】文质彬彬的男人看着高羽,会心一笑,“放心。分寸我知道。很高兴为您效劳了。” “离。吉他放在另一个屋里。谢谢。”程奕坐在窗台上,冬天擦玻璃真的够自虐,手都要冻僵了。 是的,程奕搬家了。离开了离咲的家,也离开了他自己的家。他搬回了阿枫这里,这个他曾经生活了十年的房子。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挑战,他要正视他的过往,不再逃避。但,客观一点儿说,他还是在逃避,逃避她母亲的追逐。他不想让她找到,他不想见到她。自己的住所已经被曝光,她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离咲那里也不能呆。他现在没理由住在他那里,他离开了adore,他和离咲不再是主唱和吉他手的关系……并且公众都认为他是折佩的男人……万一被拍到,他是没事儿,可折佩和离咲连带着高羽还得废了…… “行,您就可劲儿使唤我吧。”离咲搬着东西,叼着烟,还不忘抱怨一下。 “操!要不咱俩换换,你擦玻璃?”程奕跳下来,拿起扔在桌上的烟,点上。 “可以,没问题,但,你先告诉我,擦哪儿块儿玻璃?”离咲意有所指。 “你丫!我就操了!”程奕被气得一点儿脾气也没了。真是习惯了。 “你看你,又措辞不当了。等你什么时候当1了,再说这句啊。”离咲走了过来,定定的看着程奕。 “鸡巴的!滚蛋,干活儿去,你就耗着,耗吧,我看铃音什么时候才能过来住。” “小奕,”离咲的手攀上了他的脸颊,“人家都说后妈对孩子不好,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特别呢?我的全职太太。” “离咲!你混蛋王八蛋!大爷长鸡巴了,不是妞儿!”程奕狠狠的给了离咲一拳。 “我操,你还真下黑手!”离咲说着,抓住了程奕的手,“我是发过誓我不打你,不过呢,别的招儿治你也是绰绰有余的。” “你要是现在敢碰我一下,我就弄死你!”程奕愤恨的盯着离咲。 “会叫的狗都不咬人。” “你!”程奕无奈了,他伸手勾住了离咲的脖子,身体也贴上了他的身体,“离。你要是现在好好帮我收拾屋子,晚上我就让你上。” 吃软不吃硬,离咲,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果然,那个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干活去了。 程奕松了一口气,把烟蒂顺着窗口扔了下去,继续擦玻璃。 楼下传来了放学回来的孩子们的声音,程奕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时候,阿枫总会去接他放学…… 离咲在屋里收拾着,无数把吉他还有琴架子,操,怎么放啊? 思量了一会儿,离咲觉得自己的脑子直了不会拐弯儿了,歇会儿吧。点烟的空当,他看到了程奕让他直接扔下楼的柜子,他说,里面的东西也一并不要了。 里面有什么呢? 离咲的好奇心开始泛滥了。 柜子挂着锁,可离咲觉得打开它不是问题,伸出头看看专心擦玻璃的程奕。 嗯,看看。 不费吹灰之力,离咲用针把锁捅开了。 柜子不大,东西也不多,一些谱子,一些相册。 离咲抽出其中一本相册。 天,小时候的程奕……好可爱…… 一张张的翻看着,离咲忽然看到了一张合影。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抱着小时候的程奕,俩人有点儿像,表情也一样,都在笑着。 是他……叔叔吗? 很酷的一个男人。 离咲拽出了其他相册,主角就是这二人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程奕的成长。 照片上的男孩在渐渐长大。 最后一本相册,离咲刚打开,就掉出了一张相片。 程奕搂着那男人,他已经成年了,手里举着相机,很明显,光泽什么的都说明,这是程奕从镜子里拍到的。 他们在接吻…… “离。换水。冻死大爷我了!”程奕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吓了离咲一跳。 他慌忙把这些相册连带着谱子扔进了带来的包儿里。从新把挂锁扣上。 “来了,来了。”踱步出屋。 “我操,你搬着柜子怎么换水啊?弱智。”程奕瞪了他一眼,无奈的跳下窗台,决定亲历亲为了…… “差不多了吧?”离咲看着透亮的玻璃,他可真爱干净…… “嗯,是差不多了,就等送家具的了。累死我了。”程奕端着水盆出来,继续跟玻璃较劲。 “我说你还真打算把床放客厅啊。”离咲把柜子放在门口,看着程奕。 “是啊。我喜欢大一点儿的空间。” “不是我闺女占你房间了吧?” “不是,我就是喜欢开放的空间。”程奕回答的坦然。 可,这不过是借口…… 他现在,至少目前,没办法睡在那间他和阿枫一起睡过的卧室里。 等等把,他需要适应…… 离,你要帮我…… 第三十九章 都不容易 程奕把机车停在酒吧门口,摘下头盔走了进去。 早春三月的夜晚,还是挺冷的。 “程奕~~~这边~~~”折佩的声音钻进了程奕的耳朵。 昏暗的灯光,暧昧的音乐,程奕望向折佩,他坐的那桌,还有一个人,欧阳修。 “小奕。”欧阳修看见程奕,起身走了过来。 自从出了上次的丑闻,程奕就没和他联系过,不用想也知道,连锁反应。凛害得他丢了自己的乐队…… “你好。”程奕很客气,不冷不热。 “你们聊吧,我该走了。”折佩见两人顺利接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和旅行袋要出门。高羽一定等急了,去了纽约三个星期,回来了还不立马回家,他可不想再惹高羽生气。 “你走了?你把我叫来你走了?”程奕拽住了折佩。 “是啊,本来就是修要见你……”折佩低着头说。 “小奕,对不起,我想我直接打电话约你……你可能会推辞……” “……我操,我至于嘛?”程奕哭笑不得。“你等我一下,我送折佩出去。”程奕一进门就注意到,折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走出昏暗的酒吧,折佩打了个哆嗦,起风了。 “冷吗?” “没有,就是不太适应。”折佩理了理头发,“进去吧,修还在等你。” “你精神怎么看上去这么差?”程奕摸了摸折佩苍白的脸颊。 “……时差吧,我刚下飞机俩小时,累得有点儿虚脱了。” “你啊,工作别那么卖命。” “嗯。”折佩看着程奕,笑了笑。 “跟高羽……还好吧?”程奕点上了烟,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该问,可,他就是有点儿担心折佩。 “……挺好的。”折佩说着,垂下了眼睫毛。 其实,他们不太好。 大大小小的争执总是随时发生。 折佩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挺好的就行。”程奕抬头看了看夜空里的星星,真美。 “我好累……”折佩呢喃着,靠在了程奕的身上,“让我靠一下。” “嗯。”程奕拿下了叼在嘴上的烟,万一烫到折佩的长发就麻烦了。 折佩不说话,只是沉静的呼吸。 “折佩……” “嗯?” “你长个子了吧?” “哈?” “真的,我刚刚发现,你下巴居然能搭在我的肩膀上了。” “有吗?” “肯定是。站直了,比一比。” 程奕用手比划着两人的头顶。 “娘个天,咱俩现在一样高了。”程奕惊奇的发现,不是他的错觉,折佩确实长高了。 “以前呢?”折佩眨着眼睛,明亮的眸子比天上的星星更眩目。 “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吧?你比我矮这么多。”程奕用手比划着。“你至少长了三、四公分。” “都一年了啊……”折佩仿佛在自言自语。 “嗯?” “我跟高羽都认识一年了……” “……折佩,你们是不是有问题了?”程奕觉得这次见到折佩,他看上去恍恍忽忽的。 “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折佩坚定的说着,似乎这么说假的就能成真的。 “折佩,遇到什么事情也别强努着,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跟谁说都可以,修,我,谁都行。” 折佩黯淡的笑了,自己何尝不是在强努着呢? “抱抱,走了。”折佩伸手搂住了程奕,他非常羡慕他的坚强。 “你……真的没事儿?”程奕轻拍着折佩的背脊,他好像又瘦了…… “真的没事。”折佩放开程奕,嘴角翘起来,笑了。 程奕看着他钻进出租车,向他挥挥手,消失了。 高羽……你丫可千万别再干什么混蛋事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奕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折佩和高羽的感情就像立在塔尖上的一颗玻璃苹果,美,可是易碎。而且,碎的时候必然是粉身碎骨…… “喝什么?”欧阳修等程奕坐下来,把酒水单子递到了他面前。 “Tequila”程奕没看单子,只是随意的点上了烟。 欧阳修叫过侍者,吩咐了一下。 “……最近好吗?”欧阳修喝着自己的长岛冰茶,小心翼翼的盯着眼前人。 “挺好的。” “在忙什么?” “嗯……写歌儿、录吉他什么的。还有就是睡觉,休息。外带看孩子。” “哈哈哈……”修笑了,“你还会看孩子啊?” “你会我就不能会啊?”程奕挑着眉毛看着欧阳修。 “离咲很忙吧?” “嗯。” “你跟铃音住在他那里?” “没,铃音在我那里住,离咲没时间照顾她,高羽最近状态也不好,孩子送他那里去……不妥。” “有没有考虑你自己的事情?”欧阳修放下了杯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程奕。 “我自己的事情?” “是啊,您这位大天才不是打算就这么蛰伏了吧?” “嗯……我倒想蛰伏呢,”程奕吐出了一口烟,“可,还是很难消停啊,最近自己灌了几张小样,正打算着寄给国外的几家独立厂牌。”程奕实话实说,对欧阳修,他信得过他的人品。 朋友就是这样,只需一眼,你就知道你们是不是朋友。 “小样给我吧。”欧阳修托着下巴笑了。 “嗯?” “我听听看,不错的话,我签你啊。”修笑了。 “歇菜吧,你让我签欧阳凛的公司?” “你耳背啊,我说了,我签你。” “什么?” “我一早就跟你说过,凛的公司和我没关系,我的录音室只是挂靠在他的公司下面,我独立运营。” “是,我知道,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录音室能发专辑。”程奕端起精致的杯子,抿了一口Tequila。 “我什么时候说我录音室要发专辑了?” “啊?”程奕被欧阳修搞糊涂了。 “自己看。”修拿出名片夹,递了一张名片给程奕。 “……我就操了……你?”程奕惊了。 “用不用这么吃惊啊?”修大笑着。 “A&W唱片……进入中国了?” “是啊,媒体现在都还没报。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马上A&W会大举进攻。” “……你……你是执行总管?” “嗯,国内的所有统筹都是我来负责。” “太神奇了。不可置信……” “怎么样?小样是不是可以交给我了?”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背景?”程奕茫然的看着修,A&W唱片是世界顶尖的厂牌。 “不知道啊,幸运吧,AMI跟我是超级好的朋友。我在英国的时候,要不是一不小心签了别的公司,一准儿就为她效命了。” AMI,音乐圈的神话,年轻貌美的女强人,商业头脑出奇制胜。 “你丫该不会搞上那女人了吧?小心秦香废了你。” “别给我胡鸡巴扯淡,操,就是很好的姐们儿。” “得累,行,你跟她什么关系至少跟我没关系。” “哈哈哈……嗯,但马上就会有关系了。” “嗯?” “你是我送给AMI的第一个大礼。” “操……你丫贩卖人口啊?” “说什么呢,我这叫伯乐。” “……欧阳凛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将会成为他的头号敌人。”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马上他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一较高下就对了。”欧阳修始终笑着。 “你们……真不像兄弟。”程奕叼着烟,看着欧阳修。 “怎么不像了?” “哪儿有你这样扯哥哥后腿的?” “错。我不是扯他后腿,我是扯我父亲的后腿。” “啊?”程奕彻底蒙了。 “不着急的话,有没有兴趣听一个故事?”欧阳修端着杯子,淡然的笑着。 “不着急,铃音早睡了,要不我也出不来。你要是觉得我可信,嘴巴严,你就尽管讲。” “我说了,只是一个故事。”欧阳修放下杯子,靠在了舒适的椅子里。 “得累,我听故事,您讲。” “从前呢,有一个家庭,有爸爸、妈妈和儿子。爸爸是个呼风唤雨的强人,妈妈是个聪明伶俐的好女人。按说,男女应该是相爱而结合的。可,他们不是,说白了,政策联姻。爸爸不爱妈妈,也不爱任何人,他是个冷酷的男人,只爱金钱和名誉。妈妈却慢慢的爱上了爸爸,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认为嫁给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的去爱他。” “嗯。”程奕认真的听着。 “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渐渐地磨合,可爸爸是不会变的,只有妈妈在为爸爸而改变。” “嗯。”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 “嗯。” “这个儿子的降生让爸爸很高兴,因为,有人可以继承他了。继承他的事业,继承他的财富。好事儿吧?爸爸有了继承人,妈妈有了心肝宝贝。” “嗯。”程奕肯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老天就喜欢开玩笑。这个儿子出生后不久,就显出了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啊?” “爸爸和妈妈都慌了。怎么办?爸爸说,各人有个命,顺其自然吧。咱们再要一个孩子。妈妈说,不,我不能放弃我的孩子。”欧阳修说到这里,沉默了。 “后来呢?”程奕陷进了这个故事里。 “后来,他们还是要了第二个孩子。可,妈妈并没有放弃他的第一个儿子,她无微不至的疼爱他。” “嗯。” “第二个孩子出生后,爸爸非常疼爱他,因为他是个健康的孩子,那孩子也很爱很爱他的爸爸。” “嗯。” “有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上到底会不会有奇迹呢?程奕,你说,会有吗?” “会吧……” “不是会吧,是一定有。后来,那个大儿子长到12岁的时候,在妈妈的看护下,算是活了过来,13岁那年,他移植了一颗心脏。他好了,没有任何的排异。” “奇迹……” “现在,程奕,你来想想,那个二儿子会怎么样呢?” “嗯……应该是多了一个健康的哥哥,父母也都开心了……一家其乐融融。” “嗯,前提是,那个二儿子真的是儿子。” “啊?”程奕彻底晕了。 “其实,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可,爸爸不能接受,继承人怎么能是个女人呢?他想让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可,妈妈因为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丧失了生育能力。” “……” “程奕,来猜猜吧,故事会怎么进行下去。” “……猜不出来。” “那我来继续讲。”欧阳修从程奕的烟盒里拿出了一颗烟,点上,继续说着,“爸爸把那个女儿当成儿子养了……他暗示自己也暗示孩子,你是男的。” “……” “其实,如若那大儿子死了,这小儿子,暂且让我称他为儿子。” “嗯。” “这小儿子是可以作为一个男人继续过生活的。而且,是很幸福的生活。可,他偏偏活了。爸爸惊喜万分,终于有了正常的继承人了。” “那,那第二个孩子呢?” “很简单啊。被抛弃了。爸爸不再宠爱他,他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 “孩子哭着求他的父亲,可,那个爸爸只说了一句,不男不女的孩子没有半点儿意义。当时这第二个孩子差点儿崩溃……幸好,他的哥哥是个好人,他爱护他,他帮助他,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关怀。后来,这个孩子出国了,开始了他的独立生活。这就是二儿子的故事。”欧阳修说着,将香烟死死的碾灭在了烟灰缸里。“大儿子的故事你有兴趣听吗?” “你讲我就听。” “嗯。好,我来讲。”欧阳修笑了笑。“大儿子病好了以后相当出色,一路走的非常顺利。优秀的学习生涯结束以后,他顺理成章的接手了爸爸的事业。生活对他真是关爱有加。可,你知道的,故事之所以能成为故事,必定有挫折。这大儿子的挫折,来自他的恋爱。他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女人,她是他的私人助理,爱,本就是没有缘由的,火花只要爆发出来,谁也拦不住。这个时候,程奕,你想想,爸爸能让他优秀的儿子娶个平凡的女人吗?” “……” “是的。不能。他想方设法的拆散大儿子和他的爱人。大儿子想带女人走,但爸爸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他是他来之不易的继承人啊。可,大儿子小看了他的父亲,他要带着他的女人离开的时候,女人已经怀了八个月的身孕。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他们在机场被爸爸拦住了。争执之中,女人小产了……” 欧阳修点上了第二颗烟。 “很幸运,孩子勉强活了下来。可,女人,死了……大儿子那个时候差点儿崩溃,他第一次怨恨他的父亲了。他对母亲哭泣诉说,母亲却无能为力。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两个孩子抗争着,却,一次也没能成功。但她不能看他的孩子们痛苦啊,二儿子只身流浪在异乡,大儿子精神面临崩溃。妈妈,最终选择在一个清晨坠入了湖泊……” 程奕端着杯子的手有点儿颤抖。 “妈妈死了,大儿子几近崩溃的神经却负负得正,缓了过来。他给他的弟弟打了电话。对他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复仇……后来,二儿子带走了大儿子的孩子。大儿子呆在父亲身边,伺机报复。可……很多年过去了,大儿子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时间是唯一能磨灭仇恨的东西,大儿子复仇的脚步停了下来。但,二儿子不会,他等不及了。他不能看他老有所终。所以,他现在,蠢蠢欲动了。OVER。故事都完结了。等等,其实,大儿子的故事我露说了一点儿,不过……那不过是他跟一个男人的风月史……你还听吗?”欧阳修看着程奕。 “嗯,听吧,你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 “女人死了以后,大儿子再也不能爱什么女人了。直到,他遇到了一个男孩子,很出色的一个男孩子,跟你一样,是个吉他手。” “嗯。” “他是大儿子公司签的第一支摇滚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后来,大儿子的公司再也没签过摇滚乐队。” “嗯。” “他跟那个男孩像兄弟一样要好。他总对他说,你就像我那个不在身边的弟弟。” “嗯。” “程奕,你知道的,一个人要是能明确自己的性取向,那么,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是吧?” “是。” “可这俩人都不知道。关系越来越暧昧。大儿子终于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男孩。” “嗯。” “你猜,这个时候,大儿子干了什么?给你个提示,他干了一件最傻的事情。” “……” “哈,你看你那张脸。是的,你猜对了,他强暴了他。” “……” “后来,他们就再也扯不清楚了。男孩不能接受自己被他最尊敬的人如此对待。他们的关系陷入了僵局。” “嗯。” “野兽对野兽,后果你知道。但,打架总得分个胜负。大儿子赢了,男孩败了。他亲手把那个男孩送进了精神病院。可,胜负是这么容易分出的吗?其实,一切都是表象。伤得最深的是大儿子。男孩被终身监禁了,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没人知道。但,很明显的,大儿子的情感生活也彻底塌陷了。他开始荒淫无度,他开始跟各种各样的男人上床,只不过,他们,谁,都不是那个男孩。就讲到这里吧,我累了。”欧阳修喝着酒,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 “修……” “什么也别问,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故事。喝酒吧。” 程奕看着欧阳修。忽然想到了《木兰诗》中的一句。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欧阳修,深不可测。 他的痛苦和绝望,跟我的,能在一个级别上了。 第四十章 脱狱 高羽站在午夜的十字街头,四下张望着。因为戴着棒球帽,视线不是很良好。 观察了一下四处无人,他从容的接近一辆黑色的宝马Z4跑车,不到三分钟,车锁优雅的被撬开。高羽开门上去,车子向着北边开去。 车子停泊在距离S精神病院大门很近的一片空场上,高羽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拽过扔在副驾驶上的包儿,打开,拿出手电筒,忽然而至的光线让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透明手套。 手心里已经微微有汗了,perfect mueder,事已至此,不干也得干了。这次,可不是纸上谈兵…… 顺手拿出包里小巧的文件夹,高羽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他马上要从精神病院里带出来的男人,那个不知道现在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的男人。 利落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眸,小麦色的皮肤,很有品味的衣着。嗯,美男子。 可,经过五年的疯人院生活,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正常人被关五年都得疯,更别说经历了那种事情又被强行关进去的。 这,其实,就是一盘赌注。 易繁,谢谢你,让我赌你没真疯。 继续用手电筒看着文件夹里整个医院的布局,高羽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干吧,没有退路。 夜色中,高羽缓步前行,离大门越近,紧张的情绪越强烈。 冷静,冷静下来。 没问题的,你的策划够精密了。 晃晃手里的小瓶子,里面的液体让人心惊。 乙醚,这是高羽思量过后的选择。 化学致剂,易于利用…… 门口看门的男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有一个戴着棒球帽,脸被口罩遮挡的男人忽然出现。他右手拿着一个试管一样的玻璃器皿,左手是一个简单的打火机。而后,爆炸发生了……不,不能称之为爆炸,只是一声闷响,但,接下来的气体才是致命的……他昏迷了。 高羽离开门卫室。带上门。摘下口罩。笑了。 沿着甬道抵达医院的门口。 果然,跟获得的情报一样,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值班医生。 高羽的突然出现让他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惊呼,他就已经被一块手帕捂住了鼻、口。 睡吧,睡吧,妈妈在唱摇篮曲了。 高羽拿起那医生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电梯的锁。 目标,四楼……并且,避开所有的监视器。 四楼,很安静,高羽保险起见先潜伏在了医药室里。他隐藏在门后,任大门敞开着。 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一个巡夜的医生,等的,就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暗中,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 脚步声传来了…… “嗯?门怎么开了?”一个男人自然自语。他走进来,而后……被吊瓶架子直直的砸到了后脑。 高羽脱下他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拿出一只新的口罩带上,再揪下昏迷医生的白帽子,并且从裤子的口袋里翻出钥匙。 呵呵。天衣无缝。 嗯,这样,即使在摄像头下面,也可以安然行进了。 真正的脱狱,现在开始。 来到一间单独的病房面前,高羽打开了门上的窥视孔。 月光下,一个身体蜷缩在床上。 “易繁?”高羽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很小。 可,那男人听见了,他动了一下,而后,侧身下床,直直的盯着窥视孔。 高羽打开手电。 我的妈呀,煞白的一张脸孔,面无血色,头发长而凌乱,眼睛空洞洞的。 押错赌注了? 高羽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从这里出去吗?”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的按照计划进行。 男人木讷的看着高羽,不开口。 “60秒,你考虑一下,想,我帮你。不想,就跟这儿耗着吧。” 男人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高羽。 “10、9、8、7、6、5、4……”高羽开始倒计时。 “想。”很好听的嗓音。 “好,交换条件,干掉你的仇人。” 男人空洞的眼神开始聚焦,“谁?” 嘘……高羽笑了,手指按住了嘴唇。“答案你比我清楚,对吧?”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戴上这个。”高羽扔给了男人一副透明的手套。 他拽住了男人,向着大门外走去…… 车子发动了起来,安静木讷的男人依旧眼神空洞。 高羽单手扶着方向盘,粗鲁的扯下身上的白大褂,拽下白帽子,摘下口罩,深呼吸了一下。并且,把这些通通扔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 男人转头看着高羽,使劲的看着。 “你把我盯毛了,操。”高羽回望着男人。 “你干嘛要干这些?”男人缓缓开口。 “一会儿自然告诉你,现在,把衣服换了。”高羽说着,指了指后座上的袋子。“你穿着这样的病号服,咱俩到了市区就得完蛋。” “换衣服?” “对,赶紧的,一会儿还要换车。” “在哪儿……换?” “废话!”高羽有点儿急了,丫脑子是给关出毛病来了。 “……”男人不动。 “你怕我看你啊?放心,我不看,你后面换去,快点儿,马上就得换车了。”高羽催促着。 男人犹豫了一下,爬到了后座。 高羽长出了一口气,继续开车,可,鬼使神差的,他望了一眼倒后镜,天哪,他几乎瘦的不成样子了…… 欧阳凛,你真他妈的狠毒,活活把一个男人祸害成这样? “下车。”高羽在十字街头停下了车子,确认过无人伫立,催促男人下车。 男人下来,高羽小心翼翼的巡视了一番车内。 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没有东西留下,嗯,固体清新剂有点儿歪了。 高羽将它摆正。而后,带上了车门。 车子就像一直停在这里一样,内部、外部,无一改变。 拉着男人走了两条街的距离,高羽打开了自己车子的锁,爬上去,摘了手套。这车,是他为了整个计划新买的。 “你也把手套摘了吧。” 男人摘下手套,高羽接了过去,和自己的一起,扔在那个都是脏物的口袋里。而后,他下车,将另一瓶装着乙醚的玻璃器皿一并扔进去,点燃,看它们化为灰烬…… 高羽满意的笑了笑,上了车。 “抽烟吗?”拿出车里的烟,高羽叼着,看着身边的男人。 “……好。”他接过去,高羽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习惯吧?” “嗯……” “字儿应该还认识吧?”高羽发动了车子。 男人点了点头。 “看看这个,”高羽说着,扔了一叠打印好的A4纸给他。 男人借着车顶灯,细心的看着。 “……你,你是什么人?”一身冷汗。 “帮你的人。”高羽笑了。 “……这计划,太不可思议了。最后的最后,按照你的计划,我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是的。因为我推崇完美犯案。” 男人不语,低头看着纸张还有纸张后面一系列新的身份证明的复印件。内心波澜汹涌。 “你太聪明了……” “你也不傻,你抵制了所有的精神类药物吧?”高羽笑了,“否则,你的大脑早就废了。” “……”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男人缓缓开口。 “问。” “……如果,刚才,我说我不想离开……或者说,我真的疯了,你会干什么?” “OVER。”高羽用手划了一下男人的脖颈。 “……还有一个问题。” “问。” “……欧阳凛……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哼哼……”高羽轻笑着,“我看不惯有人自不量力。他想将我一驹,从我手里抢东西,但,棋错一步,满盘皆输。懂吗?” “……” “易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现在是拍档,按我的计划走,你的人生可以继续,但,如果,你违逆我,你该知道我毁了你有多容易吧?” “……放心,我跟欧阳凛说过,他要是留我一口气,我一定弄死他。拍档,你没选错人。” 高羽把车子驶进一家豪华住宅区,停好。 等男人下来,看他跟上自己,他才进了楼道。 进屋,不大的一间开放式公寓,但,一个人生活,足够了。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家。”高羽将钥匙扔在桌子上,疲惫的陷入了沙发里。 这一夜,太紧张了…… 男人抬眼扫视着屋里,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吉他上。 “希望它能陪陪你。”高羽笑了。“CD机也可以用,唱片都在那边的柜子里,估计你会喜欢。” “……有必要吗?”男人回头看着高羽。 “嗯?”高羽点上烟,挑起眉毛看着男人。 “有必要对我这么好吗?” “哈哈哈……放心吧,我只是习惯性的对人好,”高羽笑了,“别怕,跟欧阳凛那种虚情假意,意图不轨不一样的。” “能别提那个人嘛?”男人显然非常的厌恶这个名字。 “嗯。仇恨吧。但,别让仇恨吞噬了你自己。记住,最终你要回到正常的生活。”高羽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会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现在开始,你相对的自由了。” “呵呵,是啊,相对的自由。”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是的,这只是绝对的自由之前的禁锢期。加油吧。”高羽向着大门走去。“对了,床头柜里有大麻,神经不舒服的话,来一点儿。” “嘿!” “嗯?”高羽刚要打开门,就听到了男人叫他。 “谢谢。” “客气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羽。” “高羽……有个问题。” “说。” “可以问问你的职业吗?” “推理小说作家。” “……”男人愣住了。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傍晚的时候我会过来,然后,我们去剪头发,你现在的样子……糟透了。” 高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脱下外衣进了卧室,他看到了睡梦中的折佩。 高羽坐在了床沿,借着天窗撒下来的微弱的光线,凝视着这孩子睡梦中的样子。 “宝贝儿,我们一定会好的。”他轻轻的吻了吻折佩粉嫩的嘴唇。转身进了浴室,医院的味道,真难闻!都他妈的粘在衣服上了…… 第四十一章 Lose Control 离开adore,程奕的生活不再那么忙碌。小样已经交给了修,都是一些简单的想法,等他听听看吧。 程奕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很多时候没有太多的事情,忙也就是到棚里去给别的歌手录吉他,偶尔也录贝司,反正,特别轻松。 这段时间,他写了一些歌儿,都挺满意的。 程奕觉得自己好像一辈子都没这么规律的生活过,早上7点起床送铃音去学校。回来以后开始慢跑,而后弹琴,写东西。中午简单吃点儿东西,下午3点去接铃音,晚上做饭,吃饭完毕,洗碗,然后,陪着铃音温习功课。晚上11点睡觉…… 全职主妇,快了,离咲你丫挺的! 程奕和离咲见面没有以前频繁了,毕竟,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乐队的拍档。 程奕觉得没什么,本来,他就不是一个愿意天天跟别人呆在一起的人。当然,离咲不是别人。可,程奕的性格使然,就是不粘人。 离咲对于程奕,很在乎,但是并不是说在乎就一定要绝对的占有,那是孩子才干的事情。这也是程奕欣赏离咲的地方。很成熟,虽然……有时候爱玩儿个半夜爱的电话什么的SB事情,丫还居然说,那叫浪漫。 程奕躺在床上,春风顺着窗户透进来,很清爽。 中午一点,有点儿昏昏欲睡。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程奕这么安慰着自己,伸手把吉他撂在了床边,打算小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悠闲的味道,真美好。 可,生活似乎总在跟这个男孩较劲。 他还不够挫折吗? 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公平?生活在程奕这里,从来没有公平…… 悄然响起的敲门声不大,程奕竖着耳朵听了听,不真切。 刚要翻个身继续睡,那微弱的敲门声又来了。 “谁啊?”程奕坐起来,捏了捏额头,他得先清醒过来。现在,他的脑子还在睡梦中。 没人回答他,只是试探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程奕伸了个懒腰下了床。 如果事情有可能预料到,程奕发誓,他,绝对不会开门。 这又是一道地狱之门,就像童年给他留下惊恐回忆的门…… 门口站着两个女人,说实话,程奕一开始根本就没认出来,毕竟,他对她们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之前…… “……小奕。”一个苍白略显无力的女人缓缓地开了口。 这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还要苍老的女人,很瘦,瘦的有点儿脱型,面容憔悴,五官很小巧,典型的南方女子。即便现在上了岁数,精神状态也不好,可,还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个美人。 她是谁? 她是程奕一直逃避的那个母亲,岳婉茹。 程奕的心里咯噔一下,还是没跑了…… “该请我们进去吧?”另一个女人也开了口,她比身边的女人要高一些,精神状态也很好。这是程奕的大姨,那个当年拼命阻拦程枫带走程奕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吧?”程奕低下头,尽量不去看眼前人。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态度?”高个子女人有点儿急了。 “……你先下楼等我吧。”岳婉茹拉了拉女人的衣袖,又抬眼望向程奕,“小奕,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目光恳切,让人无法拒绝。 “……进来吧。”程奕让出了过道。 “婉茹?” “姐,你等我一下,我想跟小奕单独谈谈。我真的没事……” “那个……请坐。”程奕觉得别别扭扭的。转身进了厨房去倒茶。 “你别忙了……” “别,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程奕端着茶杯走了出来。 “小奕……你一定要当我是外人吗?”岳婉茹眼神黯淡。 “您请坐,别站着了。”程奕放下茶杯,在床上坐了下来。 床是背对沙发的,也就是说,程奕很明显的在回避他的母亲。 “小奕……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你是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即使我见不到你,我在监狱里……是,你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让你觉得很不光彩。你是个公众人物,我……只能是你的耻辱。但,我是你的妈妈啊,我真的很想你。” “请你别自说自话行吗?”程奕点上烟,眼神追逐着升腾的烟雾。“谁都不是傻子,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确实是个挺操蛋的儿子。对不起,粗口,你别介意。” 岳婉茹不坐下,就那么站着,看着程奕。 “是。我现在是个公众人物。但,你不是不看报纸电视吧?我是个玻璃,再有什么丑闻也不怕了。这不是我回避你的原因。再说了,现在算是个艺人,以前可不是吧?我不是照样不去看你。知道为什么吗?”程奕不看母亲,似乎在询问空气。 “你让我……怎么说,特别恐惧……你知道我有多爱爸爸,可你,你居然……”程奕深吸了一口气,“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所以,谢谢你,让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吧。算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小奕。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可以选择一辈子和我相逢陌路。可是,我不能允许我的儿子恨我,尤其是被蒙蔽在真相之外。”岳婉茹坚定的说。 “真相?”程奕轻笑着,“这个事情有什么真相假相的?白纸黑字再清楚不过了。” “你看看这个。这就是我这次一定要见你的原因。小奕,人生不是一言堂。”岳婉茹说着,从带来的包儿里抽出了一叠A4纸。“这是当年审判的判决书的复印件。你自己看看吧。” 程奕没有伸手去接,岳婉茹亲自递了过来。 程奕不好再推脱,叼着烟,接了过来。 一页一页的翻看,脸色越来越凝重。 “误杀?怎么是误杀?” “小奕,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怎么了。可,那情形你是看见的。是你爸爸扑到了我的刀上……”岳婉茹的嘴唇有点儿抖。 程奕拿着纸张的手也在不住的哆嗦。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我不知道程枫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程奕不说话,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燃烧到了根部。 “你这孩子。”岳婉茹劈手拿下了烟,扔在烟灰缸里。 “你手里的另一个袋子是什么?”程奕茫然的看着母亲。 “这个,你应该看看……但是,小奕,看了之后你可能会很难过。你现在可以选择不看。”岳婉茹艰难的说着。 “你给我。”程奕跟着了魔一样,瞪着岳婉茹。 岳婉茹死死的攥着袋子,这最后一刻,她犹豫了。她不能给儿子看这些,看了,就全完了…… 程奕也拽着袋子,撕扯之下,里面的东西掉落了出来。 全是照片。 “小奕,别看!”岳婉茹跪在地上粗鲁的拣着照片,可,那么多散落的照片,不是轻易就能收拢的啊。就像那些散落的感情,你说,谁能把它们拼完整?…… 程奕看着捏在自己手里的照片,呆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崩溃是突然而至的,尤其,是在你最幸福的时候,崩溃更是来的悄无声息,并且,威力巨大…… 程枫……你真是…… 程奕痛苦的、麻木的看着照片。 那上面,他的爸爸和他的叔叔,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两个人,他们在干吗? “小奕……”岳婉茹颓然的坐在地板上,眼神更加空洞了。“小奕……” 她得说点儿什么,无论,他的儿子能不能听见。 “小奕。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卑鄙,妈妈雇用了侦探社调查他们……我确实恨他,恨你爸爸。我不能明白,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相爱。可,你爸爸……和程枫,确实相爱着。”岳婉茹艰难的叙述着。 “你知道吗?那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亲吻那个男孩,你说你爱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我差点儿疯了……程枫当年和我说过一样的话。” “……”程奕听着,可他想强迫自己别去听,听了,听了就会完蛋。 “其实,你爸爸算个坦诚的男人。他给我讲过,他和程枫相差了整整十岁,兄弟俩人小时候不在一起长大,程枫本来是过继给他们不能生育的大伯的,后来,因为家中变故,程枫又回到了你奶奶家。那一年,他14岁,你爸爸24岁。久违的兄弟俩再见面,全然没有亲人的感觉,反而是朋友。他们心灵上的交流很多,俩人非常信赖对方。后来会发展成那种……”岳婉茹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小奕,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拿刀威胁你父亲吗?我也不想啊……我爱他,真的很爱他。可我是个女人啊,我怎么能忍受和一个男人,而且是你爸爸的弟弟去分享一个男人?可是你爸爸……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结婚两年以后,他就给我说了他和程枫的事情,那时候,我正怀着你……我对你爸爸说,我和程枫,你只能选择一个……你爸爸说,他不能丢下怀着身孕的我,他说他也爱我……他留在我身边了,我只让他答应我一个条件,跟程枫断了,因为我们有了你,你爸爸也做出了选择,他的选择是我和你,是我和你小奕!程枫来找过我,他说他爱他的哥哥……我能说什么?……我没法做到拱手相让。” 程奕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的、呆板的站在那里。 “其实,你出生以后,家里挺平静的。程枫走了,来了这个城市。其实,一切都可以这么顺利下去的。可,你爸爸居然跑来找程枫……他怎么能这样?他们又开始背地里来往。你爸爸太优柔寡断了,他放不了你和我,也放不了程枫……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拿刀要杀他的时候,他会扑向我……他也受够了……” 程奕蹲了下来,看着苍白的母亲,他发现,她居然没有哭。这个瘦弱的女人居然没有哭泣…… 是不是痛到极致,眼泪也没有用了? “小奕,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可是,别恨他们。好吗?毕竟,你爸爸给了你生命,而程枫……给了你生存的道路以及,意义。” 岳婉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程奕不知道。 他最后只看到了她留下的地址,上面还写了这样一句话。 【小奕。我希望,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面。妈妈爱你。】程奕不停的抽着烟,他靠在床边,时间什么的都忘了。 他的脑袋里现在只有程枫的声音。 “小奕,我一辈子也不会骗你。” “小奕,我知道很疼,你忍一忍,算我给你留条后路……你随时可以反悔,不是主动方,不需要负责任……” “小奕,你要成为一个最优秀的音乐家。” “小奕,我爱你。” “去你妈的!”程奕猛的站了起来,他把吉他抄起来,狠狠的砸在地上,“全他妈的是骗人的。阿枫……你骗了我一辈子……”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虚无中来,带来虚无。 请你,请你停下来。 我总是赶不上你的脚步。 你说,你不要爱情。 你说,你不要家庭。 你说,你不要一个乱七八糟的孩子。 你说,你只要我在你的视线中。 你不停向前,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轻信你的誓言,你却一转身离开。 我放弃我的信仰,你又一转身回来。 男孩,你只是个男孩。 从日落中走来,在阳光里离开。 男孩,男孩,你停不下来。】 阿枫……这歌儿,你哪里是写给我的? 你是写给他的…… 对吧? 程奕彻底的混乱了,他拿起钥匙、钱包、大衣。出了门。 想在,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需要LSD。 铃音,该下学的,可今天,她等不到她的小奕叔叔了…… 第四十二章 背道而驰 修最近很少去录音室。这里不忙别处忙。他有他要办的事情。 折佩也就顺理成章的窝在了修的录音室里,他越来越抵触回家。 折佩很爱高羽,可是…… 高羽的反复无常让他越来越受不了。 那天,盛怒之中,他打了他一嘴巴。 原因都可笑。 只不过是,那天他和程奕在酒吧门口被拍到。 那张照片也够混蛋的,从程奕的背面拍的,那角度看起来,他们似乎在接吻。关于此张照片的报道更是写得他们如何恩爱。 其实,折佩只是靠在了程奕身上。 实话实说,无论报纸传媒怎么大肆报道他和程奕的关系。可,最清楚的应该是高羽。他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程奕跟他,能有什么? 折佩开始害怕高羽了,最怕的就是他的反复无常。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就阴郁…… 他到底看得什么医生?怎么越来越严重? “还不走?”欧阳凛推门进来的时候,见折佩在工作站前发呆,关心的问了一句。他从几天以前就开始注意到,折佩又开始不爱回家了…… “啊?几点了?”折佩的思绪收了回来。 “快八点了,你吃饭了没有?” “没……” 折佩一直在和欧阳凛周旋着,不卑不亢,不接近不疏远。欧阳凛也看得透折佩的心思,他也不着急了,折佩和高羽完蛋,在他看来,是迟早的事情。他也不费劲了,装好人就完了,坐收渔翁之力,何乐而不为? “一起吃?”欧阳凛很客气的询问,他知道,折佩婉转拒绝是一定的。他无所谓,能当好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当?折佩,你吃软不吃硬,行,程奕上次搅局,行。迂回着吧,看看谁能玩儿过谁。 “好啊。”折佩居然一口答应了,这大大出乎欧阳凛的意料。莫非?他跟高羽已经完蛋了? “想吃什么?”欧阳凛按兵不动。 “随你。”折佩站了起来。弯腰拿包儿的时候,欧阳凛瞥见了折佩光滑细腻的肌肤,他今天穿了一件大V字领的紫色上衣,浅色的牛仔裤合适的包裹着他的身体,很性感。 “走吧,上车再琢磨。”欧阳凛笑着,看着折佩。 一路上车况都很顺,可半途飘然而至的第一场春雨引发了前面车辆的事故。二环瞬时间堵上了…… 欧阳凛把车滑进了辅路,但车况依然不好。 走走停停,令人焦躁不堪。 折佩无所谓,靠在副驾驶上听着调频。 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有,居然还提到了他和程奕的花边新闻。 欧阳凛随意的看着窗外,折佩不说话,他也不爱说话。骨子里,他是个安静的人。 猛然间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欧阳凛一跳。 撑着伞走在雨里的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易繁?”欧阳凛惊了,怎么可能? 定睛再看去,应该不是,只是很像罢了,他比易繁要瘦很多,白很多,而且穿着打扮根本不符合。易繁喜欢鲜艳的色彩,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欧阳凛几乎能确定自己看错人了。可,他的眼睛就是离不开他。直到那男人消失在小街的拐角处。 欧阳凛,清醒。你怎么会想起他? 不是你自己说过结束了吗? 你亲手毁了他,事到如今,你还想他干嘛? 易繁……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你了? 五年了吧,五年过去了,你现在,是不是真疯了? “怎么样,认清现实了?” “欧阳凛……你行。你留我一口气,我就杀了你!” “易繁,你放心,我绝对留着你喘气儿,不过,你想杀了我?太难。后半辈子,你别想自由什么的了。明白吗?” 回忆的画面闪回,欧阳凛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他了,那个让他癫狂,让他迷乱,让他动情的男人。 可他,却那么决绝的毁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易繁的时候,伴随的,欧阳凛还会想起他的妻子,是的,她是他的妻子,她是他爱过的唯一的一个女人。她那么平和,那么包容。她说,“凛,总有一天你会变得非常强大的。答应我……那个时候你别忘了你吃过的苦。你需要变强是为了守护小美长大,不是为了去报复或者去迫害比你弱小的人。” 小美现在很好,很幸福…… 可,我确实迫害别人了,一个善良的男孩…… “凛?”折佩推了一下发呆的欧阳凛。 “嗯?” “你车坏了?” “啊?” “前面的车子都开出十几米了……”折佩看着欧阳凛。 后面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易繁进了房间,把伞在露台上撑起来,看雨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上。 拿起房间角落的吉他席地而坐,他轻轻的弹起了《as tear goes by》。随意的琴声,随意的哼唱。相对的自由,也不错。有吉他,有音乐。这就够了。这样就很幸福了。 他要的,真的不多。 高羽开门进来的时候,猛的一霎那,他产生了错觉。 他觉得,时光仿佛倒流了,这里是他的家,坐在地上弹琴唱歌的是程奕……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黑色衣服,一样的安静,一样的民谣声…… 程奕也许是刚刚打工回来,很累,但还在等他。 不行,高羽的脑袋有点儿乱了,最近,他的状态越来越糟糕,他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错觉,情感的波动很剧烈。那天,他还打了折佩……他知道的,折佩离不开他,他知道的,程奕和折佩什么也没有,他知道的,折佩不喜欢欧阳凛。可是,怎么还是控制不住呢? “啊?你来了?”琴声戛然而止,易繁把吉他放倒在地上,站了起来。 “嗯。是。”高羽回答着,坐了下来。刚要拿烟,却想起烟落在了车里。 “给,烟,打火机,烟灰缸。”易繁依次把这些放到了高羽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高羽笑了。 有点儿逃避吧,折佩不回家,他也不回家,不见面也好,省得再出更大的问题。 高羽有点儿喜欢呆在易繁身边,这个安静的男人给人一种很祥和的感觉。 “今天干什么了?”高羽有一搭无一搭的问着。 “嗯……弹了弹琴,上了一会儿网,下雨了,就出去散步来着。” “哦。” “这个世界变化真大。”易繁也点上了烟,随意的靠在了沙发上。 “怎么讲?”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到了岁月的变迁。” “具体说说,你现在说的太抽象。”高羽笑了。 “好啊,就拿那个混蛋打个比方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唉,高羽,你多大?” “28了。” “你比我小一岁呢?看不出来。”易繁扭过脸看着高羽。 “嗯。”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混蛋跟我现在一样大。那时候他戴隐形眼睛,现在却搞了一个框架的。” “嗯。”高羽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听,但他喜欢他的声音,很温暖。好像听他说话,就不会再失眠。 “再比如说,他以前想干什么,绝对强硬,不会拐弯,现在却会绕个大弯儿来算计你。” “嗯。”高羽听着,忽然想到了他从侦探社拿到的资料。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高羽觉得特别不能理解。那个欧阳凛如此的爱着这个男人,到最后,在他把他推到一个很远的距离之后,他居然能把他带到那种sex party上,让别的,很多的男人随意的上他,凌辱他,以至于把他逼疯……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爱到深处的报复? “高羽,不分开,咱俩就是一起走向毁灭……”程奕的话冒了出来。 毁灭?小奕,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向毁灭之路了? “想什么呢?”易繁的手在高羽眼前晃了晃。 “没……” “嗯,你跟折佩……” “嗯?” “你们的问题,真的出在那个混蛋身上吗?他有那么厉害,能从这么优秀的你手里抢人?” “不知道……”高羽是真的不知道,他跟折佩是怎么一步一步走成这样的?一开始,他们是那么的和谐。是欧阳凛,绝对是他的出现让一切改变的。 高羽已经开始偏执了,他忘了,他忘了程奕反复跟他说过的,情感,是两个人的问题。 折佩融入这个社会,他将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身份是假的,可,人是实实在在的……他不是培养皿里的小白鼠,他是个人,一个客观独立存在的男人。一个需要有生存能力的男人,他不是他的附属品。 “男人和男人之间,会有真的感情吗?我是说,爱情?”易繁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高羽问题。 和高羽接触了一段时间,他能感受到他那种为了另一个男人发疯的心情。 凛,是不是我把你逼疯了?或者,我们互相把对方逼疯了? “我相信有。”高羽淡定的说,“至少,我曾经和一个男人相爱了三年。” “那后来……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找不到答案,也许,是我们都太疯了。” 易繁注视着高羽,他在他身上,总是隐约能看见那个人的影子。 “你有多恨他呢?”高羽叼着烟,看着易繁。 “至少比你恨。” 高羽的手机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响起的,让人有点儿不寒而栗。 “喂?” “高叔叔,铃音。”铃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了高羽的耳中。 “铃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奕叔叔不见了……” “什么?小奕不见了?” “我放学了就一直等他,他不来,我就回家了,可他也不在家,我没带钥匙。我打他手机他也不接。”铃音不停地说着。 “你现在在哪儿?” “楼下的电话亭。” “离咲呢?” “爸爸在巴黎……” “你等我,我这就过去。” 高羽急匆匆的收线,站起来,冲着门口就走去。 “高羽!”易繁喊住了他。 “嗯?” “伞,雨大了。”易繁拿了露台上的雨伞递给高羽。 “不用,车子就在楼下,两步儿。” “不行,春天很容易感冒的,拿上吧。” 高羽看着易繁。定睛看着。 真是个体贴,善良的人…… 你的生活,会好起来的。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帮你摆脱梦魇,从新开始。 “你吃东西怎么跟上刑场似的?”欧阳凛看折佩漫不经心的,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着东西,眉头皱了起来。 “没食欲……啊,是不是也影响你的食欲了?”折佩放下了筷子。 独立的房间,很安静,但越安静折佩就越不自在。 “你影响我没关系,可你这么下去,身体准保得完蛋。” “才不会~~上次小奕还说我长高了。”折佩笑了。说完之后又后悔了,踩到雷了…… “你们关系现在不错?”欧阳凛点上了烟,最近他的烟开始频繁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关系一直还可以……”折佩有点儿郁闷,我踩了雷,你干嘛不饶着。 “我不会说我错了。” “嗯?” “设计高羽,我不会承认我错了。” 更雷了……折佩有点儿慌张。 “程奕爱他,愿意为他顶着,那是他的问题。”欧阳凛面无表情。 “咱们可以换个话题吗?”折佩只能强转。 “折佩,这次你不够巧妙了。”欧阳凛笑了。 “凛,你对我这么执着干什么?” “我还想知道呢。” “……” “我愿意等你,真的。” 手机响起来,折佩像见到救星一样。 管他是谁,即便是高羽无端的责骂都行,赶紧把我拉出这尴尬的局面吧,老天! 来电显示:程奕。 折佩吃惊了一下,接了电话。 “小奕?”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一片静默。 拨错了?没锁键盘? 折佩刚要挂下电话。 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传了出来。 “小奕?” 还是没人说话。 折佩有点儿害怕。 接下来是哭声,断断续续…… 折佩发了疯一样对着手机大喊,“程奕!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电话的另一头一切都是混乱的。 程奕不是笑就是哭再不就是胡言乱语。 折佩越来越心慌,怎么都问不出个头绪…… 心急如焚。 “程奕,程奕!你别吓我,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正常的说话啊!” 纠缠了大约快半个小时,折佩总算连哄带骗的弄明白了程奕在哪儿。 他不家,在酒店。 “凛,对不起,我得马上走。”折佩拿起身边的包儿,很匆忙的往外走。 “怎么了?” “没事儿,”折佩匆匆回答。 “要不要我帮忙?” “不了。” 折佩直接拒绝了欧阳凛,程奕现在绝对有问题,不能让欧阳凛知道,他对这个男人必须要设防。 第四十三章 边缘 折佩终于辗转着找到了程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酒店的房间没上锁,折佩进了房间,不见程奕的人影。 空酒瓶乱扔着,伏特加,两瓶,白兰地,小瓶的若干…… 这不是要命吗? 折佩喊着程奕的名字,没人回应。 惊慌失策的折佩试探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他看到程奕躺在冰冷的地上,已经吐的淅沥哗啦不省人事了。 人昏迷着,醒不过来,任折佩怎么拍打他的脸,他就是醒不过来。 折佩咬着嘴唇,心慌的要命。 怎么办? 寻思了一会儿,折佩决定先把他弄到床上去。 不顾程奕身上满身的污渍,折佩架起了他。 沉的要命,就跟死人一样,折佩几乎拖不动他…… 从洗手间到床,也就是不到十米的距离,但,折佩步步艰辛。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脚底下的空酒瓶却来捣乱,一个不稳,折佩连带着程奕都摔到了地板上。 一声闷响,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 折佩一下子就颓了…… 原来,他什么都干不好,连朋友都帮不上。 消极,消极的厉害。 没有高羽,他什么也不会…… 这就是挫败感,来的毫无缘由。 下意识的,折佩就拿出了手机,现在无论他愿不愿意跟高羽说话,他也得打电话,也得说,他帮不了程奕。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的,所以在接到程奕的电话以后,他没有通知高羽。 折佩第一次察觉到,其实,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他还是如此的渺小。他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离开了母亲,什么也不会。毫无疑问,这个母亲的角色是高羽一直在充当的…… 高羽接到折佩的电话,感到特别的意外,他和铃音正开车满城市的转悠着。他得找到程奕,这孩子每次玩儿失踪,绝对就是出事儿了…… 所以,折佩的电话打来,他直接就给挂了,他现在没心思跟他吵架,他要找到程奕,他不能看他出事儿。 折佩的电话持续不断的拨过来,高羽火儿了,气愤的接通电话就破口大骂:“你丫催命啊?什么鸡巴事儿,操蛋!” 折佩在电话的另一端一下给吓着了,他觉得,高羽又开始发疯了…… “说话啊,打了十几个电话,我现在接了你又不说话了,逗我玩儿啊?” “……我,我没事儿……” “你!”高羽的火儿猛的给拱了起来,他找人找得要疯了,可折佩却还抓紧一切时间跟他逗闷子。 “是……是程奕他出事儿了……”折佩潺潺微微的说着。 “什么?”高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程奕?对啊,他不是一直在找程奕吗?折佩怎么跟程奕在一起? “高羽……你快过来……程奕……他……他醒不过来……”这个时候,折佩已经无心跟高羽争执了,身边躺着的那个男孩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在哪儿?” “铃音,听话,在车里等我,我上去找小奕叔叔,好不好?”高羽摸着孩子的脸颊,他要安慰她,这孩子的慌张不次于自己。 “不,我要跟你一起上去,小奕叔叔到底怎么样了?”铃音抓着高羽,眼神飘忽不定。 “你留在车里,听见没有?”高羽板着脸,拉开了铃音拽着自己的手,关上了车门。 没办法,高羽实在是没办法。听了折佩的描述,高羽大概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折佩说他醒不过来,那么,他一定是服食了LSD。他怎么能让铃音看到程奕这种样子呢?他不能,他绝对不能。再没有什么比打破一个孩子的幻想更残忍的了…… 电梯到达十三楼,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高羽快步走向1304,进了门,他就傻了。 程奕倒在地上。 其实,程奕倒在地上并不可怕,若LSD服食的过多,他捣乱累了自然会昏睡过去。可,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堆空酒瓶让他孬了。 迷幻剂加烈酒,他是真不想活了…… “高羽……”折佩看见高羽,眼泪就下来了……“小奕……我叫不醒小奕……” “我操……”折佩的声音让高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走到程奕身边,能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探到了程奕的鼻子下面。他得确定,程奕是不是死了…… 还好,尽管呼吸很微弱,他还活着。 看着高羽凝重的脸色,折佩能确认,程奕的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糟糕。 刚要开口说话,高羽却打断了他,“你下楼,铃音在我车里,就算把她打晕,也把她带回家,马上!” 折佩空洞的打量着高羽,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忧伤,他是如此的在乎程奕。 “去啊,你听不见我说话啊?”高羽急了。 折佩看了高羽一眼,转身出了门。 高羽抱起程奕,把他放到床上,满屋子的开始找糖。他得先给他一点儿糖,这能很好的维持他的生理机能。 谢天谢地,有咖啡的方糖,娘个天,他的老习惯没变,还是习惯用方糖服食LSD。 高羽剥掉糖块的外包装,把糖往程奕的嘴里塞。可程奕就是不张嘴。 操!高羽心急如焚,拿过杯子把方糖扔进去,倒上热水,不停的搅拌杯子里的液体。 快点,再快点…… 等方糖化开,高羽喝了一口糖水,口对口的喂给程奕,他的唇,很冷。 程奕满身的酒味几乎能呛死人,高羽把糖水都给他喂下去,然后抱起他,上了电梯。 到达了酒店的大堂,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 高羽抱着程奕直接到了服务总台,他办了退房的手续,而后,众目睽睽之下,或者说,众人毒辣的目光之下,他抱着他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程奕,你可别死,马上我就送你去医院。 车子里,铃音已经不见了,高羽长出了一口气,把程奕放在副驾驶上,发动车子,拨通了折佩的手机。 电话一通,高羽等不及折佩说话就先开了口,“铃音你带走了吧?” “嗯……是。” “她怎么样?” “……被我打晕了。” “行。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明天也别让她上学了,看着她,明白吗?” “我知道了……小奕……他怎么样了?” “我正要送他去医院,不说了,挂了。” 折佩拿着手机,高羽的声音不见了,他木讷的收起电话,看着怀里的铃音,大脑一片空白。 对于高羽,我到底算什么呢? 折佩看着窗外,看着这个灯火漫天的都市,怎么只有我是孤身一个? 铃音是他的宝贝女儿。 离咲是他的知己。 程奕是他认真的爱过的情人。 那么,我呢?我是什么? 除了身体的接触,我和他还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其实,仔细想想,就是这么简单。 一直都是我在说我离不开他, 一直都是我在摇尾乞怜, 一直都是我在犯贱…… 高羽,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不需要我,是吧? 停下车子,高羽抱着程奕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直奔医院的急诊室。 “先生,您得先挂号。”值班护士看着这个像发了狂一样的男人,小声的说。她有点儿怕他。 “医生呢?我现在需要医生。” 高羽选择了一家外资医院,他们收钱看病,没有询问的习惯。 要不,明天的各大报纸头条就可以是程奕吸毒的丑闻了。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急诊室里的医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他吸毒过量,而且还有可能酒精中毒。” “推个车过来。”医生看着那值班护士,语气严厉。 “他还……”护士还想说流程的事情。 “救人要紧,手续的事情稍后再说。” 护士点了点头,赶紧从走廊里推来了车子。 高羽把程奕平放上去,他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停的哆嗦。 “他用了什么毒品?”医生让护士把程奕推进急救室。自己进了急诊室开始戴帽子和口罩。 “一种制幻剂,LSD。”高羽摸着下巴,全是不安。 “酒喝了多少?” “500毫升一瓶的伏特加两瓶,150或者200毫升的白兰地……三个或四个……”高羽努力的回忆着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个空酒瓶。 “多长时间以前的事情?” “我不知道,不能确定,但是……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 “他长期服食这种制幻剂吗?” “是,但是戒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情况可能不太妙。”医生说着,往急救室走。 “请您一定费心,他不能死,不能死。我做过紧急处理,我有给他一些糖水……”高羽跟着医生,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程奕不能死去,他可以不再爱他,但他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请您在外面等。并且去前台办手续。” 高羽眼巴巴的看着程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直到那扇大门无情的关闭。 “先生这边请。”刚刚的值班护士客气的开口,她可不想刺激他。 高羽麻木的填写着表格,麻木的交钱,麻木的办手续。 他的心思全在程奕身上。 看到姓名那一栏,小护士抬头看了一眼高羽。怪不得刚刚看着那个男孩那么眼熟,是程奕…… 同性恋就已经够惊奇了,他还吸毒…… “请输入密码。”把自己的好奇心压制下去,护士耐心的提醒恍惚的高羽。 高羽什么都照办,他现在除了等待毫无办法,心急如焚。 他点上烟,却抬眼就看到了“NO SMOKING”的标致和小护士小心翼翼的视线。 识趣的走出医院的大门,高羽在绿化带的草坪边沿坐了下来。四月,夜风还是很凉,高羽不在乎,吹吹风好,吹吹风他可以冷静一下。 程奕,你千万要走过这道生死劫。 我还要看你幸福呢…… 你怎么那么傻,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啊,你,就是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护士跑了出来。“快进来。” 高羽猛的站起身来,“怎么样了?” “救过来了,医生正找你呢!” 高羽长出了一口气,感谢老天…… “整个一黑色幽默。”医生摘下口罩,笑了。 “嗯?”高羽不明白。 “你去感谢那些毒贩子吧,他服食的制幻剂掺假的厉害。” “啊?” “确实是酒精中毒了,我给他洗了胃,估计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高羽没说话,只感觉自己的脸湿润了。 “大男人哭什么?以后看好了他,这次是幸运,下次再这么搞就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高羽的手覆盖在了眼睛上,狂乱的心终于渐渐开始平静了…… “您请这边,他被转到511病房了。” 高羽跟着小护士在医院里穿行着,直到看见面色苍白的程奕。 小护士带上了门,往楼下走去。 高羽拉出病床底下的凳子坐下,手攀上了程奕毫无血色的脸颊,他修长的手指上上下下,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 我曾经如此的爱过你,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天使…… “高羽?”离咲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出来。 “你在哪儿?”高羽靠在病房的过道里,看着雪白的墙壁。 “巴黎啊。怎么了?” “马上回来!” “你疯了?我明天有个很重要的音乐节。你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疯,也没出事儿。是程奕。”高羽平静的说。 “什么?”电话另一头的离咲端着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他喝了烈酒还服食LSD,刚从阎王爷那里回来。” “怎么可能?”离咲不敢相信,“我前天走的时候他还什么事儿都没有。” “反正你回来就对了,你如果觉得音乐节更重要,那么,你把程奕还给我吧。”高羽说着,挂断了电话。 离咲,你可别让我失望。 因为是你,我才会轻易的放程奕走。 因为我相信你能给他,他所需要的东西,那种我所不具备的光亮和温暖。 第四十四章 温暖 离咲下了飞机就头昏脑胀的。夜里接到高羽的电话,他就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往回赶。 程奕,你个小混蛋,为了你,我是真要废了…… 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离咲推掉了早已决定的音乐节,adore全体跟着挨骂。经纪人气得跳脚。 他说,这次你要是真敢撂挑子,adore绝对死定了,你们惹得乱子还不够多吗?公司一定会雪藏你们。 离咲说,行,也别雪藏了,合约反正还剩半年,不行就直接解约…… 经纪人无语,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离开。 自打程奕退出了adore,他就预感到了乐队将会起风浪,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咲想要放弃adore了…… 回家,洗澡,换衣服,开车,直奔医院。 离咲一路上都恍恍忽忽的,缺觉缺的厉害。 脚步沉重的跨进电梯,离咲深吸了一口气,他得稳定自己的情绪,以便别一拳打到程奕的脸上。他让他失望透了,他居然又开始服食迷幻剂。而且,这一次,差点儿连命都搭上。 操,你怎么又痛苦了? 推开病房的门,离咲吓了一跳。 程奕和高羽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两人都不说话,就是瞪着对方。 “斗鸡啊?”离咲拉出高羽身边的椅子,坐下了。 “你来了。”高羽无奈的看着离咲。 “我不来是鬼来了?” “行,挺有精神的啊,小伙子。不过,你的对手不是我,跟他说话吧。”高羽指了指程奕,“这个从醒过来就不亦乐乎的装哑巴呢。” 程奕麻木的看着面前的俩人,不哭不笑不说话,就是那么空洞的看着。仿佛,这只是一种本能,没有其他的意义。 “你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高羽说着站了起来,连续超过三十个小时没合眼的他,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他需要休息。 “你别开车回去了。”离咲拽住了高羽,很严肃认真的说。 刚刚停车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高羽的车,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开回去非出事儿不可。 “没事儿,你好好看着小奕就行了。铃音在我那里,你放心吧。”高羽笑了笑,拍拍离咲的肩膀,出去了。 “换衣服,回家。”离咲把带来的换洗衣物扔给了程奕。 程奕不动,只是在发呆。 “好话不说二遍,程奕,换衣服,跟我回家,要不你就穿着病号服跟我走。”离咲站了起来,异常严肃。 程奕还是不动。 离咲急了,掀开他的被子,就把他扛了起来。 他以为他至少会破口大骂,可,程奕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个丢了魂儿的驱壳,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离咲开始发觉到,这一次,没那么简单了。程奕是真受了什么刺激了。这刺激使他丢了神志,并且,几乎能夺走他的性命…… 一路上,程奕不开口,或者说,除了呼吸,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活死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进了门,把程奕扔在床上。离咲注意到了屋里的混乱。 地上的纸张,照片,岳婉茹留下的便条,都在第一时间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这事儿,是够程奕崩溃的了,而且,是彻底的崩溃…… 离咲点上了烟,他就那么注视着他,等他开口。 挂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可程奕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就维持着离咲把他扔在床上的姿势,半点儿都不变。 “小奕。”离咲拉起了程奕。“你是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吗?”声音温和。 程奕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靠在离咲的身体上。 “回答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些前尘旧事纠缠?”离咲掰过了程奕的脸,望进那双灰暗的眸子里。 他,没有得到答案。 “看来你是默认了。”离咲再一次点上了烟,“那你来个痛快的吧,我不是高羽,我不像他一样,觉得留个活死人有意思。”离咲说着,放开了程奕,程奕忽然失去支撑,又一次倒在了床上。 离咲看了程奕一眼,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切水果的刀子。 “来吧,给你自己一刀。也别喝酒了,别嗑药了,这个才够快。”离咲说着,把刀子扔给了床上的程奕。“这是你的选择,对吧?” 离咲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他没说假的,他是真这么想的,这男孩需要解脱,既然他不想解决问题,那就解决自己吧。他看不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都是受罪。 他看他有了反应,他看他拿起了那把刀子。 离咲转过了身,蹲了下来。 当啷…… 金属落地的声音。 “离……”程奕终于开口了。 “别叫我,你不是想死吗?我不拦你。”离咲索性坐在了地板上,他抽着烟,声音平静。 “离……”程奕哭了。 “我就操了……”离咲站了起来,搂住了程奕,“哭什么,越来越像个娘们儿了。”尽管语言恶毒,可离咲轻轻拍着程奕脊背的手,传达的,都是温暖。 “离……”程奕搂着离咲,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 “出声了?不死了?那说说吧。到底怎么了?”离咲放开程奕,吻了吻他湿润的眼眸。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程奕垂下头,从离咲的裤子兜里拿出了烟,点上。 “看到是看到了,可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的,只是对过往的一种陈述。别无其他。” “我和她能发生什么?只不过是她又跑来,带给我新的恶梦而已……”程奕眼神迷离。 “说说吧,我想知道,你和你母亲都交流了些什么。”离咲坚定的说。 程奕看着离咲,他开始回忆并且陈述他和岳婉茹之间短暂的会面。离咲认真的听着,烟一颗接一颗…… “小奕,可以告诉我所有的前尘往事中,你最在乎的是什么吗?”离咲的声音很沉稳,他知道,他正在接近某一个真相。 “我也不知道……”程奕低声说。 “是关于你和阿枫的爱情吧?你认为你们是相爱的,可,现在的事情摆在眼前,你又认为,那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臆想,对吧?” 程奕不说话,离咲的话语,一语中的。 “小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是,我想,所有人都是爱你的。你的爸爸、妈妈,阿枫,他们都是爱你的。你爸爸情愿扑向刀口,就是为了给你正常的生活。你母亲本可以全盘托出你父亲畸形的恋情以获取自己更少的刑罚,可她没有,为什么?还是为了你,她情愿自己背上污点,也不想影响你往后的人生,或者说,尽量少的影响。而阿枫呢?他把对你父亲的爱转嫁到了你身上,你现在觉得他骗了你,他不爱你。可是,他能肯定你只是一个寄托吗?他不能,你说得的那首《boy》就是证明。我想,他是写给你们的。你和你的父亲。我不能说这种畸形的恋情是谁带来的,可是,你们就是被卷进来了,每一个都伤得体无完肤。现在,你父亲走了,阿枫走了。留下的是你和你母亲。你们谁都不好过,你们谁都在感叹命运的挫折……” 程奕听着,眼泪不停的落下。 “程奕,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爱我吗?”离咲看着程奕,眼神平静。 程奕听到这个问题,猛的抬起了头。 “我知道,你给不了我这个答案,所以我从来都不问你,即便是开玩笑我也不会问你。而且,随着时间的累积,我越来越不敢问。我开始知道你的过往,开始知道你的爱恨。越来越不敢问。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忘不了阿枫,我也能感觉到,你曾经很深的爱过高羽。可是,你的这些爱都是不是因为你不爱了而结束。所以,你说,我怎么敢去问你这个问题呢?” “那你为什么现在问我?”程奕抬起了头,迎上了离咲的目光。 “我自虐行吗?”离咲轻笑着。 “离……你记得吗?我说过,我主动对一个人认真过,是主动,不是被动。他是烂人一个,迟钝、脑子笨。绝对的异性恋者。有个女儿还挺可爱。”程奕不再流泪,脸上开始出现温和的表情。 “记得,可我后来问你是不是真的,你丫说,没真没假。” “是,这就是我。” “操。” “颓了?”程奕笑了。 “你丫想开了?没事儿?不死了?开始玩儿我了?”离咲也笑了。 “不知道想开了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的想开。可是,当你把刀子扔给我的时候,我害怕了,不是怕死,是怕……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程奕叼着烟,别过了脸。“我是想死,死了就可以见到阿枫见到我爸爸,我要质问他们。可是,在你扔给我刀子的那一刻,这些全都动摇了,我发现我不再需要这些答案了……” “小奕……随着岁月的流逝,痛苦都是会消失的,能留下的,只有那些曾经幸福过你的瞬间。比如,你爸爸带你去远足的情形,比如,阿枫教你弹吉他的样子,比如……高羽给你的爱而不是痛。你只会记住他吻你的样子而不是他打你的样子。” “……你知道了……” “我知道,后来才知道的,他很后悔,真的。” 程奕茫然的望着离咲,似乎每一次,他都能从他的身上获取活下去的力量。 “小奕……我觉得,怎么说。这个世界上,你的亲人,只有你母亲了。” “可以不提她吗?”程奕听到母亲两个字就皱起了眉头。 “你听我说,”离咲胡噜了一下程奕柔软的头发,“你不该恨她,你对她的仇恨都是寄托于虚假的过去。现在,你也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对吧?” 程奕不语。 “她挺伟大的,为你父亲,为你,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她来见你,只是想夺回他的儿子,没有恶意。” 程奕不看离咲,望向窗外。 “去看看她吧,她无非就是想你再叫她一声妈妈。女人,要的其实很少……” “你别在这儿说教……”程奕嘟囔着。 “小奕交过女朋友吗?”离咲从身后搂住了程奕。 “没,拜她所赐,我一见女人就恐惧。”程奕叼着烟,坐在床上,语气里都是不屑。 “其实,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他们永远会比孩子先走。有一天,你母亲不在了,我想,你会后悔。” “滚蛋,说我干嘛,你自己呢?”程奕反唇相讥。 “我是没办法,我尽力了,可他们不承认我,不承认铃音。只能交给岁月去处理了。”离咲把下巴搭在程奕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可你不一样,你母亲爱你,她想你接受他,想你像小时候一样,自然的喊一声妈妈。” “离……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善良的人了……” “有。” “谁?” “你啊,你比你自己想象中的善良很多。” “滚你妈的,你丫都能挂牌当心里医生了。” “是吗?那我考虑考虑。反正我马上要失业了。”离咲笑了。 “啊?”程奕猛的回过了身。 “你看,你也这么漂着,我也得漂着,我是得开始想想干点儿什么了。” “离咲!”程奕瞪着他,“你丫干嘛了?” “被你害得,我把音乐节开天窗了,据说公司急了……” “操……你丫混蛋,adore你也敢毁了?” “你丫更混蛋,不对,高羽更混蛋,他说我要是不回来,他就把你要回去。” “……” “别绷着脸了,笑一个,又不是世界末日。”离咲捏了捏程奕的脸颊。 “当然不是世界末日,你就等着大爷我养你好了。”程奕大笑了出来。 “你丫没事儿了是吧?还你养我!”离咲压在了程奕身上。 “你丫下去,压死人啊。”程奕的腿弓起来,顶着离咲,一个翻身坐到了床边。 离咲万分不解的看着程奕。 “我得去洗个澡,我觉得自己好像都臭了……”程奕看着离咲不解的眼神突然间笑了,转身进了浴室。 离咲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刚刚程奕转身时的微笑,这小子笑得时候真好看! 浴室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离咲的目光落在了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吉他上,叹了一口气,进小屋拿了一把吉他出来。 调了调弦,离咲忽然很想唱那首歌,《Sunny Came Home》。 “Sunny came home to her favorite roomSunny sat down in the kitchenShe opened a book and a box of toolsSunny came home with a missionShe says days go by I'm hypnotized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Sunny came home with a list of namesShe didn't believe in transcendenceIt's time for a few small repairs she saidSunny came home with a vengeanceShe says days go by I don't know why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Get the kids and bring a sweaterDry is good and wind is betterCount the years, you always knew itStrike a match, go on and do itDays go by I'm hypnotizedI'm walking on a wireI close my eyes and fly out of my mindInto the fireLight the sky and hold on tightThe world is burning downShe's out there on her own and she's alrightSunny came homeSunny came home…” 程奕推开浴室的门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洒在床上,洒在了离咲的身上。离咲就靠在床头弹着吉他,嘴里轻声哼着。 程奕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某种温柔的东西填满了。或许,像这样安静的被守着,同时也守着眼前这个人就会得到幸福吧。是不是只要用心的接受了就可以幸福了呢? 程奕静静的走到床边,坐在了离咲的身旁。 他看着离咲放下了手中的吉他渐渐的向自己靠了过来。“你洗澡就是在邀请我吧?” 程奕笑了笑,不说话,贴近了离咲。 感受到嘴唇被轻轻的啃咬着,程奕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就势躺了下去。 辗转的吻直到快要不能呼吸才停止。 离咲静静的看着程奕眼神中充满了深情。 白色的浴袍滑过程奕的身体散落在床上,离咲细细的吻着身下人的身体,抚摸着平滑的肌肤,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温柔。 怎么可能放开他?心已经被彻底的占据,在他拿起刀的那一刹那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只想彻底的占有他,从肉体到心灵都彻底的占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叫做“爱”。 深深浅浅的吻落在程奕古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此刻的程奕正在尽力的克制那呼之欲出的呻吟,只是不时发出了低沉的闷哼与深深的喘息。 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下,程奕的身体开始不安的扭动了起来,身体是燥热的,他想要得到离咲给予自己的更多的爱抚。 这是程奕生命中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被一个人进入。想要将身体和心完全的交出去,承受他给予的一切,情愿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展开身体。 程奕觉得自己这一生都逃不掉了,也许从见到离咲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注定两个人的纠缠不清。 离咲,如果是你,我想我能看到永远…… 随着离咲不停的安抚,程奕的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古铜色的肌肤上笼罩着淡淡的红晕,双腿渐渐的打开,微微的颤抖着。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对离咲无声的邀请。 离咲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涂抹在自己的分身上,涂在程奕发烫的后庭里,而后,他深深的进入了程奕的身体。 奇怪的是这一次程奕竟然没有任何的抗拒,反而将双腿环上了离咲的腰,双手抚上了离咲的脊背,随着最原始的的节奏轻轻的摆动了起来。 喉咙是干渴的,就连喘息都仿佛变得沙哑。激烈的运动使两个人都被汗水打湿。离咲的手抚上了程奕的分身开始上下的套弄。此时的程奕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仿佛找到了天堂。 空气因为夹杂着闷哼的喘息声而变得滚烫。 黏腻的汗水洒在床单上,形成了深深浅浅的水渍。 高潮就在情欲的纠葛中不请自来…… “离……” “嗯?” “没事儿……” “说吧,你要说什么?” 离咲搂着程奕,嘴里叼着的烟散发出熟悉的味道。 “我会开始正视那些前尘旧事的。” “好事儿。” “嗯。” “宝贝儿,人人都得长大,《I don’t wanna grow up》不过是一场乌托邦。”离咲亲了亲程奕的脸颊。 “是,我承认。”程奕淡淡的回答。 “我困了。”离咲闭上了眼睛。 “睡吧。” 程奕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他撑起身体看着离咲。笑了。 第四十五章 Tear 高羽开门进来的时候,易繁猛的惊醒了。 他满身是汗,眼睛瞪得大大的。 易繁只在白天睡觉,黑夜对于他来说,是无眠的。那是梦魇的温床,它们都等待着吞噬他,等待着,等待着……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高羽走到床边,摸了摸易繁潮湿的头发。 “不……没有……”易繁靠着床头蜷缩着,眼神飘忽不定,收不回来。 “还没有,吓得七魂六魄都没了。”高羽笑了笑,坐在了床边的椅凳上。 “有烟吗?递给我一颗。”易繁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高羽点上烟,递给了易繁。 “几点了?”易繁吐出一口烟问。 “快十二点了。” “啊,那我该起来了。”易繁说着,坐到了床沿。涣散的眼神渐渐收拢。 “再睡一会儿吧,你早上才睡,吵到你真是不好意思。”高羽说着,向沙发走去,“我也三十多个钟头没合眼了。” “啊?你该不会昨天傍晚从我这里离开就没睡觉吧?” “嗯,而且前天夜里也没睡,我习惯性的失眠。” “你说你……”易繁下了床,“床上睡去,啊,等等,你得先吃点儿东西。”说着,他往厨房走去。 “不了,我不想吃,睡也不一定睡得着。”高羽叼着烟,靠在了沙发上。 “不行,必须得吃。你这样不吃不睡的身体绝对会完蛋。给,先吃个苹果,补充维生素。”易繁从厨房里扔了一个苹果给高羽。 高羽接住苹果,笑了。他起身踱步进了厨房。 易繁正在打蛋。 “你进来干嘛?闭会儿眼睛歇歇吧。” “我说。”高羽倚在门框上,看着易繁。 “嗯?”易繁不明所以,手机械的搅着鸡蛋。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 “什么东西。”易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真是不能理解欧阳凛,他怎么能那么对你。” “不提那个人可以吗?”易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睫毛微微垂了下来,眼神黯淡。 “他欠你的,你会加倍要回来的。相信我。” “嗯。”易繁点了点头,把盛着鸡蛋的碗放下,倒了一些水进去,打开碗柜拿出了锅子。“你去歇一会儿,好了我会端出去的。” “我真不饿。” “知道,所以我只蒸一些蛋羹,你多少吃一点儿就好。” 高羽看着易繁,想说点儿什么,又说不出来,转身离开了厨房。 正午的阳光很好,高羽推开窗子,在沙发上躺下了。 听着厨房里细微的动静,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人声,感受着春风的柔和,高羽觉得眼皮开始变重了。 在易繁的身边,他总能轻易的入睡…… 不过十分钟的功夫,易繁端着蛋羹出来了,却看到高羽沉沉的入睡了。 他不忍心打搅他,他知道他常常失眠。 易繁把蛋羹放到茶几上,在沙发前面蹲了下来。 他看着高羽的脸,就是那么漫无目的地看着。他总觉得能从高羽的身上看到欧阳凛的影子。他们一样的自大,一样的极端,一样的偏执,那么,此时,这种隐藏的落寞,是不是也会是相同的? 高羽沉静的呼吸着,睫毛偶尔动一下,易繁看着他,忽然笑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 “折佩……” 易繁忽然听到了高羽迷迷糊糊的呢喃。 他可真爱他,一瞬间,易繁觉得有点儿感动。 折佩……高羽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跟其他的人纠缠不清呢? 高羽和易繁互相都认定对方是完美的情人,可,他们忘了,站在不同的角度观察,得出的结论也是不同的。他们不是情人,他们之间有着很远的距离,他们看到的都是表象。易繁看不到高羽偏激的占有欲,高羽看不到易繁固执的疏离感…… 折佩一直坐着,脑子全是空的。铃音从睡着到醒来,看到折佩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她用尽所有招数想跟折佩沟通一下,却一无所获。 离咲和程奕的到来让铃音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要被憋疯了。 “小奕叔叔。”铃音几乎是飞扑上去的。“我昨天急坏了,你到哪里去了?” “铃音,真是对不起,我昨天喝大了。”程奕抱着铃音,哄着她。 “高羽呢?还在睡觉?”离咲叼着烟,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睡觉?”折佩抬起了头,看着离咲,这是长时间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醒了?那他怎么不下来?”离咲是认定了高羽回来了,毕竟,他不到11点就离开了医院,精神那么不好,必定是要回来睡觉的。 “他没回来……”折佩低声说着。 离咲瞬时间愣住了,自己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高羽去哪儿了? 折佩不吃、不睡,坐了多少个钟头他也记不清了。 离咲他们是什么时候带铃音走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太阳升起又落下,屋子里从黑暗到明亮又回归到黑暗。 哀莫大于心死…… 折佩能感觉到,他跟高羽,真的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高羽不再在乎他的感受,或许也可能是从来都没在乎过。 折佩彻底的灰心了,以前那些快乐的时光在现在看来都是他自己一头热,是他在迷恋高羽,而高羽却甚至连一句喜欢他都没有说过。 是我要的太多了吗? 折佩真的想不出答案。 咔哒一声门响,折佩回过头,看到高羽走了进来。 他似乎没有发现黑暗中的折佩,只是脱下外套,挂上,转身进了厨房,开灯,倒水,喝水,而后,借着厨房的灯光,他看了折佩那张惨白的脸。 “我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黑暗里坐着,你吓死人啊。”高羽放下杯子,开了客厅的灯。 折佩不说话,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以后,只是静静的看着高羽。 他就想再多看看他,因为,以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话啊,你这样迟早有一天真变哑巴。”高羽说着,在折佩对面坐了下来。 “高羽……”折佩咬了咬嘴唇,开口了。 “嗯?说。” “咱们……咱们……分开吧。”折佩异常艰难的表达着。 “你、说、什、么?”高羽根本没料到折佩会说出这一句。 “我说……咱们……分手……” 高羽听着折佩的话,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原因呢?”高羽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你一点儿……都不需要我……”折佩低着头,“所以,还是分开吧……你会回到以前的生活,写东西什么的,我都不会再打搅你……”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折佩使劲的忍着,他不能哭,不可以哭…… “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听着真伟大。”高羽居然笑了,他从容的点上烟,吐出烟雾。“我不需要你?行,还有什么更好听的理由?” 折佩咬着嘴唇不说话,头垂的很低。 “你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啊。” “你……你什么意思?”折佩不能置信的抬起了头。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干的事情你自己清楚。”高羽的视线冷冷的落在折佩的身上。 “我干什么了?你干嘛说我是婊子?”折佩的声音抬高了。 “折佩,你当我是傻子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 “装傻?你非要我挑明了?”高羽叼着烟,斜视着折佩。 “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折佩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高羽轻蔑地笑着,“你可以回答我吗?是谁在楼下抱着你?是谁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深夜送你回来?” 折佩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都看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用怎样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 好可怕…… 他让他百口莫辩。 “不回答?嗯,不回答也好,答案你我都清楚。对吧?”高羽站了起来,折佩下意识的往沙发里缩了缩。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我没质问过你,对吧?”高羽笑了,“知道为什么吗?” 折佩恐惧的摇了摇头。 高羽靠了过来,他抚摸着折佩丝绸一般的头发,声音柔和的说,“因为……我不想放开你,你是我的,明白吗?一辈子都是我的。婊子就婊子吧,我不嫌你脏,本来吗,你就是个男宠,你都是怎么下贱的侍奉别人呢?哼,我干嘛要指望你干净?” 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利剑深深的刺入折佩的心里,羞辱、愤恨、被轻蔑的无以复加…… 心如刀割。 “所以呢,你死心吧,分手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你到欧阳凛的身边的。” 折佩的脑子乱作一团,他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猛的站起身,却被高羽死死的拽住了头发,“想哪儿去啊?找人哭诉去?” “你放手。”折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脱着高羽,支撑他有如此大力量的,竟然是绝望。 “你别跟我挣拔。”高羽的另一只手钳住了折佩的腰。 “你放手!你混蛋!你放手!”折佩手脚并用,能用多大的力气就用多大的力气。 “我混蛋?那你是没见着更混蛋的。其实更混蛋的就在你身边。你以为欧阳凛是什么样的人?温和的正人君子?”高羽捏住了折佩的下巴。 “听好了,傻小子,他比谁都恶毒。他能不择手段的算计我,他能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小男人被伦奸。你也想落得这个下场?你那么贱,还想跟他好?” 折佩不可思议的看着高羽,他绝对疯了,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怕。 眼角的余光落到茶几上的剪刀上,折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拿起剪刀,一刀剪断了被高羽抓着的头发。 高羽被折佩的举动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折佩灵敏的往反方向跑去,绕过高羽,跑到了大门口,他慌乱的开门,他得离开,现在,马上,他觉得高羽不正常的能杀了他。 高羽反应过来折佩要跑,他追上去,可折佩已经出了门,他慌张的顺着楼梯往下跑,高羽拉开楼道的门,追上去。 折佩哪里跑的过高羽,刚刚下到35楼就被高羽拽住了。 全是恐惧,折佩看到高羽感受到的全是恐惧,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狠狠的踢了他一脚。 高羽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放手了,可折佩却因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倒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整个世界颠倒了,全在乱转…… “折佩!”高羽觉得一阵眩晕,他看到折佩摔了下去…… 第四十六章 逃 折佩做梦了,光怪陆离的梦,完全没有联系。 梦的片断似乎是回忆的串连,分不清真假。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闪烁不停。 一会儿是五岁的时候和娘亲放风筝。 一会儿是学琴的时候琴弦断了。 一会儿是卑微的伺候大人。 一会儿是梅姑爽朗的笑声。 乱七八糟毫无头绪。 然后,高羽的样子出现了。 他笑了,他生气了,他沉默了,他哭泣了…… 最后的最后,折佩醒了。 阳光透进来,四周一片白色,没有声音。 折佩撑起身体,浑身酸疼。 对了,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么,我就是在医院,可,高羽在哪儿? 竖起耳朵聆听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动静。 好机会。 折佩伸手拔掉了胳膊上的点滴,轻声下了床。 小心翼翼的拉开门,楼道里有病人在走动,四下张望了一下。一个挂着医药室牌子的门口,折佩隐约看到了高羽的背影。他屏住了呼吸,沿着走廊蹑手蹑脚的朝反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怀着恐惧。他看到自己离安全出口的标识越来越近…… 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楼梯口,折佩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身体的疼痛,步履蹒跚的下了楼。 折佩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要离开,离开高羽。 置身于穿梭的人群中,不停的有人向他投来视线。 不是平时那种瞩目的视线,那是一种鄙夷的视线,仿佛他们看到了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 折佩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不到眼前的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让开。”有人推了他一下。 折佩险些摔倒。 我该去哪里呢? 陌生的十字路口,他找不到方向。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只想到了一个人:欧阳凛。 折佩伸手去拦出租车,可它们一辆辆的开过去,没人停下。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辆了,终于,车子滑到了他的脚边。 折佩在车窗的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那是谁? 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头发凌乱的不象话,一边长一边短。身上是蓝白条相间的病号服。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出血了,没有鞋子,没有袜子…… “你要去那儿?”司机见折佩迟迟不上车,摇下了车窗。 “我……”其实折佩也想问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神经病!”司机大骂一句,绝尘而去。 一瞬间,折佩觉得自己渺小的就像一粒尘土,随风飘逝,没有方向。 他缓缓的在原地蹲下来,用这个视角抬头仰视着这个城市,以及这个城市上方的蓝天。 今天,晴天…… 蹲了好久,腿酸了,折佩索性坐了下来,穿梭的人群中,他就像一个小丑,走过的人都要轻笑一下。 我得去找凛,折佩对自己说着,当婊子总得有个当婊子的样子,对吧? 他缓缓的站起来,再次寻求出租车的帮助…… “你……没事儿吧?” 折佩上了车,出租车司机用茫然的眼光看着这个流连失所的孩子。 “没……” “你要去哪儿?” 折佩机械的说出了地址,而后靠在了后座上。 车子在城市间行进着,折佩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夹杂着矫柔造作的绿色,表情麻木的人群…… 这就是我的世界吗?怎么我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它们? 其实,填井要是能死了,或许,比较幸福…… “到了,47。”司机抬起了表。 “可以把手机借我用用吗?”折佩微弱的声音传来。 “手机?” “嗯,我没有钱,要让别人来付钱……” 欧阳凛从大厦里出来,走到出租车等候的地方,看到折佩,慌了…… 他匆匆将钱塞给司机,把折佩拽下了车。 “祖宗……你这是怎么了?”欧阳凛用手给折佩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他透过他衣服微微敞开的地方看到了他身上的淤青,而那双满是污渍和血渍的脚更是吓人。 “凛……”不知道为什么,折佩一看到欧阳凛,压抑了好久的眼泪,掉了下来。 “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欧阳凛一把抱住了折佩。 折佩的手攀上了他的背脊,终于大哭了出来。 “别哭……”欧阳凛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肩膀。 “凛……救救我,救救我……”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折佩哭得像个孩子…… 他一辈子都没这么哭过。 “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欧阳凛抬起折佩的脸,用手轻轻拭着他脸上的泪痕。 “说不出来……我……我只知道……我要离开高羽,彻底的……” “是他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欧阳凛几乎不能置信。 折佩没有回答,只是反复的重复着他要离开高羽,他再也不要见到他。 “好,可以,没问题。”欧阳凛像哄孩子那样哄着折佩,“走,跟我走。”欧阳凛说着,蹲了下来。 “嗯?”折佩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上来啊,我背你,你的脚都这样了,还怎么走路。” 折佩刚刚要停下来的眼泪又一次迸发了出来,他让他感动…… “别……我自己能走……”折佩断断续续的说,“那么多人看着……你会很丢脸的……” “我不觉得丢脸谁敢觉得丢脸,上来。你不上来我只能很不礼貌的抱你了。”欧阳凛的语气很坚定。 折佩犹豫着,还是爬了上去,他的脚确实没法用了…… “钥匙拿好,到了车子那里你开锁。” “……去哪儿?”折佩趴在欧阳凛的背上,感觉很温暖。 “你不是再也不想见到高羽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藏起来?” “那多狼狈,你不需要藏,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面前。” “不要!他会把我抓回去的。不要!” “哈哈哈……”欧阳凛笑了,“那他得先认得出来你。” 车子在一家沙龙面前停了下来,门口的侍者过来,欧阳凛要他代为停车,而他自己背着折佩走了进去。 摩登前卫的沙龙里,这个时候顾客不多,店员们轻声的聊着天,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背着一个邋遢的男孩进来,这怪异的组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凛……太丢人了……”折佩几乎想把自己掐死。 “叫DAVID出来。”欧阳凛把折佩放在了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正色的说。 店员们交换了一下目光,其中一个转身上了二楼。 这是一家专业的男性沙龙,服务于上层人士,最出名的造形师DAVID的顾客基本上不是明星就是模特、演员。在他的打理下,人人上镜都能出色三分。 “欧阳先生?”DAVID从二楼一下来就看到了欧阳凛。“稀客稀客。” “别跟我客气了,帮我办个事儿。” “那是我的荣幸。”DAVID挂着职业的微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去你工作室说吧。” 全是镜子的屋子里,欧阳凛把折佩放到了中间的椅子上。 “说吧。”DAVID开口了。 “帮他彻底的换个样子。” “哦。”DAVID转到了折佩面前,抬起他的脸,仔细的看着。 “啊?折佩?” “你知道就完了,其他人都没看出来,你也不要说出去。” “明白。”DAVID点了点头。 欧阳凛在后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点上了烟。 “要怎么弄?”DAVID带着探询的眼光看着欧阳凛。 “你是专业的,你看着弄,只要前后看不出是一个人就可以了。” “可以。”DAVID凝视着折佩,思索着,却犯了难。“可是……变化太大的话,就不符合他的传统美人的形象了。” “这个你不用考虑。”欧阳凛正说着,手机响了。 “喂?嗯,是……你说什么?”欧阳凛站了起来,“你先考虑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的。” 几分钟以后欧阳凛回来,DAVID还在思考。 “折佩,我有点儿急事儿,要回公司一趟。” “……嗯。” “DAVID,我多久回来你能搞定?” “嗯……下午吧,三点以后。” “行,那下午见。”欧阳凛说着,拉开了门。 “凛……”折佩有点儿慌张。 “别怕,交给DAVID就行了。”欧阳凛辙回来,轻轻拍着折佩的肩膀。 “嗯。”折佩点了点头。 欧阳凛拿着手里的请柬,靠在椅背上,来回来去的看着。 他感觉,自己要是能不识字就好了…… 修,你这是什么意思? 玫瑰红色的请柬上印着冷漠的签字: A&W唱片中国分公司落成,剪彩仪式诚心邀请您参加。 中国地区执行总监 欧阳修 是宣战吗? 你的理由是什么? 一定要扳倒你自己的父亲你才甘心吗? 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 欧阳凛不停的思索着。 这一步棋,还真是漂亮。你让我腹背受敌啊。 “欧阳先生,传真。”秘书进来的时候,看到欧阳凛泰然自若的看着她刚刚交给他的那封请柬,真是镇定。 “好的,放这儿吧。”欧阳凛示意秘书放到桌子上,而后,看到她走出去。 其实,他很头疼。 修知道他公司的所有内幕,所有秘密。而他本人又有那么多年的唱片企划经验,并且是欧洲有名的录音师。 修的离开或者说宣战…… 这一仗,不好打。 调出了A&W的所有资料,欧阳凛一直在研究,不知不觉再看表的时候,已经快要四点了。 折佩…… 欧阳凛推开DAVID工作室的门,没见到DAVID。 倒是看见一个金色短发,碧绿眼睛,有着漂亮小麦色肌肤的男孩坐在单人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翻看杂志。 这是个有着魅惑感觉的男孩,衣着大胆。黑色网状的长袖上衣,暗蓝色随意的牛仔裤,上面有着用刀子划破的痕迹,隐约透出了里面红色格子的衬裤。 夸张的项链饰品样式新潮。 这是哪家的少爷? 欧阳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抱歉,走错房间了。”转身就要出去。 “凛,你去哪儿啊?”男孩开口了。 “……折佩?” “嗯。是我啊。”折佩站了起来。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别说欧阳凛认不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镜子里面的人是谁。 “欧阳先生,您迟到了。”DAVID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手上沾着染发剂,“你一直没过来我就让他在这儿看看杂志,有别的客人来了。” “你太神了……”欧阳凛看看折佩再看看DAVID。 “哈哈哈……多谢夸奖,本来就弄了头发,然后给他配了一副变色眼镜儿,后来时间富裕,就把皮肤也烤了,他太白了看着不时髦,再然后你还不来,我就给他买了衣服鞋子。这造型不错吧?”DAVID回忆着。 “行,很不错。” “满意就好,楼下付帐。”DAVID笑了。 “没问题。”欧阳凛也笑了。“上来,我背你下去。” “不用,有鞋子了。”折佩指了指自己的脚。 “没听过鞋子能当药使,上来。” 欧阳凛把折佩背下来的时候,下面的沙龙门庭若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居然还有人吹口哨。 折佩太醒目了…… 和以前那种像女人一样柔弱的美不同,现在的他,光芒四射,是个相当出色的男孩。 “凛……我这个样子要怎么弹琴啊?”折佩看着倒后镜里的自己,有点儿不安。 “弹琴?你要是还在民乐组合里,别说形象不符,而且这折腾不是全白费了,你摆明了告诉高羽你是谁啊。”欧阳凛开着车,也看着倒后镜里的折佩。他现在的样子让他猛然想起了易繁……他总喜欢这种夸张的打扮。 “那……那我要干嘛?”折佩绝对不想失去自己的工作。 “录音那些你都跟修学的差不多了吧?”欧阳凛一瞬间就知道折佩能干嘛了。 “嗯。”折佩点了点头。 “民乐那边你退出来,我现在需要一个顶尖的录音师。”欧阳凛笑了。 “啊?那修要干什么?”折佩不明白。 “回头我给你细说,还有,你说话的音调、方式现在开始要试着改变。” “嗯?” “你还需要一个新的名字。” “你的意思是……我要变成另一个人?”折佩有点儿明白了。 “对,这样,高羽一辈子也别想再来打搅你的生活。” …… 第四十七章 迷途 “疼呢……” 因为刺痛感,折佩想挣脱被医生抓着的脚。 “你毁你自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医生死死按着折佩的脚,继续手上的动作。 折佩泪眼汪汪的看着欧阳凛,表达着他的痛苦。 欧阳凛笑了,“你怎么那么像个孩子。” “讨厌!”折佩咬着嘴唇怒视着他。 “医生,他身上的淤青是不是也可以顺便处理一下?”欧阳凛决定不理折佩的抗议。 “那个我管不着,自己药房买药去。”这医生被折佩折腾烦了,哪家的大少爷这么娇气? 出了诊室,欧阳凛背着折佩往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高羽是怎么打你的?” “……他没打我……是我……是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折佩还在维护高羽,至少在别人面前,他不想高羽难堪。 “什么?”欧阳凛停下了脚步,“从楼梯上滚下来?” “嗯……” “你怎么不早说?” “哈?” “照片子!” 折佩莫名其妙。紧接着就被扔到了一堆仪器之中一通折腾…… 完事儿后,折佩坐在候诊室里很久,才看见欧阳凛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出来,“走吧,还好。一切正常。”欧阳凛说着,摸了摸折佩的脑袋,这么短的头发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那个……”医生从诊室里出来了,“下次对待弟弟不要这么粗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欧阳凛彻底没了脾气,莫非我看着像个暴力份子? 背起折佩往停车场走,欧阳凛忽然想起了修,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修扭伤了脚,是他背着他走去医院的,父亲自始至终板着脸,什么都没表示,那天,妈妈不在…… 哥,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可,我不是。无论多像,都是假的…… 欧阳凛忽然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你弟弟长得很标致。 易繁曾经这么评价过修。 他怎么能告诉他,那是他妹妹? 活得不伦不类的妹妹? 唉…… “凛?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你让我下来吧。”折佩听到了欧阳凛的叹息。 “没有,你老实呆着吧。马上就到了。想着开锁。” “我们要去哪儿?”折佩靠在副驾驶上,看着欧阳凛。 “我送你去公寓。” “嗯?” “那边我不太常住,你暂时住哪里吧。”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折佩说着垂下了头。 “哪儿的话。” “对不起,我没什么朋友……他们都是高羽的朋友……他们一定会让我回去的。”折佩咬着手指,声音很小。 “会有的,慢慢都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欧阳凛侧过脸看着折佩,笑了笑。 “……”折佩看着欧阳凛,很想说,你真好,可,他说不出来,一想起他曾经那么伤害过高羽,伤害过程奕,他就说不出来。 好人和坏人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儿东西。”欧阳凛把车子停在了一家综合超市门口的便道上,下了车。 “嗯。”折佩点点头,放下了车窗。 七点多的光景,天空渐渐黯淡了下来,路上的人流开始汹涌,他们都急着回家吧? 那么,我的家在哪里呢?哪里都不是我的家,对吧? 欧阳凛拎着袋子从超市里出来,他买了一些药品和日常生活用品,折佩需要这些。 刚下了便道,一辆机车却横在了他的面前。 程奕摘下头盔,看着欧阳凛。 “真巧啊。”欧阳凛笑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程奕只是看着他。 “有事儿吗?” “没事儿,我就是找个人,没想到碰巧看见了你,不打个招呼好像不合适。” “呦,找谁啊,表情这么严肃。”欧阳凛明知故问。 “找我情儿啊。”程奕笑了。“看见折佩了吗?” “没看见,我今天一天都忙着哄小男孩开心呢。” 俩人这是杠上了。 “不错,转移目标了?”程奕戏谑的笑着。 “本来就没什么固定目标,不过都是玩玩儿,我可没你跟高羽那种执着。” “哦,我本来以为你挺执着的。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太极就这么打上了。 “找折佩干嘛?”欧阳凛觉得这么跟程奕逗逗挺有意思的。这就像看一场电影,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其中,只有他自己置身事外,为什么?因为他是导演。 “找他约会啊。”程奕嘴里也没正经的。 “哦。假戏真做了?”欧阳凛也不含糊,接着程奕的话茬儿往下调侃。 “嗯。”程奕笑了,凑近了欧阳凛,“味道很不错,可惜你吃不着。” “吃东西这个事情,我向来是这样的。想吃的时候一定要吃,过后,再美味我也不要。明白吗?”欧阳凛对于程奕的挑衅丝毫不退让,表现出了无比的坦然。 程奕笑着,肯定了一件事儿,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用戏谑的口气说,“你那小男孩跟哪儿呢?不给我展示一下?” “哎呀,我可不敢,您再给我勾搭去了。” “有鬼吧你。”程奕点上了烟,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不变。 “怎么着,您想钟馗捉鬼?” “有鬼必然抓,我还有桃木剑呢,你想试试吗?” “行了,别扯淡了,愿意看你就看,前面车里呢。” 折佩坐在车里,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欧阳凛在和程奕说话,他很紧张,紧张的不得了。 被认出来就坏了…… 看俩人向这边走过来,折佩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看到他们越走越近,折佩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躲不了……装吧。 当欧阳凛和程奕走到折佩这边的时候,折佩双臂伏在放下的车窗上,下巴垫在上面,大眼睛微微眯着,嘴里叼着烟,口气恶毒的说,“我以为你丫死了。蜗牛都比你快。” 欧阳凛看着这个样子的折佩,差点儿笑出来,装得也太神了。 程奕看着折佩,或者说看着这个金发的坏小子,他根本就认不出他,只是给了欧阳凛一句:“太浪了吧,这样的最难搞。我还真不知道你好这口儿。” “我乐意。”欧阳凛终于有合理的借口笑出来了。 “你慢慢玩儿吧,我继续找我小情儿去。”程奕拍了拍欧阳凛的肩膀,向机车走去。 “呛死我了。”折佩看程奕的身影消失,立马把烟扔到了窗外。 “你都能当演员了。”欧阳凛大笑着。 “你讨厌!烦人!”折佩嘟着小嘴,瞪着欧阳凛。 “哈哈哈哈……行,你就这么装,没问题,谁也想不到古典美人变成了金发坏小子。” 折佩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终于真实的感觉到了,他将走出以往的生活。 “随便坐。”欧阳凛把东西随意的放到地板上,转身打开了窗户。 “很干净啊。”折佩在沙发上坐下来,四下张望着。屋子不大,但是很整齐。 “嗯,每周都有小时工过来收拾,我也不常过来,没人搞破坏。”欧阳凛靠着沙发点上了烟。 “那个……”折佩抬头看着欧阳凛。 “嗯?” “修,修他真的……”折佩还是不能相信欧阳凛在路上给他说的。 “我也不想相信。” 欧阳凛一声叹息。 “我会尽力帮你的……算是报答你……这次,真的谢谢你了。”折佩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欧阳凛笑了。 “眼睛疼……”折佩伸手去揉眼睛。 “把隐形眼镜摘了吧,你是不习惯。” “怎么摘?” “呃。” “他是直接放到我眼睛里的……”折佩当然不知道隐形眼睛。 “笨蛋。”欧阳凛碾灭了烟,从袋子里拿出了刚刚买的眼睛盒还有药水。 把药水倒进去,他走到了折佩面前。 “靠过来一点儿。” “……”折佩有点儿害怕,不是怕眼镜,是怕欧阳凛。 “让你靠过来你往后什么大劲啊。”欧阳凛无奈,只得自己靠近折佩。 “你……你要干嘛……”折佩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对你干嘛,我是要帮你把眼镜取出来。” …… “睁眼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欧阳凛终于算是帮折佩把眼镜取了出来。 “给你纸巾,别用手揉眼睛。” 折佩擦着眼镜,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还难受?那就用清水洗洗,你等一下。” 欧阳凛进浴室端了一盆清水出来,“洗。” 折佩用清水轻轻的揉着眼睛,清凉的感觉让他终于舒服了。 “再用纸巾擦擦,一会儿就好了。”欧阳凛放下水盆,又抽出了纸巾递给折佩。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折佩对于他的宠爱有点儿恐慌。 “怕了?”欧阳凛看着折佩,逗他可真有意思。 折佩咬着嘴唇不说话。 谁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 欧阳凛看到折佩慌张的样子,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忽然冒了出来,“我伤害过一个人……很深的。” “嗯?”欧阳凛这句脱节的对话折佩有点儿搞不明白。 “我最初看到你,就觉得你有点儿像他,倔强的厉害。”欧阳凛在折佩身边坐了下来。 “听好了,傻小子,他比谁都恶毒。他能不择手段的算计我,他能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小男人被伦奸。你也想落得这个下场?你那么贱,还想跟他好?”高羽的话这时候冒了出来,折佩倒吸了一口凉气。高羽看来没说假话…… “怎么了?”欧阳凛看着折佩,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那他现在?”折佩很想知道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现在,他只活在过去……”欧阳凛的眼神越来越黯淡。 “他……离开了?”折佩尽量不去用“死”这个字儿,他不想刺激他。 “肉体活着,精神死了。”欧阳凛再次点上了烟,沉默了。 自从上次见到那个很相象的身影,他开始想易繁了,很想很想,如果可以重来,他愿意用一切去弥补他给他的伤害。 可,时光怎么可能倒流呢?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欧阳凛说着站了起来。 “……”折佩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以为他会趁机占有他。可他没有。 “多睡一会儿,明天比较忙,我晚上过来看你。口袋里有生活用品什么的,也有药,自己会上药吧?” “会。”折佩点了点头。 “有事儿打我手机。” 折佩看着欧阳凛从外面带上大门,长出了一口气。 是君子,不是小人。 高羽,你看错他了。 “喝水。”离咲把杯子放到了高羽面前,“你看看你,眼睛里都是血丝。” “铃音呢?”高羽缓缓的抬起了头。 “睡了,你还想让她陪着你熬鹰啊?”离咲在高羽身边坐下,叹了一口气。 “不行,我得出去找折佩。”高羽站了起来。 “你他妈的疯了!”离咲按住了高羽,“你哪儿找去?这么大个城市你哪儿找去?他是故意要躲开你,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不会的,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羽,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说说你,白脸给了你那么多心里辅导,你怎么还能……” “离,我发誓,我没打他,是他较劲推开我才摔下去的!” “你别辩解了,你要是不吓着他,他能往楼下跑?”离咲点上了烟,这一次,他没法不指责高羽。 “我只是爱他呀!”高羽低声的咆哮。 “没你这么爱人的!操!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他妈的现在就想抽你一顿。” 程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离咲在骂高羽。 “离。你也冷静点儿,你抽他一顿折佩就能蹦出来了?” “我这儿搓火!”离咲走来走去,停不下来。 “你消停一下,别溜达了,看着眼晕!”程奕倒在沙发里,点上了烟。“我绕着市中心溜达了一圈,累死了。” “没收获吧。就说你脑子不好使,折佩能在大街上溜达啊。”离咲推了程奕一把,示意他让出一点儿地方。 “有收获。”程奕支起身体,看着抓狂的二人。 “折佩在哪儿?”高羽猛的站了起来。 “没看见。”程奕慵懒的说。 “小奕!”离咲掐了程奕一下,“高羽都这样了你还拿他开涮。” 程奕不理他们,继续说,“你们猜我在路上遇见谁了?” “谁?”离咲和高羽异口同声。 “欧阳凛。” “然后呢?”离咲先一步提问。 “跟个挺标致的金发小子在一块。” “这跟折佩有什么关系?”离咲看着程奕,仿佛他喝大了一样。 “我跟他说,折佩味道很好,”程奕叼着烟,“高羽,你丫别瞪我,你知道我是0。” 高羽挠了挠头,有点儿尴尬。 “你们猜他什么反应,”程奕继续说。 “什么反应?” “满不在乎,他说他跟那个金发的小子玩儿的正开心。” “还是跟折佩没关系啊。”离咲想不明白。 “你丫脑子别改锥了,高羽,你明白吧。”程奕看着高羽。 “嗯……”高羽点了点头,“他那么费尽心机想得到折佩,绝不可能轻易放手,也就是说……” “对,他肯定知道折佩在哪儿,或者说,折佩就在他身边。”程奕下了结论。“理智的分析一下,折佩没什么朋友,也就是我、离、修。我和离他肯定不能找,我们是绝对要把他送回来的,当然这是他以为的。”程奕直视着高羽的眼睛,“其实,折佩要是来找我,我绝对不让他回来。” “我……”高羽垂下了头。 “修他也不能找,如果找修,修肯定联系我。所以,他的朋友还剩谁?就剩下欧阳凛了。” “小奕……你脑子转的够快的。”离咲拿过了程奕叼着的烟。 “不是我脑子快,是你脑子慢,而高羽现在急糊涂了。” “我去找欧阳凛。”高羽坚定的说。 “你歇菜吧,你找个鸡巴,就你现在那脑子,跟一锅粥似的。而且,欧阳凛那么镇定,想必,折佩一定被他隐藏的很好。这事儿不能着急。”程奕拽住了高羽。 “那怎么办?”离咲盯着程奕。 “按兵不动,等他露马脚。天底下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儿。” “是……”高羽也点上了烟,很同意程奕的说法。程奕有多聪明,他比谁都知道。 “不过……”程奕拍了拍高羽的肩膀,“高羽,我丑话说在前面,折佩是逃走的,也就是说,他对你相当失望……所以,不能排除他跟欧阳凛你情我愿的可能。” “程奕!”离咲狠狠的敲了程奕的脑袋一下,他这不是明摆着刺激高羽吗? “你打我也没用,我只是陈述事实。我没见过抢人能这么镇定的,只有自愿投奔能让欧阳凛这么镇定。这样,他只要想想怎么对付高羽就够了。谈不上内忧外患。” 高羽不说话了,无力的靠在了沙发上。 “离。晚上你陪陪高羽,我还有事儿,得赶紧走了。”程奕抱了离咲一下,转身要出门。 “你又要去哪儿啊?天天忙的跟什么似的。” “秘密。”程奕笑了。 第四十八章 午夜的太阳 “……你……”欧阳凛进了录音室,看到折佩缩在角落里躺着,地上是空酒瓶。 公寓里不见他人影儿,那势必他就在录音室了。可欧阳凛想不到,在他再三嘱咐过折佩之后,他还是喝酒了,他是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情的。 折佩开始酗酒,嗯,是的,酗酒。或者说酒精依赖。 不喝酒,他根本无法入睡,无论他有多累,想自然入睡,没戏。 离开高羽已经一个月了。 他想高羽,非常非常的想,可他又不能回去,只要两人搅和到一起,准有一个得发疯,这是必然。 第一瓶酒是从欧阳凛的客厅里找到的,从此,这成了灵丹妙药,折佩再也离不开了。 “你个醉鬼,给我起来!”欧阳凛粗鲁的拽起了折佩。 “嗯……”折佩想睁开眼睛却异常困难,事实上,他睡了四个小时都不到,昨天有一个专辑的后期缩混,他弄到早上六点才完事儿,本来想回去睡觉的,可是想想答应了凛早上十点要陪他出席A&W的剪彩仪式,他决定还是在录音室凑活一下算了,可他睡不着啊,遂进了凛的办公室拿了酒…… 工作、酒精,一个是不停地思考,一个是不用思考,都行。只要能不想高羽就行。折佩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起来啊,你真是能气死人。”欧阳凛摇晃着折佩,他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知道他犟,但没想到他能跟自己较劲到这个地步。 很多时候,用情过深,伤得,最终只有自己。 “恶心……”折佩猛的推开了欧阳凛,跌跌撞撞的推门出去,直接进了卫生间。 呕吐,不停的呕吐,这是酗酒的后遗症。 每次吐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的时候,折佩总发誓再也不喝了。可,一到了该要睡觉的时候,酒精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总能轻易的击溃他的意志…… “喝吧,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喝死。”欧阳凛拍着折佩抖动的背,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想给他的,他都不要。 那次,他只是想抱抱他,安慰他一下,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他喝得摇摇晃晃,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说,你别碰我。 凛说,怎么着,你还想用酒瓶子砸我? 他说,我不砸你,我砸我自己,晕了就随你便,醒着我就用玻璃把动脉割开,你要不要试试看? 欧阳凛一下子就颓了,他知道折佩敢…… 再来一出毁灭的闹剧,都得完蛋。 水哗啦啦的顺着龙头流下来,折佩吐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胡乱的洗脸,胡乱的漱口,神志渐渐开始清醒,人却虚脱无力。伸手去拽纸巾,这些动作都是他开始习惯的。 “好了。”折佩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从镜子里看着陌生的自己和身后的欧阳凛。 “你回去休息吧,我送你。”欧阳凛无奈的看着折佩,他对他束手无策。 “真的好了,来得及吧?” 欧阳凛和折佩到达会场的时候,剪彩仪式已经开始了。 欧阳凛看到修和AMI共同剪开了红色的丝绸,一片掌声。 是的,拦不住了,从修毅然决然的搬走他的录音室开始,他们不再是兄妹而是竞争对手。 一对一。 折佩麻木的看着喧闹的场景,怎么一切都变得那么快?不过几十天的时间,沙丘堡垒塌陷了,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凛。他们都被推到了最亲的人的对立面上。 折佩侧过头,看着欧阳凛冷若冰霜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修简单的致词,之后是A&W套话的简介,再之后,杀手锏亮出来了。 旗下的艺人一一亮相,范畴领域覆盖的很广。这其中有新人,也有从别的公司挖角过来的艺人。至少有五个是从凛这边挖角的重量级歌手,重创啊…… 而程奕的露面更是给了欧阳凛一惊,修在上面冗长的说着,他说,这是A&W近期主推的艺人,今天的剪彩仪式也是程奕个人大碟的首发式,而后投影仪打出了专辑的封面,音乐声渐渐响起…… 欧阳凛开始觉得脑子乱乱的,有准备的没准备的都突然向他袭来,那种滋味,溢于言表。 折佩看着程奕,而后看到了作为嘉宾来恭贺的adore乐队的成员们。 鲜花,快门声,闪光灯,一片杂乱。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月之前自己的乐团更换人员的发布会。 是的,折佩不见了,消失了。 他冷眼旁观着,作为另一个人,公司的录音师。 我是谁呢?折佩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我还要吐一下。”折佩在欧阳凛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站起来,离席,向会场外面走。 走廊的洗手间内,折佩开始了新一轮的呕吐,吐的几乎要没知觉了。他撑着洗手台,任水流带走他的声音和他的污秽…… 隐约间,折佩听到了程奕的歌。 “……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太多的不确定不稳定因素旋转 有你唯一的好处 就是能在路上有个伴 够不够呢 够吧 偿还 来吧 我做好准备了 7月7日的火车 就在这个夏季 失身的男孩站在河流的尽头 Flying Gone Flying Fall Down……” 折佩忽然就笑了,小奕,你很幸福呢。 正笑着,折佩空洞的眼睛忽然从镜子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张脸,那张脸…… “你还好吗?吐的很厉害。” 折佩从镜子中看到了高羽递过来的纸巾。 “谢谢。”折佩的声音很低沉,他转过身,接过了高羽递过来的纸巾。 “喝多了?”高羽点上烟,看着这个金发的男孩子,碧绿的眼睛泛着妖异的光泽,黑色的短上衣,低腰的简单牛仔裤,脖颈上挂着海盗图案的装饰项链。干净却很性感。 “一般。”折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抽烟吗?” “不抽。嗓子不舒服。” “歌手?” “录音师。” “哦。”高羽点了点头。 折佩笑了一下,转身往洗手间外面走。 高羽看着男孩的背影,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喂。” 折佩听到身后的声音,怔住了。 “嗯?”他没有回头。 “里面很闷,我请你喝一杯,回魂儿酒是良药。”高羽跟了出来。 “不了,我只喜欢自己喝酒。”折佩说着,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身后的那个人吸引着他,他多想抱住他,多想吻上他,可他不能。离开,是他的决定。对谁都好。 “林凡。”欧阳凛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折佩,和他身后的高羽。 折佩几乎没反应过来他的新名字。 “好久不见啊。”高羽看到欧阳凛,笑了。 “高先生,幸会。”欧阳凛也职业性的笑了。 “折佩联系你了吗?”高羽叼着烟,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很遗憾,没有。上次你给我打过电话之后,我还一直等你的消息呢。”欧阳凛看着高羽,“他这么突然失踪,搞的我很狼狈。” “你换人动作倒是够快。” “没办法,我现在内忧外患啊,修挖走我那么多艺人,我不能干等着被他挤趴下。” “凛,我先进去了。”折佩只想离开这里,离开高羽的视线,他能感觉到高羽一直盯着他。 “你们认识啊?”高羽突然扭转了话题。 “林凡,别急着进去,给你介绍一下,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高羽。”欧阳凛饶有兴致的笑了。 折佩尴尬的站在原地,手心里微微冒汗。 “这是我情人,林凡。”欧阳凛说着,环住了折佩的腰。 折佩想推开他,但他不能。 “不错。”高羽一直笑着,眼神似是而非。“幸会。”高羽伸出了手。 折佩无奈,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握到一起的瞬间,两人的眼睛同时望向了对方。 “走吧。”欧阳凛搂住了折佩,“高先生,折佩要是找到了还请务必通知我。” “哼。”高羽笑了一下,看着欧阳凛搂着那男孩往会场走去。 刚刚的触感,温度,好舒服…… 怎么让我想起了折佩? “你怎么在这儿呢?”离咲出来看见高羽,走了过来。 “还没完事儿?”高羽靠在过道里,继续点烟。 “没,记者正在问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在问小奕折佩的事情。”离咲拿过了高羽的烟。 “他怎么说的?” “一记者问他折佩是不是做居家小男人了,小奕顺着他就说是,全当幽默了。” “哦。” “看见欧阳凛和他那小情儿了吗?”离咲抬眼看着高羽。 “看见了,还闲聊了一会儿呢。”高羽笑了。 “你说……折佩会不会……不在他那儿?” “不知道。”高羽回答的坦然。 “我说……” “嗯?” “你平静的让人害怕……”离咲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高羽在折佩最初失踪的那几天里差点儿崩溃,可,后来,他突然就好了。这让他觉得恐怖。 “你多心了,离。”高羽拍了拍离咲的肩膀,转身往电梯走去。 “你去哪儿?”离咲追了上来。 “今天要去白脸儿那儿啊。”高羽按下开关,等着。 “……坚持治疗,别再干什么出格儿的了。折佩的事情我和小奕会尽力帮你。” “嗯。知道。” 高羽把车子泊好,上楼,开门,易繁不在。 高羽在沙发上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很少回自己那儿了,每次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他的心就会空的更厉害。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偏头疼,偶尔流鼻血、发高烧…… 白脸儿的治疗对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坐在那惨白的治疗室里他会更暴躁,一次比一次压抑,可他还得扛着,他不能让白脸儿发现他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他不能被他拌住,所有开的药他都扔了,他要自己的脑子清醒,他得先送欧阳凛离开这个世界。 哼,折佩,我看你还能藏到哪儿去…… 可,药物的停止、内心的压抑,折磨得高羽几乎要崩溃,只有来易繁这里,他才能睡着,他才能平静下来。 他们其实活在不同的时间里,易繁早上入睡下午醒来,高羽下午入睡夜里醒来。他们各自制造出的动静让彼此安心。 比如,易繁下午会弹琴,只要那幽幽的琴声响起,高羽就可以安心的睡了。高羽会在早上开始写东西,那种敲击键盘的声音让易繁安心,他会伴着这种声音渐渐入梦。 真的,高羽觉得太奇怪了,他停止写作很久了,可,这个月,他写了不少而且很满意,杂志的连载开始恢复,好评如潮…… 夜,是高羽和易繁共同拥有的,他们有时候会简单的聊聊天,有时候会一起下下棋,总之,很愉快。 高羽看看表,这个时候,易繁应该在慢跑,可他现在困的厉害…… 易繁……快回来吧。我想睡了。睡醒了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咔哒一声门响,高羽撑起了身体。 “回来了?”易繁把运动毛巾从脖颈上拽下来,扔进了浴室的水池中。 “弹琴啊,我困死了。” 易繁笑了笑,没说话,拿起了吉他,靠着床坐了下来。 淡淡的琴声传来,不到十分钟,高羽就放松的睡着了。 易繁继续弹了一会儿,确定高羽睡得很沉以后,放下了吉他,进了浴室。 天气越来越热了,汗水真让人难受。那种湿湿粘粘的感觉总让他觉得恶心,记忆这个时候总会跑回那个夏天,那个恶梦一样的夏天。 跟高羽在一起,易繁觉得安心,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太多了。即使是无声的下棋都是那么有意思。他渐渐脱离了梦魇,那些可怕的记忆开始渐渐变淡,欧阳凛的样子开始柔和起来,易繁最近会想起的总是他对他笑的样子。高羽对于折佩的执着让他开始触摸到欧阳凛那时的疯狂。凛,那是爱吗? 也许,时间真的是磨灭仇恨最好的工具,当然,那得是流动的时间,而不是凝固的时间。 精神病院里的时间是凝固的。凝固的让人心寒…… 不过,凛,我终究是要杀了你的。 这是我跟高羽的交换条件。交换而来的自由。 但其实,我要的不是自由,而是解脱。 “醒了?要吃饭吗?”易繁停下了手里的琴声,看着高羽。 “好啊,你现在卡点儿越来越准了。”高羽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这说明你越来越规律了。”易繁看看表,午夜一点整。 “嗯,规律。行吧。烟给我一颗。”高羽踅摸着烟。 “给。”易繁站了起来,把烟扔给高羽,往厨房走。 “等等!”高羽叼着烟站了起来。 “嗯?” “别动。”高羽拽住了易繁,看着他。 “干嘛?” “你脸色越来越好了,也胖了点儿了。” “不惨白了?” “嗯。” “感谢太阳和有效的运动。”易繁笑了。 “晚上吃什么?”高羽放开他,走到了窗边,开窗户,“晚上空气比较好。” “我炖了排骨。” “不错。” “哪个你觉得不好了?” “好像没有……”高羽想了想,易繁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那你下次换个形容词儿吧。” “行。”高羽中肯的点了点头。 易繁进了厨房,把做好的饭加热,然后端出来,每一样都很精美。 “开饭。” “得累。我拿餐具。” “我说。”高羽叼着筷子,看着易繁。 “嗯?” “你做饭跟谁学的?” “我妈。” “你妈是大厨吧?” “才不是,我妈是跳舞的。” “哦……那你爸呢?” “搞技术工作的。” “哪方面?” “建筑。” “很不错的家庭啊。” “嗯……就是没维持下来。” “嗯?” “我刚上初中,我爸就在工地上出事儿了。” “那……后来你跟你妈?”高羽放下了筷子。 “是,但后来我妈改嫁了,而且嫁的很远。” “……” “说到这儿,”易繁笑了,“我妈以前拿筷子的时候总是拿的特别靠后,我爸就说,唉,你应该嫁的远啊,怎么嫁我了?然后他们俩就会一起大笑出来……现在想想,嫁的远,挺准的。” “你妈……” “她嫁了一个美国人,后来移民了。” “不要你了?”高羽点上烟,看着易繁。 “人家可没明说,再说了,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一开始还给我写信汇钱,后来……联系就断了。” “那时候你多大?” “十八或者十九?记不清了。” “大学没上?” “没上。我得养活自己啊,那时候就在酒吧打工,后来遇见了几个合适的乐手就一起组了乐队。”说到这儿,易繁忽然没动静了。 “……然后签了他的公司?” “我不说你还非追着问,有劲没劲啊你。” “……抱歉。”高羽觉得自己失礼了。 “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后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调查的一清二楚。” “你不喜欢男人?” “至少那时候不喜欢。所以没法接受。” “我说。” “嗯?”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回到过去,你会接受他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回到过去,你会伤害折佩吗?”易繁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高羽一句。 “……”高羽只是看着易繁,不说话。 “时光根本不可能倒流,对吧?”易繁笑了,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容。 “计划有变。”高羽碾灭了烟头。 “嗯?”易繁反应不过来。 “欧阳修摆了他一道,咱们静观其变。”高羽站了起来。“棋盘呢?” “他又不会杀了他,静观其变干嘛?”易繁开始收拾桌子。 “我不想你脏了手。”高羽站在窗口,目光落在了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之上。 易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住了。 第四十九章 你爱他 折佩不见了,就像他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他一转身又消失了。 有谁能证明他存在过? 没人。 高羽走在瓢泼大雨的路上,雨水似乎要透过雨伞浇到他的身上。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大雨的声音,只有高羽自己的脚步声。 路上的行人呢?车辆呢?怎么全都不见了? 眩目的霓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熄灭了…… 还剩下什么? 瓢泼的大雨,清冷的月光,一个孤单行走的男人。 走着走着,高羽猛然间停下了脚步,“折佩?” 高羽看到了折佩,他穿着丝绸的长袍,手上、脖颈上都是玉器,大雨把他淋的不成样子,长长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折佩!”高羽向折佩跑了过去。 一阵大风吹过,暗红色的雨伞被风带走了。 “折佩!可找到你了,你到哪儿去了?”高羽紧紧的抱住了折佩。 “别找了,以后永远都别找了。”折佩的手抚上了高羽的脸颊。 高羽怔怔的看着折佩,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折佩笑了笑,笑得很甜。 “折佩……你怎么了?你别吓人……” “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不需要你了,所以,我们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吧。” “你……你什么意思?”高羽愣住了,却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触摸不到实体。 折佩在消失,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雨水中,他就要不见了…… “折佩!”高羽几乎要疯了,他抓不住他,他那么用力,却还是抓不住他……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空气。 他无声的来,无声的走,诺大的世界中,留不下一丝痕迹。 “不……”高羽的呐喊也一同消失在了空气里。 “睁眼,醒过来。”易繁拍着高羽的脸。他一定是梦魇了。 都是冷汗,都是无声的喊叫,都是苦痛挣扎。 “我操!”高羽猛的睁开了眼睛。 “梦魇了?” 高羽大口的喘着气,空气中都是潮湿的味道。 “喝点儿水吧?”易繁蹲在沙发面前,看着高羽。 “是不是下雨了?”高羽直勾勾地盯着易繁。 “嗯,下雨了,而且很大。” “鸡巴的。”高羽猛的跳起来,直奔着大门而去。 “高羽!你要干嘛?”易繁被他吓了一跳。 高羽拉开门,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声音,他急匆匆的下楼,他要找折佩,一定要找到折佩,他不能消失,他不能不见,他不能没有他…… 在大雨里不停的奔跑着,视线越来越模糊,深夜的街道上寂静无声,高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拐进一条小巷子,越来越像他的梦境了。 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霓虹灯,什么也没有。 “折佩!”高羽茫然的四处寻找着。 哪儿有他的影子?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高羽分不清楚了。 他颓然的在一家关门的商店门前坐下来,任雨水落在自己身上。 折佩……你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我找了那么多侦探社,我找了那么多地方,怎么都找不到你?你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眼泪无声的落下,高羽都不知道他是这么的需要折佩。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高羽的头埋在双臂里,就那么坐着,怎么感觉不到雨了? “淋雨会得肺炎。” 顺着声音抬头望去,高羽看到了头顶上方的雨伞,看到了伫立在雨中的易繁。 “你哭了吗?”易繁叼着烟,看着高羽。 “我现在不想说话。”高羽再次垂下了头。 “行,那就不说。”易繁在高羽身边坐了下来,伞架在他的右肩上,遮住了高羽,他自己却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俩人沉默着,坐了很久。 易繁淡淡的哼唱起了歌儿。 “Can't you hear me calling your name,boy? I'm standing, standing in the red, red rainIn the morning, standing in the red, red rainCan't you hear me? can't you hear me calling your name, boy? In the morning, when I'm standing in the red, red rain, girlIn the morning,I'm standing in the red, red rainCan't you hear me? can't you hear me calling your name, boy? In the morning, when I'm standing in the red, red rain, boyYou think not telling is the sameas not lying, don't you? Then I guess not feeling is the sameas not crying to youYou think not telling is the sameas not lying, don't you? Then I guess not feeling is the sameas not crying to youIn the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In the red, in the red,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n the red, in the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n the red, in the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f there is a lie, then there is a liar, tooAnd if there is a sin,then there is a sinner, tooAnd if there is a lie,then there is a liar, tooAnd if there is a sin,then there is a sinner, tooIn the red, in the red,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m in red, I'm in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n the red, in the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m in red, I'm in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I'm in red, I'm in red, in the rain, in the rain Can't you hear me? can't you hear me calling your name, boy?” “你把词儿改了……”高羽直视着前方,看雨滴落下。 “你知道这首歌?”易繁笑了。 “The White Stripes 《Red Rain》。对吧?” “嗯。不改词儿不对啊,你又不是在思念姑娘。”易繁笑出了声。 “耍混蛋是吧?”高羽扭过脸看着易繁。 “抽烟吗?”易繁把手里的烟递给了高羽。 “你一直淋着?”高羽看见了易繁湿透了的左肩。 “脑袋在伞里面呢。”易繁不以为然。 “我说句难听的你介意吗?”高羽叼着烟,看着易繁。 “说吧,我又没捂住你的嘴。” “你总在勾引人。” “你说什么?”易繁紧紧的盯着高羽。 “你对人太好了,容易让人误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对别人的好,超出了朋友的界限,而一旦被你吸引的那个人想跟你更近一步,你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难道不是勾引吗?” “……”易繁瞪着高羽,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猛的站了起来,把伞推到高羽那边,迈开步子向来时路走去。 大雨中,高羽看着易繁的背影,消瘦欣长,有点儿落寞。 “易繁!”高羽追了上去,拽住了易繁的手腕。 “滚蛋。” “急了?” “滚蛋。” “我道歉,你别急啊。”高羽撑着伞,尽量把伞往易繁那边靠。 “你觉得我在勾引你吗?”易繁看着高羽,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了下来。 “我……”高羽被易繁噎住了。 “那你想不想接受呢?”易繁淡淡的笑了。 “呃……”高羽蒙了。 他感到自己的脖颈被搂住,而后是嘴唇柔软的感觉,潮湿的舌头探入了他的口腔里。他们近的能闻到彼此的气息。 伞无声的落在地上,就像大雨放肆的落在两人身上一样。 “其实跟男人接吻也没那么恶心。”易繁放开高羽,大笑了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出溜到了地上。 “我就操了,你丫不带这么玩儿我的!” 高羽气得不得了,易繁却笑个不停。 “起来,回家,你丫想笑死啊。”高羽伸手去拉易繁,却被他推开了。 笑声中,他哭了…… “祖宗,你怎么了?”高羽有点儿慌了。 易繁不说话,只是笑着哭。 高羽,如果早一点儿能认识你,我和凛是不是也不会闹成那样? 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折佩窝在露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真切的雨声、潮湿的气息包围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他想起了那天见到高羽的情形。 他认不出他,正常。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抄起酒瓶倒酒,空了…… 折佩看着手里空空的酒瓶,感觉这酒瓶似乎在讽刺他和他的情感,倒的太多,空了。 门铃突然响起,吓得折佩一机灵。 这么晚了,是谁? 折佩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脚步蹒跚的往大门走去,开门,是欧阳凛。 “干嘛?”折佩无力的扶着门,满嘴酒气。 “又大了?”欧阳凛扶住了折佩。 “你来……干嘛?”折佩强打着精神,可神志却很难保持清醒。 “你说要听小样,让我给你送来。”欧阳凛把折佩扶到了沙发上。 “哦……那是几点的事儿了?”折佩躺在沙发上,缓慢的开口。 “八点。” “对,我想起来了……”折佩失声笑着,“可你一直没来,我就想睡了。” “睡不着就喝了?” “是呀,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本来想让小吴给你送过来的,结果我忘了。”欧阳凛把折佩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平躺着很容易吐。 最近他非常的忙碌,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 艺人的流失,突然而至的查账,融资的进展缓慢……没一点儿顺利的。 “你疯了?这个时候你敢非法集资?”老头子的声音跳了出来。 没办法,坐等就是死,不如赌一把。 修,你的每一招都够狠。 欧阳凛正思考着,折佩忽然摘下了他的眼镜儿。 “醉鬼,别闹。”欧阳凛想把眼镜拿回来,折佩却死攥着不给他。 “赶紧给我。”欧阳凛抓住了折佩的手。 “不给!偏不给!”折佩说着,把眼镜冲着墙就扔了过去。 “撒酒疯是吧?”欧阳凛本来就够烦躁的了,折佩这一闹腾火儿窜了上来。 “想打我是吧?行啊,你打我右脸我把左脸也给你打。”折佩晕晕糊糊的爬了起来。 “你!别闹了!”欧阳凛钳住了折佩不安分挥动的双手。 “跟我玩玩儿吧。”折佩眼神迷离的看着欧阳凛。 欧阳凛怔住了,他不知道他这是唱得哪一出……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我给你。”折佩说着,挣脱了欧阳凛的手,拽下了自己的套头T-SHIRT。 “你疯了?”欧阳凛看着折佩,彻底不明所以了。 绝望到了尽头,那么就破罐子破摔吧。 折佩爬到了欧阳凛身上,伸手解他衬衫的扣子。 欧阳凛这时的目光越过折佩落到了茶几上的杂志上,它摊开着。 《越界》,高羽。 折佩的手抚摸着欧阳凛的胸膛,一路向下,滑到了他的下体。 “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折佩啃咬着他的脖颈。 “你什么时候能放开他,什么时候再问我这个问题吧。”欧阳凛抱住了折佩,“放不开就回去。别这么折磨自己了。” 折佩抱着凛的脖颈,突然就哭了…… “你让我怎么回去?你告诉我,我怎么回去?没有我,高羽的生活才能正常,他可以写出他的作品,他可以回到安静的生活……我在他身边,他什么都乱了,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只能给他疯狂!”折佩不停的说着,语无伦次。 “……这就是爱呀。谁陷进去谁发疯,先动心的那个先疯。”欧阳凛轻轻抚摸着折佩颤抖的背脊,心中那个埋的很深的人渐渐浮出了水面。 “折佩,想清楚吧,生活你总要独自面对的。你可以逃到我这里来,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但,我不要一副没有灵魂的驱壳。” 欧阳凛一直等到折佩睡下,才离开他。 他哭过闹过之后,像个孩子一样安详的睡着了。 欧阳凛上了车,点上了烟。 折佩,今天睡醒,你不会吐了吧? 车子向北驶去,清晨的阳光洒下来,欧阳凛看看表,6点刚过,夏天,白天开始的很早。 “你说什么?”欧阳凛不能确保自己的脑袋现在是清醒的。他很久没合眼了。 “报纸上都登了。”一个中年男人扔给了欧阳凛一份过期的报纸。 豆腐块大点儿的地方,刊登着这样一则消息,“本报记者讯,XX市立第六医院,精神病人脱逃,三人受伤……手法巧妙……至今行踪不明,警方指出协助……” 易繁,逃了? 第五十章 来之不易 高羽的手机响了,因为调成震动模式,它在茶几上发出嗡鸣。易繁拿起来,直接挂断了。 看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高羽,易繁叹了一口气。拿起高羽额头上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他进了浴室,反复的用冷水揉搓毛巾,让它再次冷却下来。出了浴室,那手机又开始嗡鸣了,易繁再次挂断,把毛巾放到了高羽的额头上。 手机持续不断的来电,易繁想了想,轻轻的推着高羽,“你电话。” “嗯……”高羽迷迷糊糊的伸出了手。 “你丫混蛋,来回挂电话你要死啊?”程奕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咆哮。 “嗯?”高羽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哪儿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 “嗯个鸡巴,我和离在你家楼下,你在哪儿呢?” “哦。” “你!”程奕急了。 高羽被高烧折磨着,眼睛都睁不开,脑子也污七八糟的。 易繁拿过了他手里几乎握不住的电话,“高羽现在不舒服,请稍后再打来,谢谢。”礼貌、客气却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你大爷!”程奕给气着了,再拨回去竟然关机…… “他哪儿呢?”离咲叼着烟,手指轻轻的敲着方向盘。 “见鬼去了。” “呃……”离咲看着程奕发青的脸色,怔住了。 “回家。”程奕点上烟,看着离咲。 “咋了?”离咲不明所以。 “他没事儿,咱都白操心了,以为折佩离开他,他能死了,结果人家好好的,有新欢了。活得挺滋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估计办那档子事儿呢,说话含糊不清,一个男人还抢过他手机给我挂了还关机。” “啊?”离咲不可置信的盯着程奕。 “我还以为他对折佩用情多深,操,全是胡鸡巴扯淡。开车,回家,我累死了。”程奕靠在了副驾驶上,“咱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纯属犯贱。” “绝对不可能。”离咲发动了车子,“高羽是真在乎折佩,他不可能这个时候又去找别的男孩子。”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跟我分了以后不是马上找了折佩吗?你少替他担心了,他离了谁都过的下去,他能缺人爱?”程奕嗤之以鼻。 “你丫这是什么意思?埋怨他那么轻易就放开了你?”离咲一脚踩住了刹车,瞪着程奕。 “抽疯吧你。”程奕知道刚才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可,他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想服软。 “我没抽疯,我就是问问你是不是舍不得他,舍不得现在时机正好,回去,找他去。”离咲口不择言,他对程奕的不满不是一时半会儿了,这导火索一点,索性就爆炸了。 离咲真是想不明白程奕,他要星星他不给他月亮,可他怎么还是那么不贴心?他什么都不跟他说,他签了修的公司,做个人发展,小样、录音、发行,他通通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这些,他事前隐藏的天衣无缝,把自己当个傻子一样玩儿。 真的,离咲很高兴程奕可以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他愿意看到他专辑大卖,愿意看到他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愿意看到他站在舞台上。可他不能忍受他欺骗他,他把他当成外人。 为了程奕,离咲放弃的太多了。Adore果真被公司雪藏,眼看着合约就要到期,公司却没什么表示,四面楚歌。 程奕忙的跟什么似的,他却闲的发慌。除了弹弹琴,写写歌,照顾铃音,他的生活中没别的了。他从来不问他的感受,只是忙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即便住在一起,他也总是早出晚归或者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 他们有多久没做过爱了?离咲想不清楚,程奕可能也不会去想,本来他就冷淡。有一次,他们做到一半儿,程奕居然睡着了…… 忙成这样,离咲可以理解,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什么样的运行模式谁不知道?走红就是这样,跟个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这样,程奕还忙着高羽的事情,他帮他找折佩,打探一切能得到的消息。 这怎么能不让离咲往歪了想? 程奕,我对于你,到底是什么? “离咲!注意你的言词!”程奕被离咲尖刻的语言刺激得抬高了声音。 “我说得已经够客气的了,我就是跟你说清楚事实,折佩离开高羽了,现在对你是好机会,反正他对你也是余情未了,不如你们趁这个时机就复合了,挺好的。”离咲说完,把头扭向了窗外。他知道自己过了,自己无理取闹了,可他没办法,再压抑着,他也得疯了。 “离咲!你丫混蛋!”程奕彻底被激怒了,抬手给了离咲一拳。 “呦呵,行啊,找练是吧?”离咲也火了攥住了程奕的手腕。 “你还有什么难听的,有本事你继续说!”程奕跟离咲杠上了。 “我没说难听的,我说了,我就是陈述事实!” “离咲,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天天给谁脸色呢?”程奕企图挣脱离咲死死钳着他的手,可他哪里是他的对手? “还用问吗?给你!” “你!” “我什么我,我忍你忍的够可以了,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玩儿,您倒是乐此不疲于您的事业,没声没响儿的横空出世啊。” “你!”程奕彻底怒了,“我也不是为了谁忙成这样!我天天累得都要虚脱了,我为了什么啊?你以为我喜欢个人发展啊?操!你以为adore为什么停止活动?修去挖角了,我跟他说了,我还是想做乐队,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你大爷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猛的推开离咲,程奕下了车,夜色中,风很大,程奕独自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程奕被离咲气疯了。 他居然是这么想他的。 他每天不停的有宣传通告,这些他本都可以推掉的,可他不推,为什么?为了adore复合的时候能够容易些,为了adore能再次成为舞台上的焦点。 他每天累成那个样子,离咲居然都没有好好的哄他一下,而是拉张脸给他看。他向他要求性事,他明明都累得不行了,他也不拒绝他,他那么粗鲁的进入他,他也忍着,到了后来他昏死过去,他竟然跟他急了,说他做爱也能睡着! 离咲,你混蛋王八蛋。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可你根本就不是。我不跟你说是以为你能明白我,你让我怎么跟你说修的事情,那是商业机密,我能扯他后腿吗? 你居然还去怀疑我和高羽,你真他妈的是个混蛋!我帮他,不是因为我还在爱他,我们散了,我们彼此都清楚,我帮他是因为,他是你最重要的朋友啊。 程奕胡乱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反正就是看出了周围的偏僻,他停下脚步,靠着树点上了烟,失落的厉害。 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程奕吓了一跳,他看到离咲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丫开车不开大灯,等罚单吧。”程奕吐出一口烟,瞪着离咲。 “你可够能走的,脚力可以。” 俩人谁也没表现出刚刚才吵过架的样子,这是一种奇妙的平衡,他们都不想失去对方。来的太不容易了。 没有离咲,程奕走不出过往,走不进幸福。 没有程奕,离咲还会继续漂着,找不到情感的出口。 他们珍惜彼此,就是因为太过珍惜了,才会去猜忌对方,这就是情感啊。处处带刺儿。 “罚单你给我开吧,我刚才耍混蛋了。”离咲凑近了程奕,就着他的烟,点上了自己的烟。 “我走累了,你背我,我就原谅你。”程奕笑了。 “背你去哪儿?背多久?”离咲看程奕给了台阶下,嬉皮笑脸又开始了。 “天涯海角,一辈子。” “够酸了……” “滚你妈的!”程奕伸手敲了离咲的脑袋一下。 “上来吧。”离咲蹲了下来。 “你丫真背啊。” “上来啊。” “操。”程奕揣了他一脚,“贱人。” “哎呦!你才是混蛋。”离咲站了起来,拉着程奕往车子那边走。 “我说,你今天说的靠谱吗?” “什么靠谱吗?”程奕在副驾驶上坐好,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把鞋子也脱了,“走的我脚都酸了,你丫跟着不早叫我。” “我不是怕你还没消气儿吗?” “少贫,你刚才问什么靠谱吗?” “就你说折佩最后出现是穿着病号服和欧阳凛在K唱片公司前面。” “是真的,这个我是听化妆师说的,他亲眼看到的。”程奕蜷缩成了一团,“所以,我百分之一百的确定,欧阳凛一定知道折佩在哪儿。” “那他怎么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搞了一个金发小子?” “指定是障眼法,他越是表现的自然,越是有鬼,等我有机会接近一下那小子,据说是录音师,不怕碰不到。” “嗯。是个办法,至少能套套话。” “我说你开车啊,老子都困了。”程奕踢了离咲一下。不偏不斜脚正好踩上了他的下体。 “犯贱是吧?”离咲抓住了程奕的脚裸。 “滚蛋!”程奕想把脚收回来,却拗不过离咲的力气。 “我本来想说到家里再来的,谁想到你这么等不及,也好,省得吵到铃音。” “你丫放手,别在这儿胡逼臆测,我要回家睡觉!!!”程奕手脚并用,想挣开离咲,谁知这么一闹腾,被离咲逮了个正着,一把把他拽到了身上。 离咲的手在程奕身上开始不老实,修长的手指探到了程奕的上衣里,顺着腰部一直往上,不停的游走。 “嗯……”程奕的双手掐住了离咲的肩膀。 “硬了。”离咲勾住了程奕的脖颈。 “是,所以你伺候我吧。”程奕笑了。 “难得您今天肯配合。”离咲看到程奕笑了,觉得特别反常。 “不不不,今天是你配合我。” “啊?”离咲蒙了。 “我可记得特别清楚,有人说过等我能做1了,躺那儿让我操。” 离咲的眼中,程奕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不是,你记忆出问题了,谁说过这种话啊?” “你。” “我……”离咲想一头撞死,怎么自己嘴没把门儿的? “想抵赖?”程奕说着,拽住了离咲的头发,“没门儿!” “不是,不是抵赖,小奕,你听我说,我没法配合你,为什么呢?首先,这是个技术活儿,你不熟练。其次,这是个体力活儿,你没戏。而这二者相加,也就是说,你会中途放弃,这就不好了,容易打击你的自信心,直接后果就是阳痿。” “你就忽悠吧,继续说,还有什么?说相声的都没你厉害。”程奕只是笑,看离咲真慌了他就高兴。 “我说得都是真的。”离咲说着,开始去解程奕的腰带,“所以,还是我来吧。” 程奕也不反抗,挺配合,也去伸手解离咲的裤子。 “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当1吗?不是技术问题,不是体力问题。离,是因为,阿枫说过,上面的那个是要对下面的那个负责的,我以前负不起这个责任,但现在,对你,对我们的情感,我愿意负责。” 离咲疯了,他还想他怎么那么配合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他脱他的裤子目的如此! 程奕顺手调了一下座椅,让它能尽量放平。 “你今天开这车还行。”程奕的手开始去解离咲衬衫的扣子。 离咲彻底崩溃了,他开始诅咒自己怎么不开跑车!但想想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他嘴上怎么没把门儿的! “小奕,你饶了我吧……”离咲抓住了程奕不老实的手。 “没戏。”程奕的唇贴上了离咲的,继而是潮湿的舌头开始在他的口腔里放肆。 离咲已经被程奕吻的五迷三道晕晕糊糊了。 “给我口交。”程奕说着,拽住了离咲的头发,“要不没有润滑剂你会很疼的。” “操……你丫真是不饶人。” “来吧,乖一点。”程奕甜甜的笑着,可离咲越看那笑容越觉得狰狞。 程奕看离咲没动静,不笑了,“那你难受可是自己找的。”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口中。 离咲看到程奕性感的样子,觉得下体涨的难受,但他可不想自己成为明天下不了地的那个。“真的,不是我不配合你,是车里太窄了。”这总算一个理由吧? “哦,你觉得窄啊,好办。”程奕说着,打开了车门,“草地上够宽了吧?” “我就操了!”离咲觉得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你别操来操去的,你是躺下面那个。”程奕说着,把离咲按到了草地上,那种毛茸茸的触感很奇怪。 “小奕,会被别人看到的!” “又不是光天化日,又不是大街上,你怕个鸟毛!”程奕用手抚弄着离咲的下体,笑得戏谑。 离咲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斗,很美,就像那天他对程奕说,“咱们谈恋爱吧。”一样美。 “程奕,我告诉你,就这一次!”离咲说着,拽过了程奕,让他跨到自己身上,他含住了他灼热的下体,深深浅浅的吞吐着。 “嗯……”程奕发出了闷哼,手滑到了离咲的后庭,感觉他的身体一点儿也不放松,他就俯下身也含住了他的下体。 两具身体贴的亲密无间,天气闷热的厉害,可他们都很兴奋,呼吸交织着,程奕觉得前戏差不多了,他调转过身体,握住了自己的阴茎,试探着要进入离咲。 “嗯……”离咲抓住了程奕的大腿,原来下面的这个这么痛苦…… 程奕一点一点的缓慢的挺进着,他不想弄伤他。 等到整根都埋进狭窄的通道以后,他开始慢慢的抽插。 “疼吗?”程奕伸手摸到了离咲额头上的汗水。 “疼……疼死了……” “那你忍忍吧,我可比你温柔多了,好好反省一下你平常都是怎么粗鲁的。”程奕说着,用力的顶了离咲一下。 “操……” “你过嘴瘾吧。”程奕动了起来,他抽出来又放进去,一下一下的,越来越快。 离咲死死的掐着程奕的腿,那种感觉太怪了,很疼,却也有快感…… “你再咬着嘴唇,估计明天就肿了。”程奕的手指抚上了离咲的唇。 “……” “出声儿吧,又不是演默片儿。” “打死我也没戏。”离咲喘息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表示他的极其不满。 “宁。”程奕俯下身体,吻住了他的唇。 下体被紧紧绞住的感觉让他知道离咲要射出来了,他的手滑到他的阴茎上,上下套弄着,自己也加快了抽插的动作。 高潮是在无声无息中来临的,他们将粘稠的液体喷在了对方赤裸的身体上,继而滚成了一团。 “离。好舒服……”程奕趴在离咲身上,低声的说。 “你是舒服了,我要死了。你大爷的!” 程奕笑了,站起来,穿上了裤子,爬进车里,打开了音响。 “你丫要死到什么时候啊?”程奕踩了离咲一脚,“应该是我比较累好不好。起来穿衣服啦,等着别人活体参观啊?”说着,把衣服扔给了离咲。 “你真是混蛋……”离咲穿上裤子,点上了烟,“我告诉你,就这一次!” “你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的吗?”程奕大声笑了出来。 “歇菜!” “急了?” “爆了。” “谁让你打不过我的。”程奕抢过了离咲的烟,“你自己再点一颗啦。” “打不过你?那你可高估自己了。”离咲在程奕身边坐了下来。“我是看在你说你愿意对咱俩感情负责才让着你的。操。” “离啊……你脑子果然不好使,以后我尽量跟你表达清楚。” “挤兑人是吧?” “嗯,这再听不出来你就可以去查查智商了。” “……” “开始凉快下来了。”程奕淡淡的笑着,看着手中明灭的烟火。 “高羽最近太怪异了。” “嗯?” “天天不着家,你今天又说听到他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 “咱俩快成侦探了,我这儿盯着折佩,你那儿盯着高羽。” “反正得搞清楚。” “你闲出毛病来了吧?你当侦探游戏啊?” “操……本来就是,光找折佩没用,高羽的事儿也必然得搞清楚。” “得累。那你就试着跟踪他吧,前提是你能先找到他。” “当然能,你等着瞧吧。” 第五十一章 暗涌 “张嘴,喝粥。”易繁把粥吹凉,送到了高羽嘴边。 “我自己来吧,又不是胳膊折了。”高羽拿过了易繁手里的粥。 “小心烫。” “……你偷着乐吧,我现在是难受,要不一准儿把你干了。”高羽喝粥,还不忘挤兑易繁。 “你这人肯定是因为你那张烂嘴才吃亏。”易繁也不当真,“折佩还没有找到吗?” “我都躺了三天了,我哪儿找去?”高羽叹了一口气。 “好好休息马上就会好的,都说不让你淋雨了,幸亏只是感冒发烧,要是肺炎有你难受的。”易繁站起来,往露台走去。 “你嘛去呀?” “抽烟。” “抽烟去露台干嘛?” “感冒了闻到烟味儿你不觉得恶心啊?”易繁说着,趴在了敞开的窗口上。 高羽看着易繁的背影,笑了。真是体贴。 “对了……”易繁猛一转身,盯着高羽。 “嗯?说。” “东路那边有个酒吧,那天我看到他们贴了招募歌手的传单。” “然后呢?” “……我去了。” “再然后呢?你别跟绷豆儿似的,一口气儿说完。” “老板挺满意的,所以……今天晚上开始,我有工作了……行吗?”易繁试探性的问。 “几点到几点?” “十点到十二点。” “哦。” “你放心,绝对不耽误给你弹琴的时间,而且你一睁眼绝对能看见我。” “行。”高羽把空碗撂在了床头柜上。 “我说……” “嗯?” “你挺奇怪的。”易繁拿着碗进了厨房,放到了水池里,转身出来,坐到了床边。 “哪儿怪了?” “你就从来没想过我会逃跑?” “逃跑?” “是啊,我为什么不跑?你看,你有给我车,那我就有了工具,对吧?” “嗯。” “你也有给我钱,那我就暂时可以有吃的东西,对吧?” “嗯。” “我有手有脚,也会弹琴唱歌,可以到小城市找个小酒吧养活自己,对吧?” “嗯。” “其实,小城市没人会问你的过往,没人会要你的身份证明,对吧?” “嗯。” “那也就是说,我并不需要你手里的所有证件,对吧?” “嗯。” “你怎么就会嗯啊,你真是奇怪。我其实可以摆脱你的,我没把柄在你手里,你的计划我完全可以不参与。你总不能四处找我,把我杀了吧?” “嗯。” “你真烦人,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那你为什么不逃?”高羽淡淡的笑着,看着易繁。 “……” “你跟我都清楚,是仇恨把你绑在了我身边。” 易繁不语,只是看着高羽。 “我说,”高羽拉住了易繁,“你怕被传染感冒吗?” “怕就不伺候你了。” “那你陪我躺会儿吧。” “……你这是什么要求。” “反正不是性要求。” “烂嘴。” “来吧。”高羽把易繁拽到了床上。 易繁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高羽,均匀的呼吸。上午柔和的阳光并不炽热,可,夏天的潮湿却很闷热。他还不能开空调,高羽更好不了了。 “这几天不好意思了,占了你的床。”高羽的手搭在了易繁的腰上。 “睡沙发也不难受。” “废话,难受我能天天睡沙发?” 易繁轻声笑了。 “易繁……” “嗯?” “计划我放弃了。对不起。” “……”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一开始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但现在,我当你是朋友。我绝对不会让你脏了手。” “没你我照样会杀他,我跟他说过,他留我一口气我就会杀了他。” “易繁,”高羽贴近了易繁,“你偏执了,其实,怎么说呢,我这两天脑子乱的厉害。好多发生过的事情都像过眼云烟一样在我眼前飘荡。” “嗯。” “我这人以前特不认真,后来认识了一个男孩,他让我想固定下来了。” “折佩?” “不是。是你前几天买了唱片,说很喜欢的那个歌手。” “程奕?”易繁吃惊的转过了头。 “是。”高羽点了点头,“我们好了三年。后来,散了。那时候他总弹琴,所以我总让你给我弹琴。” “为什么?”易繁看着高羽的眼睛,那双眼睛现在是如此的沉静。 “其实,我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但,可能是开窍了吧,我发现,不是他们要主动离开我,是我逼他们的,无论是程奕还是折佩……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心理有问题,偏执、暴力。我会动手打人。” “怎么可能?” “对朋友什么的不会,可,对情人,我的占有欲就会趋使我这么做。” “……” “小奕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完蛋了两个人都有错。但我想,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我,或者说,他们有错,可跟我比起来,都不是错了。程奕的那句话我也想送给你,易繁,放下你的仇恨吧,我想,他曾经给过你完完整整的爱情,只是,那时候的你不能接受。他偏激了,你也偏激了,所以才成了闹剧,荒谬的闹剧。惨剧,活生生的惨剧。” 易繁不说话,只是看着高羽。 他说的对啊。是,如果那时候的自己不是那么别扭,也不会让凛那么疯狂的折磨他…… “信箱里有钥匙,那是桌子抽屉的钥匙,抽屉里有那些证件,你带上它们肯定有用处。你可以留在这个城市过你安静的生活,找个女人或者找个男人来爱,然后安定下来。也可以去个别的城市,或者去很多的城市,怎么高兴怎么来,都随你。” 易繁淡淡的笑了,“高羽,你人很好,真的很好。”他说着,抱住了他,伏在宽阔的胸口上,易繁还在笑着,“今后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找到折佩……” “你头发又长长了。”高羽没有答他,只是用手玩儿着易繁的头发。 “嗯。”易繁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他该睡了。 高羽看易繁闭上了眼睛,听到他均匀的呼吸,笑了。他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其实,易繁没睡,他的脑袋一直在思考着。 高羽,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你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很高兴。所以,在你最难受的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的陪你,陪你度过去,陪你找到你的爱人。其实,勉强来说,我还有过一个朋友,那就是凛,你说对了,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对他的依赖、对他的好,凛不会爱我,是我让他疯的,是我引诱了他。我想原谅他,你给了我这么多开导以后,我应该原谅他的。可我不能,因为我发现,我原来爱他,所以那些伤害那些痛苦我根本就不可能一笔代过,根本不可能。那些也许是我逼他干的,可他要偿还给我。等你找到折佩,我会杀了他,我也不会独活,这样,两不相欠,一笔勾销。我给他他一直想要的我的心,他给我他欠我的那条命。不过,高羽,假如你永远也找不到折佩,假如,他不愿意回到你身边,我愿意陪你一辈子……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对吧? 高羽看着易繁,看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他觉得他睡熟了。遂,他轻轻的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连载的进度又要落下了…… “你不休息病是不想好了吧?”易繁的声音猛然响起,吓了高羽一跳。 “我……赶稿子,不能落下进度……”高羽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有点儿慌张,“你丫没睡啊?快睡吧,晚上不是还要去唱歌吗?” 易繁不语,下了床,把高羽拽到了床上,“躺着!” 随后,他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把本子放上去,坐在床边,“你说,我写。” “呃……” “我打字很快的,以前经常帮他整理东西。” “……” “说啊。” “这,不习惯。” “你就别当我是人,当我是台自动打字机就好了。” “得累,那您打的快点儿,错别字少点儿,省得校对费劲。” “说。” “他不说话,磅礴的大雨中,手里的凶器格外醒目。可,这场雨来的正好,一切的罪恶勾当……”高羽靠着床头,极其不习惯的叙述着他的故事。目光落在了易繁修长的手指上。 …… “啊,等等,凶手是不是就是这个人?”易繁突然停下了打字,看着高羽。 “打字机怎么说话了?”高羽看着易繁,笑了。 “你快告诉我啊,是不是就是他?” “你看了前面的?” “是啊,我买了杂志,你快告诉我,别吊着人啊!” “无可奉告,推理小说就是结尾精彩。” “你这不是短篇吗?故事进行到这里应该到了高潮了,我猜就是他,绝对就是他!”易繁完全沉浸到了故事里,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下文。 “他走到了血色的夕阳里……我说,打字机,工作!动作快点儿,你就能早点儿知道下文儿。” “哦。好,你继续。” “那光泽吸引了他,他做梦也想不到,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居然,是他生命的终结点。” “啊?他也死了?不可能啊。都死了,谁是凶手?”易繁急了,死死的盯着高羽。 “你滚蛋,我自己写,你这打字机我用不了。” “我闭嘴,你继续……” “死亡来的这么突然,甚至一点儿痛苦他都感觉不到……”高羽继续叙述着,直到故事到了尾声,终结。 “……太神了,高羽,你绝对是天才,我一直在想,真的就没有别人了吗?这故事太精彩了!”易繁存盘,并对高羽赞不绝口。 “行了,关机,我该睡了,你也得睡一会儿了。”高羽躺下来,他确实累了。 “嗯。”易繁点点头,把机器关上,把椅子搬回去,躺到了沙发上。 “你丫床上来,你还真觉得沙发舒服啊。”高羽瞪着易繁。 “……” “这床躺三人都没问题。赶紧的。” 易繁爬上了床,把枕头拖得离高羽远远的,自己靠边儿的几乎能掉下去。 “你过来。”高羽从背后揽过了易繁的身体。“睡觉。” 易繁贴着高羽的身体,心跳的很快,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高羽沉重的呼吸,他睡着了…… 睡吧睡吧…… 易繁也困了。在高羽怀里,入睡很容易。 晚上要做什么吃的呢?喝粥喝了N天,他一定烦了吧…… 窗口的风透了进来,风的味道,包裹着熟睡的两个男人,很沉静,很和谐。 第五十二章 百密一疏 折佩正跟一个糟糕歌手的糟糕音色较劲,本来就够烦的了,电话内线偏偏还在这个时候响起…… “喂?”折佩的声音明显的透着不耐烦。 “林先生,你在啊,那就行,阿哲带了乐手来录音。” “哦,我在。让他们上来吧。”折佩伸手撂下了电话,继续头疼中。 修和凛已经开始了持久战,双方各有强项,凛大面积的融资,在流行音乐和纯音乐两个领域不断扩张,修仗着A&W良好的欧洲背景,人脉宽广,另类先锋音乐和流行音乐齐头并进。他俩这么一闹腾,好么,闹腾谁呢?N家业界公司陷入荒谷之地……艺人跳槽跳的乱七八糟,制作人、录音师流动频繁。最近,凛还开始和郝欣合作,在电影原声的制作以及发行发面开始了更广泛的扩张。 折佩每天都很忙,前两个月着手制作的驰放音乐系列一经面世就广受好评,销量节节攀升,四张一套的唱片几乎摆上了所有唱片店,而作为这个系列的制作人,折佩的另一个名字林凡已经尽人皆知,那些扭捏造作的采访让他真恶心,几次之后,折佩就给全推了,凛为此很不满意,折佩倒是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神秘感…… 采访恶心也恶心不过那些只有脸蛋没有音乐常识的流行歌手,他们恶心折佩已经恶心到了想掐死自己的地步…… 制作人比录音师辛苦太多了。工作性质的不同也决定了受刺激的程度不同,作为录音师你只要听着,加点儿混响,修修音准音高就好了,可作为制作人,你就忍着吧,一遍一遍的听,小样儿、母带、后期缩混,一个也跑不了。 凛,我恨死你了!你怎么总把最恶心的活儿扔给我? 老天爷啊,我现在真想当个聋子,一了百了! “林。”阿哲推门儿进来了。 “嗯。”折佩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意思他现在正忙。 这个歌手是从离咲所在的K唱片挖过来的,流行摇滚的路线,很受欢迎。本人也有实力,要不折佩也不会答应给他录音,这是凛今天下午愣扔给他的活儿。没办法,就他一个活雷锋,基本上除了睡觉就在干活儿。 其实,欧阳凛是故意让折佩这么累的,累成这样,躺床上就着,他哪儿还顾得上喝酒? 魔高一尺,道高一仗。歪招儿治歪招儿…… 程奕坐在沙发上,看着折佩的背影,这个金发小子窝在椅子里,灵巧的手指在软件控制台上游走,相当疲倦的样子。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听阿哲说,这个叫做林凡的小子每天基本上都跟一大堆设备泡在一起,从来不笑,总是冷冰冰的,都快成机器人了。那他跟那个欧阳凛做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冷美人儿?等等,他哪儿有时间在床上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奕点上了烟,我怎么想到这么色情的地方去了?脑子抽了…… 这大半夜的,他其实很想窝在离咲怀里好好睡上一觉,可,他答应了阿哲的录音。首先,他们曾在一个公司,那时候相处的很不错,其次,这是接近这个金发小子套话的一个好机会。当然,他得背着修,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跑来给欧阳凛旗下的艺人录吉他,那就大条了。所以他跟阿哲特别说过,乐手的名字不要写他,更不能在感谢词里感谢他…… 得,侦探游戏开始了,他还是个特务。NND…… “阿哲,我脑子木了,你听这点儿是不是特别扭?”折佩猛然回头,却因为看到程奕愣住了。 “没别扭,就是你听多了。”程奕叼着烟,笑了。 “林凡,这是程奕,我老朋友了,帮我录吉他的部分,这是秘密,别说去啊。”阿哲做双手抱拳状。 “哦。”折佩回过了神,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阿哲的手机响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挂了电话,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奕,你录吧,我得出去见个朋友……林凡,多照顾。” “行。”折佩和程奕几乎是异口同声。 折佩满口答应是因为他受不了每次阿哲都要跟他犯贫,程奕满口答应是因为这样更好跟林凡套话…… “二位,谢谢了~~”阿哲笑着,转身出去要带上门。 “阿哲。”折佩在他要关上门的瞬间,叫住了他。 “嗯?” “见女朋友小心狗仔队,要不小心凛敲死你。” “得累,小的紧尊教诲。”阿哲挤了挤眼睛,“就请您口下留情,别吹枕边风儿~~” “滚你的!”折佩瞪了他一眼。 他们的关系,公司内长眼睛的都明白,但是敢这么直接调侃折佩的也就阿哲这八婆一个…… 折佩已经不去排斥他和凛虚假的情人关系了。 正好凛当了他的挡箭牌,让那些趋之若骛的女歌手们望而却步…… “你带了吉他是吧?效果器这里都有,会需要哪些?”待阿哲离开,折佩用公事化的态度开了口,其实他有点儿紧张。 “咱们见过。”程奕碾灭了烟,看着折佩。 折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该不会识破了吧? “想不起来吗?有一次你坐在欧阳凛的车里。” 程奕的提醒让折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他指的是那次…… “哦,记不清了。”折佩倒了两杯冰水,递给程奕一杯,自己也喝了一些,“效果器要用什么音色的?” 他轻咬嘴唇的动作猛然间让程奕想起了折佩。 “都有哪些?”程奕拿着吉他站了起来。 “录音间的地上扔着一些,其他的这里还有。”折佩站起来拉开了角落里的柜子。 程奕望过去,随口说了一句,“够全的。” “哪儿有你的全。”折佩也顺口回答,后半夜了,他已经很累了,说话基本不过脑子。 “你怎么知道我的效果器齐全?”程奕有点儿吃惊。 “呃……”折佩被噎住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那个……猜得,您这么一位天才吉他手,效果器当然齐全。”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才吉他手?我一直都是以贝司见长的。在adore是贝司手,现在独立发展是歌手。” 越说漏洞越多。折佩慌了。他看到程奕放下了吉他,离他越来越近。 “你认识折佩吧?”程奕双手撑住墙,把折佩环在了里面。 折佩一出溜,钻了出来。“不认识。” “真的吗?”程奕靠着墙,盯着折佩的眼睛。 “真的不认识。”折佩故作镇定,进了录音间检查连线什么的。 “你在说谎。”程奕蹲在了折佩身边。 “你凭什么这么说。”折佩低头鼓捣线,不看程奕。 “你回答的太快了,而且,我问你认不认识折佩你丝毫不吃惊,地球人都知道折佩跟我是什么关系,你认不认识他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还居然不奇怪我的问题。一口咬定不认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知道很多,对不对呢?”程奕笑了。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折佩,也不知道他是谁。”折佩站起来,往外面走,他是真慌了。 “不知道他是谁?红极一时的明星你不知道是谁?曾经是这个公司台柱的折佩你不知道是谁?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你这顶尖的录音师制作人是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你当你真空啊?越来越不能自圆其说了吧?”程奕拽住了折佩。咄咄逼人。 “你放手!”折佩伸手去推程奕。 “哎呦,怕了?”程奕笑了,非但没放手,却把折佩按倒在了沙发上。 “你放手!放手!” “喊,继续喊,我到要看看这空荡荡的12楼能出来人么。”程奕的身体压住了折佩。 “你到底要干嘛?”折佩推脱着程奕,眼眸里全是慌张。 “嗯,你害怕的样子倒是跟折佩很像,我说欧阳凛怎么找上你呢?小动作、眼神,都很像。”程奕戏谑的笑着,他用一只手压住了折佩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腰,“身形摸起来也很像。” “你放开我。”折佩垂死的挣扎着,身体不安分的扭动。 “知道欧阳凛是什么人嘛?他为了折佩惊天动地的闹过,折佩曾经很依赖他,他从他男人身边跑了,有人看到他来找欧阳凛。可,折佩却那么活脱脱的不见了。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我一开始真没发现你们有这么多共同之处,今天你都让我见识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把折佩藏起来了,拿你当幌子,不过,这幌子挑的,他还真是变态,幌子都要像折佩,那你可够可悲的。第二种,你根本就是折佩!你乔装打扮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是越安全的地方。” 折佩听了程奕的话,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即将被识破了? 怎么办?识破了就要被带回高羽身边,那就是说他又要去破坏高羽平静的生活。 不行!得死扛,绝不能承认。 “不说话?”程奕的手撩起了折佩身上的绿色T-SHIRT,“你最好开口说话,给我一个明确答案。第一种,那对不起,欧阳凛欠我的太多了,我上了你你就去恨他好了。第二种,你是我朋友,我马上放开你。” 折佩死咬着嘴唇,他打定主意,忍了…… “说吧。”程奕捏住了折佩的下巴。 “我不是折佩!我是林凡!”那是一种万般绝望的声音。 折佩的坚持让程奕打定他就是折佩的念头有点儿动摇了,一开始,他从他露出的端倪之中认为他一定认识折佩,但随着他暴露的疑点越来越多,他开始发现,他不是认识折佩,而是,他根本就是折佩。 折佩在程奕的身下无力的抗争着,在这个白热化的时刻,他垂死挣扎。如若真被程奕怎么着,那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程奕也在挣扎着,高羽,你别拿刀砍我,我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他死鸭子嘴硬…… “行,你是林凡,是欧阳凛的小情儿,那你给我抵债没什么可说的了。”程奕说着,伸手去解折佩的裤子,宽松的牛仔裤轻易的就滑落到了折佩的小腿上。 “你敢碰我一下凛会杀了你的。”这是折佩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威胁了。 “宝贝儿,他毁我,毁折佩,毁高羽已经毁的够可以的了,我就等他上门来呢。” 折佩听到高羽的名字,心脏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可他的哀伤,丝毫不表现在脸上。 程奕看了看折佩,行,你不是,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伸手拽下了折佩的内裤,修长的手指碰触到了折佩的下体。 折佩彻底绝望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程奕很有技巧的挑逗着身下人,他轻咬着他的耳垂,继而滑向他的喉结,手向下套弄着他的下体。 折佩呼吸紊乱,他勃起了…… 他太久没被人碰触过了,欲望就这么被牵引了出来。 “他多久没碰过你了?我只是用手帮你弄弄你就这么兴奋了。知道我上次跟他说过什么吗?我说,这么浪的,你搞不定。果然如此啊,被人强暴都这么有感觉。你说你也够贱的了。” 语言和身体的双重暴力刺激着折佩,可他却挣脱不了。他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朋友强上他,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 除了流泪,别无他法。 程奕感觉自己手里的东西越来越热,他知道,他要射精了。 “别忍着了,想出来就出来啊,你愿意配合一点儿,咱俩都舒服。” 那种轻蔑的态度,戏谑的眼神,几乎要撕裂折佩,他再也受不了了,“小奕!你混蛋!” 熟悉的腔调,高涨的欲望,一瞬间,一起倾泻了出来。 程奕的手上染上了粘稠的液体,折佩的哭喊声刺的他头皮发麻。 “小奕!你混蛋!你混蛋!”折佩大哭着。 程奕慌了,钳着折佩的手茫然的放开,他以为折佩会跳起来给他一巴掌,谁知,他却抱住了他,哭得淅沥哗啦的。 折佩越哭越凶,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苦闷,委屈,思念的煎熬,所有的所有全倒了出来…… 他的脑子现在乱作一团,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忆、脸孔,全冒了出来。 “你混蛋!混蛋!混蛋!你哪儿像0了,我要是再不承认,你真能把我……你混蛋!”折佩一边哭一边捶打程奕,基本上歇斯底里了…… 程奕被他死死的抱着,还得忍受着他的拳头,怎么办?忍着。 折佩闹累了,趴在程奕的肩膀上倒着气儿。 “大爷,您先放开我。”程奕拍了拍折佩的脊背,轻轻拉开他,站起来,拿起会客茶几上的抽页纸,擦手,然后抽出纸巾递给折佩。折佩不接。就那么半裸着,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得,我给您擦。抬头。” 柔软的纸巾轻轻的拭去了折佩脸上的泪痕。 折佩始终咬着嘴唇,一语不发。 程奕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点上烟,想着怎么哄一哄他。 “眼睛疼。都是你害得。”折佩嘟囔着,扒开眼睑,取出了隐形眼镜。 黑亮的眸子从隐藏中暴露了出来。折佩顺手把隐形眼镜扔到了垃圾筐里。 “抽烟吗?”程奕把烟递了过去。 “我才不会。”折佩瞪着程奕,“你转过去。” “嗯?” “你让我把衣服穿上。” “得累。”程奕别过脸,折佩套上衣服,整理着。 “你还不好意思个什么大劲儿,看都看了,摸都摸了……”程奕叼着烟,嘟囔着。 折佩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流氓!” “我可记得我跟你说过等我想做1了,我找你,你别拒绝我。” 折佩这回的这一拳更狠,“打,怎么解气怎么来。” “你转过来吧,我穿好了。” 程奕扭过脸,开到折佩气鼓鼓的样子。 “真不抽烟?” “不抽!” “我上次可看见你叼着烟。” “那是装给你看的……”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程奕明显一语双关。 “哼。”折佩瞪着他,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 “折佩……逃不是办法。” “你休想把我送回高羽那里。”折佩的语气很坚定。 “傻蛋。我才不会,我只要知道你好好的就行了。”程奕的视线落在了空旷的录音间内。“从我一开始找你,就是为了确认你好好的,活得好好的。我不会强迫你回去的,高羽的问题我知道,知道的比你清楚。” “小奕……” “可逃不是办法,高羽是真爱你,他每天都在找你。若你想散了,不如痛痛快快的跟他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我……” “爱他吗?” “……很爱,很爱。” “离不开吗?” “……我在试着。” “我那时候离开他,是因为,爱的太累了,而且我性格偏激,俩人在一起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所以,我能下定决心跟他散了。折佩……你不一样,你性格很好,为什么不试着帮帮高羽呢?” “我……高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除了做爱,他……我和他根本格格不入。我不懂他,他也不理解我……” “那是你没试着去了解他,他那人,烂嘴,也不会表达。可,折佩,我能感觉到,他珍惜你。” “小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一直忍着,忍了好久好久,可他……” “折佩,一味的忍让是没用的,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得帮他,这种帮,不是你让着他,不是你忍着他,是你要帮他缓解他的心理问题,让他坚持去看心理医生,让他坚持服药,给他温暖,给他鼓励,让他安心。明白吗?” “我……”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做到,如果有,那你回去他身边,重头再来。如果没有,或者说不确定有没有,那,见高羽一面,跟他说清楚,散了吧。拖泥带水,对谁都是折磨。不如好聚好散。这个世界,谁离了谁都能过下去,我们都得默默的、独个的,承受孤单。逃不是办法,真的。” “小奕……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在想他,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喝酒,我想让自己忘了他,可我做不到……” “所以我说了,想清楚吧,快刀斩乱麻。” “……” “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会跟高羽说,我找到你了,你过的很好。不过你现在不知道要不要回到他身边。我这么告诉他,他会明白,至少他不会再那样发疯的找你了……至于他会不会等你想清楚,会不会结实新的情人,我不能保证。所以,你尽快考虑吧。我不能隐瞒我找到你了,但我不会告诉他你现在是谁。” “高羽……他,他会跟别人好吗?” “不知道,我不是他。但我知道,他从来不缺人爱,就看他想不想要了。他爱你,我能保证,爱的很深,我也能肯定,可,日子总得过下去吧?你说呢?” “……”折佩垂下了头。 “光有爱,是不能过一辈子的,能陪着对方,包容对方,才能过一辈子。折佩,你还小,我不能要求你把整个人生交给高羽。但,情感,是很容易失之交臂的,你不付出什么,就什么也得不到……” “嗯……” “录音吧,我脑子都不清醒了。”程奕站了起来,拍了拍折佩。他不知道这个男孩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也不知道。 第五十三章 如果我现在…… 欧阳凛最近忙的不行,整个唱片公司的运作倒是稳住了,任修有多大的本事,想扳倒现在的Y唱片也是不可能了。 老头子听了汇报,没有表现出高兴,只是用深远的目光望向了那张泛黄的全家福。 修,其实,爸爸已经忏悔了很多年了,自从你离开那个家,他老了很多,他欠你的,只能用忏悔来偿还,因为,你什么机会都不给他…… 公司的事情暂时可以放放了,别的问题又来了。 那天,他知道易繁不见了,他就猛的想起了那个雨中消瘦的身影。欧阳凛直觉的认为,那一定就是易繁了。虽然他的样子有了那么大的改变,但他觉得,那一定是他。 所以,这些天一下班,他一分钟也不多呆,开车就往上次看到那个男孩的地方转悠,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再见到那个身影。 是啊,也许,那天,那男孩只是恰巧路过…… 也可能,那天,他看到的根本就是幻觉…… 易繁…… 你还在这个城市吗?这个我给了你如此多的痛苦回忆的城市。 又一次无功而返,欧阳凛坐在车里,看着车外酷热潮湿的黑夜,忽然,不远处的一家酒吧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不起眼儿的酒吧,霓虹灯的招牌有一个字母不亮了,有点儿颓废的感觉。 那么,这么一家没什么品质的酒吧为什么会吸引欧阳凛呢? 因为,去掉那个不亮的字母,酒吧的招牌变成了:LIN LOVE浪漫吧? 欧阳凛把车子停在了街的对面,下车,往酒吧里面走去。 这家酒吧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在这个过道里,欧阳凛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他听到了易繁的歌声…… 怎么可能? 欧阳凛加快了脚步,这是一家规模中等的酒吧,此时,客人不少,很多情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先生几位?”侍者走了过来。 可欧阳凛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彻底蒙了。 台上唱歌的那个男人…… 黑色的T-SHIRT,半长不短的头发,线条分明的五官,炯炯有神的眼眸…… 抱着箱琴轻声的唱着,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易繁! “先生几位?”侍者再一次开口了。 “哦……啊……一位。”欧阳凛终于收回了视线。 “单人的位子没有了,您看吧台都坐满了……只剩单间了。” “没问题。”欧阳凛点了点头。 坐在紫色纱帐的后面,欧阳凛喝着酒,看着易繁。 这包房很特别,身后是一面墙,另外三面是纱帐。打开可以看演出,放下来就是朋友们的私人空间了。 欧阳凛让侍者放下了纱帐,他不想易繁看到他,他现在看起来精神非常好,别回头看见自己再刺激着他…… 那时候,他果然是装疯。 易繁…… 你就那么想躲开我吗?情愿去那个半点儿自由都没有的地方?情愿让自己变成疯子? 欧阳凛静静听着易繁那独特的嗓音,他想起了很多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情景。 淡淡的品着酒,欧阳凛心里百感交集。 音乐声忽然停止了,继而是缓拍的爵士唱片,欧阳凛轻轻撩开了纱帐,他看到易繁从台上下来,去了吧台。 他看他和调酒师轻松的交谈着,脸上挂着微笑。 他看到他拿着酒瓶,把啤酒倒进自己的口中。 他看到他无所事事的巡视着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侣。 他看到他将酒瓶放下,背着吉他走了出去。 欧阳凛快步走到吧台,结帐,跟着易繁身后出了酒吧。 外面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了呢?好像,这几天总是大雨来的不期而至。 他看到易繁抬头看了看雨,继续往前走。 欧阳凛上了车,发动车子,不开大灯,迟缓的跟在他身后。 没开出几百米,一个打伞的男人挡住了易繁。 欧阳凛停下车子,放下了车窗。 夜色中,雨伞下,他看不到另一个男人的脸,可他看到,易繁,抱住了那个男人。 伞遮住了他们的脸,男人搭着易繁的肩膀往前走去,继而,进了街角的便利店。 不久,他们出来了,继续向前走。 欧阳凛心里那种滋味完全表达不出来,他只是开车默默的跟着他们,直到他们进了一个住宅区,进了楼道,而后,7楼的一家亮起了灯。 因为距离很远,他只是朦朦胧胧的从窗口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易繁,你跟谁在一起? 是他带你出来的吧? 那身影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欧阳凛思考着,手机却猛然响起。看看来电显示:家。 “喂?” “大少爷!”电话另一头是个惊惶失措的声音,“您在哪儿啊?快回来啊,老爷,老爷他晕倒了……” “我来做饭。”易繁拎着袋子进了厨房。“下雨了你居然想到来接我。” “那是,我多绅士啊。”高羽跟了进来。 “少贫了,你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听到雨声就醒了,怕你淋着,就去接你了。”高羽笑了。“我帮你吧。” “算了吧,您做的中餐不敢恭维。”易繁把蔬菜放进水池,清洗起来。 “这个……术业有专攻。”高羽笑着。 “所以你歇着去吧。” “我……”高羽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离?” “高羽,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 “我和小奕找你半天了,你刚刚怎么不在服务区?” “手机出问题了吧,我还真不知道。” “有折佩的消息了,我们俩在B座的酒吧。” “折佩?找到了?”高羽的声音有些颤抖。 易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看着高羽。 他背对着他,他看着他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易繁,我得出去。”高羽挂了电话。 “折佩找到了?”易繁淡淡的笑着。 “好像是。晚饭你自己也得吃,晚上关好门,我今天估计就……不回来了。” “哦。路上开车慢点儿。”易繁依旧淡淡的笑着。 “能早点儿睡就别耗到早晨。”高羽摸了摸易繁柔软的头发。“最近你抽烟也太多了,少抽点儿。” “怎么说的好像你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样?”易繁抬头看着高羽,还在笑。 “瞎说。”高羽也笑了。 “……抱一下。”易繁低下头,钻到了高羽怀里。 高羽搂住了易繁,胸口有点儿闷,折佩回来了,那么,他是真的没理由到这里来了,怎么那么舍不得? “好了,抱抱你就安心了,我会早点儿睡的。”易繁推开了高羽,继续回到水池前。 “易繁……” 易繁听到了高羽叫他,却没有回头。 “我……算了,没事儿。”高羽走出厨房,在玄关穿鞋,拿起车钥匙,看到串在上面的这个公寓的门钥匙,他想卸下来,拆到一半儿,他又停止了,他坐在矮凳上,看着手里的钥匙,头开始疼。 易繁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高羽,就是那么看着。 最终,他把那一串钥匙都放到了鞋柜上。 高羽把这个公寓已经买下来了,户主是易繁的那个新身份证上的名字,车子本来就落在他名下,这是计划之内的,但,公寓本来是租的,不在计划之内,可他前些日子买了下来。 易繁,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留在这个城市,可,如果你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高羽点上了烟,开门,出去,带上了门。 易繁自始至终看着,他看高羽离开,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进了浴室,洗了洗手。出来,拿起了钥匙架上的信箱钥匙,打开信箱,掉出了另一把钥匙。 易繁走到书桌前,打开了抽屉。 里面有个很大的信封,易繁打开,里面是很多证件,身份证、驾照、户口本…… 还有,买车的协议,以及,一份房契。 易繁蹲了下来,点了一颗烟,不知不觉,竟然,哭了…… 高羽…… 我怎么没早点儿认识你? 一瞬间,折佩的样子浮现了出来。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不是恨,也许是羡慕吧? 那么……等待我的,只有那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了,对吧? 凛,你把欠我的还给我,然后,我陪你走那条路。 “我以为你丫死路上了。”程奕见高羽进来,开始了冷嘲热讽。 “小奕!”离咲拧了他一把,他看见高羽的脸色很不好。 “折佩呢?”高羽坐了下来,拿过了离咲的酒杯。 “你问程奕。”离咲看着俩人脸色都不对劲儿,觉得自己还是旁观的好。 都是祖宗,哪个都惹不起。 “折佩呢?”高羽喝了一口酒,直视着程奕。 “你最近都住在哪儿?”程奕没回答高羽最关心的问题,而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这关系到要不要让折佩回到高羽身边,倘若,他有了新的情人,那么,一切都是扯淡。 “……家里啊。” “高羽,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和离来了你这里多少次了?你没一次在家的。上次离咲跟着你的车,你还居然把他甩掉了!” 程奕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子顺手就扔到了桌子上。 “折佩呢?”高羽摆明了不想回答。 “高羽,你有点儿让我失望。我可以告诉你,我见到折佩了,他很好,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可他最想不开的就是,他还那么傻的爱着你,你配吗?”程奕说着,站了起来,往外走。 “小奕!”离咲想拽住他,却被他一把挣开了。 离咲知道程奕急了,他知道折佩的消息后就跟自己都说了,他也说了高羽最近的反常,他已经表示出对他的失望了,而高羽现在这般的不坦诚当然更是火上浇油。 “高羽。”离咲走回来,拍了拍高羽的肩膀,“折佩确实很好,我实话实说,他到现在依然爱你,可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来。回来,他怕你又控制不了自己,他不怕你打他,他是怕因为他引起你情绪的波动而害得的你一无所成。用情多深,你自己应该明白。” 高羽沉默着,没开口。 “高羽,咱俩是发小,程奕看不出来的我都看得出来,我不知道你现在和谁在一起,你们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但你让我自私的说一句,你爱哪个,就跟哪个在一起。我想,他们都爱你。” “离。”高羽没有回头,而是看着窗外的大雨。 “嗯?” “谢谢。” “你自己想清楚吧。” “能告诉我折佩现在在哪儿吗?” “不能,程奕答应了折佩不说。你只能等待,如果等不了,就散了吧。” 高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看见了窗外打伞等着离咲的程奕,还看到了离咲快步跑过去,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磅礴的大雨中。 小奕,你幸福了,我安心了。 高羽点上了烟,拿出了手机。 “白脸儿。” “高羽?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明天我想约一次治疗。” “好。” 第五十四章 亲情 欧阳凛从窗口向外望去,繁华的商业街上车水马龙,可它们都那么小,那么小,和这些钢筋混凝土的大厦相比,那么小。每个人都不过是这个世界一个匆匆的过客,他们肩负着自己的使命,在这短短的几十年之中历经苦痛挣扎,最终涅槃离开。成功的、失败的,璀璨的、低迷的,什么也不曾留下,弹指间,灰飞烟灭。 内线响了,欧阳凛转过身,只是看着。 “欧阳先生。”秘书是在电话停止之后推门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了?”欧阳凛倚在窗口,叼着烟,逆光。 “对不起,可下面的大堂有一位先生要见您。” “我说了,没预约的一律不见。” “……他说,他姓秦。您一定会见。” 欧阳凛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里的男人。 黑色的短发,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薄薄的嘴唇中正吐出烟雾。 身体被合身剪裁的黑色西装包裹着,线条很美。身边是一只很大的公文包。 “大哥。”男人看到欧阳凛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欧阳凛笑了。 “是。” “上去?” “不了,我赶时间,去隔壁的咖啡店坐坐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行。”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欧阳凛把杯子推近了秦香。 “你也喝。”秦香端起杯子笑了。 “要回加拿大?” “是,要不我抽疯穿男装,别扭死了。” “那个,咱注意一下说话的腔调行吗?” “讨厌。” “您打扮成这样还来找我……说吧,想必是把你逼到刀尖儿上了。”欧阳凛放下了杯子。 “嗯,修不让我来找你,我只能提前一点儿出来说是早一班的飞机。” “哈哈哈。” “大哥……”秦香也放下了杯子,“放修一马。” “嗯?” “修的境地现在你比我清楚。” “是。” “他斗不过你,其实一开始他自己就知道。” “……” “你有没有想过,那他为什么还要咬牙往上扑?” “他恨爸爸。” “是恨,但那种恨不是恨的要杀了他,他不过是想让他父亲承认,他不比你差,他除了性别什么都没输给你。” “秦香,其实……他也恨我,我知道。” “大哥,你误会他了。” “误会?没有我,如果我十二岁那年死了,他不会被父亲抛弃,你说,他怎么能不恨我?” “大哥,你偏颇了。修一直以你为骄傲,他很欣赏你为人处事的方式,很欣赏你的才华。” “也许。”欧阳凛点上了烟。 “你们两兄妹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参与。” “是。若你参与进来,我必输无疑。秦家的背景会是修很好的后盾。” “知道我为什么不管修吗?” “为什么?” “我想让他从自己偏激的仇恨中走出来,但现在看来,他是越陷越深了。” “……” “大哥,我拜托你,去看看他吧,让他知道,你爱他,他是你最亲近的弟弟。” “秦香,你不拜托我,我也正要去找他。” “什么?” “我爸不行了。” “老爷子怎么了?” “那天突然脑淤血,现在人在医院,整个人基本上瘫痪了,就靠呼吸器维持着。” “……” “那天他醒了一下,问我,闺女呢?” “大哥……” “秦香,我们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但其实,老头很早就开始忏悔了,是修不给他机会让他赎罪。” “大哥,去找修吧,如果他父亲真的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知道。” “那我走了。”秦香说着,站了起来。 “秦香。”欧阳凛坐着,没动。 “嗯?” “谢谢你照顾我妹妹这么多年,照顾我女儿这么多年。” “因为我爱他。”秦香笑了。 黄昏中,欧阳凛的车停在A&W唱片公司前面,看三三两两的人从大楼里走出来。 等到夕阳迟暮了,他终于看到了修的身影。 “修。”欧阳凛下车,叫了他。 欧阳修看了看他,继续向前走。 “就给我几分钟。”凛拽住了修。 “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胜我败。” “上车,就几句话。” 修看了看凛,坐到了他的车里。 “说吧。我一会儿有个很重要的事儿得办。” “爸爸……不行了。” “什么?” “他就想见见你,他一直昏迷着,那天醒了,找闺女。” “哼。”修轻笑了一声。 “修,你和我,跟他斗了一辈子。我们伤痕累累,他也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彻底不想跟他斗了吗?给你一个画面,一个迟暮的老人在夕阳里,看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老泪纵横。你说,还斗个什么大劲儿啊。” “说完了?”修看着凛。 “完了。对了,还有,爸他在私立爱华医院。” “我走了。”修打开了车门。 “修,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你还是女人。” 车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修的身影消失在了凛的视线中。 晚上八点不到,一个捧着一大束百合的女人站在了医院门口,她白色的连衣裙被八月闷热的风吹得轻轻飘动。 她来回的踱着步,额头上微微有汗。 脚下的高跟鞋发出悦耳的脆响。 她从白色的手袋里拿出了烟,点上。 你能想象,一个如此标致的女人,穿的如此淑女,手捧百合,却用如此别扭的姿势抽烟,这得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楼下散步的不少住院病人都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女人注意到了刺目的视线,将燃烧到一半儿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她深吸了一口闷热的气息,进了医院住院部。 走廊很长,医院很安静。女人推开了903加护病房的门。 这是一个豪华的单人间,一个憔悴的老人身上连着无数的仪器,就像一个植物人。 女人凑到床边,看了看毫无声息的老人,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她的印象中,这男人永远是英姿飒爽的模样啊。 女人看了一会儿,将百合插到花瓶里。站起来,要离开。 “修……”一个苍老的、沉闷的声音响起。 女人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缓慢的,转过了身。 “修……” 女人拉出病床底下的凳子,坐在了老人面前。摘掉了老人的氧气罩。 “修……你长大了……很美……像你妈妈……一样美……” 女人只是听着,并不开口。 “我做梦了……梦见……你妈妈和我……带着你……去游乐园……” “嗯。”女人点了点头。 “我……这么多年……总在想……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嗯。” “今天……看见你……放心了……” “嗯。” “闺女……爸爸困了……你叫声爸爸……我……睡一会儿……”老人说着,轻轻合上了眼睛。 女人看着他,迟迟没有开口。 她就那么看着他,忽然,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波形本该上下起伏的仪器上,现在,它变成了一条直线,就像那条模糊的地平线。 “爸……”女人哭了,大声的哭了出来,“爸……我什么都没忘记,爸……你给我的那只花皮球我好喜欢……爸……” 凛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他的双手放到了女人颤抖的肩膀上,他在玻璃外看到了一切,他想,最后的时间,留给这对父女吧…… 女人不停地哭着,不停地说着,她的仇恨哪儿去了? 被天使带走了…… 第五十五章 你 高羽一直都没有回来,易繁等了他很久,就那么一直的等了他不知道多久。 “今天局部地区有大到暴雨……” 收音机里传来了气象预报员恬美的声音。 易繁关了收音机,起身,走向了电话。 “易繁?”高羽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吃了一惊。他刚刚从心理诊所出来。 “高羽,我想下棋。”易繁在电话的另一头静静的说着。 “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呢?” “我不饿,这样,你在楼下的那家茶楼等我。” “好啊。” 高羽把车泊好,进了茶楼,看到易繁,惊了。 他的样子变化真大,头发剪的很短,身体看上去结实了很多,皮肤不再那么苍白,衣着大胆,撞色的厉害。亮黄色的T-SHIRT,夸张的项链,黑色发亮的牛仔裤,帆布鞋。看上去状态特别好,就像他第一次在照片上见到的那个样子。 “看傻了?”易繁笑容很灿烂。 “你看上去……特健康。”高羽笑着坐了下来。 “大作家,你词汇真贫乏。”易繁大笑了起来,“你看着脸色也好了很多。” “谢了,明显是恭维。我最近一直在看医生,那些药吃的我都要废了。” “棋子给你。” “得累。” “吃什么药吃废了?”易繁说着,将黑色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 “精神抑止类药物。”高羽专注的看着棋盘。 “开始接受治疗了?” “嗯。” “药物尽量少依赖,没好处,还是调节心理健康的好。” “是,看看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就觉得吓人。”高羽点上了烟。 “容易导致阳痿。”易繁也点上了烟。 “得,您是专家。” “那时候他们给我的药我都藏在舌头下面,然后他们一转身我就吐出来了。” “是,要不你不疯也得被那些药搞疯了。” “哈哈哈……”易繁爽朗的笑着。 高羽抬头看着他,易繁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者说,终于回到了以前的自己。 “跟折佩生活的还好吗?” “我还没找到他。”高羽放下了又一颗白色的棋子。 “啊?” “我在等他回来,也许他会回来,也许不会,但我一直会等他。” “高羽……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认了。” 易繁笑了,是那种高羽熟悉的、淡淡的笑。 “你还在那个酒吧?” “嗯。” “钱够不够用?” “高羽……”易繁抬头看着高羽。 “嗯?” “你还说我,你也是对别人太好了,会造成误会的。” “呃……” “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高羽看着易繁认真的眼睛,心里那种本来压抑住的念头升腾了起来。 “哈哈哈哈……逗你玩儿呢,你怎么当真了。”易繁却突然大笑,引来了茶楼里不少人的目光。 “你大爷!你丫怎么老这样儿!”高羽拍了易繁的头一下。 “不行,看你那张脸,笑抽了。”易繁止不住的笑着。 “你输了。”高羽将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决定不去理会这个疯子。 “嗯……输了,我就没嬴过一次。”易繁笑累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再来一盘儿,兴许你能翻身。” “算了吧,我注定是输的那个。”易繁放下了茶杯,“给你个礼物。”他说着,从挂在椅子后面的包儿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高羽接过来,要拆开。 “别看,你回头再看,别当着我的面儿看。”易繁制止了他。 “还挺神秘。”高羽笑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工作去了。” “才九点。”高羽看了看表。 “我先得回家一趟,拿吉他。”易繁说着,挎上包儿,站了起来。 “我送你。” “好啊。” 外面的气压很低,要下雨了吧?高羽想着。 “就送到这里吧。”易繁看着高羽,嘴角有着漂亮的弧线。 “不请我上去?”高羽点上了烟,递给了易繁。自己又点了一颗。 “不了,请你上去我会想和你滚到床上。” “又玩儿我,对吧?”高羽笑着,靠在了电梯对面的墙上。 “行,有长进。”易繁说着,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在电梯即将关上的瞬间,笑着说,“高羽,再见。” “拜拜。”高羽叼着烟,挥了挥手,往大楼外走去。 易繁拿钥匙,开门,进屋,拿了伞,出门,锁门,下楼。 同样是在电梯里,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儿湿润…… 高羽开车在路上,大雨不期而至,路况开始拥堵。 这可能是今年夏天最大的一场雨了吧? 陷在泥泞的车河里,高羽觉得无聊,想起了易繁给他的信笺,打开车灯,他拆开,掉出了一个塑封好的植物标本,高羽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 粉红色的、鹅黄色的铃状小花,深绿的纤巧的叶片。 还有一封信,高羽展开。点上烟,看着。 【高羽: 这个植物叫做夜繁花,夜繁花的奇妙之处在于它的一开一合恰恰与主人的生活习性背道而驰,黄昏太阳落山以后那些红花黄花一起绽放,到了次日早晨阳光出现,夜繁花就匆匆收拢,就像伞一样等待着再次开放。 这是我故乡特有的一种植物,小时候,我很喜欢,希望你也会喜欢。 前几天,我回了一次故乡,给我爸爸扫墓去了。 故乡真美。 最后,希望你能留住属于你的幸福。 易繁】 高羽看着信,久久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是什么地方呢? 味道!对了,是味道。 那种化学致剂的味道让高羽猛的放下了车窗,他把信放到雨中,淡粉色的字迹显现了出来:高羽,很喜欢你,再见。下辈子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认识你,真的。 高羽一下子孬了,大雨,诀别的信,扫墓,他提到了伞。 “易繁!”高羽急了,车子陷在车河里,他寸步难行。 “操你妈的!”高羽猛的倒车,撞到了后面的车子上。挪出了一点儿空间,他猛的掉头,冲上了对面的车道,逆行,往回开。 Y唱片,易繁一定去干傻事儿了。 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对欧阳凛和易繁来说,绝对是这样。 在老爷子的遗嘱当中,他把公司留给了修,而其他的不动产什么的留给了凛。 修不接受,但凛对他说,你一定要接受,这是爸爸对你的一份赞同。而我,势必要离开的,我要去找一个人。 今天,这个深夜的时刻,他是来公司整理东西的,他要有条有理的把公司交给修。 电话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喂?”断了。 莫名其妙。 “欧阳先生,那我先走了?”秘书恭敬的站在门口。 “好。” “很高兴和您共事这么多年。” “我也是,除了缨子,就你跟我最贴心。”欧阳凛忽然想起了过世的太太。 “您……希望您能如愿以偿找到易繁。” “谢谢。想不到你还记得他。” “那么有才华的一个歌手我怎么能忘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秘书深深的鞠了一躬。 “再见,以后多帮帮修。” “嗯。” 秘书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远处走过来打伞的一个身影她多看了一眼,总觉得很眼熟。 易繁用从高羽那里得到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安全出口的门。摘下手套,套上鞋套,上楼。 高羽,抱歉,你的计划本该天衣无缝,但我要破坏它了。 高羽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但这场谋杀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 现在,少了拍档,易繁也不在乎,本来他也没想独活。 一人分饰两角,高羽,我也能完成perfect murder。 一口气爬到9楼,易繁在楼梯口喘息着,等呼吸平复,他拿出了手机。 “喂?凛吗?”易繁拨通了欧阳凛的手机,他能感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颤抖。 “易繁?” “是我。” “你……在哪儿?” “出门,左转,我在逃生楼梯间。” “好。”欧阳凛挂了电话,笑了。 易繁,真好,不用我找你了,你想拿回什么,我都给你。 从灯火通明的楼道,到灯光昏暗的楼梯间,欧阳凛不太适应光线的变化,可他依旧看易繁看得真切。 和五年前相比,他一点儿都没变。打扮,修饰,还是那样。 手里暗红色的雨伞很干燥。 “看到我惊奇吗?”易繁用习惯性的笑容笑着。 “看到你很高兴。” “是吗?” 让欧阳凛意想不到的是,易繁突然撑开了伞。 “你?” 而后,易繁再次拧了一下伞,伞的尖端伸出了一把剑一样的刀。 剧痛来临,欧阳凛看到自己的鲜血都喷溅到了那柄撑开的雨伞上。 “欧阳先生!”秘书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她想起了雨中的那个身影,是易繁。 “别报警……让他走……”欧阳凛的身体渐渐倒了下去。 易繁愣住了,收回伞,手抖个不停。 “易繁!”高羽浑身是水的跑了上来。他看到安全出口的门开着,就知道他糟糕的猜想应验了…… 他的这个计划,必须要两个人完成。看起来一个人也没问题,但,一个人最大的漏洞是,一旦行凶时被人发现,无法脱逃。 “哈……果然是你……高羽……你终究送了我一场完美谋杀……” “易繁。”高羽拿过了易繁手里几乎要落到地上的雨伞。 “带他走……”这是欧阳凛倒下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他是知道我要杀他的……”易繁在车里不停的颤抖。“他……他知道的……” “是,他知道。”高羽搂住了易繁。 “那他为什么,为什么……” “傻小子,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他爱你。” 故事的第一个结局(现代童话) 第五十六章 尾声1 程奕站在空旷的墓地里,放下了手中的白玫瑰。 看着墓碑上阿枫笑着的样子,眼眶有点儿湿润了。 “阿枫……我翻唱了你的《BOY》。” “爸爸。小奕叔叔哭了。” “铃音乖,让他哭吧。” “爸爸。那边紫色的小花是什么花?” “紫瑾苏。” “好美。” “嗯。” “走吧。”程奕走了过来。 “不再待会儿?”离咲把铃音放到了肩膀上,和程奕并排走着。 “不了,飞机又不等人。” “决定了?” “是。” “你长大了。” “也许。” 飞机落地,秀美的南方景色吸引了铃音,“爸,小奕叔叔的故乡好美。” “嗯,铃音往后站,车多。” 程奕叼着烟,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等我。” “你去忙你的,我带铃音四处走走。” “回见。” “得累。” 程奕坐在车上,看离咲和铃音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把视线投影在了这座城市上,变化可真大啊。 “就到这里。”程奕让出租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子前面,走下了车。 八岁就离开了,可这里还是这么熟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轻轻敲着漆成朱红色的大门,没人回应。 程奕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靠着门,呼吸着这个城市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程奕抬眼看到巷子口走来了一个女人,她打着阳伞,手里拎着盛着新鲜蔬菜的袋子。路边的垂柳被微风轻轻吹拂着,婉若一副风景画。 她越走越近,看到程奕,突然停住了。 程奕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袋子,说,“妈。我回来了。” 女人双手捂住了脸,程奕看到了她指缝里透出的泪水。 “我是坏孩子,每次都惹妈妈哭。” “小奕。”女人搂住了程奕。 “咱进门儿说行吗?要不邻居都得出来打我这个不孝子。” 岳婉茹在厨房洗着脸,拿过干爽的毛巾,她轻轻的擦着脸,对着镜子,笑了。 “喝冰茶。”岳婉茹把杯子放在四方古老的桌子上,在儿子对面坐了下来。 程奕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渴死我了。” “太阳底下你坐了多久?” “一两个小时吧?” “你也不怕中暑。”岳婉茹站起来,用冷毛巾给儿子擦着脸。 “妈……” “嗯?” “对不起,这么多年我真是混蛋。您别记恨我。” “怎么会?你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妈……跟我回去吧。” “啊?” “离开这个城市,咱们从新开始。” “不,别了,我不是个光彩的母亲。” “瞎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 “小奕……” “妈,您坐下。”程奕起身让母亲坐下,“我特别对不起您的还有一件事儿。” 岳婉茹看着儿子,只是浅浅的笑着。 “我的爱人……是男性。一个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没有他,我想我也许早就死在毒品里了。” “嗯。”岳婉茹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是我乐队的主唱,有个女儿,很可爱。他人特别好,总让我觉得温暖。” “嗯。” “您愿意跟我的这些家人生活在一起吗?” “你们的女儿多大了?” “十岁。” “真好。”岳婉茹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这么灿烂的笑过了,“小奕,我错过了你的成长,但,她的,我不会错过。” 离咲接到程奕的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有点儿哽咽,他说,“妈说,让你们快点儿过来吃中饭。” 离咲笑了,说,“好啊。” 程奕在五环外面买了一栋大房子,有母亲带着铃音,他和离咲都轻松了很多。 铃音一开始有点儿怕生,后来外婆外婆的叫个不停。很粘人。 Adore一路攀升,成为了继bloody rose之后,第二支走红国际的乐队。 第五十七章 尾声2 易繁站在凛的病床前,看着他,他不戴眼睛的样子,让易繁觉得时间倒流了。 他住院一个月了,应该快好了,所以,他来看看他。谁知,他竟然在睡觉。 欧阳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易繁,笑了一下。 “你手里的那束花这回不会又藏了一把刀吧?” “你觉得呢?”易繁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没事儿,您要是不过瘾,再来一刀,这次没死了都是我的错,命太贱。” “你怎么那么贫啊?”易繁伸手把花束插到了花瓶里。 “你大脑失忆了?我什么时候不贫了?” “烂嘴。” “对,你以前都是这么骂我的,五年没听了呢。”欧阳凛撑起身体,靠在了病床上。 “真烦人。” “我说。” “嗯?” “欠你的命我还了你半条,剩下的半条能不能给我点儿时间。” “多久。” “直到我死。” “那还叫什么还我?” “后半辈子都归你了还不算?” “滚蛋!” “易繁……” “干嘛?” “陪我一辈子吧。” “想的美。”易繁起身要走,欧阳凛猛的拽住了他。 唇纠集在了一起,他们所取着彼此的舌头,炙热的吻持续了好久,直到修轻轻的咳嗽起来。 “……靠。”欧阳凛看着修,眼里都是被打断的不满。 “他们是?”易繁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女,不明所以。 “我弟弟和弟妹。” “啊?你弟弟……怎么变样儿了?”易繁发誓,他看过修的照片,他不可能记错的。 “长头发牛仔短裙的是我妹妹,身边那帅哥是她老公。” “妹妹?” “是,我没弟弟,就一个妹妹。” “你大爷的,你这辈子就没说过实话!”易繁一拳打在了凛的肚子上。 “哎呦!伤口要裂开了。” “装吧,你就装吧,就一脾脏破裂,你早该好了!” 修和秦香已经笑到不行了。 欧阳凛带易繁离开了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对于两人来说,有着太多的旧的、痛苦的回忆,他想给他一些新的,好的回忆。 离开的前一天,易繁去见了高羽。 易繁说,我要走了。 高羽说,一路顺风。 易繁说,真高兴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高羽说,我也是。 易繁说,谢谢。 高羽说,同谢。 易繁说,你知道我做歌手的时候,艺名是什么吗? 高羽说,还真不知道。 易繁说,林凡。 那天,是深秋的一天,这时候,一片枫叶落了下来。 “高羽,你要幸福。” “你也是。” “走了,回见。” “等等。”高羽拉住了易繁。 “嗯?” “没事儿,回见。”高羽又放开了他。 易繁没说话,勾住了高羽的脖颈,就像他每次捉弄高羽那样,他吻了他,只不过,这一次,时间很久,久到两个人都忘了时间的流动。 “再见。”易繁淡淡的笑了。 “看,这才是你的实话,再见,再也不见,对吧?”高羽也笑了。 “谁知道呢?” 第五十八章 尾声3 折佩坐在空荡荡的录音间内看着默片,或者说裸片。 这是他要操刀配乐的一部电影,改编自一个男色小说家的一部著名作品,名字叫做《紫藤》。 是个古代的电影,折佩看完,哭了。 剧中那种细腻的情感打动了他。 他离开高羽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却买了他的全部小说,一本一本的看。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24岁的折佩,不对,应该叫林凡,是业界内首屈一指的制作人。经他手处理过的作品基本上就是质量的保证。 这位年轻的才子佳人吸引了不少国外的歌手、乐手合作,修对此的评价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哭了?”修进来的时候,看见折佩在掉眼泪,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太感人了。”折佩不好意思的拿过纸巾擦脸。 “这是郝欣姐那边非常重要的一个电影,你可得超常发挥。” “没问题,就凭它把我感动成这样,我也得全力以赴。” “你先把你眼泪止住,怪吓人的。” …… 折佩不眠不休,反复的看着电影,配乐做了一遍又一遍,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大功告成。 那天,制片公司的人,导演,原作者都来看了试映。 高羽走进来的时候,折佩惊了。 高羽看到折佩,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电影。 两小时的时间里,折佩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电影上。 这一结果就是,加了他精妙配乐的电影更具有催泪弹的效果,折佩看完又哭了…… 电影结束,大家客气的寒暄着,郝欣非常满意,人人都非常满意。 折佩只是背对他们,坐在调音台后面,处理着其他的母带。 “回家吧。”高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的时候,折佩没敢回头。 “隔了几千年咱俩都能搅和到一起,你也就舍命陪君子,认了吧。”高羽叼着烟,笑了。 “你是小人。” “行,我是什么都行,您能回家了吗?” 室内其它人的声音此时都变成了背景。 “怎么不早来找我?”折佩自始至终都没回头。 “看病啊。操,那真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你是畜生,你怕什么。”尖酸刻薄。 “行,打嘴仗的功夫见长。” “嗯,不打偏的不打斜的专打不长眼的。” “我就是那不长眼的,起来了,回家。” “行。”折佩站了起来,迎上了高羽的目光,下一秒,他笑了。 高羽发誓,折佩那一瞬间的笑容,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太美了。 “花儿还活着那?”折佩回到久违的家里,跑到露台上先看了看花儿。 “活着呢,生命力超强,我特怀疑你种的是死不了。” “死不了?死不了都能被你养死,我种的是活不了。正好配你这阎罗王。” “你现在跟程奕拌嘴他没嬴过吧?” “嗯,他每回必输。”折佩靠在露台的边缘笑着。 “你还真以为我夸你呢?” “你当我脑抽啊?” 高羽给气得不行,一把抱起了折佩。 “小样儿的,我还治不了你了!” “你混蛋!”折佩捶着高羽的肩膀,“你把我放下来!” “床上一准儿把你放下来。” “……” 折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扔到床上的,反正,现在,他就躺在那里了。 高羽压住了他的腿,用嘴咬开了折佩裤子的拉链。 “你等一下!”折佩推着高羽。 他多一分钟也不想等了,他等他等的太久了。 含住折佩微微勃起的下体,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钻到折佩的上衣里。 “嗯……”折佩低声呻吟着,“你讨厌!你让我把衣服脱了。” 高羽不理他,只是舔弄他的下体。 这场性爱持续了很久,他们都太渴望彼此了,不停的接吻,不停的互相抚摸,他一次一次的被他进入,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起不来了。”折佩拽过枕头躺上去,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高羽点上了烟,看着折佩。 “你看我干嘛?”折佩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怎么感觉跟我做爱的那人是个陌生人?” “……你!” “把你丫那变色眼镜摘了吧。头发也还是黑色的好看。” “别了,折佩都消失了,回头再跑出来,你让我跑程奕床上去啊?” “你现在不是一般级别了,挤兑人成仙儿了。” “你就甘拜下风吧。”折佩翻了个身,钻到了高羽怀里。 “我说,”高羽吐出一口烟,抚摸着折佩金色柔软的发丝。 “嗯?” “你有个不错的艺名。” “神经!” 《紫藤》参加了欧洲的国际电影节,获得了不少奖项,颁奖的时候,折佩笑得特别开心,最佳编剧和最佳电影音乐。 高羽,咱俩终于平等了。 后来,高羽写了新的小说,这本小说成为了史上最畅销的一本奇幻爱情小说,书的名字叫做《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 【全剧终】 后面的是恶搞了~~~(可以直接跳到结局二) 第五十九章 终章 程奕坐在地板上,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吉他,清晨的阳光透进来,他有点儿困了。 键盘的声音这个时候此起彼伏,让他心慌。 “你丫还没完事儿啊?”程奕点上了烟,看着坐在椅子上码字儿的高羽。 “催命吧你?马上完了。”高羽头也不回,直接给了他一句。 “你大爷,我假期来之不易,结果昨天一到纽约就陪你丫码字儿。” “完了完了,操,催死人。”高羽打下了“全剧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这回写什么了?”程奕躺到了床上。 “《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高羽也爬上了床。 “有够恶俗的名字。” “我乐意。”高羽不安分的爬到了程奕身上。 “什么样的故事?” “童话故事。” “歇菜吧你,你这杀人狂魔能写童话故事?” 高羽不理程奕,拽下他的衣服开始啃咬他的脖颈。 “行,你今天就坐上面吧,大爷我坐地板上坐了一夜除了鸡巴能立起来,腰是没戏了。”程奕伸手去脱高羽的衣服。 “我在凳子上也坐了一夜……” “那你下去,睡觉。” “你讨厌!” “色呸子,你说你怎么那么色?”程奕翻身压住了高羽。 “嘿嘿,你不色?你不色你往我身上爬。” “干死你这个小贱人。” 淫荡的笑声在HOTEL里弥散开来…… 高潮之后,程奕看到高羽缩成一团沉沉的睡去,觉得他好可爱,金色的短发,小麦色的皮肤,匀称的身材,睫毛很长,此时一眨一眨的,碧绿的眸子隐藏在眼睑之下。 “小可爱。”程奕俯身亲了高羽的脸颊一下,高羽翻了个身,程奕看到了两人肩膀上相同的图腾刺青。 “怎么不困了?”程奕嘟囔着,目光落在了高羽的笔记本电脑上,他赤裸着身体下了床,拿着本子爬回到了床上,开机,“我到要看看你丫写了什么童话故事。” 太阳一点一点的西斜,随着故事看到了尾声,程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大爷的!”程奕狠狠的踢了高羽一脚。 “哎呦!”高羽睡得沉沉的,猛然而至的一脚吓得他一机灵。 “孙子!你丫行!” “咋了?”高羽不明所以的看着程奕,当目光落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的时候,孬了…… “说话啊,我看你这不是挺能意淫的吗?你丫把我写成一0?欠操吧你。” “小奕……人家,人家就是……” “你就是一鸡巴!不对,你丫这0,你就是……你就是……”程奕气得找不到词儿了。“你丫睡吧,最好睡死。” 程奕跳下了床,开始穿裤子。 “我死了谁伺候你啊?”高羽笑嘻嘻的爬到了床边。 “有的是人排队等着呢,这你就甭操心了。”程奕把衣服也套上了,拿起桌上的手机出了房间。 高羽看程奕真生气了,赶忙也跳下床想去追他,刚拎起裤子,他就笑了。 程奕站在街边看着自己租的车子冒火。没钥匙。 “傻蛋,你又穿错裤子了。”高羽从身后搂住了程奕,在这里,没人认识他们,好安心。 著名的摇滚歌手和畅销小说作家,还是俩男的,这要是在国内被曝光,就真废了。 “你丫混蛋,总买一样的衣服。” “谁让咱俩身材一样,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连长相都越来越像了~~” “去你妈的!” “走啦,说急就急。”高羽拉着程奕往前走。 “干嘛去?” “散步。” 金色的夕阳落下来,暖暖的洒在两个人身上,他们手牵手,可离的并不近。 “小奕。” “嗯?” “你知道这条街道叫什么吗?” “叫什么?” “日落大道。”高羽笑了。 “操。”程奕抬头看了看夕阳。 “浪漫吧?你刚刚说一大堆排队等着的,肯定都没我浪漫。” “服了你了。”程奕拽过了高羽,唇贴了上去,“这辈子被你这小贱人吃定了。” “嗯,你很有觉悟。”高羽拉着程奕继续在街上旁若无人的走着。 “我说。”程奕点上了烟。 “嗯?” “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啊?”高羽纳闷的看着程奕。 “下礼拜回国你就知道了。” “你干什么了?”高羽有种不祥的预感。 “故事中的程奕和折佩发生什么了?”程奕大笑了起来。 “我就操了!你丫混蛋!” “回去的时候记着买个墨镜,要不镁光灯闪死你。” “你!你!你!我才是被你吃定了!!!!” “哈哈哈哈……” 【HAPPY ENDING】 《浴缸》的另一个结局 先来说说。浴缸这个故事完结了。结尾大家也都看到了,有的朋友说,收的比较匆忙,其实,不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那么多的铺垫、伏笔,所以,我想后面不用再罗嗦,想要幸福,那么就是这个结局了,我不会改。有些东西要是说的太清楚,太详细了就没意思了,对吧?还有的朋友说,这个过分幸福的结局其实挺雷的,大笑。是挺雷的,谁让我BT呢?对于长篇,我似乎无论过程走的多虐,结局都要拼死幸福,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病态呢?其实,浴缸写到五十五章的时候,故事还会有另一个结局,但我想,这个结局不是多数人能接受的,也许会过于现实,过于无奈,而且,绝对文不对题了。幸福生活,嗯,幸福生活,这第二个结尾恐怕真是算不上了,SO,暂且就当满足作者的BT想法,谁想看谁看吧。) 故事的第二个结局(平淡生活) 第五十六章 断点 折佩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还亮着红灯。秘书断断续续毫无条理地给折佩叙述了事情的发展经过。其实,给折佩打电话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毕竟凛和易繁的关系,对于凛新的情人来说,过于残酷。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可,说不说他都躺在手术室里了,情况并不乐观,如若,他死了,而她没有通知他来见他最后一面,那么,是不是更残酷呢? “我大概明白了。”折佩自始至终听着,即便女人的叙述杂乱无章。“你说了这么多,大概意思就是,他被他捅了一刀,他要杀他,而他让他杀,对吧?” 秘书被折佩如此精准的概括一问,倒是反而糊涂了。是啊,不就是这么个情形吗?周逾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折佩见秘书没有回答,也就没再开口。 他想起了他跟高羽,某一次,他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他却不反抗。到穷途末路,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有时候折佩想一想,自己也挺残酷的。欧阳凛对他的好,谁都看得出来,他自己更是了若执掌,可他就是不明不白的周旋着。他不爱凛,这个事实比凛不爱他都清晰,毕竟,自己的心只有自己了解,可,自私的来说,他是需要有人来疼爱他的。这种个性,折佩有时候自己想来都觉得恶心。 究竟是简单的生活更好,还是复杂的生活更好呢? 以前,他什么都不用想,也什么都不敢想,他没地位,没人格,没尊严。他只是依附于男人的玩具。无论他现在多想否认,他也曾经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东西。 而现在,他有欲望了,你让他再回到那种日子他是回不去了。如若能回去,那么,依附于高羽他就该满足了。可人的欲望是不断增长的,高羽给他的,不是他想要的,或者说,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想要什么?要平等,要自由,但,这两个哪个不是高羽爱的对立面?所以,当折佩终于意识到高羽需要他,不过是一种浅显的需要,折佩的离开是必然的。这种浅显表现在他对他只有身体的渴求,只有顺从的渴求,却从来没有精神的需要,他跟他没什么共同的话题,散了,是必然。可,矛盾的是,折佩离不哂穑叟宥愿哂鸬男枰砸哂鸲运男枰5哂穑业降仔枰闶裁茨兀吭趺春孟裎易约鹤隽烁隽影炎约鹤捌鹄戳耍空叟迕悦A恕K恢雷约何裁蠢氩豢哂穑裁矗?BR>“光有爱,是不能过一辈子的,能陪着对方,包容对方,才能过一辈子。” 小奕……我现在其实最怀疑的是,那是爱吗?什么才是爱?离不开、依赖,是爱吗?不是吧? 欧阳凛被推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折佩看着他被推进病房,看着他被接上各种各样的仪器,只是看着,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是不是骨子里挺冷血的? 修赶来的时候,和折佩擦身而过,他急匆匆地往里跑,而折佩却慢悠悠的往外溜达。折佩看见了修,修却没有注意折佩,哦,不对,却没有注意林凡。 看,这就是差别,用心的人和不用心的人的差别。 易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他一直恍恍忽忽,杀了凛,他就能解脱了吗?怎么真的下了手,却觉得那么空虚?他一点都不反抗,他笑着看他给自己一刀。你想把欠我的还我,我也去取了,可拿到手,除了空虚还是空虚…… 那些痛苦,那些折磨,至少还算个东西,可,空虚算个什么东西呢? 人活着,总得有口气儿,对于易繁来说,杀了欧阳凛就是他的那口气儿,但,这是在认识高羽之前。 易繁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爱上一个男人,可你不信也得信,你就是爱上了,别想否认。你能否认什么呢?当你听到高羽说,他找不到折佩你有多高兴?当你听高羽说,欧阳凛有一个新的情人叫林凡,你一瞬间就明白了,按照欧阳凛一贯的行为分析,那林凡就是折佩,林凡曾经是你的名字啊,可你说了吗?你看高羽为了折佩那么痛苦,如果只是朋友,你干嘛不说?你真恶心,你真卑劣。行,你还想否认?可以啊,我还能再驳倒你,你不是讨厌跟男人有身体的接触吗?你不是想起被人伦奸就想吐吗?那你干嘛要在那个雨夜吻他?你干嘛总是想搂住他?你干嘛有意无意的诱惑他?你干嘛?易繁的脑子乱了,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辩驳一个反击。 他是突然站起来的,高羽被他吓了一跳,他从进屋就一个人在露台上坐着,高羽想跟他说点儿什么,他却眼神空空,说什么也不应。就像一个极度的自闭症患者,发病的时候别说不会说话,就连别人说什么也听不明白……也可能,他本来就是个自闭症,带着不能磨灭的痛苦,在精神病院呆了五年,没疯是奇迹,没落下自闭症那就是怪谈。 易繁拉开抽屉,拿出装着大麻叶子的袋子,手有点儿抖,细细的倒在纸上,卷起来,点燃,靠着床坐下,又安静了…… “嘿!”易繁突然开口了,“要吗?”他的手伸向了坐在沙发上的高羽。 “不要,”高羽看着他,“你已经不清醒了,我要是再不清醒,就真废了。” “高羽。” “嗯?” “你觉得人是活得清醒一点儿比较痛苦,还是活得晕乎一点儿比较痛苦?” “没明白。” “不明白?你不明白我说的?”易繁不能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嗯,彻底的不明白,没人像你这么问的。” “那别人都怎么问?” “一般人都会问怎么样会比较幸福一点儿,没人像你这样问怎么会比较痛苦一点儿的。不对,我还真说错了,有一个,程奕也这么问过我。” “那你看,不是我问的有问题,是你理解有问题。”易繁笑了。 “我理解没问题,你问的时候在抽大麻,他问的时候在服用LSD。”高羽无奈的说。 “哦。”易繁点了点头。 “你丫别抽了,脑子已经出问题了。”高羽拿过了易繁手里的大麻,碾灭在烟灰缸里。 “早就出问题了。”易繁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收拢的越小,越是安全。“搁谁谁都得出问题。你把你换作我,你想想,你本来生活的好好的,然后一个人闯入你的生活,他对你好,对你关心体贴,你觉得他人不错,很信任他,把他当朋友,结果,人家不把你当朋友,人家就是想干你,你什么想法?”易繁直视着高羽,仿佛他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事情。 “……”高羽不置可否,说什么都得被驳回来。他还是别刺激他的好。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干就干了吧,又不是女人,划清界限也就完了,可他偏偏还对你纠缠不休,说什么他爱你,说什么他就想要你,搁你你受得了吗?” “咱不说这个了行吗?”高羽点上了烟,递给易繁。 “不行,你让我说完。” “……” “够崩溃了吧?但其实还不够,你惹不起还躲不起?但不行,你逃他就追,跟着了魔一样,你逃得越远,他追得越厉害,闹了半天还是他恨你,恨你恨到想毁了你。其实,他要是给你一刀,你就解脱了,可他不,他非要用你最恶心的事儿折磨你,你不是最讨厌跟男人性交吗?行,那你就忍着吧,” “我操!咱真不说了行吗?”高羽看易繁叙述的越平静,他就越害怕,伸手搂住他,可他还用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说着,“那个夜里,你都记不清看了多少跟你一样的生殖器了,它们不是在你的嘴里,就是在你的手里,要不就是在你的肛门里,你说你难受不难受?不对,措辞不当了,不是难受是恶心!你那个晚上,在被一群跟你一样性别的人操来操去的时候,你就发誓,他要是留你一口气儿,你就弄死他。可最后呢?可到头来呢?你这口气儿留下了,然后你复仇了,气儿没了,你还剩什么?高羽,你说,你还剩什么?” 高羽抱着易繁,没用,他还是平静地叙述,“我说,你哭一下吧。” “我不哭,我有什么可哭的。这辈子没哭过。” 易繁越是冷静,高羽越是慌张,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平浪静。 “易繁,你说人活一口气儿,其实,对。可你翻回头这么想,一口怨气没了,那新鲜的空气不就灌进来了?” “高羽。”易繁似乎根本没在听。 “嗯?” “你说他死了吗?” “操……我说半天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我估计他没死。”易繁的下巴搭在高羽的肩上,淡淡的说。 高羽有点儿颓了,他跟易繁没法沟通,至少现在没法沟通,他自说自话,他并没对他说话,他并没有抱住他,他是对空气说话,拥抱空气。 “反正他现在死没死都无所谓了,我觉得特没意思。他连一点儿惊恐的表情都没有,真没劲。”易繁的双手搭在了高羽的肩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爱你,所以他愿意用命偿还你,一个人打定了主意要死,他还惊恐个鸡巴。” “我不爱他啊,最初,我很喜欢他,那是因为我当他是朋友,仅此而已,后面除了恨,没别的了,他怎么就不明白?” “是是是,对对对,你不爱他,你谁也不爱。”高羽有点儿疲惫了。 “我爱你。”易繁笑了。 “行,挺好,你爱我,大仙儿,疯子都爱疯子,你找着同类了。” 高羽没把易繁的话当真,他再不敢把他的话当真,他总能笑着戏弄他,他吻他,他抱他,过后就是大笑。全是逗他玩儿。他总能抽身而出,他总能肆无忌惮的诱惑他。可高羽受不了了,他要开始当真了。 仔细想想,无论是程奕还是折佩,最开始跟他的接触都是性,从性开始,一点点的渗透他的生活,他还来不及思考他们是不是合适,就开始了。仓促的开始,仓促的结束。他尽力对他们好了,可他给的,似乎对他们来说全是束缚,全是痛苦。他现在有点儿怕了,还不如像以前一样,对谁也别认真,玩玩儿就得了。感情他有点儿怕了。 可这个时候,易繁掺和了进来。他从来没想过他和他能有什么。但他安静细腻的性格吸引了他,一点一滴的吸引着他,渗透进他的心里。他不想承认,可是,他确实动心了…… 易繁把唇凑了过来,高羽手疾眼快,一把推开了他,站了起来,“别玩儿了行吗?” 易繁看着高羽,只说了三个字,“我没玩儿。” 高羽盯着他,无言以对。 易繁缓缓的站了起来,将手里即将燃烧殆尽的香烟碾灭在了烟灰缸里,“我真没玩儿。真的。”说着,脱下了自己的T-SHIRT,“是不是我这样邀请你,你才相信。” 高羽愣住了,确实没办法说什么了,他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的掉进一个叫做情感的圈套里,那个套儿还没出来,另一脚已经踏进了另一个套儿里。 “要吗?”易繁搂住了他,他的口气就像递给他大麻时候一样的轻松。 高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滚到床上的,总之,他现在没办法再跟自己说,他们只是朋友了。他吻他,他抚摸他,他给他口交,这还怎么能用朋友当幌子?易繁什么也不说,只是搂着他,喘息着,他怎么对他他都接受,只是,当他要进入他的时候,他开口了。 “高羽……” 高羽抚摸他的手停了下来,“怕了?是不是想起……” “不是。”易繁打断了他的话,他推开他,坐了起来,伸手摸过床头的香烟,点上,缓缓的说,“我太卑劣了。” “嗯?”高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易繁把烟放到了高羽的唇边,“我曾经想过,如果你永远都找不到折佩就好了,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的呆在你身边了。” 高羽吐出了一口烟,没说话。 “你知道我原来做歌手的时候叫什么吗?” “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高羽看着易繁,他的被烟雾笼罩着,他好像看到了他的眼里有水汽。 “叫林凡……”易繁淡淡的笑了。“明白了吧?” 高羽一下子愣住了,他马上就明白了折佩在哪里。 “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你找他去吧。” 易繁很平静的看高羽穿衣服,看他离开,非常平静。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下床,穿上裤子,赤裸着上身进了浴室,他打开水龙头,洗脸。 他对自己说,你一辈子都没哭过。 那么多恶心的事儿都没让你哭出来,不是吗? 现在,你不过输了一盘棋,而且,你早知道自己会输,有什么可哭的? 第五十七章 寻 凌晨四点,高羽打了修的手机。他只问了一句,林凡的电话你知道吗? 深夜来电,两人半生不熟,凭什么——他怎么知道他有?!好吧,他有,他凭什么告诉他? 修脑子里刮着一阵一阵的旋风,想的很多,可,最后,还是告诉了他,逼的——那个人声音已经不正常了,对疯子,别较真儿。 折佩一直没睡,他睡不着,只是喝酒,喝得不多,喝得很慢,只是打发无聊的夜色,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有点儿吃惊,看看表,四点刚过。谁呢? 手机上的来电号码让他吃了一惊,怎么可能? “逃不是办法。”程奕的话冒了出来。 “喂?”折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折佩,还没睡?” “……没。” “有些话想跟你说,能见一面吗?” 折佩没有出声。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找个酒吧什么的有人的地方都可以。” “不用了,你过来吧,我在西二环北路,13号,进了小区第一个路口左转,3号楼,501。” 折佩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就开了门,他看见高羽正在挨个的看门牌。 “这里。”折佩的声音不大。 高羽回过头,看见了折佩。 “请进。”折佩转身进了屋。 “欧阳凛怎么样?”高羽坐下,看着对面的折佩。 “反正比你强。”折佩看着他,想不到他又是来质问他的。分开快半年了,怎么还是这种无聊问题?林凡,也就是自己,和凛在一起,高羽是亲眼看到的,虽说是假的吧,但所有人看来都是真的,高羽也不会例外。现在,他凌晨跑来,问这种问题有什么意思? “是,我知道,是个人就比我强,至少别人精神都正常,就我不正常。”高羽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问问易繁给了他一刀之后,他怎么样了。高羽知道他死不了,易繁那一刀高羽看了一下就明白,根本不是致命伤。 “你要是来无理取闹的,恕我不能奉陪。”折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头有点儿疼。 “没有,是你误会了,我是问欧阳凛伤得重不重。” “你怎么知道凛受伤了?”折佩不可思议的看着高羽。秘书给他复述的时候,没有说到高羽的事情,首先她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谁,跟整个事件有什么关系,其次,他觉得这件事儿是欧阳凛和易繁之间的事情,与那个陌生的男人无关,所以,她也就自动省略了。 “这也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你也别这么费劲的躲我了,我不会再纠缠你,刺伤他的那个男人是我现在爱的人。”高羽平静的说着,这样也好,折佩既然愿意跟欧阳凛在一起,那就在一起,人的心没了,你什么也留不住。 折佩看着高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个头绪,爱的人?刺伤凛的人?高羽怎么会跟凛以前的爱人在一起? “别想了,就你那脑袋转不过来的,你回头问欧阳凛吧,我来就是告诉你,别躲了,你既然烦我烦得已经到了要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地步,那就散了吧。你这儿傍着欧阳凛倒是踏实了,我找你找得要疯了,彻底说清楚,散了,就结了。全踏实了。”高羽点上了烟,轻轻的吐出烟雾,眼神很散。 折佩喝着杯中的酒,低下头,他想说点儿什么的,他想说他跟凛什么也没有,他想说我舍不得你,他想说……他想说的太多太多了,可他全说不出来了。就是心疼,心疼的厉害,当高羽说出他有了别人的时候,折佩终于明白了一点——他是真的不再需要他了,那你让他还说什么呢? 折佩笑了笑,“你也是多此一举,你有了合适的,那就在一起呗,还来找我干嘛?在我这里,自从我离开,咱俩就散了。”这个男孩,倔犟的男孩,还想留点儿最后的尊严。 高羽看着折佩,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他没坐电梯,而是慢慢的一阶一阶的下着楼梯。他忽然想起了他第一眼看到折佩的样子,人是会变,但他想不到,他能变得这么多这么快。 高羽离开以后,折佩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他想哭一下,可却哭不出来。 他们什么时候到了穷途末路了呢? 折佩想不出答案,没有答案。等着他的,只有结局:他们完蛋了。彻底的。 清晨了,鸟儿开始叫了,扫大街的也出来了,易繁倚在窗口,一点儿也不想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全是茫然。 生活的目标是什么呢?总得有一个吧?现在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凛他也杀了,死没死不知道,死就死了,不死就活着,够了,他不想再跟他纠缠了。那他还剩什么?想跟高羽在一起?那也不可能了,是他告诉他折佩在哪儿的,他走了,就不会回来。其实,只要他自私一点儿,不说又怎么了?不说他就不知道,不知道他就能多霸占高羽一天,他不需要高羽有多爱他,爱不爱都无所谓,只要能陪着他就够了。高羽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性,温暖,情话,他都可以给。但他过不了自己这关,他比谁都清楚,折佩不见了,高羽有多着急,他什么疯事儿都可以干,他爱的是折佩,不是易繁……所以,他愿意让他走,至少,高羽能把折佩带回身边,高羽就幸福了,不是吗? 易繁站得有点儿累了,他靠着露台的边缘缓缓的坐了下来,想抽颗烟,又懒得站起来,这时候,门铃响了。 易繁没动,直勾勾的看着大门,直到听见门外的一声,“大爷,开门,你睡啦?” 他不可置信的开门,看见高羽站在门外,愣了。 “你这生活规律还是没正过来啊。”高羽笑了。 “……” “怎么着?改当门神了?不让进来?”高羽转身要下楼,易繁从身后抱住了他。 “门神没擅自离岗的。” “你就贫吧。” 高羽进了房间,去了浴室洗澡,易繁坐在沙发上,抽烟,他不知道高羽回来干嘛?折佩不要他? “你怎么还没睡觉?”高羽擦着头发出来,特别惊奇的看着易繁,这点儿,他早该睡了。 “折佩……不跟你回去?” “散了。”高羽坐在了易繁身边。 “嗯?” “我跟个贱B似的过去找他,跟他说,让他别躲我了,别提心吊胆的了。散了吧。” “啊?你怎么放得开他?”易繁叼着烟,愣了。 “累了。确实累了。从程奕开始,折腾到折佩,我觉得我真废了,玩儿不起了。”高羽拿过了易繁的烟,吸一口,吐出来,“我这人也许就不适合跟谁谈恋爱,甭管我多用心,也是伤害人家。” “哦……”易繁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高羽这是很明显的暗示他,他不会接受他。“折佩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 “你说散了,他说什么。” “他?他说我多此一举,从他离开我,在他那里,我们俩就散了。” “别较劲,一个人也挺好的。” “怎么说半天变我一个人了?”高羽碾灭了烟,看着易繁。 “……你不是说你不适合谈恋爱吗?” “你是不是非让我说酸话啊?” “嗯?”易繁看着高羽,有点儿不明白。 下一秒,高羽勾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了他。 “嗯……”易繁被高羽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 “你干嘛。”易繁推开了高羽。 “谁说他爱我来着?” “可你说你要一个人啊。你说你累了。” “嗯,正常人我是不找了,找你这个疯子估计是棋逢对手。”高羽笑了。 “你!”易繁瞪着高羽,狠狠的。 “开玩笑。”高羽的手埋进了易繁不长的头发里。“你让我安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向不太会表达,反正,你身上那种淡然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轻松。你不太爱说话,总是淡淡的笑,我挺喜欢的。可能,过于激烈的情感不适合我……完了,越说越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你明白没有?” “明白。”易繁淡淡的笑着,“你的意思是,就个伴儿过日子,对吧?” “我操……怎么让你一说这么灰啊?” “高羽,你觉得过日子是贬义词吗?” “……”高羽看着易繁,没说话。 “我觉得不是,就比如说我为什么想要跟你在一起,其实很简单,有你在我不会做恶梦,有你在我会想要弹琴给你听,有你在我会认真的考虑要做什么吃的,你让我觉得我是活着,不是死了,不是活死人,完了,我也说不清楚了。”易繁有点儿烦躁。他就是不能相信他会喜欢一个男人。 “行,你晕了我明白了,平淡的就挺好,是吧?”高羽拉过了易繁。 “算是吧。”易繁靠在了高羽的怀里。 “越热烈的燃烧的越快。”高羽抚摸着易繁的背脊,感觉到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困了。”易繁淡淡的说。 “睡觉。” “懒得动弹了。” “你这么大个男人撒娇……有点儿恶心。” “烦人!”易繁推开了高羽,爬上床,不理他了。 “急了?”高羽笑着,也爬上了床。 “听不见,睡着了。”易繁面冲着墙,搂着被子,决定不理高羽。 “我说。”高羽从身后搂住了他。 “干嘛?” “想做爱吗?” “……” “会不会觉得恶心?” “有点儿。”易繁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那你睡吧。” “……你想?” “不想。” “不想你问?” “有你这样的吗?你是不是横竖不想让人舒服啊?你弄得我整个一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高羽越想越生气,他知道这就是易繁的性格,但他这种温柔体贴,真是让人抗拒不了的诱惑,他还不自知。他想上他,可他不能,他知道他对性事一定会排斥,他也知道他如果想要,他就会给,可他不想他难受。 “你生气了?”易繁转过身,搂住了高羽。 “没有。” “如果你想要,那就做吧。”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可谁难受谁知道。真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还得往你脑子里灌。” “那你还提。”易繁一句话就把高羽噎住了。 “……操。”高羽没脾气了,“放手,睡觉。” “来吧,总不能一辈子绕开性吧。”易繁说着,把手探到了高羽的衣服里。 “我说。” “嗯?” “你对我这么好,哪天我要是犯病打你怎么办?” “哦,没事儿,明天我出门的时候买个球棒什么的,你打人不喜欢抄家伙吧?”易繁笑了。 “你丫真烦,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这人格违常,不是真的能治好的,我最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其实越看越绝望。” “高羽,你老实说,一般什么情况下你会失控?” “发生争执的时候吧?大概就是这样。” “诱因呢?” “比如……你跟什么别的男人亲近了,或者说随便诱惑别人了……” “行,打住吧。”易繁笑了,“你一辈子没机会跟我动手了。” “嗯?” “首先,我就不喜欢男人,所以我不会引诱或者亲近男人。” “哦,有道理。” “其次,你从精神病院里把我带出来的时候,你一定没看我病床前挂的牌子。” “是,我哪儿有时间看啊。”高羽看着易繁,突然愣了,“你有什么毛病?” “你觉得呢?” “你……该不会是……自闭症吧?” “你看我像吗?” “……不像,自闭症一般不说话。” “Schizoid P.D.”易繁的手在高羽的脊背上撩动着。 “不是吧。”高羽那天看白脸儿的心理书籍的时候,看到过这个词儿——类精神分裂人格异常,基本表现是:内向、冷漠、疏离、孤僻、脸无表情。 他看着怀里的人,别说,他真符合…… “你知道发病的时候会怎么样吗?”易繁欠身起来,脱下了T-SHIRT,点上了烟。 “……是不是像之前那样,不说话,别人说什么也听不明白?” “嗯。但那是不严重的时候,不过就凭这点,咱俩也起不了争执,你狂躁的时候,我根本听不懂。” “你能告诉我……你严重的时候会怎么样吗?” “你还是别问的好。”易繁淡淡的笑着,“知道了,估计你就不会想要接近我了。” “我觉得也许我需要点儿大麻。”高羽看着易繁,觉得自己这回确实掉坑里了,而且是那种一辈子也爬不上来的深坑。 “你害怕了?”易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我阳痿了。” “说到这儿,我还忘了说了,你把药停了吧,那种抑止兴奋的药,真的有那种副作用。心理治疗要坚持,但是药物依赖必须得停止。烟灰缸递给我。”易繁想伸手去拿烟灰缸,可他够不到。 “给我吧,我掐。”高羽拿过了易繁的半颗烟。 “刚才不是说要做爱吗?怎么我感觉咱俩的话题扯远了?”易繁看着高羽,觉得思维有点儿跳跃。 “赖我。”高羽掐了烟,搂住了易繁。 他轻吻着他的脖颈,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易繁很僵硬,他动都不动一下,只是将手搭在高羽的肩膀上。 “算了吧。睡觉。”高羽有点儿不知所措。 “别……”易繁觉得尴尬了,是自己说没关系的,现在这样…… “真的,睡吧。”高羽放开了他,“慢慢来,别跟自己较劲了。” 易繁看高羽躺下,真有点儿难受了。他的手向下探去,解开了他牛仔裤的扣子。“用手可以吗?” “易繁……” 易繁俯下身子,吻上了高羽的唇,他轻轻的吻他,继而探出舌头,舔弄他的唇瓣。他的手摸到了高羽的下体,很硬。 高羽勾住了易繁的脖颈,翻身压住了他,他扯开他的裤子,有点儿粗鲁。 易繁的身体有点颤抖。 “别怕,我跟你干一样的事儿。” 易繁伸手把灯关了。 “害羞了?” “烦人。” 他们吻着彼此,抚摸着彼此,呼吸的声音,喘息的声音纠缠在一起,直到两个人都到达高潮…… “灯的开关呢?”高羽躺在床上,伸手向脑后摸着。 “不知道。”易繁躺在高羽的胸口,呼吸有点儿乱。 “那你知道纸巾在哪儿吗?” “我又不是猫头鹰。” “操……” “脏着吧,我真困了。” “你丫……” 几分钟的时间,他听到了易繁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高羽伸手在床头摸索着,还好,让他摸到纸巾了。 他抽出纸巾,却发现自己手上的液体已经凝固了…… 瞎折腾。 不知怎么地,高羽想起了程奕。他们以前做爱就很少会肛交…… 然后想到了折佩,他总是主动的向他索取性。 不行了,脑子乱了。 他轻轻的挪开易繁,下了床,黎明的微弱光线透了进来,他拿起茶几上的烟,走到露台上,点燃,推开窗子,看着外面这个灰色的都市。有点儿失落。 第五十八章 纸醉金迷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和一些人擦肩而过,不是我们故意的,你就是抓不住他。一转身,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折佩后来总在夜里梦到高羽,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忘不了他。为什么总是想起他。为什么时间可以流逝,他还总是那个样子清晰地留在他的记忆中。 冬天的清晨很冷,窗外还是一片昏暗。 今天会下雪吧? 折佩打开窗子,一阵冷风灌进来,打了个哆嗦。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他听到了陶瓷与玻璃撞击的声音,折佩笑了笑,走到玄关,披上大衣,出门了。 手机是在折佩钻进车子里的时候响起的。 “小奕?你是刚醒还是没睡?太早了吧?”折佩很惊奇,他会在清晨八点给他打电话。 “没睡,刚到家,我妈说,铃音问你周五晚上过来不过来。” “明儿晚上?” “是,小妮子办了个圣诞派对,修他们都过来。我前天就问过你了。” “哦……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折佩开着车,沿着辅路向前。 “你估计又喝大了,打你电话的时候你问了我一大堆污七八糟的问题。” “我问什么了?” “好比……我想想啊,哦,乌鸦会数数吗之类的。” “哈哈哈哈……你又夸张了吧?” “夸张个鸡巴,这是最不离谱儿的了,不扯淡了,来不来。” “几点?” “八点。” “行。我会把时间挪出来。” “行吧,挂了,困死我了。”程奕要收线。 “等等。”折佩突然想起了什么。 “嗯?” “……没事儿,挂了。”折佩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上,他想问问高羽是不是也会去,后来一想,那是必然。 开上三环,开始堵车了,折佩无聊地打开调频,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忽然想起了凛。他对他说,他要学车的时候,他笑着说,不错,你开始有掌控欲了。 凛,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你了?四年还是五年?你去哪儿了呢? 无聊的等待过程中,折佩的思绪倒回了往日的时光中…… 那天,在高羽离开之后,他去找了程奕,他很平静地告诉他,他们完蛋了。 程奕只是听着,不发表任何看法。最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折佩,你看天上那太阳,每天都得升起然后落下。过日子也是,怎么也得走下去。 手机在座位上震动着,折佩伸手拿过来。 “小奕?还有什么事儿?”折佩很纳闷他怎么又打了过来。 “你大爷的。”程奕电话那边儿一点好气儿都没有。 “你骂我干嘛?睡糊涂了?” “托你的福,我不用睡了。” “啊?” “兔子还不吃窝边儿草呢?你丫怎么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折佩听得五迷三道,不知道程奕在说什么。 “肖宇快把我电话打爆了,你干嘛不理人家了?” “他打你电话干嘛?”拥堵开始疏通了,折佩让车子往前滑着。 “废话,他说一个月找不到你了,去录音室你每次必然挂牌录音,打你手机全是语音信箱。” “他神经啊。不过就是玩玩儿他那么认真干嘛?” “折佩!” “我叫林凡,这世界上没人叫折佩。”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就是你,你丫就玩儿火吧,你他妈的从来都是这样,上了人家一点儿责任都不负,你玩儿,别人没玩儿,更可气的是,你知道肖宇喜欢你,你还玩儿他!”程奕那边急了,火冒三丈。 “行了,明白了,他再给你打电话,你就说,我说了,没见过他这么贱的!” “他贱?我就操了,你是被那小婊子迷得找不着北了吧?” “你再侮辱阿布,我跟你翻脸!”折佩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这就是折佩,翻天复地的变化。 在这个社会中,他无疑是成功的,顶尖的制作人,大把的钞票,洋房名车,他什么都不缺,俗吧?没办法,如果说,他从浴缸里冒出来的时候,他是一片洁白的羽毛,那么,现在,这个彻底否认折佩存在的林凡,就是沾了太多污水的羽毛,灰了,沉了,浮不起来了。 工作,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除此之外就是酒精。 情感?谁也别跟他提感情这东西。他不需要。 跟谁都是玩儿玩儿,没一个认真的。他不停地更换着性伴儿,只做1不做0。都是单纯地为了欲望。 其实,就这样,他也挺腻味的,一开始都说好是玩儿玩儿,最后哪个都想定下来。比如这个肖宇,签在Y唱片旗下的一个新晋歌手,跟折佩和程奕关系都不错,程奕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把他也玩儿了…… 所以后来,折佩索性也不找这种暂时固定的了,时间长了,你不动感情,有人动感情。 他开始去SWAN,那是什么地方?用程奕的话说,就是婊子、贱人和嫖客的地方。 公平的说,这是一家隐秘的,服务于上流社会的SEX CLUB。会有sex party,人人都带着面具,谁看上谁了,俩人看对付了,行,拉去房间就行。你愿意几个人玩儿就几个人玩儿。俱乐部也提供专给客人培养的小男孩,一个个都很标致,都很服帖。 折佩第一次看见阿布,就想要他了。 那十九岁的孩子,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身材纤细,个子不高,但可爱得厉害。 折佩看着他,总觉得是看着19岁的自己,那个被高羽保护着的自己。 如此脆弱,如此苍白,如此低贱。 车子像蜗牛一样爬行着,折佩忽然就觉得很烦,从东路直接拐了下去。打电话到公司,不去了。 他敲开阿布的房门的时候,阿布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脑袋基本上还迷糊着,看了一会儿,就扑了上去。 “林。”他总是这么叫他。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搁阿布这儿行不通了。他喜欢林凡,他身上那种特有的冷漠让他着迷。 折佩对阿布很好,那种好超出了嫖客对婊子的好,他会买他,但除了性事,他也愿意跟他说话,愿意带他出去玩儿,反正,折佩自己也说不出来个为什么。 他们认识大半年了,一直处的不错,不过,最初他跟肖宇还来往着,见阿布不是很多,后来彻底烦了肖宇,他基本上每周都会去SWAN找阿布。 阿布喜欢他,所以他告诉他住的地方,他说他随时都可以过来。但阿布不缠着折佩,他知道,这样的男人最烦感别人缠着他。要想跟他保持长久的关系,你就得掌握尺度…… “要喝点儿什么?”阿布把折佩让进屋里,转身进了厨房。 “随便吧。”折佩脱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上了烟。 很多时候,他搞不清楚自己是谁,端着酒杯的自己,或者拿着烟的自己,他怎么看着都那么陌生? 折佩站起身,走到玄关的穿衣镜前,看着自己,镜中的人金色短发,绿色眼睛,这么多年都没改变过。 “你不用躲我了。”高羽的声音冒了出来。 是啊,可我怎么没想着改变呢?眼镜就不说了,终于近视了,有度数了,那就戴着吧。头发呢?金色挺好,不想要黑色的。 折佩久久地注视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陌生的人。 那人是谁?高挑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线条。很有男人味儿。 这是林凡。 那么,折佩呢?那个比女人还纤细,皮肤白皙,黑黑的大眼睛的折佩呢? “林,你自恋啊。”阿布把折佩从镜子前拉开,拖到了沙发上,“我泡了咖啡。”他说着,弯腰,端起了茶几上的咖啡杯。 折佩从他微微敞开着的睡衣里看到了他白皙的皮肤,那上面,现在,全是吻痕。 阿布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他,如此清澈。 折佩接过了杯子,又放回到了茶几上。 “不想喝?”阿布看着折佩,眨着眼睛。 “一会儿再喝。”折佩笑了,手伸进了阿布的睡衣里。 阿布明白他想要他,手缠上了折佩的脖颈,将身体贴近他。 折佩抚摸着他细腻的肌肤,站了起来。 阿布跪了下来,解开了折佩裤子的扣子,拉开拉链,含住了他的下体。他用灵巧的唇舌挑逗着他,感觉自己口中的东西越来越灼热。他的手开始抚摸折佩的大腿内侧。 折佩拉起了他,“趴下。”他把他按在了沙发上,拽下了他的裤子。 “林。轻一点儿……”阿布半跪着,他看不到折佩的脸。 折佩没说话,手指伸进了阿布狭窄的通道,里面很热很紧。 “嗯……”阿布的额头上微微冒汗,很疼,仅仅一根手指他就很疼。他昨天被别人弄伤了,他们好几个人都很粗鲁,可他不说,他知道林凡想要他,他忍着。 涂抹了很多润滑剂的阴茎整根地埋进阿布的身体,润滑的感觉,让阿布不觉得很难受,折佩动得很慢,幅度不大,他抚摸着阿布的背脊,掐住他腰部的手抓得很紧。 等到阿布渐渐放松了下来,折佩才开始从他身上索取疯狂的性爱。他深深地进入他,再抽出来,一下一下地,而后,频率开始加快,阿布随着折佩的动作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让他很舒服,和平常那种虐待的性不同,每次和林凡做爱,阿布总是能获得最大的快感,那种快感一部分来自于身体,一部分,来自于心灵。 “疼吗?”高潮之后,折佩把阿布抱到了怀里。 “不疼。”阿布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了折佩的大腿上。拉紧了自己的睡衣,自始至终,他没脱衣服。 “昨天什么人怎么对你了?”折佩抚摸着阿布的发丝,缓缓地说。 “……你……”阿布咬着手指,有点儿慌张,他怎么知道的? “你后面受伤了。”折佩点上了烟,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阿布。 “……所以你涂了很多润滑剂?” “把衣服解开。” 阿布不动,折佩伸手就扯开了他的上衣。 白皙的皮肤上面,除了刚刚折佩瞥见的吻痕,还有七八个烟花。 “林……”阿布慌张的合上了衣服,坐了起来。 “别干了。”折佩拽住了阿布的手腕。 “林……不行,我欠他们好多钱……我有努力在还了……”阿布垂下了头。 “多少?”折佩叼着烟,看着阿布。 “……很多。” “数字。” “……” “算了,你别管了,从今天开始你别过去就对了,我会跟他们交涉。” “林。”阿布抬头看着折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喜欢林凡,喜欢得不得了,可他知道,林的心里没有他,他每一次想吻他,林凡都巧妙地避开,他很少在自己这里留宿,偶尔的几次,他总是听到林凡的呓语,他有时候会哭,呢喃地喊着,高羽…… 阿布想说什么,折佩的电话响了,他说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开始穿衣服,“我有个比较着急的活儿,你再睡一会儿吧。” 阿布一直送折佩到门口,看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好喜欢他…… 第五十九章 重逢 折佩忙完录音的事情,开机,发现语音信箱里有留言,折佩皱了皱眉头,不会又是肖宇吧? 打开,接听,里面就一句,“林!救命!SWAN的人……” 是阿布声嘶力竭的呼喊,还没说完。 折佩急了,时间是二十分钟前,早知道就不关机了。 他急匆匆的往地下车库走,开车,坡起,冲出了车库,门口值班的门卫吓了一跳。 下雪了,很大,路况很不好,但接近午夜,车子倒是不多。 折佩的车速明显超了,而且地面很滑,但他顾不了这些了。阿布到底怎么了? “先生,您?”侍者拦住了急匆匆的从电梯里出来的折佩。 “起开。”折佩一把推开了他。 “您必须得戴面具。” “滚蛋,我要见jason。不是要进大堂。” “您有预约吗?”侍者跟在后面,看折佩直奔着拐角的暗室而去。 “你起开,听不懂啊?”折佩急了,一把推开了暗室的门。 “林先生?”坐在沙发上喝着杯中酒的男人见折佩冲进来,吓了一跳。 “阿布呢?”折佩瞪着他,眼里有杀气。 “请坐请坐,谁得罪您了?”圆滑世故。 “阿布呢?”折佩不理会他献媚的嘴脸。 “他?你说他该在干什么?”男人抱臂看着折佩。 “他没跟你说他不做了吗?” “说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 “林先生,他说不做就不做了,我可没看着钱呢,一天他还不清,一天他就得做,这是规矩。” “拿着。”折佩递了一张支票给他。 “出手大方啊。”男人看了看,笑了。 “够不够。” “足够。” “给我人。” 男人点上了烟,没说话。 “你耳背啊。” “这单他接了,没法中途停止,我这儿没这先例。林先生稍等一下吧。” “操。”折佩一把推开了他,开门进了身后的监控室。 全是色情的画面,折佩看着,找着阿布的身影。 那画面…… 折佩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惊慌,这个时髦出色的男人,没有面具,置身于衣着混乱的大堂,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侍者。 折佩推开挡在身前的各色男人,直接往楼上走。 整个场面全乱了…… 破门而入,折佩看见了阿布。 惨不忍睹。就这四个字。 极目所触的床单早已被精液和血渍浸湿,起着褶皱。 阿布跪在地上,身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阴茎上死死的扣着一个银环,上面有明显可见的咬痕。臀部被抬得很高,身后的男人用力的贯穿他,狠狠的撕裂,红色与白色的混合物顺着白细的大腿滑落。 此时,另一个男人捏着他的下巴,下体塞入了他的口中,那男人扭动着腰部,在他的嘴里进出。 阿布的手腕也被一个男人拽着,让他给他手淫。 精液满布的脸上,阿布只露出一双绝望的眼睛。 他们对于折佩的闯入觉得不可思议。 “操你妈的!”折佩握紧拳头要扑上去,身后的几个侍者拼命的阻拦。 “折佩?” 折佩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而那声音又是那么的熟悉,惊了。 他转身,看着身后衣着整齐的男人,“凛?” 欧阳凛拍了拍折佩的肩膀,“我来,你别冲动。” 他走上前,跟几个老外交涉起来,他们说了一会儿,老外点了点头,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折佩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阿布披上,这孩子眼神都空了,眼泪不停的涌出来。 折佩感觉自己的心,疼的,都要裂开了…… “我在门外等你。”欧阳凛的声音不大,向站在屋内的侍者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也一起退出来…… “阿布,阿布。”折佩轻轻的拍打着阿布乱七八糟的脸。拿起扔在地上的纸巾轻轻给他擦着。 “林……”阿布呆呆的看着折佩,眼神惨淡。“我以为我会被他们操死……” “阿布,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折佩搂住了阿布,那个瞬间,折佩望进阿布眼睛的瞬间,他猛然想起了自己,那时候无助的自己。 “林……”阿布死死的搂住了折佩。 “结束了,都结束了,再没有这种事情了,阿布。”折佩捡起地上阿布散乱的衣服,一件件的给他穿上,他抱起了他,阿布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还能漂浮的羽毛…… 过了一会儿,欧阳凛看见折佩抱着阿布出来,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怀里的人是折佩,抱着他的……是高羽。 阿布死死的搂着折佩的脖颈,脸埋在了折佩的肩上。 他真的想不到会在五年之后,在一个这样的地方,遇到这样的折佩。 他变得太多了,当初那个纤细的男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从神情到体格,从外表到内心。很强悍。 “到我家坐坐吧,真的很久不见了。”折佩看了身边的凛一眼,语调温和。 “抱歉,不知道他们点的是你的男人……” “巧了,只是巧了。” “阿布,忍一下。”折佩把手探到他的后庭,他必须得给他上药。 “嗯……”阿布的额头上都是虚汗,他疼的厉害。 “马上就好。”折佩看着阿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林……好疼。” “好了好了。”折佩抽出床头的纸巾擦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递给阿布,“把消炎药吃了。还有一些镇静剂。” 阿布接过来,吞了下去。 “往里躺。”折佩坐到了床边,挤出药膏在阿布的身上涂抹着,刚刚清洗过的身体,有着一种潮湿的感觉。 “林……这是你第一次带我来你家。”阿布看着折佩,惨淡的笑着,他真的很难受。 “以后你都要住在这里。”折佩涂着药膏,淡淡的说。 “林……我喜欢你。” “我知道,闭眼,睡觉。” “林……能吻我一下吗?”阿布拉住了折佩的手。 折佩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吻上了他的唇,好软,这是他第一次吻他。真的好软。 高羽之后,他没吻过别人,也没让别人上过他。他怕,一旦别人触碰到了这些,那么高羽留给他的感觉,就真的散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吻阿布,但那种唇齿间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温暖。 “林……对不起,我很脏……”阿布哭了,折佩吻了他,他反而哭了,他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心里被填满了。 “宝贝儿,睡觉,你不脏,一点儿也不脏,”折佩抚摸着阿布的脸颊,给他拭去那些咸咸的泪水,“等你好了,我要吻你,吻你的全身,我要你,要你的全部。” 就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折佩一直哄着阿布,直到他沉沉的睡去。 “久等。”折佩带上卧室的门出来,向凛点了点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一些冰块出来,放到了透明的玻璃杯里。 “喝什么?”折佩把杯子放到了茶几上,打开了酒柜。 “随你。”欧阳凛点上了烟。 “brandy?” “没问题。” 折佩把酒倒在杯子里,看着橙黄色的液体渐渐充满了杯子。 “还在酗酒?”欧阳凛看着折佩,总觉得不真切。 “偶尔失眠的时候。”折佩把杯子推到欧阳凛的面前,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多久没见了?” “五年了吧。” “你消失的时候,修很着急,去哪儿了?” “一直在欧洲。” “养着?” “没,还是在唱片行业,帮一个朋友,他那时候公司比较混乱。” “哦。” “刚刚那几个人……都是业界的朋友。我们有一个case在这边。” “哦。” “抱歉,他……伤得厉害吗?” “比较严重,都是伤。” “……那孩子反抗的厉害,他们下手太狠了。” “阿布就是那种性格,看着挺弱的,爱哭,其实,挺倔犟。”折佩淡淡的笑着,也点上了烟。 “你抽烟?” “嗯。” “看见你,觉得……变化真大。” “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折佩笑出了声。 “他很像你,像很多年前的你。” “是。但只是有点儿像。”折佩喝了一点儿酒,端着杯子,看着雪白的墙壁。 “你跟高羽……” “散了。”折佩回答的很坦然。 欧阳凛没说话,只是拿过烟灰缸,把烟碾灭了。 “他跟易繁在一起,很好。”折佩吐出淡淡的烟雾,眼光飘向了窗外的夜色。 “易繁……过的还好?” “挺好的。”折佩长出了一口气。 “我没想到你会离开高羽。”欧阳凛摇晃着杯中酒,看得出神。 “当一个人不再需要你了,那……你还怎么留的住他呢?再说了,是我先跑了的,对吧?” “折佩,你变了太多。” “叫我林凡,这个世界上,没有折佩了。早就没有了。从我逃到你那里,折佩就没了。” “……” “别说我了,说说你,你那时候怎么不告而别了?” “不知道,就是想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是吗?不错。其实我挺感谢你走了。” “嗯?” “你如果没走,我想,我会继续依赖你。那天,我去医院的时候,买了花儿,我想跟你说,凛,我给你你想要的。可我看到的,是一张空空的病床,我把花儿放在了床上,走了。” “折佩……” “我说过,没有折佩了。” “对不起……林凡,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离开了……”欧阳凛盯着墙上挂着的画儿,声音有点儿颤抖。 “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给了我很多照顾,很多关爱。谢谢,对不起,当时的我无力回报,只能所取。” “干杯。”凛拿起杯子轻轻碰了折佩的杯子。玻璃的脆响回荡在房间的上空。 “还是一个人?”折佩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看着欧阳凛。 “嗯。” “也挺好。”折佩笑了。 “你休息吧,我走了。”欧阳凛站了起来。 “订了酒店?” “是。”欧阳凛向着门口走去,“别跟修说见到我了,跟谁也别说。” “好。”折佩一直送到了门口。 “再见。”凛回头笑了。 “凛……” “嗯?” “抱一下,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了。”折佩伸手抱住了欧阳凛。 “……傻小子,无论你是谁,你都是你自己。” “我知道……” “别装得太坚强,偶尔哭一下才是你。” “嗯。” “很多东西错过,就再也回不去了,别跟自己较劲。” “……” 凛抱了折佩很久,他听到了他轻声的哭泣,他拍着他的脊背,就像以前那样…… 凛离开以后,折佩又喝了一些酒,进了卧室。 月光下,阿布睡得很沉,窗外的大雪下个不停。 折佩爬上床,躺下,阿布的手搭了过来,很暖。 “折佩,你看天上那太阳,每天都得升起然后落下。过日子也是,怎么也得走下去。” 小奕,你说得对。 第六十章 一天天(终章) “你丫鼓捣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程奕忍受到极限了,他裹着被子坐起来,怒视着离咲。 “你早该起来了,这都几点了,您睡了一圈都多了。”离咲继续把一堆一堆的衣服扔在床上,不知道找什么呢。 “是哪孙子早上爬我身上来的?能他妈的叫睡了一圈儿吗?”程奕用手挠着头,有点儿醒不过来。 “我那不是想顺手就叫你起来嘛。” “滚你妹的。烟呢?给大爷扔过来。” 离咲点上了烟,递到了程奕唇边。 “你丫到底找什么呢?衣服都摞的山高了。” “妈要桌布,铃音那小妮子说,洗完放咱俩衣柜里了。” “说你SB你还真就是SB,我真要被你气死了。滚蛋靠边儿。”程奕跳下床,叼着烟,打开了衣柜的另一边,从放被子的格子里拽出了桌布。“她能放衣服堆里嘛?你丫脑子绝对有问题,拿走。” “呃……是啊。”离咲接过来,出去了。 程奕看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头开始疼了。 一摞一摞的放回去,一件一件的挂好,倒腾半天,终于是利落了。 看见乱,他就受不了。 爬回到床上,程奕缩进了被子里,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大口的喝着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一主儿。 想想现在的生活,安定的不象话。 有个情人,有个女儿,有个妈妈…… 乐队顺利,个人发展也顺利…… 程奕的脑袋乱七八糟的转着,想起了很多过去的往事,跟阿枫生活在一起的情景,跟高羽生活在一起的情景,小镇上等着母亲回家的情景,再看看现在的生活场景…… “发什么呆呢?”离咲伸手抚弄着程奕的头发,坐在了床边。 “看电影儿。” “啊?你现在要看电影儿?” “……我说我脑子里过电影儿呢。” “哦,演什么片儿呢?” “生活伦理剧。” 离咲噗哧一下笑了。 “笑吧,操。”程奕点烟。 “你丫老是这样,胡思乱想个没完没了。你对目前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啊?” “没有,就是太满意了才觉得不真实。” “嗯?” “你在我身边,铃音在我身边,妈妈也在我身边,我总觉得,也许某个瞬间,你们就都不见了……” “赶紧呸呸呸,说他妈的什么呢。”离咲敲了一下程奕的脑袋。“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不对,我这不是咒咱闺女嫁不出去嘛。操,你丫就别多愁善感了,这幸福,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你想那么多干嘛,没事儿闲的。” “离。”程奕钻到了离咲的怀里。 “说你是个0你就是个0,越来越像个妞儿了。”离咲搂着程奕,笑了。 “滚你妹的。” “起来吧,大爷,这都三点了。” “铃音呢?” “跟妈还有小美准备晚饭呢,那么多人要来吃饭,三人快忙晕了。” “离……” “嗯?” “我昨天梦见高羽了。” “哦。” “他就那么落寞的笑着,看着……特别失落。” “小奕……你干嘛总觉得他不幸福呢?” “他就是不幸福啊,他跟那个人怎么可能幸福?他根本就忘不了折佩!” “忘不了就放在心里,挺好的。” “好个鸡巴!” “小奕,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也知道,爱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能生活在一起才是真的。易繁跟他在一起,高羽很幸福。写作顺利,精神状态不错,生活也好,怎么还不幸福呢?” “就是不幸福……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爱他,他只是从他哪里得到一点儿安心。” “那就足够了,易繁给他的,就像我给你的,就是安心。你说高羽不幸福,那么你呢?心里永远藏着程枫的你呢?或许,再公平一点儿来说,你的心里也有高羽,不是吗?你能说你不幸福吗?” 程奕没话了…… “所以啊。你别去揣测别人的幸福与否,那是狗拿耗子。懂吗?” “……行,我说不过你,你是哲人。但是,哲人,咱们撇开心灵层面不谈,性爱呢?总不能柏拉图吧?他从来不让高羽干他。” “别人的床笫之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上次聊天的时候偶然说到的,惊着我了。” “你们俩都聊些什么啊?” “甭给我打岔,这事儿大仙你打算怎么说服我?”程奕不理,直视着离咲。 “用手用嘴就不是做爱了?”离咲看程奕不依不饶,杠上了。 “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用手用嘴,可以,但是他不让他上,说明他不能接受他,明白吗?” “你不是也不让高羽上,你能说你不接受他,你能说你没爱过他?” “你丫怎么总拿我说事儿啊?” “直观!” “你大爷,我跟他不一样,我有我的问题,你知道的。” “那你怎么知道易繁没有自己的问题?” 程奕被噎住了。 “他看着很安静,很温和,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受过挫的,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问题,也许他遭受过的比你还要严重,不是吗?”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说别的了。” “小奕,其实,高羽你不用担心,有易繁陪着他,他只会越来越好,折佩……哦,不对,林凡才是要命。” “离,你别管他了,我已经放弃了,管不了。他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挺心疼那孩子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长大了,是变强了,可那是空的,空架子。全是肉眼看到的,不是真实的。” “废话,谁看不出来啊。他是定不下来,性伴儿一个一个的换,没一个能超过半年的。为什么?他心里是满的,都是高羽!谁还进得去?” “是,但没办法,无论他愿不愿意接受,他们散了,分手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 “可折佩不这么认为啊!他不想散了啊,是高羽要跟他散了!” “小奕,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是高羽要散了,他们俩会走到这一步,不是高羽单方面的错儿,从折佩逃离他开始,他们俩就注定完蛋了!” “你!” “小奕,散了不是不负责任的做法,相反,这是爱走到尽头前,不让它消散的最好方式……” “真他妈的残酷。”程奕颓然的靠在离咲的肩上。 “对了,那个阿布跟他不是好了很长时间吗?” “那他妈的叫什么好?那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操的东西。还不如MB呢,性爱俱乐部,那是什么地方!” “你以后别再当着折佩的面儿这么说了,他跟你急过好几次了,你怎么不长记性?”离咲掐了程奕一下。 “我怎么了?我只是客观的叙述事实!” “那是折佩的选择,你无权干涉。他喜欢什么样儿的,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愿意对那孩子动感情不是坏事儿。至少,有人开始敲门了,门里的折佩打算开门了。” “我觉得我自己就够脏的了,没想到能看见一个比我还恶心的。” “你丫闭嘴,你一点儿都不脏,你很干净,那孩子也是,我想他的心是白的,要不折佩也不会喜欢他。” “离。不说了,再说就要吵起来了。” “小奕,我知道你希望高羽能跟折佩在一起。但是,你得明白,就算彼此再舍不得,散了就是散了,这是客观事实,没法改变。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都有了各自的坚持,回不去了,时间是不能倒着走的。” “别说了。”程奕按倒了离咲,“我都明白,全明白,只是我自己不想接受罢了。” “小奕。是人就得长大,而你走过的那些成长之路,不论走的时候有多少坑,掉下去过多少回,你都走过了。留下的是什么?只是印记。” 程奕无力的趴在了离咲的身上,是啊,都是印记。 “起来吧,看看能帮妈她们干点儿什么。” 易繁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键盘的声音。他套上衣服,下床,轻轻的走进了书房,绕到了高羽身后。 “血腥了……” “我操!你丫吓我一跳!”高羽猛的回过了头,“属什么的啊?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易繁不说话,把手放在了高羽的肩膀上,敲打起来。 “嗯……舒服,我肩膀早就酸了。” “几点起来的?” “10点吧。” “写一个小时站起来活动一下,要不迟早得落病。” “你睡醒了?” “醒了,都一点了。” “对了,我去一下阁楼,有点儿资料在上面。”高羽说着要站起来。 “我去吧,你自己伸展运动一下。”易繁说着,走了出去。 “是放在文件夹里的,编号718。” “知道了。” “你迟早要把我惯坏了。”高羽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嗯,弥补一下你多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缺德吧你就。” 高羽听见了易繁渐渐远去的笑声。 阁楼里东西很多,但是不乱,易繁打开柜子,高羽的东西很整齐,马上就找到了。 抽出来,转身刚要离开,胳膊却蹭掉了蒙在什么东西上的布。 古琴。 易繁看到了一张古琴。 毫无疑问,那是属于折佩的。 易繁定定的看着,下意识的伸手拨弄起来。 他不会古琴,只能弹出几个音符。 走音了,很久没人调过了,他的主人不在了…… “你找东西怎么找出音符来了?” 易繁猛的回头,看见高羽立在门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动的。” “你道歉干嘛?” “很重要吧?”易繁看着高羽的眼睛。 “嗯?” “这是折佩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不该随便碰。” “哪儿啊,琴下面的箱子里还有很多他的画儿呢。你要想看打开看。” “你真烦人。”易繁推开高羽要出去。 “醋了?”高羽拽住了他。 “……你还是喜欢他,对吧?”易繁不看高羽。 “喜欢。” “……” “无论是折佩还是程奕,我都喜欢,都深深的爱过,这个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我现在的情人是你,跟我要过一辈子的也是你,我没法磨灭以前的痕迹,但现在我的生活里只有你。我估计我这么说你得生气,但是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一辈子没学会。” “没生气,说的挺明白的。” “你说咱俩怎么就没一浪漫的?”高羽笑了。 “浪漫?我一辈子也没学会。” “行吧,你也别学了,都是假的。”高羽说着,把易繁推到了墙壁上,他吻他,对他上下其手。 “走开,拿着你的资料写文去,我要出门。”易繁推开了高羽。 “操!你还是有机会学学浪漫吧……” “神经。”易繁下了楼。 “我说你干嘛去?”高羽追了下来。 “超市,很多东西都没了。” “我陪你吧。” “别了,你赶紧写,你不是答应程奕他们晚上要过去吗?” “你又不去啊?” “……我……” “去吧,你说说,这都多少年了,你见过他们几面儿?十个手指头都能算过来。” “再说吧,你上楼,我出门。” 街上都被大雪覆盖了,昨天的雪格外的大。 易繁走着,很慢,他不喜欢走的很急。 欧阳凛会看到易繁真的很意外,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跟上了他,一直跟着,看着他的背影,他却不叫他,直到,在一个街角的转弯处,易繁停了下来。 “跟着我干嘛?”易繁不转身。 “下意识的。”欧阳凛回答的也轻松。 “有事儿吗?” “没有,就是偶然看见了,看你挺好的,不错。” “谢谢。”易繁点上了烟。 “对不起。易繁。” “你的道歉早已经不重要了。” 欧阳凛看着易繁向前走去,汇入人流之中,不见了踪影。 易繁回来的时候,鞋子已经湿了,他把纸袋放在地上,脱鞋子,挂大衣,抬眼却看到高羽立在眼前。 “你也够吓人的了,写完了?” “嗯,完事儿了,发了,暂时可以休息一下了。” “不错。”易繁往客厅走。 “我说。”高羽跟了上来。 “说。” “刚才你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说啊。” “我爱你。” 噗……易繁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了出来。“疯了?” “没,我说真的呢,从来没人像你这样照顾我。都是我在照顾别人。” “哦。”易繁放下杯子,抽出纸巾擦着嘴。“没了?” “没了。”高羽有点儿尴尬,这辈子这话他是第一次说,这人还不当回事儿。 “行,没了就准备准备出门吧,外面雪很大,车不好开。”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高羽叼着烟,看着易繁。 “把洗发水放浴室去。” “我就操了!” 看高羽转身出去,易繁笑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个白痴似的…… 阿布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落日的夕阳。耳边,有淡淡的琴声。 阿布推开卧室的门,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折佩坐在古琴面前,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逆光下,看不到他的表情。 “林?” 琴音断了。 “醒了?” “你会弹古筝?”阿布走到了折佩身边,看着他。 “是古琴。”折佩淡淡的笑着。 “我不太懂……” “没事儿。” “林……” “嗯?” “你头发跟眼睛……怎么了?” “头发染回来了,在家里不喜欢戴眼镜。” “……怎么觉得不像你?” “过来。”折佩拉着阿布坐到了沙发上,他看着他,眼睛很清澈。“这才是我,你看清楚了,你今后的男人是长这个样子的。” “……嗯。”阿布点了点头,“为什么要把头发染回来?” “不能总躲着啊。”折佩笑了。 “躲谁?什么人?” “最早是躲一个很亲近的人,后来是躲我自己。” “为什么要躲?” “逃避吧。” “现在不逃了?” “嗯。” “为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我,无论我是谁,我都是我自己。” “……有点儿晕了……” “不说这个了,”折佩搂住了阿布。“身体好点儿没有?” “好多了,我刚刚自己有上药。”阿布笑了。 “干嘛不叫我来?” “好脏,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折佩没说话,手放到了阿布的额头上,“嗯,不烧了。” “是。” “那就好。” “林……” “说。” “我真的以后都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是。你欠SWAN的我都还清了,你跟那里再没关系了。” “林……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阿布的眼眶湿润了。 “我犯贱。” “林。”阿布猛的搂住了折佩。 “别哭啊,你哭起来难看死了。还是笑着好看。” 阿布的身体颤抖着,他拼命的咬着嘴唇,可哭泣的声音还是泄漏了出来…… “真烦,都跟你说别哭了。”折佩嘴上这么说着,可手还是抚摸着男孩瘦弱的背脊。 “林……我以后都听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永远都不惹你生气。” “别,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你需要自己的生活。你不是我的奴隶,不是我的附属品。” “我要当。”阿布勾住了折佩的脖颈。 “宝贝儿……你能当多久呢?”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的。 “我……”阿布要开口。 “别说,说了我也不信。”折佩吻上了阿布,舌头伸进去,舔弄着他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 久久的,他才放开他。 “林……我……” “打住,吻你就是堵你嘴,刚刚的话题给我打住。” “……林。” “还有什么事儿?” “我问你个问题,你能不急吗?” “问。” “我怕你急……” “那你就别问。” “……可我想知道。” “烦人,问啊,我不急,行吧。” “林是纯1吗?” “……”折佩果然变脸了。 “林……你看……你急了……” “没急。” “……人家……人家每次跟你做爱的时候……你都不是特别敏感……所以……所以我想,也许……也许林你……敏感的是那里……我……我攻受皆可的……” “去你妈的。”折佩脸红了,“滚蛋接着睡觉去,你需要休息。” “林……” “想干我?你再等十年吧你。”折佩拍了拍阿布的小脸儿。 “林……” “先想想你自己要干点儿什么,总不能天天从天亮坐到天黑吧?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 “林,我会自食其力的,我会努力。” “乖。”折佩笑了。 阿布刚要说些什么,折佩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显示,折佩转身去了露台,把门关上了。 “小奕?” “大爷,你在哪儿呢?” “家里啊。” “还没出门呢?” “啊,哦,我忘了……” “就知道你忘了。赶紧出门儿。” “我……不过去了,阿布不舒服。” “你!你怎么还跟那……”小婊子那三字他没敢说,离咲刚刚还嘱咐过他。 “你别侮辱他啊。”折佩这头听出程奕的意思了。 “我这不是没说嘛。” “他不在SWAN做了。” “你干嘛了?”程奕觉得不对。 “我让他跟我了,我想定下来了。”露台上很冷,冬天的风灌进了他单薄的衣服里。 “林。”阿布抱着外套敲了敲门,笔划了一下手里的大衣。 折佩拉开门,稍稍欠身,阿布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转身出去了。 “干吗呢?半天不说话?”程奕在电话那头问着。 “阿布看我在露台上,拿了外套给我。你继续说。”折佩靠着墙,目光望向了远方。 “……他病的厉害吗?”程奕缓和了一下语气。 “好多了。” “那你带他一起过来吧。” “哈?”折佩很是吃惊。 “你不是都定了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靠,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 “过来吧。”程奕叹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折佩挂了电话进屋,看到阿布缩在沙发上,很可爱。 “穿衣服出门。”折佩拍了拍阿布的脑袋。 “嗯?” “身体还难受?” “不是……去哪儿?” “晚上在朋友家有个聚会,他们说让你一起去。” “哪个朋友?不是上次电话里骂我的那个吧?” “呃……”折佩语塞。 “……我怕……” “没事儿,去吧,有我呢。” “我觉得他会打我……” “才不会,就是我怕你身体还是不舒服。” “没啦……你说去就去吧……可是,我想回家换个衣服。”阿布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臭美,路上买吧。” “……林,其实……男孩子很少有你打扮这么精致的……” “你!”折佩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这小子,不好对付…… 折佩开车上了五环的时候,就看见了前面高羽的车子。 他长出了一口气,伸手要拿烟。 “我来。”阿布拿过去,点上,递给了折佩。 “嗯,谢了。”折佩叼着烟,笑了。 其实,有个人在身边,你能照顾他,他能疼爱你。也不错。 空罐子,还是要放东西。 高羽是开进院子以后,注意到后面有车跟着的。 他下车,看着后面的车渐渐跟过来,觉得有点儿奇怪。会是谁呢?没见过这辆跑车。 “围巾。”易繁绕过来,把围巾挂到了高羽的脖子上。 “就两步。” “感冒就惨了。” “得累。” 折佩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阿布注意到了他脸上的变化。 “林,怎么了?” “没事儿……” 折佩停好车,下来了。 高羽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罕见。”高羽笑了,分开的这五年中,他们见过几面,一次是从程奕这里离开的时候,折佩正来,一次是他的小说拍成了电影,配乐是折佩做的。 “是。”折佩也笑了。 易繁看着折佩,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他。平时,只是在杂志什么的上面见到。 “易繁,这是折……林凡。”高羽还是不习惯叫他这个名字。 “你好。”折佩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易繁握住了那只手,很软。 “这是?”高羽看着阿布,有点儿迷失的感觉,他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折佩。大眼睛,白皮肤,纤细的身体,怕生的眼神儿。 “阿布。”折佩笑了,“我的……明白吧?” “哦。”高羽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高羽。” 阿布听到这个名字猛的抬起了头,他看着他,要把他看毛了。 高羽……那不就是林梦里呢喃的名字吗? 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是林忘不了的人…… 林,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他,取代他。你信吗?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高羽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要那样的看着自己。 “没……没有。”阿布躲到了折佩身后。 高羽看着他,真像,长得像,那种卑谦更像…… “我们家院子里不需要雕像,都立那儿干嘛呢?”出来迎接的是离咲。 大家都笑了。 “赶紧进来吧,也不嫌冷。” 进了门,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修和秦香先一步到了。 此时,秦香加入了女人们的队伍,跟厨房里忙着。 男人们凑在一起在客厅里说着话。 每个人都对折佩带来的孩子看得出神,都迷了,怎么那么像? “我去卫生间。”折佩站了起来。 “林……”阿布马上跟着站了起来。 “你在这儿呆着,没人欺负你。”折佩笑了。 “我……” “程奕,你注意啊,谁要是欺负阿布了,回头我找你算帐。” “操的累得。” 折佩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过道里的高羽。 “你要用?” “不是,他们家客厅不让抽烟,女士们的规矩。” “哈。”折佩笑了。“我也来一根。” “开始抽烟了?”高羽有点儿惊奇。 “早就开始了。”折佩接过高羽递过来的烟,点上。 “变化挺大的。” “都这么说。”折佩笑了。 “那时候放手,是对了。你需要的是一个世界,而不是需要一个笼子。” “是吧。” 高羽对折佩说散了的时候,认为这样是对折佩的好。爱到最深处不是占有,而是放手,让对方幸福。但,这只是高羽认为的,他不知道,折佩想要的、最大的幸福就是和他在一起。 后来,他才知道,折佩跟欧阳凛什么也没有。 可,时过境迁,还能说什么呢? 人生就像那个表盘,只能顺着走,不能倒着来,不是吗? “是吧?”高羽看着折佩,看着眼前再也不会熟悉的这个男人。是的,折佩不见了,叫做折佩的那个男孩子不见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男人,他叫林凡。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知道呢?”折佩叼着烟,看着迷散在两人之间的烟雾,有点儿被烟呛到眼睛了…… “是啊,你说得对。”高羽点了点头。 “高叔叔,林凡哥哥,吃饭了。”铃音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高羽看着铃音,笑了,她已然是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 什么是成长的见证呢? 时间。 【END】 写在第二个结尾之后   嗯,这个结尾也写完了……   写的比较郁闷。   区别于那个过于童话的结尾,我更喜欢这个。   比较生活化,比较自然。   写的过程中,很多朋友说,高羽和折佩能不能不散?   我说,不能。   为什么呢?   因为我找不到他们不散的理由。   是,高羽是因为太爱折佩而放手的。可,折佩其实最需要的是高羽。   这就像一场玩笑。但他们却无力抵挡……   生活,时间,社会,成长,让他们的误会越来越多,最后,只能好和好散,不是吗?   但我却不认为这是个悲剧,是的,这篇文章的题目叫做《从浴缸而来的幸福生活》。   高羽和折佩是不是各自幸福了呢?   我想会的。   高羽不能陷入过于热烈的情感,所以,和易繁那种淡淡的温情,才能持久。   折佩排斥其他人却能接受阿布,一部分是因为他像他,一部分是因为什么呢?我其实也找不到答案。   如果说,程奕的成长是良性的,那么,折佩的成长就是恶性的。   这是必然。   为什么?   因为,程奕的世界一开始是灰色的,而后渐渐被漂白。   而折佩的世界一开始是白色的,而后渐渐的被玷污。   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有着太多诱惑他的欲望。   什么最容易上色?白纸。   不过还好,迷失的人总会找到方向,我相信,阿布最终能填满他的心。   好了,不废话了。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了。      剑走偏锋的神奇   06年7月1日23点36分 番外·If You Leave Me Now “累死我了。”摘下吉他,程奕感觉浑身的力气都随之被抽空了。 “嗯?”离咲拧上水瓶的盖子,回头看着他。 “肩膀疼的厉害。” “抽筋儿了?” “还他妈抽疯呢。”把琴扔进琴袋,程奕点烟,“那他妈混蛋太过分了,居然让我搬了20公斤重的可乐18箱。” “哈哈哈哈……” “笑,还他妈笑,继续笑。” “过来,给你捏捏。” “别,黄鼠狼给鸡拜年。” “哎呦我操,你这话说的,我图你什么啊?” “好比今天晚上让我送你回家。” “离咲!”两人正逗着,梅子过来了,斜挎着贝司正往下摘。 “说,啥事儿。”离咲从程奕那儿拿了一根烟点上,喉咙还是涩。 “请你喝一杯?” “看见了吧,爷不用你送。”离咲嘿嘿的乐。 “梅子,请他喝一杯是小,喝大了你抬不走他是大。”程奕伸了伸胳膊,肩膀的酸疼愈发的明显。 “走吧,那一起,喝大了你抬我,顺便再送我回家。” “我凭什么那么倒霉催的?”程奕皱眉。 “兄弟一场啊,走吧。” “不了,您佳人有约吧,我跟高羽约了十点半。” “我操,你别黑白颠倒行吗?我跟梅子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是吧,梅子?”离咲说着一把揽过了梅子,梅子往他怀里靠的时候头发带过一缕清香。 “你们俩别拿我逗。” “没,我就是以兹证明,你跟我,纯洁,他跟高羽……那什么我就不说了,诶我操,不带动手儿的!” 程奕的拳头过来,离咲没一点儿思想准备,肩膀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走了。”程奕穿上外套,挂上琴袋,拿了扔在谱架子上的烟盒往排练室外走。 “周五晚一个钟头排练,记住了!”离咲搂着梅子,静等佳人收拾完毕。 “知道了,你丫也不怕成老妈子。” “小样儿你欠收拾吧?”还嘴显然晚了,排练室的大门重重的扣上。 “走了?”小孙从杂志上抬头,跟程奕打招呼。 “嗯,完事儿了,他们一会儿收拾完了出来。” “回见。” “回见。” 走出阴冷潮湿的排练室,三月中的晚风还是凉,程奕把车钥匙插进机车车头的锁眼,扔了烟蒂,掏出了手机。抬头看月亮,一弯下弦月。 “喂?完事儿了么?”电话良久才通,程奕靠着机车,还在看天。有风的夜晚星星总是很亮。 “没,酒会刚开始没多会儿。”高羽的声音混着背景的嘈杂声传来。 “哦,那你忙吧,我完事儿了,先回去了。” “诶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好了过来吗?” “不习惯你们上流社会。”程奕又点了颗烟。 “打算出尔反尔?” “诶,那不算同意行么,我就答应你如果早过去找你。” “现在显然不晚。” “真的,算了,我穿的乱七八糟,累的要死。” “过来吧,你不是还没吃饭呢么。” “不饿,不去。” “是非让我甩开一帮子人找你去是吧?” “操。” “赶紧的。” “行吧,到了给你电话。” 收线,扔开半支烟,发动机车,戴上头盔,程奕驶出去,眼角的余光正看到离咲跟梅子出来。 肩膀越来越疼,一开始是左肩,现在右肩也开始了。他一点儿不想去那个酒会,也一点儿不想看见西装革履的先生们曼妙长裙的女士们,可今天是高羽的新书销售过五万册的庆功会,他答应他要去的。怎么就答应了呢?程奕深知自己绝对是脑子不清醒的时候答应的,不是喝大了就是飞大了,总之不是清醒时刻。 机车扔在酒店的停车场,摘了头盔,一路往酒店大堂走,刚进去,那金碧辉煌的灯光就晃得人晕眩。 笔直走向前台,“麻烦问一下,N出版社的酒会在几层?” 小姐狐疑的看了看他,“8层。” “哦,谢了。” 程奕往电梯那里走,还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他不怪她,她的反应是正常的。如此正规的场合,他,格格不入。看看入目所及的人,Gucci的包儿,Cartire的打火机,Chanel的套装,Girard-Perregaux的表。再看看自己,嗯,一双匡威球鞋,一条无比破烂的仔裤,画的乱七八糟的Tee,厚重的摩托夹克。 高羽会不会被气死呢? 说穿的乱七八糟委实不是在开玩笑。 在程奕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热闹纷呈纸醉金迷的世界已经敞开了大门。电梯内与电梯外,两个世界。 “您好,有请柬么?”侍者保持着冷淡的距离,似乎就偏偏要看他出丑。 电梯的门合上,程奕看着眼前的光景,嘴角竟不自觉的动了动,嘲讽什么的时候,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先生?”侍者似乎认定他是个闯入者,催促了起来。 “没有,走错了。”程奕转身,又按了电梯的按钮。 “小奕?”一把沉着的女声喊住了他,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郝欣姐……” “你这是?”郝欣看着程奕,恬淡的笑,“走马灯?” “我……没,忽然不太舒服,跟高羽说让他别等我了。我在楼下等他,吹吹风。他完事儿停车场找我就好。” “诶,你!” “小姐还需要添酒吗?”托着brandy的侍者这时候正好走到郝欣身边。 “不要,谢谢。程奕!”眼看着程奕就进了电梯,郝欣起急。 “你们开心。” “你这孩子……” “啊,他的酒能给我吗?” 郝欣无奈的摇头,拿了侍者托盘里一整瓶brandy递给了程奕。 “仗义。”程奕笑。 目送电梯离开,郝欣皱眉瞪着侍者,“现在续杯吧。” “……您稍等,我还要再去取一瓶酒。” “……这个死孩子。” 高羽见到程奕的时候,就看见他靠在机车旁,地上有个晶莹剔透的酒瓶,酒瓶边儿是无数的烟头。 这个郝欣! 高羽不得不在内心里骂,好么,话只转达半句——光说程奕不舒服在楼下吹风,不说他还顺走一瓶酒。 “可以啊,小子。”高羽蹲下来,看着程奕的脸,那个火儿大。说好了来参加庆功会,这倒好,真穿的……邋遢不堪,更可恨的是上去溜达一趟就算去了。 程奕显然是醉倒了,半点儿反应不给他。 “小伙儿,醒醒吧。”高羽无奈,去拍程奕的脸。半晌,依旧没反应。 “你大爷的程奕!”这个懊恼啊。 手从腋窝下穿过,架起他,这位仍旧不醒,高羽只得就这么拖着他往车那儿走。 开车锁,打开副驾驶那边的门,把程奕塞进去,高羽这才上车。 微微放下车窗,点烟,高羽侧脸去看身边的男孩儿,睡的倍儿踏实。 把琴袋拿过来,连同头盔一起放到后座,特意避开了早已安放在那里的盒子。那是他给程奕的礼物。今天是3月14日,白色情人节,这是他214收到礼物后的回礼。 一颗烟燃尽,上路,程奕动了动,靠着车窗继续睡。 快到小区门口了,程奕醒了,醒过来第一句就是——我想吐。 “你忍一下,马上上楼了。”高羽皱眉。 “不行,半分钟也忍不了。” 无奈,在便道上停车。车刚停稳,程奕就开了车门下去,哗啦一下就吐了,吐得五脏六腑都往外涌。 “怎么不喝死你丫的。”高羽嘴上这么骂着,手却不停的给他拍背。 “你丫别拍了,越拍越想……吐……” “吐,吐干净,明天草坪上就是你的杰作展示。” “操你大爷……高羽……” 程奕吐得啊,简直受罪到极点,一张嘴腾不出来骂人。苦闷。 酒鬼怎么也不上车了,吐了得一刻钟,高羽只得先放他在路边,把车停在临时车位。再回来,好么,果然是自己不嫌自己脏,这程奕躺在离他呕吐物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仰面朝天,睁着眼睛。 “我叫你一声祖宗,咱起来行么?” “我一看见你丫穿西装吧……我就想乐。” “乐。”高羽的眉头越来越深。 “跟沙猪似的,你。” “跟死鱼似的,你。” “横批呢?”程奕咯咯的笑。 “妈逼你给我起来吧。”高羽也不管背着程奕的琴、拿着那盒子有多不方便了,伸手就去拽那摊烂泥。 “哈哈哈哈……成,横批就是,你妈逼。” “你妈逼!”高羽狠狠的给了程奕后脑勺一下。 “你他妈小人吧你,动手啊还!” “别喊了,祖宗,你看还有亮着的灯么?” “想看亮灯啊?行!我让所有灯都亮起来。来首《摇滚大骗局》?” “算我求你,啊,算我求你,赶紧闭嘴。” “行,跪下求吧。” “欠抽了是吧。” “哈哈哈……” “没品的醉鬼!” “胡鸡巴扯淡,我哪儿……醉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高羽才把程奕弄进电梯,进房门之前程奕还说自己能走直线,高羽让他勇于实践了一把,他就眼看着他接受地心引力去了。 “小闺女呢?”程奕躺在沙发上,天旋地转的,踅摸铃音。 “你还知道有闺女啊?”高羽倒水。 “不知道我喊什么?” “你知道个蛋,你瞅瞅你喝的吧!” “铃音……铃音……叔叔抱,过来……” “你丫别喊了,知道今儿周几嘛?” “知道!” “周几啊。” “周四!我今天去便利店打工的,搬了20个18公斤重的箱子!” “嗯,周四,铃音能在吗?” “哦,对,幼儿园呢。”程奕接过高羽塞过来的杯子,“整托真不好!” “喝水。” “拿不住。” “啊?” “肩膀疼死了。” 眼看就要撒手,高羽手疾眼快接住了杯子,“搬了多少个箱子?” “20个,操他奶奶的可口可乐!” “就跟你说别打工。” “白吃白喝沙猪你?”程奕人越来越往下出溜儿。 “起来,快掉地上了!” “大作家……我跟你说……” “说蛋,起来,洗洗去,你看看你吧!” “你听我说完,我……不用靠你!” “你还有点儿劲么?”高羽扯着程奕往浴室走,偏偏二楼有浴室,三楼有浴室,就是一楼没有。 “你等我成为……超级rock star……” “嗯,是,绝对的,我看好你。”高羽这叫一个无奈啊,他怎么能把自己灌成这操行? “嗯,超级rock star,我就……” “你就怎么地?” “包养你!我让你写暴风雪山庄,你就得写暴风雪山庄,我让你写孤岛杀人,你就得写孤岛杀人!” 你说你丫跟酒鬼搭个什么茬儿!高羽在心里骂自己。 “我让你……写……” “你让我写什么我写什么,明星。” “嘁!” “您满意嘛?” “我还让你……” “干嘛?” “跳脱衣舞~~” “……” 我让你搭茬儿啊,高羽,搭茬儿啊! 将程奕扔进主卧室的浴室,高羽带上门,脱了西装。这满身的酒味儿,幸亏刚才没遇上警察,要不你还真说不清楚。 换了睡衣,一点儿听不见浴室有水声,再推门,就看见程奕躺在浴缸里,眼神发飘。 “洗啊,大爷!” “咱家天窗呢?” “嗯?” “我看不见星星。” “咱家床上头是天窗。” “是,我这不是躺着呢么,要不我问个蛋!” “您老躺浴缸里呢。” “啊!是噢。” 高羽不搭理程奕了,下楼,厨房倒了一碗醋。回来,端给程奕,“喝。” “拿走,闻着我就想吐。” “你看……”高羽咳嗽了一下,“是你自己喝了,还是我帮你喝了?” “吹牛逼,我今儿要是……”这一张嘴,话没说完,醋倒找到地方灌了。 强烈的酸,再加上出其不意的呛着,程奕连喝了好几口,之后立马跳出浴缸趴在马桶边儿不停的呕。高羽按着他的脑袋,意思你不吐干净不吐清醒你别起来。 这一通折腾下来,程奕感觉自己化身成了一块海绵。胳膊腿绑上线儿还能当木偶。 持续的呕吐让程奕清醒不少,高羽感觉这位差不离了,才撒手,又拿了杯子牙膏牙刷给他。监督程奕洗漱完毕,并听到他发誓一定把自己洗干净,高羽这才拿着醋碗再次下楼。 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厨房,而是煮了热牛奶,又做了简单的三明治,才离开。 端上楼,还是听闻不到水声,想推门,锁着。 “程奕!” “别喊,我脑仁儿疼。” 行,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洗澡没有?” “泡着呐!” “嗯,好,出来床头柜上有牛奶和三明治,吃点儿。” 没有回应,高羽只得补充,“我下楼洗澡,你别睡着了。” “知道了,知道了。” 无奈的摇摇头,高羽下去了。上来之后床头柜的东西没人动,浴室仍旧反锁。 “你大爷,你他妈就是睡了吧?”高羽拍门。 “没有!你让我泡会儿行吗?” “一刻钟,你要还不出来,我进去。”撂下最后通牒,高羽上了床,点烟,拿了床头的书看。 不久,程奕拍着脑袋出来了。浴袍松松散散,领口几乎是挂在肩上,左肩那道长期被肩带磨出的痕迹格外的明显。 “头疼。” “酒泡的,拿下来晾晾。”高羽叼着烟,斜眼瞅了程奕一眼。 “还能有好话么?” “你怎么不问问还有更难听的么。” “得。” “牛奶喝了,简单吃点儿东西。” “恶心……” “过来。”高羽放下书,拽过了程奕。 “干嘛?”程奕挣拨。 “不是肩膀疼吗?” “哦……”靠在高羽身上,肩膀接受着按摩,程奕觉得除了头疼其他都缓解了很多。 “那鸡巴打工别去了。” “不去怎么赚钱?” “你马上毕业了,还要学费?” “没,想换把琴。” “我借你不收利息行吗?” “那不也得赚钱还。” “你可以分十年还。” “滚蛋!” “不,你这么想啊,等你成了那万众瞩目的明星,不一下就还清了?就一个时间差而已。” “根本没影儿的事儿。” “你不都规划好了么?” “啊?” “有一孩子,刚信誓旦旦说,等他成了rock star,他包养我,让我写什么我写什么,还得给他跳脱衣舞。你看这样,利息不要了,脱衣舞不跳行吧?” “这他妈刚才……我说的?”程奕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咱家没别人了。” “我操……”程奕巨懊恼,喝多了没一次不……丢人的。为了掩饰尴尬,他伸手去拿吃的,却发现托盘下面有个盒子。 “什么东西?”塞进一口三明治,程奕问。 “给你的。” “无功不受禄。” “回礼。” “嗯?” “今天3月14号。” “不是我生日。” “……白色情人节。” “啊。哦。去年你跟我说过的。” “那别说我又是没礼物了。” “显然是,所以这份礼物你自己收着吧。” “可惜了。”高羽叹气。 “有什么可惜的,自己留着呗。” “用不到啊。” “扔了。” “扔了我倒是不心疼,就是某些人估计知道以后追悔莫及。”高羽按着程奕的肩,说的很惋惜的样子。 “我不好奇,不用诱惑我。” “小人之心了吧,不要算了。” “你别叨叨了行吗?” “你其实很想知道是什么吧?” “不想!” “真的不想?” “真的。” “这个东西吧,四方形……” “高羽!” “我不给你,你就打开看看呗,看完我扔。” “我有病啊?” “看了你喜欢,补一份礼物给我就是了。” “我肯定不看。” “行。”高羽起身,越过程奕拿过了盒子。 “我不看。” “我没让你看啊,我就拆开,看看,扔了。” “你丫有病!” “你丫更有病,较劲那矫情样儿。” “你说什么我也不看。” “看你都是孙子。”高羽说着,扯开了包装纸。 程奕来不及扭头,就看见了那东西,然后就…… “叫声儿爷爷。” “凭什么?” “你看了。” “是你手快!” “扔了?” 程奕瞪着那效果器,那块前些日子在乐展上看见的手工效果器,懊恼死了。如果不是钱不够,他早就买了,这个品牌在中国没有代理商,是作为参展方在乐展销售的。也就是说,以后想买也不好买了。可是他又不能收,他死活不愿意成为高羽的寄生虫。 “行吧,扔了。”高羽不看程奕。 “你!” “你不要啊。” “……” “别皱鼻子。” “……” “其实很简单,送我个礼物,这个你就心安理得的收。” “……我听听你想要什么。” “唱首歌儿吧。” “还是白给,否决。”程奕摇头。 “错,你等我说完啊,我要的这首歌儿吧……” “怎么?” “你唱它的代价足以抵消这个效果器。” 程奕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成否?” “你说,我听听。” “Chicago《if you leave me now》。” “我操!”程奕一听见是这首歌就崩溃了,这是他有生以来最腻味的一首歌,一首甜的不像话的情歌,一首卖唱必备之作。 “公平?” “高羽你脑子有问题了吧?” “行、还是不行?” “让我出卖尊严是吧?” 高羽不置可否,“得,我也不当坏人了,扔。” “唱。” 程奕拿了床头琴架上的琴,“你等我找找调儿。” “不急。” 几个音符,扫了一下弦,程奕努力想着歌词,这个歌儿这个恶心啊…… 良久,高羽听到了这首《If you leave me now》。 If you leave me now you'll take away the biggest part of meWoo no baby please don't goAnd if you leave me now you'll take away the very heart of meWoo no baby please don't goWoo guy I just want you to stayA love like ours is love that's hard to findHow could we let it slip awayWe've come too far to leave it all behindHow could we end it all this wayWhen tomorrow comes we'll both regretThe things we said today A love like ours is love that's hard to findHow could we let it slip awayWe've come too far to leave it all behindHow could we end it all this wayWhen tomorrow comes we'll both regretThe things we said today If you leave me now you'll take away the biggest part of meWoo no baby please don't goWoo girl, just got to have you by my sideWoo no baby please don't goWoo mama I just got to have your loving, yeah“吐了么?”程奕唱完,扔开了琴。 “没有,想鼓掌,怕你抽了。” “操你大爷的。” “哈哈哈哈……”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听这歌儿嘛?” “想知道?” “特别想窥探变态的内心世界。” “过来。” “嗯?” “凑近点儿。”高羽勾了勾手指。 程奕凑了过去。 “亲下,亲下我告诉你。” “哦,那我不想知道了。”程奕笑。 “得,你看你多损失吧,本来亲一下有个答案,现在答案没有了,你还得……”高羽说着,就按住了程奕。 “滚蛋……别闹,硌死我了。”效果器的盒子正好在程奕的腰下。 唇贴上来,所有语言都融化了,高羽尝到了程奕口中仍旧残存的brandy的味道,程奕尝到了高羽的后半句话——还得被我亲。 腰下的木盒子硌人硌的生疼,可谁都不那么在乎了。 ——————————————————————————————— 离咲推开琴房的门,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半夜三更的,程奕在整理效果器,这不吓人,吓人的是……他居然在哼哼——《If you leave me now》。据他所知,这是程奕这辈子最烦的一首歌。 “你丫……没事儿吧?” “哎呦我操!你吓我一跳。”程奕险些扔开手里正擦拭的效果器。这块手工效果器早就不用了,也不会有机会再用,可他仍旧把它保存的特别完好。 “你这大半夜不睡觉……你什么路子啊?” “哦,刚弹琴完,就想收拾收拾。” “还哼着小调儿?” “滚蛋。” “诶你不是特烦这歌儿嘛?”程奕一急,离咲就想逗他。 “去,去,睡你的去。” “别介啊,我这惦记睡你呢。” “干嘛啊!别闹!” “动静小点儿,妈可睡了。” 离咲亲吻着程奕的脖颈,压低声音在他耳根说。程奕也不敢大幅度的动,倍儿无奈。 “嗯……别在这儿做……”离咲越来越不老实,程奕却毫无办法。 衣服一点点的被拉低,程奕忽然问,“《If you leave me now》……这歌儿,写的是什么?” “嗯?”离咲愣了一下。 “你嗯什么,我问你呢。” “看不懂歌词?” “是不太理解吧……” “就情歌儿啊,一个很怕失去另一个,不想分手。失去了,他的大部分灵魂也就失去了。” “那写这歌儿是为了什么?追悔莫及想挽回?” “你怎么钻了呢?是不想失去啊,想留住啊!” “哦……” “都着魔了。” “嗯?” “高羽特喜欢这歌儿。” “啊?” “他没跟你说过?” “从没。” “哈哈哈……”离咲停下了亲吻,“我跟你说个特2的事儿。” “说。” “我忘了是哪年了,我跟高羽十七八吧,他说,他如果相上谁,就让谁给他唱这首歌,那对方就知道他有多认真了。” 程奕仰躺在地板上,眼睛里都是日光灯刺目的光线。 “估摸这辈子没人能给他唱这歌儿了,太老了。” “递我一颗烟。”程奕半坐起来。 “接着。” 香烟点着的刹那,离咲正好起身,问,“睡么?” “你先吧,我整理好就过去。” 门合上,程奕叼着烟,站起来,目光又落到了那块效果器上。 “If you leave me now,you'll take away the biggest part of me,Woo no baby please don't go……” 脑子里,还是那个旋律。 原来这就是那个怎么也没听到的答案。他是故意要耍赖的,是故意不说答案的。 果然是高羽,跟酸话无缘的高羽。 他会用各种方式表达他爱你,唯独不用嘴说,但看你能不能明白,也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你明不明白,那就是他的方式。 ┏━━━━━━━━━━━━━━━━━━━━┓ ┃小说下载尽在http://bbs.txtnovel.com ┃ ┃书香门第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