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床戏 作者:魏丛良 第1章 赵肆安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几乎全京的公子哥都来了,都说赵肆安喜爱铺张,又因为家里就他一个独苗,喜爱宠溺的不得了。 一群人玩到一半时,也不知是谁说有好东西给赵肆安看。 赵肆安还以为又是那种找小明星拍的片子,懒着身体没从沙发里起来,兴致缺缺地摇摇头。 说话的那人就笑了,“你可别嫌弃,这次是真的有意思,那可是是林生微拍的片子。” 赵肆安动了动,他慢吞吞坐起来,昏暗之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他问,“什么片子?” 对方讽刺道:“还能有什么?就那种啊。” 分手之后赵肆安就没有再加和林生微有联系了,不过就算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对方的消息还是会源源不断的传到他这边。 林生微在娱乐圈混得不错,可现在怎么会拍下这个。 赵肆安沉默之际,又听对方说,“据说是被灌了药,扒光了后还在挣扎,叫得可带劲了。” 又贱兮兮地问:“看不看?” 赵肆安掀开眼皮,光影错落在他的脸上,阴沉至极,他吐出一个字,“滚。” 那天赵肆安的生日会提前结束,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像是暴躁的困兽,盯着会所里半裂开的屏幕,狠狠地看着屏幕里被人用道具玩弄的林生微。 他和林生微高中就认识,一个学渣一个学霸,老师刻意把他们安排在一块,希望林生微这个好学生能管管赵肆安。 可赵肆安就是不服管的性格,头一回林生微提醒了他一句,他便把人的书都丢下了楼去。 当时他们是在三楼上课,赵肆安趴在窗口看着花坛里,林生微弓着背一本本把书捡起来,夏天的单薄布料裹着他瘦削的身体,他的后背脊柱突起,一寸寸似要刺伤赵肆安的眼。 林生微分了两次去把被赵肆安丢下去的书给捡了回来,他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皱巴巴沾着泥灰的书放到桌上,又在赵肆安默默坐下。 脸上沁出了汗,鼻尖都是汗津津的,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乎有些滑落,他把眼镜取下来,揉了一下被汗水淌湿的眼皮。 赵肆安盯着他那张脸,桀骜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那天放学前,他去了班主任那儿。 他说他打算好好读书,又和班主任提起林生微,他豪言壮志放话,林生微大学考什么,他也要考什么,所以他希望林生微能来他家,给他做课后的补习,他会给林生微补课费,他也知道林生微是特困生,大学的学费他们家也会资助。 他说了很多,恳切的郑重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无非就是一个要求,林生微要来他家。 赵肆安一想到林生微就觉得心口发胀,那感觉类似于放置在炎热夏季里慢慢被迫发酵腐烂的苹果。 他靠在沙发里,捂着自己的眼睛,耳边是林生微痛苦的抽泣,那段声音反反复复,近乎凌迟一般,一寸寸刮剜着他的心口。 ………… 经纪人王安和林生微说起上次那个酒局的事,责备林生微怎么像根木头,没有半点应酬的样子,可对于林生微被人灌药,被朱董猥亵这事儿倒是绝口不提。 林生微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把食指搭扣在另一根食指上,轻轻交错着,他问:“那个酒局?” 王安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打断他的话:“怎么了?还不乐意?” 他看着林生微,对方还是那木木的样子,看不出喜乐,他便说:“朱董很满意你,还说下次要约你,而且他还给你找了个电影,是个大制作,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回头只要去试个镜,走个过场,就行了,多省事啊。” 林生微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拓着王安的脸,看了几秒,他撇开头。 林生微患有轻微的情感缺失症,从少年时父亲去世后便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大部分情绪都在慢慢消失,变得不善言辞,和人说话时也总是慢半拍。 就像此刻,他明明是受到了那么大那么痛的侮辱,在被道具进入时还在哭,可事后,心里却只留下一丝羽毛下落般的波纹。 他自己的情绪起伏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倒是演戏的时候,把自己代入成角色,能让他有一些还活着的感觉。 演戏的时候是不需要自身存在感的,他只要扮演好戏中角色就行。 他把自己忘记了,让自己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以,也有粉丝会戏称林生微是剧抛脸,演一部戏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和私底下完全两样。 朱董介绍的电影试镜那天,王安带着林生微过去,林生微要试镜的角色是女主角的弟弟,是个小角色,只是因为戏是大制作,明星云集,于是小角色也变得抢手起来。 王安原以为朱董会搞定一切,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给了林生微一张开门卡,把人塞进了试镜的班子里,试镜是否成功还得看林生微自己。 王安表示很气愤,林生微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他骂骂咧咧,听声音是在说,“便宜这头猪了。” 林生微的睫毛轻轻颤,他觉得有些冷。 他坐在外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他试镜。 房间里坐着导演还有制片,林生微进去后,朝他们半鞠了个躬,他最近流量不错,虽然作品很少,但几部剧下来,演技有目共睹,朱董能轻轻松松把他塞进来,也是因为林生微自身有这个实力。 他演戏,眼里就没了别人,代入角色,念出角色台词,脸上肌肉牵动,漂亮的皮囊逐渐显现灵气,像是蒙尘的珠宝一点点被拭去那层灰烬。 赵肆安是作为投资人坐在这间屋子里的,他盯着林生微,看他入戏。 他心里暗自计较着,林生微从进屋到现在竟然一眼都没看他,赵肆安忍得后槽牙酸疼,手蜷成了拳,心里狠狠把林生微又是痛骂了一遍。 等林生微演完,导演先鼓掌,林生微听到声响,慢吞吞朝他看去。 “演得很好。” 林生微不语,导演咳了一声,转过头去,问边上的制片人,“你觉得怎么样?” 制片人点点头,“我觉得不错,挺符合的。” 大家一致说好,林生微没去留意他们的表情,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赵肆安在旁看着他,暗讽,这个傻子。 待导演要宣布答案时,赵肆安却用脚抵开前头的桌子,发出“哗啦”一声,众人看向他,就见这位大投资人懒洋洋站起来,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他说:“我觉得不怎么样?不适合。” 林生微抬起头,看到赵肆安,眼里的情绪像是流星飞过一闪而逝,长睫毛落寞在眼睑上,落拓着灰影,他点点头,刻板道:“好的,谢谢。” 说着,便要离开,赵肆安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揉过,他往前一步,喊道:“走什么走,我还没说完呢,我觉得他比较适合男主。” 随着赵肆安的话,导演制片都呆愣住了,又见赵肆安走到林生微身边,抬起手搭在对方肩膀上,随意道:“就让他演男主角吧。” 赵肆安很随意,仿佛钦定个大制作的男主角,就跟路边喂给流浪猫一块小饼干似的。 林生微答应的也很随意,他扭过头,看着赵肆安,眼里无波澜。 他微微点头,对赵肆安道谢。 谁他妈想要他说谢谢,赵肆安心里一阵恼火,把林生微推开,大步朝外走去。 到了门口,就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赵肆安眯着眼打量,对方认出他,立刻凑上来,“赵公子,你好你好,我是生微的经纪人,我叫王安,这是我名片。” 赵肆安看着这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手指夹过对方名片,扫了一眼,他问:“朱茂那件事是你安排的?” 王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说,就听赵肆安道:“我挺喜欢林生微的,这电影打算让他演主角,你也帮我安排一下呗。” 王安心中一喜,眉开眼笑,一个劲说好。 便在这时,林生微走了出来,赵肆安看向他,林生微沉默的走到他身前,抬起手,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赵肆安的手背。 赵肆安听到林生微用那种沉甸甸的,像是老火车驶过生锈轨道的语气,说:“不用安排。” 林生微总是这样,总他妈的是这样。 从不说一个爱字,从来都好像是他赵肆安一头脑热。 当初把他骗到家里,考上林生微要去的大学,在外面租房子和林生微一块住,赵肆安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包围着林生微占有着林生微,可却无法融化林生微。 对方就算是和他做爱,除去疼极了,会哭会喘,他也从不会表示出其余情绪。 他就是这样的林生微,后来,赵肆安和他提出分手,在林生微面前同别人一起贬低他,林生微也似无悲无喜。 他答应分手,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可如今,再次见面,赵肆安依旧在高位,却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卑微的爱慕着林生微的赵肆安。 林生微说:“不用安排。” 赵肆安反反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最后只咀嚼出一腔的酸涩不甘。 第2章 读书的时候,林生微酷爱数学,被函数数列数字包围,让他有安全感,他甚至想过以后……以后也许可以去当个数学家,为此高考的时候,他选了数学系,他喜欢这些。 后来他的喜欢里,被迫挤入了一个赵肆安。 虽说是被迫,可喜欢上却是心甘情愿。 他去给赵肆安补课,他原以为赵肆安是想恶作剧捉弄他,但没想到对方竟是真的认认真真学了起来。 聪明人学东西很快,赵肆安的成绩也提高迅速,林生微向他表示祝贺,赵肆安却说口头上的表示不算,要向他讨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林生微问,“那你要什么?” 赵肆安朝他笑,英俊的脸上落拓着少年不羁和轻狂,他昂起头,点着自己的唇,他说:“你亲我一下。” 林生微侧头,似打量着赵肆安,赵肆安没指望林生微真能亲。 他原本以为他定会犹豫,定会扭捏,若再糟糕些,会骂骂自己。 可未曾想过,下一秒,手指被林生微扯开,温软的唇碰了上来,蜻蜓点水。 赵肆安则睁大了眼,他刷的站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巴,手指颤抖点着林生微,羞恼道:“你怎么亲我?” 林生微眨眼,不解地看着他,“不是你……” 赵肆安打断了林生微的话,推开他,跑了出去。 跑到了外头的赵肆安,恼红着眼,捂着嘴唇,“妈的,老子的初吻。” 那天,也是林生微的初吻。 林生微想到赵肆安,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起伏,窄小的心室里,被酸甜碾压而过。 最后又回到了分手那天,他被赵肆安叫到吃饭的地方,他看到赵肆安搂着另外一个人,他走到赵肆安背后,听到赵肆安笑着,漫不经心道:“林生微啊?他不过就是我的一条狗。” 所有的甜啊酸啊,都成了……苦。 没有止境的苦。 那天,他总算是答应了赵肆安的分手,后来回去,他便生了一场大病,等身体痊愈了后,回到研究所,他却发现,自己再也做不了数学了。 与其说做不出,不如说是不想做。 他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渴望,对什么都不要求,对什么都没兴趣,他失去了对生活的一切渴望。 之后,大概是真的快要把自己弄死时,林生微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他得活着。 赵肆安的话就像是崩塌的悬崖峭壁,碎石落入翻滚的巨浪里,开始是疼的,是让人招架不住的,是沉沉的刻骨的痛,可后来林生微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此刻,王安还在叨唠,他对林生微说起赵肆安,说赵公子给他角色演,他怎么还那么拎不清,什么不要安排,赵公子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王安这般说话的语气宛如妓院里孜孜不倦给姑娘讲道理的老鸨。 林生微把额头磕在玻璃上,他微微挪开嘴唇,王安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一愣,便听他说:“你当初签我,说我有灵气,觉得我能做好,可你却没说,我能做好的……原来是……那种事。” 他很少听林生微说那么一大串话,倒是一时语塞,只是……赵肆安答应给他一大笔钱,用这笔钱作为中介费,王安想不心动都难。 于是他说:“生微,我也是为你好,朱董又来和我要约你,可你看看现在是赵公子指名道姓要你,他长得也不差,资源又好,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林生微抿着嘴,他说:“不行,不能是赵肆安。” 林生微的不行不可以,在王安眼里没有威慑力。 两天之后,王安用了上次那法子,把林生微灌倒,带进了赵肆安的房内。 酒店顶楼,王安架着林生微,敲开了赵肆安所在的房间。 几声之后,门被拉开,赵肆安穿着浴袍,站在门内,让他们进来。 房门关上,赵肆安低头,目光落在林生微闷红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问王安,“你给他吃了什么?” 王安不怎么在意,随口道:“就是一些迷药还有一点助兴的小药丸,赵公子保准你满意。” 赵肆安伸出手,王安立刻把林生微交给他,赵肆安一把搂过,把人锢在自己怀里。 王安看向赵肆安,舔了舔嘴唇,低眉笑着,“赵公子,那……之前谈好的钱?” 赵肆安冷笑了一声,他侧头打量着王安,声音低低沉沉,像是插上了刀尖,他说:“你是林生微的经纪人,却把他给卖给了我,你还真是个好经纪人啊。” 王安听出对方的嘲讽,尴尬笑了笑,赵肆安捏紧了林生微的胳膊,他想到那段被他销毁的片子,暴怒骤起,一脚踹向毫无防备的王安,王安惊惧的看着他,就见赵肆安把林生微放在床上,而后朝他走来。 脸是阴沉,是狠戾,是一众的惊涛骇浪,他抬起脚,碾在王安脸上,他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段话,他说:“我他妈的告诉你,林生微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大部分时间里,赵肆安一直都是个随随便便的人。 念书是,工作是,就连揍人也是如此。 他揍王安一拳,然后让对方对着床上的林生微磕头道歉,也不管昏昏沉沉的林生微听见与否,反正他就是要这么做。 王安一共磕了几十下,额头都磕出血了,赵肆安把他一脚踹开,让他滚。 王安没想到自己是太岁头上动土,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赵肆安留他还有用,对方让他回头去把朱茂那只猪约出来,赵公子不甚明朗的笑了笑,眼底是阴沉沉的一片云,他说:“我要把那只猪给宰了喂狗。” 等王安离开,赵肆安走到床边,看着林生微。 对方和当初没什么变化,皮肤很白,是一掐就能留下印子的白,颧骨上浮着两坨红,头发倒是比以前长了些,陷在被子里时,软趴趴垂在耳边。 赵肆安上前一步,半跪在床上,他伸手,就在快要碰到林生微时,对方睁开了眼。 像是被水浸润过的眸子,晕着大片大片的柔软,赵肆安看他望着自己,动作一顿,没有由来的心里一紧。 他听到林生微的声音,有些哑,他说:“赵肆安?” 林生微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赵肆安的脸,微微仰起头,凑过去,嘴唇擦过赵肆安的脸颊,赵肆安心跳如雷。 林生微蹙眉,他突然一把推开赵肆安,翻过身,揪着衣领,发出呜咽。 是药效起来了。 第3章 ? 毕业之后,大学里的同学各自散去,倒是每年都会有一场同学聚会,赵肆安年年都会被邀请,他不想见到林生微,就一直都是推辞不去。 后来有一回,也不知是怎么了,赵肆安大概是喝醉了酒,那回的同学会,他就稀里糊涂答应了下来。 ? 去了之后,他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林生微和他一样,也从未参加过这聚会。 ? 那天的同学聚会,研究所里的一个和林生微共事过的同学,和赵肆安提起林生微。 他说:“林生微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后来回来,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选题发呆,拿着笔发愣,一个字都不写,就这样呆坐一整天,然后他就离开研究所了。” “我那时候看他,就感觉他啊,明明还活着,明明还喘着气,但心里头好像已经什么都没了。” “赵肆安,你以前和林生微关系最好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 赵肆安当时是什么感觉? 像是喉咙里被什么给塞住了,唾沫全都被吸干,干涩涩的疼,连吞咽都艰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林生微为什么会这样,他心中十分清楚。 是他侮辱了林生微,是他作恶,是他厌倦了常态的生活,一切都是他。 ? 他想到林生微看待数学的目光,是郑重是小心是如获至宝的喜爱,而林生微离开了他的宝藏之地。 他恍惚着,被人拉回神,曾和林生微共事的同学疑惑的看着他,赵肆安的嘴唇微动,最后只能狼狈丢下四个字,“我不知道。” ? 他把林生微从自己身边赶走,他便没有资格再去知道林生微了。 ? 后来,林生微在娱乐圈里出现,从事了与他完全迥异不符合的工作,赵肆安觉得诧异又震惊,他想自己是的的确确不懂林生微是在想什么了? 他把林生微演过的电视剧都看了一遍,反反复复琢磨着,没看出林生微自己半点的影子,又找他采访,待看到视频里的林生微,依旧是无起伏的语调,没有感情`色彩的双眼,一板一眼的陈述方式。 赵肆安不知怎么的,从前那被他厌烦了的沉闷冷淡,那一刻看在眼里,竟是让他沉沉松了口气。 林生微没变,还是那块木头。 ? 而此刻,这块木头却似被烧红了一般,沁着滚烫的热度,把自己卷在被子里。 林生微在哭,他把头抵在床被中,身体起伏颤抖。 赵肆安觉得那呜咽太刺耳了,他凑过去,把林生微捞了起来。 ? 林生微趴在他的怀里,把头往他胸膛里撞,他说,“我好难受。” 林生微的难受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旁人三分情绪便会体现出来,而他直至十分都不会表现出来。 一定要是到了极点,喜怒哀乐都是如此。 ? 他真的好难受,比上次更甚。 林生微的身体泛出麻意,他全身燥热,触碰到赵肆安的时候,便忍不住伸手去摸他,赵肆安攥住他的手腕,喊了一声林生微的名字。 对方睁开眼,四目相对,赵肆安看到了里面泥泞一片的混乱欲潮。 是木头先动的,像是被浇灌了大量养料,光合作用下,萌芽林叶在枝梢上生长,林生微伸出手,紧紧搂住了赵肆安的脖子。 滚烫的身体贴上去,鼻息粗重,他喘着气,嘴唇在赵肆安的脸上磨蹭。 赵肆安一愣,他皱起眉,一把拉开林生微,他的手捏着林生微的肩膀,肩上的骨头撞进掌心里,赵肆安盯着林生微,咬牙问:“你看看我是谁?” 林生微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可他根本无法回答,声音钻出喉咙成了深远,他只是想要贴过去,想要吻想要被抚摸想要平息这体内的燥热。 “我是赵肆安,把你抛弃的赵肆安,你还愿意吗?你还想要吗?” 赵肆安这般说着,字字都似泣血。 而回应他的,却是林生微似哭的低诉,他微弱唤道:“赵肆安,抱我。” 很难去克制,赵肆安脑内是轰隆作响的火车驶过声响,他知道这是趁人之危,可他本来的目的不就是如此。 他要把林生微再次压在身下,他要让林生微哭,他要听林生微喊出自己的名字,他要在林生微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肤上都烙下他赵肆安的痕迹。 是他的林生微,只能是他的。 在此之后,他会跪下,和林生微认错。 求他…求他……重新回来。 他抱着林生微去浴室,用脚踹开那扇磨砂玻璃门,赵肆安把林生微放进浴缸内,打开花洒,温水浇落,林生微只觉得脸上有水淋下,皱着眉,难受的蜷着身体。 他身上的衬衫被打湿贴在皮肉之上,冷白肤色在湿透了布料下倒是显出些许肉欲,他的身体在浴缸里扭动,伸手难耐的扯开衬衫扣子,他还在喃喃叫着赵肆安的名字。 赵肆安看着红着眼眶抽泣着的林生微,他想到那段视频里的林生微,也是这般哭着挣扎着,到最后如死一般,垂落脖子,悄无声息埋在床被里。 那是能够把他凌迟的画面,疼痛从心口开始,蔓延肆意席卷过他整个身体,每一段相连的骨头开始疼,如被斧头劈开被刀凿断。 他啊,他啊……瞧他都做了什么? 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赵肆安跨入浴缸内,眼泪与流水一同淌落,他双膝跪在林生微身前,一寸寸把背弯下,把头磕下。 他剥去林生微的长裤,湿透了的布料顺着皮肤被扯开,暴露在湿润闷热空气中的是林生微雪白的皮肤。 林生微的腿微微分开,蓝色的内裤起伏着一团硬物,赵肆安没做犹豫,扯开那层蓝,低头张嘴含住了林生微的性`器。 第4章 高二暑假,一整个夏天,林生微都和赵肆安在一起,美其名曰是为赵肆安补课。 在赵肆安的房间里,紧闭的房门,深蓝色的帘布垂在窗边,有光从缝隙里钻出,斑驳陆离似几束玫瑰开在林生微雪白的身体上。 那个时候,赵肆安还只是个顽劣少年,某些事上,也并不比林生微懂多少。 他把林生微压在床上,小麦色与纯白交错,林生微的身体发着颤,耳边是电脑屏幕里传来的呻吟声。 窄小的方寸画面里,是两个男人。 赵肆安学着视频里男人的动作,趴在林生微两腿间,不顾对方挣扎,拉开大腿,含住了林生微稚嫩翘起的性器。 他匍匐跪地,舔吻着林生微蜷缩的腿间。 就如此刻,舌尖擦过大腿根的软肉,嘴唇磨蹭在轻轻晃动的囊袋之上,鼻子不轻不重的朝林生微的小腹拱去,他感受到林生微的颤栗。 赵肆安张开嘴,含住了他翘起的早已湿漉一片的茎身,舌头抵在那淌着液体的顶端,像是要戳进去似的。 林生微艰难喘气,浴缸里还在不停蓄水,流水声与他的呻吟一起,似如当年夏日,在那留有几束光影的房间内,林生微的抽泣与电脑中响彻的男人喘息一同,交织在了赵肆安的耳中。 他猛地一吸,柔软的口腔内部包裹住林生微的阴茎,林生微的身体震动,肩膀往里收起,大腿无助分开,他的脚趾蜷缩,小腹紧绷,随后徒然一颤,射在了赵肆安的嘴里。 赵肆安一顿,不再如少年时那般,被林生微射了一脸后慌张跳起,而是用手背轻轻擦拭去,他的手指揩着林生微的精液,蹭到林生微嘴边,在林生微发红迷醉的嘴唇涂抹上斑驳的白。 而后前倾低头,叼住林生微的下唇,舌尖舔过唇瓣,尝到了林生微的味道。 他把林生微的衣服剥去,与刚才那条裤子一样,丢到了浴缸外,“啪”的一声,湿透了的布料落地声。 浴缸里的水已经渐渐蓄满,赵肆安把林生微一把捞起来,捋开林生微的湿发,在他额头上落下几个浅吻。 他拿过上方的花洒,温热的水浇在林生微泛红的身体上,脖颈、锁骨、乳尖、小腹、腿根,温热让皮肉绷紧、凹陷、起伏、突起、颤栗,林生微哭喊出赵肆安的名字。 是赵肆安,他才会情动。 可赵肆安不要他了。 林生微恍恍惚惚,知更鸟在脑袋里尖叫,荆棘的花丛刺穿了他的心。 他不知该如何去表达出这种情绪,只是觉得很难受。 难受到了极点时,他想到第一次与赵肆安在一起,赵肆安那般莽撞,进入他的身体内,破开了紧涩,流下了鲜红的血。 那时,他也是很疼很疼的,他叫着赵肆安的名字,让他放开他,让他停下。 可他没有,他说,林生微,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 他说,你是我的人了。 林生微停下了挣扎,他归顺了,他被降幅了,他趴伏在赵肆安身下,被打开的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喜欢赵肆安身上流露出的强烈的占有欲。 林生微需要一个归属感, 而赵肆安也曾说过不会放开他的,可他还是食言了。 那时刚刚毕业,一切都在天翻地覆,梦想被拦腰斩断,家庭炮轰着他,纸醉金迷间,他看到依旧生涩木讷的林生微,不知为何,突然就倦了。 于是他对林生微说:“我累了。” 林生微茫然地看着赵肆安,他不太懂,只是觉得那一刹那,好像蓝色的天一下子成了灰,连接着周遭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眼里的赵肆安身上的火焰被浇灭了。 他茫然失措的问:“为什么”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赵肆安看着他,定定的看着,眼底是翻滚的寒潮,他问,“你究竟爱不爱我?” 林生微钝钝的看着,他一个字都还未说,赵肆安又道,“我知道当初让你和我在一起,是我勉强了你,可那么多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但你呢,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爱着我的。” 他苦笑,好像是真的经过了一场疲惫战争,他低下头,声音都是闷沉的,不似从前,他说:“林生微……我们分手吧。” 林生微当时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他的情绪就像是泡沫,在脑袋里还未成形便悄然而逝,什么都不剩,只留下一片冰凉,是悲伤的情绪,他第一次这么刻骨的体验到。 他对赵肆安说:“不要。” 不要分手,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不要占有了我,又厌弃我。 一万个不要,他不想离开赵肆安。 他们的分手就像是一段拉锯战,伤害与被伤害,枪林弹雨下都还有幸存者,可在这场战役里,林生微却是尸骨无存。 林生微说,不能是赵肆安,不能够是他 因为他不要我了……因为他讨厌我了,于是林生微就不能出现在赵肆安面前。 没有人比林生微更傻了。 可此刻的一切,都不再由他控制。 是赵肆安再一次掌管了他的身体,他被赵肆安搂在怀里,任由他吻遍全身。 浴缸内的水漫过前胸,他仰起头,呜咽着感受着赵肆安探入他体内的手指。 在药物作用下,甬道显得滚烫炙热,手指挤进去,肠壁立刻包裹住指尖,赵肆安微微抽动,林生微的大腿轻颤,赵肆安的后背靠在浴缸里,他一手搂着林生微,一手在水下抽动。 水流顺着拓开的洞口涌入,异物感太过明显,林生微的身体突然打颤,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抖,在赵肆安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赵肆安抽出手,一把抱住林生微,他们身体相贴,林生微抽泣,语不成声,“赵肆安,救救我。” 他好似回到了之前的梦魇里,可那若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 林生微全身发抖,赵肆安恨到几乎要把一口牙咬碎,他胸口剧烈起伏,埋下头,把连撞在林生微的肩膀上,眼眶都是酸涩的。 “我在这里,别害怕,微微,我在这里。” 赵肆安侧过脸,嘴唇贴在林生微耳边,小声不停地安慰。 林生微昂起头,意乱之下,眼底覆了一层薄雾,似泥泞的沼泽。 赵肆安从背后吻他,在把林生微安抚下来后,他关了水,把林生微抱了起来。 宽大的毛巾裹着林生微的身体,林生微在他怀里乱扭,赵肆安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耐心,他披上浴袍,又把林生微放在浴缸边上,让他坐着。 而后他擦了几下林生微湿漉漉的头发,对方却像不听话的小狗,用头撞着赵肆安的肚子。 那药物的确是厉害,赵肆安之前是从未见过这般生动的林生微。 他在心里打了个岔子,又想到那个视频,心里的怒意升腾,手下的动作重了些许。 林生微“唔”的一疼,喊疼。 赵肆安立刻停下,他低下头去看,林生微昂着下巴,湿漉漉的小鹿眼望着赵肆安,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在赵肆安的注视下,林生微伸出手,指尖轻轻戳在赵肆安的腹部,像是慢动作,一寸寸滑下去,钻入浴袍内,揉按在那微勃的一团上。 林生微慢吞吞的念出三个字“赵肆安”,语气很慢,类似稚童学语一般,赵肆安下颌绷直,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一把拽开林生微的手,而后拦腰抱起林生微,滑落在他臂弯外,林生微雪白的小腿晃了几下。 从闷热潮湿的浴室内离开,走到柔软的大床前,林生微的身体跌落,弹晃间赵肆安的身体便覆了上去。 他把林生微密不透风地压合着,湿漉漉的身体紧贴,胯间逐渐勃起的硬物交错摩擦,林生微气息混乱,赵肆安把他翻过去,提起他的腰,让他蜷趴在床上,林生微的额头抵在枕头见,枕面凹陷下去,他揪住被单,臀瓣被赵肆安掰开,而后是温软湿滑的东西挤了进来。 太过强烈的感觉,让林生微的腰猛然一颤,往下塌去,他跌在被子里,身体颤栗,他发出微弱的呻吟,皮肤从粉过渡成了艳丽的红。 没有被药物蚕食,还仅存的些许理智,让他被羞耻充分包裹。 赵肆安在做什么? 林生微抽泣着,让赵肆安停下来。 林生微从来都没办法让赵肆安停下,他捞起林生微的腰,继续。 舌头舔过皮肤,鼻尖拱蹭着,热乎乎的气息扑洒,湿漉漉的舔痕蔓延,吻过背脊的凹陷、舔过腰窝,最后顺着股沟一寸寸探入,掰开的臀瓣,露出翕动艳红的洞口,湿吻遍布周遭,舌尖探入,他清晰感受到了林生微的颤抖,听到了林生微的尖叫。 他哭喊着,“赵肆安,放开我。” 他的身体往前逃去,本来瘫软无力的四肢拼命生出了一股力,挣扎着,脱离了赵肆安的吻,赵肆安的束缚。 他扭头,哭着看着赵肆安,可怜至极,他抽噎着说:“别这样对我。” 赵肆安蓦地一愣,林生微已然低下头,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垂落的脖颈与他脑海中的某个画面重合,赵肆安心里一惊,他上去,手覆在林生微肩膀上,林生微发着抖,却没有再动。 赵肆安低声对林生微说:“对不起,不会再这样了。” 林生微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很害怕,恐惧占据了他大半,胃里泛着酸疼,他抬起手,拉住赵肆安的胳膊,赵肆安听到他细弱的声音,林生微说:“你抱抱我。” 药物下,林生微似乎更会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他让赵肆安抱抱他,不是从后背的拥抱,而是面对面,他跨坐着,脸埋在赵肆安的肩窝里,赵肆安的手探入,顺着湿润一片的甬道扩张。 林生微喘息着,赵肆安抚着他的后背,硬挺灼热的性器抵在他湿润的洞口,缓缓顶入。 发烫湿润的甬道把赵肆安的性器整根吞入,林生微的额头用力抵在赵肆安的肩头,赵肆安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红润的唇上舔吻,身下的动作也未停歇,从下往上撞入。 林生微的大腿无力分开,坐都坐不稳,赵肆安一手托着他的臀,往上颠去,林生微便是一哆嗦,整个人都坐了下去,深深顶入,小腹都似要被戳穿。 几番下来,他的身体被快感包裹,刚才插入时软下来的阴茎又再次勃起,抵在赵肆安的腹上。 赵肆安伸手去揉,又看到林生微微微突起的下腹,他去碰了碰,林生微便似受不住,脚趾蜷缩,肠壁剧烈收缩,把赵肆安在他体内抽插的硬物裹紧。 射精的时候,林生微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栗,被赵肆安调教的身体,为他所盛开的花蕾,被浇灌,再度绽开。 赵肆安同他一起射了,灼热埋入体内,高潮持续了很久,他浑身的力气都被卸光,赵肆安把他抱起来,拔出了半软下来的阴茎。 他低头浅吻林生微,对方倦到极点,一动不动,软乎乎的嘴唇的任由他轻啄。 他抱着林生微去清理,干净之后,又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床单被换上。 大少爷没做过这些事,一整床的被子乱糟糟的皱巴在一起,他也没管了,抱着林生微跌入柔软里。 是分手几年之后,再度抱着他温软的身体入睡,赵肆安心里像是有羽毛飘落,有些痒,又挠不到。 喜乐都在这一刹那,没有由来,只剩下蓬松的柔软。 一夜的泥泞欲潮,沉入海底又被捞出来后,白露落在碧绿叶片上,晨光乍现,赵肆安醒来,双手往身侧捞去,却什么都没碰到,他一愣,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林生微早早醒来,已经离开了。 他呆愣看着身边空旷,他好似从一段梦中醒来,清醒之后,伸手去碰,连余温都不剩了。 第5章 大部分时间,赵肆安都像条疯狗。 念书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高中时那会儿,他是后半段猛用功,可就算他是绝顶聪明,要考入林生微报考的学校还是太过艰难。 高考那年,赵肆安落榜了。 其实依照他的成绩上一所好的学校绰绰有余,可他偏偏要去林生微的大学, 之后他重读,像是疯了一样,发狠了念书,一年之后,他考上了林生微所在的学府,成了林生微的学弟。 一直以来都是压着林生微一头的赵学弟,脑子一热,报考了林生微的数学系。 进去之后,他才发觉,高考的苦不算什么,踏入数学系的一刹那,才是苦难的开始。 对于那些数学天才来说,简简单单的一道题,赵肆安参考资料外加摸索着解题,得花上整整一下午。 当时授课的教授又尤其喜欢布置一两道课后习题,让他们回去思考思考。 赵肆安捧着那课后题,回去找林生微。 彼时,林生微学霸的名声在外,一两道小题目根本难不倒他,只赵肆安爱面子,不愿让他帮忙。 回了家,把一天没见的林生微压在床上尝了个遍,听他混乱的喘气,感受他逐渐发烫的身体,最后浇灌他射在他的体内。 林生微还躺在床上喘息,赵肆安便抽了出来,白色的浊液从林生微的后方淌下,赵肆安看了一眼,咳了一声,他皱着眉,语气裹上厌烦,他说:“你等等,老子作业还没做完。” 林生微一愣,又听赵肆安说:“你今天自己去洗一下吧,我他妈还有两道题要做。” 赵肆安不高兴不耐烦的时候说话时就会带上两句脏话,林生微看着他抓着头发走出房间,快速冲了个澡,而后跑去了书房。 隔了两分钟,林生微慢吞吞爬起来,自己去把赵肆安留在他体内的浊液给清理了出来。 他不常做这类事,大部分都是赵肆安照顾着他。 林生微换上干净的衣服去找赵肆安,对方正在趴伏在书桌上,眉头紧锁,看着数学的模样像瞪视敌人。 林生微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拿起笔在旁边的草稿上写了几串公式,而后递给赵肆安。 “答案。” 他轻声说着,赵肆安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脸上停顿数秒,随后投向林生微递来的草稿纸。 这是赵肆安第一次感觉到差距,术业有专攻,赵肆安在数学系里生不如死呆了半年,还是转系了。 放弃数学对于赵肆安来说太过随意了,他本就是没特别喜欢,当初报考也只是因为林生微,后来去了金融系,也算是迎合了家庭需要。 可被好几个教授称为不世出的天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就这样走下去,成为一个数学家的林生微,放弃了数学。 那不是什么轻如鸿毛的决定,也不可能是。 后来,赵肆安不止一次去想,为什么林生微不再做数学,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不就是数学吗? 他像是盘旋在笼中的困兽,焦躁不安,找不到突破口。 电影开机仪式那日,赵肆安再次看到林生微。 对方瘦了很多,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能看到肩膀突起的骨骼,后背挺得笔直。 赵肆安在边上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等导演喊着让他过来大合照时,赵肆安立刻朝林生微走去。 距离林生微几步距离,林生微的身体轻震,肩膀往一侧撇去。 这时,他身边的王安跳了出来,朝赵肆安伏低做小,“赵公子你也来啦?” “我是投资人,怎么了,开机仪式我还不能来?” 赵肆安没什么好话,瞥了王安一眼,对方露出尴尬的笑。 “滚一边去。”赵肆安推开他,自己则挤到了林生微身边,林生微低下了头。 从赵肆安的角度,垂眸便能看到林生微一段雪白的后颈,衬衫有些宽,若再仔细些往下瞄去,还能瞅见对方肩胛骨突起顶着布料的一片阴影。 赵肆安皱起眉,侧过头,嘴唇压在林生微耳边,轻声问:“怎么瘦了那么多?” 林生微一抖,掀开眼皮,与赵肆安稳稳当当的对视。 他声音浅浅淡淡,平仄无起伏,他对赵肆安说:“角色要求。” 赵肆安抿了抿嘴,觉得林生微还是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在没有药物作用下的林生微,好像是个被引线牵着走的人偶,一板一眼的程度,比之从前更甚。 赵肆安看着林生微,眼底闪过疑惑,便在这时,拍照的摄像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对方笑道:“赵公子,我们都知道林老师很好看,不过你也要看一下镜头啊。” 是开玩笑的话,大家都是男的,也不会构成什么性骚扰,一群人都笑了,赵肆安没有看镜头,而是依旧盯着林生微。 不一样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若是听到这般调笑的话,脸皮薄的林生微定然会脸红,他有很多表达害羞的小动作,轻轻舔一下嘴唇,悄悄摸摸发烫的耳垂,或是皱一下鼻尖,都是赵肆安多年观察下来的成果。 可现在,好似游戏关卡被清零重来,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他定定的看着林生微的笑,对方嘴角牵动,眼神却是瞥向周遭,那弯起的弧度,是他精心的模仿。 赵肆安心里空了半截,慢吞吞转过头,镜头对准他,记录下他近乎呆滞的表情。 拍完照,大家各自散去,林生微立刻走开,赵肆安看着他生硬的背影,心里被钝器碾了一下。 他又蓄上了一肚子火,就跟太阳能电池似的,赵小太阳找上了王安,踹了一下王安的小腿,对方瑟瑟发抖,赵肆安靠在墙壁上,低头发号施令,“去把朱茂给我约出来,有些账是该算清了。” 第6章 王安和林生微重提朱茂的事,林生微正在看剧本,掀开眼皮,王安被他看着,愣了愣,便讨好似的说道:“生微啊,朱茂的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之前也不知道你会是赵公子的人,为这事他已经训过我了。” 林生微的睫毛抖了抖,他缓缓道:“赵肆安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时朱茂把你给拍了下来,后来也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王安话刚说完,就看林生微猛地站起来,往卫生间里跑去,他身体打颤,只觉得胃里翻滚恶心,俯身低头,趴在洗漱池旁,干呕不止。 被赵肆安知道了,所有丑态全都被他看到了。 大脑还未涌上情绪,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林生微呆钝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揉去眼旁的泪。 为什么会哭? 他后知后觉,茫然地看着掌心里的水渍。 王安走到卫生间门外,轻叩,林生微打来水龙头,他便只能听到里面流水声响,王安拔高声音,对里头的林生微道:“生微,今天晚上赵公子说去他那边吃顿饭。” 王安等了片刻,林生微从门内出来,他面上淡淡,看不出喜乐,但脸上沾了些水渍,眼眶一圈也都是红的,王安惴惴不安看着他,也不知道林生微在想些什么,发了足足半分钟的愣,他才恍惚回神,目光重新落在王安脸上,他轻轻点头,“好。” 以前王安就觉得林生微似乎有些奇怪,和人说话时总是心不在焉,一直会莫名其妙的出神发愣,有时候给出的回应也都词不达意,而这种状况在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越发严重了。 王安给林生微接下朱茂的局子,也是走投无路,他赌钱欠了债,朱茂答应给他还,代价就是把林生微介绍给他。 晚上去赵肆安那边的时候,王安开车,林生微坐在后面,一路无言,到了会所,他停下车,唤了一声林生微,林生微没有动,王安扭头看去,便见林生微的额头磕在车窗玻璃上,睫毛落拓,眼睑下一片青淡阴影。 王安又叫了一声,林生微的睫毛抖了抖,像是蝴蝶扇动翅膀,他睁开眼,安静地看着王安。 王安被他看得一怵,尴尬道:“生微,你没睡着啊。” 林生微坐起来,看向窗外,王安望着他的侧面,不知为何便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林生微的时候。 他当时是走投无路,手底下的两个艺人刚刚被人挖走,他一个小经纪人在这个城市连口饭都吃不起,蹲在便利店喝着免费的热水时,他看到了林生微。 当时是隆冬,林生微裹着黑色到脚脖子的羽绒服,戴着帽子,似乎是很怕冷的,进了店里,去温箱中拿了一瓶热饮,还没结账时,就迫不及待打开盖子喝了起来。 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指是葱白,抬起的下颌像是被画家雕琢,侧脸是半掩的传世画作,察觉到旁人视线,轻轻瞥来的正面是能让人跌进去的一团旋涡。 王安觉得他有救了。 他去找林生微才知道对方竟然是名校毕业,还是数学系,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要浇灭时,未曾想到林生微竟然答应了。 之后一切都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林生微虽不善言辞不喜表达,可演技却很好,一开始只是个小角色,初次却已让人惊艳,第二部 戏又是男二,届时媒体曝出他名校毕业高材生的背景,吸粉无数。 因为一个林生微,王安的境况也好了很多,有了闲钱,开始玩起了赌博。 那就是个泥潭,一脚踩进去,便再也抽不出了。 王安借钱,却没钱还,又从林生微那边的片酬里偷拿,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窟窿越来越大,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林生微身上。 王安知道自己是犯了大错,可当他定下那个酒局,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林生微拉过去时,已经再也没法回头了。 此刻,他在车内,同林生微道歉,低下头时,不再是势利精怪的经纪人模样,他对林生微说起自己做的事,说起从林生微这边偷偷转账的一笔钱,不求林生微能原谅自己,但恳求他让赵肆安放过自己。 他知道,把朱茂约来,他在那位脾气不好的赵公子那里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而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只有林生微了,会所就在车外,踏进去便是一脚地狱,王安是真的害怕了。 “生微,是我的错,求求你和赵肆安说几句,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了。” 王安声泪俱下,林生微静看着他,对于自己片酬被抽走这种事,对数字如此敏感的林生微,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无动于衷,因为他不在乎。 王安说可怜可怜他,他激动惊恐焦虑害怕,所有的情绪传到了林生微这边,通通化开成了四散的烟雾。 他嘴唇微动,声音依旧冷冷清清,他说:“王安,我没感觉的。” “那些事除了疼,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高兴也好难过也罢,喜怒哀乐到了我这里,都成了一场空。我一点都不觉得愤怒羞耻,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王安呆呆的看着他,只听林生微说:“所以,我也可怜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林生微的手扶在车门上,蜷起的手指敲击车门皮质缎面,车门打开的时候,王安听到林生微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陈述道:“我会换一个经纪人。” 随后,车门轻轻关上,王安打了个哆嗦。 赵肆安对付人的手法,林生微是见识过的。 大三的时候,林生微写的一小段解题思路被一个教授私用,却未著名是林生微所写。 林生微自己都未在意,只觉得那东西也就随便一些,被人拿了就拿了,但赵肆安却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去找那位教授,对方却让赵肆安拿出证据。 可这有什么证据,那解题的思路是在课上临时写下的,下了课他去找了教授,教授见了便说要回去好好看看,把纸笔通通拿了去,现在那些所谓的证据,大概早就被对方销毁掉了。 这事若是放在普通学生上,大概也就忍忍过去了,毕竟课业还需要这位教授点评,毕业与否还得看人眼色。 但这落在了林生微头上,林生微的事就是赵肆安的事,赵肆安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短短几日,学院就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教授窃取学生文章抄袭此类词汇在网络骤生,源源不断被放大被加粗被人议论。 那位教授最后被学校辞退,离职时,把林生微那张课堂上,用铅笔轻描淡写而下的一段数字公式还给了他。 对方自嘲一笑,定然是不曾料到,就因为这么一张草稿,自己名誉全毁,落下个被辞退的下场。 赵肆安的确是厉害,林生微心里感叹,只是未曾想过,在与赵肆安分手之后,时隔几年,他竟还会为了自己出手。 赵肆安曾说已经不爱他了,他的话到现在还凿在了林生微心里,虽然已无过多的感情去渲染,可每次想起时,却似乎还会留下一些细枝末节的微颤。 不能完全去忽略,赵肆安这个人,再一次横插进了他的生活里。 刚进会所,便见到靠在墙边的赵肆安,会所的水晶大灯落下让人无处遁形的光,赵肆安见到林生微来,立刻站直,朝他走去。 他穿着黑色衬衫和长裤,身形挺拔,行走间是把无法无天惯入骨子里的肆无忌惮,他走到林生微身侧,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林生微没动,赵肆安心里一喜。 从门口进去,走了一段路,在说事情的房间外,林生微站定。 赵肆安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就听林生微说:“我之前被朱茂拍摄下来的视频能不能销毁掉?” 赵肆安一愣,他的手僵硬的搭在门上,扭头看向林生微,对方漂亮的脸上是不露破绽的平静,赵肆安突然觉得这样的林生微很陌生,他抿了一下唇,对林生微说:“那视频我早就删了,全都销干净了。” 林生微点点头,赵肆安打开门,门扉推开,林生微却转头要走。 赵肆安心里没有由来的突然涌起烦躁,他皱着眉,抓住林生微的手,“你去哪里?我约了那个朱茂,帮你教训他,你不留下来?” 林生微觉得手臂有些疼,但他没挣扎,只是眉头轻轻蹙起,赵肆安打了个颤,自己先把手放开了,林生微往后退了一步。 林生微站在门外,伤害他的人就在房间里,若是依照赵肆安的手段,此刻朱茂应该被人绑着或是跪在地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他对林生微所做的事,全都在他身上放大百倍施行一番。 赵肆安觉得林生微应该去看看,解解气。 可林生微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他好似不在乎,在知道视频删除之后,便立刻要走,赵肆安挽留他,却只听到林生微冷淡道:“那是你想做的事,和我没关系。” 赵肆安咬牙,忍着怒意,“什么是我想做的,和你没关系?” 林生微不语,撇开头去。 他深吸一口气,拉住林生微的手臂,似乎是强忍了好久,突然一脚踹向那扇半开的门,门板发出“哐当”撞击声,屋内传来一声惊惧嚎叫,赵肆安拧着眉,盯着林生微,对方无动于衷。 真的是见了鬼。 赵肆安抿白了唇,无可奈何,身体徒然一松,气势尽收,他捏着林生微的手放软了些许,林生微眨了眨眼,赵肆安拉着他去了隔壁的一间房,林生微没有反抗。 他被赵肆安牵进房内,房门合上,赵肆安推着林生微让他往里走了几步,林生微默不吭声。 赵肆安在他身前打转,来回走了好几轮,林生微微微蹙眉,下一秒眼皮却是被撑开,无风无浪的瞳孔里,映出赵肆安双膝跪地的卑微模样。 赵肆安跪下。 他说过,他会跪下,求林生微回到自己身边。 他把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的一切都垫在了膝盖之下,他低下头,和林生微说起从前,与他道歉,求他原谅。 林生微后退了一步,有情绪翻滚,试图冲破桎梏,却徒劳而返。 他对赵肆安说:“我还是不会说爱,无法去表达,赵肆安,总有一天你仍旧会不耐,就像以前一样,慢慢厌烦我。” 赵肆安呼吸一滞,又听林生微说:“我不想回去,你不要再跪了。” 林生微走了,赵肆安却依旧跪着,一动不动。 他和林生微在一块,从高中到大学,青春记事好像还在眼前,林生微被他摘下眼镜时的惊艳,去招惹去占有,萌生出想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的念头,不顾家人反对也要去见他。 一切都好似本能,野兽占地般,把林生微拖入了自己的生活里。 他从未问过林生微是否愿意?是否甘愿? 于是当爱上时,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赵肆安也变得患得患失优柔寡断。 最后一次,和家人决裂,赵肆安的母亲第一次打他。 巴掌扇在脸上,每捆一掌,赵肆安便似反抗,大喊一声……我喜欢林生微。 不知喊了多少遍,血丝顺着嘴角沁出,赵肆安偻着背,跪在地上,他说:“我爱林生微,我喜欢林生微,我不会离开他,我要和他一直在一起。” “你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那他呢?” 赵母拿过平板,点开一段视频,丢在赵肆安面前。 赵肆安一愣,“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看看你喜欢的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视频里,是赵母与林生微面对面谈话,她问林生微,“你和赵肆安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喜欢他吗?” 赵肆安喉咙干涩挪动,他的手压在平板之上,额上沁汗,他看到林生微挪动嘴唇,犹豫片刻,似在思考。 几个沉缓的呼吸之后,赵肆安听到林生微的声音,冷冷清清四个字,“我不知道。” 第7章 ? 当时,赵肆安没有考上林生微所在的大学,林生微的第一个反应是改志愿,换成赵肆安分数能够的大学。 后来他去找赵肆安,还未开口时,便听赵肆安声音低落,林生微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沉郁的模样,他听赵肆安说:“林生微,我是不是很没用。” 林生微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赵肆安,只是轻轻推了推赵肆安的肩,他小声问:“要哭了吗?” ? 词不达意,典型的林生微式安慰。 赵肆安听到这话,心里就更郁闷了。 ? 不是不想哭,而是不能哭。 赵肆安叹了口气,用手指去戳林生微脑门,他恶狠狠道:“你就不能说些,你会想我的,你舍不得我的话吗,让我高兴高兴。” 林生微愣了几秒,随后就跟机器人复刻一般,念道:“我会想你的,我舍不得你。” 赵肆安快气死了,撞过去,把林生微扑在床上,附身低头凑过去咬住他不会说话的嘴。 ? 林生微呜咽一声,未做挣扎,接着呻吟溢出,赵肆安的手揉着他的腰侧,对方分开腿趴伏在他身上,嘴唇沿着他的脸慢吞吞上移,吸`吮着林生微的耳垂,扑洒热气,轻语:“我可不要你口头上的安慰,我要你用身体来安慰我。” 林生微喘着气,柔顺的打开腿,他抬起手,眼里闪烁着明媚的光,带着微漾开的笑意,指尖勾起赵肆安的下巴,轻轻挠动,脸上是生动的笑,他问:“你为什么那么想和我考一个学校?” ? 赵肆安感受着下巴尖上的痒痒,撇过头,一口咬住林生微的食指,柔软的口腔包裹,牙齿轻轻磨蹭,他含糊道:“你那么呆,我不和你在一起,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而且,那个学校很好,我也喜欢,还有你不是很喜欢这学校的数学系吗,就这样挺好的,微微,你可千万别为了我改志愿,我会生气的。” 赵肆安说着,似威胁一般,牙齿轻轻嵌入皮肉,睨看了林生微一眼。 ? 是十八岁的赵肆安和林生微,在赵肆安的那张小床上,似乎要把世上所有的糖都尝一遍。 而糖又似乎是限量,早早挥霍,到了后来,便都成了熬到心里的苦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什么要有误会的发生,为什么会有言不由衷,为什么旁人要阻扰,为什么明明是喜欢,却开不了口无法表达。 林生微不明白,他明明是喜欢赵肆安的,为什么在那日,赵肆安的母亲问起他时,他会说,我不知道。 ? 好像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变了。 ? 随着他的不知,赵肆安燎原的爱意便好似一寸寸褪去,他望着林生微的眼神添加了几丝思量,他搂着林生微的动作不知为何会有些生硬,他抱着林生微,在身体相贴的时候,他问林生微,你爱我吗? 林生微被他进入,回答赵肆安的是一串凌乱的呻吟呜咽,赵肆安一遍遍问着,直到最后,停歇的时候,他对林生微说,“我妈找过我,她让我和你分开,她说你不爱我,我不相信的,林生微,我不相信那么多年来,你会不爱我。” “你爱我的?对吗?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林生微告诉我,说你爱我,说你喜欢我,林生微,求求你了,和我说说吧。” 赵肆安流下了眼泪,滚烫的泪珠落在林生微的脸上,沿着脸颊淌下,像是变成了林生微的眼泪。 ? 赵肆安说,不能哭,不能流眼泪,因为流下一滴泪,就是低头失落的开始。 卑微懦弱再也收不住的胆怯,便是从此开始,他把额头抵在林生微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他说:“我是爱你的,林生微,但……我们还是分手吧。” ? 赵肆安的爱是什么? 是莽撞、是伤害、是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又是打翻了油灯后的烈火灰烬。 林生微不爱他,他不想再强迫他了。 ? 林生微离开他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心都不剩。 他拉着赵肆安的手,他不答应。 可那是赵肆安,定下一个目的便似撞南墙一般的赵肆安。 林生微在战役里落败,却被加冕,他明明是输得最惨的那个,可在旁人眼里,好似醉酒痛嚎的赵肆安才是被甩被伤害的那个。 他无悲无喜地展示,但谁都不懂,谁都不理解,林生微比谁都难过。 他把他蓬勃跳动的心放置在了战场上,任由赵肆安的炮火轰炸,铁骑践踏,他不要这颗心了,什么都不要了。 ?可赵肆安为什么不能就这样任由他枯萎呢,他本来就已经不是赵肆安的玫瑰了。 ?…… 在电影开机前,林生微换了新经纪人。 安迪话少做事利落,她担任经纪人之后,就把林生微之前身边只拿钱不做事的两个助理都给开了,换了两个干事勤快的。 安迪是知道王安之前做的事,她在见到林生微后,便对他表明自己不会像王安那般。 从她看来,林生微和外界相传的差不多,不爱说话内敛沉默甚至是有些自闭。 她交接了工作后,便把王安给林生微接的一些不必要的通告都推了,留下两部电影邀约,询问林生微意见,而后安排林生微接下来的档期。 收拾王安留下的烂摊子,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安迪应接不暇,林生微进剧组,她也没能陪他一起,只好让两个助理好好照顾他。 电影是在云南拍摄,到了当地之后,剧组一行人先休整一天,林生微有些水土不服,抵达之后胃便犯恶心,一整天就喝了些水,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睡着。 傍晚时,有人敲门,林生微转醒,慢吞吞的坐起来,他睡了差不多一整日,胃胀恶心的感觉已然全无,甚至觉得有些饿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间里昏昏暗暗,林生微也没开灯,脚踩着鞋跟,走去开门。 复古雕花窗棱支起一扇透气的缝隙,窗帘半垂,霞光映照簇簇云层,又有一簇是跌进房内的。 林生微把门打开,木门“吱呀”一声,林生微后退一步,侧脸琢上几簇暖光,眼中映出几笔线条,是赵肆安脸部的轮廓。 他从门外走进,从阴影中走出,走进一片暖光里,他看着林生微,微翘着唇,他说:“这客栈房间都住满了,只剩下你这一间是一个人住,我说我认识你,客栈给了我房卡,让我和你一块住。” 赵肆安顿了顿,抽出自己的名片,“我是你们这部剧的旅游顾问,林生微以后多多指教啊。” 林生微看着赵肆安那临时印出来的名片,他指着名片上顾问的英文,声音很平静,他说:“名片上顾问这个单词拼错了。” 赵肆安:“……” ?8 会因为什么去喜欢一个人。 十七岁的赵肆安活得像他那名字一样,活脱脱就是个小霸王。 他让林生微来自己家中补课,却又不认真对待,撑着下巴,三心二意听着林生微冷冷清清讲题的声音,时不时打量着林生微。 乌黑的发,白净的脸,挺秀鼻梁还有张合着略粉的嘴唇,应该是张漂亮的脸,只是被鼻梁上那幅宽大碍眼的黑框眼镜给挡住了。 “你这个单词拼错了,赵肆安这应该是初二的词汇,你……” 林生微的声音嘎然而止,像是被人施加了定神咒语,挂着的眼镜被摘去,赵肆安把玩着手里的黑色边框,歪着头打量着林生微俏生生的脸。 他微微眯起眼,视野模糊,赵肆安的笑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他伸手要去拿,赵肆安往后靠去,身体懒懒散散陷在椅子里,躲开了他的手。 “把眼镜给我。” 林生微的语气难得带上了几分急促,赵肆安瞧着有些不适应的林生微,笑道:“这么好看的脸,就这么遮住,太可惜了。” 林生微的脸微微泛红,似恼似羞,他朝赵肆安扑过去,肩膀相撞,上半身几乎是攀在赵肆安身上,他抱住赵肆安的手臂。 这下子,赵肆安不动了。 林生微的脸离他极近,他轻嗅,便能闻见林生微衣服上的香味,不知道他家里是用什么洗的衣服,赵肆安凑近了些,林生微抓着他手臂的掌心紧了紧。 从赵肆安的手里拿回自己的眼镜,林生微抿着嘴,看了一眼赵肆安,自己也不知怎么想的,抬起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赵肆安身体侧倾,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房间里的气氛沉寂几秒,随后便是赵肆安一声怒吼,“林生微!” 被吼的人打了个哆嗦,瞥向扑腾着爬起来张牙舞爪的赵肆安,应该是害怕的,但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他平静道:“单词拼错了,按照规矩,要抄写五十遍。” “什么?他妈的这是谁规定的?老子揍死他。” 林生微提了一下眼镜,他挪动嘴唇,轻声道:“赵肆安你这样没办法高考。” 赵肆安满不在乎,“我也没打算参加高考,明年我就出国了。” “那你为什么要补课?” “我闲着无聊没事干啊。” 林生微皱皱眉,窗外撇进的光跌在他脸上,是一片的严肃,他的声音很冷,赵肆安听到他说:“可我很忙,我每天上课,预习复习课上内容,做完课业,我还要准备给你补课的内容,我每天只睡了三个小时,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要学习。” “如果不是真心,为什么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可以出国的。” 赵肆安从未被人这般指责过,他竟然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他呆看着林生微,对方抿白着唇,黑框眼镜后是灼人的光,下巴尖的弧度都似乎成了肃然和不耐,赵肆安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双手揉了下,酸涩感逐渐蔓延。 他抬起手,挠了挠脸,低下头去,室内静悄悄,隔了几个沉沉缓缓的呼吸后,赵肆安听到林生微刻板生硬的声音,“五十遍?抄不抄?” “抄抄抄!不就是五十遍吗?” 赵肆安一听到林生微的声音,立刻拿起笔,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趴在桌上,埋头还真的抄写了起来。 林生微偷偷瞥他,微光之下,赵肆安拧着眉,整张脸都写满了不耐,可还是在乖乖抄写,潦草而过的五十遍,林生微来检查。 赵肆安蹲在椅子上,抱着膝盖,下巴搁在上头,仰面看着林生微, “对不起。” 一声微不可闻的道歉飘散开,林生微讶异抬眼,赵肆安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对林生微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让着我宠着我惯着我,我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林生微,硬是把你拉来给我补课的事,对不起。” 赵肆安说完这句话,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里,林生微看到他泛红的耳廓,睫毛轻合又掀起,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赵肆安,对方“刷”的抬起头,睁大眼看着林生微,不知道在期盼些什么。 林生微把手里刚才赵肆安的抄写还给他,顿了顿,在赵肆安盼望着的神色中,他说:“太潦草了,重抄。” 赵肆安一愣,接着就是反应过来的恼怒,他放下腿,一下子站了起来,“喂!林生微,你别太过分。” “你不抄写也没关系,反正你又不高考了。” 林生微说着,低下头,语气里竟然是难得的低落,“你要出国的,不是吗?” 赵肆安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一时反应不过来,挠着头,看向林生微的侧脸。 微光折入时,林生微的半张脸近似剔透,赵肆安望着那片无暇,停顿数秒,他说:“其实也不一定啦,我也不想去留学,我的朋友都在这里,到了那边多寂寞啊。” 那段白微微晃动,莹于面颊上的光悄然回转,落入清冷的眸中,林生微的目光聚集在赵肆安的脸上,他开口问道:“那你说你要去的。” “我就是唬你的,谁让你总是板着脸,一点都不可爱。” 赵肆安朝他笑笑,林生微反问:“那你不去吗?” 赵肆安点头,林生微见后,眉梢微微挑起,赵肆安看着他比平时更为生动的表情,便嘿嘿一笑,他把手肘依在桌上,凑到林生微侧脸旁,他打趣道:“林生微,你是不是不想我离开啊?” “我想有始有终,既然给你补课了,就要有个结果,既然你还要高考,那就继续抄吧。”林生微在赵肆安震惊的目光中,慢吞吞补了一句,“你成绩太差了。” 一个单词,赵肆安抄写了足足两百遍。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林生微给赵肆安补课,时常安排单词抽背,错了就得抄写。 此刻,几乎是条件反射,赵肆安举起手来焦急甩锅道:“这名片不是我弄的,是我公司助理给我做的,林生微,顾问我知道怎么拼,不就是Consultant吗?” 林生微对顾问如何拼写不感兴趣。 他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单词,而想到了以前。 他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赵肆安的? 一开始还能说出些具体的理由,赵肆安笑起来时眼睛像是弯月,跑步很快打篮球投篮也很准,对于他来说一窍不通的游戏,赵肆安玩的就很厉害,这些都可以说是林生微喜欢上赵肆安的原因。 可那只是一开始,慢慢到了之后,从浅薄的暧昧变成了真正的难以言表的喜欢后,为什么喜欢这件事就说不清了。 直到现在,他连这个喜欢的感觉也快要消失了。 他做一些关于他和赵肆安以前的梦,梦里的他还算是个正常的人,爱着赵肆安的正常人,可醒来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应该喜欢赵肆安的,但却只剩下这个认知,其余的感情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感情…… 就是感情这个东西,林生微被这玩意连累至死。 两个人的感情由旁观者来看,永远都是狭义的对错,旁人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也不会懂这里头的蜿蜒曲折。 散了,看到的就是所有的苦,也不会知道原来这两人在最初也是有过笑,有想过这辈子的。 爱情里没有什么是与非,有的只是谁更爱。 赵肆安觉得自己更爱林生微一些,而林生微却是苦于如何去表达自己不逊于赵肆安的爱意。 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觉得对方也许不够爱自己。 于是,误会丛生。 林生微不知该如何和赵肆安相处,随着赵肆安声情并茂的拼写,林生微直接绕过了他,打开门。 赵肆安看到他要出去,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做什么?” 林生微盯着赵肆安攥着自己的手,对方掌心的温度很烫,林生微打了个颤。 他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很饿。 他对赵肆安说:“去吃饭。” “你还没吃饭?”赵肆安说着拽着林生微的手又紧了紧,他对林生微说:“我既然是你们剧组的旅行顾问,你要去吃饭,那就得是我来给你带路了。” 林生微的掌心被圈在赵肆安手里,他有些茫然,呆滞状态下,被赵肆安牵着走出了房间。 第9章 从客栈出来,霞光万道,一簇簇分散的云絮铺天,蜜色裹着白墙黑瓦,林生微踩在青石交错的地板,走进窄长的弄堂里。 赵肆安带林生微去吃米线,他是真的对附近仔仔细细考察了一番,知道有一家正宗的过桥米线店。 这是个老城,房屋毗邻,只走了十分钟不到便到了,进入店内,人并不多,找了个挨角落的位置坐下,赵肆安拿了菜单,递给林生微。 服务员点餐时,林生微要了一个店内推荐,赵肆安瞅了一眼,问:“这里面有放笋,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笋。” 林生微捏着菜单的手一顿,随即便要了其他口味的米线。 他比以前更寡言少语了,同林生微一块吃饭并不像赵肆安想的那般,他一直试图同林生微说些什么。 可林生微似乎在自己身上裹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铠甲,赵肆安想要去碰他,却只能触摸到冷冰冰的寒铁。 好吃地道的过桥米线似味同嚼蜡,吃了几口,赵肆安放下筷子,林生微听到声音,抬起头,赵肆安定定地看着他,他听到赵肆安的声音,似暮霞沉沉,又如天边逐渐盘踞增多的阴霾云层。 “林生微,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了吗?” 林生微一顿,慢慢放下筷子,他移转视线,看着碗里浸着红油的米线,胃口顿失。 他心里是一派的哽塞茫然,他不知赵肆安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可在赵肆安眼里,林生微撇开的脸,回避的眸光,抿直的唇角,总和加起都似乎在告诉他,是的,我讨厌你。 这顿饭吃的不愉快,赵肆安隐忍克制,把自己的脾气踩在了脚底下,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买单,林生微也站了起来,走在他身边。 赵肆安侧头看他,店内灯光通透,林生微的脸在大片光线下是无暇的,只是一切都很淡。 林生微没有表情的脸,眼梢、嘴角、往里缩进的下颌都是疏离,赵肆安深深又探究地看着,却什么也未看到。 曾经那个爱着他的林生微,似乎已经真的不再存在了。 店外下起了雨,林生微站在屋檐下,看着垂直落下的雨滴。 “下雨了。” 身后传来赵肆安沉沉的声音,林生微回头,手里突然被塞进一把长伞,在他还未反应过来,赵肆安已经从他身旁扎进了雨幕里。 雨水如同沉暗垂落的暮色一般,包裹着赵肆安,他们四目相对,隔着数不清的犹豫愁绪与开不了口的爱。 林生微握紧了手里的雨伞,赵肆安的声音与雨声交杂,他听到赵肆安说:“林生微,对不起,就算你讨厌我,我还是……会继续来烦你。” “烦到你答应回到我身边为止。” 长伞顶端轻轻落地,划开一道水痕,在一片无光的昏暗下,林生微的身体微震。 雨水淋下,赵肆安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被落雨包裹,他朝林生微宣战,宣召着一场他在开头就已经落败的战役。 林生微一言不发,他看着赵肆安转身,背影与黑夜落雨相融,呆钝几秒,撑开长伞,走进了窸窸窣窣的雨幕之中。 赵肆安还是和以前一样。 像是烈火,像是艳阳,像是极热地区永远蓬勃跳动的心脏,从头到尾都活在熊熊燃烧的热度里。 他没变,可是林生微变得太多了。 从里到外,连身体都不在只是赵肆安的林生微了。 曾对于那件事不在意的林生微,在此刻竟然觉得空荡荡的心里似乎有什么被凿开,数不尽的酸涩疼痛蔓延开来。 他后知后觉,想到被人猥亵这件事,也许应该愤怒才对。 可愤怒又是什么情绪? 是这种心仿佛被撕碎凿裂一般吗? 林生微收起雨伞,抬起头,看着如注而下的雨。 心里是一片贫瘠沙漠,赵肆安栽种下的玫瑰早已枯萎。 …… 林生微回到客栈,助理在大门口,看到他时吓了一跳,扶着他往房间里走,“林老师你怎么不撑伞?” 林生微揉开渗到眼里的水,他摇摇头,把房卡给助理。 助理打开门,林生微走入房内,助理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雨伞,林生微后退一步,攥着长伞背在身后。 助理呆了呆,便失笑道:“林老师,我就想帮你把伞放好。” 林生微不语,他低下头看着滴水的伞尖,他说:“我自己放。” 助理没呆多久便离开了,林生微衣服都湿透,冷意贴着身体,他打了个哆嗦,脱去身上的湿衣服,走进了浴室。 赵肆安和林生微分开后,并未回客栈,而是去小超市买了两包烟,买了烟点了火,裹着一身湿凉,赵肆安蹲在小店屋檐外,抽着烟昂着下颌看着落雨。 怎么像个乞丐像条狗似的,赵肆安在心里埋汰自己,吐出烟圈,又嗤笑一声。 他想到林生微,叹了一口气,把烟掐了。 好不容易和林生微搞到一屋,烟还是不抽了。 他回到客栈,在房间外甩掉了大半身的湿寒又扑腾几下,把身上的烟味散去,才打开了房门。 进去后没有看到林生微,反倒是门口的长伞格外醒目,他愣了愣。 便在这时,正对着他的木门拉开,热气氤氲而出。 赵肆安微微眯起眼,水汽散去,一团粉白跃入眼帘,瞳孔收缩,赵肆安垂眸盯看着林生微,他什么都没穿。 热气散去,林生微打了个哆嗦,上下睫毛相簇,林生微的脸上没有一丝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有的尴尬,他从赵肆安身边淡然走过。 赵肆安立刻回头,看到林生微雪白的背,凹陷的腰窝和翘起的臀,他好似没看到房内多出来了一人,他拿起内裤,弯腰抬腿时,两腿间是若隐若现的浅红肉欲。 “林生微……” 赵肆安轻唤,声音是干涩是一片的燥意,林生微穿好内裤,回头看他,默不作声,让赵肆安只觉得可恶。 他心里像是憋着一口气,上前一步,抬起手,朝林生微的肩狠狠推去。 林生微嘴唇微张,身体跌倒在床,刚穿上的内裤被赵肆安剥去,而后赵肆安似野兽一般覆上,滚烫的唇重重压来。 呼吸在这一刻重归,枯竭的血液在此循环,停滞的心似要从身体里跃出。 放置在战地的心被小心翼翼收回,奇迹似乎还存在,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心…还在跳动。 他活了下来…… 在赵肆安的怀里。 求求赵肆安不要再顾及他,不要再忍让他,任由怒意生长,野蛮的残忍的占有他吧。 第10章 高二入夏,最后一场运动会结束后,赵肆安得意洋洋地和林生微炫耀自己拿的好几个第一。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突逢暴雨,簇在一块的学生四散,赵肆安揽着林生微慢半拍的身体往家里跑去。 钻进赵肆安的房间,两只落汤鸡四目相对,赵肆安看林生微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面颊白生生,嘴唇的颜色又是极淡,怕他受冻,便推着他去浴室,让林生微先去洗澡。 林生微把衣服脱去,冲了热水,洗完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没有换穿的衣服。 赵肆安也是想到了,从自己衣柜里翻找了几件,拔高声音,“林生微衣服湿了,你洗完澡出来穿我的吧。” “赵肆安,我……” 浴室门被推开,林生微欲言又止。 赵肆安听到声音,扭过头,手里的衣服无声掉落。 他呆呆地看着,少年纤瘦高挑的身体盈盈落在他眼前,水汽凝结又散去,露出大片白皙剔透。 “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赵肆安吞咽唾沫,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上扬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林生微的腿。 林生微朝他走来,一步、两步,靠近他。 赵肆安站了起来,往后缩退半米,小腿磕在床沿,直挺挺坐了下去。 他仰头看着一丝不挂的林生微,对方垂眸看他,视线像是薄雾,朦胧不清的笼罩着赵肆安。 林生微轻抿起嘴,浑身的皮肤其实都是发热发烫,可他不敢表现出丝毫羞怯,至少现在不可以。 若无其事伸手去拿赵肆安手里的衣服,看着赵肆安近似痴呆的脸,林生微嘴唇微动,“这是给我的衣服吗?” 说完,不等赵肆安回答,林生微背过身,弯腰抬腿,分开的腿,绷紧的肩,腰侧收窄的弧度,一切的一切都是勾引诱惑。 他在心里数秒,三秒之后,粉嫩肉色被单薄布料包裹的刹那,光裸的后背覆上一片滚烫火热,他呼吸一滞,肩膀被扭转。 他面对着赵肆安,看到对方眼中灼热,林生微轻缓吸气,嘴角微扬,是得偿所愿。 赵肆安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自以为的强迫,却是林生微的刻意默许。 是他在浴室里如热锅蚂蚁一般焦虑不安足足来回打转数十分钟,做下的决定。 没有人能强迫安排他,只有他心甘情愿。 少年赵肆安的青涩试探与此刻赵肆安的隐忍克制所重合,分开的几年,似乎只是一场噩梦,如今梦魇消去,他醒了。 林生微仰躺着,在没有药物作用下,他的神情像是和缓无风平静无波的湖泊。 赵肆安吻他抚摸他,揉按着他的两腿之间,林生微轻轻吸气,身体逐渐起了反应。 他没有反抗,甚至可以说是顺从,可赵肆安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愉悦。 他的动作缓缓停下,赵肆安趴伏在林生微身上,他克制着喘息,他问:“林生微,你是怎么想的?” 林生微睁开眼,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 赵肆安突然升腾出一片冷意,他缩回手,垂在自己的身体两侧,他说:“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 林生微看着他往后退去,再一次离自己远去。 他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心里很空,想要去说些什么,可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正确的形式去述说去表达,于是他只能空乏的干看着,看到赵肆安站起身,背对他,背影克制又生硬。 他走向浴室,没多久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传来,林生微抬起头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蜷曲手指,握紧拳头,指甲嵌入皮肉里,疼痛刺激着他。 “赵肆安……” 他发出微弱的轻唤,抬起手抱住自己,把脸埋在了手臂里,身体内的热量一点点散去。 “林生微……你他妈的究竟在想些什么?” 门突然被拉开,赵肆安还是那身被雨淋湿了的衣服,他红着眼,一步步走到林生微面前,目光近乎凶狠,盯着林生微。 他拉起被子把林生微整个裹住,而后用手臂紧紧圈着他,赵肆安瞪他,“你想冻死自己吗?” 林生微低下头,赵肆安叹了一口气,像是深深妥协,他说:“算了,是我不对,林生微我不该和你发脾气。” 赵肆安低头,把自己埋进了歉意里,林生微无法去同感,他甚至都不理解,为什么赵肆安突然要离开,他抬起手,轻轻推开赵肆安,声音很平静,“赵肆安你……不需要和我道歉。” 赵肆安一愣,随后又听林生微慢吞吞说道:“就算你对我做再过分的事,我也不会生气。” “什么?”赵肆安看着他,神情算得上呆滞。 他听到林生微的声音,很冷很静,像是冬日里结冰的湖底,他纵身跃入,被这湖水包裹。 林生微轻轻拉开被子,拉着赵肆安的手覆在自己胸口,均匀起伏的胸膛,是温热的,但他的声音却冷透了,他说:“我这里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羞耻也好,难受也罢,你向我道歉,对我说还爱我,或者对我做其他不好的事,我都不会有感觉。” 这是分手相见后,林生微第一次对赵肆安说这么多话,可每一个字都好像在用刀刃慢条斯理割开着赵肆安的心,赵肆安声音颤抖问他,“为什么?” 林生微说:“没有为什么?从很早以前就这样了,所以你妈妈问起我是否喜欢你,我才会说,我不知道。”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表情像是蒙在了浓雾里,他对赵肆安说:“心里很空,什么都感受不到,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 赵肆安隐约察觉不对劲,这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心理活动,林生微说他什么都感受不到,是因为什么?是为什么? 赵肆安忍着不甘忍着怒意忍着所有的被道破的痛苦,抓住林生微的手臂,他问:“是因为什么吗?林生微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会这样?” 林生微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他答非所问,依旧是平仄无起伏的语气,他说:“但赵肆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不会反抗,只要你想。” 之后,赵肆安什么都没做。 他让林生微穿好睡衣,而后自己去洗澡,出来后,他躺在房内另一张单床上,林生微安静的看着剧本,好像刚才的对话不复存在似的。 赵肆安却没有那么平静,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林生微看完剧本,关了灯,赵肆安还在辗转反侧,林生微呼吸渐平,缓缓入睡,赵肆安还他妈的在翻来覆去。 终于,忍耐不了,他猛地坐起,打开边旁的灯,从床上下来,走到林生微床边,林生微听到响动,睁开眼看着他,完全没有常人被吵醒后该有的烦躁不耐。 赵肆安在他床尾盘腿坐下,后背绷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林生微缓缓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他与赵肆安对视,赵肆安目露凶光,隔了几秒,他问:“你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你都不会反抗?” “嗯。” “那我亲你抱你甚至操你,你都不会反抗?” “嗯。” 赵肆安沉默数秒,他决定先不去管林生微那些弯弯绕绕让人误会的话,只管眼前,先把人圈住再说,于是他问:“那我现在就想操你,可以吗?” 昏暗光线下,林生微揪着被子的手指紧了紧,眸光是刹那的闪耀,和他的那声“可以”一起落在了赵肆安的眼中。 随后,饿狼扑食,赵肆安把林生微撞进整片柔软的被褥之中,林生微的身体陷在里头,身上是沉沉的重量,他的下巴被赵肆安捏住,微微抬起,吻用力压下,牙齿磕碰,唇瓣碾压,他抱着林生微,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生微叫出赵肆安的名字,像第一次躺在赵肆安身下,任由他进入时,低喘着自己想要确认什么。 赵肆安把他翻过身去,伸手在他后背抚摸而下,探入臀间,赵肆安的手指探入,他的嘴贴在林生微耳边,咬着林生微的耳垂,他说:“是你说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生微不语,赵肆安的手指在干涩的洞口戳了几下,便抽了回去,他去行李箱翻找润滑液,又抓了一把安全套,回过头时,看到林生微坐起来,双眼发愣的看着自己。 赵肆安顿了顿,爬上床,又把林生微推下去,他吻住林生微湿润柔软的唇,舌头探入,直至林生微喘不过气,他才放开了他。 “干嘛那样看着我?”赵肆安问他。 “旅行顾问要带那么多安全套吗?” 林生微似乎是真的疑惑,木讷的脸上竟然因为这个问题稍微有了些许情绪,赵肆安差点岔气,怒道:“这都是要用在你身上的。” 说着,他不算温柔的在林生微后臀上轻拍一下,林生微身体轻颤,他推着林生微让他侧趴,随后躺在林生微背后,林生微的后背贴在他的怀里,赵肆安伸手给他扩张。 他吻着林生微的后颈,手指则在那片逐渐升温的潮湿甬道里抠挖试探,林生微发出细细的喘气,赵肆安的手指碰到一处,林生微“唔”了一声,瘦削的身体在赵肆安怀里蜷缩。 赵肆安抽出手,他掌心覆盖上去,在臀缝摩擦,摸到湿滑一片,他坐起来,接着灯光打量,林生微全身都泛着一层淡粉,掰开臀瓣,能看到洞口泛着淡淡水光。 林生微把脸掩在自己的手臂下,赵肆安拉开他的手,看到的是林生微湿漉漉的眼,眼里是茫然是一片的不知,赵肆安喊着林生微的名字,对方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赵肆安狎在他身边,低声道:“林生微,你湿透了。” 林生微一板一眼回应:“那就进来。” 再次被赵肆安进入,是和在药物状态下完全不同的感受。 异物感尤其强烈,他艰难地喘息,后面像是要被撑开,赵肆安一寸寸顶入,戳到了最深处,整根没入,林生微抓着枕头,把脸埋在里面。 他快要不能呼吸了,可是却不排斥,甚至是满足。 肠壁紧缩,贴合着赵肆安的硬物,赵肆安抬起他的腿,把他翻过身,他看着林生微失神的脸,向前顶进。 林生微陷在柔软里,被单被子全都叠皱在一起,赵肆安每深入一次,林生微的身体便紧绷一次,他像是个太阳能蓄电池,赵肆安不停地给他蓄能,随后没过多久,他翘起的晃动的微红性器被赵肆安轻轻捋过,只是一下,便被刺激的直接射了。 精液溅在赵肆安的腹部,还有几滴黏糊糊的淌进他们交合的地方,透明的液体白色的浊液与不同肤色的皮肤和黑色的耻毛交错,鲜明异常。 赵肆安抬起头,仿佛受到刺激,收起的獠牙又亮起,把林生微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扶着他的腰,狠狠撞上去。 林生微张开的腿无力支撑,全身的重量都汇聚在一处,他呜咽不止。 赵肆安盯着他的脸,见他脸上染艳,空乏的神情被情欲占据,他深吸一口气,搂住林生微的肩膀,埋入最深处时,他浑身一震,双臂包围着林生微,又是往上一挺弄,赵肆安抱着林生微把他压进被子里,连续数下抽送,炙热滚烫的硬物退出湿滑的肠壁,他扯开安全套,在林生微的臀缝间摩擦数下,最后射在了林生微的大腿里。 射精之后的空乏,让赵肆安有片刻的迷茫,他缓缓侧过身,把林生微捞进自己怀里。 林生微阖着眼,上下睫毛叠加交簇,脸上是一团的粉雪,赵肆安看着心里欢喜,扑上去亲了好几口。 林生微睁开眼,赵肆安把他捞起来,去浴室清洗。 因为带了套,所以洗起来不麻烦,不到十分钟,赵肆安抱着林生微出来,他把人放在床上,想着再去拿床被子,刚刚松手,林生微就拽住了他的手臂,赵肆安一愣,低头看着闭着眼似乎已经睡去的林生微。 赵肆安叹了口气,任由林生微拽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他自己则半躺在小床上,伸长着腿,把另外一床上的被子给夹了过来,大脚趾快要抽筋的赵肆安抽着气盘着腿,替林生微盖好被子。 房间里的灯一扇扇熄灭,最后只留下床头小灯,赵肆安靠坐在床边,手还被林生微紧紧攥着,很热,是同冷冰冰的林生微完全不一样的温度。 赵肆安眉头紧锁,反复思考深究,从细枝末节出发,他好像察觉出什么,可却不敢确定,犹豫间,最终还是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赵肆安等待片刻,电话接通,赵肆安迫不及待问:“医生,有没有一类人,情感缺失,什么都感觉不到,别人对他们做什么,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无悲无喜,无忧无怒,就似林生微。 第11章 ? 林生微很少过生日,小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带着他独自长大,男人不会那么细心,整日忙着工作,也记不得林生微的生日。 高一的时候,父亲又因为肝癌去世,之后林生微连盼望生日这一念头都彻底没了。 但赵肆安是个喜欢来事的主儿,林生微的生日快到的前一个月,他就开始着手安排,这是他和林生微在一起后,第一个生日,他要让林生微永生难忘。 ? 林生微生日那天,他带着林生微去了游乐园,整整一天,都在玩乐,到了夜晚,灯火璀璨时,赵肆安牵着林生微的手,他们走在错落五彩的灯光下,每一个经过林生微的路人都会递给他一支玫瑰,对他说,林生微,生日快乐。 玫瑰包围着林生微,眼泪淹没了林生微,赵肆安看着陷在花簇里的林生微,在烟火表演落下的缤纷绚丽中,赵肆安灿烂笑道:“林生微,生日快乐。” 之后每一年林生微的生日,赵肆安都会变着花样给他惊喜,都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渡过。 赵肆安就遇到过,那个人就是林生微,分手之后的一切,男男女女都好像只是枯叶落地,他连半分兴趣都提不起。 只有林生微,能让他眼前一亮,能让他拾起后,再也放不下。 林生微二十五岁生日是在片场过的,那天导演难得的让他们休息半天,林生微刚演完一场戏,还沉浸在刚才的角色里,神情有些微妙的兴奋。 他见赵肆安朝自己走来,便快步上前,赵肆安被他这突然的主动弄愣了几秒,随后就在剧组大家的生日歌里,把藏在身后的蛋糕给捧了出来。 林生微呆呆愣愣,赵肆安点蜡烛,他的神情在烛光下像是淬上了一层薄薄的暖光,他伸出手,像是要去去碰烛火,被赵肆安一把拉住。 赵肆安攥着他的手腕,定定看着,目及林生微脸上木讷,他放软声音,说:“林生微,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林生微抬起头,看到的是赵肆安翘起的嘴,挑高的眉梢,他在笑,朝自己笑着。 不再是冷言恶语让自己滚,不再是用低落到极点的语气说自己累了,他像以前那般,明媚灿烂如夏日艳阳,林生微觉得好暖和。 赵肆安让他许愿,他就在心里默念,希望赵肆安健康快乐,不要再哭了。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赵肆安表面上按了个旅行顾问的名头,其实就是来追林生微的。 赵公子钱多到没处花,不过追个小明星追到剧组里来,这种事他们到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有意思时,也是暗暗乍舌。 蛋糕被分切,大家都分到了一小块,赵肆安把小盘子递给林生微,又拿了叉子给他,“这是你喜欢的味道,尝尝看。” 林生微戳了一小块奶油边,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弥漫开,赵肆安问他:“好吃吗?” 林生微轻声说:“好吃。” 赵肆安牵着林生微从片场离开,助理有些不放心林生微,过来想要说些什么,倒是林生微摇头道:“没事的。” 赵肆安嚣张扬眉,一把勾住林生微的肩膀,把他拉进了车里。 赵肆安让司机开车,自己则凑到林生微耳边,在他脸上亲了亲,“刚才就想这么做了。” 他笑着抬起林生微的下巴,沿着那棱形微翘的唇描绘轮廓,把林生微压在车里,直到他喘不过气,冷白的肤色成了一片粉,他才缓缓放开了他。 此刻,车已停下,司机没有回头,平静道:“赵先生,前面车子开不过去,需要你们下车自己进去。” 赵肆安应了一声,打开车门,拉起林生微朝外走。 前面是条窄小的胡同,车子是开不进去,走进去后,就能看到胡同两侧,毗邻相开着的店铺。 赵肆安攥着林生微的手,带着他走进一家其貌不扬的店门里,林生微看到店门口的电影海报,停住脚步,目光向上挪去,一张张海报上全都是他自己。 赵肆安的手搭在林生微的肩膀上,林生微听到他说:“这家私人影院今天一整天放着的都会是你演过的电影。” “为什么?” “因为是你的生日啊,你不会以为我就只给你个蛋糕唱几句生日歌就好了?”赵肆安撇撇嘴,推着林生微的肩膀,“别杵在这里了,快进去。” 走进店内,没有看到店老板,昏暗的室内放着几个沙发椅,幕布上正在放映着林生微最新的电影,林生微看着自己的脸发愣,赵肆安把他推到沙发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肩膀。 林生微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什么,在慢慢发热。 他和赵肆安靠在一起,对方故意把沉沉的脑袋磕在他的肩头,又因为林生微肩膀无肉,抱怨了一句怎么那么硌人,却还是没有松开林生微。 赵肆安和他聊起电影剧情,提起自己最喜欢林生微演过的角色,林生微问他,“为什么喜欢那个角色?” 赵肆安磨牙道:“因为就这个角色没有吻戏和床戏。” 林生微侧头看他,赵肆安撇开脸,林生微收回视线,他听到电影片段里的自己正在和女主角告白。 他记得这场戏他拍了二十几遍,导演说他没感情,直到最后一遍,他想到赵肆安,把那个漂亮的女演员的脸换成了赵肆安的脸,他如愿说出了那句台词。 幕布上的电影到了最后,他们都知道这个电影的结局,赵肆安叹了口气,对林生微说:“我当时看到这里时都震惊了,想不通为什么主角要死。” “大概是为了让观众加深印象吧。” “嗯?” “会有第二部 ,男主角其实没死,他会被……” 林生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肆安捂住了嘴,对方哭笑不得,“够了够了,你可别给我剧透。” 林生微的嘴唇贴着赵肆安温热的掌心,他睫毛轻垂,像是蝴蝶扇动翅膀的模样,几下之后,林生微拉开赵肆安的手,他对赵肆安说:“谢谢你为我准备生日。” “是我这几年来,过得最有意义的一次生日。” 赵肆安轻声问:“那你之前是怎么过的?” “之前?” “就是和我分开之后……” “嗯,我……我会幻想。”林生微的脸被模糊在这片昏暗中,赵肆安听到他起起落落的声音,他说:“我想到以前你和我一起,你和我说想吃火锅,我就躺在床上,开始幻想你拉着我去火锅店。 很热闹,都是人,我们坐在靠窗位置,你点了一个番茄一个牛骨锅底,你说我不能吃辣,就不点辣的。 你让我点菜,我都点了蔬菜,你就笑我是吃草的兔子,你自己点了肥牛还有一些我说不出名字的圆子,满满一桌,放都放不下。 我吃了几片土豆,又夹了肥牛涮下,长筷子放在滚汤里,你叮嘱我这个牛肉几秒就能拿出来。 牛肉很好吃,沾了你给我调的料更好吃,我吃了好几口,你开始下粉丝,粉丝被你夹起来,放进我的小碗里,你让我吃慢些,不要烫了。 后来你喝了些酒,轻度的啤酒。你让我也喝几口,我不喜欢这个味道,但看到你红红的脸和嘴巴,我觉得也许啤酒的味道也不错。 吃到最后的时候,你把蛋糕拿出来,放在桌上,点上蜡烛,服务员竟然还举着灯牌,他们唱着生日歌围过来,你朝我笑,对我说,林生微给你的惊喜,生日快乐,我爱你。” 林生微说完,看向双眼发红的赵肆安,他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赵肆安会这个反应。 于是,他问道:“你为什么又哭了?” 第12章 为什么哭? 赵肆安在心里骂林生微这个傻子,却又是狠狠把他搂在怀里,用了很大的力,似乎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血肉中一般。 林生微发愣,胸口被挤压着,他觉得有些闷还有一些疼。 “林生微,以后我们不分开了,再也不要吵架,再也不能有误会,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说,我会听你的话,很乖很乖,我是你养的小狗。” 赵肆安把手松开了些,低下头,把脸埋在林生微的怀里。 林生微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他用手轻轻戳了戳赵肆安的脑袋,毛茸茸的有些扎手,他一本正经对赵肆安说:“我不喜欢小狗。” 赵肆安一顿,而后就跟只疯狗似,用头往林生微怀里拱,嘴里叨叨:“不喜欢也不行。” 从私人影院出来后,赵肆安和林生微一块去吃了顿饭,他让店家煮了碗长寿面,林生微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进了赵肆安的肚子里。 面热乎乎的,连着整个人都变暖变热,林生微吃饱了之后泛起食困,盯着桌上还剩下的一点小菜发呆,赵肆安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眨眨眼,呆呆钝钝的看向他。 “吃饱了吗?” “吃撑了。” 林生微把自己缩进椅子里,他穿了一件大卫衣,手缩在袖子里,看着似乎整个人都蜷在衣服里。 赵肆安伸手钻进他袖子里拉住他的手,手指交错,把林生微牢牢攥在手心里。 林生微反应很慢,隔了很久,久到走到店外,穿过一条长而狭窄的廊道,回到客栈,赵肆安打开房门时,他才恍惚着,仿佛从美梦中醒来,突然一把揪住赵肆安的衣服。 在赵肆安推开门的刹那,林生微的手覆在他背后,往前一推,赵肆安措不及防,跌入房内。他踉跄了两步,皱着眉回头看向林生微,就见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全都是泪。 林生微上前,一步两步,在相隔只是一个吻的距离前停下,赵肆安听到林生微的声音,他问:“你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赵肆安的话掷地有声,林生微的嘴唇轻启,赵肆安抬手捧起林生微的脸,在他嘴唇上揉下自己炙热滚烫的心。 吻带着些许咸味,是混合着眼泪的味道。 赵肆安一把抱起林生微,用脚踹上门,“哐当”一声,林生微的肩膀轻颤,赵肆安把他丢到床里,林生微后脑勺落进绵软的被中,微抬下颌,眼前便覆下一片阴影。 阴影的轮廓是赵肆安,是凶恶的,嚣张的,露出野兽獠牙,似乎要把他拆开吞入腹内,却又匍匐在地,朝他摇晃宠物尾巴的赵肆安。 喉间被赵肆安的牙齿抵着,磨蹭咬合,在脖颈上落下好几个吻,吸吮时,林生微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推开赵肆安的头,他喘着气,对赵肆安说:“明天我有一场戏,要脱衣服,上半身不能留下痕迹。” 赵肆安一震,动作戛然而止,像是野兽嗅到危险时的本能,恶狠狠问:“什么戏?” 林生微的头歪在被褥间,发丝凌乱,脸上泛出潮红,赵肆安看着他,就听他说:“是一场自渎的床戏。” 林生微演过的几部电影里,赵肆安没有几部是喜欢的,电影里的林生微和人告白接吻发生关系,虽然知道这是假的,这只是戏,可占有欲作祟,赵肆安就是受不了。 此刻,听明天还有床戏,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那场戏只要林生微一个人完成。 可一想到林生微的身体暴露在镜头前,还他妈的为了明天的戏不许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赵肆安心里就憋屈。 林生微看着赵肆安神情变幻莫测,他慢慢坐起来,他问:“赵肆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把你吃了。”赵肆安随口一句,林生微不解地看着他,赵肆安见他这模样,心里长叹,不愿与这根木头计较了。 “林生微,你过来。”赵肆安低着声音,林生微依言靠近,他们都是坐着,贴近时,赵肆安伸手搂住林生微的腰,他问:“你不准让我在哪里留下痕迹,再和我说说,要说仔细些。” “脖子、肩膀、胸口、后背这些都不行。” “不怎么仔细啊,在细致些,比如说,这里是什么?”隔着衣服,赵肆安的手戳在他胸口突起的那处。 林生微的肩膀紧了紧,他抿起嘴,赵肆安的手顺着衣服皱褶往下,探进他宽松的卫衣内,捏住那处突起,用指甲轻轻挠刮磨蹭,林生微“唔”了一声,他气息不匀,小声道:“是乳头。” “那这里呢?这里也不许?” 赵肆安的手往下探去,伸入他的裤子边缘,揉捏着微微勃起的软肉,林生微打了个哆嗦,小腹绷紧,他声音颤着,赵肆安听到他说:“这里可以。” “这里……又是什么?你说说看。” 林生微抬起眼皮,看向赵肆安,平静的湖泊里像是被投下巨石,水珠四溅,翻起层层浪花。 他凑过去,张开手抱住赵肆安的肩头,膝盖跪地,勃起的阴茎往赵肆安手心里递去,他细细喘息,微弱着声音,对赵肆安说:“阴茎,又称阳具,男性生殖器官,生物医学基本术语,指的是高等脊椎动物的外生殖器官。与雌性的阴道一样,它也发育自胚胎时的交接器原基,是性行为时的主要器官...” “林生微!”赵肆安喊出他的名字,名为林生微正被他养的小狗玩弄到意乱情迷的人类生物抬起头,用懵懂湿漉漉的眼看着家犬。 “你怎么……”赵肆安哭笑不得,他张开嘴话还未说完,下嘴唇就被林生微叼住,含在两瓣唇肉里,被林生微胡乱的舔吸着。 嘴唇错开时,林生微问:“赵肆安,我的解释仔细了吗?” “够仔细了。”赵肆安咬牙切齿,随后猛地把林生微推到,扯开林生微的长裤,分开双腿,掌心圈住脚踝,林生微的一条腿架在他的肩膀上,赵肆安凑过去,埋进他的腿间,在他细嫩的大腿根处吸吮磨牙,留下大片吻痕。 林生微发出细微的喘息,赵肆安好像故意,他亲吻吸咬着林生微的下身,每亲一处,他都要问起,这里可以吗? 林生微从欲潮里反复挣扎,“可以”那两个字被迫呻吟出了十几遍。 赵肆安的吻连绵到他的小腿,在脚踝后侧留下不轻不重的压印,林生微闭上眼,身体陷在床被里战栗,赵肆安盯着那片震颤的雪白,他把林生微捞起,手掌覆在他的臀尖,让他背对着趴好。 林生微乖乖趴好,冰凉的润滑液被赵肆安搓热,挤入臀缝内,来回摩擦,手指探入洞口,林生微的身体向前倾去,腰便被赵肆安搂住。 扩张的差不多后,赵肆安的身体趴伏上去,他早已硬挺发热的性器抵在湿润的洞口,嘴唇贴在林生微耳边,他问:“这里可以吗?” 林生微轻喘,额头抵在被揉皱了的枕面上,他闷闷道:“可以。” 随着一整段漫长的“可以”与“不可以”的前戏结束,灼热挺入甬道,被温热潮湿紧裹,林生微的身体无法控制,腰在赵肆安进入的刹那,凹陷下榻,跌落在被中,又被赵肆安捞起,往自己怀里带去,狠狠地深入。 林生微呜咽出声,身体被推向前,床被揉搓成一团,在来回进出数下,赵肆安一把抱起他,他被颠倒,坐在赵肆安怀里,双腿分开无力支撑着自己,林生微像是捞着浮木一般,抱住赵肆安,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他小声似带着抽泣,他说:“轻一些。” “疼了?” “不疼,但是……也轻一些。” 像是在撒娇,林生微用鼻尖轻轻拱着赵肆安发烫的皮肤,赵肆安喉结浮动,随后缓缓慢下动作,在林生微身体内轻缓抽插,林生微夹住赵肆安的勃起,隔了片刻,他扭了扭腰,在赵肆安耳边小声提要求,“重一些吧,太慢了。” “要不你自己来动?”赵肆安翘着嘴角,眯眼打量着林生微,他很大方,松开了圈住林生微腰侧的手,掌心撑在身后,看着自己与林生微交合之处。 林生微发愣了几秒,他呆看着赵肆安,见他真的完全放弃,抿着嘴唇,低下头,发烫的手掌扶着赵肆安的肩膀,他夹紧了赵肆安的阴茎,身体上下起伏,后方的洞口艰难的吞吐。 被操到充血殷红的肠壁包裹着粗长的茎身,进出时,缩起的皱褶再一次被完全拓开,赵肆安在来回感受了好几下林生微的自力更生后,便忍耐不了,箍住他的腰,用力往下按去,林生微猛地坐下,一整根都吞了进去。 他惊叫失声,哭似的叫着赵肆安的名字,赵肆安把他推倒在床,拉开他的腿,狠狠顶入。 这一次没戴套,射入时,灼热浇在肠壁上,林生微身体一哆嗦,也射了出来。 之后,他只觉得浑身都是发软的,身体懒洋洋地蜷缩起来,皮肤发着烫,脑袋都是不清楚的,赵肆安抽出半软的阴茎,把他抱起来。 赵肆安问他,“累吗?” 林生微点点头,赵肆安又说:“还想再来一次,可以吗?” 林生微眨眨眼,几秒之后快速摇头,“不可以。” 赵肆安笑了,他看着林生微总算是生动些的神情,脑袋抵过去,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他说:“逗你玩呢,瞧把你吓得。” 赵肆安抱着林生微去浴室,洗完澡出来,林生微头发半湿,他坐在赵肆安怀里,赵肆安拿着吹风机,暖风吹过他的后颈,又吹开他的发丝,头发慢慢变得蓬松,林生微的脑袋磕在赵肆安的肩上,赵肆安低头一看,小傻瓜已经阖上眼睡了过去。 “微微?”赵肆安轻轻喊道,回答他的是林生微类似于小动物的磨蹭。 那天晚上,赵肆安睡得很满足,像是回到了以前,他抱着林生微,在校外的房子里,两个人紧紧相贴,一夜无梦,等醒来还是只有彼此。 不过,赵肆安的好心情,保鲜期很短暂,只持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刚到片场,导演过来找林生微,对他说,因为一个演员临时有些事,他的那场原本安排在下午的床戏,要提前了。 剧组这边已经开始清场,导演让林生微先去换衣服,赵肆安茫然地看着他们,他愣了几秒,抓住林生微的手,纠结了数秒,又松开了手。 他在心里默念数遍“这是林生微的工作,这是工作,这是工作”而后勉强微笑,看向导演,他咬牙道:“给我好好拍摄,这部电影要是不拿奖,我拿你是问。” 这场戏是讲男主角想到暗恋的人情不自禁在微光之中自慰。 林生微需要体现出男主对爱求不得,心生卑微却想要占有,复杂极致的爱慕。 片场的人少了一大半,只有几个摄影,导演坐在显示器前,林生微换好衣服,身体横列在床上,头置在床边,床边的小窗透入微光,上衣被他自己褪去,丢在地上,薄薄的毯子遮住了起伏的曲线,他的脸被爱情中的酸楚占据,又因欲望升腾而绯红。 赵肆安站在一旁,面色沉冷。 导演故意不去看他,紧盯着镜头,镜头里林生微闭上了眼,微红的嘴开合出一条小缝隙,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他呢喃出了恋慕之人的名字,雪白的身体在床被里翻滚,后背弯曲,脊椎一寸寸绷紧,他的手沿着腰侧滑下,探入那片阴影里。 电影里应该是短短一分钟都不到的戏,拍摄时因为导演的鸡婆,足足耗了一个上午。 赵肆安苦苦忍耐,还得幸亏他今天穿了件长大衣,他走到角落,把身体贴在墙壁上,喘了好几口气,终于是等到林生微拍摄完。 他看着林生微从床上下来,披上衣服,目光在空荡的片场转了一圈,最后朝自己这边投来,四目相对,赵肆安抬起手,掌心向下,轻轻勾起。 林生微刚走到他身前,手就被赵肆安一把拉住,对方一言不发,攥着他的手腕,往片场外走去。 林生微一怔,乖乖跟在他身后。 清场之后的拍摄地几乎没人,走出房间,穿过走廊,赵肆安踹开男厕的门,回头拿了个“正在维修”的黄色牌子架在外头。 林生微默不作声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安静地跟着赵肆安走进了厕所隔间里。 厕所里的檀香味很重,弥漫在鼻尖,林生微不喜欢那个味道,他自顾自的把脸埋进赵肆安的胸前。赵肆安的手按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拽着林生微的腕子,往下探去,柔软的掌心碰到他因为勃起而被撑开的裤裆。 赵肆安压低声音,哼了一声,他道:“你说怎么办?我光是看着你,就看硬了。” 第13章 少年时候的恋爱,在课间休息时,一前一后溜到卫生间,挤入隔间内,听到隔板外嬉闹声凌乱的脚步声,闹哄哄的环境里,他们却是在隔门内接吻,每一次舌尖扫过牙齿,都似是一次荷尔蒙的跳跃欢呼。 在喧闹中,赵肆安把林生微压在那门板之上,还是青涩的面容就已把跋扈贯通,他在林生微昂起的脖间轻咬,听到林生微压抑的喘息,他凑上去,低声轻笑道:“微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课上和老师打小报告。” “是你小考的时候作弊看我。”林生微眼眶泛红,他委屈地看着。 赵肆安蛮不讲理,用脑袋去蹭他,“你不看我,你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说着,又是不顾情面的低头咬去,像是肉食动物,在林生微的颈子边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就如此刻,赵肆安的把林生微压在隔板角落里,密不透风的包围着他,他垂眸看去,见林生微红润的唇,心生难耐,一口叼住,含在嘴里,勾引出林生微的舌头,与他缠绵。 他的手抓住林生微的腕子,让他来摸摸自己。 隔着裤子,林生微都能感觉到热乎乎的一团,他打了个哆嗦,赵肆安狎在他耳边问,“你说,你该怎么办?” 在林生微心里所想,赵肆安既然硬了,那就该弄出来,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简简单单这么一个想法,赵肆安又问他该怎么办?林生微没作犹豫,直接蹲下身去,在赵肆安讶异呆愣的目光下,快速的拉下对方的长裤,张嘴含住了赵肆安那勃起充血的玩意儿。 “哎哎哎,我不是这意思,你别……” 赵肆安的话说到一半,脸突然一白,他拉开林生微,一手捂着裤裆,眼眶都红了,林生微呆钝看着他,表情傻乎乎的。 赵肆安喘了好几口气,疼痛感略微消退,原本气势汹汹精神气十足的那根玩意儿也彻底软了下去,他是生怕再被林生微咬一口,火速的穿好裤子,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全无。 林生微还问他:“怎么了?” 赵肆安咬牙切齿,他捏着林生微的脸颊,看着林生微嘴巴微张,两颊嘟起,他凑过去,伸出舌头在林生微的牙齿上一寸寸舔过,末了,他后怕道:“微微祖宗,以后您要做什么和我知会一声,你刚才那一口咬的,我……” 赵肆安说不下去了,想想就心悸。 林生微没听懂他的话,赵肆安牵着他出去,他后知后觉道:“赵肆安,我……反应很慢,你有什么要和我说。” 赵肆安的手紧了紧,他扭头去看林生微,还是什么都没有的林生微,表情空荡荡像是一张白纸,只是在看向自己时,眼神里透着些许光。 赵肆安想到家庭医生与他说过的话,类似于林生微这样的应该就是情感缺失症状的体现,对于外界任何刺激都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缺少合作意识,对话时反应迟钝或不作反应。 依照林生微现在的症状而看,他还未到自我意识消失的地步,他的社会性也未消退,在一个舒适的环境可进行浅层心理改造,所以一切都还能挽回。 他要把被自己丢掉的这几年通通拾回来,他要在林生微心尖重新栽下玫瑰,他要阳光普照,他要和风旭日,他要与林生微一起,他要亲耳听到林生微说,我爱你。 “林生微,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好不愿意不高兴的事,你也要和我说。”赵肆安轻声道:“以后每件事,我都会问你是否可以,你要回答我,好吗?” 林生微脸上是茫然,他不太懂为什么赵肆安要说这些,因为依照他来说,除去分手,赵肆安说什么,他都会说可以。 可为了不让赵肆安扫兴,林生微还是点头,他靠过去,拉住赵肆安的袖子,轻声道:“好。” ……… 电影拍摄到后半段,天气转冷,他们离开了云南,来到了呼伦贝尔草原。 他们并未住在当地市区,而是住进了草原上的蒙古包里,这样一来,从早睁开眼,便能看到连绵的绿意盎然,蓝天白云绿地,三种颜色跃入眼中,似一幅画,肆意泼洒着颜料,让人为之惊叹。 草原昼夜温差大,入冬之后,拍摄进度就变得缓慢,林生微怕冷,拍的时候就很辛苦了,助理给他备了暖手袋和大棉袄,一场戏刚拍完,就给他披上,又把暖袋塞给他。 赵肆安作为旅行顾问竟然到了这后就出现了高原反应,吃了药整日晕晕沉沉,林生微出去演戏,他就躺在蒙古包里,等林生微回来了,赵肆安才懒懒散散爬起来。 包内宽敞舒适,帐内中央放了火炉,烘烤着散发着热乎乎的暖气,火炉上头开了天窗,左侧铺着地毡,厚实的地毡上放置着矮脚桌,赵肆安就蜷在桌边的毯子上,雕花的木桌上还放了个正在烤着小火的煮奶锅,这里的特色奶茶滋滋冒泡。 他是赵家的独子,铺张奢侈惯了,到了那里都似乎要整成一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林生微脱去外套,走到他边上,赵肆安掀开眼皮看到他,便立刻坐了起来,他让林生微坐到自己身边来,位置被捂得暖烘烘的。 林生微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低头看着桌上的小半杯奶茶,赵肆安拿了另外一个杯子给他倒,他却趁着赵肆安没注意,拿起赵肆安的杯子,把剩下的半杯已微凉的奶茶都给喝了。 赵肆安拦都来不及,揽住林生微的肩膀,念叨道:“这杯都凉了,热的不是正在给你倒吗?” 林生微不语,赵肆安知道自己这话问了也是白问,他把热乎乎的奶茶递给林生微,对方接过后,小口啜着。 赵肆安看着林生微白里泛红的脸,他凑过去,问:“今天的戏拍完了吗?” “嗯。” “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赵肆安翘起嘴角,“那么冷的天,冻到了吗?” “贴了这个。”林生微撩开衣服,黑色的保暖内衣上贴了好几块暖宝宝,赵肆安笑了,他问:“林生微,看不出来,你穿了那么多件衣服啊?” “我怕冷。”林生微把一整杯奶茶都喝完了,肚子里暖烘烘,毛衣扎在脖子里,出了些汗,有点难受。 赵肆安看他脸红扑扑的,就问他:“怎么了,喝了奶茶觉得热了?” 林生微点点头,赵肆安就说:“那把衣服脱了吧,你在这帐里穿一件就够了。” 赵肆安说着,就帮林生微把毛衣下摆撩起来往上推去,林生微顺应的抬起手,毛衣脱了还有一件棉衫。赵肆安都给他脱了,留下一件黑色的保暖内衣,那衣服上贴了一圈暖贴。赵肆安看着觉得特别逗,让他把这内衣也给脱了,换一件宽松舒适的衣服穿上。 林生微都一一照办,换好衣服,赵肆安又问:“微微,你裤子穿了几条啊?” “三条。” “脱了脱了,听着都觉得热。” 林生微把三条裤子都脱了,光着大腿坐在绒毯里,米白色的长毛扎在皮肤上,有些痒。林生微用手挠了两下,就被赵肆安给拉开了,林生微看向赵肆安,听到对方说:“微微,我给你把裤子穿上。” “赵肆安,那是条裙子。” 林生微指着赵肆安手里的红色长裙,赵肆安被林生微说穿,面不改色道:“我知道,微微穿穿看嘛?我在云南买的,一直没机会拿出来,都快被我给忘了,今天恰好翻到,我这一整天都在想着你穿上这裙子的样子,肯定是很漂亮。” 林生微是无法联想自己穿上裙子是什么样子,只是赵肆安的要求,他都是答应的。 赵肆安见他点头,神色一亮,高原反应都似乎没了,他提着裙子在林生微身上比划,林生微把上衣脱去,全身就穿了一条浅蓝色内裤。 他慢慢站起,抬起脚踩进那片红色围成的圈中。 红色的布料覆盖住了大片雪白肤色,瘦削高挑的身体套入丝绸中,赵肆安跪在地上抬头看他。能见他冷淡的眉眼,抿直的唇,克制矜持的下颌线条,每一寸都是清冷寒意,可着色却是大红。 赵肆安看着那抹红,轻声问:“微微,穿上裙子?你是什么感觉?厌恶吗?反感吗?羞耻吗?” 林生微摇头,赵肆安眼底一黯,低下头去。 林生微在他面前蹲下,与他面对面,他伸手抬起赵肆安的下巴,看入赵肆安的眼底,面上冷淡,嘴上却问:“不好看吗?” “嗯?” “你不喜欢?”林生微不解,明明是赵肆安要他穿的。 赵肆安原本只是想看看林生微对于穿裙子这事会有什么反应,可林生微连一声“不”都没说,赵肆安想到医生的话,心里一阵发闷。 林生微见赵肆安不语,眉头轻皱,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 这一次似乎有了些许情绪,扯开长裙就要脱去,赵肆安一愣,眉头染上欣喜,他一把抱住林生微,林生微的身体往后栽去,他听到赵肆安说,“喜欢的,微微你好漂亮。” 林生微那簇在一块的心这才慢慢松弛下来,他主动抱住赵肆安,凑上去在对方脸上亲了亲。 赵肆安像是发现了宝藏,眼睛瞬间闪亮,就跟两电灯泡似的,他低头吻住林生微。 吻连绵遍布林生微的全身,扯开的衣领,露出大半肩膀,在锁骨上留下痕迹,手探入红色的裙摆里,抚摸着林生微打颤的身体,带着凉意的湿润拓开林生微的身体,交合时,裙子被推起,堆在腰间。 林生微的身体陷入米白色的毛毯里,又被红色布料覆盖大半,只余下一小截莹白露在外头,赵肆安覆上去,把最后一段白也给遮住,密不透风的圈拢住了林生微。 蒙古包内,欲潮翻滚,燥意的暖覆盖全身,红裙贴着皮肤滑动,柔软的丝绸包裹着雪白,林生微陷入那片红中,迷醉间看着赵肆安,他呼出热气,感受着赵肆安的力道,绷紧的大腿夹在赵肆安瘦窄的腰侧,他轻语,赵肆安看着他嘴唇张合,没有听清。 他身体下压,深深埋入,断断续续几次,才听清林生微的话,对方呜咽着说:“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赵肆安一愣,忽而想起时,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在加速流动,他抱起林生微,狠狠进入,林生微发出闷哼声,而后听到赵肆安对他说:“微微,真漂亮……我的微微,我爱你。” 不是幻想,不是梦境,是真实的赵肆安唤着他的名字,用爱意包裹住他。 他的美梦,好似成真了。 …… 从草原回来,剩下的戏份都需要在市内完成,因为戏份不多,经纪人安迪就给林生微接了两个广告。拍完之后,也没有别的通告,于是除了演戏,林生微就有了很多自己的时间。 赵肆安回到市内后,忙了一段时间,后来闲了些,就来找林生微。 一开始是不过夜的,后来有一回特意在入夜后开了一瓶红酒,当着林生微的面干了半瓶,找了个借口在林生微这里住下。 有一就有二,第二次第三次也是各类借口,到了第四回 ,直接拿好了衣服来林生微家里,厚着脸皮说,“微微,一块睡觉吧。” 林生微困惑不解,赵肆安最近做的事总让他觉得奇怪,不明白赵肆安为什么要找借口才住下,也不理解为什么他要得到自己的允许才可以。 在林生微的心中,赵肆安就如得到了一张畅通无阻的通行令一般。 他来去自由恣睢无忌,他能对林生微做任何事,林生微都不会反抗。 晚上睡在一起,赵肆安总会抓着林生微的手说很多,谈及分开几年的时间,说起他做过的事,林生微安静听着,觉得那与赵肆安分离的日子好像似乎也有自己一般。 赵肆安把他抱在怀里,嘴唇贴在耳边,语气很软,他轻声道:“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奇怪,因为一开始是气恼你为什么不爱我,可慢慢的又觉得是我自己的问题,之后就会越来越想你。 想到什么程度,吃到甜味,就会想起你最爱吃糖。 偶尔一次看到仙人掌又会想起,以前给你买的那盆是被你给活生生浇水浇死的,忍不住会在心里念你傻。 过年的时候,桌上放着橘子,闻到了柑橘味,又立刻记起你最爱吃这个,下意识想要去给你买一些,可后来又想到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和你分开后,有很多很多事是想不通和不适应的,我花了很久很久,去适应没有你,也没成功。但现在好了,林生微,你回来了。” 赵肆安揉紧了他,在困意朦胧里,又低唔念叨了一句,“我不会在放手了。” …… 电影在年前拍摄完毕,林生微的下一部电影还在前期准备中,他档期空着,安迪也没有为他接其他的工作,赵肆安对林生微这个经纪人很满意。 天气彻底变冷之后,林生微就很少出门,赵肆安不想让他宅在家里,就开车带着林生微去莫干山的裸心堡泡温泉玩。 汽车沿着山路上行,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在两天前漫漫而下,薄雪覆盖山林,地上湿滑,车开得很慢。 林生微靠在车里,头磕在玻璃上,他看向窗外阴蓝的天色,隔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赵肆安,没有预兆,他轻声说:“赵肆安,回去后,我想去看看心理医生。” 赵肆安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又听林生微说:“我心里有些问题,很难共情,没办法感觉到外界传递给我的情绪,我以前不在意的,可现在不行了。” 林生微低下头,“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好好治疗,我不想再让你哭了。” 车轱辘缓缓爬行,赵肆安身体颤动,似激动似感叹,下颌有水滴落下,他压抑着喉咙里的酸涩,轻声对林生微说:“山上有我偷偷安排的医生,我怕你不愿意,还想给你们安排一场偶遇来着。” 林生微眉头微挑,赵肆安吸着鼻子,闷声道:“我很想听你对我说,我爱你。” 沉默数秒,林生微脸上似乎有情绪沉浮,车内静静,阴蓝的光落拓下几束跌进,林生微沉沉呼了一口气,扯开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枯萎的玫瑰好像又开了,光直线落下,撇去了昏暗,林生微静滞的心缓缓跃动,他说:“赵肆安,我很幸运,有你爱我。” 第14章 番外 林生微很久以前最喜欢的是数学,后来赵肆安来了,把数学挤掉,林生微最喜欢的就成了赵肆安。 只是东西喜欢就喜欢了,不要言明,不许表达,这喜欢的东西永远在那边,不会动不会走不会离开。 可赵肆安是人,他的心会跳,血液会流淌,他有温度,他会对林生微说,我爱你。 可林生微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去表达,他只能生涩听着,心里的情绪全都簇在了一起,搅乱着,再乱一些,让他不知所措。 就连赵肆安离开,他都不知为何,他懵懵懂懂的去思索,去焦虑,去适应着赵肆安不在的日子。 在百次尝试,在千万次如飞蛾扑火般被燃成灰烬,他终于是明白了,赵肆安为什么离开自己。 养花人回来之后,还是很喜欢问玫瑰,“你爱不爱我,喜不喜欢我?” 暴雨后的雨滴还未蒸发,玫瑰恹恹的耷拉着叶子,又听养花人絮絮叨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 林生微每隔两星期便会去做一次心理咨询,赵肆安回回都等在外头,约莫两个多小时,见林生微出来后,他便走上去,攥住林生微的手。 林生微看着好像有些累,他把脸磕在赵肆安肩膀上,赵肆安搂着他,“怎么了,看着那么困?” “说了会儿话,昨天看剧本看太晚了,想回去睡觉。” 林生微用脑袋去蹭,像是撒娇。 赵肆安嘴角上扬,心里溢出花来,他低头去亲林生微。 回到家里,林生微应该实在是困了,没脱衣服就钻进了被子里要睡觉,被赵肆安看见了,就把他给提了出来,帮他把外套和长裤都给脱了,林生微仰面看着赵肆安,小声说:“你上来和我一块睡吗?” 赵肆安挑眉,“我昨夜可没熬夜,现在想睡也睡不着。” 林生微看着有些失落,点了点头,默默趴了下去。 接过刚躺下,背后就贴上来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赵肆安把林生微搂到自己怀里,下巴磕在林生微肩膀上,微热的气息扑洒,他说:“不过既然是你的要求,我不想睡也是要睡的。” 林生微抓住赵肆安的手臂,放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房间里开着暖气,鹅绒被不轻不重压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就算赵肆安没有睡意,可和林生微靠在一块,身体的热度互相传递,嗅着对方的气息,倦意还是扑面而来,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暮霞。 火烧云透着万道艳丽光彩透入室内,玻璃染上了一层浅红,林生微从背靠着他的姿势,变成了面对面,他的脸埋在赵肆安的怀里,黑发垂顺,露出雪白的耳廓。 赵肆安伸手去碰,指尖沿着耳朵的轮廓缓缓下移,摩挲着下颌线条,又滑至嘴角,在温软红润的嘴唇上小力的戳了两下,正要缩回手指时,合着的嘴唇轻启,唇贴着指腹,牙齿开合,咬住了赵肆安的食指。 林生微睫毛轻颤,睁开眼,赵肆安呆了一秒,保持着手指被林生微咬着的动作没有动,他干笑了两声,轻声说:“你醒了多久了?” “很久了。”林生微没松口,含糊不清的说着。 “很久?都在做什么?” “看着你。” 林生微的舌头舔了一下赵肆安的手指,赵肆安一顿,指尖抵在林生微的牙齿上摩擦,林生微张开嘴,任由他动着。 赵肆安抽出湿哒哒的手指,从床头扯了纸巾擦干,他侧头看向浴室,一怔,扭头打量着林生微,赵肆安微微眯起眼,“你还做了什么?” 林生微眨了眨眼,在赵肆安的目光下,他的脸颊慢慢飘红,接着嗫喏道:“洗了个澡。” “为什么洗澡?” “脏了。” “嗯?” “裤子脏了。”林生微低声说:“我不小心射`精了。” 赵肆安皱起的眉头缓缓舒展,戏谑的看着林生微,对方的脸已然成了一颗红透了的柿子,他揪起被子,蒙住自己。 赵肆安故意问他:“你刚才不会是在我身边自`慰吧?” 那一团被子抖了抖,随后里头传来林生微闷闷的声音,“嗯。” 赵肆安呼了一口气,他把林生微脸上的被子扯开,像是只找到食物的恶狼,扑过去,双手撑在林生微肩膀两侧,赵肆安翘着嘴角,眼里揣着笑,他压低声音道:“林生微,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啊,擅自对着我自渎,这可是要付费的?” “啊?”林生微茫然地看着他,又听赵肆安说:“不想赔也行,你在做一次,让我看看。” 林生微轻启着嘴唇,面上一片呆钝,赵肆安垂眸紧盯,在几个迟缓燥热的呼吸之后,林生微伸出手探入自己刚刚换上的睡裤里。 柔软的面料被拱起,赵肆安在他身边坐起,盘着腿,打量着林生微。 以下内容需要积分高于 1 才可浏览 林生微的身体蜷曲,他把半张脸压进了枕头里,阖着眼,睫毛垂落,不停颤抖。 赵肆安盯着他半咬着的下唇,他声音微哑,命令道:“你这样我看不清,裤子脱了。” 林生微一震,他睁开眼,湿漉漉的看着赵肆安。 赵肆安不为所动,林生微把头磕下去,手搁在裤子边缘,轻轻扯开,露出了白色的内裤。 赵肆安轻声道:“再下去一些。” 裤子又拉下一寸,皱巴巴的堆在膝盖窝里,赵肆安伸手去把他的裤子彻底扯去,林生微光着腿蜷紧,白色的内裤被勃`起的顶端弄湿,泛着晶莹透出几许粉`嫩肉色。 “内裤也脱掉。”赵肆安的声音好似化成实质,压迫着林生微的身体。 绷紧发白的手指扯开内裤,剥开的一角,露出雪白的臀。 “好了,去碰碰你前面。” 手指抚着嫩红,勃`起的弧度被圈在掌心里,上下捋动。 “在摸摸顶端。” 指腹压上去,轻轻按着揉着。 林生微的身体颤栗,小腹绷紧,在即将要射时,赵肆安按下暂停。 “不要再摸了,趴过来。” 林生微侧过身,轻轻趴好,手指绷紧,抓住被子。 赵肆安眼里翻滚欲潮,他凑过去,手指搁在林生微的后背上,轻轻下移。 林生微抖了抖,他扭过头,眼眶湿润,他问:“之后怎么做?赵肆安,你教教我吧。” 克制线彻底崩塌,赵肆安的呼吸一滞,接着便是深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一把捞住林生微的腰,把他揽入怀中,唇狠狠压下,林生微张开嘴,任由他为所欲为。 在进入时,林生微如捞浮木一般,抱着赵肆安的肩头。 他把脸贴在赵肆安的耳边,断续轻语:“我喜欢你。” 赵肆安一震,脸上闪过狂喜,兴奋喜悦蹿入他的心中,占据着他所有。 他颤着声音,“再说一遍。” “喜欢你。” “再说一遍。” “赵肆安,林生微好喜欢你哦。” 赵肆安小心翼翼问:“……可以再说一遍吗?” 林生微“唔”了一声,喘了一口气,他说:“我爱你,赵肆安。” “……” “你怎么又哭了?” “闭嘴,这……这他妈的是汗。” “唔……还要听吗?”林生微靠过去。 “听什么?”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