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子与后妈 作者:君子坐怀乱 cp:耿冠南×荣加纯(同性可婚背景) 年近七十的老父亲给耿冠南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后妈,后妈还说不是为了钱,难道是真爱? 又名:《我的后妈有点冷》《背着父亲调戏后妈什么的真刺激》《后妈总在勾引我》《我的继子隐形闷骚》 (以上全误) 文三观不正(看题目就知道了),无奈作者菌最好禁忌这一口,文古不古早不知道,但狗血肯定狗血。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耿冠南握笔的手顿了一下,头却未抬,只道,“进来。” 他的声音冷淡低沉,在偌大的办公室回响一圈,音质更冷,一如他这个人的气质。 秘书乔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恭恭敬敬地走进来,他扶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道, “耿总,您要的资料都整理好了。” 耿冠南接过乔骍双手递过来的文件,身体向后躺在真皮办公椅上,随意地翻开手里的资料,他看东西向来很快,这次也是,一目十行地看下来却在一个地方停住了视线,乔骍仔细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耿冠南皱了皱眉,心里咯噔一下。 耿冠南看完了资料,合上文件,‘啪’的一声丢在了办公桌上,乔骍看了眼又恢复平日神色的男人,试探着开口, “耿总,老爷子说,等办了婚宴领了证,让您也回家住一段日子,说是和夫人培养培养亲近感。” 一句‘夫人’让耿冠南十分不悦,他摸着文件的沿儿,抬头望了乔骍一眼,幽深的瞳孔里明明什么情绪也没有,但却让承受着这种眼神的人不寒而栗, “哪里来的夫人?不过是父亲在外面养的一朵野花罢了。” 乔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了嘴,但耿冠南的话他也不敢附和。毕竟耿总嘴里的那朵野花马上就要和老爷领证结婚,成为耿氏集团名正言顺的夫人了。 耿冠南本来也没期待他的回答,只埋头处理着手里的文件。 乔骍没得到耿冠南的允许,既不敢下去,又因为刚才说错了话而不敢随意插话,只笔直地站在一旁,等待耿冠南的吩咐。 耿冠南把手里的文件都处理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问他, “父亲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道送命题,乔骍几乎要以手扶额,但他还是如实答道, “老爷子在中心街的店里陪夫...加纯少爷看礼服。” “嗯,”耿冠南只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他貌似不经意地问乔骍道, “你觉得这个荣加纯怎么样。” 乔骍哪敢对老爷子看上的人有所置喙,但听耿冠南这话的语气又像是想让他说些荣加纯不好的地方,乔骍无奈,只得避重就轻, “我...我也没亲眼见过加纯少爷,不敢胡言。” 耿冠南对他这种打太极的方式哼笑了一声算是回应, “荣加纯的资料都是你收集的,没见过真人,那你就说说对照片的感觉。” 对照片啊...乔骍仔细想了想, “加纯少爷长得很漂亮。” 耿冠南,“......” 这个世界的颜控已经没救了。 “我是说为人和性格。” 乔骍赧然,原来他会错了耿总的意思,赶紧又仔细回忆了一番资料里的信息,斟酌着答道, “加纯少爷面相冷淡,据说人也有些傲慢难处,但依属下看,加纯少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回乔骍学乖了,对荣加纯欲扬先抑,即褒扬又贬低,谅是耿冠南也不能再挑他的刺。 “知恩图报?”耿冠南仔细咀嚼了一回这几个字,忽然冷冷笑出声,“这个特点你倒是抓得准,只不知,他是知恩图报还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一个年仅二十二岁还在读书的年轻小公子却甘心嫁给同自己爷爷一个年纪的老人,这个老人还是世界知名集团——耿氏集团的董事长,如果这都不是另有所图,那只怕只有真爱这一种解释了。 爷孙恋什么的,乔骍暗自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下去把车备好。”耿冠南将乔骍从自己的脑补中唤醒,“我今晚回凤凰岸。” “是。” 凤凰岸,A市最豪华的地段,地势较高,临湖而建,聚集着A市最有权势的富豪,三年前耿老爷子在那里相中了一套大别墅,说是用来养老,因为距离集团总部较远,所以耿冠南并不在那里生活,只会定期回去探望耿老爷子。 因为耿老爷子执意要和荣加纯结婚这事儿,耿冠南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今天要回去,看来是决定要亲自会会他那个小后妈。 耿冠南又问了一些关于旗下子公司的事情,乔骍都一一回答了,一个小时之后才从总经理办公室里出来。在办公室里时没觉得,出来了乔骍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出了一脑门的汗。 谁让耿冠南非常不喜欢他那个比他还小十六岁的后妈呢?这几日,整个集团高层都有些惶惶,耿冠南虽然没有明着表现,但所有人都察觉出来了,耿冠南对于老爷子决定的这门婚事很不满意,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谁也不敢去触耿冠南的霉头。 乔骍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闲适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豪门什么的,果然很乱呢! 处理完所有文件的耿冠南从办公椅里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总经理办公室在大楼的四十六层,巨大而透明的落地窗囊括了A市一小半的风景,耿冠南黑沉沉的眼睛透过玻璃望向大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而后危险地将眼睛眯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近日这么憋屈过了。 门口的衣帽架上挂着耿冠南黑色的大衣,他取下来穿好,出门前鬼使神差地又坐回办公椅,仔细看了看荣加纯的资料。 乔骍办事效率高,即使耿老爷子对着这个小心肝又掖又藏,但关于荣加纯的所有重要信息还是被摆上了耿冠南的办公桌。 文件里只有一张荣加纯的照片,还是一张证件照,不是乔骍弄不到荣加纯的生活照,实在是他太了解耿冠南。 给严肃难搞还明摆着讨厌荣加纯的耿冠南看对方青春飞扬的生活照什么的,想想就很违和啊! 照片里的荣加纯头发不长不短,额前留着碎刘海,白皙的面容上殷红的唇尤为扎眼,微微扬起的下巴让照片里的荣加纯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明明眼神冷淡却又叫人从他那眼角看出了一丝引诱的味道。 耿冠南向来不喜欢唇红齿白的男人,他厌恶的皱起眉头,嘴里却风轻云淡地骂了一句,“婊子。” 凤凰岸别墅区的保安认识耿冠南,但他最近换了辆新车,低调的雷克萨斯LS款,耿冠南按下车窗,摘了墨镜,保安见是他,赶紧起杆放行,同时笑着向他问好, “耿先生回来了。” 耿冠南点点头,而后径直驶向耿老爷子的别墅。 将车停进车库,耿冠南下了车,花园里修剪花草的佣人见他回来,赶紧通知别墅里面的人。 别墅的门禁刷的是指纹,耿冠南手刚碰上指纹器,大门却从里面开了,开门的人是...荣加纯。 荣加纯今天穿得很随意,休闲的牛仔裤和白衬衫,脚下穿着家里的拖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同照片比起来,荣加纯本人更为鲜明,他似乎比照片还要白些,白皙的皮肤让他那双淡漠眸子里的瞳仁更显漆黑。 两人对视了几秒,荣加纯率先收回视线,微微冲耿冠南点了一下下巴,算是打招呼,而后转身进了屋。 耿冠南盯着前面那清瘦的背影,暗里嗤笑一声,也跟着进了门。 别墅的客厅很大,欧式风格,巨大璀璨的吊灯下是奢华的沙发,沙发旁边有用作装饰的壁炉,壁炉脚边儿蜷着只体型很小的苏格兰折耳猫,见到耿冠南进屋也只懒懒地喵喵叫了几声。 荣加纯进去后直直走到耿天忠身边坐下,耿天忠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茶几上摆满了各式水果,还有小蛋糕小点心,想也不用想,这些都是给荣加纯准备的。 “父亲。” “你回来了?” 耿天忠放下手里的茶杯,招呼耿冠南坐下,“来,我给你正式介绍介绍,这就是加纯,B大历史系的学生。”说毕他又回头拉住荣加纯的手给他介绍耿冠南,“加纯,这就是冠南,我的独子。” 荣加纯不太自在地将手从耿天忠手中抽出来,而后站起身,耿冠南不认识他,但A市却少有人不认识耿冠南,他冲耿冠南伸出手, “你好,我是荣加纯,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话虽礼貌,可语气却冷冷清清,丝毫读不出热情之意,只是象征性的与对方招呼。 耿冠南将荣加纯方才的抗拒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对青年的厌恶又深一分,完完全全将对方划入了明明不情愿却甘心为钱借色上位的婊子一流,这种货色他看得太多,打心底里厌恶,是以他看荣加纯的眼神更冷了,轻蔑之意几乎要溢出眼底,但表面上还是勉勉强强伸出手,碰了碰荣加纯的,却是一触即离, “你好。” 荣加纯不是傻子,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耿冠南对他的反感和厌恶,自然不会热脸贴冷屁股,简单招呼过对方后,乖乖坐在耿天忠旁边,不插话也不说话,听着这父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生意上的事情。 说话期间,耿冠南看似漫不经心,但却留意着荣加纯的行为,发现他即不吃点心,也不吃水果,连面前的杯子装的也是白开水,不加入他和耿天忠的谈话,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很懂事。只是这并没有让耿冠南对荣加纯的印象有所改观,反而觉得这人心机深沉,会装得很。 说了一会话,别墅里的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了,家里的饭厅也大得很,餐桌是长方形的,座位很多,但能上桌的人却很少,耿天忠坐在首座,耿冠南和荣加纯则分别坐在他的左右,如果今日耿冠南不回来,也没有荣加纯,那这偌大的餐桌就只会坐着一个人。 耿天忠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他上一个男妻也已经去世了十几年。 餐桌上吃着饭的三人都很沉默,只有耿天忠时不时给荣加纯夹菜,但荣加纯的反应就稍显冷漠,只不轻不重地说谢谢,表现既不热情,也不会给耿天忠夹菜,耿冠南受不了父亲这种单方面的付出,有些不悦地扣了一下筷子,这在餐桌上是极不礼貌的行为,耿天忠不满儿子的无礼,也忽然扣下了筷子,冷声道, “冠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耿天忠突然的发怒吓得桌上的另外两人纷纷停下了筷子。 耿冠南看着父亲皱起的眉头,深深吸了口气,道, “抱歉,是我失礼了。但容少爷手脚完好,父亲您又何必操心替他夹菜。” 耿冠南不允许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耿天忠的好意,这会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和荣加纯装了,直接升级到言语讽刺。 荣加纯被他讥讽也不说话,放下手里的筷子,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耿天忠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我吃饱了,冠南,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说完老爷子就率先离了桌,怒气冲冲地到二楼的书房去了。 耿天忠买的别墅一共有三层,一楼是大厅和厨房,二楼是书房,画室和两间卧房,三楼则是耿天忠的卧室和医疗室,耿冠南住在二楼。 见父亲生了气,耿冠南也稍稍冷静一些。 耿天忠有心脏病,气不得,累不得,不然也不会早早就将耿氏集团丢给独子,自己却买别墅来养老。 书房的门被重重关上,耿冠南知道父亲这次是动了真怒,只能起身上楼,走到楼梯口,却又突然转身,似讽刺却又像是好言相劝一般,对荣加纯道, “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勉强自己?你若是喜欢钱,尽管开个价,我只要求你离开我父亲。” 荣加纯自然不会给他任何回答,只默默拿起筷子又吃起饭来,耿冠南望着对方轮廓清俊却极为冷淡的侧脸,冷哼一声后上了楼。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咚咚咚。”耿冠南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耿天忠坐在书桌旁的沙发里,见耿冠南进来,有些不悦地望着自己这个独子,等对方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下了,便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开始发火, “怎么,这都一个月了,还没想通?你还是不同意我和加纯的婚事?” 怎么可能同意,父亲一生精明,难道看不出那个荣加纯根本就对这门婚事不情不愿? “父亲,荣加纯比您小四十几岁,何况他又是在家里公司破产债台高筑的情况下才答应您的求婚的,这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难道这些我还不知道?”耿天忠不是不明白耿冠南的担心,但这些他已经跟耿冠南解释过了, “帮助加纯家里的公司是我自愿的,求婚也是我主动的,我没想到加纯真能答应我,他这叫知恩图报,知恩图报你懂不懂?” 就算荣加纯是知恩图报,但感激终究不是爱情。 “他不喜欢您,父亲,您老了,栓不住这个荣加纯的心。” 耿冠南对这两人的感情看得透彻,有些感情的缺憾并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或许金钱可以买到身体和一纸婚书,但心却依旧触不可及。 一句话如同一根刺一样,戳破了耿天忠方才的气势。 已经七十岁的老人皱着眉,望向对面沙发上的儿子,难得地叹着气, “我又如何不知道。只是,冠南啊,父亲老了,还能活几年尚不可知,你工作忙,我想要人陪陪我,陪我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 “父亲你若是想要人陪,我可以花钱雇人陪您,又何必非这个荣加纯不可?” 耿天忠听完他的话只摇头, “你不懂,你不懂,花钱雇的人和加纯是不一样的,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耿冠南望着父亲痴迷的模样,不禁皱眉,心里并不认同耿天忠的话,反到觉得这个荣加纯是个虏获人心的高手,能让自己精明一生的老父亲,最后陷入老年恋中不能自拔。 只是父亲心意已决,他的劝说似乎毫无效果。 “如果你在担心集团股份,大可放心,我名下所有的股份会在婚后转到你头上,剩下的不动产,我和加纯一人一半。” 耿天忠一生最大的资本就是耿氏集团,身价高达千亿,但他并不是穷奢极欲之人,手下的不动产只有七八辆豪车和一栋别墅,所以如果离婚,荣加纯能拿到的东西并不多。 对于耿天忠的话,耿冠南有些不相信,毕竟在他心里,荣加纯就是一个为了金钱可以出卖人格和身体的人, “荣加纯同意了?” “同意了,后天我会叫律师来家里办婚前财产公证,还有处理集团股份转让的问题,到时候你也来。” 耿冠南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耿天忠见他这反应,知道他现在对荣加纯的戒备少了一些,遂乘热打铁道, “冠南,父亲也是个男人,也会寂寞,我喜欢加纯这个孩子,这门婚事你就同意了吧,以后和加纯好好相处,好不好?” 耿天忠一生要强,很少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同人说话,耿冠南听着父亲的软语,望着父亲鬓边白发,拒绝的话怎么说不出口,最终只能点头答应。 到了第三天,耿天忠找来了婚前财产公正的律师和集团专门负责股份转让的法务顾问,耿冠南也在前一天让乔骍推掉了今日的会议,特地赶回凤凰岸。 耿家父子是商业上的老手,对于合同一类的东西精明得很,耿冠南粗略看了看他父亲和荣加纯的婚前财产公正书,发现能被荣加纯占便宜的地方几乎没有,耿冠南对此自然十分满意,倒是耿天忠觉得对不起自己将过门的小妻子,想在婚前以彩礼的形式给荣家送上几个A市中心区的商铺。 荣加纯拒绝了,一来耿天忠帮他已经够多了。二来送给荣家的东西,他向来是一点边儿也碰不上。青年细白的手指捏住公证书薄薄的纸页,瞳仁乌黑的眼睛浏览着公证书上的内容,似乎在仔细消化纸上的条条框框,时不时还问律师问题,问题都挺专业。 耿冠南见他似乎很熟稔的样子,有些意外,道, “你不是学历史的吗?” 话外之意是,学历史的还能对法条这么熟悉? 荣加纯淡淡撇他一眼,好看的嘴却说着不那么好听的话, “都是常用的汉字,勉勉强强能看懂。” 两人这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叫两位律师听出了些门道,发现了耿冠南似乎并不是很看得上自己年轻的小妈,但他们不愿参与乱七八糟的豪门恩怨,只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倒是一旁的耿天忠气得吹胡子瞪眼, “加纯在学校修了法律双学位,这点简单的东西,他怎么就不能懂了?” 其实耿冠南这话本无意讽刺,更像是一种询问,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想到上次还低头默不作声的荣加纯这次竟然言语辛辣的回击了,耿天忠也急于维护,一时间倒叫耿冠南有些下不来台,好在集团的法律顾问是个人精,巧妙地用集团股份转让的问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处理完事情后,两位律师率先离开,公司里还有事,耿冠南坐下来陪耿老爷子聊了会儿天后也起身要走,却被耿天忠叫住, “正好加纯也要回去,他家在南湾那边,你们顺道,你送送他。” 荣加纯刚才上楼换衣服了,这会儿正下楼梯,听见耿天忠的建议,又见已走到门口的耿冠南微皱着眉头看他,遂先自己开口回绝, “董事长,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虽然就要与耿天忠结婚,但他还是称呼对方为董事长,一如他二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堂堂耿氏集团的夫人却要坐出租车回家,怎么听怎么寒酸可怜,耿冠南望着立在楼梯口的青年,道, “家里有那么多车,叫司机送他吧,我还有事。” “等等,”耿天忠放下手里的茶杯,叫住了耿冠南,他本就是想让这两人单独处处,培养培养感情。这二人都是他的心头肉,若一直处不好,耿天忠自己心里也难受,“冠南,你很少回家,见加纯的机会少,你送送他,正好两人说说话,彼此了解了解。” 既然耿天忠都这么说了,耿冠南只能答应,荣加纯见耿冠南松了口,自然也不会拒绝。 耿冠南这次开回家的还是那辆雷克萨斯LS款,耿冠南喜欢开车,他享受征服各式各类的汽车的感觉,是以除非有商业会谈,他一般都自己开车。 荣加纯知道耿冠南不喜欢自己,进了别墅车库,就很自觉地走向后座,刚刚打开后座车门,耿冠南说话了, “既然父亲让你我了解了解,你就坐副驾驶吧。” 耿冠南久居上位,除了同耿天忠说话外,对其他人多是命令的语气,这叫荣加纯多少有些不舒服,可他还是一言未发,乖乖地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区,耿冠南不说话,荣加纯也不说话,只用手支着下巴看窗外,快速移动地风景在他黝黑的瞳孔中划过,什么痕迹也不留。 说是希望彼此了解,荣加纯人也坐进了副驾驶,但二人却一路沉默,真真白费了耿天忠的一番苦心。 耿冠南强势惯了,向来都是别人主动讨好他,无奈此时他身边坐着的年轻后妈却是个冷性子,不会主动讨好人,更不愿主动讨好他。 行车途中,耿冠南习惯性地看右边的后视镜,视线却轻易地将荣加纯线条清俊的侧脸也纳入,因为偏着头,荣加纯没有发现耿冠南对他的注视,毫无防备地将白皙细长的脖子暴露在耿冠南的眼底。 不知怎的,耿冠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竟然生出一种想将那截儿细白脖颈捏在手中的冲动。 耿冠南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甩开脑海里奇怪的想法,又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 南湾很快就到了,这里也算是A市的富人区,只是这里的有钱人多是暴发户,比普通人有钱,却也难以混进A市的上层圈子。 车子靠在了安全区域,荣加纯要下车,解安全带的时候却出了点小问题,解了一下没解开,耿冠南微微俯身帮他按了一下开关,道, “按按钮的时候,力气用大点。” 此时荣加纯已开了车门,闻言轻声说了句谢谢。 耿冠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荣加纯下了车,径直走进小区,那里的保安似乎认识他,笑着对荣加纯打招呼,耿冠南只能看见荣加纯的背影,是以不知道青年的反应,但他几乎可以猜测,即便荣加纯回应了,脸上的表情怕也是淡淡的。 他这个未过门的小妈,是个淡漠性子。 等见人彻底进小区里了,耿冠南才一打方向盘,回了公司。??? 南湾这一带也都是小别墅,只是周遭环境与整体设施同凤凰岸那边比都差了几个档次,小别墅都是统一样式的二层小白楼,门前带着个小花园,荣加纯熟门熟路地绕过了两栋楼,就到了荣家的门口。 其实自上大学后,荣加纯就很少回这个家了,他的父亲荣庚每月定时将生活费打到他的卡上,如果没有必须的事情,荣加纯就不会回来。 因为不常回来,所以荣加纯没有家里的钥匙,敲了敲门后就站在门口等,给他开门的是个青年,个子高,染着张扬的红头发,望见立在门口的荣加纯,青年神色复杂的叫了声, “哥。” 荣加纯点了点头,青年侧身替他让出位置,荣加纯进门换了拖鞋,而后走了进去,红发青年却在门口立了一会才关门跟着进去了。 客厅沙发上的坐着个中年男人,眉目间与荣加纯有三分相似,荣加纯又冲着中年男人叫了声,“爸。” 荣庚见是荣加纯回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起身道, “是加纯回来啦?” “嗯,我回来拿些东西。” “拿东西啊...”荣庚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道,“是要搬进凤凰岸了吗?” 荣庚的这一问直接让红发青年驻了足,而后紧紧盯住荣加纯的清瘦的背脊,似乎他也想问这个问题,也在等荣加纯的答案。 “嗯,董事长希望我尽快搬进去熟悉环境。” “这样啊...”荣庚扶了扶眼镜,以掩饰他此刻内心的不安,“早些搬进去也好,也好。” ‘啪’,红发青年一拳捶在了客厅的冰箱门上,震得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荣庚和荣加纯都转身去看他,只见红发青年咬着牙,狠戾的眸子死死盯住荣加纯,切齿道, “好,好个屁,和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同居能好?” “荣坤!”听见红发青年口不择言,荣庚难得大声道,“什么老头不老头,耿董事长是我们家的恩人。” “是,是恩人,所以为了报恩人的情,竟要把自己的儿子送给老头做媳妇儿,真是好大的恩情。” “荣坤...”荣加纯拧眉,冷冷出声制止了红发青年的胡言乱语,“不要再说了,这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荣坤一步一步逼近荣加纯,在他揪住荣加纯领口的一瞬间,自二楼传来了一道女声, “阿坤,你这是做什么?” 三人的视线均不约而同望向楼上,一个身着红外套包臀裙的女人不急不缓地走下楼来,她视线一扫,荣坤就自动把手放开了。 女人走近荣加纯,面上神色在看向荣加纯时变了几变,最终勉强扯出个笑意道, “你回来了。” 荣加纯理了理揉皱的领口,叫到,“阿姨。” “嗯,我在楼上听见,你要搬进凤凰岸了?” “是。” “好,”女人淡淡地看了眼荣坤,“阿坤,上去帮加纯收拾东西。” “妈!” “还不快去。”女人只稍微加重了语气就叫荣坤不敢再反抗了,吭哧吭哧地上了楼。 荣庚对于妻子这番近似赶人的做法也不敢吭声,只站在沙发边儿上,有些无奈又有些焦急地望着荣加纯。 相较于荣庚与荣坤二人,明明是争议中心的荣加纯反到显得淡定多了,他平静地望了一眼荣庚,道, “爸,阿姨,我上楼收拾东西了。” “啊...”荣庚听见荣加纯叫自己,赶紧柔声道,“好好,去吧,去吧。” 走到二楼拐过了楼梯口,荣加纯才隐约听见女人用着带着鼻音的声音冷哼道, “怎么,心疼了?” 荣庚的声音依旧弱弱的,忙道,“没...没有。” 没有...... 荣加纯闭了闭眼睛,而后走进了自己好久没住过的房间。 刚一进门却被猛然扑过来的荣坤压在了墙上,剧烈地撞击让荣加纯不由得闷哼一声,清俊的眉拧了起来,他望着压在他身前的,比他将近高了半个头的荣坤,有些怒意, “荣坤,你今天究竟发什么疯?” “发疯?我的确是疯了,”荣坤又逼近荣加纯一分,荣加纯的背脊紧紧贴在墙上,而荣坤则紧紧贴住了荣加纯。荣坤红着眼狠狠望着荣加纯,声音却是软的,“我疯了,我真的要疯了,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嫁给耿天忠。” 对于忽然软化了态度的荣坤,荣加纯并没有为之动容,反倒是用手抵住荣坤的胸膛,而后用力往外一推,让自己脱离了荣坤的束缚。 “这已经是事实了,荣坤。” “不,不是事实!”荣坤依旧不依不饶,被推开的他又想伸手抓荣加纯的胳膊,被荣加纯一记冰冷的眼神给定住。 “哥,只要你反对,你不同意,耿天忠就没法逼你!” “我说过很多次了,没人逼我,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自愿的!怎么可能,荣加纯,你不是高岭之花吗?不是冷情冷心吗,怎么可能甘心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你骗谁呢。” “冷情冷心?高岭之花?呵,”荣加纯咀嚼着荣坤对自己的评价,冷笑,“荣坤,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已经流落街头了,所以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一针见血的反问,迫得荣坤无言以对,“我......我.....” 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荣坤一下子又软了下来,高大的身躯耸拉着,眼眶里似还含着一泡眼泪,对荣坤反复无常的情绪,荣加纯早已经习惯,他知道对方的难缠还远不只于此,所以能尽快离开这个家,对那个女人来说是种解脱,对他也是。 二人正在僵持时,荣加纯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耿天忠的来电,荣加纯整理好了情绪才接起来, “董事长。”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加纯?” 荣加纯望着堵在门口处高大的身躯,有些头疼,但他还是稳住情绪道,“快好了,我的东西本来也不多。” “嗯,”耿天忠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后,我让小王开车来接你。” 荣加纯望了一眼门口的人,发现他也听见了耿天忠的话,正幽怨地皱着眉。 “好,谢谢董事长。” 挂断了电话荣加纯不在理会杵在一旁的荣坤,自顾自的收拾起本就不多的行李。 纵观整个房间,装饰非常简洁,要带走的东西很少,最叫让荣加纯惦记的却只有床头上那张和母亲的合照。 荣坤见他把那张照片也收了,不由着急起来,以前无论荣加纯多久不回家,这张照片也会留在别墅里,但现在他却要把照片也带走了。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荣加纯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尽量不回来,再说了,”他直起腰,与荣坤四目相对,“阿姨本来也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可是我...和爸喜欢你啊。” 荣加纯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荣坤似乎也认清了现实,知道这次荣加纯是非走不可了,他虽然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随着提着小包行李的荣加纯一起下了楼。 荣庚望着打包好行李的大儿子,心里五味杂陈,想留他一起吃个晚饭,却又害怕妻子的脸色,犹犹豫豫,荣加纯已经到了门口,而此时司机小王也到了。 荣庚和荣坤将人一直送上车,期间荣庚一直小心叮嘱着荣加纯在耿家要小心谨慎,而荣坤却安安静静地一言不发,直到车要开走了,荣坤突然扒住车窗,斩钉截铁地对着荣加纯说道, “哥哥,我会和你在一起的,你等我,等我......” 红发青年的眼里尽是叫人读不懂的疯狂。 待人真正走了,荣庚心里也仿佛塌了一块,空空的,进门看见闲适坐在沙发里的妻子,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小芸,阿乔欠你的情加纯也算是还完了,以后......” “还完?”被叫做小芸的女人皱起眉,她像是突然被触怒的雌狮,也顾不得维持自己的贵太太模样,狰狞着脸,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软弱的丈夫,道,“荣庚,唐乔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自上次送荣加纯回家后,直到耿天忠和荣加纯的婚宴,耿冠南才再次见到他名义上的后妈。 年近古稀的富豪娶自己孙子辈的小年轻毕竟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加上考虑到荣加纯在学校的声誉,在耿天忠的授意下,他和荣加纯的婚宴只宴请了一些A市交情不错的权贵,并谢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名流们的宴会自然少不了衣香鬓影,酒铸风流。 但作为耿天忠的独子,耿冠南却是掐着点和其他人一起来的,他就恍如自带光环一般,一进门就吸引众人注意。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已经知道耿老爷子计划把手下的股份都转给了耿冠南,耿总也快就要变成耿董事长,意思就是下一次董事会之后耿冠南手里就会握着耿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成为集团真正做主的人。 他今日穿得正式,纯黑剪裁的贴身西装,复古成熟的奔头,让他更显运筹帷幄的气势。 耿冠南自侍者手托的盘子里拿出一杯红酒,径直走向耿天忠好荣加纯站立的地方,一路走来,周围的人同他招呼,耿冠南皆友好地点头,以示回应。 属下的人跑到耿天忠旁边,通知了他耿冠南已经到了的消息,老爷子闻言,顺着下属的指示正好望见自门口进来的儿子,身边紧跟他的荣加纯也跟着看过去。 耿冠南走近了,终于停下脚步,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毕竟这场婚礼的三个主角都到齐了,所有人也都睁大着眼睛想看看,耿冠南对这位后妈的态度,只见耿冠南缓缓抬起手里的酒杯,微微向前倾斜了一下, “父亲,恭喜您,新婚快乐。” 耿天忠望着自己高大的独子,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后,暗地里松下一口气,看来耿冠南似乎已经想通了,他端起装着白水的高脚杯,与耿冠南碰了一下,以水代酒,接受了耿冠南的祝福。 新婚的小妻子能得到儿子的认可,耿天忠自然很开心,老爷子一开心周围的人也跟着开心,宴会复又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耿冠南是大忙人,不可能时时跟着耿天忠转,他稍稍离得远了一些,就有大批的人涌上来,想同他搭话,谈的自然天南地北,有关于生意的,也有小心拿捏着语气巧妙祝福他的,耿冠南一一应付着,他有条不紊地饮着酒,聊着天,眼神却撇了今日盛装打扮的荣加纯一眼。 荣加纯和父亲一样,今天穿着定制的深蓝色礼服,礼服的颜色和荣加纯白皙的皮肤很衬,他跟着耿天忠穿梭在人群里,像是一块丢落在繁华场的蓝宝石,蒙不了尘,反而更加出彩。方才应当是庆祝过了,荣加纯的头发里还有些亮晶晶的亮片,在璀璨地灯光下,时不时一闪而过。青年一直保持着得体却疏离的微笑,一言一行,都仿佛计算好一般,那么精准和无可挑剔...... 耿冠南饶有兴致地转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周围人的话,心里却想着:只要荣加纯不染指耿氏集团,而父亲又喜欢他的话,这次婚宴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叫人接受,即便荣加纯还有什么其它目的,但他也十足地自信,能将其野心彻底粉碎。就是名义上多了一个压他一头的小妈,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婚宴进行到后半场,已是酒过三巡,一些人喝得少自然清醒,但难免有些放浪之人,此时已然醉得面红耳赤。 耿冠南也喝了不少酒,这是他谈生意的常态,但他酒量不错,很少醉酒,只是酒喝多了,就想上厕所。 婚宴包了整个酒店的六楼,耿冠南解决完生理问题,从厕所里出来,想去婚宴相反方向拐角处的阳台上抽烟,却发现那里早早有了两个烟民,正吞云吐雾着,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还煞有介事地分析着今天这场婚宴。 “我看那个荣公子家里似乎一个亲戚也没来,难不曾他家里不同意这门婚事?” “换你,你同意吗?”另一个人偏头问他。 这被问的人仔细想了想,“若是为钱上位,荣公子完全可以找个比耿家差点,但年纪比耿董事长小点的人...” “那就是不愿意了?”另一个人嗤笑,“换我我却愿意。” 另一人很好奇,“怎么说?” 那人用拿着烟的手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神神秘秘地道,“你难道不知道父死子继这一说法吗,谁知道那个荣加纯真正的目标是谁?” 父死子继,继承的不仅可以有财产,还可以是老父亲年轻的小妻子。 啧......真是,有意思的想法。 背后的耿冠南故意踏重了脚步声,正因“父死子继”四个字而心照不宣的两人顿时被吓得回头,发现站在他们身后的好巧不巧正是他们口中要继承父亲‘遗产’的儿子,只不知道耿冠南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去多少。 “耿...耿总。”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怯怯。 耿冠南打开烟盒,点了烟吸一口,那双薄凉深沉的眸子透过烟雾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 “我来这抽根烟,透透气。” 一股子寒意从背脊爬起,这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而后道,“啊,正好,我们已经抽完了,耿总您慢慢抽。” “嗯,”耿冠南用鼻音同意了,两人对他点了一下头,而后转身离开,耿冠南却又似漫不经心地加了句,“下不为例。” 两人脚步一顿,声音也不由得弱了好几度,转身过来连连道歉,“对不起耿总,不会有下次了。” 烟雾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一根烟很快就在耿冠南修长的食指与中指间变短,他在阳台上的烟灰盒里按灭了烟头,理了理衣裳,身上的烟味淡了不少后,又重新走进了婚宴大厅。 父死子继,如果,从一开始荣加纯的目标真的就是自己呢? 想勾引他的人很多,但手段这么迂回的,荣加纯还是第一个。 那两人随口猜测的几句话让耿冠南原本对荣加纯已经放下不少的戒备心又提起来,但转念一想,只要目标是他,那么一切也都好掌握了。 他满腹疑思的进入大厅,婚宴已经进行到末尾,厅里拍照的摄像师傅建议拍一张耿家父子和荣加纯的合照,耿天忠欣然同意,拍拍荣加纯的肩膀, “加纯,你去把冠南叫来,我们三个拍张合照。” “...好。” 荣加纯知道耿天忠是好意,想让他同耿冠南多接触,荣加纯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见耿冠南正从厅外走进来,男人似乎在想事情,半低着头,没有发现从侧方向他走来的荣加纯,无奈之下,荣加纯只好伸手拉住了自己名义上的继子。 手肘处的拉力使耿冠南停下脚步,侧身自胳膊上拉住自己西服的细白手指一直顺势上望,直到看到荣加纯的脸,问, “怎么了?” “耿...先生,董事长说,一起照个合照。” 荣加纯没过多和耿冠南接触过,“耿先生”这个称谓还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出的比较得体的称谓,耿冠南并没有过多留意对方对他的称呼,反而盯着自己手肘处被扯皱了的西服看了几秒,而此时荣加纯的手早已松开。 耿冠南理了理西装袖口,道,“好。” 那边的耿天忠和摄像师早已做好准备,两人来了后一左一右站在耿天忠旁边,照相师照了一张,满意地点点头,但却建议到, “荣公子可以和耿董事长更亲密些,那样照出来效果可能更好。” 其实摄像师真正想说的是,如果荣加纯和耿天忠站得太生疏,外人看来,似乎他和耿冠南才是今日的新人,中间站的却是公公。 荣加纯依言向耿天忠方向靠近一些,摄像师觉得不够,荣加纯又挪了一些,那人还是不满意,耿冠南不喜他这么磨磨蹭蹭,直接道, “你挽住父亲的胳膊。” 又是不容许人拒绝的口吻,荣加纯往耿冠南那边而看了一眼,没说话,却照着做了,耿冠南没收到他的眼神,他为了显示和耿天忠的亲密,也将手绕过耿天忠的背,轻轻攀住了老爷子的肩,摄像师按快门的时候,荣加纯无师自通,竟然主动将头向耿天忠肩膀处偏了半分,将自己的头虚虚地依偎在老爷子的肩上,不长不短的发尾却正好扫到耿冠南的手背,微痒的触感叫耿冠南顿时警觉丛生,等照片照完了他立即偏头去捕捉荣加纯的表情,但见对方正大大方方地扶着老爷子一起去看刚才照的照片,根本没留意他。 难道是他想多了? 耿冠南用拇指蹭了蹭方才被头发触到的那块皮肤,眼睛却望向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既然怀疑荣加纯有利用耿天忠引诱自己的嫌疑,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对荣加纯避而远之,是以婚宴之后,如没有必要耿冠南就尽量避免回凤凰岸,但老天似乎并不愿遂耿冠南的心意。 一天下午,刚刚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的耿冠南接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这个家指的是耿天忠所在的凤凰岸。 电话是家里的佣人打的,说是耿天忠血压突然升高,又犯了心脏病,还好家里人发现及时,几个专门的看护给老爷子吃了药,随后又叫去了家庭医生,现在已经没事了。 耿冠南一边听,一边紧皱着眉头用手示意站在旁边的秘书乔骍去备车,又问道, “荣加纯现在在家吗?” “额...”那边似乎反应了一下才记起耿冠南说的是谁,现在家里都称荣加纯为夫人,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夫人今天早上就去了学校,刚才打了电话,没人接。” “好,”耿冠南已经进了电梯,按亮了负一层的按钮,“你马上把他的电话给我,我来打。” “好,好的,先生这是要回来了吗?” “嗯,”谈话间负一层已经到了,司机几乎是将车停在了电梯口,一起跟着下楼的乔骍为男人打开车门,“到家了再说,我挂了。” 坐进了车里,耿冠南交待乔骍将下午的事宜推后,乔骍表示知道。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公路,耿冠南让司机先去一趟B大,等佣人把荣加纯的电话号码发过来后,耿冠南立即打了过去,原以为也会没有人接,谁知对方却一下就接起来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电话里荣加纯的声音有些喘,还有窸窸窣窣的杂音,动静很大,像是衣服的摩擦声。 耿冠南不悦地皱起眉头,虽然对方根本看不到,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学校,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耿先生啊...我现在在学校,家里的阿姨发短信说董事长心脏病犯了,抱歉我刚刚在上课,电话和短信都没收到,现在正要赶回去,我马上去打车。” “不必了,我就在B大的正门等你,你赶快出来,”耿冠南抬手看了看表,“我应该还有五分钟到。” “好的,我马上就到。” “好。” 挂断电话几分钟后,耿冠南的车就停到了B大的校门口。 B大是百年老校,底蕴深,房子也破,连正大门的铁门上都锈迹斑斑,门口来来往往穿梭着许多年轻的大学生,但耿冠南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荣加纯。 青年上身穿着白T恤,下身是较宽松的九分裤,露着一截脚踝,头发有些湿,焦急地在校门口左顾右盼,惹得周围人纷纷瞩目,这还是耿冠南第一次见到荣加纯焦急失措的样子,还是因为他的父亲。 这么一想最开始因荣加纯没能及时接电话而升起的怒气顿时消了不少。 司机将车驶到荣加纯面前,按了两下喇叭,荣加纯听见了,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今天开车的不是耿冠南,耿冠南同他一样都坐在后座。 “耿先生。” “嗯。” “董事长他,现在怎么样了?” “家里人发现得及时,已经没事了。” 其实两人完全不必过于担心,耿冠南为了时刻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在老爷子卧室里安了监控,每天都有三人倒着班监看观察耿天忠的状况。前些日子耿冠南还在想,现在老爷子新婚了,每天晚上身边都睡着人,他是不是应该把监控撤了,但今天这个事一发生,又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见耿天忠没事,荣加纯暗地里呼出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那就好。” 耿冠南见荣加纯湿着头发,问他,“你刚刚洗澡了?” “没,刚才上游泳课,去年没上,今年补的,出来得太急,所以没吹头发。” “嗯。”既然是游泳课,那方才在电话里听见的窸窸窣窣声就应该是换衣服时的摩擦声了。 说完了能说的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车里空调开着,冷气从四面袭来,对于耿冠南来说,温度自然是刚好,但荣加纯还湿着头发,滴下的水又将白T恤洇湿了两块儿,荣加纯不太自然地抚了一把露着的胳膊。 耿冠南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对着驾驶座的司机说道,“小王,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有些懵,荣加纯没料想耿冠南还能如此体贴,他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司机突然猛地踩了个急刹。 荣加纯上车急,也没扣安全带,身体一下就往前倾倒,眼见着就要撞到前面的座椅背,耿冠南眼疾手快,捞着人的腰就把人带稳了,而此时荣加纯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耿冠南的大腿上,他的左手还好巧不巧正搭在耿冠南两腿间。 “谢谢。”尴尬的姿势叫荣加纯瞬间就从耿冠南腿上起了身,重新坐直身体。 司机解释了刚才的情况,“对不起,耿总,刚刚调空调按钮的时候,前面忽然窜过一个小孩,太突然了,我只好猛踩刹车。” 许是因为方才的小意外,耿冠南有些莫名的低气压,等了好半天,前面的司机都有些战战兢兢了,他才低声道, “没事。” 出现了这种不太好描述的情况,两人都沉默着,自然不会再有沟通,这种沉默着一直延续到回了凤凰岸的家。 老爷子吃过药之后睡下了,现在还没醒,两人自然不会叫醒他。耿冠南仔细问过了家庭医生耿天忠的情况,医生说并无大碍,只叮嘱最近天气太热,让老爷子出门也要做好防晒工作,还有饮食上也要尽量清淡。 荣加纯一一都把要求记住了,耿冠南送家庭医生下楼,荣加纯也跟着他一起出来,还带上了耿天忠房间的门。 等事情都处理好了,荣加纯说他要回房间换衣服。 以为荣加纯应当上三楼,但对方却径直走向了二楼房间的耿冠南脚步顿住了,疑惑地睨着前面人的背影,问他, “你不跟父亲一个房间?” “什么?”正用帕子擦着湿头发的荣加纯没听清,停步转身问他说了什么。 “我说,你难道不是跟父亲住一个房间?” “啊,不是,”荣加纯擦头发的动作停了,将帕子从头上扯下来,凌乱而柔软的头发却遮盖不住慢慢爬上脸的红晕,他含糊道, “董事长身体不好,我怕打扰他,所以住在二楼。” 说毕,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就在耿先生房间的旁边。” “这样么,”耿冠南从容不迫地靠近荣加纯,眸中却是若有所思,在对方因他压迫行动作而拧起眉头的瞬间,耿冠南忽然将荣加纯按到墙上,力气用得不大,但威胁意味儿十足, “结了婚不改口,一直叫着‘董事长’,三番五次拒绝父亲的亲密接触,又分房睡。荣加纯,你说的报恩就是这么报?或者我该问你,你和我父亲结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是我吗?想利用我父亲来接近我? 巧合越多,耿冠南越觉得对方动机不纯,尤其是当脑海闪过方才车上的画面时,耿冠南觉得荣加纯左手搭的位置分明是有意为之。 他太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地勾引男人了,现在却又装得这般无辜。 耿冠南一米九几的身高,身材又高大,一米八都还差点的荣加纯被他用双臂困住,就仿佛被小山压住了的孩童,只能被迫承受对方的威势。 但荣加纯还是用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睛对上耿冠南的,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真的是为了报恩,耿先生会相信吗?” 耿冠南盯着那双黑黝黝的眸子,良久后稍稍同荣加纯拉开些距离,好叫自荣加纯身上散发出的,带着点莫名香气儿的味道能远离他的鼻息, “你说呢?” “耿先生自然是不相信的,”荣加纯自嘲一笑,他眨一眨眼,睫毛便跟着颤动几下,“其实说实话,嫁给董事长,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报恩,也因为董事长他,对我很好,真的,我很感激他。如果硬要说我有什么私心,我不否认,但耿先生请放心,我的这点私心对耿家一点影响也没有。” “是吗?”耿冠南居高临下地盯着荣加纯的脸,从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形状漂亮的嘴唇。 谈话谈到这个地步着实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耿冠南放开了对荣加纯的禁锢,冷声道, “你说的最好都是实话。”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人进了屋,荣加纯才又将毛巾搭在了脑袋上,胡乱擦了几下,然后也进了卧室。 其实耿冠南会这般怀疑他,也情有可原,毕竟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荣家当家的是何芸,而何芸非常不喜欢他这个“小三”的儿子。 所以他这个经常受冷落的私生子会为了解救荣家公司的危机甘心献身就着实叫人生疑。 说到心里的那点小私心,荣加纯也想向耿冠南解释,可是那样背德的龌龊事,又叫他怎样向自己的继子开口? —————————— 大约吃晚饭的时间,耿天忠醒了,见自己一场病把小妻子和儿子都给惊动了,心里过意不去,他这次病发得急,估计跟入夏天气突然变热有关系。 荣加纯仔细叮嘱过家里的厨师,让把晚饭做得清淡些,三人又在一张餐桌上用餐,饭前耿冠南宣布了一个消息,说他以后会常回凤凰岸这边住,理由没说,但荣加纯知道他这是想多陪陪耿天忠。 耿冠南这人虽然强势又难以接近,孝心真是没话说,虽然这两父子都是不爱表达对感情的人,但光是他们之间这种默默体贴和相互关心的氛围都让吃着消暑粥的荣加纯觉得舒服又真切。 这样的感情,真是他羡慕不来的。 耿冠南说要常回凤凰岸住,耿天忠自然高兴,因为发病而苍白脸色也带上些笑意,吃完饭后还特地嘱咐了佣人以后买菜多买点耿冠南喜欢吃的。 吃完了饭,耿冠南去书房处理中午推掉的工作,荣加纯则陪着老爷子在花园里散步消食,一边还讲着夏日防中暑的小知识,那只肥呼呼的折耳猫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荣加纯脚边,时不时蹭蹭荣加纯的裤腿,喵喵叫几声撒娇。 等耿冠南这边儿的正事做完了,已经是晚上八点,耿冠南从椅子上起身,揉揉有些僵硬的肩,透过书房的窗户,他瞧见了后院的泳池,想起有些日子没游泳了,正好可以去游两回放松放松。开了书房门出去,从二楼的廊上望下去,发现耿天忠和荣加纯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但两人的注意力显然不在电视上,荣加纯手里拿着个平板,匀称修长的食指在平板屏幕上比比划划,嘴里还说着些什么,耿天忠在一旁听得认真 ,像个向老师讨教知识的乖学生。 耿冠南下楼,沙发上的两人听见声响,纷纷回头看他。 “工作都做完了?”耿天忠问他。 “做完了,下来放松放松。”耿冠南却好奇地凑近沙发上的两人,眼睛探过去看平板,“你们在干什么?” 荣加纯把平板向耿冠南的方向递过去几分,解释, “董事长说他想玩切水果,让我教教他。” 耿冠南抬眼去瞧,屏幕的画面果然定在了一刀切破西瓜的场景。 原来在玩水果忍者。 耿天忠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在儿子一直都是严父形象,觉得让耿冠南发现他玩这么幼稚的游戏脸上有些挂不住,抬手敲敲荣加纯的额头,力气用得很轻,明眼人都能看出耿天忠对荣加纯的喜欢和宠溺, “给他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耿冠南像是能读懂父亲内心的心思,直起身,不再继续打扰这二人研究游戏,只道, “坐太久了脖子疼,我去后院游个泳,放松放松。” “去吧,”变成对耿冠南说话,耿天忠的语气就有些硬硬的,话硬可内容软,“下水前,多热热身。” “知道了。”耿冠南嘴边含着笑意,一边出门,一边将脱下来的西装搭在肩上。 这一游就是一个小时,来来回回游了好几趟,游泳对体力的消耗大,据说是最减肥瘦脂的运动。运动完后,耿冠南有些脱力,毕竟工作那么久后又进行如此激烈的运动,全身的肌肉有短暂性的酸软,他随意披了件浴袍躺在泳池边儿上的椅子上休息,夜晚带走白日的闷热,凉风送爽,惬意够了,耿冠南戴好放在一旁的手表,准备回房间睡觉。 耿天忠身体不好,自从查出患有高血压性心脏病之后,严格作息,规律饮食,晚上九点准时上床睡觉。 耿冠南一边走一边撩开袖子看表,已经九点半了,耿天忠肯定睡了。 泳池和别墅是连着的,但中间有道指纹门,耿冠南解了锁,从别墅侧门进了客厅,客厅里不知是谁留了盏昏黄的灯,想必是知道他还没进屋,昏黄的灯光打在家具上,在夜里显出一种温暖而暧昧的气息来。 没有火的壁炉旁,那只苏格兰折耳猫卷着肥团团的身体乖乖在窝里睡觉,旁边的食碟儿里堆着猫食儿。 耿冠南记得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折耳猫了,这已经是第七只,名字叫囡囡。 游了半天泳,耿冠南有些饿,想去厨房拿点东西吃,刚走进厨房就听见了声音,他轻手轻脚地接近,然后猛然打开厨房的门, “谁在里面。” 轰然声响吓得厨房里的人一哆嗦,尖叫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中途又被强咽着回去了。 冰箱上半截门开着,遮住了此人的上半身,下面一双腿儿却露着,耿冠南由腿识人,猜到了是荣加纯,果然就见那人手扒着冰箱的门,探出头来瞧他。 “耿先生。” 荣加纯嘴里正叼着一袋牛奶,没有吸管儿,直接用嘴撕破袋子口吸的那种,吮着牛奶的嘴含糊不清地发声儿,想是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荣加纯改用手拿住奶袋儿,“耿先生游完泳了吗?”没等耿冠南接话,荣加纯又主动解释自己的情况,“我刚才有点口渴,房里没水了,下来拿袋牛奶。” 青年的声音细细软软,没了平日说话的那股子清冷劲儿,在夜里听来,有种含着鼻音呢喃的错觉,显然是他刻意把声音放低了。 耿冠南听得心里有些痒,可是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或许不太习惯荣加纯压着声音说话,他道,“父亲卧房装了特殊的隔音材料,你正常说话,只别弄出大动静,不用压着声。” “嗯,好。”荣加纯关了冰箱门,问耿冠南来厨房干什么,耿冠南说他拿点东西吃,荣加纯本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问完了就绕过耿冠南,道了声晚安,自己上楼睡觉了。 荣加纯上楼,耿冠南却站在厨房门口有没动,侧身转过来看荣加纯上楼的背影。 许是在家里随意了些,加上又要睡觉了,青年只穿着宽松的短衣短裤,但松松垮垮的衣服遮不住他清瘦的背脊和挺拔如竹身姿。 可惜运动过后有些懒散的耿冠南关注点偏了,注意力全被荣加纯一双匀称修长的腿给吸引住。 荣加纯穿的裤子本来就短,上楼的动作还将裤边往上带出一截儿,小半截儿大腿露出来,连着下面光裸着的修长小腿,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等到荣加纯彻底进了屋,耿冠南才咂咂嘴回味过来,拿了点面包回了房间。 吃了点垫肚子的东西,耿冠南索性又工作了一会,等到消化些后,耿冠南才关灯睡觉。 或许是夜色太浓重,隐晦而暧昧的黑夜总会隔绝掉白日的清醒与自持,耿冠南明目张胆地回忆着刚才在楼梯看到的一双腿,他后妈荣加纯的。 暗地里将这双腿跟他上过的男男女女都比较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荣加纯的腿是里面最好看,也是最叫他移不开眼睛的。 ———————— 第二天是周六 ,荣加纯放假,耿天忠则每天都是放假,两人约好了一起去剧院看剧,耿冠南常年无休,他虽是总经理,不像普通员工一样需要日日按时到总公司,但出勤总是要去的,匆匆吃了早餐,两边人马分头出发。 出凤凰岸小区时,耿冠南透过自己前车窗发现离保安门口不远处蹲着个青年,因为染着红头发身材又高大,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青年身上穿得不错,只是手里拿着烟,时不时不耐地抽一口,来来回回踱步,听见车子的声音,红发青年便忙不停起身,小跑着凑近几分,却被保安大声呵斥住,青年只能止步,但还是眯着眼睛往车里看,像是在特意等什么人的样子。 找人却不能正大光明地进小区,偏偏在这里守株待兔,加上青年身上自带的一股痞气和攻击性,让人对他生不出好感来。 带着墨镜的耿冠南对着明显往他车里张望的红发青年不满地按了一下喇叭,青年应该是确认了他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随意丢掉手里的烟,把手抬到额头高度,简单地对车里的耿冠南招呼了一下,像是无声的道歉。 耿冠南并不理会,打着方向盘加快了速度,绝尘而去。 后面紧接着就跟来了耿天忠和荣加纯的车,车是司机小王在开,保安熟练地起杆放行,蹲在不远处的红发青年像蹲守上一辆车一样,很快起了身,不停地往车里张望。 看话剧的建议是耿天忠提的,他不想小妻子每个周末都陪他待在别墅里,遂想着两个人可以出去玩一玩。作为一个七十岁的老年人,耿天忠认为跟小妻子一起看个话剧就是非常浪漫的事,征得荣加纯同意之后,耿天忠让人在剧院里定了位置最好的票,早起收拾一番后,带着小妻子出门,耿天忠美其名曰“约会”。 荣加纯对话剧不算喜欢但也绝不讨厌,耿天忠建议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本想在家里带着多练习游泳,毕竟马上要考试了,可耿天忠似乎兴致勃勃,他自然不能扫了耿天忠的兴。 坐在车里,耿天忠慢悠悠地讲着今天演出话剧的大概剧情,荣加纯听得认真,时不时回应两句,谈话的氛围还算愉悦,本是不经意地扫过窗外,那一头突兀的红发却突然入了眼,荣加纯说到半截儿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表情也有些难以描述。 正等待荣加纯回应的耿天忠察觉了他的异常,关心到, “怎么了,加纯?” “没,没什么,”荣加纯收回投射在荣坤身上的目光,心虚地从背包里拿出他本来不怎么喜欢戴的墨镜,把墨镜架在脸上,一张脸就被遮去了大半,他含糊道,“刚刚嗓子有点不舒服。” 经过荣坤时荣加纯还特意将身体往下压了一压,荣坤没发现他,毕竟他和耿天忠都坐在后座。 荣坤今年高三,马上就要高考,却还抽着周末来凤凰岸堵他,平日在学校里就已经战战兢兢,怕不按套路出牌分荣坤做出过分的事情,好在荣坤学校管得严,不是周末不让出校门。 等到车子彻底驶过荣坤,荣加纯才松口气,无意识地摩挲食指和拇指,发现手心竟然出了薄汗,因为荣坤,荣加纯看剧的心情失了大半,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漫不经心,等下午两人回来时,荣坤已经不在了,荣加纯这才安心一些。 晚上耿冠南回家的时就发现今天的荣加纯不对劲儿,饭桌上有几次晃神,心不在焉的样子,但他没多在意,倒是耿天忠很上心,问他是不是担心游泳课的事。 荣加纯大四马上毕业,保送本校研究生,换了专业学法律,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这门游泳课让他头疼。 游泳课在B大是必修课,荣加纯大三退了,大四不得不补修。 听见耿天忠的问话,荣加纯甩掉脑子今早看见荣坤的画面,回道, “是有些担心,我在学校练了很多,但还是没把握。家里有游泳池,考试之前我多练练。” “是不会游泳吗?”耿冠南问他。 “加纯方向感不好。”耿天忠替荣加纯回答,“说是在泳池里找不到方向,老是从一个道窜到另一个去,这样考试过不了。” “嗯,”荣加纯也没回避,他方向感天生不强,“其实平日也还好,但一到水下,分不清东南西北。” 耿冠南觉得这个特性很有趣,设想了平日冷淡自持的荣加纯在泳池里毫无方向四处乱窜的样子,嘴边露出一丝没含住的笑意。 荣加纯,“......” 饭后耿冠南又宣布了一个消息,说是明天要去唐楚家吃饭,他眼睛望着荣加纯,加重语气, “唐楚说,想见见未来的......‘后妈’。” 没想到,耿冠南对着荣加纯叫出的第一声“后妈”,会是在这种语境中。 荣加纯回味了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外界口中的超级钻石王老五,耿氏集团38岁的继承人耿冠南竟然已经有了未婚妻,而这个未婚妻因为对他好奇,所以特别邀请他明天去她家里吃饭。 “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突如其来的邀约让荣加纯也没心思去想荣坤,他很快消化了耿冠南有了未婚妻的消息。荣加纯不知道对方家里的厌恶喜好,自然只能从耿冠南和耿天忠这里寻求信息。 提起未来的儿媳妇,耿天忠难得满眼欢欣,像任何一个喜欢儿媳妇的公公一样。 其实这门婚事是耿天忠在耿冠南小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两人长大后,相互感觉都不错,这里说的不错指的是唐乔对婚事很满意,而耿冠南虽没说过满意,但也没提过退婚,于是在双方家长默契地配合下一直持续到现在,婚期在去年已经定下了,等耿冠南四十岁了,两人就结婚。 耿冠南说话期间一直在观察荣加纯的表情神色,与他想象的不同,荣加纯对这件事接受得轻松而容易。 耿冠南心里却反常的有些郁郁,对方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和对他有未婚妻一事满不在乎的表情都叫他觉得不悦。 那种陡然升起的不悦就像一个一直重复着喜欢你的人,却能轻易地对别人也说出想同的话,又像看上去十分在意你的人,却对他人对你的殷勤视而不见,真是种憋屈却又无法发泄的情绪。 私心里耿冠南总以为荣加纯嫁进耿家的目的是他,他便认定了荣加纯听见他有未婚妻的消息,应该表现出不快,至少表情也不该是这般的...毫不在意。 可是荣加纯没有,他很平静,平静得仿佛这个消息对他一点也不重要,平静的仿佛这段时间耿冠南口中的巧合全都是错觉。 但这种郁郁也只是一瞬间,耿冠南很快就调整过来,他把那种奇怪的感觉归结为自己的独占欲和控制欲太强。 他对荣加纯的行为也做了分析,认为一个单纯想要勾引他的人,又怎么因为他有未婚妻这件事就失了分寸乱了阵脚呢? “不必准备什么,”耿天忠笑着拍拍荣加纯的手,示意他不必紧张,说他的亲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之后就开始日常吹捧未来儿媳妇儿,“加纯不要担心,楚楚性格开朗,热情大方,和你一样,善良又有同情心,明天你们见了面,一定很谈得来。” 耿天忠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了一堆话,有实际意义的却没有多少。 倒是耿冠南在一旁提醒他,“唐叔不喜欢太随意的人,你记得穿正式些。” “好。” 耿冠南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荣加纯犯了难,睡觉前他试了好几套耿天忠为他定制的衣服,但穿上身的效果荣加纯却都不大满意,毕竟在他看来能让耿冠南认为严肃的人,一定非常的...挑剔。 思来想去,他挑出自己精细选择后最满意的三套衣服,去隔壁房间敲响了耿冠南的门。 耿冠南这时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看文件,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房间里空调大开着,温度很低,耿冠南好似不怕冷一般只在精瘦的腰腹间围了条纯白色的单薄浴巾,堪堪能遮住男人最隐蔽的地方。 他看文件看得专注,烟偶尔才吸上一口,右臂上虬结的肌肉随着起落烟灰的动作而起起伏伏,眉头偶尔皱起时,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烟蒂,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敲门声响起,耿冠南被阻断了思维,目光不太友善地射向门口,在房门又被敲响时他才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而后起身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耿冠南房内的凉气窜出,荣加纯冷得不由后退了半步。 耿冠南望着手里抱着一堆衣服的荣加纯,抱臂倚在门边儿,问他, “有事吗?” 荣加纯问声抬头,两人的身高差决定了平视下的荣加纯只能看到耿冠南凸出的喉结,喉结下便是男人赤裸的上身,荣加纯只匆匆扫了一眼,飞快地移开视线,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盯着一旁的门框, “耿先生这是已经睡觉了?” 这还是荣加纯头一次主动来耿冠南的房间找他,心里带着些被打扰的不悦,耿冠南上上下下将此时的荣加纯打量了一圈,猜测他此行的目的, “还没,有什么事?” 荣加纯抬了抬手里的衣物,对上男人有些不耐的视线, “耿先生下午说唐先生不太喜欢随意的人,我试了几套衣服,但不知道那套更好,耿先生能给些建议吗?” 耿冠南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大相信他真是为了这点小事特地来找他,但他还是想看荣加纯接下来会做什么,遂侧身让出些空间,示意荣加纯进屋。 但荣加纯并不理会他肢体上的暗示,“耿先生给个建议就行,现在太晚了,进屋不太方便。” “呵,”太冠冕堂皇的话惹来耿冠南一声轻笑,这笑里却是满满的讽刺意味,荣加纯现在的行为在耿冠南的眼里就仿佛和他上床的那些男男女女在欲拒还迎,实在太掉价。耿冠南拧眉,修长的手指撩了一把额前的头发,将他英挺而深刻的五官全都暴露在荣加纯眼前,男人那双精眸却紧紧盯住荣加纯,“你这么晚了来找我就为这么点事?荣加纯,你的理由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荣加纯被他忽然的指责弄得有些懵,隐约觉得耿冠南是话里有话,他微微蹙眉,解释自己的来意,“明天是我第一次去耿先生岳父家,我不想因为我的疏忽和不周到给耿先生带来麻烦,所以才特地来让耿先生参考明天的着装,如果耿先生太忙,那我先回去了,晚安。” 说毕,荣加纯抱着手里的一堆衣服转身就走,背后的耿冠南沉默片刻后叫住了他,“等等。” 耿冠南声音浑厚有力,不管说什么总有一种叫人想要臣服的压迫感,荣加纯依言停住脚步。 他身后的耿冠南站直身体,长腿一迈,几步就到了荣加纯身边。 “你说的是这几件吗?”耿冠南伸手指了指荣加纯怀里的衣物。 “嗯,”荣加纯受不住那冷意,稍稍退后了一小步,耿冠南却好似不满他的动作一般,伸手抓住荣加纯的胳膊,“你退什么。” 耿冠南抬眸扫了荣加纯一眼,语气是责备的语气,但声音用得很低,他不让荣加纯退,荣加纯便不退了。 许是屋内的空调温度开得太低,耿冠南周身携带着屋里带出的凉意,但握着荣加纯胳膊的手却是热的,热气源源不断从接触的皮肤中传递,荣加纯扭了扭胳膊,他不大自在。 生活中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即使处在很冷的环境里,身体也总是火热的,这些人就仿佛一个热源,冬天尤其适合用来温暖被窝。 荣加纯想,耿冠南和荣坤一样都是体热之人。 “没什么,耿先生觉得哪件最合适?” 耿冠南松开荣加纯的胳膊,把青年怀里抱着的衣服粗略扫了一遍,又分别把三件衣服提溜起来展开看,其实衣服样式都差不多,是改良之后的休闲小西装,但没上身的衣物不好说效果,耿冠南只能尽量想象荣加纯穿上这些衣服的模样。 荣加纯见耿冠南盯着自己看,黑沉沉的眼睛一点一点描绘着他的身体,荣加纯面上虽不显,但心里却有些怪异,若不是知道对方只是在衡量衣服,他几乎想要逃避,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耿冠南眼神一一扫过荣加纯的胳膊,胸膛,腰腹然后视线下移,盯住荣加纯修长的腿,只可惜,今天荣加纯穿了条长裤,遮住了那道引人入胜的风景, “米色的这件不错。” “这件吗?”荣加纯确认了一次。 “嗯。” “明早我让阿姨把这套衣服熨好,谢谢建议,”荣加纯对他点了点头,见耿冠南沉沉的眸子依旧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压迫感顿时袭来,他抿了抿唇,道,“耿先生晚安。” 等到几乎已经阖上门时,荣加纯才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晚安。”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简单收拾一番后开车去唐楚家,耿冠南拎着上次去日本出差给唐楚买的小礼物,荣加纯则穿上精挑细选的米色休闲西装。 耿天忠和荣加纯坐在车的后座,今天耿冠南亲自开车,这次他们又在别墅区门口碰见了蹲点的荣坤,像上次一样,出来一辆车荣坤就站起来望一眼,他脚边儿堆着好些烟头,还有一听罐装的啤酒。 荣坤只瞧见了驾驶座的耿冠南,没看见等待的目标人物,再一次的失望让荣坤不耐烦地抓抓头发,焦躁地绕着啤酒罐走了几步。 起杆经过安保室时,耿冠南向里面的安保人员询问荣坤的情况,保安说, “据他自己说是在等人,问他等谁也不说名头,但他就蹲在那一片不过来,”保安用手指了指,正是荣坤蹲着吸烟喝酒的地方,“那块地方不是别墅区,我们也不能硬赶他,但耿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多注意那小子。” 耿冠南点点头。 车子又很快驶出了别墅区,开了有一会后耿冠南无意瞥见后视镜里坐在他斜后方的荣加纯唇色有些发白,明明坐在后座,鼻梁上却挂着大大的墨镜。 耿冠南皱眉:荣加纯今天有些奇怪。 “是车里的光太刺眼了吗,为什么要带墨镜?” 荣加纯反应了好一会才听出来耿冠南是在跟自己说话,他放软了僵硬着的背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稍显干燥的下唇,之后拿下墨镜攥在手里, “没有,这是董事长前天送的礼物,今天出门,正好戴着试试。” 特意准备的小礼物能被受礼的人喜欢,耿天忠自然高兴,他见荣加纯昨天和今天都把墨镜带着,以为他对这个感兴趣,遂道, “是个小心意,我看现在的年轻人都戴这个,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陪你去C街的××米欧店逛逛,听说年轻人都喜欢那个牌子。” 开车打着方向盘的耿冠南没忍住笑了,耿天忠向来对墨镜皮包什么的没有研究,没想到现在却能随口说出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墨镜店,看来老爷子为讨好他的小妻子下了不少功夫。 想起前几次荣加纯对老头子示好的冷漠,耿冠南偏过头去看荣加纯的反应,或许是耿天忠的贴心终于让荣加纯有所动容,青年摩挲着掌心中的太阳镜,微垂着眸敛去一丝不甚明显的赧意,对着耿天忠道, “谢谢董事长,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了,而且,我很喜欢这副墨镜。” 荣加纯很少笑,表情也不多,但在耿天忠面前,荣加纯却会收敛起他的难以接近,变得温和。 荣加纯对父亲的关心有了回应,这是耿冠南希望看到的,他应该高兴,可望着后视镜里荣加纯脸上那点微不可察的红晕,他心里又有些闷,这种闷来得没有由头,他索性不去看荣加纯,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收了回来。 凤凰岸在A市的东面,唐家住在西面,穿城足足花了两个小时,等他们到唐家小庄园时,正是中午日头最大的时候。 唐家的小庄园是独立的,周遭没什么人家,这里几乎算是A市的桃源之地,唐家会在这里选址修庄园跟耿冠南准岳父有关。 唐楚的爸爸,也就是唐冠德,性格执拗又固执己见,还不喜与人接触,用流行的话说是钢铁直男本男。耿天忠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但奇怪的是两个脾气不好的碰到一起却成了好友,耿冠南十岁那年,唐冠德有了小女儿唐楚,于是两家人欢欢喜喜定了娃娃亲。 知道耿冠南要来,唐楚早早等在了庄园喷泉旁的小凉亭里,看到耿冠南的车驶进大门,高高兴兴地撑开阳伞迎过去,但唐楚没一骨碌去开驾驶位的门,她知道耿天忠坐在后面,拉开后座的门,甜甜地叫到, “耿伯父!” 然后荣加纯从车里走了出来。 唐楚,“......” 耿冠南下车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庄园里的佣人也在车旁撑起了阳伞,耿天忠这才慢慢从车里出来。 男佣把车开到地下车库里去了,一群人就往屋里走,荣加纯帮耿天忠掌着伞,耿冠南则帮唐楚撑伞,耿天忠向唐楚介绍, “楚楚,这是加纯。” 唐楚早在一旁将荣加纯打量透了,说实话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唐楚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准后妈。太年轻,太好看,放在耿冠南身边就是颗定时炸弹,这么些年,她斗过了耿冠南身边的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却没预计过耿天忠身边会出现个漂亮小妈,虽然心里这般想,但唐楚面上依旧乖巧地叫着, “小妈好。” 其实今年的唐楚已经二十八岁,比荣加纯还大上许多,但她是家里的小女儿,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任性和撒娇是她的拿手戏,“小妈”这个称呼被她叫得黏黏腻腻,叫耿冠南和荣加纯都有些尴尬,荣加纯是第一次坐实耿冠南后妈的位置,而耿冠南也从来都是直呼荣加纯的名字。 破天荒地两人竟然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着不言而喻的尴尬,唐楚自然不会将这两人眼神的交流落下。 “唐小姐叫我加纯就好。”荣加纯试图缓解气氛。 唐楚还是甜甜地笑,用开玩笑一般的口吻道,“那怎么行,不是乱了辈分么,爸爸要骂我的。” 几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唐冠德和唐太太也亲自到门口迎接几人。 耿天忠和荣加纯结婚时,唐冠德一家正在欧洲照看唐楚生病的外公,所以没能来参加耿天忠的婚礼,但唐楚特地让人送了结婚礼物。 唐冠德比耿天忠小十几岁,但思想上却不及耿天忠开明,最开始知道自己多年的老友要取个男大学生时,唐冠德非常反对,他不看好这段婚姻,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素未谋面的荣加纯,这也是耿冠南会特地强调荣加纯注意穿着的原因,他怕唐冠德会更不喜欢荣加纯。 这回终于见上面了,唐冠德暗地里将荣加纯打量几番,他和耿冠南一样,不大喜欢唇红齿白的男人,总觉得这种人带着些娘气,但见荣加纯气质清清冷冷的,不是他想象中软弱娇气的模样,印象才总算好了些。 耿冠南主动上前介绍,“唐伯父唐伯母,这是荣加纯,”他想了想唐冠德一板一眼又重视辈分尊卑的性格,又加道,“我的...后妈。” 耿冠南声音向来低沉,后妈两个字被他说得又轻又快,像是含在嘴边的低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荣加纯感情有多好。 唐楚听了,有些吃味儿的撇撇嘴,见周围人都没有发现,才挽着唐冠德的胳膊,和大家一起进了屋。 饭菜早就准备好,这会人到齐了,直接上桌开吃。吃完饭后,耿冠南父子和唐冠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谈事情,说的都是商业上的事儿,唐楚虽然想缠着耿冠南,无奈被母亲支过去陪荣加纯。 唐太太去厨房准备水果和小点心,唐楚就坐到荣加纯旁边和他说话。 果然像耿天忠说的,唐楚性格开朗很会聊天,无奈碰上荣加纯这个冷性子,明明两人的对话却变成了唐楚单方面的输出,其实两个并不熟络的人也没什么可聊的,尤其是一方还不怎么热情的情况下更容易冷场。 唐楚先看了看客厅,见耿冠南和唐冠德正聊得火热,又看看厨房,唐太太还在准备果盘,唐楚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向荣加纯那边儿坐近些,压低声音道, “小妈,最近冠南身边没什么走得近的人吧?” 走得进的人? 荣加纯把话品了品,知道唐楚是想从他这里套些关于耿冠南的信息,但他和耿冠南的关系并不好, “我和耿先生很少接触,所以他身边有些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耿先生?”唐楚吃惊荣加纯对耿冠南的称呼,这称呼听着生疏,不巧的是唐楚的母亲就称唐冠德为‘唐先生’,这一下唐楚心里不大乐意了,看着荣加纯轮廓清晰漂亮的侧脸,一股奇怪的危机感升起。 唐楚拨了拨自己的大波浪卷,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水,掩饰自己的情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十分刻意地问到, “小妈为什么要嫁给耿伯父啊?”向来直言直语的唐楚觉得自己这话问得还不够清晰,索性直白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小妈,不会是为了接近冠南吧。” 唐楚的话叫荣加纯拿着杯子的手都僵硬了,他不知道是哪里让唐楚出现了这种错觉,但他还是尽量站在唐楚的角度看问题,试图理解唐楚莫名其妙地质问, “唐小姐...误会了,我和耿先生,一点那种关系也没有。” 话问完,唐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之所以会这么怀疑,主要是因为下车时耿冠南和荣加纯对视的那一眼,荣加纯看耿冠南的眼神正常,但耿冠南望向荣加纯的那一眼,唐楚总觉得含着种情绪,至于是什么,她也不清楚,因为以前他从没看耿冠南眼里见到相同的情绪。 她看着荣加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有些嘴笨的解释, “对不起,是我太多虑了,小妈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冠南这些年身边总有太多狂蜂浪蝶,所以我才会这样草木皆兵。” “我能理解,”荣加纯并没有生气,相反他还给了唐楚一颗定心丸,“不瞒唐小姐说,我总觉得耿先生非常讨厌我,莫说喜欢,耿先生如果能真正接纳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这,这样啊 。”听了荣加纯的话,唐楚更加不好意思,如果事先她能好好想想,也会发现耿冠南和荣加纯不可能有什么,耿冠南是她的青梅竹马,她当然知道耿冠南不可能会喜欢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后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他们这边难得的沉默了下来。 耿冠南似乎注意到了荣加纯这边忽然没了声,偏过头正好看见坐在沙发里的荣加纯,他手里转着杯子,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而一边的唐楚也没了声。 耿冠南心里疑惑:怎么,难道这两人合不来么? 两家人一起坐到了下午,然后耿天忠和荣加纯由唐家的司机开车回家,耿冠南被唐楚缠住了,要男人陪她去中心街看包包,耿冠南经常很忙,陪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的时间非常少,是以耿冠南一般不会拒绝她的要求,耿冠南开着车和唐楚到了中心街,唐楚逛了箱包店服装店首饰店,凡是唐楚喜欢的耿冠南全都买了下来,一旁的店员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耿冠南有钱,在一边疯狂吹嘘唐楚,大意是她自己是白富美,偏偏还有一个爱她的高富帅,周围人羡慕不来,这些话极大的满足了唐楚的虚荣心。 买买买之后,唐楚挽着耿冠南进了一家高级咖啡馆喝咖啡歇脚,期间唐楚绘声绘色地和耿冠南聊着这次在欧洲的经历,但耿冠南却听得兴致缺缺,男人的眼神还时不时游离几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唐楚有些不满地放下手里的勺子,道, “冠南,你走神了,你在看什么?” “抱歉,”耿冠南回过神来轻声道歉,唐楚钟爱奢侈品,耿冠南就多次陪着她一起逛中心街,久而久之对中心街的店铺也有些了解,加上这里有不少铺子是耿家名下的,他就更了解了, “那家××米欧,是新店吗,以前没在这边见到过。” “什么?”耿冠南难得会对墨镜感兴趣,唐楚疑惑地顺着耿冠南的指示看过去,看见咖啡店的右边有一家××米欧, “你要买墨镜吗?”唐楚问他。 “没有,只是早上听父亲提起过这个牌子。” “这样啊,”唐楚收回目光,捧着脸搅动杯子里的咖啡,“××米欧算个平价牌子,名字很有寓意,我看好多年轻人喜欢这个牌子,伯父也喜欢这家的墨镜吗?” 耿冠南没说话,只含糊不清得点了点头,对于唐楚来说这个墨镜品牌只能算一般,但既然耿天忠想要,她当然要买一副送给耿天忠,讨他喜欢,“那喝完咖啡后,一起去看一副?” “好,”耿冠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西装笔挺又举止优雅,加上人生得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间都叫人赏心悦目,唐楚看得有些愣,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想让耿冠南今晚留下来陪她,“冠南,你今晚......” “对了,你刚才说这个品牌的名字有寓意,寓意是什么?”仿佛知道女人想说什么一般,耿冠南适时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两人虽是未婚夫妻,但唐冠德三番五次地对耿冠南旁敲侧击过,不允许和唐楚在婚前发生关系,耿冠南本来对唐楚在性方面也没有过多兴趣,所以配合着唐冠德,一直回避唐楚的各种暗示。 如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又遭到了拒绝,唐楚不免有些难堪,但好在她话还没说完,耿冠南也给了她足够的台阶下,她用意大利语念了一遍品牌名, “这是个意大利品牌,翻译成中文意思是‘我的太阳’。” 喝完咖啡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两人在店里挑了一副墨镜,唐楚把看中的墨镜仔细包好,让耿冠南拿回去带着耿天忠,然后两人又一起用了晚餐,用餐时耿冠南问起中午唐楚和荣加纯看起来聊得不愉快的事儿, “怎么,你不喜欢荣加纯?” 唐楚自然不会告诉耿冠南实话,她切了快小牛排放进嘴里吃了,然后才说,“没有,只是未来的小妈冷冰冰的,不大好接触。” “嗯。”耿冠南脑海里浮现出荣加纯的脸,道,“可能他和你还不太熟。”转念一想,他这话说得也不对,遂加道,“我跟他也不熟。” 耿冠南难得会主动提及一个人,唐楚仔细观察着耿冠南提及荣加纯时的神色,疑心向来很重的她停下手中换刀叉的动作,装作漫不经心地感叹道,“小妈虽然冷冷的,但是个大美人,伯父好福气,冠南,你说,我和小妈比起来,谁更好看?” 唐楚这话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什么别的试探意味,但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都叫耿冠南有些不适,他皱起了眉头, “这有什么可比性吗?你是我的未婚妻,而荣加纯是我父亲的妻子。” 耿冠南没有正面回答,依他的个性也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对于这个答案唐楚已然很满意了。 这些年耿冠南身边虽然也有男人,但多是俊朗阳光那一挂的,而对荣加纯这类的冷美人,男人向来是不感冒,方才耿冠南一个眼神,唐楚便从中读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既然两边都得到了保证,唐楚终于彻底放了心,放心之后又想起荣加纯说起的耿冠南讨厌他一事,结合刚才耿冠南的反应看,觉得荣加纯不像是说谎, “冠南,你是不是不喜欢荣加纯。”唐楚话语里的不喜欢说得婉转,换句话其实就是在问耿冠南为什么讨厌荣加纯。 被唐楚这样没头没尾的问一句,耿冠南都拿不准她是从哪个地方看出来他讨厌荣加纯,而且...他对荣加纯虽有些不满,但也没最初的那般厌恶了, “你听谁说的?” 唐楚喝了口果汁,“他自己。” “在没见到人以前,我以为荣加纯是那种不择手段上位的大学生,但今天见了人觉得他并不坏,所以,或许你也可以尝试着和荣加纯,哈,也就是我未来的小妈好好相处。” 见耿冠南不说话,唐楚难得地帮荣加纯说了些好话,她记起中午谈话自己猜测荣加纯嫁进耿家目的不纯时,荣加纯眼中一闪而过的被羞辱的眼神,想着她这番话就当做对荣加纯的弥补好了。 “嗯,我知道了。”片刻后耿冠南才简单地回了一句,依旧未置可否。 将唐楚送回家之后,耿冠南开车回凤凰岸,唐楚说的话耿冠南并非没有听进去,相反他还仔细反思了近日和荣加纯相处的点点滴滴。 耿冠南一直以为荣加纯嫁给耿天忠有目的,最开始认定是为了钱,结果荣加纯除了该得的,一分多的钱没要,后来又觉得荣加纯醉翁之意在自己,可从昨夜对方找他参考着装一事来看,或许荣加纯并没有要诱惑他的意思,何况荣加纯知道自己不待见他,甚至讨厌他,拥有那么薄凉一双眸又那么冷情的人,怎么放下身段来勾引一个厌恶他的人? 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吗? 乔骍收集的文件里几乎涵盖了荣加纯所有重要的重要信息,甚至包括荣加纯的性格特征。 “性格孤傲,不善言辞,在学校因姣好的相貌和优异的成绩而备受关注,却因生人勿近的冷漠被戏称作‘高岭之花’”。 耿冠南一边开着车,一边抽空看了眼放在副驾驶被包装得精致的墨镜,回想起资料里的评价,嘴边不禁勾起笑意。 不得不说,乔骍总结得很到位,荣加纯的确是朵高岭之花,好看却冰冷,摇摇曳曳地开在山巅,让人望而生畏,又情不自禁地...向往。 连看遍芳丛的父亲不也拜倒了吗? 耿冠南想,或者真的该如唐楚建议的那般,试着接纳荣加纯,毕竟到目前为止耿冠南很难从荣加纯身上找出让他难以忍受的缺点,而荣加纯也步步小心,事事谨慎,从未在任何事情上出过大错,最关键的,是耿天忠喜欢他。父亲铁血一生,在商场战无不胜,感情却是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在年老时看上个荣加纯,自己又何苦处处为难?荣加纯对父亲虽谈不上喜欢也不见得有所谓的爱情,但能与父亲互相尊重,相敬如宾,如此一看,他对荣加纯的刁难和怀疑不像是针对荣加纯,倒想是和耿天忠过不去,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些。 车子已经驶出了别墅区公路的入口,耿冠南松了些油门减速,他一边不紧不慢地打方向盘,一边想,既然这样,就勉强送个墨镜吧,算是间接表示自己对荣加纯的接纳。 连着两天在别墅区门口见到荣坤,耿冠南自然对他留了意,然而此时荣坤已经不在了,地上还剩着零碎的烟头和啤酒罐子,啤酒洒了一地,无论是烟还是酒罐子数量比之早上有多无少,看来荣坤在他们离开后又蹲守了不短的时间,只是此时的荣坤对耿冠南来说是无关紧要之人人,人不见了耿冠南也没多在乎。 保安远远就望见了耿冠南最近常开的这辆雷克萨斯,早早按下按钮起了杆子,耿冠南在进别墅区之前,一个被弃在地上的鸭舌帽忽然入了他的眼,帽子有些熟悉。 或许是心底一种隐隐的直觉指引着他,耿冠南倒了把车,将已经入了小区门口一半的车身又开出来,然后将车往前开了一小截儿,找到一个能最大限度窥视的角度,他停了车,还按下了一小半车窗,让他能将对面的场景收入眼底。 别墅区对面也是个高档小区,但因为这边有凤凰岸的安保,开发商和物业钻了空子,没在靠近别墅区这边配安保人员,是以荣坤才能几次蹲在对面守人。 小区拔地起的高楼本就直角夹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加之另一边有一面装饰性的墙体,就形成了一个三方密闭一面开口的小巷子,这个空间看似隐蔽,但总还给人留了窥探的余地。 耿冠南望着对面纠缠的两人,默默拿出一根烟点燃了。 回家后的荣加纯换下米色小西装,穿上白衬衫休闲裤,再三犹豫下他还是决定亲自和荣坤谈谈,拨通的电话几乎瞬间就被接起,那头传来荣坤哑得不像话的声音,不知道青年又抽了多少烟, “哥,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荣加纯听着对方雀跃的声音,他握紧手里的手机,冷声道, “荣坤,我来找你,我们谈一谈。” “谈一谈?”电话那头的荣坤换了只手拿手机,从烟烟酒酒的包围中站起来,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在周围扫一圈,看到了一个咖啡馆,但那不是他想的理想之地,又搜寻一番后忽然发现了那个令他满意的角落,荣坤咧着嘴笑了,“好啊,哥你先出来,我在对面小区×栋楼下等你。” “不找个咖啡馆吗?”荣加纯对荣坤此时的想法毫不知情。 “咖啡馆里肯定坐着很多别墅区里的人,哥哥不怕被认出来吗?”荣坤一脚踢翻了还剩半罐碍事的啤酒罐子,淡色近透明的液体流了一地,他不紧不慢地走向看中的角落。 “好,你等我十分钟,荣坤,这次我们做个了断。”荣加纯闭眼吸气,想起这两天的胆战心惊,他是真的想和荣坤来个了断,即使他非常不情愿和对方见面。 “好啊,”荣坤一边听电话一边狠狠地拧其眉,荣坤眉形锋利,如戈似剑,将他整个人跋扈的气质又提了一个层次,但他还是将声音控制得毫无波动,“哥哥,我等你...来和我了断。” 十分钟后,穿着白衬衫带着鸭舌帽的荣加纯出现在荣坤的视野中,他靠在墙上的身体瞬间站直,对着刻意压低帽檐儿的荣加纯招了招手,荣加纯在远处顿了片刻才向荣坤这边走来。 连着守了他两天的荣坤有些邋遢,面容憔悴苍白,衣服也松松垮垮,下巴上长了青色胡茬,身上混着股难闻烟酒味,但荣加纯愣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仰头看荣坤,开门见山道, “荣坤,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荣家的情我还完了,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荣坤却只是痴迷地看着他,乘着荣加纯不注意一把拿掉他头上的帽子,荣加纯拧眉,并没有组阻止荣坤的动作。 红发青年将帽子丢在了一旁,摸着下巴道,“这样我才能完完全全地看见哥哥。” “荣坤,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对于荣坤的轻薄话语,荣加纯有些生气。 看荣加纯隐怒的模样,荣坤微微弓着背靠在后面的墙体上,让自己与荣加纯视线平齐,咧开嘴摊手做投降状, “听见了听见了,你说的我都听。”他的语气像是在哄无理取闹的小男友。 荣加纯看他还是一副无所谓又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他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故又加重了语气, “荣坤,你听清楚了,我是说以后我们除了那一半割不掉的血缘关系外,其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也不要在对我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荣加纯严肃地冷言冷语,荣坤去笑着逼问他,“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啊,哥哥。” 荣加纯实在不爱看他这副痞气又不着调的样子,态度他已经表明了,他只希望荣坤能听清楚他的话,不要再打扰他以后的生活,尤其他现在已经是有夫之人, “荣坤,我已经嫁人了,现在是耿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也不要再给荣家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你这样我只会很烦恼。”荣加纯顿了顿,还是说了些威胁的话,“你也不想荣家因为你再次遭受重击,对吗?” 荣坤被他不留情地话说得恼火,痞气的笑险些挂不住,但他还在坚持问上一个问题,“哥,你还没说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呢。” 荣加纯弄不懂荣坤的心思,只被对方的轻佻和逃避弄得心烦意乱,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荣坤,难得提高了嗓音道,“荣坤,那样的事,你难道还有脸说出来吗?” “呵,”荣坤无所谓地冷笑,站直懒散的身体,他生得高大,可以说虎背熊腰,“既然哥哥说不出口我们的关系,那我来告诉哥哥吧。” 说完,他猛地扑向已经有所警惕的荣加纯,将其推倒在墙上,混着烟酒味道的唇压向荣加纯。 吮吸,舔舐,撕咬和唇舌追逐,如同以往每一次被迫接吻一样,荣加纯丢弃平日的冷静自持,拼命地反抗,拼命地挣脱,却被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荣坤轻易镇压,旁人看来他却似乎在欲拒还迎,而这场胁迫也好似成了小情侣之间的打闹。 荣坤一只手固定住荣加纯精致的下颌,轻轻一捏就让荣加纯不得不张开嘴迎接他的啃咬和缠绵。 而荣坤的另一只手则掀起荣加纯那薄薄的衬衫,肆意揉捏着哥哥不算纤细却极为紧致的腰。 两人下身紧紧贴合,荣坤像一只太久没得到释放发着情的雄兽,规律而用力地向前顶动着腰身,嘴里含糊说着让荣加纯作呕的情话, “哥哥,我好想你,好想你,一碰你,我就硬得不能自持。” 第一次在乔骍收集的资料上看见荣加纯时,耿冠南虽不愿承认,但他的确被荣加纯的一双眼睛给吸引了,所以他的目光才会不由自主的顿住。 怎样形容荣加纯的眼睛呢? 黑白分明,睫毛深深,淡漠的瞳孔仿佛凝着一层薄冰,冷淡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最妙的却是眼尾,微微上翘,明明是个冷淡人,眼角处偏偏像藏着一片风月,叫人平白想起媚眼如丝几个字。 耿冠南抽着烟,至少表面十分平静地‘欣赏’着眼前的亲热戏,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愤怒是有的,他父亲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肆意亲吻抚弄,他该愤怒。失望?也没错。本以为荣加纯是朵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没想到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人。可除此之外,耿冠南还有些情绪,但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耿冠南抽着烟,灰白的烟雾从嘴里缓缓喷出,模糊了眼前的场景,但耿冠南沉沉的眸子依旧盯着那截儿因被荣坤掀起衬衫而裸露着的白韧的腰,在荣坤的手不安分地往下钻去时,耿冠南终于看不下去,丢了烟,开着车进了别墅区。 中途的离开让他没有看到下一秒荣加纯剧烈的反抗,男人也更不会知道这场被迫的亲热中,荣加纯眼里始终有不甘,有屈辱,有冷漠还有厌恶,独独不见对欲望的臣服。这些耿冠南看不到,想必此时的他也不屑于看。 荣加纯使出浑身力气才堪堪从荣坤怀里逃脱,他从角落里逃出来,没有了狭窄空间的遮蔽,荣坤收敛不少,他咂咂嘴,粗砺的舌头舔舐着口腔里被荣加纯咬破的伤口,好似回味无穷,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考上B大的,到时候我要光明正大的追求你,你等我。” 荣加纯捡起掉在地上的鸭舌帽,抖抖上面的灰,听见荣坤的话,他冷眼射向荣坤,明明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荣坤,你真是个疯子。” 荣坤破罐子破摔,也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无所谓地耸肩,嘴边挂着笑,“我早就疯了,因为,我爱哥哥啊。” 男佣将雷克萨斯开进了车库,周围的佣人似乎都感受到了耿冠南此时一身的低气压,匆匆招呼过后大家都识相地远离男人。 耿冠南手里还提着包装精致的墨镜,墨镜自然是不会送了,耿冠南无所谓地嗤笑一声,而后像丢垃圾一样毫不怜惜的将盒子丢进了垃圾桶。 ———————————— 荣加纯回别墅时明显有些失魂落魄,换了鞋进了大厅才发现耿冠南坐在沙发上,荣加纯被荣坤折腾得够呛,身与心都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和耿冠南打招呼, “耿先生。” 荣加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遂疑惑地望向耿冠南。 耿冠南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交叠着双腿,甚至有些狂放不羁,男人的眼神直白地落在他身上,似打量又似在透过他想些别的事。 荣加纯很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这个难对付的继子此刻有什么想法,至少今天没有。既然已经打过招呼,还没得到对方的回应,荣加纯也不在理会耿冠南,想径直上楼休息,坐在沙发上的耿冠南却动了。 男人站起身,直直向他走来,带着股凌厉的风,仿佛山雨欲来。 荣加纯顿住脚步,他知道对方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估计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总不可能在不管不顾上楼去。 很快耿冠南就走到了荣加纯面前,荣加纯站在两级台阶上,也只比一米九几的耿冠南高了一点,荣加纯一手抓着楼梯的扶手,一手拿下头上的鸭舌帽, “怎么,耿先生有事吗?” 青年的嘴一张一合,下唇被荣坤吻得红肿,离近了看竟还有些细微的伤口,平日里荣加纯的薄唇是淡粉色,现在却不正常的殷红。 荣加纯发现耿冠南一直盯着他的嘴看,有些不自然地抿唇,怕耿冠南看出些不妥来,他掩饰性的又问了次,“耿先生有事吗?” 有事,自然有事。 耿天忠被荣加纯带了绿帽子而不自知,可耿冠南知道。豪门可以淫乱,但他耿家不行,荣加纯既然受不住寂寞,也无法替耿天忠守住身心,耿冠南自然要他卷着铺盖滚出耿家的门。 你给我滚出耿家,带着你的情夫一起。 这句话几乎已经溢到嘴边,但耿冠南看到荣加纯那双如同睨着薄冰一样的眼睛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不久前才看到的场景。 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被红发青年侵犯时是什么样的呢?是眼尾会不自觉的染上薄红,长睫毛扑簌如振翅的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冷静而毫无波澜? “你......”耿冠南哑着声音开口。 “加纯回来了?”耿天忠正从三楼下来,见儿子和小妻子堵在楼梯口,气氛似乎剑拔弩张,尤其是耿冠南,毫无顾忌地释放着久居上位之人才有的威压,不知要对荣加纯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即使看出了儿子和妻子之间似乎有摩擦的氛围,耿天忠也没直接问,更没直接指责谁,他撑着不算利索的腿,慢慢下楼。 荣加纯则几步上楼去搀扶他下来,耿天忠走到自己儿子面前,耿冠南叫了声‘父亲’,耿天忠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 “刚才楚楚来电话说她给我送了个墨镜,让你给我捎回来,墨镜呢?” “让我给忘在西餐厅里了,有时间我过去拿。”耿冠南随口编制着谎话。 “你要是忙就算了,不过是副墨镜,我听楚楚说那牌子正好是我早上提过的,××米欧,本来还打算拿到了就给加纯。” “我已经有一副了,何况是唐小姐送给董事长的,我不能收。”荣加纯附和着耿天忠说话。 。 耿天忠在荣加纯的搀扶下坐到沙发上,睨了耿冠南一眼,“冠南不长心,楚楚送的东西他总不在意,也不上心,这样只会让楚楚难过,也容易导致家庭不睦。” 耿天忠话里有话,耿冠南听懂了,荣加纯也听懂了。 荣加纯不好意思地抿唇,但他心下却不明白和耿冠南已经有了缓和迹象的关系,为何又破裂了。 耿冠南则是明明知道荣加纯与荣坤有着不正当关系,却有口不能说,耿天忠一生要强,要是知道自己才娶进门没多久的小妻子就给他带了绿帽子,估计能气得心脏病当场发作。 所以,不管耿天忠脸色怎么臭,看他的眼神有多么的失望和不满,耿冠南依旧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缄默,他能做的就是让荣加纯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让他心虚与后悔,然后主动滚出耿家。 “我知道了,父亲,下次会注意的。”耿冠南这话里的意思,不知是说会注意多在乎唐楚一些,还是会注意缓和与荣加纯的关系,男人说完之后冲着耿天忠点点头,就径直上了楼。 耿天忠若有所思地望着耿冠南上楼的背影,拍拍荣加纯放在他肩上的手,无声地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姜是老的辣,耿天忠很清楚地知道,如同任何一对继子和后妈一样,耿冠南和荣加纯还处在那段必不可少的磨合期,只是独子太强势太霸道,他的小妻子不得不多承受些委屈和不理解。 看来还是需要特地找个机会,让两人单独处处,弥合一下本就不算很好的关系。耿天忠想。 自从那天之后,不知是不是有意,耿冠南回凤凰岸地次数减少了很多,即使回来也只会留下来陪耿天忠吃个饭,晚上则驱车赶回离总公司不远的高级公寓,耿天忠虽有不满,但也知道儿子最近的工作很辛苦,而且他也明白需要给耿冠南一定的私人空间。 耿冠南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荣加纯隐隐有感觉,耿冠南减少回家次数这事儿跟他有关,他曾仔细回想过跟耿冠南这些天的相处,但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过耿冠南。 耿冠南不回凤凰岸,不理会荣加纯,并不是说他就此放过了荣加纯,但董事会上他以获得九层董事支持的绝对优势成为了耿氏集团新一任董事长,事情自然也一下变多起来,抽不开身。自撞见荣加纯与红发青年那不堪的一幕后,不知为什么耿冠南总不想见到荣加纯,只因一与荣加纯见面,那天的场景就会浮现眼前,历历在目,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如此情况之下耿冠南只能高薪聘请了私家侦探,让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他那不检点的漂亮小妈,所以每天都有荣加纯的照片源源不断的被送到耿冠南的办公桌上,耿冠南工作之余就拿着荣加纯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照片千姿百态,有荣加纯在食堂吃饭的,在网球场打球的,在教室上课的,甚至还有在游泳馆游泳的,唯独没有他和荣坤的。 没有他与荣坤的照片,叫耿冠南因拿不到荣加纯婚内出轨的证据而失望之余,又暗地里松口气。 私心里,他甚至有些害怕看到荣加纯像个荡妇一样沉溺在其他男人身下的样子。 耿冠南了解荣加纯,除乔骍收集的那份资料外,唯一的途径就是回凤凰岸的家,但荣加纯在耿天忠和他面前永远都是收敛又安静,青年的克制与成熟几乎让耿冠南意识不到对方是个年仅二十二岁的大学生。 其实荣加纯也和所有其他的大学生一样,有着充满青春气息又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甚至因为姣好的相貌,他还享受着许多人默默地关注与追捧。 因为这些照片,耿冠南似乎了解到了另一个荣加纯,一个脱离了他小妈的身份更真实和立体的荣加纯,耿冠南把玩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穿着纯黑的网球服,带着白色的网球帽,连挥动球拍的动作都叫人赏心悦目,耿冠南手支着下巴,失笑地想,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监视荣加纯,找到他和别的男人通奸的证据,还是只是单纯想欣赏荣加纯在生活里的样子,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得不承认他与人有染的小妈,凭着好看的皮囊和高冷的气质能轻易吸引旁人的目光。 或许是这些日子耿冠南的生活处处都充斥着荣加纯的气息,荣加纯竟然会时不时会闯入耿冠南的梦境中,而只要荣加纯出现,就会霸道而张扬地占据他的整个梦境,叫梦里的耿冠南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荣加纯,耿冠南隐隐觉得这样的趋势不对,但他阻止不了。 荣加纯性格虽然冷淡,但自十岁起就以私生子身份生活在荣家的他心思却极为敏感,每一次和耿冠南的碰面,他都要承受耿冠南对他的厌恶审视和探究,他曾有心要与耿冠南摊开了说,但耿冠南却总以极为冷淡的态度拒绝他的任何提议。 人总会有喜怒悲欢,荣加纯是人,也有感情,也期望得到别人的认可,他莫名遭受着耿冠南的冷暴力,心情郁郁了很多天,好在最近荣坤忙于高考没时间来骚扰他,让荣加纯压力小了不少,加之马上就要游泳考试,分散走了他不少的注意力。 游泳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了,留给荣加纯训练的时间仅剩一个星期,这些日子除非耿天忠有事,否则回了家的荣加纯几乎泡在泳池里。 游泳课虽然不在乎分高分低,但如果不及格,荣加纯可就毕不了业了。 荣加纯其实不太善于向别人求助,他是那种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多说的人,而那些想要接近荣加纯的人也不会知道他们心里的高冷男神竟然会在水下分不清方向,因此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接近机会,故而想要通过游泳考试对荣加纯来说,只能靠他自己不断练习。 周五晚上耿冠南难得回了趟凤凰岸,吃饭的时候耿老爷子问荣加纯, “加纯是不是下星期就要游泳考试了?” “嗯,周五考。” “那只剩一星期了,要好好加油。”耿天忠话锋一转,忽然问耿冠南,“冠南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上午有饭局,和市里工商部的领导吃个饭,周日去C市考察。”正式接手耿氏集团,事情自然比之前更多,应酬也更频繁。 “那明天下午呢?” “吃完饭后可能去打高尔夫。”耿冠南知道耿天忠问他行程估计是有安排,遂问,“父亲有安排吗?我可以把下午的高尔夫推掉。” 耿天忠这段时间总想找个机会让妻子和儿子好好聊聊,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能够说清,奈何耿冠南特别的忙,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他的行程也几乎满满当当。 “你游泳好,大学时代还得过市里大学生游泳比赛金奖,你看你什么时候抽个空,指导指导加纯的游泳考试?”耿天忠这是既想让耿冠南帮荣加纯,又想借机让最近忙得连轴转的耿冠南喘口气儿。 “不用麻烦耿先生,我,其实已经很熟练了。”荣加纯听耿天忠让耿冠南帮自己练习游泳,可以说是非常尴尬了,他不好意思麻烦耿冠南,因为他看得出耿冠南最近是真的忙,而且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单独一起练习游泳什么的,到时候的氛围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冠南你说呢?”耿天忠不为所动。 游泳是耿冠南最喜欢的运动,大学时代认真练习过,也拿过不少奖,但这么些年过去了很多技巧和花样都已忘记,还能记得的都是些最朴实和有用的招式,不过他这么多年也的确没有落下游泳的锻炼,有时间就游上一两个小时,教人游个泳绰绰有余。 只是游泳并不是个难事,荣加纯练习很用功,平日里也没见荣加纯有路痴属性,为何会在水下分不清方向?这点着实让人好奇。 “乔骍把周一到周五行程都已经安排满了,唯一可能有空的时间就是明天下午,”耿冠南看一眼荣加纯,对方也在看他,可能因为要麻烦自己教他游泳,荣加纯微皱眉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耿冠南想了想,道,“如果可以,我会尽量推掉明天约的高尔夫。” 对于耿冠南会帮自己练习游泳这件事,荣加纯本没抱多大希望,但因为耿冠南的一个“可能”,他还是推掉了第二天和同学的约会。 而此时的荣加纯也不了解耿冠南,他不知道耿冠南嘴里的尽量,那便是一定。 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耿冠南如约回家。 开了指纹锁,耿冠南一边换鞋一边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因为喝了点酒,今天气温也高,耿冠南一直处在很热的状态,他脱掉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想着一会儿能游泳消消暑也不错。 进了大厅才发现荣加纯躺在沙发上休息,估计是在家里等他等太久了,困了就随意躺在了沙发上,此时耿天忠应该也在卧室里睡午觉,别墅里的佣人也都各司其职,整个客厅安静得很。 静谧的氛围让耿冠南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他走近些,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熟睡中的荣加纯。 青年闭着眼,颀长清瘦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因为侧躺着所以头发有些凌乱,丝丝缕缕散乱交错在皮肤白皙的侧脸,挺直的鼻梁侧面弧度优美,让看他睡颜的人也是一种享受。 客厅里开着空调,或许是睡得久了有些凉,睡梦里的荣加纯双臂抱住自己的胳膊,长而密的睫毛时不时簌动一下,与冷风扫过的频次一致。 耿冠南安安静静地观察了一会,他黝黑的眸注视着荣加纯,想着是不是叫醒他,但他最终还是没有。 男人轻手轻脚走上楼拿下来一块薄毯子给荣加纯披上。盖薄毯时才发现,原来宠物猫茵茵还窝在荣加纯的怀里。茵茵体型小,小时候只有女人手掌那么大,长大了个头也没大多少,它和荣加纯一样蜷缩着身子,这么小的东西窝在荣加纯腰腹处,若是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 茵茵从薄毯里拱出脑袋,舔着耿冠南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示好般地向自己的主人喵叫了一声,耿冠南下意识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做完又觉得自己怕是喝多糊涂了,一只猫又怎么会看懂他的意思,但出乎意料,茵茵还真听懂了,乖乖地扭了一下头之后便不作声,将自己团吧团吧靠在荣加纯怀里睡着了。 自从从耿总升级为耿董事长后,不管是应酬还是工作量都骤然变多的耿冠南有些疲于应付,每天的乐趣可谓就是拿着荣加纯的生活照看,弄得乔骍对自己最初认定耿冠南不喜欢荣加纯生活照这一判断都产生了怀疑,这会男人好不容易得了点休息的时间,也学着荣加纯坐在沙发上眯着眼打盹儿。 耿冠南喝了酒,身上酒味虽淡,可还是入了荣加纯的梦。 梦里的荣加纯还在大二,他大二那年荣坤高一,还没满十七岁。 何芸不喜欢荣加纯甚至可以说恨荣加纯,不仅因为他是小三的儿子,还因为这个小三生前是何芸最好的姐妹。 何芸恨他,荣庚是个没主心骨的男人,这个家里唯一喜欢荣加纯的只有荣坤。 他像任何一个弟弟一样喜欢黏着缠着荣加纯,荣加纯最初对荣坤的那份超越了伦理界限的禁忌感情没有任何察觉,直到荣坤喝醉的那个晚上。 未满十七岁的少年利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把荣加纯压在身下,迫使和他拥有一半相同血缘的哥哥为他手淫为他口交,少年荣坤一边肆意凌辱荣加纯,一边还不忘在嘴里甜蜜的表白, “哥哥,我好爱你。从你十岁那年进我家门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的眼睛...好漂亮,冷得像黑宝石,我想看它被我...操哭的样子。” 如果说荣坤之前的行为还能勉强用酒后乱性来解释,那么酒后的真言怎么也没法让荣加纯自我欺骗了。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喜欢上了他,对他有着不应该的欲望。 酒的味道,荣坤体液的味道,挣扎声,抵抗声,那是荣加纯二十二年来为数不多的彻底失控时刻。 耿冠南本就是浅眠,荣加纯那处稍微有动静他就醒了,青年应该做了噩梦,裹着薄被的身体不停抖动,似乎被梦里的东西给缚住了,茵茵蹬着四条短腿从荣加纯身上蹦下来,喵喵喵地叫着,好似想要唤醒荣加纯。 经过刚才的一番挣动,荣加纯的身体已经在沙发特别边儿的地方,眼见着就要落下来,耿冠南起身两步跨过去一把接住荣加纯下落的肩膀,而荣加纯也彻底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的刹那还带着梦里的余悸,“荣坤,不要!” 夏天的中午总是燥热而安静的,荣加纯在眼神恢复清明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起伏的胸膛一起,让他惊魂未定。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离得很近,荣加纯转动眼珠望向耿冠南,看到男人那双黑沉沉的眼正盯着自己,他受惊一般偏移了视线,这一动荣加纯的脸颊不小心擦到了耿冠南高挺的鼻梁,男人退了退,躲了一下。 “耿先生,你回来了。”一觉醒来,荣加纯嗓子还没彻底恢复,透着股沙哑的性感。 “嗯,”耿冠南见荣加纯已经醒了,遂放开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加纯从沙发上坐起,“你醒了,快三点了,换衣服练习游泳吧。” 荣加纯揉了揉头发,将脚边撒娇的茵茵一把抱起来,看着耿冠南,说,“好。” —————————— 因为刚睡醒,荣加纯在泳池边儿上热了好一会儿身,而耿冠南已经去旁边的小隔间里换好了泳裤。 或许耿冠南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人,全身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肌肉,线条流畅,轮廓分明,却又不会过于夸张,而且这些肌肉看起来都很结实,不像那种刻意在健身房里塑造出来的肌肉,这可能跟耿冠南喜欢游泳和坚持长跑有关。 因为脱了鞋,所以热着身的荣加纯没有发现背后靠近的耿冠南,当男人的声音在耳后方响起时,荣加纯吓了一跳,耿冠南声音低沉浑厚又极具穿透力,而且很有磁性,俗称低音炮,不高不低的声音稍微凑近些,就让荣加纯觉得对方似乎是在他耳畔低喃。 似有似无的气息叫荣加纯耳朵有些痒,他伸手捏了捏耳垂,回身问道, “怎么了,耿先生?” “先去换衣服吧,穿成这样也活动不开。”耿冠南用眼神扫了一眼荣加纯身上的穿着。 荣加纯还穿着长衣长裤,虽都是运动休闲款,但相对于泳裤的确有些束手束脚。 可荣加纯没动,盯着耿冠南看了一圈,眼睛里带着点惊讶和欣赏。 这回轮到耿冠南疑惑了,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东西?” 东西自然是没有东西,荣加纯只是单纯被耿冠南的身材给惊艳到了,他没想到一个常年坐办公室,上酒桌,出入皆有车代步的人还能有这样的身材,着实不可思议。上次荣加纯只在夜间匆匆一瞥,印象不深,这回却将除了某处外的所有部分一览无余,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会儿两人将会半裸着身体见面的尴尬,荣加纯目光真诚地望着耿冠南,不吝赞美道, “耿先生身材很好。”是许多男人最羡慕的样子。 “嗯,”对于荣加纯的赞美,耿冠南点头受了,他虽然快三十八了,但身材保养得很好,身体素质也不差 可以说正处在男人一生最鼎盛的年纪。 耿冠南只简单地伸了一下胳膊,两臂上的肌肉和青筋便显露出来,能让旁者品出一种野性美和力量美,与耿冠南平日衣冠楚楚的模样有些不同。 “常年游泳的人都这样,你也可以。”耿冠南大方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荣加纯未置可否,招呼一声后也退到隔间去换衣服。 其实身材这个东西讲求基因也讲求天生优势,并非所有的男人锻炼运动后都能拥有耿冠南那一身恰到好处的肌肉,也并非所有人也都能凭借一身不错的肌肉而魅力大增。 如果说耿冠南的身材让人想起沙漠荒野血性十足的雄狮,那荣加纯可能是另一个极端。 青年换下了衣服,将长衣长裤放到一边,换了根不长不短刚好遮住大腿根的泳裤,黑色的,两侧带着三条竖着的白线边儿。 荣加纯身材颀长,因为骨架不大让接近身高一米八的他看上去更显清瘦高挑,上天对美人似乎都格外眷顾,荣加纯的身体皮肤白皙,没有哪处有伤痕或者是疤,腰腹处还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整个如同一块完整上好的羊脂玉,让人赏心悦目,又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叫人美不胜收。 巨大的遮阳伞投射出一片阴影,耿冠南正坐在伞下地长凳上喝果汁,见到换好泳裤走出来的荣加纯先是一愣,在荣加纯全身逡巡一圈后又不自觉的被青年那双出挑的腿给吸引住,长而笔直,几乎没什么毛发,比之女人又多了一份韧劲和力量感。 其实耿冠南不是没看过荣加纯穿泳装的样子,那些送到他办公室的照片里就有一大把青年的泳装照,可照片能呈现的美远不及现实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 荣加纯稍微扫了一圈泳池确定耿冠南的方位,之后就往耿冠南这边儿走,他走得不急不缓,却不知自己修长漂亮又半裸的身体正勾得耿冠南作为雄性最原始的欲望蠢蠢欲动。 下腹涌动的热流,宣告着人类对美的无条件的自然臣服。 可这样尤物的身体却有一双清冷的眸子,那双冷眸轻轻一眨,就让耿冠南清醒不少。 面前的人再漂亮,也终究是他的小妈,是他父亲耿天忠的人。 不得不说耿冠南居于上位这么多年,自控力的确非同一般,他很快就压制住了半裸的荣加纯给他身体带来的冲动,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并不算太明显的失态,他对着逐渐走近的荣加纯略显冷淡道, “还要热热身吗?” 荣加纯摇了摇头,“不用了,耿先生呢?” 一站一坐的视线差距,让耿冠南轻易看到了青年毫无遮掩的前胸,粉红色的两点好看到像是夏日最鲜嫩的樱桃,缀在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里,叫人食指大动,耿冠南不禁将视线偏移半分,失笑地想他真不该答应父亲接下这个差事儿。 耿冠南把手里的果汁放到桌上的托盘里,活动了一下脖颈,而后站起身,高大的身体带出的压迫感让荣加纯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耿冠南从伞下走出来,阳光打在男人的皮肤上,让他好看的身体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他看着荣加纯,道, “我也不用,你先说说你的问题。” “我在水下分不清方向,周围如果有晃动的水波,我可能就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荣加纯尽量简洁地说明自己的问题。 语言的描述终归苍白无力,耿冠南指了指水波轻荡的泳池, “你先下去游一圈我看看。” “好。” 荣加纯戴好泳镜,轻轻一跃就下了水,荣加纯手长腿长,在泳池里穿梭来往,动作很快,让人只来得及看到那截儿露在水面的白腰,他的姿势矫健敏捷,前半程用了蛙泳的姿势,回程则用了蝶泳,不管哪个姿势,他的泳姿都很好看很标准,整个身体韧而坚,游刃有余,流畅自然,既有男性的力量美,又有一种大多数男性都没有的柔韧美,让观看的人赏心悦目。 完全是接近完美的姿势,荣加纯游泳的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耿冠南的想象。 游完全程的荣加纯手扶住泳池壁破水而出,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等待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给评价。 “动作完美,姿势标准,流畅自然,用时也不长,”耿冠南迈开大长腿,走进靠在泳池边的荣加纯,“我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荣加纯摘下泳镜,自水池里爬起来,走到遮掩伞下拿了条干毛巾擦脸,他神情有些恹恹,望向耿冠南的眼里有些无奈又有些逃避和躲闪的意味,他向耿冠南解释, “那是因为,泳池里没有其他人。没有水波的干扰,我就能顺利游完全程,可是如果泳池有其他人,只要他们稍微移动,我就会失去方向感。” 听完荣加纯的解释,耿冠南不禁挑眉,既觉得奇怪又觉得有趣儿,这样的毛病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既然荣加纯说了水池里有人才会分不清方向,那他只能自己亲自下水实验一回了。 “把泳镜戴好,我和你一起游一次。” 荣加纯停下擦脸的动作,看着耿冠南熟练地戴好泳镜,弯身矫捷地入水,他放下手里的毛巾跟了过去,也戴上泳镜,说,“好。” 耿家后院的泳池来回五十米,单程二十五米,六道,荣加纯占了左一道,耿冠南占的左二道,耿冠南喊完了一二三两人一起游出去。 耿冠南力气大,健硕有力的腿在泳池壁上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周遭的水也被他带出层层褶皱,水波剧烈晃动,让才游出了两三米的荣加纯马上丢了方向,他在泳池里从来不敢睁眼,哪怕带着泳镜,周遭只要有水波晃动,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和自身强烈的求生欲会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晃动源。潜意识里他知道水波晃动的地方有人,可以将被水淹没的他,无法呼吸的他,呼叫无力的他一把从水里救出来,就像小时候荣庚做的那样,把他从撕心裂肺而又求救无门的绝望中拯救出来。 感受到荣加纯已经游错了道的耿冠南立即停下来,他撑着泳池里的水线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窜到二道的荣加纯一头撞到了胸口,耿冠南痛得闷哼一声,而在水下四处摸索的荣加纯被这一撞撞得立即失了方寸,几乎一瞬间他便忘记了所有游泳的姿势,蝶泳,蛙泳,仰泳,浮水,站立,憋气什么都忘记了,他感受着周围沉甸甸的水压,四肢不知所措地呆滞,最后只能无力的下垂,安放在心底的恐惧重新爬上心头,“咕噜咕噜”,荣加纯张嘴想要呼救,水却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喉咙,一直烧灼到胸口。 没有挣扎,无法求救,死死闭着眼睛的荣加纯似乎还是那个溺水了水的小男孩,等待着有一个人来解救他。 这深度不足一米六的水却困了荣加纯足足十六年。 在荣加纯几乎要彻底失去感觉时,一只胳膊忽然横过了他的腰,用力一捞,便将他揽到了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里,然后则是被那只手大力带出了水面,破水的那一刻,周遭水花四溅。 荣加纯伸手胡乱地抓,想要抓住水里的浮线,却不小心攀到耿冠南的肩,胸口处难受的烧灼感让荣加纯没有力气去分别他抓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将自己的身体往前一送,靠在那个支撑体上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耿冠南一手握着荣加纯的腰,稳住他的身体,一手绕到荣加纯背后,为他顺气,等到荣加纯稍稍咳得缓了一些,耿冠南才将荣加纯的一只手甩到自己肩上,扶着人慢慢走到泳池壁边儿。 耿冠南想先从水池里爬上去,却被身后还在不停咳嗽的荣加纯拉住了胳膊,青年头发全湿,泳镜已经摘掉扣在了头上,可能因为咳嗽的原因,他一向薄凉的眸子此时竟湿润润的,还带着点红,青年难得用柔软而可怜的模样望着他, “耿先生,咳,咳咳...你去哪?”荣加纯用着气息不稳的声音问他,手还是抓着耿冠南不放。 “我先上去,然后再拉你。” “不要,”荣加纯摇头拒绝,他另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水梯子,“我们从那儿上去。” 耿冠南无奈,只能又扶着荣加纯的腰带着人慢慢走到水梯,踏着台阶一步步出了泳池。 荣加纯依旧不太舒服,趴在地上咳嗽,想必是口腔鼻腔都浸了水,耿冠南没想到就沉下水这么一会功夫,荣加纯就被呛得这么严重,实在跟他刚才表现出的游泳技术相差太远,他几步走到遮阳伞下拿了一条干燥的薄毯子盖在荣加纯身上,等到荣加纯喘得不那么严重了,才问道, “是不是呛水了,我马上打电话把赵医生叫过来。”赵医生是耿家的家庭医生,平时负责给耿天忠检查身体。 荣加纯拉住起身的耿冠南,摇头,“没事,我缓一会就能好。” 耿冠南见他这会儿脸色没刚才那么苍白,说话声音也顺了不少,知道他的确没有大问题才放下心来,但他却更好奇了,好奇为什么泳技很好的荣加纯这么轻易就呛了水, “你,是不是对水有恐惧症?” 荣加纯睫毛簌簌地动了几下,他没肯定也没否定耿冠南的猜测。耿冠南见他不回答,也没直接逼问,他只问荣加纯自己能不能站起来,毕竟这会儿太阳还很大,温度也高,荣加纯总不能一直待在太阳底下。 荣加纯自己试着站起来,他腿不软,只是刚才那一呛,让他浑身有点脱力,只刚刚屈起膝又软倒,身上盖着的薄巾也滑下去落在地上,耿冠南见他软了腿,只能将人打横一抱,荣加纯被耿冠南这突然的姿势吓到一时间都忘记了反抗与挣脱,他细白的手指抓着耿冠南因发力而肌肉贲起的胳膊,苍白着脸皱起眉头, “你,你放我下来。”若是让耿天忠或者是家里的阿姨看见他和耿冠南举止这么奇怪暧昧,只怕会引起误会。 荣加纯挣动着双腿想从耿冠南怀里下来,但他那点力气在耿冠南这里实在不算什么,男人只稍微收紧双臂,怀里的人就完全动不得了,只能任由耿冠南将他抱到遮阳伞下的躺椅上。 荣加纯望着男人又走回去把掉在地上的薄巾捡起拿了过来,荣加纯接过,也平复了刚才被公主抱的别扭,很正式地跟耿冠南道了声谢。 耿冠南摆摆手,说没事,又说, “你呛了水,就在伞下面好好休息,既然对水这么害怕又为何勉强自己下水呢?” 荣加纯用耿冠南递过来的薄巾揉了揉头发,他整个脑袋都陷在毛巾里,胡乱擦着的同时,回答耿冠南的问题, “其实平时不会这么严重,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会立即从水里站起,不会再继续游了,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耿先生,突然有些心慌,所以才会手足无措。” 今天游泳肯定是不能继续游了,耿冠南有些担心他下周五的考试, “如果不能和人一起游泳,那就让老师单独给你个场次好了,需要我去帮你说一声吗?”对于今天的事,其实耿冠南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荣加纯因为呛水而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那感觉就像一尊特别美丽的瓷器因为他不小心的失误而出现了裂痕,如果当时自己动作再快点,也不至于让他痛苦成这样。 荣加纯当然不想搞特殊化,他拒绝了耿冠南的提议。学校游泳馆本来就只有一个,那天考试的人很多,他怎么可以自己单独站一场,而且他知道耿冠南很忙,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儿耽误男人,但荣加纯还是很感激耿冠南的好意,一场不小心的呛水似乎让两人此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当然这也可能只是荣加纯单方面的感受。 耿冠南也能猜测到荣加纯会拒绝他的提议,只提了一下后便不再继续谈这个话题,可考试还得想办法过,他想了想荣加纯方才在水下的表现,针对有水波晃动就会影响荣加纯游泳的这一特性给出了建议, “其实,你可以沿着右一道或者左一道游,借着泳池壁的指引,慢慢游过去,就是时间会久一些,而且要克服对水波对你的影响。” 荣加纯仔细想想耿冠南的提议,觉得是个可行性很高的做法, “及格的时间线留得很长,一般都能游完,耿先生的提议很好,”他将头顶上的薄巾扒拉下来披在肩上,虚虚盖住上半身,独留下那双大白腿在外面,“接下来的几天可以好好练习一下。” “嗯,”耿冠南只匆匆扫了那双腿一眼,就转开视线,“天气太热,你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如果还是不舒服记得打赵医生的电话。” 荣加纯点头应他,不过这会儿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因为在泳池旁,又有遮阳伞,即使伞外太阳烈,但温度对荣加纯来说不算太高,甚至可以说舒适,他还不想动,静静看着耿冠南走向泳池边,一个漂亮地纵身跳进水里,开始游起泳来。 太阳大,耿冠南也想痛痛快快地游上几回。 耿冠南最喜欢的泳姿是蝶泳,长臂一伸一展,双腿来回上下交替,动作迅速而猛烈,如同入了水的蛟龙,矫健而充满了对水的掌控力,这正是荣加纯缺少的。他和水,从来都是水来掌控他,而耿冠南却掌控着水,那般熟练而自然,仿佛他就是水下的王者。 耿冠南来来回回游了六七圈,起初荣加纯还能撑着脑袋观察耿冠南的泳姿,想偷师一把,最后可能是刚才有点吓着了,这会儿放松下来,很快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耿冠南破水而出的瞬间,水因为忽然被破开而发出很大的声响,荣加纯又被惊醒,掀起身上的薄毯起身,正好看见耿冠南破水的场面,水花四溅,男人如同出鞘的利剑,摘下泳镜后,双臂撑住泳池壁跃上地面,整个过程迅速利落,仿佛一只矫捷的豹子。 而此时这只豹子正一手插进前额的湿发里,撸了一把头发,另一只手晃晃荡荡地用食指勾着泳镜的带子向他走来,荣加纯忽然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就在耿冠南那双略显锋利的眸子向他望来时,心脏竟然不听使唤地漏掉了一拍。 这种感觉很陌生,几乎一瞬即逝,在耿冠南走进他,拿起桌上干净的毛巾擦头发时彻底消失。 耿冠南见荣加纯一副刚醒的样子,可能因为天气热,白皙的脸颊上还有点不大看得出的红晕,耿冠南端起不久前佣人换上的冰镇果汁,一口饮了大半, “感觉好些了吗?” “嗯,”荣加纯知道耿冠南是在问他刚刚呛水的事,“已经没事了,”荣加纯扫了一眼一口去掉大半的冰果汁,皱眉道,“耿先生,刚刚运动完最好不要猛饮冰水。” 正拿起桌上的手表看时间的耿冠南愣了一下,抬头看了荣加纯一眼,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比较柔和, “嗯,知道了。” 已经快六点了,太阳垂挂在西边要落不落,余辉倾洒,斜斜地投射在泳池边上。佣人做好了饭,耿天忠早就起了床,正待两人一去去饭厅吃饭。 两人简单洗了个澡后穿好衣服,或许是夕阳映照将泳池镀得波光粼粼,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柔和,又或许是两人今天难得的相处让荣加纯有了想要和耿冠南彻底解清误会的冲动,他叫住了走在前面的耿冠南, “耿先生,我,有事想跟你说。” 耿冠南依言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荣加纯,问, “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荣加纯向耿冠南走进几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单刀直入道,“明明之前,我有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可是最近...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耿先生不满意,你可以直说。”荣加纯既然有长久待在耿家的计划,那么改善与耿冠南的关系就很有必要,他不能在单方面的承受耿冠南无端的厌恶。 耿冠南没想到荣加纯还有勇气直接跟他摊牌,仿佛做错事情的人,应当理亏的人,不是荣加纯而是他。 可是荣加纯望着男人的眼睛那么真诚和无辜,清凉得如同一汪深泉,他亟待着耿冠南的回答,眼神里满满都是质询,似乎他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又或者这人以为所有人对他的苟且之事都无所察觉? 气极反笑,穿上衣服的耿冠南似乎也完全丢掉了刚才在泳池边对荣加纯的那份关心和照顾,他一步步缓慢逼近荣加纯,怒气隐藏在剑眉之下,在荣加纯明显对两人过近的距离表示出不满时,一把钳住荣加纯的下巴,男人的脸逼近荣加纯,两人呼吸胶着, “荣加纯,你以为没人看到吗?那天,别墅区外,咖啡馆旁的角落里,你和那个野男人的苟且...我都看到了。” 原本还想着挣扎的荣加纯听完耿冠南的话瞬间白了脸,他大睁着眼睛看着耿冠南,眸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和无措都一一不落的被耿冠南捕捉到了。 耿冠南捏得用力,荣加纯下巴和耿冠南指腹接触的皮肤很快就泛红,因为被耿冠南捏住了下巴,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口腔里几颗雪白的牙齿和隐约可见的嫩舌。 真是处处是风光,耿冠南竟还能忙里偷闲地想。 两人这样僵持了片刻,耿冠南率先放开了手,无意一撇,果见荣加纯下巴处红了一片,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显眼。 荣加纯见耿冠南转身要走,想也没想直接拉住耿冠南的胳膊,第一次,他在耿冠南面前丢掉了惯有的冷静,“耿先生,请相信我,我和那个人没有什么,我只是......我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的,还请耿先生不要告诉董事长,董事长身体不好,我怕......” “原来你也知道么?我父亲对你如何,你应该看在眼里,你让我相信你,那你现在就把你口中所谓的解释告诉我。”与荣加纯的略显激动不同,耿冠南说得平静。 如果荣坤和他没有那层该死的血缘关系,荣加纯大可告诉耿冠南,自己被一个近似变态的男人骚扰了,他可以以耿家夫人,以耿冠南后妈的身份要求耿冠南,帮他解决荣坤,可是因为有了和荣坤的特殊关系,这段强迫性的感情有了背德色彩,这叫他难以启齿。 就在荣加纯犹豫时,耿冠南却理解成荣加纯开始心虚和害怕了,他望着青年逐渐泛白的嘴唇,心里竟会升起一点不舍和心疼,那种感觉缭绕在心里,不上不下,让他竟然想把人揽在怀里,细细安慰。 真是见了鬼了。 耿冠南深吸口气,抛掉无所谓的情绪,刻意冷淡道,“既然回答不上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荣加纯,你好自为之。” “不,不,”荣加纯依旧拉着耿冠南,不放他走,他是真的害怕耿冠南会将这件事同耿天忠说,他不怕被赶出耿家,可是他不能对不起耿天忠,“耿先生,还请你一定要瞒着董事长,也请你给我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同你解释清楚,请你一定相信我。” 耿冠南冷眼旁观着荣加纯眼中的焦急和害怕,青年那双冷淡的眸子终于有了其他不同的情绪,连着弧度好看的眼尾一起,有了一种与平时不同的风情,这竟然会让耿冠南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脑海里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如果这双眼睛还能有更多的情绪,不管是害怕还是惶恐亦或是欢喜,一定会非常好看。 “耿先生,”荣加纯见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住自己,他以为耿冠南是在度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青年只能再次放软了声音,“请你相信我。” 耿冠南惊讶于自己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听见荣加纯的话才回过神来,终究还是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舍占据了上风,他对荣加纯道, “希望在你毕业之前,我能从你嘴里知道你所说的真相。” 饭桌上,荣加纯应是怕耿冠南把他与人有染一事透露给耿天忠,那双眼睛暗里就没离开过耿冠南,耿冠南自然知道荣加纯的担忧,他忽然起了点逗弄心思,时不时同耿天忠说上几句话,每次都能让荣加纯瞬间警觉,像只受惊的猫儿一样竖着耳朵探听他说了什么内容。 刚吃完饭秘书乔骍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耿冠南回公司处理,耿冠南只得匆忙坐车回公司,既然回了公司,他晚上自然不会再回凤凰岸,出门前耿冠南特地嘱咐家里的男佣,以后荣加纯练习游泳时,旁边一定要有会水的人看着,男佣应了。 回公司的路上,是司机小王开的车,耿冠南坐在后座,晚上的A市霓虹闪耀,车流不息,夜景却入不了耿冠南的眼,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荣加纯,游泳池里惊慌失措的荣加纯,拉住他的胳膊软软问他去哪里的荣加纯,饭桌上惴惴不安的荣加纯。 想着想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脸上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司机小王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笑着问耿冠南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耿冠南这才意识到自出了家门,他满心满脑子想的竟然都是荣加纯,意识到这样的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耿冠南连忙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一翻,强行将荣加纯的身影挤出脑海之外。 接下来的几天,耿冠南公司事情非常多,连着几天都没回凤凰岸,荣加纯也因为要毕业了忙着毕业设计和答辩,但每天的游泳训练都没有落下,他按照耿冠南的建议,一点一点的克服水波晃动带来的影响,沿着泳池壁来回游,效果很不错,但让他奇怪的是,最近几天游泳时别墅里平日负责修剪花草的一个男佣总会守着他,起初荣加纯没在意,多次之后他没忍住问了一句,男佣回答说这是耿冠南的安排。 知道是耿冠南的安排时,荣加纯心里说不动容是假的,本以为他和这个名义上的继子关系已是水火不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细心,因怕他一个人在泳池里出意外,所以特地让佣人多加注意。 在荣加纯自己都没注意时,他对耿冠南的印象已与最初有了一些不同。 看似冷漠强势的男人会贴心地提醒他唐冠德不喜欢穿着随意之人,会在他呛水时一把揽住他脱离险境,也会在看到他和荣坤的“苟且”之事后选择给他时间等待解释,甚至男人还会默默吩咐佣人注意他的安全。 其实,荣加纯心想,他的这个继子,不太冷。 周四这天,唐楚一时心血来潮,和几个闺蜜逛完街后,自己开车到了耿冠南的公司,耿冠南正忙着开会,又是秘书乔骍接待的她,耿冠南开完会后勉强挤出了一点时间跟唐楚吃了个午饭,唐楚好久没见到耿冠南,想让他抽时间陪陪自己,遂试探道, “今天公司上下都好忙啊,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怎么会,”耿冠南停下手里的刀叉,望着面带歉意的唐楚,像往常一样安慰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本该抽时间多陪陪你。” 随意的一句安慰就让唐楚甜开了花,她笑意融融地看着耿冠南,期待道,“冠南明天有时间吗?我看中了一辆车,想让你帮忙参考参考。” “你喜欢就直接买,”不知是否有意,耿冠南绕过了唐楚话里暗藏的邀请,“是钱不够吗,我让乔骍给你汇钱。” “不...不是,”唐楚原本高昂的兴致瞬间散了,她恹恹的,望着不解风情或者说不愿解风情的耿冠南,道,“既然你忙,那我和小姐妹一起去就行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耿冠南点头,“好的,我会注意。” 用完午餐,秘书乔骍安排司机送唐楚回家,唐楚被乔骍引着出公司大门时,回头正好看见耿冠南进专用电梯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好陌生,明明他和耿冠南是青梅竹马,明明这个背影她看了无数次,却总觉得不够熟悉,或许是她从没有机会靠过。 第一次,唐楚对这段她苦苦维系的感情有了心累的感觉。 耿冠南的背,宽阔而富有力量,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存在,唐楚没机会靠,却有许多其他男男女女靠过。 没错,耿冠南有不少的小情人,有男有女,而无论男女都是热情大方的那一款。 唐冠德是老古董,不让耿冠南和唐楚婚前发生关系,但他也知道耿冠南正在壮年,需求旺盛,总不能一日不结婚一日不让耿冠南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对耿冠南身边的这些莺莺燕燕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楚也明白在和耿冠南的这段感情中,她卑微可怜,她知道耿冠南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抵不住自己喜欢耿冠南,即使卑微,也力求与耿冠南维持着这段准夫妻关系,而耿冠南或许是怜悯她又或许是两人青梅竹马的感情让耿冠南不忍心彻底拒绝她,对这段由双方家长单方面决定的婚事也听之任之。 好在,这么些年,耿冠南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从未对人动过情意,这让唐楚安心。只要耿冠南一日不动心,她就有机会。 或许是巧合,乔骍前脚刚送走耿冠南的未婚妻,后脚就有耿冠南的情妇打通了他的电话,乔骍看了看备注,他为对方备注了“最新”二字,意思是这是耿冠南最近的新宠。 既然是新宠,乔骍虽不耐烦,但也不得不接了电话,好声好气地问对方有什么事。 耿冠南的情人打电话找耿冠南的秘书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日思夜想耿冠南,想要邀请男人一度春宵。 乔骍表示自己会将她的原话带给耿冠南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上楼后本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耿冠南,但因为突然打进一个电话让他忘记了这事儿,直到晚间耿冠南要回公寓时,乔骍才猛然记起。 耿冠南听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打电话的女人是谁,被这样一提醒,耿冠南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段日子没放松过了,可最近太累,他兴致不是很高,遂让乔骍不必回女人的电话,他又问了乔骍明天的安排。 乔骍当即翻了翻笔记本,“董事长,明天是满行程。” “把下午的事都推了。”耿冠南坐在办公椅上,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乔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可是下午是陈局专门为您定的饭局,陈局已经约了您好几次了,这次又推了是不是不太好。” “陈局?哪个陈局?”耿冠南声音有些哑,听得出他很疲惫,“不管哪个都给我推了,我明天下午有事。” 既然耿冠南都发话了,乔骍自然不在多说什么,他只需要照着耿冠南的安排做就行了。 不过乔骍还是很好奇耿冠南明天下午能有什么事?他把工作上的各个环节都想了一遍,依旧没想到什么。 耿冠南可不知道乔骍在想些什么,他提了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薄西装外套后,开车回了高级公寓。 ———————— 洗了澡,耿冠南围着轻薄的浴巾躺在床上抽烟,可能这会儿养了点精神,下面的东西也有些蠢蠢欲动,距离上次发泄已经过了一个月,耿冠南虽不是纵欲之人,但他的性欲却比一般男人要强,这会儿夜深人静,冲澡之后的清爽也没能压下腹的那股邪火。 耿冠南身体好,身材也好,在床上很持久,花样也多,他的小情人儿们总会从最开始不适应耿冠南的强势,到后来自动臣服于男人用胯下那几两肉带给他们的快乐。 下午打电话的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耿冠南用没有夹烟的那只手把玩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乔骍打个电话,让他把女人叫过来。 这个高级公寓耿冠南虽然常住,但他却并没有把这里当做家,生意场上的人就是这样,奔波不定,难有着落。 这里更多是他落脚临时休息的地方,所以也常会把他的小情人们往这里带。 他将乔骍的号电话存了快捷号,在按键时却犹豫了,他知道如果把女人叫来只怕会疯到半夜,可明天的工作还很多,又一想到女人那张总是浓妆艳抹的脸,耿冠南突然就兴趣全无,他将手机往床上一丢,抽完了烟,进浴室刷牙后睡觉。 或许是睡觉前想做的欲望有些强烈,梦里的耿冠南有些难耐欲火,他先是做了一场梦里春宫,与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颠鸾倒凤了一回,而后画面一转,却是个熟悉的场景。 他梦见了荣加纯。 梦里是几天前咖啡馆旁的场景。 别墅区咖啡馆里客人总是稀稀落落,对面的高档小区来别墅区的人也很少,整个街道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外,行人实在不多,方便了逼仄的角落里高大的男人对荣加纯为所欲为。 耿冠南那辆低调的雷克萨斯还停在上次的老地方,只是透过半开的车窗往里看,却不见了耿冠南本人的身影。 而那处角落正传来荣加纯压抑的喘息声。 身材清瘦的青年被魁梧的男人困在方寸之间,只露出背影的男人一手掀开荣加纯薄薄的衬衫肆意揉弄着荣加纯白韧的腰,而另一只手则将青年不算老实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因为男人吮吻的动作,荣加纯被迫仰着头,无力挣动着那双笔直却被更为强壮的雄性压制住的腿。 荣加纯呼吸急促,薄唇因为男人大舌的侵略而微微分开,从唇角流出的津液沾湿了白色的衣领。因为屈辱和羞赧,荣加纯漂亮的眼尾薄红一片,眸子里似乎盛着点水光,楚楚可怜。 如果说荣加纯是个冷艳的人,那此时的他已经丢下了平日的冷,只剩下勾人艳色。 梦里的耿冠南似乎也被这一幕蛊惑了,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加重,浑身热流都涌向下腹处,太过惹眼的荣加纯让他完全忽略了,此时压在青年身上的男人,即没有一头扎眼的红发,身材也比之前更为高大,还一身西装革履。 而就在此时,荣加纯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双手挣开了男人的束缚,大力一推推开男人,脱离了男人的掌控,耿冠南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分明就是..他自己。 被这一幕惊醒的耿冠南睁开眼,缓了片刻后他才坐起身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将满室照得旖旎温暖,耿冠南却将十指深深插入了自己的头发。 梦中的场景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明明背脊因为这些禁断的画面而冷汗涔涔,但双腿间高高翘起吐露白浊的物什却又在告诉着耿冠南。 梦里的画面,让他兴奋。 这种念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耿冠南在黑夜里质问自己,却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 第二天上午,乔骍发现工作中的耿冠南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这很少见,耿冠南在工作中是极为严谨之人。 乔骍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耿冠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耿冠南回答没事,吃完午饭后耿冠南又回了办公室,好似已经忘记了昨天说的下午有事一般。 耿冠南所有的日程安排都是乔骍在做,时间自然也是他来周转,看耿冠南似乎没有要出去的样子,乔骍怕他因为工作太多而忘记,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董事长,已经快两点了,您不是今天下午有事吗,我让司机马上备车?” 但耿冠南却没有被人提醒忘记之事的恍然大悟感,看来他还记得, “不必了,我下午...不去了。” 不出去了?乔骍有些奇怪耿冠南今天的反常,作为耿氏集团的一把手,耿冠南的时间可以说比金子还贵,所有日程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很少在邀约上出现反悔的情况。 可乔骍不会问耿冠南为什么不去,更不会问耿冠南究竟是什么事,他只是又将陈局约饭的事情提了出来, “那我马上打电话给陈局,告诉他您现在有空?” “等等,”耿冠南叫住了他,皱着眉心好似颇有些拿不定主意一般,“我...我再考虑考虑。” 乔骍,“......”董事长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耿冠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出去,乔骍要给他安排司机,耿冠南没让,他说要自己开车。 这次耿冠南没有开他最喜欢的那辆雷克萨斯,而是开了辆保时捷Panamera,上了车,耿冠南打开导航,径直输入了目的地——B大。 B大历史悠长,但设施老久,两年前曾吵着要新修一座游泳馆,奈何资金方面缺口大,差得多,所以提议就被搁置下来,新游泳馆也一直没动静,到现在B大用的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游泳馆。 不过也正因如此,耿冠南才能轻松找到荣加纯考试的地方,他早就探听好了,周五下午七八节课,荣加纯会在这里进行游泳考试。 B大的游泳馆是开放型的,但只有校内的学生才能下水游泳,而且因为场子小,想游泳的人却多,所以馆内每天人都是爆满状态,很多即使不游泳的学生也喜欢来这儿凑热闹,看半裸的帅哥美女,养养眼,陶冶情操。 虽说馆内人多还嘈杂,但西装革履的耿冠南依旧有些扎眼,加上他通身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甫地一进门就引来周遭一堆男男女女的注视。 只是注视归注视,耿冠南周围两三米内都没有人敢接近,耿冠南本就是受人瞩目之人,这点场面他自然不放在眼里,在看台的后排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后,便开始在下面偌大的泳池附近寻找荣加纯的身影。 而坐在他周围的人却会时不时看他几眼,然后凑到朋友耳朵旁边窃窃私语几句。 耿冠南视线在下面搜了一圈没发现人,撩开袖子看了看表,发现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看来荣加纯还没有到。 正想着,忽然游泳馆的门口出现了一阵小骚动,伴随着几声女孩子的尖叫,很容易就吸引住了馆内人的注意,耿冠南也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边。 原来是马上考试的游泳班学生换了泳装出来了,男女分别站了一队,女生人不多,但身材好大长腿有好几个,男生队里身高腿长的也有不少,半裸的少男少女们一齐出境亮相,难怪场内一片口哨声。 很快耿冠南就在里面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荣加纯穿着个黑色的泳裤出来了,他身上披着条大白毛巾,只露出一双笔直又白的大长腿,他双手捏着毛巾偶尔擦擦下巴,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耿冠南知道,荣加纯怕是有些紧张。 自荣加纯从馆口出现,场内的口哨声顿时高了几个度,有些大胆的女生还直呼荣加纯的姓名,又惹来阵阵起哄,但荣加纯全程无视,只时不时跟他前面的男生说上几句话。 由荣加纯引起的过于热烈的氛围让耿冠南有些不舒服,这是耿冠南第一次见识到乔骍在荣加纯资料里写的“在学校颇受欢迎”是什么意思。 荣加纯实在太惹眼了些,男人颇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旁边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儿的小姑娘在另一个女孩的怂恿下,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耿冠南, “先生你好,我叫李施然,您,您是在这儿等女朋友吗?” 耿冠南收回还落在荣加纯身上的目光,看了眼身边说话的女孩儿,道,“不是,我来这儿看...一个朋友,他今天正好考试。” “这样啊,”女孩因为耿冠南的回答而显得雀跃,她试探性地坐到耿冠南身边,问道,“那我可以跟您照一张相吗,您长得好像一个明星,我很喜欢他。” 耿冠南不知道女孩嘴里说的什么像明星想跟他合影很可能只是搭讪的借口,但他的确是不太喜欢和陌生人照相,遂想拒绝,可女孩已经抱着手机瞪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了,耿冠南无奈只得勉强答应。 照完相后,女孩说了声谢谢,之后兴奋地拿着手机离开了,对于耿冠南来说这只是个简单的小插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等他再回过头去看荣加纯时,下面已经分好了组开始考试了。 第一组的人下了水,荣加纯还在后边儿站着等,看样子他应该是第三组或者第四组考试的人,他在等,而旁边却不断有人拿着手机给他拍照。 荣加纯是校园论坛上的风云人物,虽然他低调,但挡不住千千万万的颜狗前赴后继地上传他的照片,很快荣加纯就成了B大最神秘的男神之一。 校园里谁人不知荣加纯不仅有张好脸还有一双逆天好看的长腿,这会儿纷纷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照,只怕不久后校园论坛关于荣加纯的帖子又要炸一回。 耿冠南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但这么多人偷拍荣加纯,却让他很不舒服,他知道这种感觉不对,这种类似于占有欲的情绪也不应该存在于一个继子和后妈之间,自昨夜做了那个荒唐的梦后,耿冠南已经自我反思了无数次,可是主观情感这东西又如何是几次反思就能抑制的? 就像他告诉自己不该放下公司一大推的事情,只为来看荣加纯的一个游泳考试,可是最后他还是来了。 前几组的人游得很快,荣加纯是第四组,马上就要下水,荣加纯下水前,原本坐在长登上休息的一个高大男生突然站起来走到荣加纯身旁凑到青年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这个颇为亲密的动作引来全场阵阵尖叫,耿冠南的眉头却又皱深了几分,心里隐隐而起的不悦感几乎要溢出来。 荣加纯似乎也和这个男生熟悉,他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对方的话,然后那个男生笑着拍了拍荣加纯的肩,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老师一声哨响,一排六个人纷纷下水,想是之前已经跟老师沟通过,荣加纯站了靠泳池壁的左一道,那个高大的男生在荣加纯下水后又立即站起来和耿冠南一样视线一路紧随水下的荣加纯。 或许因为是考试,所有的人都游得很快,馆内明明人声鼎沸,却还是能听见泳池里学生因游泳而起伏破水的声音,在这样的对比下,荣加纯游得明显过于悠哉,甚至可以说优雅。 旁边的女孩们还在不停地拍照,嘴里小声说着,“好帅好帅。”可耿冠南却担心荣加纯被周围的人影响,又出现上次在家里的情况,好在荣加纯一路稳扎稳打,虽然是六人中游得最慢的,最后也顺利游下来了。 馆内的气氛在荣加纯出泳池的那刻达到了高潮,若论湿身诱惑,荣加纯说第二,只怕没人敢说第一,青年清瘦的身体修长高挑,他骨架小却肌理匀称,水痕漫布全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水滴不停地下落,乌黑的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两侧,因为眼睛被头发遮挡,荣加纯随手将头发往额上一撩,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这个动作让全场口哨声四起,如果不是知道荣加纯是个冷淡的人,耿冠南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如此来引起馆内骚动。 耿冠南前方两排的女孩一边用手机照相,一边被荣加纯无意间的撩人帅到尖叫,“我的妈,好漂亮,这动作也太撩人了吧,想日!” 耿冠南,“......” 就在全场人对着荣加纯湿漉漉的身体尖叫时,那个站在旁边看了荣加纯一路的高大男生,手里拿着条长毛巾给荣加纯披上了。 风光被遮,场上的人嘘声一片,但荣加纯和那个高大的男生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现一般,并排着从馆口出了门。 耿冠南心中之郁郁似已决堤,他转了几圈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忽然起身也出了游泳馆。 燕留声是荣加纯双学位班上的班长,经济学本科生,因为荣加纯研究生阶段要学法学,所以和燕留声走得近,不知是不是巧合,燕留声大三时也没选游泳课,和荣加纯一样一直拖到了大四才修,不过这也让两人多了很多接触,使得燕留声有机会发现一直被封为全校最冷男神的荣加纯其实也不难相处。 两人出了游泳馆去更衣室换好衣服,燕留声想请荣加纯吃个饭,荣加纯看了看手机,已经五点了,司机小王只怕已经等在了校门口,遂拒绝了燕留声的邀请,留声觉得很可惜,叹道, “好不容易过了游泳考试,都不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吗?” 荣加纯用干毛巾偏头擦头发,宽松的T恤往边儿上滑落,带出大片好看的肌肤,燕留声一一不落的收进视线。 “不了,周五要回家。” “乖宝宝难不成周五还要准时回家吃饭?”燕留声打趣他。 其实今天耿天忠不在家,上午就给荣加纯打过电话了,说今天去唐楚家里和唐冠德下棋,所以即使回到家也只有荣加纯一个人吃饭而已,他只是不太想和燕留声一起出去, “嗯,家里有人来接我,下次吧。” 既然荣加纯都说到这个份上,燕留声也不好强留他一起吃饭,只道,“那下星期班上几个玩得好的吃毕业饭,你也来吧?” 燕留声说的班是指的他们法律双学位班,荣加纯问具体时间,燕留声说周六,荣加纯想了想下周六好像没什么安排,而且他已经拒绝过燕留声很多次了,这次以毕业饭的理由来邀请他,荣加纯不太好拒绝,只能先答应下来。 燕留声很高兴,说等具体安排的地点出来了就通知荣加纯。 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刚走到一半,就有个女同学跑过来说馆外有人找荣加纯。 如果是学校的学生要找荣加纯肯定能自己进来找,司机小王也从来只在校门口等按时按点等荣加纯,看女同学一路小跑还脸红红的样子,荣加纯疑惑道, “是老师吗?” “不...不是。”女孩儿还不太习惯同荣加纯说话,她有些紧张,“是个很高很帅的男人,真的很高”女孩用手比了比,“估计得一米九以上呢!” 荣加纯疑惑,他身边的燕留声更疑惑,两人慢慢走出去,就看见倚在保时捷上看表的耿冠南。 耿冠南见人出来,站直身体,先是往荣加纯旁边的燕留声望了一眼,燕留声也正好在看他。 荣加纯怎么也不会想到耿冠南会来B大,还会在游泳馆门口等他,想起上次耿冠南在校门口等他下课,是因为耿天忠突然犯了心脏病,他心里突然一咯噔,有些紧张地走近耿冠南,问道, “耿先生你怎么来了,难道是董事长...董事长身体又不好了吗?” “没有,”耿冠南收回放在燕留声身上的视线,看着荣加纯道,“听说你今天游泳考试,我下午没事,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荣加纯知道耿天忠身体没事松了口气,又因为耿冠南的关心而受宠若惊,“还要多谢耿先生上次给的建议,考试才能顺利通过。” 两人说话间,燕留声也跟了上来,他笑意盈盈地望着耿冠南,却对荣加纯道, “加纯,这是谁啊,能介绍一下不?” 荣加纯结婚一事因为被耿天忠瞒了下来,媒体也都封了口,所以A市除了上层的权贵外,没人知道耿氏集团的夫人竟然只是个在校大学生,可燕留声让荣加纯介绍耿冠南,荣加纯不惯于撒谎,但对于两人真实的关系他又不知该如何介绍, “这是...”荣加纯颇为犹豫的开口。 “耿冠南,荣加纯的...朋友。”耿冠南开口帮荣加纯解决了这个尴尬的问题,他将朋友二字咬得含糊,在荣加纯听来这不过是耿冠南为搪塞燕留声随意的说辞,可燕留声却对这二字有了许多猜测。 耿冠南,A市风云人物,平时只能在报纸和电视上见到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了B大的校园里,以荣加纯“朋友”的身份,专门来看荣加纯的游泳考试,所以大忙人现在都这么清闲了吗? 一切的一切都叫人浮想联翩。 “啊,怪不得我觉得您这么眼熟,”燕留声看似十分惊讶,他脸上带着笑向耿冠南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燕留声,曾在叔叔的宴会上与您有过一面之缘,我是加纯双学位班上的同学。” 燕留声话里信息不少,耿冠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的人脉圈,里面姓燕的有几个,但在A市,能邀请他出席宴会的,却只有一个燕又复。 原来是个官二代,耿冠南心想。 但无论是谁,一句过于亲密的“加纯”都让耿冠南有些不悦。 “你好。”耿冠南简单同燕留声握了个手,又对荣加纯道,“今天父亲不在家,你知道吗?” “早上打过电话了。” “嗯,”耿冠南绕过车身开了副驾驶的门,对荣加纯道,“考试考完了,回家吧。” 耿冠南这话说得暧昧,荣加纯有些拿不准耿冠南的意思,尤其现在旁边还有个燕留声,他怕耿冠南这话会让人误会, “那小王呢?” “我已经让他先回凤凰岸了,上车吧。” 耿冠南今日一系列奇怪的行为都让荣加纯有些意外,不知道耿冠南心里是何想法,但小王回了家,他方才又拒绝了燕留声吃饭的邀请,这会只能乖乖地上耿冠南的车。 而燕留声也十分会察言观色,即使从耿冠南几句简单的话里读出了不少信息,比如耿冠南和荣加纯很可能就住在一起,又比如耿冠南对荣加纯每天的行程都很了解,但这些他都只意会在心里,嘴上什么也不说,甚至嘴角从始至终都含着笑意, “留声,那我先走了。”荣加纯同燕留声道别。 耿冠南已经发动了车,这款低调的保时捷缓缓带上了速,燕留声望着车里的荣加纯挥挥手, “毕业饭上等你,一路小心。” 荣加纯也简单地挥了挥手。 上了车的两人却都很安静,没人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耿冠南才悠悠开口,问道, “看样子你也不太喜欢和那个燕留声单独待在一起。” 荣加纯被他问得一愣,掩饰道,“没有,他是我朋友。” “只是朋友吗?”耿冠南笑,在上位圈混了这么多年,耿冠南若是还看不出燕留声那点小心思,他可真就是白混了,“敏感如你,还能察觉不出他的心思?” 荣加纯不太自然地皱眉,但他没有否定耿冠南的话,其实也是间接承认了燕留声对他有感觉,但荣加纯时刻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道, “耿先生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对留声也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耿冠南知道荣加纯这是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他这话只是简单地表达疑问,并没有怀疑荣加纯的意思,不过让荣加纯一提醒,也如当头棒喝一般让耿冠南刚刚因燕留声而起的那点妒意彻底消失。 荣加纯能认识自己的身份,那耿冠南也应该把自己放到合适的位置,决不能在任由那些荒唐的想法滋生。 过了一会儿才听得耿冠南又道, “你在学校很受欢迎,你的同学们都在拍你。” 耿冠南本只是陈述事实,想找个话题掩盖两人之间的尴尬,哪知这会儿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平白多了一丝隐秘的味道,像是耿冠南特意对荣加纯的赞美,而且耿冠南这句话也无意透露了刚才荣加纯考试时,他也在游泳馆内。 所以,耿冠南是专门来看他的考试吗? 荣加纯半低着头,因为耿冠南突然的话有些无措,他双手拧住安全带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安全带的沿儿,不大自然地转移话题,也自动忽略了耿冠南这话里的隐藏信息, “是吗,同学都喜欢起哄......董事长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荣加纯虽有意岔开话题,耿冠南却没有漏掉荣加纯脸上一闪而过的赧意,但他并不戳穿,只顺着荣加纯的话答道, “应该是晚上,所以今天你和我可以在外面吃饭。” ———————————— “在外面吃饭?耿先生有饭局吗?” “不,今天就我和你。” 荣加纯知道耿冠南不会无缘无故和他吃饭,他心里隐隐有猜测耿冠南要问他和荣坤的事,果然就听男人继续说道,“现在游泳考试也过了,你是不是该给父亲和我一个解释。”耿冠南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气势锐而锋,完全没了片刻之前的和气,“你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之前看你准备考试辛苦,所有没有逼你,我近段时间很忙,没时间约你,在家里谈也不太方便,正好今天我有时间,你也有时间,大家索性把话说清楚,如果这其中有任何误会,那我道歉,但如果从头到尾你都只是在欺骗我和父亲,你该知道后果。”耿冠南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但是荣加纯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和原则,如果荣加纯真心想待在耿家,那么他就该把事情解释清楚,即使背后有难言之隐。 车里的氛围陡然冷下来,片刻之前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此时荡然无存,荣加纯双手捏紧安全带,他低头垂眸,似乎是在仔细思考耿冠南的话,又好似在想着该怎么开口。 耿冠南没有逼他,只稳稳地开着车,静静等待荣加纯的答案,良久,荣加纯终于说话,他道,“耿先生说得对,我该给您和董事长一个交代,先找个餐厅吧,事情...有些复杂。” “好,”耿冠南偏头观察荣加纯的表情,但青年垂下的刘海遮挡了他的眼睛,是以耿冠南看不到荣加纯此时眼中的情绪,可他能从氛围里读出荣加纯的压抑,耿冠南心里莫名生出点怜惜,他想缓和一下气氛,遂道,“你,有想吃的菜吗?” “都可以,我不挑食,耿先生决定就好。” “嗯,我看你平日都吃得清淡,那就吃江南菜?” “好。” 此后二人一路两人沉默直到目的地。 耿冠南选的江南菜馆很有特色,虽地处繁华路段,却曲曲绕绕躲过了闹市隐在一片静地里。园林式建筑,门前两边各有一丛竹林,门上匾额大书“竹阁”二字,是个极为雅致的地方。 耿冠南刚刚将车开进来,就要穿着明清短打服饰的侍者迎出来,看得出耿冠南是这里的常客,侍者轻车熟路的从耿冠南手里接过车钥匙,开到地下车库去了。 另一个穿着齐膝低叉旗袍的女侍者则领着二人绕过园内曲水丛林去到耿冠南常用的包厢。 包厢不大,七八平的样子,装修却极为精致复古,小巧的红木圆桌上最多可坐六个人,看来这里并非是耿冠南用来开饭局的地方,到更像他平时私人吃饭的会所。 侍者为两人拉开座椅,耿冠南和荣加纯都坐了,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空位,距离虽不近,到也方便说话。 侍者为他们端上茶水,透明的茶壶里,茶叶如银针根根竖立,幽绿的茶水看起来清淡宜人。 荣加纯不了解茶,但白毫银针特征明显,他这个外行人也能一眼认出。 包厢里清幽淡雅的氛围让之前笼罩于两人间的沉闷淡了不少,荣加纯也真正有了点食欲。 女侍者似乎与耿冠南很熟,她抱着菜单进门,耿冠南示意她把菜单递给荣加纯,侍者会意并对他解释道,“老板今天出差了,所有不能亲自来接待您,还请耿先生见谅。” 耿冠南是“竹阁”的常客,更是竹阁最重要的客人之一,以往他来都有老板亲自接待,今日即使人不在,不能亲自来招待,耿冠南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慢慢等待着荣加纯点菜。 荣加纯不挑食,简单看了看又把菜单推到耿冠南面前,道, “我没来过这里吃饭,耿先生有什么推荐的吗?” 荣加纯的身体随着菜单的推移稍稍倾斜过来,耿冠南也适时凑近一些,为荣加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特色菜,荣加纯从耿冠南简单的推荐里读出了男人的偏好,几乎是顺着耿冠南的口味点了菜,在合上菜单将其还给侍者时,耿冠南看见荣加纯清瘦的右胳膊上有一条淡红色的刮痕,等到侍者下去备菜后,耿冠南才貌似无意地问荣加纯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荣加纯曲手看了看,明明是不短的一条伤口,但他却好似并不在意,只平淡道,“应该是刚刚游泳时不小心被泳池壁刮到了,学校的游泳馆太旧,常常有同学被擦伤。” 荣加纯不在意,但耿冠南却有些上心,他看荣加纯并没有多疼痛的模样,才忍下了想让侍者去备好伤药的冲动。 简单地等待了一会儿,两人点的菜就已鱼贯而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 荣加纯游了泳,身体耗能大,加之竹阁的菜味道的确一流,原本以为自己会没什么胃口,却断断续续吃了不少,但他一直在找时机,想和耿冠南说说荣坤的事,耿冠南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只说食不言,让他先好好吃饭,饭后可以在竹阁的园子里散散步,那时再说不迟,两人就这样颇为和睦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耿冠南熟门熟路地领着荣加纯走到竹阁的园子,说是园子其实不算大,来来回回就那么一汪人造的湖,湖里假山堆砌,石上草木葳蕤,鹅卵石铺成一条小径,直通一座仿古的飞檐凉亭,两人绕着湖走,荣加纯跟在耿冠南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 “耿先生上次看到的人...其实是我的...弟弟。”不知荣加纯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话说出口,他非常直接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拼命掩藏的秘密,这个秘密从前只有他和荣坤两个当事人知道,而现在却有知道的第三个人了。 荣加纯声音说得不大,但内容却足以让耿冠南震惊得停下脚步,荣加纯为了避免撞上男人也只好跟着顿步,他理解耿冠南的震惊,任谁在知道这样一段背德关系后都会震惊, “耿先生是不是也觉得无法理解,毕竟...这等背德之事,实在难以启齿。”荣加纯颇有些自嘲地开口,他拧眉回想着和荣坤这段关系带给他的压抑和痛苦,“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愿说出来,也侥幸着没有被人发现。” “你弟弟是...荣坤?” “耿先生怎么知道?也对,耿先生要弄到一份我的家庭资料自然是不难。” 荣加纯猜测耿冠南私下肯定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但其实乔骍给的那份资料更多的只是提及荣加纯,至于荣加纯的家庭不过寥寥几语,其中荣坤占的比例更小,附上的照片头发还是正常的黑色,耿冠南匆匆看过基本没有印象,而且那时他对荣加纯偏见重重,排斥对方的一切,忙碌的耿总经理自然不会去记荣加纯弟弟叫什么名字,他之所以对‘荣坤’有印象,不过是上次听噩梦里的荣加纯说过一次。 但耿冠南自然不会对荣加纯解释这么多,只默认了荣加纯的说法。 上流圈子淫乱之事不少,耿冠南这些年看过许多离奇的事,但弟弟爱慕哥哥这种突破伦理凌驾血缘的感情也是极少见的,莫说同性恋合法才没多少年,就是合法了,近亲之人相恋也依旧被排斥在道德体系之外。 “我原本以为,荣坤对我会有那样的感情是因为年纪小,可是这几年他变本加厉,总让我无力招架...他来找我那次我本有意跟他说清楚,谁知最后演变成那样,还让耿先生误会。” 这段关系里,荣加纯和荣坤的态度均一目了然,荣坤单方面渴慕着自己的哥哥,而荣加纯却一直为这段不能曝光的关系而苦恼忧虑。 一时间耿冠南为自己在不明真相时对荣加纯肆意的误会感到一丝懊悔,老成持重的他平日断不会这般轻易而草率地怀疑厌恶一个人,但或许是因为荣加纯的事牵扯到了耿天忠,才叫他过于警觉,恍如惊弓之鸟,害怕荣加纯对年老的父亲造成伤害。 “我记得,荣坤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吗?”耿冠南说着自己对乔骍资料里的荣坤唯一的记忆。 “是,同父异母,”荣加纯并未藏掖,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妈妈是爸爸的情妇,十岁时我妈过世,我才进荣家的门,何阿姨,也就是荣坤的妈妈很不喜欢我,爸爸是软性子,一切都听何阿姨的,但荣坤对我很好。” 或许正因为荣加纯十岁才进荣家,他虽是荣坤名义上的哥哥,荣坤却对和荣加纯的血缘关系淡薄,在长久的相处中最终慢慢累成了畸形的爱恋。 这会儿落日偏西,余辉暗洒,竹阁的院子里金光满镀,竹木横斜,清风缓过,真是闹市中最安逸的存在。两人终于解开了一直以来的误会,气氛陡然一松,两人又慢悠悠走起来,这样的场景在一个月之前简直不能想象,可现实就是这般魔幻。 这次两人并排走着,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十米开外的凉亭,行路过程中耿冠南忍不住看了身边的荣加纯一眼,青年气质悠然,与周围的竹木十分相称,耿冠南突然就觉得荣加纯身上的那股子清冷劲儿不是冷淡,而是荣加纯对很多事情都淡然处之,只会在被逼急时才堪堪失态那么几回。 荣坤...也是喜欢这样的荣加纯吗?还是更喜欢失了态之后,艳丽而冶荡,眸子里含着水光的荣加纯? 梦中的场景再次袭来,耿冠南闭了闭眼睛,将它们重新甩开。 误会澄清,耿冠南对荣加纯仅存的疑虑也消失,现在耿冠南要做的是彻底接纳荣加纯,此后的他要把荣加纯当做父亲的小妻子,自己的后妈来看待,既不能放任荣加纯与其他男人有私情,同时也绝不能再有昨夜那样的想法。 一切都在按照耿冠南昨夜思虑之后的想法在行进。 竹阁的环境太过宁静,总能让耿冠南从喧嚣里沉静,他知道一切都该适可而止。 毕竟,荣加纯对他的吸引力只是来自于几近完美的身体,而这是可以被替代的。现在的耿冠南这般认为着。 缓步行至凉亭,两人说了会儿话的功夫,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侍者按照耿冠南的吩咐上了壶茶放到凉亭的桌子上。 耿冠南亲自为他斟茶,退去商场里的叱咤风云和凌厉强势,此时的耿冠南有着一种成熟男人特有的稳重和细致,荣加纯不习惯这样近乎老年人悠哉游哉的生活,也不习惯耿冠南这般细腻的照顾,可他还是照着耿冠南的安排细细品茶。 “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品着茶的耿冠南突然放下手里的杯子,用轻松却略带着严肃正式的语气向荣加纯致歉。 荣加纯有些受宠若惊,更没想到耿冠南竟然真能为这点事情和他道歉,何况他嫁进耿家的确有私心, “耿先生不必道歉,这件事本就是我有意瞒着你和董事长,造成误会也是因为我,而且您的怀疑没有错,我嫁给董事长有私心,想着利用耿家的威势来吓退荣坤,让他清醒,这一切您都事先不知情,所有不必向我道歉。” 耿冠南听完他的话突然低沉地笑起来,男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笑起来却内敛好看,荣加纯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他听得耿冠南说道,“你这还是在怪我没有好好调查就怀疑你了?” 荣加纯,“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误会了。” “以后不用对我称呼‘您’,毕竟都已经是一家人了,你...在辈分上还是我的后妈。”耿冠南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但耿冠南能感到一种解脱,从昨晚荒唐梦境里的解脱,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正常轨迹。 “好,谢谢你能接纳我,耿先生。”荣加纯笑着向耿冠南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好像这是一杯泯恩仇的酒水一般。 至此,二人这两个月以来的不对付彻底终结,为了表示歉意,耿冠南还特地问他, “荣坤的事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荣加纯捏着茶杯的手一顿,他重新又将视线移回耿冠南身上,如果耿冠南能出面阻止荣坤,或许他能就此摆脱荣坤没完没了的纠缠,只是荣加纯也知道耿冠南居于上位太久,手段可能过于强硬,荣坤毕竟是他弟弟,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保险起见荣加纯还是问了耿冠南打算怎么处理荣坤。 “荣坤如果还在读书,我可以让人把他送出国,让人二十四小时监管,没有你的允许,他绝对回不了国。”这样的手段对于耿冠南来说已是手下留情,毕竟荣坤还是荣加纯的弟弟,可在荣加纯看来这一做法却有些太过了,毕竟何芸只有这一个儿子,而他也不希望荣坤的人生因为自己而完全变样,再三思考后,荣加纯拒绝了耿冠南的帮助,并表示自己会尽全力处理好荣坤对他的这份感情。 耿冠南此时不知道荣坤对荣加纯的喜欢已经趋近偏执和变态,但既然荣加纯拒绝了他,他也不会硬插一脚。感情是双方的事,只要荣加纯没有表示,荣坤一个人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唐。 两人又聊了会儿其他的事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从竹阁出来,开车回凤凰岸。 —————————— 燕留声目送着耿冠南那辆低调却无处不彰显着权势的保时捷远去,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最终完全化为冷漠,他将手抄到裤兜里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燕留声从储物间里拿出自己的包,开车回到他在学校附近买下的独立公寓。 开了门进房间,燕留声先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简单吃过晚饭后坐到电脑前,开始他每天必有的晚间活动——收集荣加纯的照片。 燕留声在初中时就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此后他一直在留意身边的男孩子,燕家也是A市的名流,燕留声从小在美人堆里长大,眼光很高,一些别人觉得长得好看的,他觉得气质不行,而气质出挑的,他又觉得长得不好看,挑挑拣拣,这些年虽然谈过不少,可真正满意的却几乎没有。 好不容易有个能入眼的荣加纯,却是个清高性子,不爱金钱,不怕权势,是个难上手的主儿。 大一那年在社团里对荣加纯的惊鸿一瞥让燕留声开始留意他,调查过后发现对方家里也算小有成就,这也意味着以往威逼利诱金钱诱惑来泡美人的招式在荣加纯这里可能行不通,一打听荣加纯还是个清冷性子,刚入学没多久,背后就有人叫他高岭之花,燕留声稍稍一想就换了策略,既然高冷,那就慢慢渗入对方的生活,让他无形中习惯自己的存在,这一来二往,两人竟已认识了四年。 燕留声打开电脑,进入学校论坛的娱乐版,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他收藏的几个帖子。 #B大十大男神私照交流论坛,持续更新中......# #纯纯男神全球粉丝后援会# #扒一扒真·冷美人·纯的私生活,速点!!!# ...... 论坛的娱乐板块几乎被学校的男神女神占领,不是关于他们的照片分享就是谁谁谁又有关于男神女神的私人感情大爆料,虽然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可点击量和火爆程度远超其他板块。 燕留声先是点开了#B大十大男神私照交流论坛,持续更新中......# 这个帖子的创建时间是六年前,当时是某个女同学一时兴起,想在论坛上搞一个校草评选活动,结果没想到参与的人很多,票选出来的男神公认程度很高,渐渐的这个帖子就成了校草“官方认证”平台,并且还出现了类似的女神评选贴。 点开帖子被置顶的楼层里贴着最新评选出来的B校十大男神。B校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之一,帅哥很多美人也多,学生还来自天南海北,故而榜上的十个人,好看却各有特色,美得各有千秋。 高挂在第一位的,是个大一的新生,名叫时槐,这个男孩开学没多久就因为极好看的皮囊轻松挤下原来的校草,荣登榜首,自大一开学一直挂到现在,人气之高,令人咋舌。荣加纯未进前三,他的名次一直游离在四到六位,他排名不高或许与他不爱参与一些有的没的的活动有关,本来曝光度就少,荣加纯本人还低调又清冷,论坛里所有男神中他的照片是最少的,排名不够高亦可以理解,可这并不妨碍荣加纯在前十中永远有一席之位。 等刷到荣加纯的照片,燕留声点开了关于荣加纯专帖的链接,直接跳去了#扒一扒真·冷美人·纯的私生活,速点!!!#一贴,打开发现里面的新留言已经有两千多条,而引爆帖子话题的自然是今天荣加纯的泳装照,有匿名的同学还上传了荣加纯游泳的视频,燕留声点开看了一回,然后点了下载,存进自己电脑里。 燕留声和荣加纯走得近,这是刷这楼帖子的人都知道的事,私下里这些人将他们两个配对,这几千条留言中有很多也是在讨论燕留声为荣加纯披毛巾的那张照片,但中间却出现了歪楼的现象。 原因起自于两张照片,两张照片都是由论坛名为“纯纯按头小分队队长”的人上传的。其中一张照片是一个女生和耿冠南的合影,女生脸上打了马赛克,估计就是“纯纯按头小分队队长”本人,而照片里的耿冠南虽没有刻意摆造型,但深刻的五官和出挑的气质让他随意的照片都变得赏心悦目,毫无疑问地接下来几十楼都是“舔屏”“好看的老男人”“求男神地址”这类起哄同时又暗含对耿冠南颜值气质肯定的话语,但当另一张照片也被贴出来后,大家的讨论重点却都变了。另一张照片里,荣加纯坐在保时捷里,而他旁边就是耿冠南,车窗大开着,男人的手随意曲在窗沿儿,略显冷漠的眼神盯着车外立在一旁的燕留声。 照片下面还附着发照片的人的一段话:“我问第一张照片里的男神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女朋友,他回答时犹豫了好久,最后才憋出一句等考试的朋友!结果这个朋友竟然是纯纯男神!!!” 下面顺势就有人接她的话,“原来纯纯男神已经名草有主了啊!” “老男人还开着保时捷!” “天啊,莫名觉得好登对哦,我叛变了,对不起留声男神,跪下认错的同时默默爬墙(????′?)”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他们可能真的只是朋友啊,话说这男的看起来比纯纯大上不少,难不成是被包养的?” “排楼上,现在好看的男孩子果然也逃不过金钱的诱惑,摊手jpg.” “楼上简直放屁,纯纯难道是那种能答应对方包养的人,你怕不是黑粉???” 越到下面撕逼越严重,燕留声默默保存了几张荣加纯的照片后关掉了论坛。 他晚上有看书的习惯,但今天却总有些心不在焉,荣加纯的家庭他是调查过的,荣家虽然也算小富之家,可怎么也高攀不上耿家,可今天看荣加纯和耿冠南的相处,明显感觉出这二人的关系很亲密,难道荣加纯真的和耿冠南是那种关系! 燕留声合上手里的书,他本只是把荣加纯当做一个新鲜而能引起他征服欲的小玩意儿,可今晚他却因为这个小玩意儿而烦闷地把书丢到了地板上,燕留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意脱掉身上的衬衫后,他上了床睡觉。 ———————— 自上次竹阁一宴后,荣加纯和耿冠南的关系明显跟之前不一样了,耿天忠自然也发现了两人的变化,但叫他奇怪的是,耿冠南似乎比之前似乎更忙了,回家的次数更少,总是只在家待上一两个小时后又匆匆回公司,在凤凰岸留宿的日子也少得可怜,荣加纯可能看不出耿冠南的不对劲儿,但耿天忠却了解自己儿子,他知道耿冠南这是在躲避什么,可凤凰岸有什么值得他逃避的? 耿天忠有心想在最近几天找耿冠南聊聊,他觉得耿冠南跟他年轻的时候太像,一脑门子钻进工作里,自己身体不顾,家庭也不顾,说到家庭,耿天忠几次想要将耿冠南和唐楚订婚的事儿提上来,但看耿冠南一天忙到晚的样子又屡次把话咽了回去。 荣加纯虽然没察觉到耿冠南的不对劲儿,可他明显感知到耿冠南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同时,不知是不是荣加纯的错觉,他觉得一起变淡的还有那一丝他和耿冠南之间若有若无的暧昧,有时甚至让荣加纯觉得他所以为的那一丝怪异,不过是他的自我想象。 其实耿天忠和荣加纯感知的东西都没错,耿冠南的确从内心接受了荣加纯,可是自从上次在梦境里与荣加纯有过暧昧场景后,不知是耿冠南潜意识里食髓知味,还是因他对此事过于注意,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荣加纯几乎夜夜入他梦来。 而梦中越来越不可言说的画面,却叫耿冠南不敢面对耿天忠,更无法面对荣加纯。 细心如乔骍,他发现了耿冠南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儿,最近天气燥热,公司许多高层都拖儿带女去避暑胜地游玩,唯有耿冠南依旧兢兢业业地留在公司,乔骍旁敲侧击地暗示耿冠南可以休一个假,放松心情也放松身体。 耿冠南对他的建议没说肯定,但也没否定,只问他为B大修建新游泳馆一事怎么样了。 耿冠南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乔骍就有满肚子疑问,几天之前耿冠南突然让乔骍以他的名义为B大捐了一笔不小的款,而且耿冠南还很明确地说了钱的用途,用来修建新的游泳馆。 耿氏集团与B大没有合作关系,以前也没有过捐钱的先例,所以耿冠南没法突然以耿氏集团的名义捐款,但乔骍却是B大毕业的,耿冠南就借此让乔骍用他的钱以乔骍的名义给B大捐了一大笔钱。 “我已经联系上学校的领导了,B大校方对此次捐款感到很意外,但也很高兴,但他们建议我将这笔钱用来修缮图书馆,”其实乔骍也觉得修缮图书馆或者干脆修建一个新的图书馆对于一个名牌大学来说要比建一个泳池要更实用更有意义,所以他也建议到,“我觉得校方的提议可以考虑,所以来征求您的意见。” “新的游泳馆必须建,”耿冠南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乔骍的提议,虽然未对外人道过此次捐款的原因,可耿冠南自己心里清楚,他为B大捐款是因为上次荣加纯游泳手上的刮伤,荣加纯以后还在B大读研,所以新的泳池必须重新建,但他同时又道,“如果校方想修缮图书馆,经费我也可以出,那就两处一起弄了。” 耿冠南这番出手之阔绰,对于名利之淡薄简直让乔骍比意外之外还意外,他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耿冠南了,这回给B大捐款修游泳馆,既不用集团的名字,也不用他个人的名义,所以对集团几乎没什么好处,简直是白拿着大笔钱做不求回报的好事,此乃商人之大忌!而现在耿冠南又大手笔地揽下了修缮图书馆的经费,所以男人的目的何在? 乔骍合上手里的文件,在脑中简单整理一番思路后,他有些严肃地向耿冠南建议道, “董事长,您若是想为B大捐款,完全可以以集团的名义捐赠,这样不仅能增加集团在高校影响力,还能更多的吸引人才,但您这样默默捐钱,还是以我的名义,是不是有些太不划算了。” 耿冠南自然考虑过这些问题,但他并不想让荣加纯知道这件事儿,所以完全不为乔骍的建议所动。 乔骍看耿冠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这背后有自己不能知道的内幕,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疑问甚至近乎质问的方式有些逾越,所以也只建议过这一次,之后就默默拿着耿冠南给他的巨款“肆意挥霍”在B大的游泳馆上。 —————————— 这天耿冠南又留在了公寓,不是他没有时间,而是耿冠南觉得自己冷静得还不够,他还不能以最正常的心态去面对荣加纯,他父亲的妻子,所以只能尽可能的远离,直到一切都按照耿冠南的想象,走上正轨。 天气太热,耿冠南进屋开了空调,而后直接扯掉领带,脱衣服进浴室洗澡,淋浴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开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耿冠南知道让乔骍找的人来了。 踢踏踢踏,言乐踏着她的恨天高进了门,当下午接到耿冠南第一秘书乔骍的电话时,没人知道她有多兴奋,这是耿冠南第一次主动找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她千方百计的爬床。 言乐从乔骍那里拿到了耿冠南高级公寓的钥匙后,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打扮自己,做美容,沐浴,将自己收拾成耿冠南最喜欢的样子,耿冠南的口味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男人喜欢成熟有风情的情人,所以言乐就特地挑了一条红色长裙,露肩收腰款,能将她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 这是个知道自己优势所在的女人,而言乐对自己亦很有信心。 女人脱了高跟鞋,将那串颇显珍贵的钥匙在食指晃荡几圈后,放到门口的鞋柜上,然后光着一双白嫩的脚一路走到卧室门口,她先是趴在房门口听了一会儿,刚好听见耿冠南关掉淋浴的声音,等里面响起开门声时,女人象征性地敲敲门,拧开门把进了卧室。 耿冠南的卧室空调开得极低,冷风嗖地从房间窜出,言乐不禁背脊一寒,卧室内灯光大开,耿冠南正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堪堪避体,赤着的脚还带着水迹,手上一条白毛巾,随意地擦拭着全湿的头发,卧室门口被开,耿冠南只往那处看了一眼,而后便收回目光,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问道, “洗过澡了吗?” 言乐被耿冠南的那一眼看得心慌,不由得收起了最开始抱有的轻佻心思,连站姿都收敛了不少,她有些拘谨地答到, “洗过了,下午洗的。”言乐显然是不甘心耿冠南对她的无视,想了一会后又软软地加了一句,“耿先生,好久不见了。” 说完就见耿冠南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之后又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情绪复杂,言乐读不懂也解不开,但她隐隐觉得耿冠南是有些不高兴的。 “叫我名字就行。”耿冠南颇为冷淡地回应,言乐不知道她一个简单的‘耿先生’就让耿冠南轻易地把思绪又放回了荣加纯身上。 耿冠南有些烦闷。 言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还是按耿冠南的要求试着亲昵地唤了一声,“冠南。” 过了好久才听见耿冠南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句,言乐有些尴尬,但不待她过多反应,耿冠南已经走过来逼近门口的她,途中耿冠南还顺手将白毛巾丢在了床上,被擦得凌乱的头发带着几分随性,却越发能显出耿冠南的英挺,他身高腿长,身上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两条腿长而有力,一路走来无需过多表现就能让人感受到耿冠南身体潜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如同一头蛰伏的野兽,因为衣冠楚楚的外表而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野性,言乐很快忘了之前的难堪,因为此时的她有些软腿,只呆愣愣地等着耿冠南接近。 但耿冠南却在离言乐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打量着身前的女人,道,“可以开始了吗?” 过于直白的性暗示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都叫言乐有些脸红,明明不是第一次和耿冠南上床了,却还是因为近距离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而羞赧。 言乐主动伸手环住耿冠南的脖子,回应男人的问题,她踮起脚尖儿将红唇凑近耿冠南,男人却稍稍偏过头躲开了她的亲吻。 “不早了,直接上床吧。”耿冠南有力的双手轻易将言乐打横抱起,言乐也十分主动的将手脚缠到男人身上,但这次耿冠南却没有如同以前一样给出回应,这多少让言乐有些无措。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耿冠南此时的表情,发现男人丝毫没有沉溺于情欲的模样,做爱是个双向之事,言乐见耿冠南没有太大性致,甫地一碰到床,她便主动将双腿伸到了耿冠南胯间,时重时轻地磨蹭,却在一秒后就被耿冠南伸手制止了她的放肆,言乐无辜地抬头,媚眼如丝地对着耿冠南呵气, “冠南,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耿冠南被言乐的话问得皱起了眉头,他愣了片刻,而后就放开对言乐的钳制,任由女人继续动作挑逗他,耿冠南似乎极力在调节情绪,道, “没事,我们继续。” 言乐虽觉得今晚的耿冠南有些奇怪,可到底猜不到男人此时的心思,索性不在乱猜,放开了身心全力诱惑耿冠南。 耿冠南在床上喜欢主动的情人,言乐熟门熟路地用着以前的招式挑逗耿冠南,耿冠南也配合着捏她的腰,言乐被掐软了,媚叫一声,只这一声呻吟没能勾起耿冠南的情欲,反到让他不适地皱起眉头。 女人的衣带在两人有些激烈的动作里滑落,露出言乐圆润而白皙的肩膀,耿冠南看到她光裸的肩,突然变得烦躁,他从言乐身上爬起来,坐到了床上,言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软得像蛇一样的胳膊从后面勾住耿冠南,趴到男人耳边,低声媚语, “冠南,你摸摸我,空调好冷,屋里也好冷。” 一边说女人又一边将双腿缠到耿冠南腰间,男人默默低头看了一眼那双腿,脑子不受控制地将其与梦中荣加纯赤裸的双腿比较一番,果然明珠在前,其它鱼目皆入不得眼。 耿冠南轻轻推开身后缠上来的言乐,从地板上捡起浴巾围上,遮住了自己蛰伏在黑丛里伟岸却尚未复苏的东西。 言乐不明所以,懵懂地也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无辜地望着耿冠南,颇有几分楚楚之态,可耿冠南只是俯身拉好了她滑落的衣带,而后拍拍女孩的肩,低沉地说了句,“抱歉,今晚你先回家吧,明天你去看一辆自己喜欢的车,我让乔骍送给你。” 言乐知道耿冠南的话意味着两人今晚的春宵没戏了,但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委委屈屈地想要留下,耿冠南耐着性子下逐客令,“别闹了,我今晚兴致不高,你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 言乐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耿冠南面前撒娇,见耿冠南态度坚决,她虽觉得可惜,却也不得不听话的穿好衣服下床,最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卧室,离开公寓。 人走了后,耿冠南丛抽屉里拿出烟点燃了,他望着指间明灭的星斑,发现自己最近吸烟的频率变高了很多,这似乎映衬着他内心的不平静,耿冠南维持着抽烟的姿势在床边坐了十分钟,任由白色烟灰散落在地,他想了很久,最后又打电话给给乔骍,让他马上给小林打电话。 小林是耿冠南近两年来最喜欢的男孩子,俊朗阳光,大方热情,是与荣加纯完全不同的性格,在床上和耿冠南也很合拍。 乔骍凌晨突然收到老板要临时换床伴的电话,拼命压下浓烈睡意给老板翻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小林的号码,然后也让小林以最快的时间赶去耿冠南的高级公寓,乔骍挂了电话后吃惊之余又有些不解,觉得自家老板最近实在是奇怪,他努力挨住睡意想了一会,发现没什么思绪后又倒头就睡,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耿冠南那般性生活丰富,床上还美人成堆。 小林来公寓时是耿冠南给开的门,两人没多说话直接进入主题,耿冠南将小林压在客厅的墙上,客厅里大灯关了,只留下暧昧的昏黄色暖光灯,耿冠南借着暧昧的灯光捏住小林的下颌,发现男孩一张薄唇到与荣加纯有几分相似,这一发现让沉寂了一晚上的小冠南终于有了抬头的迹象,然而在看到小林那双媚态十足的眼睛时,兴致却又忽然去了大半,小林的脖子还被他有些粗暴地捏着,耿冠南却觉得手里的脖子既不够细也不够长,他换着手去掐男孩的腰,又觉得手里这截儿腰不够细腻还不够柔韧,手感远不及在泳池里摸过的荣加纯的腰。 一番对比下来,耿冠南兴致全无,他有些烦闷地从小林身上退开,随意捡起了刚刚落在地上的外套穿上,背对着小林道,“回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小林觉得今晚的耿冠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是个最会看人脸色的,知道这会儿耿冠南心情不好,耿冠南心情郁躁时在床上总是格外粗鲁和野蛮,小林有过几次遭遇,心里挺怵蛮横进攻的耿冠南,假意挽留了几句之后也乖乖地离开。 耿冠南又烦躁地拿出烟抽上了,这回却是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着试验了两个人,结果都失败了,这几乎宣告着耿冠南对荣加纯的身体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耿冠南心下有些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似乎他控制不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一些名叫禁忌的东西破壳而出几乎指日可待,却叫耿冠南残存的理智死死压着。 可是只有耿冠南自己知道,他心慌之余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一种新鲜的,刺激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蠢蠢欲动。 腿间已有抬头迹象的东西还需要安抚,耿冠南脑海里也不由自主地冒出荣加纯在他梦里放浪形骸的模样,耿冠南没拿烟的手已经伸向腿间。 可真正要碰上之际,耿冠南突然猛吸一口烟,压下了那一丝荒唐的想法。 第二天下午,刚刚处理完手边儿事情的耿冠南就接到耿天忠的电话,说唐楚来家里了,让耿冠南现在抽出时间回凤凰岸至少陪唐楚吃个饭,经历昨天晚上一事,耿冠南还不想立刻见到荣加纯,或者说他还没能完全从昨晚的状态中恢复,现在回凤凰岸,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荣加纯。 毕竟梦里已经被他意淫通透了的荣加纯,现实生活中却还是他冷淡的小妈。 可耿天忠的要求耿冠南向来不会拒绝,他昨夜没睡好,这会儿只能让乔骍备车,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 回到家时,佣人已经在着手开始准备晚餐,耿冠南刚放下手里的包,唐楚就已经从厅里迎出来。 唐楚今天穿了短衣短裙,大波浪卷发垂在耳朵两侧,非常漂亮,她跑过来揽住耿冠南的胳膊,有些惊喜耿冠南的突然回来,因为耿天忠并没有把他打过电话的事告诉唐楚,唐楚只知道耿冠南最近非常忙,没想到她一来就能碰见耿冠南回凤凰岸, “冠南你怎么回来了?” “公司事情都处理完了,正好有时间回来吃个饭,你来这边有事吗?” 唐楚跟着耿冠南一起往屋里走,听见这话撒娇般地放开耿冠南的胳膊,假装不大乐意道, “我过来陪耿伯伯吃个饭,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 “没有,只是听说你后天又要去欧洲度假,所以以为你会忙着准备收拾东西。” “哇,”唐楚忽然又变得高兴起来,她带着笑凑近耿冠南,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乔骍告诉我的。”耿冠南碰了碰唐楚的头,如同小时候一般,揉了揉唐楚的头发,唐楚怕他弄乱发型,主动退开了,耿冠南就走到冰箱前,开冰箱门拿了瓶水喝。 “这...这样啊。”听到耿冠南这样回答唐楚不免有些失望,但她也能理解大忙人耿冠南肯定没时间关注她一天做什么,可是这样的话她想让耿冠南跟自己一起去欧洲旅游度假岂不是更没戏了? 唐楚心里更失落,但还是想在饭桌上试一试,毕竟饭桌上还有耿天忠帮他说话,唐楚想耿冠南可以拒绝她的要求,却不能拒绝耿天忠。 耿冠南先是上楼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他留意到自进客厅后就没看见荣加纯的身影,耿冠南已经两天没回过凤凰岸,也就意味着他两天没见到荣加纯,心里暗自松口气的同时,耿冠南又有些失落。 他一边洗手一边暗自嘲笑自己镜中的自己,脸上尽是无奈笑意,没想到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还尝了一把所谓的“相思之苦”。 耿冠南洗完擦干净手,开门准备下楼,正好碰上同样也刚开门下楼的荣加纯。 青年今天穿着个很薄的淡黄色兜帽衫,下面配着一条贴身的黑色休闲裤,肩上背着包,手里还拿着鸭舌帽,纯黑色的,捏在荣加纯白皙的手指中,竟也让耿冠南视线在上面停了好几秒。 “耿先生回来了。”荣加纯带上门,见耿冠南站在门口打量他,索性停下来跟人打招呼。 “嗯,”耿冠南收回视线,问荣加纯,“怎么,要出门吗?” “参加一个毕业聚餐,所以下午不能在家吃饭,对了,谢谢上次耿先生的药,手上的伤已经全好了。” 荣加纯朝耿冠南晃晃光裸的胳膊,上次游泳考试手肘处在泳池刮蹭的伤口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能好得这么快既得益于荣加纯自身的恢复力,也多亏了耿冠南那一管进口的外伤药。 只荣加纯手胳膊这么一抬,腰间的衣服被勾起来一截,衣服里白皙的腰露出来,暴露在耿冠南视线中,那白腻腻的一片肌肤,衬得荣加纯身上淡黄色的衣服都带上一份粘稠的色气。 梦境里的场景又活跃起来,耿冠南不自在地从荣加纯腰间收回视线, “没事,正好我房里有药。” 说毕耿冠南率先提步下楼,荣加纯则跟在他身后。 耿冠南在房里耽误的这会功夫,耿天忠也从楼下下来了,他正坐在沙发里看今日的A市财经报,唐楚则从厨房里端出水果,抬头见耿冠南和荣加纯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一起下楼,唐楚不免疑惑,等两人走得近些了,她问道, “小妈也在二楼吗?我还以为和耿伯伯一起在三楼呢。” 她说的声音不大,认真看报耿天忠听得模棱两可,但耿冠南和荣加纯却听得正好。 “父亲晚上休息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小妈房间一直在二楼。”耿冠南替荣加纯做了回答。 全称显得陌生冷漠,‘加纯’又显得过于亲密,耿冠南想了想,只好跟着唐楚一起称呼荣加纯‘小妈’。 被两个明明比自己大上许多的人一口一个小妈叫着,下楼的荣加纯有些别扭,但他很快调整过来,对着楼下的唐楚叫了一声, “唐小姐。” 唐楚来的时候,荣加纯正在房里洗澡吹头发,所以这也是两人第一次在凤凰岸的家里见面。 唐楚对他点点头,笑着又叫了一声‘小妈’,而后把手里的水果盘端到耿天忠面前去了。 其实因上次荣加纯和唐楚间不太愉快的对话,使得两人见面后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尴尬,尤其在唐楚近乎于审视的视线下,荣加纯甚至觉得自己和耿冠南下楼的距离都过于亲密,他还特意在上面等了一会儿,才接着跟着耿冠南继续下楼。 耿天忠见自己的小妻子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连忙拨通了司机小王的电话,让他随时准备着送荣加纯去聚餐地地方。 荣加纯要出去吃饭这事儿早就跟耿天忠报备过,耿天忠执意让小王送他,可荣加纯觉得这样似乎过于费周章,奈何耿天忠一定坚持送,荣加纯也只能默默接受。 耿天忠挂了电话,望着门口换鞋的荣加纯道,“加纯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让小王在会所门口等你。” 荣加纯戴上了帽子,巴掌大的一张脸掩映在帽檐下,加上他勾着身体换鞋,让客厅里的几个人都只能看见他细白的有着清冷弧度的下巴, “唔,具体回来的时间还不知道,晚上回来时我给王师傅打电话。”意思是不用小王一直等在酒店门口。 “啊,好,”耿天忠放下手里的报纸,嘱咐着很少一个人去参加聚餐的小妻子,“加纯啊,聚餐上要喝酒吗,你酒量不好,不要喝太多。” 有男有女的毕业聚餐不喝酒几乎不太可能,但荣加纯酒量实在欠佳,就连曾经与耿天忠的结婚宴会,荣加纯也只是以果汁代酒陪着宾客觥筹交错,他听进了耿天忠的告诫, “好的,王师傅的号码已经存上了,晚上回家就打他电话。” 等都交代清楚了,荣加纯才带上门出去。 —————————— 荣加纯出门一会儿后,饭菜做好了,耿天忠耿冠南和唐楚上桌吃饭,有唐楚作陪,耿天忠胃口都好上不少,席间也不像要求耿冠南那样严格,任由唐楚一边吃饭一边逗乐说话。 这或许也是耿冠南答应这门娃娃亲的原因,耿天忠很喜欢唐楚,从小把唐楚当成半个女儿看待,现在直接让半个女儿变成儿媳也没什么不妥。 席间唐楚软着声音说自己又要去欧洲度假,还问耿天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要捎带,耿天忠什么也不缺,自然不需要,但听唐楚要去度假旅游,难免又想起自己全年无休的儿子,他放下筷子对耿冠南说道, “冠南,我看你总是一年忙到头,最近A市热得很,你也抽个时间去哪个地方避避暑?” 老爷子的话正中唐楚下怀,她貌似不经意道,“冠南如果最近有空,不如跟着我一起去欧洲吧,自前年跟冠南去了新西兰之后,冠南就特别忙,都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度度假。” 唐楚话里处处透着委屈,但她惯会在耿天忠面前撒娇,耿天忠虽然觉得后天就让耿冠南跟着唐楚飞去欧洲太过匆忙,可又觉得这是培养他们这对小夫妻感情的好机会,遂也劝了耿冠南一回,那知耿冠南一点没犹豫直接拒绝,说最近公司事忙,度假可以考虑,可时间必须推后。 唐楚欧洲的小姐妹们早就翘首以待,企盼她赶紧飞过去,这会儿她自然也不能随意改时间,想要邀耿冠南一起旅游的计划只得泡汤。 耿天忠见唐楚被拒却没多大怨言,也就不在劝了,毕竟唐初从小娇惯,有些公主脾气,如果耿冠南旅游还拖着个“小公主”,只怕比工作还累。 耿冠南和唐楚两人在家里吃完饭后,例行出门约会,两人去了中心街的电影院,但两人都是A市的名人,自然不能如同普通的情侣一样在放映厅里大大方方地看电影,更何况,耿唐两家的婚事还只有两家当事人清楚,对外界则一直保着密,所以唐楚选了个私密包厢。 两人看的是一部国产浪漫爱情片,剧情劣质,演员虽是流量明星,可演技是真尬,唐楚选它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电影的投资方恰是耿氏集团。 两人看到一半都不太看得下去,唐楚正想建议换一部剧,耿冠南的电话却响了。 光线昏暗的包厢里,唯有手机屏幕的光大亮着,所以唐楚非常容易就看到了来电人的信息。 ‘荣加纯’ 耿冠南看到手机屏幕上来电人显示时,也是一顿,上次找别墅的佣人要过荣加纯的电话后,他随手就存了,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荣加纯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只犹豫了片刻耿冠南就从位置上起身,低声对唐楚说了句抱歉,然后出了包厢接电话。 “喂。” “喂,是王师傅吗?我是...唔...荣加纯,您现在能到××会所接我一下吗?”那头过于嘈杂和混乱的环境并没有让荣加纯听出电话这头同他说话的不是司机小王,荣加纯此时的声音暗哑,明显有些不适,耿冠南知道这是不习惯喝酒的人一朝饮酒多了辣到喉咙所致,看来荣加纯并没有乖乖遵守耿天忠的忠告。 男人正想皱眉,却又听得那边的人荣加纯说道,“唔...不好意思,王师傅,我可能有些醉了,麻烦您快些过来,××会所,您知道吗?” 这会荣加纯的声音比之前要清晰一些,估计他是用手捂住了手机,隔开了身后的杂音。 “知道了,小王会马上来接你,”让耿冠南接人自然不可能,何况他还和唐楚在一块,总不能丢下唐楚开车去接醉酒的荣加纯,只是现在荣加纯喝醉了,耿冠南难免也有些担心,不知为什么打给司机的电话会打到他这里。耿冠南想,只能一会儿挂断电话后,再通知小王去接人。 耿冠南正要挂电话,荣加纯那头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传到这端耿冠南的耳朵里。 “加纯,你在给谁打电话呢。”突兀闯进两人通话中的声音太过熟悉,以至于延迟了耿冠南挂断手机的动作,他站在包厢外眯着眼睛仔细回忆一番,燕留声的形象便跃然眼前。 原来是他,荣加纯参加的毕业聚餐竟是和燕留声一起么? “家里人,”荣加纯含糊不清地回应着逐渐靠近的燕留声,“留声,我有些醉了,头晕,可能要先回去。”一段简单的话却叫荣加纯说出了十分的疲惫,可见荣加纯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家里人,”燕留声含笑着凑到荣加纯肩膀旁,伸着头想看手机屏幕,奈何被荣加纯以巧妙地角度遮挡住了,他只能顺着心里的猜测瞎蒙, “是耿董事长吗?” 荣加纯本就是靠在包厢外的一角给“司机小王”打电话,这儿被燕留声略微一逼近,身边的空间更为狭窄,加之会所走廊昏暗的灯光,让他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晕乎乎,但他还是勉力保持清醒, “不是,是家里的司机。” “原来是家里的司机啊,”燕留声早就看出了荣加纯的不耐酒性,也看出此时两颊酡红的荣加纯醉意已有七八分,或许有些乘人之危,可无奈他怎样也查不到荣加纯和耿冠南的关系,所以只能趁着荣加纯醉酒一探究竟, “加纯,耿董事长...是你的家人吗?”燕留声说这话时又靠近荣加纯几分,好似青年身上有什么香味不断引着他一般,以至于电话这头的耿冠南能听清燕留声咬字中的暧昧与缠绵情意。 他几乎立即就打消了让司机小王去接荣加纯的想法。 现在A市人人都知耿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换了人,从耿天忠变成了耿冠南,可在凤凰岸里,荣加纯却一直称呼耿天忠为董事长,叫得太久便成了习惯,也没人让荣加纯改过来,所以耿冠南才会听到荣加纯用着不同于平日清冷的声音,略显软绵地答到, “是...是家人。” “那他是加纯的什么人?”燕留声徐徐善诱。 “唔...他是我...老公。” 司机小王把荣加纯送到××会所,荣加纯要到时给燕留声打了电话,燕留声和其他几个双学位的同学就到门口接他。 物以类聚,燕留声自己是官二代,他身边玩得好的也多是A市的管家子弟,有男有女,个个身高腿长,聚在一起很养眼,但这里面除了燕留声,荣加纯和其他人都不熟悉。 小王今天开的车外形虽然低调,但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那是辆四百万起底的进口车,恰好燕留声这一群人都是些识货的,有人对着荣加纯身后的车吹了声口哨。 荣加纯没有理会那人的起哄,只跟小王交待他可能要有一会儿才能出来,所以让小王不必等在会所楼下,小王表示知道,让荣加纯随时与他电话联系。 等荣加纯交代完毕后,燕留声才领着一群人进电梯上包厢,这群人里有两人是学校论坛里的资深成员,还是荣加纯的铁粉,常年驻守荣加纯帖子的那种。两个铁粉跟在荣加纯身后看着一身轻便穿着的荣加纯亦步亦趋地跟着燕留声,差点没萌得尖叫出声,其中一人还悄悄凑到另一人耳边感叹了一句‘香车美人,燕少好福气’。 会所是个高级会所,服务一流,设施一流,只是到底是个娱乐之地,少不了灯红酒绿,饮酒作乐。 燕留声他们包了个很大的包厢,在人都到齐后服务生开始一箱一箱的上酒水,配着些水果零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包厢内能唱歌能跳舞,还能玩游戏,这些会玩的男男女女很快就把气氛噪了起来,荣加纯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氛围,但抵不住好几个平时脸熟的同学都非常热情,他们加了荣加纯的微信,要了荣加纯的手机号码,之后又拉着荣加纯玩游戏,荣加纯人虽然冷淡,可他却是个十分为人考虑的人,他知道燕留声为了照顾他,已经选了对这些同学来说非常收敛的地方来聚会,所以即使对那些五花八门的游戏不感冒,荣加纯依然好脾气地参加,并且尽量表现出热情。 包厢里的一些同学虽然猎奇,可玩的游戏却是最常见的那种转转盘。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轮着转转盘,转盘上有许多个大小均匀的格子,格子上写了不同的指令,指针停下指在什么指令上,转盘子的人就要照着上面的指示做。 今晚荣加纯的运气实在不好,里面明明有许多不用喝酒的指令,但荣加纯反反复复抽到喝酒,还是一次两杯的那种,来来回回几圈下来着实喝了不少,关键还是啤酒红酒夹杂的那种喝,极易喝醉,燕留声还帮他喝了不少。 燕留声明目张胆地护短,周围的人就跟着嘻嘻哈哈的起哄,弄得现场的氛围很热烈,也很暧昧。 而这种暧昧直到荣加纯转到“和下一个玩家喝交杯酒”的指令时达到高潮,因为荣加纯地下一个玩家就是燕留声。 两人被众人打闹着推到人群中央,有好事者忙不停地给两人分别递上一杯酒,然后周围一圈人就围着他们大喊,“交杯酒!交杯酒!” 燕留声站在人群里嘻嘻哈哈地笑,看似无奈地挠头,但其实他能很好地应付这样的场景,倒是荣加纯本就喝得七荤八素,这会儿被人群一围,周遭又闹哄哄的一片,完全被燕留声带着走。 高大的青年被人推着靠近荣加纯,荣加纯被燕留声撞得踉跄一下,手里的酒都洒了好些,燕留声赶紧握住荣加纯的胳膊,稳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他凑近荣加纯晃晃手里的酒杯,似乎颇为无奈地说道,“大家太爱起哄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荣加纯哪能当众扫他面子,抿抿带着水色的唇,用那双好看却有些涣散的眸子盯着燕留声,“没关系,大家都很...开心。”所以不可以扫兴。 燕留声被荣加纯那迷蒙的一眼看得酥了骨头,他眸光变暗,喉结不自主地上下滚动几圈,静静盯着荣加纯,说,“好。” 两人手穿过彼此的手,勾连着喝完了杯中酒,围观的人纷纷叫好,还有看热闹的人大声起哄,“入洞房!入洞房!”简直闹得有些无法无天。 好在今晚的荣加纯已经醉了,若换做平日的他,对这些无聊的起哄多是冷眼旁观,怕是连个眼神也不屑于施舍。 之后众人又玩了几局,荣加纯晕得厉害,靠在燕留声耳边说了句“去厕所醒酒”后就自己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燕留声本要跟着去,奈何刚轮到他的轮子,而且好巧不巧地转到了真心话板块,众人好容易逮到一个逼问他的好机会,自然不能让他逃掉,这一耽搁荣加纯已经出了门。 燕留声只得作罢,专心回身对付他这群极会来事儿的酒肉朋友。 问问题的人是大家公举出来的一个女同学,据说她惯能问些刁钻又能让人满足好奇欲的问题,不得不说群众的眼光果然厉害,女孩一上桌,就直接问燕留声在坐的人里面有没有他喜欢的人。 狐朋狗友们纷纷吹口哨,急切地想知道答案,燕留声却打了好大个哈哈,最后才慢慢吞吞地答到, “有。” 女孩连忙问他是谁,燕留声没急着回答,晃着手中的玻璃杯,红酒在透明的被子里荡着暧昧的弧度,最后他也只以这是第二个问题可以拒绝回答搪塞了过去。 女孩也是造气氛的高手,知道燕留声不大愿意回答上一个问题,立即就用插科打诨的语气换了个不那么逾越的问题,问燕留声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虽说这个问题燕留声同意也没回答的必要,但显然青年此时的心情不错,也笑着半真半假地回答道,“想操的那种喜欢。 众人纷纷啧啧,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换眼神。 其实燕留声也就仗着荣加纯此时不在这里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胡言,荣加纯不喜欢说话带脏字的人,平时燕留声简直比乖学生还乖,半个脏字也不敢说。 虽然燕留声明明暗暗地对着众人承认他对荣加纯有意思,可现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燕留声不过说说而已,谁都知道燕大公子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薄幸人,他说喜欢荣加纯,可能真的只是像他说的那种想操的喜欢,可没人知道燕留声风流却从未没有亲口承认过喜欢谁,而荣加纯是第一个。 逼问完了燕留声,众人人又玩了一圈,荣加纯却还没有回来,燕留声有些担心,跟周围的人说了一声后就起身出门去找荣加纯,结果发现他就靠在不远处走廊角落打电话,被酒气熏得发软的身体靠在走廊的墙上,时不时摸摸自己发烫的面颊,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平日没有的软腻风情。 燕留声忍不住走进他,轻声问到,“加纯,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荣加纯显然被他突然的出现吓到,还含着水汽的眸子望了他一眼,像是在极力确认对方的身份, “家里人,”荣加纯含糊着话语,他看着燕留声一步步靠近自己,慢吞吞地向对方解释他可能要先回家了,“留声,我有些醉了,头晕,可能要先回去。” 荣加纯的状态看起来的确不太好,白皙的脸颊泛着酒气的薄红,眼神有些涣散,叫燕留声看着心里犯痒,他眸色一暗,含笑凑近荣加纯的肩膀,嗅着他颈窝处淡淡的香味,问到, “家里人,是耿董事长吗?” “不是,是家里的司机。” “原来是家里的司机啊,”燕留声在那处满足地深嗅了几口,望着荣加纯薄薄的那片耳垂,用着无害温和的语气问到,“加纯,耿董事长是你的家人吗?” 荣加纯眨巴着眼睛想了想他的话,“是...是家人。” 燕留声不由挑眉,心下更加好奇,“那他是加纯的什么人呢?” 荣加纯显然已经疲于回答他的问话,偏着头靠在墙上,半天才道,“唔...他是...我老公。” 荣加纯断断续续一句话,却让听完话的燕留声彻底变了脸色。 ———————————— 当荣加纯说出那句话时,电话两头的人均是一愣,唯有荣加纯自己还不知道他随口的一句话有着多大的冲击力。 耿冠南捏着手机,沉默半响后突然低头一笑,他低沉醇厚的嗓音透过电话传到荣加纯耳朵里,荣加纯只觉得背脊一软,险些要拿不住手机了,还好靠在了墙上。 荣加纯眨巴眨巴眼,心想,王师傅的声音原来这么好听啊。 或许是知道此时的荣加纯醉了酒,也或许是夜色使此时的气氛变得浓稠,耿冠南心中被压抑的禁断野兽此时有些肆无忌惮地探出头,朝着禁忌之地略略试探了一番。 耿冠南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最后还是没能压制住内心那一点情欲的火苗,男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荣加纯看不见痞笑,逗弄猫儿一般,低声对荣加纯道,“那,现在要老公来接你吗?” 耿冠南是调情的高手,毕竟他阅人无数,知道怎样用合适的方式挑逗对方,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也能让对方瞬间软腿。 荣加纯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捂着眼睛唔了一声,身体软趴趴地斜靠在墙上,对方话语里裹着的柔情蜜意让他拼命维持的清醒瞬间崩塌,他含糊的话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要,我...我头昏,也没力气,就...想回家。” 断断续续撒着娇的话语从电话那头传来,冲击力简直比梦中春色强百倍不止,耿冠南听得下腹热流涌动,本就好些天没释放过的身体十分躁动不安,他哑着声音安抚对面的荣加纯, “好,你乖乖的,我马上来接你。” 荣加纯果然乖乖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荣加纯好似花光了所有力气,身体顺着墙体就往下滑,燕留声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捞住了搂在怀里,但这会儿他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荣加纯从来都是端方谨肃的模样,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高冷得像山巅巅摇曳的小白花,燕留声还以为他不会撒娇,也不会软着声儿红着眼跟人说话,哪知道不是荣加纯不会,而是他燕留声不是荣加纯愿意撒娇的人。 这会儿软玉在怀,燕留声却没了最开始的旖旎心思,如果对方真的是耿冠南的妻子,莫说燕留声,只怕整个A市只怕也没人敢打他的注意,可是...... 燕留声望着软躺在自己胸前的人,眼中情绪复杂。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荣加纯却是燕留声第一个真正用心喜欢的人,花了四年努力追的小玩意儿,现在一朝成了别人的妻子,燕留声心里有愤怒,也有难受,可让他就这么放弃,他又实在很不甘心。 一路搀扶着荣加纯进了包厢,荣加纯七八分醉,他本就是个不耐酒性的,这会儿跟个任人操控的木偶娃娃没啥区别,里面的人见两人姿势亲密,相互倚靠着进来,纷纷起哄,刚刚那个问了燕留声问题的女生甚至走到前方打趣儿燕留声做了什么让荣大美人软了腿,燕留声没说话只略带苦笑的把人给弄到沙发上了,荣加纯顺势就倒在燕留声的肩上,周围人又是一阵暧昧不清的嘘声。 光线太暗,色彩过于炫目的包厢让周围的人看不清燕留声此时的表情,如果光线强一点,他们或许就能发现燕少此时心情并不是很好,期间荣加纯靠得不稳,差点从他的肩上滑下来,还好燕留声及时用手托住了。 荣加纯小小的一张脸安静地卧在燕留声掌中,明灭交错的光斑打在青年白皙的肌肤上,燕留声几乎是受蛊惑一般地低下头在荣加纯唇角落下一吻。 因为身上靠着醉了酒的荣加纯,燕留声自然不能在跟朋友们随意猜拳喝酒,一边儿看着朋友们划拳饮酒,一边儿又有些焦躁地等待着荣加纯的司机来接他。 燕留声甚至还在想,这会儿司机接了人,是不是直接就把荣加纯送到耿冠南的处所,然后呢?耿冠南会如何对待醉酒的荣加纯。 耿董事长的风流是A市出了名的,床上情人无数,正经而不知情趣的荣加纯根本栓不住耿冠南的心。 可是,这样的话,荣加纯为何要嫁给耿冠南呢?而这消息还被封锁的如此严密? 周遭音乐声轰隆,酒杯碰撞的声音宣示着年轻人的放浪与不羁,燕留声沉思着将手绕过荣加纯的背脊,抚到荣加纯皮肤柔腻的腰上摸了一把,他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 此时,包厢正好响起了敲门声,是会所服务生的声音, “打扰了,各位客人,有位耿先生要进来找一位朋友。” 服务生柔和带着尊敬的声音在嘈杂的包厢里丝毫波澜也没掀起。 但门外的人显然不会等着里面的人给回答,他直接压下门把,在服务生略带焦急地劝阻之下,开了门进来。 —————————— “抱歉,打扰了。”门中传来耿冠南平稳低沉的声音。 从打开的门射进来的光源破坏了包厢内灯光迷离的氛围,手舞足蹈的青年们都慢慢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们纷纷停下动作,偏过头好奇地望向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 耿冠南锐利的视线在昏暗的包厢内扫一圈,很快就发现了靠在燕留声肩上的荣加纯,他抬脚进门,身边跟着的小服务生亦步亦趋,一个劲儿对包厢内的客人道歉,但却并未阻止耿冠南的任何动作和行为。 即使包厢内灯光稍显昏暗,但越来越近的距离还是有人很快认出了耿冠南,那人显然有些惊诧,连忙从人群里钻出来,上前几步拘谨地跟耿冠南打招呼, “耿董事长,您...您怎么会来这里。” 包厢内的人本就好奇来人是谁,这会听了有人称呼来人为耿董事长,一些人很快联想到了对方可能是耿冠南,一些从未见过耿冠南的人则交头接耳地询问耿冠南的身份,但无一例外的,刚才还放浪形骸的学生们此时都拘谨起来,不知道这样一个身份年龄都与他们相差巨大的男人来××会所所为何事。 耿冠南径直走向荣加纯,中途听见有人叫自己,也未停脚步,只分了余光看一眼跟他打招呼的人,人倒是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名字,耿冠南淡淡答到, “我来这里接一个朋友。” 朋友? 这里怎么会有耿冠南的朋友? 包厢内的人无不面面相觑。 但燕留声却知道,耿冠南口中所谓的朋友此刻正躺在自己肩上。 他还记得上次在校园里见到耿冠南时,对方也说荣加纯是他的朋友。能被耿冠南称作朋友,荣加纯身份已经让人惊诧,何况两人地位甚至年龄都差很多,更叫人好奇,正因如此燕留声才会暗自调查两人的关系,可是最终竟然一无所获。 耿家近段时间最大的事莫过于年近七十的耿天忠再婚娶妻,但再婚对象的一切信息都被保护得很严密,燕留声没去参加当时的结婚宴,燕家耿家本就是泛泛之交,所以他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自然不会联想到荣加纯就是耿天忠再婚的小妻子。 燕留声见耿冠南直直走向自己,因身上还靠着荣加纯所以他没起身,只在脸上带了八分笑意,并且很好地掩饰了对耿冠南竟会亲自来接荣加纯的惊讶,道 , “耿先生,没想到又见到了您,”因为怕荣加纯从肩膀滑落,燕留声一直用自己的手虚扶着耿冠南的腰,这会儿耿冠南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两人亲密接触的那处,视线之锐利让燕留声不得不把手挪开,并硬着头皮解释现在的情况,“加纯,刚才不小心喝多了,醉了酒,我正准备把他送回家呢,没想到您竟然会来接他。” 对于燕留声毕恭毕敬地招呼,耿冠南只是简单地点头回应,燕留声挪开了手,靠在他肩上的耿荣加纯就有些不稳,耿冠南微微俯下身,燕留声顿了片刻后,会意到这是耿冠南想从他这里接过荣加纯,他心下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主动将荣加纯送到了耿冠南怀中。 耿冠南长臂分别绕过荣加纯的背脊和腿弯儿,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他打电话给我,我正好有时间,就过来接一下。” 位置陡然的高低变换让头闷昏沉的荣加纯不舒服地呻吟出声,他从半睡的状态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荣加纯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因为角度原因却只能看见对方线条硬朗的下颌,好在耿冠南发现了他的小动静,低头轻声问他, “醒了?头是不是很痛?” 酒精对神经的麻痹让荣加纯对耿冠南的声音多反应了好几秒,最后确认对方是耿冠南时他吓了一跳,“耿...耿先生,你...怎么来了?” 荣加纯本就半睡半醒,一双漂亮的眼睛迷迷蒙蒙,涣散的瞳孔里有着醉酒后特有的慵懒,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时因为惊讶,瞳孔中央腾地升起一点亮光,像是光焰灿烂的流星一划而过。 实在太漂亮了,耿冠南盯着他望了好一会儿,再度开口,声音比之刚才又要柔和几个度,让旁人听来只觉其间含着无限纵容和宠溺, “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吗?” “没...没有...唔,”荣加纯脑袋虽疼,意识也不甚清醒,可耿冠南一直以来对他的刻意疏离都叫荣加纯不敢过于接近耿冠南。残存不多的意识在告诉荣加纯,即使喝醉了也需要和耿冠南保持距离,尤其是唐楚还对他抱有莫名其妙的防备和敌意。 荣加纯挣扎着想从耿冠南怀里下来,无奈喝了酒之后的他浑身软绵无力,挣扎的力度小得很。本来平日的力气就远不敌耿冠南,何况现在,男人双臂稍微用力一收,就叫荣加纯放弃了抵抗,头顶上方顺势传来耿冠南有些不悦的声音,“动什么,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唔,”刚刚一番挣动,把荣加纯本就昏沉的头搅得更晕更痛,荣加纯抬手扶额痛苦地呻吟一声,而耿冠南向来的强势和不容抗拒都叫荣加纯不敢过于忤逆他,耿冠南不让他动,他果然就不动了,只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到耿冠南怀中以图缓解头痛眩晕的症状,索性也不理会这样的姿势适不适合应不应该了。 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被包厢里的人尽数看去听去,此情此景下包厢里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耿冠南口中两人只是朋友的托辞。 耿冠南的抱是最亲密的公主抱,肌肤相贴,耿冠南的话是柔意哄劝,满含纵容,这一番动静真正叫满包厢的人看得瞠目结舌,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地猜测着两人真正的关系。 耿冠南在A市是神龙不见其首尾的人物,在场的官家子弟了解他多是通过新闻媒体或者父母亲戚的描述,在他们想象中,耿冠南风流薄幸又强势无情,绝不会对某个人这般柔情蜜意和温柔体贴,更何况这人在他口中还只是个朋友。 朋友什么时候可以随便公主抱了? 又有哪个人会对朋友低声耳语? 然耿冠南却不会在乎在场的人会想些什么,对他和荣加纯的关系会作何猜测,他搂紧了怀里的人转身就要离开,燕留声终是没忍住倏地从沙发里站起来,燕留声动作虽急,但语气却还带着该有的敬意, “耿先生这是准备把加纯送去哪儿,”许是怕耿冠南误会,燕留声为自己忽然的发声寻找合适的借口,他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毕竟耿先生和加纯只是朋友,我怕喝醉了的加纯会打扰到您?” “打扰?”耿冠南转身回来盯住整个身体几乎都陷在阴影里的燕留声,冷笑,“怎么,刚才的电话还没让你理解我和荣加纯的关系?” “电话?”荣加纯忖度了几秒耿冠南的话,忽然反应过来耿冠南话里的意思,原来刚才的那通电话荣加纯并非打给司机,接电话的人正是耿冠南,怪道燕留声觉得荣加纯和一个司机的对话怪怪的。 耿冠南的话都说到如此份上,无论荣加纯和耿冠南真是夫妻关系还是像燕留声方才猜测的两人是包养关系,现在燕留声都没有任何立场阻止耿冠南将人带走,只能支吾地建议,“是么,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加纯很少喝酒,回去后,耿先生可以给他准备点醒酒汤,这样第二天就不会头痛。” “嗯,”耿冠南点点头,他望着对方刻意收敛了情绪的脸,不轻不重地警告,“不想让他头疼,以后就让他少碰酒,同学间聚会饮酒也要适量,你觉得呢?” 耿冠南的话看似是商量的语气,但字里行间无不是对此次燕留声灌醉荣加纯的不满,燕留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暗自握紧,可他面上依旧毕恭毕敬,笑着应答耿冠南, “耿先生说得对,以后不会再让加纯喝这么多酒了,今晚是我...不好。” 燕留声认错,耿冠南也只点到为止,对方毕竟只是学生,而且又是燕又复的侄子,所以没给对方施过多的压,只留下一句,“我和荣加纯的关系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后就抱着荣加纯转身出了房间。 燕留声包的包厢在会所六楼,耿冠南的专属司机正候在电梯门口,见迎面走来的耿冠南怀里抱着小年轻,想要上前搭把手, “董事长,我来吧。” 耿冠南却没让他碰到荣加纯一星半点,荣加纯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负担,他道, “不必了,我自己来。” 耿冠南的车就停在会所门口,司机为耿冠南开了门,耿冠南先把荣加纯送了进去,而后自己也钻进车里。 荣加纯半醉半醒,靠在后座上,身体根本坐不正,耿冠南一上车他就歪着身体倒在耿冠南的大腿上,司机已经上了车,看了一眼后面的情形也没说话,只当荣加纯又是耿冠南的某个小情人,遂问道, “董事长,今晚还是回公寓吗?” 荣加纯这个模样回凤凰岸自然不可能,他想了想道, “回公寓吧。” —————————— 荣加纯被耿冠南塞进后座,软趴趴的身体倚靠在后座上,司机一启动车他偏着头就往车窗户上栽倒,耿冠南连忙伸手扶住人,一着力就把荣加纯拉倒了自己腿上,耿冠南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身上的人,这回却没有扶起他,任由青年皱着好看的眉头躺在他腿上。 但耿冠南腿上都是肌肉,硬邦邦的,力量感很足,荣加纯枕得很不舒服,几次想撑着手坐起来,无奈手软身乏,没有力气,在耿冠南腿间一通挣动还是没能起来,最后索性放弃,干脆蜷起双腿睡到后座上,完全把耿冠南的腿当成了枕头。 青年一通毫无章法的蹭动本就让耿冠南下身渐渐有了反应,这会儿荣加纯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腿上,薄唇轻启,吐息湿热,还含着淡淡的酒精芳香,气息一点一点透过纯黑的西裤渗进皮肤,让存在感本就已经很强的东西迅速膨胀起来。 形状可观体积硕大的东西很快鼓囊囊地顶住了荣加纯的下巴,耿冠南的东西滚烫又坚挺,上面细微跳动的肉筋昭示着主人此时颇有些亢奋的状态,这些异常的触觉都让意识朦胧的荣加纯睡得不太安稳,青年无意识地伸手抓了一把。 “唔。”耿冠南被突来的袭击搞得闷哼一声,带着点愠怒的眼神下望正好对上星眸半睁不明情况的荣加纯,刚才的举动青年明显是无意为之,与耿冠南对视片刻后又闭上眼睛,挪了挪脑袋,离那高高耸起的肉茎远了几分。 只是青年从唇间吐出的湿热气息,依旧不偏不倚地全洒在耿冠南胯间,裆部肿胀的东西被撑得更大,耿冠南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三番五次的被撩拨,耿冠南也不是什么柳下惠,当即眼神就暗了几分,干净有力的手指捏住荣加纯埋在他腿间的下巴细细摩挲,食指伸到荣加纯的唇瓣间,微微一用力就破开了嘴唇,食指指腹抵在了荣加纯的牙齿上。 荣加纯不舒服地哼叫了一声,轻皱的眉头想将插进唇舌间的异物抵出去,牙关松开却不小心将耿冠南的手指含得更深,口中的异物感终于让荣加纯幽幽转醒。 对上荣加纯那双漂亮的眸子和里面薄冰一样的瞳孔,耿冠南一时间竟有些愧疚,毕竟他方才的一番所为着实有些趁虚而入的意思,两人目光对视半响,耿冠南正想将手指抽出来,荣加纯却突然半途咬住了耿冠南的食指,还拧着眉狠狠地瞪着耿冠南,跟他平时冷冷清清拒人千里的模样实在差得太远。 耿冠南又试着抽动一回,荣加纯果然跟着就加大了力道,这回眼眸却委委屈屈地半垂下去,轻颤着睫毛,好似耿冠南欺负了他一般。耿冠南觉得有些意思,尝试着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荣加纯的鼻尖儿,最开始荣加纯没反应,过了一会无法呼吸了就松开嘴张口呼吸,耿冠南这才把手指抽了出来,他也最终意识到,荣加纯的酒劲儿这会儿是上来了,加上又坐了这么久的车,酒精早在血液里翻滚一圈,醉了身体的每根神经,所以荣加纯的行为才会如此反常,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很快就到了耿冠南的公寓,在耿冠南连哄带劝下,软成一滩泥迷糊成一团乱毛线的荣加纯才慢悠悠地从车里爬出来,脚甫地一落地身体就软下去,还好耿冠南就在他旁边,轻松地将人接到怀里。 耿冠南又要公主抱,哪知荣加纯这会儿偏偏耍起酒疯来,死活不让耿冠南抱他,荣加纯不配合,耿冠南只好半抱半扶地推他上电梯,荣加纯也不愿意,定在一处不愿走,一旁停好了车的司机想上前帮耿冠南,毫无意外地又被耿冠南给拒绝了。 耿冠南不与喝醉酒的人计较,十分好脾气地继续哄, “又不让我抱你,你又不走,你究竟要干嘛,难不成今晚就睡在车库?” 耿冠南虽跟荣加纯说着话,却也不知道荣加纯能不能听进去,就算听进去了又知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知荣加纯还真听懂了,他红着眼眶拧着秀眉瞪住耿冠南, “不睡车库,也...也不给公主抱...” 耿冠南真是没脾气了,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冷漠的小妈醉了酒会是这番模样,只能无奈地叹气,顺着荣加纯的话往下接,“怎么就不能公主抱了?” “唔...你...你是我继子...怎么可以...不可以公主抱...” 一旁的司机忽然浑身一个激灵,他从荣加纯这句断断续续的话里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下意识就又往荣加纯方向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只是董事长的又一个小玩意儿,没想到小年轻竟然是老董事长的媳妇儿! 那这会儿跟新任董事长纠缠不清是要哪样!!! 所以小年轻只是想要董事长夫人这个头衔吗? 司机好奇地一撇很快被耿冠南扫过来的凌厉视线给截住,黑沉沉的眼神里含了威压和警告,司机立马就不敢乱放视线了,乖乖地想要告辞,这会儿耿冠南却总算是想起了唐楚,对着即将离开的司机道, “唐小姐呢?” 司机顿住脚步,“乔秘书已经派人送小姐回庄园了。” “好,”耿冠南一手扶着闹腾的荣加纯,一边音色冷冷地交待,“今晚的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 司机一凛,心里为老董事长默哀的同时也自认为感受了一把豪门淫乱,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点头,“请您放心。” 司机走了,耿冠南就来对付喝醉了的荣加纯,现在都快凌晨十二点了,耿冠南没功夫继续和荣加纯在地下室耗时间,既然对方不许他抱,那只能换种方式哄劝,“不许公主抱,那背你行不行?” 荣加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勉勉强强答应,爬到耿冠南背上进了电梯。 刚进门,趴在耿冠南背上的人就嚷着口渴要喝水,耿冠南只好把荣加纯放到沙发上,荣加纯鞋也没脱顺势一躺就倒在沙发上,然后蜷缩成一团。 耿冠南望着躺在沙发上不管不顾的人,好半响后才蹲下身替荣加纯脱了鞋,又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拖鞋给他换上。 燕留声建议的什么醒酒汤耿冠南自然不会做,他只能拿杯子去厨房给人接了杯凉水,又怕荣加纯醉酒又喝凉水第二天胃痛,半道又给人换了温水,然后才走回沙发旁坐到荣加纯身边,胳膊捞着荣加纯的肩膀就把人带到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拿着水杯将杯沿儿送到荣加纯嘴边。 渴了好半天的水终于送到唇边,荣加纯顺着本能就开始吮吸,薄薄的唇瓣含住杯沿儿,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入荣加纯的口腔,他偶尔喝得急了,嫩红的小舌还会急迫地伸出来舔一舔。 简简单单喝水的动作也能叫荣加纯做得春色无边,而喂水的耿冠南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好似从这伺候人的活计中还找到了一丝乐趣。甚至,他为了看荣加纯伸舌舔舐的动作,时不时还将水杯拿得远一些,让荣加纯够不着,只能伸舌头舔。 荣加纯虽醉着酒,但也不傻,被男人逗弄了一会儿后就发现了耿冠南的坏心,索性一把把水杯抢过来,干脆自己捧着杯子喝起来,他咕噜咕噜几口下去,水喝进嘴里的没多少,顺着下巴和脖颈流下去的却沾湿了前胸的衣裳,致使胸前薄薄的衣料和里面的肌肤紧贴,显出白皙的肉色来。 喝完了水,荣加纯也没消停,瞪着一双美眸四处看,入眼全是陌生的环境,他拉着耿冠南的衣袖就问这是哪儿。 耿冠南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回答到这里是他的公寓。 或是因为不是他熟悉的环境,喝断了片的荣加纯一听这里不是凤凰岸当即收敛了不少,即不拉耿冠南,也不敢再对耿冠南指手画脚,只曲着膝盖,食指抠着沙发套子,悄悄表达自己想要回去凤凰岸的想法, “这是你的公寓,我...想回凤凰岸。” “不行。”耿冠南自然一口回绝。 男人拒绝得又快又狠,荣加纯顿时就委屈巴巴地皱起眉,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跟耿冠南打商量, “那你的公寓...我能洗澡吗,就...就浴缸里洗的那种。”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了浴缸的形状。 就凭荣加纯现在这迷糊状态,耿冠南也不可能让他洗澡,何况这屋里就他两人,难不成还让他帮忙洗? 简直胡闹。 “不行,你今晚乖乖睡觉,明早醒了再洗。” 耿冠南说这话时颇拿出了些气势,一贯强势的气场也出来了,荣加纯听了就有些不敢接话,可他又有睡前必须洗澡的习惯,不让他洗澡简直没法好好睡觉。 荣加纯抿着唇,摇摇晃晃地拉住耿冠南的胳膊,睁着那双暗含风情的眼,“耿先生,我喝了好多...酒,身上都是味儿,要...洗干净...” 好在荣加纯还知道一路送他的人都是耿冠南,但耿冠南依旧不为所动,打横抱起荣加纯就要把他送到客房,“没有味道,你很干净,别在折腾我了。” “不,你闻闻,”荣加纯不干,不听话地在耿冠南怀里乱动,还向下扯开自己的领子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给耿冠南看,“你闻闻,有味儿的,要...洗干净...” 耿冠南今晚本就被荣加纯的有意无意撩拨得“一柱擎天”迟迟没有消下去,凭着对荣加纯一个‘小妈’身份才忍到了现在,偏偏这会儿夜夜入他梦的美艳小妈躺在他怀里,自扯衣衫,露出白皙的胸口给他看,要让他闻,耿冠南要是还能忍,他就真是柳下惠了。 耿冠南顿住脚步,盯着荣加纯裸露的大片肌肤看了好半天,似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几经挣扎耿冠南最后痞气又无畏地一笑,索性抛却了什么禁断伦理,不管不顾地把头埋到荣加纯的颈项,唇舌舔舐着荣加纯修长的脖颈,深深的吸气,他脚下也转了方向将荣加纯抱向自己的卧室,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凑到荣加纯耳边,含住他细嫩的耳垂肉发出满足的低喃声,“小妈身上有味儿,确实有味儿,我来...帮你洗干净。” 如果说此时荣加纯身上有什么味道,那便是酒味儿,会所染上的风尘味儿,和他身上自带的肉体的香味。这种味道并非言语可以形容,它是一种年轻漂亮的肉体对人原始冲动的无尽诱惑,是肉体之香,但凡接近过荣加纯的人都知道,这种身体散发出的气息很容易叫人沉迷。 耿冠南会沉迷,其他男男女女也会沉迷。 耿冠南将荣加纯抱进卧室,脱了鞋后放到床上,在进浴室给荣加纯放热水前,忍不住在荣加纯嘴角偷了一个香,等他放完水稍稍冷静些从浴室出来,看到床上的荣加纯时,耿冠南刚刚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又被荣加纯击得溃不成军。 耿冠南对睡眠质量要求高,而床的质量也会直接影响性生活的愉悦程度,所以耿冠南的床很大很软,软到清瘦的荣加纯很容易就陷进了被褥里,或许是知道马上就要洗澡,荣加纯正忙乱地解着自己的衣衫,他淡黄色的兜帽衫尚还好好地穿在身上,甚至因他毫无规律的挣动,大大的帽子恰好盖在了头上,几乎把他那张巴掌大的脸都遮没了,下身却几乎光裸,裤子脱了一半,一条腿光溜溜的搭在暗蓝色的被罩上,而另一条腿的膝盖弯儿处却还勾着裤管,任由荣加纯怎么使力也脱不下来,荣加纯弄了半天这会儿急得都要哭了,从兜帽里露出来的眼睛眼尾处红红的一片,像是很委屈的样子,抬头看见耿冠南从浴室里出来,就带着点哭腔向男人求救,“裤子...裤子脱不下来...” 荣加纯话里带着气音,还一颤一颤的,软糯的声音冲淡了面部清朗线条带来的禁欲感和清冷感,偏偏薄红的眼尾衬着泛光的眸子,几番流转下又艳色无边。 耿冠南缓步接近惑人而毫不自知的荣加纯,眸色又深又沉,剧烈起伏的胸膛使得呼吸声粗重,他尽可能地压抑着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在接近荣加纯时不带丝毫怜惜地一把将人扯到自己怀里,狠狠地压向荣加纯的唇。 耿冠南掠夺着荣加纯口中的津液,一手揽住荣加纯的腰一手拖住荣加纯的臀,将人抱往浴室。 当赤裸的足落在地上时,荣加纯双手搭在耿冠南的肩上,懵懂地看着耿冠南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为他脱下要掉不掉的裤子,然后男人又站起身来脱掉他的上衣,荣加纯都乖乖配合着,因为他始终记得他马上要洗澡沐浴,也因为一晚上的折腾,他已经很累了,有个人帮忙脱衣服实在是件省力气的事。 浴室里,荣加纯赤身裸体,而耿冠南却衣冠楚楚。 触水的那一刻,荣加纯对水本能的恐惧让他紧紧搂住耿冠南的脖子,耿冠南则轻拍荣加纯的背缓解他的紧张和害怕,等真正适应了浴缸里的水温,本就睡意惺忪的荣加纯更困了,他放任着耿冠南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手,只有在被耿冠南弄得不舒服了,捏得太重时,才会不满地轻哼出声。 耿冠南利用着荣加纯的困顿和不清醒肆意和他接吻,他像只野兽一样在青年柔软的口腔里横冲直撞,在几乎将荣加纯的嘴唇咬破时,理智才稍稍回归一丝。 耿冠南将荣加纯的薄唇舔舐一番后才恋恋不舍从他的口腔退出。 耿冠南用放肆的目光打量躺在他的浴缸里的荣加纯,灼热的视线描摹着青年清瘦的身体,他甚至会无意识地舔唇,像只贪婪的野兽,嗅着漂亮精致的玫瑰,又因为对方是父亲的小妻子,而多了一份禁忌和隐秘。 青年的嘴比梦里的甜,腰比梦里的细,腿比梦里要长要直,像两根玉竹,就该被他握在手里细细把玩,就连下体的形状都要比梦里好看,男人忽然伸手在那东西上随意刮蹭了几下,半睡半醒的荣加纯被惊扰,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下意识地并拢修长的双腿,这一闭就将耿冠南的手夹在了腿间,耿冠南也没及时抽出,揉着大腿根部柔腻的肌肤就往下游走,等滑到了小腿处,耿冠南就一把扣住荣加纯细长清瘦的脚踝,将青年的腿从浴缸捞了出来,连带起阵阵水花,溅湿了他纯黑的西裤,而后他像个变态一样轻轻啃咬荣加纯白皙圆润的脚趾,在荣加纯发出猫儿一般的呻吟后又将细碎的吻一路流连到膝盖弯,他先是轻轻落下一吻,而后突然发狠咬了一口那里的软肉。 膝盖弯那处的肉都是些软肉,轻轻搔动时人会觉得痒,但若力气用大了,又会条件反射地觉得疼。 荣加纯吃痛地惊呼出声,睡意也淡了几分,但他的意识显然有些模糊,颤颤巍巍的将腿从耿冠南手中挣脱出来后,就要往浴缸里面躲,耿冠南还要去捉,却叫反应过来的荣加纯一脚踹到胸口上,这一脚踹得只有三分力度,不像是挣扎倒像是调情,还在耿冠南雪白的衬衫上就留下一道湿湿的脚印子。 耿冠南低头看了一眼衬衫上的水印,低低笑出声,他站起身来正要解自己的衣裤,浴室内却响起了手机铃声。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实在破坏气氛,耿冠南扣在皮带上的手顿了又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声音是从荣加纯脱下的裤子里传来的,里面还放着荣加纯的手机,耿冠南拿起手机,屏幕上大大地显示着‘荣坤’二字,耿冠南有些不耐地直接挂断,但很快对方又打过来。 耿冠南最终按了接听键。 “哥,哥,你刚才为什么挂我电话,”荣坤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恼怒,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换做柔声,变成一副乞怜样,“哥哥,我还要几天就要高考了,你回来看看我,给我加油好不好。哥,我好想你。” 耿冠南捏着手机没说话。 “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你要回来,我就在家里乖乖等你。” 顿了片刻,电话那头的荣坤似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连声音都透着一股焦急 , “哥,你现在在哪里,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啊,哥。” “呵,这么晚了,他已经睡了,明天我会转告他你的来电。”耿冠南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慵懒,而这一切都足以让荣坤误会。 深更半夜里,他亲爱的哥哥的电话却在一个男人手里。 “你是谁?”荣坤几乎是咆哮出声,“你...” 但他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耿冠南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而后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被荣坤这通电话一搅局,耿冠南方才的旖旎心思也散了大半,这会儿理智又重新回归,不禁暗嘲自己刚才的失态和情难自禁,他还真当现实是梦境了,如果今晚和荣加纯发生了关系,他还真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荣加纯,怎么面对耿天忠。 耿冠南从一旁的衣架上扯下浴巾,将荣加纯从温水中捞出来,擦干净了抱到床上。 他盯着荣加纯看了好半响,心情复杂难明,最后起身关掉台灯,出了卧室的房门。 “荣加纯,你为什么是我小妈呢,”带上卧室门的男人最后看了一眼陷在柔软大床里的荣加纯,但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耿冠南又觉得他的想法着实可笑,他勾着唇,似无奈似苦涩地想,“也亏得你是我的小妈,不然我若今晚就办了你,只怕你要三天下不来床。” 喝醉酒的后果就是荣加纯难得的起了一次晚床,耿冠南的卧室遮光效果一流,暗色窗帘一拉,窗外的光线根本进不来,加上冷气开得足,让人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头痛,嗓子痛,浑身发软,所有的不适让幽幽转醒的荣加纯不愿睁眼,捂着头卷着被子就把自己埋进软软的被褥里,与面部亲密接触的床单却将一丝不属于荣加纯的烟味送进他的鼻息。 几秒后,荣加纯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般,忽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环视一周果然发现他不在自己的房间,这里...甚至都不是凤凰岸,低头发现身上也只简单地系着一件薄薄的浴袍,而浴袍下就是未着寸缕的光裸身体。 荣加纯一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落地的瞬间,右腿膝盖处突然来一点刺痛,荣加纯坐到床沿边上撩开浴袍下摆,发现右腿膝盖骨右侧有一块红斑,红斑指甲盖般大小,梅花瓣一样缀在荣加纯白皙修长的腿上,他用手按了按,发现伤处并不酸软,只是有些微刺痛,估计是不小心在哪处磕碰到了。 荣加纯揪着领口大敞的浴袍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没发现他的衣服裤子,也没能找到他的手机,本想在衣柜里找一套衣服换上,却发现里面全是纯黑的西装和工艺讲究的衬衫,尺寸也比他大了一个号。 陌生的环境让荣加纯不得不仔细回忆昨晚的经历。 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会所的包厢,众人起着哄让他和燕留声喝交杯酒,之后便只剩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荣加纯记得自己借口去厕所给司机小王打电话,但小王却没来接他,来的人好像是...耿冠南。 然后他被人抱着出了包厢,他迷迷糊糊地躺在那人怀里,近距离接触下总有淡淡的烟味缭绕在他的鼻息之间,就和刚才床单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之后他便坐进了车里,车里有一个很硬的枕头,他躺在上面磕得下巴疼。 然后...然后呢?荣加纯用力摇了摇脑袋,却没有了接下来的记忆。 此时门外的客厅却突然响起了开门声,而后便是钥匙扣在柜子上的声音。 有人进了屋,客厅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讲话声,荣加纯关了衣柜,赤着脚一步一步踩在软毯子上,压下门把儿开了门。 卧室传来的动静让门口进屋的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门口站着的一个是西装革履的耿冠南,还有一个是曾和荣加纯有过一两次照面的乔骍。乔骍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袋子里是些大大小小的盒子,看起来像外卖,荣加纯还隐隐嗅到了食物的香味。 乔骍很快就认出了荣加纯,毕竟曾经对荣加纯做过专门的调查,他浅笑着同荣加纯打招呼,“夫人,早上好。” “唔,早上好。”突如其来的一句夫人让荣加纯有些懵,毕竟即使在别墅里耿天忠也最多让佣人们称呼他为‘太太’。 “夫人”这个称呼实在太一板一眼了些,不过倒是与乔骍给人留下的严肃印象很符合。 乔骍只礼貌性地往荣加纯那边儿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移开视线,对于荣加纯为什么会从耿冠南的卧室出来,还衣衫不整一脸倦容的这些细节,人精乔骍选择视而不见。 就是乔骍谨慎成这样,但他身边的耿冠南还得有些不悦,拍了拍乔骍的肩,示意他把手里的外卖盒子给他,然后道, “你先回公司吧。” 乔骍跟在耿冠南身边很多年,对方的情绪变化他都摸得一清二楚,耿冠南说话的语气虽与平时并无不同,但周遭的气压却变了,乔骍知道,这是耿冠南不高兴的表现。至于耿冠南为什么不高兴,乔骍猜,他该是不满自己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荣加纯,哪怕只有短短几秒。 “好,那我先告辞了,夫人再见。” 乔骍向荣加纯道别,然后关上了门离开。 荣加纯对于耿冠南的出现并不惊讶,毕竟昨夜残存的记忆和衣柜里摆满的西装都让他能猜测到这里应该就是耿冠南的高级公寓。 他见耿冠南还没换鞋,而手里又提着大包小包,不免急步走过去去接耿冠南手里的袋子,凑得进了荣加纯又闻到了似曾相识的烟味,淡淡的,不令人恶心,反到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总之很好闻。 所以,昨晚来接他的人果然就是耿冠南,而他睡了一夜的床虽不敢肯定是耿冠南的卧室,但耿冠南肯定曾经睡过了,因为床单上的烟味与耿冠南身上的如出一辙。 一时,提着东西的荣加纯竟有些赧意,一方面因为自己昨天肆意饮酒的不修边幅,另一方面也因睡在耿冠南床上的不成体统。 换着鞋的耿冠南扫了一眼荣加纯的穿着,虽然这是昨晚他亲自给人换的,但大敞的衣襟让里面白皙的肌肤大片裸露,还被乔骍无意看去,耿冠南心里有些不怿,看似随意地开口, “小妈在继子面前都穿得这么随意吗?” 若仔细听,荣加纯必定能听得出耿冠南这话里带了些微责备的情绪,奈何他这会儿心里总记挂着昨夜睡在耿冠南床上一事儿,又间歇记起了一些香艳的片段,这些都让他变得格外敏感,所以会觉得耿冠南话里暗含了挑逗与暧昧,他先是一愣,继而狐疑地转过身,见耿冠南正弯腰换鞋,眼睛确如荣加纯所想一般正一瞬不错地盯着他,好似视线从未从他身上移开过一般,可再一探寻,荣加纯又发现耿冠南幽深黑沉的瞳孔里没有任何轻佻亵玩的情绪。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那些画面...难不成是他做的梦? 荣加纯抿唇,他捏着手里盒子,一时间有些犹豫疑惑。 “抱歉,耿先生,刚才在房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我的衣服,所以才会只穿着浴袍,对了我的衣服您看见了吗?” “换新的吧,我让乔骍给你带了新的衣服,”耿冠南指了指荣加纯手里的盒子,“在里面的袋子里,昨晚的衣服满身酒味,我已经丢到洗衣机里了。” “是吗?谢谢,”荣加纯把盒子都放到了餐桌上,拿出耿冠南指的那个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套衣服,深红色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荣加纯将衣服拿出来挽在手臂上,又问道,“那昨晚是耿先生帮我换的衣服吗?” “是,昨夜你执意要洗澡,把身上全弄湿了,我就帮你换了浴袍。”耿冠南回答得很平静坦荡,仿佛他说的全是实话,而荣加纯仔细观察了男人的神色,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他这才打消心里的疑虑。 一夜醉酒,荣加纯不仅来到了耿冠南的公寓,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还睡在耿冠南的床上,这不得不让荣加纯多想,偶然闪过脑海的香艳的记忆瞬间,更让他惊疑不已,看耿冠南无畏坦然的样子,荣加纯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可那些模糊的画面怎么解释,真的是梦境吗?可...为什么他会梦到和耿冠南肌肤相贴交颈缠绵的画面。 “这样啊,昨晚真的很麻烦耿先生了。” 对于荣加纯迟来的道谢,耿冠南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厨房里给两人分别到了一杯牛奶苹果汁,他把其中的一杯推到荣加纯所在的方向,道,“先去洗漱换衣服,然后出来喝果汁。” 洗簌完后,荣加纯换上了乔骍带来的新衣服,坐上餐桌同耿冠南一起用餐。 刚刚荣加纯无意间瞥见了挂在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十一点了,完全就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 但荣加纯还是按照耿冠南的安排先喝了一杯苹果牛奶汁垫了垫肚子。 之后两人就一直从外卖盒子里把饭菜端出来放到餐桌上,餐桌中央摆着好几簇鲜花,红绿相间,看得人食欲大开。 耿冠南见荣加纯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知道他这是醉酒后犯了头疼,就问他, “需要买点药吗?我让乔骍去买。” “嗯?”荣加纯一时没明白过了耿冠南的意思。 耿冠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是头疼么?” 荣加纯明白过来耿冠南是想让乔骍帮他买治头疼的药,但他哪有那么娇贵,摇了摇头,道, “我不常喝酒,所以头疼,休息一会就好,不要麻烦乔秘书了。” 耿冠南点了点头,又帮荣加纯倒了一杯果汁,荣加纯没喝,只专心摆放桌上的碗筷,“昨晚怎么会是耿先生去接的我?” “嗯,昨天你忽然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会所接你去,我正好有时间就去了。” “是吗,”荣加纯突然记起他将王师傅和耿冠南都存在了电话簿里家人一栏,昨晚打电话时可能一个没注意就按错了号码,怪道耿冠南怎会突然去接他,但终究是他自己的失误,还耽误了耿冠南的时间,荣加纯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他道,“抱歉,给耿先生添麻烦了。” “没关系,”桌上的东西都布好了,耿冠南拉开椅子坐下吃饭,“本来就是一家人,而且,你醉酒后不折腾,很快就睡着了。”耿冠南面不改色地说着与事实并不相符的话。 既然耿冠南说他很快就睡着了,荣加纯想,那脑中不时闪现的模糊画面应该就是梦境无疑。 只是,他怎么可以那般无耻,竟然做了和耿冠南的春梦。 昨晚荣加纯本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又到了中午,刚刚喝了果汁开胃,荣加纯现在确实有些饿,也拉开椅子坐下吃饭,方才和耿冠南说话所以没注意,这会儿粗略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饭菜,才发现桌上几乎全是他喜欢的菜。 耿冠南像是能知道荣加纯在想些什么一般,见荣加纯疑惑地皱眉,他停下筷子道, “怎么不吃了?这不应该都是你喜欢的菜吗?” 正是因为都是他喜欢吃的菜,所以荣加纯才会觉得奇怪,“耿先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耿冠南看着他,忽然一笑,道,“看你吃几次饭就知道了,不挑食但更喜欢蔬菜,不太喜欢肉和荤腥,喜清淡不喜重味,所以,下次再跟我出去吃饭,就不必按照我的喜好来点。” “什...什么?” “我是说,上次在竹阁点那么多肉,你又不喜欢吃肉,何必按照我的喜好来点?” 荣加纯被耿冠南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自在地低下头,为自己碗里夹了一点菜,掩饰着答到,“我什么都吃,所以吃什么都没关系。” “但也有自己的喜好不是吗?比如这些,”耿冠南用眼神扫了一圈桌上的饭菜,见荣加纯低头垂眸的样子,只道,“好了,快吃饭吧,父亲刚才打电话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凤凰岸,昨晚我让小王告诉他,你喝醉了酒后,在外面定了酒店,你回去记得对好说辞。” “...好。”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收拾桌子,饭后荣加纯按照在凤凰岸的习惯又喝了半杯果汁,哪知这一习惯却惹来耿冠南的嗤笑, “没想到,你不仅喜欢吃素,还喜欢喝果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饮食习惯,我不太喜欢咸甜油腻的东西,比较喜欢水果。” “嗯,”耿冠南虽说‘嘲笑’着荣加纯的和尚饮食,但他也给自己倒上一杯果汁,和荣加纯一齐喝了,“是,人的确各有爱好,比如我,我就是肉食主义者,”耿冠南喝完果汁,把杯子放到餐桌上,突然转过头去看荣加纯,“无肉不欢的那种。” 出门前,荣加纯在客厅里发现了他的手机,指纹解锁却发现手机已经关了机,正待开机,背后却突然传来耿冠南的声音, “对了,昨晚荣坤给你打过电话。” 听见荣坤的名字,拿着手机的荣加纯一怔,他转过身,见耿冠南已经穿好了西装外套,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他有些不安地问道,“他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 耿冠南显然是系领带的高手,手指利落地翻飞几下,漂亮的温莎结就已经成型,他没有直接回答荣加纯的问题,反到问他, “荣坤今年高三?” “嗯,马上要高考了。” “那就对了,他在电话里说,希望你回去看看他。” “是...是吗?”荣加纯按了开机键。 “那你要回家吗?” “我...我也不知道。”手机一开机,果然就有几十条短信和未接来电跳出来,其中除了耿天忠的一个电话外,其余全是荣坤打来的,最晚的来电显示时间是凌晨五点。荣加纯盯着那时间,不由得捏紧了手机。 作为一个哥哥,他自然应该回荣家看荣坤,为他加油打气,可是偏偏荣坤对他又有别样心思,让荣加纯下意识想要远离荣坤,甚至荣加纯有时候会希望他和荣坤什么关系也没有,似乎那样他就能摆脱对方的纠缠。 “如果觉得麻烦,你可以随时跟我说。”昨夜接听荣坤的电话后,耿冠南就发现了荣坤对荣加纯绝不仅是单纯的爱慕,对方时而小心谨慎时而歇斯底里的状态,让他觉荣坤可能在性格上有缺陷,偏执,扭曲,用通常的话来讲就是,可能有些变态。 但荣加纯还是如上次一样,并没有回答他,整理好着装的耿冠南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已经十二点半了,出声提醒了一下发着愣的荣加纯,两人就出门坐电梯下到车库。 在电梯里,耿冠南又问荣加纯荣坤的成绩如何。 荣加纯说他成绩很好,荣坤是那种不需要努力也能名列前茅的人。 “那他有多大几率上B大?” 荣加纯抿了抿唇,虽然他极不愿意承认,也很担心以后荣坤会跟他一个学校,但荣坤能上B大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呵,”耿冠南听荣加纯这么笃定,好笑道,“你们荣家都出大学霸啊,不过全国的好学校有很多,不止一所选择,我觉得他可能更适合其他学校。” 荣加纯听耿冠南这话里有话的意思,还想多问他几句,奈何电梯正好到达负一楼,叮的一声后,耿冠南率先走了出去,而司机小王也已经在下面等着荣加纯。 最后荣加纯自然是什么也没问到,他回了凤凰岸,而耿冠南则去了公司。 —————————————— 回到公司的耿冠南立马又投入工作中,最近有一个持续了三年的大工程进入收尾阶段,这是耿冠南继任董事长以来完结的第一个大案,董事会人人都盯着这个工程,耿冠南自然不允许丝毫的失误出现,所以事必躬亲,连带着总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很忙碌。 乔骍将整理过后的财务报表和验收报告拿给耿冠南签字,之后又上报了一些工程收尾中的细节问题,耿冠南一一做了批复,等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乔骍把日程安排表拿出来给耿冠南过目,未来一个星期他的行程都满满当当,除了工程视察和公司会议剩下的都是些饭局宴会,耿冠南疲惫地揉着眉心,将日程表简单浏览后划掉了其中几个不那么重要的饭局,不仅因为疲于应付,更因为耿冠南想多回凤凰岸陪陪家人。 而被划掉的饭局里就有燕又复的邀请。 这项工程A市政府负责与集团接洽的正是燕又复,或许是想借此和耿冠南攀上关系,燕又复在一个月前便以其他人的名义在A市最豪华的上林山庄定好了位置请耿冠南吃饭,但一直很忙碌的耿冠南还没答复,现在耿冠南在知道燕留声与燕又复的关系后,更不想同此人接触,遂没有犹豫的划掉了这场饭局。 晚饭是和乔骍一起吃的员工食堂,其间乔骍告诉耿冠南,以他的名义在B大修建的游泳馆已经开始动工了,因为以前就有过修建计划,所以设计图纸之类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校方正要为新的游泳馆取个名字,因为乔骍是名义投资人,所以问他在取名上有没有什么建议或者要求。 乔骍本以为耿冠南大忙人,或许已经将这事儿都忘在了脑后,谁知耿冠南不仅没忘,更是直接说出了他为游泳馆取的新名, “纯光,就叫纯光吧。” 乔骍拿着筷子的手都顿住了,在口中把‘纯光’两字反复咀嚼了几遍。 耿冠南用饭完毕,见乔骍的反应,拿着餐纸擦了擦嘴,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不,没有,”乔骍忙掩饰住内心的惊疑,“只是没想到董事长真会亲自取名字,我原本还打算让校方随便取一个。” “嗯,我也只是随便想了一个,回头你联系B大,就让他们用这个名字吧。” “...好。” 乔骍见耿冠南吃完了饭,也连忙几下解决了盘子里的东西,两人又回到办公室里处理文件。 乔骍盯着走在前方的耿冠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他在想这游泳馆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为荣加纯修建的。 无怪乎他要怀疑,今早刚在耿冠南的公寓里见到穿着浴袍的荣加纯,下午耿冠南就把游泳馆的名字取为“纯光”。 这真的只是巧合,还是B大的师生真的只是沾了荣加纯的光,有了一座新的游泳馆? 回办公室时,耿冠南的二号秘书递进来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装着的是耿冠南雇的私人侦探照下的荣加纯每日行踪。耿冠南在最怀疑荣加纯的那段时间,照片几乎每日一送,后来他对荣加纯怀疑淡了便让人一星期送一次,可更多的时候耿冠南根本不会刻意去看,因为他已经完全相信了荣加纯 ,只是偶尔好奇荣加纯的行踪时才会翻上一翻。这段时间他事情太多,一直没时间打电话取消这家私人侦探的订单,也很久没看过这些照片了。 耿冠南照例拿了袋子,直接就塞到办公桌的抽屉里,继续和乔骍讨论工作,等到一切彻底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乔骍今天有事,在八点半时就离开了公司,但耿冠南还继续留在办公室里工作,他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工作完成后一时无事,遂把袋子里的照片拿出来看。 毕竟是一个星期的照片,拿在手里都有厚厚的一摞,最开始的照片都很正常,无非就是荣加纯日常的生活照,但私人侦探显然也知道跟踪了荣加纯那么久,一直没能拿出什么实锤给耿冠南,遂从其他许多途径搜集了荣加纯的资料和照片,其中就有学校论坛娱乐板块关于荣加纯热帖里的照片,很多都是关于燕留声的。 荣加纯和燕留声四年同学,两人又经常在一起上课,难免会有些看起来亲密的照片,一张两张还能以巧合说过去,奈何偷拍两人的人有意要制造出暧昧,挑了最容易引起人误会的角度,不由得看了照片的人不相信。 但耿冠南看得还算平静,很多照片都是几年前的,他甚至还能冷静地欣赏几年前荣加纯青涩的模样,直到荣加纯和燕留声上次在会所喝交杯酒的照片出现。 照片显然是包厢里的人拍的,因为光线太暗,所以照片不是很清晰,但也正因为这种不清晰把荣加纯整个人都衬得朦胧迷离,他与燕留声手臂交错,燕留声人生得高大,两人靠得近了荣加纯就仿佛被燕留声揽在怀里一样,燕留声眼睛看着饮酒的荣加纯,而荣加纯则盯着手中的酒杯,眼神迷醉,却不知真正醉的,却是望着他的人。 耿冠南拇指摩挲着照片里的荣加纯,将喝完的咖啡杯放到了桌上,助理很快将杯子收拾下去。 耿冠南把照片放回袋子里,又将袋子放回了抽屉,然后他拨通了乔骍的电话, “喂,是我。嗯,和燕又复的饭局照常,我正好有些事和他说,嗯,挂了。” 九点半,耿冠南离开公司,司机问他今晚是不是还去公寓,耿冠南想了一会儿,道, “回凤凰岸。” 司机疑惑,劝到,“董事长,回凤凰岸需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十点了,您不回公寓休息吗?” “嗯,回去吧,我正好有事。” 司机将耿冠南送回凤凰岸后离开,耿冠南到家已经接近十一点,穿过小花园时夜风送爽,吹散了耿冠南一直梗在心里的那丝不悦,客厅里留着的昏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他的眼里,一时间,耿立在别墅门口,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或许...是因为一种冲动,他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丢下了一个成功人士该有的冷静和自持,在看到荣加纯对别有用心的燕留声丝毫不设防备时,他焦急,他不高兴,他难受,他...嫉妒,回来的路上耿冠南甚至还想过以父亲的名义禁止荣加纯过多的与其他男性接触,或者通过燕又复给燕留声施压,让燕留声不敢接近荣加纯,耿冠南居于上位这么多年有的是手段可以迫使燕留声知难而退,可这会儿真正到了家,方才的那股子冲动下去了,耿冠南终于冷静不少,却有大团大团的不解和愧疚涌上心头。 不解,是不解自己为何对荣加纯这般上心和在意,会仅因看到荣加纯和燕留声的一张亲密照,就急匆匆地赶回凤凰岸。这难道只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后妈,而自己这个做儿子的需要代替老父亲对荣加纯的‘不检点’进行一番指责? 耿冠南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可真正的原因耿冠南却不敢深想。 愧疚,是耿冠南觉得愧对于耿天忠,因为他对父亲的小妻子产生了觊觎,哪怕耿冠南到现在还认为这种觊觎来自于荣加纯漂亮的肉体对他的诱惑,可终归...还是他逾越了。 佣人经过别墅前,发现耿冠南在门口徘徊,招呼了一声, “耿先生回来了。” “嗯,父亲他们都睡了吗?” “老爷已经睡下了,太太到后院泳池边乘凉去了。” 原来荣加纯嫌屋内空调的制冷不舒服,晚饭后陪着耿天忠在花园里修建了一会儿花草后,就抱着几本书跑到后院的泳池旁边乘凉去了。 “太太,现在还在后院吗?” “还在,太太说十一点之前不要打扰他,我这会儿正要去叫太太休息。” “好,我去叫,”耿冠南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辛苦了。” “不辛苦,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嗯。” 耿冠南绕过小花园,上几步台阶,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休息的荣加纯。 荣加纯穿着短衣短裤,手里捏着一沓白纸,偏着头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脚边搭着条薄毯子,毯子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要落不落的勾在荣加纯的小腿上,躺椅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果汁和一本摊开的书,果汁已经喝了一半,翻开的书页正被微凉的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耿冠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薄毯子盖在荣加纯的腿上,他俯身去看荣加纯的睡颜,拂过泳池水面的冷风吹乱了青年的头发,露出方才和耿天忠修剪花草时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草屑来,耿冠南伸手想把草屑拂下来,却不小心弄醒了熟睡的荣加纯。 耿冠南为荣加纯搭毯子扯草屑,自然和荣加纯隔得很近,两人身体挨着身体,脸也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冷眸半开的荣加纯愣愣地盯着耿冠南黑沉的眼看了半响,似乎还未弄清此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这是...又梦见耿先生了么?” 荣加纯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卷就模糊了,可还是被耿冠南清晰地捕捉到,一时间,耿冠南竟觉得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枯泉逢春,像是红梅绽雪,他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喉结, “醒了吗?怎么躺在这里睡着了?” 等耿冠南神思不属地从荣加纯旁边站起来,荣加纯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他捂着眼睛闷哼了一声,从躺椅中站起对耿冠南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耿先生,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若是平时的耿冠南,他在意的重点必是荣加纯竟会梦见他,可现在男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荣加纯见耿冠南眉眼之间带着一股疲倦气,知道他今晚估计又加了不少的班,心里竟莫名升起点心疼感,荣加纯不大自在地揉了一把头发,问到, “我还以为今晚,耿先生不回凤凰岸了。” “有份资料掉在家里了,我回来拿资料。” 荣加纯端着还剩一半果汁喝了一口,抬头问他, “那今晚还回公寓那边吗?” “不回了。对了,你...还头疼吗。” 荣加纯咬了一下果汁杯里的吸管,垂着眸子没看耿冠南,泳池里微荡的水波映得他的眼眸星子般璀璨, “嗯,还有一点,一会儿准备煮杯奶喝一喝,耿先生要来一杯吗?” “好,正好今天工作太累,喝杯牛奶助眠。” 荣加纯穿着短衣短裤在晚风里吹了半晌,这会儿身上都是凉的,他披着毯子先回房间换身衣服,耿冠南则说他在泳池边待会歇凉吹吹风,荣加纯让他二十分钟后去厨房端奶。 待荣加纯下去了,耿冠南脱掉西装外套,坐到长凳上休息,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根,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有些口渴,望着小桌上荣加纯剩下的小半杯果汁,犹豫片刻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十几分钟后,在晚风轻拂下,耿冠南心中刚才泛起的那点波澜总算平静了下来,他拿起西装外套起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带落了桌上敞开的书。 耿冠南回身去捡,却发现书的淡蓝色封皮右下角,有个不大不小的“燕”字,字迹清俊飘逸,端地是很好看,但耿冠南握着书的手指却因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小阵的荣加纯终于将滚沸的奶倒进了玻璃杯,他曾因荣坤的骚扰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失眠的症状,后来他就每晚给自己煮杯奶喝,发现睡前喝奶能很好地缓解头疼和失眠,他煮奶的技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荣加纯正想把杯子端到放了凉水的大碗里冷却,杯子才刚刚碰到碗的边缘,背后突然响起耿冠南的声音,“刚才,你看的书是燕留声的?” 耿冠南进来得突然,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还带了点怒气,猛然一听吓了荣加纯一跳,装了热奶的杯子没拿稳,小半牛奶一下就洒到大碗里,还有一些则滚到了荣加纯捏着杯子的手指上。 这些都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沸奶,温度很高,滴在手上滚烫得惊人,荣加纯痛得惊呼一声,立马松手放开杯子,哐当一声后,杯身就扣在了大碗里。 而耿冠南也很快就发现了荣加纯手被烫到,他反应极快地握住荣加纯被烫到的手伸到水管下,开了凉水冲洗,大约过了半分钟后,才关了水。 耿冠南紧皱着眉头,这会儿也不问书上‘燕’的来源了,只捏着荣加纯细白的手腕用纸巾轻轻擦拭伤处,还问他,“疼吗?” 其实荣加纯手被牛奶烫伤的地方不多,最严重的要数捏杯子最使力的食指,可被烫伤过的人都知道,一旦离了凉水冲洗,烫伤的那块皮肤就火辣辣的疼。 荣加纯拧着秀气的眉毛,点点水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强忍着没喊疼,只动了动自己的食指,道, “唔,食指那处皮肤烫得很。” “食指吗?”耿冠南小心翼翼地握着荣加纯的手腕,果见荣加纯修长的食指上,上指节处红了一片,耿冠南这会儿着实心疼了一把,他记起小时候自己烫伤手指,家里的保姆会直接将他烫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说是唾液能缓解烫伤的疼痛,都说关心则乱,耿冠南忽然抓着荣加纯的食指含进嘴里。 吮吸,舔舐,最可恶的,耿冠南还拿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一瞬不错地观察着荣加纯的反应,好几秒后,男人才放开荣加纯的食指。 修长白净的手指从男人口中抽出,荣加纯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睛,红晕飞快染上他的脸颊,偏偏耿冠南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方才那动作只是寻常行为一般, “抱歉,刚才是我不好,吓到你,害你烫伤。” 耿冠南觉得无事,他可以淡定从容,可荣加纯却被他的动作吓到半响没有动作,他蹙着眉,久久没有说话,明明是羞恼模样,薄红的耳垂和飞霞的面颊却暴露了荣加纯此时的心境,相比耿冠南的云淡风轻,荣加纯心里则有些惶然,待耿冠南又要拿着他的手冲凉水时,荣加纯忽然将手收回,眼神四顾着,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已...已经没事了。” 耿冠南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轻浮孟浪,可他那完全是下意识之举,脑海里那么想着,行为上竟也那般做出来了,但他并无冒犯之意,可吮指的动作是多么暧昧和亲密,面对荣加纯的无措,耿冠南似也无话可以解释,此时除了道歉,两人实在没有其它话可以说, “抱歉,我让佣人拿点伤药上来。” “不用了,”荣加纯抿着唇,顾左右而言他,“大家都睡了,这点伤没什么关系,明天就好了。” “我记得药箱放在储物室,你等我一会儿。”耿冠南没理会荣加纯的拒绝,他话里有着不容置喙的绝对,交待完后便去储物室里拿药箱。 荣加纯握住自己烫伤的手,望着耿冠南的背影略有所思,皱着的眉却始终没松开。 这几日荣加纯都在为毕业答辩做准备,常常看书看到晚上十一二点,他手上的烫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现在就食指那块还贴着烫伤膏。 手指被烫伤的第二天耿冠南还特意让赵医生来家里帮荣加纯看了伤开了药,荣加纯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不必小题大做,奈何耿冠南却好似非常在意,既然对方一片好心,荣加纯也拒绝不了。耿天忠第二天也发现了荣加纯手上的烫伤,问他是怎么回事,荣加纯只说是煮奶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耿天忠心疼地数落了他一顿,说煮奶可以让佣人来,不必自己亲自动手,他还让荣加纯接下来几天绝对不许碰水。 晚饭时,耿冠南回了凤凰岸,餐桌上耿天忠说了想找个地方旅游避暑的事儿, “这些天A市太热,我准备找个地方避暑,加纯马上毕业,正好当做毕业旅行。冠南,你手上的案子是不是已经进入尾声了?我听乔骍说,大的流程都走完了,就剩下些小细节,我看你这几个月太累,刚好跟我和加纯出去旅游,放松放松。” 这个事耿天忠没有提前跟荣加纯商量过,陡然提出来荣加纯很懵。其实自那晚烫伤,耿冠南含住荣加纯的手指之时起,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罩上了一层浓雾,忽然变得朦胧模糊起来。 耿冠南表面坦然自若,看似与平日没什么不同,但谁也不知他内心在想些什么,荣加纯表现就更为明显,总有意无意地避开耿冠南,就算免不得要和耿冠南碰面、说话,荣加纯也都是眼神躲闪,态度含糊。 双方都知道这种变化的原因,却也都对那晚耿冠南暧昧的举止闭口不言,这会儿听见耿天忠的建议,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望了对方一眼,但荣加纯很快又将眼神挪开,他向来不会拒绝耿天忠的要求,即使他觉得现在跟耿冠南一起出去,会很尴尬,可还是附和着耿天忠的话, “毕业后我正好没有计划,一切都按董事长的安排来。” 荣加纯的话让耿天忠满意地点了点头,复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你呢,冠南。” 耿冠南的视线还放在荣加纯身上,他将荣加纯埋在眼底的那丝尴尬和无奈看得一清二楚,听见耿天忠的问话,他收回视线,想了想,道, “父亲,您和小妈一起出去就行了,我公司事多,可能还得忙一阵子。” “什么忙一阵,”耿天忠有些不悦,他撂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耿冠南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多陪陪我这个老头,昨天乔骍才告诉我,这个工程忙完了你会轻松一段时间,怎么,有时间都不愿意陪我去旅个游?” 耿天忠话说得严厉,但桌上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心疼耿冠南,找着借口想让他在工作之余能放松一下。 “不是,父亲您误会了。”耿冠南想解释。 “误会什么,难不成还是你不想和加纯一起出去?你这是还没有接受加纯吗?”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不知耿天忠怎么又提起了这一茬,难道是老爷子对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也有所察觉? “父亲您想太多了,我只是公司事多,所以抽不出时间,并不是您说的那样。” “公司有董事会和执行经理人,怎么就一刻离不得你了?我已经让乔骍开始做计划了,等加纯毕了业,我们就出去旅个游。” 耿天忠这个命令下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谅是耿冠南也不能再拒绝,于是一家人出去游玩的事就这样被决定了下来。 答辩的日子很快就到,荣加纯再次见到燕留声是在双学位答辩的教室外。 法院毕业答辩都需要着正装,答辩现场站了一溜儿穿正装的青年,但燕留声还是里面最出挑的,身高腿长,气质卓然,引人注意。 上次毕业聚会,荣加纯醉了酒,最后被耿冠南接回家,燕留声在第二天下午打了个慰问电话,但此后的几天他都没找过荣加纯,这与之前的燕留声恨不得时刻待在荣加纯身边的状态差太远,但荣加纯也没多想,只认为毕业事忙,燕留声抽不出时间,今天他来找燕留声主要是为了还书,荣加纯研究生学法学,但图书馆的法学书籍资料有限,尤其是外文书籍,恰好燕留声有很多外文原版,所以荣加纯常找燕留声借书看,他手里一般都有几本燕留声的书。 但凡他自己的书,燕留声总喜欢在书的封面写上一个燕字,这是他的习惯。 “留声。”荣加纯轻轻唤了一声。 燕留声闻声转身,见来人是荣加纯,脸上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但他很快恢复过来,从一圈人里出来走到荣加纯身边,见他手里抱着几本书,道,“你来了,答辩了吗?手里这些书是?” 荣加纯把书往前一递,露出书的封面,燕留声看见封面一个“燕”字,知道这些都是他借给荣加纯的书, “怎么,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所以抱过来还给你。” 燕留声见荣加纯怀里抱着好几本书,怕书重,遂把几本书都接到自己怀里,道,“不是说都送给你了吗?不用还了,你以后用得着。” “不了,”荣加纯摇摇头,捏了捏肩膀,“这些都是从国外带回的原版书,很难收集齐全,还是你留着吧,以后读了研究生,我自己再慢慢买也不迟。” 燕留声和荣加纯四年朋友,也了解荣加纯无功不受禄的性格,只好把书都先放到了储物柜里。 两人还准备聊些什么,但很快就到燕留声答辩了,他只好摆摆手,示意荣加纯在教室里等他。 等两人都答辩完已经到了下午,燕留声一会儿还要去行政楼,而荣加纯则要回家,两人正好有一段林荫小路同路,太阳很大,两人穿着树林躲太阳,燕留声老早就注意到了荣加纯手上的伤,只是这会儿才有时间问荣加纯伤是怎么来的, 荣加纯简单地答了一下,又问燕留声这几天在做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快走出林子的时候,燕留声突然拉住了荣加纯的胳膊。 荣加纯只好停下脚步,偏头盯着燕留声,问他, “怎么了?” 燕留声不说话,他收回拉着荣加纯胳膊的手,或许是被荣加纯看得有些紧张,他不自在地舔了一下嘴唇,张了张嘴,可还是什么也没说。 荣加纯不解,索性转过身来直面欲言又止的燕留声,道, “留声,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燕留声皱着眉,丝毫没有了方才与荣加纯谈笑风生的轻松愉悦,他盯着荣加纯的脸,有些严肃又有些急切道, “上次,你喝醉了酒,是耿董事长...来接的你,你们...根本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吧。” 原来燕留声是在质疑荣加纯和耿冠南的关系,他们自然不是普通朋友,荣加纯是耿冠南的后妈,而耿冠南是荣加纯的继子,可是荣加纯和耿天忠结了婚的事儿,除了极少的人,一直为外人所不知,严格保着密,荣加纯自然不会主动说出自己和耿冠南的关系,但现在燕留声似乎有所察觉了,荣加纯不想欺骗他,只能模棱两可道, “嗯,不只是简单的朋友,”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回答过于敷衍了一些,荣加纯抿着唇又加了一句,“比普通的朋友关系要...更亲近一些。” 见荣加纯对他与耿冠南的关系讳莫如深,燕留声将手抄在裤兜里,故作轻松,打趣了一句,“哈,更亲近一些是什么关系啊,怪好奇的,不方便说吗,难不成还有难言之隐么?” 荣加纯没做声,但他点了点头。 “唔,那看来真的是有难言之隐了,”既然荣加纯不愿说,燕留声也不逼他,只是口中的语气不复轻松,他突然将手搭上荣加纯的肩,稍稍俯下身与荣加纯四目相对,认认真真地问荣加纯, “加纯,我不论你和耿冠南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在这段关系里,你是自愿的吗?有没有人...强迫过你。” 荣加纯盯着燕留声看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燕留声很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经嫁入耿家的事情了,不然不会问出刚才那样的问题。燕家毕竟是A市的名流家族,燕留声想要探听他的消息,即便是耿天忠刻意隐瞒,也难免被他窥得一些蛛丝马迹。 一旦明白了这一点,荣加纯自然就明白了燕留声这几日为何不再来找他,也明白了他此时这一番奇怪的举止。 荣加纯犹豫半响,还是决定问到,“留声,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燕留声很快反问道。 “...没什么,”荣加纯终究还是没有先说出来,对于燕留声的担心,他只能答到,“不管你口中的关系是什么,我都只能告诉你,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过我。” 燕留声沉默良久,最后用轻微的气音回了一句,“是吗...那就好。” 这话像是在回应荣加纯的回答,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但只过了一会儿,燕留声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拍拍荣加纯的肩膀,笑道, “好啦,快点走吧,不然行政老师都要下班了,哈哈,他们总是早退。” 既然燕留声不再纠结于此事,荣加纯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两人便又并着肩一起出了小树林。 等到一个岔路口,燕留声即将和荣加纯分道,他正要挥手和荣加纯道别,荣加纯却指着计算机楼一块围起来了的空地,问他, “留声,那里是要修什么吗?” 荣加纯几天没来学校,即使他来了学校也很少到计算机楼这边儿,是以不知道修新游泳馆的事情。 “这里要修新游泳馆,怎么,你不知道吗?” “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燕留声也知道荣加纯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关注,遂多给他说了点情况,“就前段时间吧,据学生会里的人说,是个姓乔的校友捐的钱,还要修缮学校图书馆。” “姓乔吗?”荣加纯不疑有他。 “是,据说他还亲自为游泳馆定了名字,还跟你有一个字重了。” “哦?叫什么。” “纯光,你的纯字,光明的光。” “纯光。”荣加纯突然顿住脚步,口中将游泳馆的名字又念了一遍,荣加纯向来敏感,听见游泳馆的名字忽然心里就冒出一个猜测。 这个乔姓校友不会是乔秘书吧? 燕留声见他停下脚步,不由问他,“怎么了?” “这位乔姓校友具体叫什么?” 乔骍要求校方对他的具体名字保了密,所以燕留声也不知道,“不清楚,只说是大集团里的人,你问他姓名,难不成还想认识一番么?” “没有,就突然有些好奇。” “好了好了,”燕留声看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很晚,行政楼真的快下班了,只好跟荣加纯告别,“你回家吧,我去行政楼,再见。” 荣加纯挥挥手,“再见。” 司机小王还等在校门口,刚才跟燕留声说了会儿话耽误太久,荣加纯加快脚步出校门,拐过一条小路时,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拉住了手,力道之大让荣加纯立即防备地转身,回头见了人,荣加纯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道,“荣坤,你...怎么来了。” —————————————— 荣坤的脸色并不好,目光沉沉地盯住荣加纯,一声不坑地抓着荣加纯的手腕儿就往僻静的地方拖。 荣加纯挣扎了几下,但荣坤一身蛮力,并不是荣加纯可以挣开的,荣加纯的低声冷呵和挣动很快引起了周遭人的注意,有几个高壮的男生似乎想要靠近,但荣坤一记冷眼扫过去,戾声戾气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哥,我们在处理家事。” 听见两人是兄弟,想要上前帮忙的人都有些犹豫,毕竟荣加纯并没有向他们求救,而且荣加纯虽身形清瘦,但好歹也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并非力量弱小的女性。 荣加纯不知道荣坤忽然又发了什么疯,他乘着荣坤分神应付路人的空档,猛地一挣,甩开了荣坤的手,他先对着周围的人说了一声抱歉,而后一边捏着被荣坤拽得通红的腕子,一边冷声对荣坤道,“荣坤,你又发什么疯。” 荣坤见他挣脱开去,也不说话,一张俊脸因为怒气而憋得通红,拧着眉又想过来抓人,荣加纯侧身躲开了,毕竟还不想将场面弄得太难看,荣加纯只能冷着声音和对方打商量,“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就跟我一起去咖啡馆。” 说完也不等荣坤的回答,荣加纯自顾自拿出手机给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小王先回别墅,说他会晚些时候自己打车回去,挂了电话后他便直接往咖啡馆方向走,荣坤虽然憋着气,也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 两人进了咖啡馆,找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点完单后,服务生刚离开,荣坤憋着的脾气就爆发了,他一把抓住荣加纯放在桌上刚刚点完单的手,眼神凌厉又隐忍,语气却恶狠狠的,他道,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哪个?”荣加纯拧着眉头用力抽手,没抽回来,对方反倒又加了份力气,疼得荣加纯眉头皱得更紧。 荣坤上了脾气从来都是不管不顾。 “跟你在小树林走的那个。” “同学。” “同学?同学还能跟你勾肩搭背的?” “弟弟不也能肆无忌惮的抓着哥哥的手?何况我与同学怎么作为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放开。” 对于荣坤毫无理由的责怪和追问,荣加纯反唇相讥,他的语气冷,眼神冷,说的虽是责备的话,可却让荣坤觉得荣加纯对他的质问和怒气并未上心。 荣坤最怕荣加纯的这股冷性子,他宁可荣加纯对他凶,对他发脾气,也不愿被他这般对待,就好像自己永远也入不了荣加纯的眼,荣坤顿时有些恹恹,方才汹汹的气势也弱下来不少,他犹疑着松开手,示弱一般叫了声, “哥...” 荣加纯很快收回自己的手,迅速抽手的动作让荣坤不自觉向下看了眼,这才发现荣加纯手指上竟然贴着膏药贴,他才后知后觉地关心道, “哥,你的手怎么了?” “一点烫伤,不碍事。”荣加纯蜷起手指,遮住了伤处。 “怎么会烫伤?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荣坤的情绪让人难以掌控,这一点荣加纯深有体会,他知道青年能上一秒怒气冲天,下一秒却变得温和平静,就像现在,知道他受伤了,立马转换面孔,开始紧张地慰问他的伤势。 “说了只是小伤。” “但是,伤口处理不好可能会留疤。” 荣加纯一双手白白净净,手指又修长,留了疤的确会损失美度,荣坤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搜去疤痕的药。 对于荣坤的大题小做和明显的献殷勤,荣加纯只做没看见,服务生很快端上咖啡,荣加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抬头就看见荣坤一脸认真地查信息,不知怎的,此时荣加纯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那晚耿冠南拿着药箱给他贴膏药的场景。 他坐在沙发上,耿冠南就蹲在沙发旁,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膝上,耿冠南捏着他烫伤的手指细细上药,客厅里昏黄的灯光却模糊不了男人硬朗的五官,他的目光从上往下放,能看见耿冠南隐藏在眼底的一点点怜惜和温柔。 耿冠南与他相触的指间,温度是那般的高,以至于荣加纯现在都还能忆起指间肌肤熨帖的热度,他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却在荣坤猛扣手机的声响中回过了神。 荣坤皱着眉咬着牙,正一脸怒气地看着荣加纯,看他这样子,想是已经对荣加纯注目了一会儿,并且发现了荣加纯的神游和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荣坤嘴边强行扯出个瘆人的笑,缓慢却含着怒意地一字一顿道, “哥,你透过我,在想谁。” 荣加纯收敛了心思,面对反复无常的荣坤,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道, “我谁也没想,你不要疑神疑鬼。” 荣坤明显不相信,他对荣加纯的痴迷已经入了魔怔,荣加纯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让他十分敏感,方才不经意抬眼,却发现荣加纯盯着他发愣,荣坤知道荣加纯这样不设防备,甚至还带着点软意的眼神不属于他。 他亲爱的哥哥,正在透过他看着想着另一个人。 不得不说荣坤的敏锐度很高,他不仅看出了荣加纯的失神,还能准确地推测出荣加纯的所思所想, “是不是,上次你醉酒后,跟你过夜的男人。” 上次醉酒之后,荣坤打来的电话被耿冠南接到,荣加纯就知道荣坤对此事一定会上心,只怕今天来找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事儿。 “荣坤,请注意你的言辞。” “哥,那你回答我,是不是?” “...是,可是,我们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哪种关系?”荣坤低头,他埋下眉眼,嘴边苦涩却又恶劣地一笑,“是我十六岁醉酒那晚,哥哥和我的关系吗?” “荣坤,”荣加纯彻底被荣坤的话激怒,如果说荣加纯有什么逆鳞,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秘密,那那一年荣坤强迫他做的事当是第一件,“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法正常交流,你先冷静冷静吧。” 说毕荣加纯起身,想要离开咖啡馆,荣坤却长臂一伸直接拉住了荣加纯的腕子,他明显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可额角暴起的青筋还是叫人读出了他的盛怒, “哥,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去杀了他。” 荣坤口中风轻云淡的话却听得荣加纯心惊肉跳,他知道荣坤说得出就做得到, “荣坤,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哥,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嫉妒得发疯,谁靠近你我就想杀了谁,”荣坤手上突然使劲儿,把荣加纯拉得靠近他几分,他仰头望着自己求而不得的哥哥,兴奋又残忍地建议道,“如果我把哥哥囚禁起来,就没有人能接近你了,这样我就不会嫉妒了,哥,你说好不好。” ‘啪’。 荣加纯甩了荣坤一巴掌,动静之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一旁的服务生也上前来询问情况。 荣加纯强自镇定,他这一巴掌很用力,荣坤右脸立即浮现出五指印,他冷眼望着摸着脸上掌印的荣坤,冷冷道, “荣坤,如果你继续这样疯言疯语,我们,可能连兄弟也做不成了。” 又是这样冷静的对话,又是这样冷漠的眼神,荣坤知道他的话激怒了荣加纯,这会儿心底那股子对荣加纯的软气又涌上来,他服了软,语气卑微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哥,我错了,我不该说浑话。”边说还边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 “荣坤,你好好冷静一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荣坤最听不得荣加纯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当即就想要反驳,但被荣加纯一记冷眼给压了回去。 “高考近在咫尺,你是阿姨的骄傲,我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哥。” “还有,”荣加纯拽回了自己的手,严肃道,“我再说一次,我喝醉了和谁在一起,与你无关。我和你是兄弟,永远只是兄弟。” 荣加纯说完,不管荣坤,留下二百元钱,径直走出了咖啡馆,全然不管方才咖啡馆里好事之人的各种偷拍,亦不管身后一脸受伤的荣坤。 咖啡馆就在校东门门口,荣加纯出来后很快就出了校门,他在路口等了一会车,奈何现在是高峰期,打车的人很多,他站了一会儿,没等到车,却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耿冠南的脸来,男人摘了墨镜,状似不经意地很快扫了一眼荣加纯的身后,而后问到, “小王呢?” “耿先生,”荣加纯意外耿冠南的突然出现,他有些紧张荣坤会跟着他,透过黑色的车身没有发现荣坤的身影才算放下心来,“我在学校有事,所以让王师傅先回家了。” “嗯,”耿冠南对他的理由不置可否,只往里挪了些位置,道,“上车,回凤凰岸。” 荣加纯开车门进了车里,而后黑色的商务车扬尘而去。 等到黑色商务车彻底融入A市来往的车流后,东校门铁栅栏拐角的角落缓步行出来一个身影。 是咬牙切齿的荣坤。 —————————— 坐进车里的二人如同从前一般仍旧一言不发,等待着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开口打破这样沉默的氛围。 氛围虽都是沉默,但与之前却稍有不同,现在缭绕在两人之间的,不是冷漠的无视和心照不宣的抵触,而是一种互相回避的胶着,带着点小心翼翼和谨小慎微,生怕谁会逾越现在这分明的界限。 荣加纯不惯于在这样的氛围中主动与人说话,除了上车前招呼过耿冠南外,上了车后他一直维持着较为拘谨的姿势,稍偏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马路,路面的景象却没法映进他的视网膜成像,反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留意旁边耿冠南的一举一动。 车里空间狭窄又安静,有一点动静都能听清,过于留意耿冠南的结果就是,他能断断续续听见男人的呼吸声,荣加纯将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食指无意识地摸着裤子布料。 手腕子上忽然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荣加纯回过头,是耿冠南伸手抓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荣加纯的手很好看,手指匀称修长,一如他这个人一样,白皙的皮肤裹着清瘦的骨架,让荣加纯连手腕子都生得比一般人好看,只是现在上面却有一圈惹眼的红痕,红中带着点紫 那是刚才被荣坤弄出来的印子。 耿冠南把荣加纯的手腕儿把在手里,大拇指指腹轻轻蹭着那圈红痕,漆黑的眼睛盯着荣加纯,问,“这是怎么弄的?” 又来了,这莫名其妙的过分亲热,这让荣加纯思绪不宁的过分亲热。 荣加纯眸子与耿冠南的眼睛一触即离,他扭着手腕儿挣动了一下,力气用得不大,根本逃脱不了耿冠南的禁锢。这倒不是荣加纯不想抽手,只是男人手指摩擦的动作过于亲昵,一时让他有些乱了方寸,甚至腰都莫名软了一截儿,让人有些失力。 荣加纯口头抗议,“耿先生......” “我问,这腕子上的红痕怎么弄的。” “今天搬东西,被口袋沿儿勒的。”荣加纯胡诹,他自然不会主动说出和荣坤见面的事儿。 “口袋沿儿能勒得这么重?” 本就是胡乱找的借口,被耿冠南一句话噎到编不下去的荣加纯一双水眸颇有些无措,好在耿冠南没有刨根问底,只道, “皮肤怎么就这么嫩?若是让父亲看见了,又该心疼你。” 耿冠南松开了荣加纯的手,他刚一松开,荣加纯就用另一只手遮住了那道红痕。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后,荣加纯才主动开口问耿冠南这个时候怎么会在B大附近。 原来耿冠南今天刚好有个饭局,离B大很近,回凤凰岸会经过东校门,正好看见了等车的荣加纯。 近些日子,耿冠南都忙着做工程的收尾工作,回凤凰岸的日子屈指可数,荣加纯则忙着自己的专业答辩,转档案和准备其他相关材料的事情也接踵而至。耿冠南忙,可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荣加纯的行程,他知道荣加纯今天双学位答辩,就问, “今天的答辩还顺利吗?” 荣加纯好奇耿冠南怎会知道他今天答辩的事,莫不是在家里提过? “老师没有为难,很轻松就过了。” “听说你们十号毕业典礼,还有几天你就要毕业了,想要什么毕业礼物吗?” “...什么。”荣加纯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耿冠南不仅知道他毕业典礼的具体日期去,还要送他毕业礼物,耿冠南究竟...要干什么。 “毕业不都流行送毕业礼物吗?你想要什么。” 荣加纯自然不会听错,耿冠南想送他毕业礼物,可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好意和关心,荣加纯颇有些不敢受,或者说不想受,耿冠南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就算了,还要给他备礼物,以什么样的身份?继子恭贺后妈大学毕业么? “谢谢耿先生的好意,但家里什么都有,我也什么都不缺,所以心领了。” 既然荣加纯拒绝了,耿冠南也没再多提,其实荣加纯答不答应,耿冠南都是要送的,本想听荣加纯亲自说出想要什么,他好准备,但既然荣加纯不缺什么,那送什么礼物就只能耿冠南自己决定了,恰好他现在有了个想送的东西。 荣加纯是第二个能让耿冠南亲自备礼的人,以往除了耿天忠以外,类似的人情世故多是乔骍和其他几个秘书去处理,荣加纯若是知道了,或许该觉得受宠若惊,又或许该觉得忧虑,因为这无疑证明着耿冠南对他很上心的事实。 车子很快就到了凤凰岸,两人下车,司机去车库停车,而耿冠南在门前花园里打了个电话,荣加纯就自己先进了屋。 耿冠南一路看着荣加纯进门,空闲的那只手松了松脖间的领结,对着电话那头的乔骍吩咐道, “乔秘书,你马上派个保镖24小时跟着夫人,另外,多留意一下夫人的弟弟荣坤,做份资料给我,明天放在我办公桌上。” 乔骍显然反应了一会儿耿冠南口中的夫人是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耿冠南的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但他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应答了下来。 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休息,耿冠南说已经让秘书做了一份旅行计划,荣加纯正从厨房端出他做的水果捞,听见耿冠南的话才记起旅游的事儿,最近杂事太多,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事儿,没想到耿冠南却已经把计划都做好了。 耿天忠放下手里的平板,荣加纯最近又教了老爷子一个新的游戏——跳一跳,耿天忠玩得很好,有些入迷,每天晚上没事了就坐到沙发上玩几局,有时候还和荣加纯比赛,两人胜负对半劈。 “地方定在哪儿的?”耿天忠问耿冠南。 坐在沙发上只穿了件淡蓝色衬衫的耿冠南显得很休闲,褪去了白日里的精英范儿,在家里的他一直都有些慵懒和随意,他伸手接过来荣加纯递来的水果捞,答道, “黄金台。” 黄金台,一个只在上层圈子知名的旅游胜地,从A市飞到那儿需要三个小时,黄金台原本不叫黄金台,只是一片不知名的高地,因为环境优美,风光迷人,被大商人看中,斥巨资修了个夏日避暑胜地,取名‘黄金台’,那儿有遮天密林,也有草浪花海,有山珍海味,也有特产土味,有天然的清泉,还有人造的大湖,设施一流,贴近自然区,是个一掷千金的地方,所以又有‘富人的夏日花园’的称号。 “黄金台啊。”耿天忠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眶,那地方他以前没少去,最近这些年去得少了,确实有些怀念,正好路程也不远,但耿天忠还是要征求荣加纯的意见,“加纯呢,去过黄金台吗?” 荣加纯摇头,“以前听爸爸说过,但那里是会员制,家里不是会员。” “想去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就让冠南重新找个地方。” 荣加纯看了耿冠南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我都行。” “嗯,”耿天忠一锤定音,“那就去黄金台。” 大学的毕业相对于高中毕业来说,少了一份从牢笼中挣脱的自在,多了份对未来的迷茫和各奔东西的离散不舍。 毕业的日子说到就到,毕业典礼后,平日里和荣加纯不熟的同学也主动上前合影留念,和同学照完相之后,荣加纯接到了燕留声的电话。 燕留声要去国外读金融硕士这事儿,荣加纯早就知道,本打算着毕业之后,请燕留声吃饭,顺便送个礼物,但没想到燕留声前天突然说毕业之后马上就要走,行程太匆忙,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燕留声甚至都没办法专门找一天和荣加纯吃个饭玩一玩。 燕留声约了在图书馆一楼的咖啡厅见面,毕业照照完后,荣加纯拿着他给燕留声准备的礼物就去了图书馆。 燕留声在咖啡馆的角落处坐着,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套还没有拆封的书,厚厚的棕红色封皮,烫金的英文题目,看起来很古朴。 荣加纯一眼就看见了角落处的燕留声,他径直走过去,燕留声听见动静,抬起头一路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荣加纯手里还挽着学士服,今天温度高,太阳大,一路走来,荣加纯白腻的鼻尖儿出了点细汗,他拉开椅子坐下,燕留声立即就给他拿了一张纸巾, “热到了吧?擦擦汗。” “谢谢。”荣加纯接过,简单揩拭了一下,他白皙的皮肤因为天气热而有些微泛红,薄唇也因稍快的吐息而轻轻张开而露出里面点点白齿,咖啡馆里空调开得足,燕留声此时却觉得有些热,他掩饰性地喝了口咖啡,脑海里又想起几天前耿冠南在饭桌上对他的警告。 燕留声的二叔燕又复没有孩子,燕留声就是他最亲的后辈,所以他几乎把自己手上所有的资源都给了燕留声。 A市的人都知道,要请耿冠南吃顿饭很难,燕又复利用政府工程得了这么个和耿冠南组饭局的机会,自然把他最疼爱的侄子带上。 燕留声很优秀,善于察言观色,又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在A市的二代里混得很开,燕又复想借此机会把他引荐给耿冠南,但到了饭局上才发现,两人早已认识,而且燕又复还敏锐地发现了耿冠南对燕留声的一丝不悦。 饭后燕又复专门拉着燕留声去给耿冠南道歉,当时乔骍正好打电话来说,为荣加纯定制的礼物已经到了,耿冠南急着去查看,燕家叔侄立在车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耿冠南遂按下了车窗,看了看温文尔雅却明显有些不安的燕又复,最终把视线放到他身边脸上始终带着恰当笑意的燕留声,他本打算利用这次饭局来敲打燕又复,让他管好自己的侄子,但现在既然燕留声自己也来了,那耿冠南索性就直接跟燕留声摊牌,他支开燕又复, “还请燕书记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同贵侄说说。” 燕又复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自己高大的侄子,燕留声冲他点一点头,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燕又复才避开。 地下车库里对视的两个男人,一个已经近不惑之年,事业有成而成熟稳重,一个正值青春年纪,善于逢迎却意气飞扬。 耿冠南坐在车里,燕留声站在车外,明明是俯视的角度,可他偏偏觉得是耿冠南在俯视他,燕留声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 “董事长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留声?” “我要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燕留声暗暗握拳,稍稍垂下头,道,“我马上就要出国留学了,以后和加纯见面的时间很少......” 耿冠南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啧了一声,似在嗤笑对方的避重就轻。 “不是见不见面的问题,”耿冠南突然加重了语气,满含警告意味说道,“还望燕公子务必守好自己的心,荣加纯这三个字的前面还冠着耿家的姓,一日是,终生是。” “可是,”燕留声复又抬头直直地与耿冠南对视,他那双永远狡黠而柔意的眼此时亮得惊人,显出以往八面玲珑的燕留声少有的直白和不管不顾来,“董事长总该给我留一个机会,爱情面前都是平等的不是吗?” 燕留声知道他该知难而退,不该和耿冠南作对,更不该肖想耿冠南的人,可是他和荣加纯相处了四年,对荣加纯的注视都已然成了习惯,现在叫他毫不争取就主动退出,即使面对的是权势远在他之上的耿冠南,燕留声这次也要尝试着争取一回。 “公平?”耿冠南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世上哪有公平,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靠的不过也是你叔叔的权势,这样的你何来资格跟我谈公平?而且,我若给你机会,施舍给你的不是爱情,而是让你去插足别人的婚姻。” ...... 服务生上前点单,荣加纯随意点了杯冰咖啡,见燕留声杯子里也剩的不多,遂问他还要不要再来一杯,哪知燕留声却好似想事情入了迷,荣加纯轻唤了他好几次,燕留声才回过神来。 “留声,留声?” “嗯,怎么了?” 荣加纯一边儿将学士服搭在空椅子沿儿上,一边把饮品目录推到燕留声面前,道,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还要再来一杯咖啡吗?” “不,不用了,谢谢。”燕留声合上食谱,递给了服务员。 “刚才想什么呢?” “一些留学的事情,行程太仓促了,好多事情来不及处理。” “唔,为什么突然把行程提得这么前?是那边儿有特殊的事吗?” “嗯,”燕留声搅了搅剩下不多的咖啡,眉眼之间隐隐显出些担忧来,“我妈最近身体不好,我得赶过去照顾她。” 燕留声跟燕又复虽然在国内生活,然而燕留声的父母却长期在D国做生意,以往寒暑假燕留声就飞到那边去陪他们,现在有了机会,燕留声的父亲想让他直接到D国读硕士,刚好最近燕留声的母亲身体不太好,又好久没见儿子了,所以才让燕留声尽快些赶过去。 “阿姨的病不严重吧?” “我妈身子虚,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荣加纯替燕留声松了口气,他又从脚边提起一个黑色的小袋子,里面是给燕留声买的礼物,他把袋子推到燕留声面前,道,“你走得太急,礼物我都没来得及封装,你不要介意。” 一个意外之喜,燕留声没想到荣加纯会送礼物给他,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来荣加纯对送他礼物一事应该很早就上了心。 燕留声摆出很开心的样子,稍显急促地接过小袋子,袋子里面还有个盒子,方方正正的,看不出是什么,可从精致的包装来看就知道价格不斐。 “好想知道是什么啊。” “你把盒子拿出来,盒子上有标志。” 燕留声依言把盒子从袋子里抽出来,就看到了百利金熟悉的logo,烫金的花式字体嵌在黑盒子上,低调内敛却有无处不张扬着奢华。 这是燕留声一直以来用的钢笔牌子。 “上次见你的钢笔摔坏了,这个正好可以补上,你说你喜欢欧洲的文艺复兴,我挑了个文艺复兴风的款式,希望你喜欢。” 荣加纯总是这样,他看起来冷冷清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情世故,可是他却比谁都注重细节,也比谁都能体察别人的心思,而这或许也是燕留声转最初的猎艳心态为渐渐认真的原因之一。 美丽的皮囊或许可以勾起人的性欲,而极好的教养优秀的品格才能唤起人心底的怜惜。 “我喜欢,”燕留声握住手里的盒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谢谢你,加纯。” 耿冠南对燕留声说的话无疑已是赤裸裸的警告,审度时势趋利避害是燕留声一贯的准则,他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远离荣加纯,可荣加纯对他这般上心,燕留声就越舍不得,也越不甘心。 此时此刻,他或对耿冠南说的‘世上本没有公平’一话有了体悟,他对荣加纯有好感,却畏于耿家权势,不得已退出,这本就是不公平,可他又能怎么样,不过苦笑置之。 “你送了我一份礼物,我也该还你一份,”燕留声忍住心底的不舍和不甘,到底他是燕又复的侄子,对于利弊轻重看得很准,在这段还来不及开始的感情里,权衡之后,他依旧选择主动退出,“这套英文原典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对你以后的学习很有帮助,就算是我给你的毕业礼物。” 听见毕业二字,氛围难免有些感伤,尤其是燕留声出国留学,以后回国内的日子应该不多,和荣加纯见面的次数只会更少,二人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个小时,直到司机小王打来电话二人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早。 燕留声不舍得荣加纯搬这么重的书,一直把荣加纯送上车,两人最后来了个浅浅的拥抱,也算是给燕留声四年来的感情划上句号。 今天小王开了一辆荣加纯不熟悉的车,是辆白色的宝马3系小轿车,这车颜色和外形都很漂亮,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开,但因为耿冠南爱车的缘故,耿家地下车库时不时就会添新成员,所以荣加纯也没在意。 回凤凰岸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公司回家的耿冠南,荣加纯从车上下来,抱着书同男人打招呼, “耿先生。” 司机小王正下去停车,而别墅里的佣人这会儿都没出来,耿冠南下了车几步走过去把荣加纯怀里的书都接了过来,凑近的一瞬间,荣加纯闻到了一点淡淡的酒味儿,混合在别墅花园的芬芳里,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他闻见。 耿冠南扫了一眼书的封面,发现这书的风格同上次他在家里泳池边上看到的书风格接近,只是封皮上没了那个醒目的燕字,他猜到了这是谁送的东西,道,“听说燕留声要出国读书?” “嗯,耿先生怎么知道?”荣加纯惊奇耿冠南的‘无所不知’,他用指纹解了锁,推开门后立在门边儿,让耿冠南先进去。 “前几天和他叔叔吃了个饭。”手上这几本书的重量对于身高腿长的耿冠南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看荣加纯情绪有些低迷的样子,一时心里有些不悦,他不知道荣加纯情绪不高是不是因为不舍燕留声,也不顾及这是在家门口,耿冠南忽然凑近荣加纯,他盯住青年的眼睛,问,“燕留声要走,你是不是舍不得?” 荣加纯贴着门,耿冠南又与他靠得很近,男人身上那股酒味重了几分,缭绕在荣加纯的鼻尖儿,一时仿佛也熏醉了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别墅里的佣人听见门口的动静,赶快上前来接过耿冠南手里的书,荣加纯让把书送到他房间里,也想借此岔开耿冠南的问话,哪知耿冠南却不愿放过他。 对于燕留声出国留学这件事,荣加纯最多的自然是不舍,四年的感情岂会说淡就淡,可在不舍中,荣加纯又有一种微妙的解脱感,他知道燕留声对他的心思,可是对方从未明说,他也只能跟着假装懵懂,所以一段充满了暧昧却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维持了四年,而现在,这种奇怪的关系因燕留声的离开而画上了句号。 可为什么耿冠南会问他舍不舍得燕留声,他舍得与不舍得难道耿冠南......很在乎吗? “加纯回来了?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干什么。”最终为这段奇怪的问话打上句号的,是耿天忠。 听到耿天忠的问话,耿冠南才从荣加纯身边退开,两人换鞋进了客厅,耿天忠就招呼荣加纯坐到他身边。 耿天忠睨着自己年轻的小妻子,眼神温柔又疼惜,那只苏格兰折耳猫窝在耿天忠的怀里,耿天忠轻轻为猫顺毛, “从今天起,你就毕业了,我没什么送的,刚才那辆车你还喜欢吗?” “车?”荣加纯反应过来今天新换的那辆车,不是耿冠南买的,而是耿天忠送给他的毕业礼物,“董事长,那太贵重了,我......” “诶,”耿天忠笑着摇头打断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折耳猫乘着老爷子松手的空档就跳到了荣加纯的腿上,“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都是一家人。我听说你大一就拿了驾驶证,需要自己有辆车。这款车型我看了很久,低调好看,适合你们年轻人。” “董事长......” 但这还没完,耿天忠又让佣人拿上来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荣加纯最喜欢的电脑牌子目前配置最高也最新的一款笔记本,耿天忠知道研究生阶段学业压力比本科大很多,所以按照荣加纯的口味千挑万选选了这款笔记本,就为讨讨小妻子的欢心。 耿天忠突如其来的两件礼物让荣加纯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感动,荣家亦算是富贵之家,所以荣加纯从小没有缺过吃穿,可自从他的母亲去世之后,再没有人这般用心的给他准备过礼物,然而感动得似有千言万语要表达,可最后都融汇成‘谢谢’二字。 耿天忠要送荣加纯礼物送他事前自然知情,甚至那辆白色的宝马车也是他亲自挑选的,耿天忠对荣加纯的宠爱,他看在眼里,而原本冷漠的小妈也在朝夕相处中终于开始回应父亲的感情。 他该高兴的,耿冠南想。 可是,现在冷眼旁观的他望着软了眸色的荣加纯,心里却着实喜悦不起来,或许是下午的饭局上喝了点酒,让耿冠南埋藏在心底的心绪疯狂上涌,他甚至觉得此时此刻老父亲的那宠溺纵容的笑都有些碍眼。 耿冠南想要荣加纯那样温软的眼神,只属于他。 今天毕竟是荣加纯正式毕业的日子,晚餐时一家人都喝了点酒,饭后荣加纯陪着耿天忠在别墅前的花园里散步。 小花园里花卉品种很多,都是花匠按着纹理设计的,花园的一端还有一片用白木板支起来的话加油,上面铺满了蔷薇。 正是盛夏,浅粉深粉的蔷薇花团团簇拥,成了一道粉雾般的花墙,荣加纯和耿天忠在花墙边上聊了会儿天,九点半时耿天忠就上楼睡了觉。 荣加纯无事,拿着剪刀开始修剪蔷薇花,今夜有微风,天幕无云,星光璀璨,荣加纯就在这样惬意的环境里慢慢修建花草,累了就喝一口放在边上的果汁,偶尔想一想自己接下来应该看些什么书,想得太入迷而忽略了背后响起的脚步声。 耿冠南靠近荣加纯时,荣加纯完全没注意到接近他的男人,等耿冠南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惊得荣加纯掉了手里握着的玻璃杯。 耿冠南眼疾手快,手绕过荣加纯一把接住了杯子,里面的果汁洒出少许,淋到蔷薇花上,这样不一来就成了耿冠南从背后圈住荣加纯的姿势,前有花墙,后有耿冠南的胸膛,荣加纯就这样尴尬地夹在二者中间。 青年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耿冠南便退开些,荣加纯这才得以彻底转过身来,他发现此时的耿冠南已经换上了休闲的长裤和衬衫,手里拿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或许是心有感应,荣加纯心脏蓦地一个重跳,他知道耿冠南手里拿的是男人上次说过的礼物,给他的毕业礼物。 “父亲送你的礼物,你很喜欢,希望我的礼物,你也能喜欢。” 荣加纯难得有些紧张,他皱着眉,不知该拒绝还是该坦然受之,“耿先生......” 然而耿冠南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他打开蓝色丝绒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表,盒子上‘梵克雅宝’的标志彰示着这个礼物的价值连城。 “午夜星河,它的名字,我把你的名字缩写刻在了表盘上,这块表,独一无二。” 午夜星河表盘上缀着数十颗顶级宝石,模拟了太阳系的运行,几大行星围绕着表盘中心的太阳,与宇宙中的行星一起转动。 盒子里的表盘,仿佛装进了整个星空,不,它比星空本身还要璀璨。 宝石的光芒映进荣加纯的瞳孔,他直觉应该拒绝,可是耿冠南却已经拿出了表,牵过他的右手,手腕上被荣坤拉扯的痕迹还在,耿冠南一如上次那般,用大拇指摩挲一番,而后为他亲自带上表,宝蓝色的表带正好遮住那一圈红痕, “小妈这么好看的手腕儿,不应该有一点痕迹。” 宝蓝的午夜星河配上白皙清瘦的手腕,莫名透出一股清贵的美感,荣加纯却觉得被带上的表,不是表,而是一副精致的镣铐,他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拒绝, “耿先生,这表太贵重,我......” “这不过是一个继子对小妈的心意,”耿冠南知道荣加纯想说什么,开口打断他的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可是...可是...”荣加纯望着黑夜里闪耀着璀璨光芒的表盘,直觉有些什么东西变了,他想要拒绝,可又不敢面对耿冠南那双黑沉沉的眼,像是确认一般,他又问耿冠南, “前天下午,我在学校看见了乔秘书的车,为学校捐赠游泳馆的乔姓校友是乔秘书吗?” “不,不是,”耿冠南收回握住荣加纯手腕儿的手,坦然到,“那是我出资修建的。” 确认了自己怀疑过的事情,荣加纯只觉得自己腿都有些软了,他一双冷眸茫然地看着耿冠南,问他,“为什么?” “我为小妈建一个新的游泳馆,难道不好吗?”耿冠南避重就轻,并不正面回答荣加纯的话。 荣加纯无言以对,只皱眉看着男人,他漂亮的皮肤,在黏腻的黑夜里,在蔷薇花的衬托下已经煞白了一片,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可,两人谁也不曾说破。 荣加纯有些失神地道了声‘晚安’,而后逃避一般转身进了别墅。 都说酒能乱人思绪,耿冠南也不知今晚这番酒后作为会有什么后果,但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一个人在小花园里待了几分钟,耿冠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乔骍的来电,他不过是告诉耿冠南,昨天已经高考完的荣坤果然马不停蹄地就去B大找了荣加纯,好在耿冠南让保镖24小时照顾荣加纯的安全,才避免了两人的碰面。 讲完电话后,耿冠南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他下午饭局时就喝了不少酒,晚上没怎么吃饭但陪着耿天忠和荣加纯也喝了不少,酒意这会儿开始上涌,他索性坐在了方才荣加纯坐过的椅子上,随手扯下了旁边的一朵蔷薇花,口中喃喃道, “燕留声,荣坤,啧,怎么就有这么多猛虎,觊觎我的蔷薇花呢?” 耿冠南手上的政府工程在荣加纯毕业典礼之前就已经结束,所以等到荣加纯毕业后,一家人就收拾东西前往黄金台。 荣加纯之前忙着毕业的事儿,也没注意耿冠南是否买了机票,等到了临口儿,他才知道耿冠南口中的坐飞机坐的是私人飞机。 机舱空间很大,完全就是高等酒店的配置,酒水食物沙发卧床应有尽有,还配备了某航空公司两个有医疗背景的空姐和一个专职医生,这都是为了照顾耿天忠的身体。 自那晚耿冠南送午夜星河之后,荣加纯对耿冠南的态度冷淡不少,倒不是出于厌恶,只是单纯的躲避和远离,而这其实也在耿冠南的预料之中。 上了飞机后,荣加纯一直乖乖坐在耿天忠旁边,安安静静,不去理会坐在对面沙发上时不时窥探他的耿冠南。 两父子聊着以前在黄金台的有趣儿经历,耿天忠时不时大笑几声,气氛看起来很祥和美好。 “你很久没做过菜了,公司事情太多,加纯来家里这么久都没尝过你的厨艺,我看这次机会正好,冠南,你做几个拿手菜让加纯尝尝。” 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处理和耿冠南关系的荣加纯下意识就抬起头来看对面的耿冠南,对面耿冠南盈着笑意的黑眸也正看着他,嘴边似有深意地勾起一抹笑来, “好,只要小妈不嫌弃。” 自唐楚开口叫小妈后,耿冠南在耿天忠面前一直这么称呼荣加纯。 “......怎么会,”荣加纯不自然地移开眼,一双美眸飘忽不定,就是不愿去看此时注视他的男人,为了不冷场,他强行找着话题,“没想到耿先生还会做饭。” “冠南在英国留学六年,吃不惯西餐,都是自己做饭,做得多了,技艺熟练了,口味也上去了。”耿天忠替儿子解释道。 老爷子话说完,空姐正好端了两杯冰果汁和一杯温奶上来,果汁是耿冠南和荣加纯的,温牛奶是耿天忠的,他喝了之后就去到卧房的床上午睡。 荣加纯坐在耿天忠的左侧,而空姐却在茶桌的右侧,实在不方便递送果汁,耿冠南遂将他面前的果汁先送到了荣加纯面前,荣加纯伸手来接,右手雪白的腕子上没有戴上耿冠南送他的午夜星河,而是绑了一根红绳,绳子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银铃儿,他一抬手臂,银铃儿就是一阵脆响,响得耿冠南有些晃神。 耿冠南没递稳,而荣加纯也没接稳,冰果汁有一小半洒在了荣加纯宽松的纯白衬衫上。 “诶!”两位当事人没事,倒是一旁看着的空姐惊呼了一声。 荣加纯反应很快,立即侧了一下身,而耿冠南也及时稳住了杯子,但荣加纯身上还是沾了果汁。 耿天忠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替荣加纯擦拭污渍,一边儿为小妻子收拾‘残局’,一边儿责备儿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耿冠南无奈,皱眉说了声抱歉。 荣加纯则在耿天忠简单为他擦拭一番后,站起身来,道, “抱歉,董事长,耿先生,我去处理一下。” 见荣加纯起身离开,耿冠南等了一会儿,也站起来说,“父亲,我手上也沾了点果汁,我也去厕所处理一下,”他又转身嘱咐一旁站着的空姐,“一会儿老爷子喝完温奶后,你扶他去卧房休息。” 空姐点头答应。 荣加纯去储衣间里拿了一件新的衬衫换上,刚从更衣室里出来,就被人高马大的耿冠南堵在门口,荣加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机舱里的更衣室很小,他退了一步,而耿冠南逼近一步,整个更衣间就没多少空间了,荣加纯强自冷静,道,“耿先生也要用更衣室吗,那我先出去。” “我不用。” “这样啊,”荣加纯一如既往地眼神躲闪,不愿正视耿冠南,可耿冠南却没有侧身为对方腾出出去的空间,反倒更加逼近了一步,荣加纯不得已将清瘦的背脊靠在了机墙上,抬眸蹬着男人,道,“耿先生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耿冠南对荣加纯这含着点点怒意的质问只报以一声低沉的笑,道,“我想看看,小妈是不是怕我。” 荣加纯抿唇,鸦黑的眼睫轻微抖动了一下,“怎么会...” “不会?那小妈刚才手软什么,”耿冠南视线往下,一直放到荣加纯的小腹处,用含着暧昧和挑逗的低音道,“还洒了一身的果汁,小妈身上,都是果汁味儿。” “耿先生!”荣加纯有些生气,难得对耿冠南大声一回,他的语气里含着嗔怪,恼意,羞赧,甚至眼尾都泛起一点微不可察的红。 “哈,”耿冠南无赖一般垂首摇头,双手摊平举到两耳侧,不那么真心地说了一句抱歉。 “让开。”荣加纯不理会他的道歉,冷声道。 耿冠南这回真就乖乖地挪开了高大的身体,退出了更衣室,荣加纯想要目不斜视地离开,却被男人捏住了手腕儿。 荣加纯这回真有些怒了,语气也越发不好,只道,“你又要做什么。” 面对冷淡小妈的怒意,耿冠南似乎不在是那个叱咤商场不怒自威的精明枭雄,他软了语气,也软了眼神,就连握着荣加纯手腕儿的手都不自觉轻了力度,解释,“我没打算做什么,小妈也不用害怕。” “俗话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是美人,该受惯了旁人的倾慕,我...不过也是其中一人罢了。”耿冠南这话酝酿了半响,最后还是沉重而压抑地说了出来,而荣加纯也听得心惊胆战,他连背脊都僵了,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 耿冠南知道他保守,也知道荣加纯对于禁断之爱的厌恶,像是为了安慰对方,也想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喃喃道,“但你是我的小妈,是我父亲的人,所以,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要害怕。” 荣加纯没有回答,也没做出任何反应,只任由耿冠南拉着他的腕子,耿冠南手指微微一动,恰好触到了那枚小小的银铃儿,叮叮当当的脆响声打破了沉寂,耿冠南松开荣加纯的手,稍微轻松了语气, “这银铃儿是小妈自己买的吗?很好看。” 荣加纯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含糊地说了句谢谢,而后提步离开。 “我刚才说的话,小妈,都听进去了吗?” 拐角处的荣加纯顿了一下脚步,道,“嗯,都听见了。” 耿冠南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转角,无奈地摇头一笑,他不知荣加纯那声听见了,是指听见了他对他的仰慕,还是听见了他让他不要害怕。 可无论是什么,耿冠南都知道,荣加纯已经用行动对他曲向表达的爱意给出了答案。 答案已经注定不会如他之意,不是吗? 一个继子对后妈的爱慕,还能渴求得到回应么? 痴心妄想。 另一边已经逃离耿冠南的荣加纯却是不敢再回茶桌旁,连空姐端上来的新果汁也没喝,径直走到卧房里。 下意识里,他知道耿天忠身边是耿冠南最为忌惮的地方,在这里他能有一片不被耿冠南侵占的空间。 机舱的卧房里有两张软榻,本来荣加纯不愿打扰此时午睡的耿天忠,但现在让他一个人面对耿冠南,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没错,对耿冠南方才的一番行为,荣加纯涌上心头的情绪,不是厌恶,也不是害怕,却是不知所措和迷惘,而这恰恰是他觉得最不正常,也最担心的。 他轻手轻脚上了软榻,躺在榻上,刻意放缓呼吸,以平复自己复杂的心情,等脸上那不正常的红彻底消失后,荣加纯转眸看了眼旁边陷入深眠的耿天忠。 老爷子带着助眠器,清瘦的胸膛有规律地上下起伏,显示着老爷子此时睡眠安稳,但斑白的两鬓,脸上的褶皱和凸立的颧骨无不彰示着他的垂垂老矣。 这个老人,是那么的宠爱他。 荣加纯记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耿天忠在雨中为他撑起的伞和怜爱的目光,记起耿天忠这几年对他的关心和照顾,记起在荣家有难时耿天忠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还记起进入耿家之后,耿天忠对他的处处维护。 带着耿天忠身影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过,每一张,每一幅都刺痛着荣加纯的神经,让他为方才自己的反常自责不已,他盯着机舱顶望了半响,等到再闭眼时,荣加纯那双清冷的眸子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 三个小时在睡眠中很快过去,黄金台有专门为私人飞机修建的小型机场,三个人一下机,黄金台的工作人员就迎了上来,用提前备好的车把几人连同私人医生一起送到了下榻的小竹楼别墅。 轿车穿过空旷的飞机场,景色很快变得丰富起来,穿过林荫公路时,荣加纯仔细观察了两边的参天古木,树木灌丛密密麻麻的纠结在一起,参杂着无数的虫鸣声和鸟叫声,若是听得仔细了,还能发现有地下暗河流过的声音,这是一片保持得极为原始的古木森林。 然而这一片区域只是风光圣地黄金台的周边地区,车子爬了一段山坡,经过一片果树林之后,来到一个竹林茂密的地方。 说是竹林茂密,但这里明显有人工打磨的痕迹,竹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两边,里面堆着的石头似乎都经过了精心的摆弄。一行人下了车,不远处就有一栋两层楼高,外表全用竹管儿堆砌的阁楼,阁楼周围一条约莫三米宽的小溪流饶楼而过,溪流两岸密集地开着那种大城市已经极少见的小野花,各种颜色都有,团簇在一起就格外的好看,溪流上则架一座木制小桥,在溪流外侧有个类似风格的小车库,里面停着一辆车,应当是之后地代步工具。 黄金台的工作人员领着耿冠南他们过了河,其中一个领头人指着小竹楼对荣加纯介绍, “荣先生是第一次来黄金台,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这小竹楼名叫‘听风阁’,是您和两位耿先生下榻的小别墅,外观虽是竹楼样式,可内里现代化的一切设施都有,我们为您和两位耿先生备的服务人员,会全程专门为你们服务,他们的住所就在离‘听风阁’两百米远的房子里,您以及两位先生如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呼叫他们,祝您玩得愉快。” “谢谢。”荣加纯点头道谢。 人类总有一种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少就追逐什么东西的心理,以往贫穷时代,乡村田园生活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而到了经济发展的今天,这种生活方式却又是人人艳羡而不得的了,黄金台正是抓住了人们的这一心里,看中最顶级富豪们强劲的消费能力而修建,在为富人们提供一流服务的同时,让他们享受到最优美的自然风光和最贴近田园的生活方式。 听风阁是耿天忠以往常住的小别墅,他对这里都熟悉得很,因为耿天忠近些年身体状况不好,所以很少离开凤凰岸,这次来黄金台也是在来之前做了许多准备工作。 这个两层楼的小别墅,二楼由耿天忠和他的私人医生居住,而耿冠南和荣加纯住在一楼,随性的服务人员把四人各自的行李放到房间以后,一行人开着车到黄金台的特色餐馆吃了个晚餐。 今天旅途奔波,所以没什么活动,晚上荣加纯陪着耿天忠在林间散了会步,耿天忠给荣加纯讲了许多黄金台的景点,而耿冠南则留在房间里处理一些公司事务,等到了九点,耿天忠就上床睡了 觉。 荣加纯回到房间,他收拾了一下房间,然后观察了房内的情况,听风阁外面看着不大,但其实房间很宽,设备齐全,古典与现代装饰风格相融,奢靡程度丝毫不输A市凤凰岸里的顶级别墅群。 在来之前耿冠南就提醒过他,黄金台海拔高,要带好长衣服,晚上陪耿天忠散步那会儿,短衬衫的他的确感到了一丝凉意。 荣加纯脱下衣服,准备去洗澡,才刚换上浴袍,门铃就被按响了,门外响起耿冠南的声音,“在吗?” “怎么了?”荣加纯本打算穿着浴袍就去开门,但这几天和耿冠南的相处让他敏感了许多,犹豫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匆忙换上衣服后才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穿着短衣短裤的耿冠南,他手里拿着几样换洗的衣服,看起来要出门的样子,脱下来西装的男人露着精壮的手臂和修长有力的腿,常年用发蜡固定的头发现在柔顺地垂在额前,随性的穿着,随意的姿势给耿冠南增添了一份温润柔和的气质,但荣加纯知道这都是假象。 “竹海旁有温泉,黄金台晚上温度低,泡着正合适,我来问你,你要去吗?” 和耿冠南一起泡温泉,此时的荣加纯怎么可能答应,但他并未直接拒绝,只道,“谢谢耿先生,只是我今天太累了,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嗯...好,”耿冠南自然知道荣加纯不可能会答应他的要求,但独自在房里工作了几个小时,他想见一见荣加纯,所以才找了个理由敲门,不过荣加纯仿佛总能给他意外之喜,“看起来,小妈的确有些累了。” 荣加纯看着他,眸里带着点不解,对耿冠南的话不明所以,耿冠南则视线向下,顿在荣加纯锁骨处,用下巴指了指,低声戏谑,“小妈太累,也要记得扣好扣子,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意,却还这样衣衫半解的倚在门口。” 耿冠南一提醒,荣加纯才低头发现衬衫上连着开了两个扣子,应是方才太慌张了没有扣上,这会儿胸前大片白腻的皮肤连同着精致的锁骨全都暴露在耿冠南眼皮下。 的确是荣加纯过于大意了。 青年轻皱着秀眉扣扣子,牵动着手上的银铃又是一阵清脆的响,他抿着薄唇没说话,耿冠南也就不再打趣儿,只伸手想要拨开黏在荣加纯脸侧的一缕头发,荣加纯躲避了一下,没让他碰着,耿冠南也不在意,只说了句,“黄金台气温低,明天记得穿长衣长裤,早点休息,晚安。” 荣加纯没看他,扣好扣子后,修长的手指抓着门把,他也轻声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荣加纯是被耿冠南电话叫醒的,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五点多,但耿冠南却让他起床看日出,荣加纯迷迷糊糊答了一声好,挂掉电话后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然后仰倒在床上,他在床上翻动了一会儿,还是起了床。 昨天晚上和耿天忠散步时,老爷子就说过黄金台有座摘星楼,是看日出的绝佳位置,因为临近夏至,日出只会越来越早,所以早点去看,还能晚点起床,于是就约了今天。 简单洗簌后,荣加纯和耿冠南开车去摘星楼,上车后两人简单招呼,不同于荣加纯的精神不佳,耿冠南却是神采奕奕。 耿冠南不知道昨夜他走之后,荣加纯一个人泡在大浴缸里,想他们二人的事情想了很久,晚上睡觉时都十二点了,现在五点多就起床,简直是强打精神,最初他还能和耿冠南搭会儿话,后来索性闭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对于荣加纯这种作息规律的人来说,晚上晚睡一个半小时就是一场灾难。发现自己的话渐渐没了回应的耿冠南,偏头看了一眼荣加纯,这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他只得无奈地自嘲, “和我说话都这么累么。” 但他还是减了速,让车子运行得更平稳,也更方便荣加纯睡觉。 到了摘星楼,耿冠南停下车,但他没有马上叫醒荣加纯,而是看了看手表,发现离太阳升起的推测时间还差二十分钟,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罩到荣加纯身上,又把荣加纯的椅子调低了一点,然后开了车门,点燃烟,默默抽起来。 等第三支烟抽完,距离推定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耿冠南这才绕过车身,转到另一边开了荣加纯一侧的车门,叫醒了他。 “加纯,纯纯,小妈,该醒了。”他声音低沉地一连叫了三个称呼,前两个都可以压得很低,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荣加纯只来得及听清最后一个。 “我怎么睡着了?”荣加纯睁眼,揉了揉睡得酸软的肩膀,发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有点淡淡烟味的外套。 “还有五分钟就能看日出了,我们还要坐电梯,该下车了。” “唔,”荣加纯没有起床气,他轻轻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显得有些软,如果说他清醒时是带刺的玫瑰,那醉酒后和起床时就是温软的百合,他向耿冠南道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一边说荣加纯一边把外套递给了上身只剩一件淡蓝色薄衬衫的耿冠南。 耿冠南接了过来,等到荣加纯下车后又披在了荣加纯身上。 “不用了,早上太冷,耿先生穿着就好。” 耿冠南制止了荣加纯褪外套的动作,他宽厚的手掌把荣加纯的手压住,道,“别脱了,我刚在车外抽了几支烟,对外面的温度已经习惯了,倒是你,才刚刚醒,很容易受凉。” 下了车的荣加纯的确感受到了高地清晨不一般的低温,薄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昏暗的天边光明还未出现,摘星楼的后面是风声骤起的竹林,前面则是一片空旷之地,在这天地昏暗广袤的空间里,耿冠南成了此时荣加纯唯一能感受到的热源。 “好,谢谢耿先生。”荣加纯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耿冠南的好意,他拢了拢身上明显比他清瘦的身形大了一个号的外套,跟着耿冠南上了摘星楼。 摘星楼有专门的观景台,荣加纯和耿冠南并没有劳烦工作人员跟着他们早起看日出,而今日这里似乎也没有其他看日出的游人,整个摘星楼就他二人。 楼上有专门的观景台,取名旭日东升,两人上去时距离推测的日出时间仅有一分钟,荣加纯手倚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果然不一会儿后,灿黄的金光乍现,红日破开天地黑暗,迅速晕染了半边天空,光线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照耀到大地上,并很快地推进到黄金台,甚至逼近摘星楼。 荣加纯惊叹于日出的美景,他看着原本昏暗的周遭渐渐都染上太阳的光辉,他和耿冠南所在的整个高地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而这时,耿冠南在他耳畔解释,“曾经有人问过修建黄金台的商人,问他为何取名黄金台,那商人给了两个理由,一个是他变昔日的原始高地为今日天下闻名的黄金台,花了巨资,让这里变成寸土寸金的宝地,而另一个则是因为那商人曾偶然在这里看见了一次日出,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金光满洒,如黄金遍地。” “原来是这样,”荣加纯感叹,“日出很好看,果然没有白早起。” 等了一两分钟,整个日出全部结束,荣加纯看见了整个过程,而耿冠南却整个过程都在看他身边的小妈。 当太阳完全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阳光跃上摘星楼,照亮了荣加纯的脸庞,好看的美人却微微垂眸,匀称的指骨捏着栏杆,轻声质问身边的男人,“日出这么好看,你看我做什么。” “这里的日出我看了很多次,可看日出的你,我还是第一次见。”耿冠南微微凑得近些,勾着身子,轻声赞美,“小妈比日出好看,你才是风景。” 耿冠南绵密的情话像针一样,刺得荣加纯又软又麻,他脸色微红,可握着栏杆的手,指骨却捏得发白, “耿冠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荣加纯抬眼,一双水眸泛着光盯住此时距他不过毫厘之远的耿冠南,荣加纯从未直呼过耿冠南的名姓,可见他此时的严肃与认真,他甚至还轻微颤动着肩膀,质问,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耿冠南的手扶上荣加纯的肩,为他稳住即将滑落的外套,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荣加纯,是我的小妈。” 荣加纯轻呵了一声,他的手松开栏杆,转过身直面男人,“那你知道,跟自己的小妈甜言蜜语的调情,叫什么吗?”荣加纯忽然微踮起脚凑近耿冠南,两人的鼻尖几乎都碰到一起,他拧起眉头直视着耿冠南的眼睛,道,“我来告诉你,这叫禁断,叫不伦。” 说完,荣加纯很快地侧身退开几步,脱下耿冠南的外套绕过男人就往外走,原本一语不发的耿冠南此时却突然伸手拽住了青年的胳膊,他没回头,只低声问道,“你去哪?” 荣加纯回头看他,但没挣动,只冷冷回道,“自然是回听风阁,回你父亲身边去。” “不行,”耿冠南转身,黑沉沉的眼睛紧紧锁住面前的青年,他缓慢地接近,然后伸出双手从背后环住了荣加纯,把他的小妈圈到了怀里,耿冠南埋首在荣加纯的后颈,轻嗅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 “不可以,你不能走,我知道,如果今天不跟你说清楚,以后你一定会刻意远离和逃避,把我残忍地隔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想我刚才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耿先生,请你放手。”荣加纯并没有为耿冠南的话动容。 “不清楚,”耿冠南的唇情色地流连在荣加纯的颈项,细碎的吻一路蔓延到荣加纯薄薄的耳垂,他在那块白嫩的耳垂肉上轻轻落下一吻后,忽然将其含进嘴里,他用粗砺的舌头将其舔湿,荣加纯想要反抗,欲图挣扎,却因这个色情的动作而软了腿,酥了腰。 男人的声音低沉暧昧又暗含了无限宠溺的嗓音在荣加纯耳侧响起,他说道,“至少我还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小妈。” “因为喜欢你,所以明知前方是禁忌的红线,还是克制不住地接近你,挑逗你,想触摸你的肌肤,想拥抱你,想像现在这样,含着你的耳垂。” 那低沉的声音似乎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一直传到了荣加纯的心底,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只能微微张开嘴,交换吐息,压抑着即将夺口而出的呻吟。 “小妈,不要拒绝我,我可以等,等到父亲百年归世,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荣加纯微微仰起下巴,有些失神地闭眼,在这之前,他只知道耿冠南或对他有意,但却不知道男人对他的‘有意’会这么深,这么厚,荣加纯觉得有些承受不了,“耿冠南,可是,我是你后妈,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无所谓,我只要你答应我,纯纯,”耿冠南转过荣加纯的肩,两人面对着面,耿冠南的手顺着荣加纯漂亮的腰线揽住他,嘴唇以微不可查察的速度一点一点慢慢靠近荣加纯的,“小妈,你答应我。” “我...”荣加纯一个‘我’字才刚刚出口,耿冠南的唇却已经靠近,男人先是试探性用唇上下磨蹭着荣加纯的嘴唇,见青年并没有抗拒的动作,索性用了些力气吻上去。 荣加纯的两瓣儿薄唇又红又软,配上脸上的白皮肤,总能给人一种冷而艳丽的视觉冲击,自上次与荣加纯醉酒亲吻后,耿冠南对这张嘴常常肖想,现在又得尝,如吮罂粟,让他着迷。 耿冠南把人拥在怀里,用力的双臂越收越紧,嘴上也从原本的轻吻变成了吮吸舔舐,他粗砺的舌头撬开荣加纯的牙关,如同一个入侵者一般在荣加纯的口腔里野蛮的进击,荣加纯被他吻得细碎的呻吟连绵不断,双手要推不推地搭在耿冠南的胳膊弯儿,双眼里满是迷离,浅棕色的瞳孔都是散的,阅人无数的耿冠南知道荣加纯这种状态不是因为他真正接纳了自己,而是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他高超的带着点掠夺意味的吻让荣加纯暂时性的沉沦在了感官的愉悦里。 知道这一点的耿冠南尽力地挑逗着荣加纯的欲望,他把人压倒墙上,唇舌从荣加纯嘴里退出来移到脸颊,耳畔,然后一口含住了荣加纯精巧的下巴,男人双手也没闲着,从衬衫衣摆处钻进里面,手贴着荣加纯的肌肤,一手捏着荣加纯腰上细腻的皮肉,一只手不安分地试图顺着后腰曲线往下滑,而这却突然叫荣加纯反感起来。 “不,不要,不要碰我。”荣加纯开始挣扎。 感受到荣加纯的抗拒,耿冠南忙止住自己的动作,他把手从荣加纯的腰间撤开,将人搂在怀里细细安慰,“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 奈何荣加纯此时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他在耿冠南怀里扭动着身体,原本漫着水汽眸子越来越清明,他仿佛意识到了方才他自己的甘愿沉沦,一时间又是自责,又是恼怒,他想跑开,想远离耿冠南,可男人的胸膛和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手臂如同铜铁,根本推不开, “你放开我,耿冠南,你让开。” 荣加纯要躲躲不掉,要跑跑不了,一时急得竟然红了眼眶,漂亮的眼睛含着怨气,瞪着耿冠南。 只一眼,就让耿冠南彻底投降,他稍稍松开禁锢,荣加纯看准机会用力一挣脱,终于挣开了。 晃神的一瞬间荣加纯就已经躲开,耿冠南跟着荣加纯的身影往前走一步,荣加纯就摇着头往后退一步,最后索性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跑,在跨越一道门槛时,却不小心被绊倒,好在跟在后面的耿冠南眼疾手快,及时拦腰接住。 荣加纯还要挣扎,耿冠南就稍稍用了点力把人锢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刚才是我不对,对不起,你不要跑,小心摔倒。” “耿冠南,你松手,我要回去。” “好,回去,我送你,我开车送你,我们回听风阁。” 或许是从未这般失过态,即使在面对荣坤的死缠烂打时,荣加纯也从未这样迷失过自己,所以这次与耿冠南越界的亲密让荣加纯觉得难以接受,情绪也格外激动,耿冠南温言软语安慰了好半天,才把人劝住,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将自己责备了一回,责备自己实在太过心急。 纠缠了十几分钟后,两人终于下了摘星楼,耿冠南开车回听风阁,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车里的氛围很凝重,荣加纯偏头望着车窗外,时不时用手擦拭一下嘴唇,目光一丝一毫也不分给身边的耿冠南。 等到了听风阁,耿老爷子也已经起了床,见到耿天忠,荣加纯才勉勉强强敛了情绪,耿天忠见他脸色有些苍白,荣加纯只含糊说昨晚没休息好,耿天忠就让他赶快再去睡个回笼觉。 耿冠南望着荣加纯紧闭的房门,心里有无奈,又自责。 他一直都是有足够耐心的人,公司的一个案子,他可以前后关注几年,碰到满意的项目也能不动声色,千里伏笔,偏偏在一个情字上面心急得如同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荣加纯人如其名,看似冷漠,实则干净得几近剔透,他该足够地耐心,荣加纯迟早会是他的人。只要他的蔷薇乖乖地待在他的花园里,耿冠南就能等,也愿意克制自己,在一旁看着荣加纯长成风情无限的红玫瑰。 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是八点,早到了该吃早饭的时间,耿天忠见小妻子还没醒,让耿冠南去房间里叫他,而耿冠南却知道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荣加纯不可能睡得着。 方才在摘星楼里,荣加纯那自责羞惭甚至有些自我厌恶的眼神又浮现在耿冠南眼前,让他心疼,试着敲了敲门,力度用得不大不小,可足以让睡着的人听见,但没人来开门。 耿冠南明白,这是他的小妈正在生气,气他耿冠南,也气他自己。 耿冠南拿出手机拨通了荣加纯的电话,响了两秒之后却被人为挂断了。荣加纯不接他的电话,耿冠南只好改发短信,写了如下内容: 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到惊吓,一切皆因我没能控制好自己。以后,我会克制自己的行为,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早饭很重要,不能不吃,父亲等着你一起用饭。耿冠南。 耿冠南在门口约莫又等了两分钟,门终于了,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荣加纯从房间里出来,经过耿冠南时,他只看了男人一眼,而后绕开男人准备去饭厅,耿冠南轻轻碰了一下荣加纯的胳膊,却在荣加纯挣扎反感之前迅速放开。 耿冠南低着姿态道歉, “别再生气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低声下气,伏低做小,耿冠南这辈子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所有的低姿态都给了荣加纯,但荣加纯却没理他,只顿了顿脚步,然后提步去了饭厅。 好在荣加纯在耿天忠面前总是格外注意情绪,耿老爷子问他看日出的情况,荣加纯望了耿冠南一眼,耿冠南停下手里的筷子,等着听他回答,荣加纯自然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勉强扯出点笑意来,同耿天忠描述了所看到的景色。 吃完饭后,一家人坐车去竹海。 竹海是黄金台的著名风景之一,里面汇聚了适合在黄金台生长的各种竹子,精心养殖,最终茂密成海,成为一大景点。 下了车,一行人就沿着竹荫道慢慢走路,此时正是大中午,日头正晒,但阳光却射不进密密麻麻的竹林,偶尔透过空隙,落下一两点跳跃的光斑,这一路上清冽,凉爽,让人不由自主的安静和淡然,有风拂过,竹林枝叶相撞,形成竹海涛声,簌簌在耳边作响,让人忘记一切烦恼。 耿天忠背着手,耿冠南和荣加纯一左一右陪着他走路,或许是心情愉悦,耿老爷子开始慢慢讲起与这片竹林有关的事情,“据说修黄金台的大商人信佛,在这片竹林生活过一段时间,走的时候把林子取名忘忧海,后湖取名了尘湖,加纯,你觉得这两个名字如何?” 竹林的风吹得荣加纯神清气爽,没想到耿天忠会突然问他问题,也不知耿天忠所问有何深意,他想了一下,只道,“名字和这里的氛围很配,能让人放下杂念,宁心静气。” “冠南,你觉得呢?”耿天忠又问耿冠南。 “黄金台本是个商业之地,做的是敛财之事,又哪有什么佛道可言,取这样的名字不过是噱头罢了,那信佛的商人行的也是掩耳盗铃之事。” 听见妻子和儿子截然不同的回答,耿天忠哈哈大笑,点评到,“看来学生和商人的思维真是一点不同啊,好了好了,老头子我就不引战了,说到了尘湖,我们接下来去坐坐游船,我好久都没泛过舟了。” 耿天忠在一行人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说去游湖泛舟,众人自然都跟着附和。 等游玩一圈下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竹海旁边就有餐馆,就地取材于黄金台,做的是天然的盛宴,除了美味的食物,这里更有名气的是楠竹酒。 楠竹酒是一种酿在活竹里面的酒,在竹子的幼龄时将酒注入竹节里,让酒跟着竹子一齐吸收天地精华,因为其工艺较为复杂,对气候环境的要求很高,所以酒的产量很少,价格也贵,却是耿天忠最喜欢的酒种。 耿冠南他们刚刚进入餐馆不久,就有另一波人也跟着进了餐馆。 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引得荣加纯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一群人大约有五六个,为首的是两个年轻人,外形都非常出彩,荣加纯看着有些眼熟,但他叫不出名字,也记不起对方是谁,倒是其中一个青年看见荣加纯,有些惊讶地拉住了旁边青年的胳膊,覆到那个青年耳边轻声道,“谢之杭,你看看那个人,穿白衬衫那个,是不是荣加纯?” 被唤作谢之杭的人点了点头,他直直向荣加纯的方向走来,经过荣加纯时青年对着荣加纯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此时,领班正领着耿冠南和耿天忠进包间,青年却突然对着二人叫道, “耿老爷子,耿叔叔。” 耿天忠和耿冠南闻声转身。 “是之杭啊。耿天忠显然认识荣加纯面前的这个青年,他和耿冠南都走出来,同青年打招呼。听耿天忠叫这人的名字,荣加纯这才记起B大里有个风云人物似乎就叫谢之杭,就应该是此人了,怪道荣加纯会觉得面熟。 跟在谢之杭身后的几个人听见了前面的动静,知道耿家父子也到了黄金台,都忙上前来打招呼,其间有个跟谢之杭长相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显然是这群人里的核心人物,他先是和耿天忠握了握手,询问了一番耿天忠近来的身体状况,然后又跟耿冠南寒暄了一会儿,因为是午饭时间,两人没有多说什么,相互约了之后详聊,然后两波人分别进了不同的包间。 餐馆里的饭菜上得很快,满满当当摆了一桌,有清淡的,以竹叶点缀,有荤腥的,好些都是野味,三个人的面前都摆了一个荷叶样式的杯盏,里面盛着血红色的酒液,那就是黄金台著名的楠竹酒,酒气韵芳馨,色泽莹亮,轻呷一口,唇齿留香。 耿天忠身体不好,但在楠竹酒面前却有些贪杯,荣加纯不耐酒量,只适可而止。 一顿饭吃了一半,荣加纯一句话也没有主动和耿冠南说过,耿冠南也仿佛突然收了性,刻意保持了与荣加纯的距离,午饭结束后,因为耿天忠微醺的原因,下午的游玩计划取消,而谢之杭的父亲谢傅邀请耿冠南一起去喝喝茶,说是喝茶,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活动,耿冠南是生意场的人,但耿家上一辈却多在政界打拼,和有红色背景的谢家私交不错,谢傅的邀请耿冠南自然不会拒绝,所以就只有荣加纯和耿天忠两人回听风阁。 耿冠南把二人送上了车,他倚在车门上拍了拍荣加纯的肩膀,一触即离,分寸把握得极好,道,“父亲有些醉,下午多劳烦小妈照顾父亲,我晚些回去。” 荣加纯当然道好,耿冠南为他们关上了车门。 车子启动的一瞬间,荣加纯按下了关上车窗的按钮,透过渐渐升起的车窗玻璃,荣加纯看到耿冠南接过了谢傅递过来的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 这个场景突然让荣加纯记起在竹海时耿天忠说的他与耿冠南的巨大差异,他是学生,耿冠南却是一个商海沉浮的商人,本该毫无瓜葛的两个人,现在不仅关系很近,还乱得很。 说是让荣加纯照顾耿天忠,但真正照看耿老爷子的人其实是他的私人医生,到了听风阁后,耿天忠就被私人医生接了手,荣加纯无事,今天累了一上午,也回房休息,等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和耿天忠一起吃了晚饭之后,又慢悠悠地散了散步,直到耿天忠休息,耿冠南都还没有回听风阁。 不知怎的,荣加纯就有些担心,犹豫着要不要给男人打个电话,当他终于决定按键拨号时,门外却响起了汽车的声音。 耿冠南从副驾驶下来,因为酒喝得有些多,脚步不太稳,一旁下了车后赶过来的司机忙扶住他,但叫耿冠南推开了,他抬脚进听风阁,却发现荣加纯正等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不知准备跟谁打电话。 耿冠南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走进之后低声叫了声,“小妈。” 司机跟在后面,看见荣加纯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荣加纯说道,“耿先生酒喝得有点多,还麻烦您多多照顾。” 荣加纯收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搀扶一下男人,但想着两人现在尴尬的关系却迟迟没有伸手,耿冠南好似也知道荣加纯不会主动帮忙,他摆了摆手,松开颈下衬衫的一颗扣子,道,“不用了,小妈怎么还不睡觉?” 荣加纯抿了抿唇,看着耿冠南径直走向他自己的房间,解释道,“晚上吃得有点多,所以消消食。” “吃得多了?”耿冠南笑,他现在身上整个都带着一股子酒气,好在意识还比较清醒,“小妈的胃口明明跟猫儿差不多。” 荣加纯脸不自然的红了红,如果是以前,他只当这话是耿冠南在评价他胃口小,可现在怎么听,荣加纯都觉得有一丝暧昧,但耿冠南这话却又没有任何过分的狎昵之意,荣加纯也无法指摘。 耿冠南在房间里倒腾了一通,然后拿出换洗的衣裳搭在胳膊上又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出去洗澡,可是这么晚了,男人为什么不在房间里洗? “耿先生要出去?”荣加纯不知道耿冠南具体要去干嘛,没忍住问了出来。 “嗯,”耿冠南绕过荣加纯,神色间尽是疲惫,他脚下没有停留,只简单解释道,“我去温泉那边洗个澡,一会儿就回来,现在不早了,小妈早点睡。” 明明已经半醉,还是晚上,却要外出洗澡泡温泉,耿冠南倒是会找时间,荣加纯自然不能让他去,但他没有理由阻止,只能婉言劝说,“既然不早了,耿先生还去温泉那边洗澡?” 耿冠南已经走出了听风阁的大门,他听见荣加纯这类似关心的话,笑了笑,道,“没关系,那边很安全。” 说毕,也不等荣加纯回答,自己踉跄着脚步就往外走,荣加纯看他这状态,自然不放心,心里几经挣扎,最后还是跟了出去,“耿先生,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听见荣加纯要跟着一起来,耿冠南停下脚步,他示意司机自己开车离开,等车走得远了,才对着身后的人说道,“小妈,跟我一起来,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荣加纯皱眉,“耿先生......” 耿冠南脚步未停,低笑道,“抱歉,我开玩笑的。”他在夜里抹了一把脸,晃晃头,清醒自己,“我还没有醉,小妈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觉,若是也想泡温泉,就跟我一起去,这里的温泉汤很有名,晚上泡着很舒服。” 荣加纯未置可否,但他一路皆跟在耿冠南后面,耿冠南故意踉跄了一回,荣加纯就忙把自己送上去,他搀扶着耿冠南,耿冠南则把手搭到荣加纯的肩上。 或许,现在只能用这种非正常式接近,才不会换来荣加纯的反感,耿冠南在心里苦笑。 温泉汤离听风阁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二十四小时都有服务人员值班,要进入温泉区必须换鞋换衣服,耿冠南自己备着衣服,去更衣室很快换好,荣加纯则由工作人员带领去了更衣区,等他换好衣服和鞋子,工作人员告诉他耿冠南已经先进去了。 黄金台对于天然和原始的追求真是到了极致,这一带的温泉区都尽量隐去了人工的痕迹,荣加纯一出工作区,就恍如进入了风景带,周围松竹挺立,树下杂草和野花交错生长,翠绿色的落叶铺得满地都是,不远处大温泉池微薄的白色雾气缭绕,晃动着细微的水流声。 荣加纯一路走过去,踩得脚下的树叶簌簌作响,靠得近了能闻到一点淡淡的硫磺味,而此时早已下汤的耿冠南却趴在池边,赤裸着麦色的肌理分明的背脊。 荣加纯怕他醉酒趴在温泉池边上就睡着了,这样的姿势会不会呼吸不畅?荣加纯有点担心,就快走了几步,手上缀着的小银铃一路轻响,散在夜风里,等走到离耿冠南一步之远的地方,荣加纯正要蹲下身,嘴里一个耿字还没说出口,耿冠南却突然伸手,精准地一把抓住了荣加纯赤裸的脚踝。 “唔,”荣加纯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往后退,脚下却被耿冠南稳稳地抓着,荣加纯有些被惊吓,他动了动脚踝,道,“耿先生,你放开。” 荣加纯这么一动,宽松的白袍下摆处就被掀开一条缝,处在下方正抬头的耿冠南被那缝里白腻的大腿肉晃得眼花,他松开手, “吓到你了?” “嗯。”荣加纯立即缩回了自己的脚。 耿冠南从温泉里站起来,温泉水也就一米二三的样子,隐住了耿冠南那双粗壮有力的腿,露出一点黑色平底裤的边儿,自耿冠南身上带下来的水淋湿了荣加纯的脚和小腿,他本想退后两步,耿冠南却突然伸出两臂一把揽住了荣加纯的腿,同时在荣加纯裸露的细白小腿上轻落下一吻,而后仰起头望着荣加纯,用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和纵容问道, “小妈,还在生气吗?” 荣加纯被耿冠南突然的动作吓得惊呼一声,被耿冠南这样抱住了双腿,荣加纯有些不稳,只好双手撑住耿冠南的肩膀,以稳定自己的身形,耿冠南就着这个动作,双臂用力一抱,就把人抱到了温泉里。 温泉边上都是人为刻意摆设的嶙峋的假石,耿冠南把人困在温泉池边和自己的怀里,怕荣加纯背脊被石头磕到,他把左手伸在荣加纯腰后, “没有生气?”耿冠南执起荣加纯的右手送到唇边,雪白的腕子上红绳被温泉水洇湿,耿冠南含住那枚小巧的银铃儿,眼睛却紧紧锁住怀里的人,低沉暧昧到,“骗我,没有生气怎么会一天不理我。” 荣加纯冷落了他一天,耿冠南也克制了自己一天,现在荣加纯冷静了,两人也终于能单独待一会儿,耿冠南的爱意就如同这潺潺上涌的温泉,几乎要将荣加纯溺毙。 “你,你不要这样。” “好,我不这样。” 荣加纯不喜欢耿冠南过分的和他亲密,耿冠南就乖乖地放开他的手,身体也稍稍退开些。 温泉周遭开着许多小花,常常有许多花瓣儿飘进池子里,两人处在温泉地势较低的一端,身边涌来不少的野花,荣加纯的薄白袍未脱,领口处被水流冲开,有些小碎花就顺着空隙钻进荣加纯的衣服里,欣赏着耿冠南欣赏不了的风光,耿冠南收回目光,眼里含着情,望着荣加纯,问他, “小妈今晚跟着过来,是担心我吗,怕我一个人在温泉里出事?” “...嗯,这是一半原因。”荣加纯如实回答。 “还有另一半?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荣加纯垂在温泉池里的手微微握紧,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耿冠南眼里盛满的爱意,也不去在意男人在他面前刻意的卑微,只道,“我有话想同耿先生说。” “什么话?” 荣加纯垂下眸,不愿去看耿冠南的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耿冠南也不逼他,只默默等着。 “我,很谢谢耿先生的喜欢,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获得你的青睐。今早的日出很美,但是恕我不能答应耿先生提出的要求。” 荣加纯声音不大,他冷静的,理智的,甚至是不带任何起伏的拒绝了耿冠南。 良久,耿冠南深吸了一口气,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嘴边勉强扯出一丝笑,“没关系,我说过我可以等,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不是吗?” 荣加纯抿唇,而后他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被咬的那处微微充血,殷红了一片,“这,不是时间的问题。” “小妈是在害怕父亲,还是担心世俗的眼光,没关系,我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不是,不是的,”荣加纯摇头,“不是这些问题,耿先生,耿冠南,我...我...”荣加纯竟有一瞬间的哽咽,但他最后还是压下了心底的那一丝犹豫,“我只是,不喜欢你。” 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等。 因为不喜欢你,所以抗拒你的亲近。 因为不喜欢你,所以你并不值得我与世俗和伦理对立。 可是,真的一点不喜欢吗,那从他心里泛起的一点点酸涩感是什么? 沉默,良久的沉默,耿冠南没说话,他黑沉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荣加纯,想从青年的脸上看出一丝心口不一,一丝言不由衷,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荣加纯那漂亮得如同花瓣嘴唇,说着对他最残忍的话, “所以,我希望以后和耿先生以正常的后妈继子关系相处,而不是现在这样,以后,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逾越的感情。” 更不能对不起董事长,毕竟,你和我都是他最爱的人。 “既然,不喜欢我,我送你午夜星河,我拥抱你,吻你,为什么都不拒绝?”耿冠南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像是压抑着很重的情绪,又一次质问荣加纯,“为什么?” 荣加纯偏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耿冠南那渐渐染上血红色的眼,他迫使自己尽量漠然地开口,回道,“我只是,不擅长拒绝罢了。” “好,很好,”耿冠南彻底松开对荣加纯的禁锢,他同荣加纯离得远了些,眸光渐渐从原本的柔意变成冷淡,“所以,在你心里,我不过和燕留声荣坤,是同一类人,对吗?” 是吗? 自然不是的,耿冠南和他们是不同的,燕留声是他的朋友,荣坤是他的弟弟,燕留声对他的喜欢让他无奈,而荣坤对他的喜欢让他恐惧,那耿冠南的呢? 对于耿冠南的爱,荣加纯即惶恐又惊讶,但是在这些负面的情绪之中,荣加纯知道自己的心底会有一丝欣喜,但他不能说,他什么也不该说。 “是的,你的喜欢,你们的喜欢,都让我...很困扰。” 因为这句话,周遭的氛围似乎瞬间凝固下来,耿冠南不说话,荣加纯也不说话,耿冠南看着荣加纯,荣加纯却不敢看耿冠南。 良久,耿冠南终于出声,他打破了两人之间这该死的沉默,男人的声音却出奇的温柔与冷静, “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你荣加纯,只会是我的后妈。” 男人的承诺值千金,荣加纯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知道这是他期待的结果,可是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甚至连预想的轻松感也没有。 泡温泉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两人在里面已经待了近半个小时,这时工作人员恰好进来提醒,“耿先生,荣先生,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请合理安排泡温泉的时间。” “知道了。”耿冠南应了服务生之后,绕过荣加纯,从温泉的石梯上起身,披上白袍后,耿冠南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离开之前,他最后对荣加纯承诺,“你不用担心,我耿冠南说到做到,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对于之前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 说毕,耿冠南头也未回,径直走出了温泉池。 而水池里的荣加纯垂着头,被水汽沾湿的头发黏在白皙的两颊,一些则垂在光洁的额前,恰好遮住了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半响,荣加纯终于有了动静,他抬起头,也提步走出了温泉池,青年线条清朗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却悄悄红了眼眶。 全文完。(才怪...) 绿意幽幽的温泉池并不平静,荣加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在一块并不高大的假山之后,这块假山不高,中间故意凿开的孔洞也多,根本遮蔽不了他的身体。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进温泉池里时特地向工作人员要了一条轻薄却齐膝裹身的白袍,因为他害怕自己在耿冠南面前过于裸露,可是现在这条白袍却奇怪的变短了,堪堪能遮住他挺翘的臀部,害得他要时不时动手往下拉扯白袍,才能遮住那浑圆而白腻的风光。 处境这般尴尬,这般叫荣加纯羞耻,但是他却不敢随便动作,更不敢出声,他只能乖乖地躲在这块假山后面,听着假山前缭绕着白色雾气的温泉池水里咿咿呀呀的无限春光。 荣加纯的记忆还停留在耿冠南子温泉池离去的场景,他记得明明已经回了听风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了温泉池,现在他稍微一抬眼就能透过假山的空隙看到温泉池壁沿上那赤裸裸的肉体交媾。 最初,荣加纯只单纯的以为自己撞破了谁人的温存,可那伏在温泉壁上麦色的肌理分明的背脊却让他觉得眼熟,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荣加纯跪在假山之前,强迫自己去看白色雾气中香艳的颠鸾倒凤。 只见卵石堆砌的温泉池里一个高大有力的男人压着一具白色的躯体正来来回回地耸动,起伏的动作和男人难耐的喘息让荣加纯不难猜到这二人正做着什么勾当,荣加纯所在位置有局限,他只能看见男人宽阔的背脊,和在男人有意遮挡之下因为被迫承欢而紧抓着男人背脊的两只细白的手臂,那双手臂白得出奇,完全操持着主动权的男人每每顶动一次,那细长的手指就会在男人的背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抓痕,叫荣加纯看得羞耻。 温泉水被两人稍显剧烈的动作而晃得波澜翻起,打湿了温泉边上生长的花花草草,从两人嘴里流露出的一高一低起起伏伏的呻吟声听得荣加纯面红耳赤,荣加纯只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迫使自己收回了窥探的目光,他软坐在假山之后,不知该如何处面对现在的情况,温泉里越战越勇的两人声音渐大,荣加纯不堪其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泉水里男人低沉熟悉的声音却一丝一缕丝毫不落的钻进荣加纯的耳朵,荣加纯虽闭着眼,可他对这声音却是在熟悉不过了,他知道了那最开始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因为那声音分明就是耿冠南的。 原来池水里的男人竟然是耿冠南。 耿冠南在温泉池边儿上跟人做爱的这一事实叫荣加纯心里五味杂陈,知道了男人的身份之后,两人做爱的呻吟声似乎又放大了无数倍,每一声都钻到荣加纯的耳朵里,声音躲不过,荣加纯只好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曲着双腿,静静听着耿冠南低喘,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发出释放后满足的喟叹。 身后的动静终于慢慢平息,听了一整场活春宫的荣加纯不想继续待下去,他摇摇晃晃地起身离开,最后却没忍住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耿冠南好似感到了这边一直窥探的视线,像鹰一样的眼神正好扫过来,和荣加纯的目光照了面。 耿冠南此时的眼神是荣加纯从未见过的冷,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荣加纯,没有了昔日的温柔和蜜意,荣加纯被那眼神盯得惊惶,下意识地转身就要逃走,下一秒却发现自己跪趴在了温泉边上。 温泉边? 这是多么危险的位置,耿冠南在这里和别人做爱,荣加纯只想赶紧逃离,他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却发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的脚踝,荣加纯惶恐地往后看,就看到正要双手紧锢着自己脚踝的人就是耿冠南,而刚刚那双拥有白手臂的人却消失了。 男人见他回过头,莫名邪气地对他一笑,然后粗粝的舌头便舔上了荣加纯圆润的脚趾和他弓起的脚背,而后一路往上吮吸着小腿肚,大腿根,最后舔上了又短又薄的白袍根本遮不住的白嫩臀肉。 如此私密的地方被人侵犯,荣加纯才从惶恐中回神,他摆动着身体挣扎,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耿冠南啃噬着自己的臀肉,用带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推开他的短裤沿儿,一直舔到后穴处,温热有力的舌头在后穴边舔舐和试探着进出的疯狂都让面临崩溃的边缘,他想要挣动,却只能听见自己腕子上小银铃一阵一阵的清响,这种被继子侵犯的羞耻最后终于让荣加纯忍不住抽着气哭了出来,他眸子里凝着泪花,大声叫喊着‘不要’‘不要’。 “不,不要,不要。” 荣加纯从睡梦中惊醒,床头柜上昨晚定的闹钟正嗡嗡嗡的响着,厚重的窗帘遮住了企图钻进房间的阳光,梦中的场景让荣加纯出了一身汗,他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荣加纯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整,他掀开被子下床,白皙清瘦的脚钻进了舒适的拖鞋,刚刚下地走了两步,荣加纯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下半身,短裤里,有黏糊糊的潮湿感。 青年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又从容了走了起来,他进了厕所。 镜子里的人双颊潮红,眸子里也泛着不正常的水光,荣加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转身去浴缸里放好了水,下身的‘失守’让他不得不一早起来就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荣加纯终于穿戴好出了自己的房间,昨夜梦中背德的场景被荣加纯刻意忽视了,他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去做这样的梦,也不愿意去想那些叫他心跳加快腿软的细节,因为他知道那都是梦,而现实里却是昨天晚上,在温泉池旁,他已经和耿冠南摊牌了,说清了,没关系了。 不,还有关系,但,却只是最普通的继子和后妈的关系。 就像现在,耿冠南神色自然的同他打了招呼,甚至贴心的为他拉开了椅子,让他用早饭。 耿天忠还是和在凤凰岸一样,坐在桌子的主位上, “加纯今天起得晚,是不是昨天玩得累了?”耿天忠总是能发现小妻子哪怕一点点的不同,他毫不保留地展现着对荣加纯的关心。 “...没有,”荣加纯强打起精神应付耿天忠的问话,他用刀子切开了耿天忠摆到他面前的荷包蛋,粘稠的蛋黄慢慢流出,那种质感让荣加纯想起了早上起来时下身的黏腻,“昨晚太热了,早上起来洗了个澡。” “最近天气的确热,空调开大了不好,我让人晚上在你房间里放上几桶冰,降降温。” “嗯,谢谢董事长。”荣加纯漫不经心地回应。 或许是发现了荣加纯的心不在焉,耿天忠只认为是他太累了,遂临时改变了今天的计划,原本计划的草浪花海之行换成了一家人亲自下厨做饭。 听风阁后面不远处就有菜园子,里面全是纯天然的应季蔬菜,为了满足富人们对乡村生活的向往,黄金台推出了一项很有特色的活动,那就是让这些从来都是饭来张口的富人做一顿完全由自己操手的家常饭。 听耿天忠临时改变了今天的计划,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耿冠南放下了筷子,他毛遂自荐,“上次答应给小妈做一顿饭尝尝,今天正好下厨,只是希望小妈能帮着打打下手。” 平静,温和,完全毫无破绽的语气,这是今天耿冠南对荣加纯说的第一句话,似乎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可荣加纯还是隐隐地感到了耿冠南对自己的一丝淡淡的疏离。 男人果然是说到做到。 “当然...没有问题。” 这便是两人一个早上所有的对话,一家人稍显沉默地吃完了早饭,饭后耿天忠上楼由私人医生做着例行的检查,荣加纯则由工作人员带着在菜园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去厨房看了看设备,耿冠南该是对这里的布置都很熟悉,他并没有跟着荣加纯一起,等荣加纯把这些都熟悉了,回听风阁时正好碰见来这里探望耿天忠的谢傅和谢之杭。 谢之杭已经上楼看望耿天忠去了,谢傅则和耿冠南坐在院子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荣加纯本无意听他们说话,只是谢傅本是不拘小节之人,说到激动处总爱放声大笑,这倒与儿子谢之杭沉默寡言的性格相反。 借了谢傅这种粗犷的说话方式,在院子外的荣加纯断断续续听得两人似乎在说什么相亲的事,而且好似还与耿冠南有关,但荣加纯无意多听,他过了桥,开了院子门,对着两人打了招呼,“谢先生,耿先生。” 谢傅自然认识荣加纯,毕竟他可是为数不多的参加了耿天忠婚宴的人,他见荣加纯从院门外进来,也起身同荣加纯打招呼,“荣夫人。” “已经都熟悉了吗?”耿冠南放下手里的茶杯,也起身来问荣加纯情况。 “嗯,刚刚去菜园子里看了看,谢先生一会儿也留下去吃饭吧?” “啊,是的,之杭也来了,在楼上看老爷子,”谢傅笑着回答,他回头看了一眼耿冠南,道,“正好好久没尝过冠南的手艺了,今天我们父子二人来得很巧。” 院子里太阳不小,荣加纯因为同两人说话的缘故,一直站在阳光里,耿冠南适时提醒他,“小妈进房间洗个脸吧,在外面走了半天,辛苦了。” “唔,”荣加纯被这一提醒,似乎才注意到有些刺眼的阳光,他轻声道了声抱歉,然后就先进了屋。 等到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耿冠南才收回目光,回头恰好就对上谢傅带着些戏谑的眼神,可谢傅是人精,看破不说破,只继续着方才那让耿冠南不痛不痒却觉得颇为烦恼的话题。 “冠南,不是我说你,我只比你年长五岁,之杭都恋爱了,你这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你若是对唐楚不满意,难道昨天给你介绍的卫小姐也入不得你的眼?” “谢哥,我现在...还不想结婚。”耿冠南还是那一套老的说辞,即不说明理由,也不给个叫人满意的答案。 “还没玩够?”谢傅笑眯眯地问他,但这次却没等耿冠南回答,他自己就回道,“我看不像,只怕是求而不得,也求了不该求的东西,是吧,冠南?” 耿冠南听谢傅这话里有话的语气,放下手里的茶杯,对上谢傅的眼睛,却未置可否。 “承认了?”谢傅望着沉默没有反驳的耿冠南,挑眉。 “承认什么?” “冠南,眼神可是欺骗不了人的,你不需要瞒着我。不过,在老爷子面前,你也这么放肆?” “哈,”耿冠南低声一笑,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的浮沫,敛眉垂眼,道,“怎么敢。” “终于承认了,”谢傅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啧啧称奇,“你说你,真是不喜欢则已,一喜欢就碰了最不该碰的人。” “这种事情,我又怎么能控制。”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看你这小妈可是个冷性子,能由着你胡来?” 被谢傅一语道破‘艰难’处境的耿冠南似乎对现在的情况也颇有些束手无策,说来可能有些可笑,但耿冠南这一生还没有正式喜欢和追求过一个人,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却被对方几番拒绝,可如果轻易放弃,也不是耿冠南的风格,“加纯人如其名,很干净单纯,我想,需要一些事情让他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对我的感情。” 谢傅瞧着耿冠南这一脸志在必得的神色,嘴角勾着笑没说话,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才荣加纯经过的庭院。 本就打算自己做饭,现在又有了谢傅和谢之杭父子,荣加纯和耿冠南两人早早就去菜园子里摘菜做准备,两人虽不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但对这种需要从食材开始准备的午餐,还是有些生疏,荣加纯没有过多的做饭经验,他提前备好了一张小纸条,记录下一会儿耿冠南要求需要的时蔬都有什么,然后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裳跟着耿冠南就进了用竹篱围起来的大菜园子里。 不得不说有一定做饭经验的耿冠南对园子里的蔬菜更为熟悉,他一边摘一边还会给荣加纯普及一些小知识,比如辣椒的种类,茄子怎么做最有营养,他用这些丝毫不带暧昧的话语化解了两人间自昨晚后就一直存在的尴尬。 荣加纯对着那张小纸条一路监督着耿冠南把所有的时蔬都摘齐了,两人要出去时,荣加纯见院子里还有几笼草莓和一些果树,一时起意想要做份水果捞,于是两人又摘了不少最新鲜的水果,等出园子时两人的脚上都沾了一鞋的泥,倒颇有几分农人的意味。 做饭时,谢家父子就在院子里陪着耿老爷子把话时政热点,而耿冠南和荣加纯则在装饰古朴的厨房里忙活,荣加纯不怎么会做饭,所以真的就只能像耿冠南说得那样,给他打打下手洗洗菜,但碰到油腻的肉类耿冠南却又舍不得让荣加纯洗,而是自己戴了手套亲力亲为。 平日的耿冠南是一丝不苟的集团掌舵人,可现在在厨房里忙活的男人却陡然接地气起来,看着男人熟练地蒸煮食材,荣加纯说不震惊都是假的,他真是一点帮不上忙,耿冠南炒菜时油烟四溅,荣加纯见耿冠南穿着深蓝色的衬衫,忙从一边儿拿起服务人员准备的围腰想要给耿冠南系上,可拿到手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围腰大多是女人穿戴的物品,奈何耿冠南却已经发现了他的一番动静,男人停下手里翻炒的动作,因为手上有油污,所以他只微微侧身弯下腰,示意荣加纯为他戴上围腰。 荣加纯迟疑了一瞬,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微踮起脚,把套带圈到耿冠南的脖颈上,此时耿冠南弯着腰,而荣加纯踮着脚,两人身高差缩小,靠得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荣加纯几乎以为他的睫毛都要碰上男人的脸,可耿冠南一丝多余的时间也没停留,在两人即将肌肤相贴时,男人很快地站直了身体,而后转了个身,示意荣加纯为他系上腰带,系好后耿冠南还不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对于耿冠南对他明显唯恐避之不及的举动 ,荣加纯垂着眸,抿唇退开,他也轻声回了声不用谢,只是表面风轻云淡的荣加纯,此时心里却好似被什么梗住了一般,有些难受。 荣加纯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犯贱,对于耿冠南的过于亲近,他会觉得不安,千方百计要耿冠南离他远些,现在男人按照他的要求疏离他了,他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委屈。 可是,他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一直伴随着荣加纯上了餐桌,其间在厨房端菜时,荣加纯还因脚下不稳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盘子,还好一旁的耿冠南时刻注意着荣加纯的动向,及时扶住了他,只是耿冠南见荣加纯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他无奈叹气,还以为是荣加纯不愿和自己独处,他只能宽慰, “小妈自今早开始,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如果是害怕昨晚的事,我说过了,你大可放心。” 耿冠南完全误会了荣加纯的心思。 “我...” 或许是从耿冠南的眼中读出了无奈和一丝不知是不是因他而起的受伤之意,荣加纯想向耿冠南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耿冠南,自己是因为他的刻意疏远而心里烦闷?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知道了,抱歉,刚刚有些走神。” “嗯,”耿冠南从荣加纯手里接过了那盘险些落地的菜肴,离得远了些之后才淡淡道,“下次注意。” 临上了桌,荣加纯已经完全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细心地为桌上的每一个人布好碗筷,认真地回答和应付着耿天忠每一个问话和每一句关心,又因为和谢之杭是校友,两人共同话题还比较多,一顿饭到也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一家人和谢家父子坐在院子里乘凉,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不知是不是谢傅有意,他慢慢地就将话题引到了耿冠南的婚事上,他先把提及了一个好朋友的女儿,也就是之前说过的卫小姐,谢傅若有所思的看着耿冠南,把卫小姐从长相到教养都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耿天忠听谢傅有意要给耿冠南介绍对象,先是大笑出声,等笑够了,就说了唐楚的存在,不过经谢傅这一提醒,耿天忠就又把耿冠南和唐楚订婚一事提了上来。 听耿天忠提起唐楚和耿冠南的婚事,荣加纯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一微小的细节并没能逃过谢傅的眼睛,或许是觉得耿天忠催婚的话还不够火候,谢傅又在旁边添油加醋了一番,如果是以前的耿冠南,无论旁人如果劝说,他也只会巧妙地转移话题,或者干脆地拒绝,可是今天耿冠南却反常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一异样之处几乎赚取了周围四人所有的注意力,而男人接下来的话似乎也证明了他方才那沉默的不寻常,只听得耿冠南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到, “等唐楚从欧洲回来,我就会向各位亲朋发出请帖,来参加我和唐楚的订婚仪式。” “订婚?”原本根本没打算得到回应的谢傅不由得吃惊地重复耿冠南的话,他下意识看向了坐在耿天忠旁边的荣加纯。 荣加纯也如谢傅一样,满眼诧异地抬起头去看耿冠南,即使荣加纯拼命压制情绪,可谢傅依然能清楚的从他眼里看出震惊。 耿天忠虽然也对耿冠南突然的松口而吃惊不已,但身为父亲的他更多的却是高兴,只不过对于耿冠南突然的改口耿老爷子还是忍不住狐疑,问耿冠南怎么就想要订婚了。 耿冠南头都没抬,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解释,“昨天谢哥说要给我相亲,我见之杭都带了小男友,忽然就觉得自己该找个人定下了。” 耿冠南这话说得老气横秋,但对于一个年近四十的成功人士来说,找一个终生相伴的人却是一件大事,而现在耿冠南似乎有了决定,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几个人里最淡定的要算事不关己的谢之杭,但他也下意识地和自己的父亲谢傅对视了一眼,谢傅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人,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耿冠南的意图,对着谢之杭微点了一下头,谢之杭也很快明白了谢傅的意思,他开口打破沉默,也算是解了现在尴尬的氛围, “耿叔叔说的唐楚唐小姐,可是弘业制药集团的唐小姐?” “嗯,是的。” “哈,”谢傅突然接过话头,他拍了拍手,故作惊叹道,“怪道我给你介绍卫小姐你都不愿意,原来是早已预定了佳人。” 谢傅又转身去同耿天忠说话,他大赞唐楚道,“圈子里都说唐小姐相貌上佳,气质极好,是多少公子哥都拿不下的名媛,没想到却是冠南的未婚妻,老爷子好福气。” 唐楚毕竟是耿天忠亲自看中的儿媳妇,这会儿谢傅夸奖唐楚,变相也就是在夸奖耿天忠的眼光好,他自然高兴,也不吝啬地将谢之杭和他的小男友时槐夸赞了一番,两人说了一会话,谢傅却又突然把话题扯到了此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荣加纯身上,他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荣加纯,道, “我说老爷子好眼光,唐小姐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荣夫人气韵就更为出众,真真A市的顶级美人都被老爷子一家人收走了。” 谢傅言辞适中的开着小玩笑,一番不动声色的话却把耿天忠逗得哈哈大笑,倒是一边坐着的荣加纯有些不自在,他从来就不大适应旁人夸赞他的容貌,这会让他有一种被侵犯的错觉,可谢傅是有身份的人,是耿家父子的贵客,对此荣加纯只能干瘪地回一句,“谢先生赞缪了。” 若是以前,荣加纯哪怕一丁点的不自在都能被耿冠南注意到,只是现在耿冠南却一直低着头,一脸淡然的喝着茶,连一丝余光也没分给旁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荣加纯此时的尴尬与难堪。 吃了饭也说了话,谢家父子便不再叨扰耿天忠度假放松,只说让耿冠南定下订婚时间后务必告知他们,而后留下了一罐黄金台春初产的顶级毛尖便告辞离开,离开后耿老爷子睡了个午觉,然后让荣加纯陪着去了竹海乘凉,晚上睡觉前荣加纯在走廊上和耿冠南碰面,耿冠南对他点头招呼后就要回房,荣加纯却忍不住叫住了男人, “耿先生。” 耿冠南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他在处理集团的事,听见荣加纯叫他,他只好停下脚步站在门边,问荣加纯有什么事。 见耿冠南一副挺忙的样子,荣加纯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又散了不少,青年踌躇了一会儿,却依旧不知怎么开口,耿冠南却好似能猜中荣加纯的心思一般,他问道,“你可是要问我,和唐楚订婚的事情。” “啊...嗯,”荣加纯嘴边勉强扯出一个笑,他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有些故作轻松地问道,“订婚的事,是什么时候决定的?感觉...还挺突然。” “嗯,”耿冠南点头同意荣加纯的话,他接道,“是很突然,因为也只是昨天才决定,昨晚同唐楚通过电话了,她同意了,所以今天正好宣布一下消息。” “这样啊...”荣加纯几乎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他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嘴唇,有些艰涩地说了句‘恭喜’。 耿冠南却没应他心口不一的恭喜,他只淡淡地看着荣加纯,平静地问,“小妈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决定得这么快?” “自然是因为...你和唐小姐亲梅竹马,两人也都到了适婚年纪。”荣加纯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他不想抬头看耿冠南的脸,心中的酸涩感让荣加纯几乎想要关上门,将耿冠南彻底隔离,这样似乎他就能从这种酸酸的感觉中逃离。 “小妈只说对了一半,”耿冠南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走廊里,电脑有新消息的铃声已经响了几次,但都被男人忽略了,荣加纯听见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他知道那是耿冠南的,因为耿冠南接着就说道,“另一半,我不过是为你让你安心,有了唐楚之后,我会学着去做一个好男友,也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继子。” 荣加纯有些吃惊地抬头,他盯着几米开外的男人,不知道原来是自己影响了耿冠南和唐楚的订婚,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耿冠南与他四目相对,眼里多是无奈,在电脑铃声又一次响起时,耿冠南看了看屏幕,而后抬头用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望着荣加纯,轻声道了晚安,他似乎是有急事,不等荣加纯回答就关上了门。 荣加纯一个人静默的对着耿冠南的房门看了一会儿,耿冠南的冷漠和疏远让他想起了最初去凤凰岸时的情形,而刚才耿冠南的话也让他心里复杂极了,嗓子眼堵堵的异物感也让他难受得很。 荣加纯闭了闭微干涩的眼,他关上房门,背靠在门背上,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自喉咙涌上的一股涩意,也不去想这种涩意从何而来,为谁而起。 他只记得,刚才,耿冠南说他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继子,男人用了最冷漠的眼神看他,那么,他也应把心里那些对男人乱七八糟的感情都放下,然后也去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后妈。 接下来,一家三人又在黄金台度过了十几日的悠闲时光,而后因集团的下一个大工程即将启动,耿冠南需要去欧洲出一趟差,和那边合作的公司商洽合作事宜,所以他要提前离开,几日之前三人去看了黄金台最著名的盛景草浪花海,奈何高台上最有名的花种——郁金香还没开花,耿冠南好不容易有一次假,见不到还是挺可惜,所以他决定在离开之前准备再去一趟花海。 这些日子,他和荣加纯的相处模式,果真倒退到两人初见之时那般生疏和淡漠,但生疏倒也不是真的生疏,耿冠南看得出,荣加纯在刻意地疏远他,可他们之间终究有些东西改变了,继子不再是单纯的继子,后妈也不再是单纯的后妈,即使荣加纯尝试着掩藏自己的情绪,可他看着耿冠南的眼神里总有带着含蓄的在意,自从耿冠南宣布和唐楚的订婚消息后,荣加纯对于唐楚这个名字变得格外敏感,每每耿天忠言及自己的准儿媳,荣加纯只得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耿天忠也发现了荣加纯对唐楚的态度,他喜爱自己的小妻子,可是一边又是自己的准儿媳,老爷子一把年纪,虽然阅历无数,但却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所谓的老大难问题——‘婆媳关系’,无奈之下只得和自己的儿子通通气,耿冠南听了自然知道怎么一回事,却不说破,只做不知,但也让耿天忠宽心,说人总要相处之后才能察觉对方的好,等唐楚进了耿家,和荣加纯相处过了,那些莫须有个隔阂自然会消失,如此一说耿天忠才算放下心来,但从那以后也甚少在荣加纯面前提及唐楚。 去花海看花的那天,耿天忠特意问了荣加纯要不要一起去,荣加纯本还带着些小期待,但当他一双含着雀跃的眸子对上耿冠南略显冷淡的眼神时,那点期待彻底落空了,荣加纯垂了眼眸,他心里有气,眼里有委屈。 耿冠南这人绝情得很,他在意你时对你有多好,疏离你时对你就有多狠心。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耿冠南一个人去了花海,他离开时,把单反忘在了听风阁,耿冠南喜爱摄影,荣加纯看着那相机想了想还是让司机开车追上了耿冠南,他把相机递给耿冠南时,耿冠南只说了一句谢谢,其余的话一句也没多说,这一次,这一刻,荣加纯心里的郁积达到了顶点,可他是那种很少会主动表露自己负面情绪的人,有了委屈和难受也自己吞,他几乎是红着眼尾说着祝福耿冠南玩得开心的话,他看见耿冠南眼里有一丝动摇,可最后男人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是两人在黄金台的最后一次碰面,但那天晚上荣加纯却收到了一束花。 周围一圈黑郁金香,中间一朵白的郁金香,一共九十九朵,送花的工作人员说,这花是耿冠南特地送给荣加纯的,花上还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是耿冠南遒劲的字迹:为报小妈今日送相机的情意,特地送花一束,聊表心意。 黑郁金香花语神秘高贵,白郁金香花语纯洁无瑕,也不知耿冠南送这样一束花给荣加纯是无意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但故意也好,巧合也罢,荣加纯自身,的确是如这一束郁金香一样,神秘高贵而灵魂洁白。 耿冠南飞去欧洲出差,一去就是半个月,时间已经进入了夏末,A市也不再炎热,耿天忠和荣加纯在耿冠南离开几天后也坐私人飞机回了凤凰岸,耿冠南回家的那一天,荣加纯刚好带着折耳猫茵茵配种回来。 据家里的老佣人说,耿天忠最喜欢茵茵这种折耳猫,年轻时就开始养着了,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养过多少只了,荣加纯曾经好奇地问过耿天忠为什么独独钟情于苏格兰折耳猫,耿天忠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了有一个故人最喜欢这种猫咪。 耿天忠谈起这个故人时,眼里有光,荣加纯透过这光好似能看见耿天忠的过往,他知道此‘故人’定非一般的故人,可他不愿去触碰耿天忠埋藏的记忆,明智地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疑问。 荣加纯才一推开门,怀里的茵茵就开始喵喵地叫,应该是嗅到了离家多日的耿冠南的味道。 耿冠南确实回来了,只不过他是跟唐楚一起回来的,荣加纯进门时,唐楚正挽着耿冠南的胳膊展示自己在欧洲新买的小礼裙。 谢傅说唐楚是一等一的美人,这话是一点没错的,唐楚的美明艳而张扬,她这样锐利的美人也只有在耿冠南这种气势的男人身边才显得般配合适。 茵茵的叫声吸引了厅内一圈原本集中在唐楚身上的眼光,耿天忠率先招呼荣加纯, “加纯回来了,冠南和楚楚今天也才刚到,茵茵的配种怎么样了?” 荣加纯换鞋进门,他走进客厅,弯腰把小猫咪放到了地上,茵茵一骨碌就跑到了耿冠南脚边,蹭着自己圆滚滚的猫头,一路观察着茵茵动静的唐楚一把把茵茵提溜到自己的怀里,抱着摸了摸猫的头,而后笑意盈盈地望着荣加纯,叫到,“小妈,好久不见。” 荣加纯也笑,“唐小姐,好久不见。” 唐楚在欧洲待了近两个月,一朝回国整个人清瘦不少,却更显高挑,她听荣加纯还叫自己‘唐小姐’,有些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耿冠南,而后直直说道, “我都快跟冠南订婚了,小妈还叫我‘唐小姐’,未免太生疏了些,莫不是,小妈现在还不太接受我?” 或许是唐楚质问的话语太过凌厉也太过迅速,没有人会猜到她一上来就如此锐利的针对荣加纯,一时间整个客厅的氛围都有些变味儿,荣加纯更是不太下得来台,好在耿天忠见不得小妻子受委屈,小声开口提醒了唐楚一声,耿冠南则是盯着荣加纯看了一会儿,然后解围道, “小妈叫唐楚名字就行,或者跟父亲一样,可以叫她楚楚。” 耿冠南说完后,荣加纯望了他一眼,而后垂眸,道,“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 “好了好了,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加纯回来了一家人就过来吃饭。”耿天忠以吃饭的话题转移了几人的注意力。 饭桌上,氛围又似恢复了平日的祥和,唐楚也好像全然忘记了方才那一点不愉快一般,开始讲起她在欧洲发生的趣事儿,讲到有趣的地方总能逗得耿天忠哈哈大笑,显然一副即将入主凤凰岸成为女主人的架势。 对于刚才的小尴尬,既然唐楚都能不在乎,荣加纯自然也不会多计较,其间耿天忠询问了耿冠南和唐楚定下的订婚日期,耿冠南想要盛大准备,所以时间比较推后,奈何唐楚却有些着急,说她很多朋友闺蜜都想来参加她的订婚礼,也想看看叱咤商界的顶级钻石王老五耿冠南究竟是什么模样,耿天忠磨不过唐楚,自然什么都依她,只让她要同家里商量好。 晚上,唐楚破天荒的第一次留在了凤凰岸,耿冠南吩咐佣人给她准备客房,可唐楚偏偏要和耿冠南住在一起,耿天忠也认为两人都已快是准夫妻,该多处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无奈之下耿冠南只得答应,对于这些安排,荣加纯完全无法插嘴,第一次,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被孤立,在这个家里,真正的外来者其实自始自终都是他。 晚上近十二点时,荣加纯在床上辗转几番还是睡不着,这种半失眠的状态自黄金台回来后一直持续到现在,很多时候,他一闭上眼睛,那晚的温泉春梦就会重现,梦里的场景也越发的放浪起来,但让荣加纯更为担心的是,他对这种近乎乱伦的梦境却不会反感,甚至在梦境深处,荣加纯还会享受耿冠南对他的征服,那场梦境就像是一个闸口,宣泄了他所有的对耿冠南难以启齿的隐秘欲望。 任凭多么骄傲的人,能被耿冠南这样的男人喜欢和宠爱,都会生出一丝自满来,荣加纯也不例外。 可是一睁开眼,回到了现实世界,荣加纯又会陷入难堪,变得无比自责,他想让所有人都过得好,不愿对不起耿天忠,也不愿让自己和耿冠南背上乱伦的骂名,可是他嘴里说着人伦纲常,逼着耿冠南做一个合格的继子,但他却在梦里不知廉耻地和耿冠南颠鸾倒凤。 这种百日黑夜颠倒反差的状态,加之耿冠南对他刻意的疏远,都让荣加纯难受,他想把郁结的原因归结于不愿失去耿冠南的注目。如果一个曾经对你好,表白说爱你的人,突然对你冷漠,距你于千里之外,无论是谁都会受不了,总归会难受。 可是,荣加纯知道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他自己,他明白,他之所以会对耿冠南的疏远这般在意,不过还是因为他心里有耿冠南的一席之位,因为在乎了,所以才会对耿冠南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留意。 今晚,已经半月未见到的人终于回来了,带着未婚妻唐楚一起,进门的一瞬间,荣加纯望着两人手臂相连的亲密样子,他压抑的情绪通通像热汤一样翻滚起来,一直积蓄到现在,叫他辗转难眠。 荣加纯起床开着床头灯看了一会书,却依旧没有睡意,精力也没法集中,总是看着看着书上的字都变成了耿冠南的影像,思绪也不由自主地跑偏。 荣加纯只好合上书,穿上拖鞋,小心起了床。 这些日子,荣加纯睡前都习惯喝一杯热奶,只是今天唐楚在家里,未免吵到她,荣加纯才没有去厨房热奶。 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估摸着耿冠南房间里的两人已经睡着,荣加纯才开门出去,经过耿冠南房间时,里面的确没了动静,只从门缝里透出些暖黄色的光,该是留着床头灯。 荣加纯穿着拖鞋的清瘦的脚踩到那透出的一线灯光上,脚步在那处停留了片刻,然后悄声下了楼,却在客厅的楼梯口碰见了一身浴袍的耿冠南,耿冠南手里正拿着杯牛奶,看样子他出房间的目的和荣加纯相同,荣加纯下楼时,耿冠南正将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他听见楼上的动静,轻声把杯子放到茶桌上,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荣加纯走下楼来。 荣加纯下楼的步伐在中途顿了顿,握着楼梯扶手的指骨也更用力了些,但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同耿冠南打招呼,“耿先生。” “嗯,”耿冠南站直了靠在楼梯扶手上的身体,他从茶桌上又端起一杯没动过但显然是早先已经准备好的牛奶,冲着荣加纯晃了晃杯子,问,“小妈是要起来煮奶喝吗?” 荣加纯已然走到了他身边,听耿冠南问他,他点了点头,道,“有些失眠,所以想下来煮点牛奶。” 耿冠南穿着一身浴袍,领口处大敞着,从那层麦色的肌理分明的皮肤上传来阵阵沐浴露的香味,耿冠南伸手把那杯已经温热的牛奶递给荣加纯, “今天下午吃饭时,我见你精神不太好,猜到你晚上会下来煮奶喝。”耿冠南顿了顿,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原本以为十一点时你会下来,我在客厅等了你好久。” 耿冠南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顺着他递杯子的动作更浓密地飘到荣加纯的鼻尖,荣加纯对气味很敏锐,他闻出了这种沐浴露并非耿冠南平日里使用的那种,很陌生,耿冠南并非是会刻意挑选沐浴露的人,一直以来是佣人选什么他用什么,而家里的佣人在他房间里一直都摆放着同一种沐浴露,而现在耿冠南身上传出来的味道不是他日常使用的那一款,荣加纯猜想这种新的沐浴露该是唐楚用的。 这么一想,荣加纯心里又涌上了熟悉的酸涩感,而耳边耿冠南近乎温柔的声音,让他更难受,男人明明不属于他,现在却在他耳畔低声软语,耿冠南现在的温柔好似是一种甜蜜的欺骗,但荣加纯还是忍不住接过了耿冠南递过来的杯子,小小抿了一口奶后,他问耿冠南,“耿先生等我,是有事么?” “嗯,”耿冠南故意又向荣加纯的方向靠了几分,他用手抹了荣加纯嘴上喝奶留下的一点白泡沫,在荣加纯偏开头躲避前又将移开手,他道,“我等你,是想告诉你,我住了客房,没和唐楚住在一起。” 荣加纯摸着玻璃杯沿儿的手指顿了顿,他知道耿冠南的目光从他下楼开始就一直黏在他身上,但他却不去看耿冠南,甚至,耿冠南此刻有些温柔和缠绵的语气激起了荣加纯心里挤压的委屈感,他微微撇了撇嘴,又嘬了一口奶,视线落到不知名的前方,刻意冷淡道,“耿先生睡哪里,与我何干,又何须来向我报告。” 荣加纯显露的这一点小情绪和小脾气全都落在耿冠南眼里,他对于荣加纯口是心非的嘴硬全然不理会,如果说之前他认为荣加纯对他只存在单纯的厌恶,那么在经过最近一段日子的反复试探后,耿冠南也确定了荣加纯对他,即使谈不上喜欢也绝对有异于常人的在意,而这对耿冠南来说就已然是最珍贵的获得。 耿冠南并未纠结于这一个话题,他转而谈及了今天下午唐楚的态度,耿冠南以唐楚未婚夫的名义向荣加纯道了歉。 荣加纯本来未把唐楚的言语放在心上,这会儿听见耿冠南的道歉心里反到有些不悦,荣加纯并非不悦唐楚,而是不悦耿冠南那句‘以未婚夫的名义’,耿冠南这般说,在无形中就将荣加纯划为了他者, “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小妈不会真生唐楚的气,但是你很委屈,唐楚从小被骄纵惯了,有些时候总能出口伤人,小妈多担待些,毕竟,以后你们接触的机会还很多。” 接触的机会很多,是了,按照今晚饭桌上的安排,两个星期之后,唐楚就是耿冠南的准妻子,也即将成为耿氏集团真正的女主人了。 “聪明如你,也该看出来,唐楚有些针对你。”耿冠南见荣加纯没说话,他继续道,“她已经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荣加纯便瞬间抬起头来,他望着男人,眼里有着不可置信,仿佛是在质问耿冠南,怎么可以让唐楚知道他们不清不楚的关系。 看出了荣加纯眼里的担心和害怕,耿冠南马上安抚青年的情绪,他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唐楚不会对父亲说任何不该说的话,所以你不要担心,更不用害怕。喜欢一个人不该是一种错误,但也不该给你造成困扰,以后我会更收敛自己的行为,为你负责,也为唐楚负责。也请小妈,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心意而厌恶我。” 耿冠南的这段话说得柔情而温暖,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和荣加纯最亲密的对话,荣加纯从男人的话里捕捉着自己想要的信息,可听到最后,却被耿冠南那句服软的带着乞怜意味的‘不要讨厌他’完全引走了注意力。 耿冠南怎么会决定是自己在厌恶他,分明是耿冠南在刻意疏远自己,明明这些日子受到冷遇的是他荣加纯,可现在耿冠南却成了那个最可怜的人。 望着青年眸光里明灭起伏情绪变化,耿冠南知道荣加纯心里已经开始软化,他知道此时该以退为进,故而收敛了自己的攻势,只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小妈还不上去睡觉么?” 见耿冠南即将有转身回客房的趋势,荣加纯突然伸手拉住了耿冠南浴袍的衣袖,他捏紧了另一只手里的杯子,小声叫住了耿冠南, “你等等。” “嗯?”耿冠南没说话,只从鼻腔里发出了疑问声。 “耿冠南,我...我并没有讨厌你。” “是吗?”耿冠南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眼睛盯着荣加纯流连在浴袍衣袖的手,温柔的低眉,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小妈。”或许是荣加纯眼里的那一丝动摇让耿冠南升起了希望,男人忽然向荣加纯身边又走进了一步,耿冠南望着荣加,问他, “小妈,你想要我结婚吗?” “什...什么。”荣加纯怀疑自己听错了耿冠南的话。 “我问,你想我结婚么?只要你说不想,说不愿意,我就可以不结,我说过,我可以等你。”耿冠南黑沉的眼睛紧锁住荣加纯,他伸出双手轻握住青年的肩,将荣加纯掌控在自己的怀里,望着对方的眼神严肃而认真。 再一次,耿冠南向荣加纯赤裸了心意,然而回答他的依旧是荣加纯的拒绝。 “不,”荣加纯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理智让他脱开了耿冠南对他的束缚,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被耿冠南质问的一瞬间,他的确是有动摇的。私心里,荣加纯不愿耿冠南和别人结婚,哪怕那人是唐楚,是男人的青梅竹马,更是耿天忠亲自相中的儿媳,可是冷静自持的荣加纯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理性约束自己,他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荣加纯不住摇头,杯中的牛奶因为挣动洒落不少,掉在地上,沾湿了荣加纯清瘦白皙的脚背, “耿先生,耿冠南,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 “好,好,我不逼你,我不强迫你,你不要激动。”耿冠南见荣加纯情绪颇有些激动,只得打消今晚逼问荣加纯的念头,他忙捏住荣加纯的手腕子,帮他稳住玻璃杯中的温牛奶,只是接连被荣加纯拒绝,安抚荣加纯的耿冠南,心里难免也有些失落,他道,“我知道,逼迫一个人去接受完全不喜欢的人,很残忍,只是......算了, 我送你上楼。” 被耿冠南这么一耽搁,荣加纯根本忘记了喝牛奶这件事,手里的半杯奶,荣加纯只小嘬了一口,现在手里还有大半。 耿冠南看着被自己弄的颇为无措的荣加纯,青年那双清朗的眸子里满是犹疑和踌躇,还有些许不安,他心里那点逼迫的心思瞬间就淡了不少,最后只轻轻提醒荣加纯要喝完杯子里的牛奶,然后就送荣加纯上了楼。 荣加纯关门时,耿冠南和他道晚安,男人的手举起来,高度正好到荣加纯的脸颊两侧,荣加纯本以为耿冠南要碰他的脸,他还稍稍将脸颊偏移一分,哪知耿冠南的手最后却只落在他的的肩膀上,那一刻,一点微不可察的失望竟然从荣加纯的心底弥漫开来。 “晚安。”耿冠南收回了自己的手。 “晚安,耿先生。” 荣加纯半掩着门,和耿冠南道晚安,等房门彻底关闭后,耿冠南才提步下楼,经过他自己的卧房时,唐楚却好似计算好了一样,正好推开了房门,女人穿着丝绸的睡衣,酥胸半露,倚在门边,她望着耿冠南经过她的房间,然后在她的门前停住脚步,男人问她, “还没睡觉么?” “你不也没睡么?”唐楚抚了抚自己裸露的两只胳膊,她盯着耿冠南,颇有些不甘心地问,“就这么稀罕他,连上楼睡个觉都亲自护着?” 唐楚言语间醋意横生,耿冠南却好似感受不到一般,只把唐楚的行为看作是无理取闹, “楚楚,你不要无理取闹。” 唐楚不悦地拧眉,“冠南,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不明白,你和他在一起几个月,而我们明明...” “好了,太晚了,你睡觉吧。”耿冠南平静地打断了唐楚的话,他说完,没等唐楚应答,提步便要下楼。 “冠南,冠南...”唐楚从门边站直身体,轻声想要唤住耿冠南,而耿冠南也的确如她所愿一般,停住了脚步,只是男人说的却不是唐楚想听的,只听得耿冠南说到, “对了,以后如果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加纯是无辜的,他面皮薄。” 自从知晓唐楚知道自己和耿冠南暧昧关系后,不知是不是荣加纯的错觉,他只觉得唐楚看他的眼里总是不屑中夹杂着敌意,如若荣加纯不知情,还只会把唐楚的这种情绪当做对小妈的防范,可现在对唐楚来说荣加纯又多了一层新的身份,她的情敌。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而脆弱的,尤其是唐楚这种出身高贵,自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的名媛,她在得知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耿冠南一夕间却喜欢上他的小妈后,心里不知会做何感想,又会怎样来处理自己的准未婚夫和未婚夫的‘小妈情人’,虽不是她以后会怎么做,但自从从欧洲回来后,唐楚与荣加纯面前展现的绝对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最跋扈最嚣张的模样,或许也是唐楚对自己情敌展开了一系列的‘小报复’。 比如,她会在通知耿家父子去唐家庄园吃饭的同时完全不告知荣加纯,在荣加纯开学之后频繁地征用荣加纯的司机,和荣加纯吃饭时点上荣加纯不喜欢的菜色,至于日常的冷言冷语,和耿冠南的故作亲密都不过家常便饭,唐楚几乎从明面上和荣加纯撕破了脸面,女人刻意地针锋相对和敌视让着实让荣加纯有些吃不消,但荣加纯因为心底的一丝歉疚,始终对唐楚隐忍,或许荣加纯真正的想法是希望唐楚能用这种方式缓解心中的怨气,对耿冠南的怨气。 然而很多时候,荣加纯又觉得自己的忍让和担心完全多此一举,因为在唐楚面前,耿冠南完全就是完美男友的模样,几乎对唐楚有求必应,两人都是A市的风云人物,他们的订婚礼自然瞒不过媒体,而耿唐两家对两个小辈的订婚礼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都支持大力操办,是以两人即将订婚的消息很快就在A市的上流圈子传了个遍,而耿冠南也开始破天荒的接受媒体报纸的采访,每每在对耿冠南的访谈上提及唐楚,男人的目光总会柔和几个度,言语之间也总是对唐楚的赞美和袒护,在外人看来耿冠南对自己即将过门的小妻子当真是无比宠爱,反倒是唐楚很少在报刊媒体上发声,她在拥有几十万粉丝的微博上对于订婚一事也只是简单提及,有有心人拿着两人对待这次订婚礼截然不同的态度大做文章,一些人从情感上分析,认为这段感情中唐楚完全处于主动地位,两人毕竟差了近十一岁,算得上老少配,耿冠南对着唐楚这样顶级白富美自然会宠到心尖尖上,而唐楚在上流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难免在这段感情里拿乔。而另一些人则从唐耿两家的商业合作上分析,耿氏集团这些年一直想进军制药行业,奈何医药行业水太深,故而想借着唐家在制药界的影响力扩展耿氏集团的业务,想要得到唐冠德的青睐,自然就得展现对其独女唐楚的在意。然而,无论民间和网络的说法在怎么离奇曲折都不会影响到那场注定惊动A市的订婚礼到来。 准备订婚礼的这段日子,耿天忠很开心,虽然荣加纯和唐楚间的关系并不如老爷子想的那般如意,但现在的小夫妻很少有和父母住在一起的,耿天忠觉得等两人订婚之后,耿冠南可以正式搬出凤凰岸,自家的房产很多,随便选一套做婚房都可以,这样既能给耿冠南和唐楚留下私人空间,又能减少荣加纯和唐楚的见面机会,这般决定后,耿天忠连带着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加上茵茵配种成功,怀上了小猫咪,对耿老爷子来说可谓好事成双。 但这段时间对于荣加纯来说却并不算好过,自那晚再次拒绝耿冠南后,男人对荣加纯依旧温柔体贴,尽着一个继子该尽的义务,但和荣加纯却再没有任何暧昧的引人起疑的行为,甚至,耿冠南为了照顾唐楚的情绪,还特意减少了回凤凰岸的次数,与此同时荣坤对他时不时的骚扰也让荣加纯心情压抑。 荣坤的高考成绩早已经出来,何芸自然不会通知他,倒是荣庚给荣加纯发了个短信告知了荣坤的高考成绩,荣坤分数不低,考得很不错,上去B大几乎是板上定钉的事,而荣坤也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高考结束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去B大找荣加纯,奈何那时荣加纯已经和耿冠南飞到黄金台旅游去了,联系不到荣加纯的人,荣坤就时常骚扰荣加纯的电话,发的短信都是什么终于能和哥哥在一起这种极度暧昧的话语,他貌似还主动联系了荣加纯研究生的师兄师姐,想借此打入荣加纯的大学生活,荣加纯简直不堪其扰。 在荣加纯心底,他害怕与荣坤一个学校。 高中时期的荣坤尚且对他那般疯狂,如今上了大学,空闲的时间和精力都会多上许多,荣加纯只怕以后与荣坤的纠缠会成为家常便饭。 而耿冠南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他和荣坤复杂关系的人,现在却不能与荣加纯分忧,耿冠南公司的另一个大工程正是关键时期,加之又要准备和唐楚的订婚礼,荣加纯从耿冠南为数不多的会凤凰岸的日子里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劳累和疲惫,在这种情况下,荣加纯更加不会为荣坤的事情去麻烦耿冠南。 而耿冠南也好似因为工作量巨大的公事和准备订婚礼而分身乏术,不仅难得抽空回凤凰岸,即使回了家也同已经入学的荣加纯很少见面,很多时候,从学校回来的荣加纯只来得及同开车出门的耿冠南简单的碰上一面,每每这个时候,荣加纯心里就会生出一股惶恐感。 他害怕以后与耿冠南都是这种相处模式,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或许有一天,他荣加纯在耿冠南眼里就会变成一个与陌生人无异的人,男人有自己的家庭,有唐楚,或许还有孩子。 是他把耿冠南越推越远。 周五,距离耿冠南和唐楚的订婚礼仅剩下两天。 荣加纯因为参加导师的学术探讨会,近七点时才回凤凰岸,耿天忠早就吃过了晚饭,有佣人告诉荣加纯耿冠南曾找过他,但没说是什么具体的事因为荣加纯没到家,耿冠南在家里停留几分钟后又开车出去了,这时耿天忠正好从花园里散步回来,老爷子手里还拿着耿冠南和唐楚订婚礼的策划案,这场标志着A市两大豪门联姻的盛事受到了多方瞩目,整个订婚礼的流程耿天忠都全程亲自参与监督,他进门听见佣人在提及下午耿冠南回家一事,先是问了荣加纯回家晚一事, “今天回家怎么这么晚,是学校有事吗?” “嗯,”荣加纯手里还拿着专业书籍,因为是转专业的学生,所以荣加纯学习研究生的课程会比其他人更努力,“导师有个学术探讨会。” “嗯,刚刚冠南回家找你,是要给你订婚礼的请帖。” “...是吗,耿先生有心了。” “你是冠南后妈,他自然该对你比常人更在意些。”耿天忠对耿冠南荣加纯两人私下的暧昧关系毫不知情,他甚至还为儿子能记得单独给小妻子发请帖而暗自高兴。 “耿先生,现在是已经出去了吗?” “嗯,冠南和楚楚回唐家庄园吃饭去了,还有两天就要举行订婚典礼,很多事情还需要和楚楚的父亲商量。” 按照这些日子的习惯来看,耿冠南只要去了唐家,几乎就会在那边留宿,也就意味着耿冠南今晚几乎不会回凤凰岸,耿天忠也说耿冠南今晚可能留宿庄园,但因为下午没见着荣加纯,晚上应该会给个电话。 直到此刻,荣加纯终于感受到了时间的迫近,荣加纯心里很压抑,那种沉重感就仿佛山雨欲来时乌云压城的紧迫,耿冠南曾经说可以为他放弃和唐楚的订婚,但现在两人的订婚礼弄得很大,A城几乎人尽皆知,就算耿冠南肯为他放弃订婚礼,那之后该怎么收场,唐楚该怎么办,他和耿冠南该怎么办,他又如何能面对耿天忠。 这些无形的压力都让荣加纯心里偶尔冒出来的‘他不愿耿冠南订婚’的想法昙花一现,荣加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订婚礼的时间逼近。 原本以为耿冠南很快就能给自己打电话,但荣加纯最终没能等来耿冠南的电话,却等来了荣庚的。 手机响时,荣加纯正在书房里看书,荣庚是来通知荣加纯,荣坤的志愿选报已经出了结果,听到此处,荣加纯握着手机的力度都重了几分,私心里他害怕荣坤,更害怕荣坤和他上同样的学校,可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都事关荣坤的未来,他又希望荣坤能一切顺意,真是矛盾的心理。 “......坤坤,没能上到B大。” 当荣庚以惋惜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时,荣加纯只觉得自己忽然松了一口气,他说不出自己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为他的弟弟荣坤感到难过,荣加纯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然后才询问荣庚具体情况。 原来,荣坤因对自己的分数过于自信,在填报志愿时将B大的金融填成了唯一的志愿,并且选择不服从调剂,不巧的是不知为何今年B大的金融系招生数量锐减,据说是因为该系提供资金支持的‘金主’今年突然提出了一个‘精英培养’方案,缩减了金融专业的招生人数,而荣坤因为不服从专业调剂,滑倒第二志愿,被F大金融系录取,F大虽也是名校,但却在距离A市甚远的地方,跨出好几个省份。 荣庚说了这些情况后,又特地向荣加纯说明了一下荣坤近来的状况,说荣坤因为志愿的事情非常的难过,自责自己当初过于自信没服从专业调剂,没多选专业,荣庚知道荣坤一直以能进B大和荣加纯同校为目标,可一朝失败,情绪非常失落,所以希望荣加纯能抽出时间回家看看荣坤,安抚他的情绪。 荣加纯捏着手机想了想,最终应了声‘好’。 挂断手机后,荣加纯在书房愣了很久,他原本以为知道了荣坤被F大录取,他至少能感到一丝会轻松,然而此时此刻的荣加纯,心里依然郁结难解,他这才明白这些天真正压在他心口的让他不顺遂的人,是耿冠南。 晚上睡觉时,荣加纯握着手机等了很久,始终没能等来耿冠南答应的那个电话,正当荣加纯以为男人已经全然忘记此事时,外面却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然后从门外传来耿冠南低沉带着疲惫的声音, “小妈,开门,我是耿冠南。” 坐在床边的荣加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愣了几秒,等耿冠南的声音再次想起时,他才匆匆跑去开门,全然没顾上自己赤着的双脚,开门的瞬间,荣加纯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方才抑郁的心情已经因为耿冠南的到来一扫而光。 门外的耿冠南还穿着西装,领带打得端正,显然是刚刚忙完的样子,原本被发蜡固定住的头发有些松软地垂下来,显出一丝疲惫的颓唐, “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是劳累之后的人特有的音质,简单的一句话却荣加纯泛起心疼,他软了眼神,也收敛了方才那稍显急迫的心情,摇头道,“没关系,耿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事么?” 耿冠南和荣加纯已经有好几天没见着面了,这会儿青年穿着睡衣,手把着门站在门口,整个人显得特别的乖巧,偏生荣加纯身上又自带一股子清冷的韵致,倚在门边的他莫名显出欲拒还迎的风情来。 听了荣加纯的话,耿冠南抬臂摇了摇手里拿着的设计精美的请帖,低笑道,“小妈也知道很晚了么?今晚又失眠了吗?我自然是来给你送请帖,我想亲自送给你,邀请你来参加我的订婚礼。” 邀请你来参加我的订婚礼。 这句话反复在荣加纯脑海里回想好几次后才被艰难的消化,一瞬间荣加纯方才心里的雀跃全然熄灭,从心口漫上来的失落和苦涩让他不由自主垂下了头,声音中都带上了几许消沉的情绪,好在现在是半夜,他这般低哑的说话也不会过多的引人注意, “这样啊,是耿先生...有心了。”荣加纯强迫自己带上笑,抬起头对着耿冠南道,“你要订婚了,作为后妈的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声恭喜。” 他嘴上说着恭喜,眼圈却满满洇上了一圈不惹眼的薄红,实在可怜又可爱。 男人盯着荣加纯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把请帖插在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然后长臂一展,伸手搂着荣加纯的腰就将人打横抱起,荣加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轻呼一声,但却没了以往的挣扎,而是主动伸手搂住了耿冠南的脖子。 这一瞬间,荣加纯觉得自己真像个红杏出墙的荡妇,嘴上拒绝着继子三番五次的示爱,身体和精神却享受着耿冠南的亲近和触碰,他乖乖靠在耿冠南的胸口,听着头顶传来男人柔情又带着宠溺的声音, “急着恭喜我,也不能不穿鞋就跑去门口。” 耿冠南把人放到床沿上坐着,转身去关了门,荣加纯则把床头的暖灯打开了,一时间荣加纯的卧室里,漆黑的夜色中又夹杂了昏黄的暧昧,荣加纯赤着的脚踩在毯子上,他抬起头看耿冠南,只见男人把请帖从口袋里抽出来随意放到了床边的小柜子上,然后蹲下身,用自己的手握住了荣加纯带着凉意的赤裸双足。 等这双好看的如同上等羊脂玉的脚都染上他耿冠南的体温后,男人才从旁边拿起拖鞋给人穿上。 荣加纯看着男人动作,一言不发,却有点难过,他觉得耿冠南这种温存以后只怕很难再享受到了,荣加纯想控制自己的情绪,遂找着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刚刚我爸打电话来说,荣坤被F大录取了。原本,还以为他能上B大。” 耿冠南替人穿好了鞋后就站起身来,他脱下了颇为束缚人的西装外套,然后挽在臂弯处,听见荣加纯谈起荣坤最终的着落,眼里也丝毫没有惊讶,只道,“荣坤不适合和你在一个学校,这样的安排很好。” “嗯。”荣加纯抬头望着耿冠南,轻轻回应了一声,他想问耿冠南荣坤落选B大的事和他有没有关系,却又不愿打破现在这种静谧的氛围。 一时两人无话,视线却彼此胶着,二人在夜色中均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耿冠南先开了口,一开口却又是道别的话, “既然请帖已经送到,那我就回房休息了,早点睡,小妈。” 说毕,耿冠南揉了揉荣加纯此时柔顺的头发,而后转身离开房间,哪知他才刚走出一步,就被荣加纯从背后用胳膊圈住了腰身,青年的脸颊贴在耿冠南宽阔的背上,或许这样一个主动拥抱的动作已经消耗了荣加纯所有的勇气,他说这话的声音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耿冠南,你,你...再陪陪我,别走,就一会儿。” 荣加纯的要求,耿冠南向来不会拒绝,何况现在青年还是软着声腻着音说的,男人自然是停下脚步,他颇为无奈地转身,荣加纯的双手就从耿冠南的腰上黏到男人的两肩,垂着脑袋埋在耿冠南的颈项处,不给耿冠南看他的脸,耿冠南只好稍稍推开他,而后用手指捏着人的下巴让荣加纯对上了自己的视线。 黑夜里,耿冠南清晰地看到荣加纯躲闪的眸子里含着诸多情绪,担心,害怕,不确定,但在耿冠南眼里它们都化作成一种引诱。 他的小妈,此时正在因为他而无比纠结着,嘴里低低地喊着耿冠南的名字,像是情人的呢喃,勾得耿冠南慢慢地压下嘴,吻到那张轻微颤动的唇上。 相贴的一刹那,荣加纯身体明显一抖,就在耿冠南以为青年又要挣脱时,荣加纯却好似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默许了耿冠南此时的作为,荣加纯的这种妥协默许无疑让耿冠南受到了很大的鼓舞,男人眸色瞬间就深了很多,他丢掉手里的西装外套,用力的双手掐住荣加纯的腰,把人压倒一旁的白墙上。 啃咬,舔舐,激烈的动作让荣加纯的牙关很快失守,他才刚刚暴露自己的口腔,耿冠南的舌头就如同入侵的强敌很快席卷进来,吮着荣加纯的小舌和他一起共舞,嘴唇被耿冠南吻得完全无法合上,暧昧的银丝顺着唇角下落。 耿冠南的手很快掀开了睡衣衣摆,探进荣加纯的衣服里,顺着荣加纯的腰线上下抚摸,荣加纯被他情色的动作弄得呻吟不断,腿也发软,整合人像一滩水一样,软在耿冠南的怀里,任凭耿冠南摆布。 耿冠南紧紧搂住荣加纯的腰身,手却早已不规矩地在荣加纯背脊摸了个遍,他想将手往睡裤下面探,可记起上回摘星楼的经历,耿冠南的手迟迟犹疑在荣加纯的腰窝处,不敢往下伸,为了转移荣加纯的注意力,耿冠南离开已经被他舔吮得红肿的唇,转而吻上了荣加纯白皙修长的脖颈,吻到深情处,耿冠南有些红眼,没忍住一口咬住了青年因为仰头的动作而凸起的喉结。 耿冠南正当壮年,在性事中的力道和强度都很大,他一口咬下去,或许他自己已然控制了力道,可对于细皮嫩肉的荣加纯来说依旧疼得狠,几乎是瞬间,青年就红了眼眶,搭在耿冠南肩上的手也忍不住轻轻推搡了一把,小声呜咽着叫疼。 荣加纯一叫疼,耿冠南便立即松开嘴,但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先用舌头在荣加纯喉结处新鲜的咬痕上轻轻舔舐了一番,等到把人安抚平静了才稍稍退开些,而男人乘着荣加纯注意力被疼痛吸引的时刻,不安分的手掌终于悄悄破开了睡裤边,顺着荣加纯臀部挺翘流畅的弧度滑了下去,荣加纯被他色情的动作弄得喘息声骤起,他垂下扬起的脖颈,半张着唇,红着眼尾望着耿冠南,眸色迷离。 耿冠南一手捏着荣加纯挺翘肉厚的臀,一手抚上了荣加纯被他折腾得泛起了薄红的眼,他与青年四目相对,眼神纠缠,耿冠南忽然凑近荣加纯的脸,爱怜地蹭了蹭青年精巧的鼻尖,下身那早已昂首挺胸地物什也顺势贴上荣加纯的小腹,搏动的经脉和滚烫的热度无不彰显着巨大的存在感。 此时的荣加纯被耿冠南折腾得衣衫凌乱,睡衣的一边早已滑开,露出青年圆润白腻的肩膀,偏偏青年的脖子和锁骨上遍布着耿冠南刚刚吻出的红痕,红白颜色相衬下,竟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耿冠南被荣加纯这种任由夺取的乖巧模样迷得四荤八素,他在和荣加纯温存一会儿后双臂忽然抱住荣加纯的臀,将人一把从地面托起,荣加纯脚上的鞋顺着两人的动作滑落在地,因为双脚没了支撑,荣加纯长而直的双腿便自动勾上男人的腰,他最私密的地方和耿冠南紧紧相贴。 荣加纯骨架小,人也清瘦,他被耿冠南这般拥在怀里,就像是被囚在笼子里的小雀儿,根本挣脱不了耿冠南的束缚,男人把头埋在荣加纯裸露的肩窝处,深深嗅了一口,然后顺着向上含住荣加纯的耳垂薄肉,他哑着嗓子将温热粘稠的气息吐到荣加纯耳朵里,笑着调侃,“小妈的皮肤真是又香又腻,吻上了就移不开嘴,小妈是怎么保养的,告诉我,我也学学。” 荣加纯此时可以说是遭受着二十几年来最大的欲望沉沦危机,臀部被耿冠南的双手大力揉捏着,分开的腿间男人下身那几两肉在耀武扬威,偏偏耿冠南嘴上还不放过他,含着他的耳垂不说,还用那么暧昧的话语来挑逗他的神经,荣加纯都快被耿冠南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一边扭动着身体享受耿冠南带着他的感官愉悦,一边组织语言来应答耿冠南的调戏, “我...我没用过什么,我也不知...道,皮肤怎么会...这样。” 荣加纯破碎的回答惹来男人的低笑一声,他继续同荣加纯插科打诨,“那看来小妈是天生丽质。小妈芙蓉颜色,若是生在古代,怕是真要像古书里说的那样,勾得君王不早朝了。” 不知不觉中,荣加纯的睡裤已经被褪到了大腿沿儿处,耿冠南在臀肉上肆意揉捏的手开始频繁的往荣加纯后穴试探,当男人的手指摁上穴口周围的软肉时,荣加纯突然拔高了呻吟,让他那句未说完整的‘胡说八道’都半道儿变了调。 荣加纯这一声叫得婉转,也叫得耿冠南下身的东西又涨大一圈,他啧了一声,而后惩罚性地向前顶动了一下,模拟着性交的动作。 耿冠南一顶动,荣加纯受到惊吓,双腿将男人精瘦的腰缠得更紧,像欲拒还迎吸人精魄的妖精,弄得耿冠南越发难以自控。 耿冠南把人往上拖了拖,然后用嘴扯下荣加纯的睡衣,露出清瘦胸前大片白腻的肌肤,皮肤上红樱一样的奶头也暴露在了空气中,还不待荣加纯伸手拉扯衣裳,耿冠南早就一口含住了其中一处开始肆意的亵玩起来。 男人嘴上功夫厉害得很,对着荣加纯本就敏感的乳头又舔又咬,偶尔还用牙齿轻轻咬住拉扯,弄得荣加纯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一声高过一声的媚叫,双腿也缠得越发的紧,全然不顾耿冠南的阴茎已经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直接抵在了后穴口。 耿冠南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东西一般,对着荣加纯两边的奶头啃咬舔舐,这一敏感带仿佛是荣加纯身体的开关,耿冠南只逗弄了一会,青年全身都开始泛起薄红,眼里也多了水光,像只初生的小鹿一般,水汪汪地看着耿冠南。 耿冠南也彻底失去了理性,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床边小柜子上放着的他和唐楚的订婚请帖一般,松开了欲望的锁,凭着本性对荣加纯疯狂地掠夺。 他把荣加纯抱到床上,褪去了荣加纯的睡衣,荣加纯也好似同耿冠南一样彻底踏进了欲望的漩涡,他任由耿冠南脱下自己的衣服,积极回应耿冠南热情的吻,甚至还主动解开了耿冠南衬衣的扣子,抚摸男人肌肉虬结的胸膛,耿冠南把人搂抱着,亲吻着,他掌着荣加纯的手让青年去触碰和抚摸他高昂的欲望,真正碰上的那一刻,荣加纯却被那东西的热度吓得立即缩了手,青年像只小猫一样轻哼了一声,耿冠南低沉地笑,他放缓了动作,单手支着胳膊撑在荣加纯身体的上方,他看着他身下的荣加纯此时微仰着脖子,迷离着眼神。 耿冠南不只一次想过,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对荣加纯有兴趣的,或许此刻再来回忆,他才能后知后觉的明白,该是在最开始看见荣加纯照片时就有了感觉,只是那时的感觉异化成了莫名的厌恶和防备。 如果耿冠南对荣加纯真的毫不在意,那恐怕他连多余的一丝情绪和在意也不会分给荣加纯。 和荣加纯接触的过程中,耿冠南常常觉得,青年的那一双眼睛生得极妙,明明瞳孔颜色淡,像是墨水晕染在山水之间,显得冷而清,这也是荣加纯身上清冷气质的根本来源,可上天却也好似不愿糟蹋美人,又让荣加纯一双冷眸有了一对儿微微上翘的眼尾,叫荣加纯的眉目莫名就多了几分含情的风韵,勾人得紧。 耿冠南在很多个肖想小妈的夜里,都曾想象荣加纯这双冷傲的眼睛臣服于欲望会是样子,现在终于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小妈即使沉溺于肉欲,也丝毫没有堕入凡尘的烟火气,反倒是耿冠南自己成了一头拜服在荣加纯眸光和美好肉体之下的野兽。 男人顺着荣加纯的小腹一路亲吻向下,在此处流连了几番后,将荣加纯翻了身,荣加纯双手抓着身下的深色床单,感受着耿冠南的吻落在蝴蝶骨,落在腰窝,最后隔着衣料落在他的臀尖儿上 ,耿冠南咬住他的内裤沿儿边,或许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荣加纯突然把耿冠南的名字含在嘴里呢喃里几声,声音不大,可耿冠南还是捕捉到了,他松开嘴,吻了吻腰身与臀部相接的那处脊梁骨,道, “嗯,我在。” 荣加纯把头埋到松软的枕头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你说,如果,我不是你的小妈,你不是我的继子,多好。那样的话,我说不想你和唐楚在一起,就不会难以启齿,你想和我在一起,也就不算是偷情和乱伦了。” 床头的灯光光线很弱,还勾不出此刻躺在床上的荣加纯身体美好的轮廓,两人皆在这样的氛围中沉默了片刻,耿冠南也停下了动作,良久他重新吻上荣加纯的背脊,只是这次的吻很轻,不像刚才那般带着浓烈的情欲。 耿冠南又把人翻过来搂在怀里,荣加纯也非常听话地坐起,耿冠南低头吻了吻青年的下巴,然后掰起青年的脸,他看见荣加纯方才沉溺在情欲里的眼睛此刻满是迷茫,显得空洞而没有神采,耿冠南突然觉得心很痛,他恨自己被欲望冲昏了头。 荣加纯年轻,没有经历过性事,很容易被他带进情欲中无法自拔,但他作为一个年近四十的老男人,却也像个愣头青一样,被荣加纯轻易诱惑,想要不管不顾地今晚就把人要了。 或许,今夜他可以让荣加纯在肉欲中欲仙欲死,那明天呢?明天,荣加纯只会为今晚的意乱情迷而不知所措,他会满心愧疚,他会深深自责。 耿冠南心里叹了口气,慢慢地帮荣加纯整理好了凌乱的衣衫,他执起荣加纯的手,把修长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吻,低声道歉, “对不起,宝贝儿,是我太心急了,你不要怕,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耿冠南带上房门,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立在荣加纯的房门口等了一会儿,等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其他动静后,耿冠南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男人的西服早就被丢在地上揉皱了,他把皱巴巴衣服挂到衣帽架上,松开皮带,换上浴袍进了浴室,浴室的长镜里,耿冠南发现自己的胸膛上还有几处不大明显的细长红痕,那应当是荣加纯情到深处时的杰作,耿冠南顺着红痕的纹路摸了一阵,突然就莫名笑了起来。 荣加纯虽然没有主动说过一句喜欢他耿冠南的话,但今晚,他的小妈无疑用行动证明了他对他是在意的,荣加纯会吃唐楚的醋,他的小妈能接受他的亲吻、抚摸,甚至更进一步的亲密,这可以说,是忙碌而烦闷的耿冠南近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耿冠南说过,只要荣加纯这朵蔷薇花能好好地待在他的园子里,他就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蔷薇花绽放。 洗完澡出来,耿冠南正用毛巾擦拭头发,放在床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耿冠南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发现是乔骍打来的电话,耿冠南皱了皱眉,按下了接听键, “喂。” “董事长,是我,乔骍。” “嗯,唐楚怎么了?” 今晚,耿冠南和唐楚一起去唐家商量完事情后,耿冠南就陪着唐楚去见了几个从欧洲来的朋友,有男有女,唐楚和他们玩得很嗨,而耿冠南如唐楚要求的一样,尽力扮演着一个用心而卑微的男友。 耿冠南本以为能在十一点前回家,哪知唐楚却缠着他一起过夜,耿冠南知道唐楚并非破罐子破摔,想跟他发生关系,而是不愿让他回凤凰岸和荣加纯见面,自从他对唐楚坦白喜欢荣加纯的事情之后,唐楚对荣加纯的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女人在荣加纯面前总是尖锐而刻薄,但耿冠南都尽力体谅着唐楚的心情。 对于订婚礼一事,唐楚本不愿给荣加纯和荣家送一份订婚的请帖,但她这么做明显于礼不合,耿冠南本想给荣加纯打个电话说说请帖的事,可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见过荣加纯了,实在思念得紧,遂在唐楚喝得半醉时打电话给乔骍,让他过来照顾唐楚,而耿冠南自己则先脱身回了凤凰岸,回凤凰岸的路上,他都还在处理下午公司没处理完的事务,而现在乔骍打电话过来,必定事关唐楚,果然就听得乔骍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道, “唐小姐喝醉了,状态不是很好,董事长,我现在应该怎么安排唐小姐。” 如果是平常,耿冠南肯定会马上穿好衣服,去接醉酒的唐楚,但是今天,他却更担心荣加纯的状态,耿冠南想了一下,最终将护送唐楚的任务交给了乔骍, “现在太晚了,唐叔叔和阿姨都应该已经睡下了,乔秘书,你去××酒店,把唐楚送到我常年定着的套房里,记得给她定份醒酒汤。” 或许是对将秘书扯进他自己的私人感情里感到抱歉,耿冠南最后特地对乔骍说了个谢谢,那头拿着电话听见耿冠南道谢的乔骍一愣,手边搀扶着的唐楚乘着他愣神的间隙又脱开了他的束缚,乔骍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回了耿冠南一个,“董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他又同耿冠南说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去处理正发着酒疯,胡言乱语,哭到花容失色的唐楚。 且说另外一头,荣加纯在耿冠南走后,就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脱离了耿冠南怀抱的身体依旧热得很,被耿冠南抚摸的每一处似乎都还记着男人手指指腹带着煽动意味的热度,其实荣加纯根本没想过他情急之下拉住耿冠南后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最初的他,只是心疼耿冠南眉眼之间的倦色,只是害怕看到静静躺在小柜子上的订婚请帖,只是不愿看到耿冠南的转身离开,心底一瞬间涌动的情愫让他伸出了手,然后他便由着耿冠南用烫得像火一样的欲望拉着他沉溺了下去。 和耿冠南接吻时,相互抚摸时,荣加纯心里不是没有害怕,可是耿冠南望着他的眼神满含爱意又带着点凶狠的征服,让荣加纯忍不住一边自责纠结,一边却又跟着男人一起耽溺于情欲之中。 他不知道耿冠南最后是怎么忍下来的,但荣加纯却又庆幸耿冠南忍了下来,不然当明日他从自己的继子怀中醒来时,他只怕真的无颜去见耿天忠了。 可是,荣加纯在被子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呼了一口气,就算现在如耿冠南说的那般两人什么也没发生,那他之后该怎么面对耿冠南。 带着一推乱七八糟的问题和担忧,荣加纯在被耿冠南折腾了小半会儿后 终于沉沉地陷入了睡眠。明日的事情,荣加纯虽然在乎,却又如何能抵得过今夜的事带给他的冲击和改变呢? 次日清晨,洗簌完后,荣加纯穿好衣服推开门下楼用早餐,刚关上门,正好碰见也从房间里出来的耿冠南。 男人扭开门,一只手还系着纯黑衬衫的袖扣,见到荣加纯站在房门口,耿冠南停下手中的动作,男人眼底含着笑意望着荣加纯,而后道了声, “早安。” 耿冠南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眼神,让荣加纯因二人碰面而泛起的尴尬瞬间淡了不少,他也轻声回了男人一句, “耿先生,早安。” 互相问好后,两人一齐下楼用早饭,下楼梯时,荣加纯不自觉地悄悄观察耿冠南的神色,发现他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就仿佛昨夜发生的事情并未能对耿冠南造成任何影响一般,荣加纯心下一时轻松不少,可轻松之中却带着点显而易见的难受。 轻松,是为能和耿冠南以以往的模式相处,不必因为昨夜的事难堪;难受,则是荣加纯觉得耿冠南对他的在意或许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般深厚,所以男人才能这样的云淡风轻。 等两人都坐好了,耿天忠才在佣人的照看下慢慢从三楼下来,佣人为他们上好了餐,一家人难得的一起吃了次早饭,饭间耿天忠一直在吩咐耿冠南一定要做好明天订婚礼的准备工作,而耿冠南也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只一一应下。 所以,即使昨夜荣加纯亲口说出了不愿耿冠南和唐楚订婚的话,但事已至此,万事俱备之时,谅是耿冠南也无力再将这次的订婚礼推辞。 饭后,耿冠南计划上午回公司处理一些紧急事务,下午则按耿天忠的安排去走走订婚礼的场地,正好荣加纯要去学校,耿冠南顺带着就把人带上了车。 时间已经是夏末初秋,早上的太阳不强烈,但总是格外的斜长,那一点点辉光透过车玻璃一直射到坐在副驾驶的荣加纯身上,耿冠南为他把遮阳板按了下来,而他自己则戴上了墨镜。 上了车,耿冠南的表现也与平常无异,他时不时问问荣加纯的学习情况,又问他以后有什么从业规划,丝毫没有提及昨晚的事,仿佛那只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梦,荣加纯仔细说了说自己的未来规划,耿冠南作为过来人,给了他很多中肯的建议,等说到最后,耿冠南却又好似垂钓者一般,慢慢抛出了自己备好的诱饵,他问荣加纯想不想来耿氏集团做实习法务顾问。 荣加纯被耿冠南这个邀突然的请弄得愣了愣神,作为一个学法律的学生,能进耿氏集团做实习生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他以现在这种特殊的身份进去,算不算是走了后门? 荣加纯还来不及拒绝或是答应,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现在时间才不过七点半,本以为能这么早给他打电话的人只要导师,等看到来电显示时,荣加纯却明显愣了一下,耿冠南注意到了荣加纯的动静,他偏头看了看,但彼时荣加纯已经按下了接听键,是以他并没有看清来电的是谁,不过随即荣加纯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留声。” 燕留声。 耿冠南开车的手顿了顿。 耿冠南在一旁静静听完了荣加纯和燕留声的一通电话,等两人挂断电话时,车子已经到了B大的校门口,耿冠南慢慢将车子靠了边儿,按下车位锁,荣加纯挂断手机,望了望人流三三两两的校门口,道, “这么快么,一个电话的功夫就到学校了。” 耿冠南稳稳地停住车,为荣加纯解开了安全锁,他听了荣加纯的话,加道,“我也觉得太快,和你在一起,总觉得时间如流水。” 男人猝不及防的情话惹得荣加纯不知该作何反应,为他解安全带的耿冠南离他很近,荣加纯只好垂了眸掩饰自己的情绪,顾左右而言他, “是么,到学校了,那...我先下车了。” 说毕,荣加纯拉开车锁要下车,耿冠南却在此时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力气用得不大,但足以阻止荣加纯下车的动作,荣加纯疑惑地抬头,问, “怎么了?” “燕留声,回国了?” “嗯,他回学校拿相关资料。”或许知道耿冠南在担心什么,荣加纯想了想又加道,“我们可能会在下午碰个面,就在学校。” “好,”荣加纯解释完耿冠南却并未放手,显然是还有话没有说完,果然顿了一会儿男人又问道,“昨夜的请帖,你看了吗?” 听见耿冠南提起请帖,荣加纯眼神难免有一瞬间的黯淡,但只是一瞬间他便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看了,设计得很漂亮。” “唐楚设计的,她专业就是设计,自然漂亮。对了,这份请帖,我也给荣家送了一份,你父亲已经答应要来了。” “爸来过短信了,他还让我提前恭喜你和唐小姐。” 耿冠南没有回应荣庚的恭喜,他只松开对荣加纯的禁锢,然后用手碰了碰荣加纯掩在黑发里的耳垂肉,柔声道,“我知道了,不早了,下车吧,注意安全。” “...好。”荣加纯下了车,看着耿冠南的车融进车流后才转身去了学校。 等荣加纯下了车,耿冠南才播了乔骍的电话,昨晚半夜乔骍突然发了个短信,说醉了酒的唐楚死活不去酒店,乔骍几番劝说也没有用,最后只好把人弄到了自己家里,这会儿也不知情况怎么样。 播出的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了乔骍声音, “董事长。” “嗯,唐楚人呢?” “唐小姐醒来之后就离开了。” “好,昨晚麻烦你了,对了,给她准备醒酒汤了吗?” “我自己煮了一碗,唐小姐喝下了,一切都顺利。” “嗯,那一会公司见。” “好。” 喝得太醉的后果就是次日醒来脑袋像要炸裂一般头疼,唐楚掀开被子,揉着自己的跳痛太阳穴下床,等踩到结实的没有铺着软毯的地板时才惊觉着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这里即不是庄园,也不是凤凰岸,更不是酒店。 没有哪个酒店的装饰会像这间屋子一样单调和刻板。 唐楚拢了拢衣服,穿上拖鞋下床,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了深蓝色的窗帘,阳光瞬间涌入房中,唐楚被刺眼的光弄得眯了眯眼,而此时背后正响起了敲门声。 唐楚受惊一般地转过头,望着紧闭的房门,脑海中却在不停闪现昨晚她醉酒后零星的画面。 唐楚皱了皱眉,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才缓缓道, “请进。” 乔骍推开门,站在门口对着唐楚叫了声, “唐小姐。” 他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是还在冒着热气的早餐粥,出于礼貌,乔骍并没有马上进屋,而是静静地立在门口。 “乔秘书,早上好。”唐楚拨了拨耳边凌乱的碎发,说话的声音却是酒后特有的低哑。 “早上好,唐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唔,请进。” 乔骍进屋,把早餐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它西装笔挺,应是已经起床了许久。 唐楚这才记起时间,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八点了,还有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唐楚点开,有几个是唐冠德打来的,剩余几个号码都是那帮小姐妹,她又点开了短信,里面有一条是耿冠南发来的,内容很简单,是耿冠南一贯的简洁风格,问她醉酒后有没有不舒服。 唐楚看了看短信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她关了手机,这次内心在没有以前收到耿冠南短信的激动和兴奋感了。 乔骍把早餐放好后,看了看手表,上班是已经迟到了,现在就只能尽量减少一点迟到的时间, “唐小姐,浴室有新的牙刷和毛巾,还有卸妆水,洗漱之后请您按时吃早饭,因为您昨晚醉了酒,所以我只准备了白粥。” “谢谢你,乔秘书。”不得不说乔骍的贴心和细致实在让唐楚动容,她将乔骍的话回味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从床沿坐起,唐楚摸了摸自己的脸,油不拉叽的,昨夜醉酒后,她根本没时间卸妆,现在所有的妆容已经完全融在了脸上,怪道乔骍还会贴心的为她准备卸妆水。 “天啊!”唐楚双手捂着脸几步跑进了浴室,然后乔骍就听见浴室传来了一声惨呼,“啊——,丢脸死了。” 想起今早唐楚的行为,开着车驶在上班路上的乔骍难得地笑了一笑,正在此时他的电话却又响了。 是耿冠南的来电。 乔骍接了电话,“董事长。” “嗯,唐楚人呢?”电话那头传来耿冠南平静的声音。 乔骍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将今早和唐楚一起用早餐的事情说出来, “唐小姐醒来之后就离开了。” 他并非有意欺骗耿冠南,他只是不愿让耿冠南多想罢了,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和其他男人用早饭,谁又能坦然接受呢?乔骍自我安慰一般地想到。 且说荣加纯这边,他早上和导师见了面之后,又参加了一个专业讲座,讲座结束后他顺着人流出教室,突然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荣加纯回头发现是一身休闲装的燕留声, “留声。” 荣加纯停下脚步,转过身同燕留声招呼。 “加纯。” 燕留声出国将近四个月,四年来两人从没有这么长时段的分开,现在猛然一见,好像分开了许久一般,荣加纯竟有种好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正是中午,两人并未去原定的咖啡馆,而是找了个校外的餐厅一起用餐。 燕留声点了两人以前常点的东西,他把菜单递给服务人员后,才来得及好好看看分开了四个月的荣加纯,当视线扫到青年的手腕上时,燕留声不由得眼前一亮,他含着笑,惊讶道, “没想到你还带着。” “嗯?什么?”荣加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腕,上面系着他一直带着的红绳小银铃,“这个么?” 荣加纯半抬起手腕,晃了晃,“嗯,一直带着,是幸运物。” “我妈又去给我求了一根,”燕留声突然也伸出手,他把胳膊上的衣服往上扯了扯,也露出一根红绳来,形制和荣加纯的一模一样,只是装饰物由原来的小银铃变成了一颗金粒子,燕留声看着荣加纯的眼,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戴的情侣款。” “什么情侣款,你不要开玩笑。”燕留声一贯的捉弄让荣加纯一贯的难以招架。 见荣加纯一脸的无措,燕留声敛下目光里的一丝失望,主动为荣加纯解围,“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对了,” 燕留声突然变得有些严肃,他抿了抿唇,视线从荣加纯脸上移开,语气也带上些许犹豫, “我...我上次听我叔叔说,你是...嫁给了耿老爷子?” 燕留声的话问得小心谨慎,他在误会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弄清了荣加纯和耿家父子的关系,荣加纯的身份一下从耿冠南的妻子变成了耿老爷子的小媳妇,对燕留声来说,这真是一件让他不知该作何感想的事情。 “嗯。”荣加纯并没有对这件事藏着掖着,甚至在荣加纯看来以燕留声的在A市的人脉,早该知道他和耿天忠的关系,但现在来看燕留声也不过最近才弄清这一事实。 “哈,”燕留声无奈地摇摇头,等从荣加纯嘴里亲口知道了这件事,他才真正的确认了原来一直以来他都闹了个大乌龙,燕留声只能无奈笑道,“最开始,还以为你和耿董事长,嗯,就是耿冠南先生是一对。” “怎么会,”没想到燕留声会误会他和耿冠南的关系,荣加纯轻皱眉头,解释道,“耿先生,只是我的继子,而且他马上要和唐小姐订婚了,你该知道的。” “嗯,我叔叔收到了订婚礼的请帖,耿唐两家联姻是震动A市的大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燕留声竟然从荣加纯说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味道。 燕留声对于人情世故的感知绝对一流,他从耿冠南一直以来对荣加纯的呵护和占有欲,能看出耿冠南分明就对荣加纯有意,只是以前燕留声不知道二人的具体关系,本以为荣加纯是耿冠南风流史中的一个,没想到荣加纯却是耿冠南名义上的后妈,但现在的情况分明更加棘手,毕竟继子喜欢上后妈这种狗血的剧情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燕留声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荣加纯,方才从荣加纯话里读出的那丝小情绪只让燕留声更觉头大。 只是,从现在来看,耿冠南这种大商人口中眼里所谓的喜欢和有意,终究抵不过商业联姻带来的利益。 正巧此时服务员上了菜,两人便一边吃饭,一边谈论了一些关于明日订婚礼的事情,从燕留声口中荣加纯才真正的知道了耿冠南和唐楚的订婚典礼在A市究竟有多么的轰动,听着燕留声对明日那场盛事的描述,荣加纯只觉得以往味道鲜美的饭菜今日也味同嚼蜡,燕留声何等回察言观色,从荣加纯的神色中就掌握了荣加纯的情绪,只是看着自己照顾了四年的小美人一朝对别的男人心心念念,燕留声这顿饭可谓吃得滋味难明。 两人之后又将各自这几个月的生活对彼此交待一番,荣加纯了解到燕留声这次会在国内带上三五天,等国外需要的资料备齐后,他就立马离开,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燕留声就送荣加纯回了凤凰岸。 下车时荣加纯问燕留声明日会不会来参加订婚礼,燕留声只道不一定,因为耿冠南的请帖是给燕又复的,但具体的情况还得看燕又复怎么安排两人道了别,荣加纯回别墅,家里只有耿天忠一个人,一直到晚上,耿冠南也没有回来,晚上睡觉前佣人却给荣加纯拿了一套礼服,纯蓝色的小西装,佣人说,这是耿冠南特地交待荣加纯明日需要穿戴的小礼服,已经熨烫得十分妥帖了。 荣加纯拿着那套全新的礼服,一时间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昨夜还在和他床笫温存的耿冠南,明朝却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可即使他再怎么不想明日到来,时间还是一分一秒的流逝,眨眼便到了第二日。 第二日清晨,耿天忠和荣加纯穿好礼服,一起坐着加长版商务车去举办订婚礼的酒店,车子到达酒店门口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媒体记者,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为耿老爷子的专驾分道,荣加纯不大喜欢这种人多繁杂的场面,他和耿天忠的婚姻本就处于保密状态,一时间荣加纯有些拿不准自己该不该下车,又该不该从耿老爷子的专驾下车出现在公众面前,耿天忠像是能看出他的犹疑般,慈爱地拍了拍荣加纯放在膝盖上的手,安抚道, “慢慢适应,今天你的出场也算是给A市的媒体朋友透个信,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你的身份公布出来,”耿天忠骨节突出的手紧紧握了握荣加纯的,他因为和荣加纯隐婚的事,心里对自己的小妻子一直感到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没能在公众面前给你正名,是我对不起你。” 耿天忠一番温言软语,让荣加纯刚才悬着的心都放松下来,仿佛他只要跟着耿天忠,哪怕是面对陌生的镜头和灯光,也能有底气坦然处之,“...没关系,我知道董事长是为了保护我。” “好了,现在,就跟着我一起下车。” 耿天忠刚说完,车门外的保镖就应景地马上打开了车门,几乎在一瞬间,闪光灯如同澎湃而来的浪潮向荣加纯包裹而来。 咔咔咔。 咔咔咔。 保镖护着下了车的耿天忠和荣加纯艰难地往酒店门口走,耿天忠作为刚刚卸任的耿氏集团董事长,一朝露面还是能引起媒体记者的热烈追捧,许多人就着这面对面的机会,把外界关心的问题一股脑地抛出,其间甚至有人尖锐而敏感地捕捉到了荣加纯身份的特殊性,紧追不舍地追问荣加纯的身份,他们或者并没有期待着耿天忠的回答,出人意料的是,在耿天忠身边的记者三番五次锲而不舍地询问这一问题时,耿天忠终于难得的停下了脚步,刚才提出该问题的记者非常敏感地意识到了耿天忠或许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很快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耿天忠果真看向了镜头,苍老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我身旁的青年,是一个对耿家来说,很重要的人,感谢媒体朋友的关心,但是今天是冠南的订婚礼,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楚楚和冠南,谢谢大家。” 耿天忠双手合十,对着在场的媒体记者示意几下后,再不回答任何问题,径直往酒店里走,荣加纯全程紧跟在耿天忠后面,他本就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一路均紧抿着漂亮的薄唇,即使身边有无数的镜头在捕捉他的容颜,但荣加纯依旧很吝啬地不愿给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一个人越是神秘,就越引人注目,尤其是这些善于捕风捉影的媒体,何况荣加纯还和A市最大的豪门耿家有不知名关系。 酒店门口的红毯很长,荣加纯个耿天忠走到一半时,穿着礼服的耿冠南从酒店里出来迎接他二人,这次订婚礼的男主角一出场,现场的气氛瞬间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原本聚集在耿天忠和荣加纯身边的很多灯光都转向耿冠南,而耿冠南也应对得从容。等耿冠南快要走进荣加纯时,荣加纯身边有个娱记,他似乎是想要拍摄荣加纯的高清照,奈何青年一直微低着头,只留下冷淡的侧脸,于是他在等到荣加纯经过身边时,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摸荣加纯的脸,荣加纯身边的保镖保护不及,对着娱记大喝,然而他的声音完完全全被现场的杂音淹没了下去,在荣加纯因为身边的动静终于回过头时,娱记的手指离他竟然只要毫厘,不过他这一毫厘却再没有继续接近,因为这名娱记的手腕已经被耿冠南紧紧地捏住,荣加纯顺着耿冠南捉住娱记的手看向男人的脸,两人只来得及对视了一秒,或许是忌惮现场太多的媒体,男人在为荣加纯解围后瞬间又离他离得远了些,视线也瞬间移开。 之后在耿冠南有意无意的保护下,荣加纯一行人终于顺利走进了酒店。 经过了摆满鲜花和饰品的大厅,便是一条很长很宽敞的走廊,走廊红毯的绒上全是不久前喷洒的彩带,周遭气球鲜花环绕,而穿着浅红色露背礼服的唐楚就站在走廊的那头。 作为今天的女主角,唐楚无疑是全场最漂亮也最受人瞩目的女性,妆容精致而优雅的她面上带笑缓缓从那头走来,而耿冠南也主动走向唐楚,两人相会时,耿冠南伸手牵住了唐楚的手,然后两人一起走向这头的耿天忠和荣加纯,男人在离荣加纯三步之远时停住了脚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小妈,笑着说着场面话, “感谢父亲和小妈来参加我的订婚礼。” 唐楚也全程带笑,唯一与耿冠南不同的是,她自始自终也没有分给荣加纯半个眼神,而是只对着自小便十分宠溺她的耿天忠说道, “谢谢耿伯伯来参加订婚礼。” 周围的人并未察觉这一异处,有人听唐楚还叫耿天忠伯伯,笑着打趣儿, “唐小姐还叫老董事长耿伯伯啊,该改口了,应该叫父亲了。” 这人一起哄,周围人也跟着哈哈地凑热闹,唐楚何等精明伶俐,自然从容应对, “你们休要打趣儿我,我倒是想叫,只是我和冠南一日未结婚,这礼数还是得遵守的,现在都说什么复礼复礼的,我看着礼仪还得从我们这些家庭开始重建遵行,冠南,你说呢?” 耿冠南的视线自进走廊起,一直缠绕在唐楚身上,像极了一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听唐楚把问题抛给他,耿冠南眼里满含笑意与柔情,回到, “我自然跟你站在同一战线。” 众人看着耿冠南如此宠爱自己的小未婚妻,周遭熟悉耿冠南以往风流史的人无不在心里默默感概,耿冠南如今可真算是拜倒在唐楚的石榴裙下 ,浪子回了头。 或许,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荣加纯觉得耿冠南和唐楚‘如胶似漆’的亲密状态颇为刺眼,可是他将自己面上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因为他知道他此刻的心理情绪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和...自作多情。 没错,就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地以为耿冠南会和他一样难受,结果男人却好似对这场订婚礼期待已久。 走廊的一旁便是订婚礼的大厅,众人在走廊寒暄一番后,纷纷进了大厅,厅中已来了许多宾客,荣加纯匆匆扫了一眼,许多人都曾经参加过荣加纯和耿天忠的婚礼。 这些人参加过耿天忠的婚礼,也就意味着他们知道荣加纯的身份,于是纷纷上前来打招呼,荣加纯只得一一招呼过,因为周遭还有许多的媒体朋友,所以大家行事都比较拘谨,厅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几乎都在围绕着耿冠南和唐楚,而这无疑让荣加纯心里有些难受。 耿冠南和唐楚忙着应付宾客,而现场有些人因为不清楚荣加纯的身份都对其敬而远之,不敢轻易靠近,何况耿天忠对荣加纯似乎有着极强的保护欲,把人牢牢放在视线之内,这更让众人中不了解荣加纯身份的人好奇,荣加纯不太喜欢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只好同耿天忠招呼一声后,拿着侍者送的红酒杯去到了一个沙发角落,他才刚刚落座,身边的软沙发里很快地也坐了一个人,荣加纯偏头,看见了一身纯白西装的燕留声。 燕留声手里如荣加纯一样,手里端着酒杯,高大的青年冲着荣加纯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他坐在荣加纯身边后,视线却没落到荣加纯身上,反倒是对着人群中间的耿冠南看了许久,然后他像是看出些什么端倪一般,低声道, “我看今日,耿先生的礼服和唐小姐的礼服配得挺奇怪,倒是和你的礼服搭配的很合适,这到底是谁和谁的订婚礼啊。” 不得不说,燕留声的观察力的确出色,表面来看,荣加纯和耿冠南同为男性,两人即使同穿西装,西装款式还类似,常人也会觉得无可厚非,因为男性的着装选择本就不多,撞衫实属平常,但仔细观察却会发现,荣加纯的蓝色西装和耿冠南的纯黑西装,不仅在样式上非常类似,而且两人的西装袖口处都有暗绣的菱形花纹。 西服样式和纹路都一样,的确不能只算巧合。 如果是在之前,燕留声说这番话或许会让荣加纯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耿冠南的有意安排,毕竟他身上穿的小西装是昨晚耿冠南叫人特地送去的,可现在荣加纯却不会再多想了,而接下来的事情也的确让荣加纯不能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 当与会的所有重要嘉宾到齐后,整个订婚礼正式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到订婚礼台下,瞩目着即将订婚的两个新人,订婚礼的司仪主持了开场仪式,司仪说完话耿天忠和唐冠德两人分别上台讲了话,两人作为A市两大集团的掌舵人或曾经的掌舵人,在今天两个小辈的订婚典礼上并未说任何与商业有关的事,更未提及两家联姻之后对A市整个市场权力的大洗牌和大震动,而是只谈及了唐楚和耿冠南,只说了希望二人以后能在婚姻生活中同甘共苦,携手一生。 两位长辈说完话后,相互搀扶着下了台站到一旁,工作人员则顺势从后厅推出一个巨大的六层蛋糕,蛋糕桌上放着一个蓝色丝绒的小盒子。 唐楚在耿冠南的搀扶下走上礼台,在短暂的致辞后,耿冠南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拿起蛋糕桌上蓝色的小盒子,然后缓缓半曲下膝盖,在众目睽睽和无数的镜头之下半跪了下来,耿冠南抬眼,眉眼温柔地望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唐楚,然后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戒,钻石淡蓝色的光芒柔和而美丽。 耿冠南深情地说着表白的话,“楚楚,这枚钻戒和今天的这一跪,代表我对你的心意和歉意,很抱歉之前一直没能尽到一个男友的责任,今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耿冠南作为A市最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同时也是极少对媒体公布私生活的名人,他今日对唐楚的示爱必会成为今日A市最爆炸的新闻,而男人的这一跪对于礼台之下的荣加纯来说,无疑也是一个爆炸性的冲击,荣加纯身体几乎都站立不稳,而此时,耿冠南偏偏还拿出了小盒子里的钻戒,唐楚也配合地缓缓伸出她细嫩修长的手指,周遭的闪光灯在耿冠南为唐楚套上戒指的那一刻达到了高潮,所有快门的声音在荣加纯耳边噼里叭啦地炸响,他的最后记忆停留在耿冠南的柔情瞩目和唐楚的冷淡倨傲之下,而后在所有人都为A市最顶级的两家豪门联姻而欢呼祝贺时,荣加纯却转身拨开了人群,站在他身边的燕留声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他在人转身离开后立即跟上,等彻底脱离人群的那一刻,燕留声在紧跟上荣加纯的同时,抽空朝后望了一眼。 彼时,耿冠南已经站起,他面上带着官方的笑,看似在应付媒体的镜头,实则眼神早已在人群里搜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他想看到的人。 燕留声跟着荣加纯出了会场,耿冠南将全场扫视一周,只来得及捕捉荣加纯离开会场的背影和燕留声追逐的身形,他沉了沉眉,但订婚礼还要继续,现场的媒体也早就准备了无数的问题需要他回答,耿冠南只好暂时收回视线,集中精力来应付现场的媒体和记者,唐楚带上订婚戒指后,起了身的耿冠南和她象征性地一起切了现场的订婚蛋糕,然后周围的工作人员开了香槟,灌满桌面上摆着的高脚玻璃杯以示庆祝,这便算是订婚礼正式而圆满地完成了,现场所有的人都应景地鼓起了掌,伴随着相机快门的咔咔声,一起穿透墙体,直传到会场外墙体另一边的荣加纯耳中。 侵入耳内的声音太过嘈杂和刺耳,逃离会场的青年只好捂住自己的耳朵,他面上表情淡淡的,但脚下却加快了步伐,终于在拐角处被身后追上的燕留声拉住了胳膊,燕留声疾唤, “加纯,加纯,你等等!” 荣加纯在燕留声的拉扯下停住了脚步,他走到荣加纯身前,将青年捂住耳朵的双手扯下,掰过青年逃避的身形,双手搭在荣加纯肩上,燕留声微俯下身,放低了声音,询问,“加纯,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 荣加纯低垂着眉,眸光里没什么情绪,甚至为了不然燕留声看出一样,还勉强笑了笑,但燕留声就是能感知荣加纯此时低落的心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 “撒谎,”燕留声的手从荣加纯肩上离开,顿了一会儿后,他突然靠到身后的墙体上,望着荣加纯似无奈似苦涩地一笑,道,“你撒谎,不要骗我了,是...因为耿先生吧。” 听见燕留声提及耿冠南,荣加纯垂在两侧的手轻轻握了握,他抬头看了看燕留声,正好和对方四目相对,他并未回答燕留声的问题,但只需一眼,燕留声便从荣加纯澄澈丝毫不设防备的眸子里读出了答案。 “你果然...喜欢耿...” “留声,”似乎知道燕留声要说什么,荣加纯在他话未说完时连忙打断了他,荣加纯并非顾及燕留声接下来的话,他在乎的是现在人多嘴杂,害怕燕留声的话被旁人听去,而他和耿冠南的关系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媒体曝光,后果不堪设想,燕留声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抱歉,是我太不周道了,” 燕留声尴尬一笑,然后自墙上直起身体,摸了摸头发,建议道,“你看,现在我们反正已经出来了,再进去反倒引人注意,不如我们去酒店三楼喝喝咖啡,等下面快完事了,你再下来?” 燕留声这般说,其实更多的是为荣加纯考虑,现在再进会场的确引人注意,更重要的是,从荣加纯方才的表现不难猜测,他现在根本不愿看到会场里的场景。 荣加纯也知燕留声的用心,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 当耿冠南从媒体记者中抽出身,循着一点空闲时间上楼寻找荣加纯个燕留声两人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其间耿天忠和荣加纯通过一次电话,荣加纯用“不知如何应付媒体的问题”为理由,向耿天忠解释了自己逃到三楼和咖啡的行为,耿冠南上楼时,背对着男人的燕留声正努力说着冷笑话逗对面情绪低落的荣加纯开心。 荣加纯并非那种对旁人使脸色的人,他知道燕留声对他好,也尽力配合着燕留声,但却在抬头看见一身西装革履向他走来的耿冠南时,僵住了脸上的笑容,荣加纯瞬间低垂了眉眼,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饰他的情绪,燕留声很快发现了他的异样,转身一看,果然就见耿冠南正迈着长腿,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盯住了他和荣加纯,快步向咖啡厅里走过来。 侍者“欢迎光临”的声音很快响起,燕留声在耿冠南靠近之前便已经起身,他对着面色稍显冷峻的耿冠南道好, “耿先生。” 燕留声起了身,但荣加纯却没有,他手里依旧端着咖啡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稍显慌乱的眼神暴露了他此时的略微紧张的心绪,燕留声几乎以为荣加纯此时能面色不敢地对耿冠南不理不睬。 耿冠南很快走近二人,不过他并未直接在两人中间空闲的椅子坐下,而后直直站在了荣加纯的身后,然后耿冠南很熟稔地将手搭在了荣加纯的肩上,但男人并未先对荣加纯开口,而是回应了燕留声对他的问好, “燕公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有空来参加我的订婚礼,不过我的订婚礼在一楼,燕公子似乎找错了地方。” “耿先生说笑了,加纯在会场里待得太无聊,我只是陪他出来走走。”燕留声哪能听不出耿冠南言辞之间的不悦,但他自知道荣加纯和耿冠南的真实关系后,也不会在像以前那般避讳和荣加纯接触。 燕留声的回答对于耿冠南来说并不重要,他想做的不过是向燕留声宣示自己对荣加纯的主权,能让燕留声对荣加纯敬而远之,只是竟然要从燕留声嘴里探听荣加纯的情绪,让他的不悦更上层楼,也觉得这两日来对荣加纯的确是太疏离了, “在里面很无聊吗,怎么不跟我说?”耿冠南俯下身,凑近荣加纯的耳边,眼睛盯住荣加纯搅动咖啡勺的手,轻声询问。 “没有很无聊,只是看见留声,所以出来跟他说会话。”耿冠南凑近的动作让荣加纯下意识地避让几分,或许是心中有气,难得的,荣加纯变得不那么好哄劝起来,“会场里的人估计都等着你,耿先生还是快下去吧,我和留声有好多话要说。你在这儿,我们也不自在。” 荣加纯也不知自己是在生哪门子气,明明他曾经有很多次机会让耿冠南放弃和唐楚的订婚,但都放弃了,现在耿冠南如约和唐楚订了婚,他却又莫名的伤感,莫名的...生气。 且不说荣加纯刻意地疏远和埋怨,就是青年口中的一个‘我们’着实是触及了耿冠南的逆鳞,只是他理解荣加纯现在的状态及其原因,也知道是自己和唐楚的事让荣加纯失落难受甚至是生气,而整个典礼中因为忌惮媒体,对荣加纯刻意的疏忽也让青年感受到了和私下相处中不一样的冷遇,可这也是为了保护青年不被记者过多骚扰,他也知道荣加纯闹脾气反面也说明了对他的在乎。 耿冠南好声好气地劝慰,“这是闹小性子了?你们年轻人之间的话还不能让我听见吗?有些事晚上回家我要跟你解释,现在不方便。” “解释?耿先生并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释的,今天是你和唐小姐的大日子,你不该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 荣加纯话才说完,咖啡厅的玻璃门就又被推开了,来人是一楼会场的侍者,走近对着耿冠南三人鞠个躬后,说道, “董事长,耿老爷子让您现在下楼找他。” “有说什么事吗?”耿冠南直起身,问道。 “马上就是记者答疑了,需要您亲自参加。”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你下去。”耿冠南对侍者说完,回身过来扫了燕留声一眼,对方脸上还是带着招牌的笑意,耿冠南懒予理睬,他继续劝慰荣加纯, “纯纯,别生气了,晚上回家你要怎么跟我发脾气都可以,现在同我去一楼会场。” 有些时候,荣加纯在私下也会去想,像耿冠南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会不会有什么弱点和缺陷,最开始他认为耿冠南是个铁血无情面冷心也冷的人,但真正和耿冠南接触后却又发现男人其实很细心,也有温柔的一面,可是在这种温情的相处中,他又发现了耿冠南性格上的一个缺陷,那便是占有欲太强,有些时候强到不会顾及周围人的感受,可能是久居上位,他说的话没人反驳,导致了他总是习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做事。 耿冠南握住了荣加纯的手,想把人拉着下楼,但荣加纯明显挣动了一下,可能因为力气用得小,所以耿冠南没发现,燕留声却发现了。 在不知道耿冠南和荣加纯真实关系前,燕留声一度以为荣加纯是被耿冠南包养,被包养的人往往没有人权,那时他最担心的就是荣加纯是迫于耿冠南的权势而忍辱承欢,现在知道了二人不是那种苟且关系,可是他却看到了他最不行看到的。 耿冠南罔顾荣加纯的心思,让荣加纯做他不愿做的事。 所以,当耿冠南拉着荣加纯起身时,没有犹豫,燕留声像以往在学校的任何一次一样,为荣加纯挺身而出,他伸手截住了耿冠南的胳膊,举动虽然大胆,可语气上依旧丝毫不敢逾,燕留声依旧带着他阳光的笑,“耿先生,加纯现在不愿意下去,您就让他在这儿喝喝咖啡,我陪着他说说话。” 燕留声说完话,却迟迟没有等到耿冠南的回答,等到连荣加纯都发现了不对看向耿冠南时,却发现耿冠南正紧紧盯住燕留声的手腕。 燕留声手腕子上赫然有一条形制上跟荣加纯的小银铃极为类似的红绳,过了好片刻,耿冠南突然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却有些勉强, “燕公子手上的东西熟悉得很,我记得,小妈腕子上好像也有一根,怎么,现在同学之间都流行这么戴手链的吗?”说毕,耿冠南松开荣加纯的手,眼神却紧紧锁住仍旧坐在椅子上的荣加纯,而耿冠南一松开,燕留声自然不敢在将手搭在耿冠南胳膊上。 燕留声知道耿冠南误会了,他还来不及体会第一次从耿冠南嘴里听见‘小妈’一词的震惊,唯一能做的就是急忙开口解释,“耿先生你误会了,其实我...” “留声,”话说到一半,却被荣加纯打断了,他摸着自己的手腕,没敢抬眼和耿冠南对上视线,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不和耿冠南下去,他道,“没什么误会的,我手上的银铃本来就是你送给我的,耿先生不是有记者会么,还不下去?” 荣加纯这么一说,燕留声一时没有做声,而耿冠南更不知该说什么,一旁的侍者看他三人纠结迟疑,也在一旁小心提醒耿冠南, “董事长,我们该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顿了片刻后,耿冠南才答到,因为侍者的一打岔,耿冠南似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他伸手去够荣加纯的耳垂,青年被他弄得瑟缩一下,男人好似对这个动作比较满意,虽然手指只碰到了荣加纯的几缕头发,但他脸上竟然带出了一丝笑,而后才道,“那你们慢慢聊。” 说毕,耿冠南这才转身跟着侍者离开了咖啡馆,等这里又只剩下燕留声两人时,荣加纯才从刚才的氛围中换过一口气来,燕留声看出了他的故作镇定,道, “刚才,你那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耿董事长会误会。” “没事儿,他误会就误会,反正他也不在乎。”荣加纯越说越小声,最后竟只能端起桌上的咖啡来掩饰脸上的失落,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的心绪,但燕留声总算是看出了,现在荣加纯和耿冠南之间,他根本是插不进去了,可是偏偏对手是耿冠南,他还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笑着陪荣加纯解忧。 耿冠南下去之后,召开了记媒体期待已久的记者会,会上耿冠南和唐楚回答了许多A市市民关心的问题和八卦,耿冠南能答的尽量都答了,这次的信息透明度可谓空前绝后,毫无意外的今日下午A市的各大报刊都被耿冠南和唐楚的婚礼占领,媒体也好似被统一口径,皆在盛赞这场订婚礼,会场上能流出的照片纷纷被摆上封面头条,其中最吸睛的一张,是耿冠南半跪向唐楚献戒指的那张,但除此之外总有一些小报能关注到特殊的点,或者说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另辟蹊径,比如在A市颇有影响力的娱乐报纸——‘一周娱乐’就大肆报道了这次婚礼同耿天忠一通出行,被耿天忠称作‘极为重要的人’的荣加纯,甚至在文章的最后,这份报纸还别有用心地摆上了一张偷拍来的荣加纯和燕留声喝咖啡的照片,整片报道中也充斥着对荣加纯身份的猜测,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辞间却已经认定了皮囊漂亮的荣加纯必是游走在A市上层的交际花,不过这篇报道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只是对于荣加纯身份的猜测在网路上却逐渐蔓延开来。 且说耿冠南这边,刚才他之所以半途离开会场,询问荣加纯的去处,除了有见到燕留声的不悦外,还因为荣庚来了会场,在离家之前,荣加纯就和荣庚通过电话,荣加纯本计划派家里的司机去接荣庚,只是临到了点,何芸却突然改口不让荣庚出门,荣家向来由何芸当家,荣庚软弱,虽然心中觉得何芸的做法不妥,但明面上不敢反抗,是以最初荣庚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来,但真正到了点,却又不确定了,好在何芸也是识大体的,顾及耿家势力,最后还是松了口,但荣庚赶到会场时,已然迟到了半个小时,订婚礼也已经结束。 荣庚在来的路上就给荣加纯发过信息,但荣加纯没看手机,等到和燕留声道别后,荣加纯才发现荣庚的短信。 荣加纯急急忙忙回会场,本以为荣庚已经离开,耿冠南却打电话告诉他说,难得有机会,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地址选的就是该酒店顶层的露天餐厅。 荣加纯因为荣坤和何芸的缘故,很少回荣家,但荣庚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荣庚虽说性格软弱,但到底没有辜负过荣加纯,两人的关系与一般的父子也无多大分别。 若以耿家核心,一桌子上,可以说荣庚是唯一的外人,加之身份地位上的区别,和耿冠南父子说话时,荣庚总带着商人该有的谄媚和小心翼翼,但耿天忠却对荣庚尊敬得很,毕竟从辈分上看,荣庚还是他的岳父,或者说内心里,耿天忠还是为自己的‘老牛吃嫩草’而感到一丝愧疚,这丝愧疚外在的演化,便是耿天忠对和荣加纯所有相关的人都十分关心。耿天忠对荣庚的态度自然决定了周围所有人对荣庚的态度,一顿饭虽说没有不算其乐融融,也算宾主尽欢。 临了最后,一家人吃完饭,耿冠南派司机送荣庚回家,又拿出许多在欧洲出差时带回的礼品让荣庚带回家,荣庚谢过,等到最后上车时,荣庚拉住荣加纯的手,眼里情绪难明,或许是看到荣加纯在耿家过得不错,对荣加纯的愧疚也少了一些,心里宽慰不少,该交待的事交代之后,荣庚又说到了荣坤的事。 荣坤自志愿出来,知道自己与B大擦肩后,心情一直不好,连带着情绪都很低落,何芸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宝贵得很,心疼得不得了,而荣坤心情低落的根本原因也不过是想见荣加纯,奈何耿冠南把荣加纯看得太好,荣坤根本连哥哥的行踪都掌握不了,即使知晓人去了学校,也被耿冠南派去暗中保护的人拦下给阻了去路。 在荣加纯印象中,这已经是荣庚第二次要求他回家看看荣坤,因为耿冠南和唐楚的事,荣加纯做许多事都兴致不高,而且也一直没抽出时间回家,现在荣庚又提及此事,荣加纯只得再答应一次。 送走荣庚后,耿冠南安排耿天忠和荣加纯回凤凰岸,自今早荣加纯曝光后,A市似乎所有的媒体都对这个身份神秘的青年兴致颇浓,一直有娱乐记者在酒店周围蹲点,就为了捕捉到更多信息,对于这些常年和媒体打太极的耿冠南不可能不知道,为了避嫌,耿天忠和荣加纯并未坐上一个车,甚至保险起见,耿冠南安排耿天忠先回了凤凰岸。 一行人,耿天忠的车先走了,然后是荣加纯的,最后才是耿冠南和唐楚的专车。 从酒店到凤凰岸,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送荣加纯的是司机小王,小王是耿家的老司机,和耿冠南父子关系都很好,一直以来也十分关注耿冠南和唐楚的婚事,这回两人终于订了婚,小王作为老佣人也着实替耿冠南开心,一路上和荣加纯说了许多耿冠南唐楚小时候的趣事儿,荣加纯虽然尽量附和,可小王也察觉到了他的兴致缺缺,正要分神问原因,一回眼却发现车子前方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小王反应迅速,一个急刹车,才堪堪在那人的身前停下车,而车身和此人的距离已不过一掌,小王正要下车检查这人的情况,那知坐在后座的荣加纯却率先下了车。 荣加纯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等到镇定心神,抬眼看向车外时,却发现拦车的人竟然是荣坤,即使荣加纯现在有多么不愿和荣坤接触,可十几年的感情还是让他第一时间下了车,拉过荣坤的身体开始检查人有没有受伤,等到确定人没事之后,荣加纯才松口气,而行为冲动而危险的荣坤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行为的不妥,甚至他还为荣加纯意外展露的关心而欣喜若狂,他任由荣加纯拉着自己的身体检查,嘴里只一直不停地叫着‘哥哥,哥哥’,眼神也一瞬也没离开荣加纯的身形。 确认荣坤身体没受伤后,荣加纯才记起要和荣坤保持距离,来自心底对于荣坤冲动范险的行为愤怒也喷薄出来,他轻轻推了荣坤一把,皱眉道, “荣坤,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荣加纯想要刻意和荣坤保持距离,但荣坤好不容易才截到他的哥哥,怎会轻易就让人逃开,荣加纯推拒的手才触及他的胳膊,荣坤突然猛地往前一窜,张开手臂把人锢进了怀里,在荣加纯还来不及挣扎之前,就把头埋进荣加纯的脖颈,用着暗哑压抑的声音说道,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你不许走,不许走。” 脖颈间陌生的温热吐息爬上肌肤的那一刻,荣加纯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一种恶心的感觉从心头涌起,荣加纯这才回过神来推拒, “放开,荣坤,你放开。” “我不放,我不放,”荣加纯越挣扎,荣坤锢住荣加纯的双臂就收得越紧,甚至到了最后,他已然不顾荣加纯是否能承受住他大力的手劲,他嘴里只不断重复着对荣加纯的思念,“我好不容易跟着爸爸才找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哥哥,你不要走。” 荣坤这般偏执而疯狂的行为让司机小王很快警觉起来,他下车后很快给耿冠南发了个短信,然后在荣坤将荣加纯往外拖走时,几步冲上前同荣坤拉扯起来,三人的一番动作引来周遭驶过车辆的纷纷瞩目,但因为现在时间晚,周围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车辆驶过也只当这是普通的醉酒闹事,荣坤人高马大又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认真起来,荣加纯二人根本不是荣坤的对手,甚至对于荣坤来说,除了荣加纯他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司机小王拉扯他,他便一手臂挥过去,小王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后就往后栽倒,荣加纯见小王摔倒,惯性让他想伸手去拉人,可荣坤怎么会松手,荣加纯讨厌荣坤在和他的争执中伤及他人,手中的挣扎也变得更为激烈起来,荣加纯的力气虽比不上荣坤,可到底是成年男性,他剧烈挣扎,荣坤就需要耗费三倍的力气来把人按住,但渐渐他也有些吃力,荣加纯感受到了荣坤手臂的一丝松懈,乘着荣坤注意力松懈之际,荣加纯抽出胳膊,对着荣坤的脸一个耳光甩过去,皮肉相接的声响在夜晚静谧的马路上,伴随着荣加纯的厉声指责, “荣坤,你醒醒吧,你太过分了!” 荣加纯一巴掌扇过去后,荣坤好似傻了一般立在原地,对荣加纯的禁锢也松了,只用手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表情在黑夜中变换,而脱开了荣坤束缚的荣加纯很快转身去搀扶跌倒在地的司机小王。 小王在荣加纯的搀扶下站立起来,他一边嘴里说着没事儿,一边拍手安慰荣加纯, “夫人,我已经通知过董事长了,董事长应该很快就能...” 话还未说完的小王,看到原本呆立的荣坤突然低沉沙哑的笑起来,拉着荣加纯就想往车里跑,但荣坤已然快速接近,在他一脚踹向司机小王时,荣加纯却突然往小王身前一挡,荣坤注满力气的一脚揣在了荣加纯的腿上,几乎是瞬间荣加纯就跪倒在地,而正在此时远方一辆飞驰而来的车附带着那极为晃眼的大灯很快逼近,一个急刹停在三人面前,车轮与马路产生剧烈摩擦声格外刺耳,乔骍率先从副驾驶下车,但他还没来得及打开后座的车门,耿冠南已经自己下了车。 车子刺眼的光芒刺伤了荣坤的眼,他在那一眼踹出时并未看到荣加纯挺身的动作,待到他视线恢复,荣加纯已经被他一脚踹到跪倒在地上,他的手紧紧捂着腿上被踹的痛处,低垂着头,但光从青年颤抖的背脊都能看出他的痛苦。 无论如何荣坤也从未想过要伤害荣加纯,他望着荣加纯佝偻瑟缩在地上的身形,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一只大手拧住了,痛到简直无法呼吸, “哥,哥,哥哥。”荣坤蹒跚着想要接近荣加纯,但才走到半途一个裹挟着十分力气的拳头已然朝他打来,荣坤瞬间被打翻在地,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等终于缓过气后抬头发现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耿冠南满面怒容, “荣坤,你简直是找死。” 一向衣冠楚楚透着‘斯文人’气质的耿冠南发起火来比常人更有威慑力,荣坤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被耿冠南一手揪着领子从地上拉起来,另一只手握成拳落在荣坤脸上,荣坤被打得头偏向另一边,嘴里血腥味也迅速升起。 耿冠南力气用得大,接下来几个拳头落在荣坤身上,荣坤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自喉咙发出呜呜声,耿冠南好似气极,丝毫没有考虑荣坤是否承受得住他的殴打,又是一拳落下,这一拳彻底把荣坤打软了,他瘫倒在地,弹了几下,没能起来,重重喘着粗气,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又已经上前的耿冠南,耿冠南还要施暴,拳头高高举起,却因为身后荣加纯的劝阻犹豫了动作,只听得背后传来荣加纯的声音, “耿冠南,别打了,不要打了。” 荣坤那一脚踢得用力,一脚下去疼得荣加纯好半天才缓过痛来,‘侥幸’躲过一脚的司机小王在感谢荣加纯之余,赶紧卷起荣加纯的裤脚查看伤势,等荣加纯终于缓过劲儿抬头时,却发现荣坤已经被耿冠南几拳打得倒在了地上,见男人还有上手的意思,他撑着小王的肩膀站起来,急忙劝阻, “你再打下去,他会出事的。” 耿冠南没回头,捏着拳头,冷声道,“会出事?他作为你的弟弟,三番五次骚扰你,搅乱你的生活不说,现在还敢对你动手,我看他简直是找死。”说毕,耿冠南又要去抓荣坤,好在小王在荣加纯的催促下几步跑到耿冠南身边,拉住耿冠南的胳膊,劝到, “董事长,不要打了,您这样下去要出事,万一周围有媒体记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闹大?我看A市有谁敢把这条‘新闻’发出去。” “是,是,可是董事长,您是不畏惧媒体,但是您得为夫人考虑不是?今天夫人才在媒体面前露面,晚上便发生这样的事,有心人会如何评议夫人呢?” 司机小王作为老仆人,端的是会察言观色的主,他能看出耿冠南很在乎荣加纯,在言语上也极赋技巧,知道盛怒之下只有搬出荣加纯才能止住耿冠南冲冠的怒气,在他犹豫的空档,荣加纯一瘸一拐地从后面走上前来,他拉住耿冠南的胳膊,望着耿冠南微红的眼,细声劝慰, “算了,耿先生,算了。” 荣加纯的主动靠近,让耿冠南原本已经握成拳头的手又松开,浑身绷紧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一瞬间仿佛暴怒的雄狮成了温顺的豹子,他的手臂很快绕过荣加纯的背扶住他的肩,以极轻的力度将人揽住往自己怀里送了送,荣加纯因为脚不方便的原因,也乖乖地任由耿冠南揽着他,而他则神色难明的望着躺在地下几经挣扎才从地上坐起的荣坤。 荣坤就蹲坐在地上,他先是往路旁边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用破了皮的手擦了擦嘴唇,荣坤怎么也没想到人高大力年轻有力的自己竟然会被耿冠南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其实在被耿冠南殴打的过程中他不是没有机会还手,只是他才刚刚积蓄起几分力气,耿冠南的拳头又已落下,最终成了耿冠南单方面对他的殴打,他抬眼看着安安静静靠在耿冠南怀里的荣加纯,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极为碍眼,或许是突然有了念头,荣坤好像想通了什么,他眯起眼睛,对着面前姿势亲昵的二人讪笑道, “耿先生还真是奇怪,我哥是你后妈,又不是你老婆,您今晚还真是激动啊。” “荣坤,你给我闭嘴!”荣坤的出言不逊让耿冠南很快又警觉起来,荣加纯发现了耿冠南有再次发怒的趋势,抢在耿冠南之前厉声呵斥了话里别有意味的荣坤,他望着蹲坐在地上的高大青年,脑海里却在不住闪现小时候和荣坤相处的点点滴滴。 少年时代的荣坤有一对小虎牙,他整个人也和这对虎牙一样,虎里虎气的,很可爱、很仗义也很爱护明明比他大却没妈疼的哥哥。 少年荣坤,毫无意外地,成了荣加纯年少美好的回忆。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荣坤对他的感觉变了,变得喜欢触碰他,用言语挑逗他,对他占有欲也渐趋加强,直到荣坤醉酒的那个夜晚,荣加纯终于明白这种变化原因何在,可是扭转已经来不及了,他和荣坤的一切都在荣坤强迫他手淫时改变,而现在,荣加纯想,必须做个最终了结,为荣坤对他那畸形的感情做个了结。 脚上的伤依旧在隐隐作痛,荣加纯忍着疼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荣坤,平静地说道, “荣坤,以前,我没对你说过,但今天有些话,我可能真的要和你说清楚,你听好了,以后如果你继续这么骚扰我,荣坤,我不会讨厌你,但,我会恨你,恨你无知,恨你可恶,恨你不知廉耻,恨你让我痛苦。”荣加纯顿了顿,然后在荣坤紧盯的不甘眸光中继续说道,“你三番五次的这般对我,我真的很苦恼,也很不知所措,可是我知道我对不起阿姨,所以我选择一次一次的原谅你,但你该知道,我已经不欠你们家的了,而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你听懂了吗,荣坤。” 荣加纯看着荣坤,而荣坤也抬眼紧紧盯着自己追寻了很多年的哥哥,荣加纯骂过他,说他变态,有几次气急了也对他动过手,可是却从没说过恨他,今天却说了。 哥哥说,恨自己。 “哥,”荣坤好似现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顾身体上的伤了,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接近荣加纯,却在半途被耿冠南人高马大的司机拦住,“哥,我知道错了,我今天不该来找你,我错了。” 荣坤嘴里道着歉,但荣加纯却已经无暇再听他解释,因为腿上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唧出声,耿冠南察觉了他的痛苦,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将人打横抱起,放进自己的车里,然后由司机小王开车,回了凤凰岸,徒留荣坤被耿冠南司机截住的身形越缩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上了车,耿冠南把人放在后座上,然后拉起荣加纯的小腿放到自己腿上,卷起裤脚查看伤势,荣加纯虽然全程很少出声,可光从红肿中泛着青紫的伤处来看,就能知道荣坤那一脚力道十足,耿冠南伸手触了触伤口,荣加纯垂在后座椅上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疼痛让他瑟缩了一下, “轻点,疼。”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知道躲开吗?”耿冠南嘴里虽说着责备的话,可从眼神到动作无不透着怜惜,他触碰伤口的力道小了又小,最后只能轻轻握住荣加纯细瘦的脚踝细细揉捏,开着车的司机小王对后座两人有些越矩的行为视而不见,只在耿冠南责备荣加纯不知躲开荣坤的攻击时,为荣加纯辩解了一翻,说夫人是为了救他才挨了荣坤那一脚。 现在上了车,没了荣坤搅局,荣加纯和耿冠南的相处模式又恢复到了今天下午的状态,耿冠南因为心疼荣加纯百般呵护,但荣加纯显然因为今日荣坤的闹事和耿冠南唐楚两人的订婚礼而兴致不高,耿冠南明晓他的难受,一路上尽由着人冷落自己,除了荣加纯偶尔因为耿冠南的揉搓而痛哼出声外,三人一路沉默到了凤凰岸。 “辛苦了,王师傅。” 车子很快到了凤凰岸,下车时荣加纯突然对司机小王这么说到。 小王闻言很不好意思,更为荣加纯为自己而受伤愧疚,荣加纯的体恤只让小王只觉得受之有愧,他摇了摇头,惭愧道, “夫人的这句辛苦,小王不敢受,我还要感谢夫人今天替我挡下那一脚。” “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你不必自责。” 耿冠南见人两人你来我往,话说得没完没了,直接打断到,“好了,小王,你下去休息吧,今晚的事,无需告诉老爷子,明天我自会解释。” “诶,知道了,董事长,夫人,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穿过花园到别墅门还有不断的一段距离,荣加纯瘸着脚慢慢走,耿冠南看不过直接把人抱着进了别墅,开门后把人放到半米高的鞋柜上,然后蹲下身为荣加纯脱了鞋套上拖鞋,然后又拦腰把人搀扶到地上,扶着人一瘸一拐地进了客厅,荣加纯坐在沙发上,耿冠南蹲在他身边,借着昏黄的灯光,耿冠南想查看荣加纯腿上的伤势,哪知荣加纯直接拒绝了男人的动作, “不了,耿先生,我不碍事,现在才过十点,老爷子刚刚睡下,容易被吵醒。”荣加纯拉住耿冠南的衣袖,摇头轻声提醒。 “但是你的伤口不得不处理。”耿冠南抬头,皱眉看着荣加纯。 “小伤,明天处理。” “这是小伤?你都没法走路了,不要逞强了,让我看看。” “不,不要,”荣加纯见耿冠南又要拨开他的裤管,仿佛铁了心,又连忙阻止了男人,“不用了,耿先生。你现在是有未婚妻的人,这种行为不合适,我...可以自己来。” 荣加纯话说得轻,可话里的意思却很重,耿冠南听出了他的抗拒,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或许是对荣加纯表达不满地方式感到好笑,他突然扶着额头笑了一下,而后站起身,揶揄道, “好的,抱歉,看起来我并不适合做一个好的未婚夫。” 耿冠南话说得诚恳,荣加纯也以为耿冠南真的答应要和他保持距离,哪知他刚想站起自己走上楼去,耿冠南却十分不客气地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并继续说完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那现在就让我来尽一下继子的义务。” 荣加纯自然不会遂耿冠南的意,在男人怀里小幅度的挣扎,耿冠南就用耿老爷子来压他,“小妈再继续动下去,莫说父亲要被你吵醒,就连家里的佣人都要过来看看究竟了。” 荣加纯最怕被人发现他们俩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耿冠南一‘威胁’,他果然马上就老实不少,只是嘴上却是不会服软的,小声道, “你...你太过分了,放我下来。” 耿冠南不理会荣加纯的抗议,把人抱稳了直接就上了二楼,真正走楼梯时,荣加纯却放弃了挣扎,乖乖地躺在男人的怀里,等到耿冠南开了他的房间,荣加纯赶紧从男人的怀里下来,耿冠南却抓着人的肩膀把人扶到了床上,等人坐好了耿冠南把双手搭在荣加纯的肩上,俯下身,对视着人的眼睛,劝慰道, “现在,乖乖坐在这里,我下去拿医疗箱,你的伤上了药我才能安心,所以不许关门,知道了吗?” 荣加纯望着耿冠南的眼,对方的眸中全然是不许拒绝的霸道,他想了想,最终屈服在腿上伤处的疼痛下,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耿冠南的话。 耿冠南见了,这才下楼,等他再进屋时,荣加纯已经脱了鞋,换上了睡衣睡裤。 睡裤宽松,很容易卷起,荣加纯自己正查看伤处,细长的手指在青紫伤口的边沿儿轻轻地按,嘴里时不时发出因疼痛而引起的抽气声,或许是太专注,荣加纯并没有发现已经到了门口的耿冠南,耿冠南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轻声叹了口气,慢走进屋道, “很疼吗?很疼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边儿说一边儿走到床边坐下,打开了药箱。 荣加纯见耿冠南坐到了他身边,两人身体贴得很近,不由得向床里边挪了挪,回道,“只是皮外伤罢了,不用去医院。” 耿冠南拉住了人的脚踝,止住了荣加纯的动作,他在荣加纯的伤处轻轻摸了摸,确定没有伤及骨头后才松口气, “不用去医院,也要抹伤药。” 说毕,耿冠南拧开药膏,细细地在伤口处抹药,而荣加纯被耿冠南拉住后也没继续躲开,乖乖地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看着耿冠南修长的手指在他小腿上动作。 耿冠南低着头,平日里用来浏览商业文件的精明眸光此时异常温柔地注视着荣加纯受伤的小腿,看耿冠南那小心仔细的样子,仿佛比受伤的荣加纯还要在意腿上的伤,荣加纯看着男人线条流畅的侧脸,将膝盖抱得更紧了,他想到今天发生的这许多事,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般,明明有许多话想问耿冠南,但却又不知问什么,从何问起,最后他只得挑了两人刚刚经历的事,问道, “耿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荣坤?” 耿冠南头也没抬,听见他的问话,只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反问到, “你想要我怎么处理他?” 对于耿冠南的反问,荣加纯沉默了许久,久到耿冠南都不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反应。 “我希望...你能放过他。” “放过他?”耿冠南声音没有起伏,但手上的动作却是彻底停下了,为荣加纯包好了纱布,抹膏药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他拧紧伤药的盖子,道, “他这么对你,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既然荣坤敢伤你的腿,至少得让他的腿断上一只,他才能长教训。” “耿先生!” “怎么,心疼了?” “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我做的违法事还差这一件吗?” “可是...” “好了,”耿冠南合上医疗箱,抓着荣加纯的脚踝,在青年的小腿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站起身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但是做错了事情,荣坤就该承担一定的责任 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 ” “耿先生...”荣加纯还想说什么,可是耿冠南已经俯下身在他的侧脸下颌处落下一吻,那个吻太温柔,以至于荣加纯整个人瞬间就软了,他拉着男人的西装衣摆,转了话题问道, “你不是说,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嘛?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是有些事,可是今天你太累了,事情有些复杂,明天,明天我在和你解释,今天先睡觉,还有,”耿冠南吻了人之后并没有马上退开,而是和荣加纯额头抵着额头,柔声道,“不要生闷气了,今天你和我闹脾气,我整个人都没精神。” “...我知道了,那,晚安。” “晚安,小妈。” 第二天,荣加纯脚上的伤很快被耿天忠发现,耿天忠爱护小妻子,见只一个晚上不见,荣加纯走路竟一瘸一拐的,忙问了理由,荣加纯和耿冠南早商量好了,只说昨晚回凤凰岸,走路时在花园摔了一跤,耿天忠不是老糊涂,这一看就是搪塞他的理由并没能瞒过他,只是他见荣加纯的伤不严重,知道妻子和儿子瞒他是不想让他担心,也就默认了他们编造的理由,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餐桌上耿天忠问了网络上关于荣加纯的流言处理得怎么样了,耿冠南答说大部分都交待好了,还剩下一些向来以香艳情色夺目的小报没有处理,耿天忠点头应了,只让他尽快把那些不靠谱的东西都压下去,耿老爷子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在这些关于荣加纯身份和背景的传言中留下些可信的,为之后公开身份奠基础。 耿天忠话里的用意,耿冠南懂,荣加纯自然也懂,可是奇怪的却是,两人心中都只觉更加沉重,更加压抑。 饭后,耿天忠把他的私人医生找医生请来家里专门给荣加纯看脚,荣加纯正好也请了半天假,耿冠南本打算送荣加纯去医院,现在有了赵医生他自然也放心,集团的事,唐楚家人那边的事,还有网络流言都等着他处理,所以饭后他就开车出了凤凰岸,偏生在路上却破天荒地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来信的号码的确陌生,可最后的留名耿冠南却是再熟悉不过: 董事长,昨日一事实属误会,我与加纯之间是纯净的同窗之谊,前事误会加之近事巧合,董事长必对我与加纯误会至深,为表歉意,留声斗胆请董事长今日下午四时于B大某咖啡馆一见,以图解清误会。 燕留声 耿冠南近日事多,加上昨晚荣加纯被荣坤所伤,他的注意力暂时还未来得及放到燕留声身上,至于红绳巧合,他最后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但现在燕留声却自己找上门来了,估计是燕留声害怕他的作为会影响燕又复,到还有些自知之明,故而想借今日咖啡馆一叙解释红绳一事。 正在开车的耿冠南见了短信内容,漠然地丢开了手机,他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借着和燕留声见面的机会去学校接荣加纯回家,顺带着把那件事同荣加纯解释清楚,所以最后耿冠南还是回了个‘好’字。 时间说过就过,耿冠南公司的事情处理完,距离和燕留声约定的时间已经只有半小时了,准时向来是耿冠南的准则,他看了看表,很快穿好外套开车去了B大。 因为要亲自去接荣加纯,所以耿冠南提前和小王打了电话,让他今天下午不必去学校,然后又拨通了荣加纯的手机,只是铃声刚刚响了几秒就被人为地掐断了,耿冠南刚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是荣加纯回的:耿先生,有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回信的内容颇为简短,但耿冠南还是将这几个字反复看了几遍,也不顾道路上的车况,最后嘴边含着不明显的笑按灭了手机。 且说荣加纯这边,最近对荣加纯来说,或许还真有些流年不利的味道,诸事不顺就算了,下个课竟然都能碰到女孩子当众表白,其实凭这一张脸,爱慕荣加纯的人不少几百也有几十,表白写情书的不是没有,但像今天这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的还是第一个。 更让荣加纯难处理的,对方是个小女孩。 操场上用玫瑰花瓣堆成了爱心的形状,女孩手里拿着个熊娃娃,在周遭众人的起哄下一步一步走近荣加纯。 女孩的脸含着青涩的红,眼里仿佛有光,带着满满的爱慕,把自己手里的娃娃递给了荣加纯,然后她小小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荣学长,我叫施函,是大二法学的学妹,我很喜欢你,这个小熊送给学长,希望...学长能收下我的心意。” 荣加纯只是上了课,他瘸着腿,手里还拿着两本专业书,面对突如其来的当众告白,荣加纯不想伤了女孩的自尊,可是他也不能答应女孩的表白,期间耿冠南来了个电话,可是那个电话并未能解救荣加纯尴尬的处境,措了措辞,向来冷面的荣加纯难得地对着女孩笑了笑,道, “施函,很好听的名字,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抱歉,你的小熊我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小熊,言外之意便是拒绝了女孩的告白,女孩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她继续到, “荣学长,为什么,你现在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我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你肯定能...能喜欢上我,拜托学长,请接收我的心意。”说毕,施函又将手里的娃娃送出去几分,然而等来的还是荣加纯坚定的拒绝,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女孩则是不断重复,“学长,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施函的锲而不舍紧追不放让荣加纯颇难脱身,然而周遭又多是看热闹的人,只知起哄,甚至他们其中很多人是知道昨日荣加纯与耿天忠一同现身了唐楚订婚礼的事,正对荣加纯身份和背景好奇得很,想看荣加纯到底会怎么拒绝女孩子的示好。 没人能帮荣加纯解围,荣加纯也不可能直接丢下女孩转身就走,一时间颇有些为难,正在踌躇间,却听见了燕留声的声音, “加纯,我约了你喝咖啡,你却迟到了半小时。” 燕留声穿过人群,穿着颇为正式的他很快走到荣加纯身边,对着抱着娃娃,身体都逐渐僵硬的施函伸出了手, “法学的小学妹啊,长得真可爱,你好,我叫燕留声。” 施函虽只是大二的学生,但燕留声的大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现在这个校园的风云人物主动同她问好,虽然搅乱了她的告白大计 但莫名地女孩心中竟感到了一丝轻松,施函也忙伸出手回应燕留声的握手,她有些羞涩,只轻轻地回了一句, “燕学长好。” “我现在可不太好,本来约了你的荣学长喝咖啡,结果人迟到了半小时,原来是在这里耽误了,小学妹看在燕学长的面子上,今天先让他同我喝喝咖啡,如何?” 看出了燕留声是想拉走荣加纯,施函一时间皱起眉头,但她还未说话,燕留声却突然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笑着说道, “加纯已经心有所属,小学妹还是不要执着了,我且给你和加纯找个台阶下,你以后也不会尴尬,所以,不要拒绝学长,好不好?” “心有所属?”女孩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着燕留声,仿佛是有些不相信一般,她问道,“是,是燕学长吗?” “哈,”燕留声无奈地耸耸肩,语气颇为遗憾道,“很可惜啊,不是。” “这样啊...那...” “那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的号码,具体情况,我可以私下告诉你,现在太引人注意啦。” “哦,对哦,抱歉,那既然燕学长和荣学长有约,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燕留声适时拍了拍施函的肩,然后拉着荣加纯的手拨开密集的人群,经过女孩时,荣加纯轻声说了句,“抱歉。” 等两人彻底走出包围圈,聚集的人群也开始散开时,两人才在咖啡馆的一角看见了黑色大衣笔直身形的耿冠南,男人身材高大,气质出众,容貌英俊,即使站在角落,也有让人不容忽略的气质,然而此刻的耿冠南却面无表情,眼中甚至如同蕴了一层薄冰,冷而利的眸光直直看向对面不远处牵手而行的荣加纯和燕留声。 二人自诩清清白白,却不知耿冠南刚刚下车并不知其间原委,他只知道等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到达咖啡馆后,他所看到的就是荣加纯和燕留声双手相携的亲密模样,等两人走近了,耿冠南才冷冷开口,犀利而暗含着威压的话却是只对着燕留声, “燕公子约我出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燕留声,我之前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所以让你觉得可以一再触碰我的底线。” 心理学上有一种定律叫墨菲定律,定律中有一条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的发生,那么它很大程度上就会发生。 现在对于此,燕留声有了最深切的体会,本打算在再次出国前约耿冠南出来,把之前的误会都解释清楚,但现在似乎适得其反,他和荣加纯的关系越描越黑了。 或许,燕留声想,这是在启示他,真正该退出这一段不属于他的感情中了。 “耿董事长,你误会了,我和加纯只是碰巧遇到,刚才他...” “我有说过要听你的解释吗?”耿冠南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燕留声的话,被耿冠南冰冷的眸光盯住,燕留声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有种感觉这次他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耿冠南。 都说上位者要修炼得叫人读不出喜怒,这样便不会被掐住弱点,可是人有七情六欲,当看到荣加纯和燕留声亲密无间的模样,耿冠南只觉得怒火中烧,妒忌让他不再保持虚假的得体,耿冠南从大衣口袋中伸出手,朝着荣加纯摊开手掌,他的神色带着隐忍,眼中克制着怒意,尽量柔声道, “小妈,跟我回家。” 就耿冠南此时的表现,燕留声实在不放心让荣加纯跟着他回家,即使知道现在继续忤逆耿冠南,后果可能难以想象,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荣加纯的安全,本来嫁进耿家荣加纯就已经天然的处于了劣势,从耿冠南此时的状态来看,只怕已经对荣加纯动了怒,所以燕留声伸手想将荣加纯护在身后,哪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荣加纯已经握住他的肩膀,燕留声回头,荣加纯对他摇了摇头,脸上是叫燕留声读不出意味儿的神色,只听得荣加纯说道,“留声,没事的。” “加纯...”燕留声还是有些担心,奈何荣加纯一再坚持,他只好放开,眼看着荣加纯走近耿冠南。 荣加纯的妥协似乎让耿冠南面色和缓了不少,他将手更向荣加纯伸近几分,哪知青年却看着男人的那只手站定身体,不再靠近,然后荣加纯摇了摇头,眼睛直直盯着耿冠南,坚决道, “我会回家,但不是同耿先生一起。” 荣加纯的话落地有声,他身边的两个男人均被他说得一愣,明明已经感知到了耿冠南的怒气,荣加纯却依旧拒绝了妥协,耿冠南刚刚有所恢复的神色慢慢冷却,即使青年损了他的面子,但耿冠南还是愿意继续给荣加纯机会,他好声劝导, “纯纯,不要闹脾气了,如果你是因为唐楚的事和我生气,我说过了,我回家跟你解释。” “不,不需要,我说过了,耿先生和唐楚的事,不需要同我解释,就好像我现在也可以不和耿先生一起回家一样,你我都是自由的,所以不该相互干涉。” 荣加纯的话让耿冠南脸上最后一点笑容彻底淡掉,男人的手还伸在空中,只是等待的那只手掌并不愿遂他的意,空气似乎都因为此时的尴尬而凝固,燕留声见两人之间的感觉不对,想要上前缓解气气氛,哪曾想荣加纯却转身拍了拍他的肩,道,“留声,你明天又要走了,我微信上约了你下午一起吃饭。” “是吗?”燕留声闻言赶快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果然见微信里有荣加纯的未读信息,他拍拍自己的额头,抱歉道,“我不怎么玩微信,没看到。” “没关系,现在正好是吃饭时间,我们走吧。” “可是...”燕留声示眼神意着站在一旁的耿冠南。 “耿先生会自己回家的,你不用担心。” “这样不太好,要不这样,加纯...” “走吧留声,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你还得送我回家。” 燕留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想通了一般,释放的舒了口气,道, “好,我们去吃饭。”说毕转过身来礼节般地对耿冠南道别,“耿先生,那有缘的话,我们下次再约。” 耿冠南已然收回了手,今天A市的风大,吹起耿冠南黑色大衣的衣摆,却吹不动男人越来越冷的眼神,叫他看上去雕塑般的冷酷和漠然,燕留声同他道别,可耿冠南的眼神却始终跟随着荣加纯,即使对方一眼也没放到他身上, “好,那有劳燕公子多多照顾。” ———————— 回想中午和耿冠南的对话,荣加纯停下了擦头发的手,他坐到沙发上,呆愣愣地望着对面穿衣镜里的自己,任由半干半湿的头发垂在耳侧,耿冠南冰冷的眼神却一直游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耿冠南并不是没对他冷过脸,可是像今天这般的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汹涌怒意却甚少有,可如果时间倒流,荣加纯想,他依旧会这么做。 今天耿天忠应唐冠德的邀请去了唐家庄园,明天回来,没了耿天忠铁律般作息的限制,荣加纯相比于平时今天稍晚了些睡觉,而耿冠南可能也会应今天和他的争吵而留宿在公寓那边,所以现在的凤凰岸除了荣加纯外就是家里的几个安保。 他脱下浴袍,准备换上睡衣,楼梯上却传来了沉重拖地的脚步声,声音越加清晰地传入荣加纯耳中,明显来人的目的地就是他荣加纯的房间,本来以为没人回家,所以荣加纯没有给门上锁,现在他只得仓皇地又拢上浴袍想去锁门,可终究迟了一步。 门外有只手大力推开了房间的门,刺鼻的酒精味混入空气瞬间涌入荣加纯的鼻腔。 荣加纯只来得及看昏暗的灯光中看清来人是耿冠南,男人已经强行闯入他的房中,然后关上门重重的将荣加纯压到了门上,剧烈的撞击让青年疼得轻哼一声,质问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混合着浓重酒味的唇已经压了上来,耿冠南霸道地将手伸进早已松垮的浴袍中,拖着青年的臀,双腿嵌入荣加纯腿间,把人抱起压在门上缠绵亲吻。 荣加纯反抗,挣扎,扭动,全都无济于事,红嫩的唇被耿冠南吮吸,圆润光裸的臀被男人的大手肆意玩弄,这种不被人尊重的亵玩叫荣加纯瞬间涌起数不尽的羞耻和难过,他乘着耿冠南吻得痴迷时,狠下心一口咬在男人的下唇上,耿冠南吃痛得闷哼一声,却也换来了一缕清醒,却也仅仅是一缕,耿冠南喘着粗气顿了一会儿,然后又野兽般地吻下,想要掠夺那张红唇,奈何荣加纯左闪右躲,狼一般凶狠的吻只能落在青年的脸颊和颈间,耿冠南手上施力,将荣加纯身上的浴袍往两肩扯,荣加纯则对抗一般的死死抓住胸前的领口,挣扎对抗间荣加纯一时情急,竟然失手甩了耿冠南一耳光,那个耳光在黑暗中格外刺耳,两人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荣加纯喘着气,气息不稳地质问此刻不管不顾地男人, “耿冠南,你是不是醉了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耿冠南还歪着头,那是被荣加纯那一巴掌甩的,荣加纯怒气冲冲地质问他,耿冠南先是低低地笑,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我自然知道我在干什么,反正今晚老爷子去了唐家庄园,我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小妈,我漂亮的小妈,我想干你。”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男人脸上,只是打了耿冠南后,却是荣加纯微红了眼眶,他咬唇看着醉得失去了‘理智’的耿冠南,气道, “胡言乱语,耿冠南,你真的是醉了,放开我!” 荣加纯说放开,他不愿和一个醉酒论事,故而在耿冠南禁锢着他的双臂间用力挣扎,哪知这会儿耿冠南却听了他的话,真真松了手将人放了开来,荣加纯一时没料到男人会真松开,刚刚被男人捞起的腿在触上地毯的瞬间没站稳,荣加纯软到在地,可是他还是本能的想要脱离耿冠南,落地的一瞬便想往男人的对面爬,离男人远些,耿冠南看着荣加纯的动作,只冷笑着勾下身,用手轻轻扯住了青年浴袍上的腰带,荣加纯后背上大片白腻的肌肤便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中,那质感极好的袍子堪堪能遮住青年两瓣挺翘的臀。 察觉到窘境的荣加纯连忙想拢上衣物,可是耿冠南却很快压下身体,抓住了他的手腕,男人腹下的东西就隔着两层布料顶着荣加纯的臀,荣加纯危机感顿时急剧上升,这样屈辱的姿势叫他再次想起了荣坤,想起来改变他的荣坤关系的那个雨夜,他这才开始意识道,今晚的耿冠南真的吃醉了酒,不会因为他的两个巴掌就轻易放开他,而是一改往日的端方商人的形象,成了粗鲁的蛮人, “耿冠南,你放开我,你喝醉了酒,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荣加纯一边责骂,一边想挣脱耿冠南对他的禁锢,只是这次耿冠南却在不会因为怜惜而放开他。 耿冠南跪在荣加纯臀部两侧,压下的唇吸吮在荣加纯光洁的蝴蝶骨上,顺着腰窝向下,来到臀部,他用下巴撩开碍事的浴袍,一口咬住荣加纯臀上的嫩肉,嘴里含糊地责怪着他水性杨花的小妈,“我在做什么?呵,我只知道我的理智今天已经被小妈磨光了,都说美人惯于招蜂引蝶,小妈是冷美人,我本以为是个例外,没想到竟也是个引来无数人折腰的主,亏得我还这般怜惜你。” “既然这样,不如先让我来亲亲芳泽好了。” 两人的体力差决定了耿冠南压着荣加纯,荣加纯丝毫也不能挣脱,耿冠南收回了锢着荣加纯腕子的手,一只转而压到青年的腰窝处,男人在此处一使劲儿,荣加纯便翻身不能,只能乖乖地趴在软毯子上,任由耿冠南在他身上施为。 荣加纯两瓣嫩滑的臀尖儿终究没能逃过耿冠南唇齿的蹂躏,在留下一片红痕后,耿冠南粗粝的大舌想往臀后那隐秘之处钻,另一只空着的手则用力下拉着碍事的浴袍,浴袍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挣扎中早已全部敞开,仅剩下袖子还可怜见儿的挂在荣加纯的胳膊弯儿上,荣加纯明了了耿冠南的意思,更是紧紧勾住浴袍袖,害怕这避体的最后一层东西也离他而去。 耿冠南虽然有些醉,但还并没有让他失去意识,荣加纯不愿松手,死死地拉着浴袍,他也不和青年过于纠缠,而是自己直起身体,褪下了纯蓝衬衫,而后拿着自己的肉去贴荣加纯的,肌肤相贴的热度烫得荣加纯浑身都烧起来,他当真又羞恼又气愤,嘴里不禁斥道, “耿冠南,你...你简直是流氓!” 荣加纯越骂,耿冠南贴得越近,贴得越紧,惹得荣加纯不得不搬出唐楚和耿天忠,以图换得耿冠南的清醒, “耿冠南,你这样,对得起唐楚,对得起董事长吗?” 哪知‘威胁’不成,反被耿冠南顶了回来,“父亲老了,不能让小妈快活,小妈夜夜守空房,自然该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来弥补。至于唐楚,我不是说了吗,我给你解释,今晚就给你解释,可你偏偏跟着燕留声走了。”耿冠南声音了有一丝苦涩,“我和唐楚不过是假订婚罢了,有了你,我又怎会娶其他人,奈何你却不理解我的苦心。” 耿冠南乘着荣加纯说话的功夫,嘴上早已突破了青年脆弱的防守,顶开两瓣臀瓣儿情色地开始舔舐后穴周遭的褶皱,湿润的唾液,粗粝的舌苔,黏腻而粗糙的触感都叫小穴周围的嫩肉出奇的痒,偏偏荣加纯心里又因为曾经和荣坤的记忆而怀有些许抗拒,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叫荣加纯眼圈全红了,深藏眼底的那层冷傲渐渐消融,叫他也无暇顾及男人说的和唐楚假订婚一事,他委屈却又感受到了一丝从身体深处上涌的舒适,矛盾的感受逼得荣加纯只能咬着下唇,颤抖着声音,软骂男人的无耻行径, “耿冠南,你...无耻,下流!” “下流?”闻言耿冠南突然用舌头在后穴上一顶,舌尖儿浅浅地刺进了穴口,荣加纯吃惊地‘啊’了一声,而这只是耿冠南对他的小小惩罚,“我这儿还有更下流的事没做,小妈一会儿估计会没词骂。”说毕,耿冠南突然将手绕到了荣加纯小腹下方,大掌在荣加纯的扭动中精准地握住了青年前面半硬的东西,荣加纯的背脊僵硬了一瞬,那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妙,可他还不及挣脱,耿冠南的手已经不规矩地开始动起来。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耿冠南高超的手活儿让荣加纯原本坚守的意志越发薄弱,即使心里再怎么抵触,可身体沉溺于情欲的反应却清清楚楚的呈现在耿冠南面前,青年的身体越来越软,呻吟声却越来越大,下身也越来越湿,耿冠南情事经验丰富,知道现在时机已经趋近成熟,他突然用力,用双手将荣加纯一把从地上捞起,抱着人坐到了床边。 荣加纯双腿打开,跨坐在耿冠南腿上,被耿冠南蹂躏的物什可怜巴巴的挺翘着,耿冠南用拇指蹭了蹭那物的顶端,荣加纯被刺激得剧烈喘息,身体也止不住的抖动,看来是被耿冠南用手弄上了小高潮。 看着即将在自己手里释放的没人,耿冠南心里升起一股快意,这股子满足填补了今天下午的妒火,耿冠南贴上荣加纯的耳垂,含着厮磨,低声道,“让我来好好伺候小妈,好不好?” 他话里是疑问句,可行动却给了肯定的答案,耿冠南拉下西裤的拉链,早已经一柱擎天的阴茎很快弹出,解开了桎梏,那硕大的东西顶在荣加纯臀部,存在感极强,因为过于肿胀,那物的热度烫得很,顶到穴口处胡乱地戳,可每每关键时刻又出其不意地滑开。 前前后后的折腾弄得荣加纯娇喘阵阵,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企图将男人捏着他臀肉的手抽开,可耿冠南好似故意羞辱他一般,不仅不放,还将手里白腻的肉肆意揉捏,形成了暧昧夜里最上等的风光。 男人的手一前一后掌握着荣加纯最敏感的两个地方,嘴唇也没闲着,带着情欲的吻在前胸细细游走,荣加纯虽然被玩弄得气喘吁吁,可他始终垂着头,和耿冠南没有丝毫的眼神交流,耿冠南不满他的消极躲避,握住荣加纯命根的手不由加快了动作,另一只手则离开臀肉向上而来捏住了青年精巧的下巴,在荣加纯被迫抬头的那一瞬间,耿冠南恰好让他高潮了,伴随着黏腻的喘息声,两行泪水也顺着青年的面颊滑落,透明的液体滴落在两人纠缠的下半身上,微微的凉意让耿冠南有一瞬的失神,可随即耿冠南选择视而不见,视而不见荣加纯此刻的难堪和耻辱,或许是心虚,耿冠南匆忙擦拭了一下荣加纯吐精的下半身,而后有些粗鲁地将人压倒在床上,他分开荣加纯的双腿缠到自己腰上,扶着巨物就往湿哒哒的后穴里戳,而荣加纯却也好似放弃抵抗般,放任耿冠南的一切行为。 巨物一点点破开紧致的后穴,唾液的湿润和前段分泌的精液完全不足以润滑,荣加纯被那尖锐的疼痛刺得不住地扬起脖子,可即使痛如斯,他也不愿触碰耿冠南的背脊,而是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眼神不敢看向可惜发情野兽般地耿冠南,荣加纯只得忍痛,可他到底不甘心,不甘心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耿冠南会成为荣坤第二, “耿冠南,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啊...不管想什么...做什么,你总是只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这么霸道和强势的你,和荣坤,究竟...有什么区别。”他沙哑的声音响彻在这件并不奢华的卧室里,说得无助可怜,脆弱喘息阵阵,却听得耿冠南逐渐惭愧心惊。 “唐楚的事,自始自终我都被蒙在鼓里,你从不和我商量,只叫我等着看结果,可是...看着你和她言笑晏晏,我很难过。” “今天下午那么对你,是我不对,可...我不过是希望你也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你那么在意留声的存在,是因为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唔~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如果...你是想要我的身体,”说至此,荣加纯更加主动地张大了双腿,努力地接纳着尺寸明显大了好几号的东西,“诺,给你好了。” 明明是主动接纳的动作,身下的巨物也已是箭在弦上,可耿冠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动作了,荣加纯说完那段话后便闭上眼睛,似乎放弃了挣扎抵抗,又似乎已经对现在的场景失望透顶,他偏着头,徒留下悲伤的侧脸,耿冠南则喘着粗气,红着眼望着身下放弃抵抗,他几乎唾手可得的人,时间就此静默了几妙,最终荣加纯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然后便从后穴传来巨物拔出后的轻松和空虚感。 耿冠南终究还是不忍心强迫他。 荣加纯睁开眼睛,正巧耿冠南伸手描摹灯光下他秀丽的侧颜,不小心触碰到眼睫处,引来荣加纯的睫毛蝴蝶振翅般轻微抖动,镀上昏黄光晕,好看得像是夏日的晚霞。 因为忍得太辛苦,耿冠南眼白都泛了红 ,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惜因为努力克制着生理欲望,始终没能发出清晰的声音,荣加纯看得心疼,拧着眉,抬手想替男人拂拭额头的汗水,哪知耿冠南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腕子,然后轻轻吻上了青年清瘦修长的指节。 荣加纯不由得心中微动,他低低地喊, “耿先生...” “嗯,”耿冠南声音沙哑,神情也有些疲惫,但他还是扯出个安抚的笑容,道,“刚刚,吓到你了吧。” 荣加纯摇摇头,但想了一会儿后,又点了点头。 耿冠南被他的动作逗笑了,又拉着荣加纯的手狠吻了一回,然后双手用力从荣加纯身上抻了起来,几乎是瞬间荣加纯便闭上了他大开的双腿,耿冠南避嫌般地稍微偏了偏眼神,然后用浴袍罩住荣加纯光裸的身体。 勉强整理好穿着后,耿冠南坐到床边,一副要秉烛夜谈的模样, 荣加纯也识趣儿地从床上坐起,曲着腿,等着耿冠南说话。 “对不起。” “今晚,我太冲动,不,我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小妈,你要相信,无论如何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和父亲。” “我更要为我一直以来的霸道和强势道歉,我本以为,只要我把所有的事处理好,就能保你无忧,所以和唐楚假订婚的事我一直瞒着你,却不曾想,这么做只能让你难过,让你伤心。” “你和唐小姐是假订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以说,荣加纯和耿冠南关系的转折点就是耿冠南和唐楚的订婚礼,但现在男人却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出假订婚,荣加纯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早在很久之前,具体来说是黄金台之后我去欧洲出差就向唐楚坦白了喜欢你的事情,唐楚虽然不能接受,但我说了非你不娶,唐楚知道我的性格,最后只能妥协,只希望我和她的事,我能给她一个交代。” “于是你们就提出假订婚?” 荣加纯疑惑不解。 “准确来说这是唐楚提出的,先订婚,然后由她悔婚,给足她面子。作为赔偿,耿氏集团永远不能涉足制药行业,同时,她还要求我五年之内不许结婚。” “五年?” “嗯,五年,” 耿冠南无奈地一笑,“我本该赔她五年的时光。” 听了耿冠南的解释,荣加纯心里滋味难明,短短几分钟里他对唐楚的感情变换了几次,由嫉妒变成同情,又由同情变为些许埋怨。 这出假订婚的戏,耿冠南伏低做小,姿态放得极低,最后如果由唐楚悔婚,耿冠南只怕会成为 A市名流圈的笑柄,同时为了赔偿唐楚,近来不断做大的耿氏集团竟然放弃进军利大润厚的制药行业,还赔上了耿冠南未来五年的感情生活。 “耿先生,值得么?” 荣加纯问男人。 “值得,” 耿冠南凝视着青年,眼神难得柔情,“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太过暧昧的情话让荣加纯不自主地低下头,他心里想着,此情此景总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耿冠南赤裸裸的爱慕情意,可是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荣加纯惯不是那种善于说情话的人。 看出了荣加纯的羞赧 ,耿冠南也不逼他,今夜荣耿天忠不在家,他因此肆无忌惮爬上了后妈的床,实在太过越矩,而现在就是他应该做回‘本本分分’的继子的时候了,耿冠南从床边坐起来,他起身的动作引来了荣加纯的注视,青年眼里黏着情意也嵌着疑惑,耿冠南站定后碰了碰青年的额头,道, “我该回自己的房间了,今晚,我很抱歉,晚安,小妈。”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耿冠南和荣加纯对视几秒后转身离开,但他的脚步还未踏出,荣加纯已然从身后抱住了他,荣加纯将自己的脸贴在男人背脊皱巴巴的蓝色衬衫上,呼着热气儿,挽留道,“等等,耿先生。” 不知为何,荣加纯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好似他已经下了什么很难下定的决心。 耿冠南不懂他的意思,刚想转身,荣加纯原本放在男人腰间的手却向下滑去,等碰到男人依旧‘神采奕奕’ 的东西后,他才喘着气儿,低低出声, “耿先生,我...我好热,你帮我脱脱浴袍...” 耿冠南僵直着背脊转身,与跪倒在床沿儿仰头望着他的荣加纯四目相对,荣加纯眼中带着又潮又润的湿气,眼尾淡红,整个眸子像初夏的粉荷,引人怜惜,青年身上披着的浴袍歪歪斜斜,要坠不坠,露出圆润的肩,清瘦的背,偏生眉目分明,皮肤莹白,乌发红唇的他,整个人像一朵绽开在黑夜中引人堕入深渊的罂粟。 明明是冷清的性子,偏偏能摇曳得魅惑。 七夕小番外 今天七夕。 耿冠南给公司放了半天假,原因是他要和荣加纯过七夕。 下午五点半,耿冠南准时来到检察院大门等荣加纯下班。 检察院的制服是纯黑的风衣,一堆工作人员从大楼走出来,但衣架子荣加纯毫无意外是其中最出挑的一个。 同同事打招呼后,荣加纯直接上了耿冠南的车,工作了一天,荣加纯肩膀有些酸,耿冠南就停下车替小老婆捏肩揉腿,然后直接去了超市买日用品,买完日用品后,两人走到柜台结账,荣加纯记起来家里没有套套了,于是拽着耿冠南的胳膊示意男人拿。 耿冠南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没有行动,坏笑着让荣加纯叫他‘小哥哥’,还说叫得越大声,拿的数量就越多。 彼时荣加纯还穿着检察院的制服,禁欲系的穿着加上那张冷清的脸,怎么看和柜子上的套套怎么违和,而荣加纯自然也拉不下脸在前前后后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和耿冠南插科打诨,他看了看耿冠南,道, “你不拿也行,正好今天我累了,干脆今晚分房睡。” 荣加纯话才说完,耿冠南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拿了三个小盒丢进了购物车。 晚上回到家,耿冠南一个人包办了晚餐,两人吃了晚餐后,荣加纯想进卧室洗澡,推开浴室的门,却发现里面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整个浴室的玫瑰花,荣加纯走近了些,发现浴缸满缸的玫瑰花中间托着一根镶钻石的脚链子,而身后耿冠南也不知不觉的跟到了他身后,拿起那根脚链子,蹲下身套在了青年细白的脚踝上。 然后,然后下午的三个盒子就空了,空盒子都狼狈地被丢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耿冠南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极力忍耐克制自己的情绪,他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妈...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荣加纯的眸光水灵灵的,任由耿冠南伸手捧住他的脸,在男人炽热的注视下缓缓地点头。 确认的动作打开了禁忌的阀门,耿冠南忽然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荣加纯的面颊,然后弯下身双手掐住荣加纯的腰,一把将人抱起,荣加纯则顺势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双腿缠住耿冠南精瘦的腰,还将头埋到男人的胸前。 耿冠南则将半挂在青年臂弯儿的浴袍拢起,抱着人走向了浴室,荣加纯误会了耿冠南的意思,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脏,心下不悦,一口咬在耿冠南的肩颈处,委屈道,“我刚刚...洗过澡了。” “你浴袍加身,湿发诱惑,我难道还看不出你洗过澡?” “那为什么还去浴室?”荣加纯不解。 看荣加纯懵懵懂懂的模样,耿冠南满心怜惜,他爱怜地在青年头顶发旋儿处落下一吻,然后凑到荣加纯耳边,同青年咬耳朵道,“小妈难道不知,第一次床事如果没有润滑,两个人都会很难受么?” 情色又肉欲的低喃惹得埋着头的荣加纯烧红了脸,但他依旧没明白浴室里有什么东西能润滑,只好又硬着头皮继续向耿冠南请教,“没有润滑,去浴室能做什么?” 耿冠南闷笑了几声,然后才缓缓说到,“去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水,然后,”耿冠南突然止住话头,猝不及防地伸出粗砺的舌头舔了舔荣加纯薄薄的耳垂,然后一口卷进口中,才含糊着继续道,“然后在水里干你。” 一句简单调戏的话就叫荣加纯瞬间软了身体,软趴趴地躺在耿冠南怀中,任耿冠南抱着他进浴室。 荣加纯本就几近赤裸,进了浴室他脚才刚刚沾地,耿冠南抬手一拂,浴袍就顺着荣加纯身体漂亮的曲线滑落在地,春光在斯时斯刻,荣加纯也十分解风情地去解耿冠南的衬衫,解到一半,浴缸里的热水已被放满,耿冠南索性抱着人直接进了浴缸中,他下裤未脱,黏湿湿地粘在皮肤上,勾勒出大腿健硕的形状。 荣加纯分着双腿,腿中嵌着的是此刻肆意进犯的耿冠南,男人一手揽着荣加纯的腰一手安抚性地不停抚摸青年修长光裸的双腿,嘴上则衔着荣加纯的唇,品尝荣加纯含在嘴里的甘甜,荣加纯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唇齿碰撞间,下唇已被吻得红肿,好在耿冠南适时转移了侵略的目标,耳垂,锁骨,前胸以及那两个诱人的红豆子都没能逃脱耿冠南的蹂躏,乘着荣加纯精力分散,耿冠南解下湿裤丢到地面,两人彻底赤诚相见,荣加纯被耿冠南身下自西裤中弹出的形状硕大的东西吓到,抿着唇偏开头,却被耿冠南掰着下巴又摆正了,此时的荣加纯身体红痕斑斑,气息急促微喘,被迫半垂着头参观男人胯下耀武扬威的几两肉,偏偏浑身绵软的他只能双手扶在浴缸两边的沿儿上,感受着耿冠南在他腰腹间亲昵挑逗,然后他双脚的脚踝被握住,耿冠南稍微施力,大大分开他的双腿,俯下身子含住了荣加纯已经翘起的东西。 耿冠南本就是性事中的个中高手,舔舐,吮吸,时轻时重的抚摸,没用了多少力气就让荣加纯彻底交代了两回,白浊液体在水中晕开,很快消散不见。 射精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荣加纯连着被耿冠南弄丢了两回,这会儿人迷糊惺忪,他微抬起头正看见耿冠南捏着他的脚踝一路细碎地吻到大腿深处,等吻到内侧的嫩肉时男人突然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下,那处还有着一道淡淡的红痕,荣加纯视线受阻,不知道耿冠南在看什么,而耿冠南却很清楚,那道红痕是上次耿冠南在浴室中一时兴起给荣加纯留下的痕迹,没想到竟然还没有消退。 那是荣加纯被他占有,在私密地方留下印记的见证。 或许是这一潜意识里的认知让耿冠南更加兴奋,他突然对着红痕处又是一口咬下,力气用得不大,只是细细碾磨,但足以让那道印记更加深刻,好似在荣加纯的肉体里注入了他耿冠南的因素,能叫荣加纯时时刻刻都带着他的气息。 等荣加纯因为那点刺麻而轻哼出声,耿冠南的手指已经触到他后穴的穴口,指腹和后穴周遭褶皱的触碰叫荣加纯身体轻颤,而后浑身开始泛起情欲的红晕,荣加纯实在经验有限,直到耿冠南已经借着水的润滑伸了一指进穴口探深浅时,他才有些害怕的意思,不过即使对即将发生的事有些许的担心,可荣加纯依旧认真地配合着耿冠南的行动,等到他慢慢适应后,耿冠南适时伸入第二根手指,然后是第三根,直到荣加纯完全适应,耿冠南才顶着自己早已高高翘起的巨棒杵到穴口,考虑到荣加纯是第一次,男人在后穴研磨了许久,借着水的润滑度一点一点钳进湿热的穴腔,阴茎上毛细血管极多,后穴也是极为敏感的地段,进入得越慢两人彼此融合的感觉越深刻越清晰,荣加纯似乎能感受到后穴上每一处褶皱被撑开的感觉,那叫他有一种被占有的羞耻感,却又意料之外地升起了满足的情绪,等到被完全进入,荣加纯已然满头大汗,耿冠南也不轻松,他试着动了一动,哪知才刚刚动作,荣加纯便哼唧出声,带着颤音向他告饶, “疼...疼...耿先生。” 荣加纯一皱眉,耿冠南就不敢动作了,把人揽在怀中细细安慰,为了分散荣加纯的注意力,又开始含着人的嘴唇亲吻,等到荣加纯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只顾着从他口中掠夺氧气时,耿冠南趁机前后抽送了一番,荣加纯虽然嘤咛了几声,但并没有疼痛得无法忍受,或许也跟水的润滑有关。 耿冠南前前后后几番试探,等到荣加纯终于适应他的尺寸后才开始慢慢地按照他自己的频率动起来,而他也早已放开青年殷红肿涨的唇,转去啃咬荣加纯消瘦突出的锁骨,在上面种下草莓无数,两人相连的下体被荡起水波无数,波纹激打着浴缸壁沿的声音,连同着肉体撞击发出的啪啪声,起此彼浮。 男人该是太久没有释放,持久力有些惊人,肉棒杵在柔软湿热的后穴里,浅浅地出,狠狠地入,抽插数百下,不仅丝毫没有射精的意思,反而叫胯下的孽根越加兴奋,倒折磨得荣加纯又是酥麻又是疲累,嘴上本靠着紧咬下唇勉强闭口,奈何耿冠南偏偏想听他咿呀吟哦,阴茎变化着方向和角度在洞穴里横冲直撞,撞得荣加纯破口呻吟,而前面释放了两次的东西又开始慢慢硬了起来。 他被耿冠南操硬了。 感受到变化的耿冠南,一边顶动,一边伸手握住荣加纯又硬了的东西轻拢慢捻,双重刺激下荣加纯阵地防守全线崩溃,不仅被耿冠南撞得呻吟不断,身体更是不断前倾,浴缸中的水也不断外溢,青年只得捏着男人肌肉遒劲的胳膊断续告饶, “耿先生,慢点,慢点,要坏了。” “要坏了?”耿冠南被荣加纯的话逗得发笑,但他还是听话地减了速,只是逗弄青年的心思更盛,低喘着问,“哪里坏了?” 男人的手先是极不规矩地很弄了几把荣加纯前面的东西,然后食指移动到二人紧密交合的地方,摸着被撑得饱满的穴口褶皱,之后顺着温润的水流稍稍往穴口重刺探了一点,口中继续淫话连篇,“坏的是前面还是后面,我怎么摸着都还有空间?” “唔,”荣加纯被他的骚话逗得满面通红,他不好意思顺着耿冠南的话接,想极力保持冷静,又承受不住耿冠南野兽般的进攻,只好婉转地求饶, “太满了,后面太满了,屁股要被撑坏了。” 荣加纯说这话绝对没有一点可以勾引的意思,他不过实话实说,但或许是床上经验太少,青年不知道他的话太过情色,听在情场老手耿冠南的耳中竟像是摆明的言语挑逗,弄得耿冠南只想更骋兽欲。 “太满了吗?那一会这东西若是暴涨射精,小妈怕不是要落红了,可惜这是在水里,如果落在床单上,我一定好好珍藏。”他一边说一边狠狠操了荣加纯一下,顶得荣加纯呜咽一声,但随即耿冠南抽插的动作便慢了下来,真如荣加纯请求的那样,开始慢慢研磨。 其实,此时的耿冠南早已经有了射精的冲动,如果荣加纯没有告饶,他打算再猛冲几下然后取出东西释放一回,但这会儿荣加纯要他慢下来,射精的意思就淡了些许,不过两人也都算箭在弦上,荣加纯吐着白浊的铃口被耿冠南用手指堵住,难受的同时还要忍受耿冠南在他后穴的折磨,同原来激烈的进攻相比,这会儿荣加纯整个人都空虚了不少,被欲望支配的人总是会做处一些不受控制的举动,或许是嫌弃男人冲刺的速度过慢了,荣加纯几次都主动抬起屁股去迎接耿冠南的操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放荡之后,荣加纯脸上有一丝难堪,耿冠南则仔细地捕捉着身下青年的每一个表情,他知道尝过最激烈情欲的荣加纯此时绝对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可是他没有马上满足荣加纯心理的需求,而是慢悠悠地转动着自己愈加肿大的巨棒,问, “小妈,现在慢了,舒服吗?” 荣加纯红着眼尾,只看着他,不说话,眼里尽是埋怨,耿冠南不放过他,胯下继续撩拨,嘴上继续逗弄, “我现在这种慢法,小妈可还喜欢?” “耿冠南,你是...故意的。”荣加纯终于被他弄得忍无可忍,只好控诉。 “嗯,没错,我是故意的。”耿冠南很不要脸的承认。 两人胡闹了这半天,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凉意,荣加纯嘴上不认输,一直没让耿冠南放开对他铃口的禁锢,也没让耿冠南加快速度,耿冠南不舍他憋得辛苦,“折磨”了一小会儿后,他手指挪开,腰部发力,两人共同在浴缸中释放了一回。 前后一共释放了三次,清冷美人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荣加纯额头前全是湿发,不知是被浴缸中的水打湿还是被汗水浸湿,他任由耿冠南将他从水中捞起,简单擦拭后,抱到床上,耿冠南细心地为荣加纯套上了睡衣,然后盖上被子,调试好空调温度后,也跟着进了被窝。 荣加纯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就觉得身边一个重量压下来,随即高低差便让荣加纯的身体不自觉地滚进了耿冠南的怀中,男人自然是一把把人揽进胸膛。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可惜荣加纯疲累非常,身体被耿冠南蹂躏得酸软,第一次承欢的下体更是红肿刺痛。 耿冠南或许也知道自己不够‘矜持’,借着酒醉借口把人弄得瘫软不算,因为没有提前的准备,也没法给荣加纯使用过度的后穴弄点药,他‘满怀愧疚’的凑到人的颈窝处,含住荣加纯的耳垂轻轻啃咬,青年被他弄得不安生,手伸到耿冠南胸口推了一下,却被男人握住腕子,荣加纯勉强睁开眼,不满道, “你咬我做什么?” “看你睡着没有。” “...耿先生。” “还叫我耿先生?”耿冠南似乎对此时荣加纯对他的称呼颇为不满,他索性为荣加纯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考的称呼,“你可以叫我冠南。” “...”荣加纯沉默不语。 耿冠南并不强迫他,只是亲密地抚摸着搭在他胸口的荣加纯的手腕子,而后恍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道, “你怎么没戴那条手链?” “哪条?” “...燕留声送的那条。” 耿冠南说完,本已经闭眼准备浅眠的荣加纯又清醒了,他睁开眼,在男人的胸口前抬起头,道, “你不喜欢,所以就没戴。” 耿冠南抚摸的动作顿下来,低下头在仰头的荣加纯额头上轻吻一下,“怎么这么乖?” “因为我觉得下午的你是真的生气了...冠南,其实那条链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听我解释吗?” “想,”因为荣加纯的话,耿冠南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一番折腾下他的酒早就醒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酒后的那点热头劲儿全都化作一腔柔情,“但不是现在。” 他碰了碰荣加纯勉力睁着的眼皮,道,“明天吧,明天解释,今晚把你折腾累了,早点休息。” “嗯,”荣加纯在昏黄的灯光下略显疲惫笑了笑,然后乖乖地钻进男人的怀中,缓缓睡去。 至于今晚疯狂后的烂摊子,也等明日到来后,再说吧。 毕竟既然随着心意踏出了这一步,总归是要面对的。 幸好,枕边的男人愿意陪着他一起面对。 天气渐寒,被窝里的温暖让荣加纯着实睡了一个好觉,迷蒙中翻身,却被从下身传来的阵阵酸痛弄醒,他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还是让他迷了眯眼,身边源源传来的热气让荣加纯因刚醒而分散的思绪渐渐回笼,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早已半坐着靠在床上的耿冠南俯下身在荣加纯额头落下一吻,男人用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和他道早安。 荣加纯睁着眼睛,却半晌没有回应,耿冠南低头看他,视线对上的瞬间,荣加纯却突然垂下眼睫,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一时间耿冠南有些拿不准荣加纯的心思。他比荣加纯醒得早,醒来后便披上衣服靠坐在床头,一边望着荣加纯的睡颜,一边想着事情,对于荣加纯醒来后的反应,耿冠南有很多的料想,此刻荣加纯有些回避的态度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望着低眉垂目有些无措的荣加纯,柔了目光,而后扯下披在肩上的睡衣外套,裸露的胸膛全是暧昧的痕迹,但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 男人伸出胳膊,将努力缩进被窝的青年捞进自己的怀里,荣加纯却有些抵制地伸胳膊挡住了耿冠南的拥抱,头更是垂得低低的,只恨不得现在不要和耿冠南见面才好。 男人安抚性地拍着青年的背脊,身体虚压到荣加纯耳边,轻声问他, “怎么了,宝贝儿。” “...对不起,”半响,荣加纯才哑着嗓子说了话,但一开口就是连连道歉,“对不起,耿先生,都是我,昨晚是我...” “不,纯纯,不是你的错,”耿冠南知道荣加纯想说什么,他知道荣加纯想将所有的不该都归因于自己,他想为此刻两人越界的状态找出错误的由头。 耿冠南同荣加纯拉开了些距离,荣加纯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但睫毛却润润的,耿冠南心疼地抚摸上面的水汽,然后同荣加纯鼻尖儿对着鼻尖儿,他轻声问青年, “宝贝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呢?” 荣加纯的嗓子有些嘶哑,他听着耿冠南低沉有力的声音,似乎又有了点说话的勇气,他喜欢耿冠南吗? 当然喜欢了,因为喜欢,才敢踏出这禁忌的一步。 耿冠南听着荣加纯用带着鼻音的声音回道,“一样的,我也喜欢耿先生。” “那不就得了,两情相悦,同床共枕有何不可?”耿冠南轻轻蹭青年的鼻尖儿。 “可是...”荣加纯轻摇头,他内心挣扎得厉害,从清醒的那刻开始,耿天忠的音容相貌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是,我对不起董事长,我可以对不起很多人,但却不能对不起董事长,我...” 越说,荣加纯的情绪越激动,他抽了抽鼻子,然后伸出胳膊环住耿冠南的脖子,让整个身体都靠在男人身上,仿佛在汲取温暖,又仿佛在汲取力量。 耿冠南无声叹息,他也将青年紧紧抱着,等到荣加纯心情平静了些,才缓缓开口,说着安慰的话, “纯纯,其实你从来没有对不起父亲,即使他对你有恩,你想报他的恩情,但也不应该是拿你的青春和人生来还债。” “这都是我自愿的,董事长他从来没有逼迫我。”如同以往任何一次那样,见耿冠南有误会耿天忠的意思,荣加纯下意识就要为耿天忠辩护。 “父亲他是没有逼过你,那是因为他知道,你不会拒绝他,不是吗?” 是吗? 不是吗? 对于该不该拒绝耿天忠的求婚,荣加纯从来没有想过。 他和耿天忠的相遇,源于猫儿囡囡。 两年前的一个雨天,没带伞的荣加纯因为着急着回出租屋,一路小跑着穿越街道,却在马路中央见到一只全身淋湿的猫儿。 小猫太小,被雨水打得不能动弹,荣加纯看着可怜,顺带着就将小猫带回了家,几日后见到网上有人贴出了寻猫启示,照片上的猫和荣加纯“捡来”的小猫一模一样,荣加纯是学生,又只身一人住在校外,无力照顾小猫,自然将其送回。 接猫的人坐在轿车里,跟他对话的一直是个类似保镖的年轻人,荣加纯拒绝了猫主人的赏金,临走时小猫却突然从车后座出窜了出来,前腿一跃跳到了荣加纯的怀里。 这几日的相处,人和猫也有了感情。 从车里跑出来了,耿天忠本无意同荣加纯见面,这会儿子要从荣加纯怀里把猫儿接过来,总不好再不露脸。 第一次见面,耿天忠老而威严的气势让荣加纯印象深刻,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耿天忠见到他的第一眼,眼中便难藏喜悦,老人柔和了目光,用一种叫荣加纯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说道, “小荣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怪道这只猫而如此舍不得你。” 当时荣加纯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一次的偶然会对他的一生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 此后耿天忠常常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精心照顾,无微不至,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耿天忠不求回报的付出,最终打消了荣加纯所有的顾虑。 当荣家因为荣坤得罪红二代而一落千丈时,何芸找到了他。 荣加纯从没有对不起何芸,可是荣加纯的母亲却一生愧对何芸。一个女人再大度,也无法容忍自己最亲的闺蜜分享了自己的丈夫,这个债,总要有人来还。 耿天忠救了岌岌可危的荣氏。 当头发斑白的耿天忠半跪在地上像荣加纯求爱时,荣加纯甚至有松了气的感觉,他想,自己终于有了可以报答耿天忠的机会,即使这可能要赔上他的一生。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就是没有人爱的,也从不对婚姻抱有期望。 所以,从一开始,荣加纯就从没有想过拒绝。 “拒绝?我怎么可以拒绝董事长,他帮了我那么多。”荣加纯陷在回忆里苦笑,他感到头顶传来了一声叹息,耿冠南将他搂得更紧了,仿佛怕他消失一般, “纯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你抱怨我总不在意你的感情,那接下来的路,就让我们一起走出一条阳光道来,好不好?所以,你不要害怕,更不要愧疚,我和你一起来面对父亲。” 下午,耿天忠回来了,唐楚作为即将过门的儿媳妇自然和他一起回来。耿家和唐氏向来都是低调的豪门,往日外界的八卦记者总想挖出两家的私料,奈何两家家大业大权势也大,许多的豪门恩怨外界都不得而知,这次两家联姻,订婚礼又出奇的高调,自然成为A市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两位订婚礼主角的一举一动更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今日唐楚跟着耿天忠回家,早有娱记在凤凰岸别墅区外候着,咔嚓一声,唐楚挽着耿天忠进别墅区的照片第二天就挂在了该报纸的头版,标题也极有噱头:唐家迫不及待?唐小姐订婚礼后首进夫门! 且不管外界如何报道,唐楚自是以后成了凤凰岸的常客,相应的耿冠南也三天两头跑去唐氏庄园,俨然是准夫妻间该有的样子,但有心人格外关心的耿氏进军医疗行业的一事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耿氏集团原本和医疗相关的几个科研机构还被撤销,这似乎也意味着耿氏彻底放弃禁军医疗卫生行业,耿冠南的作为不禁让人捉摸不透,且说订婚之后,耿冠南在偶尔公开露面时总不忘表达对唐楚的喜爱,一个中年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深情总是极具欺骗性,以至于让不少耿冠南商场上的敌友都以为耿唐两家的联姻并非出于商业考虑,而是出自爱情。 昨日唐冠德邀请耿天忠去庄园那边喝茶,耿冠南作为准女婿本该一同前去,中途因为燕留声的邀约没能去成,耿天忠回到家见儿子也在,不免有些吃惊,道, “我还以为你在公寓那边,昨日燕家小子找你什么事儿?” 耿天忠本是随口一问,耿冠南也用其他借口给搪塞了。 唐冠德这次叫耿天忠去庄园那边,不过也是为了女儿的婚事,他觉得两个年轻人要培养感情,最好是单独住在一边,这事儿耿天忠肯定没意见,本以为最大的障碍会是耿冠南,没想到唐冠德在询问女儿的意见时,唐楚却首先将他的建议给否了,唐冠德心里纳闷,唐楚只说自己在婚前想要一些私人空间。 两个长辈也认同唐楚的话,但还是觉得两人应该更多些时间相处,尤其是耿冠南早晚忙于公事,没有时间陪伴唐楚,于是三人妥协后得出了让唐楚常去凤凰岸留宿的解决办法,唐楚自是不能再拒绝。 进了客厅落座后,耿天忠杵着拐杖吩咐佣人去倒茶,唐楚利落地站起身主动去了厨房,恰逢荣加纯从楼上走下来,一上一下的两人目光在途中交汇,荣加纯因为昨夜之事,在面对唐楚直白的眼光时有些不自在,但令他没想到,这次唐楚冷淡的目光比他还要先移开。 耿天忠虽然不再直接干预集团的业务,但集团大的发展方针他却是了如指掌的,今日耿冠南终于得了空,耿天忠自然要质问儿子为何会在董事会上提议撤销集团科研股下几个医药的研发机构一事。 说到此处时,荣加纯正好到客厅,耿天忠见他下来了,连忙招呼小妻子坐到身边来,近来天气越来越冷,猫儿囡囡听见动静,倦怠地掀开一只眼皮,见荣加纯坐在沙发上,四条短腿一蹬,很快地窜进荣加纯怀里,耿天忠见状,慈爱地摸了摸小猫的头,又问了些荣加纯近来的学习,但另一边却依然还等着耿冠南的回答。 这么大的事情,耿冠南自然不可能瞒得过耿天忠,他早就想好了说辞,尽量用简洁的话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耿天忠也因他一番话而陷入了思考。 耿冠南的一番“辩解”,并不仅仅是为掩饰自己与唐楚的背后交易,其实对于进军医疗行业一事,耿冠南向来没有耿天忠那样的热情,一来医疗行业事关国计民生,任何一道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对耿氏集团的名誉造成致命打击,风险太大。二来,自改革后至今日,医疗领域这块利益巨大的蛋糕早就被瓜分完毕,分得蛋糕的所有人无不对手上的医药资源视如珍宝,如何容得下别人轻易涉足?如果耿氏想要在这个行业中硬插一脚,不知要动用多少资源。三来,生物制药是现下医疗卫生行业发展的大趋势,但众所周知,生物制药投资大见效慢,少有企业能够承担起前期巨大的资金支出,耿氏在资金上虽不缺乏,但与其拿着巨大的资金流进行生物技术的研发,不如投资其他领域。 耿冠南说得在理,医疗卫生领域虽然是块利益肥沃的领域,但真不是一般人能涉足的,耿天忠虽心中对于耿冠南的决策仍有不满,但也勉强默认了耿冠南的做法,正为耿天忠倒茶的唐楚见父子二人在此问题上还颇有分歧,忙安慰道, “耿伯伯就放心吧,耿氏不涉足制药行业,不是还有唐氏么?本就是一家人,哪里分什么彼此呢?” 这一句话倒彻底打消了耿天忠的不满。 唐楚说得对,只要她嫁进了耿家,那么唐氏制药迟早会改成耿氏制药。 时间总是太过匆匆,燕留声在昨日那场误会后,只来得及在微信上慰问荣加纯一番,而后马不停蹄地又飞回了学校,或许是明白了自己的存在只会给荣加纯带来麻烦,又或许是荣加纯对耿冠南的态度让燕留声彻底死了心,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燕留声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荣加纯,两人也终从以前形影相伴的同学成了朋友圈里点赞之交的泛友。 荣加纯这边儿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他和耿冠南这段不论关系究竟该何去何从,自从同耿冠南有了切实的肌肤之亲后,他对于耿冠南的许多暧昧之举不再如同以前那般排斥,或许也是耿冠南那日的话鼓舞了他,荣加纯也想为自己的生活争取一回。 本想和耿冠南一起向耿天忠坦诚二人的关系,即便不能求得耿天忠的原谅,但荣加纯也不希望耿天忠一直被瞒在鼓里,只是提出这个建议时,耿冠南却要他别着急,并向他坦白说,耿天忠之所以会对荣加纯格外上心或许与老爷子以前的一个故人有关系,只是年代久远,耿冠南还没能将其间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于是坦白两人关系这事儿也就拖着了,而耿冠南又因此前欧洲那边集团的事务未能处理完毕,飞去欧洲出了接近三个月的差,等他的事情忙完回国时,已经是深冬时节了。 唐楚和荣加纯去机场接人,两人坐在后座相顾无言,自唐楚和耿冠南订婚以来的小半年,荣加纯和她出乎意料的比较和谐,这到不完全因为荣加纯人冷性格好,唐楚的态度也至关重要,不知是不是错觉,荣加纯总觉得唐楚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至少对他的敌意少了不少。 行到半路,唐楚来了个电话,来电提示只有一个字‘乔’,唐楚斜着眼看了看荣加纯,发现他并没有注意自己的动静,不慌不忙地按掉电话后,她给刚刚打电话的人发了条短信,刚好对方也用微信给她发了消息,简而言之是问她现在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出来约一顿饭,唐楚把信息回了,然后拍了拍前面司机的座位,道, “小王,你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吧,有个姐妹突然找我有急事。” “很急吗?”荣加纯见唐楚着急的样子,担心有什么事,所以问道。 “恩,突然有事,她在微信里也没说清什么事,我不放心,要过去看看。” “可是冠南这边...那太可惜了,冠南一定很想见到你。” 三个多月没见,唐楚这个未婚妻却不出现在耿冠南的接机现场,也不知道机场有没有跟来的八卦记者,荣加纯有些担心这一点被抓住了有人会大做文章,哪知唐楚听了荣加纯的话,冷冷笑道, “小妈这不是说笑吗?冠南想见的可不是我。” “唐小姐,”唐楚说这话,荣加纯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唐楚,而是观察司机小王的反应,发现小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后,才松口气,他复又转过来看着唐楚,语气颇为无奈道,“唐小姐说笑了。” 唐楚也不愿再为难荣加纯,只努努嘴,脸朝向窗外去了,到了唐楚指定的路口,她下了车,荣加纯关车门时,唐楚可能对刚才出言讽刺而心有歉意,不那么情愿同荣加纯说了声‘再见’,荣加纯自然也回了,还让她路上小心。 唐楚走了后,这辆接耿冠南的专车就剩他和司机小王,没了唐楚在一旁,荣加纯心里对于即将看到耿冠南这件事竟然还会有点紧张。 想来也是太久没有见到他了。 国际到达的vip要客通道外今日的人有些多,貌似是一些粉丝在等待某个小明星。 耿冠南从电梯里下来,身后的第三秘书帮他拿着行李,两人皆是一袭深黑色的大衣,一路行来竟比身后跟着出来的明星,气质还要高出一截,粉丝们的欢呼声很大,扰人听力,站得又没有队列,扰人视线。 耿冠南在人群中寻找荣加纯的身影,方才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短信,荣加纯告知了他唐楚半途有事离开一事,虽然耿冠南短信里唐楚不能来回得颇为遗憾,但其实耿冠南心里却是无所谓的。 小明星的粉丝太过热情,荣加纯和司机根本毫无‘战斗力’,只能稍微靠边站,耿冠南扫视一圈总算发现了他们。 穿过人群,忽略掉一路行来许多旁人的注视,耿冠南在站到荣加纯面前时摘掉墨镜,右手抚上青年的胳膊,笑道,“好久不见。” 直到真正见到耿冠南这一刻,荣加纯方才心里那点莫名的担心都化为虚有,他回以笑容,“好久不见。” 秘书和小王先把行李退出去了,荣加纯和耿冠南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两人刚走出大厅到外面,一股雾蒙蒙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荣加纯被激灵得闭上眼睛。 A市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不同于耿冠南一身帅气的加厚款大衣,荣加纯早就穿上薄薄的羽绒服,宽松中长款,还缀着个帽子。 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掉落到荣加纯的脸上,他还没来得及睁眼看清是什么,耿冠南突然轻拍一下他的肩,手指指着前方,人却是附在他耳边道,“下雪了。” 不知何时,A市竟然下起了今年的一场雪,也是近三年来的第一场雪荣加纯有些新鞋,见到雪的脸难得带了点不大明显的雀跃,刚想偏头说句‘A市难得下场雪’,一个‘A’才说出口却被耿冠南突然落到脸上的吻给截断了。 耿冠南乘着荣加纯偏头的间隙,就近亲了青年的脸颊,男人眼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温柔,深深注视着他面前的人。 荣加纯手指触了一下被轻薄的面颊,嗔怪地看了一眼,但对上耿冠南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哪知男人见他软了心肠,一句不悦的话也没有,得寸进尺,索性凑近些轻轻又吻了荣加纯的嘴角,带着耿冠南嘴唇温度的吻让青年嘴角发烫,这下荣加纯有些‘怒’,皱着眉环顾四周,颇有些警惕, “耿先生......周围如果有记者呢?” 耿冠南已经站直了身体,人也和荣加纯稍稍拉开些距离,见荣加纯有些担心,他解释道, “不要紧,娱记都在里面拍明星呢,哪里会记得比我,而且今天雾多,能见度这么低,不会有人看见。” 荣加纯看向耿冠南,依旧微皱眉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耿冠南无奈,只好道,“嗯,你说得对,不过刚刚那只是继子和后妈间的小小见面礼节,无可非议。” 荣加纯无言,他想,哪一家哪一户的继子后妈又会如他俩这般呢? 耿冠南见他还在发呆,只好伸手碰了碰荣加纯的背脊,道,“好了,不要想太多,正好我还有事要回公司。” 正好小王他们也在招呼上车,两人便加快了脚步。 耿冠南这次去的欧洲国家属温带海洋气候,即使冬天也不及中国的冬天这样冷,这会子上了车,耿冠南后知后觉到自己手都有些凉了,他本想双手合拢伸到嘴边哈口气,但看着荣加纯的羽绒帽子,思索片刻后索性将靠近的那只手捂到了青年帽子底下,那里积蓄着一团热量,正好足够温暖耿冠南的手,荣加纯只淡淡看了耿冠南一眼,见耿冠南悠哉悠哉地同小王聊起了天,荣加纯便什么也没说,任由耿冠南作为了。 四人一路上谈了些这几月的生活,不多时就已经到了总部楼下。 这还是荣加纯第一次来耿氏集团的总部大厦,秘书下了车绕到后座为耿冠南二人打开车门,乔骍领着几个集团的高级行政人员早早候在门口,耿冠南和荣加纯进了大厅,乔骍领着众人上了专属电梯。 电梯里的几个行政都认识荣加纯,他们知道荣加纯的身份,但敢搭话的人却没有一个,他们手里拿着需要耿冠南本人亲自处理的资料,男人这几个月都不在国内,国外的事情又忙,现在一回国,面对的就是堆积成小山的文件。 董事长办公室位于顶层,众人在电梯里有不短的时间停留,一位行政人员手中事情比较急,他想和耿冠南立马商讨事情,但却被乔骍制止了。 乔骍知道,耿冠南此时的心思或许根本不在集团的事务上,这从耿冠南一直没从荣加纯身上移开的目光便能探知,而且敏感如乔骍,他发现耿冠南和荣加纯此时的气氛也不太对。 电梯沉默一直延续到下电梯。 出了电梯口,耿冠南领着所有人走到办公室前,用指纹解了锁,众人跟着他的步伐进去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耿冠南此时肯定需要开个会,集中处理掉手上堆积的事务,然而这次他却只让各位高级行政将手上资料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依旧是那个有些着急的行政,或许没有仔细观察耿冠南和荣加纯间微妙的氛围,他直接提出心中的疑问, “董事长,今天我们不开个会吗?大家都要很多事情要向您汇报。” 坐在沙发上,喝着乔骍备的咖啡的荣加纯手一顿,他望向正在浏览文件的耿冠南,道, “大家要开会了吗?”不等耿冠南回答,荣加纯就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沙发站起身道,“那我先出去。” “不用,”耿冠南从文件中抬起头,他指了指办公室门,而后对着几位行政道,“今天辛苦了,大家的资料都整理得很清晰,我都会看,只是我现在很累,就不开会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让乔秘书通知你们。” 几个行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耿冠南都发话了,他们都默契地点点头,并嘱咐耿冠南好好休息,然后鱼贯出了办公室。 乔骍身为耿冠南的第一秘书,自然和其他几个行政的地位不同,但乔骍最是能察言观色的人,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分类后,也出了办公室,还贴心的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所有人都出去后,耿冠南没有着急着去处理桌上的文件,而是饶有兴致地坐下来和荣加纯一同喝起了咖啡。 现在只剩他二人,耿冠南打量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荣加纯被他看得不自在,十指不停地摩擦杯身,眼神却迟迟没有抬起和耿冠南对上,他问到, “今天不开会,那你还来公司做什么?” “我想单独看看你。” “想看我,难道家里不行吗?”荣加纯没有为男人的蜜语所动。 “行,但是有父亲在,我怕你不自在。” 提起耿天忠,荣加纯心里更不自在了些,这几个月耿天忠总会有意无意带着他参加市里名流举办的宴会,真正践行着老爷子之前所说的将要把荣加纯带到大众视野的承诺,但荣加纯对此却很担心。 他担心一旦A市的人知道了自己是耿天忠的妻子,必然会对他格外关注,那他和耿冠南乱伦的关系就极有可能被人注意到,这种丑闻一旦曝光,到时候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介时,耿冠南已经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长腿迈过茶几,坐到荣加纯身边,但荣加纯却还没有发现,他眉头深锁,烦恼着还未发生之事, “在想什么?” “耿先生怎么坐过来了?” 耿冠南失笑,“我刚刚说了,我想看看你。小妈在想什么?”耿冠南巧妙地转移了荣加纯关注的重心。 “没什么。”荣加纯不想在耿冠南回国的第一天就说些扫兴的话,他试图转移话题,“我来你的办公室又不能像乔骍一样帮耿先生的忙,早知道我让小王送我回去算了。” “怎么不能帮我的忙,现在就有非做不可的一件事,需要小妈的参与。” 耿冠南这话说得暧昧,他本就跨过了守礼的那条界线,同荣加纯坐到一起,现在又说着意有所指的话,荣加纯‘警惕’却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身体,问道, “什么事一定要我参与?” 耿冠南将他的躲避看在眼里,眼神沉了沉,却没有如荣加纯猜测的那般继续凑近,而是闲适地仰倒在沙发上,偏着头,黑色的眸望着荣加纯,徐徐善诱道, “刚刚在机场,有一件事没有我们没有做完。” “机场?”荣加纯想了一圈,不知道他和耿冠南在机场有做过什么未完之事,遂问道,“什么事?” “忘了?”耿冠南好似有些不满,他假意拧着眉,朝着荣加纯招了招手,道,“小妈离我近些,我才好告诉你。” 偏生耿冠南表情严肃,丝毫不像在捉弄人刻意引诱的样子,荣加纯犹豫片刻后才向着耿冠南那边挪动半分,“耿先生说吧。” “太远了。”耿冠南继续诱导。 荣加纯只好皱着眉,又向耿冠南那边半斜了身体,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此时两人的距离的确很近,近到已经逾越了继子和后妈应当保持的距离,或者这也说明了荣加纯内心并不如他之前表现的那样不期待甚至刻意疏离耿冠南的亲近,他心里的那点生疏不过因为分别太久,和耿冠南生分了些,才会不想和耿冠南过分亲密。 果然,乔骍对于二人间微妙气氛的感觉是极对的。 荣加纯和耿冠南真正的肌肤之亲不过一次,而后耿冠南因事离开三个多月,再次归来荣加纯难免对人感到一丝疏离,耿冠南感受到了,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 一切还得靠他主动。 耿冠南从沙发上直起身体,明明上一秒还慵懒着身体,缓慢着语调同荣加纯说话,下一秒却恶狼般扑向靠他极近的荣加纯,男人伸手掐住荣加纯的腰不让人逃开,带着热烫温度的唇也迅速贴上青年的脸颊,带着情欲的吻湿漉漉地流连到荣加纯的嘴角。 一如他在机场那般。 荣加纯被耿冠南大力的动作扑倒在沙发上,他双手支在男人胸口,本能地想将人推开,然而在耿冠南怜爱地亲吻着他的嘴角时,荣加纯心下又酥软得不行,好似这种亲密的湿热的身体接触,他已经等待许久。 明明耿冠南离开的每个夜里他都辗转难免,相思不已,偏偏等人真正回来了,他却又别别扭扭,故作矜持。 耿冠南感受到了荣加纯的放弃抵抗,他将人压在身下,粗砺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荣加纯的唇角,低声的话语中含着委屈和埋怨,“怎么不反抗了?自此我下飞机起,小妈就别扭不已,这是和我生疏了吗?” 荣加纯垂着眼睫任由耿冠南手下在他腰间腹部作乱,嘴上依旧不愿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 “没有...” “真没有?” “...嗯。”荣加纯口是心非。 耿冠南不戳破他,只道, “好,那让我来检测一下。” 耿冠南爱怜地亲亲荣加纯,嘴里说着柔腻的情话,“宝贝儿,刚刚在机场,我想吻的不是你的脸颊,也不是你的嘴角,而是,”耿冠南的唇凑近荣加纯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荣加纯的眼睛,不让青年有丝毫退缩,等到两人的嘴唇快要靠近时,耿冠南才慢吞吞地说道,“我想吻的是你的唇,你的小舌,你的身体,你的脚踝,还有你...湿热的小穴。” 耿冠南的荤话连篇听得人面红耳赤,荣加纯冷淡自持的脸被男人最后那句露骨的话弄得发红不止,他不得不伸手快速捂住耿冠南的嘴,害怕他又说出些不顾廉耻的话。 耿冠南嘴角在荣加纯手下勾起弧度,微微张嘴就含住了荣加纯细长的手指,粗砺的舌头舔舐着荣加纯的指腹,湿热的气息从指尖儿过电般窜到全身。 荣加纯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假装恼怒道, “耿先生怎么出了趟国,还染上咬人的习惯了。” 耿冠南狠狠用唇齿将荣加纯那几根嫩葱般的手指玩了几番后才让沾着他口水的手指从口中抽出,然后双手锢着人的腰,在荣加纯没反应过来前将人从沙发上带起,让荣加纯跨坐在他的双腿间,荣加纯的视野高了些,重心的突然转变让他自然而然的伸手攀上男人的肩膀,耿冠南的手不规矩地穿透外面的大衣,伸进荣加纯的薄毛衣里,十指抚弄青年皮肉细腻的腰臀。 办公室空调开得太足,又有地暖,荣加纯只觉得越来越燥热,他和耿冠南这一上一下,身体挨着身体,大腿抵住大腿的姿势也暗示性极强,叫人不得不先软了骨头,沉浸在耿冠南制造的旖旎氛围中,拔不出去。 偏偏男人还十分审时度势,明知道荣加纯已经被他弄得微微气喘,还情色地去湿吻荣加纯细长的脖颈,啃咬青年精致的下巴,荣加纯上下都被耿冠南揉捏得动情,紧紧裹在深色牛仔裤的前端和小穴渐渐有了湿意,耿冠南早已侵略到臀瓣儿的手指感受到了濡湿,鼻子里不由发出闷闷的笑声。 荣加纯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又是羞耻又是恼怒,扭着腿不许耿冠南的手继续乱碰,作用却适得其反,只扭得耿冠南西裤里的孽根胀如儿臂粗,耿冠南明显有些忍不住了,呼吸越来越重,喷洒在荣加纯颈间的气息也越来越热,他用含着情欲的低沉嗓音和荣加纯调情,“小妈...这三个多月真的没想我吗?” 荣加纯仰着脖子任由耿冠南亲吻,腿间的扭动已被耿冠南无情镇压,大腿内侧隔着裤子都能感到耿冠南阴茎非一般的热情,第一次交合的场景突然跑进脑海,荣加纯想起耿冠南那紫红巨物狰狞的模样,和它带给自己的痛与愉悦,不受控制地呻吟出一句,“...想,我想。” “怎么个想法?”耿冠南不知道荣加纯口中的想与他的想并非一意。 耿冠南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荣加纯牛仔裤的拉链,捏住荣加纯吐着精液的前端开始轻弄慢捻,荣加纯背脊一紧,一股久违的快感从尾椎骨开始蔓延, “就是...白天上课想你,晚上做梦,老是梦见你。” “哦,真的?”耿冠南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奖励般的隔着薄毛衣向荣加纯的乳头处哈了口热气儿,荣加纯那处敏感得很,乳头在热气的蒸熏下颤颤巍巍地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立起。 “那我和小妈在梦里做什么,也像现在这样吗,嗯?” 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语,耿冠南重重捏了一把荣加纯下身挺立的东西,荣加纯又舒服又痛苦,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然后送了耿冠南一记含着秋波和水痕的眼刀,哪知被耿冠南错误解读, “小妈这是在勾引我。” “我没有...”荣加纯无力地辩护。 “好好,小妈没有勾引,你只是自含风情。那小妈把毛衣拉起来,让我也看看里面的风情好不好?” 荣加纯起初有些不愿意,但在耿冠南软语哄骗下,半推半就拉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单薄而骨肉匀称的胸膛,耿冠南则一口迅速含住了他想念已久的两颗乳头,狠狠地吮吸舔弄。 荣加纯的裤子已经被褪到腿弯儿,白嫩挺翘的臀在耿冠南掌中被肆意捏成各种形状,前面的阴茎释还没来得及释放就被耿冠南抛弃,硬挺挺地戳在耿冠南小腹前的衬衣上,耿冠南表面衣冠楚楚,实则西裤拉链早就解开,巨物探头而出,紫红色的皮肉上青筋暴起,浓密的黑毛从拉链口纷纷挤出,显示着成年男性在性上的张狂与野性。 场景实在极度淫靡。 耿冠南却好似被荣加纯胸前的两点引起了注意力,两边来回捉弄不算,还发出小孩嘬奶的啧啧声,听得荣加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耿冠南一口咬重了,荣加纯就推推男人埋在胸前的脑袋,抱怨道, “嗯....疼。” 耿冠南这才不舍地抬起头来,嘴边是亮晶晶的唾液,满足地舔了舔唇,道,“对不起,但是小妈的奶头又大又软,我还以为用点力就能出奶呢。” “唔~”荣加纯被耿冠南一句话调戏得眼角都羞红了,他软软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嘴里配上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辱骂,“耿冠南,你简直是流氓。” “流氓?”耿冠南受着荣加纯没什么力气的捶打,他突然挺了挺腰,拉链口探出头的阴茎随之摆动,耿冠南嘴边勾着坏笑,道,“小妈说错了,我不是流氓,它才是。” 耿冠南说完着,一手握住荣加纯的脚踝将一边的裤腿完全褪下,伸手在荣加纯淫液濡湿的前端抹了一把,而后将沾满液体的手指按在荣加纯的后穴上一阵涂抹,耿冠南的手好似有魔力,在荣加纯身上碰碰摸摸就能让荣加纯软了骨头,等到耿冠南的巨物开始缓缓插进小穴了才觉出点痛来,他手软软搭在耿冠南肩膀上,慵懒着眼神叫耿冠南插得慢些,却又因为再次和耿冠南做爱而内心满足。 和荣加纯不熟悉的人,总觉得他性子冷,其实性格冷,换种说法就是慢热,就像在做爱的过程中,这类人总会让另一半误以为自己技巧不行,不能取悦性爱对象,但其实真正技艺高超的人总会在某个时刻把这些高岭之花操热,操熟,操得不能自持,把他们操下凡间,被情欲污染。 比如现在,耿冠南在沙发上挺着腰干荣加纯,荣加纯起先还能受着,冷艳的一张脸带着点矜贵自持,不一会就被干得呻吟四起,等到耿冠南捞着人的腰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走边干时,荣加纯都带上哭腔了,嘴里呻吟时高时低,屁股被耿冠南顶得一耸一耸的,两条长腿却将耿冠南的腰缠得紧。 边走边干插得深,却也费力气,靠近办公桌时,耿冠南拖着那含着自己进进出出孽根的两片白屁股坐到桌子的边沿儿上,荣加纯被操得晕晕沉沉,任由耿冠南抱着他四处走动,甫地一触到凉凉的办公桌,冷得一激灵,整个人树袋熊般缠在耿冠南身上,和耿冠南交缠的唇舌弱弱抗议, “冷......” 耿冠南含着他美味小妈的舌头舔弄,闻言又将人抱起,然后托过刚刚几个行政送来的文件垫在办公桌上,之后才让荣加纯坐上去,姿势原因,荣加纯只得仰躺在办公桌上,双手支在后面,和耿冠南嘴唇分离的唇瓣上银丝牵连,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却还在耿冠南的手中,后面的小穴也还满满塞着胀大的肉棒。 男人把荣加纯的腿分得更开些,然后架在肩上,又开始在那小小穴口中大力操干起来。 “砰砰砰。”极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乔骍沉稳无波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穿过办公室灼热的空气,传到室内不修边幅的荣加纯和耿冠南耳边, “董事长,老爷子打电话来公司了。” 办公室内,耿冠南和荣加纯二人闹得正欢,年级小小貌美青春的小后妈正被他的高大继子压在办公桌上大力顶动,荣加纯这个后妈一面承受着来自成熟继子野兽般地撞击,一面还要防止两人交缠的下体喷薄出的液体溅到桌上的文件。 办公室偷情,和自己的继子颠鸾倒凤本就叫荣加纯战战兢兢,如果不是被耿冠南言行蛊惑,他断断不会任由耿冠南在办公室和他胡来,即使在和耿冠南交媾的过程中,荣加纯一边享受着耿冠南带给他身体上的乐趣,一边心下又很惊慌地护住桌上那些无辜的文件,似乎这样就能挽回些什么。 荣加纯觉得自己和耿冠南的行为越发没有廉耻,今日作为简直像两只急于交合的兽,彼此只能用身体来表达对对方的思切和想念。 都是因为分开太久了,荣加纯想,所以两人才会如此情不自禁,以至失了分寸。 新鲜的做爱场所和耿冠南野性的挞伐叫荣加纯心中惴惴,听见乔骍的敲门声后,他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荣加纯害怕乔骍会突然打开没有上锁的门,害怕乔骍看见这一幕后眼中会流露出的鄙夷和嫌恶。 敲门声还在继续,乔骍询问耿冠南办公室里的情况,传达着耿天忠希望耿冠南早些回凤凰岸的意思,更叫荣加纯紧张的是乔骍似乎正拧着门把,不知是不是准备进门。 因为太过紧张,荣加纯一双秀眉都拧上了,他仰起头向耿冠南求助,耿冠南却只顾握着的脚踝,在他身上驰欲望,荣加纯动了动双腿以示不满,只这一动连带着后面的小穴也阵阵绞紧,耿冠南被他绞得有些吃痛,伸手一巴掌拍到荣加纯的臀上,乘着荣加纯放松的一瞬将肉棒抽出些,男人看着荣加纯,这会儿也不着急抽送了,只捏着荣加纯的脚踝细细地吻,不急不缓道, “怎么乔骍敲个门,小妈反应这般大,小屁股差点把我给夹断了。” 耿冠南似乎根本不在意门外的乔骍,荣加纯不理会男人的浑话,他稍稍从办公桌上支起些身体,扭了扭屁股,让耿冠南的孽根滑出体外,荣加纯摸了一把那被拍得红痕漫布的臀肉,刚刚随着耿冠南肉棒滑出体外的还有一大摊湿湿的液体,荣加纯皱了皱眉,道,“耿先生,乔秘书有事要说...” 话说一半,荣加纯的意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勾着手想去拾丢在地下的衣服,却叫耿冠南止住了动作,耿冠南知道荣加纯在担心什么,双手伸到荣加纯腰间,一把将欲图逃脱的人从办公桌上抱起,分开青年的双腿缠到自己精瘦的腰上,摸着人的背安慰道,“小妈就放心吧,没我的话,乔骍不会进来。” 似乎是为了应正耿冠南的话,乔骍果然又敲了敲门,但也只是敲门,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董事长,您在办公室吗?”乔骍耐着性子继续询问。 荣加纯屏息听了一会儿,直至确认乔骍不会进来后,才相信了耿冠南的话。 耿冠南本打算利用乔骍来逗弄一下荣加纯,但发现荣加纯的注意力全被门外的秘书吸引走后,又转变了策略,他三言两语应付了门外的乔骍, “在,但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回老爷子,就说文件处理完后,我和夫人马上回家。” 得了耿冠南回应的乔骍这终于离开,随着乔骍脚步声越来越远,荣加纯明显舒了口气,可他也不傻,很快反应过来耿冠南之前留着乔骍在门外只怕是故意逗弄他,为了惩罚耿冠南,荣加纯搭在男人双肩上的手不在使力,而是彻底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挂在耿冠南身上,耿冠南被这突然的一下弄得一惊,连忙收紧了胳膊,加了些力气才把身上的人兜住,只是荣加纯的做法实在不高明,他这完全一放松,身体重心下移,屁股一口就将耿冠南在后穴口游移的肉棒给吞进去了,噗嗤一声,胀大的肉棒把穴口没来得及干涸的液体挤出体外。 这个不太美好的意外让荣加纯脸上挂不住,他脸红得像滴血,扭着屁股又想逃开,而耿冠南早含着戏谑的眼神,双手大力捏着臀瓣儿,就着这样的姿势深深浅浅地操干起来。 不得不说,老男人和青年人就是不一样,在性事上持久又富有技巧,几回下来只操得荣加纯神思涣散,心里那点别扭被迫烟消云散,只随着耿冠南一起沉浮欲海了。 最后一回两人是在办公椅上做的,耿冠南坐在椅子上,荣加纯跨在男人双腿间,白嫩的屁股对着释放几回气势依旧不减的肉棒吞吞吐吐,椅子是皮质的,两人一番动静弄得椅子跟着嘎吱作响,等两人激情退散,真皮制椅上早已干涸了片片精斑,看上去淫靡非常。 荣加纯被操得软了腰麻了腿,最后蜷在真皮椅子上休息,耿冠南则将两人并着凌乱的办公室都收拾了一番,然后蹲在椅子前给荣加纯捏腿捶背,等荣加纯恢复些体力后,两人才从办公室出来。 司机小王已经侯在地下车库,耿冠南和荣加纯一前一后的进了电梯,乔骍对两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穿着视而不见,等两人都进去了,才松开按着电梯钮的手,毕恭毕敬道, “董事长和夫人慢走,下午愉快。” 荣加纯自是回了,耿冠南也象征性地点点头,乘着电梯关门的间隙,他对着乔骍道,“你也早些下班吧,辛苦了。” 乔骍点头回应,也不知道耿冠南看见了没有。 五分钟后,耿冠南的车驶离集团大厦,乔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最后总结了今天的工作后才从办公椅上起身,劳累了一天,乔骍疲累地伸了个懒腰,懒腰才伸一半,一双素白的手便从乔骍背后绕到了腰间,唐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乔秘书这是累了?去吃饭吧,明明是你约了我,偏生叫我等这么久。” 听了唐楚的话,乔骍懒腰也不伸了,他拍了拍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道,“说好了下班时间约,谁知唐小姐提前了这么久,而且,今天很抱歉,我不知道董事长提前回国。”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在今天约你。 唐楚享受着向来语调无甚起伏的乔骍此刻话语中带着的那点温存,她眯了眯眼,浅笑道, “没事,你约我,我也正好成人之美,走吧,餐厅已经定好了吧?” “嗯。” 冬天是一个对所有年老之人都不友好的季节,谅是耿天忠保养得体,厚厚的穿着依旧让年近七十的他显得臃肿,三月未见,陡然看见自己的老父亲,耿冠南在心里默叹,父亲较之从前老态更甚。 耿天忠立在门口迎接自己国外归来的儿子,司机打开车门后,荣加纯快步走到耿天忠身边,搀扶着耿天忠进了客厅,嘴上还责怪着老爷子怎么这么冷的天还站到门口。 耿冠南换了鞋,将外套脱掉挂到衣帽架上,而后走进客厅,厅内地暖空调都在运作,温度和室外成了两个极端,佣人端上热茶,荣加纯接过来,为耿天忠和耿冠南都倒上一杯,落座时,荣加纯犯难的往耿冠南身边的位置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然后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耿天忠身边。 荣加纯把外套脱掉,里面穿着蓬松的淡蓝色毛衣,配着深色牛仔裤,年轻的容貌和孤松般的气质让他和一旁佝偻着腰喝茶的耿天忠十分不搭。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一个却已经步入暮年。 耿冠南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下垂的眼睑遮盖了他眸光中的深思。 儿子为公事出差三个月,如果是以前,耿天忠必然会将这几个月事情处理的进度问得明明白白,但他现在已无心集团的事务,步入冬天,他的心脏病又发作了一次,因为不想耽误儿子的工作,所以并没和远在国外的耿冠南说此事,反倒是荣加纯为了照顾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一个星期。 人的一生总该有个追求,功成名就的耿天忠到了老年陡然无事可做,每天的活动只是翻翻以前的照片,和猫儿囡囡在别墅小区散步,偶尔听唐楚和荣加纯讲讲学校的趣事儿,当真无聊。 人一无聊,思绪总会天马行空,生病的那几日,耿天忠望着床边来来回回为他折腾奔走的荣加纯,心里本就埋藏的那点愧疚喷如泉涌。 有些事情他不说只是因为不敢说,不想说,并不代表不存在,荣加纯只是个影子,一个用来弥补他遗憾的影子,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为了私欲,禁锢了一个年轻人的一生,而这个年轻人却还对他感恩戴德。 耿冠南还在和父亲汇报行程,耿天忠听得兴致缺缺,耿冠南察觉到了老爷子的情绪,十分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他聊起了出差途中的趣事儿,比之刚才,耿老爷子总算来了些兴致,等耿冠南状似无意地提起自己去了M国时,耿天忠情绪明显有了大变化,他问, “都说M国四季如春,我已多年没去过了,也不知道那里的天气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四季怡人。” “M国本就冬暖夏凉,父亲若是喜欢那里,我送您过去旅居一段时间,刚好也算度了A市的冬天。” 耿天忠摇摇头,笑道,“算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还能折腾,倒是加纯得了空可以去那边旅旅游,看看异国风情总是好的。” 荣加纯点头回应,他又为耿天忠杯子里添些热茶,道,“听说M国很多华人聚居,去那边旅游倒不用担心语言问题。” “是了,华人很多,”耿天忠听了荣加纯的话,不知怎的突然开始感概起来,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事,目光杳杳,缓缓道,“我以前有两个朋友就定居在那里......罢了罢了,都是些往事。” 说到一半,耿天忠似有难言之隐,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吩咐佣人赶紧备饭。 晚饭过后,唐楚回了凤凰岸,耿天忠对于唐楚今日没能亲自去接耿冠南这事儿心里有些不悦,但当着唐楚的面,他却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今日去见的人是谁,唐楚随便说了个好友的名字。 耿天忠刻意要给唐楚和耿冠南制造二人空间,在他的撮合下,两人出门去买圣诞节家里要用的饰品。 两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勉强,但没人敢忤逆耿天忠的意思,虽然多少有些不愿意,两人还是配合地出了门。 耿天忠不是傻子,对于耿冠南和唐楚之间那点淡淡的疏离,他感受得清清楚楚,老爷子盯着已被关上的客厅门摇头叹息,轻声道, “楚楚和冠南是有些生分了。” 耿冠南和唐楚晚十点才回家,两人都疲累非常,尤其是耿冠南,今日下了飞机也没休息,反到在办公室和荣加纯颠鸾倒凤耗了不少精力,晚上又陪着唐楚逛了许久的街,忙到这会儿,就是铁人也有些吃不消。 唐楚也有些累,他和耿冠南招呼过后,熟门熟路的进了耿冠南的房间,而耿冠南则过去敲了荣加纯的房门。 荣加纯穿着睡衣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耿冠南一把揽进怀中,男人收紧手臂将青年紧紧抱住,然后用疲累的声音慢慢道, “宝贝,我今天好累。” 荣加纯呆滞地承受着耿冠南的拥抱,耿冠南西装带着凉意透过睡衣侵染荣加纯的皮骨,几秒过后他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伸手回抱男人的腰,安抚性地拍了拍男人宽阔的背脊,而后在其裸露的脖子上亲吻一下,心疼地说道, “辛苦了,我的耿先生。” 耿冠南洗完澡出来,荣加纯正坐在床上看手机,白蓝色的光映照于脸上,越发显得荣加纯皮肤莹白,他见耿冠南从浴室出来了,主动请缨,拿起吹风机给人吹头发,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两人才关了灯睡觉。 耿冠南该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只规规矩矩地搂着荣加纯的腰,埋首在其颈项,从口鼻呼出的均匀热气喷洒在荣加纯脖子上,痒痒的,带着点酥麻醉人的味道。 一会儿过后,耿冠南似乎已进入半眠状态,但被他搂着的荣加纯却睡不着,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今天晚上耿天忠说的那句,‘楚楚和冠南是有些生分了。’ 难道老爷子对他们三人间的事已有所察觉了吗? 荣加纯有些郁郁地翻了个身,才轻轻一动,腰上男人硬邦邦的手臂就又收紧了些,颈间传来耿冠南闷闷的询问, “睡不着吗?还是有我睡在旁边,小妈不自在。” 闻言,荣加纯不动了,他仰躺在床上眨了眨眼,道, “没有,只是今天晚上董事长突然说你和唐楚生分了。耿先生......董事长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荣加纯用的是肯定句,耿冠南听了他的话,在黑暗中挣开眼睛,顿了一会儿后,他才慢慢回道, “父亲从来都是最聪明的人,他有所察觉很正常,不过,这也许并不是坏事。” “怎么说?”荣加纯疑惑。 “我们之间的关系迟早都要公开,让父亲有些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谈及公开关系一事,荣加纯并没有觉得放松,反倒更加紧张,耿冠南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忽然无赖附身,大掌穿过荣加纯的睡衣,从腰间伸进去,安抚性地在荣加纯肚子上揉搓,声音里也含了戏谑, “小妈放心,这次去M国,我已经和父亲的一位故人取得了联系。” 荣加纯被耿冠南作乱的手弄得不安生,对于耿冠南说的话也没能仔细思考,他不满地动了动身体,耿冠南弄了一会儿就不敢继续了,大掌只乖乖地搭在荣加纯腰间,两人这样来回玩闹一会儿后,荣加纯方才郁郁的心情也散了不少,这会儿耿冠南才不急不慢地继续道, “对了,刚才我忘记和小妈说,父亲的那位故人,我看了他年轻时的照片,眉眼干净,和小妈有六分相似。” “所以...我只是替身...耿先生是这个意思吗?”耿冠南的话对荣加纯造成的冲击难以形容,青年将耿冠南的话仔细思索几番才回味过来男人想表达的意思。 震惊,失望,苦涩,无数种情绪涌上心头,荣加纯睁着眼,许多过去的场景在脑海一一浮现,他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胸腔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可在这些负面的情绪中,一种微不可查的前所未有的解脱感也悄然滋生。 耿冠南知道刚才的话对荣加纯必然是个不小的冲击,他静静等着青年自己回味,等待片刻后耿冠南才单手支起身体,侧身虚虚罩在荣加纯身上,他另一只手覆上荣加纯的额头将青年额前细碎散发全都理上去,温热的手掌贴在青年额头。 这种姿势迫使荣加纯和耿冠南对视,荣加纯眼神迷惘,蕴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耿冠南在心底叹息,他压低身体,和荣加纯鼻尖儿对鼻尖儿,两人灼热呼吸交融一会儿后,耿冠南才慢慢道, “没错。纯纯,父亲可能只是把那位故人的思念寄托在你身上了。” 自己的话最终还是得到了耿冠南的证明,荣加纯心里立即泛上来委屈,连带着鼻尖开始酸涩,可转念想到自己和耿冠南背对着耿天忠的所作所为似乎更为不齿,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那位故人可是你出国前提及的那位?” 或许喜欢一个人久了就能感知对方的情绪变化,虽然荣加纯什么委屈难过的话也没说,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控制得极好,可耿冠南还是读出了荣加纯眼中的负面情绪,“嗯,具体情况我还没调查清楚,”男人缓缓压下唇和荣加纯唇齿厮磨,含糊道,“但是无论结果如何,纯纯你要记住,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错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我和父亲。” “我和父亲,一个差点毁了你的青春和人生,而另一个则引诱你坠入乱伦的阴狱,所以错不在你,你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荣加纯感受着耿冠南唇舌的爱怜抚弄,他颤动着睫毛,不确定地问道,“真...真的是这样?” 耿冠南笑,咬着荣加纯的下唇肉点头,牙齿虽然咬合着却丝毫不敢用力, “是的,你相信我。” 荣加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又低语呢喃一番后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早,荣加纯醒来旁边已经没了耿冠南的身影,摸了摸床的另一边,还带着耿冠南存在过的一丝热气儿,荣加纯才恍觉昨晚一切皆不是梦境,等收拾好下楼用早饭时,家里又只剩下耿天忠一人了,唐楚出了门,不知去做什么事,耿冠南则去了集团总部,毕竟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他。 且说耿冠南和唐楚的婚事,自两人订婚以来没少受到外界媒体的关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两人越发低调的露面,A市人对他们的关注较之之前少了许多,或许是近段时间这对准夫妻同框次数太少,有人猜测两人感情出现了问题,但因为没有实锤,这种猜测并未能引起波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家似乎都很忙,耿冠南忙着公司的事,唐楚则承办了一个和D国合作的珠宝展览,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不说,就连到凤凰岸过夜的日子都少了许多,荣加纯则忙于自己的学业,同时也在物色下学期的实习企业。对于唐楚和耿冠南两人越发疏离的状态,耿天忠看在心里急在心上,他曾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两位当事人,但唐楚和耿冠南只说无事,只是彼此太忙所以少有时间待在一起,耿天忠无法,只能寄希望于两人青梅竹马的关系。 日子随着深冬的到来慢慢流逝,十二月中旬一家人的事情都完成得七七八八,也迎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荣加纯嫁进耿家的第一个生日。 荣加纯出生寒冬季节,唐乔身体弱,生荣加纯的时候受了很大的亏,母子二人状态都不算好,但庆幸荣庚不是那等绝情寡义之人,唐乔虽然是小三,可荣庚对她母子二人的照顾真真没话说。在懂事前,荣加纯虽然一直疑惑荣庚为什么只在周末才来看他,但却也十分尊重和喜爱自己和蔼温柔的爸爸,可自从知道自己不过是荣庚的私生子后,荣加纯对荣庚除了尊敬之外还有埋怨,埋怨自己的父亲耽误了两个女人,再后来唐乔病逝,他被接进荣家,才发现小时候以为的温柔不过是荣庚的懦弱,荣庚不再是他能依靠的大树了。在一次次对何芸和荣坤的偏袒中,荣加纯小时候对父亲的崇拜之情已经稀薄如烟。 耿天忠似乎格外重视荣加纯这次的生日,他本想利用这次机会向外界公开荣加纯的身份,可心里的那丝愧疚让他总是下不了决心,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在凤凰岸为荣加纯办个小小的生日会,会上全请耿家的世交好友,这些事情耿天忠都是事后才通知荣加纯的,所以他和耿冠南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生日宴会的前一个星期,荣加纯还在忙着期末考试,那天考完公司法刚刚出教室,耿冠南的电话就打来了,荣加纯和耿冠南很少打电话,如果有话想说,他们总会在夜间私会时悄悄说完,是以接到耿冠南的电话,荣加纯还有些意外, “耿先生?” “考完试了吗?我现在在学校正门口,出来吧,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耿冠南话说得有些神秘,引得荣加纯问他, “什么地方?一定要今天去吗?” “对,一定要今天去。”耿冠南自动忽略了第一个问题,他继续道,“需要我进学校接你吗?” “不用,”荣加纯摇了摇头,没有意识到耿冠南并不能看见他的肢体语言,他看着学生来来往往的校园,道,“刚刚下课,学生太多,一会儿也不好出去,我现在马上就过去。” “好,我等你。” 耿冠南的车就停在校门口不远处,荣加纯坐进了副驾驶,因为是耿冠南坐的正驾驶位,今天司机没来。 今天天气不算太冷,荣加纯外面罩了件大毛领派克大衣,里面简单一件天蓝薄毛衣,笔直的两条长腿裹在紧身的黑色牛仔裤里,整个一学生装扮,耿冠南穿得也比较休闲,黑色的大衣里深色高领羊毛衫,平日里凌厉的大背头不见了,到让他显得年轻几分,虽然垂在男人额前的刘海并不算服帖。 刚刚结束一门考试,疲惫了一天的荣加纯被车里的空调熏得有些发软,他吁出一口浊气,背陷进车座位里,把小小一张脸埋进大毛领中,只露出点尖尖的白下巴,耿冠南将荣加纯递过来的背包放到后座,然后打了方向盘。这会儿车多,他们的车子刚融进大流就遇到了红灯,60秒的红灯足以让耿冠南伸手用食指逗了逗青年露在外面的下巴,荣加纯躲了一下,但弧度相当小,耿冠南很轻易地得逞了,荣加纯用鼻音哼了哼以示不满,却并没有说话。 耿冠南偏头,低声笑着问,“就这么累?” 荣加纯用鼻音嗯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接着就响起了耿冠南因俯身接近荣加纯衣料摩擦而起的声音,男人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从又大又毛茸茸的帽子里捏住荣加纯的下巴,寻着下巴上方殷红的唇就吻了下去,荣加纯手抵在男人胸前锤了锤,没什么力道,嘴上还配合着耿冠南的舔吻发出唔唔黏腻的鼻音,直到后面的车不满地几次鸣笛后,两人才不舍地分开。 车开了一会后,荣加纯恢复了些元气,他从大帽子里露出脸,两片好看的嘴唇上亮晶晶湿漉漉,青年将唇抿了抿,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耿冠南眼睛望着前方路况,嘴边含着捉弄的笑意,道,“私奔。” “...耿先生。” “留点神秘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冬天日头短,荣加纯出校时天色就已是昏黄,车子在路上行驶了约有一小时,最终停在了A市最繁华的商业区,此时A市已经华灯初上。 荣加纯不知道耿冠南要带他去哪,只亦步亦趋地跟着耿冠南下车,然后进了星光大厦的电梯。 进电梯前,荣加纯在大厦一楼的大堂还偶遇了一个熟人,本科时的学妹,两人说熟也不算很熟,但照面了总归要打招呼。 女孩率先认出荣加纯,她挽着女闺蜜的肩和荣加纯招呼, “学长,荣学长!” 两人都停下脚步,荣加纯认出了人,上前两步,浅笑着回了句,“小璇,好久不见。” “哇,学长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啦?” “我吗?” 一句随口的问话到问倒了荣加纯,他求助地看了看身后的耿冠南,“我来这儿是...” “正好加纯的考试结束,所以我们来这儿吃个饭。”耿冠南上前一步替荣加纯回答了问题。 “哇,这样啊!”小璇突然有些激动,她和身边的女孩对视一眼,眼里都有着惊叹和羡慕,“星辰大厦只有顶楼有半露天餐厅诶,听说好贵的,对啦,”小璇俏皮地吐吐舌头,简单地给二人介绍了身边的女闺蜜,然后她的眼睛就有意无意扫到耿冠南身上,眸光里不加掩饰的好奇,“那学长身边这位帅哥是谁啊,我总觉得好眼熟啊,学长给介绍介绍呗~” 耿冠南气势太盛,小璇不敢直接问,但又很好奇这样一位英俊挺拔与荣加纯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大帅哥是什么身份。 “额,”荣加纯犹豫了一下,但出于礼节他的确应该对耿冠南的身份做一个说明,可是,他又不能直接说耿冠南是他的继子,而他则是身边男人的后妈,犹豫再三,荣加纯只能选择说了谎,“这是我的...表叔。” 话音刚落,荣加纯听见身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他偏头望了一眼耿冠南,只见耿冠南眉目含笑,伸手对着两个小女孩微弯腰, “你们好,鄙姓耿,是加纯的...表叔。” ‘表叔’,荣加纯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明明刚刚才自己说着豪无感觉,但由耿冠南低沉浑厚的嗓子说出来就有了格外的味道,荣加纯快速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嘴唇。 两个小女孩对耿冠南的主动介绍和弯腰握手受宠若惊,纷纷也报上自己的名字,寒暄一会儿后,四人才各自去了要去的地方。 出了大厦,小璇和闺蜜还沉浸在荣加纯和耿冠南的美颜暴击中,小璇的闺蜜不是B大的学生,但以前常听小璇提起荣加纯,今日不仅见到了荣加纯,还连带着看了他的表叔,女孩不由感概,“我的天啊,这一家人都是什么基因,两人颜值都要逆天了。” 小璇配合地点头,“是啊,不过他们真是一点不像呢,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是呢,我也觉得不想,对了,”女闺蜜挽着小璇的肩,皱眉在脑海中回忆耿冠南的相貌,“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耿先生真的好面熟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错!我也觉得好熟悉,是谁呢?”小璇和女闺蜜一起疑惑,大约过了十几秒,两人不约而同地对着对方惊讶地道,“耿冠南!” “哇塞,小璇你同学的表叔竟然是耿冠南啊,拜托,耿氏集团诶!” “是啊,我也没想到,加纯学长也太低调了吧,诶诶诶,不过上次我在耿先生的订婚礼报道上见到过学长的照片......” 两个女孩在猜测中走远了,且说回耿冠南和荣加纯这边儿,两人进了电梯一路沉默,耿冠南站在按钮旁,荣加纯则立于男人身后,他看着耿冠南宽阔的背脊,想到刚刚瞎编的“表叔”称谓,无声地笑了笑,却忘记问耿冠南带他来此行的目的了。 星辰大厦有118层,A市最高楼,顶层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地点,一个被叫做‘月亮之巅’的半露天餐厅。 叮,电梯到了,荣加纯自然而然地迈步想出电梯,却被耿冠南拦住了,男人脚踩在电梯开合处,防止电梯门合上,却又不许荣加纯出电梯。 荣加纯疑惑,“怎么了?” 耿冠南一本正经得像个十岁的孩子,道,“想出电梯得留下买路财。” 荣加纯笑了,他今天状态本来不佳,但这会儿笑起来依旧有春花初绽的动人魅力,“那买路财是什么。” “小妈叫我一声叔叔。” 荣加纯眉拧住了,耿冠南坏心眼儿,想让荣加纯叫他叔叔,偏偏还在前面对荣加纯加上小妈的称谓,青年脸色悄悄变红,他眼神虚晃,左顾右盼就是不看此时眼神‘咄咄逼人’的耿冠南, “我不要。” “真不叫?” “不叫。” “宝贝儿叫一声,就一声,好不好?”耿冠南耐心引诱。 男人软言相求几番荣加纯才淡红着脸飞快地低声叫了‘叔叔’,即使这声‘叔叔’不清晰也不响亮,耿冠南还是放过了青年,两人一起踏进大厦顶层。 小璇说星辰大厦顶层是个半露天餐厅,对,也不对,与其说这里是餐厅不如说是个人造花园,已是深冬时节,这里还是百花齐放,一块一块的花圃里精致地摆放着不同种类的花卉,花朵上还有不知真假的‘蝴蝶’正振翅欲飞,空气里闪闪烁烁,好似萤火虫飞舞,这里美得像是变换了A市的季节。 不再是萧条的冬,而是蓬勃的春,是谁扭转了时间? 荣加纯的吃惊自然是无以复加,他瞪着眼睛将周围看了一圈,而后眸光流转到耿冠南身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耿先生’绕在唇舌间,却又无话可说。 耿冠南嘴边含着笑,那是温柔的、宠爱的笑,他靠近心爱的青年,俯身凑到荣加纯耳边,低声缓缓道, “生日快乐,纯纯。” 一秒,两秒,数不清第多少秒后,荣加纯突然环住耿冠南的腰,他将脸埋进耿冠南温热的颈项,闷声道,“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今天才是我真正的生日。” 这个秘密除荣加纯自己外,只有唐乔和荣庚知道,但自从唐乔去世后,荣庚也‘忘记了’,所以这些年荣加纯从来都是按着身份证上的日子来过生日的。 “最开始时,调查过你的资料,当时就发现了你的出生日期比身份证上写的早了一星期,本是无意一瞥,我到记得一清二楚。果然,喜欢上你都是命中注定,所以资料上一个日期我都能过目不忘。” “我出生时,妈妈未婚,所以我是黑户,爸爸拜托了很多熟人,前后奔走一个星期,我才上了户口,所以身份证上的日子迟了七天,”荣加纯平淡地叙述着自己糟糕的“出生”,他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样也好,我和耿先生之间的年龄差又缩小了几天。” “啧,”耿冠南无奈地笑,他轻轻抚摸着青年的背脊,道,“真是服了你,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他用的是距离,而不是荣加纯所说的年龄差。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然后耿冠南从刚刚才走到身后的餐厅男侍者怀中接过一大束开得正满的红玫瑰,男人将这些玫瑰花捧到荣加纯面前,荣加纯望着男人,耿冠南乌沉沉的黑眸也紧盯着荣加纯,只听得耿冠南深情地说道, “第一次送花是在黄金台,那时我正被你拒绝,消沉颓丧,心乱如麻,所以花我托人送了,可终归潦草,做不得情爱的见证,那么今天,”一边说着,耿冠南忽然一边缓缓屈下膝盖,单跪在地,“就让我正式对你说一句,荣加纯,我想要你。从身到心,从现在到未来,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尽管你身上还有父亲套给你的婚姻枷锁,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 耿冠南将一字一句都咬得清晰无比,他一双精厉的眼即使是从下往上望着别人,可却叫被他盯着的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那不是仰视而是俯视,好在他望着荣加纯的眼中满含温柔,才将那盛放的威势敛去不少。 就像耿冠南所说的,这并不是耿冠南第一次送花,也不是男人对他的第一次表白,可是这一次,荣加纯却不再如同上次那般内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荣加纯俯下身接过满捧的红玫瑰,两人的手在花束把儿处相触,荣加纯稳住花束,细白的十指覆到耿冠南手背上顺势将人带起,青年将怀中的花细细嗅了一番,然后才慢慢抬眼,对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动容地说道, “耿先生,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不值得。” “值得与否,评判标准在我,而且今天这一切不是为其他,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罢了。” “好了,不要傻傻站着,我们来这里是吃饭的,能在期末考试期间约上你吃饭,真是不容易,虽然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我应该感谢你的赏光。” 荣加纯一手捧花,一手被耿冠南牵着往“花园”深处走,听见耿冠南对自己的揶揄,荣加纯好笑,方才的旖旎粘稠的氛围顿时散了不少,他道, “我不是经常回家吃晚饭么?和我吃饭哪里就不容易了?” “我说的,可是只有你我二人的烛光晚餐。” 耿冠南说着侧身露出他身后的烛光餐桌来。 月亮之巅是半开放式空间,四周和顶上都用透明玻璃罩着,这种玻璃可以滑动,如果将玻璃全部收起,这里其实就是一个露天的餐厅。 供两人坐的餐桌上,一盏深红并蒂莲花形琉璃灯里罩着五六只红蜡烛,被聚拢的光氲在一起,那样的深红颜色将灯盏浓成一只枝叶窈窕的玫瑰花,灯盏旁边放着红酒,酒瓶上水迹斑斑,好似才从储藏的地方拿出。 耿冠南绅士地为荣加纯拉开椅子,荣加纯坐了,餐厅的侍者开始慢慢摆菜,先是鹅肝酱,再是汤品,最后是主菜,男侍者开了红酒塞,荣加纯却阻止了对方倒红酒的动作,他笑着道, “我来吧,辛苦了。” 侍者微笑点头,在甜点也摆上桌后,鞠躬道, “二位慢用,有事请按铃。” 等侍者都下去后,浪漫的空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荣加纯不急不缓地起身,将侍者留下的手套戴上,然后握住红酒瓶身亲自为耿冠南和自己斟上红酒。 为了开阔视野,周遭的玻璃开了十有三四,但因为特殊的供暖,月亮之巅的气温并不会很低,相反,荣加纯坐了一会儿后还觉得有些热。 两人慢条斯理地吃了些前菜,荣加纯见时机差不多了,举起手边盛了红酒的玻璃杯,荣加纯知道自己是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可以说正好和耿冠南相反,但他也知道经营一段感情,绝不能只让一方单方面的付出,而另一方却不做回应,他从心底里感谢耿冠南对他的好,所以他也想在行动上有所表达, “耿先生......” 耿冠南抬头,见荣加纯的动作便知道他的意思,遂也停下来举起酒杯,含着笑问, “你想说什么?” “我......谢谢你。”荣加纯想对耿冠南说的话很多,可最终的千言万语只能汇成简单的谢谢二字。 耿冠南柔和地沉下眉,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如果真要谢我,以后私下里叫我冠南吧。” ‘砰’的一声,红酒杯在烛台的殷红的灯光下相碰,红缎一般的酒液涤荡在透明的玻璃中,两人目光触着目光,将杯中并不算少的红酒纷纷囊如肚中。 美酒美肴配美人,一顿法餐吃得七七八八,红酒也几乎见底,虽然大部分都由耿冠南解决,可酒量不佳的荣加纯依旧酒上腮红。 “咚咚咚,咚咚咚”,星辰大厦的巨型钟表开始报时,耿冠南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手表,正好九点,他起身走到荣加纯身边,一手扣住青年细白的手腕,一手绕过荣加纯的腰,将昏昏欲醉的荣加纯搀起,耿冠南和他咬耳朵, “小妈这就醉了?我还有礼物没送呢。” “礼物?”荣加纯任由耿冠南扶起他,双手摸了摸发烫的双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还有礼物吗?” “嗯,跟我来。” 耿冠南一路搀扶着软腿的荣加纯走到花园边沿儿,为了安全,沿儿上筑起半人高的围栏,装饰成竹篱模样,耿冠南按了竹篱上不起眼的小按钮,围栏上的透明玻璃缓缓拉开,不算太冷的风瞬间从洞开的口灌进,荣加纯向耿冠南怀里凑了凑,接着就被四周骤然亮起灯光激得清醒了不少。 星辰大厦是A市最高建筑,在其周围大厦环抱,每值夜里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现在这些大厦的所有灯光出奇整齐,其间色彩不同的LED灯共同构成了‘宝贝,生日快乐’几个大字,许是天公做美,今晚的月亮虽不圆却很大,高高挂在浓黑穹顶,从远方看来好似月亮已坠在星辰大厦的楼顶,而近了来看,却又好似可以手摘星辰。 荣加纯的酒醒了大半,等到适应了绚烂的灯光,他从耿冠南怀里探出头,灯光还在不停变换,却只是一串又一串外人不懂的数字,而耿冠南就在荣加纯耳边一一诉说这些日期的含义,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这是你第一次坐我车的日期......这是你的第一次醉酒,接下来是我们的第一次接吻,,那天晚上你的唇好热好湿.......这是我被你拒绝日子,在黄金台,你还记得吗?......” “冠南...” “怎么啦?” “我也想要你,现在。” 情之所至,情不自禁。 星辰之下是A市来来往往的繁华俗世,星辰之上是...谁? 是耿冠南。 荣加纯恍恍惚惚地想。 他被抱上了竹篱,耿冠南饱含掠夺意味的大舌在他口腔中示意搅动,唇齿相碰,津液交织,荣加纯被逼得节节败退,只能微微后仰身体,身后便是万丈高楼,可是荣加纯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腰间紧紧箍住他的那双手是多么的安全。 派克大衣的拉链被耿冠南解开,男人的手透过薄薄的毛衣抚摸荣加纯腰腹部的皮肉,近来耿冠南似乎格外喜欢荣加纯的脖子,那里皮肤细腻,线条漂亮,下巴仰起时有着天鹅才有的优雅,耿冠南唇舌在此几番流连却迟迟不肯离开,待到早已强势钳入荣加纯双腿间的下身胀痛到难受时,耿冠南才一把将人从围栏上抱下来。 耿冠南总是喜欢公主抱,他身材高大力量又强,荣加纯作为一个青年男子在他怀中依旧显得秀巧,而耿冠南抱起来也显得非常轻松。 荣加纯被耿冠南挑起情欲,颇有些难耐地在耿冠南怀里扭了一会儿,喘着气儿问, “我们这是去哪儿?” 耿冠南低头亲亲青年红润的唇,道,“楼下有床。” 今晚的耿冠南明显有些粗暴,他脱掉荣加纯碍事的大衣后,直接将手伸进毛衣里层,手好似被黏在荣加纯的肌肤上一般,不肯再离开,荣加纯被他压在床上亲热,蓝色毛衣早被高高卷起至胸口,小腹间的皮肉没有一处逃过耿冠南大掌的蹂躏,两人一派干柴烈火的做派,偏偏没人记得脱裤子,耿冠南皮带上的金属扣硌在荣加纯大腿上,有些疼,他说了,耿冠南就从荣加纯身上起来,站到床边贴着荣加纯让他解裤子。 两人心知肚明这是调情的手段,荣加纯也配合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到床边,贴身的毛衣早被蹂躏得不成模样,一只衣角往里翻折,腰间白生生的一片皮肤暴露在耿冠南居高临下的视线中,荣加纯解耿冠南的皮带,耿冠南则盯着那块白皮肤食指大动,他手指忽然凑近荣加纯的嘴,夹住荣加纯软润的下唇揉了揉,指尖儿触感太好,耿冠南不由喉结滚动,他像是一头久未进食的狼,明明蠢蠢欲动,却还礼节性地问着他今晚的猎物, “宝贝儿今晚想要几次?” 荣加纯正好将皮带抽出,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男人, 这种问题荣加纯向来不给答案,他只稍稍退后些,示意自己已经脱完了,耿冠南低头啧了一声,明显对荣加纯半途而废的服务不满意,他道, “小妈理解错了,我说的是解裤子,不是解皮带,工作可还没完成。” 荣加纯只好又进前一些,将耿冠南的裤子褪掉,只留下紧紧包裹着肉棒的黑色内裤,荣加纯不太敢看耿冠南内裤包裹下的东西,他撇了一眼后迅速移开视线,仰头问道, “现在可以了吗?” 耿冠南望着乖乖跪在床边,被身后一床黑色丝绸褥衬得更加唇红齿白的荣加纯,悄悄咽口水,反应到生理上那便是内裤里的东西以眼见的速度又胀大一圈,好在荣加纯视线不在此处,耿冠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逗弄的机会,他沉声道, “不可以,内裤也是裤子,一起脱了。” 荣加纯盯着那鼓囊囊的一团看了一会儿,然后眼尾带着点挑逗的委屈伸手覆上了男人短裤的边沿儿,耿冠南这处毛发浓密,颜色深黑,如同耿冠南这个人一样好似天生带着傲人的气势,当肉棒彻底从内裤中解放,它便完完整整显出自己狰狞的面目来,两人本就凑得很近,这会儿荣加纯躲避不急,直接被耿冠南硬中带着粘液的龟头戳到了脸颊。 青年又羞又燥,急急后退了些,可这时耿冠南早已压下身体。 荣加纯为耿冠南脱衣不容易,可耿冠南褪荣加纯的衣物却是孰能生巧,他爱极荣加纯挺翘肉厚的屁股,更喜欢屁股下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每当这两条腿缠在他的腰间,耿冠南总会从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占据心爱之物的满足感。 地下散落一堆衣物,荣加纯赤身裸体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因耿冠南的顶动跟着起伏,他皮肤白,在黑色被子的衬托下更是白得惊心动魄,再衬上一张被耿冠南啃咬得殷红的唇,活像只在夜间出没诱人入歧途的精怪,加之食髓知味,荣加纯在床上比之以前放开不少,低低高高的呻吟,泫然欲泣的告饶,被欲望侵染的清冷眸色都叫人难以把持,耿冠南望着荣加纯沉溺于情欲的样子,终究没守住又释放了一次。 这一次小高潮过后,两人相拥亲吻了一会儿,耿冠南下身很快又硬起来,肉棒抵在已经被操得松软的穴口处,要进不进却又蓄势待发。 “还没够么?”见耿冠南还有继续的意思,已经被折腾得七荤八素的软着眼皮问他。 耿冠南有些心疼的低头亲吻青年汗湿的额角,轻声问道,“累了吗?” “嗯。”荣加纯气息虚弱地点点下巴。 “这么久没做了,你就不想要?”耿冠南就像个没餍足的毛头小子,翻个身又将荣加纯彻底压在身下,捞着人的肩膀甩在自己肩上,自己则拿着手掌揉摸荣加纯圆润的肩头。 “想要,可是今晚被你折腾得没力气了。” “啧,”耿冠南好笑地捏一把荣加纯脸颊上的嫩肉,青年不满地动了动眉梢,眼神惫懒地盯着耿冠南,意思好像在问,‘干嘛?’,耿冠南像是读懂了他的眼神一般,低声道,“向来都是我出力气,就是小妈在上面,那也是我掐着你的腰上下顶动,怎见每次都是小妈气喘吁吁,不胜娇柔?” “你少要骗我,明明每次都是你太大力,我不得不挺腰迎合你的频率,耗了我许多精力,哪里就都成了你的功劳了?”见耿冠南颠倒黑白,荣加纯提着气跟他论理。 “是是是,的确是我的错,那这次小妈只管好好睡觉好不好?力气都由我来出。”耿冠南凑到荣加纯耳边一口含住了那细薄的耳垂,抿着红嫩的软肉就是一阵舔舐,直弄得耿冠南低喘不断,呻吟起伏。 耿冠南说做就做,两条肌肉粗壮的胳膊向下箍住荣加纯的双腿往两边一分,自己的大孽根熟门熟路的插进含羞带露湿哒哒黏腻腻的松软穴口九浅一深地顶动起来,他一边操弄一边亵玩般含住荣加纯精巧的下巴,迫使青年不得不仰头来配合他的动作,这般‘粗鲁’动作下,哪有人还能安心入睡的? 荣加纯本就软得厉害,这会身上一点力气也无,平日里的那股子清冷劲儿或许还能让耿冠南‘忌惮’几分,现在软成一汪水的他自然没了威慑力,耿冠南肆无忌惮地对人予取予夺,被耿冠南弄得急了,荣加纯就学着家里的小奶猫囡囡唧唧哼哼几声,这一招用得多了耿冠南似乎有了免疫力,前几次已经不怎么管用,哪知这次荣加纯才稍稍不乐意,耿冠南真就停了下来,只他停的这个口当实在不合适。 他操荣加纯操了百下有余,后穴里的肉根肿胀滚烫得似是要炸了一般,荣加纯更是几欲被送上情欲巅峰,这会儿耿冠南陡然停下来,真像在极乐之境被人活活掐住了脖颈,下也下得不,上也上不去。 荣加纯急红了眼,瞪着一双风情无限的眸子,水汪汪地望向男人,张着红肿的唇,问,“怎么了?” 耿冠南双手支在荣加纯身体两侧,虎狼一样的背脊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于荣加纯胸前投下一片黑色的影子,男人张着嘴喘粗气,汗湿的额发垂在他额前,荣加纯看不见对方的眼睛,“小妈不是说累了吗?我停下小妈也好休息休息。” 荣加纯知道他这话就是说来故意捉弄自己的,本不欲上他的当,生生忍着下体的欲望和体内愈发胶着的燥热,挨了许久还不见耿冠南有动静,反倒是他松软的后穴淫水不止热浪不断,直弄得两人下体精液横流泥泞不堪,荣加纯一时又羞又恼,羞的是自己被肉欲冲昏头脑,恼的是耿冠南最是爱在床事上捉弄于他,只能忍着股气儿对人软声告饶, “休息够了么?” “没有,”耿冠南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即使体内的热流早已在身体里冲撞无数次,他还是悉数忍了下来,见荣加纯‘求饶’了,耿冠南才慢悠悠地抛出自己的要求来,“小妈若是能软着音儿好好叫我几声叔叔,我就有了力气把小妈送到天堂。” 耿冠南的话越说越低,似是为了故意引诱荣加纯一般,到最后还带了蛊惑的味道,荣加纯知道他有心捉弄自己,憋着一股气宛宛转转地叫了几声叔叔,耿冠南原本听着还挺舒服,热流一阵阵直往下身涌,哪知越听越不对劲儿,最后两个叔字荣加纯叫着叫着竟还带了颤音,耿冠南定睛一看就见被他几次捉弄的小妈已然红了眼眶,耿冠南心里一下就软了,以前荣加纯从未在床上闹过小脾气,他连哄带抱地把人搂进怀里,细声问人这是怎么了。 荣加纯气极,一顿委屈可怜地数落,“耿冠南,你太坏了,是不是就知道欺负我,从我进你家门开始你就看我不顺眼,平日里也就算了,连在床上还要欺负我,你从头到尾就没变过。” 这一通指责可不得了,把耿冠南头上扣了好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平日里荣加纯冷冷清清,叫他看不出几丝小性子来,哪知都留在这儿等着耿冠南,耿冠南心里冤枉,嘴上却再半点便宜不敢占,只咬着人的耳朵连声道歉,软语告饶, “我错了宝贝,以前都是我不该,方才我也不该那般逗你,你不想叫‘叔叔’,那我以后便不让你叫了,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荣加纯收着鼻音儿,眼睛看向别处,小声道,“叫叔叔也就算了,叫了你怎么还不动?” 荣加纯话里虽然还带着委屈意味,却并无半点真正的责备意味,听到这儿耿冠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既然得了指令,耿董事长自然卖力动作起来,在几十下用了技巧的抽插下,操得荣加纯面红耳热,屁股上的软肉都被撞麻了才绞得耿冠南将一股股精液射到他后穴里。 荣加纯的高潮来得比耿冠南稍晚,时间也比耿冠南要久得多,半梦半醒间荣加纯只觉得被耿冠手掌扣住了手腕子,随即腕子上传来一阵凉意,可他被干得汗水淋漓,已经没有力气睁眼看耿冠南做了什么,思绪断片记忆消失,再醒来已经第二天早上。 腹间隐隐有尿意,荣加纯正想掀开被子起床上厕所,却在自己欲掀被的手上看见了一条陌生黑绳手链,昨天还没有,荣加纯想了想必是耿冠南昨晚乘他迷糊间戴上的,手链除了一大一小两个环扣相接外别无装饰,环扣一黑一白,材质看不出,只知道环扣外围都镶着钻,荣加纯一时福至心灵,另一只手手指捏着小环的内侧看了看,果然就见内环刻了字。 耿冠南也是胆大,他不像别人那般只在内环上刻两人名字的首字母,偏偏取了二人的尾字‘南’和‘纯’。 真是胆大妄为啊,荣加纯暗笑到,刻意忽略心里那一点点‘不起眼’的感动。 正这般想间,耿冠南已被他一番动静弄醒,男人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时间,发现才六点,忙不停将手臂横过荣加纯腰间,阻止对方下床的动作,口中含糊道, “这么早怎么就醒了?” “平日作息规律,到六点就睡不着了。” “嗯,”耿冠南把脸埋在荣加纯腰线漂亮的后背,状似有些后悔地说道,“那下次我不折腾你那么久了,免得小妈晚上累完白天还接着累。” 荣加纯,“......” 荣加纯没理会耿冠南,他知道耿冠南在任何事情上向来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唯独在床事上说的话做不得数,他还是欲翻身下床,耿冠南再次阻止了他,道,“宝贝儿再陪我睡会儿。” “......我要上厕所。” “上厕所?”闻言,耿冠南并未马上把人放开,而是伸手向前摸了摸荣加纯的肚子,吻着青年的后背低声道,“莫不是昨晚的精液小妈还没吃干净?” 荣加纯当真拿耿冠南没办法,只无奈道,“耿先生......” 耿冠南低低笑了几声后便不再闹他,等人回来,男人已经披着衣裳坐在床头,见荣加纯一手正弄着另只手腕上的小圆环,问道, “手链还喜欢吗?” “挺低调的,很喜欢。” “嗯,带着是要比上次的手表好,”耿冠南见人上了床,也脱衣躺回床上,和荣加纯缠绵一吻后才抛出方才未说完的话,“以后不许再戴从前的红色手链了,这个比那个好看,还是我送的。” 对于耿冠南‘睚眦必报’的行为,荣加纯心下好笑,嘴上却乖乖地答应,免得耿冠南又有什么意见,正要回话间,手机铃声响起了,荣加纯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伸手拿过来以指抵唇示意耿冠南噤声,待看到来电提示时却愣了一下。 竟然是荣庚的来电。 耿冠南显然也看到了荣庚的名字,两人对望一眼,然后荣加纯接起了电话, “爸,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加纯,你现在在凤凰岸吗?爸有些急事要和你说说。”荣庚的语气颇有些焦急,寒暄也未有一句。 听荣坤的口气,荣加纯心里隐隐有感觉这事或与荣坤有关,果然听得荣庚接下来就说道,“这事儿跟你弟弟有关系,事情闹得挺大,所以可能需要董事长出面帮帮忙。” “爸,您别急,有事您慢慢说。” “欸,好,”荣庚听从了荣加纯的建议,在电话那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才继续道, “加纯,荣坤在学校里和人乱搞,和几个富家子同学一起把班里的一个男同学给...给...”说到此处,荣庚似有难言之隐,迟迟未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荣加纯意识到事情似乎不简单,也没了心思继续睡觉,光着身子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耿冠南见状马上下床从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荣加纯肩上。 黑色的大衣正好垂到荣加纯的膝盖处,露出青年笔直细长的两条小腿,耿冠南有心欣赏,遂在床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扯了旁边的浴巾给自己披上走到荣加纯身边,只听得荣庚正在电话那头焦急说道, “警察说那个男孩不是自愿,而是被他们几个强行带到酒店下了迷药,第二天被发现时身上全是血迹,好在工作人员及时将人送去医院,保住一条命,可是那孩子后来精神出了问题,家长知道后将这件事曝光到媒体上,这下莫说他们学校,就是他们市里也全知道了,知道不要紧,关键对方家长不依不饶,说是已经整理好证据准备送去法院,加纯,你可要救救你弟弟,要是他被送进牢里,他这一生也算是完了。” 荣加纯听了,半响没有回话,他捏着手机的五指大力到开始泛白,胸腔起伏越来越剧烈,耿冠南虽只听了个大概,但也能猜到荣坤究竟犯了什么事儿,这会儿见荣加纯脸色越发不好,言语上的安慰终究苍白,只能轻轻地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拍着青年的背脊无声安慰。 荣庚见荣加纯半天没有回话,心里本就忐忑不安,忙问道, “加纯,加纯,你在听吗?” “在,”荣加纯微踮起脚,十分顺从地将下巴磕在耿冠南肩上,叹了很长一口气,而后才慢慢道,“我都听见了,荣坤他...这次犯了错。” “是啊,”荣庚见荣加纯有了反应,总算安下一点心,可一想起小儿子的作为,又不免愁眉苦脸,“哎,他这哪是犯错啊,那是犯罪!是要坐牢的!你阿姨知道这事后几天都没睡下觉,连夜赶到坤坤学校去了,可事情一直没处理好,她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来找你想想办法。” 找荣加纯想办法自然是托词,何芸真正想到的是荣加纯背后的耿家,对于这类心照不宣的事,荣加纯心里也很清楚。 荣庚放轻柔了声音,跟荣加纯打着商量,“爸知道你可能也没办法,加纯,你去求求耿老爷子,看他有没有办法,好不好?” 荣加纯有些犯难,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荣家的事麻烦耿天忠,“爸,荣坤犯了罪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这事儿找谁求情也没有用。” “说是这么说,可是,可是他毕竟是你弟弟,你无论如何要帮帮他,要帮帮他。”想来也是无计可施,又见荣加纯话里话外都有些拒绝的意思,荣庚这会儿说话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卑微的祈求姿态。 荣加纯沉吟半响,等到耿冠南在他耳边轻声许诺他会想想办法后,才对着电话那头的荣庚道, “爸,我现在就回南湾,具体的情况我们见面了再说。” 荣加纯本意是穿好衣服不吃早饭就直接回南湾区,耿冠南怎么会由着他来,逼着人跟他一起吃了早饭,然后才开车亲自将人送到南湾别墅区。 荣庚早就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荣加纯解开安全带下车,耿冠南却拉住他的胳膊,交代道, “不要着急,和你爸爸好好沟通情况,问清楚后记得电话上和我说一声。还有,任何时候都不要害怕,有我在。” 耿冠南拍了拍荣加纯的肩膀,男人的话让人安心,荣加纯因为紧张而略微僵硬的肩膀明显松懈了一下,他垂眸笑了笑,道了声好。 下车后,荣庚见着荣加纯立马迎上来,探头往车里看见了耿冠南的身影后,又强打着精神上前和耿冠南招呼了几句,荣庚还让耿冠南下车去小别墅里坐坐,耿冠南只推脱公司有事,两人礼节性点头后耿冠南打着方向盘就开车离开了。 荣庚望着车背影,心里纳闷耿冠南怎么会送荣加纯回家,他知道对方一直不太喜欢荣加纯这个名义上的小后妈,荣坤这件事儿荣庚也压根也没想让耿冠南知道,只想着荣加纯能在耿天忠面前求求情,帮个忙。 两人一边走,荣庚一边问,“怎么是耿总送你回来的?”说完后,荣庚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勉强笑了笑,继续道,“瞧我都忘了,现在不能叫耿总,应该叫董事长了。” 荣加纯没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他单刀直入,问,“爸,您再把荣坤的事儿仔细跟我说说。” “不急,等到了家里,我再细细说。” 荣加纯太久没回南湾,家里的陈设变了不少,客厅茶几上按何芸的喜好照例在一口梅瓶里插着鲜花,只是那花都有些枯了,想来是这几日何芸不在家,荣庚也没有换花的心情。 荣加纯坐了,荣庚客气地从厨房里端出一壶热茶,好似荣加纯真的是这家里的客人一样,荣加纯盯着荣庚为他倒的茶水,心里微微苦涩,但那点委屈的意味很快就散去。 这么多年他也该习惯了。 荣庚坐下来,开始将荣坤高考后的情况和荣加纯进行说明,原来荣坤自知道不能和荣加纯同在B大读书后一直郁郁寡欢,何芸只当自己的儿子是没能取到心仪的学校而心有不甘,其间荣坤曾几次骚扰荣加纯,可那次夜闹荣加纯导致荣加纯腿受伤后,荣坤却好似想通一般乖乖地淡出了哥哥的生活,何芸也一度以为荣坤已然想通了没能上B大的事,谁知南下读书的荣坤却好似像变了一个人,行为举止令人大跌眼镜,首先在军训期间就和自己的教官大打一架,荣坤人高马大,教官也不过是他们学校大三的国防生学长,荣坤几拳下去教官鼻梁骨都被打断了,何芸花了不少钱才将事情摆平,谁知荣坤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在院系学校称王称霸,很快和学校的几个富家子混熟一起鬼混。 中间还有许多混事荣庚不能一一细说,而现在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荣坤的几个富家子朋友私生活混乱,其中一个看上了荣坤一届的青葱小学弟,荣坤遂帮忙将人拐到了酒店,将学弟迷晕后,几个人轮番强暴了他,至于荣坤有没有参与强奸过程还正在调查取证,可毕竟他在整件事中脱不了干系。 荣庚何芸在A市虽不算名流,可人脉到底不错,但南方的省份他们却是白瓤瓤一个,什么关系也没有,几个富家子想明哲保身,莫说顾及荣坤,他们现在只想将荣坤推出去替他们顶罪,所以这强暴罪安目前的发展形势最后可能要荣坤一个人来担,何芸如何能干,思前想后只能拉下脸面让荣庚找荣加纯帮忙。 荣庚想是也知道自己对不住荣加纯,他嫁去耿家这许久,何芸和自己没有一句过问的话,反倒荣坤有了事却第一个找上他,荣庚搓了搓手,露出了在何芸面前一贯怯懦讨好的样子,道, “加纯,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可是我和你阿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事荣坤虽然做得不对,可也不能让他一个人背锅,你看......” 荣庚言语未尽,荣加纯自然懂他余音之意。 其实,小时候荣加纯和荣坤的关系很好,对于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荣小坤并没有表现出厌恶和排挤,反而对谁都凶巴巴的他在第一眼见到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哥哥时还悄悄脸红了好久。跟荣加纯混熟后,大魔王荣小坤就成了哥哥的小跟班,他会背着何芸给哥哥送礼物买蛋糕,会在所有同学面前狠狠夸奖自己的哥哥长得好看成绩也好,会在每个何芸回母家的晚上抱着枕头跑到哥哥的房间睡觉,会和哥哥分享外公外婆送的变形金刚......太多太多的回忆都被刻意埋没在那个醉酒后的背德夜晚,但那段时光终究都是荣加纯抹不去的美好曾经。 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荣加纯突然有些伤感,他垂眸苦笑,最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爸,我会把这件事和老爷子说的,我也不知道能帮上忙与否,但我会尽力的。” 荣庚说了这许久,等听到荣加纯这句话后才真正意义上地松了口气,他知道能为荣加纯一掷千金,拿出几个亿的资金填补荣氏亏空的耿天忠,自然也能在这件事情上尽心尽力,他一直搭在腿上的双手,这会儿开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膝盖骨并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出了南湾,司机小王已经‘奉命’在小区门口等候,上了车,荣加纯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他先看了看时间,然后给耿冠南发了短信说明情况,等得到耿冠南回复后,他又才翻开通讯录按下了很少主动拨出的号码,铃声大概响了十几秒电话才被对方接起。 手机那一头的荣坤声音疲惫,却明显因为荣加纯主动给他打电话而带上了些许兴奋,犯了错的荣坤罕见的有些哽咽,一声哥哥酝酿了很久才叫出来, “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荣坤,爸都告诉我了。” 回应荣加纯的是良久的沉默,正当他以为荣坤不会再继续说什么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从压抑到清晰,荣坤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慢慢道,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荣坤,你跟我说对不起没有用,你真正对不起的是爸爸和阿姨,更对不起那个被你们伤害的男孩。”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哥哥我没有强奸梁植,哥哥,你相信我,我是被青格他们给耍了,他们原来只说让我把梁植引到酒店,然后由青格他们组织一场告白会,我不知道他们会强暴他,我真的...”仿佛难以控制情绪,荣坤越说越歇斯底里,丝毫没有顾及到他话里的名字荣加纯一个也不熟悉,这种惊慌失措到让电话另一头的荣加纯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弟弟此时的恐惧和绝望,到底还是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只有真正面对社会的黑暗时,才会明白光明与正义的可贵。 “我知道错了,哥,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虽然荣坤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法律专业出身的荣加纯还是很快抓住了对方话里的重点,他换一只手握住手机,眼睛望向景色疾驰而过的窗外,道, “荣坤,你说你没有参与过对梁植的强暴,可是我从爸那儿拿来的资料明明记录着梁植身上和残留在酒店的血迹里都检测到了你的精液,这你要怎么解释?” 或许是话太过露骨,当‘精液’二字从一贯庄重自持的荣加纯嘴里说出时,司机小王从后视镜里看了自家夫人一眼,荣加纯没注意到小王的动静,还在专心致志地等着荣坤的回应。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我明明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可能会......一定是青格他们陷害我,他们现在一心只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哥,你和爸妈一定要救救我,你们救救我......” “你在跟谁说话?”何芸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那头传来,这个女人现在对荣坤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敏感,只恨不得时光回流,哪怕让荣坤再复读一年也不让他南下读书,白白毁了人生。 荣坤把电话拿得远了一些,偏头叫了一声妈,然后才道,“是哥,是哥打来的。” 听说是荣加纯的电话后,那头的何芸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冷冷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荣加纯以为何芸不会想和他通话,哪知何芸最后还是从儿子手里接过手机,荣坤显然有些不舍,但他在何芸面前语气向来不敢强硬,只软声道,“妈,我还有话要和哥说。” “说什么说,警察已经在楼下了,他们要你去警局录口供,去吧!”不知怎的,荣坤的话好似触到了何芸的爆点,她忽然冲着荣坤厉声呵责。 “可是......” “还不快去,难不成你哥哥比起洗清强奸罪还重要?” 何芸话说得难听,但显然威慑力极大,荣坤低低地回了句什么,荣加纯没听清,只知道最后荣坤乖乖离开了,等荣坤的脚步彻底消失在电话里后,何芸才努力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接起电话来, “喂,是加纯吗?” 荣加纯微微拧着眉,他默默听完了荣坤母子间在手机那头的一场冲突,窗外的景色都入不了他的眼,听见何芸的声音,荣加纯礼貌性地叫了声,“阿姨。” “嗯,”何芸淡淡应了,说实话这两人许多年来从未像今天这样通过电话,在荣加纯的妈妈被发现是荣庚的小三前,何芸是最宠爱荣加纯的小阿姨,两人说话从来都是面对面,而在被何芸知道自己是荣庚私生子之后,何芸就变成了冷漠刻薄的‘母亲’,两人也从亲昵无间变成相顾无言,对于今天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何芸应对起来也显得生疏,她假意咳嗽几声,僵着嗓子直接和荣加纯讨论案情,女人言辞巧妙,字里行间都不曾明说希望荣加纯帮着荣坤向耿天忠求情,可那些词句中的隐语却无不催促着荣加纯一定要竭尽全力帮荣坤洗脱罪名。 在结束这一通让荣加纯心力交瘁的电话后,小王也已经把人送到了耿氏集团的大楼下,乔骍奉了耿冠南的命令下来接人,荣加纯上楼后发现耿冠南还在开会,遂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 乔骍事情也很多,荣加纯都没好意思让他送咖啡,只招呼乔骍去忙,而后自己去了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回了办公室,脑子里回荡的本来全是方才何芸对荣坤案情细节的描述,可望着办公室里的沙发椅子,荣加纯又不受控制地联想起耿冠南回国那日两人在这里的疯狂,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荣加纯索性闭上眼睛,仰躺在沙发上养神,也许是昨夜被耿冠南折腾太过又没休息好,躺了没一会儿,荣加纯竟然睡着了,等再醒来时他已经侧躺在沙发中,身上还披着耿冠南外穿的大衣。 荣加纯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从沙发里坐起,耿冠南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正处理文件,听见荣加纯‘起床’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问道,“醒了?饿了没?” “唔~”荣加纯把耿冠南的大衣折好放到沙发的另一角,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睡得有些疼,“有点,你开完会了?” “嗯,”耿冠南手上动作不停,签完最后一个文件后,揉着脖子从真皮椅里站起身来,他食指对着沙发角落里的大衣点了点,荣加纯会意地为他将衣服递过去,耿冠南才继续说道,“这会儿正好是饭点,我们去对面餐厅吃泰国菜吧。” “好,”荣加纯没让耿冠南自己穿,而是抖开大衣亲自为男人披上,穿好后又见耿冠南在揉脖子,遂把耿冠南按进椅子里心疼地替男人捏了捏肩膀,耿冠南惬意至极,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会儿小妈的贴心服务,闭着眼漫不经心地问荣坤的情况。 荣加纯一一答了,耿冠南听了后没有马上接话,等过了一会儿荣加纯捏完了,才略带心疼地把玩着荣加纯那几根细长的手指头道,“情况我知道了,谢之航家正好在那边有些影响力,一会吃完饭后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多多关照关照。” “真的吗?”荣加纯没想到耿冠南会主动帮荣坤解决麻烦,虽然他心里早就有了想为荣坤的事向耿冠南说情的想法。 “嗯,”耿冠南点头,帮衬荣坤对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但是我们先约定好了,如果荣坤真的没有参与强暴,而是几个富家子弟想泼他脏水洗脱罪名,谢之航自然能保他,但如果荣坤自己本身不干净,那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么处理你满意么?” 对于耿冠南及时而有原则的相助,荣加纯自然满意,甚至他郁在心中一天的闷沉之感顿时疏解不少,毕竟他不需要为此事再去麻烦耿天忠一次,荣加纯笑了笑,望着耿冠南道, “正合我意。” 耿冠南爱怜地捏了捏荣加纯的下巴,而后食指指腹慢慢按住青年拧皱了一天的眉心,眸光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心疼,道, “好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时槐在,荣坤是不会吃亏的。” “我知道了,”耿冠南指腹温热,点在眉心处让一股酥麻之感很快窜遍全身,荣加纯不太舍得地拉下男人的手放在自己掌中,而后他用手指捏了捏男人的掌腹,眼角眉梢都是轻松之意,道, “我饿了,去吃饭吧。” “嗯,好。” 岁末是忙碌的季节,荣加纯期末还没结束,漫长的考试周拖得人心力交瘁,集团里又到了年终总结阶段,两个人都忙得很,荣坤的事终究只是其间一个插曲,有了耿冠南的招呼,谢之航自然将荣坤的案子当做上心的事儿去做,有了谢家的参与,这场轰动的强奸案两天后就有了全新的调查结果:荣坤并未直接参与对梁植的强奸,但在青格等人对梁植实施强奸的过程中,荣坤也并未像他自己描述的那般被迷晕在地,而是全程冷眼旁观。 事情发展至此,全案的重点就偏移到荣坤将被害人领到指定的酒店是否事先与青格等人有犯案意图的联络,如果有且警方收集到证据,那么荣坤将会被认定为强奸罪从犯,若认罪态度良好,则能从轻处罚,何芸给荣坤请的律师有能力将罪名辩到最轻,可是最轻也有三年;如果荣坤事先对于青格等人的强奸意图并不知情,而是被青格等人迷惑才将梁植带到酒店,那么他将无罪释放,即使荣坤在整个案件发生的过程中对受害人并未施以援手,他也只会受到道德的谴责,而法律上对此种行为没有规制。 谢之航亲自给耿冠南打电话汇报了荣坤案情的最新进展,通话快要结尾时,谢之航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说道, “耿叔,因为这事儿是您亲自交代去做的,所以我也抽空去看了一眼那个叫梁植的受害人,有一句话我想还是应该跟您说一说。” 耿冠南听电话时才开完一个高层总结会,整个人正疲累地瘫倒在办公椅上,听见谢之航的话,他松了松颈口的领带,低沉里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道, “你说。” “耿叔的小后妈是我和时槐的同学,我也见过他一两次,所以看到梁植时我还挺吃惊。” 谢之航看似风清云淡的一句话却让正揉着额角解乏的耿冠南顿住了动作,男人心里隐隐有了什么想法,他挣开本在闭目养神的眼神,眸光里满是锐利与锋芒,他淡淡道, “怎么说?” “那梁植长相虽不及耿叔的小后妈,却也有三分相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 沉默,回应谢之航的是沉默,良久没有得到耿冠南的回应,为了确定对方还有在听,谢之航特地出声提醒道, “耿叔,您还在听吗?” “恩,总之这件事辛苦你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好的耿叔,我也为后天不能来参加凤凰岸的生日会感到抱歉。” 挂掉电话后,耿冠南躺在转椅里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将荣坤的情况和荣加纯说明了,却丝毫并没有提及谢之航最后加上的话。 荣加纯今天下午有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后研一上学期的所有事情就结束了,虽然之后还会有些课程,但没有考试也没有论文,一身轻松。 他在电话里听到荣坤没有参与强奸过程时,心里真正舒了口气,却又因听见荣坤对青格等人强奸梁植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而后背发凉,他想,那个小时候面恶心软天真童趣的荣坤终究是消失了,至于接下来的案情怎么走,荣坤最后是否会被判有罪,荣加纯已经失去了想知道的兴趣,他不能也不愿再掺和其中,一切就交给法律定夺吧,毕竟有了谢之航从中斡旋,荣坤不至于被不公平对待。 荣加纯见荣坤的案情进展都已说明完了,耿冠南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他就知道男人还有话要说,虽然不到一小时就要考试,可荣加纯也有些许不舍得挂电话,除了上次一起吃了泰国菜,这几日二人都没怎么见面,两人黏黏糊糊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荣加纯先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 “嗯,”耿冠南在电话这边点点头,他手里拿着一支笔,不轻不重地扣在办公桌上,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纯纯,对于荣坤的事我有一些想法。” “你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荣坤在原来的学校是待不下去了,我想给他换个环境。” “啧,这么好心吗?”荣加纯在电话里笑了一声,他并不知道到耿冠南这么做别有深意,只当耿冠南是爱屋及乌,想帮荣坤一把,遂问道“什么想法?” “不管荣坤坐牢与否,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把他送出国,让他在国外生活。”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那爸爸和何阿姨怎么办?” “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随时可以出国看望荣坤,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和荣坤一起移民国外。你知道的,像荣坤这样身上有了污点的人,在国内会很难生存。” “说是这么说没错......”对于耿冠南的建议,荣加纯颇有些犹豫,总觉得耿冠南不该过于干涉荣坤的人生,但国内的现实的确也注定着荣坤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他还是折中道,“这个事情还得再商量。” “嗯,好......”耿冠南本来也只是想将这个想法和荣加纯透露几分,并非现下就要做出决定,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在此时突然响起,耿冠南抬眼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是他的一个秘书打来的,于是只能匆忙和荣加纯挂了电话。 今年该是注定了不是平静的一年,荣坤的事还未彻底结束,新的麻烦已经接踵而至。 “喂。”耿冠南接起电话,秘书先在那头问了个好,然后直接切入正题,道, “董事长,唐小姐和乔骍乔秘书的约会照被人曝光,A市几个小的娱乐纸媒在头版上刊发了二人幽会的照片,此外有营销号在微博上发了唐小姐和乔秘书大量的亲密照,在微博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集团宣传部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董事长,是否需要控制舆论,还请您示下。” 花了些许时间消化消息,耿冠南竟然还能无声地笑了笑,他平静回道,“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事,媒体要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 出乎秘书的意料,被带了‘绿帽子’的耿冠南不仅没有大发雷霆,甚至还语气平静地交待他在此事上不必有所作为,实在令人费解,秘书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对耿冠南旁敲侧击一番,“董事长,如果唐小姐......私会乔秘书的事情闹得太大,可能会给集团名誉造成损失,还请您三思。” “集团与我私人生活干系不大,就算会对股票造成冲击,也不过是短期影响,这件事你不必过于操心。” 既然耿冠南都已经如此交代,秘书自然也不能在说什么。 没有了背后势力对于舆论的控制,唐楚背着耿冠南‘出轨’乔骍的事很快在纸媒和微博上疯传,一直到了下午唐楚和耿冠南才联合在耿氏集团和唐氏制药的官微上发了个简单的联合声明,声明内容很简单,一来说明了乔骍的身份——耿冠南的秘书,将媒体描绘的‘二人私下幽会’解释为耿冠南派自己的秘书接送未婚妻;二来宣布营销号发送的唐楚和乔骍的亲密照全是P图而成。而受到了警告的营销号也很快改了口风,‘承认’自己在照片上造假,这件事也就在网友们的口水中渐渐淡去,可对于A市的明眼人来说自然能从中读出不少的东西,比如耿氏与唐氏的联姻可能将要告吹。 当然,这次的舆论事件影响最大的除了几个当事人外,耿氏集团的股票也如耿冠南预料的那般有了小幅度的下滑,但并不会伤筋动骨,当事人中耿天忠怕是最糟心的一个,毕竟这次的舆论事件让他意识到自己一手挑选的儿媳妇似乎已经对这段‘青梅竹马’的婚姻有所不满。 矛盾集中爆发于荣加纯生日宴会的前一天。 按照耿天忠的安排,为了能安安静静地给荣加纯过生日,一家人在宴会举办前一天回家聚餐,荣加纯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对于乔骍和唐楚的事已有所耳闻,他昨天去集团大厦找耿冠南确认事情的真实性,正巧在办公室门口碰见乔骍。 青年西装笔挺,永远光洁的脸上挂着适宜的笑容,不夸张的说乔骍身上真有耿冠南年轻时的影子,并非相貌风格,而是一种处变不惊的气度,所以即使他手里狼狈地抱着一堆离开需要带走的材料,面上却云淡风轻,荣加纯看见了他,照例先打了招呼, “乔秘书。” 侧身准备从另一侧电梯下楼的乔骍停下脚步,见是荣加纯,礼貌性地点头,“夫人。” “恩,”荣加纯看了看乔骍手里的文件,摆在最上面的就是一封写了‘辞呈’二字的书信,他皱了皱眉头。 注意到荣加纯的动作,不待荣加纯询问,乔骍主动提了提怀里的一抱资料,耸肩道, “很抱歉夫人,我现在已经不是董事长的秘书了。” “所以...你和唐小姐的事,是真的?” 乔骍笑着,肯定地点点头,眼神极为认真,“是的,抱歉,让您失望了。” “你不要这么说,”荣加纯复又望着乔骍怀中的那份辞职信,心里忽然升起点失落感,或许他是从乔骍和唐楚身上隐约看到了他和耿冠南的影子,“是耿先生把你辞退的?” “不,”乔骍摇头,“您不要误会董事长,辞职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里,我很感谢董事长能留给我一个主动辞职保存颜面的机会。”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两秒,最后乔骍告辞道,“好了夫人,我该走了,董事长在办公室里等着您,您进去吧。” “......嗯,”荣加纯挪动了脚步,想了想又加了句,“乔秘书能力出众,在哪里都能受到重用,你辞了职,真是集团一大损失。” 对他实力的肯定此时听在乔骍耳里更像一种安慰,但他感谢荣加纯的好意,“耿氏集团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走了一个乔骍会有无数人顶替上来,所以夫人不用担心,而且我在集团工作了六年,身体渐渐有些吃不消高强度的工作,也到了该换岗位的时候,哈,总之很感谢夫人的关心。” 临走前,乔骍还送了荣加纯一句话,算是一种祝福,“对了,这大半年来承蒙夫人的关照,乔骍希望您一直幸福,也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 “谢谢。” 荣加纯觉得乔骍话里有话,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乔骍已经转身进了电梯。 现在端坐在饭厅里的荣加纯再来仔细回忆乔骍最后的话,倒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找到喜欢的生活’,难道乔骍是觉得他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大大的长桌上,佣人上了一道又一道菜,菜色鲜美,桌边高脚杯里是刚刚从法国运回的高级红酒,最后还推上来一个大蛋糕,上面用玫瑰瓣儿洒成‘生日快乐’四个字,一家人围坐于长桌,静静等待着佣人为上面的蜡烛点上火。 荣加纯收敛地望了一眼主座的耿天忠,那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丈夫,眉眼慈善,对他很好。 他对面坐着耿冠南,男人高大英挺,举止间皆风度翩翩,而他却有幸成为了这个男人的枕边人。 耿冠南身边挨着的是几日不见已然陷入舆论漩涡的唐楚,荣加纯回忆了和她相处的点滴,发现两人虽不能说相处愉悦,倒也相安无事。 优渥的物质,满屋的仆人,对他极好的耿家父子,并不算太差的未来‘儿媳’,明明是一家和睦的景象,为什么乔骍还会觉得他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 蜡烛点好,在老仆人的提议下大家一起为荣加纯唱了一首生日歌,荣加纯吹灭蜡烛,耿天忠笑眯眯地望着小妻子,道, “许个愿望吧。” “一个哪够啊,”一旁收拾蜡烛签儿的老仆人笑着开口,他指了指推车上的大蛋糕,对着耿天忠说道,“老爷给夫人准备了这么大一个蛋糕,怎么也得许三个愿望。” 一众人等皆附和。 他们叫许愿望,荣加纯就配合着闭眼,他并没有敷衍的意思,而是在心里默默许了三个愿望。 或许是为了缓解和耿家父子间堪称凝固的尴尬,唐楚在荣加纯睁眼后,决定从他这里找到破冰的口子,唐楚接过佣人切好的蛋糕,尝了一口后,问荣加纯, “不知道...小妈都许了什么愿望,能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么?” 和乔骍的事情曝光后,唐楚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顺口叫出‘小妈’这一称谓——特属于耿冠南妻子对于荣加纯的称谓。 唐楚的破冰之语让心知肚明的现场众人有一秒的集体沉默,最后还是耿冠南为她解了围, “他们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说的是一个愿望,小妈...不是许了三个么?”唐楚来回看着二人,眼神却不敢往耿天忠那边去,话说得也勉强。 耿天忠没有说话 ,继续不急不缓地吃着仆人已经踢掉奶油的小块蛋糕,荣加纯看了看老爷子的反应,然后抿抿唇,道, “都是普通愿望,既然不能说第三个,那就说说前两个,第一我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快乐,尤其希望董事长,身体健康。” 说着荣加纯目光就望向耿天忠,耿天忠也正好看他,两人目光相对,荣加纯并没从中读出什么负面情绪,这似乎说明了老爷子心里对唐楚和乔骍一事在乎的程度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甚至在得知荣加纯第一个愿望尤其关乎自己时,耿天忠含笑轻轻点了点头,并接着道, “第二个愿望呢?” 虽说每个成人都知道生日愿望这种东西无非是种心里安慰,不可能成真,但在许愿时,大家却总是慎而重之地把心底最期待的事吐出来,只求上帝能听见自己的心愿,然后实现它。 这亦是一种窥探人内心的手段。 大家似乎都很期待荣加纯的第二个愿望,荣加纯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到,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大家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过上想要的生活,多么简单而奢侈的愿望,然而每一个有遗憾的人生都与此无缘,这句话说出来难免令人感概,尤其是年岁大阅历丰富的人,耿天忠品味着荣加纯的话,点点头,似乎是在表达他的赞同。 耿冠南也接过话头,一双黑眸望着荣加纯,道, “小妈说的都是很好的愿望,希望这两个并着剩下的另一个心意都能成真。” 耿冠南牵头举起红酒,一家人便高高举起了红酒杯。 简单的家人聚餐结束后,仆人们在饭厅收拾残羹冷炙,时间正好是晚上六点,荣加纯陪着耿天忠在院子里散了半小时步,然后就把耿冠南唐楚二人都叫去了客厅。 围坐在沙发上的四人都知道,接下来是到了摊开的时候,摊开唐楚和乔骍的私情,摊开耿冠南对这段准婚姻的态度。 最先说话的自然还是耿天忠,年岁的增长抹去了老人昔日的锋利和霸道,不怒自威这种气质也只会在对待外人时格外明显,老爷子喝了口热茶后,轻轻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猫儿囡囡似乎对此时的氛围无感,一脚跳到耿天忠腿边儿,再一脚就上了耿天忠的怀抱,老人顺着猫儿的毛,平静地问耿冠南, “听说乔骍已经辞职了?” “是,昨天下午的事。” “嗯,”耿天忠点头,似乎颇为可惜道,“他是个不错的助手,一朝离开你怕是不习惯吧。” “乔骍能力不错,将手下的几个秘书调教得很好,所以公务运作都很正常。” “嗯,集团大秘书辞职是件大事,不知道A市的记者朋友们知道了又会怎么写,楚楚...” 耿天忠陡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唐楚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接道,“怎么了,耿伯伯。” “我怕这些媒体朋友笔下没个准行儿,想要控制控制舆论,你说有没有必要啊?” 唐初不傻,她知道耿天忠这是在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和乔骍的关系,也给她留够了足够的情面没有直接逼问她和乔骍关系究竟如何。 如果回答需要,意味着唐楚一方否认了和乔骍的关系,或者至少说唐楚在乔骍和耿冠南之间已然选择了后者,所以需要控制舆论,撇清和乔骍的关系,而不能让媒体在乔骍辞职一事上随意发挥。 如果回答不需要,这自然意味着唐楚承认了乔骍是因为他二人的关系曝光才从耿氏集团辞职,那么媒体顺着逻辑写下去的东西自然也不是捕风捉影,不是谣言自然可以不用控制。 这样一道关乎未来走向的选择题陡然摆在唐楚面前,她无助,惶恐,不安,流转的目光虚无定处,正如她现在的主意一样,耿冠南察觉到了唐楚的情绪,难得主动地将手搭在‘未婚妻’的肩上,仿佛是在给她力量一般,用低沉而稳重的声音提醒道, “楚楚,你不用担心,选出你心里想要的选择就行。” 耿天忠到底还是舍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陷入艰难境地,遂借用荣加纯的生日愿望提点道, “刚刚加纯也说了,过想要的生活,现在选择权就在你手里。” “我...”唐楚咬着下唇,她目光里装着别墅客厅的所有景致,却又仿佛什么也没能入她的眼,不是是不是因为乔骍早已不知不觉完全占据了她的视线。 半响后,荣加纯听得唐楚用肯定的声音说道, “耿伯伯,记者想写什么就让他们写吧,我...喜欢乔骍。” 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屏弃了片刻之前的踌躇,此刻用无比肯定的语气诉说着对乔骍的爱意,一如昨天乔骍回答荣加纯的问题那般。 这一瞬间,荣加纯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他仿佛受到了鼓舞与诱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生出来,同时也明白了乔骍祝福的话是何含义。 他现在的生活看似完美无缺,实则脆弱不堪,随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完满的和谐假象就会轰然倒塌,唐楚不过是倒塌的第一环。 而乔骍刚好看出了,在乱伦背德的负罪感中苟且偷安的爱情和陪伴不是他荣加纯想要的生活。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谁啊?” “是我。” 耿冠南穿着睡衣从躺椅上起身给耿冠南开门,男人也刚洗完澡,身上飘着淡淡的湿润气味儿。 书桌上的台灯没亮,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荣加纯领着人进门,没走几步,充足的地暖热气便熏得人暖烘烘的,耿冠南问他, “做什么呢,没有复习功课?” “考试都结束了,放松一下。”跟在耿冠南后面的荣加纯快走几步越过男人,走到阳台那儿,指着铺了一层软褥子的躺椅道,“刚刚在这休息。” 躺椅旁边的玻璃桌上放着杯热奶,应是荣加纯自己煮的,还飘着白袅袅的热气儿,耿冠南走到躺椅旁,手摸了摸软绒绒的褥子,然后躺到了椅子上并向荣加纯招手, “过来。” “做什么?”荣加纯虽然嘴里问着,却也听话地走过去跟着坐在躺椅上,椅子容不下两个人,所以其实荣加纯是坐在了耿冠南身上。 耿冠南支起身体,一只手臂揽住青年的腰,另一只手则拿起桌上的热奶递到荣加纯面前,道, “乘热喝了,凉了有腥味儿。” 荣加纯听话地捧着杯子喝奶,脑海中却还徘徊着下午发生的事情,唐楚做出选择后,两位当事人商量最终决定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取消订婚,耿天忠虽然觉得可惜,但年轻人的事他并不会过多干预,或许是自己年轻时的遭遇让他愿意尊重耿冠南和唐楚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如同老式家长那般对子女的婚姻横加干预。 耿冠南觉得荣加纯状态不对,在青年空杯后从他手中抽掉杯子,抱着人跨坐在自己腿上,让荣加纯面对面对着他,荣加纯不明就里,抹了抹嘴角的奶沫子,问他, “怎么了?” “没怎么,倒是你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荣加纯摇头,微俯下身搂住耿冠南的脖子,把头埋在男人肩颈处,闷闷道, “没怎么,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突然?是说取消订婚礼吗?” 荣加纯点了点头,耿冠南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偏着头在荣加纯头顶发旋儿上落下一吻,叹道, “这本来就是约定好的,唐楚知道我不喜欢她,也不会真正地嫁给我。” “我知道,”荣加纯回得若有所思,他记起耿冠南和唐楚最初的约定,心里除了怅然外又升起些不安——因为担心耿冠南而产生的不安,他犹豫道,“你说,唐小姐真的会在记者会上宣布主动取消婚约吗?” “不知道,一切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唐楚最初订婚是希望在订婚礼其间能借由耿冠南对她百依百顺的行为,在外界媒体塑造出耿冠南对她十分宠爱的假象,而最后由她来取消婚约,以便给外界留下是她甩了耿冠南的印象,好让所有那些知道二人青梅竹马的人明白在这段感情中,是她而不是耿冠南处于上风。女人的想法有时是那么的情绪化,以至于事情有所变化时,便难以收场。若现在继续由唐楚提出取消婚约,只会让她背上准婚姻内出轨,然后狠心抛弃未婚夫的骂名,但同时,唐楚想要当中‘羞辱报复’耿冠南的目的却也达到了。 毕竟在大众面前的耿冠南是那么喜爱自己的未婚妻,现在不仅一朝被解除婚约,更被唐楚带上了绿帽子,女方出轨的对象还曾是耿冠南的首席秘书,这在A市估计算上等的饭后谈资了。 见荣加纯似有愁眉不展的样子,耿冠南安慰他道,“我向来不在乎浮名浮利,而且本就是我对不起唐楚,她想要争回一口气,由着她去就是了。” 荣加纯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耿冠南见他依旧未能开怀便知荣加纯心里还有事情,遂又询问了一遍。 荣加纯心下的确还有事儿,只是他知道耿冠南近日烦心事已经不少,不想徒增男人的烦恼,遂犹豫着要不要将他的那些想法告诉耿冠南。 耿冠南何其聪明,略略一思考,便猜测道, “是不是唐楚今日的作为让你有了想法?” 被一下说中心思的荣加纯从耿冠南胸前挣起,他手抵住男人的胸前,笑了一下却不答耿冠南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既然你都猜到了,不妨具体猜猜我有什么想法?” 耿冠南无声叹息,他把手掐在青年的腰上,一丝力气也不使,只虚虚地将人扶着,却又牢牢将人控于自己十指间, “那场订婚礼之于唐楚是牢笼,父亲的婚姻之于你又何尝不是?现在唐楚已经挣开解放了,你心里是不是有所触动?” 荣加纯眼睛盯住耿冠南,惊叹于男人读心的能力,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被唐楚感染了。” “唐小姐,的确敢爱敢恨。”荣加纯不吝赞美。 “她从小被宠惯了,所以做事向来不像你我,不会顾忌太多。” 耿冠南的话荣加纯没有答,他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情绪不太高,耿冠南的手慢慢伸进荣加纯睡衣里,在青年皮肤细腻的腰杆上默默抚摸,耿冠南想了一会儿,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几经犹豫,他最后还是低声道, “小妈,你和父亲离婚吧。”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却又因暗暗吻合了荣加纯心里的那点悸动与冲动,激得荣加纯一下抬起头,耿冠南不大安分的手本已弄得他有些脱力,这会儿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问耿冠南何出此言。 “父亲心脏不好,你我的事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我们不该也不能直接告诉他。父亲开明,而且我能看出他一直因为将你当做替身的事而心怀愧疚,小妈如果想要自由,父亲绝对不会阻挠你,只是我们还需要在父亲对你的愧疚上做些文章。” 荣加纯隐隐觉得耿冠南这次来房里找他是有话要说有备而来,接下来的话更是此次对话的重点,于是荣加纯顺着男人的意思问到, “什么文章?” “小妈可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父亲有一个与你容貌相识的故人?” “自然记得,你已经和他已经联系上了吗?” “嗯,那个故人现在在M国。”M国,耿冠南曾在出差欧洲时特意造访,原因就是他打探到这位与耿天忠交情匪浅,过往纠缠的故人在M国。 M国故人在耿冠南口中向来神秘,以至于到了此时此刻荣加纯还是不甚了解对方的身份,“这个故人和董事长究竟是什么关系?” 耿冠南惬意地把玩揉捏着手里柔韧的腰,慢慢道,“他是我父亲的初恋情人。” 番外:耿天忠往事 十一点四十,距离董舒预定的飞往巴黎的航班起飞还有不到半小时,登机牌是早早取了,行李也已经打包,可是他却久久徘徊在大厅里,迟迟没有安检,高挑又漂亮的男孩子在机场这种追星族众多的地方自然吸引人的眼球,即使行色匆匆之人也难免分些注意给他,好几个女孩乘着董舒不注意拍了他的照片,默默存在了手机里,董舒不是没有看见女孩们的行为,只是他现在没心思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在等一个人。 又过了十分钟,大厅国际进站3号门终于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却满脸焦急又左顾右盼的身影,认出了那人的容貌,董舒赶忙假装刚办完登机手续的样子,急匆匆往安检口赶,然而正如董舒预料的那般,匆匆赶来的耿天忠已经看见了他。 “董舒!董舒!”耿天忠见着了人,什么也顾不了,在周围人诧异的眼光下高声叫住了走向安检口的董舒,见自己心心念念了许多天的人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耿天忠加快脚步跑到那人身边去。 耿天忠在离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胸腔因匆忙赶来而剧烈起伏,可是看到董舒后疲惫的脸上久违的浮现出笑容,耿天忠局促不安,他想伸手去握住董舒的,可是被对方躲开了,耿天忠因董舒躲避的动作心里更慌,道歉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董舒...你不要走。” 董舒抬手假装看看手表,然后面无表情地望着耿天忠,道,“你来得不晚,时间正好够我们告个别。” “不,不可以,”董舒嘴里的话简直是诛耿天忠的心,他不顾青年的反抗,强硬地将人的手牵住了,两个男人在机场大厅手拉着手,引来不少人的瞩目,可耿天忠管不了那么多,他此刻眼里容不下别的,全是董舒的影子, “董舒,你给我时间,我能说服母亲,一定能,你不要走,不要出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董舒。” 耿天忠今年二十九岁,董舒却是他的第一个恋人,当发现自己爱上董舒的那一刻,耿天忠才知道自己并非感情迟钝,也不是性冷淡,不过是因为喜欢同性罢了。 喜欢同性,在一个同性婚姻不合法,同性爱情只能地下进行的年代,即使对于耿天忠这样的富家子来说也非易事。 何况耿天忠还是情种一个,为了乞求董舒留下,他低声下气伏低做小。 “给你时间?” 董舒讥讽地扯扯嘴角,随后用力挣脱耿天忠的束缚,发现不过是徒劳后,也不挣了,任由耿天忠拉着他的手,可嘴里的话依旧伤人,“耿天忠,我给你时间,谁来给我时间,给我爸妈时间,是唯唯诺诺的你,还是你那个强势冷硬的母亲?” “我...”董舒的话明显问住了面前这个懦弱的年轻人,他支支吾吾半天才给出了没什么实质的承诺,“董舒,你给我几年时间,等我彻底接替集团大权后,我...我就娶你,我只要你。” “呵,”董舒最不喜欢看见耿天忠唯唯诺诺的样子,也不再相信他口中所谓的承诺,他是多么清楚耿天忠的话在他盛气凌人的母亲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娶我?耿天忠,在这个国家同性恋从来不被祝福,何来婚姻嫁娶一说?我看你真是糊涂了。” “董舒......” 今天会在这里等耿天忠,董舒从来没有抱着事情有转机的希望。他知道,如果他董舒不乖乖出国,耿天忠强势到变态的母亲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父母;他也知道,胆小怕事的耿天忠不会因为他董舒忤逆他冷血无情的母亲。他会等,不过是想最后和耿天忠见一面,给过去的五年,他的半个青春,一个交代。 董舒叹气,他望着耿天忠西装口袋上插着的那只玫瑰花,心里酸涩之感难以抑制,拼命控制住喉间的哽咽之意,他慢慢道,“耿天忠,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这里,可是有些话,我们总要说清楚,我不想留遗憾。” “你想说什么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太慌了,耿天忠太慌了,他知道董舒性子刚烈,能和强势的母亲反抗两年,也能做到和他耿天忠彻底决裂,“董舒,我们回家,回到家里你想说什么我都听,我只求你不要走......” 董舒边听边摇头,嘴边抑制不住苦笑,他道,“耿天忠,你别太天真了,我们的感情已经没有希望。我跟你在一起这五年,真的太累太累。” “我以后会帮你分担的,我不会让母亲继续威胁你父母的,我...我给他们钱,让他们出国好不好,董舒,你留在我身边,如果你走了,我的心也该死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耿天忠,你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过去那五年就当做是一场梦,梦醒了,我们都该面对现实。” “不,不不,董舒,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像是知道这次董舒决计不会回头一般,耿天忠预感到自己或许会永远失去他的爱人,内心中涌起恐惧空虚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乞求的话还缭绕在喉咙没有说出口,催促登机的广播已经响起。 这一次,董舒不能继续停留了,更没有时间再徘徊于人来人往的大厅,等一个他期待的人。他从耿天忠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拎了拎手里的小包,耿天忠还想继续去拉,被董舒摇着头拒绝了,青年终于转身走向安检口,耿天忠便跌跌撞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到被安检口查票的工作人员拦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分割线,董舒看着惶惑无错的耿天忠,眼角微微湿润,可他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交代道, “家里的苏格兰小猫咪你可不要弄丢了,我领养的,现在交给你了。” “董舒,董舒...”西装笔挺的男人在另一个男人即将离开之时突然泣不成声,耿天忠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了五年的爱人越走越远。 进安检口之前,董舒回头望了一眼,却再一次被耿天忠胸口开得正盛的那朵红玫瑰刺痛了心脏,内心所有的不甘在临别的这一刻汹涌爆发,董舒转身忽然高声对着凝望着他的耿天忠道, “耿天忠,我祝你订婚快乐。我们,后会无期。” “那之后呢?”听完‘故事’的荣加纯心中空落茫然,如果不是耿冠南和他说,他估计永远也不会知道耿天忠还有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秘事。 “董舒离开后,父亲一直关注他的消息,但是祖母性格强势,直到祖母去世,两人都没有见过面,等父亲再次见到董舒,已是十年之后的事了,那时我八岁,董舒也已经结婚六年。” “董舒...已经结婚了?”荣加纯软在耿冠南怀里,有些惊讶地问到。 “恩,”耿冠南点头,见荣加纯听‘往事’听得起劲儿,他肆意游走的手安分了些,只轻轻搭在青年皮肤细腻的腰侧,“听说董舒知道父亲已经有了孩子后就彻底死心,移民去了M国,还和他现在的配偶领养了一个小孩。” 耿天忠的青春和爱情无疑是彻底的悲剧,他和董舒恋爱时国内的同志运动正如火如荼,但反对的力量也格外的大,耿冠南祖母保守,坚决不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耿氏集团的继承人成为同性恋,那时也没有人预料到仅仅过了五年,姗姗来迟的‘同性婚姻合法’这几个字就被写进了法典。 然而对于耿天忠来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母亲去世后,耿天忠曾飞去M国悄悄看过董舒,但已经知道对方已经结婚并拥有了新家的他决定不去打扰董舒的生活,离开M国时,耿天忠将这些年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扯下,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那是他和董舒的爱情信物,董舒离开后耿天忠把戒指套在银链子上一直当项链戴着,现在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信物和耿天忠的逝去的青春一起,被永远丢在了M国。回国后,他耿天忠依旧是那个在商场纵横捭阖的耿氏集团董事长,也是和妻子相敬如宾的好丈夫。 故事听完,听故事的人却久久不能平静,荣加纯震撼于耿天忠和董舒的悲情,他压下喉间的涩意,哑着音儿问男人, “你说你已经和董先生取得了联系,是想让董先生和董事长见面吗?你究竟想做什么?” “让他帮你,”耿冠南深深望着荣加纯,“我想让他帮你和父亲离婚。” “离婚......”荣加纯垂眸,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反复咀嚼,私心里他觉得耿冠南的步伐操之过急,遂有些不确定道,“冠南,我们真的要这么快么,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耿冠南抽手抬着荣加纯的下巴,让青年和自己目光相对,男人目光坚毅,满是不容拒绝的果断,他斩钉截铁道,“纯纯,你和父亲的婚姻本来就是错误,你是为了还恩,父亲是为了弥补遗憾,既然起点就错了,就不能让它继续错下去,勇敢一些,不许退缩,我在你旁边,一直都在。” 耿冠南的话萦绕在耳边,让荣加纯仔细回味,他不得不承认耿冠南的话是对的,许久之后,青年终于慢慢点了头,坚定道, “我知道了。” 这也算是荣加纯终于鼓足了勇气向耿冠南给出了承诺。 许是氛围过于凝重,耿冠南见荣加纯情绪低迷,遂用手指逗弄起荣加纯的下巴尖儿,暧昧低笑,道, “好了,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你想想我,纯纯若是也让我等十年,我都成糟老头子了,到时候上了床也只能你自己费力气地求欢,你不心疼我心疼。” 耿冠南贯会说浑话,他成功逗笑了荣加纯,只是青年那笑中又难免带上些淡淡的心酸感,毕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耿天忠和董舒错过后一生也没能弥补上,他是绝计不会让耿冠南白白耗费那么长的美好时光。 荣加纯复又搂住耿冠南的脖子,把温软中带着点奶味儿的唇印在耿冠南的薄唇上,含糊着声音顺着耿冠南的话接, “你心疼我,那今晚就不要让我动......” 美人自荐枕席,耿冠南当然不能推辞,和荣加纯缠绵一吻后抱着人从躺椅里起身,走向床边。 宽衣解带时,耿冠南记起晚上荣加纯许的生日愿望,突然来了兴致想知道荣加纯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彼时荣加纯已经被耿冠南剥得精光,一身白皮正泛起情欲的红,见耿冠南想知道答案,荣加纯软着白藕断一般胳膊撑起身体凑到男人耳边,弯弯绕绕地吊足了耿冠南的胃口,最后却只留下句‘我不告诉你’,引得耿冠南发了狂。 正值壮年的男人在性事上难以餍足,荣加纯被折腾得大汗淋漓,偏偏还要顾及楼上的耿天忠,只能将含在嘴边的呻吟娇喘吞了又吞。 在一起这么久,耿冠南知道被他干得迷迷糊糊的荣加纯是最听话的,等到将人操得神志恍惚了,耿冠南才咬着青年的耳朵,把人弄到全身战栗,而后问道, “宝贝儿,告诉我生日愿望是什么,好不好?” 半睡半醒的荣加纯摇头,不屈服于耿冠南的耳畔软语,即使下半身已被男人撞击得惨烈, “不说......” “啧,真的不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耿冠南好心地提醒。 “不...不告诉你,说不来就不灵了。” “没关系,只要是你的愿望,就是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耿冠南嘴上徐徐善诱,下身却顶得越发厉害,让荣加纯如在波涛中沉浮,被即将高潮的快感弄得眼尾泛红,眸里都含了泪花儿。 见荣加纯还在犹豫,耿冠南拿捏住时机,在青年高潮的前一秒陡然停下,一下便让荣加纯原本固若金汤的防守陡然轰塌,被突然折断的快感逼得惊叫出声,他抖着沾上水汽儿的睫毛告饶服软, “我难受,耿冠南,你...你动一动......” 耿冠南不为所动,依旧徐徐道,“要我动可以,那宝贝儿告诉我生日愿望是什么,好不好?” 荣加纯被耿冠南逼得没法子,最终泪盈于睫地投了降, “我...我说就是了......” “乖,”耿冠南满意地点头,然后胯下沾满了荣加纯后穴淫液的孽根才又开始快速抽插起来,嘴上也不忘把握时机地占着荣加纯的便宜,“说给老公听听,老公给你保密。” 荣加纯享受着重回下体的被冲撞的快感,带着哭腔可怜地说道,“我...我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唔啊......” 说完最后一个字,荣加纯彻底陷入耿冠南给他带来的高潮快感,耿冠南喷射的精液一股一股从两人结合的下体挤出,沾湿了身下大片床单,耿冠南满心柔软,他舔咬着高潮后瘫软在床上的荣加纯修长的后颈,双手将身下的宝贝儿搂得紧紧的,一字一句地承诺着, “会实现的,加纯,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