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 作者:蜀七 文案 上辈子,沈臻爱慕从小一起长大的秦越,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 结果秦越却有了爱人,他恨对方,却也下不了手对付大哥的爱人。 然而一次聚会,他稀里糊涂的和人发生了关系。 死后沈臻才知道,自己只是一本小说里的恶毒男配,主角就是秦越的真爱,害死自己的,正是表面人畜无害的主角。 他以为被赶出秦家是因为自己酒后失足,却没想到一切都在秦越真爱的策划之内。 这辈子,沈臻重生在失足后的第二天,重来一次,为了保住狗命,他决定远离主角两口子,抱上了秦家家主的大腿。 然而让沈臻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成了众人口中的祸水。 一身西装,衣冠楚楚的秦邢笑眯眯地说:“好叫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人。” 高冷神经质睚眦必报受X衣冠禽兽表里不一攻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臻 ┃ 配角:秦邢 ┃ 其它:穿书打脸 第1章 阳光从玻璃窗户照射进来,洒落满室金色光芒,猩红色的地毯上掉落着酒杯酒瓶,花瓶中插满了鲜花,朝气蓬勃,娇艳欲滴,而花瓶巨大美丽,精致的陶瓷花瓶上有浅蓝色的妖娆图案。 躺在花瓶后的人眼皮微动。 他未着寸缕,皮肤细腻光滑,阳光像一床薄被般笼罩了他,让黑色的短发也有了暖色的光。 从屋内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一双脚,脚趾浑圆,泛着微红,脚背微微绷起,皮肤洁白如玉。 甚至不需要露脸,就能让人想象到精致的瓷人。 那人睁开了眼睛,一开始有些茫然,双目中只有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但是很快,他的瞳孔微缩,就像遭遇了什么有关生死的大事,直到几分钟后才重归平静。 沈臻依旧不可置信,但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回来了! 回到了宴会的第二天早上,回到了他还活着的时候。 衣物就散落在旁边的地毯上,衬衣已经被撕毁了,可想而知昨晚的一夜激情有多么厉害,沈臻直接放弃了把那破布一样的衬衣再穿上身,他就这么赤着胸膛,穿着一件西装外套站起来。 正好佣人们这个也要进来打扫了。 几个女佣一起走进来,一看见沈臻,全都低下了头,她们的脸上充血,好像下一秒鲜血就会流下来,顺着下巴低落在地上。 沈臻敞着胸怀,大方的露出一片青紫的暧昧痕迹,这足以让人面红耳赤,甚至脑补昨夜他和哪个女孩一夜颠倒。 “沈少。”管家匆匆跑过来,看到沈臻的样子差点脚下不稳,他急忙稳住身形,急切地说:“二少领人过来了。” 沈臻早有准备。 就是现在,上辈子他糊里糊涂和人发生了关系,第二天就被秦二哥带人抓了个正着,他当时既羞又愧,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大哥。 无论秦二哥说什么他都只能低着头答是,然后自己就老老实实的滚出了秦家。 因为他在秦家“乱来”“乱搞”,这是现代社会,是不允许他和女佣“胡来”的。 等他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送离了秦家。 现在想起来,这一切可真是可笑啊。 沈臻捂着眼睛,低低地笑起来。 管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沈臻,这沈少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二少可是这个家里最讨厌他的人了。 沈臻和秦大少的关系很好,两人一起长大,勉强算是竹马,一起念书,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对事物的相同看法。 跟秦二少则相反。 秦二少当然不乐意头顶上压着一个,更何况这一个更受秦家家主的重视,连带着连沈臻也恨了起来。 尤其是沈臻姓沈,他站在秦大少身边,就相当于整个沈家都站在秦大少身边。 所以他得想尽千方百计把沈臻赶走,断掉秦大少秦越的一条臂膀。 和二少不同,大少秦越自己是个严肃的人,就恨不得让家中子弟各个都把自己阉了,最好全都别要卵蛋,不当男人,当个机器人最好。 秦爷自己没有儿子,明显就是把这个外甥当接班人在培养,现在秦家的人,以后都是大少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趋利避害,当然是大少怎么说,大家怎么做。 别说让他们假装自己是没有卵蛋的机器人。 就是真让他们把自己阉了,估计也有一堆人争着当第一个挥刀的太监。 沈臻曾经最爱秦大哥这一点,后来他才发现,秦越不是“严肃律己”,他只是没开这一窍,等他遇到了真爱,开了窍,他就比谁都荒唐。 而爱上这个秦越的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他跳得越高,秦越就越讨厌他。 现在回过头来看自己的上辈子,活脱脱就是把一副好牌打烂的典型。 就算秦越不喜欢他又怎么样?只要在秦家,他就是沈家大少,离开了秦家,他这个沈家大少就一文不值。 管家急得跳脚。 沈臻却慢条斯理的伸手抚平身上的褶皱,冲管家微笑:“我乱来了吗?” 管家气不打一处来:“您这!” 他指着沈臻敞露的胸膛,上面的红痕昭示着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沈臻笑了笑:“哦,我乱来了。” 管家差点气倒。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疾不缓,极有规矩,一听就知道是秦二少秦理和他的下属。 沈臻目不斜视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一群人走了进来,但哪怕有这么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只要他在,别人都是陪衬,他大步走来,穿着一身整洁的黑色西装,宽肩蜂腰,眼睛黝黑尖锐,嘴唇紧抿,黑色短发齐齐后梳,露出额头和冷漠的眉眼。 秦理,一个心比天高的人。。 “沈臻。”秦理的声音很低沉,沙哑性感,无论他说什么都像是在示爱。 可惜沈臻并不吃这一套了。 “二哥。”沈臻站在秦理面前,他似乎丝毫不为自己身上的痕迹感到羞耻,反而表现的大方坦荡,如果不是他身上的痕迹这么明显,秦理都不会相信他昨晚会做那样的事。 秦理的下属距离他们有五步远,管家也退到了一边,秦家内部的事还轮不到他们来看热闹。 秦理盯着沈臻,他竟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昨晚你和谁在一起?” 沈臻倒是没说假话:“喝多了,不知道。” 秦理:“哦?是女佣,还是哪家的小姐?” 沈臻耸耸肩,很光棍地说:“我不知道,可能有女佣,也有小姐吧。” 秦理的眼睛盯着沈臻,沈臻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秦理。 “你得离开秦家。”秦理的语气冷淡下来。 这句话在沈臻的意料之中,奇异的是,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受到了驱逐,他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 “阿臻不能走!”一声少年的急切恳求突然冒出来,原本和下属们站在一起的少年走过来,他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色长裤,脚下一双运动鞋,头发微卷,有些凌乱,眼睛大而明亮,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 像一个小太阳。 苏时清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绵羊,每个人看见他的第一印象,都会觉得苏时清是无害的,他天真可爱,又带着一点怯懦,他是需要人保护的,如果没人保护,谁都可以欺负他。 沈臻也被苏时清迷惑过,他上辈子看到了苏时清,发现了苏时清,觉得苏时清可怜,才把苏时清从苏家带过来。 然而引狼入室这四个字,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苏时清刚来的时候,秦越对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慢慢的,苏时清就把沈臻取代了。 取代了沈臻在秦家的地位,取代了沈臻在秦越身边的地位。 然而等沈臻反应过来,发现苏时清的“弱”才是强,苏时清的“怯懦”是他的武器的时候,沈臻已经一败涂地了。 他可以提防所有凶狠残忍的人,可以一边爱秦越一边想尽办法制衡秦越,但他却从没想过,还要提防苏时清这样天生柔弱的人。 苏时清用自己的“弱”,让秦家人站到了他那边。 苏时清小心翼翼地看着秦理,忽然又开始为秦理着想了:“要是那些小姐让父母来秦家,帮她们要一个公道怎么办?” 秦理没有呵斥苏时清,也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静静的看着沈臻,他想让沈臻自己离开。 虽然苏时清现在是代表苏家住在秦家,但苏家太弱小了,苏时清的话秦理并不需要在意。 “苏先生。”沈臻忽然说,“这是和我二哥的事,是秦家的事,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苏时清急忙摆手,小脸通红地说:“我、我不是想插手你们的事,我只是希望阿臻你不要走,昨晚可能只是一个误会,阿臻,你跟秦二哥说,那只是一个误会就好了。” 身上这么多痕迹,说是误会,骗瞎子啊? 沈臻忽然笑了。 沈臻是常笑的,但他的笑大多是冷笑,皮笑肉不笑,轻蔑的笑,高傲的笑。 他从没有这样笑过,似乎发自真心,眉眼都带着三分春意,嘴唇微启,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连苏时清都看呆了。 他知道沈臻长得好看,但是沈臻像花瓶里的花,还是冰做的,他的美是用来自怜自哀的,是用来给他自己看的,沈臻的高傲让他在秦家没有朋友,没有兄弟,他孤身一人,简直是朵一碰就能碎的“娇花”。 沈臻从没这样笑过。 沈臻看着秦理,他又变成了那块寒冰,语气冷硬,眼神冰冷:“二哥,昨晚是个误会。” 秦理也在看沈臻,他的目光充满了恶意,还是修炼的不到家,想要什么都写在脸上:“大哥周三出国,你昨晚发生了那种事,你觉得大哥还会保你?” 于是沈臻冲苏时清耸耸肩:“你看,他不信。” 苏时清开始发抖了,他大而圆的眼睛瞬间浸满了泪水,他能在一秒内哭出来,算是独门绝技,而且能哭的真心真意,让人看不到一点破绽,他冲秦理哭诉:“就算阿臻做错了,可阿臻一定知道错了,虽然那些小姐们也很可怜,可是……” 然后他就说不出话了,只能一边哭一边抖。 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爱的,不分男女。 随后沈臻抬头看向秦理:“二哥,你真要赶我走?” 秦理紧抿嘴唇,脸色发黑,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 不过沈臻的下一句话让他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二哥要是真能赶我走的话,也不会亲自来找我了。” “二哥,你做不到。”沈臻笑看秦理,笑容充满了讽刺,“秦家的秦,是秦邢的秦,不是秦理的秦。” “我的沈,也不是沈臻的沈,而是沈家的沈。” “我现在去找秦叔叔,告诉他我昨晚把那几家的小姐都睡了,你觉得秦叔叔会怎么说?”沈臻的声音就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叔叔会夸我干得好,然后让那几家都把闺女送到我身边。” 沈臻说:“因为比起他们,我更重要。” 苏时清已经目瞪口呆了。 他以为自己进入了豪门,已经算是见试过世面了。 但是没想到寄住在秦家的沈臻竟然敢对秦理说出这样的话。 沈臻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秦理,你确定要在现在跟我撕破脸吗?撕破脸之后,你准备怎么收场?” 秦理的手握成了拳头,他说:“都让开!” 后面的下属给沈臻让出了一条路,没人敢拦。 沈臻笑着走了过去。 只有他知道,这是一条通天大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沈臻(唱):“这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哦~哦~” 开新坑了,各位大老爷们大吉大利。 ps:这是本穿书打脸狗血小说,在设定里秦邢就是大BOSS,秦家就是最牛逼的家族,跟现实差距很大,最好别代入到现实里。 以及原书以家族为单位发展,好的出身意味着在外的话语权。 挠头 第2章 “小叔。”秦理坐在下首,只有在秦邢面前,他才会表现的像个小辈,他的双手放在膝上,一副聆听指教的样子。 而坐在上位的人却似乎不怎么想理他,那人坐在办公椅上,穿着一套极为精致贴身的白色西装,戴着一副十分禁欲的金丝眼镜,他有洁癖,所以即便天气炎热也带着白色的绸制手套。 但哪怕他这样打扮,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少年气息,他像一头猛虎,只是缺乏对事物的兴趣。 “哦,你就是来跟我说,小臻昨晚可能和人乱搞了?”秦邢笑问。 秦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往常一样的口吻说:“他这样会让秦家的家风受到诋毁,秦家一直是……” 秦邢看着他,秦理识时务的闭嘴。 “那又怎么样?”秦邢像一只老虎,游刃有余的看着秦理在座下挣扎,“难道我要为了那几个可有可无的家族,让小臻受委屈吗?秦家养了小臻这么多年,还没收到回报,就要把他赶出去?” 秦邢笑道:“我以前以为小臻和你一样,现在看来,小臻在这件事上看的比你清楚。” 什么叫跟他一样?! 秦理忍不住说:“沈臻他只有在秦家才是沈家大少,没了秦家,沈家根本不会认他。” “你说的对。”秦邢微笑着说,“小臻不是也明白这一点吗?所以他在秦家一天,我就会庇护他一天,只要他自己不走,你就赶不走他。” “更何况阿越还没回来,阿越回来了,你又怎么跟阿越交代呢?” 秦理一脸茫然的看着秦邢。 没有实权的沈家大少,小叔为什么要保他? “秦家收养我又不是做善事。”沈臻正在跟保姆聊天,“因为我流着沈家的血,所以一旦秦叔叔想把沈家收服,只要我在,叔叔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拿下沈家。” 保姆照顾了沈臻二十多年,她更像沈臻的母亲,从她来到沈臻身边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孩子需要她的照顾,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在她眼里都没有沈臻重要。 日夜相处,沈臻生病的时候是她在照顾,沈臻难过的时候是她的安慰,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胜过血缘关系了,所以一听说大少要赶沈臻走,她就连忙问沈臻发生了什么。 她还是不懂:“少爷你姓沈,肯定是在沈家才值钱的呀!” 沈臻就跟她解释:“我从落地就被抱到秦家,没喝过沈家一口奶,吃过沈家一口饭,秦家养我,是因为我是沈家的大少爷,只要我在,秦家可以凭借我的名义拿下沈家,这样受到的阻力最小,代价最小。” “所以秦家会保护我。但我一旦离开秦家,你觉得沈家人会怎么对我?” 保姆连忙说:“肯定是要把少爷你接回去的!” 沈臻笑了笑,笑保姆的天真,也笑上辈子自己的天真:“对沈家人来说,我是秦家握住的把柄,只要我在,秦家就能用我的名义去对付他们,所以一旦我失去了秦家的保护,沈家就会想尽方法除掉我。” “一个落地就离开家的孩子,你觉得他会忠于生下自己的家族还是忠于养育自己的家族?” 沈臻脸上带笑,并不伤心,“如果我是沈家家主,我也会下手,因为我赌不起。” 沈臻笑着说:“别担心,我可是秦叔叔二十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我呢?” 保姆终于放心了,但她还是揣揣不安地问:“可是二少怎么办?他那么讨厌你。” “不用管他。”沈臻说,“他现在还在秦叔叔的掌控之中,如果有一天他杀了秦叔叔……” 那自己反倒要高看他一眼了。 以前为什么没发现秦理这么蠢呢? 他上辈子竟然还真的跟这个蠢货斗的如火如荼。 保姆,也就是张妈放心了,她是个没什么忧虑的人,而且自己不喜欢动脑子,沈臻说没事,她就认为没事了,于是就有了闲心招呼沈臻去吃饭。 沈臻很愿意在张妈面前撒撒娇,他从小在秦家长大,而且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姓秦,他不是秦家人,所以活得很自卑,自卑的久了,就变成了自负,他不愿意和秦家人有太多牵扯,不想跟他们称兄道弟,因为他认为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回沈家去的。 那时候他认为自己是被抢来的,他的父母一定在等他回家。 他有爱他的家人在等他。 后来他才知道,他确实有家人,只是家人并不爱他,也没有等他,他们恨不得他死在秦家。 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天,秦家就可以拿他做筏子。 所以他的死,估计也有沈家人的手笔。 他的亲生父母还认了苏时清当干儿子,给了苏时清一个高大上的家世背景。 他的一切,最后都成了苏时清的。 沈臻捏捏自己的手腕,他有些神经质的看着自己的手,它曾经碎过。 被苏时清踩在脚下,活生生踩碎了腕骨。 他恨苏时清,也恨秦越,更恨曾经无能的自己。 但他现在得离秦越和苏时清远一点,虽然现在秦越还没有跟自己反目,但是有苏时清在,想必那一天也不会远了,一个手握实权的秦家大少想要对付一个只有名头的沈臻,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他羽翼未丰之前,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秦邢,秦家现在的当家家主。 沈臻看不透他,就算过了一辈子,他依旧看不透秦邢。 秦邢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立在那,就没人敢动秦家。 没人知道秦邢想要什么,他活的像个修道士。 他没有财欲,没有情欲,不爱享受,也不暴力。 这简直像个神了。 沈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打动秦邢。 张妈催促道:“快去吃饭了。” 沈臻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笑着撒娇:“那您自己也要记得吃饭。” 张妈高兴道:“我知道!” 她喜欢沈臻关心她。 长辈,尤其是心疼孩子的长辈,要的一般都很少。 秦家人是在一起吃饭的,一个庞大的家族一代代繁衍下去,早就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吃饭就要开两桌,晚辈在一桌吃饭,长辈在另一桌。 佣人们脚步很轻,整个饭厅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沈臻当然是坐在晚辈那一桌的。 他刚到,就注意到了所有人看自己的视线,看来他昨晚在宴会上跟人发生关系的事已经传遍了秦家,有人鄙视他,有人用饶有趣味的眼神看他,还有人正兴奋地等着他。 他一落座,坐在他左手边的秦孟就兴奋地问他:“你真的把她们睡了?” 秦孟此人,就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他这辈子都没什么大志向——家里有钱,也有权,他不缺吃穿,不缺享受,不用打拼就比别人领先了几辈子,所以他的兴趣就围绕在女人的脐下三寸。 “食不言。”他的亲妹妹在敲打他。 秦孟转过头,对自己妹妹很不客气地说:“要你管我!” 他妹妹是个女中豪杰,冷笑着骂他:“你包的那几个小明星我可还没跟小叔说过。” 秦孟的肩膀瞬间垮了,冲沈臻摇摇头,表示自己吃过饭再问他。 秦孟的妹妹秦珊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就好色这一点跟她亲哥一脉相承,她哥包女明星,她包男明星,所以这对兄妹倒是奇特的没觉得沈臻做得不好。 她唯一觉得沈臻不好的地方就是太不会遮掩了。 像她哥哥,好歹也知道低调一些。 不过桃色新闻嘛,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就连秦珊都觉得二哥太针对沈臻了。 不就是睡几个人嘛?再说了,男女之间情丝缠绕,发生关系简直是顺理成章。 各自都能尝到趣味,双方都没有结婚,最多,就是一次几个,有点不好看而已。 既然是各取所需,又没有谈婚论嫁,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而沈臻却在偷偷打量另一桌的秦邢,秦邢是个很爱洁的人,他虽然和人坐在同一桌,但饭菜都是单独的,他连用公筷都觉得不卫生,他的餐具都是单独消毒,吃饭之前取下手套,要洗好几次手。 认真说起来,秦越长得不如秦邢。 秦越的妈是秦邢的亲姐姐,结婚之后发现丈夫不忠,就跑回了娘家,跟婆家一刀两断,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怀了孕,生下了秦越,就让秦越跟着自己姓,还求着自己弟弟把婆家搞了个家破人亡。 所以秦越叫秦邢舅舅,其他同辈叫秦邢小叔。 只有沈臻叫秦邢叔叔,因为他不是秦家人,跟秦邢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秦邢长得比秦越强,而且不止强一点,秦邢有一双像是能看破人心的眼睛,他的鼻梁很挺,嘴唇很薄,一眼看去,是个非常薄情的人,他的眼角还有一颗痣,很像是泪痣,但也并没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一点。 任何人坐在他身边,哪怕不看脸,只看气质,那些人都只能当个陪衬。 沈臻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认识秦邢一样。 以前的秦邢在他眼里就是个符号,代表着权力和地位。 但现在秦邢在他眼里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拥有极强掌控欲的,表面与世无争,实际凶残酷烈的人。 跟这样一个人打交道,无外乎与虎谋皮。 但现在的沈臻,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于是沈臻端起酒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秦邢身边,他弯下腰,做足了晚辈的姿态,但他的目光清冷,没有半分犹豫,他说:“秦叔叔,我敬您。” 没人能想到从来都是躲着秦邢走的沈臻会自己去敬酒。 秦邢估计也没想到,于是他端起酒杯,笑眯眯地看着沈臻,轻声细语地说:“小臻懂事了。” 沈臻低着头,但固执地说:“秦叔叔,我敬您。” 秦邢看着沈臻喝下了酒,这才嘴唇微微沾杯。 沈臻抬起头来,秦邢看着他因为酒精微红的脸颊,笑容不减地问:“小臻有事要跟叔叔说?” 沈臻退后一步,冲秦邢鞠了一躬:“这么多年,感谢叔叔的照顾,是到了我离开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傻了。 包括秦理。 沈臻竟然想离开,他竟然敢离开?! 秦理想不通,自己赶他走他不走,为什么他又忽然决定要走,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舅舅辞别? 作者有话要说: 沈臻:“哈哈!想不到吧!” 众人:并不想说话,随手扔出一个拒绝表情包。 第3章 谁都知道沈臻怕秦邢,有时候秦邢自己都觉得,沈臻可能是所有晚辈里唯一察觉到自己真面目的人,秦邢对家人和友人,总是有一张微笑着的面孔,他自问也从没对沈臻凶过。 可沈臻就是怕他,就像小动物,小动物总是有一股直觉,它们的天性让它们知道哪里有危险。 就连秦越,在没跟着他学做事之前,也很天真的认为自己的舅舅是个温柔的好人。 可沈臻不是秦越,沈臻从没被秦邢手把手教过,也没见试过秦邢那些酷烈的手段。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沈臻比其他人更敏感,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也可以凭借他的敏感看破自己的外表,发现自己更真实的一面。 秦邢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几分。 “傻站着干什么?”秦邢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沈臻,不痛不痒地说句话,然后继续问,“有谁要让你离开秦家吗?” 旁边的秦理马上坐立不安起来。 秦理觉得自己的椅子上像是被人放了钉子。 于是沈臻就毫不掩饰的说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加上自己这个年纪,所以就荒唐了一下,但是自己根本记不得跟谁发生了关系。 秦邢等着沈臻说完,低头看着沈臻,用非常关心的语气问:“真的不记得了?” 沈臻:“不记得了!” 秦邢:“怕什么?你虽然不姓秦,但在我眼里跟姓秦的也没有分别,你睡几个女人还要跟我汇报?” 沈臻从善如流的抱怨起来:“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二哥说我坏了家风。” 秦邢似乎来了兴趣:“是吗?” 秦理发现叔叔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几个小姐是郑家杨家和陈家的。” 秦邢看着自己的侄子,问道:“难道我们家还有什么要求着他们的事吗?” 秦理没敢继续说。 秦邢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秦理:“现在是他们巴着我们家,让他们送几个女儿来让小臻高兴,他们会说一个不字?” 秦理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 秦理发现了,舅舅根本没准备调和这件事,他就是在看笑话,他就是在告诉自己,不管自己想做什么,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舅舅不赞同,他就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只是个寄住在秦家的沈臻,自己都动不了! 原来自己不仅比不过秦越,甚至不能跟沈臻相比。 “回去吃饭吧。”秦邢对沈臻嘱咐道,“你也到年纪了,结婚不急,不过有几个情人还是很正常的。” 就差没说你随便睡吧,只要不睡出爱情来就行。 “至于走的事。”秦邢的目光忽然变得冷漠,他的视线扫向周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秦邢的声音依旧温和,“叔叔在一天,谁都不能让你走,明白吗?” 沈臻知道自己过关了,至少明面上秦理不能再做什么。 毕竟秦邢是光明正大的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从现在起,他在秦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这招以退为进,只有在秦叔叔面前在有效,沈臻也是在赌,赌秦叔叔会留下他。 但是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叔叔会愿意陪他做这一出戏。 难道秦邢是真的疼爱他? 沈臻觉得自己的脑门有点凉。 等沈臻回到那一桌,秦孟看他的眼神简直就是看英雄的眼神,他太佩服沈臻了! 自己和妹妹想睡美女和帅哥还得偷偷的,结果沈臻直接摆到了明面上,小叔叔还鼓励沈臻继续睡,这也太厉害了吧! 于是秦孟凑到沈臻耳边说:“我认识不少美女,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啊。” 就差没说我们可以一起狼狈为奸了。 沈臻笑着说:“好啊。” 秦孟傻了。 在秦孟的记忆里,沈臻就是那种没有本事又自命清高的人,自己跟沈臻说话,沈臻总是一副“别理我,我眼睛长天上”的样子,沈臻可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 估计是被虐的久了,所以沈臻突然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就觉得沈臻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还是可以交往的。 沈臻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他以前实在是太蠢了。 跟秦孟这样的人交往,不一定有坏处,但一定有好处。 别的不说,就说内部消息,秦孟就知道的比自己多。 秦珊也说:“我倒是认识不少帅哥。” 她大概是觉得沈臻可能跟自己的爱好相同。 这对兄妹很快就和沈臻聊起来,反正这会儿饭也吃完了,没有食不言这个规矩,他们在饭桌上喝着茶,聊着天。 秦珊比秦孟更聪明一点,她不会直接说自己会跟沈臻分享情人,而是表示自己认识不少人,而且这些人长得都很好看。 毕竟对这些纨绔子弟来说,玩女人还是玩男人没什么分别。 只要人长得好看就行。 反正他们是没有节操的。 秦孟说起了秦越的八卦:“之前那个姓苏的,我看大哥这回是动心了。” 秦珊则是嗤之以鼻:“动什么心?一个小玩意,难道大哥还要跟他结婚吗?” 秦孟冲沈臻挤眉弄眼:“说不准呢。” 沈臻也冲秦孟笑:“小心被人听到。” 秦孟连忙闭上了嘴,他在家最怕小叔,第二怕的就是秦越。 秦珊冷笑道:“那个姓苏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天天跟在大哥屁股后头,知道的晓得他是个玩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哥的儿子。” 秦珊不喜欢苏时清,摆在脸上的,她自认比自己哥哥敏锐,她一眼就能看出苏时清那张天真皮子下的野心,她厌恶这样的人。 而且她出身于权贵阶级,当然看不上苏时清这样想鲤鱼跃龙门的泥腿子。 就算家里别的人都喜欢苏时清,她也不喜欢。 但她也知道,家里并不缺少这样的人。 比如她的情人们,不也是为了秦这个姓巴结她的吗?没了这个姓,那些情人还能留在她身边才有鬼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毕竟她生来就姓秦,命运让她成为了被巴结的人,而不是巴结人的人。 所以秦珊一直对沈臻是有好感的。 因为沈臻不巴结人,他虽然不好接近,不和人交往,甚至不给自己哥哥好脸色,但秦珊觉得这才是骨气,才是真气节。 “二哥真的想赶你出去啊?”秦孟看着沈臻,然后叹了口气,“二哥就是……哎……” 秦珊也是一脸愁容。 现在大哥不在,叔叔又不爱管家族内部的事,秦理现在还真是一言堂。 沈臻有些郁郁寡欢地说:“可是我不想走,我要是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秦孟和秦珊震惊地看着沈臻,他们知道,准确的说,是秦家晚辈们都知道沈臻喜欢秦越,但是他们没想到沈臻会承认。 毕竟喜欢一个地位不如自己的男人,那是一件逸事,那证明沈臻是在玩弄那个男人。 可喜欢一个地位和自己同等,甚至更高的男人,就是丑闻了,那不是送上门去被玩弄吗? 秦孟只能咽了口唾沫,安慰道:“等你和大哥都结了婚,说不定你们就有可能了。” 秦珊也说:“结了婚就好了。” 秦珊还自我示范:“比如说我,结婚之前我就不能玩的太疯,可是等结了婚,我就可以随便玩了,我的老公还敢因为我包情人跟我离婚吗?” 沈臻难过的说:“只能这样了。” 秦孟和秦珊都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怕沈臻去找小叔坦白,到时候事情捅出来,他们这两个提前知道消息的人肯定要倒霉。 不过沈臻还真是深情啊,大哥身边都出现另一个人了,他还是对大哥一往情深。 至于沈臻昨晚才跟人睡过——这算什么?爱与欲就是两码事。 反正秦孟和秦珊就是这么想的,他们自己屁股都不干净,怎么可能认为沈臻的感情不够真挚呢? 离开饭厅的时候,沈臻看到了在门外等着的苏时清,秦越对苏时清倒是真的好,从来不会因为苏时清的身份看不起他,沈臻上辈子觉得秦越对自己也是有情谊的,因为秦越在宴会之前从来不会骂他,对他很好,他做错了事秦越也只会帮他善后。 直到苏时清的出现,沈臻才知道秦越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 秦越并不一味宠爱苏时清,他督促苏时清成长,教苏时清怎么在叵测的商场里立足,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到苏时清手上。 秦越对苏时清的爱才是全方面的,他几乎是不予余力的保护苏时清,费尽心思的让苏时清学会自保。 和苏时清相比,沈臻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眼瞎,一个人爱不爱自己,从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来。 “阿臻,我有话想对你说。”苏时清走过来,拉着沈臻的手,好像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沈臻点头,没有拒绝他。 于是苏时清就拉着沈臻走到了隔间,一到隔间,苏时清就给沈臻跪下了。 他跪的干净利落,大概早就打好了腹稿,还没等沈臻去扶他,他就眉头一皱,眼泪一流,卑微绝望的痛哭。 “阿臻,我错了,我爱上了秦大哥,我知道你也爱他,可是你这么好,这么优秀,你什么都比我强,你能找到更好的人,你把秦大哥让给我吧,好不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控制我的感情,你要恨要怪,就恨我怪我吧,不要去恨秦大哥。” 他膝行几步,抓住沈臻的手去扇自己的脸:“你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开心,你打我骂我,我不会还手,也不会还嘴。” 沈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时清,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他现在应该愤怒,但是他却连眉头都皱不起来,他心如死水,泛不起一丝水花。 就在沈臻准备甩开苏时清的手离开的时候,一声高喊在背后响起:“大哥回来了!” 沈臻转过头,就看着从楼梯走上来的秦越。 这个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高大,健硕,有宽阔的胸膛和如鹰似虎的眼神,他的头发漆黑,鼻梁高挺,一双剑眉飞眉入鬓,他的俊美是纯男性的,甚至带了些粗犷,他行走间脚步毫不匆忙,却又行走如风。 从小被秦邢当成接班人培养的秦越,生来就是天子骄子,他身上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 就是这股气质让沈臻折服,心甘情愿的爱上他,为他谋划,最后却一无所有。 “秦大哥,你别怪阿臻!”苏时清连忙站起来,挡在沈臻面前,他看着秦越,眼泪缓缓滑下,“秦大哥,我是在求阿臻原谅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阿臻什么也没有做,你别冲阿臻生气。” 秦越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显得茫然,反而是转头问沈臻:“阿臻,怎么了?” 苏时清流着泪冲秦越摇头,让沈臻不要说。 沈臻只是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此时的秦越和苏时清还没有完全相爱,自己这个竹马还是有一点分量的,他和秦越之间,也还有一些暧昧,他笑着说:“时清想让我把不属于我的东西让给他。” 秦越当然会相信沈臻的话,毕竟从小长大,沈臻对他的心意他是清楚明白的,他冲苏时清说:“时清,不要闹了,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不要为难阿臻。” 管家在这个时候走过来,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不过他毕竟是个见惯风雨的老人,很快收敛了眼底的惊讶,对沈臻说:“沈少,秦爷要见你。” 沈臻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一掌推开苏时清,表情冷漠的说:“别挡路。” 苏时清的眼泪流得更快了,他悲痛欲绝地说:“阿臻,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沈臻转头看他:“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秦越眉头紧皱,他不过走了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时清却瞪大了眼睛,他都这么卑微的祈求原谅了,沈臻为什么不肯原谅他?为什么不愿意把秦越让给他呢?为什么沈臻这么小气?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苏时清:“因为你比我强,所以你得让着我。” 沈臻:“这个思维模式,精彩!” 第4章 沈臻知道秦叔叔会找自己谈话,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邢的书房是用来会客和谈话的,至于他自己的房间,整个秦家除了管家以外没人进去过。 沈臻虽然和秦邢接触的不多,但他意外的了解秦邢这样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论心机是玩不过对方的,是真是假,对方一眼就能看透,他不说破并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所以沈臻决定待会儿不会说一句假话。 书房很大,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精致的会客厅,书桌是实木做的,空气中还有熏香的味道,书架上放着中文书也放着外文书,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放松的环境。 沈臻坐到了椅子上,而秦邢坐在书桌后面。 沈臻觉得,秦邢是他见过的最适合戴金丝眼镜的人,一架金丝眼镜,让他的气质柔和了很多,甚至有种禁欲的美感。 “小臻来了。”秦邢放下了手里的书。 沈臻向秦邢问好:“叔叔。” 秦邢像个体贴的长辈一样问他:“你还在生阿理的气?” 沈臻认真地说:“不生气,反正他也不喜欢我。” 秦邢:“小臻成熟了,刚刚以退为进,让叔叔刮目相看。” 沈臻抬头看向秦邢,秦邢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他说什么,听他说话的人都会以为他说的是真话,他是真诚的,值得信赖的,但沈臻知道不是。 比如现在秦邢看他,就是在看货物的眼神,他在掂量自己的重量。 然而里头似乎还有一丝别的什么,只是沈臻看不清,察觉不出来。 “我没有办法。”沈臻老老实实地说,“刚刚要是叔叔不表态,我在秦家也待不久了,大哥容不下我。” 秦邢温柔的问他:“既然阿越不喜欢你,离开秦家不也是条出路吗?” 沈臻摇头:“我离开秦家,沈家就会立刻要了我的命。” 这下秦邢是真的有些赞叹了,沈臻接触的人他都知道,那就证明这不是别人教他的,而是他自己悟到的,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为什么不姓秦呢? 不过也幸好不姓秦。 “沈家已经回来了。”秦邢忽然说,“我正准备让人过去送礼。” 沈臻:“我去。” 秦邢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臻:“不怕他们杀了你?” 沈臻看向秦邢:“不怕,只要叔叔还愿意让我待在秦家,他们就不敢动。” 秦邢低声笑起来,书房里只能听见秦邢的笑声。 “小臻。”秦邢忽然说,“你帮了叔叔的忙,想让叔叔怎么帮你呢?” 沈臻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他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于是他抬起头,用自己所能用的最真诚的语气说:“我希望叔叔喜欢我。” 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至少要让所有人相信秦邢喜欢自己。 秦邢目光柔和:“傻孩子,叔叔一直都最喜欢你。” 这就是答应了。 沈臻松了一口气。 现在秦邢就是要推他出去,让他把沈家拿过来。 如果他做不到,秦邢还有别的人选。 就在沈臻起身离开的时候,秦邢忽然叫住了他:“小臻。” 沈臻转头。 秦邢笑着说:“以后没事就来找叔叔,叔叔喜欢跟你说话。” 沈臻一愣,脸一僵,艰难地点头答好,这才走了出去。 而书房里的秦邢则低笑出来,沈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好像从昨晚开始,他就认识了一个新的沈臻。 至于秦理。 秦邢勾起一抹冷笑,他不止秦理一个晚辈。 他能让秦理凌驾众人之上,也能让秦理落到泥潭里去。 而且现在的秦理,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他有权利和财富,他喜欢谁就给谁,但他可以给,别人却不能伸手来拿。 如果有人伸手,他就砍了那人的手。 哪怕那人是他的侄子。 很快,秦家人就发现,沈臻更受宠了,秦邢似乎忽然之间更喜欢沈臻了,比如沈臻早饭可以和秦邢在同一张桌子上用,秦邢还会关心沈臻前一天夜里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恶梦。 沈臻似乎适应的也很良好。 秦孟还有些吃醋的说:“要不是还有我们,我都以为小叔要给沈臻喂饭了。” 秦珊倒是一点都不吃醋,她喂了自己哥哥一个包子:“快堵住你的嘴吧!” 而秦越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么天真,他一看就知道舅舅肯定和沈臻达成了什么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他现在还没有线索,不过他确信自己很快就会知道的。 他笃定自己和阿臻之间没有秘密,阿臻会告诉他的。 “阿越,怎么不吃东西?”秦邢终于抽空关心了一下自己这个最“疼爱”的晚辈了。 秦越微笑着说:“有点上火。” 秦邢也就是这么一问:“记得吃药。” 然后转头继续跟沈臻聊天。 两人的聊天很没有水准,比如—— 沈臻:“叔叔喜欢吃什么?” 秦邢:“叔叔不挑食。” 沈臻:“那就没有比较喜欢的吗?” 秦邢:“要是小臻亲手做饭给叔叔吃,那就是叔叔最喜欢的了。” 沈臻:“为了叔叔,我肯定是要学会做饭的。” “对了。”秦邢忽然对秦越说,“沈家回来了,小臻下午要过去替我送点东西,你陪他去一趟吧。” 秦越点头:“是。” 秦邢没有再对秦越说什么。 秦家人都是很有眼力劲的,他们发现秦理“失宠”了,而沈臻“得宠”了。 所以所有人突然都对沈臻殷情了起来。 好像沈臻在秦家住了二十多年,他们现在才发现沈臻与众不同。 秦孟还冲沈臻说:“你看吧,现在你让他们给你舔脚,他们都会说你的脚是香的。” 沈臻还有心情跟秦孟开玩笑了,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的脚不是香的呢?” 秦孟翻了个白眼,偏过头,表示自己不想理沈臻了。 结果没有几分钟,他又忍不住的找沈臻说话。 沈臻看着秦孟,心里还有些羡慕,秦孟活的多轻松啊。 秦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人害死,只要他还姓秦,没做出让秦邢厌恶的事,那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秦家到底多有力量,沈臻也是上辈子才有直观的体会。 国内所有的企业和集团,都要在秦家面前俯首,秦家说一,没人敢说二。 秦家要对付哪一家,就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说自己还敢跟那家做生意。 钱和权,秦邢都不缺。 沈臻觉得自己和秦邢易地而处的话,估计也会觉得没意思。 因为已经没挑战了。 所以秦家现在的重心在往国外移。 开拓新的市场,征服新的区域。 秦邢的野心是没有止境的。 所以一直在国外发展的沈家,这次是逃不过了。 沈臻知道自己要怎么走接下来的路了,他必须拿到沈家,再用沈家给秦邢投诚。 不然他连一丝底气都没有。 沈臻甚至可以预料到,如果自己拿不下沈家,秦邢就会彻底放弃他,到时候就是秦家出手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秦越似乎毫不在意地问沈臻:“你打算怎么做?” 沈臻微笑着偏头,这个动作让他显得十分单纯,他对秦越说:“大哥,我能怎么做?” 秦越笑了笑:“你能哄叔叔,难道还哄不了沈家的人?” 沈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叔叔为什么突然对我好起来了。” 看沈臻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 秦越转头看着沈臻,他不常笑,只有在秦邢面前才会微笑,有时候沈臻甚至觉得秦越天生不知道自己控制面部皮肤,可此刻的秦越却在对他笑,就像很久以前他们一起逃课,蹲在墙角相视一笑的时候。 “阿臻,这是你的运气。”秦越说,“要把握住。” 沈臻点头,但他却不会被感动了,现在秦越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脑内浮现的只有秦越居高临下,让他去死的画面。 沈臻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越:“之前苏时清求我的那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秦越看向沈臻,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沈臻讽刺地说:“你觉得我该让吗?” 秦越看着前方没说话。 沈臻:“我怎么让呢?” “除非我先抢到手,才能让出去,大哥,你说对不对?” 秦越:“阿臻,不要怪时清,他一无所有,才希望抓住些什么。” 沈臻靠向秦越的肩膀,竟然罕见的露出了疲态:“他一无所有,我有什么呢?沈家?还是秦家?” 秦越拍拍沈臻的肩膀:“你有我。” “我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沈臻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语气依旧温和:“你也是苏时清的朋友。” 秦越:“那不一样。” “我们有二十多年的感情。” 可依旧抵不过跟苏时清一两年的爱情。 沈臻眼睛微闭:“我累了,到了喊我。” 既然示弱有好处,为什么不示? 当个闭嘴菩萨,远没有做个张嘴修罗来得好。 沈臻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秦越脱下西装外套盖在沈臻的身上:“睡吧。” 沈臻看着秦越的侧颜,他当年爱上秦越,真的不冤枉,秦越想对谁好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逃得过他的深情陷阱,秦越是个聪明的猎人,而他就是最蠢的猎物。 但今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邢:“舅舅一直最喜欢你。” 沈臻:“啊呸!” 第5章 “送我到这儿就行了。”沈臻让司机停在十字路口。 秦越没有强求,他知道沈臻的脾气,有时候固执的要命。 秦越点头,眼里带着关怀和忧虑:“注意安全。” 沈臻挥手,自己下了车。 他看着轿车驶离自己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如果他还是上辈子的他,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秦越这个人,重来一次,他反而能看透了。 或许苏时清也看透了。 秦越看起来和秦邢是两种人,但骨子里没什么分别,他们生来就是统治者,要掌控身边的所有人,所以秦越会爱上离开他就不能活的苏时清也在情理之中。 沈家,一个新兴的家族,没什么底蕴,从暴发户到打进上层社会一共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即便如此,在老一代的家族里,就算比沈家穷的,也依旧看不起沈家。 “他回来干嘛?” “爸!你以为他能替沈家着想?” “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外面怎么传的你们不知道?他跟秦越是什么关系?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人!” 沈臻站在门前,这是专门说给他听的,那他就好好听着吧。 “他有什么用?早被秦家养废了,就算没养废,心里也只有秦家。” “我没这样的大哥,想起来我就恶心。” “就是出来卖的都比他干净!” 沈家的管家流着汗,撑着一脸尴尬的笑容,在门外说:“先生,大少爷回来了。” 里面的声音静了。 沈复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管家做了请的手势。 沈臻走进去,抬眼一看,环顾四周,他那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两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大厅中间,沈复,他的亲生父亲则是坐在单独的沙发上。 沈复穿着一身中山装,留着飘逸的山羊胡,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四十多岁的人硬是打扮成了五六十岁,就差一把龙头拐杖,那就更像电视剧里的当家人了,他的底气不足,只能靠打扮来撑几分。 “爸。”沈臻没什么表情,他也不必假装父子亲生,都是聪明人,不用装。 现在还没到装的时候。 沈复还没说话,站在大厅里的那位倒是直接指着沈臻的鼻子,怒目相视,骂道:“你来干什么?这个家不欢迎你!滚回你的秦家去!” 沈臻笑着看他。 沈厉:“你笑什么!” 沈臻微笑道:“别演了,累了吗?坐下喝口茶吧。” 沈厉:“……” 沈臻已经坐到待客的软椅上了,就跟自家人一样,还对旁边的女佣说:“一杯大红袍,别泡太浓。” 女佣傻不愣登地看着他,沈臻催促道:“快去。” 女佣这才急慌慌地走了。 “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沈臻笑眯眯地看着沈厉。 沈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话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专门让沈臻听的话,沈臻但凡有点羞耻心,就不该踏进这个门! “我说错了吗?”沈厉色厉内荏的看着沈臻,“这个家不欢迎……” “我没准备跟你们家人情深。”沈臻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是来谈一个交易的。” 所有人都盯着沈臻。 沈复:“阿厉,坐回去。” 沈厉坐到兄弟们的旁边。 沈复看起来倒是一张慈父脸,温和的看着沈臻。 “秦家想吃下沈家。”沈臻开门见山,“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多赘述了。” 沈云:“秦家说能吃就吃得下?不怕噎死!” “沈先生,漂亮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可以做点互利互惠的事。”沈臻,“秦家要沈家,你有什么办法拒绝吗?只要有我在,你再出点意外,秦家拿下沈家不难吧?” “你!”几个兄弟都站起来了,“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们?!” “都坐下。”沈复脸上慈爱的表情消失了,恢复了生意人的精明,“你想做什么交易?” 沈臻微笑道:“为什么不把沈家给秦越呢?” 他要逼着秦越尽早跟秦邢对上。 秦家越混乱,对他就越有利。 “沈臻!你放什么厥词?你这是给自己的情人找好处来了吧?”沈厉大喝一声,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谁不知道你跟秦越的关系!” 沈臻倒是对沈厉的态度无所谓,只对沈复说:“跟着秦越,沈家还有机会保全,要是秦邢动手,沈家算什么?” 听到秦邢的名字,屋内的几个人都抖了抖。 “小臻。”沈复忽然笑了,“你确实是我的儿子。” 沈臻忽然冷漠起来:“是吗?” 沈复:“我会考虑的。” 沈臻嘲讽地看着沈复:“你还有考虑的余地?” 沈复再怎么老练,都被沈臻的态度气着了,但他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笑了:“把我们逼到绝路,拼死一击,也就不用选了。” “沈先生自便吧。”沈臻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他下巴微抬,高傲而不可一世。 沈复:“你不想看看你妈?” 沈臻僵在原地,他的语气依旧冷漠:“没什么可见的。” 这个家里唯一对他有几分真心的,就是沈母了,然而他们没有母子缘分,还是不见的好。 “秦叔叔的礼物我放在外面,你们可以看看。”沈臻忽然冲沈厉笑,“不送送我?” 沈厉一脸痴呆,他没听错吧?沈臻脑子出问题了?让自己送他? 沈复却说:“阿厉,去送你大哥。” 老爸发话,沈厉黑着张脸过去:“大哥,我送你。” 他走到沈臻身旁,比沈臻矮半个头,就在沈厉准备送沈臻出去的时候,沈臻的拳头已经挥了过去,一拳砸到了沈厉的下巴上,只听见一声脆响,沈厉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沈厉捂着嘴,猝不及防的一拳让他的牙齿咬到了舌头,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臻。 沈臻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抚平肩膀的褶皱,居高临下,藐视一切地对沈厉说:“这一拳治治你的嘴臭。” 沈厉:“爸!二哥!三哥!” 没有人动。 沈厉怨恨地盯着沈臻,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咬下沈臻的一口肉,但是不行,他要是动了沈臻一根汗毛,秦家可不是摆设。 “别这么看我。”沈臻,“你越看我,我就越想揍你。” 沈厉怒火冲天,眼底有两簇火焰。 沈臻笑着说:“你看,我打了你,但没有一个人会帮你说话,因为你在沈家什么都不是,甚至比不上我这个挂名的沈家人。” 沈厉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哥哥和父亲,他们都没有动,只是坐在那里。 沈臻啧啧称赞:“你大概是沈家最蠢的人吧?” 不然为什么那些话会是他来说? 最有资格说的沈慕,自己的二弟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是在试探自己。 如果自己忍了,那就证明自己好把控。 如果自己不忍,回去秦家告状,只需要把这个最没用的小儿子推出来就行了。 什么父子感情,兄弟感情,在利益面前都是假的。 沈臻:“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 “希望沈先生尽早给我答复,两下都便宜。” 沈臻走了,沈厉还坐在地上,他有些恍惚,等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来扶,然而他的两个哥哥只是急切的问父亲:“爸,沈臻这是什么意思?把沈家给秦越?” 沈复:“他是让我给秦越表忠心。” “秦越手里能用的资源其实不多,沈家要是对他表忠心,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住我们。”沈复眼睛微眯,“但是对沈臻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跟秦越的传闻挺暧昧的,为了爱情?” 沈复也有些迟疑:“先看看吧。” 站在路边的沈臻却觉得恶心极了,他从包里拿出湿纸巾,细细的擦拭着刚刚挥出拳头的那只手,小指还在抽搐,沈臻神经质的看着那根手指,缓缓的把手握成了拳头。 “阿臻!”苏时清等在花园里,他就坐在喷泉下面,和秦家所有人不同,苏时清是唯一不需要在家里穿西装的人,他喜欢白色的衣服,这点倒是跟秦邢很像。 沈臻的眼角一跳。 苏时清一脸小心地走过来:“秦大哥回来了。” 沈臻:“嗯。” 苏时清难过的说:“听说秦大哥只是把你送到了路口,没跟你一起去沈家,秦大哥一定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是相信你能自己解决。” “要不下次我陪你去吧。”苏时清一副真心为沈臻考虑的样子,“上次的事……” 沈臻叹了口气:“上次你说的话我当没有听到过。” 苏时清急了:“你怎么能当没听到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沈臻:“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告诉你我放弃秦越了?” 苏时清:“你这么优秀,你能找到比秦大哥更好的……” “这话我听烦了。”沈臻拍拍苏时清的肩膀,“明知道抢不过我,为什么要跟我抢?” 苏时清:“……” 沈臻笑了笑:“不过我最近事情多,没空跟着秦越,你要是想跟着他就去吧。” 苏时清松了口气:“阿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所以我们以后就别当朋友了。”沈臻的笑消失了,“我没有跟我抢人的朋友,苏时清,离我远一点,不要让彼此脸上都不好看。” 苏时清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啊?!我爱秦大哥,但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沈臻看着苏时清:“你有十万个为什么,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秦越,如果我不能拥有他,我也不希望是你。” 苏时清啜泣:“你不要这么固执好不好?我们是可以共存的啊。” “不能。”沈臻眉目低敛,似乎是不经意间表露出了自己的脆弱,他看着苏时清,“你以为你只拥有秦越,难道我就比你强吗?我也只有他。” 苏时清想说什么,沈臻却抢先一步说:“我从小到大没做过几次梦,但仅有的那几次,每次都有他。” “时清,别再来找我了。”沈臻站在苏时清的对面,他骄傲的头颅终于垂下,“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吧。” 说完,沈臻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苏时清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应该的啊,沈臻不是那种会示弱的人,自己这么求他,他不该不松口的。 苏时清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他不是那种天生有玲珑心肝的聪明人,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智慧。 从他第一次发现哭泣能得到好处,第一次发现示弱就能吃饱肚子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赱未来的路。 他不够强?没关系,他可以找到强者来保护他,他比不过别人?也没关系,只要所有人同情他,关怀他,那么不是他的,也能变成他的。 苏时清在苏家那么多年,从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少爷,变成秦越身边的红人,他靠的不是运气。 他靠的是三分真七分假的感情。 自幼尝过人情冷暖,苏时清自认十分会看人,他知道沈臻骄傲,所以就朝沈臻下跪,就无数次的示弱示好,沈臻在他眼里,从来都是不足为惧的。 甚至他觉得沈臻比他还可怜。 只是他对沈臻没什么惺惺相惜的感情。 反正,他已经走到了现在,他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往日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苏时清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躺椅旁的秦越。 “秦大哥!”他如乳燕投林般冲过来,冲进秦越的怀里,把头靠在秦越的肩膀上,欲哭无泪道,“阿臻不愿意跟我当朋友了,但是我这么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秦越没有说话,他揽着苏时清的肩膀,眼睛却看着沈臻离开的方向。 他的脑子里重复着那一句—— “我也只有他。” 作者有话要说: 苏时清:“他不按套路出牌!” 沈臻:“哦豁。” 第6章 沈臻是个非常独立,而且不善于表达的人,他独来独往,秦越是他唯一的友人,然而成年之后,他们的关系虽然暧昧,却也在逐渐疏远。 当苏时清出现,他和秦越岌岌可危的关系终于到了破裂的临界点。 离开花园的沈臻去了厨房,他知道秦越在那,就算他要退出,他也要在苏时清和秦越的心上留下一根刺,日积月累,到需要用的时候总会有用。 沈臻嗤笑一声,他上辈子可以去制衡秦越,去和秦越分庭抗礼,但在和秦越的感情中,他却没有用过一分一毫的手段。 爱人太累,还是爱自己最轻松。 “沈少来了。”厨师吓了一跳,“您到这儿干什么?” 沈臻挽起袖子,走到厨师身旁:“来学习。” 厨师:“……” “您可别逗我了。”厨师一脸懵逼,“您学这个干什么?” 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需要会做饭吗?他们一辈子都不一定需要煮一个鸡蛋。 “之前跟叔叔说过,要做饭给他吃。”沈臻笑着说。 原来是讨好秦爷,厨师理解了,于是很有眼力劲的说:“您只需要炒一下就行了。” 沈臻却摇头:“我要亲手做给叔叔,那才有诚意。” 于是当天晚上,沈臻做得那一盘白灼虾就上了餐桌。 这个最没技术含量,不过沈臻倒是亲手一个个的剥了虾壳。 上菜的时候女佣还特意提了一下这盘虾。 “沈少做的。”女佣微笑着,很有职业风采,“亲自剥得壳,专给秦先生做的。” 在秦家能被称为秦先生的只有一位。 秦邢似乎都没想到沈臻会把自己那句随口的话当真。 他夹起一只虾,剥的还算完整。 沈臻在另一桌说:“叔叔,戴着手套剥的,手套消过毒。” 秦邢这才吃了一只。 味道也就那样,沾着生抽吃,食材的鲜美跟手艺无关。 “小臻这么关心叔叔。”秦邢的语气很温柔,“以后就坐到叔叔身边来吧。” 沈臻:“好的叔叔。” 众人:“……” 坐到秦邢身边意味着什么?那么多小辈,只有秦越和秦理能和秦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还只是对面,秦邢的左右手边坐着的都是秦家的老人。 “也别太宠晚辈了。”秦越的妈不是很开心,她冷哼一声,“毕竟不是秦家的种。” 后一句她说的声音很小,只有这一桌能听见。 秦邢微笑着看了眼秦歆。 秦歆肩膀一抖,没敢再说话。 她知道秦邢当年愿意帮她,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手足之情,只是因为他看到了郑家,想要郑家,就动手了而已。 所有人都说他深爱自己这个姐姐,只有秦歆自己知道,秦邢是没有感情的,他对人和事物的看法很简单——能用的,不能用的。 下了饭桌,沈臻刚准备走,就被秦歆叫住了,她是长辈,这么些年在秦家也没受过苦,准确的说,她不犯事,秦家就供得起她享受,再加上儿子争气,秦歆活了这么多年,心态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沈臻。”秦歆连名带姓的叫他。 沈臻从善如流的跟着秦歆走到了休息室,这里没人,倒适合说话。 秦歆看着沈臻,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好好看过他了,她也没对沈臻上过心,毕竟沈臻不姓秦,他好与不好都动摇不了秦越在这个家的位子,看在他姓沈的份上,秦歆倒也对他和秦越走得近睁只眼闭只眼。 不知不觉间,沈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对自己的儿子起了心思。 秦歆不在乎自己儿子有几个情人,更不在乎情人是男是女,毕竟到了该结婚的时候总要结婚。 可沈臻不一样,他和秦越一起长大,如果真和秦越有了什么,其威胁程度大到令秦歆都觉得恐惧。 “阿姨知道你懂事。”秦歆眼睛微闭,用余光瞥了一眼沈臻,“但有些事你不能想,有些人你也不能碰,阿姨说句难听的,人贵有自知之明。” 沈臻向后一仰:“阿姨,你就直说吧,不用绕这些弯。” 秦歆被沈臻的姿态气住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对阿越的那点心思,秦家谁不知道?你不要脸,阿越要,就算你是女孩,你跟阿越也不可能,你不配!” “谁配?”沈臻抬头看向秦歆。 秦歆吓了一跳,她只记得沈臻在自己面前总是讨好的样子,腼腆的,内敛的,甚至带着些微恐惧,但是如今的沈臻,却有尖锐刻骨的眼神。 她看不懂那双眼睛里到底饱含什么样的感情,却直觉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威胁。 那是狼一般的眼神,阴狠凶残,秦歆抓紧了身旁的扶手。 沈臻轻笑一声,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阿姨,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对阿越最好,你跟我都想让阿越好,不是吗?我不妨跟您交个底,沈家,会是阿越的沈家。” 秦歆:“你……你能保证?” 沈臻目光真诚的看着秦歆:“阿姨,这个家里谁对阿越最好,您心里早就该有数的。” 秦歆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最终还是压抑住情绪:“那也要等沈家表态才行。” 沈臻倒是笃定:“就在不久之后。” 上辈子苏时清争取到了秦歆的支持,自己为什么不行?秦歆这个人就连对儿子都没有几分真心,她甚至有和秦邢一样的特点,都是充满控制欲,贪婪又独裁。 可惜秦歆空有野心,却没有足够的心机和手段。 这样的人,只要随意扔个饵,她自己就会上钩。 “阿姨。”沈臻的话如同魔鬼的呼唤,“我爱阿越,那我的就是他的,我也不奢望他不结婚,他跟哪家小姐结婚,生几个孩子我都不在乎。” 秦歆似乎被催眠了——是啊,沈臻还是很有用的,他只要不妨碍自己的儿子结婚,那自己儿子跟他有点关系又怎样呢?好处总是他们母子俩的。 “沈臻!小叔叫你呢!”秦孟完全不会看气氛,他刚打听了沈臻在这边,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你快点过去。” 沈臻愣了愣:“去哪儿?” 秦孟:“小叔让你去他房间。” 秦歆和沈臻同时开口:“去房间?!” 秦孟一脸茫然的点头:“是啊,小叔吩咐我的,我也没记错。” 秦歆目光复杂的看着沈臻:“快去吧,别让你叔叔多等。” 沈臻站起来,走前说:“阿姨,我刚刚说的话您再想想,我有一颗真心,问心无愧。” 上辈子有一颗真心,这辈子问心无愧。 走的的时候沈臻表现的干净利落,可是站在秦邢房间门口的时候,沈臻忽然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他的后颈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起,这是他重生这么久,第一次察觉到危险。 为什么? 沈臻在那几秒内想到了很多。 难道是秦邢发现了自己和沈家的交易? 或者是别的? 沈臻口干舌燥,心跳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叔叔。”沈臻敲响了秦邢的房门。 屋内传来了脚步声,那是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小臻。”秦邢看着沈臻,就像无数慈和的长辈一样,他长相俊美,然而没人会因为他的外表看轻他,“你长大了。” 沈臻浑身一抖。 毕竟经过了上辈子,沈臻也知道秦邢的最终结局,秦邢那时候已经开拓了国外市场,就把国内市场丢给了秦越,去大洋彼岸打江山去了。 秦邢大约就是那种,生命不息,搞事不止的人,他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拥有的东西而满足。 无论他看到了什么,他想要,就会伸手去拿。 谁要是阻止他,他就会弄死谁。 沈臻能算计秦家所有人,却不敢正面对上秦邢,他太了解秦邢了,越是了解,就越是心惊胆战,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强,无论是手腕还是心计,秦邢已经强到了极致。 走进秦邢卧室的那一刻,沈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击天灵盖。 秦邢的卧室更像是豪华版的一居室,配置着巨大的落地窗和阳台,办公桌靠着外侧,后方是沙发和茶几,秦邢房间的家具全是海南黄花梨打造,昂贵又典雅,散发着淡雅的木香。 沈臻头一次踏入秦邢的房间,却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 他的脑内只思考着:“秦邢知道了自己的动作?他想怎么对我?我能用什么手段自保?” 然而秦邢似乎没注意到沈臻僵硬的肢体,他把领带取下来,解开自己衬衣的两颗纽扣,又脱掉了外套。 不可否认的是,秦邢有一副属于男性的性感身材,即便隔着衬衣也能看出来的紧实的胸腹肌肉,他的手骨节分明,却一点不显得粗莽。 秦家的男人大多生的魁梧,唯有秦邢不像秦家人,他不显得粗莽,反而优雅矜贵,又充满纯男性的硬朗。 虽然沈臻是GAY,男色面前却有非凡的抵抗力。 “小臻,坐。”秦邢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沈臻魂不守舍地坐了过去。 秦邢的第一个问题出现了:“小臻,为什么那么恨阿越?” 沈臻捏紧了拳头,冷汗直流,秦邢发现了! 但是沈臻强令自己镇定,他抬头直面秦邢饶有趣味的目光,掷地有声地说:“我要让阿越正视我!” “叔叔,我不比谁差,我要比他们都强!” 秦邢微笑道:“叔叔也在你的计算中?” 沈臻摇头:“我没那么大的胆子。” 秦邢似乎颇有些遗憾的摇头:“小臻,阿越可没那么蠢。” 沈臻低着头,秦越却是不蠢,但他也是个男人,他相信自己的魅力,当然也不会怀疑深爱自己的沈臻会算计自己。 秦邢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的手骨节分明,剪雪茄的动作细致优雅,在柔和的灯光下宛如一幅图画,他点燃那支雪茄,嘴角的笑意不减:“小臻,为什么不来求叔叔呢?你想要的,叔叔一句话就能给你。” 沈臻的心脏怦怦直跳起来。 秦邢的声音好像海妖的歌声,低沉磁性又充满不可言明的诱惑:“小臻,只要你伸手,一切唾手可得。” 作者有话要说: 沈臻:“阴谋!我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秦邢(笑眯眯):“舅舅爱你。” 第7章 沈臻想了很多,他从走进这间屋子就在想,秦邢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和沈家人谈话的时候室内唯一的女佣都被他打发走了,而且他也不认为沈复会转头就把他卖给秦邢,沈复没那个胆子,他根本无路可走。 听自己的,沈家大约还有一线生机,不听自己的,拿自己去向秦邢表忠心,那才真是傻透了,那不是逼着秦邢绕过自己直接拿下沈家吗? 沈复能成为沈家家主,不可能这点脑子也不长,他给沈复的从来只有一条路,一个选择,除此之外,所有通道都被堵死了。 等等,不去想过程,只想结果的话,秦邢大约不打算插手沈家的事,他也想试探自己的外甥。 沈臻懂了,他的头微微下垂,看起来乖巧又听话,他微笑着说:“叔叔能给我一切,我却没什么能给叔叔的。” “小臻。”秦邢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他的嗓音沙哑迷人,认识他的人,只要喜好为男,大约都愿意跟他一夜风流,他可以在举手投足,甚至言语暗示之间把男性的魅力提升到极致,“阿越的事你不要插手。” 沈臻点头,他也没有不点头的权利:“叔叔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他迫切的需要秦邢的支持,为此,他不抵触扮演一段时间的乖宝宝。 现在他付出多少,以后就要成倍的追加回来。 秦邢的口吻没变:“你想看阿越拥有权力以后会怎么做,叔叔给你机会,你想看阿越和阿理撕破脸皮,叔叔也不阻挠,你要让沈家万劫不复,叔叔乐观其成。” “但是小臻,别把所有人当傻子。” “你走的越快,破绽就越多,哪怕他们现在还被你从前的形象蒙蔽,很快他们也会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秦邢,“聪明的小孩都会犯错误,但是比起笨孩子,聪明孩子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沈臻手脚冰凉,他抬起头,然后忽然站起,毕恭毕敬地朝秦邢鞠了一躬。 他的目光冷静,但嘴角却有些发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恐惧和兴奋。 恐惧使他的大脑保持冷静,兴奋则让他热血沸腾。 “叔叔教我!” 秦邢不爱教人,但他教的每一个都是佼佼者,无论是现在的互联网龙头企业,还是食品大亨,或者是未来秦家的当家人秦越,他教的每一个学生,都证明了他独特的眼光和能力。 而现在,秦邢在教他。 就好像他从来都是拿及格分的学生,没人相信他有考满分的能力。 但是业内最牛逼的大佬却说他的卷子是最优秀的。 这比任何夸奖都来得让沈臻心潮澎拜! “你走了一步好棋。”秦邢没有让他坐下,“沈家只能选择依附秦越,秦越拿下沈家,自然要在我面前保住他们,但是你为什么觉得,叔叔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呢?” “那是我的外甥,我培养的接班人,别说一个沈家,就算再来几个,和秦越比起来,都无足轻重。” “就像你知道在你面前,那几个小家族不重要一样,你为什么就觉得沈家重要?” 沈臻捏紧了拳头。 他只是笃定秦邢不喜欢被晚辈越权的感觉。 他其实……就是在赌。 “秦越就看不懂吗?”秦邢笑道,“你把他看得那么蠢?他要是这么简单的下套都看不出来,为什么会成为秦家的接班人?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叔叔。”沈臻咬紧牙关说,“我只能搏一搏。” 秦邢摇头:“错了,你第一步就错了,既然已经决定要把沈家交给阿越,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这么做?” “你该直接让阿越去谈。”秦邢,“你一直在秦家,没和沈家接触过,阿越对你应该是放心的,你只要表达一点,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沈家的意思,阿越自然就会接手。” “自己拿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沈臻受教了。 他确实……走错了这一步。 “我知道错了。”沈臻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但我还有挽回的机会,我现在就让沈家去发通稿,和我断绝关系,我也会把消息侧面透露给秦理未婚妻的身边人,这个开头还可以挽回。” “小臻,抬头看我。”秦邢的话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那是不能抵挡的命令。 沈臻抬起了头,他看见了秦邢的眼睛。 像一潭波澜不惊的深井,埋藏的是惊人的野心。 秦邢:“是什么让你脱胎换骨了?” 沈臻没有说谎:“叔叔,我得抓住点什么,抓住属于我的东西,我得靠自己立足。” 他不愿意再当一个附庸,沈家的附庸,秦家的附庸,他想当一个独立的,有尊严有未来的人。 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秦邢忽然笑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功劳。” 沈臻顺其自然地拍马屁:“是叔叔愿意教我。” “小臻,不要急。”秦邢说,“慢慢来。” 沈臻抿着唇:“叔叔,我不懂。”不懂为什么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秦邢却只是笑道:“你会懂的。” 离开秦邢房间的时候,沈臻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酒,他亢奋到了极点,也紧张到了极点,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美人鱼,每一步都那么痛,又那么刺激,那么畅快淋漓! 他感觉到一扇从未对他开启的大门,终于崭露了一角。 “你笑的好淫荡。”秦孟被沈臻的表情吓了一跳,随后心惊胆战地说,“难道小叔是让你……” “不可能吧!小叔不是个无性恋者吗?!” 沈臻还没回神,只是重复了秦孟的话:“无性恋者……” 秦孟以为沈臻不知道,解释说:“就是对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性冲动!我还是听我朋友说的,我觉得小叔就是这种人。” 沈臻瞥了秦孟一眼,这小子好歹还知道换个角度说,没囔囔秦邢可能是个性无能。 秦孟用手臂推了推沈臻,挤眉弄眼地说:“不是我说,想跟小叔睡的人得排一个连,听说当年在国外的时候,小叔男女通吃,那些人自愿为小叔做事,听说有个豪门少爷,自己把自己家族整垮了。” 沈臻是真的为了秦孟的情商和智商头疼。 他竟然会相信这个! 秦邢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他大约是用残暴的手段让那些人不得不听命于他,甚至让那些人和自己的家族闹翻。 就在沈臻思考着是不是要尽快回房间,摆脱秦孟这个大唠叨的时候,秦越过来了,难得的是他身边并没有苏时清的影子。 秦理也过来了。 秦理恨秦越是正常的,如果没有秦越,他本来该是秦家嫡系的大少爷,那么他的愚蠢会变成单纯,他的狠毒会变成知道取舍,他的一切缺点都会变成优点。 可秦越的出现,让他变得黯淡无光。 易地而处,沈臻觉得自己是秦理,也一定会恨秦越入骨。 只是和秦理不同,他不会忍气吞声,在秦越成年之前,就一定要除掉秦越,哪怕被发现。 秦越死了,就算秦理被发现了,秦邢也不会责骂他,估计会称赞他会揣摩时机。 但秦理只敢在背后做点小动作,或是当面对秦越冷嘲热讽,却一点杀秦越的念头都不敢起。 从秦越成年的那一刻起,秦理就已经彻底输了。 沈臻看向秦理的目光中甚至是带着同情的。 一个不聪明的人或许不会活的很差,换一个环境,秦理大约能成为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家庭里也许会有点小摩擦,但能平安的度过一生。 他的缺点换一个环境无伤大雅,但在这里,在秦家,就是致命的。 秦孟可能很怕秦邢,但对自己的两个哥哥倒是没什么惧怕的情绪,他看见这两人过来,还在沈臻耳边说:“你看着吧,二哥又要自取其辱了。” 秦家人都把秦理对秦越的挑衅当做一出戏来看。 “小臻。”秦越先一步走过来,“阿孟。” 秦孟还是很恭敬的:“大哥。” 沈臻:“大哥出汗了,今天累不累?” 沈臻以前从不会这样关心秦越,他不会这样表达,只会默默的帮秦越做事。 既然做实事没有好处,那口头说一说就行了。 秦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不累,小臻去见舅舅了?” 沈臻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秦越来坐:“见了,叔叔问我今天去沈家的事。” 毕竟身边还有一个秦孟,所以沈臻不接着说倒也正常。 秦越点头。 “难得,大忙人也有回来的时候。”秦理倒是一如既往的用他的直球脑袋来挑衅秦越,“我怎么听说大忙人今天碰了硬钉子?靠秦家的名头走了那么多捷径,总算知道单靠自己不好混了吧?” “别以为仗着小叔的偏爱,谁都要给你面子。” 秦越还没说什么,倒是沈臻先说话了:“那就不劳二哥你费心,大哥就算碰了钉子,也是一种经验,不像有人,连碰钉子的机会都没有。” 就秦理这种脑子,他不容易被哄开心,但是被激怒倒是很容易,他撸起袖子三两步走过来:“沈臻,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秦家你就是个玩意,给你三分脸面,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沈臻没动,倒是很自然地说:“是啊,我是个玩意,但我这个玩意你就偏偏碰不得。” 秦理气急了,冲过来就要动手。 秦越抓住了秦理的胳膊,一个接力的过肩摔,秦理就被秦越按在了地上。 他的一直胳膊被秦越反转压制着,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即将要折断的声音,可秦理不敢叫,他瞪大眼睛,只能不停挣扎。 秦越却面无表情,冷静地说:“二弟,小臻说的没错,你惹我可以,惹他,不行。” 秦理不甘地低吼:“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秦越回头看向沈臻,沈臻正怒气冲冲地看着秦理的脸。 秦越的眼睛微眯。 他没想到沈臻会这么维护他,或许……沈臻的真心,当是有几分重量的。 这重量,未必比苏时清的轻。 作者有话要说: 沈臻:“别,轻的多,人家是三百斤的猪,我是你握不住的氢气球。” 第8章 “怎么回事?”外面的动静太大,长辈们都被惊动了。 秦理的妈披着一件外套,里面穿着的是睡衣,她丈夫,也就是秦邢的大哥死得早,英年早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对秦理的爱是全方面的,无微不至的。 “大太太。”沈臻先一步打了招呼。 张琳韵没空理沈臻,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秦越!你干什么呢!你快把阿理松开!” 秦越也只能松开手。 秦理一骨碌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秦越一眼,冲张琳韵说:“妈,我没事,跟大哥闹着玩。” 张琳韵松了口气:“你们都不小了,有这么闹着玩的吗?阿越你也是,下手不晓得轻重。” 张琳韵拍拍儿子的肩膀,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又冲秦越说:“你这个当大哥的教训弟弟也是正常,哥俩私下教训就是了,也没记得给你弟留点面子。” 秦理这时才觉得丢脸:“妈,别说了。” “什么别说?”张琳韵骂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大哥闹这种玩笑,有时间不知道多去看看生意上的事吗?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 说着就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 沈臻把张琳韵扶到沙发上坐着,轻拍后背给她顺气。 张琳韵抓着沈臻的手,但眼睛还是看着自己儿子:“你快跟你大哥道歉!” 秦理不情不愿地说:“大哥,抱歉。” 对方低头了,秦越也不会抓着不放:“下次注意。” 张琳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儿子养成这样的,等她发现儿子没养好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总不能塞回去重生一次,她拉着沈臻的手说:“小臻没受委屈吧?” 沈臻笑道:“没有。” 张琳韵放了下心,她算是看着秦邢长大的,她知道秦邢对人的态度,当然也能从饭桌上看出秦邢对沈臻的重视。 “小臻也难得跟阿姨说几句话。”张琳韵说,“来,陪阿姨去花园走走。” 秦越:“大舅妈……” 张琳韵挥挥手:“你们兄弟三个聊聊吧,小臻陪我走走就行。” 沈臻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和立场,他是小辈,张琳韵是长辈,张琳韵都快有五十了。 沈臻就跟在张琳韵的身后一步左右,夜晚的花园打了灯,虽然没有白天的景色美,但也算是差强人意,张琳韵是典型的老一套作风,她是老家族出来的,不追求时髦,但活的很精致典雅。 “小臻眨眼间就这么大了。”张琳韵看起来很和蔼,头发黑白交杂,她不愿意染发,所以相比同龄人显得苍老,“阿理不懂事,你不要跟他计较。” “二哥比我大,二哥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沈臻说。 张琳韵看着不远处的树木,轻声说:“没什么应不应该的,年纪大,大约就是倚老卖老的资本又多了些。” 沈臻抿唇笑。 “小臻啊。”张琳韵叹气,“你们小辈的事,本来我也不该插手,但是阿理他不是个坏孩子,他易怒,又冲动,我不想他走向不归路。” 沈臻:“您也要对二哥有点信心。” 说起来沈臻对这个大舅妈的了解并不多,她不怎么和晚辈们交流,有时候沈臻都觉得她生错了时代,如果时间再往前推一百年,张琳韵就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本人没什么出众的特点。 张琳韵摆手:“你就不用哄我了,小臻。” “有时间就多找你二哥谈谈吧。” 沈臻终于懂了,张琳韵这是在帮儿子拉拢自己,她不傻,她知道自己儿子的野心,或许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智商,但是为人父母的,怎么可以狠得下心对孩子说:“你不行,你样样都比不上别人”。 “小弟喜欢你。”张琳韵口中的小弟是秦邢,“小臻,他不常喜欢谁,但但凡是他喜欢的,他也从不吝啬。” 沈臻没忍住:“叔叔还喜欢过人?” 他以为秦邢是天生没有心肝的人。 张琳韵:“当年小弟在国外,只有你三舅暗中资助他,小弟回国之后,把家里的资源都给了你三舅,可惜你三舅自己不争气,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最后才……” 她没把话说全,但这一段话也足够让沈臻脑补了。 对于三舅,沈臻能想到的只有秦孟那张脸,书里并没有写三舅的事,毕竟秦邢不是主角,读者也不在乎他的过去,在沈臻的记忆里,只知道三舅死于意外,在去机场的路上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卡车夺去了生命。 那估计是秦邢的手笔。 “你回去吧。”张琳韵一脸慈爱的笑,“有空就找你二哥说话,我再坐会儿,你就不用陪我了。” 沈臻收敛了情绪:“是,我先回去了。” 看着沈臻的背影走远,张琳韵脸上的笑容才消失,她想到了很多人,自己的丈夫,丈夫的两个弟弟,都是直接或间接的死在秦邢的手上,甚至自己公公的病,也有秦邢的手笔。 但她却一点也不恨秦邢,她从出嫁那一天就知道,她嫁的是秦家,而不是固定的哪个人。 她嫁的是秦家的财力和权势,从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夫妻感情。 成王败寇,没人会管输家是什么样的人,是聪明还是优秀,那都不重要。 所以她教导秦理尊敬秦邢,真心的爱戴秦邢,在秦理心里,早死的父亲根本无法和秦邢等同,就算有一天秦理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去报杀父之仇。 张琳韵仰望夜空,只希望这个沈臻,真的是秦理的救命稻草吧。 等沈臻回去,秦理和秦孟都不在了,只有秦越坐在沙发上等他。 “大舅妈找你说什么?”秦越抬头看向沈臻。 沈臻打了个哈欠,动作随意的坐到秦越旁边,和外表不同,秦越是个心细如尘的人,沈臻面对他的时候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她让我多跟二哥走动走动。” 秦越的眉头皱起来。 “你还真以为我要听她的?”沈臻用手推了推秦越的肩膀,“你还不知道我?秦理跟你不对付,难道我还要去跟他当朋友?” 秦越的表情放松了很多:“你也不要一点面子也不给大舅妈,偶尔见面打个招呼,礼节上做足了就行。” 沈臻靠在沙发上,一脸冷漠:“他不配。” 秦越:“你啊,有时候也得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否则得罪人。” “我怕得罪谁?”沈臻。 秦越脸上有了笑模样:“你这脾气,看来这辈子都没得改了。” “小臻。”秦越忽然换了语气,说出的话不再那么冷冰冰,带上了温度,“时清现在住在家里,你也知道,他脾气好,我不在的时候他常受委屈,我想让他的户口移到沈家去。” 苏家当然比不上沈家,看看苏时清和沈臻在秦家的待遇就知道。 沈臻能和秦家的子弟在一起吃饭,苏时清不行,他得单独用饭。 沈臻有秦家配的车,秦家给的黑卡,还有秦家给他置的房产,苏时清可没有。 虽然嘴巴上说苏时清是来秦家做客的,但与其说是客人,不如说空气。 毕竟现在秦越还没有表现出对苏时清缺他不可的固执感情,秦家人可各个都是人精,至少在这方面是。 现在秦越就是想给苏时清一个出身了,就算以后苏时清想打入上层社会,出去独自交际,沈家的名头也比苏家响亮得多。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吗? 自己从没感受过的父爱和母爱,苏时清倒是享受的心安理得。 “可以。”沈臻说,“虽然我现在跟他有分歧,但是好歹也是朋友。” 秦越还真是有些吃惊:“小臻,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沈臻玩笑似的用拳头去锤秦越的胸:“就这一次,我当给你面子,下回就没这种好事了。” 秦越握住沈臻的手,眉眼温柔:“知道。” “那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沈臻揉揉脖子,站起来,“你最近也是,多在叔叔面前露露脸,别让我一个人吸引火力。” 这话说的动听极了,听在秦越的耳朵里,那就是舅舅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才照顾沈臻,因为自己之前在国外,舅舅对沈臻的好,就是对自己的好,是在表示重视。 “行,早点休息。”秦越也站起来,他很高大,正值青春,浑身都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只可惜沈臻免疫了。 回到房间,沈臻脱下了外套,拿着消毒水去卫生间洗手,几乎把手搓掉了一层皮,一双手红的不正常,但他还嫌不干净,一次又一次,直到觉得疼痛为止。 他坐到床上,手肘支着大腿,手掌拖着下巴,目光看着对面的柜子。 本来都打算离他们远一点,但他们自己撞上来,也就不能怪自己心狠了。 苏时清不是想当沈家的儿子吗?那就让他去当。 当年沈家的几兄弟之所以能抱团,甚至接纳苏时清,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沈臻。 如果这次没有自己这个敌人呢? 苏时清面对的,将是比自己当时面对的更残酷的境地。 他那几个被沈复养成狼的弟弟,会放过苏时清? 沈臻冷笑起来。 既然表现的像朵菟丝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当朵菟丝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非主流版本·臻:“我沈臻就喜欢对那些自以为能力出众的人出手。” 第9章 “时清啊,你去了秦家,一定要好好表现。”女人拉着苏时清的手,“听妈妈的,没什么人信得过,你去了,一定要紧跟在秦越身边。” “要想办法跟着他,让他信任你。” “时清,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苏时清从梦里醒了过来,一身的冷汗,他走到洗浴室,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正值风华正茂年纪的年轻人的脸,有少年的清秀和成年的俊朗。 他想到了白天秦越的提议,让他去做沈家的养子。 苏时清朝镜子咧咧嘴,再过不久,他就要改名当沈时清了,连自己的姓都不要了。 为什么?因为沈家比苏家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自己改姓秦? 只有姓秦,才能站在最上面,苏时清抹了把脸。 总有一天,他不会再受这样的委屈,秦越给的,他要,秦越给不了的,他也要。 立秋的前一晚,沈臻穿上了黑色披风,他有一米八二的个头,身材挺拔高挑,比例尤其好,双腿长而直,里面穿着一件深色打底,脚下踩着拷花鞋面的皮鞋,头发稍有些凌乱,却很有层次。 张妈前后看了几圈,一脸欣喜道:“我就没见过比少爷更好看的人!” 沈臻被张妈夸习惯了,笑道:“今天和叔叔去外面,您就不用等我回来了,早点休息。” 张妈:“秦爷带你出去?那是好事啊!少爷你多表现。” 沈臻笑道:“知道了,别送了。” 张妈笑呵呵:“哎!” 车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沈臻打开车门坐到后座,秦邢已经坐在里面了,后车座的空间很大,左右两排沙发,有车载冰箱,还有一张水晶台的桌子,秦邢今天穿的倒是和沈臻有些像,只是沈臻穿的稍微休闲些,秦邢则穿着一套白西装,外面一件灰色大衣。 秦邢穿西装总是很严谨,衬衣三粒扣,证明待会儿去的是秦邢重视的场合,除了衬衣还有马甲,然后才是西装,再配着大衣。 沈臻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打扮严谨是严谨,帅是帅,就是太繁复了一点。 “叔叔。”沈臻坐在车内,坐姿严肃。 秦邢的坐姿倒很放松,他看沈臻不自在,还说:“别紧张,带你去见见人。” 这可是只有秦越和秦理才有过的待遇。 沈臻受宠若惊,他还真不知道秦邢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这种忽然被秦邢重视的感觉,并没有给沈臻什么真实感,反而让沈臻更加紧张。 难道秦邢要图他什么?沈臻自嘲的笑了笑,他有什么可图的?图他长得帅? 他怎么也想不出秦邢到底要干什么,只能且苟且观察。 沈臻勾起一抹有些艰难的笑容:“不紧张。” 秦邢偏头看他,嘴角带着一抹笑。 沈臻的心跳忽然慢了几拍,今天秦邢没戴金丝眼镜,他的眼睛少了遮挡,抬眼间的魅力让沈臻几乎难以抵挡。 美色惑人,男色也是色。 晚上去的是个聚会,不过是正规的商业聚会,没有妖娆的陪酒小姐,也没有口若悬河的公关,就是一群大老爷们带着自家看好的晚辈拉近拉近关系,让小辈们熟悉一下,也算是给孩子们开拓一下人脉,再去各位同行面前混个脸熟。 大意就是:“看好了啊,这只小猪仔是我家的,以后大概率继承我的衣钵,以后叫你们一声叔,都给他老子一点面子。” 能到这样的场合,沈臻是真没想到,其实想都不敢想,毕竟他不姓秦,这种正式场合别说他,就连秦理都不一定能上,只有秦越有资格。 可是这次秦邢撇下了秦越,带上了自己。 这确实是在捧自己,但捧上去之后,自己也就成了靶子。 沈臻握紧拳头。 秦邢给了机会,他就得撑着,把握住机会。 到目的地的时候秦邢带着沈臻一起进去,然而沈臻没离秦邢太近,参加聚会的年轻人也只认识秦越,没见过沈臻,竟然没能把沈臻和秦邢联系在一起。 秦邢刚进去,几个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 “今年没带你家阿越?” 秦邢笑道:“孩子大了。” “那我们几个老的倒是该多聊聊,让年轻人别太拘谨。” “来来,我上次买了一瓶好酒,一起去尝尝?” 秦邢一走,沈臻从大厅中间走到了边上,这里面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一般来说,在父辈们还没有放权的时候,这些二代们并没有走到台前的机会,除非自己高调,否则连照片都不会透露一张,尤其是被家族看得越重,被曝光的几率就越小。 而沈臻上辈子认识的人,基本都是不被家族看好的,根本没机会来这样的场合。 “头一回来?”身边有人跟沈臻搭话。 沈臻转头看去,男人冲沈臻笑了笑,伸出手:“我姓杨,杨昌盛。” 这名字吉利。 沈臻伸手回握:“沈臻。” 杨昌盛的脸色瞬间变了,笑容也没了,热络的态度消失了,只剩下最基本的礼貌:“酒水在那边,我先过去了。” 沈臻点点头,看对方躲瘟疫一样的走过去,跟几个人在一起说话。 其中有人还抬眼看了眼沈臻,跟沈臻对视了个正着。 那人估计没想到还能看对眼,马上转移了视线。 沈这个姓,在这种场合实在算不上什么。 能被秦邢接受邀请的场合,来的基本是老一辈家族,还都是现在依旧在商场叱咤的,不过也不能说全是,也有一些是资格老,但是家族实力一般,甚至正在走下坡路的家族。 他们的目标就不是拉人脉了,是准备抱大腿。 能抱一个是一个,长辈去抱长辈的,晚辈去抱晚辈的。 就是抱着当舔狗的准备来的。 沈臻身边没人,他自己也不急,倒了一杯红酒,靠着桌沿慢慢喝。 “你姓沈?”来人有颗小虎牙,一笑就能露出来,染了金发,在一群黑脑壳里特别显眼,穿着也很大胆,棒球外套加破洞黑色牛仔裤,他自己感觉还挺良好,“我姓李,李嘉兴。” 沈臻的脑内想到了杨昌盛,这些人名字都挺吉利的。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一个个眼睛长脑门上。”李嘉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翻了个白眼,“说别人上不了台面,他们自己才是狗眼看人低。” 这话太直,沈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李嘉兴,今天没去巴着陈哥?”有人在旁边笑。 李嘉兴又是一个白眼甩过去:“别空,我巴你好不好?” 那人还在笑:“你来啊,就怕你不来,去年还陈哥陈哥喊得开心,今年就当是陌生人了。” 李嘉兴:“去年眼瞎。” 沈臻这时才想起李嘉兴这个人,李家原本也有光辉的过去,那时候秦家都还没出头,上世纪的事了,李家敢说第二,没人敢当第一,但那又怎么样?风水轮流转,商场局势瞬息万变。 强大的时候身后一群追随者,落魄了就树倒猢狲散。 李嘉兴就是李家这一代唯一拿得出手的继承人。 没办法,李嘉兴的老爸荒唐,跟妻子关系不好,在外面如鱼得水,私生子众多。 但老家族不会承认私生子的继承权,一般就是给点钱散养,看重的还是婚生子。 所以李嘉兴就惨了,家里几个私生子的兄弟,到了外面,也因为家族落魄不被人尊重。 沈臻估摸着这位活得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李嘉兴。”几个人走过来,簇拥着中间的那一个,估计就是刚刚那人嘴里的陈哥了。 “你们李家什么样不用多说吧?别的也不要求你什么,毕竟条件就那样,教养总得有一些吧?李家怎么教育的你?” “给陈哥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当着这么多人道歉,这是要让李嘉兴在这种场合待不下去,明年也就不用来了。 李家的脸都丢尽。 “李嘉兴,别犟,人总有低头的时候。” “陈哥脾气好,换个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李嘉兴一咧嘴,露出小虎牙:“你算什么沙雕?我没教养你有?关你的事了?” 那人被惹怒了,眼底一团火,还是忍耐着说:“看来你是换了个人巴了。” 这几个不知道沈臻的底细,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边,穿着得体,气质高冷,乍一看非常唬人。 旁边有人说:“他旁边的叫沈臻。” 沈?这个姓好像没什么冒头的家族,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了?”这下换了矛头,沈臻成了战争中心人物。 完全无妄之灾。 “保安呢?”这几个人皱眉看着沈臻,“这儿不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场合,趁早滚出去,赶你出去不好看。” 李嘉兴:“你们可真有意思,凡是我旁边的人,你们也要找麻烦?” 那几个笑道:“对啊,找的就是你的麻烦。” 这跟小学生吵架差不多。 沈臻默默的想,像那个陈哥,一句话都不说,就让身边的狗腿上场,这才是正常操作。 “姓沈的,说你呢,快滚。” “姓沈的”理理衣领,下巴微抬,嘲讽道:“怎么滚,你给我表演一个?” “来,滚个我看看。”沈臻说,“难度系数记得大一点,最好空中倒翻顺手托马斯全旋双手抱膝三百六十度翻滚,来,动作漂亮点,满分十分,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沃日,这要求太高,做不来做不来。” 沈臻(斜眼看):“废物,在座的各位,全都是废物。” 第10章 沈臻知道自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说好听点叫善恶分明,说难听点叫睚眦必报,但他也识时务,知道什么时候能动手,什么时候不能。 现在就是能的时候。 他是被秦邢带来的,代表的是秦家小辈的脸面,就算他姓沈,这点也不会变。 秦邢已经给了他机会,如果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懦弱的低头逃避,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或许是沈臻那话震慑力太强,又或许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那几人深吸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陈哥是谁?”有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沈臻。 沈臻笑了笑,笑容充满了轻蔑:“重要吗?” “陈家你总该知道吧?” 沈臻:“哦,不清楚。” 那个一直抱着手看热闹,明明身为当事人却置身事外的陈哥也忍不住了,他虽然被叫一声陈哥,可年纪并不大,和李嘉兴看起来差不多,个头却还要矮一些,刚一米七左右,眉眼间带着稚气,正是天最大老子第二的年纪。 “你叫什么名字?”陈哥走到沈臻身边,他和那些老油条一个样,不会清楚的表达自己的喜好,看着沈臻的表情很温和,语气平缓,就像他和沈臻认识已久,是什么知己好友。 沈臻不吃这套,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面前没用:“我姓沈,单名臻。” 陈哥的笑容没散:“没听说过,哪里的三流家族吧?” 他站在沈臻身边,说出的话刺耳难听,可站得稍远一些的人,还会以外他在和沈臻聊什么开心的事,相处甚欢。 “嗯。”沈臻:“差不多吧。” 在国外混的还行,在国内也就是个三流。 倒也不算说错。 “教你一件事。”陈哥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殷情温和,面带笑意,“永远不要去惹明知道惹不起的人。” 说完,陈哥就转头对着自己的一众狗腿说:“把他弄出去,好好照顾一下,让他下次记得别走错门,认识错人。” 狗腿们听话得很:“陈哥放心,肯定好好教育他。” 李嘉兴:“你们当我死人啊?这里这么多人,你们还敢动手?!” 陈哥看着李嘉兴的脸,去年这个人还是他狗腿中的一员,今年就想单立门户,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既然决定了当狗,至少要当的自己开心,赏他一个人做。 游戏是他制定的,只要他不说结束,所有玩家都不能走。 陈哥俯下身,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李嘉兴的脸,和煦的笑容拉大,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这话怎么说的?嘉兴,谁家的狗不听话,都是要打一顿才老实。” 李嘉兴瞪大眼睛:“陈南平,你别太过分了,你们陈家也不是一手遮天!” 陈哥笑容幅度更大:“确实不是,但遮你的天是够了。” 李嘉兴大约终于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力量太弱,他捏紧拳头,终于偏过头去不再看陈南平,嘴唇蠕动,艰难地说:“我跟你道歉,你让沈臻走,我就是跟他搭个话,不关他的事。” 沈臻:“……” 这种被弱者保护的滋味,别说,还挺爽的。 虽然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都拖了进来。 陈哥却并不想如李嘉兴的意,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玩具,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臻,手托着下巴,一副经过深思熟虑的样子,兴致贸然地说:“行,既然不想挨打,等聚会结束了就跟我走。” 他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取乐法子。 沈臻好歹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被宠坏的有钱公子哥能有多荒唐。 每年都有不同的丑闻在上层圈子里传,穿上衣服都是道貌岸然的模样,脱了衣服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 几年后还有一件轰动全市的丑闻,蒋家大少把自己的继母睡了,这个继母算是他亲爹的真爱。 普通家庭出身的女人,到结婚了才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豪门。 事情一出,这位继母不像是原本豪门家庭出身的女人,那些豪门出身的女人大多都知道遮掩,她们可能会在别的地方进行报复,但不会公之于众。 就像秦越的亲妈,她发现丈夫出轨,也是自己跑回了家,让秦家去交涉。 所以这位继母闹开了,还上了电视和报纸。 蒋家的股票跳水式大跌,她的丈夫对她是真爱,把自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还写了遗书,表示自己死后所有的遗产都会交给自己和女人的亲生孩子,无论是男是女。 有人认为这事是真的,继子确实把继母睡了,继母一激动,一愤怒,就不管谁的面子。 也有人认为这个继母是处心积虑,想方设法的要搞死继子,就是为了霸占家产,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 事情的真假沈臻不知道,但他见过那个女人,那不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非常普通,热爱自己的家庭,需要自己的事业,哪怕这个事业只是去当个会计,提起继子的时候,她的眼底依旧有浓重的仇恨。 有时候沈臻觉得,所谓的豪门世家,都是表面光鲜,把壳子一扒,下面全是令人作呕的污秽。 反而是普通人过得干净磊落。 只是他却没有当一个普通人的机会。 “承蒙邀请,我就不去了,我要和长辈一起回家。”沈臻很讲礼貌,秦家的教育就是这样,无论面对什么人,都要表露出尊重,也要保持一些距离,不能显得盛气凌人,也不能显得卑微低下。 陈南平笑了一声,他身后的狗腿们也笑了。 “你爸叫什么名字?我进去通知他一声。”狗腿憋着笑说。 用了“通知”两个字,居高临下的意味太重。 沈臻:“不是我爸,是我叔叔。” 秦邢的年纪还当不了他爸。 说起来……秦邢多大了?自己进秦家的时候,秦邢好像还年轻,成年了没? 今年三十多还是四十? 秦邢不爱过生日,家里好像都不在意他的年纪。 沈臻后知后觉的发现,秦邢的年龄是一个谜。 看脸的话估计就三十左右,但是按他接手秦家的时间来看,至少也得有四十了。 那是个年纪成谜的男人。 “你叔叫什么?”狗腿鄙视道,“我进去通知他。” 沈臻忽然有了恶趣味,不怎么高兴地说:“哪有晚辈直呼长辈名字的,不过我叔叔穿着白西装,应该挺显眼的。” 陈南平这几个人刚刚秦邢进来的时候不在,现在也对不上号,狗腿:“行吧,我进去找他。” 陈南平笑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沈臻:“呵呵。” 不知道这几个人看到秦邢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还是要亲自跟长辈打招呼。”沈臻义正言辞地说。 狗腿看了眼陈南平。 陈南平毫不在意地挥手:“带他去。” 沈这个姓,就算往前挪二十年,也没什么大家族。 沈臻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走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个好人,看着几个狗腿趾高气扬的样子,脑子里想的都是待会儿见到秦邢的时候,这几个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 嗯……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 和小辈们不同,长辈们都在后面的休息室里,休息室很大,大理石的地面,钻石吊灯,地上铺着猩红的天鹅绒地毯,无一处不奢华精致,因为没带女伴,这群长辈也就坐在沙发上喝喝酒,聊聊生意上的事。 沈臻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那几个狗腿这才想起,自己本来就没有资格到后面来。 陈南平有,可他们没有啊! 狗腿们的表情瞬间慌了,脸瞬间卡白。 沈臻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这是……” 坐在秦邢左手边的中年男人说:“是小臻吧?刚刚还听你叔叔提到你,快过来。” 沈臻面带微笑的走过去,狗腿们大概也是昏头了,竟然跟着沈臻一起走了过去。 等沈臻走过去,跟秦邢打了招呼,秦邢才介绍道:“叫郑叔。” 沈臻:“郑叔。” 郑叔笑呵呵地说:“确实是一表人才,年轻人,有精神气。” 旁边的人都跟着夸。 沈臻腼腆的笑了笑,十足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人。 各种目光扫视着他,每个目光的主人都有自己考量。 “小臻怎么忽然过来了?”秦邢面带笑容,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他的座位在最上方,单独的沙发,按照室内的构造来看,那个位子正好能把休息室的各个角落看得一清二楚,如同君临天下一般。 沈臻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几个狗腿,语气不算太好,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陈南平叫他们进来,通知您一声,聚会结束了我要跟着他走。” 休息室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通知秦邢?陈南平不想活了? 陈南平的父亲,陈钟闵慌了,他坐在郑叔后面的第六位,这些位子都是有讲究的,他匆忙说:“应该是南平觉得跟小臻有缘分,才想约小臻一起出去玩,通知这个两个字,肯定是小臻说错了。” 狗腿们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姓沈的叔叔是秦邢啊! 谁知道为什么沈和秦还能有亲戚关系? 就在沈臻准备说话的时候,秦邢却发声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钟闵,语气也带着笑意:“是吗?” 陈钟闵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衣,他也不敢伸手去抹额头,扯着笑容说:“是、一定是。” 秦邢叹了口气,冲众人说:“小臻脾气好,你们也是长辈。” “秦爷说的这叫什么话,您的晚辈也就是我们的晚辈,他的事我们也得管。” “现在的小兔崽子们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吧?钟闵?” 陈钟闵艰难地点头,狼狈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他几乎是逃出去的。 秦邢冲沈臻招手:“小臻,过来。” 沈臻走到秦邢旁边,弯下腰,低下了头。 秦邢伸出手,手上依旧带着白色手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沈臻的下巴,动作温柔缠绵。 沈臻心头一抖,连忙直起了腰。 秦邢也不阻拦,并不生气,反而说:“孩子大了,不听话了。” 众人笑道:“年轻人嘛。” “我看小臻就很好,有秦爷你当年的风范。” “对小辈多点包容嘛。” 秦邢只是笑,也不说话。 这些人嘴上夸着沈臻,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个叫沈臻的人的祖宗八辈都调查出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登天梯!还是秦邢亲自放出来的! 第11章 “秦叔叔,您和叔叔们聊吧,我出去了。”沈臻在恭敬的态度中又带着亲昵。 秦邢微笑着说:“去吧,要是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可以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众人内心一阵卧槽。 能去秦家做客,算得上是一种殊荣了,秦家从不在家里宴请客人,安保措施做的极好,别说进去了,你在周围打几个转,都有保安来问你要干嘛。 就算是小辈之间的交往,家里的孩子能去秦家,这都是大好事啊! 所有人看向沈臻的眼神更加热络,就希望他能和自家的孩子志同道合。 至于陈钟闵?这人尿遁之后就没回来了,估计是找儿子去了。 几个狗腿从进来就没敢说话,老老实实站在沈臻身后,沈臻出去,他们也跟着出去。 一出了休息室的门,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中一个最机灵的连忙说:“沈少,您怎么不说自己是秦家人啊,您看看我们,就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们计较。” 沈臻冲他笑了笑,笑容和温柔实在扯不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你们可真有意思。” 那人也不要脸皮:“我们以后肯定把沈少您当亲哥!” 沈臻:“别,当不起,你们可是陈少的左右护法,四大金刚,我这样的小人物,不敢当。” “沈少……”那人哭丧着脸,开始卖惨了,“我们家里就指着跟陈家做生意,都是为了生活,不敢得罪陈少。” 沈臻不吃这一套:“呵呵。” 冷笑一声之后,沈臻迈开步伐,把这几个狗腿丢到身后。 助纣为虐,帮凶和凶手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他们面对小家族出身的人敢这么做,出去了,面对没权没势的人,又会有哪些肮脏手段? 这个圈子谁是干净的? 陈钟闵正训着儿子。 “你知道他是谁?!”陈钟闵压着声音,但里面充斥着怒火,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生出的儿子跟他一模一样。 陈南平翻了个白天:“姓沈,能是谁?天王老子啊?” 陈钟闵忍住踹陈南平的冲动:“他是秦爷的侄子!” 这下陈南平也傻眼了:“不能吧,秦家还能有姓沈的侄子?” 陈钟闵:“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你把这件事解决好,该道歉道歉,不然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 陈南平捏了捏拳头,低下头:“知道了。” “哎!小臻啊!”一看到沈臻,陈钟闵就笑呵呵的走过去,抓住了沈臻的手,“叔叔已经教训过这小子了,他啊,就是太蠢了,别的倒还好,你别往心里去,叔叔让他给你道歉。” “过来!”陈钟闵转头对陈南平吼了一嗓子。 陈南平深吸一口气,堆着笑走过去,笑容充满歉意,很能拉下脸,他冲沈臻说:“沈少,刚刚是我不会说话,对不起。” 沈臻:“你等等。” 陈家父子:“?” 沈臻走到一边,拍了拍正坐在沙发上埋头沉思的李嘉兴,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跟我来。” 李嘉兴一头雾水,但沈臻也没给他解释,他就傻乎乎地跟着沈臻走了过去。 李嘉兴看到陈家父子的时候脸都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陈南平不仅自己欺负人,还把自己老爸也拉出来欺负人?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把李家的人丢尽吗? “陈叔……”这两个字还没落音,李嘉兴就听见沈臻的声音了。 沈臻:“刚刚对我说的话,再对他说一次。” 说什么话?李嘉兴紧张极了。 陈南平咬紧牙根:“之前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李嘉兴:“……”他傻了。 沈臻看着李嘉兴:“你怎么说?” 李嘉兴深吸一口气,十分怀疑自己现在在做梦,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陈钟闵虽然不忿于儿子给李嘉兴这种人道歉,却也没有表露出一点不舒服的态度。 “嗯。”沈臻冲李嘉兴说,“那你去吃蛋糕吧,我过会儿来找你。” 李嘉兴离开的时候是同手同脚走的。 倒不是沈臻对李嘉兴特别欣赏,而是刚刚李嘉兴在他自己都处于劣势的时候还想保护自己,沈臻虽然记仇,但是别人对自己好也记得,就当投桃报李,谁也不欠谁的。 “沈少。”陈南平松了口气,他去倒了两杯香槟,给沈臻递了一杯,“我们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说着还跟沈臻碰了酒杯。 陈钟闵在一旁松了口气,老怀安慰的露出了笑容。 “别。”沈臻忽然说,“没人和你相逢一笑泯恩仇。” 陈南平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虽然说人不能跟狗计较,但是我有时候也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对方是狗。”沈臻笑着说,“这杯香槟我喝了,那还有一瓶,你头发这么油,可以用酒洗一洗。” 沈臻转头看向陈钟闵:“陈叔,你说是不是?” 陈南平爆发了:“沈臻,你别欺人太甚!” 陈钟闵也是一声爆喝:“陈南平!没听见沈少说什么吗?!” 陈南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 陈钟闵怒瞪陈南平:“快去,别让沈少说第二次!” 他们陈家的生意,一直都是走的都是秦家的路子,秦家给他们打开通道,他们就能坐着挣钱,可秦家却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陈钟闵不能去赌这个沈少在秦邢心里到底有几两重,赌错了,秦邢真的下手了,他们家该怎么办? 这个世上会缺能干工人,会缺优秀的科学家,会缺聪明的研究员,却永远不会缺想要挣钱的人。 倒一个陈家,对社会,对商业,根本无足轻重。 陈家无法撼动秦家,就如同蚂蚁无法撼动大象。 陈南平艰难的走到桌边,他的脑内闪过很多念头,他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外面嚣张跋扈,从来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他可以在大家族的继承人面前附小做低,也能在不如自己家室的人面前趾高气扬,他在这个属于他的世界里如鱼得水。 怎么……就倒在了一个从没听说过名字的人手里。 他拿起那瓶香槟,重新回来沈臻面前,把香槟举到头顶,瓶嘴朝下,香槟倾泻而出,倒了他满头满脸,衣服和裤子也未能幸免。 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陈南平怎么了?疯了吗?” “就算发疯也不会在这里发吧,你没看见,他爸站在他旁边呢。” “他对面的人是谁?” “我知道,刚刚听杨昌盛说了,叫沈臻。” “沈臻?” “没听说过啊,这沈臻还能让他自己给自己倒一身的酒?” “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是什么后台。” “反正肯定不能得罪。” “先看看情况吧。” 陈南平头发全湿了,香槟顺着发梢低下去,他像一条败家之犬,抬眼看向沈臻:“沈少,您满意了吗?” 陈钟闵也说:“沈少,你看,南平也知道错了。” 沈臻没什么表情,眼底波澜不惊,对方的举动好像并没能让他感到开心,他兴致缺缺地摆手:“行了,陈叔,回家之后好好教育一下,别让他满世界的教育人。” 沈臻脸上扯出讽刺的笑容:“这次是要去通知我叔叔,下次说不定还要去通知谁。” 沈臻说:“陈家,可真是家教森严啊。” 陈钟闵也笑,不过笑得分外柔和:“小时候宠坏了,我回去肯定好好说他。” 陈南平低着头,不说话。 沈臻也没兴趣了:“我过去了,陈叔慢慢玩。” 说完就抬腿离开,冲李嘉兴的方向走过去。 陈南平紧捏着拳头,两眼簇着火:“爸,你就让他这么羞辱我?” 陈钟闵把他拉到隔断间,给了他一巴掌,来自壮年男人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陈南平的脸上很快浮现了手掌印,陈钟闵恶狠狠地说:“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教你的?我让你无论对谁都要学会做戏,你心里看不起他们,但你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就算欺负人,你手段也得更高明!” “谁能对付,谁不能对付,你心里要有数!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你就敢去找人家的茬?”陈钟闵都快咆哮了,“我告诉你,有人愿意给你当狗,是因为你老子我在给人家当狗!” 陈南平眼睛有些湿润:“爸……” 陈钟闵怒气过去,叹了口气:“儿子,爸老了,再过些年就要让你当家,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没权没势,就没有话语权,今天你老子对着一个儿子辈的弯腰,明天你就得对着一个孙子辈的弯腰。” “你不审时度势,不处处小心,今天不过是一瓶香槟,以后呢?” 陈南平闭上了眼睛:“爸,我知道了。” “我会私下再找他道歉的,他不松口,哪怕让我给他跪下,我都跪。” 陈钟闵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子两再没有说话。 李嘉兴凑到沈臻身边:“你这么厉害?陈叔叔都听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沈臻用食指比在嘴唇上,眼睛微弯,轻声道:“秘密。” 沈臻的眼睛看着李嘉兴,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丹凤眼,不笑时似乎高高在上,一笑,又柔情似水,李嘉兴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拍了几秒,忙不迭送的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李嘉兴:“糟了,这就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第12章 “改天我请你吃东西吧。”李嘉兴很快变成了沈臻的跟屁虫,他长得显小,眼睛大,脸颊有肉,生得就是一副惹人喜爱的小模样——也容易被欺负。 李嘉兴也不清楚沈臻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身份肯定不低,不然陈南平也不会老老实实给自己道歉,李嘉兴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他也不傻,去年跟着陈南平,是因为跟着陈南平有好处,今年不跟,则是因为去年受了罪。 陈南平这个人,眼高手低,做生意没学会,商场上见不得人的手段倒是玩的比谁都溜。 丑闻也多,但都被陈钟闵按下去了。 陈南平记得住别人的坏处,记不得别人的好处,是个大写的白眼狼。 李嘉兴缠着沈臻互换了手机号,他打包票说:“别的我不敢说,可吃喝玩乐,我样样精通。” 有时候吃喝玩乐也是本事。 去什么样的场合,跟什么样的人玩,这也是一门讲究。 沈臻没拒绝,但也没一口答应:“有空再说吧。” 陈南平换衣服去了,估计还得整理头发,陈钟闵则是又回了休息室,经商嘛,脸皮薄了是干不成的,脸皮厚也是骄傲的资本。 倒是有不少人来找沈臻喝酒聊天,沈臻来者不拒,虽然没对人家和颜悦色,但也不算失礼,姿态拿的恰到好处。 原本打了个招呼就避而远之的杨昌盛也凑了过来,绝口不提刚刚的事。 “听说最近生意不好做。”杨昌盛说,“房地产不太行。” 去年房地产行业出现了问题,好几个大企业都倒了,做房地产的一倒,下面的小企业也跟着倒霉。 杨昌盛:“烂尾楼一堆,没人接手。” 沈臻和李嘉兴都看着他。 杨昌盛笑了笑,看起来竟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我想接几个盘下来。” 烂尾楼没人愿意管,所以现在接手的价格是最低的。 李嘉兴:“今年房价跌的厉害,三年内回暖的可能性都不高。” 沈臻却说:“接吧,算我一份。” 李嘉兴/杨昌盛:“啊?” 沈臻:“说了,算我一份,你是准备单干还是挂在自家公司?” 杨昌盛被带走了话头,回答说:“还没定……我家没涉足房地产。” 沈臻:“你要是愿意,我这边可以挂牌。” 杨昌盛傻了。 不是,他就这么一提,自己都还在考虑中,怎么这位忽然就来了兴致? 沈臻不是忽然来的兴趣,他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这几年房地产确实不行,但明年开始就要规划高速和地铁,民众在这方面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一旦规划,甚至还没修建,就开始疯狂寻找房源。 那几个烂尾的盘,大框架都拉好了,后期的工程最多大半年就能弄好,正好赶上明年的规划。 沈臻可不准备一辈子待在秦家,当个光头少爷。 秦家的家产可不会分给他一毛钱,沈家也不用想。 “你手机号是多少?”沈臻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杨昌盛就迷迷糊糊的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等杨昌盛反应过来,他才发现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也没答应,就已经被沈臻牵着鼻子走了。 但是杨昌盛也忽然有了信心。 他之前跟家里也提过那几个盘口,家里的意思是房地产本来就不好做,这个生意的流动资金缺口很大,只要一个项目倒了,别说收入,就是前期投入也得让家里头疼。 不稳当。 他家保守,不敢拿现有的家产去拼。 房地产贵的是地皮,一块地皮的投标就要上亿,还得看地段。 那几个大企业联合做的项目,连续四个烂尾,损失接近千亿,项目不仅是一个片区,而是分布在全国不同的城市,用一样的建设方式。 企业破产之后这些烂尾工程由国家回收,不过当地政府也没钱去继续修。 如果现在接手,确实算得上是占便宜,但是前期投入也非常可观。 首先得把破产企业欠工人的钱还清,这也不是笔小数目。 还有一堆零碎的支出。 杨昌盛现在手里能用的也就两千多万,这还是他爸单独给的。 要接下烂尾楼,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沈臻也没准备自己和杨昌盛两个人把这几个盘吃下来,实在是吃不下来,他自己能用的也就是秦家这么多年给的零花钱,存在那没动,到现在为止统共一千多万。 “过几天给你电话。”临走的时候杨昌盛得到了沈臻这一句临别分手词。 来时的那辆车正在停在门口,沈臻冲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去,秦邢还没出来,沈臻就给倒了一杯热水,感受着车内温暖的空调。 司机还放着音乐,都是秦邢爱听的,全是没词的钢琴曲。 沈臻对艺术不太感冒,但他得懂,出名的曲子要会说,出名作曲家的名字也得知道,可这不意味着他喜欢。 沈臻也不知道他自己喜欢什么。 “等久了?”秦邢拉开车门的时候外面的寒风灌进来。 沈臻缩了一下脖子,摇头说:“没有,也就几分钟。” 秦邢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笑道:“十二分钟。” 车门关上之后,车内的气温才重新升起来,但秦邢的身上还是带着凉气。 秦邢把大衣脱了,随手放到一边:“感觉如何?” 沈臻给秦邢倒了一杯热茶:“比预想的简单一些。” 就在沈臻思考着要不要寻求秦邢帮助的时候,秦邢却忽然把手伸过来,揉了揉沈臻的头发。 沈臻愣在原地,他只觉得一双大手在自己的头顶,很温柔,也很温暖。 他从小待在秦家,从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滋味,张妈虽然爱他,关心他,可张妈却不能取代父母的位子。 在这么一瞬间,沈臻竟然莫名其妙的在秦邢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父爱。 “不用太紧张。”秦邢说,“你跟他们不同。” 沈臻有些艰难地笑了笑,看着秦邢收回去的那只手,眼神也不错一下。 怎么不多摸一会儿呢? 沈臻心里有些遗憾。 沈臻忽然说:“叔叔,阿越想让苏时清过户到沈家。” 秦邢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双眼专注地看着沈臻:“小臻怎么想?” 沈臻叹气道:“叔叔。” 这口气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秦邢低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性感沙哑:“别担心,叔叔会解决的。” 沈臻:“叔叔对我真好。” “是啊。”秦邢的笑容收敛了,他的目光扫视着沈臻的脸庞,“叔叔总是对小臻最好。” 回去的路上沈臻昏昏欲睡,他还是喝了不少酒的,虽然酒精度数不算高,可是积少成多,也到了该上头的时候,他仰在座位上,原本坐姿还算端正,拐弯的时候却因为惯性倒向了一边。 正好倒在秦邢的怀里。 沈臻睡得并不算沉,可眼皮很重,他只觉得躺的更舒服,就是枕头有点硬。 秦邢低头看着沈臻的睡颜,只有这个时候沈臻才会透露出那么一点不安,他的眉头紧皱,脸颊因为酒精变得通红,牙齿咬着下唇。 司机此时说:“秦爷,快到了。” 秦邢语气没有波动:“在附近绕一圈。” 司机没有疑问,也没有反驳,他老老实实的遵循着秦邢的指挥,果然开始绕圈子了。 秦邢伸出手,轻抚沈臻的脸庞,他的手套刚刚摘下,就放在一边,沈臻的皮肤很好,脸上没有痘,也没有斑,指尖滑过皮肤,秦邢动作轻柔的像是在触碰一块豆腐,好像力气稍微大点,这块豆腐就会碎。 秦邢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沈臻的时候,那时候的沈臻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穿着小西装,不安的跟在仆人的身后,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故作勇敢的直视自己的眼睛。 在秦邢的印象里,沈臻是个精致、寡言、有着一颗强烈自尊心,却又缺少立足之本的孩子。 这样的人甚至不需要打击,一旦面对现实,自己就会先崩溃。 秦邢嘴角带笑。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沈臻的胳膊缠着他的脖子,他像一根藤蔓,紧紧的缠绕着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他的呼吸都在渴望自己的到来。 秦邢还记得手底下的触感,让人着迷。 但他从不耽于肉体的享受,他要这个人从身到心,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为此,他可以耗费几年,十几年的时间,他不急。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沈臻一直没有醒。 下车的时候是被秦邢抱下去的。 当时秦越正在大厅,他是第一个走到门口迎接的人。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舅舅,抱着一直爱慕自己的竹马走进来的样子。 沈臻的一只手臂垂在空中,另一手放在肚子上,他的头靠在秦邢的胸膛,似乎是觉得不够软,还蹭了两下,像一只撒娇的猫。 这一幕刺得秦越瞬间低下了头。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能忽略的愤怒。 好像有什么一直属于他的东西,被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邢:“你竟然想把我当爸爸?” 沈臻:“……” 第13章 一夜宿醉之后,沈臻发现秦家所有人看着他时,眼里都带着欲语还休的味道,还不是一个人,个个都是。 这些人似乎都想对他说点什么,然而最后张嘴的一个都没有。 沈臻就面无表情,内心带着一堆问号。 “大哥。”沈臻转角遇到了秦越,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 秦越站在沈臻面前,他的目光很复杂,眉头紧皱:“小臻,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沈臻没什么表情,他跟着秦越走进最近的一个客房,坐到沙发上,就看见秦越双手环胸,靠在桌子旁边。 “你知道你昨晚几点回来吗?”秦越的语气并不好。 沈臻:“我记得我上车的时候是九点过二十。” 秦越冷笑一声:“你们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你知道你怎么回来的吗?” 沈臻脾气也上来了:“我喝多了,在车里睡着了,说不定堵车,或者修路要绕,我怎么回来的?坐车回来的,难道我喝多了梦游走回来?” 秦越从唇齿间挤出一句话:“舅舅把你抱进来的,你知道吗?” 沈臻愣在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秦叔叔把他抱回来的?怪不得今天所有人看见他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越大跨步走过去,抓住沈臻的手腕:“沈臻,之前宴会的事,我一直没问你,你是成年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凭什么当什么都没发生?”沈臻反唇相讥,“你问过我吗?你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你有什么立场当发生还是没发生?” 秦越怒极反笑:“我什么立场?” 沈臻看着他,两人怒目相视,像两头怒急的狮子,全身的毛都炸起来,随时准备开战。 “你跟舅舅是怎么回事?”先退步的是秦越,他逐渐冷静下来,走到茶几前拿起烟灰缸,放到了自己手边,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随着烟雾蔓延,沈臻也冷静下来。 沈臻:“秦叔叔是长辈。” 秦越笑了:“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以前舅舅从来没在意过你,最近却一直让你跟在他身边。” 沈臻也笑:“大概是叔叔忽然发现我的好了吧。” “你跟舅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舅舅是长辈,以后有人知道了,也最多说一句舅舅荤素不忌,你呢?” 沈臻冷笑:“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淫者见淫,秦越,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告诉你吧?叔叔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看得上我。” 两人相视无言。 “沈臻。”秦越偏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时清,我让他回苏家,这事就算翻篇了,行不行?” 沈臻忽然没了言语,上辈子苏时清一直是他和秦越之间最大的障碍,当时的秦越也是清楚的,但秦越从没提起过要把苏时清送回去。 可是现在,这个最大的障碍就像个笑话一样,秦越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臻身上的力气好像都卸掉了,他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他问秦越:“你不爱苏时清了?” 秦越碾熄了烟,他的眼底没什么感情:“爱?” “我问错了。”沈臻站起来,“你要送苏时清回去就送吧,不送也行。” 秦越:“我送苏时清回去,你以后离舅舅远一点。” 沈臻转头嘲讽地问他:“你把秦叔叔跟苏时清放在一起?” 秦越冷着脸说:“你别偷换概念,小臻,就当没有苏时清,没有舅舅,我们就跟以前一样。” “什么一样?”沈臻和秦越面对面,他们俩身高差不多,但沈臻偏瘦,秦越身材却高大强壮。 秦越叹了口气:“小臻,你不喜欢苏时清,我把他送走,我愿意为你妥协,你不愿意我为妥协?” 沈臻有些头疼,他不介意跟秦越撕破脸,但并不是现在:“我不想说这些,我先出去了。” 就在沈臻转身的手,秦越却一把抓住了沈臻的胳膊,沈臻被他甩到了床上。 秦越压了上去。 沈臻问:“秦越,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挣扎,他的目光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他平静的看着秦越,好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他们离得很近,鼻尖对着鼻尖,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沈臻能闻到秦越身上的烟味。 他以前很喜欢这种味道,喜欢秦越身上的味道。 但这一瞬间,这味道让他反胃,让他想吐。 秦越看着沈臻的眼睛:“想让你安静听我说话。” 沈臻偏过头:“你说,说完就让我起来。” “我愿意带着苏时清,是因为我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人。”秦越说,“你不能当那样的角色。” 秦越的语气逐渐温柔起来:“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一个苏时清而已。”秦越的声音越来越低。 秦越压住他的力气变小了,沈臻正准备推开他的时候。 客房的门却突然开了。 他听见门外秦孟的声音,他正在哆哆嗦嗦地喊:“小叔”。 秦越和沈臻一起转过头去,看到的就是秦邢站在门口,他带着那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色衬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秦越马上翻身起来:“舅舅。” 沈臻也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说:“秦叔叔。” “你们在干什么?”秦邢笑着问,目光却很冷。 沈臻瞬间走到了秦邢的身后,就像和秦越变成了两个阵营。 秦越:“在跟小臻聊天,开玩笑。” 秦邢嘴边的笑容还挂着:“你们年纪也大了,我看T城的生意也上了轨道,你明天就过去吧。” 秦越:“舅舅!” 秦邢:“怎么?你不想去?” 秦越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没有。” 秦越被留在了客房里,沈臻却是跟着秦邢走了,秦孟在一旁给沈臻使眼色,两人慢慢跟秦邢保持了一定距离,确定秦邢听不见了之后,秦孟才小声跟沈臻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小叔要把大哥打一顿。” 沈臻没说话,但脸色也不算好。 秦孟:“我看到大哥把你拉到客房,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碰到小叔的时候顺口提了提,你们不会是真吵架了吧?打起来了?” 沈臻摇头:“没打起来。” 秦孟拍拍胸口:“那就好,我就怕你被大哥打出个好歹。” 沈臻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怕我把他打出个好歹?” 秦孟上下看了沈臻几眼,一副“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的表情:“你看看你那胳膊,大哥的手臂都快比你的大腿壮了。” 沈臻:“……你夸张了。” 秦孟笑嘻嘻地说:“总归有小腿粗。” “小叔挺在意你的。”秦孟有些羡慕,“昨晚小叔还把你抱回来,哪像我,自从我过了五岁,小叔就再也没抱过我了。” 沈臻想说“那是因为你小时候太胖”,但想了想,还是别打击秦孟了。 秦孟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他好奇地问:“大哥为什么跟你吵,为苏时清的事?” 沈臻:“苏时清什么事?” 秦孟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啊?他跑到大姑面前去了,大姑为了他,把大哥骂了一顿,让大哥马上把人送走。” 说完,秦孟还挺为沈臻开心的:“他走了,你和大哥不就……嘿嘿……” 沈臻用手指推了推秦孟的额头:“少说几句。” 怪不得秦越说要把苏时清送走,原来是秦歆发了话。 不过是想多做个人情而已。 沈臻和秦孟跟着秦邢走到了大厅,桌上摆着点心,秦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吃东西倒是很麻利,沈臻却没什么胃口,吃不下,坐在一旁看手机。 “小臻。”秦邢朝沈臻抬抬下巴,“到叔叔这儿来。” 沈臻走过去,站在秦邢的身侧,站姿标准的就跟站岗一样。 “阿越欺负你了?”秦邢招手,沈臻俯下身,秦邢的手捏了捏沈臻的耳垂,他的语气温柔,“叔叔给你做主。” 沈臻闭上了眼睛:“他没欺负我,只是我们理念不合。” 秦邢笑了:“你们一起长大,还有理念不合的时候?” 沈臻也有些累了:“叔叔,我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 秦邢却忽然说:“小臻,叔叔让阿越去T市,你想不想进公司?” 沈臻抬起头来,眼睛亮了,眼底似乎有光:“叔叔?” 他差一点就要失声,这惊喜太大,他的心怦怦直跳。 秦邢的手揉捏着沈臻的耳垂,沈臻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那上头,秦邢笑得如同任何一个宽厚的长辈,带着鼓励的眼神注视着沈臻:“不过得从基层做起。” 沈臻激动的深吸一口气,简直想抱住秦邢亲一口。 “慢慢来,不要急。”秦邢笑道,“我可不会给你开绿灯。” 沈臻:“叔叔,我知道!” 秦邢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嘴角含笑:“别叫叔叔失望。” 这一刻,沈臻觉得,就算有人让他改口叫秦邢爸爸,他也能叫得出来,而且绝对叫的心甘情愿,真诚无比。 第14章 回到房间的沈臻给秦孟的妹妹,秦珊打了个电话,和秦孟不一样,秦珊刚成年就在接触秦家的生意,她和家里所有人关系都一般,最近也不回秦家了,自己在外面买了房子,离公司近。 她现在也只是秦氏企业里的一个小员工,没人知道她是秦家的小姐,听到沈臻也要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她还细细叮嘱了一下。 “别穿名牌西装,你就穿定制的就行,没商标名牌的那种。”秦珊熬了个通宵,正在睡觉,打了哈欠说,“也别带黑卡,普通的银行卡就好,里面别放太多钱,每天钱包里放一两千就行了。” 秦珊说:“房子我让人帮你找吧,你要多大的?” 沈臻也很不客气:“两百平就行,客厅最好是落地窗,要有个书房。” 秦珊:“行,我让人去给你准备,你什么时候到公司?” 沈臻:“秦叔叔让我下周一去,跟着新人一起过去。” 秦珊语气不是很好:“反正前期你就当体验生活吧,烦着呢。” 她每周只有周末会回家,在家也只待一天,就跑去和自己包小鲜肉胡天胡地去了,所以她在公司到底怎么样,家里也没人知道,秦孟也从来不关心这个。 和妹妹不同,秦孟对生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愿意从底层做起,就一直待在家当一个米虫。 看房的时候秦珊专门过去了一趟,秦氏企业的大楼在市中心,是整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两栋大楼,两栋都有四十多层,总公司的员工总是比分公司的要大一些,看好的房子就在公司周围。 这样的地段,房价另说,愿意卖的就不多。 好在买房的事也不需要沈臻自己操心,他只需要去看一眼,点个头,接下来的事都由管家去办。 “还不错。”沈臻转了一圈。 秦珊:“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冰箱的酒水每天都会补充,你抽烟吗?抽的话让管家找人每天送。” 沈臻摇头:“不抽。” 他上辈子抽烟抽得很凶,有烟草依赖症,离了烟就心慌,这辈子还没有瘾,那就最好别染上。 “小叔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去哪个部门?”秦珊去倒了杯咖啡,给沈臻也倒了一杯。 沈臻摆手:“我喝白水。” 他不爱喝咖啡。 秦珊耸耸肩,不太在意。 沈臻:“叔叔没说,让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秦珊:“我建议你去媒体部。” 沈臻偏过头:“为什么?” 他大学学的可是金融,让他去跟一群记者打交道? 秦珊喝了口咖啡,苦的皱眉,忘了加奶精和糖,她皱皱鼻子:“能多认识点人,你要是直接空降有实权的部门,他们能把你活吃了。” “小叔可不会让人照顾你。” 沈臻明白了,秦珊这是让他用迂回战术。 “你刚去的时候吃亏了?”沈臻问。 秦珊哼了一声:“那群人,呵。” 还记着仇的。 秦珊抱怨道:“什么都要自己做,桌子也得自己收拾,乱了也还要记分,扣钱。” “一个项目几个小组都在争,个个勾心斗角,欺负新人,你干得好也没人夸你,你没干好,错就全是你的。说是前辈带人,前辈就把自己的工作分配给你干,瞧,多有趣啊。” 沈臻笑了笑:“你没跟叔叔说?”没跟叔叔告状? 秦珊翻了个白眼:“说了,小叔说让我自己看着办,还说这点小事我都处理不好,就先别往上升了,老实呆着,当几年的小职员。” “反正你自己小心。”秦珊有些幸灾乐祸,终于有人要和自己一起倒霉了。 别人家的晚辈,一进自家公司至少都是从部门经理干起,最低就是这个了,只有他们家不一样,进去只是小职员,还得隐瞒身份。 “大哥也是从小职员干上去的?”沈臻忽然问。 秦珊摇头:“大哥一直跟着小叔,从小就开始认人,小叔手把手教的,怎么可能跟我们一样。” 这就是差距啊,秦珊羡慕嫉妒恨。 “你平常一个人住,要是无聊就养只猫或者狗,反正你不在家也有公寓管家帮你看着。”秦珊拿出手机,给沈臻看照片:“看,我养的柯基,屁股好看吧?” 沈臻点头,真诚地说:“好看。” 秦珊满意了:“特别乖,会自己去厕所。” “那我先回去了,周一我开车来接你。”秦珊说,“不是在家开的那辆,是辆红色的奇瑞QQ,你别认错车。” 沈臻表情有些僵硬,奇瑞QQ? 秦珊看到了沈臻了表情,语气也颇有些绝望:“小叔让人给我配的,我说哪怕是辆大众呢,他都不给我。” 沈臻:“叔叔没给我配车……” 秦珊发现这位比自己更惨,拍了拍沈臻的肩膀:“没事,奇瑞QQ也能坐四个人,也是四个轮子,这么想想也可以了。” 总比给她配一个两个轮的电动代步车好啊。 公寓在四十二楼,客厅是长方形结构,前后转角则是弧形,整个客厅朝外的方向是巨大的落地窗户,能够看到城市的夜景,装修的非常简约,主色是白棕色调,开放式的厨房,还带着酒柜,整个客厅很大,旁边摆着一台跑步机,地板是白色的瓷砖,上面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 空气中有一股新房子的味道,但不算难闻。 这里的一应设备都是齐全的,沈臻除了自己的衣服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用准备。 沈臻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个城市。 如果他没有生在沈家,而是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或许穷其一生都买不起这样一套房子。 沈臻在玻璃上哈了个口气,用手指在白雾中画了一个笑脸。 他对着这个笑脸笑起来。 床单被套都是新的,被送去洗过烘干后才铺上去,干燥,清爽,沈臻洗了个澡,天已经暗了下来,他穿着浴袍,开着空调,浴袍微微敞开,露出他的大半胸膛。 沈臻很白,穿着衣服看上去削瘦,但是肌肉很紧实,没有秦家人看起来那么结实,可是却更具美感。 夜晚的落地窗倒映着他的身影。 沈臻扯开浴袍。 一具年轻的男性身体倒映在玻璃上。 或许他应该去健身了,沈臻摸了把自己的腹肌,已经不太明显了,要腹部用力才看得分明。 在新地方睡觉,沈臻有些不踏实,张妈还在收拾东西,她明天才过来。 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到凌晨两点,还是睡不着,去倒了一杯红酒,喝药一样的灌下去,等酒劲上来了才能睡着。 这个周末沈臻几乎都在熟悉新家,张妈倒是很开心,在秦家的时候,秦家有厨房,张妈的厨艺没有用武之地,现在搬出来住,张妈就开始料理这个小家了。 沈臻:“你儿子不是也在这边上学吗?学校住宿方不方便?我平时上班没时间陪你,你让他搬过来住吧。” 张妈有些踌躇:“这怎么好意思,他那么大的小伙子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张妈没怎么带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有些迷茫,从儿子小时候到现在,他们母子俩几乎没怎么在同一个屋檐下待过,但她也知道这是沈臻体贴关心自己,儿子也是亲的,她没有拒绝,只是勉强的笑道:“那我打电话给他问问,他现在住学校,估计也不想搬出来。” 沈臻点头,他换上定制的西装,张妈昨晚已经熨烫好了,十分服帖平整。 张妈给沈臻打好领带,一脸笑容:“真帅。” 沈臻:“我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在家也要吃好点,要什么让管家去买。” 张妈连忙说:“我去附近转转,找找市场在哪儿,晚上给你做爆炒大虾。” 沈臻听到爆炒大虾,有点馋了:“行。” 正巧秦珊的电话过来,沈臻下楼,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奇瑞QQ,大红色的,车屁股上还贴着贴纸。 秦珊也穿着职业套装,她摇下车窗:“上来吧,早饭吃了吗?” 沈臻坐到副驾驶,拉好安全带:“吃了。” 秦珊打了个哈欠:“我多睡了几分钟,没吃早饭,待会儿路过超市的时候我去买三明治。” 沈臻:“好。” “你跟小叔说你去哪个部门?”秦珊偏头问。 沈臻:“按你说的,先去媒体部,熟悉一下公司流程和人。” 秦珊:“要是当时也有人提醒我就好了。” 两人在路上停了一次,秦珊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她坐到后座上去吃,沈臻就到驾驶座上开车。 “你就从这个门进,坐电梯到六楼,四到八楼全是媒体部。”秦珊跟沈臻挥手,“中午一起吃饭,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沈臻点头:“好。” 沈臻从未体验过职场生活,他好奇极了,秦氏企业总公司的人,哪怕只是个实习生,也得打败无数竞争者,沈臻走进大楼,给人事部打了电话——他没通行证,上不了电梯。 打完电话沈臻就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种感觉可真新鲜。 “是沈先生吧?”人事部倒是知道他的身份,来接他的是个中年女性,头发挽成团,用簪子簪起来,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黑色微喇的西装长裤,脚下踩着黑色高跟鞋,一副利落的女强人模样。 她笑道:“您跟我来,秦先生亲自吩咐的,让我关照您。” 沈臻站起来:“走吧。” 女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早就是人事部的部门经理,带新人的事根本轮不到她负责,但是她被秦邢叫进办公室,被秦邢叮嘱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叫沈臻的年轻人在秦邢那里有多少分量。 这位不是太子爷,也胜似太子爷了。 只希望媒体部的人有点眼力劲,别得罪人。 第15章 媒体部的部门经理是个中年男人,戴着顶帽子,却依旧遮不住他的地中海,他看到人事部经理把沈臻领进来,心里头已经有计较了,大家都是人精,混职场嘛,谁还没点眼力劲。 “这位是沈先生,沈臻,之前给过你文件了。”人事部的经理还是提醒了一下对方,“上头派的文件。” 男人一下就明白了,这位是关系户,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户,他连忙站起来跟沈臻握手:“沈先生,我姓周,周成雄。” 沈臻朝对方笑了笑:“叫我小沈就行,周哥。” 周成雄松了口气,虽然是关系户,但是好歹脾气还行,就把他当个吉祥物供起来,别惹麻烦自己就感天谢地了。 “我就把人交给你了。”女人打了声招呼,踩着高跟鞋走了。 周成雄带着沈臻去办公区,大楼内绿化做得很好,走廊两边都有盆栽,办公楼用的是直饮水,不喝热水的话,能直接在水龙头接水喝,上班时间走廊也没几个人,吸烟室里倒是有几个年轻人在吸烟。 办公区用的都是小隔断,放眼望去,就像一个人性化一些的工厂,每张办公桌上都放着小盆栽,室内还有加湿器,空调的温度正好,每个员工基本都在埋头办事。 媒体部不止是要管对外的公司形象,还得管公司品牌宣传。 除了部门经理以外,下面还有小组,基本是十个人一个组,里头一个组长,五个小组长归一个主管管辖。 “小叶,你来。”周成雄对着一个正在做数据的年轻人招手。 年轻人左右看看,这才站起来走到周传雄身边:“周哥。” “这是小叶,叶旻,你有什么事就找他。”周成雄严肃地说,“小叶,这是沈臻,暂时就到你们小组。” 叶旻点头,带着沈臻去安排办公桌。 “你坐这儿吧。”叶旻把沈臻安排到了靠近走廊的位子,“中午十一点半开始午休,一点上班。” 沈臻:“知道了。” 叶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中午上班的时候我给你介绍同事。” 沈臻坐在办公桌前,他没上过班,哪怕是桌子上的那台一体机电脑都让他觉得特别新鲜,盆栽都显得跟以前见过的妖艳贱货不同,沈臻一时激动,拿出手机拍了张办公桌的照片。 等他打开微信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个分享心情的人都没有。 思来想去,沈臻最后把这张照片发给了秦邢。 此刻的秦邢正在办公室里看数据,这是上个季度的汇总报告,有电子版也有纸制版,秦邢戴着金丝眼镜,手边放着一杯浓茶。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秦邢伸手拿起手机。 [小臻:叔叔,我在公司上班了[兴奋.jpg]。] [小臻:[图片]] 秦邢嘴角勾起了笑,他给沈臻回了消息。 [秦叔叔:小臻中午跟叔叔一起吃饭?[微笑.jpg]] [小臻:我跟秦珊约好了一起吃饭……] [秦叔叔:中午来叔叔办公室。] [小臻:……好,我给秦珊发个消息。] [秦叔叔:让她一起来。] 人生第一次上班的沈臻兴奋之后,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任务跟工作,只需要坐在办公桌面前发呆,看手机,旁边的人都在工作,沈臻打了个哈欠。 一早上就这么枯坐过去了。 十一点半,员工们都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沈臻正准备直接去顶层找秦邢,却被叶旻叫住了:“我带你去食堂,正好他们今天都去食堂吃饭。” “他们”指的是小组里的成员。 不过沈臻已经跟秦邢约好了,只能拒绝:“我跟人约好了一起吃饭。” 叶旻皱了皱眉:“你在公司有熟人?朋友?” 沈臻点头:“对。” 叶旻似乎有点不耐烦:“你第一天上班,不跟同事互相了解一下?大家都很忙,就不要浪费上班时间做介绍。” 沈臻:“不是说1点上班后介绍吗?” 叶旻:“……行吧,那你去吃饭,上班后再说。” 并没有职场经验的沈臻点头,坐电梯走了。 叶旻站在楼道里,小组成员讨论着这个新人。 “新来的这个看起来好高傲,脸上表情都没有,也太不尊重人了。” “长得倒是挺好,怕是靠脸进的公司吧?” “说不定被富婆包了。” 小组成员都是男的,对沈臻的脸并不感冒。 “下午谁给他分配任务?” “我不要,我要做事,还得给他讲工作,教他,多烦啊。” “我也不行,我这组数据明天就要往上交,今晚估计要加班,也没空。” “组长?” 叶旻说:“走吧,先去食堂,今天我请客,你们悠着点吃,最近的工作都分配好了,他既然中途过来,那这段时间就先让他熟悉一下公司。” 成员们互相看看,明白了,这是让新人坐冷板凳的意思。 一般新人刚来公司,没人带的话,就只能做点打杂的活,给前辈倒到水,擦擦桌子,扫扫地,要不了几天,他自己就得受不了辞职。 叶旻耸肩:“反正人家也不在意跟我们关系怎么样,我们也就别去热脸贴他冷屁股。” 组员们互相看看,错开话题。 “今天组长请客,我要吃粉蒸排骨,还要吃红烧肉和海带汤,再来两个鸡腿。” “你一个人吃得完吗?你在喂猪啊。” “组长请客,我就是硬塞都塞得进去。” “早说嘛,我早上就不吃早饭了。” “你怎么不说昨晚就不该吃晚饭?” 几人嘻嘻哈哈地走去食堂。 沈臻到顶楼的时候,秦珊刚好也从另外一边的电梯下来,两人正好碰头,秦珊捏着脖子,坐久了不舒服,她好奇道:“我来公司这么久,小叔还没让我跟他一起吃过饭。” 沈臻:“可能是我也来了,三个人一起比较方便。” 秦珊没搞懂三个人跟方便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吃什么。”秦珊,“应该是让助理打包上来的吧?” 秦珊摸摸肚皮:“我早就饿了,想吃糖醋里脊。” 二人说着话就走到了秦邢的办公室门口,沈臻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秦邢的助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过没有地中海,也不是啤酒肚,身材和形象都很好,是个一看就让人觉得靠谱的人。 “马哥。”秦珊跟助理打招呼。 助理冲秦珊和沈臻笑道:“秦小姐,沈少爷,秦爷在里面,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秦珊和沈臻一进去,就看见了站在落地窗边的秦邢,秦邢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黑色西裤,衬衣领口挽在胳膊上,露出秦邢的手臂,秦邢的肌肉很紧实,只穿着衬衣的话,能够看到胸肌的轮廓。 “叔叔。” “小叔。” 秦邢逆着屋外的阳光,转过头的一刹那,沈臻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秦珊在秦邢面前不算自在,她比秦孟小三岁,出生的时候秦邢就已经很忙碌了,秦孟还被秦邢抱过,秦珊则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上班怎么样?”秦邢微笑着问沈臻,三人走到会客厅,坐下之后助理倒上了热茶。 秦珊不爱喝茶,却也不敢说什么。 沈臻端起杯子,温度正好,他抿了一口润了嗓子才说:“上午没什么事。” 秦邢:“有工作上的问题可以问小马。” 马助理在一旁笑:“我二十四小时待命。” 身为秦邢的私人助理,马宏明在这个岗位上待了接近十年,他拿着近千万的年薪,当然也得值这个钱,不仅仅得做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得想尽千方百计去帮秦邢处理私下的事情。 不然能人那么多,怎么就他成为了总裁助理? 秦邢也不止这么一个助理,但马宏明就有本事把秦邢的事全部拦下,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要不是他是个男的,估计他都愿意处理一下秦邢身体上的需求。 秦珊说:“我以后要是找助理,得比着马哥找。” 马助理依旧在笑:“长江后浪推前浪,说不定比我强的多着呢。” 秦邢也笑着说:“别夸他,这人不经夸。” 沈臻忽然问:“马哥,新人进公司,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马助理也坐到一边:“有组长带你的话,前一周基本都是熟悉工作,让你去给组内成员打下手,了解一下具体流程,一周后才能让你独立上手。” 沈臻点头:“我上午没做什么事,下午才开始熟悉?” 马助理:“他们上午有事吧,最近要开始做年度总结,各个部门都很忙。” 过完年就要提交总结报告,不过每个季度都有总结,有些工作强度不大的部门其实就是把之前的季度总结整合一下,做成PPT,再弄个纸质版就行。 沈臻:“明白了。” 秦邢忽然笑着说:“如果做得不开心,记得跟叔叔说,叔叔给你开绿灯,来给叔叔当私人助理。” 沈臻现在也不怎么怕秦邢了,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尊敬,他自己倒很有信心:“叔叔,对我有点信心吧。” 秦邢也不反驳,只笑眯眯地看着沈臻。 沈臻无奈妥协:“好,要是我干得不好,就申请来给舅舅当助理,专门来祸害秦叔叔。” 秦邢笑道:“那就吃饭吧。” 马助理让另外几个助理把饭菜端进来。 沈臻还在畅想未来,并不知道他连接触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邢:“主要还是来给我当助理。” 沈臻:“……你想要的其实是小蜜吧?” 秦邢(微笑):“糟糕,被发现了。” 推一下七七正在连载的种田文吧,也是日更,也是每晚八点更新,可以去七七的专栏找: 《回到明初搞慈善》 背景是元末明初 文案: 穿到元末明初,林渊原本准备学习穿越前辈。 发明坦克大炮蒸汽火车。 广收小弟,雄霸天下。 然而,等林渊反应过来,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穷苦人民—— “跟着老大!有饭吃!” “跟着老大!不饿肚子!” 目标是称霸天下,实际操作却是苦逼种田。 随时准备撂挑子不干的林渊和蔼可亲地看着一个乞丐:“兄弟,叫啥名啊?” 乞丐露齿一笑:“朱八八。” 这是一个汤姆苏直男无奈变成活菩萨抱上金大腿的故事。 CP非朱元璋 第16章 “小沈,帮我倒杯咖啡。” “小沈,你帮我拿盒纸过来。” “今中午我得继续工作,小沈你帮我打份饭过来吧。” “小沈……” 沈臻听着这些人指挥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是他上班的第二天,依旧没人带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玩手机或者发呆。 “小沈。”发现沈臻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要帮忙做事的样子,叶旻皱着眉头走过去,语气不善,“同事说话你都没听见吗?” 沈臻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们是同事?” 叶旻:“你什么意思?” 沈臻轻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他们当保姆的。” “也不对,保姆也不用做的这么全面。”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叶旻也没有跟沈臻纠缠,他深深地看了叶旻一眼:“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然后,沈臻就被孤立了。 一群大老爷们,竟然还玩孤立这一招,沈臻读幼儿园的时候都没人这么玩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沈臻又坐电梯去顶楼,秦邢说了,让他以后都和自己一起用餐,沈臻也懒得去挤食堂。 沈臻也没跟秦邢告状,在沈臻看来,这些都是小事,没必要拿出来说。 连这几个人都解决不了,那就太可笑了。 越是年底的时候,秦邢就越忙,除了各种商务会谈,合约续谈以外还得审查公司今年的财务状况,他也只有中午能和沈臻见一面,两人相处的时间,一天大约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累不累?”秦邢问沈臻。 沈臻才夹了一筷子肉丝,摇了摇头:“不累。” 真的不累,就是无聊。 秦珊昨天来吃了一次饭以后就不再来了,她是这么跟沈臻说的:“跟小叔在一起吃饭,我吃什么都不香,心理压力大,还是你厉害,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你多陪陪小叔。” 秦邢得知秦珊不会再来以后也没什么表示,根本不在意。 秦邢微笑道:“周末有个会议,小臻来给叔叔客串一天秘书?” 沈臻没做过秘书,但也知道会议的时候秘书需要记录会议,他问:“我带纸笔还是带电脑?” 秦邢:“你习惯用什么就用什么。” 沈臻朝秦邢笑:“那就说定了,我给叔叔当秘书。” 秦邢看着沈臻微笑的样子,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不过很快按耐住那一股冲动,平静下来,嘴角的笑也没有一丝变化,只有眼神逐渐变得深沉:“苏时清回苏家了。” 沈臻一愣:“是吗。” 秦邢语气宠溺:“小臻跟叔叔说的事,叔叔可从来没忘过。” 沈臻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声音沙哑:“叔叔。” 他从没被人这么在意过,亲生父母像是后妈后爸,唯一的朋友爱慕的对象也不会这么关心他,沈臻有些恍惚。 秦邢却不再多说:“小臻,有事就来找叔叔。” 沈臻点头,然后只敢埋着头吃饭。 下午,沈臻依旧坐冷板凳。 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叶旻正在收拾文件,他转头想看看沈臻走了没有,作为一个小组长,他也是在公司待了两年才升上来的,能力一般,只能熬资历,熬到原本头上的组长走了,同事升得差不多了,这才轮到他。 虽然是个小组长,但是还是有那么点权力的,自从当了组长以后,逢年过节,组员都会给他打电话发消息,过生日,组员和同事也会给他发红包。 走在公司里,似乎也可以抬头挺胸了。 沈臻的到来就像是一记警钟。 这个新人一看就是有后台的,但这个后台肯定不大,不然也不会当个小职员。 上头领导的亲戚就算进公司,也不会来媒体部,肯定是去有实权的部门。 叶旻要敲打敲打他,别以为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做到组长,要是现在连一个新人都可以不听自己的话,那自己的面子又要往哪里放?他得让沈臻知道,在公司应该听谁的。 “沈臻,先别走。”叶旻看沈臻已经走到了走廊,出声叫住了沈臻。 沈臻长身玉立,他靠在墙边,嘴角含笑,一身黑色西装穿在他身边不像个小职员,而是像谁家的小少爷:“有事?” 叶旻语气不咸不淡:“今天下班组内开个小会。” 沈臻耸耸肩:“行吧。” 他今天跟杨昌盛有约,要去谈接盘的事。 他给杨昌盛发了消息,约定的时间再往后推一推。 沈臻走进了会议室,每一层楼,都有好几个会议室,毕竟接了项目之后就得内部讨论,会议室大小也不同,像这种十人小组开会,用的都是最小的会议室,不过隔音效果倒是很好。 没几分钟,组员都进来了。 叶旻一进来就吩咐沈臻:“小沈先去倒水,一次性水杯在那边。” 沈臻坐着没动。 叶旻不耐烦了:“小沈?!” 沈臻看着他:“干嘛?” 叶旻:“你听不见我说话?!” 沈臻笑了笑:“听见了。” 叶旻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那你还不动!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当大少爷的!” 组员们原本没准备说话,让他们背后说人坏话还行,当面就不行了,毕竟在一个公司上班,背地里怎么勾心斗角都可以,当面还是算了。 可这时候叶旻都站出来了,组长可管着他们年底的业绩评优,年终奖有多少就看组长的,组员们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声援叶旻。 “是啊,小沈,叶哥说得对,在家再懒都行,上班就得勤快一点。” “小沈,叶哥也是为你好,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倒杯水而已。” “小沈,你这个态度可不行。” 然而沈臻就是嘴角含笑,双手环胸,不动如山的坐在原位笑看这群人。 叶旻:“沈臻,你要是不想吃苦,趁早就走,我管不了你,你找个能管你的人。” 沈臻终于笑了:“吃苦就是给你们端茶送水?勤快就是来当保姆?” 叶旻脸更黑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连茶水都不愿意倒,你还能做得好本职工作?” 沈臻:“原来公司还有新人必须端茶送水的规矩,不知道是谁定的,你跟我说,我自己去问一问。” 组员们也被沈臻的语气惹怒了。 “沈臻,叶哥也是看你新来就照顾你,怎么新人那么多,就你这个犟?” “你是出来工作的,不是出来当少爷的。” “就是,叶哥对人这么好,都被你气成这样。” “公司也不缺你这么一个新人,你不想干就滚蛋。” “这么有骨气你就离开公司啊。” 沈臻看着这些人,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刚出社会的时候估计也曾经有雄心壮志,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然而他们在公司干了这么久,身上的朝气被磨光了,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尽快弄完工作,不求上进,工资稳定就行。 或许唯一的目标就是多熬熬资历,熬到小组长就满足了。 如果这些人出现在秦邢面前,秦邢应该会直接把他们全开了。 总公司的工资可不低,普通员工不迟到,不请假,不犯错误,一个月的工资底薪都在五万。 更别提升职了,叶旻的工资底薪一个月是八万,还有提成,基本一个月能稳定在十万。 “啪啪啪啪。” 众人闭上了嘴,看着沈臻翘着二郎腿正在鼓掌。 “有意思。”沈臻笑着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端茶倒水就是本分,不端茶倒水就少爷,你们是来公司工作的,还是来公司当佣人的?” 众人怒目相似。 沈臻:“别逼我把话说得太难听,你们自己愿意当佣人,我不愿意。” “叶旻,你知道你的嘴脸像什么吗?你们是来上班的,我不知道你们平时是什么样,但至少在工作岗位上就做好本岗位的事,让新人坐冷板凳,端茶送水,工资不是你开,你当然不心疼。” “你以为公司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为了自己能一直有特殊地位,就要压着下面的人,给人洗脑。”沈臻看着叶旻,又转头看向那群组员,“你们以为他能为你们干什么?还是觉得你们年底评优得看他的脸色?” 组员们不敢说话了,他们怕的就是年底评优。 年底要是能评上优秀员工,年终奖就有五十万。 叶旻:“你胡说什么!” 沈臻拍桌而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叶旻,如果公司都是你这种员工,这家公司离倒就不远了,不思进取,只知道玩些小手段管着下面的人,光明正大不敢,胡乱找理由倒是优秀。”沈臻指着外面的门,“我现在就给主管打电话,我们一起去说说这件事。” 叶旻:“……你、你别以为搬出主管我就怕你,你有后台,别以为有后台就了不起。” 沈臻嘲讽道:“我这个有后台的人都比你看得清楚,你不该羞愧吗?” 叶旻:“你别强词夺理!” 沈臻冷漠的看着他,就好像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眼中除了冷漠再无其他情感,唇齿间如同含着一块冰,他说:“叶旻,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什么都不是,但你开这个批斗会之前,想好后果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以前上班的时候遇到的领导千奇八怪,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有认真带组员的,也有把所有事都交给组员,自己玩手机,逢年过节过生日暗示下面的人送红包的。 第17章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没人说话,似乎连呼吸都得压低。 组员们面面相觑。 这个新来的小沈,怎么说话比领导还像领导? 叶旻黑着一张脸,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沈臻,沉默着不说话,只有一双眼睛带着难以言说的怒火盯着沈臻。 过了好一会儿,叶旻才终于开口说:“你说我什么都不是,你又是什么?我好歹在公司待了三年多,给公司做的贡献,你这样的新人能比吗?” 沈臻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头向后仰:“那你说说,你都做了哪些贡献吧?” 叶旻:“三次代言合作我都谈过!” 沈臻:“都谈下来了吗?” 叶旻烦躁地说:“至少我去谈了,如果没有失败,怎么可能会有成功?” 沈臻失笑。 “可问题是,成功的合约是你去谈的吗?”沈臻问道。 “你只有失败,成功都是别人的。” 叶旻终于忍不了了,他用了两年的时间熬资历,在小组长的位子上待了一年多,他当小职员的时候,头上的组长是个很负责任,又性格温和的老好人,他在公司没受过什么气,除了熬的时间长了点,还算是顺风顺水。 “你知道什么?!”叶旻撸起袖子,一手抓住了沈臻的衣领,扯着沈臻的衣领向他自己靠近,叶旻的口气喷洒在沈臻脸上,沈臻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变得暗晦莫测。 叶旻以为这样可以吓住沈臻,指着那几个小职员说:“他们干得好,我就能让他们评优,能拿五万的年终奖。” “你老实听话,好好干,明年年底我也能让你评上。”叶旻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懂吗?” 沈臻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拿出一张餐巾纸,他把脸擦了一遍,但仍然觉得难以忍受,他突然站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抓着他衣领的叶旻后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他估计以为沈臻要揍他。 “我去趟洗漱间。”沈臻站在门口,冲组员和叶旻说,“等我回来再继续。” 说完,沈臻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剩下的人互相看看,也没人说话。 组员们都觉得沈臻说得挺对,但是谁也不敢声援,不敢说出来。 他们这些人一进来就分到了叶旻的手底下,刚来的时候也是打杂,叶旻不会花多少心思带他们,他们日常就是伺候叶旻,还真是伺候,叶旻渴了,他们去倒水,叶旻饿了,他们去打饭。 这样的日子长了,他们被叶旻训练了出来,后面就算有了工作,一旦叶旻需要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去做,甚至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听沈臻这么一说,他们又觉得沈臻说得对。 他们是来给秦氏干活的,又不是给叶旻干活,也不是叶旻给他们发工资。 人家秦氏老总都不需要他们去伺候,叶旻又算是哪根葱啊? 可话是这么说的,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哪怕心里不舒服,此刻也不敢说出来。 几个组员不敢说话,就拿着手机在只有他们几个组员的群里说。 “我觉得沈臻说得挺对的,我们每天除了上班,还得照顾叶旻,他还经常搬家,用我的车,连顿饭都不请。” “他还借我的车呢,自己不买,一借就借好几周,上次借了两个月,油钱还得我拿。” “我的妈呀,我还以为就借过我的车呢。” “但是年终奖……他把名单交上去,我们才能拿到啊。” “其实我没跟你们说,去年我拿的年终奖,过年他请我去吃烧烤,我给他包了二十万的红包。” “沃日,总共五十万,你包二十万,他是抢钱吧?” “我都不敢跟你们说。” “要不然,我们去跟主管反应?” “得了吧,主管跟他的关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会巴结主管了,上次主管要出差,他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丢给我,他自己跑去给主管找酒店弄行程,我们就算去反应了,主管也会保着他,到时候我们可就得倒霉。” “你们干什么呢!”叶旻急躁的踢了脚沈臻刚才坐的椅子。 组员连忙把手机收回去。 “我们就是在想,能不能给主管反应,让他把沈臻调去别的小组。” “对对对,影响我们小组团结,再说了,叶哥你这么忙,总不能天天都盯着他。” 叶旻心情这才好了点,说了句:“你们别学他,他这样的人,在公司是做不长的,你们也知道进秦氏企业有多难,现在公司招新人,最差的学历也是重本,小张和小陈是二本毕业吧?” 小张和小陈低下头。 叶旻最爱拿学历说话,他自己是重本。 小组内除了小张小陈两个二本以外,另外的几个都是重本毕业,还有两个是研究生。 他总是会提小张他们的学历,但是出去了,他又会在别人面前说:“读书好有什么用,研究生还不是要在我手底下做事?” “秦氏在国内是个什么地位你们都清楚,分公司遍布全国的各个省会城市,中小城市也有,每天削尖了脑袋想往总公司挤的人多的数不过来。”叶旻用说教一般的语气给他们洗脑,“你们得珍惜这个工作。” “去年的全球富豪排行榜,秦氏排第三,在亚洲地区排第一。”叶旻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好像这个成绩是他干出来的,“我们秦总,十六岁就创建了自己第一家公司,他当时也还没有成年,法人挂得是他妈的名字,都说秦总是因为秦氏才成为的秦总,这就错了。” 叶旻对于公司历史还是清楚的:“秦氏在开国前做的是重工业,机械化生产,秦总自己出来打拼,秦氏走下坡路,还是秦总站出来力挽狂澜,所以说,你们现在还年轻,只要努力工作,说不定就是下个秦总呢?” 几个组员脸上笑呵呵,心里mmp。 这个饼太大,他们吃不下。 沈臻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分坐两边的人,组员们坐在一边,叶旻抱着手坐在另一边,泾渭分明,沈臻实在没心情跟他们继续耗了,浪费时间,也不会让他有什么格外的收获。 “我觉得可以散会了。”沈臻靠着门框说,“你们先回去,我跟叶旻单独说几句话。” 组员们互相看看,他们当然想回家,但是叶旻不开口,谁也不敢走。 沈臻:“回去吧。” 终于有人敢说话了:“我还得回家看我的狗,我先走了。” 他拿着包,不敢看叶旻,径直走了出去。 “我女朋友刚刚还发短信催我了,今天是我们恋爱一周年,我也先走了。” “我也……” 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叶旻原本笃定没人敢走,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脸疼,也就没有阻拦。 “你要说什么?”叶旻冷眼看着沈臻,“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能当这些事没发生过,我明天就会去找主管,让你去别的小组,我管不了你,总有人能管住你。” 沈臻坐在叶旻对面,他微微一笑,带着冷漠和疏离,以及蔑视:“叶旻,我让他们先走,不是想跟你和好,而是给你留一点面子。” “我需要一个组员来带我。” “我还需要一个正常的工作环境。” “你没有缺胳膊断腿,该做的事情自己去做。” “把私人生活和工作分开。” 叶旻:“呵,我还用你来教我?” 沈臻看了眼时间:“我话尽于此,你听与不听都是你的事,你只要觉得自己能接受不听的后果就好。” 叶旻冷哼一声,抓着自己的包走出去。 临走的时候他还骂道:“什么玩意,一个打工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后果?我倒要让你知道后果。” 看来今晚是该去找主管唠唠嗑了。 等叶旻走了以后,沈臻给杨昌盛打了个电话。 “后天晚上九点吧。”沈臻说,“到时候见。” 杨昌盛在那边小心翼翼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窗边的麻雀有点吵。” 冬天有麻雀吗?杨昌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沈臻今晚蹭秦邢的车回家,秦邢的日程是个谜,他一年有三个月的时间在处理公司的事,别的时间都是下属在打理,他只需要看看报表,另外的时间是在家和国外奔波,他管理着一个偌大的企业,却并不显得异常忙碌。 因为有他,所有秦家人还过着贵族般的生活。 沈臻这才进了公司两天,但已经觉得秦邢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以前沈臻心里的秦邢是个符号,代表权利金钱,可现在,沈臻觉得自己都有点神化秦邢了,他几乎觉得秦邢在属于他的领域里无所不能。 司机把车停在公司大楼楼下,沈臻坐上车,他现在在秦邢面前自在多了。 有时候沈臻都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秦邢都不会生气。 他像一尊禁欲的佛陀。 沈臻看着秦邢的侧脸,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渴。 以至于车停在他住宅楼下的时候,他不能控制地对秦邢说:“秦叔叔,要不要上去坐坐?” 秦邢对于沈臻的邀请似乎感到有些新奇,他微笑着点头:“好。” 秦邢像一只猎豹,他游刃有余的引导着自己的猎物,慢慢走向布置好的陷进。 第18章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明,从大楼望下去,下面是熙攘的人群,商场格外热闹,年轻情侣们一边笑一边吃着零食。 张妈给秦邢倒了一杯红茶。 秦邢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刚刚住进人的家。 没什么烟火气。 就跟沈臻这个人一样。 秦邢的坐姿很随意,好像这里是他的家一样,沈臻也忽然发现,他从没见过秦邢有紧张或拘谨的神色,他总是这样,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叔叔。”沈臻乖巧地坐在一边,他从未这样乖巧过。 秦邢的手指动了动,然而还是没伸出手,他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沈臻,知道此时时候未到:“小臻为什么不买别墅?” 沈臻倒是很认真地解释:“离公司太远了,而且就我跟张妈两个人,要不了太大的房子。” 别墅区一般都在市郊,而且他在秦家住了那么多年,也没感觉到住大房子的好处,太大的房子反而让他觉得空旷,寂静,窗户的隔音效果太好,一旦关上窗,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阿越想要回来。”秦邢忽然换了一个话题,他看着沈臻,双眼微弯,似笑非笑。 沈臻一愣,他竟然已经好几天没有想起秦越了。 “是吗?”沈臻的动作和表情都很自然,“叔叔让他去T市,也是锻炼他,而且T市本来就是新一线城市,那边的业务是该让大哥熟悉起来。” 这个答案秦邢似乎很满意,他嘴角也微勾起来:“小臻想去T市吗?” “不想去。”沈臻几乎是在下一秒就脱口而出,半点没有考虑,他也发现了自己嘴快,解释道,“我和大哥不能一起做事,我们有点矛盾。” 秦邢也没有多问,小辈的事,问得多了反而不好,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小臻,想不想到叔叔身边来学习?” 沈臻不能否认自己有片刻心动,有秦邢当老师,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好处? 但他还是摇头说:“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秦邢忽然伸手揉了揉沈臻的头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加掩饰的宠溺:“小臻的事,叔叔总是最关心的,既然在下面工作不开心,那就到叔叔身边来。” “在叔叔身边,小臻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沈臻咽了口唾沫,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他看着秦邢的眼睛,秦邢的眼中带着笑意和宠溺之情,却没有半点玩笑戏谑的意思。 “我也想到叔叔身边学习,但是……如果遇到一点困难我就找叔叔,那我以后怎么办?叔叔总不可能……”总不可能管我一辈子。 总有一天,秦家会是秦越的秦家,那时候他再站起来,可就晚了。 而且他至今不知道秦邢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待,毕竟在原书里,秦邢就是个飘忽不定的符号,他更像一个背景人物。 在书里,自己死后,他就去了国外,把国内的生意都丢给了秦越。 如果自己身上有什么让秦邢另眼相待的东西,那为什么上辈子没有?书里也没有写? 沈臻觉得,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或许是看漏了,也或许是忘记了,但肯定有事情发生过。 秦邢却忽然说:“总不可能什么?” 沈臻抿着嘴唇,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叔叔,现在十点了。” 晚上十点了。 在沈臻的记忆里,秦邢的作息时间非常固定,他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点睡,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现在十点,秦邢坐车回去,加上洗漱,肯定赶不及十一点。 然而秦邢又有洁癖,他哪怕是出门在外住酒店,也有助理提前过去,把所有的用具全部消毒——哪怕酒店已经消过。 所以沈臻也不会说让秦邢留宿的话。 反正秦邢也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秦邢站起来。 “我回去了。”秦邢捏了捏沈臻的脸蛋,叮嘱道,“在外面也要多吃点东西,瘦了。” “小臻,不管你之前想说的是什么,但答案永远是否定的,只有叔叔想,没有叔叔不能。” 秦邢走了以后,沈臻走到镜子跟前,他偏头看了几次,都没发现自己变瘦。 “张妈,我瘦了吗?”沈臻问张妈。 张妈也上前看了看,笃定地说:“一点也没瘦,你脸上本来就没肉。” 张妈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没什么胃口?” 沈臻连忙解释:“不是,是叔叔觉得我瘦了。” 张妈懂了,笑着说:“长辈都是这样,孩子几天不见就觉得瘦了,这是心疼你呢!” 沈臻想一想,觉得可能真是这样。 张妈年纪大了,睡眠时间越来越短,晚上没事就开着电视打毛线,她闲不下来,忙碌了大半辈子,就算现在沈臻让她好好休息,她也做不到。 沈臻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时候,门口的视频电话却响了,是保安室发来的视频邀请。 沈臻穿着一件浴袍,走过去点下接受。 保安穿着制服,态度很好,他语气恭敬地说:“沈先生,有位苏先生说想见你。” 沈臻的记忆里,和自己有关系的姓苏的只有苏时清,沈臻:“不见。” 保安:“苏先生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沈臻:“我说了不见。” 保安:“但是苏……” 沈臻关闭了视频。 苏时清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在哪里,遇到谁,对方都会同情他,可怜他,进而帮助他。 这大概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了,平常人就算费心模仿,也模仿不了。 然而现在沈臻对苏时清已经失去了兴趣。 他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做出了跟上辈子不同的选择,接下来的事已经不会再按照书里写的走了。 他的未来现在在他自己手里。 秦越还值得他费心,苏时清却已经失去了本来的价值。 没有秦越给他保驾护航,没有秦歆的喜爱,甚至连挂名沈家都没能做到,还被秦家送回了苏家,苏时清现在一文不值。 沈臻打了个哈欠,去浴室洗完澡之后就睡了。 他什么也没想,睡前喝了一杯红酒,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踏实。 翌日清晨,天还黑着,沈臻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张妈已经起了,早饭都摆在了桌子上,早餐不算丰盛,但是很健康,一碗白粥,一碟小菜,还有一个馒头一个鸡蛋。 沈臻对这样的早餐没有意见,相反,他觉得这才是家庭应该有的味道。 在秦家,早餐丰富的如同宴会,但永远都只是匆匆吃几口,他没心情去品尝味道。 而现在,他坐在餐桌前,却觉得一个白水煮鸡蛋,稍微加点盐,都是美味。 “张妈,你儿子要过来吗?”沈臻问道。 张妈愣了愣:“我……我还没问他。”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爱他,但是和爱沈臻相比,似乎又显得太过浅薄,她只能不断的给自己的儿子拿钱,工作这么多年,秦家开的工资很高,自从她来秦家以后,丈夫就辞去了工作,美其名曰是专职带孩子。 结果她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过得像个野人,丈夫却拿着她的钱在外面鬼混,谎成自己是个小老板,还包了一个二奶。 她只能把儿子送到自己的父母身边,让儿子跟着外公外婆生活,自己则在外继续工作挣钱,努力养家,当爸爸的不管孩子,还隔三差五找她要钱,她这个当妈的又不在孩子身边,对于这个儿子,愧疚和爱参杂在一起。 她怕见到他。 沈臻安慰道:“张妈,别怕。” 张妈点点头,捏捏鼻子:“知道了,我不怕,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沈臻穿上外套和大衣,踏出了大门,走廊有中央空调,在大楼里还感觉不到寒冷的气温。 直到推开大楼的门,沈臻的手指才抖了抖。 然而他还没走到路口,眼皮就跳了一下,他看见大门旁的角落里,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端着豆浆递给那个人。 看来苏时清在这里蹲了一整夜。 沈臻知道这时候自己也不能当什么都没看见。 “苏时清?”沈臻走到距离苏时清一米远的距离站定了脚步。 苏时清抬起头,他吹了一夜凉风,昨晚他是在保安亭里过的,有取暖器,为了早上等到沈臻和装惨,这才蹲到门口,只是才被冷风吹了一个小时,他的鼻头就变得通红,开始咳嗽,估计经过今天,他就会感冒发烧,有一段日子不能在外面走动。 苏时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阿臻,你昨晚为什么不让我上去?” 保安照顾了苏时清一夜,此时看沈臻的眼神也不对了,果然有钱人就是这样,朋友有钱的时候就是好兄弟,没钱了就装作不认识,呸,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一点良心也没有。 沈臻却问:“你来找我干什么?之前我说的还不够明显?” 苏时清摸了把眼泪:“大哥去T市了,他让我等他回来,但是阿姨却把我送回了苏家,阿臻,舅舅对你好,你去跟舅舅说,让我回秦家好不好?苏家对我一点都不好。” 他住在秦家的时候,不管是哪个亲戚,对他都很好。 可是他被送回了苏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地位甚至不如以前没去秦家的时候。 苏时清知道,他不能再待在苏家了。 他得回秦家,只有去了秦家,他才能一直待在秦越身边,才能过上被人尊重喜爱的好日子。 保安十分没有眼力地说:“沈先生,你是苏先生的朋友,朋友有困难的时候,还是伸手帮一帮吧,我看苏先生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沈臻笑出了声:“我既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妈,我凭什么管他?这位大哥,你这么有善心,那你帮帮他,你帮了他,他肯定不会忘恩负义。” 苏时清失声叫道:“阿臻,你不能不管我!” 沈臻看着他:“苏时清,你楚楚可怜的样子我看腻了,换副嘴脸吧。” “毕竟秦家吃你这一套的,也只有秦越。” 第19章 苏时清不敢相信沈臻会说这样的话,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沈臻的时候。 那是在一个宴会上,他和自己的堂哥堂姐们一起去,他爸在苏家没什么地位,连带着他也没有地位,堂哥堂姐们说他是“小家子气,一辈子上不了台面”,他在家像个佣人,谁都可以指使他。 在宴会上,他给堂哥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了一些,堂哥是个暴脾气,举着手就想扇他耳光。 在家里做惯了,在外面也没有收敛。 只是那一巴掌并没有扇下来。 因为沈臻拦住了。 那时候的沈臻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眉眼如画,冷漠又矜贵,他什么都不必说,堂哥就自己灰溜溜地跑了。 那是苏时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他好像生来就处在最顶层,苏时清羡慕极了,也仰慕极了,他对着沈臻说自己的遭遇,说他心中的不平,当他说道:“我在苏家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的时候,沈臻似乎被他触动了。 “那你就跟我走吧。”沈臻那时是这样的说。 或许是因为没人带沈臻离开秦家,所以沈臻就带苏时清离开了苏家,他无法拯救自己,却可以拯救比自己更弱小的人,算是一丁点心里安慰。 去了秦家以后,苏时清认识了更多的人,见识了他在苏家从没见识过的奢侈与繁华。 他慢慢的和秦越熟识起来,他也发现,秦越对他是有几分不同的,有的时候,秦越更愿意选择自己,而不是沈臻。 刚开始的时候苏时清还有几分愧疚,毕竟沈臻让他脱离了火坑,可他却打上了沈臻心爱之人的主意,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愧疚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和沈臻都是小家族出身,都是不被家族重视的人。 凭什么沈臻可以在秦家过得这么快活,而他就必须仰人鼻息? 沈臻和秦越从小一起长大,但是秦越还是选择了自己,那是不是证明自己也有强过沈臻的地方? 这么一想,苏时清忽然就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啊,他不比任何人差,沈臻有的,他也应该有才对。 “阿臻。”苏时清哭着去拉沈臻的手,“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在苏家是什么样,你都知道的啊,你就忍心看着我……” 沈臻打断他的话:“忍心。” 苏时清瞠目结舌,嘴巴几张几合,最后竟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与其求我,不如去求秦越。”沈臻看了看表,距离上班只剩下大半个小时,“我还要上班,我建议你直接去T市找秦越。” 苏时清连忙说:“我的身份证被收走了,我买不了票,去不了T市,阿臻,你帮帮我吧,你帮我联系车好不好?” 秦越给他的卡被秦歆收走了,他来秦家的时候身无分文,走的时候也是如此。 回了苏家,根本没人会给他卡,他的父母自己都没钱,更不可能给他钱了。 去T市要坐飞机,他连机票钱都拿不出来,坐火车和大巴,他又受不了长时间跋涉的辛苦。 然而这次沈臻却没有再接苏时清的话,他利落的转身离开,正巧秦珊也过来接他了。 苏时清在后面追了几步,跟拍苦情戏一样又哭又喊:“阿臻,你帮帮我吧,我只剩下你一个朋友了!阿臻!” 沈臻却充耳不闻,开门车,坐进车,关车门,关车窗,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秦珊嚼着口香糖,转头看了眼蹲在地上哭的人:“是苏时清?” 沈臻:“是他。” 秦珊翻了个白眼:“还是阿姨干得好,早就该把他赶出秦家了。” 沈臻知道秦珊一直不喜欢苏时清,但沈臻却不知道原因,毕竟苏时清在秦家还是很讨人喜欢的,秦家的佣人简直把他当正经的秦家少爷在伺候,他沈臻都要排在后面去。 “他得罪过你?”沈臻问。 秦珊发动车子:“那倒没有,他不至于没有这点眼力劲,我就是讨厌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讨厌他,有些人的柔弱是自己的,有些人的柔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就是后者。” 秦珊哼了一声:“我爸那个二奶,就是这种人。” 秦珊和秦孟的爸也是个米虫,拿着钱不干事,生意也管不了,跟妻子曾经也是举案齐眉,结果这几年才发现,原来他在外面也有一个家,私生子最大的都跟秦珊一个年纪。 原来在跟妻子如胶似漆的那几年,他就已经有二心了。 不过秦家不会承认那几个私生子,连秦这个姓也不会给,那几个私生子只能跟着母亲姓。 秦珊她爸还没有那个胆子非要给私生子秦姓。 不过私底下也没少给那几个私生子捞好处。 秦珊冷笑一声:“男人,呵。” 沈臻摸摸鼻子,不说话,算了,被地图炮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沈臻刚到公司,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然而还没等他就坐,就看到叶旻领着主管过来,主管是个中年男人,身材不好,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大肚子,西装穿起来都显得不合身。 主管不知道沈臻,毕竟部门经理没给他打过招呼。 “小沈,你跟我来。”主管姓江,笑呵呵的,如同一尊弥勒佛。 沈臻觉得烦躁,他才被苏时清骚扰,心情十分不好,就说:“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主管好歹算是个中层领导,下面的员工没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脾气也上来了,他怒斥道:“沈臻,别给你脸不要脸!” 沈臻嗤笑:“我的脸面是你给的?” 主管指着沈臻的鼻子:“你是来公司上班的!你要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不然没有公司敢让你这样的来上班,你要是不相干,现在就走人!” “你有权力开除员工?”沈臻实在没心思再面对这样的人,他冲主管说,“你们的工作态度就是指过年过节给领导送礼,有事没事给领导端茶送水,领了奖金也要分给领导一半的话,那我确实是工作态度不端正。” 他们也没避着人,沈臻说的话员工们都能听见。 一群人在心里疯狂叫好,只是没人敢站出来声援。 上面的领导是看不见下面的,只要业绩表没出现问题,底层员工是好是坏,都是组长和主管说了算,称得上是一手遮天。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边,主管怒急:“看什么看?年终奖还想不想要了?还要不要评优了?!” 项目奖金和年终奖都是组长报给主管,主管再报给部门经理,由部门经理筛选后上报。 无论员工做得再好,只要得罪了组长,不给上报,该他们的奖励一分钱也收不到。 没人会和钱对着干,为了钱,也只能弯腰,去讨好自己看不上的人。 沈臻:“去找部门经理吧。” 他实在是懒得多说了。 像主管和叶旻这样的人,他们得到了好处,当然就要维护自己人的利益。 沈臻要从他们嘴里抢肉,他们不着急才怪。 主管也不怕:“走,小叶,我们去找周哥。” 周哥叫的亲切,就是为了让沈臻知道,部门经理跟他关系好,肯定不会帮着沈臻。 沈臻如果知道轻重,主动退了,主管就可以乘机让他懂事一些。 如果沈臻硬着脖子非要去见周成雄,那就是自取其辱。 正巧周成雄这个时间段在公司,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按他的设想,他亲自把沈臻领导叶旻面前,叶旻只要稍微动下脑子,就知道这位是惹不起的人物,叶旻别的不行,拉拢关系的手段一流,只要把沈臻笼络住了,肯定是好事一桩。 结果—— 周成雄头疼的揉揉太阳穴,问主管:“你说什么?” 主管理直气壮:“这个叫沈臻的新员工工作态度不好,让叶旻很头疼,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公司,我建议开除,我会打报告上去。” 叶旻也说:“周哥,这个沈臻不愿意工作,天天偷懒,也不团结组员,每天都自己一个人行动,这样的人不适合在公司上班。” 周成雄去看沈臻的脸色,发现沈臻的表情不太好,连忙说:“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我看小沈就很好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臻冷笑一声:“没什么误会,只是我不愿意给叶大组长端茶送水,也不愿意给叶大组长送红包,更不愿意去拍叶大组长的马屁。” 周成雄冷汗都落下来了。 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太不像话了!” 主管和叶旻面带喜色,对,就是这样,骂他,让他滚出公司! 周成雄:“江成鑫!叶旻!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这是公司!不是你们收好处的地方!” 主管/叶旻:“啊?” 周成雄:“我现在通知你们,你们被开除了,三个月的工资补偿这个月会一起发给你们,你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滚蛋吧。” 主管一脸茫然:“周哥?” 周成雄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快滚!快去收拾东西。” 主管更傻了。 周成雄此时对沈臻说:“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下面的人会这样,您看,我这也就是一个监察不当的责任,您可千万别……” 主管和叶旻懂了,这TM不是一个小有后台的人,这TM简直就是微服私访的太子爷啊。 叶旻:“沈先生,我可以解释的,都是江成鑫,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教我的!” 主管愤恨地看着叶旻:“叶旻,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也是看你可怜才照顾你,沈先生,我可没有这种作风!都是他败坏了我的名声!” 沈臻看着眼前狗咬狗的一幕,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口茶,冷笑了一声。 刀不落在脖子上,这些人就不知道怕。 有趣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管/叶旻:“我万万没想到啊QAQ” 第20章 现在的工作并不好找,全国五百强都不好进,更何况秦氏了,出去跟人闲谈都多一个谈资,而且像是主管这样的小领导,外面的公司就算要挖,开的工资也不会比秦氏更高。 然而主管只要不犯大错,基本是稳步上升的,比起工资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前途和发展空间。 叶旻的家庭情况并不好,他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在还没有义务教育的年代,艰难的把叶旻供到了大学,毕业之后叶旻也进入过几家公司,那时候他还没有飘,做事都是认真在做,带新人也带得十分用心,确实是有点本事。 所以当年能进秦氏,叶旻靠的是硬实力。 然而能进秦氏总公司的员工都不必叶旻差,于是叶旻发现,在秦氏,他不再是佼佼者,而是普通平庸到不能更平庸。 叶旻觉得自己既然能力不比别人强,那就把分内的事做完,熬资历算了。 他在秦氏一共干了三年多,他以为他能在秦氏干一辈子。 “小……沈先生。”叶旻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僵着一张脸,就如同整容失败一样,“我不知道您是……” 沈臻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微笑着问叶旻:“那你的意思,你如果知道我可能会让你失去这份工作,你就会对我好一点?” 叶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你后悔的是没有提早知道我的背景,而不是后悔这样对待新员工。”沈臻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冲周成雄说,“我先去上班,剩下的事你解决一下,幸苦了。” 周成雄的脸立马笑成了菊花:“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要是这位沈少爷能在秦总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那就更好了。 叶旻的腿在抖,他害怕极了,能进秦氏是他的运气,但是离开秦氏,他就不可能再进一个跟秦氏一样高度的公司。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离开秦氏,他的未来就在眼前。 不过是一个小组长,不像主管有别的企业挖,叶旻离开秦氏,就必须得自己再去投简历。 如果周成雄再在离职证明上写点什么…… 叶旻脑内一片空白,他连忙跑过去抓住了沈臻的胳膊,他一脸绝望地说:“沈臻,我知道错了,我只是犯了一个大家都可能会犯的错误,这样,你来当组长,我当组员行不行?你怎么对我都可以!” 沈臻挥开叶旻的手:“我跟你不同。” “叶旻,你不明白一件事。” 叶旻看着沈臻的眼睛,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其实你对组员怎么样,公司是不在意的。”沈臻说,“我对你有意见,除了你对组员毫无责任感,利用职务之便谋求自身利益以外,就是你本人没有什么本事。” “也就是说,公司不是缺你不可,多一个叶旻和少一个叶旻没什么区别,但如果你有本事呢?” “如果你确实是个能扛起项目,对公司来说不可或缺的员工,你觉得周哥会一听我说这个就让你走?” 如果他是个人才,哪怕现在只是个最普通的员工,周成雄也会努力稳住沈臻,保下这个员工。 但正因为他不是,所以周成雄可以眼睛也不眨的让他走。 沈臻看着旁边站着的主管:“你也不用来求我,更不用去求周哥,稍微要点脸吧。” 他们错的不是谋求自身利益,人都是个体,无论是读书、考试、考证,都是为了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这是没错的,否则整个秦氏享受的最厉害的就是秦邢,那秦邢该被开除吗? 被开除是因为他们没有超出所犯错误的能力,甚至都不相等。 如果叶旻是个人才,他再怎么奇怪,沈臻也不会这么对他。 叶旻僵着一张脸,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他转头看了眼主管,主管毕竟在公司待的时间更长,他知道此时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表情落寞的离开了周成雄的办公室。 离开秦氏的时候,叶旻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沈臻对他说的话。 他抱着纸箱,里面放着他在公司的个人用品,他站在公司的大楼下,转身抬头看着这栋楼。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来秦氏的时候,那时候他壮志凌云,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从普通小职员开始,一步步的往上爬。 叶旻缓缓地弯下腰,蹲在地上,纸箱放在一旁,他把脸埋进手臂和膝盖之间,没人能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他后悔了。 从踏出公司的那一刻起,他就后悔了。 原本他是希望干出一番成绩的,能在这里买套房子,把住在老家的父母接过来,跟女友早点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初衷。 叶旻和主管的离开还是掀起了一轮不小的舆论风潮。 尤其是叶旻的组员们。 “好像是被经理开除的。” “连主管已经被开了。” “刚刚他们是拉着小沈一起去找经理的吧?为什么小沈就没事?” “应该是经理被小沈说服了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小沈的后台比我们想象的大啊?” “不可能不可能,他后台厉害的可以左右公司开除谁的话,还会来媒体部上班?” “就是,我要是有厉害的后台,我就去开发部了,一个项目的提成加工资,一年上百万的收入呢。” “你怎么不说进管理层呢?” “管理层有后台都进不去吧?除非是董事的亲戚。” “公司有董事的亲戚吗?” “好像有一个,算了,别说他了,大少爷做派,切。” 沈臻坐回了原位,他们这个小组暂时没有组长,组长一般都是从内部往上升,有时候也会空降,比如整个小组都是新人,那就会从别的小组调有经验的员工过去当组长。 组员们看沈臻回来了,趁着休息时间把沈臻拉到了走廊。 “你跟经理怎么说的?真的让叶旻走了。” 沈臻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做了点微小的工作。” “小沈,你真厉害,我们以前也跟你一样,但我们不敢说。” “就是就是,要是得罪了叶旻,他跟上面随便说一说,我们试用期一结束就要卷铺盖走人。” 沈臻微笑道:“那你们就当我运气好吧。” 组员们虽然不怎么相信,但也找不到更好的原因,只能接受了沈臻的说辞,说不定是因为经理是个正派人呢? “小沈,你今天先坐到我身边来,我给你讲一下我们现在的项目。”说话的人叫王宏,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非常正气。 沈臻当然也不会拒绝。 小组最近负责的项目是公司新项目的推广,秦氏基本上涉足了所有挣钱的行业,连娱乐产业都有涉足,这个新项目就是直播软件,研发部门已经弄出了成品,正在进行前期投入推广宣传。 今年的几个大型电竞赛事的独家直播权已经谈了下来,现在重要的就是最后的调试和推广了。 “你看我列的表格。”王宏一边做事一边给沈臻解说,“这些都是比较知名的博主和UP主,还有游戏解说,表格要列出他们ID,联系方式,推广价格,以及他们跟正在合作平台的合约时间,还要列出之前至少五则广告的浏览量和反馈。” “我们负责的是网络宣传,地推有别的小组负责。” “我只负责这些,和他们联系谈价格是杨磊在谈。”王宏朝沈臻笑了笑。 沈臻点头:“要我帮你弄吗?” 王宏点头:“别的都还好,就是查联系方式要费点时间,你不懂的就来问我。” 于是,沈臻进入公司这么久,终于接触到了工作。 下班的时候王宏他们还约沈臻周末一起团建。 沈臻礼貌的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周末有事,你们去吧,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 组员们也没说什么,沈臻看起来就跟他们不一眼,个人圈子也不相同,反正同事嘛,也没必要发展成什么好兄弟。 沈臻刚走到公司大门,就接到了秦珊的电话:“我今天有事,不能接你下班了,不过我给小叔说了,小叔说他接你下班。” 沈臻:“……哦。” 秦珊:“那我挂了,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秦珊的内心十分抓狂,她下午接到了马助理的电话,让她今天下班不用去接沈臻,还让她自己找个借口告诉沈臻。 这都什么事啊! 秦珊莫名其妙地抓抓后脑勺。 小叔要接沈臻下班就不能直接告诉沈臻一声吗?还得自己找借口说接不了沈臻。 秦珊实在搞不懂小叔在想什么。 于是她只能自嘲地笑笑:“我要是能懂,我就是秦家的当家人了。” 她给自己的小情人打了个电话:“晚上十点,老地方。” 作为秦家的年轻一辈,她还是认识不少人的,有些小明星愿意抱住她的腿,就为了多拿到点资源。更何况秦珊年轻,长得漂亮,这样的金主就更难得了,所以秦珊的身边一直不缺人。 有时候人数大于二,小明星还会争风吃醋。 秦珊倒是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要不然,找个时间也带沈臻去玩玩?年轻嘛,火气方刚,太禁欲了对身体也不好,容易长痘。 作者有话要说: 秦珊:“我真是个天才。” 秦邢:“呵呵。” 第21章 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沈臻站在玻璃前照镜子,他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外表,但是此时,他却忽然闪过念头,不想邋里邋遢地出现在秦邢面前。 玻璃照出来的人影还算清楚,沈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天气越来越冷,立秋之后就像瞬间跳到了冬天,出气的时候面前都有白雾,沈臻体质不好,畏寒得厉害,一到冬天手脚冰凉,不管穿得再多,室内再温暖也是这样。 好在这段时间还没有下雪,沈臻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十度左右,沈臻一坐到车内就脱掉了大衣,秦邢坐在他身边,手里正拿着报纸,沈臻伸着脖子探过去看:“陈氏不跟姜氏合作了?” 这两个在国内也算是打财团了,陈氏靠着做赌场出头,这些年一直在洗白,把重心放到了娱乐圈,开的娱乐公司在业内也算巨头,姜氏则是老牌的娱乐行业豪门,这两个企业合作了五年,今年合作破裂,看热闹的人不少。 秦邢笑着把报纸递给沈臻:“陈氏内部出了问题。” 沈臻有些好奇:“陈嘉禾死了?” 秦邢被沈臻逗笑了,他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语气温柔略带笑意:“中风,瘫痪了。” 世事无常。 沈臻叹了一声。 沈臻伸手去拿保温杯,里面泡着热茶,他的手刚过去,就碰到了秦邢的手背。 秦邢眉头微皱,顺势就握住了沈臻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沈臻看着秦邢握住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常年养尊处优的秦邢手掌很温暖,沈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手收回来,他觉得车内温度太高,让他热气上涌,面红耳赤。 “从小就这样。”沈臻有些颠倒地说,“小时候就这样,医生说是体质问题。” 秦邢不赞同地问:“怎么不戴手套?” 沈臻解释道:“公司有中央空调,平时也没在外面,就没戴。” 秦邢却收回了手,他来开车载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双手套,这是秦邢常用的白色手套,收口处还有白色的毛边,手套里面也是毛绒绒的,可秦邢自己用的却是薄手套,即便是冬天也不会用加绒的。 就好像……是专门给什么人准备的一样。 还准备的是个情侣款。 只可惜沈臻没想到这一茬,他受宠若惊,结果手套后脸和耳朵都是红的,低头乖巧地说:“谢谢叔叔。” 秦邢:“明天叔叔让私人医生过来给你看看,看能不能调理。” 沈臻看着秦邢,眼睛里有点迷茫:“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一直都这样。” 秦邢却并没有询问沈臻的意思:“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 沈臻呆滞地说:“好的,叔叔。” 秦邢的关心除了让沈臻震惊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从未体验过长辈的关心。 张妈对他的关心,除了感情因素外,还有工作的原因,沈臻还记得小时候看见秦邢摸秦越头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羡慕极了。 那时候每年过年,秦越都会被领到秦邢身边去,秦邢会温柔的问他一些问题,临走的时候秦邢会摸摸他的头。 或许那时候除了沈臻以外,秦家的所有小辈都在羡慕秦越吧。 那是只有秦越才有的殊荣。 秦理也是从小时候就在跟秦越作对。 那时候孩子们还不懂秦邢作为秦家家主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渴慕着这个人而已。 沈臻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 他那时候第一次对秦越产生了嫉妒。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嫉妒是个什么滋味。 “叔叔。”沈臻有些昏头了,他忽然说,“您摸摸我的头吧。” 秦邢并没有被沈臻这个请求搞懵,他轻笑一声,伸出了自己的手,动作轻柔的将手放在在沈臻的头上,沈臻还没回过神来,直愣愣地坐着,等秦邢揉完了,他才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沈臻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膝盖。 整张脸写满了“妈呀,我刚刚说了什么?”的惊诧。 看沈臻久久不说话,低着头,脸颊绯红,秦邢低笑了一声:“小臻害羞了?” 沈臻没回话,觉得怪羞耻的,怎么忽然就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呢? 秦邢却突然拉过沈臻的一只手,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好长辈的样子:“在叔叔面前不用害羞,想要什么就跟叔叔说。” 沈臻连忙说:“我现在挺好的。” 他确实挺满足的,他在学基层的东西,慢慢学上去,以后离开秦家,也能找到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 沈臻知道,他上辈子之所以输,就是因为他无论怎么在上层社会左右逢源,终归是没有底气的,他自己立不起来,就算有人帮,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到了现在,沈臻终于愿意承认,他上辈子不如秦越,甚至不如苏时清。 至少苏时清愿意把自己的自尊丢掉,乖巧的在秦越面前扮演一只宠物,就只是这个,沈臻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在他爱秦越之前,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他可以为了秦越去做很多事,但并不包括抛弃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骄傲和自尊是没错的,错的是他没有那个底气,没有那个本事。 他迷失在上层社会,忘记了事业才是他站起来的基石。 秦邢:“后天跟叔叔去开会,别忘了。” 沈臻终于丢掉了羞耻感,喝了一口茶。 茶刚滑过喉咙,沈臻的表情就有些僵了,他自己最爱喝毛峰,也记得秦邢最爱喝银针,但他此时喝下的茶却是自己最熟悉的味道,黄山毛峰。 而不是秦邢最爱的银针。 沈臻转头看着秦邢:“叔叔,这茶……” 秦邢不经意地说:“听佣人说的,说你最爱毛峰。” 沈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点头道:“以前很喜欢。” 因为秦越只喝毛峰。 秦邢:“现在不喜欢了?” 沈臻艰难地笑了笑:“口味都是会变的,以后我也喝银针吧。” 秦邢朝沈臻微笑,他笑得温柔极了:“试试吧。” 哪个最合适,总是要试试的。 “今晚回家?”秦邢忽然说,“正好新开了一家餐厅。” 沈臻当然不会拒绝:“好啊,是中餐厅?” 秦邢:“你林叔开的,正巧带你去尝尝。” 林叔叫林昊,和秦邢算是发小,只是和秦邢不同,他似乎对家族产业没多大兴趣,成年以后就搬出了家里,娶了一个女医生,开了几家饭店,过着知足常乐的小日子。 也是秦邢为数不多的朋友。 沈臻有时候都庆幸,如果没有这样的朋友,秦邢就算得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独居高位,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位子,都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 却连一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 “听说小臻想接那几个烂尾盘?”秦邢忽然开口。 沈臻老实回答:“是有这个想法,前几天和杨昌盛聊过,但是资金……” 秦邢忽然笑了:“小臻,为什么会想接烂尾盘?” 沈臻正襟危坐,认真道:“高速和地铁都在修,明年就能通,现在发展的本来就快,我觉得房地产在未来的十年,都会一直走上坡路,现在颓势只是一时而已。” 前几年的金融风暴,让整个房地产行业萎靡不振,不少中小企业纷纷破产,还活着的都是些龙头,但是即便如此,他们的胆子也小了不少,要是放在几年前,这样的烂尾盘有的是人要。 “小臻。”秦邢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回去做一份企划书,要是可行,叔叔就给你资金。” 沈臻不敢置信地轻呼一声:“叔叔。” 秦邢忽然转身,在沈臻耳边轻声说:“就当叔叔借你的。” 秦邢的气息喷洒在沈臻的耳廓,沈臻的耳朵动了动。 大概是动的明显,秦邢伸手摸了摸,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宠溺:“小臻像只小猫。” 沈臻不好意思了:“我耳朵比较敏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耳朵都不会动,就他的会。 小时候张妈就特别爱逗他,等他长大了才不逗。 沈臻忽然反应过来秦邢说的话,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秦邢,眼睛里就像有星星:“叔叔,你不担心我亏啊?那可不是几亿的投资,上百亿了。” 虽然不是把全国的烂尾盘都收下来,但是本市的和临近几个城市的收下来,确实得上百亿了。 秦邢揉揉沈臻的耳朵,双眼一直盯着沈臻的嘴唇,笑道:“如果亏了,小臻拿什么赔叔叔?” 沈臻摇头:“不会亏的,我有信心。” 上辈子加这辈子,能亏他就把沈字倒过来写。 秦邢轻笑:“是吗?” 沈臻更认真了:“叔叔,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秦邢也不争执,手还捏着沈臻的耳朵不放,笑眯眯地说:“那叔叔就祝小臻旗开得胜。” 直到到达饭店,沈臻下车的时候还在想。 叔叔怎么一副一点都不看好他的样子,不看好他的话为什么还要给他资金? 叔叔心,海底针啊。 饭店坐落在市区中心,最繁华热闹的商业区,但却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小院子,外面也没有招呼客人的服务员,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意思,沈臻第一次来这样的饭店,他跟在秦邢身后,刚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门口的盆栽后躲着一个人。 沈臻觉得眼神,就多看了两眼,那人穿着一件蓝色飞行夹克,一条黑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不需要细看就能发现,正是不久前才被沈臻骂回去的苏时清。 他竟然还来找自己? 沈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很快明白过来,苏时清这个人是没皮没脸的,他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也不知道什么叫羞耻,为了得到好处,他可以把自己的脸皮丢在地上,随便别人踩。 这种人就像牛皮糖,一旦沾染上了,很难甩掉。 大概是看到沈臻跟在秦邢身后,苏时清此时并没有上前,他默默的关注着,眼中的嫉恨就快要化作实体喷涌而出,为什么他现在这么可怜,沈臻却这么潇洒? 就因为秦越还不是秦家的当家人,就因为沈臻抱上了秦邢的大腿。 那为什么沈臻可以,自己却不行? 苏时清后悔极了,那天他就不该给沈臻下药,不然现在被秦邢带在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不,或许沈臻是知道的,他只是将计就计,自己给他做了嫁衣。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难以消磨,苏时清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是沈臻利用了他!是沈臻心机深沉! 那本来应该是他的机会。 沈臻和秦邢坐在靠窗的卡座,四周用绿植和其它邻座隔开,服务员穿着古装,却不是影楼里的风格,而是更贴近生活的着装,做过一些改良,更便于动作和行走,然而依旧带着浓浓的古意。 饭店里烧着檀香,鼻尖除了饭菜的香气就是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沈臻觉得很放松,这里的环境确实很好。 “林叔不在吗?”沈臻问道。 秦邢摊开菜单,他今天戴着金丝眼镜,极大的柔和了他强势的气质:“他难得看来看一次。” 沈臻也没再问,只说:“叔叔,我去卫生间洗手。” 秦邢笑道:“去吧,叔叔给小臻点菜。” 沈臻离开位子,饭馆的卫生间在室外,有独栋的小楼,弄得整洁漂亮,让人有穿越的错觉。 来饭馆吃饭的人并不多,这个饭馆的定位很高端,没有预定无法用餐。 就在沈臻走到洗手池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用咬牙切齿地声音说:“沈臻,你如愿以偿了吧?高兴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个傻子?” 沈臻没被吓到,也没有惊讶,他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沈臻:“苏时清,你为什么总是要来自取其辱呢,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帮你,你还一门心思要在我身上花功夫,不觉得累吗?” “你别装模作样了!”苏时清怒极攻心,忘记了伪装,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双眼赤红地怒视沈臻,“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是我的干的,你这是在报复我!” 沈臻听得有些迷糊,不过他冷笑一声,假装高深莫测地说:“是啊,我早就知道了,你干的那么明显,我为什么不知道?” 果然,果然是这样! 自己被沈臻利用了! 自己才是受害者! “你……你太奸诈了!”苏时清气急,说不出话来,缓了几秒才继续说,“那明明是我的机会,本来应该是我的!” 沈臻:“那是你自己不会把握,怨不得别人。” 苏时清瞪大眼睛,深吸几口气:“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没发现那杯酒里有药,你一直都知道,你还害得我良心不安,你竟然是这种人!” 有药?沈臻眉头一皱。 然而他也没有直接询问,反而笑道:“我知道又怎么样?不是你把那杯酒给我的吗?” 苏时清:“你、你太过分了!那杯酒是你给我倒的,是你下的药,我只是把酒给你而已。” 很好,苏时清竟然学会嫁祸了。 “你别得意!”苏时清忽然说,“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只要我说出去,你以为秦舅舅还会对你好?你骗秦舅舅这么久,要是被秦舅舅发现了,你以为会有什么结果?” 关叔叔什么事? 沈臻呵斥道:“你把话说清楚,跟叔叔有什么关系?!” 苏时清忽然抬头看着沈臻,他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随后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容:“原来你不知道,沈臻,你竟然不知道。” “你该不会以为那天晚上你真的和哪家的小姐睡了吧?” 苏时清嗤笑:“我半夜起来看你,你知道压在你身上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的。”苏时清夸张地说,“你觉得我自甘下贱,去爬阿越的床,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你比我厉害,你爬的秦叔叔的。” “你费尽心机给自己下药,是为了阿越吧?结果上钩的竟然是秦叔叔。” 苏时清眨眨眼睛,一派天真:“要是秦叔叔知道,你是自己给自己下药,还是为了勾引阿越,你觉得秦叔叔还会对你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邢:“当然会。” 众人:“换古代,你就是周幽王。” 感谢: 满天星扔了1个地雷 第22章 苏时清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 沈臻站在原地,眉头微皱, 嘴唇微抿,他有片刻的失神,然而很快回过神来,沈臻回忆那一天, 他以为自己只是喝多了,或许是和谁发生了关系,但他没想到会是秦邢。 甚至没想到会是一个男人。 他虽然没和人发生过关系, 但是也很清楚男人之间应该怎么做, 如果他真的和男人发生了关系, 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除非……除非他把秦舅舅给…… 沈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怎么想都不觉得秦舅舅愿意屈居人下。 沈臻停下思考, 看向苏时清:“说够了吗?” 苏时清还想说话, 沈臻却冷笑, 高喊一声:“保安呢!这儿有人骚扰我。” 饭馆的保安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也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听见沈臻的话就走过来,他看了眼苏时清,眼里写满疑惑, 他刚刚没看见人进来啊。 沈臻冲保安说:“他不是客人,请他出去吧。” 保安果然朝苏时清走过去, 就在他马上要拉住苏时清胳膊的时候, 苏时清喊道:“我也是客人, 我和他一起的!里面的人也是我舅舅!” 保安迷茫的看着沈臻。 保安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内心十分茫然。 “你确定你要进去见舅舅?”沈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秦越可不在这儿。” 苏时清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阿越也带我见过舅舅,舅舅跟我说过话。” 虽然那时候的秦邢只是半阖眼睛,问了声这是谁家的孩子。 沈臻笑出了声:“那你就去吧,看看舅舅认不认你这个外甥媳妇。” 外甥媳妇这个称呼让苏时清有点发愣。 难道秦邢知道他和秦越的关系了? 不应该啊,应该没人知道他和秦越已经确定了关系,甚至发生过关系了。 “走吧。”沈臻笑看苏时清,“不是要去见舅舅吗?一起吧。” 苏时清愤恨地看着沈臻:“你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这个得志的小人,要不是你耍手段,你根本不可能跟在舅舅身边,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对,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沈臻是个什么样的人,秦邢是秦越的舅舅,那也是他的舅舅,他不能看着舅舅被这样一个有心机的人欺骗。 他要拉舅舅出火坑。 这次苏时清没等保安来请他,自己就抬起头,一脸骄傲地走了。 他才没那么傻,跟着沈臻一起去见秦舅舅,本来沈臻最近在秦舅舅面前就得宠,他得回去组织一下语言,想办法找证据,再去跟秦舅舅说。 直到苏时清走后,沈臻才又回到水池旁边,捧着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年轻,苍白,眼睛里写满迷茫,为什么是秦邢呢? 秦邢一直知道,他却不告诉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一直在秦邢的掌握中。 沈臻深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脸。 他休整了接近一分钟,才松开手,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管秦邢是什么目的,至少现在他不能得罪秦邢,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臻对着镜子自嘲一笑。 如果他有足够的底气,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去质问秦邢,而不是选择粉饰太平。 可他不能。 沈臻回到餐桌前的时候,菜已经开始上了,秦邢坐在那里,取下了自己的手套,他的餐具都被二次消毒,手套则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这副手套不会再用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秦邢轻声问。 沈臻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秦邢,但还是回答道:“苏时清来找我了。” 秦邢没说话,沈臻知道,秦邢这是没有第一时间想起苏时清是谁。 “是吗?”秦邢笑了笑,“他对小臻说什么?” 沈臻看着秦邢,秦邢表现的很自然,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 沈臻:“说他想回秦家。” 秦邢:“小臻想让他回秦家吗?” 沈臻抬头问:“我想让他回秦家,他就能回秦家吗?” 秦邢笑了笑:“是啊。” 沈臻却忽然说:“舅舅,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秦邢没再说什么,两人安静的吃完了一餐,饭菜很美味,厨师的手艺很好,但沈臻却没心情品尝美食,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味同嚼蜡。 沈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秦邢身上。 他从未这么仔细的观察过秦邢。 比如秦邢的公筷会放在左手边,自己的筷子放在右手边。 比如他吃饭的动作很细致,嘴角不会有一丁点油渍。 这样的秦邢……真的会和自己发生关系吗? 难道秦邢那天晚上也被下药了? 直到放下筷子,沈臻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根本无法想象秦邢不穿衣服的样子,那感觉太奇怪了。 “小臻,是不是有什么想对舅舅说?”秦邢忽然说道,目光深沉的看着沈臻。 沈臻条件反射地说:“没有,舅舅,我们是明天去开会对吧?” 秦邢勾起嘴角笑了笑:“记得带好东西。” 沈臻:“知道了。” “阿越明天也会到场。”秦邢说,“他要汇报新分部上个季度的绩效。” 沈臻现在听到秦越的名字并没什么反应,就好像这个人已经离他的生活很远了。 没人提起的话,他根本想不起来。 秦越走的这段时间,沈臻甚至没有跟他通过一个电话。 上辈子沈臻竟然觉得这是正常的,毕竟两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围绕着对方。 想起来也是可笑。 回去的路上沈臻一直想问秦邢那天晚上在哪儿,他一方面希望苏时清说的是假话,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苏时清不会拿秦邢来骗他,沈臻纠结极了,在车上一直愁眉不展。 这晚沈臻要回秦家住,他不过才一段时间没回秦家,站在秦家大门前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家陌生极了,好像那个住了还没多久,面积跟秦家相比小得可怜的屋子更像他从小住到大的家。 踏进秦家大门的那一刻,沈臻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他看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第一次见一样。 好像他回到了小时候,被一个记不清脸的大人领到了这里。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一直住在这个巨大的,跟城堡一样的房子里,他缩在大人身后,害怕极了,大人对他说:“不要怕,这就是你以后的家,你要乖,要听话,要惹人喜欢,才能过得好。” 他当时很想哭,但是知道爱哭的孩子不招人喜欢,就忍住眼泪,回答说:“我会乖,会听话的。” 他们走过那巨大的花园,他艰难的昂首挺胸,假装自己很坚强,他不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他是来帮助家里的,他是来当小英雄的。 小孩子总是格外敏感,沈臻见到秦家那群小辈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人都不喜欢他,他们冷漠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认真而正经地说,“我叫秦越,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大哥。” 沈臻怯怯地伸出手,握住男孩的手:“我叫沈臻。” 那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一切都源于那只伸向他的手。 “舅舅,我先回房间了。”沈臻在走廊楼梯上跟秦邢告别。 秦邢并没有挽留:“去吧,早点休息,需要什么就告诉佣人。” 沈臻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他笑着说:“知道了,舅舅也早点睡。” 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秦家所有房间,无论是住人的还是空的,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沈臻走的时候没有把所有衣服都带走,原本的房间里还有睡衣和换洗衣物。 佣人在沈臻走进房间后在门口问:“沈少,有什么需要吗?” 沈臻:“给我倒一杯红酒过来,酒精浓度高一些的。” 佣人:“好的,沈少,马上来。” 一段时间没回来,沈臻发现佣人似乎都对自己恭敬了很多。 沈臻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他没穿睡衣,只穿了一条平角弹力内裤,皮肤直接贴在干净蓬松的被子上,这感觉很好,红酒放在床头柜上。 原本沈臻以为自己今夜会失眠,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沉睡的很快,睡得非常香甜。 等他睡着之后,紧闭的卧室门被轻缓地推开,一个黑色的人影慢走进来,那人走到沈臻的床边,透过半夜的月光看到了沈臻的睡姿,沈臻侧身睡着,胳膊放在被子外面,房间虽然有空调,但是夜里的温度会稍微调低几度。 那人的手放在了沈臻的手腕上,大拇指拂过沈臻的皮肤,轻轻揉捏着。 和那晚一样美好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流连。 不过那人还是轻柔的抬起沈臻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手在沈臻的脸上抚摸了一把。 没有别的举动,人影重新回到了门口,关上门的一刹那,只能听见一丝志在必得的,温柔又缠绵的笑声。 极轻微,极暧昧。 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柔情蜜意。 只是睡梦中的沈臻一无所知。 秦邢走在走廊上,深夜连佣人都在休息,他看着前方,脑子里浮现的是沈臻的睡颜,是沈臻今日用餐后种种不自然的举动。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侵入沈臻的生活。 等沈臻依赖他,信赖他,无法离开他的时候,就算不是爱情,也跟爱情没什么两样了。 翌日清晨,阳光从未拉紧的窗户照射进来,洒下满室金色光芒,屋外的树木在风中婆娑作响,发出“沙沙”地声音,手机设置的闹钟响了,音乐是一段舒缓的钢琴曲,意志力稍微不坚定的人都会把它当做催眠曲。 沈臻从被子里钻出来,关掉了闹钟。 正好佣人也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他的房门。 “沈先生,秦爷在餐厅。”佣人拉开窗帘站到一边,准备等沈臻离开房间之后开始收拾。 沈臻以前可没被佣人这么体贴的照顾过。 沈臻有些不自然地只穿着一条内裤在佣人面前穿衣服。 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秦越难得回来一天,在这次之后,他下次得三个月,也就是一个季度结束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秦越却没有做到秦邢的左手边。 当沈臻出现在餐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包括秦越,只是此时的秦越眼底却充斥着种种复杂情绪。 “坐到这里来。”秦邢冲沈臻笑了笑。 沈臻低下头:“好的,舅舅。” 他坐了过去,坐在了原本属于秦越的位子上。 秦越看着沈臻坐下,声音很低地喊了一声:“阿臻。” 沈臻笑了笑:“秦大哥。” 以前沈臻从来不会这么叫秦越,他会叫秦越阿越,更亲昵。 “听舅舅说,你到总公司去上班了。”秦越,“从底层做起?” 沈臻不知道秦越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不过他回答道:“我没有工作经验,能从底层做起也是机会。” 秦越点头,却不再说话。 桌上的人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他们不再用以前的目光去看沈臻,他们会主动和沈臻搭话,聊聊最近的时事,再夸奖一下沈臻愿意从底层做起。 “我以前就觉得小臻是能吃苦的孩子。” “不知道阿孟什么时候也能开窍。” 秦孟人在桌前坐,祸从天上来,他连忙说:“快别说我了。” 每次谈到秦珊的时候都要说他,现在谈到沈臻也要说他,秦孟觉得自己可真是倒霉透顶了,去公司基层有什么好?还不能暴露身份,每周也只有放假能够自由一点,其余时间都要过苦行僧的日子。 比如他妹妹吧,自从去公司上班,她包养的那些小明星一周只能见一次面。 秦孟觉得他并不能忍受开荤这么多年,又要继续去吃素的日子。 他小声说:“舅舅都不管我,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吃过早饭,沈臻跟在秦邢身后,准备去开会了,一个季度都会开一次业绩报告会,公司的董事和高层都会去,每个省会分公司的人也会过来。 这样一个会议有时候会开很久,有时候很快又会结束。 秦越也要去公司,他坐上了秦邢的车。 就坐在沈臻旁边。 秦越一直跟在秦邢身边,算是秦邢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秦家的小辈中间,也只有秦越能跟秦邢说上话。 “舅舅。”秦越的表情很恭敬,坐姿也很端正,“我觉得信息数据可以交给百运公司去做,这个公司我考察过了,业务能力很强,对市场分析也很准确。” 秦邢笑道:“我们公司自己不能做?” 秦氏这么大的企业,几乎囊括了所有挣钱的行当,互联网这一块早就有专门的分公司在做。 秦越解释道:“我们自己的信息部门还没有扩张,还有别的业务要做。” 秦邢问道:“百运,这个公司是新开的?” 秦越:“去年年底注册的。” 秦邢嘴角的笑容没变,但沈臻怎么看都觉得里面待着嘲讽,但是一眨眼又没了,就好像刚刚的感觉是沈臻的错觉。 “那是什么让你不选择老牌公司合作,要和一个正式经营不到一年的小公司合作?”秦邢问道。 秦越:“因为我去考察过了,我相信百运的实力。” 秦邢:“百运的法人是谁?” 秦越的表情有瞬间僵硬,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我没有了解这个。” “阿越。”秦邢慈爱地看着他,“说谎的时候,得把所有谎话编圆,既然决定要和一个小公司合作,你肯定做好了调查,竟然不知道法人是谁?” 秦越低下头。 秦邢却偏头对沈臻温柔的说:“小臻,帮舅舅查查百运的法人是谁。” 沈臻点头,拿出平板开始查,像这种新公司不一定会在网上有资料,但是去注册网查询,还是能查出来的,只要百运这个公司真实存在。 “法人叫苏元。”沈臻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惊。 苏元是苏时清的生父,一个能力平庸,在苏家都不受重视的中年男人。 因为不能让苏时清挂到沈家,所以秦越就想办法把苏时清的生父提起来。 秦邢:“和苏时清是什么关系?” 沈臻实话实说:“是苏时清的父亲。” 秦越低着头。 以前秦邢是不会过问这些事的,秦邢只看结果,不会去看过程。 只要结果是好的,根本不会管自己跟谁合作,本来这一次秦越也只是像往常一样汇报一声。 实际上业务已经交给百运在做了。 他根本没有料到秦邢会拒绝他的提议。 秦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然而车还在继续行驶。 秦邢说:“阿越,我记得你跟苏时清的关系很好?” 秦越艰难地说:“我们是不错的朋友。” 秦邢:“那你能确定苏元也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吗?百运成立至今手里做过哪些项目,这些项目成功的几率是多少,和同行相比,他们的优势在哪儿?你那里有数据表吗?” “把数据表给我看。”秦邢说。 秦越的话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一样:“数据表在公司,我没有带在身上。” 秦邢看着秦越的目光像是看不听话的小孩:“基础数据你总该记得,你说给我听。” 秦越报了一串数据。 沈臻越听越不对劲,这不是去年跻身五百强的一家网络信息公司的数据吗? “阿越。”秦邢的笑容忽然收敛了。 在沈臻的记忆中,秦邢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慈爱的,温柔的,但从没有像现在一样,他就像一只快要发怒的雄狮,沉默是他爆发前的缓冲。 面无表情的秦邢让人恐惧。 秦越低声说:“舅舅。” 秦邢的语气冷漠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有你这一个接班人?你是不是觉得没人接班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秦越急忙抬头说:“舅舅,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意思。” “小臻。”秦邢忽然对沈臻说,“刚刚阿越说的那串数据,你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吗?” 沈臻硬着头皮说:“是去年跻身五百强的辉河信息公司。” 秦邢冲秦越说:“小臻都记得,你为什么以为我会记不得?” “阿越,你是不是觉得舅舅年纪大了,记性差了?” 这话说得太严重,秦越骇然摇头:“不、舅舅、是我记错了,是我把数据记混了。” “你私底下怎么样,舅舅从来不在意。”秦邢冷笑,“因为我能给到你手上的东西,也能重新收回来,今天你为了苏家来骗我,明天呢?” 秦越:“舅舅,我没想骗您,我是真的记错了,小臻,你帮我说句话啊。” 沈臻坐在一旁,冷眼看着秦越,忽然笑着对秦邢说:“舅舅,别跟他生气,不值得,我觉得二哥这段时间稳重多了,而且二哥在家里待得时间也够长。” 二哥指得是秦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秦理就一直待在家里。 秦邢的面部表情缓和了一些,口吻不咸不淡地说:“既然这样,阿越你这次回来以后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T市的事让阿理去,虽然临阵换将不太好,不过你也没去多久,还不算重要。” 秦越抬起头,他的双眼都红了。 他看看秦邢,又看看沈臻。 不过秦越也知道,舅舅从来不会推翻他自己说的话,从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他为自己辩解是没有意义的,于是秦越只能安静地坐在那,什么也不能说。 说了,他只会更倒霉。 还在家里的秦理不知道,好处从天而降,忽然砸到了他的头上。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一直到公司大楼楼下,车内都再没有说话的声音,沈臻靠在车垫上,只觉得神清气爽,他以为他对秦越没什么感情了,然而看着秦越吃瘪,他的心情还是很爽。 爽翻了。 如果幸灾乐祸是坏人作风的话,沈臻希望自己能一直当个坏人。 只要每天都有这样高兴的事让他看。 上公司大楼时,秦越习惯性地走在秦邢的左手边,那是接班人的位子,是顺位第二位,秦越一直都习惯站在那位位子。 来公司的路上秦越已经稳住了心态。 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只能先稳住,才徐徐图之。 舅舅培养了他的这么多年,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最多只是吓吓他而已。 就在秦越思考的时候,秦邢忽然头也不回地说:“小臻,到我身边来。” 沈臻走到秦邢的右手边。 秦邢说:“走另一边。” 沈臻看向秦越,秦越也看着沈臻。 沈臻没有退却,也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秦邢的左手边。 秦越只能走到右手边。 沈臻走过去的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有种奇特的感觉,好像现在他比秦越的地位还要高。 他才是那个被秦邢认真培养的人。 但这种感觉一瞬而逝,沈臻知道,秦邢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秦越。 除非秦越做出触探到秦邢底线的事。 马助理就等在开会那一层楼的楼梯间,看到秦邢过来的时候连忙迎上来:“都到了,全都在里面坐着。” 没人迟到。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秦邢脱掉外套,顺手就交给了马助理,马助理态度很好的对沈臻和秦越说:“公司里气温比较高,你们把外套给我吧。” 沈臻也脱下外套,递给马助理:“谢谢马哥。” 秦越递过去的时候也道了声谢。 马助理笑着说:“快进去吧。” 沈臻进到会议室里面,他坐在角落里,记录着这场会议。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跟在秦邢身后进来的年轻人,他甚至取代了秦越站在秦邢身边的位子,这一点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沈臻。 开完会之后,秦邢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的,沈臻当然也跟着出去。 秦越倒是没有动,往常秦邢离开之后,这里就是秦越的主场。 所有人都知道秦越是秦氏的下一任家主,他们自然愿意抓住所有的机会巴结秦越。 然而刚刚沈臻还是吸引了一大部分的注意力。 有人问秦越:“那个年轻人是?” 秦越:“他叫沈臻,是沈家的孩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 “我看秦爷对他挺好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被取代了。”有人打趣道。 秦越的表情复杂,让人难以捉摸,过了几秒才微笑道:“舅舅也是最近才对他这样的。” 那人来了兴趣,他问:“难道是沈家有什么动作?” 秦越说:“那我就不能说了。” 这些人回去之后会立刻关心这件事,他们为了拍秦邢的马屁,一定会伸手给予沈家帮助。 既然舅舅对自己帮苏家这么生气,换成沈家一定不会好多少。 秦越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很危险。 可是他不能却不能抑制自己的恶意。 他不是想让阿臻倒霉,他只是希望舅舅不要厚此薄彼。 相信就算阿臻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秦越也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阿臻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就算他会生气,最后也会像以前以往,一如既往地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 但是秦越没想到,沈臻为什么会在刚才提到秦理,还让秦理代替了自己? “对了,你跟沈臻关系怎么样?”有跟秦越关系不错的分公司负责人小声问:“约出来一起吃个饭?晚上再一起玩一玩?” 秦越:“他最近都跟着舅舅,我约他估计他都没时间,我现在失宠了。” 那人笑了:“别开玩笑了,还有你失宠的时候,秦爷带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失宠,也只是一时而已,再说了,沈臻姓沈,秦爷喜欢他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秦爷总不会让沈臻接替你的位子,你就别想太多了。” 秦越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开个玩笑,舅舅准备让秦理接替我去T市。” 对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怎么会这样?秦理做了什么?他怎么做到的?” “先不说了,我还有点事,下次见面再聊。”对方冲秦越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迅速的离开了会议室,他必须要去查一查,如果秦邢改变了主意,那他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做出应对。 以前谁也没把秦理放在眼里。 这个人眼高手低,没什么本事,还心高气傲。 可是如果秦邢要把他抬上来取代秦越,那么这些缺点都可以忽略不计。 沈臻此时也在问秦邢:“舅舅,你真的要让二哥去T市?” 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经历深思熟虑。 秦邢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他坐在椅子上,温柔地笑着,对沈臻说:“小臻,到舅舅这里来。” 沈臻听话的走过去,站在秦邢旁边,秦邢伸出手摸了摸沈臻的耳垂,沈臻的耳朵红了,他的语气不由自主软下来:“舅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邢:“回答什么?” 沈臻:“就是二哥的事。” 秦邢:“既然阿越在那个位子上干不好,就让阿理去试试。” 他从来都是个好长辈,谁的可能性大,他就培养谁。 但就像他对秦越说的一样,他能让他上来,也能让他下去。 沈臻:“阿越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秦邢却说:“小臻呢,小臻心里好受吗?”他就像是看透了沈臻在想什么。 沈臻偏过头:“舅舅……” 秦邢说:“小臻,你记住,在舅舅这里,你不用伪装,也不会害怕,因为无论你做什么,舅舅都会帮你。” “你做坏事,舅舅给你掩护,你做好事,舅舅给你歌功颂德。”秦邢微笑,他大马金戈地坐在椅子上,然而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浓情。 沈臻确实有些感动,不过很快理智回笼。 他不敢相信秦邢是真的对他有感情,他更愿意相信秦邢忽然对他好是因为别的原因。 如果只是因为那一夜,秦邢就爱上他,那就太魔幻了。 这个世上的一夜情那么多,也没见那些人一夜之后就爱得如火如荼。 在没找到原因之前,沈臻可不愿意自作多情。 可是平心而论,秦邢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也是一个充满了魅力的男人。 和秦越不同,秦邢像是一杯浓香的白酒,他没那么刺激,可是依旧诱人,沈臻觉得只要是性取向为男的人,都无法抵御秦邢的魅力。 沈臻没有顺着秦邢的话说,好像一旦说出口,就有什么东西回不去了。 只是沈臻还没有清晰的意识到。 “舅舅。”沈臻换了一个话题:“要是阿越因此在心里怪您……” 秦邢笑了:“他不敢。” 沈臻愣了愣,确实如此,秦邢根本不用在意秦越是爱戴他还是恨他,根本不重要,毕竟秦邢也就比他们大十六岁,今年才三十八,他还年轻,正当壮年,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继续叱咤商场。 “百运公司……”秦邢的指尖点了点桌子,“小臻,你想要吗?” 沈臻惊愕地看着秦邢。 秦邢宠溺地看着沈臻:“小臻喜欢的话,舅舅就把它买下来送给你。” 沈臻咽了口唾沫。 苏家的公司,被他拿在手上。 即便是想一想,都觉得很爽。 他没他自己想的那么风轻云淡,他倒此时此刻,依旧厌恶苏时清,厌恶秦越,更给他们不痛快,还能自己拿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沈臻乖巧地蹲下去,把头放在秦邢的膝盖上:“我喜欢的,舅舅。” 秦邢的手放在沈臻的头上,动作温柔的揉了揉沈臻的头,他说:“只要是小臻想要的,舅舅都能给小臻。” 沈臻微微闭上眼睛,此刻,他觉得很安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行走在没有遮挡物的烈日下,口干舌燥,似乎下一秒就会脱水而亡。 从没人给他打起一把伞,也没人递给他一杯水,甚至没人会对他说:“歇一歇吧。” 而现在,秦邢却忽然充当了保护伞的角色。 虽然不知道秦邢要的到底是什么,但是这让沈臻感觉非常舒服。 “舅舅。”沈臻的声音有些闷。 秦邢低下头,他的鼻尖似乎都凑到了沈臻的耳廓上。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一种无言的暧昧气氛在缓缓流动。 沈臻:“您会不会哪天忽然就不喜欢我了。” 秦邢低笑,热气喷洒在沈臻耳廓,秦邢的声音沙哑,又充满了磁性,他说:“小臻觉得呢?” 沈臻没有睁眼,但他的脸颊通红:“如果有一天,您不喜欢我了,您就告诉我一声。” 他会自己悄悄离开。 他一直在黑暗中,乍一见光明,已经开始有些迷失自己了。 秦邢只是笑,却没有说话。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只有发生的事才是强有力的证明,他不需要用语言给沈臻安全感。 沈臻还等着秦邢答复自己。 过了不知道多久,秦邢才说:“好,舅舅答应你,如果真有那一天,舅舅会告诉你的。” 沈臻满意了,他重新站起来,冲秦邢说:“那我给二哥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 秦邢知道他的小心思,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去吧。” 对秦越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秦氏。 那如果,他得不到秦氏呢? 秦越会怎么样?苏时清会怎么样? 沈臻看着通讯录上秦理的名字,咧嘴笑了。 第23章 通知秦理的事秦邢交给了沈臻, 沈臻专门回了一趟秦家,或许秦理已经知道的, 但是在还没有等到秦邢这边通知的时候,秦理还不敢庆祝。 沈臻找到秦理的时候,秦理正在花园里喝茶,他似乎在这段时间里被磨平了原本尖锐的棱角, 甚至于他会对着沈臻笑了。 秦理不常微笑,他有秦家人的基因,论外表, 他并不比秦越差。 可是从小被溺爱, 被捧得太高, 加上秦越的对比, 他的性格变得越发偏激。 可此时的秦理很平静, 在看到沈臻走过来的时候, 一直以来从不正眼看沈臻的他第一次主动站起来, 对着沈臻伸出了手。 这样的变化让沈臻觉得诧异, 不过他还是伸出自己的手,跟秦理交握。 “舅舅让我来通知你,让你去T市,接替秦越的位子。”沈臻说出了秦越的全名, 没有带丝毫感情,可是他看着秦理的目光却十分复杂, 他记得秦理在书里最后的结局。 秦理因为失意醉酒, 指着苏时清的鼻子骂他靠睡上位, 不是个男人。 这句话让苏时清难过痛苦,为此跟秦越吵了几次。 然后秦越就把秦理赶出了秦家。 秦理是死在街头上的,书里没有说他是怎么死的,或许是死于疾病,或许是死于街头乱斗,或许是被打劫,但他就那么落寞的,孤寂地死在一个街道的转角,还仔细的描写了他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角色在书里的定位就是一个垃圾。 他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让读者骂他。 沈臻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哪怕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因为他自己在书里的存在,和秦理是同一种存在。 他和苏时清有接近的身世——都是不受重视的小家族出身。 而他永远比苏时清优秀,走在苏时清的前方。 在书里,他的冷漠就是原罪,他对一切奢侈品的习惯就像是在无言的讥讽苏时清。 所以他倒霉了,死了,读者才能高兴。 于是他就那么死了。 秦理似乎有点忐忑,他小心翼翼地问:“小叔说的?小叔亲口说的?” 沈臻笑着说:“舅舅亲口吩咐我的。” 沈臻看到秦理兴奋地捏紧了拳头。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秦理那么恨秦越了。 秦理的妈把他教育的太好了,不,是洗脑的太好了,从小就告诉秦理,他的小叔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在秦理的心中,秦邢就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即便这个“父亲”从来没有亲昵过他,也没有宠爱过他。 但因为秦邢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所以秦理也并没有觉得不正常,他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父亲”就会多看他两眼。 直到秦越的出现,秦越似乎是忽然被秦邢注意到了,然后被秦邢带在身边,秦越成了秦家众星捧月般地存在,甚至有不少人说,秦越其实是秦邢的私生子,只是母亲的身份有瑕,所以才对外宣称是秦歆的儿子。 秦理看上去是个成年人,但内心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他种种让人不能理解的行为和动作,其实只是小孩子争宠一样的行为。 秦理结结巴巴地说:“上次是我不对、我、我……” “这次多谢你了。”秦理说,“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直接跟我说。” 这是他能许下的最大的承诺了。 他也应该知道是沈臻提到了他,所以他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嫉妒沈臻,看着沈臻取代秦越的位子,他反而觉得爽快。 或许是时间流逝,他对秦越的感情已经从嫉妒,变成了持久而深沉的恨。 所以看着沈臻,他反倒能够心平气和。 “坐吧。”秦理给沈臻也倒上了一杯茶,两人坐在花园里,周围有佣人路过,都对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沈少和二少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我也觉得神奇。” “我还以为他们每次一碰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秦理说:“秦越现在肯定很生气。” 沈臻不置可否,没有回答秦理的话。 秦理不能抑制地笑起来:“我真想看看他当时的表情。” 然后秦理又激动起来:“小叔早就该看出他的真面目,他除了会伪装以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整天跟在小叔屁股后面,好像自己是小叔的儿子。” 嗯…… 沈臻觉得自己刚刚认为秦理心平气和是个错觉。 秦理更像是心智发育不完善的人。 他不会伪装自己,也不会说谎,更不会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隐藏自己真实的心情。 沈臻转移话题:“你准备什么时候去T市?” 秦理:“你觉得什么时候去比较好?” 沈臻笑了笑:“越快越好,秦越不会什么都不做。” 秦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秦越这个人,看起来光明磊落,但是他的内在和外表并不一致,否则也不会被秦邢看中。 秦家是狼,狼头要凶狠又狡诈,正直的人并不适合这个位子。 就在沈臻要离开的时候,秦理才坐在原位,露出一个阴森地笑容:“沈臻,你想不想让秦越死?” 沈臻却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在前方,轻轻地笑了一声。 沈臻走过秦家的走廊,很小的时候,他觉得这条走廊没有尽头,只有一盏又一盏的壁灯,像是恐怖片里的鬼火,他总是穿着小小的皮鞋和背带裤,一次又一次的走在这条路上。 但现在,他却发现这条他很久没有注意过的走廊其实很短,短的只需要一分多钟就能走完。 在走廊的尽头,他往后看了一眼,阳光正好,微风和煦,根本不像是冬天。 走廊边上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沈臻的胳膊,沈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到了墙边,一只手撑在了沈臻的头边。 他被秦越控制在秦越的胸膛和墙壁之间,这个姿势让沈臻近乎窒息。 “你刚刚在跟秦理说什么?”秦越凑近了沈臻,他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秦越的声音像是海妖的歌声,充满了蛊惑,“你跟秦理说,舅舅让他去T市,对不对?” 沈臻靠着墙翻了身,脱离了秦越那一半的怀抱,他理了理衣襟,站在秦越面前:“对。” 秦越紧皱着眉头:“你为什么要在车上提起秦理?” 秦越知道,在秦邢面前,沈臻不会说谎,所以他能理解沈臻没有为苏家掩护,可是他无法理解的是沈臻为什么没帮他说话,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提起秦理。 可他又十分确信沈臻爱他。 即便他一直在相信和不相信之间徘徊。 “那是让舅舅消气的办法。”沈臻笑着说,“秦理的能力我们都知道,他去了T市,舅舅就能知道你的好处了。” 秦越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 两人站在一起,但彼此之间只有尴尬的空气流动。 “时清他……”秦越又叹了一口气,他好像又叹不完的气,“他跟我说了那天晚上的事。” 沈臻没动,他站着,面无表情,像是没什么触动,又像是受到打击般地恍惚。 “你以为我会那天晚上回来。”秦越说。 沈臻:“别说了。” 秦越却抓住了沈臻的手:“小臻。” 沈臻看着秦越的眼睛,他忍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住了:“秦越,苏时清怎么跟你说的,说我自己给自己下药,让他递给我,然后我再去勾引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你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沈臻冷笑一声,“苏时清或许干得出来,我干不出来。” 秦越眉头一皱:“小臻,你对时清有偏见,他还是你带回沈家的,他还说他以为能跟你成为一个辈子的好朋友,你不要钻牛角尖,待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意出来。” “当朋友?拿什么当朋友?”沈臻笑道,“要我给你举例吗?” “我想谈生意的时候,他能跟我谈吗?” “我想聊市场的时候,他能跟我聊吗?” “我想尝试新项目的时候,他能跟我一起尝试吗?” “跟他做朋友,只是我单方面的迁就他而已。” “听他聊他在家里怎么被欺负,听他说他以前过得多惨,听他说他多么希望世界和平?” 沈臻:“你去跟他聊就够了,他有你这个朋友就够了,你永远不会觉得跟他没有共同语言。” 秦越哑口无言,他扶住额头:“时清他没有接触过外界,你要多给他一些耐心。” 沈臻讥笑:“我给了啊,然后他现在晚上是不是睡在你的床上?这就是我给他耐心的结果和下场。”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沈臻推开秦越的肩膀。 秦越站在沈臻的身后问:“小臻,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沈臻:“你说的是多久以前?” 秦越沉默了一会儿:“时清没来以前。” 沈臻走在前方,举手挥了挥,却没有说话。 事情一旦发生,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说过的话不能重新吞回去,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也不是原样。 他是新的他,他不会再去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第24章 “舅舅。”沈臻坐在秦邢的旁边, 他在晚饭后被佣人通知,让他去一趟秦邢的房间。 佣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惊诧, 毕竟整个秦家,除了管家进去打扫以外,再也没人进入过秦邢的房间。 那里就像是秦家的禁地,没人会去找死。 就连曾经最受宠的秦越也没被叫去过秦邢的房间。 所有人都知道沈臻现在最受宠, 但没人能想到他竟然会受宠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邢刚从浴室出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睡袍,赤着胸膛, 赤脚踩在屋内铺满的浅灰色地毯上, 秦邢的身材很好, 他有不夸张却很结实的胸肌, 腹肌紧实, 富有美感, 他不是健美先生那类的美, 而是更自然, 也更充满男性魅力的美。 至少沈臻有些错不开视线,过了几秒才强行命令自己不去看秦邢的头部以下。 沈臻是在房间里被急忙叫过来的,他还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喜羊羊睡衣,张妈以前给他准备的, 他不太喜欢粉色,所以从来没穿过, 搬离秦家的时候就留下了这件睡衣。 结果今晚换睡衣的时候才发现, 竟然只剩下这一套了。 让人再去买也要花一段时间, 沈臻也不爱为了这点小事就让人跑腿,只能穿在身上。 秦邢看见他这个装扮的时候还打趣道:“这身睡衣好看,小臻可以常穿这件来见舅舅。” 沈臻想翻白眼,不敢,于是问道:“舅舅,这么晚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秦邢:“没事就不能来陪舅舅说说话?”、 沈臻:“……当然能。” 他怎么知道秦邢忽然想聊天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跟秦邢聊什么。 “小臻在秦家待了十七年了吧?”秦邢忽然问。 沈臻是五岁来的秦家,今年二十二,他没想到秦邢既然还记得这个。 “舅舅还记得,那时候的小臻总是躲在阿越的背后看舅舅。”秦邢嘴角勾起了笑,去一旁倒了两杯酒过来,他递给了沈臻一杯,夜里沈臻并不爱喝除了红酒以外别的酒,然而这是秦邢亲手端来的,他再不愿意,也得接过,临走的时候还得喝完才行。 沈臻腼腆地笑了笑:“那时候觉得舅舅很有威严。” 其实只是不敢接近而已,小孩子拥有动物一般的直觉。 秦邢:“舅舅还记得第一次见小臻的时候,小臻穿着小皮鞋和小西装,眼睛很红,就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沈臻有些好奇:“真的吗?我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很害怕。 秦邢坐到沈臻旁边,自然而然的和沈臻动作亲密起来,他摸了摸沈臻的头,又伸手逗弄了一下沈臻的耳朵,就像在逗弄一只猫,但是动作非常轻缓,也不带一丝玩弄的意思,更没有亵渎的感觉。 “真的。”秦邢温声细语,“小臻还记得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舅舅送给你的礼物吗?” 那是一只手表,定制的手表,镶满了碎钻,但是设计的非常漂亮,沈臻至今都把它收在柜子里,从没拿出来戴过,因为他知道,一旦拿出来,秦理能把他活吃了,就算是秦越,心里也会有疙瘩。 因为秦家别的小辈,都没有从秦邢哪里收到过礼物,哪怕只是一句口头上的生日祝福。 但是除了那一只手表以外,沈臻再也没收到过秦邢的任何礼物,他在一开始的激动之后,很快就认清了现实,那就是秦邢大概只是因为他不姓秦,所以让助理去买了礼物。 “记得。”沈臻说,“那只手表我一直收着。” 秦邢:“你看你手边。” 沈臻转过头去,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深蓝色盒子,沈臻又转回来,看向秦邢:“舅舅?” 秦邢却只是面带微笑:“打开来看看。” 沈臻拿起那个盒子,缓缓的打开,一只银色的手表在盒子里格外耀眼,沈臻对手表的研究并不深,可也知道这是一只用传统工艺制作的手表,而且是定制的,而手表里面的时间刻数上镶着钻,却并没有暴发户的气质。 整只手表低调又华美,在灯光下折射出冷淡又清高的光芒。 “舅舅觉得这只手表很配你。”秦邢问他,“小臻喜欢吗?” 沈臻很诚实地说:“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沈臻倒不觉得太贵重不能收,毕竟秦家一年给他的零花钱够买不知道多少只定制表了。 于是沈臻就把这只表戴到了手腕上。 秦邢:“很相配。” 他的小臻就像这只手表,不浮躁,也不浮夸,内敛又冷漠。 “舅舅。”沈臻问道,“您准备让阿越一直歇着?” 秦邢:“不好吗?小臻觉得呢?” 沈臻冲秦邢笑,他难得笑得这么真诚,还带着一丝早已消磨的天真:“挺好的,我不想看见他。” 秦邢:“烂尾盘的事你去谈了吗?” 沈臻:“还没有,跟杨昌盛约好了这周末去谈。” 沈臻说到这个有点兴奋:“我跟杨昌盛准备弄一个房地产公司,舅舅,你觉得这样。” 秦邢伸出手,把沈臻的一缕头发挽到他的耳后:“小臻无论做什么,舅舅都是支持的。” “对了。”沈臻状似无意地说,“舅舅,你最近不喜欢阿越了?” 秦邢拍了拍沈臻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臻:“小臻不喜欢阿越了,舅舅当然也不喜欢了。” 明知秦邢是开玩笑的,但沈臻还是红了脸。 他有种自己被秦邢捧在手心中的感觉,好像他变回了一个奶娃娃。 一个需要被宠爱的奶娃娃。 这种新奇的感觉令沈臻有些微失神。 “和舅舅喝一杯?” 沈臻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了,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喝醉了,还是自己回房间睡得觉。 然而此时,他躺在沙发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脸上还带着红晕,不像上一次醉酒,这次他没有皱眉,也没有咬唇,他的面部神经很放松,嘴角还带着不那么明显的笑容。 秦邢就坐在他的旁边,秦邢伸出手,拉起沈臻带着手表的那只手,他缓缓地低下头。 那是一个温柔又克制的吻手礼,没有一丝逾越。 轻柔的好像一个抓不住的美梦。 然而沈臻不知道的是,当他被秦邢抱回房间之后,秦越去见了秦邢,还领着苏时清。 秦邢那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淡蓝色的居家服,这让他多了几分随意,少了几分严肃。 “你们去书房等我。”秦邢对门外的秦越说。 秦越答道:“是,舅舅。” 苏时清第一次进到秦邢的书房,他左看右看,像是刘姥姥刚进大观园,还小声对秦越说:“舅舅可真会享受。” 秦越笑道:“舅舅一直这样。” 秦邢不是那种把所有精力都扑在事业上的人,他乐于享受。 当秦邢走进书房的时候,苏时清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他很少见到秦邢,可是每一次见到秦邢,苏时清都会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脏跳动的脱离了正常速度,只是他的脸不会红,所以从外表看来非常正常。 “舅舅。”秦越和苏时清一起喊道。 秦邢坐到了沙发上,他的动作随意,却拥有身处高位而来的气质:“什么事?” 秦越祈求地看着秦邢:“舅舅,是为了百运的事。” 苏时清连忙说:“舅舅,那家公司是我爸爸开的,为了开这家公司,我和爸爸跑了很多地方,也搜集了很多资料,员工全部都是有经验的,花大价钱聘来的,舅舅,不是阿越要说谎骗您,百运是真的有实力的。” 秦邢笑了笑:“哦?” 只是这一声低笑,苏时清瞬间不能言语,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回响着是秦邢的那声笑。 秦越以为苏时清是被秦邢吓住了,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了苏时清:“舅舅,这件事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百运确实是有实力的。” 秦邢的态度很温和:“阿越,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秦越没说话。 秦邢又问:“苏先生和我是什么关系?” 秦越知道秦邢嘴里的苏先生是苏时清,他还是没有说话。 秦邢:“舅舅这个称呼,我不想再从他的嘴里听见,听清楚了吗?” 苏时清此时终于理智回笼,大惊失色,他口不择言地说:“那为什么沈臻能叫您舅舅?他也不姓秦啊。” 秦邢看向苏时清,他嘴角带笑,但目光却很冷,冷得让苏时清觉得突然置身于冰天雪地,秦邢笑道:“你觉得自己能跟小臻相提并论?” 苏时清被吓住了,没敢说话。 秦越连忙说:“舅舅,时清一直都是跟着我叫人,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邢:“阿越,你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十四岁,这么幼稚的事不要再做。” 秦越还在努力争取:“舅舅,我不是因为和时清关系好才选择百运,是因为百运有那个实力。” 秦邢点头:“我知道,百运那边的合同既然已经谈好了,临时换也不太好。” 秦越和苏时清一起松了口气。 可秦邢的下一句,却把他们打入深渊。 秦邢说:“我已经让人去收购百运了。” 秦越茫然地看着秦邢:“舅舅是什么意思?” 秦邢微笑:“我的意思是,百运以后,就姓沈了,沈臻的沈。” 苏时清瞪大了眼睛,这家公司是他和秦越一起去跑的,他虽然不懂这些,做得也不多,可自觉也是他自己的心血,他看着秦邢,不愿意相信秦邢说得是真的。 “舅舅!”苏时清站起来,“您不能这么对我。” 他激动地喊道:“你知道沈臻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处心积虑接近你的吗?!” “舅舅!” 第25章 苏时清的话刚刚落音, 秦越的目光就变了,他没想到苏时清能这么蠢, 秦越想要张口说话,弥补苏时清的错误,然而还没等秦越张嘴,秦邢就说话了。 秦邢说:“我知道。” 苏时清瞪大了眼睛, 他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舅舅……您知道……那您还……” 秦邢微笑着说:“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苏时清:“……” 秦邢目光很冷, 但笑容一直没有褪去, 他说:“想说的都说过了?” 苏时清没说话, 他完全傻了。 秦越连忙说:“舅舅, 时清他也是害怕小臻走了弯路, 他没什么坏心。” “他有没有别的目的并不重要。”秦邢站起身来, “阿越, 如果你连你身边的人都管不好, 我还能期望你干好什么事?” 在秦邢眼里,苏时清就如同一个跳蚤,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无所谓,秦邢也不必亲自动手去对付。 但秦越就不同了, 这个由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原先也是聪明大方, 像狼一样凶狠狡诈, 又能伪装的正直洒脱。 然而自从苏时清出现后, 秦越的脑子就像是出现了问题,智商下降了不知道多少。 和苏时清接触的人,似乎都有这个趋势。 “阿越,这位苏先生既然不姓秦,以后还是不要带来家里,你们在外面怎么样,舅舅也没空去管。”秦邢临走的时候转头看着秦越:“阿越,如果你还想继续坐稳秦家继承人这个位子,就别再自作主张。” 秦邢:“别欺负舅舅脾气好。” 秦越惊骇地后退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秦邢离开书房,颓然地坐到了沙发上。 他知道舅舅说得没错,他最近确实做了很多蠢事,有些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做,明知道百运的事不该去做,明知道不该去质问沈臻,可是每次都是脑子里一有这个念头,他就马上去做了。 苏时清此时才知道慌乱,他凑近秦越,眉头紧皱,双眼含泪,紧张地去秦越的手:“阿越,舅舅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原本在思考的秦越此刻大脑仿佛清空了,他心疼地看着苏时清,反手握住苏时清的手,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苏时清的额头,安慰道:“别担心,舅舅可能是听小臻说了些什么。” “我都不知道小臻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苏时清说道这个也很委屈,“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小臻的事,我知道小臻喜欢你,但是人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心呢?动心是不受自己控制的,而且感情的事也不能分个先来后到。” “小臻觉得我抢走了你,但是如果你爱他的话,你也不会被抢走,他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这一点?如果他足够优秀,又怎么会被人抢走爱人?”苏时清,“而且你根本不是他的爱人,你们没有一天在一起过。” 苏时清难过地说:“他还说,谁和你在一起都可以,但唯独我,唯独我和你在一起他不接受。” “我不知道小臻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他到底讨厌我什么?” 秦越也想不通,毕竟苏时清还是沈臻带回秦家的,要是沈臻不喜欢苏时清,他怎么可能把苏时清带回来。 可是沈臻的态度就在那里,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对苏时清别说喜欢了。 说不定苏时清倒霉,他还会暗自高兴。 秦越把外套给苏时清披上:“我先送你回去。” 苏时清连忙摇头:“阿越,别把我送回苏家,我不想回去,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里人怎么对我,阿越……” “我会想办法了。”秦越拍拍他的肩膀,“我前段时间在外面买了套房子,我先送你去那吧。” 苏时清忽然高兴起来:“阿越,你跟我一起住吗?” 秦越摇头:“我最近都要待在家里。” 苏时清落寞的垂下眼帘,不过很快振作起来,对秦越露出一个温暖又天真地笑脸:“没关系,我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也别太为我操心。” 秦越理了理苏时清的头发,叹气道:“不会太久的,我会请个阿姨照顾你,小区的环境也很好,你不是一直想养宠物吗?我让人给你买了一只柯基。” “我一直都想养狗,阿越,你太好了。”苏时清扑到秦越怀里,“那你白天多来看看我。” 秦越宠溺地说:“好。” 沉睡中的沈臻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他正在做噩梦,梦里,是他上辈子经历的事。 那时候他还沉浸在秦越和苏时清在一起的打击中。 苏时清这个人,说有本事,却没有本事,他不懂商场上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在上层社会和人打交道,可是他却有一帮神奇的拥垒,那些人里有商场大鳄,有赌王,有科学家,有行业内翘楚的医生,他们像吃错了药一样追捧苏时清,爱苏时清。 这些人也给秦越找了不少麻烦。 然而苏时清一边说着:“我对他们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可是一旦面对那些人,他永远不会说出直白的拒绝的话,总是说些:“我觉得你人很好。” “你真是太好了,从来没人这么关心我。” 秦越一边对付这些情敌,一边对苏时清爱得更深了。 沈臻上辈子的死,只是种种感情博弈的牺牲品而已,不知道是苏时清的哪个追求者发现他得罪过苏时清,然后就开始整他,那段时间沈臻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面对着苏时清追求者和沈家的两面夹击,沈臻毫无还手之力。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终于低下了头,去找秦越,希望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秦越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不去死?” 沈臻当时只觉得,哀大莫过于心死。 秦越说:“你怎么对时清的?你还记得吗?时清不跟你计较,我却不能假装不知道,时清无论对谁都是真心以待,从没有过恶意,沈臻,你到现在依旧不悔过?你不觉得羞耻?” 秦越这句话落音,沈臻就晕了过去,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致,整个人早就被掏空了。 等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却是被苏时清踩醒的。 苏时清踩到他之后才惊讶地捂住嘴:“小臻怎么在这儿?” 然而他却没有退开,他的脚还踩在沈臻的手背上。 沈臻从噩梦中惊醒,他穿着粗气,心脏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膛,他咬牙切齿,双目饱含怒火,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一切了,他重生之后再也没有去想过以前的事情。 然而突然的一场梦,却让他回想起了当时的屈辱和仇恨。 他为什么要忘掉过去? 他为什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这一辈子,秦越和苏时清不是在走上一辈子的老路吗? 如果这一辈子没有秦邢,秦越和苏时清还是会和上辈子一样。 他的错误,就在于有他对比,苏时清显得一无是处。 所以作者要把他弄死,要让他死得屈辱,这样才能让苏时清的小白花形象无坚不摧。 看看,苏时清甚至不需要自己弄脏手,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帮他除掉自己。 沈臻走到镜子面前,他的双眼赤红,眼中含恨。 他如今有工作,马上就要成立自己的房地产公司,还有自己的网络信息公司。 他有上辈子没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去跟秦越争一争?成王败寇,输了,他也无怨无悔。 沈臻凌晨三点从噩梦中惊醒,就再也没能入睡,他坐在窗台前,搜索着苏家的信息,他以前从来没有了解过苏家,因为这个家族对苏时清来说相当于一个累赘,在苏时清得势之后,苏家的下场也很惨。 沈臻也不在意苏家是好是坏,这些都没有意义。 苏时清有三个堂哥,两个堂姐。 他们和苏时清的关系并不好,苏家的生意是苏时清的大伯在打理。 而苏时清的大堂哥和大堂姐则是已经开始在社交场合行走,结交朋友,拉近关系,为家族谋福利了。 沈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必苏家人也不希望苏时清得势吧? 他们以前对苏时清可算不上好,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苏时清真的会以德报怨。 沈臻半夜给马助理打了个电话。 这个点马助理还在睡觉,但他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待命,接起电话的一瞬间语气就非常清醒,好像一夜没睡,冷静得要命:“沈少,有事吗?” 沈臻:“抱歉了马哥,这么晚打搅你,我想知道苏家大少的联系方式。” 马助理似乎在翻找资料,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发到你邮箱了,你查收一下。” 马助理不会问别的问题,他见过的事多了,不会去刨根问底,这是一个高级助理的操守。 “谢谢马哥,有空我请你吃饭。”沈臻礼貌的说了一声。 马助理笑道:“你在秦总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就好了,看在我这么敬业的份上。” 沈臻一口答应:“一定。” 要是所有员工都像马哥一样就好了,沈臻挂电话的时候想。 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马哥多少年薪?普通员工多少年薪? 能做到马哥这个位子的人,凤毛麟角。 沈臻存下了苏家大少的号码,嘴角勾起笑容,他的手拖着下巴,心情很好的走出房间,自己去倒了一杯咖啡。 不知道苏时清和秦越,还有那位商场大鳄,这辈子会怎么样。 他上辈子不好过,怎么能让他们好过? 第26章 苏宇童接到邀请信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再三确认了邀请人的名字是沈臻之后,才恍惚地冲自己的姐姐说:“姐, 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宇童的姐姐苏静涵拿过苏宇童的手机,她也有点傻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双手环胸地说:“你说, 你是不是早就跟沈臻搭上话了?好啊,你还想瞒着我,逗我呢?!” “不是啊, 我真没跟他说过话。”苏宇童更委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臻现在根本不去社交场合, 我就是想跟他搭话, 那也搭不上啊。” 自从上次商业酒会之后, 圈子里的人都听说了沈臻的大名。 这个圈子的信息传播速度非常快, 沈臻被秦邢看重, 一直带在身边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几乎所有家族都想结交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意味着什么?涉世不深,好忽悠。 就算沈臻手里没有秦氏的实权,但只要他能跟在秦邢身边,能和秦邢说上话, 他的价值就不是可以轻易衡量的。 苏宇童当然也想跟沈臻搭上话,但是一方面是接触不到沈臻, 另一方面是有苏时清的存在。 “再说了, 有苏时清那个神经病在, 我怕沈臻揍我。”苏宇童也是满肚子的苦水。 苏静涵笑道:“你管苏时清干什么?他那种人,一辈子都只能依靠别人而活,秦越失势,他也就要倒霉了。” 苏宇童翻了个白眼:“那么简单就好了,他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张子乔就要回国了,到时候还有一堆麻烦事呢。” 张子乔曾经借住在苏家,原本苏宇童跟他的关系最好,但是莫名其妙的,张子乔就和苏时清关系好了起来,甚至为了苏时清指责他,说他没有手足兄弟之情,还说他们这样欺负苏时清,等他张子乔以后成功了,就不会再让苏时清受这样的磋磨。 “别提他了。”苏静涵的脸都黑了,她爱慕过张子乔,但是张子乔一直认为她是个心机婊,认为她是嫉妒苏时清才对针对苏时清。 作为苏时清的大堂哥和大堂姐,苏宇童和苏静涵在苏家掌握着除了他们亲爹以外的绝对话语权,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除了我们以外,大概只有沈臻知道苏时清的真面目了。”苏静涵的头脑迅速转动起来,“他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联系你?等等,你知不知道百运被收购了?” 苏宇童:“我知道,百运的老总现在是沈臻了。” 苏静涵笑了笑:“你去吧,别担心,苏时清要倒霉了,我们的好日子到了。” 苏宇童也明白过来,他激动地站起来,跟自己的姐姐来了个拥抱,笑道:“苏时清自从巴上秦越之后,秦越就处处给我们找不自在,我早就想干点什么了。” “沈臻背后可是秦邢。”苏静涵说,“可比秦越值钱多了,你说话有点眼力,懂了吗?” 苏宇童:“明白!” 下午四点,沈臻坐在和苏宇童约好见面的咖啡厅里,点了一杯花茶,手边还放着一本书,这是沈臻的习惯,他从来不会迟到,也不会叫别人等他,他会提早半个小时到约定的地点。 苏宇童到的时候,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沈臻。 他看到过沈臻的照片,却从没看到过沈臻的真人。 阳光照射在沈臻的脸上,给他增添了些许暖意,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的羊毛大衣,他的五官很精致,却平添一点凌厉的感觉,让人觉得高傲又不好接近。 他的左手边放着茶,目光却看着翻开的书。 苏宇童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沈臻看得是《呼啸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苏宇童忽然不想走进去了,他就想站在这儿,静静地看沈臻看书,这个场面太美好,他不想去打扰,好像他一旦走进去了,这和谐的画面就会被打破。 只是沈臻却看到了苏宇童。 他对着站在落地玻璃外的苏宇童笑了笑。 那个笑容融化了他身上冰冷的气质,让他从高高在上的位子落到了凡间。 苏宇童连忙回神,他刚刚竟然看呆了,这个认知让他的脸微微发红。 苏宇童走进了咖啡厅,径直走到沈臻所坐的卡座,他冲沈臻伸出了手:“沈少。” 沈臻回握:“苏少。” “请坐吧。”沈臻伸手比了比椅子。 苏宇童坐下去,他第一次和沈臻见面,实在有些紧张。 准确的说,苏家已经很久没有进入上层社会了,他们游离在边缘,上不去,也不敢下去,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 “沈少。”苏宇童小心翼翼地问,“您找我来,是为了苏时清的事吧?” 沈臻也给苏宇童倒了一杯茶,他的动作很优雅,沈臻的手指莹白,骨节分明,指尖圆润,手如其人,他轻声说:“苏少猜的没错。” 苏宇童松了口气,他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说:“现在苏时清跟在秦越身边,还住在秦越的房子里,已经很久没回苏家了。” 言下之意是,他其实没什么办法。 “不过沈少放心。”苏宇童说,“您要是有什么让我做,直说就是了。” 沈臻微笑道:“苏少果然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了。” 苏宇童就怕沈臻没要求,连忙认真的看着沈臻,不放过沈臻说的每一个字。 沈臻开口:“我想让苏时清被苏家除名。” “当然,我不会不给苏家好处。”沈臻说,“我手里有房地产的项目,园林规划和内部粗装都还没找人接手。” 沈臻补充道:“这个项目上百亿,具体是多少金额,我现在还不能透露,不过我能给你们一个保证,除了这个好处以外,以后有关秦家的聚会,我都会带上你和你姐姐。” 苏宇童咽了一口唾沫:“只是除名就可以了?” 这么多好处,只有这一个要求? 沈臻喝了口茶:“苏少觉得怎么样?” 苏宇童:“沈少,除名当然没问题,但您这个……” 他觉得沈臻给的好处太多,根本跟除名这件事不对等,他有些惶恐。 沈臻笑道:“以后你会懂的。” 苏宇童和苏静涵有多恨苏时清?这股恨意并不比自己的少,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不能把苏家收于麾下,苏家一旦上了自己的船,还能下船吗? 当苏时清发现往日弱小的苏家变得强大,他却从苏家拿不到一点好处的时候,他会好受吗? 到那时候,苏宇童他们姐弟不用自己招呼,就会把苏时清踩到泥泞中去。 而且苏时清一旦被苏家除名,秦越一定会想办法把他塞到沈家,他的那几个亲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一场混战就会开始,说不定还能把秦越拉下马。 沈臻不能抑制地微笑:“苏少,冒昧地问一句,你和苏时清是有什么旧怨吗?” 苏宇童知道这是让自己表忠心,连忙说:“我跟苏时清是从小到大的积怨。” 苏宇童举了几个例子。 他在苏家是大少爷,原本并没有对苏时清有什么偏见,毕竟他以后是当家人,对下面的弟弟妹妹多点宽容也是应该的,但是苏时清从小就与众不同。 苏宇童有时候也会管教弟弟妹妹们。 只有苏时清,他甚至还没说什么,苏时清就开始哭了。 那时候家里对苏时清的尿性还不了解,他爸就骂了他不知道几次。 最严重的一次,是苏时清拿了他的东西,他去要回来,结果苏时清一边哭一边不给,苏宇童就自己上手去拿,又被人发现了。 试想,一个凶神恶煞的去抢,一个抱着头哭,所有人都只会同情苏时清,认为苏宇童欺负弱小,无论苏宇童怎么解释,除了他的姐姐以外家里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这还只是小时候的争执而已。 大大小小的事从小积累到现在,苏宇童看见苏时清就生理性厌恶,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还有他姐姐苏静涵,他们俩一母同胞,双胞胎,一前一后出生,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 苏静涵也没少受委屈。 姐弟俩同仇敌忾,恨苏时清入骨。 “苏少,合作愉快。”沈臻合上书,站起来伸手。 苏宇童也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跟沈臻交握:“沈少信任我,我当然会把这件事做好。” 沈臻鼓励般地朝他笑了笑,沈臻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笑容和秦邢简直如出一辙。 苏宇童被这个笑容弄得面红耳赤,低头说:“一定办好。” 沈臻:“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待到沈臻走后,苏宇童才给苏静涵打了电话:“姐,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为了苏时清的事,我回去跟你详谈,你先帮我通知一下爸爸和二伯他们,我回来以后开个家庭会议。” 苏静涵莫名:“开什么会?” 苏宇童咧开嘴笑:“家庭会议,把苏时清从苏家除名。” 苏静涵:“二伯他们不一定会同意。” 苏宇童冷笑一声:“有好处,他们会同意的。” 苏静涵:“那行,你先想好说辞。” 苏宇童激动地说:“还有个好消息,你听了别太激动。” 苏静涵:“说。” 苏宇童卖了个关子:“我回来再跟你说。” 苏静涵:“……” 苏静涵:“苏宇童我告诉你,说话说一半是会急死人的,我诅咒你以后吃饭全是夹生米!” 第27章 苏家坐落在城市的北面, 这里号称全国最大的别墅群,山下就是一个小镇, 苏宇童开车回去的路上心情一直很激动,他有点怀疑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但是当他伸手掐自己的脸,又确定了发生的事实。 沈臻所能提供的项目当然让苏宇童流口水。 但最让他惊喜的还是沈臻答应以后会待着他们出席聚会。 苏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过那样的聚会了。 没有实力, 也没人邀请,他和苏静涵一直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但一直都是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 苏宇童把车停在门口, 佣人会把车开到车库里去, 苏宇童就撒欢似地往家里冲。 客厅没人, 他知道现在人应该都在家里的书房里。 苏宇童的父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女儿一通电话, 他还是赶回来了, 原因无他, 因为约自己儿子见面的是沈臻, 那个忽然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的年轻人,现在想巴结沈臻的人可不少,大多数都找不到门路。 如果自己的儿女真能和沈臻打好关系,在秦邢面前不说混个脸熟, 能让秦邢有个印象,就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宇童还没回来?”苏父是从公司赶来的, 他最近在处理苏时清他们一家留下的烂摊子, 到处装孙子。 谁都知道苏家这次把秦邢得罪了, 落进下石的人可不少,苏父忙得两脚不沾地,心里恨透了自己的弟弟和侄子,他们一家人简直就是搅家精,什么好事都没做过,给家里惹得麻烦还不少。 最让人厌烦的是,他们做错的事,还能一脸无辜的哭诉自己遭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苏父想到此,嘴角又是一抽。 他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弟弟和侄子。 苏时清的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五,是最小的一个,但也是最没用的一个,家里的生意一窍不通,今天教了明天就忘,出去和人交际,一般都是坐在那等人家愿者上钩,这样一个货,苏家也只能养着,不奢望他能做事。 然而今天的家庭会议还是把他叫上了。 苏静涵手肘放在桌子上,手掌拖着下巴说:“应该要到了吧,他半个小时前就跟我说他在车上了,路上堵车也是有可能的。” 苏父:“静涵,坐姿。” 苏静涵坐直了。 苏宇童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大家子人都坐在桌边,苏宇童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清了清嗓子,一边走一边说:“我刚刚去见了沈臻,他说他那边有生意想跟我们家合作。” 苏父眉头紧皱:“你一口气说完,别卖关子。” 苏宇童朝自己姐姐挤眉弄眼,走到苏父背后说:“除此之外,他还承诺,会带我和姐一起去参加聚会。” 前一句话显然没有后一句让人激动。 苏父和几个伯伯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苏宇童得意道:“当然是真的,我拿这个骗人也没意思。” “不过,这当然是有代价的。”苏宇童低声说。 书房重新安静下来,是啊,这么大的好处不可能没有代价。 苏父:“什么代价。” 苏宇童笑了笑:“让苏时清从苏家除名。” 苏时清的父亲苏元连忙喊道:“这是什么意思?!沈臻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儿子赶出苏家?” 苏父和兄弟们一起转头看他,他们照顾这个小弟这么多年,知道这个小弟糊涂,却没想到这么糊涂,最近苏氏怎么被针对的,家里谁不清楚?就连佣人都知道最近气氛紧张。 只有小弟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双眼一闭,天下太平。 苏元:“我不同意!没有这样的道理!怎么能把自己家的孩子赶出去?” 小辈们欺负他的儿子,他在兄弟面前腰杆不硬,不敢说什么,但是让孩子从苏家被除名,事情就太严重了。 苏宇童:“小叔,现在不是你同不同意的事。” 苏父:“怎么跟你小叔说话的。” 苏宇童识趣的低下头。 苏父说:“明天就去做公证吧,然后登报,发通稿。” 苏元大惊失色:“大哥!” 苏父:“你还叫我一声大哥,就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小弟,我不求你为家族做什么贡献,我只求你别给家里找事,就这么定了。” 几个兄弟也说:“是啊,小弟,你要是心疼时清,你自己私下接济嘛。” “时清是苏家的孩子,可宇童和静涵也是啊,为了时清让宇童和静涵失去这好的机会,也说不过去嘛。” “苏家好了,大家才有好日子过,不是吗?” 苏元愣在位子上,他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只有苏时清这么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又特别像他。 现在……他连这个孩子也要失去了吗? “如果……”苏元艰难地说,“你们一定要时清离开苏家,那就连我一起除名吧。” 所有人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苏父才看向自己的小弟,问道:“你确定?” 苏元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自己的兄弟们就会退步,于是梗着脖子说:“我儿子都要被赶出苏家了,我这个当爸的难道还能视而不见?” 苏父轻描淡写地说:“行,那你就跟时清一起走吧。” 苏元瞠目结舌。 苏父:“散会吧,小弟,你今晚就离开苏家,去找你儿子吧。” “大哥!”苏元不敢置信,“大哥,你不能这样!” 苏父站在门口:“都说长兄如父,我照顾你这么多年,就算我真是你爸,你也该独立了,你今年四十了,不是十四,自己做了决定,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兄弟们闭着嘴,不敢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为苏元求情。 苏家的气氛很奇怪。 一部分人像是在过年。 一部分人像是死了老爹。 当然是苏元他们像是死了老爹。 不过这一切沈臻现在还不知道,他正忙着跑接盘的事。 等沈臻闲下来才发现,他已经一周多没有去公司上班了。 沈臻觉得很尴尬,只能先给秦邢打电话,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小臻?有什么事?” 沈臻:“舅舅,我已经一周多没去公司了。” 秦邢笑了一声:“我给下面打过招呼了,让你来做我的秘书,所以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旷工。” 沈臻:“……” 沈臻心里很暖,说话的语气更软了:“舅舅,那我直接去你办公室吧。” 秦邢:“过来吧,晚上有聚会,正好带你一起去。” 公司现在没几个人在外面行走,上班时间总是忙碌,和媒体部这种比较清闲的部门不同,别的部门几乎每天都是脚不沾地,但工资更高,月薪基本都是一万打底,不算奖金提成。 研发部的提成最高,研发部每年的提成奖金总额都快上亿了。 媒体部算是全公司部门里基本工资最低的部门。 沈臻坐上电梯。 电梯在十八楼停住,走上来了一个年轻人,穿着深灰色西装,梳着大背头,明明穿的是职业装,却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你去顶楼?”年轻人按下三十六层的电梯,奇怪的看了沈臻一眼。 沈臻本来不想说话,不过还是礼貌性地回答:“对。” 沈臻带着之前的工牌,年轻人皱眉问:“你一个媒体部的小职员,去顶楼干什么?” 这人话可真多,沈臻有些烦,但抑制住烦躁说:“有事情。” 年轻人:“沈臻对吧,你要是不说你去干什么,我就要记你了。” 沈臻偏头,看着年轻人的工牌,这是管理层的,叫孟辉。 孟?豪门里没有这个姓。 管理层是监管部门,属于一个受人巴结的部门,平常就是去检查各个部门的工作,当然,如果他们监察的时候漏下了问题,一旦问题暴露出来,他们也得倒霉。 但是秦氏运营了这么多年,每个部门都有老人,不会轻易出问题。 所以几乎是人人都想进监管部门。 轻松,有钱,还被巴结,监管部门的人工资高不说,别的部门巴结的时候,能拿到的好处就更多。 孟辉看沈臻盯着自己的工牌,骄傲的挺起胸膛:“说吧,你去顶楼干什么?” 沈臻:“找人。” 孟辉笑了一声:“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劝你别白费心思。” 沈臻莫名:“什么意思?” 孟辉:“别装傻了,你不就是想去顶楼碰运气吗?我见过不少女的去,还是头一次见到男的。” 沈臻:“……” 看来舅舅还是挺受欢迎的。 孟辉:“你手机号是多少?” 沈臻:“干嘛?” 孟辉:“你不会这点事都不懂吧?你要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去顶楼干什么,最好有点表示。” 这人是个神经病吧? 沈臻克制住翻白眼的欲望:“我没有不想,你想告诉谁告诉谁,你随意。” 孟辉一愣,认为对方是以退为进,嗤笑道:“行吧,你别后悔。” 沈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孟辉一眼。 这人怎么进的监管部门,有后台吧? 到时候让马哥查一查。 孟辉在电梯停在三十六楼的时候说:“你要是想通了,就来这儿找我。” 他已经敲了不知道多少个想去顶楼碰运气的女职员了,这回碰了个男的,估计能敲得更多。 孟辉舔舔有点干的嘴唇,笃定沈臻一定会来找他。 “今天不来,我可就过时不候。” 第28章 沈臻到顶楼的时候已经把电梯上遇到的那个神经病抛之脑后了, 这种人实在少见,遇到一个都是中彩票的几率, 大部分人都没心思管别人的事。 “这位是沈臻。”马哥正巧带着人走过来,跟身后的同事介绍,“你们叫他沈少就行。” 几人跟沈臻打招呼:“沈少。” 这些人都是助理,秦邢当然不止马哥一个助理, 只是因为马哥存在感太高,所以这些人就一直被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沈臻:“也不用这个客气, 以后都是同事, 叫我小沈就好。” 那几位从善如流:“小沈。” 沈臻笑了笑:“我先去见舅舅, 自我介绍等待会儿再做, 那我先过去了。” 马哥凑近了沈臻, 小声说:“秦总心情很好。” 这是告诉沈臻, 不用太过小心。 沈臻点头:“知道了。” 秦邢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 沈臻进去之前先敲门。 “请进。”秦邢的声音从办公室的门内传来。 沈臻这才推门走进去。 沈臻走到办公桌前, 恭敬地说:“舅舅。” 秦邢抬头朝沈臻笑了笑,然后把手边的资料向沈臻的方向推了推。 沈臻奇怪地把资料拿起来,翻了几页之后才发现,这是他名下的房地产公司的资料。 不过这家公司还只是一个空壳, 除了沈臻这个总裁和杨昌盛这个股东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最近正为招人的事情烦恼。 想招到有经验的老从业者的可能性非常低, 这种人才去哪里都有人抢着要, 一旦要离开, 原先的公司肯定会挽留,坚持离开的几率很小。 “再看看。”秦邢让沈臻翻页。 沈臻发现后面有一张清单,全是照片,照片后面是姓名,联系方式和住址。 秦邢:“都是你的员工。” 沈臻像是被巨大的馅饼砸中了脑袋,这些人他并不全都认识,但是其中一个他是知道的,原先也是房地产公司的经理,虽然只是经理,可是在业内非常出名,眼光很好,投一个赚一个,个人能力非常强,年薪上千万。 这种别说挖了,就是他突然甩手不干回家养老都很正常。 说不定还会另起炉灶。 结果……秦邢帮他签下来了? 沈臻站在原地,不能抑制的露出笑容,他走到秦邢身边,格外乖巧的弯下腰:“舅舅,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他现在都敢跟秦邢开玩笑了。 秦邢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温柔:“别得了便宜卖乖,舅舅帮了小臻,小臻怎么回报舅舅呢?” 沈臻知道秦邢在开玩笑,秦邢什么都不缺,沈臻说:“我不是来给舅舅当秘书了吗?” 秦邢被沈臻逗笑了,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办公桌:“去吧,你就在那办公。” 明明之前还没有那张桌子,马哥他们都在别的办公室办公,怎么可能跟老总在一个办公室。 然而即便有疑问,沈臻还是没有问出口。 秘书要做的事其实不多,比较麻烦的工作都是马哥他们做,沈臻只需要记下秦邢的行程,给秦邢斟茶倒水,会议的时候做记录,还有别的一些小事就行。 总的来说,这个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 第一天来当秘书,沈臻在查看马哥给他的笔记。 笔记上的文字很多,上面记录了秦邢最爱去的餐厅的预约电话,还有秦邢最爱喝的茶的种类,甚至连温度都记着,沈臻拉开抽屉,果然,里面还有个小的食物温度计。 沈臻花了一天时间把这本笔记看完,确定自己记得八九不离十才合上。 说实话,沈臻忽然觉得马哥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秦邢的人,除了不知道秦邢心里怎么想的以外,秦邢的所有习惯马哥都知道。 沈臻对马哥充满了敬佩之心。 下班以后沈臻跟着秦邢坐上了车,他们得去一个聚会,这次的聚会就没有上次的商业聚会那么严肃正经了,这次的聚会是酒会,可以带女伴,也可以只身去。 可以聊天品酒,但楼上就是酒店,也可以做点别的。 侍者都是接受过培训的,他们有男有女,都知道如果客人求欢的话,他们不能拒绝。 当然,能拿到的钱也不少。 沈臻他们到的时候,酒店内已经很热闹了,沈臻踏进门口的时候,甚至觉得来到了一个新世界,所有人都端着一张笑脸,女人们穿着露背的晚会长裙,身材婀娜妖娆,男人们故作正经,手却要么放在女人的腰间,要么放在大腿上。 “里面真热。”旁边有人小声说。 这样的场合除了秦邢以外,没人把家里的小辈带过来,在这里的全是一家之主,男女都有。 男人们旁边跟着妖娆的女人。 女人们的旁边则是俊美的小帅哥。 “秦总。” “秦总难得赏光啊。” “秦总还带着人呢,这位就是小沈吧?” …… 秦邢刚走进来,身边就围上了人,不过这次秦邢可不像上次一样让沈臻自己去一边玩,反而介绍道:“这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众人:“秦总就是这样,对小辈一直是很好的。” “小沈一表人才,又有精神,以后肯定会有大作为。” 所有人都没有提秦越,好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看不出来秦邢现在对秦越的态度。 秦邢要教训秦越,他们当然也不会拦着,毕竟秦越又不是他们的儿子,跟他们也没有利益关系。为了秦越去得罪秦邢才是脑子有问题。 正巧有侍者经过,沈臻拿起来两杯白兰地,递给了秦邢一杯:“舅舅。” 秦邢接过之后微笑着和这几人碰杯。 在沈臻不知道的地方,公司的大群里,有人忽然发了一个消息: 【匿名】:今天做完工作后看到一个人上班时间在电梯上,电梯按的是顶楼,我还仔细观察了他的工牌,是媒体部的人,媒体部的人什么时候有资格去顶楼了? 【媒体部-张翰】:你什么意思啊?说我们媒体部有人想去顶楼窃取资料? 【研发部-李铭】:张翰你可真会想,我觉得他的意思是你们媒体部有人想去看看能不能跟秦总偶遇。 【媒体部-张翰】:我们老总不是个苦行僧吗?之前开了多少想去碰运气的人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去吧? 【匿名】:那不然他去顶楼干什么?借用顶楼的厕所?顶楼的厕所香一点? 【信息部-陈潇】:我说一句,顶楼的厕所确实要香一点,我去年帮我们部长递交文件的时候上去过,熏香和我们用的不一样,特别好闻,我差点不想从厕所出来。 【匿名】:……陈潇你闭嘴! 【信息部-陈潇】:你有病吧,你还匿名,群主呢!把匿名关了,看看下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人家要是去顶楼碰运气,明天肯定就被开了,要是人家确实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去顶楼,你就是在败坏别人的名声,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小部门没有资格,不配去顶楼咯?我去年就去过了,怎么样,你气不气?气不气?我气死你。 【信息部-陈潇】:屁本事没有,背后诋毁人倒是挺厉害的,你有种也追着人家去顶楼,看看人家是不是去勾引秦总的啊?如果你是个女人,那你真是个三八,如果你是个男人,那你还不如三八。 【媒体部-张翰】:陈姐消气。 【研发部-李铭】:陈姐消气。 【信息部-江琛】:陈姐消气。 【匿名】:陈潇你神经病啊! 【信息部-陈潇】:我就是看不惯你丑恶的嘴脸,你有诋毁人的时间不如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平时说说八卦就算了,这次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因为一个电梯楼层你就要BB,你去年是不是也BB过我要去勾引秦总啊? 【信息部-陈潇】:没证据还BB,真是仁者见仁,屎者见屎,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明天就去瞻仰你的尊容。 十分钟后—— 【信息部-陈潇】:人呢? 【研发部-李铭】:陈姐,被你骂走了。 【信息部-陈潇】:哼,没种。 此时正在喝酒的沈臻不知道,一场关于他的八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少喝点。”秦邢和人交谈的间隙转头叮嘱沈臻,他一只手搂住沈臻的肩膀,把沈臻带到自己的身前来,两人的距离很近,姿态亲昵,却又非常大方,不会让人想歪。 秦邢说:“吃点蛋糕,别空口喝酒。” 沈臻已经有点晕了,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一旦有点上头就会停下来。 秦邢对站在对面的人说:“小孩子,有时候就是不知道节制。” 对面的男人挺着啤酒肚,手上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笑呵呵地说:“年轻人嘛,都这样,谁不知道秦总您以前酒量好。” 秦邢微笑道:“现在不行了。” 沈臻迷迷糊糊地听着,他喝得虽然不多,但是太杂,白兰地、香槟、威士忌都喝了一点,已经晕了,但是沈臻有个优点,醉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乖乖地坐到一边,如果有人问他话也会回答,只是反应的非常慢,有时候还词不达意。 不过不会失礼,也算是一个优点。 “醉了?”秦邢的手搭在沈臻的肩膀上,压低身体在沈臻耳边问道,“想睡了?” 秦邢的鼻息喷洒在沈臻耳边,沈臻身后去摸了摸,没摸到耳朵,反而碰到了秦邢的嘴唇,沈臻迷茫的抬头去看秦邢,他的脸颊通红,双眼也有些红,可是非常水润,这让他看起来异常乖巧,再没有那股冷傲的气质。 “回去。”沈臻说。 但他坐着没动。 过了几秒,沈臻捧着一个蛋糕:“舅舅,吃蛋糕。” 秦邢笑了笑,凑近后低声说:“小臻喂给舅舅。” 沈臻果然听话的用叉子喂给了秦邢,秦邢也不介意叉子是沈臻用过的,就着沈臻的手吃了下去,秦邢赞叹道:“小臻,好甜。” 沈臻笑了:“甜吧?” 第29章 沈臻坐在位子上傻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笑。 秦邢站在沈臻旁边问:“小臻在笑什么?” 沈臻真诚地说:“舅舅, 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他有了自己的公司,不用看秦越的脸色,不用担心自己会死在哪里无人的街头,不用害怕自己会被苏时清的追求者们折磨致死, 沈臻的笑容更灿烂了。 秦邢温声道:“小臻醉了。” 沈臻乖乖地点头:“有点醉了,我要去睡了。” 秦邢笑着看沈臻,估计是因为喝得不多, 沈臻还没有理智全无,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非常尊敬地冲秦邢说:“舅舅, 我去睡了, 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 他似乎以为这是秦家, 左边看看, 右边看看,没找到上楼的楼梯。 于是沈臻退回去,又坐到椅子上,迷茫的看着秦邢:“舅舅, 楼梯没了。” 秦邢差点没憋住笑,他不知道半醉不醉的沈臻这么可爱。 秦邢的声音温柔的简直像是能滴出水:“舅舅送你会房间。” 沈臻一脸严肃, 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行, 我自己能回去, 舅舅你忙吧,我可以的。” 说完,沈臻再次站起来,再次尝试,再次失败而归。 他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以后说:“舅舅,这不是家里。” 秦邢低声问:“那是在哪儿?” 沈臻抬头看着秦邢:“舅舅,你是不是破产了?” 秦邢:“……” 沈臻看了一圈身处的环境,大脑一片浆糊:“舅舅,我们是来拉投资的吗?” 秦邢顺着他的话说:“对啊,把小臻卖出去,给舅舅拉投资。” 就在秦邢以为沈臻会疯狂摇头的时候,沈臻却认真道:“那好吧,如果这样能让舅舅东山再起的话。” 秦邢再次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小臻,你怎么看舅舅的?” 沈臻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实话实说,一点都不掺水:“我喜欢舅舅,舅舅对我最好,只有舅舅关心我,帮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我一把。” 秦邢认真听着,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结果沈臻话锋一转说:“舅舅,我能叫你一声爸爸吗?” 秦邢脸黑了。 可惜此时的沈臻看不见秦邢的面部表情,自顾自地说:“我不想认沈复,他没把我当儿子,我长这么大,他都没来看过我一次。” “舅舅比我亲爸对我还好。” “别说了。”秦邢微笑着搂住沈臻的肩膀,决定以后再也不让沈臻喝酒了,他在沈臻耳边说:“你不是困了吗?舅舅送你去休息。” 沈臻觉得没力气,也觉得身旁男人的身体挺拔健硕,他的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因为喝多了酒,沈臻举起手握成拳头,凑在自己的唇边,打了一个带着酒气的嗝,大概是因为闻到了酒味,沈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个非常腼腆的笑容。 那是从未出现在人前的沈臻。 “舅舅。”沈臻变成了一个小话唠,他一边被秦邢搂着坐上电梯,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秦越一点也不像舅舅。” 秦邢微笑:“我知道。” 沈臻又说:“我特别讨厌苏时清。” 秦邢又说:“我知道。” 沈臻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电梯的地板,地板反光,能照射出人影,沈臻伸出腿,他的脚动了动,踩在地板反射的秦邢的影子上,而且正好踩在秦邢的脚上。 不过秦邢没察觉,毕竟观察影子这种事,年纪稍大的小孩都不玩了。 被秦邢送进酒店客房的时候,沈臻还是很乖巧,他一进房间就脱掉了皮鞋,然后在玄关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柜子里的一次性拖鞋,沈臻还很奇怪:“我的拖鞋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秦邢哄他:“给你新买的。” 沈臻高兴了:“谢谢舅舅。” 然后喜滋滋地穿上拖鞋,对着镜子脱衣服。 秦邢不知道沈臻原来还有这么自恋的一面,沈臻对着镜子照了照,捏捏自己的肚皮,看着自己不太明显的六块腹肌,心满意足地说:“我身材很好了,我这个月不去健身了。” 秦邢差点笑出来,但他忍住了。 沈臻转头看到了秦邢,他的脑子没转弯,直接说:“舅舅,你怎么还在我房间?” 这是下逐客令了?秦邢正准备退出去,沈臻又说:“那我们一起睡?” 秦邢从善如流:“好啊。” 沈臻继续说:“舅舅你先去洗澡,记得要好好洗脚。” 秦邢轻笑:“舅舅脚不臭。” 沈臻皱眉:“那也要洗脚。” 秦邢脱下西装外套,解开了衬衣的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腹肌。 沈臻:“舅舅,你胸真好看。” 秦邢:“……” 沈臻叹了口气:“我一直想练胸肌,没练出来。” 秦邢安慰道:“找对方法,能练出来。” 沈臻点头,又催促道:“快去洗澡。” 当秦邢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坐在地毯上,头靠在窗边,呼呼大睡的沈臻,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还抱着原本沙发上放着的抱枕,打着香甜的小呼噜。 秦邢蹲下去,伸出手指点了点沈臻的额头:“小家伙,自己倒是先睡了。” 秦邢去把浴缸的水放好,给沈臻洗了个澡,这才把沈臻塞到被子里。 秦邢坐在床边,把沈臻放在被子外的胳膊塞进去,他赤着上半身,肌肉紧实,离开了衣物的掩饰之后,秦邢看起来并没有平时那么斯文,他更像一匹猎豹,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沈臻就是他的猎物。 秦邢笑道:“只能放过你了。” 但沈臻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睡得很好,所以倒没有头疼,沈臻闭着眼睛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还准备在床上再待几分钟。 沈臻伸手想摸自己的手机。 然而—— 沈臻瞪大眼睛,看着秦邢的眼睛,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臻的手放在秦邢的胸上。 尴尬的气氛包围了沈臻。 他连忙把手收回来,话也不会说了:“舅、舅舅……您怎么在我的……” 话没说完,沈臻忽然发现这不是他的房间。 对了,他昨晚和舅舅参加酒会,然后他喝得有点多,舅舅就带他上来休息,他还非要叫舅舅爸爸,这就算了,他还说自己身体很好不用健身,还说舅舅脚臭,还夸舅舅胸好看。 喝醉酒后最恐怖的不是耍酒疯,而是耍了酒疯,清醒之后竟然都还记得。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沈臻欲哭无泪,他应该喝得更多点才对,喝断片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醒了?”晨起的秦邢声音中带着沙哑,他问道:“头疼吗?” 沈臻:“不疼。” 秦邢掀开被子下床,他只穿了一条内裤,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套新西装,马助理半夜送过来的,连同沈臻的一并送了过来。 待秦邢穿戴整齐,沈臻才从被子里爬出来,披着浴袍先去洗脸刷牙,等他洗完秦邢才进去洗,沈臻则是在外面穿衣服。 “舅舅。”沈臻看秦邢从浴室出来,感情很不自然地说:“我……昨晚。” 秦邢微笑道:“小臻很可爱。” 可爱? 沈臻一脸懵逼。 秦邢:“舅舅很喜欢。” 沈臻:“……”这绝对是反话吧? 谁会喜欢一个上赶着叫自己爸爸的醉鬼啊? “我,我以后还是少喝酒。”沈臻连忙说,“以后出门绝对滴酒不沾。” 秦邢赞同道:“少喝酒是好事。” 沈臻松了口气。 理智回笼的沈臻一边穿鞋一边想,苏时清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有两个疑点。 第一:自己如果真的和秦邢发生了关系,不可能没有察觉,毕竟男人之间,异物感还是会有的,除非是自己在上面,可秦邢不可能是愿意屈居人下的人,这点说不通。 第二:如果上次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这次他们睡了一夜,但自己身上什么痕迹也没有,而且自己半醉不醉的时候秦邢也没有过度的动作。 沈臻又开始犯迷糊了。 如果秦邢真的对他有意思,自己都洗白白躺他旁边了,他还能把持的住? “走吧,先去吃早饭。”秦邢站在门口冲沈臻说。 沈臻:“来了。” 算了,不管了。 如果有一天他爱上秦邢,那也不能怪他。 对沈臻这样一个纯GAY来说,秦邢就像一桌大餐,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两人走向餐厅的路上,沈臻忽然收到了手机消息,是他在媒体部的同事发来了。 【王宏:小沈,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陈潇你认不认识?】 【王宏:现在出了点事,公司有人在传你傍高层的事,陈潇是我女朋友,她也不知道是你,只是帮你说了几句话。】 【王宏:她手里的数据出了问题,现在监管部门的人正在找她谈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找你,想求你帮帮忙。】 看来王宏是真的急了,发的都是语音,而且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沈臻听完只听懂了王宏的女朋友出事了,求他去帮忙,顺便有人在传他傍高层的八卦。 沈臻回了他一句:【傍什么?我就是高层,我傍我自己。】 第30章 陈潇觉得自己大概是走了这辈子最大的霉运, 一早来上班就发现昨晚整理的数据出了问题,她昨晚加班到十一点, 核对了不知道多少次,确认没问题才走的。 在公司干了五年,她不觉得自己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毕竟她现在都是一个小主管了, 怎么可能连检查工作都做不好? 可事实是,她的数据确实出了问题,和真实数据的偏差很大。 原本陈潇想再花时间重做一次, 结果监察部门的人就来了。 这个人陈潇还认识——孟辉。 他算是个臭名昭著的人。 公司的基层女职员, 长得好看的都被他骚扰过, 不过全都是口头骚扰, 监控没拍下来, 就算投诉也没有证据, 女职员们只好忍气吞声, 再加上孟辉对同部门的人很大方, 对上面的领导也很巴结,所以虽然不算过得如鱼得水,但也一直挺顺心。 公司太大,这样的人出几个也很正常, 陈潇原本都打算把这个男人当空气。 没想到他就像是有个狗鼻子,陈潇刚开始重做数据, 他就出现了, 还直接调出之前错误的数据开始查。 “我他妈的不干了也得揍他!”陈潇在女卫生间里, 妆都哭花了,怒气可一点都不少,梗着脖子说,“大不了失业,我也不让他好过!” 同事在一旁劝她:“忍一忍吧,你好不容易做到主管,你要是退了,便宜的可是别人,这几年你手里经了多少项目,年年年终奖都拿大的,他看你不爽也正常,不被人妒是庸才。” 陈潇用纸巾擦眼睛,她的眼线和睫毛膏不防水,全晕了,陈潇也不要形象了,破罐子破摔般地说:“不行,他想让我滚蛋,我就算滚蛋也要拖着他一起!” 同事把她手里拽着的卫生纸拿出来,丢到了纸篓里,拍了拍陈潇的肩膀:“王宏不是说他联系人去了吗?你先别冲动。” 陈潇了解自己的男朋友:“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才到公司一年,人都认不全,帮得上什么忙?” 同事:“他既然说了,肯定有办法。” “真不要脸。”陈潇气的发抖,“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男人,我在群里说错了吗?他不止是个三八,而且比三八还三八!” 同事连忙说:“小声点,他报复心重。” 陈潇冲着卫生间的门喊:“我就说,敢做不敢当,自己是屎,看别人也是屎,他要有张好脸,肯定发了疯的去爬高层的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呸!” 同事没辙了:“你确定你昨晚走的时候数据没问题?” 话题被扯回来,陈潇说:“我的记性你还不知道?今天错误的数据,小数据都对,错的全是大数据,我觉得是有人改了我数据,估计是嫌麻烦,就只改了大的。” 同事:“这话说了也没人信。” 陈潇:“就是那个姓孟的半夜来改我的数据。” 同事:“你电脑没设密码?” 陈潇:“公司电脑设什么密码?” 同事想到自己也没设密码:“以后还是设吧。” 她们这些小职员手里又不会有什么机密文件,所以也没有设密码的习惯。 但是在自己的岗位上出了错,还是这么弱智的错误,就算不被开除,陈潇也会被降职。 干了五年,不知道熬了多少次夜,最后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又要从头开始,换谁都要崩溃。 同事说:“你也先别急,说不定王宏真的有办法。” 陈潇吸吸鼻子,她问:“你带眼线笔和睫毛膏了吗?粉饼带了没?” 同事:“……你厉害,还有心思化妆。” 陈潇:“不能让孟辉那个贱人看到我这样,老娘就是走,也得走得干净漂亮。” 同事从包里拿出眼线笔和睫毛膏,粉饼也递给陈潇:“要我帮忙吗?” 陈潇对着镜子画眼线,手有些抖,实在画不好,这才说:“你帮我画吧,谢谢。” 同事叹了口气:“谢什么,以前你陪我熬夜做数据我也没跟你道谢。” 离开卫生间的时候,陈潇又变成了那个女强人,她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走路简直像带着风,气势逼人。 孟辉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看到陈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 敢那么说他,他肯定要让她受到教训。 陈潇站在孟辉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我没做错数据。”陈潇一字一句地说,“是有人改了我的数据。” 孟辉笑道:“现在去调监控,要是昨晚没人在办公室,你该怎么说?” 陈潇:“调就调,现在就去,我怕你啊?” 两人现在还在办公区,就在陈潇的位子上。 孟辉冷笑:“陈潇,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陈潇盯着孟辉:“孟辉,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在公司五年,没做错过一次数据,再小也没有,就算我这次倒霉,被陷害了,我也没错什么。” “反而是你,骚扰女职员,看谁不顺眼就检查的时候找茬。” 陈潇说:“你这种人我没见过几个,你是佼佼者。” 孟辉耸肩:“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诽谤,这么多人听见了,我可以告你。” 陈潇:“你去啊,你去!” 陈潇觉得自己基本是要离开秦氏了,她对这个公司是有感情的,她一毕业就进了秦氏的分公司,因为绩效好被提拔到了总公司,一来没多久就做了小组长,五年时间做到主管,升职速度也不算慢了。 对孟辉这个人,她虽然不能说了解,但是也知道他的事。 他亲哥哥是监管部的部门经理,也就是部长,兢兢业业干了十年才干上去。 孟辉的哥哥在公司人缘很好,会做人,也正直,然而极宠自己这个弟弟。 孟辉做的事他哥哥就算知道,最多也是私下说几句,孟辉不听,他也没办法,只能给自己的弟弟掩饰。 陈潇知道,孟辉能说出查监控这种话,就证明他是不怕去查的,监控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 “不用你来赶我。”陈潇把头昂得很高,“我自己走。” 陈潇像个女战士,她拿起自己的包,利落的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一鼓作气,昂首挺胸的走出去。 但走到办公区门口的时候,她有点迈不动步子。 凭什么她要走,为什么是她走? 做错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走的不是孟辉? 就在她要推开门的时候,王宏却到了,王宏是匆忙赶来的,他推门进来,拉住陈潇的手腕:“你去哪儿?” 陈潇看到自己的男朋友,眼泪忽然就不受控制的往上涌了。 在公司,王宏也不能把女朋友搂进怀里安慰,就做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搂住女朋友的肩膀,认真道:“别担心,救星来了。” 救星? 不止是陈潇,周围的员工也听见了这两个字。 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为救星? 难道王宏把信息部的部长叫来了? 不可能吧?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门外走廊的转角处忽然走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十分整齐,他的头发向后梳,露出额头和精致的五官,他行走的步伐不慌不忙,像是哪家的小少爷走错了剧场。 沈臻在来的路上听王宏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不清楚的地方也问清楚了。 他大概明白孟辉这种人想的是什么。 这种人不一定是喜欢欺负别人,准确的说,他欺负别人的最终目的不止是获得好处。 而是确立自己的“上层”地位,用这种方式告诉别人他的优越之处,久而久之,人们就会默认他是“管理层”。 他的话也就有了一定的权威性。 所以在这种权威性没有得到广泛认同的时候,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侵犯他的权威。 即便他被陈潇怼的时候是匿名,因为这种习惯一旦养成,他自己也会变得自大。 认为没人能挑衅自己。 也就是还没给别人洗脑,就给自己洗脑成功了。 “陈潇对吧?”沈臻看着陈潇。 陈潇不认识沈臻,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成为她的救星了,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沈臻:“王宏陪你去喝点东西,去吧。” 王宏搂着女朋友往外走,她的东西暂时放在同事那里。 “沈臻?”距离比较远的孟辉认出了沈臻,他冷笑一声:“你还敢来?” 沈臻走过去,信步游庭的悠闲样子让孟辉气不打一处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沈臻笑问。 孟辉忽然愣住,对啊,沈臻是为了傍高层才去的顶楼,而他现在还在公司,就意味着他已经成功了,不然昨天他就滚蛋了,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孟辉咽了口唾沫。 沈臻:“我现在是总裁秘书。” 孟辉:“!!!” “所以我也有点特权。”沈臻朝他笑。 沈臻说:“比如让你和你哥都停职,先接受调查。” “如果你们所作所为没问题,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如果不是……” 沈臻说:“光是性骚扰这一条,够你被开除了吧?” 沈臻:“怎么样,我现在还在你面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31章 关于沈臻升职成了总裁秘书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他之前小组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上面瞒得死死的,部门经理只说沈臻被调走了, 他没在这边待多久, 信息部的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此时沈臻和孟辉面对面的站着,信息部的人不敢上班时间交头接耳,但是却能在小群里聊。 “看孟辉吃瘪我觉得好爽啊!” “简直就是天降正义!” “你们不觉得小哥哥长得很帅吗?!还是总裁秘书, 不知道年薪多少。” “哈哈哈哈, 你是想跟人家来一段吧, 去吧, 我支持你。” “算了算了, 胆子小, 只敢口嗨。” “孟辉真的会被开吗?他哥不是挺能说上话的?” “只要有人愿意站出来说他确实性骚扰了, 有人作证应该可以, 虽然不能告上法庭,但是他能被开除的话也算报应了。” “就怕没人敢站出来。” “是啊,孟辉这个人心眼比针尖还小,要是被他打击报复怎么办?” “他真的挺神经的。” “但是现在不站出来, 难道等他继续留在公司里,继续骚扰?” “再说了, 要是站出来的人多了, 他一个个去打击报复?” “哎, 要是能把他送进监狱就好了。” “这不太可能, 职场性骚扰你就算告了, 有视频,只要没有真正的侵犯,最多就是赔钱和口头教育。” 孟辉还在嘴硬,他没有看沈臻的眼睛:“你凭什么说我性骚扰?他们都是污蔑,都是见不得人好,张着一张嘴乱说,难道你没长脑子,别说什么就信什么?” 沈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个位子正好没人,他风轻云淡道:“你跟我说没用,你不是监察部门的人吗?让监察部的人好好查查。” 孟辉:“那些人为了拍你马屁,肯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臻笑了笑,就连说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笑意:“那你说想怎么办吧?” 孟辉打量了一眼沈臻,他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觉得沈臻这样刚和高层搭上关系的人也不敢做得太多,不然高层一生气,他岂不是就要被打回原形? 也不知道陈潇是怎么认识的沈臻,孟辉哼了一声。 孟辉现在也是硬着头皮和沈臻对峙,他知道,他现在怂了,情况反而会更加糟糕。 不怂,可能还有机会。 孟辉说:“就让我们部门的人查,但是谁来查我来指定。” “噗。”沈臻这下没憋住,真的笑了。 沈臻挥手:“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孟辉正要说话,沈臻却突然正色道:“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这个公司姓秦,不姓孟,懂吗?” 孟辉冷笑:“说到底,还不是仗势欺人,以为自己当了总裁助理就了不起了,小人得志。” 沈臻:“你说得对。” 孟辉:“……” 沈臻没什么表情,他的手拂过自己的领带,用无所谓的口吻说:“就是仗势欺你,怎么样?” 孟辉咬紧牙根:“所有人都听见了,你以为上面会让你作威作福,压迫基层职员?” 沈臻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错,这个时候还想挑起矛盾。”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孟辉。” “我说话的时候,你听着就行了,我做决定的时候,你照做就可以了。” 沈臻站起来,不想再跟这个人废话:“因为我说的,我决定的,就是将要执行的。” 孟辉:“这个公司也不姓沈!” 沈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你说得对。” 沈臻:“所以我只是让他们调查,而不是让他们现在直接把你轰出去。” 不想再浪费时间的沈臻提腿离开,旁边正大光明透明的员工们连忙坐直,假装自己刚刚在认真工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然而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爽快的表情。 能看到孟辉倒霉,他们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听见沈臻最后一句的时候,孟辉松了一口气,就算自己跟哥哥都要停职,但是监察部的人跟他们兄弟两都很熟,平常私底下还会约着一起打牌吃饭,到时候他们只要说没问题,自己就不会走。 “那好。”孟辉看着沈臻离开的背影,在后面高喊道,“就让他们查,我要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说完这句话,孟辉转过身,像是个打了胜仗一样的将军,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还转过头看了沈臻一样,哼了一声。 是啊,就算是总裁秘书又怎么样?手里也没有实权,不能说开人就开人,还不是要走正规途径。 孟辉离开后的第一件事就给自己哥哥孟河打电话。 孟河跟弟弟不同,在弟弟来之前,他在部门和公司都是一副老好人形象。 甚至弟弟来了以后,就算他帮弟弟打掩护,别人也只会同情他,觉得他可怜,遇上了这样的一个弟弟。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还总给哥哥找事。 “哥。”孟辉头一句话就是,“说是让我们先停职接受调查,不过也是我们部门的人调查,肯定没什么事,哥,我在公司楼下,你下来吧,我们正好一起回家,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哪里料到孟河这次没跟以前一样先安慰他,反而是用一种训斥的口吻怒骂道:“你以为你哥我是土皇帝?我走了别人都还听我的?人家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还想人家帮忙掩护?你晚上睡觉别盖被子,看看能不能撅着屁股梦到!” 孟辉:“……哥?” 孟河:“我之前就跟你说,让你收敛一点,让你好好工作,你现在自己把工作搞丢就算了,还要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喝西北风?” “我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孟河已经崩溃了,他是部门经理,他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信息部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孟辉又去找人麻烦了。 那时候看着自己同事鄙夷的表情,孟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孟辉已经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当他们遇到了麻烦,这些人会帮他们才奇怪。 孟河:“孟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秦氏吗?你知道我为了让你进秦氏花了多大的力气吗?我跟别人怎么说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性骚扰,你欠的话就去买啊!你在公司骚扰什么?” 孟辉也不是被训斥不回的主,这时候被一向溺爱自己的哥哥一顿骂,也憋不住了:“你说来说去还不是怪我,怪我把你连累了,是不是?” “你要是有本事,还会被停止调查吗?”孟辉,“你别把问题丢我头上了,你反省下自己行不行?你要是够厉害,你要是能当总裁秘书,我们会被停止调查?” 孟辉啐了一口:“你别TM说的就像我一个人的错,你工作这么久,我不过是摸了几下那些贱女人的手和屁股,一个个就我死了妈一样,要是你厉害,她们会这样?还不是自己就贴上来了?” 孟河:“你现在是在怪我?我给你找工作,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让你能上班轻松一些,你现在怪我?” 孟辉哼了一声:“你自己混得烂,现在还想来怪我,我回去就跟妈说。” 孟河的语气冷下来,也不生气了:“我欠了你的,你回去吧,我不回了,那房子给你们住,就当我给妈的,你跟她说,反正她只把你当儿子,我这个捡来的自寻生路去,就不扯你们后腿了。” 孟辉这下才开始害怕:“哥,你说什么呢?哥?哥!” 然而孟河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孟河把手机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从办公室走出去,走出去的瞬间,部门所有职员都抬头看他,他们的眼里不再像平常一样亲切,而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 因为孟河掩饰的好,加上孟辉在部门内一直表现的像个乖巧的弟弟,所以没人知道孟辉原来是这种人。 在公司敲诈,性骚扰女员工,这回撞上了硬石头,不然他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这对兄弟是要在部门里当土皇帝吗? 孟河接受不了这些鄙夷的目光,他几乎想要抱头乱窜,孟河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痛苦过。 同事们投掷过来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孟河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的时候脚步匆忙,神情低落,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也没有一个人给他发消息,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 那是他唯一的弟弟,从小被宠坏了,他身为哥哥,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说是停职调查,可孟河清楚,自己弟弟做的事全部调查出来,他们根本不可能再回秦氏。 孟河离开公司,今天阳光很好,他抬头的瞬间眼睛就像被火灼烧一样。 今天就像一个噩梦,孟河捂住脸。 秦珊得知消息的时候比较晚,姗姗来迟,她的手攀着沈臻的肩膀,喘着气,艰难地说:“你、也不知道、晚一点、等我,我又错过了、一出戏。” 沈臻:“……” 这位不是来帮忙解决事情的,她的目标就是看热闹。 毕竟秦珊不是普通员工,知道沈臻在秦邢面前的特殊地位。 她遗憾极了:“职场性骚扰,我还没见过呢,真可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提前同我一声。” 沈臻:“……好。” 第32章 “你最近下班都是舅舅送你?”秦珊和沈臻在公司的咖啡厅里喝饮料, 秦珊爱喝咖啡, 加了许多牛奶和糖,沈臻爱喝茶, 此时咖啡厅里坐了不少人, 现在是公司固定的休息时间,除了午休以外,每天下午的三点到三点半, 都可以休息和走动。 当然, 如果手头的事没有做好, 还是规规矩矩的做事吧, 免得晚上加班。 沈臻也没准备的隐瞒, 没什么好隐瞒的, 关于他最近“受宠”这件事,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沈臻点头说:“对。” 秦珊有些羡慕:“真好啊。” 她和她哥都没被秦邢宠过, 但对受宠还是有非常直观的概念,毕竟秦越就立在那,秦越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无论干什么都有秦邢保驾护航, 她和秦孟有段时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然而时间一长,嫉妒的心态就慢慢消了下去。 他们清楚的知道, 就算没有秦越, 也轮不到他们。 怎么着都还有个秦理。 “秦越最近找你没有?”秦珊忽然问。 沈臻摇头:“没有, 怎么了?” 秦珊小声说:“他给我打电话, 让我约你出去。” 沈臻奇怪:“他怎么不直接给我打?” 秦珊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说给你打不通, 以为你把他设了黑名单。” 沈臻拿出手机一瞧,果然,他确实是把秦越拉进了黑名单,但是什么时候啦的他却没什么印象。 秦珊翻白眼说:“我让他换个号给你打,他也不,也不知道在坚持个什么。” 沈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秦珊忽然说:“反正他说什么你也别听,苏时清被苏家除名了你知不知道?都传遍了,苏家做得也是绝,直接登报,网上也发了通稿,看样子是真的要跟苏时清划清界限。” 这倒是在沈臻的意料之中。 毕竟现在苏时清给不了苏家任何好处,秦越手里也没了实权,这两个在现阶段几乎就是废物。 苏家会选择站在谁那边是显而易见的。 秦珊的话一说完,沈臻就知道,秦越最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自己。 他不能像上辈子一样威逼利诱让沈家松口,叫苏时清挂到沈家去,就只能把自己当突破口,估计回来打打感情牌。 沈臻问秦珊:“你哥最近还是在家玩游戏?” 秦珊耸耸肩:“他就这点爱好,我说再多他也不听。” 作为一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秦孟却没有除了女明星以外特别的爱好,而且他从来不跟出名的女明星玩,花的钱也不算很多,除此之外他就是个家里蹲,大写的宅男,秦家有一间屋子是他的休息室,除了电脑以外还有各种手办和漫画,以及游戏机。 他还有收集癖,收集一些古董手机和游戏机,还有相机。 如果不是生在秦家,估摸着也培养不出这些兴趣爱好。 秦珊:“别提他了,反正最近秦越肯定要来找你,你可别几句话就被他忽悠了。” 秦珊还语重心长地说:“苏时清都那么惨了,秦越也没有放弃他,我觉得秦越是不可能移情别恋了。” 不知道秦珊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秦珊都不称呼秦越为大哥了,反而直呼秦越的名字。 这种变化太过明显,沈臻反而不太好问。 休息时间一晃而过,沈臻回到了办公室,秦邢今天没来公司。 沈臻坐在秦邢的办公室里发呆,无所事事的时候又把马哥交给他的笔记拿了出来。 再次温习了一边秦邢的生活习惯。 事情就像秦珊预测的那样,当沈臻下班后离开公司大楼,就在大楼外看到了秦越,秦越站在树下,他没穿西装,而是穿着一身休闲服,他很高大,宽肩蜂腰,加上一张出色的脸,路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他。 不得不承认,秦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 沈臻原本想假装看不见秦越,却忽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叫他的人不是秦越,而是苏时清。 沈臻转头,果然看到了走过来的苏时清。 怪不得他刚刚没在秦越身边看到苏时清,原来他先一步过来找自己。 沈臻停下脚步,苏时清小跑过来,他看起来很累,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他跑了几千米。 苏时清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说:“阿臻,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幸好赶上了。” 秦越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倒是能吸引不少注意。 沈臻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十分,沈臻:“找地方坐下聊?” 秦越目光复杂地看着沈臻,点了点头。 苏时清松了口气,看向沈臻的目光中明显带着期望,或许他觉得,沈臻会帮助他从现在的窘境里走出来。 “说吧,有什么事?”沈臻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我七点跟舅舅约好了一起吃饭,有什么事最好能快点说。” “对了。”沈臻看着苏时清,“我记得某人上次见面的时候说我是得志的小人,还说一定要跟舅舅揭穿我的真面目?这话是谁说的?” 苏时清低下头:“……” 苏时清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饱含泪水,他忽然站起来,一副下一秒就要给沈臻跪下的样子。 “阿臻,你别跟我计较,也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做得不对,我那时候以为你走上了歪路。阿越已经跟我说过了,是我心眼小,是我自以为是,阿臻,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苏时清这个人,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十分的了不得。 一旦他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他就是干净利落的道歉,至于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臻:“苏时清,我觉得你有一个道理没有弄明白。” 苏时清看着他,表情有些呆滞。 沈臻:“不是你道歉了,别人就有义务一定要原谅你,也可以选择不原谅。” 从苏时清被沈臻怼了这么多次依旧不长记性来看,他完全理解不了沈臻的意思。 苏时清不敢置信地问:“怎么能这样呢?我是真心实意地跟你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阿臻,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沈臻想了想:“你脱了衣服出去果奔一圈,说不定我会消气。” 沈臻加了一句:“不过是说不定,要看你跑完以后我的心情怎么样。” “小臻。”秦越在一旁皱眉说,“不要太咄咄逼人。” 沈臻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漠:“那你教我,怎么才算不咄咄逼人?” 秦越叹了口气:“小臻,你不要这么尖锐。”他觉得沈臻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像是一只刺猬,目标是刺伤每一个接近他的人,秦越想对沈臻伸手,可沈臻似乎对他伸出的手不屑一顾。 然而秦越依旧不怀疑沈臻爱他。 从他们初中开始,沈臻就一直在他身边,两人形影不离,他还记得高中毕业的时候,沈臻在学校的榕树下对他说:“阿越,要是一直这样多好?一直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知道沈臻爱他,所以从不担心沈臻离开他。 沈臻这个人很固执,他认定什么就是什么,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不会因为一两次和自己的矛盾就变心。 至于和舅舅走得那么近,估计只是为了让自己有危机感,想让自己吃醋。 秦越承认,沈臻跟舅舅走得越来越近,这确实让他很不好受。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嫉妒舅舅,还是更嫉妒沈臻得到了舅舅的青眼。 秦越只能告诉自己,一个是他的舅舅,一个是爱慕他的人,他们应该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教训,不会真的厌弃他,离开他。 沈臻:“我尖锐?” 秦越叹了口气:“小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时清很好,你记得吗?” 沈臻冷漠道:“不记得了。” 秦越:“……” 苏时清一边哭一边说:“阿臻,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你打我好不好?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还手,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臻忽然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时清:“你只会说这些?我让你去果奔,你怎么不去?不是说让你去干什么都行吗?” 苏时清傻了,他连眼泪都忘了流。 秦越:“小臻!你也适可而止吧!” 沈臻看着秦越,忽然觉得可悲,自从苏时清出现之后,秦越的脑子就像变成了浆糊。 如果秦越还是苏时清没出现之前的秦越,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因为谁都知道,关键不是在沈臻身上,而是在秦邢身上。 只要秦越能挽回秦邢的“心”,这些全部都是小问题。 “你想去沈家?”沈臻忽然对苏时清说,“你确定?” 苏时清连忙点头:“小臻,我是这么想的,我去了沈家,会跟你爸妈和弟弟好好相处,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以后也可以去沈家,那也是你的家。” 沈臻:“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你就去吧。” 苏时清和秦越都没说话,苏时清是狂喜,狂喜之后又惊疑不定,他不敢置信沈臻这么好说话。 而秦越则是不发一言地沉思,他的大脑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沈臻走时说:“我只帮这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 看着街上的人流和车辆,沈臻嘴角勾起,招呼了一辆出租车。 你们以为那是天堂,可惜的是,那是地狱。 第33章 “舅舅。” 六点五十九分, 沈臻踩在迟到的最后一分钟坐到餐厅的位子上, 他是打车来的,晚高峰期的路段奇堵无比, 司机又是个国骂高手, 堵了一路骂了一路,沈臻下车的时候宛如重新投胎做人。 那车上还有一股味,要么司机有狐臭, 要么搭的上一个客人有狐臭, 沈臻几乎是屏住呼吸在坐车。 秦邢也没多问, 只是温和地问:“路上堵车?” 沈臻把外套脱下来交给服务生, 解开衬衣的扣子, 十分放松地说:“高峰期嘛。” 秦邢笑了笑。 “舅舅。”沈臻忽然说, “我想买辆车。” 秦邢:“怎么突然想起买车了?” 沈臻:“不太方便, 总不好叫舅舅天天接送我下班。” 都这么大了, 又不是奶娃娃,偶尔蹭一次车坐还行,天天都蹭,沈臻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想买机车。”沈臻上辈子到最后的时候别说轿车了, 摩托都买不起,只能骑二手小电驴, 那时候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买辆机车——明明他还是沈少的时候最不喜欢机车, 觉得只有性格张扬的人才会喜欢。 秦邢微笑道:“好, 吃完舅舅陪你去看车。” 沈臻有一种被宠溺着的感觉, 微低着头, 双颊有些红:“怎么好意思呢,舅舅这么忙。” “只要是小臻的事,舅舅随时都有时间。”秦邢的目光柔和,嘴角含笑,说来奇怪,当秦邢脱掉衣服的时候,他性感的就像电视写真里才有的人,可当他穿上衣服,就显得十分斯文,衣冠楚楚。 这家餐厅是一家小众餐厅,没什么人,但味道很好,来这里的大多是情侣,因为店内装潢十分多样,每一个隔断间都是不同的装修风格,有少女系,有动漫系,田园系和欧系,沈臻和秦邢坐的这个割断则是极简风格。 也就是几乎一个色调,白色和银色,装饰品全是银色,连餐盘和蜡托都是。 怎么说呢……这大概是这个小众餐厅最没有浪漫氛围的隔断间,出乎意料的是十分符合秦邢的气质。 大写的禁欲。 沈臻觉得这个隔断间估计没有小情侣会坐。 隔断间也不是完全密闭,可以透过窗户和门看到里面,是半开放式的,不会让人觉得闷。 等着上菜的小情侣们无所事事,一边聊天一边打量四周。 女孩忽然说:“你看你看,那边那个隔断间,看到了吗,沃日哦,那个帅哥侧脸简直完美!” 她男朋友心情复杂,他是发现了,女朋友夸别的男人好看,他要是说不好看就是找骂。 但是他说别的女人漂亮,那就是找打。 于是他只能心不在焉地说:“还行吧。” 女孩:“你敷衍我?” 男孩连忙:“没有,绝对没有!” 女孩眼珠子一转:“你是不是又跟人约了晚上打游戏?” 男孩瞪大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女票大概是特务出身,于是死命摇头,求生欲超强地说:“不玩游戏,不玩游戏,游戏哪有女朋友重要?我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我能跟游戏过一辈子吗?!” 女孩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我们一周就聚两天,你平常玩游戏我都不说你,反正这两天不行,还有啊,你平时游戏不能玩的时间太长,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到家,知道了吗?” 男孩双手合十:“知道啦,小祖宗。” 女孩还有些不满意,正想说些什么,男孩却突然说:“哎,他们两个男的来这里吃饭?” 女孩:“男的?” 因为女孩的角度看不到两个人,只能看到门口的那个,于是连忙坐到男票身边去,还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框架眼镜。 “好帅啊。”女孩抓住男票的手,激动的指甲都陷进男票肉里了,她刚坐的美甲,做的还是美式,指甲特别尖,还做了加长,又长又尖又硬,似乎下一秒就能去出演周芷若。 男票心情复杂地说:“跟我比呢?” 女孩:“?” 男票认真地看着女孩。 女孩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嫌弃:“你有那么帅的话,现在身边坐的就不是我了。” 男票:“……” 女孩陶醉地说:“真的好帅啊……” “拍一张,我就拍一张。”女孩拿出手机。 男票提醒道:“别发网上啊。” 女孩哼了一声:“我有那么不道德吗?我就发给朋友看。” “大家都要出门吃饭,怎么就我遇到帅哥了呢?”女孩得意道,“这是我人品好,老天爷都给我发福利。” 男票戳了戳自己餐盘里的肉,感觉突然失去了胃口。 他在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女票心中最帅的人了! 估计连第二都排不上! 心里痛! 沈臻正在用餐,对自己被人偷拍的事毫无察觉,用餐巾纸擦拭了嘴角之后,沈臻这才说:“舅舅,我明天估计来不了公司。” 秦邢眉尾一挑:“有什么事?” 沈臻说道:“我得去沈家一趟,把苏时清带过去。” 他得亲自过去打招呼,否则沈家会错意了怎么办? 要是沈家真的以为苏时清是秦家费心放到沈家,这几个又串通一气的话,虽然不是不能对付,但总归是白来的麻烦。 两人坐到车上,沈臻已经很自然的去给秦邢拿消毒水和新手套了,动作十分自然熟稔,沈臻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凑过去的时候和秦邢挨得极近,他的耳廓都擦到了秦邢的嘴唇。 “小臻给舅舅戴手套?”秦邢的话里带着笑意,温柔的简直要把人化成水。 沈臻觉得这也不算难事,一口答应下来:“好啊,舅舅,您把手伸出来。” 戴手套之前要先用消毒水,沈臻用干净的不溶纸巾沾着消毒水,仔细的给秦邢的手消毒,他头一次发现秦邢的手还挺大的,骨结分明,优雅极了,一点不显得粗莽,像是一双钢琴家的手,却又没有那么纤细。 这是一双好看而有力的手,沈臻一边擦拭一边走神,他有些恍惚的想,要是自己的手被这样的手拽在手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不对。 沈臻眼神马上清明起来。 自己在想什么呢,舅舅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看着他的手意淫他。 太低俗了! 戴手套的时候沈臻的手有些不稳,他的小指在微微发抖,大概是刚刚的想法让沈臻觉得羞耻,这会儿戴手套跟秦邢有皮肤接触,沈臻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跳的速度有点快。 不行不行,沈臻连忙在心里呵斥自己。 终于把手套戴好了,沈臻觉得自己就跟跑了环城马拉松一样,累得不行。 前面的司机看着后面的互动,觉得现在当个大少爷也不容易,还得帮着戴手套,还戴的那么仔细,那么认真。 “怎么出汗了。”秦邢说话间抬起手。 沈臻以为秦邢要摸自己额头的汗,结果秦邢却是伸出手指勾起了沈臻的下巴。 四目相对。 沈臻傻了。 秦邢:“老张,把温度调低点。” 司机连忙调温度,一边调一边想,乖乖,当年的秦大少都没这待遇。 沈臻小声说:“也不是很热。” 秦邢:“嗯?” 沈臻没说话了。 看车的时候沈臻一眼就相中了奥古斯特的机车,银灰色的金属车身,并不是时下流行的科技感款式,但看起来比老款轻盈,在自然光下泛着冷光,只是看一眼,沈臻就移不开视线了。 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秦邢对机车没什么研究,他发现沈臻的目光一直粘着那辆车,店里的机车很多,他却视而不见,秦邢:“就那辆吧。” 沈臻回过神:“好。” 付钱的时候沈臻当然抢不过秦邢,准确的说秦邢也没抢,他说话的时候,司机就已经去把卡刷了。 作为一个老司机,老张的年薪在司机界也是佼佼者,按他的话来说:“会开车的人那么多,路边十个里头五个有驾照,怎么就我发财了?开车和做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既然钱都付了,沈臻再说什么就显得矫情,只能真心实意地说:“舅舅,您对我太好了。” 秦邢目光深沉的看着沈臻,伸手在沈臻的头上揉了揉,然后摸上了沈臻的耳朵,指腹揉捏耳垂,他笑道:“舅舅可是要回报的。” 沈臻来了精神,异常认真地说:“舅舅,您喜欢什么?您跟我说,只要我能买到,肯定送给舅舅。” 秦邢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小臻要记住这句话,以后舅舅想要什么一定告诉你。” 沈臻痛快点头:“一定!” 秦邢笑道:“去试试吧。” 店面后面的跑道可以试车,沈臻拿了钥匙,眉梢都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他现在有车有房有公司,怎么看都是个人生赢家。 也不知道舅舅到底喜欢什么,沈臻心想,希望不要太贵,他现在还没开始挣钱,手里能用的只有一千多万的存款。 现在房价这么贵,一千多万在首都买个别墅都只能买小型的。 还是等自己挣了钱,再用自己挣的钱给舅舅买礼物吧。 显得心诚。 第34章 “时清啊。”苏元现在住在秦越给苏时清准备的房子里, 离开苏家以后,苏元的卡就没了,他这辈子从没自食其力过,当了半辈子的米虫,现在让他去挣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现在他和妻子跟着儿子一起住, 倒也觉得还不错。 但那是在知道苏时清要去沈家以前。 苏元眼睛有些红,他抓住儿子的手,认真地说:“你不能去沈家,你去了沈家, 那不就是沈家的儿子了?” 苏时清却异常冷静:“爸,我要是不去沈家, 那现在我算什么呢?苏家不认我, 我又回不了秦家, 不去沈家, 我怎么办?” 苏元:“那不行!你是我儿子!以后要给我养老送终的!我把你养这么大, 你去给别人当儿子,我不接受, 我不同意!” 苏时清有些不耐烦了,他冲厨房喊道:“妈!你快来劝劝爸!” 从知道苏时清要去沈家开始, 苏元就一直在念叨这件事。 苏时清的妈是苏元在学校认识的,普通家庭出身, 她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 她和苏时清长得很像, 都是鹅蛋脸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四十多岁了也不显老,她温声细语地对丈夫说:“老公,你别跟孩子生气,时清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就要去认贼作父?”苏元气急败坏。 他为了儿子离开苏家,结果儿子转头就不是他儿子了? 苏时清的妈妈叫葛兰,她凑过去,伸手轻抚苏元的背,柔声道:“你只看得到时清现在过得不错,但是你也要知道,秦大少虽然对我们时清好,但我们事情要是没有出身,以后行走也困难。” 苏元被妻子安抚了以后总算顺气了一些,但心里还是过不了这道坎,于是说:“认个干亲就行了,干什么非要挂到沈家去。” 苏时清捏了捏眉心,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爸,这事都说好了,我连脸都不要了去求沈臻,这才让他松口,现在我不去,我不是白丢人了吗?” 葛兰:“沈臻?就是那个把你带到秦家的沈少?你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怎么还要求他才行?” 苏时清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心机深沉,我离开秦家,我觉得也有他的手笔,估计就是因为他还有些愧疚,才会让我去沈家。” “这人不好?”葛兰眉头紧皱,“你要跟秦大少说,别让他也被蒙骗了。” 苏时清叹了口气:“妈,别担心,我去沈家一定过得好,沈臻跟他家里人相处的很差,到时候我跟他们关系好了,沈臻也会感谢我的。” 葛兰倒不疑心这点,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有数的。 从小到大,只要儿子对谁好一点,对方就会把自己儿子捧上天。 苏元:“反正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同意!” 苏时清说:“爸,那你想让我怎么办?你出去挣钱吗?我不去沈家,那还能去哪儿?家里总要开销吧?难道让我一直问阿越要钱?” 苏元怒目:“怎么就不能找秦越要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跟你都……他竟然一点钱都不想出?” “你们俩也少说几句。”葛兰出来说,“时清,你回房间休息会儿,秦大少今晚过来一起吃饭吗?” 苏时清摇头:“他不过来。” 葛兰语重心长地说:“那你还是要打电话关心一下他,感情这事是相互的。” 苏时清点头:“我知道了。” 葛兰:“行吧,你先进去,吃饭了我叫你出来。” 葛兰明白,现在他们一家的希望都寄托在秦越身上,她的儿子必须把这个人抓牢才行。 她当了这么多年富太太,虽然不能跟那几个妯娌相比,但是对比普通人已经好上太多了。 她可不愿意去过清贫的日子。 毕竟葛兰了解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让他们去工作养家,想都不要想。 过过好日子的人,怎么会愿意回去过穷日子? 苏时清回到了房间,他坐在床上,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本来不应该这样,他在秦家待的很好,跟佣人们的关系也很好。 秦家人虽然不怎么跟他打交道,但是秦越却一直把他捧在手心里。 那样的日子过得真的很舒心,他的卡里的钱永远都比他需要的多那么一点,无论想要什么,还没有张嘴说话,秦越就已经把东西买下来送给他了。 虽然生在苏家这个老派家族,但家族早就破落了,他在苏家也不受重视,从没有过有钱的感觉。 而现在呢? 秦越去不了公司,自己的卡也停了,现在的钱全是秦越给的零花钱,还不能多给,不然秦歆要问。 秦越从小没有爸,只有妈,他对秦歆的感情很深。 苏时清撇撇嘴。 他不明白秦歆为什么不喜欢他,像秦歆那个年龄的女人,一般都不会讨厌他,相反,他遇到的都很喜欢他。 就在苏时清沉思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苏时清安下接听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那边男人的声音爽朗又大方:“是我,楚浩逸,我马上登机,晚午九点半到国内。” 苏时清瞪大眼睛:“你回来了?!” 楚浩逸:“本来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但是还是想你来接机,这样我能第一时间看到你。” 苏时清嘴唇抿了抿,声音越发柔软:“我九点半去接你。” 楚浩逸忽然压低声音,温声道:“时清,我回来了,以后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对你好的。” 苏时清飞起红晕:“楚哥,你对我真好。” 楚浩逸:“我会一直对你好,口说无凭,事实会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 苏时清不由自主地咧嘴微笑:“好,我今晚请你吃饭,给你接风。” 挂掉电话之后,苏时清不能抑制地笑起来,楚浩逸回来了,那个小时候拉着他的手,说长大后要跟他结婚的楚浩逸回来了,他终于看到了生活的转机。 —— “小臻不请舅舅上去坐坐?”秦邢坐在商务车上,而沈臻则骑着他刚拿到手的重机,沈臻的身材很好,骑机车的时候身体前倾,显得格外帅气,骑车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沈臻一愣,不过既然秦邢都发话了,他也从善如流地问:“舅舅上来喝杯茶?” 秦邢:“好啊。” 沈臻:“……”其实他今晚真的想早点睡啊。 明天白天得带苏时清去沈家,晚上得带着苏家两兄妹去参加宴会,沈臻觉得现在的自己宛如一个陀螺,还是不需要抽,自己旋转的那种。 已经好多天没睡懒觉了,沈臻一脸冷漠的想。 张妈一见秦邢,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地问好以后就连忙去倒茶,不知道为什么,哪怕秦邢笑着看人,人们还是怕他。 沈臻想,就像老虎微笑一样,动物们还是会怕。 “舅舅,您坐。”沈臻陪着秦邢坐在沙发上。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 沈臻只能没话找话:“舅舅,我想拉苏家一把。” 秦邢转头看着沈臻,目光专注,看得沈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秦邢微笑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直被他珍爱的错觉。 秦邢笑道:“小臻想收拢苏家。” 沈臻点头:“对。” 既然上辈子苏时清拿走了沈家,自己就拿走苏家,而沈家,他也不打算送给苏时清。 这是苏时清自己求来的,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去沈家,那后果他也得自己承担。 秦邢:“为什么不选沈家?” 沈臻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等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表情冷硬,眼神阴鸷:“我恨他们。”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是啊,他恨他们,上辈子那么多人落进下石,但都没有沈家带给他的伤害深。 那时候他对沈家还是有感情的,在秦家的时候,也曾经想尽办法想要保全沈家。 而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既然做不了好人,那就做个彻彻底底的坏人。 秦邢突然伸手拦住了沈臻的肩膀,沈臻一愣,他原本想挣脱开,可是身体有自己的意识,他清楚的感觉到秦邢手放上自己肩膀的那一刻,自己整个都放松了。 沈臻顺从心意的靠在秦邢的肩膀上,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放纵这一次,唯一的一次。 “小臻,不用过得这么累。”秦邢的下巴抵在沈臻的额头上,他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样飘渺,“舅舅在这里,你想要的,舅舅都会给你。” 沈臻的手动了动,他似乎想要保住秦邢的腰,最后却只是握成了拳头,他轻声说:“舅舅,我想让苏时清和秦越都过得不好。” 秦邢低声问:“这样小臻会开心吗?” 沈臻点头,十分肯定:“会,他们倒霉,我就开心。” 秦邢低笑道:“好。” 面对沈臻的时候,秦邢总是无底线无原则的。 他织出一张大网,网住自己最疼爱的小家伙。 第35章 早晨六点半, 沈臻从睡梦中醒来,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拉开窗帘看屋外, 他住的大楼就在城市的正中心, 每天晚上灯火辉煌,夜景如梦似幻,然而一到早晨, 天色雾蒙蒙的, 美景就消失了, 大楼都显得朴素起来, 沈臻对着窗打了个哈欠, 穿着小四角去放水洗漱刷牙。 张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看沈臻出来, 还叮嘱道:“又降温了, 要多穿一点,别感冒了。” 屋内的温度正好,沈臻说:“知道了,我穿羽绒服出去, 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张妈已经吃过了,她拿起毛线坐到沙发上, 要给沈臻打一条围巾出来。 沈臻在玄关穿鞋的时候, 目光一直盯着张妈, 他想起了自己的亲妈。 打开大门走出去, 沈臻心想, 他连自己亲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走到楼下,沈臻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路边的苏时清,苏时清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正在跟谁讲着电话,嘴角带着笑,眼梢含着情,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沈臻走过去,苏时清注意到了沈臻,这才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有点事,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你打过去。” 那边似乎说了句什么,苏时清含笑说:“好的,我记住了,你也要记得去吃早饭,我先挂了。” 他挂断了电话,这才转头冲沈臻说:“小臻,你来啦。” 沈臻也不在意他在跟谁讲电话,苏时清的私人生活,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至于秦越脑袋上有没有青青草原,那就更不关他的事了。 “走吧。”沈臻说,“打车去。” 苏时清今天的心情很灿烂,看沈臻的时候都觉得沈臻比以往看起来和善了,他又做出熟稔的姿态,冲沈臻说:“小臻,你爸妈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以后我们也是兄弟了,要时常走动才对。” 沈臻冷笑一声:“别做出熟人的样子,我跟你不熟,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去玩手机,别找我说话,免得我临时反悔。” 一听见反悔两个字,苏时清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沈臻一眼,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 跟沈臻生什么气啊,沈臻再怎么样,秦越也不会爱他,只爱自己。 更何况自己的“好朋友”也回国了,自己也挂到了沈家,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到时候沈臻如果落魄了,求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不理他就好了。 苏时清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沈臻祈求自己的画面,他心情一下变好,上出租车的时候都是一脸笑意。 沈臻当然不知道苏时清在想什么,但苏时清这个人时常犯病,沈臻都已经习惯了。 沈家当然也知道消息,还是秦家的管家专程上门说的,但他们只知道有人要挂到沈家来,算大事,但也不算大事。 算大事是因为一旦挂到沈家,也就相当于家里多了一个人。 不算大事是因为,只要到了沈家,他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想让他们跟对待自家子弟一样对待那个人,根本不可能。 但毕竟是件大事,沈家人还是提早起床,穿戴打扮都很正式。 沈复穿着中山装,杵着他的龙头拐杖,三个儿子跟在他身后,沈复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们,儿子长大了,各有心思,他假装不知道,但并不意味着他是真的老年痴呆了。 这三个儿子,老二沈云太过胆小,老三沈慕太跳脱,老四沈厉……这孩子还没长大。 沈复叹了口气。 如果他当时送走的不是沈臻,或许眼下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沈复自己也没想到,秦家会把沈臻养成那样。 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然而又足够冷静,条理清晰。 沈臻的身上有狼性,那正是沈家现在缺乏的。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处,毕竟现在沈臻的心不在沈家,就算他混得再好,沈家也拿不到一丁点的好处。 沈厉自从上次被沈臻殴打了一番之后,听到沈臻要带人过来,已经有点怂了,小声对自己哥哥说:“他不会又要揍我吧?” 沈慕:“怕什么,你不会揍回去?” 沈厉:“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挨揍的又不是你,上回他揍我,你帮都不帮我一下,你还是我三哥吗?” 沈慕鄙视地看了沈厉一眼:“他跟你体格差不多,你还被单方面吊打,说出去都没人敢信,我还去拉偏架?” 沈厉被说的脸上无光,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再也不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孩了。 “他要带谁来啊?”沈厉还是有些好奇,“秦家养不起人了吗?还塞到我们家来。” 沈慕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沈臻回沈家就好。” 沈厉小声说:“我觉得他回来也不错啊,他能帮我揍人。” 好歹也是一母同胞,要是沈臻回了沈家,自己以后出去玩带着他,谁敢给自己甩脸子,就让沈臻去揍人,这么一想也挺好的。 沈慕:“你就这点出息。” 沈厉偏过头,不愿意再跟沈慕说话。 沈云却在这时候说:“现在我们就算求着沈臻回来,沈臻也不会回来了,你们不知道,沈臻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还有网络信息公司,加上有秦家保驾护航,他吃多了才会回沈家。” 这么一想,沈臻带来的威胁就少得多了。 沈厉:“这样啊……那挺好的。” 沈慕也说:“好事。” 他们的注意力从沈臻身上挪开了。 沈厉嗤笑道:“也不知道那个要挂名到我们家的是何方神圣?想来占我们的便宜?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沈云提醒他:“秦家发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得捧着他。” 沈厉:“切……” 沈臻带着苏时清到的时候沈家人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管家领着沈臻进去,苏时清一直打量着这栋别墅,当然没有秦家大,但是比起苏家已经好上去多了,沈家是新秀,但是根基不稳,类似于暴发户。 苏家虽然老,可是没钱,没钱就没话语权,也没地位。 苏时清环顾四周,这沈家越发满意,打定主意要和沈家人打好关系。 “小臻来了。”沈复站起来,笑着冲沈臻说话。 沈臻像面对陌生人一样礼貌:“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一点,叫你们久等了。” 沈复摇头,一副慈父面孔:“这有什么,我们在家里等你,又没有风吹日晒,快坐吧。” 这次过来,就和上次的待遇完全不同了。 其中的利益关系,沈家心里有数,他们又不是傻子。 沈臻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们也不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至少现在他们出去,旁人听见他们姓沈,再问问跟沈臻什么关系,不好谈的生意都能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再加上沈臻一直没有回沈家的意思,不会跟几个兄弟争夺家产,沈家对他的态度当然只会更好。 “这就是苏时清。”沈臻介绍道。 苏时清乖巧地坐在一旁,不用人说,自己就会喊人:“沈叔叔。” 沈复递了封红包过去,里面是张卡,他笑着说:“小苏第一次来,叔叔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拿着吧,去买喜欢的东西。” 苏时清松了口气,看来沈臻的家里人不像沈臻那么不好接近。 “你们先聊,我去卫生间。”沈臻站起来,他走到沈厉面对,冷漠道,“起来带路。” 沈厉:“……” 本来沈厉想骂沈臻是神经病,但是害怕挨揍,还是怂怂地站起来,老老实实地带沈臻去卫生间,不明白沈臻为什么老是逮着自己欺负。 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 去卫生间的路上,沈臻忽然说:“有烟吗?去阳台抽一支?” 沈厉:“好啊好啊,我在家都不敢抽烟……”话没落音,沈厉就愣住了,旁边的人是沈臻啊!不是他另外两个哥哥。 “去不去?”沈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沈厉想说不去,但烟瘾犯了,喉咙痒,最终认怂:“去去去。” 两人站在阳台上,沈厉一脸陶醉地深吸了一口烟:“够劲!” 沈臻手里拿着烟,却并没有抽,他点燃那根烟后任那根烟自己燃。 “我带来的那个人在秦家不受重视。”沈臻说,“你们怎么样,秦家都不会管。” 沈厉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沈臻笑道:“我的意思是,我看他很不顺眼。” 沈厉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打击报复?” 沈臻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说:“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沈厉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帮你?” “不是帮我。”沈臻用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他,“是帮你们自己,我们再过五分钟过去,你就会发现他已经取代了你在沈家的位子。” 沈厉鄙视:“你开玩笑呢吧?一个才来我家五分钟的人能取代我的位子?你怎么不说你能飞呢?” 沈臻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我可从来不说谎。” 五分钟时间到了,沈臻冲沈厉说:“走吧,看看我能不能飞。” 沈厉根本不信,特别有自信的走在前面,他在家可是最受宠的那个。 沈臻在沈厉背后说:“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沈厉耳朵有点红,色厉内荏地说:“你别以为夸我我就会听你的。” 沈臻啧了声:“可爱的像只哈士奇。” 沈厉:“……”谁来给他一把刀! 第36章 “我看错了吧?”沈厉揉了揉眼睛,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的, 眼前这一幕应该怎么解释? 原本苏时清是单独坐在沙发上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坐在了沈云和沈慕的身边, 沈云就算了,沈厉知道自己二哥是个什么样,那基本就是个见谁都能笑嘻嘻的人物, 可沈慕不是啊, 沈慕跟自己差不多, 情绪都写在脸上。 现在苏时清坐在他们俩的中间, 手里还捧着茶杯, 沈云和沈慕正在跟他谈笑, 画面十分和谐,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时清才是他们俩的亲弟弟。 沈厉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种哥哥们被抢走了的感觉。 “反正也只是看在他是客人的面子上。”沈厉嘴硬。 沈臻:“是吗?从今以后,他都不是客人。” 沈厉看了沈臻一眼,觉得沈臻没安好心,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让他恶心了, 于是沈厉也不管沈臻,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一屁股坐到沈慕旁边:“哥, 你们说什么呢?” 沈慕笑道:“时清在说他以前的事。” 沈厉阴阳怪气地说:“这才认识多久啊, 就时清了?亲热的很呢。” 沈臻这是还是自己单独坐在一边, 微笑着喝茶, 抬头的时候看见沈复正盯着自己,于是沈臻站起来,走到沈复身边去。 “我的意思,您应该懂吧?”沈臻温声道。 沈复笑呵呵地说:“知子莫若父。” 沈臻看向沈厉他们那边,低笑一声:“懂我的意思就最好不过了。” 沈慕一脸不耐烦地对沈厉说:“你没事发什么疯?时清是招你还是惹你了?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容不得人?” 沈厉被骂,不可思议地问:“哥,我是你弟还是他是你弟啊?” 沈慕冷言冷语:“从今天开始,他也是我弟。” 沈厉:“……你再说一遍?” “你们不要吵了。”苏时清坐在那,他缩着脖子,一副被吓住的样子,身体还微微颤抖,像是一只小鹌鹑,“不要为我吵架。” “小厉。”苏时清看向沈厉,眼中写满了真诚,“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要冲阿慕发脾气,你不喜欢我哪一点?我改好不好?” 沈厉烦躁地怒斥他:“我让你说话了吗?你能不能闭嘴?” “你怎么说话呢?!”沈云眉头紧皱,他教训沈厉,“你欺负时清,时清还给你道歉,你还想怎么样?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你是不是觉得天老大你老二?快给时清道歉!” 沈厉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问:“我?我给他道歉?” “不,不用道歉。”苏时清连忙说,“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不用给我道歉,小厉,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厉都气笑了。 沈慕:“听见了吗?你还不快说话?” 沈云:“能耐不大,脾气不小。” “你们因为他教训我?”沈厉指着苏时清,“你们还记得谁是你们弟弟吗?” 沈慕不耐烦地说:“你以为我们想要你这个弟弟?我宁愿时清是我弟弟。” 沈云没说话,但表情中带着肯定。 沈厉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他转过头看着苏时清。 这人长着一张小白兔的脸,却有狐狸精的本事,沈厉恶狠狠地磨牙,心里恨不得苏时清去死。 “我先走了。”沈臻把茶杯放下。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沈臻的身上,沈臻挑眉道:“苏时清就交给你们了。” “对了。”沈臻似乎记起了什么,补充道,“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们不用来找我,我不会管的。” 这句话说完,沈臻就抬腿离开了沈家。 有苏时清在,足够把沈家搅得鸡犬不宁,而有沈复和沈厉在,苏时清在沈家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至于苏宇童和苏静涵,他们俩还没到用的时候。 沈臻嘴角带笑,觉得今天雾蒙蒙的天气都显得格外美好。 让苏时清去沈家,两边都不得安宁。 —— “你看我穿这身合适吗?”苏宇童正在问苏静涵,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里面还穿上了马甲,十分正式,他已经很久没穿得这么正式过了。 苏静涵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露出洁白的后背,头发还专门去做了发型,她打量了自己苏宇童两眼,笑道:“挺好。” 苏宇童:“我靠,你打扮的好像黑寡妇。” 苏静涵一巴掌挥过去:“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宇童摸摸自己被打的后脑勺,呲牙咧嘴地笑:“没想到我们还有今天。” 他们已经很久没进入到正式的场合了,小时候还去过,后来苏家破落的越来越厉害,就只能跟同样破落的家族子弟在一起玩,接触的人就那样,自己的格调也就越来越低。 苏宇童有紧张,喷香水的时候还喷错了,只能又换了一身西装,去洗了个澡,重新喷过。 到约好的时间,苏宇童去开车,苏静涵跟苏父在一旁说话,苏父带着笑,喜形于色,他冲苏静涵说:“跟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得罪人。” 苏静涵:“爸,我知道。” 苏父叹了口气:“机会不常有,一定要把握住。” 苏静涵:“反正只要苏时清滚出这个家,我就好受多了。” 她满身轻松:“爸,你可别去接济他们,免得被沈少发现了,我们不好解释。” 苏父挥手:“你以为你爸我老糊涂了?谁亲谁疏,我心里清楚。” 苏元和苏时清,这两个就是苏家吸血鬼,从没对家里有任何贡献,除了找事以外,身上没有半分有点,简直就是行走的麻烦精。 以前苏父是害怕得罪秦越,可秦越也不会给苏家好处,只给苏元。 苏父又不是傻子,沈臻能帮自己的儿女,秦越却只想抬苏元那一房,再加上现在跟在秦邢身边的是沈臻,怎么取舍,苏父心里有数。 天色渐暗,整个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接到上人头攒动,路边的商店放着音乐,上班族们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放松的走在路上。 沈臻到达酒店,走进大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他的苏家姐弟,他们穿的很隆重,隆重的有点过分,他们一看到沈臻就连忙站起来,表情和动作都有些拘谨。 “放松点。”沈臻脱下外套交给侍者,对苏宇童和苏静涵说道。 苏静涵说道:“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沈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别学苏时清就行。” 苏静涵把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肯定不会。” 苏宇童撇嘴:“我看到苏时清恨不得锤爆他的狗头。” “你要锤爆谁的狗头?” 沈臻转身看去。 一个男人从大厅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他穿着得体的白色西装,看样子是个混血儿,黑色的大背头,双眼深邃,五官粗犷,有一种野性的美,他高大腿长,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压迫感。 苏宇童:“……楚浩逸……你怎么回来了?” 楚浩逸嗤笑:“我不回来,能听见你的这番话?我说怎么时清现在怎么不住苏家了,原来有你们的手笔啊?你和你姐姐,从小就欺软怕硬,见不得时清好,现在这么大了,心眼还是那么小。” 苏静涵看到这个男人的那一瞬间有些发痴,但很快回过神来,她上前一步,挡在自己弟弟面前,怒瞪着楚浩逸:“你回来干嘛?给你的时清撑腰?人家用不上你撑腰,秦家大少可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怎么?你有那个胆子给秦大少戴绿帽子?” 楚浩逸的表情阴沉下来:“他跟秦越的事我会处理,用不着你来提醒。” 苏静涵笑道:“你是不是觉着他冰清玉洁?觉得他一直在国内等你?楚浩逸,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表情有多可笑?你就给自己洗脑吧,洗得久了,他就真的冰清玉洁了。” “闭嘴!”楚浩逸额头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地怒吼一声。 这一声把苏宇童和苏静涵吓住了,他们可不想在这里跟楚浩逸动手——还不一定打得过。 楚浩逸平复下来,他看到了沈臻,语气清冷:“我劝你不要跟这两姐弟接触,他们的秉性有多恶劣,你不会想要亲自尝试的。” 沈臻:“是吗?” 楚浩逸:“离他们远点,对你有好处。” 沈臻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沈臻目光似笑非笑,面带嘲讽,楚浩逸不知道怎么接话,也觉得自己说得莫名其妙,萍水相逢,别人倒不倒霉,跟什么人接触,也轮不到他来管。 楚浩逸没有再说话,他临走前看了苏家姐弟一眼,这才离开。 苏宇童抱怨道:“怎么这么倒霉,他竟然回国了。” 苏静涵:“谁知道呢……” 沈臻却回忆着楚浩逸这个名字,好像有点映像,应该是苏时清众多追求者中的,至于有没有给秦越造成麻烦,他就记不住了,没办法,苏时清追求者太多,他看书的时候也没有看的太仔细,跟自己无关的都是一晃而过。 楚浩逸他在书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是小人物,还是至关重要? 如果是重要人物的话……沈臻摸摸下巴,说不定还有点利用价值。 第37章 以往只能充当陪衬的沈臻在今夜的聚会上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的身边几乎围满了人, 各个都说着奉承话,他们有男有女, 衣着光鲜, 举止谈吐都很有教养,如果不仔细,都发现不了他们是在拍马屁。 苏宇童和苏静涵就站在沈臻身后, 他们有些茫然无措, 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 沈臻此时正在跟一个年轻女孩聊天, 女孩是杨家的独女, 她爷爷奶奶只有她妈一个女儿, 她妈也只有她一个女儿, 从她妈那一辈开始, 家里的继承权就交给了独女, 所以她基本就是杨家已经确定的继承人。 女孩叫杨蔓萱,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深红色晚礼服,头发挽在脑后, 没有几分少女感,却又成熟女性的知性感觉, 她靠在台边, 手里拿着一杯香槟, 正和沈臻低声谈笑。 苏宇童和苏静涵看着她, 心里都有些恍惚, 他们以前可接触不到杨蔓萱,杨蔓萱几乎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大学读的是国外的最高学府,一毕业就回国,现在已经开始接手家族企业。 如果沈臻今天没来,那这场聚会就是杨蔓萱的主场。 “这二位是?”杨蔓萱似乎刚刚注意到苏宇童他们,她嘴角带着笑容,不显得过分疏远,也不显得过分亲近,是个完美的公式化笑容,拿捏的恰到好处。 沈臻介绍道:“这位是苏宇童,这是苏静涵。” 苏宇童正想伸手,杨蔓萱却从一旁拿下酒杯递给苏宇童,嘴角含笑地说:“Cheers。” 苏宇童只能收回伸出去一半的手接住就被,喝下一口酒。 杨蔓萱转头冲沈臻说:“过几天我生日,到时候给你发请柬,沈少务必赏光。” 沈臻微笑:“一定。” 苏宇童和苏静涵在后面站着就像两个背景板,但他们也觉得正常,毕竟能进入这样的场合,就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杨蔓萱又对苏宇童和苏静涵说:“苏先生和苏小姐,要是下周二没事,也请赏光。” 苏宇童和苏静涵受宠若惊:“一定一定。” “沈少。”有人在一旁喊了一声,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笑,“我刚刚就说看见你了,难得见你出来玩,喝一杯?” 沈臻也不拒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苏宇童和苏静涵慢慢被挤到了人群的边缘。 “真羡慕啊……”苏宇童小声说。 苏静涵拍了拍弟弟的头:“慢慢来吧,再说了,我们也没什么能被别人青眼的能耐。” 苏宇童点头,悠悠地叹了口气。 苏静涵安慰完弟弟,正准备去找卫生间,却看到了同样被人围起来的楚浩逸。 楚浩逸和杨蔓萱不同,他的身世非常传奇,他是楚家的私生子,从小就没在楚家生活过,而楚家又跟杨家不同,十分的老派,重男轻女,楚浩逸的父亲今年都六十了,膝下婚生子只有三个女儿,为了家业,这才把楚浩逸认回楚家。 于是楚浩逸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楚家的继承人。 苏静涵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苏宇童:“姐,你别说你还想着他呢?我估计他这辈子眼里都只有一个苏时清。” 苏静涵叹了口气:“我早就不想了。” 楚浩逸却没有注意到苏宇童姐弟,他正和身边的人攀谈,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沈臻的侧脸,沈臻偏头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没有笑容,但态度却很和煦,不会让人觉得他过冷漠。 沈臻的侧脸很精致,皮肤像玉一样洁白,嘴唇很薄,叫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他是个薄情人。 但却非常能吸引人的视线,他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的视线中心。 “好看吧?”旁边的人忽然说。 楚浩逸皱眉:“你说什么呢?” 朋友低笑:“快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喜欢男人,我就觉得沈臻很好嘛,谈吐举止,不知道比那个苏时清强上多少倍,身材也好,长得也好,而且还是秦爷最喜欢的晚辈,你与其在苏时清身上下功夫,还不如冲着他。” 楚浩逸表情冷下来:“像他那样的人还有很多,但时清只有一个。” 朋友无语了:“我以为你只是被蒙蔽了双眼,没想到你是真瞎,苏时清都和秦越搞上了,你还想着他呢?” 楚浩逸不说话。 他相信苏时清是被秦越强迫的,只要苏时清不是自愿的,那在他心里,苏时清还是纯白无暇。 沈臻注意到了楚浩逸的目光,他在不远处偏头,冲楚浩逸挑挑眉毛,然后举起酒杯,做了一个干杯的姿势,缓缓地喝下一口酒。 朋友:“你看什么呢?看呆了?” 楚浩逸垂下眼眸:“没什么。” 朋友看着楚浩逸深陷泥潭,也没有解救的办法,更何况楚浩逸自己不觉得自己在泥潭,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甩手不管。 聚会结束的时候沈臻没和苏家姐弟一起走,他没有骑车,毕竟要喝酒,喝了酒骑重机也是醉驾,于是在门外等车。 只是这时候太晚,又远离城区,等了一会儿只等到凌冽寒风,沈臻打了个喷嚏,觉得自己失算了,该找秦叔叔借车和司机的。 现在打电话找叔叔,沈臻又有点不好意思。 “上车吧。”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沈臻面前,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露出一张英俊帅气地脸庞,正是楚浩逸,“看你一直等在这儿,没开车?” 沈臻皱眉:“我喝酒了。” 楚浩逸:“你住哪儿的,我送你回去。” 沈臻摇头道:“不用了,你酒驾,我不坐你的车。” 楚浩逸:“……” “我没喝酒。”楚浩逸说,“我今晚还有事,晚上喝的是饮料。” 沈臻不信。 楚浩逸看沈臻不说话,他却不生气,问沈臻:“要不你过来闻闻,看看我的嘴里有没有酒味。” 沈臻不理他。 楚浩逸叹了口气:“真没喝酒,你在这儿也等不到车,你刚刚该跟他们一起走的,他们车都在地下室,不从大门过。” 确实想着可以蹭同行人车的沈臻觉得自己失算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沈臻:“那就麻烦你了。” 沈臻坐到后座,系上了后座的安全带。 楚浩逸通过后视镜看着沈臻,笑道:“你还挺注意安全。” 沈臻:“嗯,我没活够。” 楚浩逸:“……” 车子发动了,沈臻报了地址。 楚浩逸有些奇怪:“你没住在沈家?” 人家毕竟送自己回去,沈臻的态度也没有变差,他说道:“换个话题吧。” 楚浩逸懂了。 车子又行驶了一截,楚浩逸问:“介意我抽烟吗?” 沈臻:“请随意。” 楚浩逸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这个点的车道拥堵,楚浩逸冲沈臻说:“你跟苏家姐弟的关系很好?” 沈臻没什么表情,他看着窗外,语气平静:“合作关系。” 楚浩逸:“你认识苏时清吗?” 沈臻点头:“认识。” 楚浩逸看着后视镜里照出的沈臻的脸,觉得这人总给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他,楚浩逸莫名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大概是素久了,素出毛病了。 “你是时清的朋友?”楚浩逸问。 沈臻却说:“不是。” 楚浩逸:“……跟他合不来?” 沈臻冷漠道:“我不喜欢他。” 这个就没办法了,人嘛,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楚浩逸点头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沈臻:“挺久的,我把他从苏家带到秦家。” 楚浩逸眉头紧皱:“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沈臻笑了笑:“在他抢走我心上人的之前,我还挺喜欢他的。” 楚浩逸:“……你心上人?” 沈臻:“现在不是了,秦越,你知道吗?” 楚浩逸觉得自己嘴里发苦:“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沈臻:“对,苏时清还求我,求我把秦越让给他,我就让了。” “你怎么能让呢!”楚浩逸低吼,“他叫你让你就让?” 沈臻风轻云淡:“他能被抢走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让?” 楚浩逸估计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他看着前方拥堵的车辆,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你恨时清?” 沈臻也不说话,他不屑说谎:“他让我觉得恶心,这不是恨不恨的事,就像你身边有一只跳蚤,难道你不想捏死吗?” 楚浩逸没想到沈臻竟然跟苏时清有仇。 “不过现在秦越失势了。”沈臻忽然说,“苏时清应该会另有打算吧?” 楚浩逸:“你是说,时清是攀权附势的人?” 沈臻抬头,通过后视镜和楚浩逸对视:“你觉得呢?” 楚浩逸把住方向盘的手爆出青筋:“他不是这种人。” 沈臻笑了:“是吗?” “希望你能永远这么想。” 楚浩逸咬紧牙根,前方车辆前进,他踩下了油门。 今晚他要去见苏时清,他要去看看,苏时清到底是哪种人。 他希望苏时清离开秦越,跟自己在一起。 但又希望苏时清不要离开秦越。 一旦苏时清真的离开了秦越,他该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自己心目中那个单纯直白的苏时清? 第38章 累了一天, 沈臻准备回去洗洗睡了,苏宇童他们给他发了消息,无外乎是表示感谢,沈臻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张妈每晚都要等到沈臻回来才睡, 沈臻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灯光, 心里有些暖。 上辈子张妈是陪他到最后的人,只可惜张妈的儿子却一直深恨他。 沈臻也能理解,毕竟如果他是张妈的孩子,估计也对自己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为了张妈, 他也决定对张妈的儿子好一些, 不叫张妈在中间左右为难。 打开防盗门, 沈臻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 径直往里走, 结果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了秦邢。 沈臻觉得自己就像出现了幻觉,他惊讶道:“叔叔, 您怎么来了。” 秦邢正在看电视, 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进去,他冲沈臻招手, 沈臻听话的走过去, 坐在秦邢身边。 秦邢笑道:“正巧路过, 上来看看你。” 沈臻:“叔叔吃晚饭了吗?” 秦邢伸手摸了摸沈臻的头, 眼中带着笑:“吃过了,小臻呢?” 沈臻撒娇似地说:“晚上去参加宴会,没吃饱。” 秦邢挑眉:“阿姨不在。” 沈臻左顾右盼,真没看到张妈,奇怪道:“张妈呢?” 秦邢看着沈臻的样子,实在心痒,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沈臻的鼻子:“我让她回家住几天。” 沈臻奇怪地问:“叫张妈回去干什么?” 秦邢:“叔叔准备在你这儿住几天。” 沈臻吃了一惊,有些不能理解,他问道:“您不回秦家?” 秦邢摇头:“不回,叔叔给自己放假了。” 沈臻有些羡慕,真好啊,还能自己给自己放假,不像他,每天忙得不行。 “那您白天也不去公司?”沈臻问。 秦邢:“你也不用去。” 沈臻奇怪:“我也不用去?” 秦邢:“我都不在,你去公司干什么?” 沈臻一想,好像也是。 秦邢的话落音,就站直了身子:“走吧,叔叔带你去吃宵夜。” 沈臻忽然想吃串串香,但是又觉得秦邢的形象和街边小店完全不搭,但这大半夜的去吃西餐…… “想吃什么?”秦邢问。 沈臻脱口而出:“串串香。” 卧槽,我怎么这么嘴快啊!沈臻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于是他连忙说:“吃别的也行。” “那就去吃串串香吧。”秦邢说。 沈臻呆滞的看着秦邢,秦邢弯腰,扯了扯沈臻的脸蛋,笑道:“去换衣服。” 当沈臻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也换了一身的秦邢,再沈臻的记忆里,秦邢从没有穿过深色的衣服,他的洁癖几乎体现在他的方方面面,但是比起重度洁癖来,秦邢又显得好得多。 秦邢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黑色长裤和鞋,几乎是一身黑,但禁欲的气质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沈臻则是穿着一套卡其色的休闲服,套着一件大衣,看到秦邢的时候还关心地问:“叔叔,要不然多穿一点,外面气温低。” 原本站在门口的秦邢听见这话以后迈步朝沈臻走来,秦邢很高,比刚刚一米八的沈臻高半个头,他的身材很好,整个人像一只老虎,充满了压迫感,沈臻看着秦邢超自己走来,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抑制住了想要后退的冲动。 “叔叔不冷。”秦邢说话的时候手掌贴在了沈臻的脸颊上。 秦邢的手干燥,温暖,他还没有戴手套。 沈臻结结巴巴地说:“楼、楼里有暖气、肯定不冷……” 秦邢低笑道:“出去就知道了。” 离开大楼,沈臻正准备问秦邢怎么没去开车,就在这个时候,秦邢却突然伸出手,十分自然的拉住了沈臻,他没戴手套,两人手掌毫无阻隔的握在一起。 沈臻的手冰凉,而秦邢的手温暖。 “看吧,叔叔不冷。”秦邢微微低头,在沈臻耳边说。 沈臻想要挣脱,但是又不太敢,就这么僵着,僵着僵着,他的手就暖和了,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和秦邢已经这样拉着手走了一截路。 沈臻低头,不敢去看路人的目光,只看自己的脚尖。 羞耻之中带着莫名其妙的开心,沈臻觉得自己大约是病了。 神经病。 串串香是路边的一家店,不小,看样子是连锁店,吃饭的人很多,站在路边都能闻到一股香味,沈臻感觉到自己的唾液在分泌,好像已经吃到了鲜香麻辣的牛肉和黄喉。 “几位啊?”看到有人走过来,负责接待的小妹笑意盈盈地迎上前,话刚说完,抬头看到了沈臻和秦邢的脸,小妹的脸忽然就红了,她说,“里面、有、有位子。” 沈臻对女孩子总是格外有耐心,他轻声说:“就我们两个人。” 小妹痴痴地看着他:“没包间了,你们只能坐大厅。” 沈臻转头看秦邢,秦邢笑道:“可以。” 小妹连忙带他们去就坐。 “我们这是按签子收费的,一根签子五毛,有什么需要的话招手就行。”小妹对沈臻说。 沈臻:“知道了,你去忙吧。” 小妹心脏如小鹿乱撞般走了,嘤嘤嘤,长得好脾气好还会穿衣打扮,这种优质男简直可遇不可求,太难的了,她要多看几眼才行。 沈臻去拿串串,秦邢就在旁边帮他拿托盘。 旁边的大爷大约是个话唠,他看了眼沈臻和秦邢,又看了眼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玩手机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看看!看看人家的儿子!我养你不如养个锤子!” 儿子一脸迷茫的抬头。 “人家儿子挑菜,老爸就在旁边等着,不用弯腰!”大爷腰不好。 儿子也看了眼沈臻和秦邢:“爸,你眼神不好吧,人家明明是兄弟。” 大爷有点散光和远视,他后退几步再去看,打死也不承认自己错了,冷哼一声:“人家老爸长得年轻,就跟我一样,不显老。” 沈臻:“……” 秦邢:“……” 虽然是在背后讨论,但不是在说坏话,沈臻很有点哭笑不得。 他转头看秦邢,秦邢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和平时不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沈臻就是觉得秦邢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沈臻忽然笑了出来。 秦邢:“笑什么?” 沈臻两眼弯弯:“叔叔很年轻,很帅。” 秦邢的脸色瞬间变好。 沈臻在心里笑出声,叔叔有时候真的很好哄。 沈臻快乐的吃着串串,手边还有一杯啤酒,秦邢什么都没吃,只是坐在沈臻对面看着。 但是和沈臻相比,沈厉过得就不那么愉快了。 “苏时清苏时清苏时清!”沈厉在自己的房间里发泄,“什么都是苏时清!他怎么不去死?怎么还不去死?!” 沈厉吼累了,这才躺在床上休息,只是和苏时清在同一屋檐下待了大半天而已,他觉得自己就跟过了半辈子一样。 苏时清在沈家就像最受宠的小儿子,他的哥哥们就差没把他捧在手心里,他自己可从来都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他看苏时清不爽,撞见的时候刺了苏时清几句,苏时清就能哭出来,他的哥哥们闻声而至,抓着他就是一顿批,要不是老爸屁股还没歪,他觉得他在这个家都待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沈厉的手机响了。 “干嘛?”沈厉声音凶恶。 那边的声音带着讨好:“厉老弟,是我,赵江。” 沈厉:“又找我借钱?” “没钱。”沈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我家今天来了个祖宗,我把他得罪了,我哥把我的卡停了。” 那边的人急了:“谁啊?谁还敢当你的祖宗?” 沈厉:“苏时清。” 电话那边的人:“姓苏?” 沈厉:“反正就是屁用没有,搞男人最有一套。” 那边:“……厉老弟,这么着,我给你出个主意。” 沈厉:“嗯?” 那边的人:“你明天把他叫出去,我来帮你教训他。” 沈厉坐直了,他怎么忘了这个办法?在家文明久了,连最简单的暴力手段都忘了? “我哥他们要是……”沈厉咳了一声,他还是有点怕自己的两个哥哥。 那人:“厉老弟,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你仔细教训他一顿,他就知道怕了,以后肯定老老实实听你的话。” 沈厉:“他厉害着呢,是个人都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沈厉以前觉得他最讨厌的是沈臻,因为这个跟他不熟的大哥会威胁他和另外两个哥哥的利益,现在他觉得自己最讨厌的人变成了苏时清。 简直就是个臭虫,一天到晚的恶心人。 那人嘿嘿笑:“厉老弟,你这就小瞧我了,只要他出来,我就能把他教育好。” 沈厉踌躇了几秒,一想到苏时清的脸,咬牙切齿地说:“行,明天我告诉你位子。” 挂完电话,沈厉阴狠地想:苏时清,你不是喜欢搞我二哥和三哥吗?到时候看看,他们会不会冲过来保护你吧? 看着窗外的夜色,沈厉觉得,如果明天苏时清能断条腿,或者断只胳膊,那就太好了,往医院里一塞,清静极了。 沈厉睡觉前给沈臻发了条短信,他头一次称呼沈臻为大哥。 “大哥,我要弄苏时清,你帮我打打掩护。” 沈臻吃着串串,单手回了一个字:“好。” 第39章 对于沈厉来说, 苏时清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吸引了他所有的仇恨, 相比较起来,就连沈臻都显得可爱起来, 起码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不会给自己找事, 也不会让他在家里的受宠地位受到威胁。 更何况,沈臻好歹姓沈,他苏时清又算什么东西? 苏时清跟着沈厉来到一个工地, 他有些奇怪:“小厉, 你不是说带我去吃甜点吗?” 沈厉冲苏时清露出一个笑脸, 不过这小脸狰狞极了:“是啊, 不过这个甜点可不容易吃。” 苏时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瞪大眼睛, 颤颤巍巍地说:“你、你要干什么?小厉, 你不要冲动,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跟我说就是了,别……” 沈厉:“别什么?你在我家作威作福,很爽是不是?我都不知道沈臻是怎么忍你这么多年的,我可不是他, 没他那么好的性子。” 苏时清退后了一步,他察觉到了危险。 “想跑?”沈厉阴沉地说, “我估计你是跑不掉了。” 一声闷响, 苏时清被身后的人敲晕了。 赵江拿着一根钢管, 冲沈厉笑:“厉老弟, 就这个小东西惹你不高兴吧?” 沈厉撇撇嘴, 他不喜欢苏时清,也不喜欢赵江,但是现在自己也算有求于赵江,只能按耐下不爽的心情,指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苏时清,“卸他一条腿。” 赵江:“打断还是砍断?” 虽然沈厉很想选后者,但是仔细考虑过之后,还是老老实实选了前者:“打断吧。” 等苏时清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在了一个仓库里,他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翘着二郎腿的沈厉,苏时清全身都在打哆嗦,天气太冷,他的外套被脱了,脸冻得通红,脚底麻木。 苏时清喊道:“小厉,你对我肯定有误会!” 沈厉冷笑:“误会?什么误会?误会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哥他们才骂我?才停我的卡?” 苏时清:“我也不想的呀!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我什么也没说!” 沈厉切了一声:“得了吧,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我想吐,你确实什么都没说,但他们就是为了你这么做,所以你的存在就是原罪。” 苏时清:“……小厉,你不能这么说我……” “为什么不能?”沈厉点燃一支烟,怒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要能耐没能耐,要脑子没脑子,你这辈子唯一的本事就把男人搞得神魂颠倒,你是个男的都这么有本事了,你要是个女的,还不是苏妲己?” “说起来你也姓苏。”沈厉忽然说,“说不定往上一捯饬,你跟苏妲己还是一家人。” 等在旁边的赵江和一伙兄弟:“……” 哇,厉老弟都气得口不择言了,这是在侮辱人家苏妲己吧! “厉老弟。”赵江走过去,“跟这种人就别废话了。” “我们帮你教训他,让他以后老实做人。” 说完,赵江就领着小弟们过去了,这是一场群殴,他们一群,殴苏时清一个人。 苏时清被捆着,站不起来,只能用脚蹬地,往后靠,想要逃离危险。 “沈厉!你不能这么对我!是秦家送我来的!你就不怕秦家找你清算吗?!”苏时清一脸惊慌地大叫。 沈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秦家算是什么东西?秦越现在可护不住你。” 苏时清肝胆俱裂,是啊,秦越护不住他,他在秦越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花了那么多时间,但是到头来,秦越连保护他都做不到。 “别废话了。”赵江笑着走过去,力争把这件事做好,只要做好了,沈厉肯定得掏钱给他,最近生意不好做,要不是靠着沈厉,他连这群兄弟的都养不起,哪里还能充大哥的款? 小弟们也围上去,他们可没有什么英雄情结,只要老大发话,群殴一个小白俩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啊!!”苏时清尖叫,他大声求饶,“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别弄我!” 赵江一脸莫名的站在原地:“他怎么表现的像是我们要上他一样?” 小弟们也很懵逼,求饶就求饶,在地上摆什么摆,屁股撅着趴在地上,就像怕他们扒他衣服似的。 “别管他。”沈厉,“给我揍他。” 于是赵江他们就上了,本来他们就仇富,但因为有求于沈厉,不能对沈厉动手,也害怕被报复,不敢对别的有钱人动手,现在有沈厉顶着,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钢管敲在苏时清腿上的时候,苏时清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叫声:“救命啊!” 赵江狞笑:“你叫吧,这里可没人过来,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救你。” 只听叫一声脆响,苏时清的右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撇向一边,他脸颊赤白,额头暴起青筋,冷汗淋漓。 ——他的腿断了,但他显然不能休息,拳脚都被施加在他身上,因为被捆绑,所以他连抱头都做不到。 就在沈厉看得正解气的时候,仓库的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谁!”沈厉站起来。 苏时清的眼睛已经肿了,他艰难的辨认出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楚浩逸,在这一瞬间,楚浩逸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苏时清的眼泪流满了一张脸,他被打的时候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现在说话十分含糊,他连忙求救:“浩逸……救我!” 楚浩逸黑着一张脸,他的拳头紧握,伸手从门边抄起了一根钢管,他在国外的时候没少被欺负,后来认了一个大哥,这才好上一些,他那时候读的是社区大学,打架殴斗是家常便饭,在这方面,他也是个熟手。 “你是谁?”沈厉不认识楚浩逸,他冷笑,“苏时清可真有本事,勾引秦越,勾引我哥,还勾引了你吧?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脑子里都是浆糊?他左右逢源你们就看不到?” “谁动的手?”楚浩逸像一尊恶鬼,一个罗刹。 赵江和小弟们互相看看,赵江要在沈厉面前表现,于是挺起胸脯:“我干的,你要……” 话没落音,楚浩逸就已经一脚踹到了赵江胸口,把赵江踹了几米远。 然后他提着钢管,一钢管敲下去,赵江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晕了过去,头上还带着血。 楚浩逸环视那群小弟:“谁还要来试试?” 小弟们互相看看,老大也不要了,一窝蜂冲出去。 这种身手,明显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对付的好吗?老大,你就自求多福吧。 沈厉胆子也不大,他开始怂了,沈臻揍他那一顿都叫他一直念念不忘,更何况这个手拿钢管的猛男了,他哆哆嗦嗦地问:“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家不会放过你的,我、我大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臻可是现在秦邢身边最受宠的人,把沈臻搬出来,这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也许会投鼠忌器。 楚浩逸提着钢管朝沈厉走过去,沈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住自己的头,喊道:“别打我,别打我。” 楚浩逸声音嘶哑地问:“时清怎么得罪你了?” 沈厉带着哭腔:“他勾引我两个哥哥,我哥哥为了他骂我,还停我的卡。” 苏时清艰难地反驳:“我没有,浩逸,我真的没有,沈二哥和沈三哥都是好人,他们只是看我可怜……” 楚浩逸蹲下去,解开了捆住苏时清的绳子,他也看到了苏时清的断腿。 断腿不能耽误,楚浩逸把苏时清抱起来,他看向沈厉:“这笔账,我们先记着。” 沈厉害怕极了,不敢说话。 直到楚浩逸抱着苏时清离开,沈厉才颤抖着给沈臻打了电话。 “大哥!”他喊的真心极了,“有人把苏时清救走了!” 沈臻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头还枕着秦邢的大腿,他慵懒地“嗯”了一声才问:“谁?” 沈厉记得苏时清喊了一声浩逸,连忙说:“姓我不知道,但苏时清叫他浩逸。” 秦邢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沈臻,挑了挑眉毛,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 沈臻笑着说:“别怕,你要是实在害怕,可以来我这儿住一段时间。” 反正他对面的房子没人住。 他可不想跟沈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沈厉果然一口答应:“我马上过来,大哥,你帮我跟爸说一声好不好?” 沈臻低笑:“好啊。” 沈厉松了口气,他不再那么怕了,于是连忙邀功:“我让人把他腿打断了,就算好了,估计也要瘸。” 沈臻无可无不可地说:“嗯。” 沈厉小心地问:“大哥,你不高兴?” 沈臻:“不,小厉,你做的很好。” 沈厉放下了心,只要沈臻愿意庇护他,肯定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沈厉忽然觉得,沈臻比沈复还要可靠,比自己另外的两个哥哥要好。 毕竟沈云和沈慕都只会站在苏时清那边教训他。 而沈臻却支持他去找苏时清的麻烦。 沈厉心想,哥哥们对自己不好,自己也就不要对他们好。 第40章 “发生什么了?”秦邢揉了揉沈臻的耳朵, 沈臻没有躲开, 他已经习惯了秦邢的动作,秦邢好像挺喜欢揉捏他的耳朵和脸, 但这些动作让沈臻觉得很舒服。 大概是从小除了张妈, 再没有长辈对他表达过喜爱,所以沈臻觉得秦邢的动作让他有一种自己被宠爱的感觉。 沈臻很冷静地说:“沈厉把苏时清腿打断了。” “哦?”秦邢似乎没什么兴趣,他的手抚摸着沈臻的头发, 语气温柔:“小臻开心吗?” 沈臻几乎是脱口而出:“开心。” 秦邢低笑了一声:“我准备让阿越去国外。” 国外的市场确实需要一个人盯着, 他自己现在走不开, 让秦越去顺理成章。 不过国外的团队全是秦氏的老员工, 秦越最多也就是盯着, 无法插手。 所有的决策还是秦邢来做。 “去国外?”沈臻来了精神, 他想问秦邢是放弃秦越了吗?但是他没有问出口。 秦邢抚摸着沈臻的头发:“既然小臻不喜欢他, 让他去国外, 就不会让小臻不舒服了,不是吗?” 沈臻抿唇笑,笑得有些害羞,他心里想着, 秦邢不会专门为了他让秦越去国外,但是虽然这么想, 可还是很高兴。 好像秦邢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哪怕只是哄哄他。 秦邢会在沈臻的家里住上一周, 这一周时间是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 张妈被秦邢吩咐去照顾自己亲儿子去了, 除了家政阿姨会上门打扫以外, 这个家里不会出现第三个人。 “我来做饭吧。”沈臻稍显兴奋地站起来,张妈买了不少菜在冰箱,沈臻自觉他一定有做饭的天赋,以前那盘白煮虾,秦邢不也说做得挺好吃的吗?说不定他在做饭上是个天才呢? 沈·天才·臻兴致勃勃地打着包票:“秦叔叔,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做好了叫你。” 秦邢也不阻止,他温柔的鼓励:“去吧,小臻很棒。” 哎,这种时时刻刻被夸奖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沈臻低头笑,然后走进了厨房,他已经把沈厉抛掷脑后,记不起这个人了。 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小时,沈臻终于承认,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 明明电饭锅是自动的,但是不知道他哪一步错了,米饭成了锅巴,还焦黑,一股糊味,根本不能入口。 凉拌黄瓜醋加多了,吃进最近只有酸味。 他还把肉片切成了肉块,洋葱肉块一股腥味。 沈臻站在自己的“大作”面前,决定这些东西还是让垃圾桶吃吧。 “怎么不端出来?”秦邢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明显不像是食物能散发的味道。 沈臻连忙转身,遮住自己的天才巨作,笑着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秦邢却走进来,他冲沈臻说:“让叔叔看看。” 沈臻不情不愿的退到一边,秦邢拿起筷子,只夹了卖相唯一过得去的黄瓜。 就在沈臻以为秦邢下一秒就会吐出来的时候,秦邢却面无表情的吃了下去,虽然没什么笑容,但是似乎也没有被酸的挤眉弄眼,秦邢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还不错。” 沈臻:“……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吃比较好。” 秦邢可能味觉失灵了,但自己味觉没失灵啊,还是不要折磨自己了。 “去杨叔那吃中餐吧。”沈臻去拿外套,一边朝里走一边问:“您穿哪件?我一起给您拿出来。” 秦邢似乎还在回味凉拌黄瓜,他过了几秒才答:“灰色的那件。” 等沈臻走进屋里,秦邢的表情才变得十分复杂,他觉得小臻的手艺,大约可以刑讯逼供的时候用。 两人一同下楼,沈臻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发现保安换了一个人,上次那个照顾苏时清,帮着苏时清劝他的保安已经不见了,那么拎不清的人,就算自己不去投诉,也有得是业主会投诉。 “大哥!”一道人声传来,沈厉从街道的另一边跑过来,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流浪狗,终于看到了狗骨头,一双眼睛里写着:可怜、无助。 沈臻:“……”他记忆里那个蛮横不讲理的沈厉怎么变成这样了?苏时清还有这个功能? 沈厉跑到沈臻面前,一双眼睛十分湿润,看着可怜极了:“沈云他们给我打电话,我没接,我不想回去。” 回去了,肯定又要被沈云他们指着鼻子骂,还要逼他给苏时清道歉,说不定会打断他的腿,补偿苏时清,他又不傻,肯定不回去。 但是卡被停了,他没钱,刚刚沈臻说可以收留他一段时间,他就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沈厉不认识秦邢,他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因为是老幺,也没人认为他以后能支撑起沈家,所以回国以后他根本认不全人,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玩耍,他对商业不敢兴趣,连商业杂志都不看。 “你们这个点是去吃饭吗?”沈厉很不要脸地说,“我没吃午饭,我也饿了。” 沈臻:“……”这个厚脸皮的自来熟是谁? 秦邢却说:“一起?” 沈厉不觉得对方是在客气,连忙说:“好啊好啊,吃什么?” 沈臻:“中餐。”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沈臻刚走到车旁,沈厉就像害怕沈臻反悔一样拉开车门,迅速地坐到了副驾驶上,还手脚麻利的拉好了安全带。 沈厉虽然没和沈臻在一起生活过,但知道沈臻这个人有些特别的坚持,比如坐车一定要系安全带,十分的怕死。 沈臻无可奈何地坐到了后座,秦邢跟沈臻坐在一起。 沈厉:“这车可真好,大哥,这是你的车吗?” 沈臻刚要否认,秦邢却握住了沈臻的手,笑道:“是他的车。” 沈厉:“哇,大哥,你发财了啊?我之前一直想买,爸不给我钱。” 沈臻想把手从秦邢手里抽出来,可秦邢握得很紧,沈臻又不想挣扎的太明显,毕竟车里还有沈厉和司机,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情的羞耻感和刺激感。 沈厉:“大哥,你不知道我昨天经历了什么,怪不得你不喜欢苏时清,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他那种人,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沈臻:“……”他的心思根本没在沈厉说的话上,而是在秦邢的手上。 昨天吃串串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被秦邢拉住手有什么,但现在他却觉得特别害羞。 脸都有点红了。 “大哥,你脸怎么红了?”沈厉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臻恶声恶气地说:“闭嘴,不然把你丢出去。” 沈厉老实的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闭嘴就闭嘴。” 吃饭的时候沈厉还在滔滔不绝,秦邢和沈臻只能看着沈厉一个人表演,沈臻对沈厉的观感很复杂,上辈子到最后,只有沈厉来见了他一面,一边骂他,一边给了他两千块钱。 沈厉当时在沈家过得也不好,有苏时清在,他变成了边缘人,沈家没人管他,他在外面放浪形骸,因为醉酒开车,撞到了人,虽然人没死,他也把人送去了医院,但从那以后就像被沈家除名了一样。 沈厉当时骂他:“你有什么本事!你被苏时清逼成这样!沈臻你不是厉害得很吗?你有个屁用!”一边说,一边拿了两千块放到他面前。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深受苏时清的毒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又或许是沈厉同情他。 所以沈臻现在才愿意拉沈厉一把。 就当偿还了那两千块钱的恩情。 沈臻觉得有些累了,他闭上眼睛,靠在秦邢的肩膀上,低声说:“叔叔,我眯一会儿。” 他现在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秦邢在他耳畔温柔地说:“睡吧。” —— “浩逸,我好疼啊。”苏时清抓住楚浩逸地手,他的脸肿成了猪头,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他的声音非常难听,简直就是破锣嗓子,他说,“浩逸,救我。” 楚浩逸抱着他坐到车上,双眼赤红,双手有些发抖:“别担心,你会没事的。” 堵车的时候,楚浩逸的紧紧握住方向盘:“秦越呢?他在哪儿?他没保护你?” 苏时清身体也僵了,是啊,阿越为什么不保护他?他咬紧下唇:“阿越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楚浩逸:“有什么急事能比你更重要?!” 苏时清低泣:“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沈厉为什么要打我。” 楚浩逸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他叫沈厉?” 苏时清连忙说:“我不是故意说出他的名字的,可能他有什么不得以的理由,我、我不怪他。” 楚浩逸:“时清……做人不要太善良。” 苏时清艰难地说:“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楚浩逸:“我会去联系秦越,如果他以后都不能保护你,那就让我来。” 苏时清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然而下一秒抬头,他的表情又变得十分忧虑。 “可是,我不想伤害阿越,阿越也想不到沈厉会这样。” 楚浩逸冷笑:“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秦大少,也不过如此嘛。” 苏时清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浩逸,你不要对付沈厉好不好?” 楚浩逸:“时清,你什么都别管,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苏时清松了口气,在后座上躺着,一只手摸着自己的断腿,咬紧了牙关。 第41章 这段时间沈厉过得很快活, 没人管着他, 沈臻还给他零花钱,虽然不多, 但是不出去大手大脚还是可以的, 因为害怕自己两个哥哥和楚浩逸来找自己麻烦,沈厉几乎是一天到晚的窝在屋里打游戏,由此培养了一个新爱好——买手办, 屋里满满当当堆得全是。 到了饭点就去找沈臻蹭饭吃, 当米虫当得心安理得。 当然, 如果沈臻不是总跟那个长得帅一脸笑容, 但总让自己觉得害怕的男人在一起就好了。 “大哥, 我觉得他对你一定有什么企图!”沈厉坐在沈臻旁边, 瞧见那个男人没出来, 就小声说着坏话, “你不觉得吗?我上回看见他拉你手了!” 沈臻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你想多了。” 沈厉一脸“我什么都懂,你就不用装了”的表情,他小声说:“我觉得还可以啊,这种优质男不好找了, 主要是气质好,你不知道, 沈云以前包了个男明星, 要肌肉有肌肉, 要脸有脸, 但是每次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哭, 多晦气啊。” 沈臻的表情有些恍惚:“沈云他……” 沈厉:“哇,你还不知道啊,二哥他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的,就喜欢那种天天哭的。” 沈臻:“……”我觉得沈云喜欢的是依靠他的,不是天天哭的。 沈厉:“所以那个姓苏的就是二哥的菜,没事就来个孟姜女哭长城。” 沈臻拍了一下沈厉的头:“不要侮辱人家孟姜女。” 沈厉换了个话题:“大哥,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我是看出来了,沈云和沈慕都是有同性没人性!” 他气咻咻地说:“我再也不喜欢他们了。” 沈臻看着沈厉,觉得沈复能生出这么个儿子,估计也是老天给他的报应。 沈厉不知道的是,沈家现在根本没功夫来找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楚浩逸带着苏时清去兴师问罪了。 沈复站在客厅,杵着龙头拐杖,被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倒不是被沈厉气得,他被沈厉气了半辈子,早习惯了,反而是沈云和沈慕,一听说苏时清的腿是沈厉打断的,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一样,就差没流眼泪哭丧了。 “时清,你没事吧?” “时清?你怎么没住到医院去,你这腿才做完手术,还是得住院吧?” “等小厉,不,沈厉回来了,我叫他去给你赔罪。” 苏时清沉默的站在原地,他低着头,怕一抬头就被发现自己阴狠的目光,他的腿瘸了,医生说再在医院住下去也好不了,这条腿还能动就该谢天谢地了,他不看着沈厉也断一条腿,这口气就会一直憋着。 楚浩逸:“别说这么多废话,沈厉呢?叫他出来!” 沈云和沈慕已经昏头了,连忙说:“他不在家,我们去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滚回来。” “滚回来个屁!”假装了这么多年的儒商,沈复终于装不下去了,他用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几下,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俩忘了谁是你们弟弟了?!” 沈云和沈慕互相看看:“沈厉做错了事,本来就该承担后果。” 沈复:“证据呢!!!” 楚浩逸:“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来骗你们?” 沈复冷哼:“我没听过审判罪人的时候只看人证不看物证。” “报警啊。”沈复说,“随随便便闯进我家,想弄我儿子,谁给你的权利?” 楚浩逸:“沈先生,我敬您是长辈,有些话我不好说得太难听,您也不要让我难做。” 沈复已经气得手都在抖了,他第一次被晚辈正面怼,就好像脸皮被人撕下来扔在了地上,对方还要踩上几脚。 他不能把沈厉交给楚浩逸,那样才是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楚先生既然这么有本事,都上沈家门找茬了,那我小儿子的行踪你肯定也了如指掌。”沈复平静下来,“苏先生也是,既然沈家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找盛得下你的地方吧,我看楚家就很好嘛,不知道老楚是不是愿意再多一个有继承权的儿子。” 苏时清的脸色变了。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找苏家麻烦,事情已经发生了,找麻烦的意义是什么? 他之所以愿意跟楚浩逸一起上门,就是想让沈家退步,沈家一旦退步,他就能成为沈家最有话语权的人,因为楚浩逸会在后面给他撑腰,加上秦越虽然在国外,可秦家大少的名头还是在的,他会过得比以往更好。 变瘸了当然痛苦,可是瘸得也不算特别严重,而且变瘸之后,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啊。 可惜苏时清想的不代表楚浩逸想的,楚浩逸冷笑:“既然您不愿意把沈厉交出来,等我找到他以后,您恐怕也插不了手了。” 沈复:“你威胁我?” 楚浩逸看起来彬彬有礼:“是通知。” 沈复深吸一口气:“你去。” 然后沈复坐到了沙发上,他颓丧下来,最让他不敢置信的是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亲弟弟是沈厉。 等楚浩逸带着苏时清离开了,沈复才看向沈云和沈慕。 “你们也走吧。”沈复说。 沈云和沈慕大惊失色:“爸?” 沈复大吼:“滚啊!让你们滚!听不懂吗?!” “这么想让苏时清当你们的弟弟,你们就去!看人家认不认你们两个大哥!” 沈复怒不可遏:“听见了吗?现在收拾东西,滚蛋!” 沈慕还在辩解:“爸,本来就是小厉做错了事……” “别叫小厉。”沈复平复了一下呼吸,喘了两口气,“你刚刚不是叫他沈厉吗?以后你是不是得叫我沈复啊?” 沈云怂了:“爸……” 沈复:“现在谁是一家之主!你们的卡我会亲自给你停,你们收拾东西滚,看看你们疼爱的弟弟苏时清会不会来帮你们。” 沈慕:“爸,你怎么也是非不分?时清性格那么好,怎么可能得罪小厉,还不是小厉自己嫉妒?他自己不审视自己的问题也就算了,爸,你还不教训他,反而教训我们。” 沈复坐在那,挥了挥手:“我管不了你们,你们自己走吧。” “老李,送他们走。”沈复招来管家,“没我的允许,以后也别让他们进家门。” 沈云和沈慕:“爸!” 沈复累了,他杵着拐杖站起来,慢吞吞地走上楼。 他知道自己三个儿子的德性,他也不期望他们能让沈氏做大做强,如果他们是为了继承权互相争斗,他或许还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那样出来的胜者,说不定能让家族更上一层楼,而有他在,另外的孩子也会被保全。 可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们是因为一个外人兄弟阋墙。 站在家门口,提着行李箱,连车钥匙都被收走的沈云和沈慕看着对方。 沈云:“你卡里还有多少钱?” 沈慕:“我没卡啊,卡被收走了,我现在身上还有一千的现金。” 现在身上都是带卡,谁还带现金啊。 沈云踌躇道:“去找时清?” 沈慕:“好像……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沈厉知道沈云和沈慕被赶出沈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他吃好喝好,觉得人生十分满足,有事没事就找沈臻唠嗑,他现在也不怕沈臻了,连带着面对秦邢的时候也敢说两句话,提起沈云和沈慕,沈厉一脸鄙视。 “他们都被苏时清迷晕头了,家也不要了。”沈厉撇撇嘴,“妈肯定在家哭。” 沈臻剥着橘子,递了一半给秦邢,冲沈厉说:“你不去看他们?” 沈厉理直气壮:“看他们干什么?苏时清才是他们的亲弟弟,我是捡来的,买彩票附赠的。” 沈臻笑了,秦邢吃下沈臻亲手剥的橘子,忘记了自己的洁癖,然后差点被酸倒,只能维持着一脸冷漠的表情。 秦邢看着放在茶几上的盘子里的橘子,默默的站了起来,把盘子端去厨房。 沈臻也吃下了另外一半橘子,酸的脸都皱了,艰难的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水:“你不是说这橘子很甜吗?” 橘子是沈厉下楼散步的时候顺手买回来的,沈厉点头:“老板说不甜不收钱。” “你都没尝一个?”沈臻问。 沈厉:“他都这么说了,肯定甜啊。” 沈臻:“……”这人是智障吗? “我回去睡觉了。”沈厉打了个哈欠,冲沈臻说,“昨晚通宵玩游戏,今天晚饭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拜拜。” 说完就利索地走了。 秦邢坐到沈臻身边,一只大手抚摸着沈臻的头,他问道:“下午小臻有什么安排?” 沈臻已经习惯性地偏头,靠在秦邢肩膀上,他觉得在秦邢面前,自己的心智越来越小了,好像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人,他小声说:“我想去爬山。” 他已经很久没出去走动了,闷在城市里,鼻尖不是汽车尾气就是雾霾,今天正好出太阳,气温上了十五度,爬山正合适。 “好啊。”秦邢答应道。 沈臻坐直了身子:“现在就准备吧!” 要不是秦邢要一起去,他还准备把李嘉兴和杨昌盛还有沈厉都一起叫上,不过秦邢要去的话,只能勉强过过二人世界了。 第42章 本市风景最好的一座山叫白鹤山, 山顶有一座白鹤塔, 游人一直很多,空地也多, 不少老年人都喜欢上那去跳广场舞, 长辈也喜欢带着晚辈一起去爬,山脚下就是公园,山路也不陡, 当地中小学校也喜欢组织孩子们去春游或者冬游。 沈臻换上了运动服, 他平时穿的基本都是西装, 偶尔穿上运动服, 感觉还挺新奇的。 秦邢也换了一身, 黑色的运动服穿在秦邢身上, 让秦邢像是换了一个人, 少了斯文的感觉, 多了几分侵略性,他站在那里,显得宽肩蜂腰,腿长而直, 雄性激素爆棚。 沈臻看到秦邢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神仙身材, 神仙颜值啊。 “怎么了?”秦邢看见沈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眼里充满笑意。 沈臻脑子一懵, 没反应过来, 直白道:“您真好看。” 沈臻想打自己嘴巴。 秦邢却笑道:“在我眼里, 小臻最好看。” 沈臻觉得自己要在秦邢的眼神中融化成一滩水了,大概秦邢就是传说中撩人而不自知的那种人吧,他低着头:“走吧,出发了,免得山上人太多。” 秦邢给司机放了两天假,沈臻又不爱开车,就在秦邢准备自己充当司机的时候,沈臻忽然说:“要不我们挤公交去?我还没坐过公交。” 秦邢微笑:“好啊。” 虽然没坐过,但沈臻好歹知道现在公交要投两块钱,他把钱包翻了一边,只有百元大钞。 秦邢?当然跟他一样。 于是坐公交前,沈臻去楼下的超市兑换了零钱。 沈臻家楼下就有公交站台,地铁还没修好,这会儿等车的人并不多,毕竟是上班时间,等车去白鹤山的都是中老年人,有些带着孙子。 然而车到站的时候,沈臻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这人挤人人挨人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啊。 不过都已经决定坐公交去了,现在认怂不是沈臻的风格,于是他看了眼秦邢,问道:“您要是觉得太挤,其实我们也可以打车去……” 秦邢却笑道:“小臻都不觉得挤,我怎么会觉得?” 沈臻:“……”行吧,自己给自己挖坑。 两人就这么艰难的挤到了公交车上,沈臻都要喘不过气了,他前面那个男人有狐臭,还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一说话不得了,这位还有口臭,双臭临门,沈臻快要窒息了。 沈臻一点点的转身,面朝着秦邢,这才缓过劲来,秦邢不喷香水,但是周身都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沈臻趴下头,额头抵在秦邢的肩膀上,鼻尖全是秦邢的味道。 公交车行速缓慢,每到一个站点都要停,有人挤下去,有人挤上来。 沈臻觉得自己宛如溪流里的一滴水,随波逐流。 “好挤啊。”沈臻轻声抱怨了一句。 一只手却环过了沈臻的肩膀,把沈臻带入怀中,沈臻一脸懵逼的抬头。 秦邢一脸正直地说:“这样就不挤了。” 脑子已经有点发晕的沈臻喃喃自语:“是吗?” 前面有一辆小轿车跟赛车一样蹿到了公交车道上,公交车的司机连忙一个急刹车,沈臻本来就没多少空间站,这下直接扑倒了秦邢身上,全身的重量都靠秦邢支撑。 沈臻只觉得额头额头一痛,他刚刚是抵在秦邢肩膀上的,结果现在撞上了秦邢的下巴。 沈臻连忙伸手去摸秦邢的下巴,小心翼翼地问:“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没站稳。” 秦邢伸手揉了揉沈臻的额头,笑容很暖:“小臻痛不痛?” 沈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长久以外,从没人关心他的情绪,没人关心他痛不痛,也没人关心他是难过开始开心。 沈臻靠着秦邢,原本僵硬的腰软了下来:“不痛。” 秦邢低声在沈臻耳边说:“我不会让你痛。” 沈臻觉得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天灵感笼罩全身,心脏似乎也跳动得格外厉害,脑补供血太足,他面红耳赤。 “车里太热了。”沈臻说。 秦邢低笑:“那就没办法了,我可不能去开窗。” 沈臻没说话,明明车里这么多人,可他却感觉这里好像只有他和秦邢。 别的所有人就像在另一个世界。 这一瞬间,沈臻在想,要是苏时清说得是真的就好了,如果秦邢真的跟他发生了关系,他也就能够不去在乎秦邢的辈分问题,一定会卯足劲去追求这个男人。 要是真的就好了……沈臻悠悠地叹了口气。 “小臻走神了?在想什么?”秦邢轻声问。 沈臻闭着眼睛:“我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秦邢低笑:“小臻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沈臻忽然想问,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会答应吗? 但沈臻忽然怂了,不敢问。 害怕一问,反而把秦邢推远。 公交车就这么缓慢的摇,摇了半个小时,总算到达了目的地,下车的时候沈臻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自己总算活了过来,但与此同时,又有点遗憾。 秦邢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胸前,也有点遗憾。 “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旁边的老大娘大着嗓门抱怨,“平时都没有这么多人,我们占不到好位子了。” “就是,那片空地肯定被人占了。” 她们一行都拿着乐器,有笛子有三弦,是个老年乐队,不过不会去表演,一般都是自娱自乐。 现在她们平时活动的位子被一群跳舞的老大娘占了,一个个气不打一处来。 沈臻很少来这样的场合,还觉得挺有趣的。 有个老大娘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到了沈臻和秦邢,大概是觉得年轻人爬山的少,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就想到了自己还没有男朋友的闺女,老大娘现在拿着退休工资,没事就上山弹弹唱唱,唯一的烦恼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于是在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十分自然熟的凑过去。 “小伙子,你们也爬山啊?”老大娘一脸和蔼地看着沈臻。 沈臻愣了几秒,这才发现是在问自己,于是沈臻回答说:“对的。” 老大娘:“哎,小伙子,你多大啊?” 沈臻懵逼地说:“马上二十三了。” 老大娘:“哎呀!可真巧,我女儿今年二十六。” 沈臻:“?” 哪里巧了? 老大娘:“小伙子,你用微信吗?来,我们加个微信吧。” 沈臻哭笑不得地说:“大娘,你找我有什么事?” 老大娘一副搞传销的样子:“小伙子,你有女朋友吗?” 沈臻下意识地摇头。 老大娘:“这可巧了,我女儿也没有!” 您女儿也没有女朋友? 老大娘兴高采烈:“要不我把我女儿联系方式给你?” 沈臻只能哭笑不得的说:“大娘,我不谈恋爱。” 老大娘估计是被女儿虐久了,悲伤地说:“怎么年轻人都不谈恋爱了,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辈不一样了。” 秦邢在一旁站着,表情复杂。 他可也跟沈臻差了一辈。 老大娘还补刀:“现在都说三岁一个代沟,我跟我闺女的代沟可能有一个海峡。” 沈臻:“大娘,我们爬山去了,你再看看其他人吧。” 老大娘又看了秦邢,喜上眉梢:“小……”这个年纪看起来好像不太适合被叫小伙子,于是老大娘灵机一动,“大兄弟!” 秦邢:“……” 老大娘兴奋地说:“你结婚了吗?” 秦邢:“结了。” 老大娘又颓了:“哎。” 爬山的时候沈臻想到那个老大娘,还觉得挺有趣的,冲秦邢说:“我觉得刚刚遇到的大娘挺有趣的,如果是在普通人家,我妈肯定也催着我谈恋爱了。” 秦邢面无表情,心里想,幸好不是。 沈臻乐呵呵地说:“其实那样也不错。” 秦邢忽然停下脚步。 沈臻奇怪地转头:“怎么了?” 秦邢目光复杂地看着沈臻:“小臻,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沈臻仔细地想了想:“现在这样就很好。” 没有食不饱腹,不用每天担心明天怎么办,没有被苏时清各式各样的爱慕者找上门,还能看苏时清的笑话,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秦邢若有所思。 沈臻:“您累了?” 秦邢迈步上前:“走吧。” 过了三个小时。 沈臻双手撑着膝盖,艰难地说:“我、我不行了、走不动了,休息……” 休息了半个小时,沈臻又爬了一个小时,再次不行。 天快黑的时候下山,沈臻已经完全瘫了。 他高估了自己常年待在室内,出行都有车代步的体力。 最后他还是爬上了秦邢的后背,被秦邢背下山,秦邢的双手捧着沈臻的屁股,沈臻觉得怪异极了。 估计是觉得沈臻太朝下,秦邢的双手捧着他的屁股往上送。 沈臻抱着秦邢的脖子,脸埋在秦邢的肩膀上。 他八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他再也不会提议爬山了,谁爱爬谁爬吧! 逃过一劫的沈厉在屋里打了个喷嚏。 “谁,谁在想我?” 第43章 月朗星稀, 沈云蹲在墙角下, 表情有些迷茫,沈慕则在旁边说:“哥, 我们回去吧。” 沈云语气干涩:“我们上周回去的时候, 爸不是把我们赶出来了吗?再回去还不是一样?”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去找苏时清,时清那么善良,一定会帮他们, 至少也会给他们安排房子和车, 就算不住在沈家, 他们还是少爷。 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楚家的先生和太太看不惯苏时清, 但是楚浩逸把苏时清保护的很好, 他们就把矛头朝向了自己。 被赶出楚家的兄弟两无处可去, 苏时清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只能带着歉意地说:“阿云, 阿慕,我想让你们留下来……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在楚家没有发言权,就像在秦家和沈家一样, 我只是浮萍,无处扎根。” “时清, 你别说了。”沈慕打断了苏时清的话, 他一脸悲愤地说, “等我们回了家, 肯定说服爸爸, 把你接回去,不让你在这儿看人脸色。” 沈云也相继表白:“是啊,时清,你要相信我们,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最亲的弟弟。” 苏时清被哄得开心了些,他点点头,还是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那你们也要保重自己,不要和沈叔叔对着干,他毕竟是你们的爸爸,也是为了你们好,父子没有隔夜仇,好好说的话,一定可以互相理解的。” 沈云和沈慕觉得苏时清还是那么贴心,那么善良,被老爸那样骂都不恨老爸,这样的人太少见了,少见到发现一个,就是稀世珍宝。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沈云和沈慕离开楚家的时候身上只有一千多块钱,苏时清说他现在寄人篱下,也没有钱,于是这两个公子哥住了一晚上他们认为中等的酒店,就没钱了。 连饭都吃不起——不是路边的炒饭,而是酒店的饭。 揣着仅剩的五百块,他们只能找最廉价的旅馆,吃也只能吃炒饭,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在外面待多久。 后来五百也用光了,他们只能回沈家,结果被沈复赶了出来。 这两兄弟走投无路,觉得世界一下就变了,原本的世界好像变了一副嘴脸,褪去了温柔的外壳,露出了狰狞的内里,在这个狰狞的世界里,没人在意他们姓什么,也没人在意他们过得好不好,穷到极致,他们被赶出了旅馆,现在正露宿街头。 一开始他们还不愿意在路边睡,带的衣服只有身上穿的这一件西装,行李箱在搭黑车的时候被抢走了,他们刚下车,司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冲了出去。 估计是看他们打扮的人模狗样,又有富家公子哥的气质,以为他们的行李箱里放着什么贵重东西。 其实就是一些衣服,贵重的东西沈复没让他们带走。 在公园的长椅上才睡了一天,就被周围抱团的乞丐发现了,挨了一顿毒打,他们只能睡在街头,找没人的小巷,干净一些的都被乞丐们占了,不干净的小巷里有野狗。 生活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没了沈家,他们连基本的求生能力都没有。 看不起搬砖的工人,看不起收银小妹,看不起捡垃圾的流浪汉,他们甚至不愿意去尝试,就算饿死,也得抱着公子哥的坚持去死。 可惜饿到极致,这点坚持就像纸糊的老虎,风一吹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就一直当流浪汉?”沈慕都不敢闻自己身上的味,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过这样的日子。 沈云忽然说:“要不然,我们去找小厉吧?” 沈慕苦笑:“我们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厉没几个朋友,他性格怪,仔细打听肯定能问出来。”沈慕胸有成竹。 于是两兄弟就用自己最后的话费给所有他们认识的,跟沈厉有关的人都打了电话。 结果一无所获。 “哎?我不知道啊,小厉没在家里?” “听说你们被沈先生赶出去了?不会是真的吧?” “为什么被赶出去?小厉又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总有个原因吧?” 也有沈厉的狐朋狗友站在沈厉的角度嘲笑他们: “小厉都被你们逼出沈家了,现在要去找他,嘿,多有意思啊。” “你们不是牛逼的很吗?我看小厉做得挺对。” “哈哈哈哈哈”这位听完直接不说话,大笑起来。 狐朋狗友们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沈厉做了什么,是好是坏,是对是错,先捧朋友再说。 沈云和沈慕消息没得到,最后的花费用完了,他们以前哪管话费啊,话费这些小开销都是管家管,一次冲多少钱他们都不知道,没想到离开的时候正巧是管家还没续话费的时候。 有时候人倒霉,真是喝开水都塞牙。 他们没能得到沈厉的消息,可沈厉得到了他们的消息。 他的狐朋狗友们当然有他最新的联系方式,都兴高采烈地来给他报喜了。 这群人基本都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没有承担家族的重任,每天的生活日常就是吃喝玩乐,当个快乐的现充,身份和经历都跟沈厉一样,所以全部站在沈厉的角度思考问题。 对苏时清那叫一个同仇敌忾。 “小厉啊,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看他们可怜就去管他们,让他们受点教训就好,要是我哥不认我,认一个外人当弟弟,我能把他们都活吃了。” “小厉,你可不能心软。” 沈厉的心情很复杂。 复杂到一天都没找沈臻蹭饭吃,一个人待在家里,饿了煮面,煮成了糊糊,心痛到无以复加。 “大哥。”沈厉还是找沈臻说话去了。 沈厉把沈云和沈慕的经历一说,然后问沈臻:“你说,我该不该帮他们。” 沈臻却只是看着沈厉,沈厉在他眼里,是一个骄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有着弥足珍贵的品质,就是仅存的一点善良和亲情。 当年他落难,沈厉那么恨他,还是去看他,给了他自己身上仅有的两千块钱。 那时候沈厉跟现在的沈云沈慕差不多,只是沈云沈慕可不会想要把这个弟弟拉出苦海,而是心如磐石地要他吃一次教训。 在书里,沈厉最后的结局是被沈家除名,去了另一个城市,成了一个小小的职员,拿着一个月两千多的工资,娶了个媳妇,结果媳妇给他戴绿帽,喜当爹以后做了一辈子的王八,死前才知道老婆对自己不忠,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是别人的种。 沈厉最后是被气死的。 但在得罪苏时清的人里,沈厉也算运气好的,至少他活到了最后。 “想去就去吧。”沈臻说,他不想抹杀沈厉的人性。 沈厉还是很苦恼:“但是他们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怎么办?” 沈臻震惊地看着沈厉,这二哈长脑子了啊。 沈厉坚定道:“我就给他们拿一千块!” 沈臻笑了一声,觉得沈厉逗得不行,他揉了把沈厉的脑袋:“他们用完这一千,然后呢?” 沈厉迷茫地“啊?”了一声。 沈臻:“不去工作,怎么有饭吃?” 沈臻最惨的时候,去工地搬砖,那是秦家的产业,工头克扣他的工资,可他又不能甩手走人,因为离开那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工作,即便他有高学历和名校出身的简历,也没人敢收他,秦越那时候只是在讨好苏时清而已,让苏时清看看他沈臻过得有多惨。 一天的工资别人都是三百,他只有一百二,明明工地的住宿不收钱,他却还要另给住宿费。 人逼到极致了,沈臻也没想过去死,他想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可没人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所以这辈子沈臻才这么爱惜自己的生命。 戒烟,坐车一定要系安全带,绝不酒驾,不去进行任何高危运动,健身也只在室内。 他还没有活够。 沈厉一拍脑袋:“大哥,你说得对!不劳动者不得食!” 沈臻:“……”二哈,你自己也没工作过。 沈臻:“你这么想就很好,这段时间你也玩够了,去我的公司给我打工吧。” 沈厉一脸喜色:“什么职位?” 再怎么样也是个经理或者总裁助理,能让他耀武扬威的职位吧? 沈臻笑道:“基层职员,前辈会带你,你要是打着我的名号去搞事,我就打断你的腿。” 被沈臻揍过的沈厉:“……我……能拒绝吗?” 他只是想当一只快乐的米虫啊! 这段时间沈臻有多忙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沈臻能有二十个小时都在谈生意和工作,他每天过来蹭张妈的饭,沈臻都抱着电脑。 沈臻上辈子没接触过高层工作,准确的说,根本没有正当工作过,搬砖是临时工,说是工作根本不算,前后两辈子第一次正式工作就是在秦氏,但在基层干了没几天就去当了总裁秘书。 所以房地产公司的业务,他现在也在跟着手底下秦邢帮忙聘请的员工学习。 网络公司他也只能虚心受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不可能永远依靠秦邢,秦邢已经给了他机会,能不能把握住,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 贵人相帮,能站起来,东西才是自己的,不然就永远是别人的。 “要不然,就跟我一起?”沈臻笑眯眯的看着沈厉。 沈厉宛如见鬼,大哥的表情跟之前那个住在大哥家的男人一模一样,都不带改个细节角度的,他想到沈臻的高强度工作,头摇得跟小风扇似的,坚定地说:“不,我要从基层做起,基层需要我,我为社会添砖加瓦!” 沈臻拍拍沈厉的肩膀,夸奖道:“好,有骨气。” 沈厉双眼含泪。 怎么这么轻易就把自己卖了。 第44章 “沈总, 您看看这个项目。”助理把文件递到沈臻的办公桌前, 沈臻现在两头跑,跑得头大, 他知道这源于自己的能力还不够强, 秦邢手底下那么多产业,也没跟他一样忙得焦头烂额,很多东西他只了解皮毛, 想要深入了解光是看和听是不够的, 要自己去参与这些项目。 沈臻接过项目表, 仔细的看了两遍, 这才问:“什么时候竞标?” 助理连忙说:“明年三月份。” 那块地原本是荒地, 周围没什么住户, 没有通公交, 地铁还在修, 高速距离的也不近,沈臻也对这块地没什么印象,靠上辈子的记忆是不行了,沈臻说:“下班前开会。” 助理:“是, 沈总。” 书里不会把所有事都记载的很详细,有时候下一章就是几年后, 可这几年还是得生活, 故事里的人还是在动。 开完会, 确定了竞标的价格底线, 沈臻这才离开公司。 沈厉正被前辈带着看数据, 前辈脾气不好,但是本事大,一言不合就怼沈厉,沈厉刚开始还回嘴,被怼了无数次以后就老实了——因为这个前辈,长得太壮实,一看就知道打不过,肯定要被锤。 看着沈臻坐电梯下来,沈厉想过去告状,最好把这个对自己超凶的前辈开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后台,结果沈臻出去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旁边还有前辈虎视眈眈,沈厉一脸绝望的继续听前辈絮叨。 他发誓,等他坐到了管理层,一定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前辈赶出去! 路漫漫而修远兮。 沈臻今晚要去见苏宇童姐弟,他前段时间带他们俩认识了不少人,但是他们有没有得到好处,沈臻就不知道了,正巧苏宇童他们要请他吃饭,沈臻就答应下来。 合作项目给了他们,人脉也给了,苏家再起不来,那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 苏宇童穿着一身休闲服,远远的看见沈臻就挥手打招呼,他脸上带着笑,整个人跟之前相比焕然一新,眉宇间的阴郁都消去了。 “沈哥。”苏宇童嘿嘿笑着走过去,苏静涵也朝沈臻微笑,“沈哥。” 沈臻也饿了,三人去订好的酒店包房,等着上菜。 苏宇童一坐到位子上就开始滔滔不绝,他从来不知道世界是这样的,现在他出去交际,没人会再背后指指点点,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虽然知道那不是发自真心的,可是这世上有多少人回真心对人呢?有个面子情就不错了。 原先拒绝过苏家的企业,现在都纷纷抛出了橄榄枝。 苏宇童知道,对这些企业来说,跟谁合作的区别都不会太大,但是跟自己家合作,是在不损害利益的情况下卖好。 以前一见到自己就冷嘲热讽地几家少爷,现在也得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 家里的气氛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没有小叔在家里捣乱,没有苏时清在外面捣乱,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心了,公司的营业额和股票也在节节攀升,苏宇童有时候醒来,都担心现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还要继续做些鸡毛蒜皮的事,每天被苏时清气得头疼,还要帮自己老爸跟小叔讲道理。 “我小叔又回来了。”苏宇童说着自家八卦,“苏时清把他和小婶丢在了秦越的房子里,他们把钱用光了,去找苏时清,结果楚家不让他们进门,现在只能又舔着脸回苏家。” 苏静涵在旁边剥着虾,笑道:“爸没让他们进门。” 好不容易搅家精走了,再让他们会来才是脑子有问题。 苏父虽然对自己的小弟还有感情,可是身为一家之主,要是说话没有分量,朝令夕改,那他还有什么服众的本钱?别说苏元,连另外的兄弟恐怕都不会再把他放在眼里。 毕竟得罪他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少了。 沈臻对苏家的家务事没什么感想,只是答了一句。 苏宇童连忙说:“沈哥,以后我就把你当我亲哥,你有什么事要让我做的,只管找我就是了。” 他就差没有拍着胸脯打包票。 沈臻用餐巾擦了嘴,没什么表情:“嗯。” 分道扬镳之后,苏宇童小声对苏静涵说:“姐,我看沈哥对我们苏家没什么敌意啊,他就是单纯的讨厌苏时清。” 苏静涵鼻孔出气:“谁不讨厌苏时清?” 苏宇童:“……好像除了我们,都挺喜欢他的。” 苏静涵:“那是他们有眼无珠,眼睛被屎糊了!” 苏宇童没想到自己的姐姐,总是被长辈夸赞为大家闺秀的姐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苏宇童结结巴巴低说:“姐……那个……屎什么的还是不要挂在嘴边。” 苏静涵微微一笑,又变成了一个温柔体面的富家小姐,她挽住自己弟弟的胳膊,低声说:“也就在你面前说说。” 苏宇童没办法,毕竟双胞胎,当姐姐的垃圾桶就垃圾桶吧,不过苏宇童又说:“我觉得沈哥不错,而且我们年级也没怎么差,沈哥也没有女朋友……姐……” 苏静涵一愣,她摇头道:“你别什么都敢说,我对沈臻没什么别的感情。” “我觉得沈哥不错啊,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不用担心他是中央空调,而且有自己的公司,有钱有地位,最重要的是年轻,背后还有秦氏。”苏宇童不明白,“你还有哪儿不满意的?” 苏静涵深吸一口气:“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这么多,你不想着趁这个机会把家里完全抬起来,想的是卖姐求荣?” 苏宇童:“姐,你这个词用的非常奇怪,我只是阐述了一下沈哥的个人条件。” 苏静涵:“那你自己去,我相信你。” 苏宇童小声道:“你不喜欢就算了,我也没说什么。” 苏时清此时也从楚浩逸的嘴里得知了现在苏家的境况,他坐在床边,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以为没了他,苏家会走下坡路,毕竟他在的话,阿越还会看顾一下苏家,可现在他不在苏家,苏家却越来越好,这种落差让他喘不上气。 最令他恐惧的,还是秦越一直没有消息,他知道秦越深爱他,可是他也是要生活的啊,现在楚浩逸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能失去楚浩逸,至少在秦越回来之前,楚家是他唯一的避难所。 可是在楚家他过得并不好,楚夫人原本就不喜欢楚浩逸这个私生子,为此已经接近两年没有跟丈夫说过一句话,楚先生虽然对楚浩逸这个唯一的,并且没有养在身边的儿子很好,可是还没有好到对苏时清爱屋及乌。 更何况生在这样的家庭,婚姻也是筹码,要是楚浩逸老老实实的联姻,楚先生也不在意他玩男人,但是玩男人玩出爱情,不愿意结婚,楚先生可就受不了了。 所以在楚家,苏时清也是个边缘人,即便仆人们都喜欢他,就连楚浩逸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喜欢他,可得不到长辈的认可,他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浩逸。”苏时清看着楚浩逸,他双目含泪,“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要是你也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楚浩逸安慰道:“时清,别想太多,我会保护你的,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此时天已经逐渐暗下来,楚浩逸看了看表,说道:“你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去认人。” 他要把苏时清介绍给自己的好友们。 苏时清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但很快颓废下来:“我、我现在是个残废……” “不。”楚浩逸认真的看着苏时清,表情格外认真深沉,“你在我心里是完整的。” “浩逸……”苏时清感动了。 “你早点休息吧。”楚浩逸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苏时清却拉住了楚浩逸的手,他低着头,脸红的像是要滴血,他的声音如蚊吟:“你……今晚就别走了。” 苏时清在刚刚那一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爱楚浩逸,虽然他也爱秦越,可是心动这件事从来都不受本人的指令,他觉得自己的种种举动,都是情不自禁。 “时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浩逸看着苏时清。 苏时清幅度极小的点头。 楚浩逸却没有再接话:“时清,你只是太累了,你先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说完也不给苏时清再挽留的机会,像逃一样离开了苏时清所住的客房。 楚浩逸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面存着他童年跟苏时清的合照,苏时清是他幼年所见的唯一一缕阳光,他就像走在黑暗中的旅人,看见了一束光,就发足狂奔,觉得那束光就是自己生命的一切。 可是现在…… 他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苏时清还没有跟秦越分手,前段时间还跟自己说他深爱秦越。 如果真的深爱,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爱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充满独占欲和排他性的。 楚浩逸把手机丢到一边,心乱如麻。 他希望苏时清属于他,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就好像他心里的净地受到了污染,他所爱的那个坚强善良的人,也有攀权附势的一面。 第45章 沈臻难得有休息日, 他几乎两个月无休了, 每天工作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睡眠严重不足, 但奇怪的是皮肤状态似乎还好, 也没有黑眼圈和眼袋,只是精神萎靡了些,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 好好休息两天。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 懂理论和做实事看起来都很重要, 但理论不实践, 就永远是纸上谈兵。 就好像他招人, 也喜欢招有经验, 有成绩的老手。 下面的员工看到老总都这么拼命, 一个个也跟打了鸡血一样, 毕竟奖金和提成是实打实的。 几个老员工还劝沈臻别太拼,至少别拼成这样,吃个饭都是边吃边看电脑,随便塞几口。 沈臻疲倦地冲他们说:“现在辛苦些, 以后才能轻松。” 老员工也就不劝了。 休息日,沈臻前一天晚上八点睡觉, 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 还是因为太饿才从床上爬起来, 张妈已经备好了饭菜, 稍微热一热就能吃, 就算家里只有两个人也做得很丰盛,三菜一汤,还有饭后小甜点。 “小臻啊……”张妈欲言又止。 沈臻抬眉:“张妈,怎么了?” 张妈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说:“上回你说的,让我儿子搬过来,还、还行吗?” 当妈的总归挂念着自己的孩子,她心怀愧疚,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考虑到了现在,才终于开口。 “可以。”沈臻对张妈笑了笑,“反正我也不常在家,你就算愧疚,也别太惯着他。” 当妈的在外面拼命挣钱,养活一个吸血家庭,如果张妈的儿子把所有的恨都压在张妈头上,那沈臻也能让他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张妈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哎。” 下午六点,沈臻就要出门了,他跟秦邢提前约好了,要去参加一次商业晚会,这种晚会没什么特别意义,不过是在台下听着上面的人演讲,这全是全国的一次大型商业活动,几乎所有大中型企业的老总都会来。 分享一下成功的经验——大部分就是说些人人都会说的话,至于真正成功的经验,脑子正常的都不会说。 秦邢是被邀请去镇场子的。 沈臻则是去听老一辈的经验,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但听一听总是好的。 秦邢的司机在大楼下等着沈臻,司机一脸喜色,每次只要是来接沈少,他当月的奖金都会高出一大截,虽然本来工资就挺高,可谁不喜欢钱多呢? “沈少,秦先生先过去了。”司机冲沈臻笑。 沈臻点头:“路上不用开太快,注意安全。” 然后就麻溜的系好安全带。 司机还说:“像沈少你这样注意交通法则的人挺少的。” 他来秦家之前也是司机,大部分人坐车后座是不会系安全带的,一般都是副驾驶的位子才系。 沈臻:“安全第一。” 司机是个话唠,平时秦邢在车上他就假装自己是个哑巴,现在秦邢不在车上,司机就开始蠢蠢欲动,他说:“哎,最近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现在六点,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沈臻:“嗯。” 司机又说:“先生最近食欲不是很好。” 沈臻:“……” 司机故作忧虑:“哎,我发现先生跟沈少你在一起的时候食欲会好一些。” 沈臻抬头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他到底想说什么? 司机:“秦大少好像要回来了,在国外过得可不太好。” 司机一副“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样子:“听说是一个生意搞砸了,秦先生就让他回来,叫珊小姐过去。” 让秦珊去国外接手秦越的位子? 确实,亲姐的几兄妹,也就秦珊现在能去国外。 秦孟就别想了,跟沈厉一个尿性,这辈子都指望着别人养自己。 沈臻:“赵师傅,秦家的事你这个告诉我,不太好吧?” 司机一愣,是秦先生吩咐他透露的啊,他现在要不是要说秦先生吩咐的?司机陷入了两难境地,终于灵光一闪:“秦先生说过。沈少比秦大少重要得多。” 沈臻一愣。 司机发现沈臻没再问话,松了口气,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沈臻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至今不明白秦邢为什么会忽然对他这么好,好到他在面对秦邢的时候放下了戒备,这辈子和上辈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上辈子他爱错了人,走错了路,但他还是他,性格也没变,身高体重要说有变化也没有。 秦邢心,海底针啊。 到达会所的时候会所外的停车场都已经满了,沈臻今天没穿西装,这样的商业晚会其实没有那么正规,大多数人都是来走一个过场,往年也许多人不穿正装,只有需要上台演讲的才会穿。 一身休闲装打扮的沈臻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严肃。 进门的时候沈臻被门童拦住了。 “先生,这次会议不开放,请出示请柬。” 沈臻拿出手机,给门童看了电子请柬,门童确认之后才放行,还得过一次安检。 现在这种会议过安检是常态,十年前的一次会议就闯入了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罪犯,他不仅有心理疾病,还十分仇富,藏着自己自制的土枪就闯进了会所,土枪虽然射程不远,但近距离杀伤力很强,当场就死了三人。 从那以后这样的会议,安检措施都做得很仔细。 现在会议还没开始,秦邢估计在休息室,沈臻正准备抬腿去找秦邢,就听见旁边有人在议论他。 “赵先生,你看个小伙子,也年轻呢,就能来参加这样的会议了,果然现在的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是啊,赵先生今年也才二十五吧?白手起家,现在公司就这么大了,那个小子一看就是富二代,吃祖产,怎么能跟赵先生比?” “就是,赵先生多厉害,跟富二代比?也太侮辱赵先生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被怼的十分尴尬,只能傻笑。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这次来参加会议,他这种小企业老板完全是撞大运,这种行业巨头牵头的会议,能来一次就十分不得了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个省出来的,比他们更厉害的大企业不会跟他们扎堆,所以只能捧着一群人里公司开的最大的赵轩。 毕竟出来一次,总要搭上点关系。 沈臻停下脚步,他面露不耐地转头冲坐在沙发上的几人说:“说人坏话的时候,记得小声一点。” 可能他们还觉得自己在说悄悄话吧? 沈臻正准备抬腿离开,一个中年男人却在尴尬之后梗着脖子说:“我们又没说错。” 后面的人拉了他一把,中年男人觉得丢了面子,怎么也不松口:“要不然你这么年轻就能来这样的会议了?富二代就富二代,承认了能怎么样?” “李哥。”年轻男人张嘴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他很年轻,梳着大背头,穿着黑色西装,充满了成功人士的气质,他站起来,朝沈臻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鄙姓赵,赵轩。” 沈臻莫名其妙的被怼了,又莫名其妙的被拦下来,最后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刚刚和人聚众背后诋毁的人要求握手。 沈臻都觉得这些人大概是脑子有问题吧? 捧人的时候不捧一踩一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有事?”沈臻冷漠问道。 赵轩眉头一皱,收回了自己空落落地手:“商场叵测,与人为善总比跟人结仇好。” 沈臻:“这是你要担心的事。” 赵轩:“……” 这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喂,你知道赵先生是谁吗?”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义愤填膺,“手都不握,这点礼貌都不懂,还在商场上混?” 他们可不怕这种富二代,最多也就是名下有个小公司,如果真是大企业的继承人,现在早就在休息室里,怎么可能在大厅里,跟他们这些人待在一起? 现在大厅众人中,最成功的就是赵轩。 这给了赵轩骄傲的本钱。 “让开。”沈臻面无表情地说。 赵轩没动。 沈臻:“好狗不挡道。” 赵轩呼吸一窒:“你骂谁是狗?” 沈臻冷笑:“骂你。” “不知道天高地厚!”赵轩怒急,他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在他们当地,他是商业新秀,比他强的都愿意跟他交好,比他弱的更是巴结着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赵轩深吸一口气:“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跟你计较。” 沈臻却不在乎他在说什么:“还不让开?” 赵轩紧盯着他。 “保安!”沈臻喊道,“这里有狗拦路。” 保安:“……” 嘤嘤嘤,他只是个小小的保安,拿着少少的工资,干着多多的活。 他哪个都不敢得罪的呀,放过辛苦混日子的小保安好不好? 保安一脸绝望地走过来。 赵轩却从怀里拿出钱包,把一叠百元大钞丢到地上,冲保安说:“让开,这些都是你的。” 保安愣在原地。 把钱扔到地上,这是多侮辱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保安是个小工作,但干小工作的人也有尊严。 “这位先生。”原本不敢管事的保安黑着一张脸,“请跟我到那边去。” 赵轩不耐烦地说:“让你滚,听不懂吗?这些钱不够是不是?再给你!” 说完,又往地上丢了一叠钱。 沈臻都无语了,暴发户都比这人有水准的好吗? 第46章 “先生, 我自己能挣钱。”保安是个年轻人, 火气也比较大,现在还压抑着怒火不想把自己的工作搞丢。 赵轩皱眉, 他看着保安:“你还嫌不够?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这些都够你一年的工资了吧?” 保安捏紧拳头:“先生, 我工资再低,吃的也不是你家的米。” 赵轩笑了:“哦,觉得伤自尊了是吧?” 保安没说话。 赵轩却忽然变了脸, 他充满嘲讽地说:“自尊能当饭吃吗?你干一辈子保安, 都买不起一套房。” 保安正要举起拳头, 却被闻讯赶来的保安队长拦住了。 干保安的, 大部分都是当兵退役, 志愿兵三年, 很多都是高中没毕业就去当兵, 没有文凭, 回来以后工作并不好找,要么去健身房当教练,要么就是自主创业,再或者就是保安。 “队长……我……”保安正要解释, 队长却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地说, “快跟赵先生道歉。” 队长按着保安的肩膀, 一起给赵轩鞠了一躬。 他们现在当保安工资不低, 在同行里算是高工资了, 还得养家糊口, 要是突然失去这份工作,他们就会面临失业的危险。 保安咬着唇,屈辱的低下头:“赵先生,对不起。” 赵轩:“以后注意,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队长把保安拉走了。 沈臻:“走什么走?” “你过来。”沈臻对小保安说。 小保安和队长都停在原地。 沈臻看到小保安的时候,就像看到了在工地上的自己。 “过来。”沈臻又说了一声。 小保安最终还是过来了。 沈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保安:“我叫钱子江。” 沈臻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了小保安:“把你的电话记进去。” 小保安呆愣愣的输进去。 这个小保安毕竟也是因为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沈臻面无表情的想,自己也是无妄之灾,太倒霉了。 沈臻又看了眼旁边的赵轩,觉得跟这种人计较也实在是浪费时间。 小保安把手机递回来,沈臻说:“空了联系你。” 小保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队长拉走了。 队长的表情也很急躁,他们这些小保安可不想得罪这些人,有钱人什么不敢做? 不想跟赵轩这种人纠缠的沈臻再次打算往前走,他想绕过前面的人形桩子,但刚走了没几步,赵轩就抬手把住了他的肩膀,语气恶劣:“喂,我叫你走了吗?” 沈臻转头,一拳就揍上了赵轩的左眼。 赵轩吃痛的后退一步,捂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沈臻,眼睛是人体最容易受伤的部位之一,赵轩痛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TM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告诉你,得罪我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臻抬腿,又是一脚穿在了赵轩的肚子上。 那几个中年男人听到赵轩的惨叫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挽着袖子准备上来拉偏架,然后还没走近,就被眼前的一幕吓蒙了—— 沈臻面无表情的走到躺在地上的赵轩面前,每一脚都踩在赵轩的小腹上,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看赵轩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只臭虫。 赵轩:“你TM……滚开!” 沈臻又是一脚。 赵轩:“啊啊啊啊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再一脚。 赵轩:“疼!疼啊!” “你、你快让开!”赵轩已经被踩得蜷缩成一团,他艰难地说,“我、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让开,我就放你一马。” 沈臻却突然弯腰,拉着赵轩的衣领,把他的上半身扯起来,沈臻问道:“疼吗?” 赵轩惊恐地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年轻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沈臻再次发问:“疼不疼?” 赵轩点头如捣蒜:“疼疼疼!” 沈臻伸手拍拍他的脸:“下次还嘴臭吗?” 赵轩阴狠地看了沈臻一眼。 沈臻站起来,又是一脚。 赵轩大喊:“人!人呢!” 中年男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走上前,正准备拉住沈臻,却不料沈臻忽然转头看着他们:“怎么?也想过来挨打?” 中年男人们看着沈臻的狠劲,也不敢上前了,只能大喊:“保安呢!保安去哪儿了!干什么吃的!” 保安们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还是保安队长走了过来。 沈臻看赵轩快爬起来了,又是一脚踹到了赵轩的脸上。 队长:“这位先生……” 沈臻没管他,冲着地上的赵轩说:“站起来。” 赵轩:“……”你打我就打我,你还要让我站起来挨打? 沈臻抬起腿。 赵轩忍着痛麻溜得站起来。 疼得呲牙咧嘴。 “道歉。”沈臻说。 赵轩看着沈臻的腿,捂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说:“对、对……不起。” 沈臻:“记得鞠躬,说大声点。” 赵轩:“你别欺人太……” 他又倒下了。 众人转过头,眼前这一幕太过血腥暴力。 赵轩再次被沈臻勒令站起来。 沈臻:“道歉。” 赵轩屈辱地低下头,朝沈臻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沈臻:“重新来。” 赵轩瞪大眼睛看着沈臻。 可这次赵轩不敢反抗了,他又鞠了一次。 沈臻:“重来。” …… “重来。” …… “重来。” 赵轩:“你打死我吧!我不鞠了!” 沈臻冷笑:“你鞠了那么久错误的躬,我没揍你,只是让你重来,已经对你很温柔了。” 赵轩:“……” 赵轩转头问自己的同伴:“我鞠错了?” 几人也是一脸迷茫。 有一个比较懂的:“赵先生,你双手该贴着裤缝。” 赵轩:“……” 鞠个躬这么讲究的吗? 赵轩再次鞠躬,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这回没结巴,实在是不想一直鞠下去。 沈臻:“我接受你的道歉。” 赵轩松了口气。 沈臻:“你忘了给另一个人道歉。” 赵轩:“谁?” 沈臻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赵轩只能不情不愿地走到小保安面前,小声说:“对不起。” 沈臻在不远处:“鞠躬。” 赵轩痛苦的再次弯腰。 只要他知道这个揍自己的小子是谁,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他赵轩就忍不了鞠躬? 跟胯下之辱比起来……赵轩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别惨。 小保安表情复杂地看着给自己鞠躬道歉的赵轩,不知道为什么,眼角稍微有点湿润,他高一毕业就去了部队,当了三年志愿兵,退伍的时候拿到了几万块钱,把钱交给老家的父母之后就出来讨生活。 当保安的工资,要看在什么场合当保安。 他妈有糖尿病,每天都要打针。 他把肺癌早期,还能治,但是治病是要钱的啊,老两口还没买保险,他只能想办法找挣钱的工作。 在这种场合当保安,一天的工资就有四千,去别的场合,一个月的工资才四千块。 但是这样的场合,被人骂是常事,他是第一次来这种活动当保安,队长也是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才给了他这个机会。 刚刚被队长拉走的时候小保安就后悔了。 他没有任何的资本,甚至没办法维护自己的尊严。 赵轩说完对不起,小保安忽然觉得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他说:“没关系。” 赵轩连忙往自己同伴身边走,他小腹疼得厉害,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形走过去。 他一定要知道这小子是谁! 赵轩紧咬着牙,他要让这小子付出代价! “沈少!”一个赵轩眼熟的身影小跑了过来,这人赵轩认识,他来本市还专门去拜访过,是食品行业龙头陈氏的大少爷,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瞧他,但赵轩也不生气,毕竟他们之间几乎隔着一个海沟。 可现在…… “沈少。”陈晔笑着走过来,“秦爷让我出来看看,你迟到了。” 沈臻走过去:“遇到了点事。” 陈晔看了一圈,注意到了捂着肚子的赵轩,冲沈臻说:“沈少,要不然就交给我?” 沈臻:“不用麻烦你,他应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们走吧。” 陈晔看了眼赵轩,笑着答道:“好啊。” 反正他已经记下这张脸了,要是沈臻待会儿反悔,自己还是可以给沈臻卖个好。 沈臻和陈晔离开之后,赵轩全身抖如筛糠,他……他到底得罪了谁? “沈少……”旁边的人说,“能被叫沈少的只有一个,就是现在汇通地产的老总。” “那不是该叫沈总吗?” “你不懂,他们圈子的都这么叫,我也不懂。” “啪嗒。” “赵先生,你要不要去医院?你看你都跪了。” “去找医生看看吧?” 赵轩:“我没事,我……我想静静。”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装逼把自己装进坑里。 到了休息室,沈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的秦邢,秦邢朝他微笑:“小臻,到我这儿来。” 沈臻走过去,他弯下腰,秦邢自然的伸手揉着沈臻的耳垂,语气中带着笑意:“怎么了?受气了?脸这么黑?” 沈臻摇头:“没有。” 秦邢笑道:“要是受了气,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沈臻觉得被溺爱的感觉真是太辛苦了,如果他成为了一个纨绔子弟,那一定不是他的错。 第47章 开场之前, 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企业老总都坐在休息室内,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和秦邢打过交道,对秦邢的态度之恭敬, 让沈臻都有些大开眼界, 不过估计是年纪大了,就喜欢聊点往事。 “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秦总。”有人笑着说,“那时候就觉得秦总年少有为。” “谁说不是?秦总当年的风采, 啧……” “嘿, 不瞒你们说, 我当年还小瞧过秦总呢。” …… 沈臻听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秦邢, 十五岁刚从国外回来, 用稚嫩的肩膀担起了整个秦家, 在荆棘丛生的商业场上开出一条属于他的路, 沈臻觉得三十五岁的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十五岁了。 那时候的秦邢是最小的儿子,上头几个哥哥,继承家业根本轮不到他, 更何况当年的秦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秦邢回国, 称得上是临危受命, 几个哥哥束手无策, 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押在当年只有十五岁的秦邢身上。 十六岁, 才是秦邢出现在所有人视野的年纪。 他把该卖的产业全部保了下来, 雷厉风行的肃清高层,所有管理层全是他亲自重新挑选。 每一次决策,每一场生意,他都得亲自上阵。 十五六岁的年纪,想想都知道会有多少人不服他。 不需要细想,就知道秦邢当年面对的是怎样的场面,一个混乱的秦家,有求于他又想等他成功后夺取胜利果实的兄弟们,虎视眈眈的敌对企业,当时的秦邢腹背受敌,却硬生生扛了下来,正因为他扛了下来,才有现在的秦家,现在的秦氏。 或许未来几十年,都难再出一个秦邢。 秦邢大约是对吹捧他的话没什么兴趣,他笑着说:“年年都是这些话,今年换个话题吧。” 众人纷纷响应:“倒也是,我们年纪大了,想的都是从前的事。” “年纪大的都这样。” 秦邢只是笑了笑,他对众人说:“这是沈臻。” 进来以后就坐在秦邢左手边的沈臻也笑了笑,笑容内敛,这让人产生一种他涉世不深的错觉。 从他进来开始,所有人都关注着他,只是秦邢没提,他们也就没问。 以前秦邢只是把沈臻介绍给当地企业的老总,这次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老总。 “这是我最欣赏的孩子,你们叫他小臻就行。”秦邢说。 他没有用疼爱,他用的是欣赏。 “也是年少有为啊。”有人连忙接嘴,“有秦总当年的风采。” “小臻现在在做什么?” …… 沈臻做出一副内敛稳重的样子:“今年刚涉足房地产和网络信息。” “一个是支柱产业,一个是新兴产业。”有人夸奖道,“这么年轻就开始做实事,怪不得秦总欣赏,换我我也欣赏。” “现在的小辈,跟我们当年不能比了。” “老了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 秦邢听着,脸上挂着微笑,沈臻被夸的没什么感觉,他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在夸他,只是看在秦邢的面子上捧几句而已,实在不用当真。 商业讲会开始以后,沈臻才和秦越走到会场当中,秦邢坐在全场最中心的位子,沈臻就坐在秦邢的旁边,周围坐着的全是刚刚在休息室内的人。 上台演讲的除了知名企业家以外,还有几个新秀。 ——包括之前被沈臻揍了一顿的赵轩。 他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估计是重新整理过仪容,但眉宇间战战兢兢,似乎在害怕被打击报复。 直到他演讲结束,赵轩才松了口气。 这次的商会还会全程在电视和网上直播。 “镜头!卧槽!镜头刚刚晃过了一个超帅的小哥哥!” “这种会议还能有帅哥吗?我好鸡儿感动啊,我以为全是一群地中海。” “镜头刚刚推过去的时候,真的好多地中海哈哈哈哈。” “贫穷使我拥有一头秀发,富贵让他们秃头。” “……为何我如此贫穷却还是秃了?” “我截到小哥哥的图了,沃日,完全就是小说里的冰山男主角啊,全程没什么表情,但就是好帅!” “坐他旁边的也好帅,但是不一定的帅法,一看就成熟稳重。”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跟长得好看的人当朋友。” “说不定有亲戚关系呢?” “五官一点都不像啊。” “在一群中老年啤酒肚秃头里找帅哥,实在是太难为我了。” “镜头不扫小哥哥我就不看了。” “话说你们没发现吗?这次会议只邀请企业家和创业者,也就是说,这个帅哥哥也是个总裁啊。”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我忽然想写一本小说,就叫《偷心小妖精:冰山总裁爱上我》。” “快写!我捧场!” 沈臻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忽然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年轻,没秃头,颜值高,还是个总裁,完美符合玛丽苏小说人设,沈臻的截图也被做成了头像大小,出现在各个论坛和聊天工具上。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臻刷了刷微博,这才发现自己上了营销号的扒一扒。 【娱乐小先锋】:忽然发现许多宝贝都换上了我老公的照片头像,现在来给大家扒一扒我老公,老公大名沈臻,小名宝贝臻,汇通地产总裁,汇通网络信息公司总裁,大写的人生赢家,头顶一个苏字,是行走的小言男主,可高冷可呆萌,必须吹一波,照片如下,各种沈臻老婆拿去存图吧,不用谢,请叫我沈臻的正宫太太。 下面的照片全部都是沈臻出席各类开放场合的照片,有一脸冷漠的,有低头沉思的,也有面带微笑的,穿着几乎都是西装,沈臻身材很好,穿西装能凸显他的身材优势。 “我日日日日日,没想到我逃过了爱豆没逃过总裁。” “我家本来就准备买房了,我得去打听一下汇通,支持我老公。” “现在总裁都这么帅了,我内心是绝望的。” “虽然我是个男的,但是我不介意成为老公的老婆。” …… 沈臻看得哭笑不得,他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经验,好像换了一辈子,世界都不同了。 包围着他的不再是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怎么?”秦邢放下刀叉,沈臻正看着手机傻笑。 沈臻抿唇笑道:“没什么,网上有人夸我长得帅。” 秦邢温和地说:“小臻很好看。” 除了沈臻,别人当然也能刷到动态,住在楚家的苏时清紧咬着唇,刷着微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而他呢?住在楚家,却不是楚家人,楚家的先生和太太无视他,佣人们就算喜欢他有什么用? 楚浩逸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也只能跟他见一面。 苏时清握住手机,要不是力气小,恐怕得把手机捏碎。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就是沈臻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他觉得自己不比沈臻差什么,只是缺少机会,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像秦邢捧沈臻一样捧他。 苏时清忽然站起来。 是啊,秦邢。 秦邢才是关键,秦邢以前捧秦越,秦越几乎掌握了秦家一半的发言权。 当秦邢厌恶秦越以后,秦越就变得一文不值,甚至被发配去国外。 苏时清拿起手机,给他从来不联系的人打了电话。 “是郑先生吗?”苏时清的声音有点抖,“我是苏时清。” 那边的人问道:“时清?怎么突然联系我了?有什么事?” 苏时清连忙说:“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楚家,但是我不想一直麻烦楚家,我……我想去秦氏上班。” 他要去接近秦邢,他相信秦邢只是没看到他的优点,只要秦邢看到他,发现他,就不会再把沈臻视如珍宝。 就和秦越一样。 秦越可是从小跟沈臻一起长大的,还不是选择了自己? 那边的郑先生说道:“进去倒是可以,但我没什么权力,只能让你去基层。” 苏时清:“可以的,只要能进去就行。” 郑先生:“对了,你的学历是?” 苏时清愣住,他……他没有读大学,高中的时候被沈臻带到了秦家,他就再也没去上学了。 “高中肄业啊……”郑先生也有些头疼,“秦氏查的严,造假不太可能,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清洁工倒是可以安排。” 苏时清声音沙哑:“清洁工?” 郑先生:“让你去当清洁工确实太委屈了,要不然你还是别去了。” 苏时清颤抖着说:“去,我能做。” 郑先生:“那你等我消息吧。” 挂断电话,苏时清坐在床上发呆,他从没想过自己回去做清洁工的工作,他内心有些接受不了,过了半个小时,他才劝服了自己,他要是一直待在楚家,那才是真的毁了,他一定要接近秦邢。 苏时清自言自语道:“小臻,我不是故意想取代你的,我只是和你一样倾慕秦叔叔而已,你会理解我的吧?小臻?” 此时的苏时清不知道秦越马上回国,他已经完全把秦越抛之脑后了。 第48章 秦越接到回国通知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坐着, 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助理来接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椅子上站起来的。 他刚来的时候还充满雄心壮志, 认为即便自己没有决策权, 也可以做出成绩,让舅舅重新正视他。 问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秦越坐在飞机上,回忆自己出国后的一切。 是从他刚来的时候开始的, 现在他看着自己之前的提议, 都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全是屎。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一个月前, 他半夜翻出自己之前的提议文件, 被之前的自己气得肝疼,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提案。 回到秦家, 秦越站在大门口, 这里是他的家, 他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接受教育。 他曾经也是这个家的半个决策者。 但他现在就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灰溜溜地被召唤回来。 “秦大少,先生在等您。”管家从门内出来, 依旧和之前一样恭敬的请秦越进去。 秦越面无表情的走进去,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管家说:“先生在等您。” 秦越:“……还有其他人吗?” 管家低着头, 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沈少也在。” 秦越问管家:“小臻现在回秦家了?” 他记得他离开之前沈臻就离开了秦家, 他以为沈臻不会再回来了。 管家:“沈少是客人。” 秦越懂了, 沈臻只是偶尔来秦家而已, 并不会回来长住。 被领到书房, 秦越站在门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他在路上打好了腹稿,应该怎么跟舅舅汇报国外的事务, “先生,大少到了。”管家在门口说。 里面传来秦邢低沉的声音:“让他进来。” 管家打开了书房的门。 秦越迈出步伐,绕过书架,这才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秦邢,以及坐在秦邢旁边,正在倒茶的沈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全距离,和别人的距离一旦超过了安全距离,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秦越不知道秦邢的安全距离是多长,但是秦越知道,秦邢并不喜欢和人亲近。 就连秦越,都不曾和秦邢保持过亲密的距离。 但沈臻此时坐在秦邢旁边,两人的膝盖都快挨到一起了,秦邢却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来了。”秦邢似乎才发现秦越,他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坐。” 秦越:“舅舅……” 秦邢:“坐下说。” 秦越只能过去坐下,就坐在秦邢的对面,他的目光在秦邢身上扫了扫,很快挪到了沈臻的身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打量过沈臻了,在国外的时候,他都有些记不起沈臻长什么样子。 但在这一刻,沈臻的身影无比清晰的出现在秦越的脑内。 他忽然记起来沈臻更年轻的时候,他们还在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是最亲密的好友,从认识开始,他们就从未疏远过,那时候的秦越以为,他和沈臻会一直待在一起,哪怕他们以后没有在一起,各自结婚,也会是好兄弟。 “在国外怎么样?”秦邢发现秦越一直看着沈臻,目光锐利的看过去。 秦越连忙低头:“还好。” 秦邢笑道:“学到了什么?” 秦越:“是我前期太自大,提案太激进,现阶段是先稳住国外市场,提高知名度,再徐徐图之。” 秦邢拍了拍沈臻的手:“小臻,去厨房看有没有甜点。” 沈臻乖巧地说:“好。” 沈臻知道秦邢是要把自己支开,不然可以直接让管家送甜点过来。 等沈臻离开之后,秦邢才重新看向秦越,这时候的秦邢和以往格外不同,他面无表情,目光深沉,他大马金戈地坐在沙发上,温柔的气质消失无踪,整个人充满了压迫性,像是巨大且危险的猎食者。 秦越挺着背坐着,他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压迫着,让他近乎喘不过气来,双手捏着拳头,却使不上劲。 秦越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弱小。 弱小到秦邢看向他的时候,他只敢瑟缩起来。 “阿越。”秦邢书,“舅舅这么多年培养你,培养出了一个废物,你觉得舅舅现在心情如何?” 秦越:“舅舅,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了,舅舅,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舅舅!” 秦邢明明平视着秦越,可秦越却感觉秦邢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我给过你。”秦邢语气平和下来,“不止一次。” 秦越已经冷汗直流,后背的汗水打湿了衣服。 秦邢说:“我也告诉过你,我不止你一个侄子,是我给了你太多的优待,让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吗?” 秦邢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地说:“舅舅……” 秦邢:“秦家能养阿孟,也能养你。” 秦越双眼带着祈求:“舅舅,我知道现在能力存疑,我也不求着您再像以前一样对我,我像不靠家里,自己去创业。” 秦邢沉默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秦越。 “好。”秦邢说,“我不会提供你任何帮助,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是秦氏子弟,在你没成功前,你不能出现在人前。” 秦越松了一口气:“谢谢舅舅。” “不用谢我。”秦邢说,“要谢就去谢小臻。” 秦越奇怪的看着秦邢。 秦邢:“出去吧。” 秦越出书房的时候正好和沈臻碰面,秦越有些不自然地跟沈臻打招呼:“小臻。” 沈臻没什么表情:“有事?” 秦越:“以前的事,是我做得有问题,不够冷静,也没有为你着想。” “不用道歉,你没什么错。”沈臻端着甜点,“我先进去了。” 秦越给沈臻让路。 他在沈臻开门之前抓住了沈臻的手臂,低声说:“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沈臻奇怪地看着秦越:“为什么?有必要吗?” “我想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秦越,“我不该那么粗暴,也不该那么说你。” 沈臻觉得秦越可能是发神经,他可不信秦越会良心发现,毕竟上辈子的秦越为了苏时清几近癫狂,一旦有谁让苏时清不开心,他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搞得对方家破人亡,有权有钱有势的秦越想对付谁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爱上苏时清的秦越早就没了是非观,他能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就真的奇了怪了。 “是吗?”沈臻轻描淡写地说,“那不重要。” 比起上辈子秦越做的事,这辈子所做的不过是皮毛,不痛不痒。 “小臻。”秦越说,“我以为我们还是好朋友。” 沈臻偏头看他,表情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你以为?” 秦越看着他。 沈臻笑道:“你以为的就是对的吗?” 说着,沈臻拉开了书房的门,不再去看秦越,而是径直走了进去,走到秦邢的身边。 把甜点放在桌子上以后,沈臻依旧坐在秦邢身旁。 “阿越跟你说什么?”秦邢问道。 沈臻:“他向我道歉了。” 秦邢目光微闪:“哦?小臻原谅他了?” 沈臻抬头,表情有些疑惑:“我本来就不生气,谈不上原谅。” 秦邢喝下一口茶,握住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用力。 沈臻:“我对他现在没有任何感情,就像看一块石头,膈脚和挡路的时候会多看一眼,也会急躁一些,但是不膈脚挡路的时候,我注意不到他。” 秦邢用力的手指关节放松下来,他伸手摸了摸沈臻的头,语气温柔宠溺:“阿越要去自主创业。” 沈臻无可无不可地说:“是吗?” 秦越自立门户的话,应该会把苏时清从楚家接出来吧? 秦邢又说:“苏时清在秦氏当清洁工。” “清洁工?”沈臻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苏时清这种需要别人照顾和伺候的人,会愿意降低姿态去当清洁工?难道楚家把他赶出去了?不对啊,如果楚家把他赶出去了,他也应该会去找楚浩逸或者秦越。 甚至他还能去找自己的父母,怎么会去秦氏当清洁工? 沈臻头一次猜不出苏时清是怎么想的。 苏时清的脑回路有时候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沈臻说:“他为什么不去当职工?要去当清洁工?” 秦氏的清洁工比别的公司的清洁工要轻松一些,秦氏的管理严格,除了灰尘以外也不会有什么垃圾,待遇也不错,清洁工们也挺珍惜自己的工作。 可再怎么好,也不像是苏时清会喜欢的工作岗位,苏时清这种人根本不会喜欢工作,他应该更喜欢被人养着的感觉,当只金丝雀,不愁吃喝,依靠主人的宠爱就能活下去。 而且秦邢注意苏时清干什么? 沈臻看向秦邢。 秦邢却低笑,他似乎猜出了沈臻在想什么,他坐起来,在沈臻的耳边说:“怎么?吃醋了?” 沈臻默默的伸手摸自己的耳朵,偏头:“没吃醋,您在意苏时清是苏时清的运气。” 秦邢被逗笑了,他忽然搂住沈臻的肩膀,沈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入了秦邢的怀里。 秦邢:“小臻冤枉叔叔,叔叔也得为自己辩解一下吧?” 沈臻努力平稳住呼吸,却依旧挡不住血液上涌,他想挣开秦邢的怀抱,可秦邢的手臂就像钢铁铸造而成,纹丝不动。 秦邢的下巴抵在沈臻的头顶,沈臻有些恍惚了。 第49章 书房内的气温并不高, 可沈臻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在被放在火上炙烤, 每一分钟都是巨大的折磨,他的脸颊越来越红, 鼻尖全是秦邢的气息, 耳边是秦邢的呼吸声,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秦邢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暧昧,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就像一团团炽热的火焰, 他的下巴抵在沈臻头顶, 一只手搂着沈臻的肩膀, 他低声说:“任何让小臻难过的人, 叔叔总是会在意的。” 沈臻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喝醉了酒, 他甚至有点晕头转向了。 “小臻冤枉叔叔。”秦邢忽然抓住沈臻的一只手, 秦邢的手心干燥温暖, 而沈臻的手却苍白冰凉, 当秦邢握住他手的时候,沈臻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 人人都向往温暖,但温暖从来不是触手可及。 秦邢低笑:“拿什么来补偿呢?” 沈臻茫然的抬头看着秦邢的眼睛,那里面有更深沉的, 沈臻看不懂的东西,他的理智像是破烂的时钟, 终于在这一刻停摆。 在不知不觉之间, 秦邢靠得越来越近, 沈臻却没有一点动作, 他像是被谁施加了定身咒, 连手指都不听他的指挥。 直到沈臻的脸颊忽然一热,沈臻霎时间烧成了一团火。 他感受到了秦邢嘴唇的温度,和手掌不同,秦邢的嘴唇微凉,这个吻轻描淡写的像是一阵风温柔拂过,但是却格外清晰,甚至于沈臻能勾勒出秦邢嘴唇的形状。 秦邢的嘴唇很薄,唇形却很好,沈臻僵在秦邢的怀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木偶。 “我、我、我先回去休息了。”沈臻突然挣脱秦邢的怀抱,他站起来后手足无措地盯着地板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迅速的离开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的那一霎那,沈臻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不应该的,不应该这样,也不该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如果秦邢对他有意思,那上辈子呢? 就算他这辈子做出了上辈子不同的选择,可是灵魂是一样的,又能有什么样的区别? 还是秦邢只是一时冲动? 沈臻觉得自己的大脑混乱急了,他急需独处,一个人安静的思考。 跨上机车的时候,沈臻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反而比之前显得更加苍白。 他感觉到了恐惧,踌躇和迷茫,每一种情感都让他心绪不宁。 秦邢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动作,也没有去追沈臻,他脸上还带着笑,舌尖轻舔嘴唇,他看上去游刃有余,毫不担心。 看着秦邢离去的方向,秦邢轻笑道:“我等了这么多年,难道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过往一切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 回到家的沈臻把自己泡在浴室里,他冰冷的皮肤回温,僵硬的四肢逐渐舒展开来。 张妈没在家,估计是接她儿子去了,沈臻把下半张脸潜入水下,平静的想到。 或许那是个长辈对晚辈的吻,毕竟亲的是脸颊,又不是嘴唇,不该有太多的含义。 但沈臻知道这是在自己骗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秦邢的体温。 沈臻扬起头,看着头顶的吊灯,秦邢温柔又体贴,强大又充满侵略性,只要性取向为男,都会被他吸引,可这不应该包括自己。 沈臻已经吃够了感情的亏。 他上辈子连秦越都无法掌握住,更何况秦邢。 沈臻迈出浴缸,拿过一旁的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感情是靠不住的,只有力量靠得住,如果他一直弱小,那么就和上辈子没有区别,秦越可以背叛他,秦邢也可以,而他除了怨恨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只有自身变得强大,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才能在对方说走的时候,用现实让他明白走的代价。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跟秦邢在一起了。 那也一定是在他有能力左右自己未来的时候。 不是现在。 穿上浴袍后,沈臻踏出了浴室,大门却正巧在这个时候打开,张妈领着一个年轻人进了屋。 沈臻的头发还是湿的,被沈臻一把抓到了脑后,露出五官和额头,浴袍微敞,沈臻的胸膛和空气接触着,他一米八的个头显得身材削瘦腿长,此时正看着张妈和她的儿子。 张妈有些拘束地说:“沈少,这是我儿子,韩朗。” 她拉了拉儿子的衣摆:“小朗,叫人。” 刚读大学的韩朗穿着一身棒球服,他大约有一米八八左右的个头,身材健硕,浓眉大眼,是个帅气的小伙子,年轻,身上有一股朝气,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就像是一头小牛犊,阳光向上。 韩朗似乎不怎么情愿地说:“沈少。” 然后小声嘟囔:“都什么年代了,这称呼还跟旧社会一样。” 张妈尴尬地冲沈臻笑了笑。 沈臻也不计较:“叫我沈哥就行。” 韩朗这下倒是很利索:“沈哥。” “我先回房休息了。”沈臻冲张妈说,“明早我还是六点起来。” 张妈连忙答好。 沈臻回房间之后张妈才对韩朗说:“你先坐会儿,妈给你做宵夜。” 韩朗坐到沙发上,觉得有些不自在,和一直待在秦家的张妈不同,韩朗从小就寄住在别人家里,他爸除了吃喝嫖赌啥都不会,也不管儿子,只知道伸手找老婆要钱。 他爷爷和奶奶都在乡下,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了就进城,寄住在别人家里。 寄住就是寄人篱下,别人家的孩子有的玩具,他只敢看着,不敢说想要。 别人家的孩子有零花钱,他却从没在叔叔阿姨手里拿到过——他们说他家只给了生活费。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高考结束,他靠进了全省最好的大学,这才脱离了寄住家庭。 他妈又出现了。 韩朗虽然不恨自己的亲妈,但是要说亲近,那是亲近不起来的。 但他知道亲妈好歹比亲爸靠谱。 “吃抄手吧。”张妈说,“冰箱里有,我给你煮二十个?” 韩朗咽了口唾沫:“好。” 他打量这这个房子,这房子简直是电视剧里有钱人才能住的房子,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房子的装修充满了现代感,简洁大方,干净得像是没人住,就连自己屁股下面的沙发都柔软的不可思议。 吃抄手的时候,韩朗问张妈:“妈,我住过来,沈哥真的没有意见?” 张妈一边洗锅一边说:“沈少人好呢,是他让我把你接过来的。” 张妈脸上带着笑。 虽然嘴巴上喊得是沈少,但心里,她把沈臻当做自己的孩子。 “为啥?”韩朗奇怪道。 张妈笑笑,不说话。 因为在沈少心里,她这个佣人,其实也占据着一席之地吧。 很多感情都是依靠日积月累,人心总是相互的。 张妈说:“你住那个屋子,床我都给你垫好了,学校那边我明天陪你去办走读。” 韩朗点头:“好。” 他也想跟自己的亲妈住在一起,他没和母亲相处过,不知道跟母亲相处是个什么滋味。 翌日清晨六点,沈臻被闹钟吵醒,他几乎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秦邢,一闭眼就是秦邢的脸,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过去,可是现在被闹钟吵醒,沈臻又睡不着了。 “沈少,吃饭了。”门外传来张妈的声音。 沈臻:“就来。” 他穿好睡衣,去卫生间洗漱,这才走到客厅,韩朗已经坐在饭桌旁边了,张妈正从厨房端菜出来。 早餐是花生粥搭配着油条和小笼包,都是张妈亲手做的,干净卫生,味道也好。 昨天沈臻没顾得上跟韩朗说话,现在情绪稳定了一些才问:“小朗什么时候来的市里?” 韩朗连忙回答说:“八月份,开学提前来的。” 沈臻:“学的什么?” 韩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软件工程,以后想去做游戏。” 游戏行业是个朝阳行业,近几年崛起的很快,但是国内出的游戏其实并不多,注册量和活跃量最大的是国外的几个龙头企业,几乎垄断了全球一半的市场。 国内的游戏公司大部分是小打小闹,能出头的凤毛麟角。 能发展到国外去的更是少得可怜。 沈臻冲韩朗说:“挺好,有前景。” 韩朗嘿嘿笑了一声。 他报考这个专业的时候,周围的亲戚都来劝过他,都让他去读师范,以后出来教书,工作比较稳定,或者出来以后去考公务员,拿铁饭碗,很多人对游戏行业带着天生的偏见。 韩朗告诉张妈的时候还以为张妈也要骂他,结果张妈说:“啊……我不懂这个,我问问沈少。” 她不懂,所以去问,而很多人即便不懂,也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出:“这种行业就是不学无术,做游戏就是带坏别人孩子,以后要倒霉的。” “沈哥。”韩朗小心翼翼地问,“您觉得游戏这个行业怎么样?就是……会不会把小孩教坏?” 沈臻奇怪地看着韩朗:“什么都可能把人教坏,不知道克制和把控,肉吃多了都会得肥胖症。” 韩朗的手一拍大腿,发出一声响:“沈哥说得对。” 沈臻:“……”这么激动干什么?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吗? 第50章 上午七点, 沈臻离开家, 他刚关上门,就看见对面的沈厉在推沈云和沈慕出门。 沈厉一边推一边说:“你们走, 滚出去, 找你们的苏弟弟去,吃我的住我的还让我去跟苏时清道歉,你们的脑袋被驴踢了吗?他那么好, 怎么不给你们拿钱啊, 怎么不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沈云拨开沈厉推他的手, 义正言辞地说:“时清是没有, 但是你有。” 沈厉:“啊呸, 我也没有, 苏时清住的吃的是楚家, 我住的吃的是大哥的。” 沈云:“大哥?” 沈厉此时看见沈臻出门, 连忙大喊:“大哥!这有两只癞皮狗!” 沈臻:“……” 原来沈厉是看沈云和沈慕实在是太可怜的,就去街头上找,昨天找了整整一天才找到,按照沈厉的想法, 就是让沈云和沈慕到他住的地方洗个澡,换身衣裳, 给他们一千块钱, 再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让他们去找工作, 自食其力。 因为沈厉的零花钱已经被沈臻断了, 他现在用的就是公司发给他的工资。 沈厉现在是实习生,一个月工资有限,加上自己又大手大脚,所以这一千块钱确实是他艰难地存下来的。 可惜沈云和沈慕明显并不领情,他们认为沈厉是他们的弟弟,所以沈厉的就是他们的。 一来到沈臻让沈厉住的房子,他们俨然成了这屋子的主人,洗完澡吃完饭,就理所当然地住了进来,沈厉一大早发现他们昨夜没走,还没能说话,沈云和沈慕就开始反向做思想工作。 “你就不该那么对时清。”沈云端着哥哥的款,指责沈厉,“你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就不能成熟点吗?说错了话就该去道歉。” 沈慕的话也差不多:“小厉,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悔改了,你跟我们一起去找时清,跟时清道歉,我们再一起回家。” 然后……气急败坏的沈厉就要把沈云和沈慕赶出去。 他真是好心喂狗。 沈厉跑到沈臻身边,怒斥自己的两个哥哥:“这房子是大哥给我住的,不是我的房子,大哥养我,我不去给苏时清道歉大哥也不会逼我去,你们两个呢?” 沈云哼了一声:“他当然不会让你去,他巴不得我们兄弟翻脸,他是在笼络你。” 沈厉:“哦,我就喜欢被大哥笼络,我过得舒服,我就不该接你们过来,滚滚滚。” “沈厉!”沈云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跟你二哥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要不是你,我们会被老爸赶出来?” 沈厉:“……”这就是传说中的颠倒黑白吧? 沈慕也应声说:“老爸多生气你知道吗?还说我们兄弟不友爱,小厉,你都这个年纪了,应该懂点事了。” 沈厉已经放弃跟他们争执了,他挪到沈臻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大哥,你让他们还我那一千块吧,我存了好久的。” 沈臻真是哭笑不得。 沈臻推了沈厉凑过来的脑袋一把,冲他说:“你自己的麻烦自己收拾,他们不走,你就跟他们一起走。” 沈厉的眼神瞬间变了。 现在他在沈臻的地盘,沈云和沈慕都这么逼迫他,如果他真跟着沈云和沈慕走了,那他岂不是……将重新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 他在这边挺开心的,没人天天在他耳边说教,没有苏时清碍眼,虽然要上班,但是自从他熟悉之后,前辈就不怎么怼他了,有时候还夸他聪明,夸得沈厉醺醺然,饿了就去找沈臻蹭饭吃,除了买东西不太方便——因为没钱以外,日常生活他也不觉得和家里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还要更自由一些。 “这不是我的房子。”沈厉转动自己迟钝的脑子,“你们不走,我就叫保安了,我真叫!” 沈云和沈慕一副看智障的样子。 沈厉:“你们不信是不是?我这就叫给你们看。” 说着沈厉就给物业打了电话。 沈云和沈慕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他们不信沈厉真的会赶他们走。 露宿街头这么多天,沈云和沈慕可不想再去过那样的日子,他们最近都是在认识的人家门口等着,等别人回家,要上一些钱,但是没想到沈复给各家都打了招呼,往日的朋友们都表示爱莫能助,不敢从账户走钱,只能给他们拿身上的零钱。 现在没几个人带现金,沈云他们经常拿不到钱,有时候能拿到几百就是运气好了。 可是第二次去找朋友,朋友却不再给他们拿钱,人家也有理由,害怕被沈复知道以后打击报复。 他们俩就靠着几百块钱撑了这么多天。 至今他们还记得朋友们当时看着他们两眼神,好像他们是乞丐。 可沈厉不一样,沈厉是他们的亲弟弟,沈厉不可能赶他们走,而且他们被赶出沈家也有沈厉的原因,这个弟弟虽然不算特别听话,但并不是多狠心的人。 沈云和沈慕胸有成竹。 然而—— 保安队的人赶上来,这栋楼里的住户可都是有钱人,他们一个都不敢得罪,比起同行,他们的工资可高多了,为了工资和奖金,敬业是应该的。 “把他们赶走,他们不是我的客人。”沈厉指着沈云和沈慕。 保安们走过去,他们各个人高马大,一起行动的时候看着还是很恐怖的。 沈云和沈慕瞪大眼睛:“你们干什么,我们是他哥哥!” 保安队长义正言辞:“亲戚也不行,我们只听住户和业主的。” “请吧。”保安队长说,“你们不动的话,我们只能帮你们动了。” 沈云和沈慕:“我们就不走!” ——十分钟后。 沈云和沈慕两个壮汉扛着走了。 从小娇生惯养,他们本来身体素质就一般,不爱运动,也不去健身,没什么力气,而且还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面对保安,根本没有纠缠的能力。 “沈厉!我是你亲哥!” 沈厉回答道:“我知道,以后见面我还叫你一声哥。” 被扛进电梯,沈云和沈慕终于安静了。 沈厉还抱怨:“早知道我就不同情心爆棚了,我的一千块钱!” 他真的存了好久啊!沈厉的公司现在还不大,正式员工的工资都不算高,更何况实习生了。 沈厉最近连零食都没敢买,好不容易存下一千,现在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沈臻看着沈厉吃瘪的样子,忍住笑说:“走吧,一起去上班。” 沈厉大吃一惊:“不是九点上班吗?现在才七点半!这里到公司只要二十分钟。” 沈臻:“你说的有道理。” 沈厉松口气,准备回去睡一会儿回笼觉。 沈臻:“不过这个道理没说服我,走吧。” 说完,沈臻就走到电梯口,沈厉看了看电梯,又看看敞开的门,思索再三之后才关上门,走到沈臻旁边,一起等电梯。 “哥,这是你的车啊。”沈厉看着机车流口水,“真帅。” 他一直想买,但是沈复不给他买,觉得给他买这样的车安全系数低,沈厉自己的钱又总是存不下来,只能一直望车兴叹。 沈臻看了沈厉一眼,给了他一个“你很有眼光”的眼神,把安全帽给了沈厉一个:“戴上,载你去公司。” 沈厉:“真的啊!” 立马把头盔带上。 沈臻坐上去之后让沈厉上车:“把我抱紧点,掉下去了我不负责。” 觉得自己要开始飙车人生,体验速度与激情的沈厉把沈臻抱得紧紧的,心里还想,大哥的腰抱着可真舒服。 然而—— “大哥,我们能加个速吗?”沈厉一脸纠结地问。 沈臻:“我已经很快了。” 沈厉:“刚刚一辆代步车超过了我们。” 沈臻:“他肯定超速了。” 沈厉:“……人家的代步车限速。” 沈臻:“他可能改装了。” …… 沈厉:“我好想看到一辆自行车超过了我们。” 沈臻:“他可能是偷偷装了电瓶。” 沈厉:“……大哥,我们要迟到了。” 沈臻把车停在路边能停车的地方,看了看手表,然后继续上路:“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九点。” 沈厉一脸复杂:“我们可是七点过出来的。” 平常打车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沈臻硬生生用了接近一个小时。 沈臻还认真地说:“行车途中不要说话。” 沈厉:“……”行吧,我闭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被自行车超过的感觉了。 小巷里,沈云和沈慕拿着沈厉给他们的一千块钱,决定这几天可以去住旅馆,不用再露宿街头了,小巷里卫生不过关的小旅馆,单人间一晚上五十块钱,楼是危楼,卫生间是一层公用。 曾经的沈云和沈慕可看不上这样的小旅馆。 但现在,能住这样的旅馆都算是运气好了。 只是每晚门缝都会被塞进不少小卡片,沈慕以前去某些场所,一夜花个十几二十万都是常事,现在却连一夜一百的小卡片电话都不敢打。 沈慕站在小旅馆门口,问沈云:“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沈云:“……我也不知道。” 他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接受惩罚。 第51章 “沈总, 上个季度的报表。”助理把文件放在沈臻的桌前。 沈臻坐到老板椅上, 打开报表仔细看起来,上个季度网络信息公司倒是有盈利, 房地产这边全是支出——没办法, 毕竟高速和地铁开修的消息还没有出来,要等明年四月份,到时候周边的房价和地价全部疯涨。 那块地方的房价原本是六千一平, 毕竟交通不方便, 远离市中心, 公交都只有几趟。 消息一出来, 房价从六千飙升到一万, 两年内从一万飙到二万五, 并且还一直在缓慢上升, 全国现在都要开修高速和地铁, 未来的十年,都是属于房地产企业的狂欢。 沈臻接下这些楼和地,就是要打造商住一体的中档小区,住户们出门就有商场超市, 生鲜市场,也有健身购物会所, 所以最近沈臻在拉商家入驻, 他自己可吃不下这块大饼。 所以最近他几乎是常常出现在各类社交场所。 看完所有资料, 沈臻下班后就给苏家姐弟打了电话, 让他们跟自己去出席宴会。 这可让苏家姐弟笑歪了嘴, 本来沈臻是不喜欢社交的,一个月出席一两次就算频繁了,现在则是一周七天,有五天都能出现在宴会上,还带着他们姐弟俩。 苏静涵戴着珠宝,踩着八公分的水晶跟高跟鞋,穿着银色的高定晚礼服,手上拿着限量的名牌手包,全身上下被金钱淹没,她挽住苏宇童的胳膊,小声笑道:“听说今晚会很热闹。” 苏宇童不明所以:“怎么?” 苏静涵:“冯安晏也要来。” 苏宇童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苏静涵说得是谁,他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他不是从来不参加宴会吗?” 冯安晏是赌场大鳄,家里做赌场出身,算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十年前冯家开始洗白上岸,开了如今国内最大的影视娱乐公司,冯安晏是冯家的独子,天生就带着光环,走到哪儿被捧到哪儿。 “今晚一半的火力估计都要到他身边去。”苏静涵耸耸肩,然后偏头问,“我口红擦好了吗?” 苏宇童:“姐,您今天的妆容十分完美,艳冠群芳。” 苏静涵笑着说:“我就喜欢你嘴甜。” 宴会开场的时候沈臻才刚到,他这次吸取了教训,让司机开了公司的车,不能像之前一样还要蹭别人的车回去。 沈臻穿着灰色西装,头发向后梳,露出精致冷漠的眉眼,这会让他显得更成熟一些。 他刚踏进宴会场所,看到的就是一堆人围在一起,这让沈臻有些惊讶。 毕竟这些人就算要拍马屁抱大腿,刚开始还是要端着点的,就连沈臻,他们都是稍熟以后才贴上去。 “沈少。”苏宇童和苏静涵先来一步,看见沈臻进来就连忙上前打招呼。 沈臻:“那边是怎么回事?” 苏宇童笑道:“冯安晏头一次来参加宴会。” 沈臻当然知道冯安晏,苏时清的追求者之一,准确的来说,只是要优秀有钱的男人,都会成为苏时清的胯下之臣,苏时清本人比迷魂汤都好使。 这个人还把苏时清打造成了全民偶像——他为了苏时清专门做了节目,拍摄豪门日常,满足普通人的探究欲,把苏时清捧红,苏时清什么都不用做,每年拍几个广告就能挣得盆满钵满。 而且这人还是个情圣,哪怕知道苏时清的爱人是秦越,也在背后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争取有朝一日给秦越带上绿帽子。 但至于这个有朝一日是几年后还是几十年后,那就不清楚了。 苏时清可以跟秦越胡天胡地,别的男配得为了苏时清守身如玉。 讲道理,沈臻还是服的。 现在冯安晏还不认识苏时清,他刚从X市过来,正准备接手家里的娱乐产业,还没洗白的那部分是他爸在管。 “冯少,您在看什么呢?”女孩娇俏地问道。 冯安晏指了指沈臻所在的方向:“那人是谁?” 毕竟沈臻是全场除了他以外身边还有人围着的。 他去年拿到的资料里可没有这么一个人。 女孩低笑:“那是沈少,听说从小住在秦家,秦爷这大半年几乎都把他带在身边,现在没几个不巴结他的。” 冯安晏点头,怪不得他没印象,原来不是记忆出了错,而是一年前的资料里没有这个人才正常,他打量着沈臻,目光里满是掂量和探究。 女孩拉住冯安晏的手腕:“你难得来一趟宴会,陪我去跳支舞吧。” 冯安晏动作温柔却坚定的推开了女孩:“我可不会跳舞。” 这是婉拒了。 女孩嘟着嘴,也不生气,只是做做样子:“那我自己去跳了。” 冯安晏没什么表示,目送女孩进入舞池。 苏静涵问苏宇童:“怎么样,我今晚还不错吧?” 苏宇童:“去吧,你最美。” 苏静涵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的从冯安晏身旁路过。 ……冯安晏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静涵:“……” 沈臻坐在一旁,他刚刚才和几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到时候得约他们的长辈出来详谈,但今晚的目标完成了,他就可以悠哉的在一旁喝饮料吃糕点。 至于跳舞——他唯一会的只有广播体操,而且年代久远,还记得不甚清晰。 “一个人坐这?”有人递给了沈臻一杯香槟,朝沈臻举杯,“不觉得无聊?” 沈臻转头一看,正是冯安晏,冯安晏已经扯开了领结,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狂野的气质,不少人都吃他这一款。 但其实商场上太张扬的外貌条件反而算不上优势。 这样的人要么太聪明,要么太蠢。 都不是很想让人跟他打交道。 至少现在沈臻就不想跟他打交道。 碍于礼貌,沈臻还是接过了那杯香槟,语气不亲不疏地说:“还好。” 冯安晏:“我姓冯……” 沈臻点头:“我知道,冯安晏。” 冯安晏笑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说我名字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捧读。” 沈臻偏过头:“有什么事吗?” 冯安晏凑过来,俩人的头挨得很近,冯安晏低声说:“你是那个吧?” 沈臻一脸懵逼:“?” 冯安晏低笑:“别装了,我们是同一类人。” 沈臻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然而想起冯安晏“深爱”苏时清,沈臻义正言辞:“不,不是。” 冯安晏:“……?” 冯安晏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初来乍到,交个朋友怎么样?” 沈臻看向冯安晏,他的目光深沉,眼睛是琥珀色,在灯光下像是最水润的琥珀。 冯安晏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紧张。 沈臻:“我姓沈……” 冯安晏松了口气,接话说:“我知道,沈臻。” 冯安晏是个不错的说话对象,举止自然,英俊帅气,气质虽然狂野,说话却很知道分寸,他还有点幽默细胞,只可惜遇到了沈臻这个对手,无论他怎么逗,沈臻的嘴角都没有动一下。 沈臻听着冯安晏说话,眼睛却看到了从大门口走进来的人——苏时清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表情怯怯,跟在楚浩逸的身后,看起来天真又可怜,分外惹人怜惜。 冯安晏也发现了沈臻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顺着沈臻的目光看过去,自然发现了苏时清,然而他似乎误解了什么。 “你眼光不错啊。”冯安晏摸着下巴说,“没想到你喜欢小白兔类型的。” 冯安晏不仅认为沈臻是GAY,还认为沈臻和自己一样,都是1。 既然是1,那审美应该是差不多的。 冯安晏啧了一声:“我更喜欢有肌肉的,他旁边那个就不错。” 沈臻:“……”这人自说自话的本事和沈厉有一拼。 楚浩逸和苏时清也看到了沈臻和他身边的人,他们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走到沈臻面前,楚浩逸毕竟是楚家的继承人,还是有人愿意巴结他的,只是苏时清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 毕竟楚浩逸是继承人,又不是当家人,楚家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巴结楚浩逸还是说是拉近关系,巴结苏时清?那他们就真的太没格调了。 等苏时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人挤了出去,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看起来真可怜。” “你去跟他说说话?” “别了……我跟他又不认识。” 女孩们更有同情心一些,在旁边小声讨论。 “你不过去?”冯安晏问沈臻。 沈臻挑眉,竟意外有几分邪气:“过去干什么?” 冯安晏觉得自己的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他低声说:“英雄救美。” 沈臻终于笑了,他勾勒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对冯安晏说:“我可不是英雄,你是吗?” 冯安晏也笑:“那要看跟谁比了。” 当冯安晏出现在苏时清面前的时候,苏时清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当然知道冯安晏,只是不知道长相,冯安晏介绍自己的时候,苏时清的脸就已经微红起来。 老天爷还是待他不薄的,不是吗? 第52章 苏时清见过不少男人, 内敛的, 成熟的,但是像冯安晏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冯安晏毫无掩饰, 带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气势,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有一个厉害的家庭背景。 赌博从来都是暴利, 更何况是开赌场的, 无论赌徒们怎么玩, 赌场才是稳赚不赔的那一个。 他们只用坐在这里, 赌徒们就能把钱送到他们手上。 而且冯家以前还是混黑的, 黑白通吃, 两岸三地都混得过去。 冯安晏身上也带着一股匪气, 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鲁。 苏时清小声说:“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冯安晏冲不远处的沈臻挑挑眉, 他刚刚可跟沈臻说了,自己要是把上了这只小白兔,沈臻就得充当他这段时间的导游。 还没等沈臻答应,冯安晏就已经走了过来。 楚浩逸这时候被不少人围着说话, 忙着交际,苏时清正觉得自己被冷落, 心里很不是滋味, 面前忽然出现这样一个优质男, 瞬间拨开云雾见光明, 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不少。 冯安晏当然也发现了苏时清表情的变化, 有些奇怪的想,沈臻这是什么眼光啊,这样的都能看上? “那你朋友呢?”冯安晏问。 苏时清的眼里含着泪:“他、他很忙。” 我见犹怜。 冯安晏冷漠的想,这种人他见多了,男的女的都有,他是GAY这一点没瞒过任何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想爬上他的床。 大多数都是男人,只有一小撮不信邪的女人。 他几乎是把能见试过的都见识了一遍。 大多都是乖巧听话,楚楚可怜,冯安晏已经看腻了。 他此时开始严肃的怀疑沈臻的审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冯安晏凑过去,他人高马大,身上喷着男式香水,宛如荷尔蒙化为实质的味道,他在苏时清耳边说:“我在楼上有房间,我们去聊聊?” 苏时清脸涨得通红,他的眉头紧皱,一副被冒犯的样子,他怒斥道:“冯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虽然没有你的家室好,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人!” 冯安晏皮笑肉不笑:“那你是哪种人?” 苏时清:“你不要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我……” 冯安晏笑着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苏时清咬着唇,眼睛通红地盯着他。 冯安晏伸手捏了捏苏时清的脸:“更像兔子了。” “兔儿爷,就要有点兔儿爷的样子。”冯安晏忽然冷漠下来。 “我没时间跟你玩欲情故纵的把戏。”冯安晏低头看表,“跟不跟我上楼,你自己做决定。” 苏时清使劲等了冯安晏一眼:“你自己眼瘸,还说别人欲情故纵,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冯安晏:“行,你不去也可以。” 然而就在冯安晏要抬脚离开的时候,苏时清忽然叫住了他:“冯先生!” 冯安晏停下来,转头看着苏时清。 苏时清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他缓慢的走到冯安晏面前,语气不稳地说:“你,你只要答应我不对付楚家,我就跟你上楼。” 冯安晏:“???” 我什么时候要对付楚家了?我说这话了吗? 这人是不是产生幻听了? “我什么时候……”冯安晏还没说完,苏时清打断了他的话。 “但是只有这一次。”苏时清说,“你得向我承诺,不对付楚家!” 冯安晏已经有点晕了,他狐疑的看着苏时清,这人不会是个神经病吧?他只是想玩一玩,别惹上个脑子有问题的,这种交易大家都爽,别搞得跟逼良为娼一样,强迫可没什么意思。 苏时清又要哭了:“你不能因为我去对付浩逸……” 冯安晏这下发现,自己是真的惹上了一个神经病。 毕竟这种巴着人进去宴会的人他见得多了,都是稍微勾一勾就跟着人走。 但他还没见过这种路子了。 可不像惹一身骚。 冯安晏拔腿走了,留在苏时清一个人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痕。 苏时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冯安晏就这么走了,自己都答应他了!他还想干什么!难道他不满足得到自己的身体,还想得到自己的心? 苏时清脑子里冒出秦越的脸。 不,他爱的只有秦大哥。 他不会爱上除了秦越以外的任何人! “你厉害。”冯安晏冲沈臻比了一个拇指,“那种你都看得上。” 沈臻差点一口饮料喷出来,这位一直自说自话,现在还给自己扣黑锅。 冯安晏:“就皮相不错,我看他精神有点问题。” 沈臻实在不想听关于苏时清的事,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冯安晏竟然没有拜服在苏时清的长裤下? 冯安晏小声说:“我倒认识几个不错的,介绍给你?” 分享情人,在这群玩得疯的富二代里头也很流行。 “不用了。”沈臻说,“没兴趣。” 冯安晏略想了想:“也是,不干净,我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处。” 男人嘛,只要聊到色的话题,就很容易聊起来,也算是一种简单的社交手段。 “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冯安晏笑着说。 沈臻没拒绝,他知道冯安晏肯定有所图,而且猜起来也简单,肯定是为了秦邢来的。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让自己把他引荐给秦邢了。 从X市到内陆,他不仅仅要接手家里的娱乐产业,还要打开内陆的交际圈。 只要和秦氏建立良好的关系,路就会走得更顺畅一些。 冯安晏这种人,在钻研人际关系方面是个佼佼者。 沈臻拿出手机,跟他交换了手机号和社交软件的账号。 冯安晏说:“我刚到这边,要是有什么不清楚,我可就要麻烦你了。” 沈臻点头:“我有空的话。” 他最近忙得很。 冯安晏也没计较这模凌两可的答复,只是冲着沈臻笑。 苏时清却看到了冯安晏和沈臻相谈甚欢的画面,他一脸不可置信,小臻什么时候跟冯安晏认识了?还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刚刚冯安晏是小臻叫过来,为了找他麻烦,看他热闹的吧? 苏时清咬紧下唇,小臻现在怎么变成这种人了? 恶毒又阴狠,丑陋的让人不敢直视。 小臻就是用这样的面貌去骗人的吧? 骗了秦舅舅,骗了冯安晏,骗了所有人。 他不能让沈臻得逞!他要让沈臻明白自己的错误!不要再错下去了!他一定要接近到秦舅舅!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沈臻接到了秦邢的电话,秦邢今天亲自过来接他。 “不用了,我来的时候自己带了司机。”沈臻委婉的拒绝到。 秦邢却在那边说:“怎么,不想看见叔叔?” 沈臻:“……” “不是。”沈臻深吸一口气,“我今天很累了。” 秦邢的声音很温柔:“带你去放松。” 沈臻:“什么?” 秦邢的话沈臻没听清楚,但是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车,黑色的迈巴赫,总长六米二,实在是太吸睛了,平常沈臻可没见秦邢把这辆车开出来。 不少人出来都打量着这辆车,尤其是家里不算太富裕的,都好奇这是谁的座驾。 直到他们看到沈臻坐进车里。 “我就说嘛,果然是沈少的,迈巴赫这辆车已经停产了……现在已经是天价了。” “肯定是秦先生给他的车,我上次跟我爸提了提想要一辆法拉利,我爸就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每天没事就想着炫富。” “我爸也骂我,说我干啥啥不成,整天就想享受。” “我记得秦爷以前有一辆法拉利,1050马力的,要一亿多一辆。” “秦爷好像不喜欢跑车,就开了几次。” 几人一起叹了一声,别人都盯着秦邢的钱,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盯着秦邢的车。 要是能把秦邢的车库据为己有,那就是天堂了! 迈巴赫62S内部空间很大,沈臻一坐进去,外面的声音就全部被屏蔽,十分安静,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车开始行驶,车内也很平稳,几乎没有什么抖动的感觉。 “秦叔叔。”沈臻坐到距离秦邢有些远的地方。 秦邢却不计较,他只是笑着问沈臻:“今晚好玩吗?” 沈臻偏过头:“也不算……” “在拉商户?”秦邢轻声问。 沈臻知道瞒不过秦邢,他也没想着瞒,点头答是。 秦邢的语气好像正在蛊惑游人的海妖:“怎么不来找叔叔?” 沈臻强自镇定,认真道:“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把您对我的帮助当做理所当然。” 秦邢低笑:“当然不是理所当然。” 沈臻看向秦邢。 秦邢:“既然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叔叔有东西要给你看。”秦邢微笑道,“小臻会喜欢的。” 沈臻有些莫名,他的生日还早,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秦邢要给自己看什么? 然而秦邢不再说话,只是拿起手边的报纸,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叫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沈臻低头看手机,正好此时冯安晏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被苏时清拦住了,你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看来这个书里的备胎,现在要和苏时清逆转形势了。 第53章 坐车的这一路秦邢都没说话, 沈臻闭目养神, 猜测着秦邢到底是要给他看什么,沈臻仔细思索了一会儿, 实在是想不出来, 他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好奇心才被勾起来。 车子停在秦家门口, 下车以后司机会把车开到车库里去。 这个点秦家的灯都还亮着, 灯火通明, 佣人们还在尽职尽责的工作着。 沈臻还记得之前在秦家的时候, 佣人们都喜欢苏时清, 背后总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大约就是说自己欺负苏时清, 同时也觉得都是寄人篱下, 沈臻也没比苏时清高贵到哪里去。 沈臻这次进秦家, 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几个以前和苏时清关系好的佣人一直没有再出现。 倒是来了一些新面孔。 一进大门,沈臻就看到等在门口的秦越,秦理和秦孟, 秦理这次从T市赶回来,就是要赶季度总结, 他看起来和走之前的变化还挺大, 以前的秦理总给人一种神经质的感觉, 现在却好得多, 至少看人的时候, 不再让人觉得他的目光阴森森。 秦孟还是老样子,他是个吊儿郎当的人,有一天过一天,不去想过去,也从来不想未来,也算是过得挺轻松的一个人。 至于秦越——他变得憔悴了。 即便没什么表情,眉间都充斥着抑郁的气息,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不少。 他回来这么久了,都没能和苏时清见一面,或许苏时清已经不在意他了吧。 苏时清但凡用点心,就能从楚浩逸那里得知秦越已经回来了。 可他不在意,也不会去问。 沈臻想到自己收到的冯安晏的消息,苏时清现在又有新的目标了。 他是一朵菟丝花,一生只能围绕着别人而活,就算没有秦越也有别人。 秦越此时也看着走在秦邢旁边的沈臻,他的目光很复杂,当沈臻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不可抑止的伸出手,却在下一秒收了回去,握成了一个拳头。 等秦邢带着沈臻走上楼,秦孟才伸了个懒腰:“大哥,二哥,我回去睡了。” 秦理冲秦孟笑了笑,可能是因为一直在T市,换了环境的秦理现在情绪稳定多了,加上定时去看心理医生,还有了个女朋友,已经快跟正常人的精神状态一样了。 “去吧,明早你还要早点起来。”秦理说。 秦孟瞪大眼睛:“我早起干什么?” 他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一般是早上十点过才起床,洗漱之后坐会儿就能吃午饭了,他可是从来不吃早饭的。 秦理拍拍秦孟的肩膀:“小珊都去国外了,我准备跟小叔说一声,把你也带到T市去。” 秦孟都快哭了:“二哥,饶了我吧,你就算带我去了T市,我也只会给你找麻烦,我就会吃喝玩乐,别的我全都不会,我就是个废物。” 秦理:“……” 秦孟看秦理不说话,小心翼翼地去看秦理的脸色,信誓旦旦地说:“真的,我就是个废物!” 秦理也无话可说:“……行吧。” 秦孟松了一口气。 秦理又对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的秦越说:“回来这么久了,你就准备一直待在家里?” 秦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越发深沉。 秦理回房的时候路过秦越,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的起点比谁都高,现在你跟阿孟差不多了。” 说完,秦理就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这半辈子都被秦越压着,现在他能反过来压秦越一头。 这种感觉怎么能不让他全身通畅? 看秦越倒霉,他就高兴。 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现在也该叫秦越尝尝这样的滋味了。 秦越看了眼秦孟,他现在确实跟秦孟没什么两样。 说是要创业,但是现在还在找办公楼,没有秦家大少这个头衔和光环,他也必须自己去找地方,秦越不缺钱,准确的说他是秦家子弟里最有钱的那个,但是他跟着秦邢这么多年,也知道流动资金有多重要。 所以他反而不敢大手大脚。 秦孟看秦理走了,松了口气:“大哥,我也回去了,对了,苏时清现在住在楚家,你要是想找他,那你给楚浩逸打电话就行。” 秦越:“楚浩逸?” 秦孟点头:“楚家的私生子,现在被认回去了,我看他对苏时清挺好的,大哥你再慢点,苏时清说不定就跟别人走了。” 秦越可知道秦孟他们兄妹一直不喜欢苏时清,怎么会这么好心提醒自己? 秦孟却似乎看出了秦越在想什么,他笑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嘛。” 他这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就像看秦越和楚浩逸对上,不知道哪个会更厉害一些。 秦孟准备早点回房,把这个令人高兴的消息告诉秦珊。 沈臻此时已经跟秦邢来到了秦邢的房间,这是他第二次走进秦邢的房间,但他还是如同第一次进来一样拘谨。 空气中漂浮着难以捕捉的暗香,暧昧又飘忽不定,叫人捉摸不透它是从哪里来的。 “叔叔……”沈臻正要说什么。 秦邢却突然说:“小臻,你过来。” 秦邢站在窗口。 沈臻走过去,跟秦邢一起站在窗口,窗外只有树木,在寂静的夜里张牙舞爪,沈臻忽然沉默下来,什么也没说,他忽然觉得很平静。 “小臻。”秦邢忽然出声,他的声音低沉且温和。 沈臻:“我在。” 秦邢:“叔叔想了很久,想小臻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沈臻抿着唇,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秦邢又说:“小臻,去看看桌子上的文件。” 沈臻不明所以,他走到桌前,看到桌上有一页轻飘飘的纸,他把那张纸拿起来,才发现那是一份股份转让书。 “叔叔?”沈臻瞪大了眼睛。 秦邢此时已经走到了沈臻的身后,沈臻的后背就靠着秦邢的胸膛,他能感受到秦邢身上的热量。 秦邢的嘴唇凑到沈臻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臻的耳廓,让沈臻的耳朵瞬间通红。 “仔细看看。”秦邢说。 沈臻的手有些颤抖,转让书写的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述,那就是秦邢转让百分之十的秦氏股份给沈臻,只要签字,就能立刻生效。 沈臻呆愣在原地,那一张轻飘飘的纸重新落到桌子上。 “明天叔叔就会叫律师来公证。”秦邢说,“叔叔想了很久。” 他所拥有的只有这些财富,和一颗真心,而他都愿意交给沈臻。 “不。”沈臻完全慌了,他第一次露出慌乱的表情,语无伦次,“秦家怎么办呢?小珊小孟他们?大哥二哥呢?我不能……” “你能。”秦邢笑着说,“就像我曾经对阿越说得,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沈臻看着秦邢,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开心吗?好像并不开心。 惶恐吗?是真的很惶恐。 他知道秦邢对他有意思,可他不愿意像苏时清一样当一朵菟丝花。 沈臻甚至已经打算好了,当他有了自己的事业,能够靠自己站稳脚跟,靠自己的能力获得地位和尊重的时候,他才会考虑和秦邢的事。 “叔叔。”沈臻直视着秦邢,“我不能接受,百分之十的股份太多了。” 秦邢的表情不变:“小臻不喜欢?” 沈臻坚定的点头:“不喜欢。” 秦邢伸出手,目光幽深的看着沈臻,手却揉了揉沈臻的头:“叔叔想把最好的给你。” 沈臻却忽然笑了:“我已经有最好的了。” 他现在有家人——张妈,有朋友——勉强有几个,还有如师如父的秦邢——大概秦邢不太会喜欢这个形容。 沈臻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他也不想多去做什么改变。 秦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被沈臻的这句话取悦了,他低笑道:“百分之十不行,百分之一好不好?” 沈臻:“不好。” 秦邢叹了口气:“小臻,你需要什么呢?” 沈臻说:“我需要的很简单,我只需要您看着我成功就好。” 秦邢低头,在沈臻的发梢落下一吻,笑道:“好,叔叔等着看小臻成功。” 沈臻并没能感受到这个亲吻。 当夜,沈臻住在了秦家,他一直没从秦邢的房间走出去,他和秦邢聊了很多,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秦邢在教沈臻,教他怎么分析市场,教他怎么用人。 聊到半夜三点,沈臻坐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秦邢直接给沈臻换上了睡衣,塞进了被子里。 睡衣是秦邢的,沈臻穿上稍大一些,稍微一动,裤腿和袖子就晚上跑,露出胳膊和腿,沈臻一翻身,抱住被子睡。 秦邢从沈臻怀里拉出来,重新摊平了再躺上去。 结果沈臻不抱被子了,一转身就抱住了秦邢。 秦邢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只有一双眼睛带着笑意。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沈臻的一条腿夹住了他的腰。 似乎觉得夹的位子不对,还在上下磨蹭。 秦邢深吸一口气,忽然后悔没把沈臻塞到客房去。 这可真是巨大甜蜜的折磨。 第54章 比起沈臻这个进入梦乡的人, 冯安晏就比较倒霉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他现在还被苏时清拦在停车场。 “你要我说几遍?我现在对你没兴趣。”冯安晏坐在驾驶位, 翻了一个白眼, 他真想踩下油门,直接从苏时清身上撞过去——然而地下停车场有监控,他只能和苏时清僵持着。 苏时清:“那你得答应我你不会对付楚家!” 冯安晏头疼地说:“我不对付楚家。” 他吃多了没事干, 刚来这边就跟本地家族对上, 他脑子里装的又不是屎。 可苏时清明显不信, 他眉头紧皱:“你敷衍我!” 冯安晏额头已经起了青筋, 苏时清再纠缠下去, 他真的会直接撞过去, 大不了赔钱:“我没敷衍你。” 苏时清依旧不信:“我都……答应你的要求了,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楚家!” 他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冯安晏的耐心已经到了极致, 他怒吼道:“你再不让开,我就撞了。” 苏时清:“我不会让开的,除非你答应我!” 冯安晏忍不住骂出了脏话:“你TM脑子有毛病吧?老子说了多少次不对付楚家,你还要怎么样?非要老子把你上了你才信?!” 苏时清:“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冯安晏踩下了油门, 他也没想把苏时清撞死,车速并不快, 苏时清但凡知道惜命就会躲开。 可苏时清还真的没躲, 他闭上眼睛, 等着疼痛降临。 车在距离他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停下了, 冯安晏一拳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座椅。 苏时清松了口气, 正要说什么,就被一个人挡在了身后,苏时清连忙说:“浩逸,你怎么来了?我没什么事,我刚刚在和冯先生聊天。” 楚浩逸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了一句话:“聊天他会开车撞你?” 苏时清拉住楚浩逸的胳膊:“浩逸,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跟冯先生没有关系。” 拉着楚浩逸的时候,苏时清还一脸恳求地对冯安晏说:“冯先生,你快走吧。” 冯安晏实在看不出这两人想演什么戏,也不想在跟他们继续纠缠,虽然楚浩逸外表是他的菜,但是他可不会对楚浩逸下手,更何况这个楚浩逸估计脑子也有问题。 “让你男人让开,别挡路。”冯安晏冲苏时清喊道。 苏时清紧抿着唇,一副忍辱负重地样子,小声对楚浩逸说:“他是冯安晏,浩逸,快让开吧,他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 楚浩逸此时却已经热血上涌,苏时清说什么都没用。 楚浩逸走到冯安晏车门旁,他的一只手放在车顶,身体却压下去,一双眼睛盯着冯安晏,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下车。” 冯安晏咽了口唾沫,乖乖,他可真喜欢这款。 不过冯安晏再怎么有色心,也不至于在这个丧失理智,他冷笑一声:“你让我下车我就下车,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楚浩逸却已经一拳砸向了车玻璃。 车玻璃哪有那么容易碎的,冯安晏的车窗玻璃全都是可以挡子弹的,楚浩逸这一拳没有半点掺水,收手的时候玻璃上都有了血渍。 冯安晏一愣,他本来只把车窗摇了一个缝,现在直接把车窗全部摇了上去。 这两个人都疯了吧? 苏时清抱住楚浩逸的腰,哭道:“浩逸,你别这样,冯先生真的没做什么,都是我,都是我一直纠缠他,他是个好人,你真的误会了,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冯安晏实在是不想一直被堵在这儿,他把车窗关好,车熄火,这才打开车门。 冯安晏有一米九的个头,比一米八八的楚浩逸稍高一些,但是凭肉眼看的话,两人的身高其实差不了多少。 “楚浩逸?”冯安晏脱下自己的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把他的肌肉轮廓勾勒的恰到好处,冯安晏怕冷,车里空调温度比较高,被苏时清堵了这么久,冯安晏已经出汗了,站在楚浩逸的位子上,还能闻到冯安晏身上的汗味。 楚浩逸显然已经快丧失理智了,他一把拉住冯安晏的衣领,手上的血蹭到了冯安晏的白衬衫上:“你到底跟时清说了什么,你想让他做什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冯安晏有些神游天外的的想,这个楚浩逸的嘴唇看起来还挺性感的。 冯安晏笑道:“这位苏先生让我觉得很麻烦。” “原本我是邀请苏先生和我去楼上坐一坐的。”冯安晏耸肩,“苏先生不愿意,我也没勉强,哪里知道苏先生一直追着我,说如果我不睡他,就代表我要对付楚家。” 冯安晏勾唇冲楚浩逸笑:“楚先生,我现在也觉得很难办啊。” 苏时清:“不是的!浩逸!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TM是哪样!”冯安晏一声暴喝,苏时清浑身一抖,被吓住了。 “对了。”冯安晏似乎会变脸,他下一秒又笑着对楚浩逸说,“楚先生,你确定要得罪我吗?” 冯安晏叹了口气说:“都说和气生财,和气一点嘛楚先生?不要叫我难办。” 楚浩逸已经一拳挥了出去。 冯安晏眼神一变,他可是从小学的散打和跆拳道,赌王唯一的儿子,不知道多少人从他出身以后眼睛就一直搁在他身上,绑架都不知道经历了几次,楚浩逸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在他的眼里。 一身蛮力而已。 冯安晏一个借力,直接给了楚浩逸一个过肩摔,冯安晏下一秒就用膝盖抵住了楚浩逸的下巴。 “哎,楚先生,我原本是想给你留点面子的。”冯安晏兴奋起来,他用的力道有点大,几乎让楚浩逸喘不过气。 楚浩逸瞪大眼睛,他感觉到了一个硬物正隔着布料抵着自己的耳朵,同是男人,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声音沙哑地说:“你……找死。” 冯安晏拍拍自己的胸膛,矫揉做作地说:“哎,我好怕啊。” 苏时清在一旁急的不行,他乞求道:“冯先生,你快放开浩逸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冯安晏这才给了苏时清一个眼神:“好啊,你现在就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苏时清看了楚浩逸一眼,又看了眼冯安晏,害怕待会儿冯安晏就要揍他了,他现在还是有点瘸,要是再挨打,肯定会更瘸,于是他说:“那你不能再打浩逸!我、我现在就走!” 看着苏时清离开时矫健的步伐,冯安晏觉得这人哪里是走,根本就是逃。 苏时清一边走一边想,浩逸是楚家人,冯安晏肯定不敢对他做什么,自己就不一样了。 他答应冯安晏是被逼无奈,要是有选择的话,他不愿意跟除了秦越以外的任何人发生关系。 “喂,说句话。”冯安晏拍了拍楚浩逸的脸。 楚浩逸看着他,眼睛通红,这段时间为了苏时清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因为秦越回来了,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苏时清。 他一会儿想告诉苏时清,一会儿又不想告诉。 内心有多挣扎也只有楚浩逸自己知道了。 冯安晏:“你不说话我可就把我的大宝贝塞你嘴里去了。” 楚浩逸:“……放开我。” 冯安晏站起来:“这不是会说话吗?” 楚浩逸站起来,他总觉得自己的耳朵很不舒服。 “你的小兔子跑了。”冯安晏点了支烟,还给楚浩逸也递了一只,“楚先生,抽一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冯安晏是看出来了,楚浩逸不是冲着自己,他大概是被别的事刺激了。 楚浩逸目光复杂地看着冯安晏,这人是真的奇怪。 冯安晏笑道:“和气生财,哎,我们做赌场的,对谁都要笑一笑嘛。” 楚浩逸被冯安晏的语调吓了一跳。 一个五大三粗充满匪气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嗲嗲的,刚刚还不觉得,现在楚浩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楚先生,要不我带你去喝酒吧。”冯安晏说,“你脸色可不太好。” 等楚浩逸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冯安晏坐在酒吧里了。 —— 第二天清晨,沈臻从睡梦中醒来,此时秦邢已经没有在床上了,沈臻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他昨晚会睡过去,这段时间太忙,睡眠不足,要是起床就看见秦邢的话,实在是有点尴尬。 他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昨晚收到了不少消息,都是一个人发来的: 【冯安晏:我终于摆脱那个神经病了,我把他男人喊上喝酒去了。】 【冯安晏:他男人挺有意思的。】 【冯安晏:要不那只黑心白兔归你,他男人归我?】 然后就是今早的消息: 【冯安晏:那只黑心小白兔就归你了。】 今早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沈臻陷入了沉思。 但还没等他思出个所以然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秦邢端着水杯进来,水杯里是鲜牛奶,他把牛奶放在一边,拉开了衣帽间的门,冲沈臻笑道:“自己挑,穿哪套。” 秦家有沈臻的尺寸,这满满一个衣帽间放的全是沈臻尺码的西装。 鞋柜里还有鞋。 沈臻:“……” 他好想再昏睡过去。 第55章 到秦氏工作的第一天, 苏时清跟着清洁工们站在一起, 分配区域,清洁工们几乎都是中老年人, 他们穿着制服, 都对这个年轻人挺好奇的,来当清洁工的年轻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文化程度不高, 难找工作的, 因为秦氏给清洁工的工资不低, 所以依旧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 然而每年几乎都不会新增多少人。 苏时清长得白嫩, 挺讨长辈喜欢, 嘴甜会说话, 只用了一个上午, 就跟清洁工们打成了一片, 被分去了最轻松的区域。 办公区是最轻松的,因为员工素质高,垃圾都是扔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地板灰尘有别的清洁工负责, 苏时清只需要整理办公区旁边的柜子和桌台。 这个新来的外貌出众的清洁工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中午的时候,苏时清就已经和这个部门的不少职员打好了关系。 休息时间, 清洁工们也会休息, 苏时清就很自然的跟职工们一起坐在咖啡厅里休息, 大概是觉得清洁工的生活都比较拮据, 还有人自掏腰包给苏时清买了一杯咖啡, 苏时清朝对方笑了笑,说声谢谢,那人的脸就红了。 聊了一会儿,苏时清一脸好奇地问:“秦总会来巡视吗?” 职员们都笑:“哪儿那么容易见到秦总,管理层都不一定能见到,上面的人哪管我们这些基层的?” 苏时清沉默了几秒,又问:“那顶楼不需要人打扫吗?” 有跟苏时清差不多年纪的清洁工在一旁说:“顶楼也要的,不过每层楼都有固定的清洁小组,有人辞职或者被辞退才会补人。” “时清,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去顶楼打扫?”有人奇怪的问道。 苏时清连忙说:“不是不是,我第一次进大公司,有点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职员们笑道:“我们都是刚毕业就进了分公司,然后分公司把我们推荐道总部,除了秦氏,我们都没去过别的公司。” “现在社会发展的很快了。”有人叹气,“总公司以前都只看业绩的,分公司推荐上来的人,业绩过关,学历只要是本科就行,现在不行了,现在不仅要业绩过关,学历都涨到研究生了。” “幸好我进来的早。”那人心有余悸地说,“我就想在秦氏好好待着,哪儿都不去。” “出息。”有人笑他,“我想多干几年,存点钱,然后回老家结婚,在老家开个店或者小公司。” 几人谈着自己畅想的未来,都觉得未来是光明的,他们虽然不是管理层,但因为是研发部,所以年薪基本都上百万,如果干得好,光是年终的奖金就能比一年的工资都高。 苏时清听得挺迷糊的。 他没挣过钱,没上过班,不知道挣钱的艰难,也不知道找一个好工作有多不容易。 苏时清就算听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唯一的感触大概就是:“上班这么辛苦,挣得钱也没有秦越给我的零花钱多。” “为什么不找个好爱人呢?” 对了,秦越!他已经很久没跟秦越通过消息了,不知道秦越现在怎么样。 可是他实在是太忙了。 毕竟要接近秦舅舅,既然秦舅舅现在对秦越没有以前那么好。 只要自己让秦舅舅重视,对秦越来说也有好处不是吗? 他为秦越这样牺牲,秦越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 但是怎么接触到秦舅舅,这是个大问题,他必须到顶层去。 苏时清再次给郑先生打了电话。 郑先生答应的倒是干脆:“可以,这个我能帮你。” “那周末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郑先生殷切的问。 苏时清甜甜地答道:“好啊。” 郑先生管公司的后勤,后勤部的部门经理,说是后勤,其实管的就是打杂人员,公司的事大多插不上手,虽然算是管理层,可手里也没什么权力,可即便如此,也有人巴结他。 尤其是想攀上秦邢的人。 别看清洁工这个工作看起来好像跟秦邢搭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公司职员的上升渠道很固定,没有亮眼的业绩就得熬资历,这方面管得很严,所以在短时间内能接触到秦邢的,反而是清洁工。 在下头干了没有一周,苏时清就升上了顶楼。 奇特的是,竟然没有人嫉妒他,都真心实意的觉得他是运气好。 “小苏才来了一周,就上顶楼了。”倒也有人带着酸。 马上就有人反驳他:“小苏做事多麻利啊,人长得也好看,说话又好听,懂礼貌,他不去,难道你去啊?” “就是,你话里的酸味都得把整栋楼给淹了。” “人得有点自知之明,小苏多好的人啊,我看啊,就该他去!” 苏时清被围着一顿夸,脸上还是带着谦虚地笑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我运气好吧,大家也别觉得我去了顶楼就怎么样,去了顶楼我还是清洁工,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当他坐上去顶楼的电梯,才松了口气,郑先生的手脚还是挺快的。 苏时清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脸上露出嫌弃和鄙夷的表情,要不是他必须为了自己和阿越奋斗出一条路,他怎么会答应郑先生的请求。 落在脸颊上的那一吻让他觉得恶心。 到了顶楼,有负责这一层的清洁组的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到苏时清就觉得喜欢,叮嘱道:“你就打算秦先生的办公室吧,秦先生有洁癖,打扫完了还要消毒。” 苏时清求之不得:“谢谢组长。” 组长一脸慈爱的笑道:“仔细一点就行了。” 她清楚,这些年轻人肯定不甘于当个清洁工,都想跟秦先生扯上关系,别的人她不管,就觉得这个新人格外顺眼,所以愿意安排他到秦先生的办公室去。 “哟,真了不得,头一次来就能去打扫秦先生的办公室。”年轻女人也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但即便穿着宽大的制服也挡不住她的好身材,玲珑有致,前凸后翘,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也足够美丽,很有点清水出芙蓉的意思。 但她可就对苏时清没什么好感了。 毕竟她可也是冲着秦邢来的,刚开始觉得只要上了顶楼,未来的富贵日子就在跟她招手,她的梦想也很简单,倒没奢望当个什么秦太太秦夫人,哪怕只是当个情人也好,未来的日子就有保障了。 结果干了这么久,组长一直把她管制着,别说进秦邢的办公室,就是打个照面都做不到。 凭什么这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就行? 再说了,都是心机人物,他想的什么,难道她这个心机界的前辈还看不出来? 还跟她走一样的小白莲路子,她要是假装看不见,那也太可笑了。 组长低声呵斥女人:“张蕾,别找事。” 张蕾哼了一声:“我找什么事了,我来这儿这么久了,本来就该我去打扫秦总的办公室,凭什么让他去?就因为他是男的我是女的,你性别歧视?你可也是个女人。” 组长也怒了,她就是个组长,没什么权力,最多也就是跟管理层反应扣张蕾的工资,可张蕾本来就不是冲着工资来的,根本不在乎这个。 组长:“反正我是组长,让谁去哪儿打扫,我还是定得了的,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只是不说穿而已。” 张蕾阴阳怪气地说:“我什么心思啊?你说说看啊,你说我有心思,他就没有了?” 张蕾纤细的食指指着苏时清。 组长哼了一声,很看不起张蕾:“人家可是男的,不像你,不要脸。” 张蕾:“阿姨,你的眼睛有毛病吧?” 苏时清连忙劝架:“别因为我吵架,我是生活困难,才来当的清洁工,我去哪儿打扫都可以,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张蕾双手环胸:“你可别在我面前装了,论起装来,老娘是你祖宗,只是懒得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装而已,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能看不出来?” 组长已经被张蕾气得没话说了,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张蕾去秦总办公室打扫算了,但听见苏时清的话,反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拉住苏时清的手腕,冲张蕾说:“谁管你怎么样的?你有本事就去跟郑先生说啊,看他能不能给你安排。” 组长还嘲讽她:“年纪轻轻不学好,不靠自己双手劳动挣钱,想走捷径,真不要脸。” 张蕾:“你骂谁不要脸呢?你站住,我们好好掰扯掰扯,怎么他去秦总办公室就不是不要脸,我去就是了?” “说什么呢!秦总要到了,你们懂不懂公司的规矩?”马助理皱着眉头从办公室走出来,“不相干就递辞职,没见过公司吵得像菜市场。” 组长连忙说:“不好意思啊马助理,就是点小事,新来了同事,正在给他分配区域。” 马助理面色不善的看了她一眼,重新走回办公室。 马助理跟苏时清不熟,加上没有特意去看这个新人,所以没认出来。 不过就算他认出来了,也不会点破。 张蕾看了眼正在走向秦总办公室的苏时清,一边去拿工具,一边在心里想:老娘不整的你哭成狗,老娘就不是心机婊。 第56章 离开秦家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半了, 沈臻原本想直接去公司, 但秦邢说:“去叔叔办公室坐一坐?想看文件吗?” 这一句话,就叫沈臻心甘情愿地跟着秦邢上了车, 没办法, 他是真的很想看秦氏的报表,想看看秦氏的业务汇报方式,有时候报表整理能够提高整个公司的效率和未来要针对的产业链条。 沈臻其实也不必每天去公司, 助理会把当天的资料都发到沈臻的邮箱, 只是沈臻自己责任感强, 连续一个月没缺过勤, 有时候周末休息日, 他都是在公司过的。 平常有什么退不掉的交际, 也是在下班后去办。 所以今天沈臻告诉助理自己不去公司的时候, 把助理吓了一跳。 助理还说:“沈总, 您好好休息,也别太累了。” 下面的员工看见老总这么拼命,压力也是很大的。 沈臻严肃地说:“公司要是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助理连忙说:“肯定的, 沈总,您要是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 助理是个年轻女孩, 但是进入职场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处理人际关系的手腕不那么强硬, 正好是沈臻需要的人才,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是女孩, 所以沈臻私人的事不好交代她,沈臻准备再招一个男助理。 到公司的时候,秦邢和沈臻坐上电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沈臻。 “那不是秦总的秘书吗?我总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了。” “我记得他之前是媒体部的。” “秦总不会是那个吧?” “难不成只是为了讨小情人开心?” “男人干这种事,卧槽,也太那啥了吧。” “反正我是看不起这种人,男人卖屁股,恶心。” …… 此时的沈臻却不知道他背后的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 而他成了出卖身体上位的男性“小蜜”。 当沈臻和秦邢从电梯下来,马助理已经适时的等在电梯门口了,他微笑着接过秦邢和沈臻的外套:“秦总,您要的文件都在您的办公室。” 秦邢点头,沈臻跟马助理打招呼:“马哥。” 马助理也回以问候:“沈少。” 走进办公室,沈臻发现秦邢的目光和脸色在走进来的那瞬间就变了,他环顾四周,转头对身后的马助理说:“谁打扫的办公室?” 马助理脸色惊变:“应该……和以前一样。” 沈臻也环顾办公室,发现桌下有灰尘,不过并不明显,只是现在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进来,这才看得清楚,不仅如此,桌子上也有抹布留下的纤维——平时秦邢的办公桌上可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玻璃窗擦得有痕迹,非常清晰。 马助理:“我去问清洁……” 秦邢抬手:“不用了。” 马助理立马说:“我重新打扫,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他绝对要去把那个干不好事的人给开除了! 马助理走到桌边,把文件拿起来,这些文件都是他亲手整理清洁的,现在也沾上了灰,只能拿回去返工了,他眉头紧皱,心里恨得不行,他工作这么多年,别说大错误,小错误都从没犯过,最开始的时候,秦邢的办公室都是他亲手打扫消毒。 后来也是看着清洁组做的细心才交给他们。 顶层清洁组的工资是下面的五倍。 这点活都干不好? 秦邢领着沈臻去了休息室,马助理苦哈哈的亲自打扫办公室。 等马助理打扫完,室内还有消毒水的味道,需要通通风。 他走到清洁组休息的房间里,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面色难看地问组长:“今天谁打扫的秦总办公室?” 组长一愣,她看马助理的脸色就知道出岔子了。 但是让她直说是苏时清,她又做不到,毕竟她虽然才跟苏时清相处了几个小时,但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年轻小伙子,她觉得这个小伙子就像她的儿子。 组长低着头,脑子里很快有了一个主意,她说:“是张蕾,今天是张蕾负责。” 马助理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没听过,证明这个人以前没负责过秦总的办公室:“人在哪儿?” 组长:“她应该在外面。” 马助理:“在外面闲逛?” 休息室里的人都不说话,他们也没几个人喜欢张蕾,因为张蕾长得好,他们每次贴过去说话,张蕾也从来不搭理他们,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而且张蕾也不会讨好人,组长都说话了,他们还是闭嘴比较好。 上完厕所回休息室的张蕾一进去就发现所有人都用怜悯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了?”张蕾奇怪的问,“出什么事了?” 组长心虚,没敢看张蕾,给关系好的使了个眼色,那人就走过来说:“张蕾,你被开除了。” 张蕾:“开除?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被开除了?” 那人没有直说具体的事,只说:“你本职工作没做好,打扫的不干净,正好被检查的发现了。” 张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搞笑吧?负责那一片的不止我一个人,赵国庆不是跟我一起吗?怎么我被开了,他好好的?” “就是你负责的地方有问题!”那人咬死了。 张蕾:“别跟我搞笑了,你们不说是吧?我自己去问!” 组长这时才说:“开都开了,给自己留点体面,别出去闹,跟泼妇一样,难看。” 张蕾冷哼:“我都被开了我还不能了解原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赶我走是吧?我偏不让你们如意!” 组长不说话,休息室都很沉默。 坐在秦邢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内的沈臻发现秦邢周围的气压一直很低,秦邢的洁癖其实不算特别严重,但是那个办公室打扫的……确实挺惨不忍睹的,出门的时候沈臻还发现门后面有一滩水渍。 “别气了。”沈臻给秦邢倒了一杯茶,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温度才递过去,“马哥已经过去打扫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气坏了不太好。” 秦邢的眉头还是皱着。 沈臻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情都要变得抑郁起来,于是凑近了秦邢,伸出手,用拇指揉了揉秦邢的眉心:“好点了吗?” 沈臻冲他笑。 眼角弯弯,十分温柔。 秦邢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了。 他淡然地说:“嗯。” 然而嘴角还是有了轻微的上翘。 沈臻觉得秦邢可真是意外的好哄。 文件被马助理送了过来,马助理脸上带着和以往同样的笑容,他心态调整的也很快,一点也不慌乱:“沈少,文件都分好类了,您要是有疑问,只管问我就好。” 沈臻点头:“马哥,麻烦你了。” 马助理:“不麻烦,不麻烦。” 虽然清洁组有不少人看不惯张蕾,但张蕾还是有朋友的,朋友是个女孩,瘦瘦小小,但是干活很麻利,跟别人处不到一起去,张蕾性格强势,女孩性格比较弱,每次有人让女孩帮着干什么的时候,都是张蕾把人撅回去。 女孩偷偷跟正在低泣的张蕾说:“是那个新来的,没把秦总的办公室打扫好,秦总好像很不高兴,组长就把你推出去了。” 张蕾的眼泪瞬间收回去了,怒气冲冲地说:“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做了这么久,要有问题早就有了,那个新来的姓苏的,是组长的亲戚吧?以权谋私,呸,不要脸!” 女孩也不清楚,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张蕾就怒气冲冲地找组长和苏时清算账了。 沈臻刚看文件没有十分钟,就听见外面有声响,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很烦。 还有保安的脚步声。 秦邢也发现了,他抬头看向马助理:“怎么回事?” 马助理摇头:“我出去看看。” 保安的反应已经很快了,然而还是来晚了一步。 张蕾正在一打二,她一只手揪着组长的头发,一只手抓着苏时清的头发,自己也狼狈的不像样子,凶狠得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打起人来这么不要命? 组长疼的呲牙咧嘴,用脚去踹张蕾的肚子,张蕾往后一拱,组长的腿就踢到了苏时清的腿上,苏时清被抓着头发,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嘴里说着:“发生什么事了?我做错了什么?” 组长也骂道:“张蕾,你在干什么,辞退你是上面的决定!” 张蕾怒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姓苏的没打扫干净秦总的办公室,你就把我推出去,你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可不好欺负,大不了大家都走。” 保安连忙过去拉人。 张蕾一被拉开,整个人就换了个样子,柔柔弱弱地痛苦起来,双手捂着脸,冲保安说:“哥,他们没干好本职工作,把问题推到我身上,就欺负我是个女人。” 保安也有怜香惜玉的心,但是这方面的事情他们也管不了,不好开口说话。 张蕾又哭:“我家里在农村,弟弟妹妹都指望我寄钱给他们读书,我要是没了工作,我们一家就都完了。” 她说的半真半假,她家里确实是农村户口,但是家里的地被征去修高速路了,算是个拆二代。 组长正要说什么,张蕾哭得更惨痛了:“我太苦了,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我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每天来得最早。” 来得早是因为要碰运气,说不定秦邢来得也早呢?要是秦邢来得早了,说不定会多看她两眼。 她哭诉道:“我要是做事不认真,早就被辞退了,还会等到今天吗?” 苏时清已经愣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 简直颠倒黑白! 第57章 从小, 张蕾就知道装可怜, 她父母把她生得好,柳眉细腰樱桃唇, 上学那会儿男同学们就拼命凑到她面前献殷勤, 但她从来不屑一顾,她生得这么好,怎么可能跟这些人谈恋爱?那会儿她家里还不是拆迁户, 下头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弟弟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她和妹妹是要生弟弟前附赠的。 她小时候虽然不用下地, 但家里的活都是她干, 打扫院子, 带妹妹和弟弟, 几岁的小人就要踩着凳子炒菜, 那时候她也倔,在学校里听老师说男女平等,她就真以为男女平等了,回家就对父母说:“小弟也要做事了, 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凭什么事都是我和妹妹干, 他什么都不用干?” 父母用一种惊讶地眼神看着她。 “你也好跟你弟弟比, 你弟弟能传宗接代, 你能吗?你弟弟能给你爸妈摔盆挂幡, 你能吗?” “法律都规定了, 十八岁就成年了,你满了十八我们就对你没责任了!” “你弟弟是老张家的根!你是啥!赔钱货!” 很快张蕾就知道,强势是拿不到好处的,她越强势,外面的人就越是指指点点,说她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体贴父母,只知道嫉妒弟弟。 但所有人都喜欢妹妹,因为妹妹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被人欺负了就会哭。 张蕾学会了这一招,从那以后无往不利。 父母一说她就哭,而且越哭声音越大,要把周围的人引过来,然后才哭诉。 有时候柔弱的杀伤力比强势,张蕾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就走上了白莲花的道路,并且一去不复返。 可毕竟本性强势,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她还是更愿意以本性示人。 虽然这会让她表现的像一个精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针对我。”张蕾不再嚎啕了,她坐在椅子上,眼角通红,低声啜泣道,“就因为我年纪小?” 组长脸色也很黑,他们都坐在后勤部的办公室里,郑先生急匆匆地赶过来,额头全是汗,他三十出头,长得十分普通,是个憨厚老实的面相,此时看见苏时清,他脸上才有了点笑模样。 但他很快克制住,一本正经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蕾还不知道郑部长和苏时清是旧相识,她连忙抓住郑部长开始哭。 但是她在这便哭,苏时清在那边眼角含泪,欲坠不坠的样子更令人心生怜惜,郑部长的心早就飞到了苏时清那边。 作为一个小小的管理层,郑部长只窥见了豪门的一角,他对这个自己无法融入的阶级充满了好奇和向往,但在遇到苏时清之前,他也并没有别的期望。 可他遇到了苏时清,他多爱这个肤白脸嫩的小少爷啊,一看到苏时清,他就抑制不住的想要接近这个人。 如果他征服了苏时清,不就代表他征服了苏时清所在的那个阶级吗? 这认知让郑部长蠢蠢欲动,心神荡漾。 但他不是个无私的人,他帮了苏时清多少,就要从苏时清身上拿回来多少。 就像他让苏时清去了顶层,就得到了苏时清的一个吻一样。 哪怕那个吻是他单方面的吻,也足够他兴奋雀跃了。 他也不在乎苏时清跟谁在一起,相反,这反而会给他一种刺激感。 想想吧,苏时清的爱人是豪门子弟,但他却跟身份地位全是都比他高的人的爱人偷情。 这不是证明他比那些人更有魅力吗? 一想到这个,郑部长就热血沸腾。 此时秦邢的办公室已经可以办公了,沈臻也不想一直待在休息时内,休息室里有躺椅有沙发,还有酒柜,是个放松的好地方,沈臻看一会儿报表,就想去躺椅上躺一躺,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沈臻很难集中精神,他把报表放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时候有一只手伸了过来,秦越站在沈臻的身后,他逆着光,只有一个黑色模糊的人影,但那双手却很温暖,也很温柔,沈臻逐渐松懈下来。 这时候的气氛很好,马助理原本想进来,但看了一眼后又退出去,轻手轻脚的关上了休息室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最近很累?”秦邢问道。 沈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秦邢:“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 说完秦邢还轻笑一声:“不收你学费。” 沈臻嘴角含笑地想,说什么鬼话,明明是要收学费的,只不过不是钱而已。 沈臻抬头看秦邢,秦邢正好低下头来,两人目光相对,眼波流转,沈臻没憋住,忽然笑出了声:“您昨晚没睡好。” 秦邢:“嗯?” 沈臻:“黑眼圈都有了。” 沈臻小声说:“像熊猫宝宝。” 可惜秦邢没听见熊猫两个字,就听见了宝宝二字,表情霎时间有些复杂。 沈臻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做得久了,觉得腰和肩膀都有些酸,抬手伸了个懒腰,他这时候没穿外套,身上就有一件衬衫,抬手的瞬间衬衫也被带起来,露出小半截腰肢。 沈臻的腰算不上细,但是因为常年不在室外活动,所以很白,这段时间疏于锻炼,腹肌只剩下影影绰绰的影子,十分的不明显,但即便如此,也依旧显得性感。 秦邢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帮沈臻洗过澡,换个衣服,但那时候并没有什么绮丽的幻想。 因为那时候沈臻是没有意识的,像是一个人偶,他对人偶可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喜欢热情鲜活的沈臻,放肆大叫和哭嚎时的样子,那是另一个沈臻,不带任何掩饰。 秦邢专注的注视着沈臻。 沈臻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敏感,又有强烈的自尊心,他给自己铸造了一个壳子,窝在壳里看着外面,小心翼翼的触碰,发觉不对又马上缩回去。 秦邢想到了沈臻十二三岁的时候,那时候秦邢工作很忙,他野心勃勃,又正值国内经济大动荡,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在意家里晚辈们的事。 那是一次家庭晚宴,他坐在最中心的位子上,看着家里人各自怀揣着小心思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每个人都对他有所求,但又都不愿意直白的说出来,他们期盼着秦邢能看出他们的愿望,满足他们的愿望。 那让秦邢觉得十分无趣,他兴致缺缺,如果不是因为他姓秦,还记得父亲临走时的嘱咐,或许早就已经脱离这个家了——他对秦家实在没什么感情。 秦家在他眼里早就该死了。 巨大的怪物垂垂老矣,一步步走向衰败,在适当的时候走进棺材才是最好的归宿。 当时不知道是谁给沈臻买的礼服,别的孩子都穿着小西装,只有他一个人穿着棉袄,还是大红色的,红色的棉袄和裤子,还有鞋,喜庆的像街边任何一个小孩。 他一出来,所有人都盯着他。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他看见沈臻惨白的面容,那衬得他的嘴唇更红了,可他没有退缩,反而把背挺得更加笔直,走路的时候平视前方,唯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过来拜年的时候,沈臻跟在秦越身后,他拿着一杯果汁,强打着精神,艰难地冲自己笑。 秦邢当时就觉得,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将来不走弯路,或许也能有一些成就。 秦邢让管家辞退了当时跟着沈臻的另一个保姆,只让张妈一个人照顾沈臻。 那天晚上,在意乱神迷的时候,沈臻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嘴唇颤抖自言自语,他像是在问人,但没有希求答案,他问:“为什么没人需要我?” 他被沈家推出来,失去了父母兄弟。 他唯一的朋友和爱人,秦越爱上了苏时清。 就连张妈,也还有一个亲生儿子。 他甚至不该问为什么没人爱他,只敢问为什么没人需要他。 秦邢忽然伸手抱住了沈臻的腰,明明不细,秦邢却觉得不及一握,稍微用力就能勒断。 “叔、叔叔?”沈臻呆滞的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伸懒腰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他就像生了锈的齿轮,再不能自然运转。 秦邢的手伸进了衬衣里。 他的嘴唇靠近了沈臻的耳廓,湿热,暧昧,像一股无法抵挡的热风,叫沈臻口干舌燥。 “小臻。”秦邢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叔叔疼你,嗯?” 沈臻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 秦邢的手所到之处,每一寸干渴的皮肤都在尖叫,再多停留一秒。 秦邢又说:“叔叔爱你。” 沈臻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要不是被秦邢抱着,他下一秒就能掉到地上去。 他不知道秦邢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突然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他在惶恐之余,还是升起来无法言喻的甜蜜。 冷漠和高傲只是他用于保护自己的外壳。 让饥渴的灵魂按耐住渴望爱的本能。 他需要亲情的爱,友谊的爱,爱情的爱。 但那距离他都太远了。 就像两个星系之间的距离。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在战栗,理智和冷静,都已经毫不留情的抛下他离去。 沈臻不敢动弹,也不想动弹。 第58章 秦邢的手掌很干燥, 也很温暖, 沈臻微凉的皮肤慢慢热了起来,只是他的理智依旧在天外, 秦邢的声音就像从遥远他方传来的一样, 他强硬又温柔地说:“小臻,叔叔爱你。” 没有回应。 秦邢又说:“我不逼你。” 他拉起沈臻的手,在沈臻的手背落下炙热的一吻:“你想要的一切, 我都会给你。” 沈臻终于找回了他的声音, 但这声音嘶哑难听:“为什么?” 为什么呢?他有哪里值得吗? 如果他足够好, 那为什么他的父母, 秦越都会离开他? 伪装的自信终于在这一瞬间全部崩塌, 沈臻的声音甚至带了点鼻音, 他正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他问秦邢:“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秦邢却认真而坚定地说:“我知道。” 秦邢像哄孩子一样说:“我知道小臻在想什么, 想叔叔是不是在逗你,玩弄你。” 沈臻在轻微的发抖。 秦邢低笑道:“不会的。” 秦邢说:“小臻是叔叔的宝贝。” 他从不说甜言蜜语,然而只要愿意张嘴,杀伤力巨大。 “叔叔的一切都属于小臻, 叔叔的生命,金钱, 小臻想要, 叔叔都给你。” 沈臻一动不动, 好像化身一个木偶,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吻了, 但是秦邢的嘴唇却并没有移开,他的唇舌像是有生命一样,过了几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沈臻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含住了,有柔软的东西抵在他的唇瓣中间。 像是客人轻叩主人家的房门。 态度并不强硬,他在等着主人发出进入许可。 沈臻张开了嘴唇。 一开始的时候,秦邢是温柔的,像水一样慢慢入侵,无微不至,他的唇舌和肢体包裹着沈臻,除了一点别扭以外,沈臻觉得很舒服,他像是徜徉在被太阳晒得十分温暖的河水里,舒适的让他心醉。 但是很快,沈臻发现秦邢抱着他腰的手臂越收越紧,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秦邢的身体之中,他能感受到秦邢衬衣下的肌肉,结实有力,他的鼻尖是秦邢独有的味道,混杂着一丝烟草气息,是纯男性的味道。 他几乎要迷失在这样的味道和触感里了。 沈臻闭上眼睛,他此时此刻,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吻越发的激烈,秦邢一步步的引诱着自己的猎物,在得到许可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他像猛兽一样侵入,撕咬,啃噬,轻微的疼痛让沈臻更加迷乱。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逝,又像是加速的进程。 分开的那一刻,沈臻觉得自己的嘴唇都麻了。 他不知道秦邢还有这一面。 秦邢总是自律的,像是行走的苦行僧,从花花世界路过,却从不停留。 “疼吗?”秦邢的手指揉搓着沈臻的嘴唇,沈臻的嘴唇更红了,因为亲吻变得水润,这让秦邢感到满足,他问,“秦越这么对过你吗?” 话一问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秦邢的眉宇间出现恼怒的神色。 他依旧是在意的,在意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深埋在心底,埋得久了,自己都忘记了。 但嫉妒从不会消失,只会静静的潜伏,等待着有朝一日化为一条毒蛇,从暗无天日的深渊里蹿起来,把宿主咬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陪伴沈臻成长的人不是他呢? 为什么被青涩的沈臻所爱的人不是他呢? 为什么他视若珍宝,压抑克制,但却是秦越得到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秦邢甚至想杀了秦越,在无数个黑夜,心里的怪物爬出来,怒吼嘶喊着问他为什么不下手? 他无数次辗转反侧,在黑夜中质问这个世界,为什么沈臻的命运那样悲惨? 可没人会回答他。 沈臻大脑一片混乱,他慌乱极了,有些口不择言地说:“没有,他没有,我单恋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然而秦邢却把沈臻抱得更紧了,他亲吻沈臻的额头,亲吻沈臻的鼻梁,和刚刚热情又狂野的热吻不同,这吻没有参杂一丝情爱之欲,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安抚。 “没事。”秦邢说,“都过去了。” 沈臻有些茫然的看向秦邢。 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再次被秦邢稳住,这一次他没能稳住身形,被秦邢推倒在了沙发上,空气中都像是燃烧着火焰,沈臻的大脑被烧成了一团浆糊,可他已经放弃抵抗和思考了。 他在秦邢的唇齿间感受到了爱意。 哪怕这爱意只有片刻停留,也足够他放下理智。 他忘记了自己之前所想的一切,他忘记了他原本打算等他配得上秦邢的时候再去挑破一切。 就在沈臻的手伸向秦邢衬衣纽扣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却忽然被不合时宜的敲响。 秦邢从沈臻的耳侧抬起头来,他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猎豹,眼里带着火,凶狠又残暴:“什么事?!” 外面的人似乎很害怕,但依旧哆哆嗦嗦地说:“秦、秦先生,我来打扫了。” 秦邢站起来,他的衬衣已经皱成了抹布,但这并没有让他分神,他怒斥道:“滚!” 沈臻却也站了起来,他后知后觉的有了羞耻心,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的衬衣皱的没有秦邢那么厉害。 “让他进来吧。”沈臻小声说,“不然影响不好。” 好歹是在公司,又是白天,影响确实不好。 沈臻发话了,秦邢也只能臭着脸说:“等两分钟。” 休息室有衣柜,秦邢去换了一件衬衣,可惜没有沈臻的尺码,秦邢摸摸下巴,决定也置办几套沈臻能穿的西装。 “你先穿我的。”秦邢对沈臻说,沈臻一愣,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换衣间,他的衬衣上带着汗,穿着确实不太舒服。 秦邢对门外的清洁工说:“进来。” 门被拉开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材纤细,给人柔弱的美感。 “秦先生。”那人没抬头,声音很低。 秦邢点头,并没有去关注这个清洁工。 公司的员工那么多,他要是每一个都去关注,早就累死了。 秦邢准备等沈臻从换衣间出来以后再跟沈臻一起走。 他看了看表,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正好带着沈臻去吃午饭。 秦邢坐在沙发上,嘴角带着笑。 清洁工似乎也发现了秦邢的心情很好,他把工具放到一边,拿起了吸尘器。 秦邢也没在意清洁工,毕竟戴着帽子低着头,连长什么样都看不见。 清洁工缓慢的走到秦邢身边,意外的发现秦邢竟然在神游天外。 这让清洁工松了一口气。 “秦叔叔。”清洁工小声喊道。 秦邢看向清洁工。 苏时清取下帽子,露出自己的脸,他的脸微红,似乎是因为室内温度比较高,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水润,看谁的时候,都会让对方产生一种自己被他深爱的错觉。 “我是时清。”苏时清紧张中带着敬畏地说道。 秦邢没什么表情:“你在这儿干什么?” 难道公司的清洁工已经吃香到这个程度了? 苏时清却低下头,似乎颇为害羞地说:“我是想自食其力,靠自己挣钱。” 秦邢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对苏时清毫无兴趣,不过暂时还动不了苏时清。 苏时清忽然说:“秦叔叔,我好久没见到您了。” 苏时清咬着下唇说:“我很想您。” 秦邢冷漠的笑了笑:“苏先生,同样的话我实在不想说第二遍,我们毫无关系,你要在秦氏当清洁工,只要你能做好分内的事,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但别的,你想都别想。” 苏时清却不气馁,他知道秦舅舅已经被沈臻蛊惑了,他必须用更多的耐心才能拯救秦舅舅。 而他相信,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 刚刚郑先生让人把张蕾赶了出去,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太讨厌张蕾那样的人了,简直是恬不知耻的绿茶婊。 要不是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他都想还手了。 “秦叔叔,我一直把您当成我自己的长辈。”苏时清小声说,“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觉得不开心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只是希望您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我。” 苏时清说:“不管小臻怎么对您说我,我都把他当做朋友。” 秦邢站起来:“苏先生,你该离开了。” 苏时清:“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说您都不会相信,但是我是真心的,我从来都不会说谎,我不会欺骗别人,也不会欺骗自己,秦舅舅!” 秦邢闭上眼睛,他正在发火的边缘,他很想一脚把苏时清踹出去,但又不想让沈臻出来时看到那么难看的一幕。 “小马!”秦邢喊道。 马助理连忙应道:“秦总。” 秦邢语气冰冷:“把这位清洁工先生送出去。” 马助理连忙走上前。 苏时清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应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难道秦舅舅不应该看他可怜,多给他耐心吗? 马助理正要抓住苏时清的手腕。 苏时清却用了常人无法捕捉的速度扑向秦邢,双手紧紧抱住了秦邢的腰,哭求道:“秦叔叔,我真的走投无路了,秦叔叔,您要是也不帮我,我真的没办法了……” 从换衣间出来的沈臻,看到的就是苏时清抱着秦邢腰的样子。 就像很久之前,苏时清抱住秦越的样子。 沈臻感到一阵眩晕。 第59章 为什么哪里都有苏时清?他就好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小说里, 优秀的男人和女人都爱他,不爱他的全都下场凄惨, 沈臻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衬托苏时清的反派, 和苏时清差不多的身世,却拥有苏时清没有的一切。 所以他就该死,该被苏时清踩在脚下, 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凭什么?难道不是主角, 就没有好好生活下去的权力吗? “小臻!”秦邢的语气都变得急切起来, 他几乎是在苏时清抱住他的那一秒就甩开了苏时清, 可还是被沈臻看在了眼里。 沈臻的脸色很黑, 他从没有这样的表情, 好像黑色的风暴就在他的身后聚集。 凶狠的、仇恨的、愤怒的。 他一直克制着负面情绪, 不让自己被上辈子的经历淹没,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忍不了了。 沈臻大跨步上前,被甩开的苏时清被沈臻的样子吓住了,他后退了一步, 惊慌失措的左右环视,然而当沈臻一脚踹过去的时候, 苏时清还是没有找到应对的方法。 那是用尽全力的一脚, 苏时清被踢倒在地上, 疼痛从腹部蔓延, 他捂着自己的小腹, 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落下,身体微微颤抖,楚楚可怜。 “小臻……”他艰难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臻却弯腰抓住他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苏、时、清。” 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一样。 “是不是抢别人的,更让你有成就感?” 苏时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小臻,你在说什么?我好痛啊……” 沈臻双眼充满仇恨,语气冰冷凶残:“我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 “我把你从苏家带到秦家,你回报了我什么?” 苏时清茫然的看着沈臻,在他的思想体系里,沈臻把他待回秦家,这难道不是因为沈臻发现了他与众不同的地方吗?沈臻比他强那么多,为什么还需要他的回报? 施恩不图报,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我忘了,你大概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沈臻伸出手,如情人一般抚摸苏时清的脸庞,他嘴角上勾,笑得竟有些充满邪气,“毕竟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得给你做狗,并且不图回报。” 苏时清慌乱极了,他像秦邢求救:“秦叔叔,秦叔叔!小臻他疯了!” 沈臻一拳打在苏时清的肚子上。 苏时清更痛了,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任谁都觉得可怜。 他的胃开始痉挛,疼得眼冒金星。 沈臻偏头看向秦邢:“叔叔,我疯了吗?” 他咧嘴笑,显得有些神经质。 秦邢却摇头,温和地说:“小臻很好。” 苏时清绝望地说:“秦叔叔,你不要被他哄骗了,他不是好人,他一点也不善良!” 沈臻拍拍苏时清的脸蛋:“我说过我善良吗?” 苏时清瞪大眼睛。 沈臻笑道:“这世上所有的美德,我都没有。” 苏时清终于大叫道:“沈臻!你简直不是人!你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你没有心,只有一副恶毒心肠!” 沈臻捏着苏时清的下巴,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笑眯眯地问:“疼吗?” 苏时清已经没力气了——他是个柔弱的人,根本无力反抗沈臻的暴力举动,甚至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我真想杀了你。”沈臻轻声说。 苏时清被吓破了胆子,他知道沈臻说得不是假话,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不、不、你不能杀我!”苏时清双手撑着地板,想要向后爬,他惊恐极了,他觉得沈臻已经疯了,“你要是杀我,秦大哥不会放过你的,秦叔叔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杀我……” “你回去坐牢的!”苏时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死了,你也得赔命!” 沈臻耸耸肩膀,任由苏时清向后爬,他却站起来,慢慢的压近苏时清,他轻声细语,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道:“最多判个无期,二十年,减刑还不好办吗?” “更何况,谁会相信我杀了你呢?”沈臻,“秦越?还有谁?楚浩逸?” “他们真会为了你跟我不死不休?” 苏时清大脑一片空白,他喃喃道:“他们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 他们那么爱他,不可能不管他,阿越说过他一生只爱自己一个人,浩逸也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自己。 沈臻只是在吓他而已! 于是苏时清冷静下来,虽然还是痛,但是似乎可以忍耐了,他用一种近乎悲悯的表情看着沈臻,说道:“阿臻,你是不是觉得我抢走了阿越?你嫉妒我,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你很好的话,阿越又怎么会被抢走?” “阿越不爱你,这是阿越的错吗?阿越爱我,这是我的错吗?” “爱情是美好的,是不可控的,是情难自禁,而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就有的。” 苏时清咳了一声以后又说:“你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却从来不会反省自己。” “我去你妈的爱情!”沈臻又是一拳,他几乎是泄愤般的在殴打苏时清。 理智好像全部消失了,沈臻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人。 苏时清疼的抱住自己,但很快就被打的失去了力气,像青蛙一样肚皮朝上,四肢摊开,嘴角溢出鲜血,神志不清。 “小臻,够了。”秦邢出声说道。 沈臻听见了秦邢的声音,他的脑子反应不过来,转头看向秦邢的时候,眼底满是杀意。 秦邢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动摇,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沈臻。 “现在还不能杀他。”秦邢在沈臻的耳边说,“不要急,会有那一天的。” 苏时清不能死,现在不能,在没找到新支柱的时候,苏时清死了,这个世界就崩塌了。 秦邢说:“小臻,别让苏时清弄脏你的手,他不配。” 沈臻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臻才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时清,眼底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说出来的话,就像机械音一样没有起伏:“您觉得,我做错了?” 秦邢把他抱得跟紧了,他知道,沈臻的情绪已经快崩溃了。 秦邢都还记得自己听到沈臻死讯的那一天,那是个好天气,虽然是冬天,但是难得的有太阳,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但他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好端端的站着,双腿却失去了力气。 然后国内的电话打进来,告知他沈臻被送去火化的消息。 或许那天的他,比现在的沈臻还要崩溃,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他只能等,等到秦越和苏时清结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到那股强大的意识离去,他才能动手。 得知沈臻死讯的那一刻,他想让整个世界都去给他最心爱的小家伙陪葬,包括他自己。 “小臻没错。”秦邢温柔的说,“小臻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但现在他不能死。”秦邢说,“会有办法的,小臻。” 沈臻:“您放开我。” 秦邢没动。 沈臻大吼:“放开我!” 秦邢扳住沈臻的肩膀,他沈臻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用一种绝对包容的姿势拥抱着沈臻,“小臻,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叫你失望,你要信我。” 沈臻忽然问:“你说的算数?” 秦邢:“你觉得呢?” 沈臻忽然笑起来,秦邢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润,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搂抱着沈臻。 而躺在地上的苏时清,却并没人去管。 等沈臻情绪稳定之后,秦邢才对守在门外的马助理说:“小马,这个人你安排。” 任劳任怨无所不能的马助理走进来,双手抱住苏时清的腋下,把苏时清拖到了另一边的休息室里。 马助理看着苏时清被打的快破相的脸,啧了一声,看不出来啊,沈少下手这么狠的,真是要把人打死的节奏。 这个苏少爷,也真是锲而不舍。 豪门辛秘,马助理耸耸肩,他反正没什么兴趣,只要不被人挤掉现在的位子就行了。 “苏少爷。”马助理对着不省人事的苏时清说,“您要是少找点事,哪会有今天呢?” 还连累他来做这个麻烦事。 算了,看苏时清跟郑部长关系好,还是让郑部长解决这个烫手山芋吧。 他是不想纠缠这些事。 当苏时清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郑部长的床上。 郑部长从门外端着茶走进来,笑呵呵地说:“你醒啦?来,喝杯茶,我待会儿给你上药。” 苏时清惊恐地睁大眼睛:“我怎么在这儿?” 郑部长似笑非笑地说:“那你想在哪儿?要不是我,你都走不出秦氏的门。” 郑部长做到床边,心疼的摸着苏时清的脸:“苏少,我做了这么多,您总得给我一点甜头吧?” 苏时清:“……我、我上次不是……” 郑部长:“您不也说是上次了吗?这次呢?” 苏时清害怕了:“那,还跟上次一样……” 郑部长笑道:“苏少,现在是我找您要,不是您怎么给。” 郑部长的手抚摸着苏时清的脸颊:“不过现在嘛,还是先把您养好吧,您这副尊容,我实在有点下不了口。” 苏时清大叫道:“我爱人是秦越!你敢动我?!” 郑部长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我动了您,您敢告诉秦大少吗?偷秦大少的人,多刺激啊。” 郑部长舔舔下唇:“我就喜欢刺激。” 第60章 “哎, 这不是苏先生吗?”女人从门外走进来, 她穿着一件露背的裙子,露出自己的洁白细腻的皮肤, 手里拿着一根烟, 靠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苏时清。 苏时清:“……张蕾?” 张蕾走过去,步伐妖娆婀娜:“以为我被赶走了?” 苏时清真没想到还能看到张蕾。 张蕾把烟点燃,吐出去以后说:“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 苏时清:“谁跟你是姐妹?我是男人!” 张蕾冷笑道:“都是靠男人上位, 用爱情做鱼钩, 你装什么清高?” 男人的手搂住了张蕾的腰, 郑部长的脑袋凑过来, 在张蕾的耳畔亲了一口:“在说什么?” 张蕾转身抱住郑部长的脖子:“跟苏先生说, 让他好好跟着您。” 郑部长拍了一把张蕾的屁股, 还揉了揉:“你跟他好好说, 别把人吓到了。” 张蕾斜看了他一眼, 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容忍,所以就可着劲的欺负我。” 郑部长:“哪儿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他好看。” 现在距离苏时清离开秦氏的那天已经过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脸好得差不多了, 身上的伤也慢慢变好,不再疼痛, 可他依旧下不了床——郑部长把他的脚腕锁在了床上。 苏时清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简直就是有精神疾病的疯子。 还有张蕾, 是另一个疯子。 他害怕极了, 但是手机被收走,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他没有求救的办法。 郑部长先亲了一口张蕾,又走过去抓住苏时清的下巴,亲了一口苏时清的嘴唇,然后理了理领带,笑着说:“那我先去上班了,小蕾,好好照顾时清。” 张蕾微笑道:“知道了。” 等郑部长走后,张蕾才坐床边,就在苏时清旁边,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做了个干杯的姿势,然后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喷了苏时清一脸,随后大笑起来。 “苏先生,您不是厉害吗?能把我赶出秦氏。”张蕾风情万种地看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你比我强在哪里?” “对了,郑部长对您可是一往情深。”张蕾摸摸自己的胸口,“他干我的时候,嘴里叫的还是你的名字。” 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过我也不在乎这个,反正我也只是在他这里稍微停留一下。” “我的目标可不是郑部长这种低级的男人。” “将心比心,你的目标也不是他吧?”张蕾,“但我是没办法,我想爬上去,就得找个登天梯,你就不同了,你原本就在云端上,但你顺着梯子爬下来了。” 张蕾:“听说郑部长在遇到你之前,也是兢兢业业的老实男人,在秦氏干得挺好,公平公正,虽然只是个小领导,但清洁工们都很喜欢他。” 张蕾看向苏时清:“遇到你之后,他就跟疯了一样,苏先生,这么看来,你确实比我有本事,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那又怎么样?” 张蕾鄙夷的看着苏时清,她看不起苏时清,她是往上爬,苏时清是自甘下贱,她觉得真论起来,她比苏时清要好上许多。 “苏先生,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得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张蕾拿出纸巾,擦拭着苏时清脸上的酒,“以后好好相处吧。” 这一个月,楚浩逸找苏时清都快找疯了,苏时清就那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他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留下,楚浩逸迫于无奈,只能主动联系了秦越。 秦越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公司开会。 毕竟是秦邢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秦越的公司在短时间内就已经走上了正轨。 “你说时清失踪了?”秦越打了个手势,让人接替自己继续会议,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楚浩逸:“他没跟你在一起?” 秦越冷笑:“我回国以后,给他发的短信打的电话都石沉大海,难道不是你的手笔?” 楚浩逸声音更冷:“你秦大少要找人,还怕找不到?短信和电话?你敷衍我?” “你根本没找吧?”楚浩逸一针见血。 秦越皱起眉头:“楚浩逸,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要动谁?” 手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就在楚浩逸身边,他的语气吊儿郎当,但秦越能听出里面饱含的威胁。 楚浩逸在那边气急败坏:“冯安晏,我叫你滚!” 然后手机就挂断了。 “苏时清失踪了?”沈臻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头下枕着秦邢的大腿,他抬眼看秦邢,“您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秦邢微笑道:“我不知道,不用去管他。” 沈臻:“我还以为他会去找秦越。” 秦邢的手指缠绕着沈臻的头发,沈臻的发质很软,头发很黑,秦邢不以为意:“秦越又能做什么呢?” 沈臻一只手勾住秦邢的脖子,让秦邢低下头来,两人接了一个缠绵的吻。 “明天就是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颁奖礼。”秦邢在接吻的空隙含糊地说。 沈臻推开秦邢,他看着秦邢的眼睛:“我忘了。” 秦邢笑道:“别担心,礼服和车我都准备好了,你明天只需要把自己准备好。” 虽然只是本地的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不能跟全国范围的比,但是这也已经很好了,沈臻也清楚自己还到不了全国的高度。 当天晚上,沈臻难得的回了自己家。 家里灯火通明,张妈就是这样,只要沈臻不说不回来,她就会一直开着灯等,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有时候看电视,有时候织毛线,饭菜都是热着的,只等沈臻回家就能吃了。 “我回来了。”沈臻在玄关换鞋。 张妈站起来,带着笑容说:“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吧。” 沈臻发现张妈的儿子没在客厅:“韩朗呢?” 张妈一愣,嘴角的微笑垮下去:“在医院。” 沈臻奇怪道:“生病了?” 张妈僵硬地点点头:“我去给你端饭菜。” 沈臻发现了张妈的不对劲:“怎么了?他不是生病住院的吧?” 张妈在流理台前忙碌,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朝沈臻笑:“就是跟同学发生了点小矛盾,没什么,男孩子火气都旺。” 沈臻:“小矛盾?” 张妈点点头,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我……晚上要医院照顾他。” 沈臻见不得张妈这样。 在沈臻心里,张妈更像是母亲。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臻,“他为什么被打?” 张妈忍不住了,扑到了沈臻的怀里,哭诉道:“我不知道,下午他们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小朗进了医院,我去看的时候,小朗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辅导员说是在学校小巷里发现的他,那里没有监控。” “明明有的,有监控的,我下午去学校找过,那里有监控。”张妈情绪崩溃地说,“他辅导员说,那个监控的角度没对着那条巷子。” “我说我要看那个监控的监控视频。”张妈,“他又说那个监控坏了很久,没有视频。” “小朗还昏迷着。”张妈哭得不成人形,她下午去看儿子,去学校找证据,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一天,现在终于绷不住了。 张妈自言自语地说:“小朗不会和人打架的,他从来不惹事,也很讲礼貌。” 沈臻抱着张妈:“报警了吗?” 张妈:“报了,警察说在立案调查。” “有什么线索?”沈臻又问。 张妈摇头:“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还没有线索,说现场被破坏过。” “地上全是小朗的血。” 沈臻镇定地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等小朗好了,我们再一起吃。” 张妈哆哆嗦嗦地点头。 沈臻带着张妈下楼开车。 是校园暴力吗?为什么对着韩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韩朗还昏迷着,沈臻知道韩朗不能提供消息,他得去看看韩朗的伤。 “他是被打的,还是身上有伤口?”沈臻问道。 张妈:“我……我不知道,我没有解开他的衣服看。” 张妈捂着脸哭。 到病房的时候,张妈站在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沈臻推开了病房的门,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韩朗。 病房里只有“滴滴滴”的声音,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韩朗的胸口和腹部还有手臂全是瘀痕,他现在平躺着,看不见背部的伤,能看到的地方已经乌紫了,脸上没有一块好肉,动手的人不知道有多很他,才下这么重的手。 但他的呼吸还算平稳,心跳也正常,没有生命危险。 受伤的地方已经上过药了,只能等他自然苏醒。 苏醒以后还要再检查,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脑震荡。 脑部受损就麻烦了。 “张妈,把他辅导员的电话和校领导的给我。”沈臻拿出手机。 既然韩朗是张妈的儿子,这件事他就不能视而不见。 如果是韩朗的错,那这一顿打韩朗该受,如果不是,那打人的人,也该付出同等的代价。 沈臻看着张妈哭泣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此时有多骇人 第61章 韩朗的辅导员很年轻, 也是本校毕业, 毕业后就留校工作了,并不担任教科老师, 只是管学生, 沈臻和他取得联系的时候,他似乎正在酒席上,电话那头传来酒杯相触后的声音。 辅导员姓赵, 二十六岁, 沈臻还是很有礼貌的称呼对方为赵辅导员。 “是韩朗的家属?”赵辅导员说话有些含糊, 嘴里似乎能嚼着东西, 现在不能吐也不能咽, 就那么含在嘴里, “该说的我下午都跟韩朗的妈妈说过了, 我这边也没有更多的信息, 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建议去找警方。” “他室友的电话麻烦给我一下。”沈臻说道。 辅导员似乎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手机上也没有存,不好意思。” 沈臻:“好, 那我先挂了,麻烦你了。” 辅导员:“不麻烦。” “明早去趟他学校吧, 他宿舍号你知道吗?”沈臻问张妈。 张妈连连点头:“我知道, 六栋305。” 韩朗的高考成绩很一般, 勉强上了本科线, 找的学校是个很一般的私立大学, 学费比公立的高上一半,学校面积也不大,在市外的一个小镇上。 沈臻一大早就带着张妈去了韩朗的学校。 这个时候学校附近的早餐店已经开门了,只是沈臻和张妈都没有心思吃早餐。 进学校的时候没有门卡,沈臻和张妈只能等学生进出的时候一起进去。 等了十分钟左右,一个穿着浅色针织衫的大学女生带着他们进去了,女生很健谈,问沈臻:“你是校友吗?我没在学校见过你。” 这种长相,肯定很吸睛的,自己怎么不认识? 沈臻虽然心情急切,但还是礼貌地说道:“我弟弟在这里上学。” 女生好奇道:“大几的啊?” 沈臻:“大一。” 女生想了想,今年的大一新生里有长得很帅的吗?她怎么不知道。 “你们现在去哪儿?”女生又问。 沈臻没看到引路牌,张妈也是第一次来学校,沈臻:“我们要去男生宿舍六栋,不知道往哪边走。” 女生热心地说:“我带你们去吧,不远,很近,我们学校很小的。”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在不同的方向,泾渭分明,这时候男生宿舍出来的人很少,虽然早上八点了,但现在出去的都是早上有课的,大部分还在睡觉。 也不知道韩朗搬出去之前的室友还在不在寝室。 “你们进去登记吧,我先回去了。”热心女生把他们送到宿舍楼下。 沈臻:“麻烦你了,我……”他正想说给对方一点辛苦费,但女生很迅速的掏出手机。 女生笑着说:“那我们加个好友?” 沈臻一想,觉得也行:“好。” 到时候直接发个红包,比给现金好一些。 进宿舍的时候需要再宿管阿姨那里登记,登记的流程很方便,记下姓名和要去的宿舍号,再留下手机就行了。 学校的学费虽然不算便宜,但沈臻观察了一下开着门的宿舍,男生宿舍是八人一间,刚刚的女生说女生宿舍是六人,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小风扇,刷卡饮水机在宿舍门外。 沈臻和张妈站在305的门口,里面没有声音,沈臻敲响了门,敲了几下之后才有人应。 “谁啊?” “检查吗?这么早?” “小声点行不行?” 又过了一分多钟,才有男生穿着内裤开门。 看到沈臻和张妈的时候男生愣了愣:“你们找谁啊?” 张妈连忙说:“我是韩朗的妈妈,韩朗现在在医院,我们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什么……” 男生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他现在怎么样?没什么危险吧?” 张妈:“现在还在昏迷,但医生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宿舍里还窝在被子里的男生说:“阿姨,我们也不太知道这件事,最近韩朗下课基本都去图书馆,不太跟我们一起行动。” “对啊,他最近好像要考证,每天都挺忙的。” 张妈有些无措。 沈臻对开门的男生说:“你现在有空吗?我请你去吃早饭。” 这个表情不自然的男生,肯定知道什么事。 男生:“不用了,我现在不是很饿……” 这句话刚落音,他的肚皮就响了。 宿舍其他人说:“你肚皮都听出你在说谎了,人家请你你就去嘛。” 虽然是在打趣,但他们的语气都不自然,像是在掩饰什么。 男生被调侃了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转身对沈臻说:“那我先穿衣服。” 男生穿衣服很快,一条长裤和一件连帽衫,再穿上运动鞋,刷牙洗脸三分钟搞定,很快就和沈臻他们一起走出了宿舍。 男生在沈臻旁边有些局促,他只有一米七出头的个子,比沈臻矮了十公分左右,他说道:“我姓周,周子华。” 沈臻:“我叫沈臻。” 周子华:“沈哥。” 他们找了学校附近最安静的饭店,进了包间,菜是周子华点的,有豆浆油条和包子馒头,还有花卷跟烧麦,就早餐来说算是很丰盛了。 “你跟韩朗的关系怎么样?”沈臻问道。 周子华有些拘谨,但还是回答说:“还好,韩朗人挺好的。” 沈臻又问:“你知道谁跟他有过节吗?” 周子华没说话。 沈臻忽然说:“你不用怕,实话实说就行,你说实话,我能送你出国留学,手续我能帮你办好。” 周子华傻傻的抬头:“啊?” 沈臻:“或者你要现金也可以,转给你网银或者银行卡都行。” 周子华更傻了。 沈臻说:“一百万。” 周子华:“……” 他是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韩朗一直挺节约的,平时出去吃个火锅都拒绝,天天吃食堂,什么时候蹿出了一个这么有钱的哥哥? 真这么有钱的话,还来这个破学校上学? 沈臻:“我没带支票簿,只能给你转账,不过一百万要转不少次,我们也可以直接去银行柜台办。” 等周子华迷迷糊糊的吃完饭,再迷迷糊糊的跟着沈臻去了银行。 然后迷迷糊糊看到自己手机上的余额短信,整个人都是懵的。 “说吧。”沈臻又把周子华带到学校旁边的茶楼,张妈也专注的看着周子华。 周子华喝了口水,这才有些心惊胆战地说:“韩朗之前跟一个学姐走得挺近的,都说他们在谈朋友,学姐有个前男友,是大四的学生,现在在校外实习,找过韩朗几次茬,跟韩朗说他要是再跟学姐走近,就打断他的腿。” “我们几个当时都没有当真,毕竟也只是嘴巴上说一说,没想到他真的敢动手。” 沈臻的手指敲敲桌子:“为什么你们没跟警方说?” 周子华小声说:“学姐的前男友是校董的儿子,说如果我们说出去,就让学校取消我们的学科成绩,以后拿不到毕业证。” 沈臻笑了笑:“不止是有威胁吧?” 周子华咽了口口水:“不说的话,能保研。” 张妈眼眶通红,她抓住周子华的手,情绪崩溃地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打我儿子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周子华:“孙允,他爸叫孙长阳。” 沈臻又问:“那个学姐呢?” 周子华:“林曼曼,她挺出名的,长得很漂亮,还是个富二代。” 沈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机号码有吗?” 周子华:“没有,她是大二的学生,读园林景观的,你可以去问问。” 沈臻站起来,他拉着张妈的手腕,对周子华说:“你回去以后不用多说什么,毕竟我只给了钱,别人可没有,你自己要掂量清楚。” 周子华连连保证:“我肯定不说。” 他还没那么傻,宿舍其他几人都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说了,这到手的一百万肯定要被他们惦记,一百万啊,他们这种普通家庭得挣多少钱?大不了他直接回去办退学,然后去国外念书,一百万也够他去国外读完大学了。 就算是野鸡大学,也好歹镀了海龟的一层金。 “我给您打车,您先回医院看小朗的情况吧。”沈臻半抱住张妈,“我来处理这件事。” 张妈吸吸鼻子:“那个钱我……” 沈臻:“钱到时候再说。” 张妈给他的,可比一百万值钱得多。 张妈此时心神不宁,也没有心思想这一百万的事,毕竟她工资不算低,存款还是有不少的,到时候分期还钱,压力也不算特别大。 男生之间为了女生吃醋打架,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沈臻无法接受的是把人往死里打,而且这显然不是一个人动的手,群殴打人,还想用手里的权力粉饰太平,沈臻不太能接受。 而且就算韩朗醒了,又有周子华这个人证,没有证据还是很麻烦。 以暴制暴虽然也是个办法,但沈臻没那个兴趣找人把孙允打一顿。 坐牢比较适合他。 沈臻站在校门口,手里拿着手机,给秦邢打了个电话:“今晚的颁奖礼是几点?” 秦邢语气温柔:“七点开始,怎么了?” 沈臻:“没什么,我能赶上,我处理点事情。” 秦邢:“需要我帮忙吗?” 沈臻的语气也温柔起来:“不用了,我能解决,晚点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沈臻看着这所学校大门。 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 第62章 教学楼里, 女生们正在窃窃私语。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那个帅哥没有?” “卧槽, 是真的帅啊!个子高,腿还长, 脸就更别说了, 我好想搭讪的,但是不敢。” “他带的手表你们看清了吗?我看到牌子了,但是没看过那一款, 肯定是定制的, 那家的基础款最便宜都要二十万, 高端奢侈品牌, 我服。” “有颜有钱, 我的妈, 我要是再漂亮点, 我肯定去要电话。” “不知道是谁的男朋友, 反正没在学校里见过。”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我听他在问林曼曼在哪里上课。” “林曼曼,这名字好耳熟啊。” “大二的风云人物,宅男女神你都不知道?还是个富二代。” “哎, 我就说嘛,有钱人都跟有钱人当朋友, 哎。” “但是我觉得林曼曼也就一般啊。” “林曼曼还算一般?我觉得挺好看的。” 沈臻找到林曼曼的时候, 林曼曼正好下课, 她有一头瀑布般的黑色长发, 穿着简单大方, 脸上带着淡妆,在女生里面算是比较出众的。 “林曼曼,那个帅哥好像是在等你出来。”林曼曼的朋友小声说,“刚刚有人说教科楼下有人在等你,话说你怎么认识的这么帅的小哥哥?平时都不露口风的。” 林曼曼也很茫然:“我不认识他啊。” 朋友推她过去:“你去问问啊。” 林曼曼看着沈臻,有些紧张,但是很快打起精神来,面带微笑地走过去。 “林曼曼?”看到林曼曼走近,沈臻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曼曼:“对,是我,你是?” 沈臻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放着的是一杯奶茶,他把纸袋递给林曼曼,这才自我介绍说:“我是韩朗的哥哥,这杯奶茶在你们学校门口买的,没开过。” 林曼曼这才拿出奶茶,插上吸管,她站在沈臻旁边,心脏在胸腔像小鹿乱撞,她低着头:“韩朗这几天没来学校,是不是生病了?” 沈臻没料到林曼曼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拿捏着语气,温和的问道:“你没跟韩朗谈恋爱?” 林曼曼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他前段时间说想做一款小游戏,我正好没事,就和他一起做。” 毕竟园林景观也是学建模的,虽然小游戏不太需要,但是场景设计还是可以的。 林曼曼忽然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臻:“孙允,你认识吗?” 林曼曼的脸忽然变白:“他去找韩朗麻烦了?我跟他解释过好几遍了,他这个人性格很霸道,我大一跟他谈过,就是受不了他的大男子主义才分手,分手以后他就威胁我的男性朋友。” “我跟韩朗也说过这件事。”林曼曼着急解释,“韩朗说没事,说他跟我没谈恋爱,孙允就算找他麻烦也没有理由。” 林曼曼:“韩朗……不会真出事了吧?” 沈臻点头:“昨晚被送去了医院,现在还在昏迷。” 林曼曼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我给孙允打电话,我要问他。” 林曼曼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把孙允的号码提出来。 林曼曼带着沈臻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开了扩音。 号码播出去之后十秒内就接通了。 “曼曼?主动给我打电话?你想通了?” 林曼曼按下录音按钮。 她问:“孙允,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和我身边的人,我跟韩朗……” 那边的男声暴躁的打断她:“我说过!这辈子你除了我,不能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韩朗算什么东西?他有我有钱吗?你跟他在一起能得到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跟韩朗在一起,他只会比现在更惨!” 林曼曼:“你把话说清楚,你对韩朗做了什么?!” 男声:“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用记住,除了我以外,谁敢跟你谈恋爱,韩朗的现在就是他们的下场!” 林曼曼朝手机吼道:“我对你没有感情,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孙允在那边冷哼:“你说了不算。” 林曼曼看了沈臻一眼,沈臻朝她点点头。 林曼曼语气温柔下来:“孙允,我跟韩朗真的没什么。” 孙允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反正谁敢动我的女人,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我也不怕你知道,韩朗挨打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不肯跪下给我道歉,我也不会让他这么惨。” 林曼曼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刚要说什么,孙允就说:“我还有事,晚上接你放学,先挂了。” 电话挂断以后,林曼曼才愧疚的对沈臻说:“我不知道他真会这么干,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和韩朗一起做游戏……” 沈臻:“不关你的事。” 林曼曼抬头看着沈臻,在阳光下,沈臻的睫毛显得很长,长而卷,五官明显又精致。 有人经过看见他们俩,尤其是认识林曼曼的,都在善意的打趣。 “曼曼,你男朋友啊?长得好帅!” “曼曼,记得请吃饭啊!” “你男朋友好帅!一定要珍惜啊曼曼!” 林曼曼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沈臻:“我们加一下好友,你把录音发给我。” 林曼曼点头:“好的,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我做什么的话都可以告诉我。” 林曼曼说:“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的……” 沈臻点头:“嗯。” 有录音,有认证,也有医院提供的证明,现在就差摄像头的视频了。 沈臻看看手表,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他还没吃东西,一天都没进食,现在也不觉得饿。 颁奖晚会七点开始,沈臻现在就得往回赶了。 这次的评选晚会是地方电视台举办的,沈臻先回家换上了一身正装,然后才开车去电视台。 秦邢已经到了,就在电视台的后台休息室里。 沈臻走进后台,发现这间休息室只坐了秦邢一个人。 “只有叔叔在这里?”沈臻奇怪的问。 秦邢正在看报,他把报纸放下,冲沈臻微笑道:“其他人在别的休息室。” 沈臻懂了:“叔叔的特殊待遇。” 秦邢低笑了两声。 沈臻忽然有点尴尬,自从他跟秦邢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他总是容易觉得尴尬。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颁奖礼。”沈臻坐到秦邢身边,动作稍显僵硬的去拿茶杯。 秦邢的动作倒是很自然,他伸出一只胳膊,直接搂住了沈臻的肩膀。 “不用紧张。”秦邢说,“小臻是最棒的。” 沈臻脱口而出:“您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还没说完沈臻就觉得不对了,他特别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这话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不要脸啊。 “小臻说得很对。”秦邢笑着吻了吻沈臻的耳垂。 沈臻的耳朵瞬间通红,还动了动,他怎么觉得自从上次接吻以后,秦邢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个冷静自持禁欲的秦叔叔一去不复返。 他忽然有点想念那个秦叔叔了。 “饿吗?”秦邢问道。 沈臻摇头:“不饿,我不想吃东西。” 秦邢:“等颁奖结束了我再带你去吃晚饭。” 沈臻没有拒绝。 摄影棚里的人并不多,毕竟是地方电视台,没有多少经费,也就没有请观众,主持人叫到名字的时候上台就可以了。 沈臻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写的介绍词,他听着都要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通汇企业董事长兼总经理沈臻,一个年轻的企业家,一个把人民放在心上,致力于为人民服务的企业家,他虽然年轻,但是为人谦逊,通汇企业涉足房地产和网络信息,为市场稳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同时也为大众提供了更良好的网络平台,条条大路通罗马,新兴产业也能成为社会支柱!” 沈臻在台下听得面红耳赤,这简直就是当中处刑。 好羞耻啊。 秦邢没憋住,也笑了,他低声对沈臻说:“上去吧。” 沈臻只能红着脸上去。 虽然稿子是提前背好的,但沈臻还是背漏了两句。 他以后是真的不想再参加这样的颁奖礼了,有什么意义吗?除了被当众羞耻处刑以外。 第二天在秦氏上班的员工发现,公司的大屏幕开了,这个屏幕其实很少开,一般都只有重要通知的时候才会开,然而今天一上班,就一直循环播放着沈臻拿奖的画面。 “这不是秦总的秘书吗?” “青年企业家。” “上次谁说人家跟秦总有不正当关系的?打脸了吧?” “电视里看着更帅了,跟秦总关系好,自己又有钱,还有公司,我的天啊,人生赢家。”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一直循环播放?” “……我怎么有种,秦总在炫耀的感觉?” “说实话,我也有这种感觉。” “就是啊,以前秦大少领奖的时候,公司可从来没播过,更别说循环播放了。” 知道一切内幕的马助理傲娇的从旁边走过。 哼,老男人谈恋爱,就像房子着了火,你们等着看吧,这还算动静小的了。 第63章 颁奖晚会结束之后, 沈臻跟一起领奖的人寒暄了几句, 这些人大多是从底层打拼上来的,家族的继承人一般是子承父业, 没有几个会来领这样的奖, 除非是全国性的。 所以这次沈臻回来参加颁奖礼,节目组也是很吃惊。 沈臻和秦邢踏出电视台的时候,身后还有人不断递名片。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参加颁奖礼了。”沈臻小声说, “不知道颁奖词是谁写的, 太有水准了。” 秦邢低声笑道:“他们有模板, 固定的。” 沈臻奇怪地问道:“您以前也参加过颁奖礼?” 秦邢的脸色有些古怪, 往事不堪回首, 那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 毕竟是全国性的, 实在无法拒绝, 秦邢低头在沈臻耳边说:“先去吃饭吧。” 提到吃饭,沈臻确实是有点饿了,毕竟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终于觉得饿了。 “我已经订好餐厅了。”秦邢打开车门, 沈臻坐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朝秦邢道了一声谢。 秦邢已经坐到了沈臻的身旁, 他轻揉了一下沈臻的头发, 目光温柔:“你我之间, 不用道谢。” 沈臻:“……”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一言不合就说骚话? 司机在前面坐着, 不由自主的撇撇嘴, 哎,单身狗的日子不好过啊。 订好的餐厅是全市最高级的美食餐厅,味道是顶级,价格也是,而且只接受预定,位子处于全市最高建筑的顶层,地板是加厚的钢化玻璃,从外面看,这餐厅是悬在大楼外的,又有空中餐厅的美誉,不过这也击退了不少恐高人士。 大厅的装修请的是全球知名的设计师,走的是极简未来风格,却并没有多少金属,整个餐厅干净又大方,沈臻一进去就知道,这绝对是秦邢最爱的餐厅,没别的原因——看起来就干净。 服务生们穿着白色的制服,上面没有一点污渍。 脸上都带着笑容,客人进来的时候会礼貌性的鞠三十度的躬。 无论男女,外貌条件都很好,行为举止也称得上优雅。 大厅里有人在演奏古典乐,曲调悠扬,客人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穿着得体,空气中还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秦先生。”女服务生面带微笑的带路。 这家店是高端中餐厅,每一份菜都只有少少的一点,但是摆盘特别漂亮,以至于沈臻开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吃几百份——事实证明吃不了那么多。 秦邢看沈臻放下筷子:“吃饱了?” 沈臻点头:“吃饱了。” “我送你回去?”秦邢问道。 沈臻刚要回答,秦邢又问:“还是去秦家?” 秦邢嘴角带笑,双目含情,眼中像是有千万种思绪。 沈臻:“……我明天还有事,今晚还是回家吧。” 秦邢的笑容不减:“我送你回去。” 当车开到沈臻居住的大楼下,沈臻要开车门出去的时候,秦邢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沈臻就这么被抱进了秦邢的怀里,秦邢问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沈臻大脑一片空白:“忘……忘了什么?” 秦邢说话时的气息火热潮湿,轻声说:“离别赠吻。” 沈臻:“……” 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学习的土味情话? 沈臻都起了鸡皮疙瘩了。 迫于无奈,沈臻只能转头,硬着头皮吻了吻秦邢的脸。 就在沈臻刚刚触碰上的时候,秦邢却突然偏过头,两人的嘴唇挨在一起,沈臻瞪大了眼睛,却没有马上躲开,秦邢轻轻咬了一下沈臻的上嘴唇后才松开。 “去吧。”秦邢微笑着说。 沈臻恍惚的走下了车,待在原地看着车子发动后离开自己的视线。 过了几分钟,他才晃了晃脑袋,走进了大楼。 打开屋子里的灯,张妈还没有回来,沈臻给张妈打了一个电话。 “醒了吗?”沈臻问道。 张妈的情绪稳定多了:“还没有,但医生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沈臻:“那就好,你陪床的时候也不要太辛苦,这几天你都没睡好吧?请个护工帮你看着,你好好睡一觉。” 张妈:“我不觉得累,没事的。” 那是她的亲儿子,在她的肚子里孕育,从一个小小的胚胎慢慢长大,变得有手有脚,每一次胎动,每一次母亲遭受的疼痛,都像是在和孩子一起感受生命的伟大。 挂断电话以后,沈臻坐在沙发上,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甚至快要把她遗忘了。 上辈子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见到她。 有时候沈臻都在怀疑,他们真的是母子吗? 孩子对母亲,总是抱有那么一丝幻想的。 沈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哪里像她吗? 是脸型还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唇? 他受苦的时候,她在心疼吗? 就在沈臻准备去睡觉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沈厉的声音:“大哥,大哥!开门啊!你在家吗?!” 沈厉的声音很急切,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重要事件。 沈臻赤着脚去开门,开门的瞬间,沈厉就从门外扑进来,扑到了沈臻的怀里。 沈臻被扑了个措手不及,一脸无奈地看着怀里的沈厉,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悬在空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厉脸憋得通红:“二哥他,他跑到楚家闹事,被打出来了。” 沈臻:“然后?” 沈厉六神无主:“被打出来以后又被车撞了。” 这人的运气……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沈厉:“给爸打电话,爸说就是要让他长长记性,没人派人过来,送他去医院他也不去,说丢脸。” 沈臻:“他人呢?” 沈厉:“我给他们开了酒店,他们住在酒店里。” 沈臻叹了口气:“你来找我,我又能做什么?” 沈厉一愣,也是哦。 沈厉脑瓜子一转,说道:“你知道苏时清在哪儿吗?要不是他,我二哥会这么脑残?他得对我二哥负责!”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沈臻实话实说,“不在楚家吗?” 沈厉:“听说最近楚浩逸找他都快找疯了,秦越也是,不过找没找到也不清楚。” 沈臻有些困了:“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沈厉忽然小声说:“大哥,你是不是很恨爸和我们啊?” 这段时间沈厉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哥叫沈臻,但是这个大哥却不在沈家,老爸告诉他们,他们的大哥现在在秦家。 那时候的沈厉以为自己的大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毕竟他当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秦家的地位。 然而另外两个哥哥却不觉得。 他们告诉沈厉,沈臻虽然是他们的大哥,但是那只是血缘上的关系,他们彼此没有感情,沈臻只会跟他们抢夺家产而已。 中二期的少年最听不得这个。 沈厉对沈臻这个大哥的印象也差到了极致。 从来没在家里住过,对沈家也没什么贡献,凭什么还要回来跟他们抢属于他们的那一份?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沈臻都是沈厉的假想敌。 但是现在,沈厉看着沈臻,却已经不再那么想了,他觉得大哥比其他两个哥哥靠谱,在他离开沈家之后,只有这个大哥对自己施以援手,不像沈云和沈慕,不仅不关心他,还一直批评他,好像他不喜欢苏时清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沈厉的世界很简单,对他好的人就是好人,对他不好的就是坏人。 正是因为简单,所以沈臻对他的观感还不错。 这孩子虽然呱噪了一些,但好在不会没事找事。 “大哥。”沈厉期期艾艾地说,“你觉得我最近在公司的表现怎么样?” 沈臻打了个哈气:“不错。”按时上班下班,虽然工作进度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但实习生嘛,也不能太高标准去要求,毕竟沈厉也是个从小什么事都没做过,以当米虫为人生追求的小少爷。 沈厉连忙说:“那你给我转正怎么样?现在工资太低啦!” 沈臻:“带你的前辈怎么说?” 沈厉:“……” 前辈最近对他的要求提高了,夸奖的话听不见了,每天还是疯狂怼他。 怼得他生无可恋。 此时的酒店房间里,沈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艰难地说:“一定是楚浩逸……把时清藏起来了。” 沈慕在一旁给沈云端了杯水:“哥,你还是去医院吧。” 沈云一口拒绝:“不,不能去,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笑话,去了我的脸往哪里搁。” 沈慕无法理解,他坐在一边,觉得沈云的疯狂程度有点过分了,当时那辆轿车还不是及时刹车,沈云现在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他还记得沈云当时疯狂的样子,就像一个发作了的瘾君子。 难道……他之前也是那样的吗? 沈慕忽然有些害怕了,难道之前他和沈云,就那么像两个疯子? 看着现在还在唾骂楚家的沈云,沈慕咽了口唾沫,他有点想回家了。 在外面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 第64章 楚浩逸得到苏时清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冯安晏大打出手。 楚浩逸喘着粗气, 已经筋疲力竭, 然而冯安晏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游刃有余,看着楚浩逸气得不成样子, 冯安晏还没心没肺地说:“哎, 我说你啊,有找苏时清的时间,不如多跟我去吃几顿饭, 看几场电影。” “我们公司最近上的那几部都不错。”冯安晏抓住楚浩逸拳头, 很不要脸的凑上前去亲了亲。 楚浩逸想要收回拳头, 却因为冯安晏的力气动弹不得。 冯安晏叹息道:“你这个人怎么软硬不吃, 那个叫苏时清有我身材好, 有我功夫好, 有我会讨你欢心吗?” 楚浩逸已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人不要脸的程度, 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冯安晏!”楚浩逸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低吼出口,“我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 冯安晏:“嘿,这话怎么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不会这么不念情吧?” 那晚上的事楚浩逸是真的半点都不愿意想起来,虽然在最后一刻他跑了, 但是先前做的事, 现在想起来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冯安晏的脸。 但可悲的是, 冯安晏似乎来了兴趣, 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身边纠缠着他,怎么说都不行。 冷处理,这人能自说自话。 要是开口骂,他就更来劲了。 动手?楚浩逸打不过,看着冯安晏那洋洋得意的样子更气。 “冯先生,你每天除了缠着我以外,就不用去做正经事了吗?”楚浩逸忍着怒火说。 冯安晏:“缠着你就是我的正经事啊。” 楚浩逸额头青筋直跳:“不用管公司的事?” 冯安晏:“我请了那么多人,花那么多薪酬,还需要我时时刻刻去盯着?” 楚浩逸正要说话,冯安晏忽然说:“我可以告诉你苏时清的线索,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楚浩逸一愣,脸上显出狂喜的表情:“你知道时清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苦?没有受伤吧?” 冯安晏:“先说好,我可是有条件的。” 楚浩逸眉头紧皱:“什么条件?” 冯安晏:“陪我睡一晚。” 楚浩逸几乎是瞬间出口:“不可能!” 冯安晏浮夸地叹气:“看来你对苏时清的感情也就那样嘛。” 楚浩逸不说话。 冯安晏:“生气了?” 楚浩逸一拳挥过去,冯安晏再次抓住他的拳头,低笑道:“不开玩笑了,条件是你不能拒绝我的追求,怎么样?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吧?” 楚浩逸冷笑道:“如果你所说的追求就是一直骚扰我的话,我敬谢不敏。” 冯安晏:“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想知道苏时清的动向了?” “我自己会查出来。”楚浩逸冷漠的说。 冯安晏耸耸肩:“那行吧,既然你有这个自信,那我也就不再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时候的楚浩逸认为,凭借自己的人脉和楚家的人脉,找到苏时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还有个秦越也在找人,不可能一点线索都得不到。 他不知道的是,秦越这个时候的心思可没放在苏时清身上。 沈臻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越,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 “有什么事吗?”沈臻从车上下来,站在韩朗学校的大门口。 这是秦越唯一能跟沈臻单独相处的时刻。 秦越觉得自己从国外回来以后,一切都不同了,沈臻他成了青年企业家,有了自己的公司,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不再像以往一样,有什么事都要来问自己。 他们的关系亲密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疏远关系。 明明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彼此,现在却连偶尔打招呼的熟人都算不上。 秦越看着眼前的沈臻,心情复杂地问:“你最近过得好吗?” 沈臻约了韩朗的辅导员,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约定的时间了,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秦越:“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句话吗?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们能找个人少的地方聊聊吗?”秦越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沈臻看看手表:“我们没什么可聊的,如果你是为了苏时清的事,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我都不知道。” “我不是为了时清来找你。”秦越马上说道,他叹了口气,“阿臻,你不要这么抵触我。” 沈臻:“我没有抵触你,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秦越:“我知道你是为了之前我和时清的事生气,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过了,阿臻,你还没有气过吗?” 沈臻觉得有些无力:“我气什么?” 秦越上前一步:“气我和时清走得近。” 沈臻:“我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 沈臻目光冷漠:“秦越,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感情很深,离了你就不行?” 秦越站在原地,认真的看着沈臻。 沈臻:“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而已,如果说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就是只是单纯的友谊,而且这份友谊也是被你扔掉的。” “既然你已经做出过决定,就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沈臻,“不要挡路。” 秦越只能侧身让沈臻走过去,他站在沈臻的背后,表情有些苦涩,他最近回想之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 他和沈臻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在苏时清出现之前,他们之间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他还记得上学读书的时候,自己想要逃课,只要给沈臻发一个消息,沈臻就会出来找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觉得,就算全世界都会离开自己,沈臻也不会。 现在他想起苏时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觉得自己爱的还是他,可却有一种奇怪的厌恶感。 他既想见过苏时清,又不想见。 这种矛盾的感觉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或许,他确实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搞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韩朗的辅导员叫赵明贤,是个不算高大的男人,大约一米七出头,身材瘦弱,脸很长,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他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沈臻的时候还热情的说:“你是韩朗的哥哥吧?” 沈臻坐到赵明贤对面的椅子上,跟赵明贤握手:“是这样,我想看看摄像头拍下的视频。” 赵明贤面带微笑:“我已经跟韩朗的母亲说过了,那个摄像头是老化损坏的摄像头,已经损坏很久了,没有拍下画面。” 沈臻点头,看起来是不想深究,赵明贤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他也觉得麻烦啊,这种事出了,校董只会让他这个小辅导员去解决。 “就算摄像头损坏了,内存卡总在吧?”沈臻说,“我也不为难你,把内存卡给我就行。” 赵明贤一愣:“内存卡?” 沈臻点头。 赵明贤艰难地笑道:“我不知道,我得去问问,但是摄像头都坏了,应该没有内存卡吧?” 沈臻叹了口气:“辅导员,你确定吗?” 赵明贤被沈臻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我问问,我马上问。” 他装模作样的拿起手机,播出了号码:“老吴啊,就是学校花园旁边那个小巷里的摄像头,内存卡在哪里?” 沈臻忽然站起来,抢过赵明贤的手机,然后按下了扩音。 手机里传来年老男性的声音:“就在摄像头里啊。” 沈臻看着赵明贤。 他上次来学校的时候就发现了,那里的摄像头换了一个新的。 对方大概已经把那个摄像头毁了,内存卡还有没有都是一个问题。 压了电话之后,沈臻问赵明贤:“摄像头呢?” 赵明贤咽了口唾沫:“因为坏了,所以大概已经丢掉了。” 沈臻点头:“赵辅导员。” 赵明贤:“啊?” 沈臻:“你也是从事教育行业的,虽然不是教师,但是也应该有职业操守。” 赵明贤一脸怒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害韩朗?” 沈臻冷笑:“我没这么说。” “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不要到付出代价的时候才后悔。” 赵明贤强自镇定:“你这是在威胁我?” 沈臻没有否认:“如果我给了你这样的感觉的话,那么你感觉的没错,我确实是在威胁你。” 赵明贤:“我……” 沈臻眼神冰冷的看了赵明贤一眼,赵明贤忽然说不出话来。 直到沈臻离开,赵明贤还坐在椅子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全是冷汗。 韩朗的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校董孙长阳?如果真出了什么事…… 赵明贤打了个寒颤,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竟然是在他带的班里发生了这种事。 离开办公室的沈臻拿出手机,给一直联系着的李警官打了个电话。 “现场的摄像头已经被他们销毁了。”沈臻说,“但是附近的摄像头还没有。” 李警官在那头义正言辞地说:“沈先生放心,我们的职责就是打击犯罪,只要附近的摄像头录了下来,我们一定能掌握证据。” 沈臻:“幸苦了。” 李警官笑道:“不幸苦,还得麻烦沈先生配合。” 沈臻:“好。” 韩朗受了那么重的伤,孙允也该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样才公平。 第65章 对林曼曼而言, 孙允的存在就像是一场噩梦, 在没谈恋爱之前,孙允体贴又真诚, 但是一谈恋爱, 本性就暴露了,不允许她穿短裤短袖,不允许她跟别人, 哪怕是女孩一起出去玩, 甚至她在路上跟男性同学或朋友打个招呼, 他都要发火。 孙允认为谈了恋爱, 林曼曼就是他的所有物了。 这让林曼曼烦不胜烦, 她提了无数次分手, 但孙允就像根本听不见一样我行我素。 于是林曼曼就只能躲着他走了。 现在站在韩朗的病床前, 林曼曼看着韩朗脸上还没有消退的痕迹, 她被巨大的愧疚包围了。 张妈给她端来了茶,林曼曼接过茶杯,她小声说:“谢谢阿姨。” 张妈摇头:“不客气,小朗在这里这么久了, 你是第一个来看他的同学。” 林曼曼垂下眼眸,事情因她而起, 她却连承担责任的勇气也没有吗? “阿姨, 韩朗遇到这件事……是因为我。”林曼曼深吸一口气, 觉得无论张阿姨有多生气, 都要承担这份怒火, 那是她应该承担的。 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以后,林曼曼就低着头,等着张妈发脾气。 但是意料内的责骂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张妈温柔的声音:“这不怪你,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这样的人。” “我是过来人。”张妈说,“我也清楚。” 她结婚之前,跟丈夫也是自由恋爱,结婚前丈夫也很体贴,无一处不好,工作再忙碌也会给她做饭,结婚以后,却整个人都变了,懒惰、好赌、暴躁,而她那时已经怀了孩子,她向法院提起离婚,但丈夫却一直不松口。 打了几年官司,分居了几年,丈夫不松口,法院就一直不判。 她被磨得心力交瘁,生下孩子以后,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她不得不外出务工。 好在同乡是个好心人,一直帮着她,能进秦家当保姆,也是因为同乡把机会让给了她。 有些男人,在结婚前总能伪装的很好,好到找不到一丝破绽,等到结婚之后,他们认为女人跑不掉了,就原形毕露,种种丑恶的面貌都展现出来。 张妈想离婚的时候,公公婆婆劝她,她自己的父母也劝她,甚至各种亲戚朋友都来劝她。 男人嘛,有恶习是很正常的,毕竟都有孩子了,等他年纪大收心了,也就好了。 张妈却已经对自己的丈夫绝望了。 他没有责任心,自私利己,不在乎妻子,不在乎儿子,也不在乎家庭。 更在乎今天的牌局手气怎么样,更在乎能在张妈手里拿到多少钱。 这段婚姻是张妈的噩梦,如果说有什么甜蜜的部分的话,那就是韩朗的降生。 张妈曾对沈臻说过:“我不后悔嫁给他,因为我生下了小朗。” 小朗是上天对她的恩赐,是失败婚姻给她的唯一的闪光点。 林曼曼忽然被人理解了,她的眼眶有点红,她哽咽着说:“阿姨,以后我会来陪你一起照顾韩朗的。” “你还要上学呢。”张妈摆摆手,“你要是有空的时候能来看看他,阿姨已经很感激了。” “嗯……” “小朗!” “韩朗!” 睁开眼睛还有些恍惚的韩朗看着守在床边的亲妈和林曼曼,表情有些茫然:“妈,林曼曼,这是哪儿?” 张妈抹了把眼泪:“这是医院。” 韩朗吓了一跳:“我住院了?” 林曼曼跑到走廊,叫医生进来检查。 “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接回家修养,这段时间注意一下饮食,粪便和排尿。” 刚刚醒过来的韩朗脸臊得通红。 张妈感激的不停说谢谢。 医生温和地说:“没什么,我们分内的事。” “韩朗,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发生的事吗?”林曼曼轻声问,唯恐刺激到韩朗的情绪。 韩朗刚醒,还有些迷糊,他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从图书馆出来,本来准备回寝室把东西放好就回家,然后后脑勺被人打了,我只记得我倒在地上,有人打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他什么都没看到,但是韩朗说:“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但不是熟悉的人。” 林曼曼坐在韩朗的旁边,语气苦涩:“是孙允动的手。” 韩朗听见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并不意外,毕竟他虽然独来独往,但是从没的罪过什么人,如果非说得罪过谁的话,就只有孙允了。 “是我连累了你。”林曼曼低着头,不敢去看韩朗的表情。 虽然张妈不怪她,但不代表韩朗就会原谅她。 韩朗却冲林曼曼笑了笑:“那之后的游戏项目,你可不能脱手。” 林曼曼一愣,扑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韩朗抬头看去,看见的就是从门口跨步走进的沈臻,沈臻穿着一套休闲服,开春以后气温逐渐上涨,不是正式场合的话,他都不再穿西装了。 这让沈臻看起来更青春,简直像是还没进入社会的大学生。 “醒了?”沈臻走向韩朗,“身上还疼不疼?给你带了点慰问品。” 他提着水果和奶粉。 张妈从沈臻的手里接过这些东西,笑着朝韩朗说:“你沈哥这几天为了你的事忙得脚不沾地,等你好了,一定要好好道谢才行。” 韩朗望着沈臻。 他有些移不开视线。 “行了就好。”沈臻说,“别的你也不用想,现在都交给警方在处理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韩朗这才回过神来,语气艰涩:“沈哥……让你费心了。” 沈臻:“我还好,张妈这几天东西也没好好吃,睡也没怎么睡。” 张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我当妈的,这是我该做的。” 韩朗拉住张妈放在床边的手,这双手粗糙,但是很温暖,韩朗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妈,让你担心了。” 张妈更慌了:“没什么,没什么。” 铃声响了起来,沈臻拿出手机:“我先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医院的安全通道,这里没人,来电显示上是李警官的名字。 “李警官,是有什么线索了吗?”沈臻问道。 李警官小声说:“线索是有的,但是我们副局长让我们不要再查下去了。” 沈臻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李警官似乎也很生气:“我们副局长是孙长阳的妹夫。” 沈臻:“这样啊。” 李警官叹了口气:“沈先生,如果你那边有关系的话,可以让我们局长发话,我一个小警察,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听我的。” “这个你不用管。”沈臻目光有些冷漠,“你继续调查就行,别的都交给我。” 李警官有些踌躇:“这个……” 沈臻说:“李警官,我相信你。” “哎。”李警官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沈臻感觉得出来,这个李警官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也还没有被社会磨平棱角,不然上面一发话,他甚至不会来跟自己打招呼,而是直接什么都不去做,像赵明贤一样找个理由敷衍自己就行。 副局长吗? 沈臻想了想,反贪腐大队的队长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臻给秦邢打了一个电话。 “小臻?”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秦邢充满磁性,温柔低沉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怎么,想我了?” 沈臻听到秦邢的声音,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嘴角也不像刚刚那样下压,语气也变得平和得多:“您那边有反贪腐队长的电话吗?” 论起人脉来,秦邢的关系网更广。 秦邢:“怎么了?” 沈臻把事情粗略的讲了讲,秦邢在那边笑道:“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忙,我让小马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不用我帮忙?” 沈臻听见秦邢的话就通身舒畅:“不用了,其实证据都找齐了,只是需要打个招呼。” “那好吧。”秦邢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你什么时候能有空?” 沈臻安抚地说道:“我明天来找你。” 秦邢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行。” 沈臻被逗笑了:“等我。” 秦邢的语气温柔缠绵,舌尖就像含着蜜糖。 “一直都等着。” 沈臻挂电话的时候身上全是鸡皮疙瘩,老男人肉麻起来,也不输年轻人什么。 秦邢的办公室里,马助理看着秦邢接完电话后嘴角含笑的样子,硬生生止住了打寒颤的冲动,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需要重新跟老婆培养一下感情了。 下班以后,马助理专门去花店买了一捧玫瑰花。 马助理的太太收到花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看着马助理的脸,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马助理:“……” 太太把花放到桌子上的花瓶里,斜眼看了马助理一眼:“真没做?” 马助理自尊心大受打击。 以后这束花买白了的马助理坐在沙发上发呆,看来浪漫这玩意,不是谁都能玩的,要是遇到一个不解风情的对象,什么浪漫都没有意义。 “过来吃饭了。”太太在饭厅喊道。 马助理放下电视遥控,走到饭厅,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这么丰盛?” 太太站在旁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件连衣裙,还化了淡妆,冲丈夫嫣然一笑:“吃吧。” 结婚以后再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的马助理现在充满了对自家老板的敬佩之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66章 反贪腐大队的队长姓卫, 四十多岁就坐到了现在位子,也是一个能人。 卫队长让沈臻当面跟他说这件事, 沈臻第二天就早早出发, 每个省都有一个反贪腐队, 一般来说, 有人举报,他们就会去调查。 这么长时间, 副局长还没有下马, 证明他确实很警惕,或者说除了这件事关亲戚的事以外,他还算是尽忠职守。 “你说是他下属的警官告诉你的?”卫队长穿着一身制服, 身材高大健硕, 留着一把小胡子,浓眉大眼, 一身正气。 沈臻把调查出来的资料整理成了文件, 递给了卫队长。 卫队长看得很仔细, 每一行字都没有漏掉。 “人证物证都在, 他能压下来?”卫队长都觉得有些可不思议了。 他和那边的人打交道不止几年了,人他也认识,手底下经的案子也多,不然也不可能坐到现在的位子上, 现在竟然糊涂成这个样子了吗? 就没想到一有不对, 不仅对方要倒霉, 自己也要下马, 从政生涯到此结束? 这么蠢? 卫队长说:“文件你有副本吧?” 沈臻点头:“不止一份。” “但是你没有证据证明他确实参与了这件事。”卫队说,“我会调查的,在确定之前,你得保持低调,不能说出去。” 沈臻:“这个我知道,但是如果您调查时间太久,我朋友的案子……” 卫队:“你朋友的案子得缓一缓,事关贪腐这样的大案,到时候会数罪并罚,你也不用太心急。”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臻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离开前对卫队说:“希望您像您表现的这样正直。” 卫队等沈臻离开后才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脾气大。” “我的正直,可从来是表里如一。” 此时的沈臻已经在骑车去秦邢公司的路上了。 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路上不是很堵,沈臻的车速也比往常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等红绿灯的时候,沈臻正要刹车,前方却忽然蹿出了一个人。 沈臻连忙踩下刹车,距离那人还有一些距离,他松了口气。 然而让沈臻没想到的是,那个明明没被他撞到的人却像是被撞到一样躺在了地上,大概是发现他距离沈臻的机车有点远,还往沈臻的方向爬了一小段距离。 目睹这一切的沈臻:“……” 难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碰瓷? 还是最蠢的那种? “哎哟!”那人抱着腿吆喝起来,“哎哟!好疼啊!哎哟……” 沈臻:“别装了,快滚。” 那人挺着个啤酒肚,坚持在地上打滚:“撞死人啦,撞死人啦……” 沈臻提醒道:“这是路口,有监控。” 那人一僵,果然抬头看了看,然后悻悻然地爬起来,冲沈臻比了个中指:“算你运气好。” 看这人的样子,估计是第一次干。 沈臻又提醒道:“现在车上都有行车记录仪。” 那人离开的背影更僵了。 把碰瓷的打发走以后,沈臻才慢悠悠的到了秦氏大楼下,他的工作卡没有还回去,所以倒不用登记就能上楼。 只是这次沈臻出现在大楼里的时候,他敏锐的发现,好像不少都在看着他。 “啊,我看到真人了,真人比电视上更帅!” “是啊是啊,特别帅!” “不知道能不能去打个招呼。” “还是算了吧……” 沈臻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一直看着自己,这种宛如被监视的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就在沈臻疑惑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正在播放的大屏幕,上面正是自己领奖时的画面,包括那段让他羞耻的颁奖词,正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 他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一直盯着他了。 “屏幕里播放的是什么?”沈臻一进秦邢的办公室就开始兴师问罪,“还一直循环播放,这都过去几天了?” 秦邢正要说话,沈臻就一脸通红的说:“快把屏幕关了。” 秦邢从正前方抱住沈臻,沈臻松懈下来,下巴抵在秦邢的肩膀处:“真的很羞耻。” 秦邢不明所以:“哪里羞耻了?我家小臻这么厉害,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秦邢就像拥有宝藏的巨龙,一方面想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宝贝,一方面又不希望被人觊觎,秦邢的心思才更加复杂。 “以后小臻会更厉害的。”秦邢就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沈臻,他轻轻亲吻沈臻的耳垂,“到时候小臻可不能嫌弃我。” 沈臻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秦邢却只是笑了笑。 他比沈臻大接近二十岁,这二十年是无法绕过去的坎,沈臻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嫉妒秦越,能够一起长大,一起经历少年的烦恼,互相陪伴,亲密自然。 每每想到这个,秦邢都会想要杀了秦越,他压抑着自己暴虐的情绪,他希望在沈臻眼前和心里的自己,是一个温柔的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秦邢转移了话题。 沈臻说道:“卫队说会去调查,不过韩朗的事得推后了。” 秦邢点头:“也正常。” “你也不用那么急。”秦邢依旧保持着抱住沈臻的姿势。 沈臻:“大概是因为我不想看到张妈难过的表情吧。” 秦邢叹了口气,他一边不希望沈臻这样重感情,一边又庆幸沈臻重感情。 “年底的时候一起去度假吧。”秦邢说,“我有一座私人海岛,还没去过。” 沈臻倒不知道这个,他笑道:“能带人吗?” 秦邢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带人?” 沈臻点头:“张妈要带上,张妈肯定会带上韩朗,我不是在跟杨昌盛合作吗?杨昌盛也叫上吧,你还要叫什么人吗?” 秦邢:“……行吧。” 只要沈臻和他一起去,别的人都可以当成空气。 此时的苏时清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了,他被关在房间里足足有两个多月了,郑部长每天都会来看他,一开始苏时清以为郑部长会霸王硬上弓,他胆战心惊了很久,最后才发现,郑部长大概是开发了新的兴趣,想叫自己爱上他。 “你运气可真好。”张蕾叹了口气,“听说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找你。” 苏时清瞪大眼睛,他连忙祈求道:“是阿越和浩逸在找我吗?张蕾,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都这么久了,你的气也应该消了吧,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张蕾玩味地问:“真的吗?” 苏时清止不住的点头。 张蕾玩弄着自己的长发,笑道:“这样吧,如果你能让我跟着秦越的话,我就帮你这一次。” 苏时清愣了愣:“……跟着秦越?” 张蕾耸肩:“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可不会一直跟着姓郑的,他除了一点钱以外,什么都给不了我,连奢侈品都买不了几个,秦越可就不同了,他现在有自己的公司,就算以后不继承秦氏,也有花不完的钱。” 苏时清咽了口唾沫:“你想嫁给阿越?” 张蕾奇怪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当豪门太太可不轻松,我不像你,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成为秦越的情妇我就满足了。” “苏时清。”张蕾说,“你这人可真奇怪,按理说,我们这种人都追求更好的生活,但你怎么一副好日子过累了样子?” “你的事我也听姓郑的说了。”张蕾确实不明白苏时清,“楚浩逸可是楚家的继承人,对你又那么好,你在他身边什么苦都不会吃,要什么有什么,他还那么洁身自好,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要勾搭姓郑的,为什么?” “姓郑的哪里能跟秦越和楚浩逸比?” 张蕾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我要是你的话,抓紧秦越就不会放手。” 苏时清双目含泪:“你不懂,我想要的不是钱和地位,我只是希望阿越能少受一点苦,能得到他本来应得的东西,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张蕾大惊失色:“付出一切的意思是,你为了秦越,要去勾引秦越的舅舅?顺便把姓郑的也勾引了,苏时清,你可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物。” 苏时清看着张蕾,表情哀戚:“你不懂,如果你像我一样深爱某个人,你就会知道,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渺小的,我不奢求所有人都懂我,即便没人理解,我也会坚持我觉得正确的事。” “你就不怕秦越知道了以后……”张蕾真心不能理解。 苏时清叹了口气:“我不在乎。” “只要阿越过得好,我就觉得足够了。” 张蕾无语凝噎,从某种方面来说,苏时清也算是一个神人了,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厢情愿的“为别人好”,实际是为自己谋求好处,只是需要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既然你为了秦越什么都愿意做。”张蕾说,“那我帮你出去,你让我成为秦越的情妇,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苏时清的目光中竟然带着怜悯:“我不能保证阿越会碰你,也不能保证阿越会爱你。” 张蕾笑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大概是张蕾表现得太过自信,苏时清又踌躇起来。 张蕾不耐烦地问:“你怎么说?” 苏时清想到郑部长的那张脸,和他说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情话,只能先点头。 “好。” 张蕾笑了笑。 心里想: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不过真到那天,可就晚了。 第67章 副局长杨鹤最近过得很焦心, 他在客厅里不断的徘徊踱步, 室内的温度明明不热,还带些许微寒, 他额头的汗珠却一刻不停的往下掉, 做了亏心事,内心自然会紧张,他这段时间总是小心翼翼的去跟反贪腐队的人接触, 迂回的, 试探的, 但是并没有任何结果。 对方越是嘴紧, 杨鹤就越是担心。 “老杨, 吃点水果吧。”杨鹤的妻子端着切好的苹果过来, 苹果被切成了兔子的形状, 由此可见是精心准备的, 她端着一脸笑容,但笑容中却有那么一点忐忑。 为了侄子的事,她缠了丈夫很久,毕竟是自己的侄子, 又是自己大哥唯一的儿子,她不可能真的不去管, 要是真出事, 那可是要判刑的。 现在的年轻人打架斗殴是常事, 但是这种单方面的殴打, 还把对方打进了医院, 只要对方开了伤害证明,她的侄子就要进监狱。 轻伤蹲三年以下,重伤蹲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她虽然不知道受伤的人现在情况如何,但是再怎么样,坐牢是跑不掉的。 一个有案底的人,未来的道路如何,他们这些人是最清楚的。 毕竟她大哥还希望儿子能够从政。 杨妻的动作轻极了,她害怕自己的丈夫生气。 “吃什么吃!”杨鹤烦躁的吼了一声,“没看到我现在在想事吗?!” 杨妻把水果盘放到桌子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小心翼翼地说:“都这么久了,那边也没什么消息,说不定是你自己杞人忧天,不要这么担心,那个叫韩朗的家庭情况我们都是知道的,他没什么后台,我们可是跟刘法官关系不错。” 杨鹤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一头乱发抓得更乱了。 “你懂什么,现在是法不法官的事吗?”杨鹤怒吼道,“反贪局那边到现在都不愿意跟我接触,他们肯定要有什么动作!” 杨妻吓了一跳,她也激动起来:“那怎么办?我们要不然准备点礼物?我叫我大哥去准备。” 杨鹤冷笑道:“贿赂到反贪局,你是嫌我命不够长?” 杨妻傻傻的站在原地,她终于知道怕了。 “他们没证据!”杨妻忽然说,“我们不用怕,你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到时候你就跟下面的人对一下口径,就说因为事关亲戚,所以要让他们谨慎对待,只要这样说就好了,你的朋友那么多,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杨鹤叹了口气:“这些套路,反贪局的人不比我们见得多?人家是上面选的,每个都是根正苗红,往上数几代,都是红的。” 杨妻:“没证据就是没证据,老杨,你放心,要是真出什么事,我叫大哥顶上去。” 杨鹤烦躁地说:“别说了,我出去走走,你最近别跟你大哥联系。” 杨妻连忙说:“知道了,老杨,我都听你的,你叫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杨鹤走在路上,点燃了一根烟,他穿的很朴素,不上班的时候并不穿警服,只穿着一身便宜的衣服,浑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块钱,现在一件好点的羽绒服都要上千。 “老杨,出来散步啊!”有人跟他打招呼。 杨鹤不管再怎么烦躁,还是笑着跟对方聊了几句。 他能听见别人对他的褒奖。 “老杨这个人好啊,没什么做派,人又正直清廉。” “当官的就是要这样才对。” “老杨这个人,我得比个大拇指。” 杨鹤在垃圾桶把烟碾熄,眉头紧皱,他是从底层爬上来的,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兢兢业业的做事,靠实绩坐到了现在这个位子,没有收过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曾几何时,他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好警官,打击犯罪,为受害者撑起一片天。 过去的几十年,他行得正坐得端,从不担心反贪局反贪到自己头上。 可是如今,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杨鹤叹了口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大舅子给他的第一个店面开始的,每天过年,大舅子都会给他包一个大红包,最开始的时候,他是推拒的,但是一次又一次,他终于接过了那个红包。 从那以后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等他回过神的来时候,发现他们家现在住着的复式楼是大舅子送的,他开的车是大舅子送的。 甚至他的儿子,也是大舅子找关系作为特长生送进的名校。 他已经和大舅子绑到了一起,想推也推不开了。 他的财产只要一查,肯定会被查出痕迹,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天衣无缝的事。 只要做过,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沈臻此时正坐在反贪局的局长办公室内,已经一周的时间没有任何进程消息了,现在韩朗已经被带回家修养,学校那边请过假了,沈臻没准备让韩朗再在那个学校继续读书,他打算把韩朗送去留学。 卫队长坐在沈臻对面,他也知道沈臻为什么心急。 “沈先生。”卫队长说道,“我们这边调查也是需要时间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们。” 沈臻笑了笑:“我不是你理解你们,但是孙允现在还在逍遥法外,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两周的时间,为了配合你们,至今都没有去法院起诉。” 卫队长无奈地说:“我们这边也有流程要走。” 沈臻也没有步步紧逼,只是说:“怎么调查杨鹤我不管,那是你们的责任,我就想知道我现在能不能起诉孙允。” 卫队长:“这个倒可以,这是两个案子。”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沈臻也松了口气:“好。” 离开局厅以后,沈臻坐到了送他过来的车,秦邢就在车内,沈臻坐到秦邢身旁,冲秦邢笑了笑:“等久了?” 秦邢揽住沈臻的肩膀,低笑道:“也不算太久。” 沈臻今天要跟秦邢回一趟秦家。 今天是秦理的生日,秦理是小辈,不会大办,所以都是家里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虽然秦理现在在T市,不过为了这次难得的聚会,昨天就回来了。 秦家人很久没有到的这么整齐。 沈臻给秦理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秦理这个人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从这个方面来说,他还是有和秦邢相似的地方,这也得益于他母亲的教育。 这份礼物是沈臻提早一个月叫助理帮着准备的,是产量极低的茶叶,颇费了一点功夫。 “阿理也长大了。”秦邢说道,“比以前懂事,成长了不少。” 沈臻也没想到秦理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可能是环境不同了吧。” 不在秦家,不在秦越的光芒之下,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沈臻站在秦家大门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还记得自己上辈子离开秦家的时候,那时候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秦越,心甘情愿的踏出这扇门。 原本他想着回沈家,可沈家并不欢迎他,再然后他想着自己出去找工作,学习经验,然后创业,但是屡屡碰壁,拿着名校毕业的学历,却找不到工作,无论他的态度多么谦逊,都没有人正视他。 只有实在看不过去的人跟他透露,上面有人发话,他是不可能找到工作的。 他的路从一开始就被限定在了一个狭小的框架里,他没有别的出路。 沈臻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都归于平静,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秦邢,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个笑容。 走进秦家大门,沈臻这次是以客人的身份回来的。 秦邢要回房间一趟,沈臻就直接去了宴会厅,秦孟已经在宴会厅里坐着的,他是整个秦家最无所事事的人,他坐在宴会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游戏机,看到沈臻的时候主动打招呼:“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在干嘛?我看到你参加颁奖礼了,说真的,那颁奖词真够傻的。” 沈臻:“……” 秦孟把游戏机扔到一边,朝沈臻挤眉弄眼:“大哥今晚会回来,你激不激动?” 沈臻伸手把秦孟的脑袋推向另一边:“多久前的老黄历了,我跟秦越现在没什么关系。” 秦孟大为吃惊:“不是吧?!” 沈臻:“不是什么?” 秦孟摸摸鼻子:“我还以为你中毒已深,这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沈臻:“别说我了,你最近还是在家里混吃等死?” 秦孟警惕地看着沈臻:“别说你也是来劝我去工作的,想都别想,我就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小珊出去以后累成那样,我可不想跟她一样。” 明明是兄妹,但是根本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哥哥,秦珊也是很倒霉了。 “离这么远我都听见我名字了。”秦珊从门口走进来,她刚从国外赶出来,没带什么行李,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系的很高,看起来特别有精神,整个人容光焕发,跟以前大不一样,“秦孟,你是不是又趁我不在说我坏话了?” 秦孟翻了个白眼:“叫哥,出去一趟连哥都不要了,越来越像个男人婆。” 秦珊知道自己哥哥的尿性,知道他从来是越说越来劲,索性不去理他,对沈臻说,“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现在怎么样?” 沈臻答道:“还不错。” 秦珊脸上带着笑,她近来过得不错,心情很好,看什么都觉得特别顺眼。 “都到了。”秦理是从楼上下来的,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头发后梳,原本就出众的外貌现在看来更加帅气,不发疯时的秦理,看起来竟然有秦邢有几分相似。 秦理回来以后,这还是沈臻第一次跟秦理会面。 秦理自从知道是沈臻提议让自己去T市以后,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沈臻是“自己人”,面对沈臻时态度都跟别人不同,他稍显亲密的揽了揽沈臻的肩膀,不过很快就放开:“听说你现在也是老总了,还有房地产和网络信息公司,我这边认识不少人,你要是对T市的业务感兴趣,我这边更帮你牵线搭桥。” 秦珊:“你好歹也想想我啊。” 秦理:“你有小叔帮忙,还让我帮?太过分了吧?” 秦珊笑了笑。 沈臻看着他们的互动,还是有些感概的,上辈子可没看到过他们这么和谐过,几乎是每回碰面都跟仇人一样,半句话都不会多说。 “大哥来着。”秦孟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们转过头去,秦越果然从大门走了进来,最近秦越都没有住在秦家,他自己的公司刚刚走上正轨,每天几乎都待在公司里。 就像秦邢对秦越说的一样,他不会给秦越增加什么阻挠,但是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想要往上爬,就必须得凭借秦越自己的本事。 “都倒了。”秦越走过来,“难得到的这么齐。” 大概是因为人都在,秦越倒没有单独对沈臻说什么话。 秦理笑道:“是啊,毕竟今天是我生日。” 秦越沉默了几秒:“生日快乐。” 秦理朝秦越笑了笑:“谢谢。” 他似乎已经可以用平常心去面对秦越了。 大概是因为秦越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秦邢的特殊待遇,这让秦理好过了许多。 最近他遇到一些无法判断的事,给小叔打电话,小叔总是会亲自教导他,会仔细的给他分析。 秦理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 他还有了一个女朋友,女朋友家在T市,对他很体贴关怀,秦理的日子从未这么顺畅过。 沈臻坐到一边,拿出手机看股市,没过几分钟,他就感觉有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秦越。 秦越的语气很熟稔,也很温柔:“小臻,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躲着我?” 沈臻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秦越又说:“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沈臻莫名其妙地问:“你认识到什么了?” 秦越:“之前我就想昏了头一样,现在我清醒了,我不想你一直跟我保持着这么生疏的距离,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如普通朋友。” 沈臻:“……你的感觉没错,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如普通朋友。” 秦越叹了口气:“我知道是我之前做了一些不过脑子的事,也对你产生了伤害,但我可以补偿你。” 沈臻看向秦越的眼睛:“怎么补偿?” 难道秦越已经不爱苏时清了? 秦越:“你不是有公司吗?我的公司正好需要做网络信息的外包,价格比市场价还要高一些,你有没有兴趣?” 沈臻:“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秦越扯上什么关系,生意上来的往来最好也不要有。 秦越自讨没趣,但依旧没有放弃。 “小臻,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秦越的目光真诚极了,他一向如此。 沈臻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他站起来:“阿理。” 秦理正在跟秦珊聊天,听见沈臻的呼唤后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笑:“怎么了?有什么事?” 沈臻走到秦理的面前,伸手跟秦理交握:“生日快乐。” 秦理有些奇怪,刚刚不是说过一次了吗? 虽然是家宴,但秦家人还是穿着的十分体面,就像是参加什么高级宴会一样,这大概也是因为秦理现在已经成了分公司负责人,手里有了权力,自然在这个家就有了地位。 为了表达对秦理的重视,秦家人自然不是邋里邋遢的出席。 唯一一个表现的漫不经心的人,就只有秦越的妈,秦歆了。 秦歆和秦邢的年纪相差并不算太大,他们俩的名字也很相近,准确来说,秦邢之所以重视秦越,也有一部分秦歆的原因。 “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秦歆翻了个白眼。 秦越站在秦歆身边,秦歆保养的很好,她回到秦家以后过着的是公主的日子,不用忧心生活,有一个厉害的弟弟,有一个能干的儿子,她虽然没嫁个好丈夫,但生活也算非常舒心。 所以秦歆的日常生活就是全世界旅游,和自己的好姐妹出去购物。 现在和秦越站在一起,两人不像母子,反而更像姐弟。 秦歆小声对儿子说:“你最近都没去找你舅舅,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有开公司的时间,不如多在你舅舅身上下点功夫。” 秦越无奈地说:“妈,舅舅现在估计不想见我。” 秦歆瞪大眼睛:“为什么?难不成他真想让秦理继承秦家?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么多年,秦越一直都是所有人眼中的继承人,怎么能被秦理顶掉呢?秦歆转头问秦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你现在就去跟你舅舅坦白,他培养了你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秦越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说了,现状也不会变好。 他只能转移话题:“妈,我现在在外面也不错,我的公司也进入正轨了,就算不继承秦家,我也不会是失败者。” “你别跟我说这样。”秦歆,“我也不想听,你舅舅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有多少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告诉你,什么自立门户,你想都别想,秦家必须是你的。” 但是这事,他和他妈说了都没用。 秦越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难受呢? 原本站在舅舅身旁的人是他,无论是参加什么会议,还是去和什么人会面,舅舅总是会带着他。 在同龄人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舅舅身后去和商场上的老油条打交道。 现在让他放弃秦家,他自己就跟被刀割了肉一样难受。 沈臻正在和秦孟聊天,忽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那是一双保养极好的,宛如少女的手。 他一转头,果然看到了秦歆。 “小臻啊,已经很久没回来看过阿姨了吧?”秦歆微笑着说。 接收到秦歆眼神的秦孟老老实实的走到另一边去。 沈臻对于长辈还是尊敬的,而且秦歆对他虽然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差,他点头道:“最近比较忙,事情也很多,确实是应该抽空来拜会您的。” 秦歆轻笑:“小臻总是这么客气,阿越也跟我说了,你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阿姨为你高兴。” 沈臻不清楚秦歆到底要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秦歆叹了口气:“最近阿越的状况你也知道,不知道他怎么了,好像在跟他舅舅闹脾气,你要是有时间,就帮阿姨劝劝他。” 沈臻:“秦叔叔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您不如多劝劝阿越。” “劝是劝过了。”秦歆撇嘴,“不听我的,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总是不听长辈的话。” 有时候秦歆总能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幼稚。 沈臻:“阿姨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和阿越的感情好啊。”秦歆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一起长大,上学,跟亲兄弟也没差多少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沈家?”秦歆忽然问。 关于沈臻离开秦家后没去沈家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 沈臻嘴角勾了勾:“沈家不太需要我。” 秦歆有些急了:“傻孩子,你是沈家的大儿子,沈家本来就该是你的,你应该尽力去争取,你秦叔叔不是一直都对你挺好的吗?你去求求他,沈家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沈臻总有一天会继承沈家,秦歆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格外希望沈臻能站到秦越那边,这样秦越的手里也会多一份筹码。 秦歆之所以赶苏时清走,也是希望沈臻不会因此和秦越疏远。 然而沈臻和秦越还是疏远了。 秦歆忽然问:“是为了那个叫苏时清的人吧?” 沈臻一脸茫然:“啊?” 秦歆拉住沈臻的手:“小臻,你别担心,阿姨会解决的。” 沈臻更迷茫了。 秦歆双目中充满阴狠:“阿姨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有人要挡她儿子的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这个人消失。 她要自己的儿子得到秦家,得到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渴望着的金钱和地位。 哪怕她的儿子会怪她,恨她,她也不会后悔。 第68章 秦理的生日晚宴, 秦邢只是出来打了一个照面, 不过这也正常,往年的时候, 秦越的生日晚宴秦邢也一样, 出来打个照面,说上一两句场面话。 不过既然如此,秦理也表现的有些醺醺然了。 毕竟以前他过生日, 生日宴都是在外面, 找自己的朋友们来一起过, 哪里像现在, 能在家过, 长辈也都出来一起参加。 秦理喝了不少酒, 最后是被抬回去的。 “我还能再喝!”秦理挣扎着说。 秦珊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吧, 你这两杯倒的酒量。” 秦理狠狠地瞪了秦珊一眼, 最后因为脑袋太晕,还是睡了过去。 沈臻倒是没喝酒,就喝了一些饮料,他是吃够喝醉的苦头了, 保持着清醒做一些智障的事,醒来以后才会更尴尬, 还不如忘得干干净净, 什么都别知道。 散场的时候, 沈臻刚跨出宴会厅的门, 等在一边的管家就态度恭敬地拦住了他:“沈少, 秦先生在房间等您。” 沈臻微咳了一声,脸稍微有点红。 秦珊的下巴忽然抵在了沈臻的肩膀上,她踮着脚,自然的维持着这个姿势:“真羡慕你啊,家里就你跟小叔关系最好。” 沈臻表情自然的点点头:“是啊。” 秦珊:“为什么?” 沈臻认真道:“可能是我比较招人喜欢?” 秦珊一愣,最后乐不可支的捧腹笑起来:“你别一本正经的搞笑啊。” 沈臻也勾唇笑了笑,算是配合,然后冲秦珊说:“我先上楼去了。” 秦珊朝沈臻挥手:“去吧,我也去休息了,今晚喝了不少,头有点昏。” 两人在转角处分别,沈臻走上楼梯。 秦家的扶梯是木质的,沈臻看不出这是什么木材,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十分精细,却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秦家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就是这些木材的味道,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有消散,可想而知它们该有多么昂贵的身价。 地上铺着浅灰色的地毯,踩着很舒服,不知道每天打扫多少遍。 站在秦邢的房间门口,沈臻敲响了门,这是他第二次来秦邢的房间。 这么多年来,有此殊荣的好像只有他——虽然只是进个房间而已,本来不该被称为殊荣。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秦邢已经换上了睡袍,露出大片精实的肌肉,头发微湿,服帖的顺在脸旁。 这让秦邢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沈臻正要说话,就被秦邢抱住了,其实也不算抱住,只是秦邢的双臂从沈臻的腰边穿过,关上了房间的门。 只是关门后也没有把手放回去,而是顺势抱住了沈臻的后背。 “想我了?”秦邢亲了亲沈臻的嘴角。 沈臻正要说话,秦邢又亲了一下,沈臻闭嘴了。 秦邢问道:“明天有事?” 沈臻想了想,实话实说:“没什么事,最近公司没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张妈儿子的事现在已经交给律师团了。” 终于能够闲下来,沈臻内心也很激动啊,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 “那你明天的时间能交给我吗?” 秦邢低头看着沈臻,他的问句温柔,眼神中有缠绵的情意,秦邢抬起手来,拇指指腹轻轻摩擦沈臻的唇瓣,问道:“你觉得如何?” 沈臻:“……” 看秦邢的样子,今夜是打算放过自己了。 沈臻难得的踌躇起来,脑子里划过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脸涨得通红。 “要先去洗澡吗?”秦邢问道,“睡衣和浴巾浴袍都准备着。” 沈臻僵硬地点头:“好。” 然后他僵硬的走进浴室。 站在花洒下,沈臻被热水冲刷,他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庞潮红,双眼湿润,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自己就变现的跟已经发生过什么一样。 沈臻朝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沈臻也朝他笑了笑。 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现在表情。 等沈臻从浴室出去,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灯的秦邢,秦邢的浴袍已经松了,开口更大,沈臻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秦邢穿着衣服的时候,总是显得禁欲冷漠,尤其是带着金丝眼镜的时候,叫人不敢对他升起任何亵渎之心。 可是当他摘下眼镜和手套,换下那一身西服,就性感的叫人忍不住脑补。 “不过来吗?”秦邢看到了沈臻的表情,眼底带着笑意,他冲沈臻伸出手,“过来。” 沈臻亦步亦趋地朝秦邢走过去,躺在秦邢身边的时候,沈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秦邢半搂着沈臻,在沈臻的耳边落下一吻:“最近很累吧?好好休息,我不闹你。” 明明刚刚还火热的氛围,瞬间平息下来,沈臻平躺在床上,愣了几秒。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觉得很温暖,也很安心。 从来没人在意他累不累,也没人在意他过得怎么样,沈臻略带鼻音地“嗯”了一声,然后一转头,脑袋就埋进了秦邢的胸膛,秦邢的胸肌很紧实,不夸张,一点也不柔软。 “有点硬。”沈臻抱怨道,他就像忽然变小了一样。 秦邢:“硬吗?那我以后不去健身房了。” 沈臻抬头看秦邢,发现秦邢没有开玩笑,连忙阻止:“别。” 秦邢低笑:“不喜欢软肉?” 沈臻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这段时间疏于锻炼,六块腹肌不用力的话根本显不出来,沈臻悠悠地叹了口气。 在秦邢的房间,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外面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沈臻难得的有了开玩笑的心思,说道:“喜欢肉,不过只喜欢吃肉。” 他露出自己尖尖的小虎牙:“这是吃肉的牙。” 秦邢伸出手指,放到沈臻的嘴边:“看来只能先给你尝尝肉味了。” 沈臻假模假样的咬了一口,嫌弃道:“太咸了。” “是吗?”秦邢一副无奈的样子,“那只能吃点别的了。” 沈臻刚要说话,就被秦邢吻住了嘴唇,他的下巴被秦邢的手指捏着,只能被动的承接这个吻。 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啵”地一声在室内响起,沈臻的脸又红了。 接吻就接吻,有声音是个什么意思? 听起来很羞耻啊。 沈臻靠在秦邢的手臂上,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至今为止,他都对自己跟秦邢的关系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能让秦邢另眼相待,甚至爱上的事情。 秦邢的感情来的快而炙热,又有些莫名其妙,叫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深感惶恐。 只是沈臻没有选择开口询问秦邢,他觉得自己也不必在意原因,感情这东西,它来的时候不打招呼,走的时候也不会给人反应的时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感情存在的时候,尽可能的去珍惜它,以后想起来,也不至于后悔。 “怎么了?”秦邢也感觉到了沈臻情绪的低落。 沈臻伸出手,试探性的,缓慢的,搭在了秦邢的腰上,他的脸靠着秦邢的胸膛,闷声闷气地说:“我睡了。” 秦邢:“真睡了?” 沈臻伸手推开了秦邢的脸:“真睡了。” 闭上眼睛以后,沈臻被秦邢的气息包裹着,很舒服,也充满了安全感。 但是秦邢显然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沈臻是被吻醒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被动投入了亲密的举动中,过一会儿,他又睡了过去,然后再次被吻醒。 这一个晚上,是沈臻睡得最不踏实的一个晚上。 在没有月光的晚上,在黑夜的掩饰下,他舒展着身体,毫无保留的去跟身旁的男人亲密。 但是男人总是克制的,他的双手捏着拳头,放在沈臻的肩膀两侧,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绅士得有些过分了。 沈臻在被吻的间隙含糊地问:“不做?” 男人嘛,有时候总是毫无节操的,就算是沈臻,在刺激之下也会有需求。 秦邢的唇贴着沈臻的唇:“你想要?” 沈臻脑子还是有点懵:“可以。” 秦邢低笑道:“好好睡吧。” 虽然说是好好睡,但并没有给沈臻好好睡的机会,第二天早上起床,沈臻照镜子看到自己微肿的嘴唇,面无表情的刷牙洗脸,他觉得自己的舌根都有些痛了。 秦邢是在用吃奶的力气接吻吗? “睡得好吗?”秦邢只穿着一条长裤走进卫生间,从背后抱住了沈臻,秦邢的发型有些凌乱,但这反而让他充满了野性的美,他的手搂着沈臻的肚皮,沈臻觉得有些痒,向后缩了缩,屁股正好顶在一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嗯……早上起来果然火气比较旺。 沈臻连忙漱口:“你用卫生间吧,我先出去了。” 秦邢低笑道:“我又不介意你看。” 沈臻在心里缝疯狂吐槽——我自己很介意啊! 于是沈臻没有理会秦邢,自己走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水声,沈臻开始穿衣服,秦邢换衣间里有不少衣服都是他的尺码,无论是正装,休闲服,睡衣,应有尽有。 而且款式显然都是精心挑选的,正装千篇一律,除了颜色和花纹以外没什么区别。 休闲服的款式倒很多,几乎齐集了所有奢侈品牌年度最流行的款式。 沈臻还发现了明显不可能是秦邢穿的内裤,他一只手指提起来。 可怜兮兮的三角裤在指间晃悠。 沈臻皱起眉来,这种穿着肯定不舒服,一看就知道勒蛋。 三角还算好的了,沈臻还看到了更过分的,T字裤,边上还有妖娆的蕾丝边。 沈臻头疼的用手抵住额头,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翻这些玩意。 至于穿?秦邢爱穿就穿吧,反正他不穿。 而且他自己觉得,四角内裤明明也很性感啊,又没人规定一定要三角才性感。 沈臻脑补了一下秦邢穿这种款式内裤的样子,把自己雷得不轻,那个场面一定很辣眼睛,但莫名又有一点刺激。 不行,想法太过危险。 “在看什么?”秦邢从卫生间走出来。 沈臻立马把那两条内内塞进柜子里。 不过秦邢眼尖,他已经看见了,他似乎丝毫不为自己的审美感到羞耻,反而说:“我觉得那条红的很适合你。” 沈臻的表情十分难看:“今年不是我的本命年。” 秦邢理直气壮地说:“款式好看。” 沈臻:“……我觉得你真的该多看看时装剧。” “嫌弃我?”秦邢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他又抱住了沈臻,沈臻特别想把那两条裤衩甩他这张帅脸上,但是想想还是舍不得,只能说,“你穿我就穿。” 秦邢陷入了思考。 艰难的思考。 最终他不无遗憾地说:“那就算了,既然小臻不喜欢,我也不能强求。” 沈臻冷笑。 你强求我也不会穿。 “去吃早饭吧。”秦邢亲吻沈臻的侧脸。 沈臻踩着拖鞋,和秦邢一起走下了楼。 沈臻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或者害怕被人发现他和秦邢的关系。 事情已经发生了,藏着掖着像做贼一样有什么意思? 正好从房间出来,前往餐厅的秦越站在楼梯下,看到的就是沈臻跟着秦邢一起下来的场景,他看到了沈臻微肿的嘴唇,微红的脸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虽然秦邢和沈臻下楼的时候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秦越就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臻昨晚……没有回房睡吧? 秦越有些恍惚,他一直看着沈臻,直到沈臻走到了他的前方。 秦越晃晃脑袋,他不相信沈臻会和舅舅在一起,毕竟舅舅这些年活得像是个苦行僧,如果他喜欢男生的话,多的是人愿意爬上他的床,何必等到今天,又何必选择沈臻?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叫他无从否认。 ……不可能的…… 小臻有多爱他,他心里是清楚。 秦越宛如行尸走肉般走近餐厅,无论佣人端来什么样的饭菜,他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说不定小臻昨晚只能跟舅舅聊得太晚了,所以才睡在舅舅的房间? 至于嘴唇,可能是被蚊虫叮咬了? 秦越苦笑一声,他找的这些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吃饭的时候,沈臻自然的,理所应当的坐在离秦邢最近的位子, 但是现在却没人再吃惊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沈臻在秦家的特殊地位,没有一个人不满,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不满。 秦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秦邢,秦邢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他们看着再眼红,除了羡慕嫉妒恨以外别的什么也不能做。 秦越食不下咽,吃什么都没有滋味,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沈臻和秦邢,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确认自己的猜测,又害怕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 他知道,如果沈臻真的和秦邢在一起了,那他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沈臻。 食物被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秦越觉得自己的嘴巴是苦的。 “多吃点肉。”秦邢对沈臻说,一边说还一边给沈臻夹了一个烧麦。 沈臻吃下去以后才说:“早上还是吃清淡一点儿比较好。” 秦邢不赞同的摇头:“你太瘦了。” 沈臻闭嘴了,他现在都快一百三十斤了,还瘦。 幸好他长得高,不然如果只有一米七,又没有结实的肌肉,配上一百三十斤的体重,虽然不胖,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好身材。 秦理忽然插嘴道:“小叔,我觉得现在T市的业务和市场都已经很稳定了,您看……” 秦邢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完嘴以后戴上手套,才对秦理说:“我先看这一段时间的业绩表,没问题的话就把你调回来。” 秦理喜形于色:“谢谢小叔。” 在分公司和在总公司,这明显就是两码事。 秦越在没有让秦邢失望之前,可从来没去过外地。 秦理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叫小叔失望的。” 秦邢冲他笑了笑。 沈臻也看着秦邢的笑容,他忽然发现,秦邢的笑容总是看似温和,却没有任何感情,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幅度,笑容流于表面。 只有在对自己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才有别的情绪。 沈臻低下头,嘴角带着傻笑。 最先吃完的秦邢问沈臻:“我送你回去?” 沈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你还有事?先去忙吧?” 他们的对话简直就像老夫老妻。 秦越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 秦邢:“我先带阿理去公司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沈臻点头:“知道了,你路上也注意。” 秦孟小声跟秦珊说:“我听得牙酸。” 秦珊也小声回答:“我也是。” 然而秦孟的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羡慕嫉妒:“小叔什么时候能这么关心我啊?” 秦珊:“……你就别想了,真的,你越来越肥了,可以考虑一下减肥了,再这样下去,秦家都装不下你。” 秦孟:“拜托你别这么夸张?OK?” 秦珊好不客气的嘲笑自己的哥哥:“一点都OK,我在想等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要人抬着你去参加结婚典礼。” 秦孟偏过头,不愿意承认这个嘴毒的女人是自己的妹妹。 秦理一脸儒慕的跟着秦邢走了,站在秦邢身后的时候,秦理脸上还露出了罕有的内敛的表情,毕竟他以前总是走在秦越后面,可从来没有离秦邢这么近过。 沈臻准备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就回家,他还得问律师团韩朗的事,然而他一坐到沙发上,就完全不想动了,尤其是九点到十点还有甜点,秦家请的甜点师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他们的手艺都很好,沈臻准备至少试一试味道再回去。 秦珊在一旁染指甲,她双手举在空中,不愿意去照灯固甲:“我也想回国啊,但是不敢跟小叔说。” 沈臻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敢说?” 秦珊:“还没做出成绩呢……再说,虽然小叔从来都不骂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怕他,小时候做错了事,小叔看我一眼,我就能哭出来。” “你就不怕小叔?”秦珊伸长了脖子问。 沈臻自然地说:“不怕啊。” 虽然秦邢在他的记忆里总是高高在上,但他就是不怕他,也不是说不怕,只是不像秦珊说的那么怕。 秦珊叹了口气:“真好啊。” 沈臻笑了笑。 “小臻。” 沈臻和秦珊闻声望去,秦越就站在不远处。 他慢慢朝沈臻走过来,现在的秦越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前他的自信是外露的,大概是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秦家的继承人,所以言语和行为间,总是带着一股气势。 但现在不同了,秦越好像学会内敛了,所有光环都失去之后,他看起来温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充满棱角。 秦越变得让沈臻觉得陌生起来。 他当年喜欢的,就是那种永远充满自信,看起来不会被打倒的秦越。 可现在的秦越……好像变得跟别人没什么区别了。 沈臻站起来:“有什么事吗?” 秦越只是看着他,他摇头说:“没什么。” 沈臻冲秦珊说道:“我先回去了。” 秦珊挥挥手:“有空联系啊。” 沈臻向外走去,就在和秦越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秦越低沉的声音:“我们会回到以前的。” 沈臻以后自己产生了幻听,他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秦越却没有看他:“小臻,你会明白我的,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随口一说而已。” 沈臻冷笑一声:“那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的秦越和苏时清,没有了上辈子顺风顺水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呢? “因为被苏时清抛弃了,所以又想回来找我?”沈臻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这儿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苏时清不要的,我就要回收?” 沈臻拍了拍秦越的肩膀:“你太高看我。” “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 第69章 夜晚的城市霓虹灯闪烁, 在年轻人汇聚的酒吧街,人们勾肩搭背, 脸色潮红, 衣着或保守或暴露, 哪怕从旁边路过,都能闻到酒吧独有的那股味,酒味混着着别的味道,说不上来是好闻还是难闻, 走进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似乎要把耳膜震破,叫想要交谈的人提高音量,不得不大吼出声。 秦越坐在酒吧最高点的VIP区, 旁边的友人怀里抱着情人, 正要下舞池玩乐,转头一看才发现秦越紧皱眉头, 脸色差到了极点。 友人跟秦越相识很早,彼此之间也算得上是熟悉,有些奇怪的问:“阿越, 你心情不好?” 秦越没说话, 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骨节分明。 友人:“难得出来玩, 不要这么严肃嘛, 要不我给你叫个美女过来?” “哎, 差点忘了, 你不好这口。”友人捏了捏坐在自己腿上女人的胸脯, 笑嘻嘻地说,“给你秦哥叫个小帅哥过来,可不能是圈子里混的。” 女人捂嘴笑:“肯定的。” 秦越却忽然出声:“不用。” 友人叹了口气:“阿越,苏时清都走了多久了,你听我的,但凡他对你有点感情,也不会你一出国就没了影,你这么痴心,他也不会在意的。” 游戏人生的友人并不能理解秦越对苏时清的感情,在他看来,像苏时清这样的小男生,只要秦越想要,勾勾手指就有不少一样的自己扑上来。 秦越冷着一张脸:“不是为了他。” 友人大吃一惊:“不会吧,你终于想通了?不在苏时清身上吊死了?” “你就该早听我的劝,不要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浪费整片森林。” “是吗?小梦?”友人嬉笑着和女人亲了个嘴。 小梦也笑:“秦哥这是痴心,多叫人向往啊。” 秦越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友人意识到不对了,连忙拿了张卡塞进小梦的衣服里:“宝贝,你先自己去跳。” 小梦抛了个媚眼,很识时务的走了。 “你这又是看上哪个了?”友人点了根烟,还给秦越也递了一根,只是秦越没有接下,友人对秦越和苏时清的事很清楚,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苏时清这个人。 他也知道秦越早就被苏时清迷得五迷三道,还以为秦越会跟苏时清一辈子在一起。 秦越喝下一杯酒,与其说是喝,不如说是灌,他转头问有人:“你说,沈臻恨我吗?” “沈臻?”友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很久没在秦越的嘴里听到过沈臻这个名字了,他还是想了十几秒才把这个名字和人对上号,他不敢置信地说,“你跟他闹翻了?我记得以前沈臻很黏你啊,以前我们还说他是你的小跟班。” 那时候的沈臻长得精致,皮肤又白,站在秦越身边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他几眼。 友人还记得当时有朋友开玩笑,说沈臻是秦越的童养媳,沈臻的脸当时就跟成熟的苹果一样红透了,结果是秦越结结实实的把说那话的朋友揍了一顿。 揍完以后,秦越还走到沈臻身边,表情温柔地告诉沈臻,他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词汇侮辱沈臻。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秦越会和沈臻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后面会冒出来一个苏时清。 苏时清出现以后,秦越就变了一个人。 友人吐出了一个烟圈,他想笑话秦越,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现在又想回去找沈臻了?我劝你要么别动真心,就跟别人玩玩,要动真心,就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秦越没说话。 “得了,反正也劝不动你。”友人笑道,“反正沈臻那么喜欢你,你去说几句软话就行了。” 秦越却眉头紧皱地说:“他……好像不愿意跟我有接触,而且我怀疑……” 友人奇怪道:“怀疑什么?” 秦越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怀疑他和我舅舅……” “不会吧!”友人都激动地站起来了,“秦先生他这么多年,别说绯闻了,就是连新闻都没几个,我以前都怀疑他没有那方面……咳咳……冲动,你是自己想多了吧?” 秦越叹息:“我也希望自己想多了。” 友人拍拍秦越的肩膀:“我觉得你是太紧张了,沈臻这么多年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 他还记得当年几人一起逃课出去,秦越被小混混找麻烦,沈臻那时候细胳膊细腿,打了电话以后就冲了过去——虽然冲过去的后果就是跟秦越一起挨打。 虽然之后那群小混混更惨,可对于他们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们来说,别说挨打了,家里几乎对他们都没有一句重话。 秦越被找麻烦,他们最多也就是给家里人打电话,自己不敢出去,只敢在旁边看着。 后来人来了,小混混被抓了,沈臻和秦越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看着对方一脸的伤,竟然还笑起来。 从那以后,他们几个就对沈臻没有偏见了,甚至觉得要是能找个无论遭遇什么都愿意跟自己一起面对的人,哪怕是个男人,似乎也挺好的。 谁也没有料到后来的事。 友人也喝了口酒:“说句真心话,这几年,你确实对不起人家沈臻。” 秦越点点头,没有反驳:“我知道。” 友人问他:“你是看上苏时清哪点了?你们在一起有能聊的话题吗?早知道,我还是该早点回来,见一见那个把我们秦大少迷得神魂颠倒的人。” 秦越又喝了一口酒:“我也不知道。” 他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苏时清是沈臻的朋友,看在沈臻的面子上给予一点照顾,他那时候也忙,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看顾苏时清。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这个人的呢? 他记得好像是苏时清有一次私自动了他的文件。 他当时对这个人毫无兴趣,想把这人赶出秦家,却又不知道怎么对沈臻说。 然后……后来的事秦越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他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的转移到苏时清身上。 苏时清受委屈,他也会跟着难过,苏时清高兴,他的也会开心。 很快他就忽视了沈臻,甚至有时候沈臻明明站在自己身旁,他却看不见他。 他对苏时清的感情,来势汹汹,但是仔细想来,竟摸不到任何头绪,没有一点征兆,他就那么爱上了。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些,最近却经常想起来。 他跟苏时清在一起,聊的永远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一句话能重复好几篇,竟然都不觉得无聊,现在一想,都不敢相信自己能说出那样的话。 苏时清没念过大学,也没工作过,不懂得人情世故,他需要别人的呵护跟爱,是一朵稍有变故就会凋落的花。 友人说道:“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跟苏时清走不长,又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你和沈臻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再说了,沈臻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沈臻配不上你。” “后来就觉得,沈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啊。” “要是有人能像沈臻对你一样对我,说不定我早就收心了。” 秦越:“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 秦越有些颓丧:“他对我已经不一样了。” 友人不信:“我看啊,他肯定就是想气气你,你想啊,你之前和苏时清那样,他不生气就怪了,我跟你说,男人遇到感情的问题,其实跟女人也没有两样,好好哄哄就行了。” 秦越看向自己的朋友。 友人嘿嘿一笑:“我可是有经验的?我的前女友连起来能绕本市两圈。” “卧槽!”友人忽然一声惊呼。 他双眼发光的看着前方:“那个妞就是我的菜啊!” 不远处走来的女人穿着一条深红色的连衣裙,连衣裙只能遮住腿根,露出一双长而直的腿,白而细腻,画着一脸不浓不淡的精致妆容,走路的姿势优雅自然,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耳垂上的名牌珠宝其实是A货。 她走了一路,不少男人的目光就跟了她一路。 友人:“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秦越眼睛也没抬一下,毫无兴趣。 走来的女人正是张蕾,她的内心也很忐忑,毕竟她虽然拥有雄心壮志,但是没有接触过秦越他们这种层次的人,她费尽心思进入秦氏,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升到顶层,却连秦邢的面都没有见过。 “请问,是秦越秦先生吗?”张蕾表现的很自然,也很自信,嘴角带着笑。 秦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人。 友人哈哈大笑:“美女,我们秦少可对你这种美人没兴趣,要不委屈一下,坐到我旁边来?” 张蕾却嘴角含笑地说:“我是专程来找秦先生的。” 她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 秦越冷漠地说:“有什么事?” 张蕾不疾不缓地坐到秦越旁边,温声细语地说:“是为了苏时清的事,秦少不想知道苏时清现在在哪儿吗?” “哦?”秦越终于给了张蕾一个正眼,“你有他的消息?” 张蕾被秦越冰冷的眼神一盯,遍体生寒,不由自主的全身僵硬,但她努力表现的若无其事:“苏时清现在在郑部长家里。” 秦越:“是吗?他过得怎么样?” 张蕾轻声说:“郑部长把他关在家里,说实话,他过得并不怎么样。” 秦越的表情很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找苏时清,因为苏时清,他现在的生活简直一团糟,而且他近来已经下定决定要去弥补自己和沈臻之间的关系。 另一方面,他还是想去找苏时清,他听到苏时清的消息,还是有一股想去见他的冲动。 这股冲动让他现在坐立不安。 友人笑道:“美女,你跟苏时清什么关系?” 张蕾腼腆的笑了笑:“算是同甘共苦的关系吧。” 友人还是对张蕾很感兴趣:“交换个手机号怎么样?” 张蕾自然不会拒绝,如果钓不上秦越,那钓另一个也一样,她本来就知道想跟着秦越有难度,毕竟秦越喜欢男人,她只是抱着一点“如果秦越是双性恋那就太好了”的想法。 如果秦越是纯GAY,那她就只能另辟蹊径。 秦越却忽然说:“他在哪儿?我去接他。” 他的大脑又成了一片浆糊。 张蕾的脸上有了喜色。 苏时清不敢让秦越知道他这段时间做的事,自然也就不会跟秦越说出他们两的交易,自己就算成不了秦越的情妇,也算是对苏时清有恩,到时候想捞好处,那不是自然而然的事吗? 苏时清必然不敢得罪她。 友人也愣住了。 刚刚言之凿凿说要挽回沈臻的秦越怎么又忽然改主意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啊。 他跟秦越相处了这么多年,果然还是不够了解秦越。 秦越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健硕,有一张严肃又英俊的脸,张蕾看得心脏怦怦直跳,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看上苏时清那种人,她一边心如小鹿乱撞,一边又对苏时清带着深深的嫌弃和嫉妒。 如果秦越这样的男人像爱苏时清一样爱她,她才不会那么作妖,去左右逢源。 “走吧。”秦越对张蕾说道,语气宛如命令一般。 张蕾站起来,带着秦越走出了酒吧。 友人没办法,也只能跟上。 沈臻现在当然不知道这一切,他现在对苏时清毫无兴趣,但是如果苏时清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给他找不自在,他也不介意挽起袖子好好给苏时清一顿教训。 此时的沈臻正在开会。 月初的时候,关于修建高速和地铁和文件已经下来了,他之前买的那几块没有把握的地皮,有一半都在规划中,而另一半则废了,两边相抵,还是有挣头,至少比支出多挣两倍。 但烂尾楼那边却是全挣,最近已经有不少人跟他接洽,希望在前期用比较划算的价格拿下沈臻手里的几块地皮或是烂尾楼。 沈臻自己也吃不下这么大的项目,现在开会就是在考虑跟谁合作。 不仅要分析对方之前的项目盈利,还得分析对方公司的硬实力,开了五六个小时的会,沈臻都有些劳累了,却还是没有拿定最后的主意。 看来还有得磨,不过他也不急,更没觉得一两天就能做决定。 沈臻坐在老板椅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有些劳累的叹了口气。 助理从门外走进来,把上个季度的报表交给沈臻,网络版的也传了一份到沈臻的邮箱。 沈臻看着女助理虚浮的步子,说道:“最近太忙了,放你几天假吧。” 女助理连忙说:“我也不是很忙,没问题的。” 沈臻说道:“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女助理:“不勉强,不勉强。”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老板事不多,长得又帅,还不会对她进行职场骚扰,每天上班下班都很准时,不会无故加班,虽然事情多了点,但是公司有没有前景她是清除的。 一个有前景的公司,前期就算多吃一点苦也无所谓,对于员工而言,害怕的是不管吃多少苦都看不到未来。 下班之后,沈臻拿上文件离开了公司。 沈厉也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大哥,我有驾驶证了。”沈厉狗腿子一样地笑,“那什么……我今天载你回去吧。” 骑重机需要E照,沈厉前段时间太眼馋沈臻的重机才去考的。 沈臻一秒都没有考虑,直接拒绝道:“不行。” 沈厉哭丧着脸:“为什么啊?大哥,我一定会很珍惜她的,绝对对她很好,肯定不会摔。” 沈臻摇头:“你自己坐车回去。” 可怜的沈厉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挤地铁和公交回去的。 他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全靠沈臻救济,当然没有买车的钱,自己的车在沈家,他可不敢回去,沈臻也不愿意借车或者买车给他,狐朋狗友们虽然同情他,但是碍于家里的意思,也不敢给他经济上的支持。 所以靠工资生活的沈厉为了省钱,现在都是跟前辈一起挤公交和地铁。 前辈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下巴上总有胡茬,穿着也非常不拘小节,但本事不小,对工作也总是认真负责,沈厉现在跟前辈的关系很好,还去前辈家做过客。 沈臻也发现沈厉最近跟赵昊关系好,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毕竟赵昊这个人确实不错,他愿意教沈厉,对沈厉来说也是好事。 毕竟沈臻刚开始开公司的时候,赵昊也当过一段时间他的老师。 “赵哥最近好像正忙着相亲。”沈厉叹了口气,“也没空下班的时候跟我一起打游戏了。” 沈厉不能理解:“结婚那么早干什么?” 沈臻提醒道:“赵昊今年三十二了。” 沈厉:“挺年轻的嘛,你看秦先生,不也没结婚吗?” 沈厉小声说着秦邢的八卦:“我听他们说,秦先生是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情伤,所以才打定主意不谈恋爱。” “还有人说,是秦先生以前伤了那个地方,萎了,所以不行。” 沈臻:“……” 果然人年纪一大还没有结婚,不管男人女人,背后都有人诋毁。 不是说身体有问题,就是说心理有问题。 沈厉撇嘴说:“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也不结婚,一辈子谈恋爱。” 沈臻懒得跟他聊这个话题,只说:“你到现在,有过一个女朋友吗?” 沈厉哼了一声:“多得是。” 说着翻出图片给沈臻看:“这是我大老婆,这是我二老婆,这是我三老婆。” “谈什么恋爱啊,纸片人才是真爱。” 沈臻:“……你开心就好。” 沈厉点头:“我确实挺开心的,你想啊,谈恋爱要陪女朋友出去玩,要送礼物,要揣测她的心思,纸片人多好啊,充值氪金就行。” 从没有玩过任何恋爱游戏的沈臻无法理解沈厉,他看了一眼沈厉给他看的制片人,只能说:“身材不错。” 沈厉高兴了:“对吧,这是我大老婆,她虽然脾气差,但是身材好,长得好,特别傲娇。” 沈臻敷衍的点头。 沈厉一路都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亲弟弟的份上,沈臻真想把他扔到大马路上,等沈厉抱着他的腰坐到了机车上以后,沈臻才悠悠地叹了口气。 “大哥。”沈厉到大楼下的时候说,“你的车速,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沈臻:“我这叫注意安全。” 沈厉叹了口气。 沈臻:“……” 你叹什么气?你这么烦人我都还没叹气呢! “小厉!”有人在叫沈厉。 沈厉和沈臻一起回头看去,看到的是独自一人过来的沈慕。 他们没看到沈云。 沈厉的目光和表情都有些复杂,不过还是等沈慕走近以后叫了一声三哥。 沈慕一开始还怕沈厉假装看不见他,现在听到沈厉还愿意叫他,终于松了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松开,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容。 “我过来看看你。”沈慕还跟沈臻打了个招呼,他的姿态更低了,十分恭敬地说,“大哥。” 沈臻都因此多看了沈慕两眼,这人转性了?醒悟了? 沈慕咽了口唾沫:“我有点事想跟你们说。”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了,沈臻本来准备去停车场放了车就待着沈厉去吃饭——今天秦邢有事情要处理。 沈臻看了眼沈慕,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沈慕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沈臻看了看手表,冲沈厉说,“我先上去了。” 他之所以愿意拉沈厉一把,是因为沈厉在上辈子对着绝境里的他伸出了手。 沈慕上辈子可是紧跟在苏时清屁股后面,恨不得把自己踩到淤泥里。 现在的沈慕跟上辈子的他差不多惨,沈臻才没有再去关注他。 沈慕连忙说:“我知道错了,大哥!小臻!你们原谅我吧!我之前是鬼迷心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肯定不会那么做!” 第70章 看着眼前的沈慕, 沈臻内心毫无波动。 沈慕是个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错的人, 沈臻和他的接触不深,但也清楚沈慕的个性。 这人从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优先, 他沈臻不在意沈家, 如果能得到更大的自身利益,他连自己的家人都可以不要。 沈慕看着沈臻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是一贯的冷血无情, 不容易打动, 于是把精力都放到了沈厉的身上, 可怜兮兮的卖惨:“小厉, 我最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之前不该那么对你, 但是一直拉不下脸来找你道歉。” 沈厉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那, 那……” 沈慕看到沈厉动摇的表情, 就知道有戏,于是说道:“要不然我们上去说吧,在这儿站着也不太好。” 沈厉转过头,询问似地看着沈臻的眼睛。 沈臻却已经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走时没有回头地说:“你们自己聊吧。” 沈厉以为沈臻是同意自己收留沈慕了,结果沈臻下一秒却说:“但别上楼去, 别忘了, 你住的房子可是我的财产。” 沈厉:“……” 看来这是不同意了。 他转头看了眼沈慕, 叹了口气:“哥, 你还是找你的朋友们问问看吧, 我这边不太行。” 沈慕目光阴沉地看着沈臻的背影,但下一秒就恢复了之前可怜兮兮地表情,他连忙对沈厉说:“小厉,你看我现在的样子,不管之前再生气,现在也应该消气了吧?” 沈厉伸手摸了摸脸,确实,看着沈慕现在的惨样,他的气确实早就已经消了。 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大哥二哥总是显得很成熟绅士,和他们一起出门,别人都会说:“小厉怎么还跟没长大一样?” “没长大也没关系,反正哥哥们这么优秀,小厉运气好,是享福的命。” “是啊,一辈子无忧无虑也挺好的,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好像他从小到大,就一直被拿来和自己的哥哥们对比。 那些人一边说着“小厉命好”这样的话,一边又觉得他就是个出身豪门的废物。 沈厉看着眼前狼狈的沈慕,又想想沈臻的话,只能小声说:“我现在都住在大哥给我安排的房子里,还在大哥的公司上班,要不然,你也去求求大哥,让你也去上班吧?” 沈慕不敢置信地重复沈厉的话:“上班?” 他还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上班?” 沈厉理所当然地说:“对啊,不然怎么来钱?我跟你说啊,大哥的公司待遇挺好的,我现在是实习生,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公司食堂价格很低,饭菜很丰盛的,每天下午公司还会提供下午茶和甜点。” 沈慕看着侃侃而谈的沈厉,一脸见鬼的表情。 他这个小弟,不是一直很懒吗?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而且还有一副后天养成的大少爷脾气,要是想得罪谁,带他出去转一圈就行了。 他竟然在沈臻的公司上班? 还是自愿的? 还觉得待遇挺好? 沈慕有些晕眩,他不会是穿越到什么异世界了吧? 眼前这个沈厉,是真的沈厉吗?难不成被沈臻洗脑了? 沈慕的嘴角直抽抽。 但他还是很识时务的低头说:“小厉,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最近状态也不好,身体也不太好,上班的话,我觉得我可能需要先修养一段时间。” 沈厉有些踌躇,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二哥呢?” 沈慕忽然愣住。 沈云现在就像是个废物。 他心心念念着的都是苏时清,因为没有钱,又不想丢脸,所以不愿意去医院,他的腿这段时间都是一瘸一拐的,不过他自己不以为意,觉得哪怕一辈子瘸腿都无所谓,毕竟苏时清的腿也瘸了,这么一想,他们两似乎还挺相配的。 沈慕虽然能理解,但也觉得沈云做的有点太过了。 哪怕他也喜欢苏时清,但不会喜欢到因为对方瘸腿所以自己也要瘸腿的程度。 那不是和疯了一样吗? 沈慕在心里想好了措辞:“你二哥最近可能有了点心理问题,我让他跟我一起来找你,他不愿意,我让他跟我一起回家再求求老爸,他也不愿意。” 沈厉不敢置信:“他疯了吧?” 沈慕确实也这么觉得,但他不能像沈厉说的那么直白,只说:“他可能是一时没有想通。” 沈厉:“那你找我也没用啊,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沈慕:“……” 他现在忽然觉得沈厉的一根筋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觉得好利用,现在却觉得他太蠢。 “我现在身上也没有什么钱。”沈厉忽然想起了这一点,他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几百块钱现金,还有些钱在卡里,一直没有取出来——那可是他下个月的生活费,总不能为了帮两个哥哥,叫下个月的自己喝西北风吧?沈厉还没有这么无私。 沈厉把钱递给沈慕:“我身上就这点钱了,你先去拿去用吧,养养身体,养好了就去找份工作。” 沈慕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几百块钱,里面还有零钱,上次沈厉好歹还给了他们几千,这次就只有几百了? 几百块钱够干什么?最多让他们把下个月的房租交了。 虽然是廉租房,可是现在物价一直在涨,房东也要给他们调高房租。 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沈慕不能接受,他盯着沈厉:“小厉,你三哥我以前对你怎么样?” 沈厉不明所以:“还好吧?我记得你以前还抢过我的游戏机。” 沈慕:“……” 沈慕:“我以前也给过你零花钱。” 沈厉忽然记起来了,他奇怪地说:“不是我给你背了黑锅,被爸扣了钱,你补偿我的吗?” 说起来沈厉还有些气:“你只给了我一半!” 沈慕无语了,要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真的不想跟沈厉打交道。 “你在沈臻身边,他有多少钱,你应该很清楚吧?”沈慕忽然说,“你别忘了,以前你有多讨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被他揍了一顿,难道你的记性这么差?” 沈厉没说话。 沈慕以为自己说到了沈厉的痒处,连忙继续说道:“你以前有多讨厌他,你应该还清楚吧?你以为他对你有什么手足之情?” “这么多年他没回过沈家,没对你好过,现在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把之前的事全部忘了?” “你怎么不想想,说不定他就是等着这一天,等着你离开沈家,好让我们兄弟几个反目成仇,他就能拿到好处。” 沈慕说:“你想啊,他可是我们的大哥,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果我们几个闹翻了,他逐个击破,沈家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 沈厉被沈慕说的一愣一愣的。 他好像……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离开沈家的时候,他只是赌气而已,也没想到老爸会把两个哥哥也赶出来。 他觉得沈慕说的有些道理。 用他那核桃大的脑子想一想,竟然没找到沈慕言语中的破绽。 沈慕看沈厉被说动了,就跟诱哄美人鱼的巫婆一样蛊惑道:“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谁都会害你,但我和二哥绝对不会。” 沈厉左右看看,小声问:“三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虽然也很想帮你,但我确实没钱啊。” 沈慕:“这样,你跟我一起去把二哥带回家,我们去找爸,说我们已经和好了,这样就能回家了。” “能回家了?!”沈厉忽然兴奋。 但这兴奋又很快消失。 回家了好像没什么好处,虽然有钱,但是这也不许自己买,那也不许自己买。 还没有现在过得自由快活。 沈厉想了想说:“那这样,我陪你带大哥回家,跟爸说一说,然后我再出来吧。” 沈慕脸色一僵:“你不想待在家里?” 沈厉点头:“对啊,其实我现在上班过得挺好,你觉得大哥会害我,但是我觉得他也害不了我什么,毕竟我手里又没有家里的企业和股份,而且我现在在公司待得挺好的,前辈还说等他相亲回来请我去吃肥牛。” 沈慕:“……” 沈厉已经被洗脑了吧? 沈慕有些生无可恋。 但也只能先同意沈厉的提议:“那我们先一起去找二哥吧。” 沈厉点头:“行!” 沈臻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蚂蚁大的两个小点一起离开,就知道沈慕已经把沈厉说动了,他倒也不太在意,他已经还了上辈子欠沈厉的情,接下来沈厉打算怎么做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的。 他打开手机,给找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这几天律师团一直在和孙长阳打官司。 “沈先生。”律师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但是在业内的口碑很好,打了那么多官司,胜率在百分之八十的样子,这个比例已经很了不得了,当然,需要花的钱也不少。 这人还是杨昌盛介绍给沈臻的。 沈臻也不打官腔:“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律师笑道:“刚开始有点困难,不过我觉得已经十拿九稳了,最近应该会判下来,估计是赔款和判刑,对方现在想和我们庭外和解,愿意拿出更多的赔偿金。” 沈臻:“钱不是问题,牢,他是一定要坐的。” 律师表示自己明白,一定会让沈臻得偿所愿。 坐到沙发上,沈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香气溢满室内,沈臻深吸一口气,好像一身的疲劳都消失了,就在沈臻准备倒在沙发上睡一会儿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秦邢】:到家了吗? 沈臻瞬间打起了精神,回到:已经在家了。 秦邢这次要去国外,估计得走一段时间,两人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秦邢】:我这次得走一个月,会想我吗? 沈臻抿着唇,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笑容:不会。 【秦邢】:真的? 沈臻觉得自己似乎能看到秦邢此时的表情,他肯定在笑,一看就知道自己在说谎,一定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沈臻】:真的。 【秦邢】:看来我只能早点回来了,免得小臻把我忘了,移情别恋。 【沈臻】:你现在没在飞机上? 【秦邢】:刚下飞机,在去酒店的路上,我这边已经入夜了。 【沈臻】:那你到酒店安置好了再给我发消息吧,我睡一小会儿。 【秦邢】:好,不要着凉。 沈臻把手机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躺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他的眼皮已经在上下打架了。 果然一闭上眼睛,沈臻就陷入了沉睡。 他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正站在秦家大门口,那是他上辈子十九岁的时候,刚上大学,难得回一次秦家,比起在秦家住,他更愿意待在学校里。 秦越站在他身边,手上还提着他们俩的笔记本电脑,笑着跟他说:“难得回来一次,毕竟是舅舅生日,你别哭丧着脸。” 沈臻:“我没哭丧着脸。” 秦越捏了捏沈臻的脸蛋,一脸“你瞒不过我”的样子:“都快黑的滴出水了。” 明明沈臻总是没什么表情,可秦越就是能看出沈臻情绪的变化。 沈臻:“快进去吧,免得阿姨又骂你。” 秦越耸耸肩:“我妈什么时候不骂我?我都习惯了,她不会找你说话了吧?她要是骂你,你跟我说,我去跟她讲道理。” 沈臻没憋住,笑着去拿自己的电脑:“得了吧,阿姨不打断你的狗腿?” 秦越攀着沈臻的肩膀,搂着沈臻向前走去:“我知道你不喜欢待在秦家,这样,等我大学毕业了,我就去买套房子,写你的名字,到时候我们住一起。” 沈臻低着头:“你说的啊。” 秦越信誓旦旦:“我说的,肯定不会忘,我做出的承诺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他们一起走进大门内。 秦理从他们面前路过,他的目光充满阴霾,看向秦越和沈臻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敌意。 秦珊和秦孟坐在另一边,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秦家一直都是这样,所有人保持着一个怪异的距离,明明是一家人,却并没有一家人的亲近,就好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敌人,对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抱着戒心。 “秦叔好像很少在家。”沈臻坐在沙发上跟秦越说话,“我感觉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几面。” 秦越想了想:“这倒是,舅舅好像除了我以外不太跟小辈说话。” 沈臻用手肘给了秦越一下:“你看看你那张得意的脸。” 秦越笑着摸自己的下巴:“这么明显吗?很得意吗?” 沈臻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能把随时翘尾巴这个缺点改掉就完美了。” 秦越哈哈大笑:“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沈臻转过头,实在不想看秦越这个自恋狂。 但他的嘴角带着笑,眉宇间很温柔。 秦越总是这样,在自己面前没心没肺,是个自大狂,但是在别人勉强,总是表现的冷静自持,从不说出格的话,也不做出格的事,是别人眼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舅舅下来了。”秦越推了推沈臻。 沈臻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下来。 他很高大,有一双长腿,穿着一套灰色的西装,沈臻已经很久没见过秦邢了,他看了这一眼,有些回不过神来,人总是会欣赏美好的事物,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把一板一眼的西装穿的这么好看。 秦邢一步步的走下楼,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是人们目光追逐的中心,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魅力。 虽然是过生日,但秦邢本人对这些活动没有丝毫兴趣,最多,不过是跟小辈们打个招呼。 秦邢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人,却在沈臻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无意间和秦邢对视上的沈臻连忙低下头,耳朵而悄悄的红了,好在他这时候头发比较长,能够遮住耳朵。 秦越冲沈臻笑了笑,然后带着沈臻去给秦邢打招呼。 他小声说:“其实舅舅脾气挺好的,我都没见他发过火,你也不用太怕他,过去说两句话就行了,不然下次见舅舅就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沈臻还是有些忐忑。 虽然以前在秦家也见过秦邢,但统共不超过十次,还每次都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上一眼。 “听说舅舅这次回来就不怎么出去走动了。”秦越又说,“以后估计也会和我们一起吃饭。” 秦越的脸上带着有些骄傲的表情。 他可是自己舅舅一手带出来的,在整个秦家,他和舅舅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这足够秦越得意了。 秦越把沈臻领到秦邢面前的时候,沈臻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并不敢抬头去看秦邢。 他只能听见秦越的声音:“舅舅,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秦邢轻笑道:“乖。” 沈臻感觉秦越用手捅了捅自己的腰,只能硬着头皮说:“舅舅……” 气氛凝滞。 沈臻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秦叔叔,生日、生日快乐。” 然后他也听到了秦邢那一声温柔的:“乖。” 沈臻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秦越带着沈臻走到另一边以后才奇怪的问,“是不是太热了?” 沈臻连忙说:“不是,应该是跟秦叔说话比较紧张。” 秦越笑道:“我跟你说过舅舅脾气很好,现在相信了吧?” 沈臻点点头。 秦越说道:“等以后我继承了秦家,舅舅可能就去国外了。” “其实舅舅早就对国内市场没什么兴趣,所以才着重培养我。” 沈臻看着秦越:“你一定可以的。” 秦越朝沈臻笑:“我也这么觉得,到时候你想回沈家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在我身边帮我。” “阿越!”秦歆冲秦越招手。 秦越无奈地说:“我先过去,马上就回来找你。” 沈臻点点头:“你去吧。” 沈臻独自坐在一边,他在这个家里跟秦越的关系最好,跟别人却连话都说不上,他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去和别人打好关系的人,他宁愿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也没兴趣主动找人聊天。 大厅里的气氛让沈臻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拿上烟盒和打火机,走到阳台上去。 沈臻靠着墙壁,点燃一支烟,他是和秦越一起学会抽烟的,秦越的瘾不大,他的瘾却越来越大,到了难以戒掉的地步。 “一个人抽烟?” 沈臻瞬间把烟在烟灰缸里熄灭,然后把烟盒收好,转身。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这么害怕?” 沈臻知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中气不足地说:“我也不是经常抽……” “有火吗?” 沈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打燃,然后伸出手给面前的人点燃。 “秦叔叔,您怎么没在……” 秦邢指尖夹着烟,似笑非笑地说:“没在大厅里?” 沈臻有些拘谨地点头。 秦邢:“那你怎么没在里面?” 沈臻紧张地说:“出来透透气。” 秦邢低笑道:“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沈臻本来想否认,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人多的话,会觉得不舒服。” 会有一种压迫感,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心脏就跟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一样。 有秦越在旁边的话还能忍,没有秦越,那感觉就会特别鲜明,让他喘不过气来。 “见到我很紧张?”秦邢又问。 沈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动了,脑袋不停指挥的上下动了动。 秦邢看着眼前的小家伙,十九岁,刚刚成年,这么腼腆。 “陪我去走一走?”秦邢柔声说道,“有点事要问你。” 沈臻抬头看秦邢:“是阿越的事吗?” 好像一触及到秦越,这孩子就忽然变得冷静起来,他的双眼也敢直视自己了。 秦邢勾唇笑道:“是啊。” “砰!” 沈臻从沙发掉到了地上,后脑勺碰到了茶几,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疼的眼角都红了。 果然只要做跟上辈子有关的梦,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第71章 在四面封闭的房间里, 灯光亮如白昼, 苏时清坐在床上,他抱着自己的胳膊, 明明不冷, 却在瑟瑟发抖,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恐惧的环顾四周。 他本来以外他很快就会被救出去, 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的希望也一点点的破灭。 每一天郑部长都会来看他, 跟他说说话, 聊聊近况。 苏时清自己也不知道求过郑部长多少次, 他想尽办法给郑部长承诺, 表示自己出去了, 秦越他们肯定会给郑部长好处。 但郑部长都不为所动。 郑部长执着的想要他的爱上自己。 苏时清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苏时清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呢? 从小到大,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愿意用一颗包容的心去对待所有人。 哪怕别人对他不好, 他都不会心存憎恨。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 为什么呢?苏时清想不明白, 他明明是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好, 希望每个人都能获得幸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苏时清吸吸鼻子, 他不无绝望的想到:又要打起精神来应付郑部长那个神经病。 “时清!” “时清!你在里面吗?!” 那是楚浩逸和秦越的声音。 苏时清抬起头来, 脸上浮现出狂喜的表情:“我在!我在这里!阿越!浩逸!我在这里!” 这个房间的门郑部长每次都紧锁,虽然是木门,但是以苏时清的力气根本撞不开,试了几次之后他就放弃了,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他。 外面穿来撞门的的声响,门框被撞的不停抖动。 苏时清用手捂住嘴,害怕自己嚎啕大哭出来。 当秦越的脸出现在苏时清视野范围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他扑进秦越的怀抱中,却没有看到站在秦越身边,楚浩逸那落寞的表情。 楚浩逸的拳头紧握,只要有秦越在,无论他怎么做,做什么,苏时清都看不到。 他的付出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心疼。 “姓郑的有没有对你做什么?”秦越捧着苏时清的脸,去捏苏时清的手臂,“你有没有受伤?” 苏时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我没有受伤,我只是很害怕,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我不知道我怎么熬过这段时间的……” 秦越温柔的拍着苏时清的后背,轻声安抚:“没事了,你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时清不住点头。 楚浩逸站在那,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 他甚至不愿意直视苏时清。 “浩逸。”苏时清终于注意到了他。 楚浩逸看过去。 苏时清在秦越的怀里,虚弱的朝楚浩逸笑了笑,他像一朵在尘埃中绽放的花,明明如此虚弱,却还是引人注目,有种凌虐的美。 “浩逸,谢谢你来救我。” 楚浩逸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什么。” 苏时清又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浩逸的艰难地笑了笑:“是啊。” 最好的朋友。 楚浩逸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情感。 他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和五脏六腑逐渐冰冷。 这么多年了,他积蓄着力量,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回到国内,可以给苏时清撑起一片天,为苏时清构造一个不会受伤难过的世界,最苦最难的那段日子,是思念着苏时清渡过的。 明明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只要苏时清过得幸福,他再怎么样也无所谓。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又涌起不甘。 秦越哪里比他强? 就因为秦越是秦家的继承人,而自己只是楚家的吗? 不过苏时清知道,秦越已经不是秦家的继承人了吗? 楚浩逸的内心十分纠结,他不想再去看秦越和苏时清两人相亲相爱的场景,转身说:“我先回去了。” 苏时清的头靠在秦越的肩膀上,手紧紧的捏着秦越的衣服,没有去看楚浩逸离开的背景。 秦越把苏时清打横抱出去,目光直视前方:“姓郑的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想,先把身体养好。” 苏时清偏着头:“阿越,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秦越低头看着他:“什么事?” “我之所以被郑部长关起来……是……是因为……”他似乎说不下去了,低头哭了起来。 秦越把他抱得更紧了,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苏时清抽泣了几声,终于接着说:“阿臻他,阿臻他……” “阿臻因为我在秦氏上班,以为我要接近秦叔叔,他不等我辩白,就上手打我……”苏时清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艰难地说,“我没有,我不是,我从来没想过接近秦叔叔,我只是想在秦氏上班,多学点东西,以后也能帮得上你。” “我被他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被郑部长关了起来。” 苏时清抹着眼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恨我到要这么对我?” 他绝口不提自己去秦氏的真实原因,也决口不提是他自己搭上的郑部长。 他说的真诚极了,好像他说的就是事实,他不断的抹着眼泪,打湿了秦越胸口的衣服。 秦越的眉头紧皱,眼底全是怒火:“小臻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苏时清越发可怜了:“我、我以前跟他说过,如果他真的放不下你,我愿意成全你们。” “阿越,我不是一定要和他争。”苏时清,“我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们的感情很深,不是我能比上的,但我以为在感情上从没有先来后到这个说法,但是小臻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他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也可以退出。” 苏时清打着哭嗝:“我只是希望,我们三个还能回到原来的关系。” 秦越目光复杂的看着苏时清:“时清,他那么对你,你也不恨他?” 苏时清摇头:“是我,是我本来就对不起他,我不该跟你见面,不该和你说话,更不该……爱上你。” “你就是太善良了。”秦越的拇指指腹擦过苏时清的脸庞,好像要将苏时清的泪水全部擦拭干净,温柔的好像在触碰一块一触即碎的豆腐。 苏时清咬着唇,虚弱的靠在秦越胸前。 他被秦越带回来秦越专门为他买的房子里,这房子是复式小二层,有两百多个平方,苏时清的父亲苏元和母亲葛兰都住在这个房子里,他们也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见过苏时清了。 突然见面,双方竟然都先愣了愣。 苏时清是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真的一直没有回苏家。 而苏元他们则是没想到自己儿子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回来。 苏元现在也知道苏时清和秦越的事了,比起葛兰支持的态度,他的态度就差得多,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跟男人混在一起,那就是不知廉耻,所以他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苏时清带来的好处,一边又厌恶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从某方面来说,他跟苏时清果然不愧是亲父子。 “爸、妈。”苏时清艰难地站在原地,抱住了葛兰,“妈!” 母子俩抱头痛哭。 苏元此时正在向秦越兴师问罪:“秦先生!时清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狼狈?既然你不能好好照顾时清,就不要再来看时清了,这个家并不欢迎你。” 秦越:“苏叔叔,之前确实是我的疏忽,但是我能保证,我不会再让时清遇到危险。” “爸!”苏时清连忙说,“不要怪阿越,阿越什么也不知道,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自己的问题!” 看着苏时清到了现在还在维护自己,秦越的心软化成了一滩水,他信誓旦旦地对苏时清说:“时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我现在就去找沈臻。” 这是秦越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沈臻的名字,苏时清心头忽然一喜。 他和秦越在一起这么久了,但秦越每一次提到沈臻,都是叫的小臻,语气十分亲密。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不代表他不介意。 苏时清劝道:“现在小臻跟秦叔叔的关系很好,你不要去找他,免得秦叔叔连带着也不喜欢你,我……我没事的……” “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苏时清吸吸鼻子,“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在苏家被欺负,他只能忍。 在秦家被赶出去,他也只能忍。 沈家不欢迎他,楚家厌恶他。 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苏时清咬着下唇,但是至少,秦越爱他。 楚浩逸爱他。 就连那个神经病郑部长,也是爱他的。 被优秀的人所爱着,不是正代表着他也是个优秀的人吗? “明晚有宴会。”秦越对苏时清说,“沈臻也会去,到时候我带着你,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无论如何,沈臻都应该给你道歉。” 苏时清看着秦越,他带泪摇头:“不行,要是秦叔叔更讨厌你怎么办?我无所谓的,我被怎么对待,都可以忍受,但我不能接受你受委屈。” 秦越一把将苏时清揽入怀抱,轻声说道:“没事的,如果连自己的爱人都不能保护,不敢保护,我还算什么男人?” 苏时清:“阿越……” 他们俩好像完全忘了苏元和葛兰正在一旁看着。 —— “明天的晚宴啊。”沈臻整理着自己的领结,对助理说,“能不能推掉?” 助理无奈地说:“沈总,好歹是一年一此的晚宴,还是去吧。” 沈臻叹了口气,看来是推不掉了:“行,你把明天要去的人的资料给我。”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沈臻对助理说,“花费都给你报销,这个月的工资也给你涨两个点。” 助理立马点头:“好!” 沈臻笑道:“都不推辞一下吗?” 助理也笑:“那可是钱耶,反正我明晚也没什么事。” 参加晚宴的当晚,来接沈臻的是秦邢的司机。 “秦先生走之前跟我说过了,这段时间您要用车的话,都叫我来。” 司机说道:“我不喝酒,也不疲劳驾驶,很安全。” 沈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特别注意安全了。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沈臻特别珍惜生命。 别说酒驾了,就是红灯他也没有闯过一次,哪怕是黄灯,他都会老老实实的停车。 助理姓李,李晓林,这个名字很中性化,光听名字的话,也不能分辨是男是女,她穿着林渊叫人给她准备的晚礼服,走向车子的时候有些束手束脚,毕竟是头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还是作为沈臻的女伴一起去,她激动的前一夜根本没有睡觉。 半夜爬起来把所有参加人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看到真人的时候能把照片和人对上。 “很漂亮。”沈臻冲李晓林说,“你身材很好。” 李晓林脸有些红,小心翼翼地去看沈臻的侧脸,她坐在沈臻的旁边,觉得车内的气温很高,高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前看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情节忽然浮现出来。 这个开端,该不会是…… 李晓林一阵脑补,脸红的像个苹果。 沈臻也注意到了,他问道:“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司机也说:“那我稍微调低点。” 李晓林使劲摇头:“不不不,空调温度也不是很高。” 沈臻:“你不会是感冒了吧?要不然你今晚就别去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李晓林激动地说:“不用,我没有感冒,我只是太紧张了!” 沈臻狐疑:“真的?” 李晓林:“比珍珠还真!” 沈臻:“那也行,如果不舒服的话早点告诉我,不要硬撑。” 李晓林松了口气:“好的。” 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着沈臻。 身材好,长得好,又有绅士风度,作为助理,她也知道沈臻的私生活很干净。 年纪轻轻就是总裁。 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要是能跟他在一起,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吧? 李晓林神游天外的想。 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运气,如果自己能有这样的运气,真的可以去放鞭炮庆祝一下。 晚宴在市郊的一所酒店进行,这所酒店占地面积很大,但更多的是绿化环境,修建的像一所庄园,进入铁质的大门,穿过花园和喷泉,才能看到酒店的真容。 沈臻打开车门,走下车,然后手放在车门顶部,等李晓林出来以后才收回手。 门童拉开大门,沈臻脱下外套交给守在旁边的侍者。 李晓林跟在沈臻身后,心跳个不停。 “是沈少啊!” “难得一见嘛,还以为你这次不会来呢。” “叫什么沈少啊,现在是沈总了。” 不少人过来打招呼,沈臻也客套的打招呼。 “这位是沈总你的女朋友?”有人忽然问道了李晓林身上。 李晓林连忙说:“不是的,我是他……” 沈臻打断道:“朋友关系,不是男女朋友。” 沈臻都这么说了,当然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追着问。 “刚刚好像看到秦大少也来了。”有人忽然说。 “就在那边,沈总要过去吗?” 他们大多知道沈臻和秦越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并不清楚后头的事。 沈臻摆手:“不用了。” 提起秦越的那人表情有点尴尬,但很快说:“也是,毕竟常见嘛。” 好不容易跟一堆人寒暄之后,沈臻终于找了沙发坐下来,他不饿,也不想去吃点心,更不想喝酒。 李晓林有些担心的问:“沈总,我们就在这边坐着?” 沈臻点头:“不然呢,反正也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用不着去跟他们打好关系。” 有好处的时候,这些人自然会扑上来。 没好处的时候,交情再好也没什么用。 李晓林还是有些担心,在她看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大人物。 沈臻:“你要是饿了的话,桌上有甜点,也可以找服务生点想要的。” 李晓林摇头:“不用了,我最近都在减肥。” 沈臻看了她两眼:“你不胖,正好合适。” 李晓林的脸又红了,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就在沈臻准备在这里坐着,知道宴会结束的时候,身前的光忽然被遮住了,投下一片阴影。 沈臻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一脸怒容的秦越。 秦越似乎正憋着气,咬牙切齿地说:“沈臻,跟我出去。” 沈臻莫名其妙的问:“为什么?” 秦越:“如果你不想跟我当众打起来,在众人面前丢脸的话,还是跟我出去比较好。” 李晓林也看出来秦越来者不善,强撑着说:“秦、秦先生,如果您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律师,如果您对沈总做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会报警,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您。” 秦越面色不善地看了李晓林一眼。 李晓林忽然噎住。 沈臻从沙发上站起来,和秦越面对面的看着对方,双方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秦越的眼里充满怒火,沈臻的眼中却没有情绪,波澜不惊。 双方对峙,两人都没有动作。 “时清,是你打的?”秦越问。 沈臻:“嗯,是我。” 秦越:“也是你把他交给姓郑的?” 沈臻不太明白,他冷笑道:“秦越,说话的时候多带点脑子,谁姓郑?” 秦越压低声音:“沈臻,别装傻。”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李晓林在旁边急的差点哭出来。 “沈总和秦大少这是怎么了?” “吵架了?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吗?” “谁知道呢?年轻人火气大,总有些摩擦吧?” 秦越:“时清这段时间受的苦,你总要给个说法吧?” “什么说法?”沈臻面无表情的看着秦越,“他自作自受,我还要给他一个说法?” 秦越的拳头紧握,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到沈臻的脸上去。 秦越:“你到现在还不为自己做的事后悔吗?时清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但是你却一直记恨他,你不为自己的恶毒感到羞耻吗?” “羞耻?”沈臻偏头朝秦越笑了笑:“唯一让我感到羞耻的事,就是在他刚出现的时候,就应该让他从我眼前永远消失。” “你怎么这么狠?”秦越怒极,拳头微微颤抖。 沈臻:“走吧。” 秦越一愣:“走哪儿去?” 沈臻冷笑道:“你不是要带我去安静的地方吗?这就去吧。” 这么多人看着,他要揍秦越也不好动手。 原本以为苏时清和秦越可以远离他的视线,但既然他们自己出来找茬,就不能怪他了。 两人沉默着向花园的角落走去。 沈臻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喷泉旁的苏时清。 苏时清瘦了,但也没瘦多少,他那只有些瘸的腿被掩饰的很好,如果走的慢一点,根本看不出来。 “阿越!”苏时清迎上来,但是看到沈臻的那一刻又停下脚步,他的脸色卡白,似乎又想起了自己被沈臻按在地上狠揍的时候。 他除了沈厉那一次以外,就只被沈臻揍过。 对沈臻的恐惧在这一刻升起来。 “苏时清。”沈臻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苏时清,“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 苏时清瑟瑟发抖:“不、不是,我劝过阿越了,但是阿越不听我的……” “时清!”秦越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别这么温柔行不行?做错事的是他,不是你!” 苏时清看着秦越,眼角又滑落了泪水。 “这出戏不是很好看。”沈臻抱手在一旁看着。 沈臻:“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苏时清:“……小臻,你现在也应该消气了吧?你之前那么对我,我,我也可以原谅你,只要你不再像之前那样……” “原谅?”沈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原谅我?” “我为什么要你原谅?” “除了一个秦越和一个楚浩逸,你手里又有什么筹码?” 沈臻笑道:“对了,我现在可没把秦越和楚浩逸放在眼里。” 沈臻转头看向秦越,嘴角的笑竟让他显得有那么几分邪气:“你确定要跟我撕破脸吗?” “如果你这么决定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第72章 花园的一角, 少有人经过,算得上是一个隐蔽的地方。 若此时有人经过, 就会发现这个角落的气氛十分诡异。 苏时清咬着下唇,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知道沈臻说的是对的,他确实没有筹码, 秦越现在已经失去了特殊地位, 没有秦邢在后面给他撑腰,光一个秦家大少的名头, 可没有多少人买账, 毕竟时局瞬息万变, 秦家也不知秦越一个小辈。 下面还有秦理, 再不济还有秦孟和秦珊。 虽然秦孟没什么本事,但是秦珊这段时间也算是异军突起, 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至于楚浩逸, 虽然他肯定会继承楚家, 可是楚家的分量根本不呢能和秦家相提并论。 苏时清垂下眼眸, 分清利弊, 手掌握成拳头,抬头朝正要说话的秦越说道:“阿越……大概小臻也不是故意的, 我们、我们就先回去吧。” 秦越可没有苏时清想的那么多,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不能叫时清受委屈”。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 强烈到他根本无法分心去想别的。 “沈臻。”秦越忽然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以为舅舅会一直愿意给你撑腰?他现在喜欢你,不代表以后还会喜欢你,但跟你不同,我和舅舅是有血缘关系的,我从出生就是他的外甥,直到我死,我也是。” “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沈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沈臻忽然笑出了声。 秦越脸色大变:“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沈臻摇头道:“我笑你时至今日,都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被秦邢厌弃。” “我没被舅舅厌弃,舅舅现在只是在考验我而已。”秦越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这句话。 沈臻:“是吗?你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秦越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揪住沈臻的衣领,沈臻双眼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动手啊。”沈臻轻笑,“你不是要给我教训吗?不挥拳头的话,怎么能给我教训呢?” 秦越:“你以为我不敢?” 沈臻掰开秦越的手,似笑非笑地说:“你敢的话,就不是现在这副虚张声势的样子了。” 秦越黑着脸看他,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是,他现在根本不敢对沈臻动手,如今沈臻是最得秦邢喜欢的人,不管这个喜欢是什么方面的,秦越都清楚的知道,依照舅舅护短的习惯,只要自己敢动沈臻一根汗毛,他的下场都只会更凄惨。 而他现在,也只是想给沈臻警告而已。 就算真的要对付沈臻,也不可能是直接给一拳那么简单。 至少要得做的天衣无缝,叫人看不出是他动的手,那样才足够安全。 苏时清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小臻……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我……我只是想自食其力而已,你就那么不愿意我出现在秦氏吗?” 沈臻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坐在的苏时清,他看着苏时清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觉得恶心,他转过头,不再去看苏时清,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苏时清只是一个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心情波动的小丑。 “你去哪里,去干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沈臻嗤笑道。 “至于为什么打你,我以为你不会主动问出来。” 沈臻偏头:“是什么让你觉得,全世界只要性别为男的人,都要爱上你?” “秦越还不能满足你吗?还要把手伸到秦叔叔身上,你的野心倒是不小。” 苏时清立马大喊:“你诬陷我!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你把我当什么了!交际花吗?秦叔叔是阿越的舅舅,我只是希望到秦叔叔面前给阿越说几句好话!” 沈臻懒得跟他辩解:“那你可真是厉害,说话而已,竟然还要上手。” 苏时清:“我没有!你血口喷人!阿臻!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就因为我和阿越在一起了,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跟阿越根本就没有相爱过,我因为你和阿越认识的早,所以一直忍让,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一直抓着我欺负……” 苏时清的眼泪总是能说流就流:“在爱情里面,从来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苏时清。”沈臻说,“我找过你麻烦吗?你不犯到我手上,我可没有心思去对付你。” 苏时清一愣。 沈臻好像真的没有主动找过他的麻烦。 但是他就是过得越来越差,甚至阿越都被秦叔叔厌弃了。 ——不,肯定是沈臻在背后偷偷做了什么,在秦叔叔面前说了什么,不然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他之所以过得这么惨,就是因为沈臻。 让他变瘸的沈厉,不就是沈臻的弟弟吗? 一定是沈臻让他来找自己麻烦的! 苏时清抽泣着说:“阿越,让他走吧,他从来都是这样,只会在别人身上找问题,却看不到自己的原因,沈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就再也不是朋友了,我也不会为你考虑了。” 秦越闻言,他怒目看向沈臻:“你真的不后悔吗?你也确定你不会道歉?” 沈臻:“嗯,还要我给你写一份保证不后悔的保证书吗?” 秦越怒极反笑,笑到最后,冲沈臻说:“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不要来找我。” 沈臻比了个OK的手势,冲秦越笑了笑:“说到做到,不过也给你提个醒,如果你来找我麻烦的话,我只会让你更惨。” 秦越:“沈臻,你别太自大了,如果没有舅舅,你什么都不是,一文不值。” 沈臻轻笑:“一样一样。” 自己被偏爱的时候,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值得。 当别人被偏爱的时候,却会觉得别人是靠阿谀奉承。 人总是这样。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沈臻问道。 秦越和沈臻对视:“从今以后,我们也不再是朋友,你对时清做的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让你付出等同的代价,你也可以回去告诉舅舅,但是我不会改变主意。” 沈臻点点头:“我没什么意见,我也不会没品的告诉秦叔叔。” 他懒得对付秦越和苏时清,是因为他们俩已经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但如果他们上赶着来找事的话,沈臻也没有一颗菩萨心肠。 既然自己找死,就不要去怪刀子太利。 “我先走了。”沈臻被秦越怒气冲冲的带过来,走的时候衣衫整洁,好像只是去闲聊了一会儿而已。 晚宴大厅内,李晓林看到沈臻回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场合里没有什么安全感,又不知道沈臻到底去了哪里,就只能在靠近门口的休息区一直等着。 “等久了?”沈臻冲李晓林微微笑道。 李晓林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几分,摇头说:“也没有灯太久。” “没去吃东西?”沈臻领着李晓林往里走。 李晓林小声说:“之前说啦,我在减肥。” 沈臻一回想,好像真的说过。 看到沈臻再次出现,不少人又重新围上来,他们不过是想跟沈臻打好关系,混个脸熟而已。 此时距离秦邢从国外回来还剩下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沈臻每天都要给秦邢发消息,双方聊聊天,不过聊得更多的还是生意上的事。 秦邢几乎是手把手教沈臻,就像当年教秦邢一样,而且教得更有耐心,更细致。 要不是沈臻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白天是秦邢那边的晚上,说不定得叫秦邢熬好几次夜。 他也知道秦越一定会动手,但是还不清楚秦越会从哪方面动手。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先是媒体那边认识的人通知他,说这段时间好像有人要搞他。 已经买了不少通稿和网络大V了,只是还没有放出去。 因为房地产是实业,最多也就是举报偷税漏税,毕竟价格有市场监督,真想拿把柄并不容易。 但网络信息公司可不一样,靠的本来就是虚拟端的东西。 “好像是要发通稿说你的信息公司泄露用户信息,后台的所有用户信息都会泄露,卖给二道贩子,拿去做抵押借贷。” “我也只是得到了这么个消息,别的我也不知道。” 那边也不清楚:“有多少平台和媒体人会发,我这边也没有数据,你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一旦和征信扯上关系。 就算最后澄清了公司的清白,客户的流失也是不可能挽回的。 闹大了以后,新客户不会再涌入,旧客户也会迅速流失。 有时候舆论的作用十分巨大。 与此同时,沈臻也收到了不少房地产公司员工的辞职信。 这些员工虽然不是第一批进来的支柱,但在公司干了这么久,手里的资料和信息也没少接触。 一旦他们走了,沈臻损失的不止是一些员工而已。 坐在办公室里,沈臻问自己对面的员工:“为什么一定要走?是工资不适合?还是你有别的需求?” 沈臻扪心自问,自己对员工已经够好了,就算秦越要挖人,也不该挖的这么轻易。 坐在沈臻对面的员工是组长,带过项目,算是中层员工了,提成和奖金都不少,加上工资,如果秦越要挖的话,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那人估计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家里出了点事……” “不用跟我说这些话。”沈臻,“场面话我们都懂。” 那人低下头,最终还是说:“那边给我的报的薪酬是在原有薪酬上再加百分之三十,而且安排的员工宿舍是高档小区的……” 这就足够了。 沈臻点头:“离职报告我给你批。” 那人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直没有去看沈臻。 沈臻也没有跟他们计较,毕竟挖人这种事很常见,只要对方出得起价,作为员工,有可能会因为感情留下来,离开追逐更高的利益也正常。 但沈臻并不想因此就给留下来的员工提供同样的优待。 他给的工资和奖金以及待遇已经高出业内同行一大截了。 再高,就真的有点冤大头的意思。 李晓林等着人出来以后才走进沈臻的办公室,她刚放下文件要说话,沈臻叹了口气:“你也是来辞职的?” 李晓林连忙摇头:“我不辞职,我辞职干什么?” 沈臻靠在老板椅上,李晓林气愤地说:“他们以前在外面什么工资?进了公司以后,只要是能把分内工作做好,批奖金的时候您眼睛都没眨过一下,现在就……” 沈臻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气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想往上爬,正常。” 李晓林:“但是……他们可知道我们接下来的项目……” 沈臻:“不过是一些已经在实行的项目而已,接下来的还没有批,他们知道之前的有什么用?” 关于重要项目,沈臻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上面的管理层全部签了保密协议,这些人签的合同跟下面的也不一样,年新高,违约金也高,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全是秦邢打招呼弄过来的。 依照秦越现在的身价,想挖他们,代价可就大了。 只要上面做决策和大方向的人不走,下面的跳槽,人数不超过一半的话,沈臻倒也无所谓。 现在要解决的是秦越买通稿的事。 造谣嘛,其实很难查到源头,就算沈臻一出事就马上去告,去打官司,秦越也能够拿一笔钱叫人去顶罪,而且这个罪其实也算不了太大,真正判下来,对方也做不了几年牢,罚不了多少款。 沈臻翻看了一下各个公共平台,还没有找到一则通稿。 不知道秦越那边的剧本是什么样的,他冲李晓林说:“给冯安晏打电话,帮我跟他约个时间吃饭。” 李晓林点头:“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沈臻:“就今晚吧。” 李晓林咋舌:“会不会太赶了?” 沈臻:“他会答应的,你给他打电话吧。” 李晓林点头,出去给冯安晏打电话了。 冯安晏果然很爽快的一口答应,双方约在了一家西餐厅,沈臻到了下班时间才离开公司。 秦越估计是给整个公司的人都发了邀请函,沈臻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心里不免会想,秦越吃的下这么多人? 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毕竟现在房地产这边还没有正式开始盈利,这么多人几乎都是靠沈臻用信息公司那边挣的钱来养,少一些人沈臻的压力反而会变小一些。 到达西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西餐厅里有人在舞台上弹着钢琴,沈臻报了李晓林的名字之后就被领到了一个包厢。 沈臻走进去,冯安晏已经坐在里面了,冯安晏跟上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差别,还是端着一脸笑容,他长了一张大少爷的脸,通身却是土匪的气质。 “我还以为你不会联系我呢。”冯安晏有些夸张的摊手。 沈臻笑了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有事找你。” 冯安晏这才收敛了动作:“什么事?跟谁有关?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沈臻:“有人买通稿和媒体准备抹黑我的公司泄露客户个人信息,跟秦越和苏时清有关,你能拿到的好处是六月之后我会给你注资,你最近不是想出来单干吗?” 冯安晏的双手交握:“秦越啊,你跟他不是关系不错嘛?他对你这么狠?” “商场上可没有永远的朋友。”沈臻坐到位子上,点了一份牛排和红酒,然后招来侍应生,好整以暇的看着冯安晏。 冯安晏:“你能给我注资多少?” 沈臻比划了一下:“这个数。” 冯安晏摇头:“毕竟要跟秦大少对上,这个数可不太好看。” 毕竟是注资,又不是贿赂,如果冯安晏那边生意好,他自然也能拿到分红。 沈臻又比划了一下:“这下行了吧?” 冯安晏好奇道:“你哪里来的钱?不是说你还没把地皮卖出去吗?” 沈臻叹了口气:“为了这件事,看来是要卖一块出去了。” 当然是以最高峰的价格卖的。 冯安晏:“沈少这下是下血本了,来喝一杯?” 沈臻举起酒杯,碰杯之后轻抿了一口。 “对了,我这才发现,除了秦越还有个苏时清?”冯安晏叹气道,“最近这个名字一直在我耳边打转,把我烦的不清,上回好不容易逃脱他的魔爪。” 冯安晏:“你和秦越反目,不会就是因为他吧?” 沈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选择不回答。 冯安晏笑道:“我忽然觉得有点有趣了,这样吧,这事我来给你解决,不过我反过去整秦越,没问题吧?” 沈臻抬头看他。 冯安晏耸肩道:“我看他不爽,行不行?” 沈臻挑眉:“我也没说什么,你想怎么做是你的自由,跟我没关系。” 冯安晏:“啧啧,男人狠起心来也不同反响。” 沈臻:“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冯安晏举起酒杯,跟沈臻碰杯。 如果能让秦越吃瘪,也算是他的战绩了。 冯安晏这个人,生命不息,搞事不止。 冯安晏忽然问:“我觉得我跟苏时清比的话,我比他强太多了吧?” 沈臻差点没有一口红酒喷出来,不知道冯安晏中了什么邪,要跟苏时清做对比。 冯安晏耸肩:“我追楚浩逸这么久了,他天天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苏时清,苏时清有我身材好,有我帅,有我有钱,有我对他好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沈臻只能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说起来,沈臻对冯安晏没有爱上苏时清这件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在书里,冯安晏这个人的忠犬程度可不弱于楚浩逸。 沈臻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 自从他重生以后,上辈子爱苏时清的人还是爱他,讨厌苏时清的人依旧讨厌他。 只有冯安晏是个例外。 为什么? 冯安晏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沈臻不由自主的看向冯安晏。 冯安晏发现沈臻一直注视着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很不要脸地问:“怎么?忽然发现我特别帅了?你可别爱上我啊,我现在只对楚浩逸感兴趣。” 沈臻:“……你想多了。” 冯安晏笑起来:“我们也算互利互助吧,不要这么狠心,承认一下我的魅力又怎样?” 沈臻:“不怎么样。” 冯安晏:“我这次可得用家里的资源去帮你弄平,说两句好话奉承我一下也不过分吧?” 沈臻笑了笑:“好吧,你比苏时清强,高兴了吗?” 冯安晏好几秒没说话,等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是我自己要求的,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在骂我?” 沈臻切下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缓慢的咀嚼过后才说:“你也知道是你自己要求的。” 冯安晏叹了口气:“总之和这个人有关系,肯定就没什么好事,不过我既然答应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就不信我发了个话,还有非官方的媒体敢发。” 毕竟冯安晏他们家洗白上岸,做的就是娱乐行业,手底下的娱乐媒体也不少,算是行业的龙头人物,只要冯安晏发话,没几个媒体有胆子发秦越叫他们发的造谣通稿。 就算漏网之鱼,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律师函一过去,他们马上就得删。 当然,官方媒体他管不了,可他都管不了的媒体,秦越当然就更没那个本事了。 两人吃过饭之后就打道回府,冯安晏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答应的事倒是都能做到。 至少在书里是这么写的。 沈臻不想叫秦越如愿,网络信息公司虽然挣得也不算很多,破产他也无所谓,但是他不能接受那是秦越造成的结果。 既然已经决定要对着干,那秦越也得做好被承担后果的准备。 沈臻看了眼手机。 李晓林搜集的信息已经做成PDF发了过来。 上面写着秦越注册公司的法人,也写了他们最近的项目和联系的合作公司。 沈臻勾了勾嘴角。 秦越用钱从他这边挖人,他当然也能用钱买到情报。 既然要玩游戏,当然就要往大里玩。 小打小闹的话,又何必去花费那个时间,去淘那个神呢? 第73章 “哎, 小沈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叫叔叔占你便宜, 这多不好。” 沈臻微笑着说:“赵叔叔, 互利互惠嘛。” 结束了一场商谈之后,沈臻走出会议室,拉开自己的领带, 呼出了一口气。 他把原本和秦越谈好合作只差签合同的企业全部拿下了。 狠出了一笔血。 不过秦越的眼光不算差, 跟他们合作, 只有赚的没有亏的, 更何况跟秦越不同, 他已经先一步签下了合同。 就算秦越想重新议价, 对方也没有再次反悔的余地了。 不知道秦越拉了他那么多人走, 现在有没有后悔。 毕竟那笔开销可不少。 沈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助理拿来的地皮报价表,嘴角勾起一抹笑。 之前屯的地皮,现在竞价的可不少,他们大约是被最近房地产行业的风光表象迷昏了头脑, 其中不乏有刚成立的小公司用天价竞标。 原本一两亿拿到的地皮,现在炒到了十亿, 再等等还会更疯。 不过沈臻没兴趣等它们再继续升值了, 毕竟这些小地皮不是大头, 再怎么升也升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大地皮他有自己的项目要去做。 “报价最好的是江河地产。”李晓林说道。 沈臻:“约他谈合同吧。” 李晓林吃惊道:“沈总, 真要卖啊, 我看现在形势还可以再等一等,利益最大化嘛。” 沈臻笑道:“别太贪心,贪心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老总都这么说了,李晓林也只能乖乖闭嘴。 地皮这玩意,有市场的是时候是天价,拿着钱都买不到,没市场的时候就是烫手山芋,谁也不想要一块生不出钱还要倒贴的地。 这块被炒到十亿的地皮不算小,但是位子其实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最近传闻会重新做城市规划,正好那块位子到时候就会处于新城的最中心,价格当然飙升。 但沈臻知道,城市规划确实会做,但五年内做不下来,这块地要闲置五年,而且也不在正中心的位子。 那边既然报价十亿,他也不会不好意思。 商场上本来就是比谁的眼光准。 每年破产的人都不少。 比起沈臻在这边大笔捞钱,秦越那边过得可就不怎么样了。 原本已经联系好的媒体纷纷表示最近有政策,这种新闻不能发。 他用钱打开了其中一个的嘴,这才知道他们是接到了冯氏的通知。 前期投入直接打了水漂,毕竟这些人可不会退钱给他。 虽然收费不算贵,但架不住他先前联系的媒体太多了,加在一起开销不小。 就在秦越为此头疼的时候,最麻烦的事来了。 他的公司有了内部矛盾。 挖过来的那些人虽然承诺了不会跟本公司的人泄露他们的薪酬待遇,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嘴紧,新来的人跟公司原本的员工一起聚会,多喝几杯就什么都说了。 老员工们自然不忿,在他们看来,他们才是跟着这个公司从一无所有打拼出来的出来的,结果他们的薪酬竟然还没有这些新人高? 老员工们的心态差到了极点。 竟然有不少开始消极怠工。 “这是什么道理?干了这么久的老员工不如新人的工资高?人家还住高档小区,我们干了这么久可是自己租房子住的。” “就是,这算什么?既然新人那么厉害,还要我们干嘛?” “有本事在哪儿都吃得开,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尊重员工的公司。” “我的待遇不提升的话,大不了我也走人,跳槽谁不会?” “我明天就去问经理,要是我的待遇不能跟他们一样,我干完这个月就走人。” “什么事儿啊,莫名其妙,秦总是脑子出问题了吧?那些新来的业务都还没上手,就开始卸磨杀驴要赶走我们这些老人了?” “你觉得你是老人,说不定秦总还觉得我们这些老人吃白饭浪费钱呢,不值得给我们涨工资,有给我们涨工资的钱不如多拿点出来给新人开高新啊。” 秦越的公司员工情绪经过几天的发酵越发高涨。 月底的时候,迎来了一波辞职潮。 辞职的大部分是秦越公司的中梁砥柱,对公司贡献比较大,自己能力强的那一拨人。 能力差的不敢走,怕走了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只有能力强的人才没什么顾忌,他们去哪儿都有人争着要。 秦越忙得焦头烂额。 “都说了让你去处理!不能让他们走!”秦越冲助理发火。 助理也憋着一肚子气,但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说:“那他们要求提升待遇怎么办?秦总,我们现在流动资金也不多了。” 花了那么多钱,秦越的公司现在也就是表面光鲜亮丽。 秦越:“这不是你该思考的事吗?什么小事都要烦我,我还要你干什么?!” 助理低着头,心里气得不行,但也只能说:“那我先去跟他们谈一谈。” 秦越:“你去吧。” 助理根本谈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员工们咬定了,一定要比那些新人的待遇更好才愿意留下来。 “小涵哥,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但是哪个公司也没有新人比老将工资高的道理吧?” 助理一劝再劝,那边已经打定了主意。 要么涨工资待遇,要么他们就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助理说干了喉咙也没用,只能回去跟秦越汇报。 “算了。”秦越说,“把新人的工资降下来吧。” 助理:“合同……” 秦越转头看着他:“不是还没签合同吗?” 助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但是临时反悔……” 这是信誉问题啊,公司答应了员工的事做不到,对一个公司的形象和公司管理都会造成很大的问题。 秦越:“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助理没说话。 秦越:“我就不信他们会再从我这儿辞职,重新回到汇通去。” 秦越下达了指令,助理也就只能按着秦越的吩咐去做。 拿到进入新公司第一个月工资条的时候,被秦越挖过去的人都被吓住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们互相对了对,发现收入都是一样的,一群人愤愤不平,找部门经理去要个说法。 部门经理能给什么说法,只能说:“你们在公司没业绩,老员工之前闹了事,这才决定前三个月按正常薪资发,过了三个月再按照之前给你们承诺的发。” 员工们当然不信,在职场上混了这么久了,他们也清楚什么是场面话。 新员工和老员工两头脑,闹得秦越不可开交。 朝苏时清一抱怨,苏时清出了个主意:“我看别的公司不是都有试用期吗,没签合同的话,也可以说试用期不合格,不聘请,不签合同,不行吗?” 秦越用他那混乱的脑子一想,好像可以,没签合同就没有法律效应,没有劳动法保护,叫他们走人也只能走人。 他把这个决定给助理一说。 助理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秦总这是脑子里有铁,生锈了吗? 以前那个精明的秦总哪里去了?被怪物吃了? 可是老总下达的指令,助理硬着头皮也要去办。 新人们知道自己没通过试用期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奇愤怒了,一个个都冲到经理办公室要求给个说法,公司的老人们则是在一旁不痛不痒的说着风凉话。 公司搞的跟菜市场一样,秦越不在公司里,倒霉的就是管理层。 他们离开发展良好的通汇,来到万聚公司,冲的不就是公司更高待遇更好吗? 通汇给他们开的工资也不低了,要不是冲着这个,谁会跳槽? 现在他们过来了,万聚却过河拆桥,一转脸就要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出去了难道还能回通汇了?这显然不可能啊! 重新找工作? 能找到通汇那样好待遇的公司? 一旦跟利益有关系,每个人都维持不了理智,这些新人在法律上奈何不了他们,就只能每天都坐在公司楼下,保安不让他们上去,他们就坐在大楼下的沙发上等着,还带着饮料和零食,每天看到有有人像是要来谈业务,他们就上去诉说万聚这家公司有多不靠谱。 说得多了,最然有人信。 只要有人信,秦越就会有损失。 不仅仅是新人的问题,有些老员工的心态也出了问题。 原本挺好的公司环境,忽然就变得剑拔弩张。 秦越这段时间也没有常去公司,他更多的时间都花在苏时清身上,要带苏时清去看腿,请了国外的专家到国内来,又是一笔钱。 关于公司的问题他也只是听助理说一下。 助理当然不会说的很难听,秦越也就觉得这些是小问题。 然而毁掉一个公司的,有时候恰恰就是这些小问题。 沈臻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倒没有什么成就感,主要是这样的秦越太蠢了,打败一个蠢人,有成就感就奇怪了。 沈臻靠在窗口看资料,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搂住了沈臻的肩膀。 沈臻自然的偏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沈臻的耳畔。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比我还好看?”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温柔又有磁性,还带着一丝笑意,叫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沈臻:“整秦越呢,叫他有事没事找我麻烦。” 秦邢去捏沈臻的耳朵:“这么小心眼?” 沈臻拉住秦邢的胳膊,和秦邢对视:“是很小心眼。” 秦邢低头吻了吻沈臻的嘴唇:“你小心眼也很招人喜欢。” “我整秦越,你不生气?”沈臻奇怪的问。 秦邢挽起袖子,下厨给沈臻做菜:“他这么多年的经验还玩不过你,那就是他活该倒霉了,商场如战场,自己立身不稳,怪不了任何人,来,宝贝,把酱油拿给我。” 沈臻去柜子里找酱油:“生抽还是老抽?” 秦邢笑道:“你还知道有生抽和老抽的分别?” 沈臻:“我去买的酱油好不好?” 秦邢光着膀子,围着一条围裙在做饭,沈臻就站在旁边观摩,好奇地说:“你怎么会做饭?” 秦邢:“我在国外待了十年,每天吃的都差不多,请的是外国保姆,那时候心气高,不想为了保姆找家里,就自己学了。” “也不难。”秦邢转头朝沈臻笑,“是不是忽然觉得你男人很万能?” 沈臻举手:“是啊,我真是走运。” 秦邢:“知道就好,好好珍惜我。” 沈臻坐在一旁看着,他跟秦邢从上个月秦邢回来以后开始同居,连张妈都被支走了,秦邢俨然是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他是这个家里另一个男主人,现在拖鞋也是一对,牙刷也是一对,连毛巾也是一对。 好像从住在一起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更亲密了。 “今晚能不吃番茄炒蛋吗?”沈臻提了个意见。 秦邢:“你不是很喜欢吗?” 沈臻:“……每天都吃,连吃一个月,我觉得再怎么喜欢也不喜欢了。” 秦邢妥协道:“行,那今晚烧番茄鸡蛋汤。” 沈臻:“……” 他眼中怀疑秦邢就会那几道菜。 想想一年多以前,他还毕恭毕敬的说要做饭给秦邢吃呢。 这才一年多点,情况就翻转了。 “过来端菜。”秦邢说。 沈臻走过去,秦邢做的菜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哪怕是家常菜,都能做出一副国宴的样子,摆盘特别漂亮,味道十分普通,这样的菜会更好吃吗? 不,会看起来更贵。 菜放到桌子上,室内都是饭香,家里的米是秦邢叫马助理买的,也不知道马助理去哪里买的大米,特别香,颗颗饱满,煮出来以后满屋子都是那股米饭特有的香味。 沈臻原本就不爱吃菜,他从来都是菜下饭,饭吃光了,菜还剩很多。 沈臻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夸赞道:“比我做的好吃。” 秦邢笑出了声:“只要会做饭的,大约都比你做的好吃。” 沈臻:“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啊,你是没见过真正的黑暗料理。” 秦邢夸张道:“还有比你更黑暗的?” 沈臻被调侃了,也不生气,反而说:“你要不要试试?” 秦邢摇头道:“所有黑暗料理里,我只吃你一个人做的,小臻做成什么味道我都喜欢。” 沈臻狐疑道:“你今天吃了多少斤糖?” 秦邢:“很甜吗?” 沈臻:“甜的发腻了。” 秦邢舔了舔嘴角,他微微前倾身体,胸腹肌特别明显的出现在沈臻眼前:“过来尝尝的话会更甜。” 沈臻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他移开目光,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上去,嘴硬道:“又不是没尝过,也就一般吧。” “不逗你了。”秦邢笑道,“快吃吧,吃完去洗碗。” 反正又洗碗机,沈臻要做的也不过是收拾一下碗筷。 秦邢舍不得沈臻的手去碰油。 不过吃完饭之后沈臻还是尝到了甜味。 清洗过碗筷,收拾过后,沈臻就去洗澡,洗完就躺在床上看文件,秦邢从卫生间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沈臻躺在床上,毫无形象的遛鸟。 秦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手撑着床,一手去弹了一下小鸟。 沈臻连忙夹腿:“秦叔叔,注意点形象。” 秦邢:“这时候就叫叔叔了?” 沈臻看着秦邢的五官,脑子里有点发懵。 秦邢也太性感了,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跟那些地中海中年男人不同,秦邢保养的非常好,他的发际线跟年轻人没什么差别,现在只穿着一件浴袍,却比脱了更吸引人,果然犹抱琵琶半遮面,就是要半脱不脱才叫人欲罢不能。 他们虽然同居了一个月,但是沈臻这段时间为了整秦邢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回来以后就是洗洗睡了,秦邢心疼他,当然什么也不会做。 最多就是抱着一起睡觉。 不过没撑过一周,秦邢就去睡了客房。 沈臻稍微有点紧张,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跟人发生过关系,上辈子一颗真心掉在秦越那个智商掉线的人身上,这辈子又没时间去谈恋爱,好不容易跟秦邢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沈臻又有点怂。 毕竟秦邢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是个禁欲的人,他跟任何人都没有过亲密接触。 别说情人了,就是稍微走近一点的都没有。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卫道士。 所以沈臻每次只要一想到不太健康的东西,都觉得是对秦邢的一种亵渎。 “我给你吹头发吧。”沈臻一紧张,直接跑去卫生间把吹风机拿了出去。 原本想接个吻的秦邢一愣,只能笑看沈臻跑出去,果然不能逼得太急,慢慢来吧,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沈臻把吹风机开到中档,慢慢的给秦邢吹头发,秦邢的头发很黑,也很软,就像秦邢的外表给人的感觉,不熟悉他的人,总会觉得他的脾气很好。 好像他生来就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 只有清楚他过往的人才知道,秦邢不是不会生气,他看起来温柔,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人会那么不长眼的去冒犯他。 如果真有人那么不长眼,下场怎么样,大概都能猜的出来。 沈臻胡思乱想着,问道:“你喝黑芝麻吗?” 秦邢没听清,吹风机的声音再小也还是有的,加上沈臻问话的声音不大。 沈臻:“我夸你头发好。” 秦邢笑道:“低头。” 沈臻不明所以的低下头,被秦邢用手指勾着下巴亲了一口。 秦邢:“嘴这么甜,我尝尝喝了多少蜜。” 沈臻:“……”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秦邢其实是个老流氓? 伪装的最好的应该就是秦邢没跑了。 “秦越还是求到你面前,你帮不帮他?”吹干头发以后,沈臻把吹风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给秦邢出了一道送命题。 秦邢:“那得看你表现了。” 沈臻莫名其妙:“看我表现?” 秦邢点头,眼里充斥着浓浓的笑意:“你要是能把我哄好,我就不帮他。” 沈臻问:“那怎么才能把您哄好呢?” 秦邢:“也不难,比如每天早上给我一个早安吻,晚上要给我一个晚安吻,我做番茄炒蛋的时候你不能不吃。” 沈臻想也不想:“最后一个不行。” 天天吃番茄炒蛋,他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就把秦邢给休了。 秦邢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的要求这么低……” 沈臻:“换一个,换一个就答应你。” 秦邢:“那你得穿我给你买的……” 沈臻连忙说:“打住!换一个!这个也不行!” 他又想起了被大红色蕾丝裤衩笼罩的恐惧。 秦邢叹了口气:“小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很难办啊。” 沈臻凑过去,跟秦邢来了个两分钟的深吻,沈臻觉得自己都缺氧了才分开,问道:“这样行了吧?” 秦邢摸着下巴:“勉强吧。” 沈臻:“说好了不管秦越。” 秦邢又亲了过去:“绝对不管,我管了,小臻怎么罚我都行。” 沈臻:“没你帮忙的话,秦越很快就会灰溜溜的回秦家去。” 秦邢把沈臻搂在怀里,低声笑道:“他做了不少错误决策,认识不到错误的话,我也不会放他回秦家。” 虽然他弄死过秦越一次,但这并不代表现在也能弄。 不过看着秦越倒霉,这滋味也还算不错。 被秦邢一打岔,沈臻的文件也看不下去了,下床找了一条干净的四角裤穿上,他一如既往的站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腹肌回来了一点,但还是比不上巅峰时期,不过腰变细了,之前他的腰虽然不算粗,但是也跟细搭不上边。 现在一看,身材确实好了很多。 最近他都是被秦邢带去健身的。 效果还不错。 “照镜子摸自己?”秦邢在后面的床上笑道,“感觉如何?” 沈臻很不要脸的说:“挺好摸的,感觉很好。” 等沈臻重新回到床上,秦邢才把住沈臻的胳膊,把头埋在沈臻颈间,语气温柔暧昧:“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沈臻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可能真的需要补肾了。 明明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怎么就到了要补肾的地步了? 素久了的男人不能招惹,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第74章 沈臻是从秦邢的臂弯里醒来的, 他躺在床上,明明这时候应该起床洗漱了,可他就是不想动, 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赖床的时候,沈臻翻了个身, 他的鼻尖全是秦邢的味道, 非要说的话, 他也形容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味道,但是非常好闻。 好闻到梆硬,只能翻身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在卫生间里待了快半个小时才出来。 等他走出来以后, 秦邢也已经醒了,正在穿裤子。 沈臻靠在卧室门边看着秦邢穿戴,怎么看都觉得帅得要命, 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于是沈臻没忍住, 把秦邢扑倒在了床上,他坐在秦邢身上,问他:“今天要去公司?” 秦邢摊开手,一副“我对你实在没辙”的样子, 语气温柔的说:“还是要去看看。” 沈臻:“我骑车带你啊。” 秦邢:“谢谢, 不过我觉得我大概不太适应机车。” 沈臻有些遗憾:“是吗?那我下次不问你了, 但我车技挺好的。” 如果此时沈厉在这儿的话, 沈厉想打人。 秦邢捏了捏沈臻的耳朵:“起来, 去给你做三明治。” 沈臻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坐到一边:“别加番茄啊。” 秦邢:“好,不加。” 沈臻看秦邢在一堆厨具间显得游刃有余,速度不慌不忙,好像不是在做饭菜,而是在做什么艺术品,沈臻问他:“你不是有洁癖吗?好了?” 秦邢挑眉:“也不算洁癖。” 沈臻:“不算?” 秦邢低笑:“不严重,想要克服的话总能克服。” 沈臻似懂非懂,他不太了解这个,只知道有时候过度洁癖对本人的伤害也很大,他之前就担心秦邢的洁癖症状会越来越严重。 秦邢做菜,摆盘还是很好看的,两人吃过早餐以后接了个吻,就各自或坐车或骑车的去了公司,近几年秦邢越来越闲了,出了国外的生意他还要亲自过问以外,国内的几乎就只能盈利数值。 不像沈臻,还得劳心劳力的操心自己的公司。 刚走到公司楼下,沈臻正要上楼,就被好几个人拦住了。 “沈总,沈总!” 沈臻看着眼前的几个年轻人,一时没记起他们,于是问道:“有事?” 那几人忙不迭送地点头。 “沈总,我们之前在汇通干的,您还记得吗?” 公司员工那么多,沈臻没有时间去挨个认识,他认识的都是管理层,下面的人自然有管理层的人再去认识,就这么一级一级地下去。 沈臻:“抱歉,我不太记得。” 这几人也不难过,反而是说:“沈总,我们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您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以后我们肯定会在自己的岗位上矜矜业业,好好工作,为公司创造更大的利益。” “是啊,沈总,我们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沈总,工资也能商量的。” 沈臻被他们说的头大:“有什么事再保安那里登记,再上来找我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了电梯。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沈总这是什么意思啊?” “算是松口还是没松口?” “我听不出来……” “先去登记吧。” 沈臻回到办公室,李晓林跟他说了最近的事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秦越竟然把那些挖走的人全开了,也不能说开,毕竟连合同都没有签,给了试用期的工资以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那些人就算去找劳务仲裁也没用。 第一没有签合同。 第二没有拖欠应得的试用期工资。 总的来说,就是秦越发现收不住了,然后想了个昏招,不仅自己头昏眼花,把他的公司也搞得乌烟瘴气,被辞退的员工基本天天去闹,保安一直拦,但也总不能天天一堆保安拦,总之就是一堆糊涂账。 刚刚拦住他的那三个人就是被秦越开了,又想回沈臻这边上班的人。 当时沈臻的公司刚刚成立,核心员工只有秦邢介绍来的那几个,招人也招不到资历深的,所以很多都是应届毕业生,或者有个一两年工作经验的,上头的教,下头的学。 沈臻给他们的工资和福利也不低,就是希望他们学成以后留在汇通。 结果呢? 反正走出去的,他不会再要回来,现在已经不是招不到人的时候了。 汇通现在的走势怎么样,行业内正常的人都有眼睛看,已经有不少资历老的人给公司的公开邮箱发邮件了。 “现在想回来,美的他们。”李晓林气愤中又带着点得意。 沈臻:“不用在意他们。” 李晓林问道:“沈总,一点都不生气?” 大概是因为跟着沈臻的时间久了,偶尔气氛好的时候,李晓林也能说两句逗趣的话。 沈臻笑道:“之前就跟你说了,没什么好生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又不能给他们洗脑,公司也不是牢房,总不能叫他们从一而终吧?” 李晓林:“反正他们肯定找不到像沈总你这么好的老板了。” 沈臻:“谁知道呢。” 他不会因为那些离开公司的人倒霉而开心。 但他又确实为了秦越倒霉而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秦越确实聚的自己大概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公司本来已经在正轨上了,流动资金足够,合作项目也全部谈好就等开工。 但是忽然之间,问题接踵而至。 谈好的合作项目没了,他再三打电话确认,对方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情况有点变化。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任务,秦越也不可能跑到对方公司去撒泼。 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没能早些签下合同,这才叫人截了胡。 而截胡的人他自己也清楚,肯定就是沈臻。 毕竟是他最先从沈臻那边挖人的。 联系好的媒体,钱都给了,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越躺在沙发上,看着坐在旁边看电视的苏时清,内心烦躁不已,转头一看,发现苏时清在看偶像剧,更烦了:“转到新闻频道去。” 苏时清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撒娇道:“马上就要大结局了,我把这儿看完就换好不好?” 平时的话,秦越当然会一脸温柔的说好,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烦躁,看什么都不对劲,苏时清的话刚落音,秦越就站起来,吼道:“我说换台!” 苏时清被吓了一跳,秦越从没这么吼过他,他呆愣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里含着水,似乎一眨就要落泪。 “我不是冲你。”秦越冷静了一些,他扶着额头对苏时清解释道。 苏时清用手背拭泪,摇头说:“没关系,我没什么的。” 秦越一直烦躁到晚上,他一直在梳理自己是怎么把好牌打烂的,但是每次感觉要抓到线索的时候,又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今晚睡客房。”秦越从主卧里拿出自己的换洗的衣服,径直走向客房。 苏时清在他身后咬着嘴唇。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苏时清回到卧室,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拨出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一直都等着他的来电,几乎是在三秒内接了起来。 苏时清轻声问:“是柳先生吗?是我,苏时清。” 那边的“柳先生”在笑:“不用这个生疏客套,时清你叫我焕哥就行。” 苏时清的脸红了一下,但很快说:“我之前跟你聊过,我现在有点不确定了,我……我不知道我男朋友现在是不是还爱我。”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男朋友经常会发脾气,有时候会吼我,吼完以后会跟我道歉。” 柳焕问道:“时清,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可以吗?” 苏时清点头:“好的。” 柳焕:“你这段时间跟秦越有没有性生活?” 苏时清的脸红透了,他小声说:“……没有。” 柳焕又问:“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公司吗?” 苏时清:“没有,他都在照顾我,之前还请了专家来给我看腿,是不是我太没用了,所以他才这么烦躁?我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柳焕安慰他:“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是你男朋友自己的问题,他最近可能压力比较大,我建议你们保持一下距离,可以分居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有时候距离太近,矛盾很难调和。” 苏时清小声说:“但是这房子是阿越买的,我爸妈也住在这儿,我总不能叫阿越搬出去住吧?” 柳焕大方的说道:“正好我在本市有一套空房子,三室一厅,复式楼,两间厕所,精装修,你可以先带着你爸妈住到我那儿去。” 苏时清:“不太……好吧?” 柳焕:“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叫你白住,要交房租。” 苏时清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房租多少啊?太多我负担不起的。” 柳焕:“一个月六百块,负担的起吗?” 苏时清惊喜道:“焕哥,你真是个好人!” 柳焕在那边笑:“那有空就请我吃饭。” 苏时清挂断电话之后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他和柳焕认识的很突然,他们是一个月前在同一个心理医生那碰到的,两人等待的时候聊了一会儿,觉得对方很聊得来就交换了手机号。 他们会经常相互发消息,问对方的近况,问对方的烦恼,不过经常都是苏时清说,柳焕听。 苏时清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是秦越,一会儿是楚浩逸,一会儿是柳焕。 他想起了楚浩逸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你觉得秦越对你好,爱你,他能维持一辈子吗?他不能,可是我能。” 这一个月来,苏时清无数次的想起这句话,他忽然有些动摇了。 柳焕在苏时清挂断电话以后继续处理文件,旁边的秘书问他:“柳总,您要的资料。” 秘书把文件夹给他,里面是苏时清的生平。 “秦越这次倒霉,是沈臻给他下的套子吧?”柳焕摸摸下巴,眼里满是趣味,“秦越这么蠢?用这种方法挖人,我要是秦邢,我得打断他的腿。” 秘书无奈道:“现在秦先生跟秦越的关系可不怎么样,沈少如今啊,看样子是要把秦越取而代之。” 柳焕:“看来我得抽空去见见这位沈少。” 秘书狐疑道:“您不会是真的对苏时清有什么……” 柳焕摊手:“说实话,好感还是有的,我喜欢他那种类型。” 秘书瞪眼:“您去年喜欢的还是屁股大的类型。” 柳焕哈哈大笑:“年年都在变嘛,怎么,吃醋啦?” 秘书翻白眼:“早成醋坛子了。” 柳焕:“你联系一下沈臻那边,就说我要和他谈南路那块地皮的生意,约他吃个饭。” 秘书提醒道:“您就是再喜欢苏时清,也别为了他去得罪人。” 柳焕叹了口气:“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色坯吗?还是个没脑子的色坯?” 秘书:“那谁知道?秦越现在不就没脑子了?” 柳焕一愣:“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我就是觉得苏时清挺好玩的。”柳焕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秘书笑了笑,“他得靠人养着,精心呵护,经不得一点风雨,谁把他移栽到自家花园,谁就能让他长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一旦移栽出去,适应不了外头的环境,就会死。” 秘书无语了:“合着您是想养朵娇花?那您还不如养我呢,我也是娇花啊。” 柳焕:“你这话有意思,有你这么大朵的娇花吗?你把腿伸出来,腿毛能比我的还长。” 秘书:“我这叫男人味,性感。” 柳焕毫无心理负担地骂脏话:“屁,滚去刮腿毛。” 秘书翻着白眼走了,但还是帮他约好了沈臻。 “后天下午六点半。”秘书冲柳焕说道。 柳焕点头:“行。” 秘书小声嘟囔:“平时没见过对谁这么上心,还争着要去当男小三。” 柳焕:“你别以为我听不见,我都听见了,说人坏话的时候声音大点。” 秘书把文件收好,头也不抬地说:“我夸您长得帅,人见人爱。” 柳焕:“这才像话点,对了,你今晚下班去我家,帮我把脏衣服和内裤拿去送洗了。” 秘书别憋住:“你就不能打电话让他们上门取吗?” 柳焕:“我没记号码。” 秘书:“我发给你。” 柳焕:“你发给我我也不打。” 秘书在心里欧了一大口血,偏头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柳焕:“我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来给您当秘书。” 柳焕翘着腿:“你也知道是积德了,平时对我好点,别动不动就在后头说我坏话。” 秘书继续翻白眼。 秘书絮絮叨叨地说:“您就算见了沈臻又怎么样?叫他不要去对付秦越吗?没看出来您还会为情敌着想,圣母光辉普照大地啊。” 柳焕:“谁说的?我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吗?我是要跟他联手,把秦越踩下去。” 秘书:“卧槽,厉害了,都说红颜祸水,我看男颜也不遑多让啊。” 柳焕朝他招手:“你过来。” 秘书走过去,柳焕给了他个脑瓜崩:“你懂个屁,我这是未雨绸缪,就算没有苏时清,我也得对秦越下手。” 秘书没明白,觉得这是自家老总在找借口,一脸鄙视的看了柳焕一眼,出去做自己的事了。 “记得今天下班你不能先走。”柳焕还在对秘书说。 秘书:“我受够了!我要辞职!” 柳焕:“我不给你批,你放弃吧。” 秘书无语了:“您少勾三搭四,我就能轻松很多。” 柳焕:“我勾三搭四了吗?” 秘书:“您这个月包括这个苏时清在内,撩了多少个了您还记得吗?” 柳焕理所当然地摇头:“我记这么干嘛,不是有你吗,不然我白给你发工资。” 秘书崩溃道:“谁家秘书管这个啊!” 柳焕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秘书,叹息道:“别人家的秘书都是大胸大屁股,你看看你,前胸和后背一样平,我还没嫌弃你,你都敢嫌弃我了。” 秘书面无表情:“我是个男的,前胸后背一样平真是对不起了。” 柳焕:“算了,你虽然是比不上别人家的秘书,但我也用顺手了,你以后好好表现。” 秘书决定回家以后做个小人扎。 最好能把自家老总这不靠谱的嘴巴缝上。 到了和沈臻越好的那天,柳焕换上了正装,他三十多岁,正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帅,简直要帅翻全场,这才施施然开车到了越好的餐厅。 沈臻已经在这儿等了十分钟左右了。 沈臻每次跟人约好时间,基本都会提前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到,他不喜欢迟到,但是等人反而无所谓。 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阳光正好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更显得他皮肤白皙,睫毛纤长,他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身上参杂着成年男性和少年人的不同气质,让他看起来更加吸引人。 至少柳焕这会儿有点迈不开步子了。 他见过沈臻的照片,也看到过沈臻参加颁奖礼的视频,但是他没见过沈臻的真人。 在他的印象里,沈臻应当是那种看起来非常阴狠的人——毕竟他对付秦越的手段可称不上什么光明正大。 但是真人却跟柳焕想象的完全不同。 直到柳焕走进餐厅,坐到沈臻对面的时候,沈臻才抬起头来看他。 说实话,沈臻都快记不得柳焕这一号人物了,主要是在原著小说中他的出场都不算多。 与其说是男配,不如说是苏时清最大的金手指。 柳焕是所有男配中唯一一个地位跟秦邢接近的人,每当苏时清的后宫团们解决不了什么事的时候,苏时清只要去求助柳焕,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不过那是后期的柳焕,前期的柳焕更像是个打酱油的,根本没多少描写。 “柳先生。”沈臻礼貌客气的打招呼。 柳焕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焕哥也行,按辈分的话,叫我焕叔也可以。” 沈臻:“……关于我们谈的那块地。” 柳焕:“那块地不重要。” 沈臻:“……”这人是来找麻烦的吗? 柳焕笑道:“我不跟你绕圈子,你在对付秦越?” 沈臻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不过也没心思撒谎,就闻到:“你有事吗?” 柳焕:“这样,我们联手,我帮你把秦越的公司搞垮,怎么样?” 沈臻一脸懵逼,这人的脑回路是有什么问题吗? 柳焕叹了口气:“就当是我回国后送秦邢一个见面礼?” 沈臻喝了口茶:“秦叔叔可不怎么在意秦越。” 柳焕:“这倒也是,不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动手。” 柳焕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收购秦越手里秦氏的股份。” 秦越手里有百分之一的股份,虽然看起来不多,但这百分之一已经足够他躺在金山银山上吃喝玩乐几辈子了。 沈臻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秦越只要没发疯,就不会把股份脱手。” 柳焕耸耸肩:“要到时候才知道。” “当然,我也不会不给你好处。”柳焕轻笑,“听说你最近正在找合作伙伴,准备开大型的连锁购物广场,现在是不是觉得这块不好做?没几个人敢投资?” 沈臻笑了:“这个不劳您费心。” 柳焕:“是啊,我差点忘了,如今沈少可是秦先生最疼爱的晚辈,秦先生愿意的话,别说连锁购物广场,你就是做连锁小吃店他都能帮你开满全国。” 沈臻看着柳焕,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漠的像一块寒冰。 柳焕动了动脖子,朝沈臻说:“我就不一样了,我们是合作关系,互利互惠,你说是吧?” 沈臻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茶杯。 “柳先生,我想问一句,有秦氏股份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盯上了秦越?” “选择别的对象,难度会降低很多吧?” 柳焕忽然直视着沈臻,正襟危坐,一副严肃律己的模样,他看向沈臻,双眼充满柔情:“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吗?” 沈臻:“……”Excuse me? 第75章 咖啡厅里, 柳焕坐在沈臻的对面,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准确的说, 大概只有沈臻一个人觉得尴尬,他的手指放在咖啡杯上,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眼神有些呆滞。 沈臻张口:“柳先生……” 他话还没说完, 柳焕忽然说:“我可是说的真心话。” 沈臻:“……” 柳焕又说:“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说假话。” 沈臻僵硬的点头:“柳先生的厚爱看来我是不能接受了,我先走一步。” 柳焕笑道:“别这么紧张, 公是公,私是私, 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沈先生坐回去吧。” 沈臻看着柳焕的脸, 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柳焕:“沈先生和秦越有什么过节,或是有什么爱恨情仇,我都管不着, 也没想过要管,我要的是秦越手里的股份, 沈先生如果同意的话, 我们就可以确定合作关系了, 对不对?” 沈臻举起咖啡杯, 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他还是不太爱喝咖啡, 不喜欢这个味道。 “柳先生知道连锁购物广场需要多少投入吗?”沈臻问道。 柳焕点头:“这是当然。” 沈臻站起身来,朝柳焕伸出手:“合作愉快吧,柳先生。” 柳焕握住沈臻的手,朝沈臻微笑:“以后还请沈先生多指教了。” 沈臻收回自己的手,柳焕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一直不松开,沈臻只能自己抽回来。 “沈先生住哪儿?我送你回去?”柳焕站在桌前,他身材和秦越很像,但看起来稍微削瘦一些,不像秦越看起来肌肉明显。 沈臻:“就不麻烦柳先生了,我自己会回去。” 柳焕跟在沈臻身后:“别这么客气啊,我反正有时间。” 沈臻:“我事情比较多,赶时间。” 柳焕:“那我就更该送你了。” 沈臻忍无可忍:“我自己有车。” 柳焕很认真地说:“可以叫代驾啊,我帮你叫?” 沈臻站定,乌黑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柳焕:“柳先生,你很闲吗?” 柳焕:“是挺闲的,不闲也不会说要送你回家,对不对?” 沈臻不想被他纠缠:“刚刚你说了,公私分明。” 柳焕:“是挺分明的,你看,我们谈完了,现在就是私人时间了,不是吗?” “我想我应该可以决定我在私人时间能不能追求你吧?” 沈臻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人,很有些无奈的说:“柳先生,您要是喜欢猎艳,我觉得符合您标准的人不会少,还有,我现在有爱人,您的追求对我来说是骚扰。” “都用上敬语了。”柳焕摸摸下巴,笑着说,“我也不急,慢慢来吧。” 双方分别之后,柳焕才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你不是说他单身吗?” 秘书:“是啊,我查了啊,他身边除了一个秘书是女的以外,全都是男的,平常也没有走得近的女性。” 柳焕:“男的呢?” 秘书在那边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是基佬啊,哪儿那么多基佬。” 柳焕:“我警告你,你再说我是基佬我就扣你工资。” 秘书:“行吧,柳同志,这世上没那么多同志。” 柳焕:“你这个人思想有问题,你是不是恐同啊我问你,恐同很多都是深柜哦,你别到时候爱上我。” 秘书:“能爱上您我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柳焕:“你去仔细查查,沈臻和秦越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秘书这才回过神来:“您是怀疑?不会吧!” 柳焕:“沈臻和秦越以前的关系,可能并不是玩伴那么简单。” 秘书:“……得了,您之前看上了秦越的现任,现在又看上人家的前任,您跟秦越恐怕有仇吧?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 柳焕:“你好好说话,感情的事,能分个先来后到吗?” 秘书:“……这话可真渣。” 柳焕:“你这个小处男懂个屁。” 秘书:“呵呵,恐怕我掏出来比您的都大。” 柳焕:“没时间跟你鬼扯,快去查吧。” 秘书这才挂断手机。 柳焕坐在车里,看着存在手机里的秦越和沈臻的合照,这大概是几年前他们一起出席活动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秦越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活泼的大男孩,笑得幅度很大,露出一口白牙,沈臻在他旁边,却笑得非常腼腆,虽然沈臻的眼睛是对着镜头的。 但柳焕能看出来,沈臻的身体是偏向秦越的,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扑到秦越的身上。 怪不得沈臻下手那么狠,果然之前发生了点事。 柳焕转头又给苏时清打了个电话。 “你决定要搬出来了吗?”柳焕在苏时清那里一直伪装的很温和稳重。 苏时清的声音很甜:“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搬出来了,我觉得我和阿越都需要时间去冷静一下,重新找找自己对对方的感觉。” 柳焕:“什么时候搬?我把钥匙拿去给你。” 苏时清轻声说:“后天行不行?” 柳焕微笑:“好啊,早上吗?” 苏时清:“嗯,早上十点,阿越那时候正好在公司。” 柳焕:“行,到时候我叫秘书给你送过来。” 苏时清忽然期期艾艾地说:“你……你不自己过来吗?” 柳焕:“想见我啊?” 苏时清没有说话,过了几秒才继续说:“如果你方便的话……” 柳焕的声音更加温柔了:“既然你都开口了,我肯定会亲自过来的。” 苏时清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挂断电话后柳焕收敛了笑容。 虽然苏时清有很趣,但似乎也太好上手了,他这会儿已经快失去对苏时清的兴趣了。 他从来都是这样,但凡看上了谁,追求的时候总是耗费心思,叫人觉得哪怕是要月亮,柳焕都会拼命摘下来给人。 可柳焕一旦快要得手,他就没兴趣了。 按他的话说,就是失去了乐趣。 现在他对沈臻有了兴趣,苏时清又变主动了,苏时清自然要往后顺延。 柳焕靠在座椅上,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秦越,还挺有点福气的,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脑子不好使的秦越最近心情可不怎么好,他坐在会议室里,下面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公司现在运营一团糟,原本在做的几个项目也接二连三的出问题,秦越这一个多月几乎都没来公司,来了公司发现问题大把,自然要开始追究责任。 “最近的营业额你们看到了。”秦越双手环胸,“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头没人说话,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公司开始乱起来是在秦越挖人以后,挖了人又把人开了,那些人有的气不过,就在楼下等着,有的去找劳务局的告他们,一大堆事忙得管理层焦头烂额,现在还要被始作俑者秦越追究责任,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这些管理层都是有工作经验,手底下有成绩的人,当初被秦越挖来,就是因为秦越开的工资高,承诺的条件好,而且秦越本人的态度也好,不然他们也不会跳槽。 所以他们还算是有底气的。 秦越又问了一声,就有人忽然说:“秦总,您知不知道公司营业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滑的?” 秦越看着正在说话的那人,表情阴晴不定:“你继续说。” 那人:“从您决定要从汇通挖人以后。” “汇通和我们不存在同行竞争。” “也没有跟我们争夺过什么资源,换句话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人家没挡我们的路,也没跟我们起什么冲突。” “房地产这一块,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主业,我们为什么非要跟汇通对着干?” “秦总您的私人感情影响了公司,您承不承认这一点?” 秦越的脸黑的像是要挤出水了,但还是点头说:“我承认。” 那人:“所以您能给我们一个解释,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跟汇通对着干吗?” 秦越:“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一个解释?” 众人:“……” 秦越大概是被气笑了:“难道我没给你们开工资吗?你们有什么损失?” 那人:“秦总,话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是为了公司越来越好,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我继续干我手里的活,拿和之前一样的工资不好吗?现在公司什么情况?人心不稳,员工都很浮躁,我手底下不少员工说想跳槽,想走人,这种状况更忽视吗?” 秦越烦不胜烦:“那就叫他们滚蛋!我开这么高的工资,会招不到人?” 所有人都知道秦越说的是实话,但是越是实话,就越叫人心凉。 高工资当然不会缺来应聘的人,但是一个企业的企业文化,永远都是靠老员工支撑的,员工对企业没有忠诚心,又怎么去做大,怎么去做强? 那人终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颓然说道:“您开工资,该怎么做,您决定就好。” 秦越心里也不舒服,他转动着手上的笔,朝下头的人说:“先把精力放在公司内部,想走的就让他们走,想留的也继续留下,公司的规章制度也重新制定,然后按规章制度实行,有什么问题就找我助理,叫他汇报给我,还有问题吗?” 众人:“没问题。” 秦越:“那就散会吧。” 所有人鱼贯而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难看。 跟秦越唱对手戏的那人还翻了个白眼,小声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公司能支撑多久,什么时候垮台,老板脑子里是浆糊,下头的人再怎么有本事都没用,毕竟决策权在他手里。” 旁边的人说:“别说了,这段时间留意一下吧,有合适的公司就先接触着。” 那人:“我想去汇通。” 旁边人惊讶道:“不是吧?那不是打秦总的脸吗?” 那人冷笑道:“我看汇通就挺好,我们这边把人家人挖了,也没看到汇通手忙脚乱。” 旁边的人只说:“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秦越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他紧皱着眉头,表情暗晦不明,他知道刚刚不该那么说话,但是怒火冲天,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 在公司里心情太烦躁,秦越给助理打了声招呼,又开车回家,准备好好缓缓,带苏时清去吃顿晚饭,说上几句话,说不定会好一些。 然而当他到家,看到的却是家里一片狼藉的场景。 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差点变成一片空白,他跑去主卧,发现苏时清的东西都不见了。 又去苏时清父母住的房间,连床单被套都不见了,更别提衣柜里面的衣服。 秦越觉得有些头晕,他坐到沙发上,手有些颤抖的给苏时清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挂了。 秦越继续打。 那边又挂了。 打到第十次的时候,苏时清才接起来。 “你去哪儿了?”秦越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时清在那边小声说:“阿越,我刚刚在搬东西,没听到手机铃声。” 秦越:“我问你,你去哪儿了?” 苏时清怯懦道:“我……我搬出来住了,怕你不同意,就没有提前给你打招呼。” 秦越吼道:“为什么要搬出去?!” 苏时清似乎更害怕了:“你……你天天这么吼我,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但是我觉得我们的相处出现了问题,双方都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也需要时间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哪儿做错了,在我们冷静的开诚布公之前,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秦越深吸一口气:“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 苏时清:“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秦越:“你现在在哪儿?” 苏时清有些害怕:“你要过来找我?阿越,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秦越靠在沙发上,一身的力气都卸下来了:“你什么时候租的房子?我给你的那张卡,这段时间没什么开销。” 苏时清:“……我朋友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他让我先住到他那边去。” 秦越:“什么朋友?” 苏时清可没什么朋友,只有一堆接一堆的追求者。 唯一能算得上是朋友的只有沈云和沈慕,但沈云和沈慕现在自身都难保。 秦越:“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苏时清却说:“我、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秦越没忍住,直接把手机摔到了地上,这款昂贵的手机十分不经摔,摔下去的时候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屏幕摔出了裂纹,躺到在玄关门口,久久也等不到主人来捡它。 —— “秦越回秦家了?”沈臻趴在秦邢的背上看着手机,他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上衣,下头支着两条长腿,动作十分自然,没有最之前的不自在。 他和秦邢相处的越来越自在了。 秦邢转过身,叫沈臻躺在自己的胸前,在沈臻的额头亲了一口,语气缠绵温柔:“回去了。” 沈臻:“他怎么想的?” 秦邢:“我是他舅舅,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沈臻一本正经的甜言蜜语:“也没有你这么帅的蛔虫,就算有,秦越也不配。” 秦邢被逗笑了,他腰部发力,把着沈臻的腰,把沈臻抱了起来。 沈臻面无表情的盯着秦邢,手脚有些僵硬:“抱起来感觉如何?” 秦邢掂了掂:“宝贝,轻了点。” 秦邢问道:“是不是我做饭不好吃?” 沈臻的脚重新落到地上,他抱着秦邢说:“好吃,所以要花更多的力气和精力去健身。” 秦邢细细的摸着沈臻的肌肉:“确实比之前好点了。” 沈臻刚刚的思绪被打断,这会儿重新想了起来:“他和苏时清闹掰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任何秦越会搬回秦家的理由。 但是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上辈子秦越有多宠苏时清他是知道的,基本上是苏时清一皱眉头,秦越就要把让苏时清皱眉的那人搞得身败名裂。 这辈子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秦越不像上辈子那样厉害了? 沈臻把下巴抵在秦邢的肩膀上发呆深思。 秦越不像上辈子一样,他失去了秦家继承人的身份,即便这个身份是内定的,所有人心照不宣没有法律文件的,但所有人都知道秦邢不会再选择他当继承人,哪怕只是现在这段时间。 他的公司发展也出了问题,没有一帆风顺,反而磕磕盼盼。 失去了秦家光环的秦越,从某方面来说,跟上辈子的自己很有点相像之处。 怪不得苏时清回想尽办法去接近秦邢。 沈臻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苏时清不是只爱秦越,而是只爱身份地位最高的那一个。 所以一旦秦越失去这个光环,他自然就会移情别恋,他的目光就不会只集中在秦越身上。 那么现在秦越下去了,地位最高的自然只有秦邢。 沈臻忽然咬住秦邢的下唇。 秦邢被咬痛了,问道:“怎么了?” 沈臻说:“没什么。” 他一想到苏时清以后可能会继续勾引秦邢,就说不上来的难受。 秦邢把沈臻搂到怀里:“有话就说,能应的我都应。” 沈臻闷声闷气地说:“怕你变成第二个秦越。” 秦邢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觉得苏时清会来勾引我?” 沈臻抬头看秦邢:“他已经勾引过一次了,难免没有第二次。” 秦邢低笑:“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有定力?” 沈臻:“唔……” 秦邢摸了摸沈臻的头发:“起来吧,你不是要问我怎么整阿越吗?” 沈臻目瞪口呆,他也只是那么一问而已,秦邢还真的要教他啊? 但是沈臻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站起来,去给秦邢跑了一壶红茶,然后坐在秦邢对面,老实的像一个学生,还是三好学生。 秦邢看沈臻变脸的速度,嘴角微勾,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还问:“要不要再拿纸笔过来,直接记下来?” 沈臻一副被提醒了的样子:“我去拿,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还不能秦邢说什么,沈臻就已经走去拿纸笔了。 秦邢看着沈臻的背影,目光深沉。 该是他的,还是他的。 秦邢说的很慢,几乎是掰碎了揉烂了再告诉沈臻,说一会儿还要问一句:“有哪里不懂?” 沈臻也不会不懂装懂,不懂的地方直接就问,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凌晨两点,沈臻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表,这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 “去睡了吧。”秦邢说,“一晚上也讲不完。” 沈臻也有点睁不开眼睛了,点头以后把笔记收拾好,然后才去洗漱睡觉。 沈臻的速度很慢,等他洗漱完了去房间,就发现秦邢已经躺在床上了,最近他和秦邢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秦邢总是觉得他很忙很累,晚上不想折腾他。 沈臻洗完脸以后,发现精神又回来了,没那么想睡觉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秦邢,他的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秀色可餐”“兽性大发”“活色生香”,他很想扑上去,事实上他也真的扑了上去。 秦邢接住他,把他抱在怀里,两人皮肤贴着皮肤,没有半点阻隔。 秦邢却忽然很正经的来了一句:“早点睡吧,你白天那么忙。” 他把沈臻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看在眼里。 他也希望他们俩的第一次的时间能够更足,给沈臻的回忆能够更好。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事秦邢这段时间正在学习,叫助理拷了不少G片给自己。 他可不希望自己粗手粗脚让沈臻觉得不舒服。 沈臻的手指在某个地方打圈:“真不来?” 秦邢克制着自己:“早点睡。” 沈臻看着秦邢的眼睛:“我明天早上可以不去公司。” 秦邢移开视线:“我明天要去公司。” 既然话都这么说了,沈臻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睡到另一边去,盖着被子和秦邢躺在同一张床上纯睡觉。 沈臻甚至忍不住想,或许秦邢对他并不是那种感情。 否则怎么会拒绝身体接触? 可能秦邢只是对他特殊了点,秦邢自己误以为是爱情。 沈臻一晚上都没睡好,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76章 柳焕的追求来的让沈臻猝不及防。 “沈总, 这是早上有人送来的。”李晓林在沈臻的示意下打开信封,里面装着的是一张音乐会的贵宾票,上面还写着地点时间以及乐团的名字。 李晓林看到以后吓了一跳, 这是在追沈总? 沈臻有些头疼的对李晓林说:“你先放在这儿。” 李晓林把票放到办公桌上。 沈臻给柳焕打了个电话。 他能想到的,会送这种东西的人只有柳焕。 秦邢如果要带他去听音乐会, 两人相处的时候就会提出来, 而不是直接送到公司里来。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柳焕的开场白叫沈臻无语的叹了口气。 沈臻语气平稳地说:“柳先生,我收到了一张音乐会的票。” 柳焕:“哦, 那个啊, 我前段时间订的, 没人陪我去, 正好给你寄过去, 你要是想听就去,不想听就算了, 票送你了, 你自己用还是送人都行。” 沈臻本来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柳焕的话都说成这样了, 要是自己还说“我有爱人, 并且我对你毫无兴趣”这种话, 就显得特别自作多情,那就只能把这句话咽下去。 该说的上次见面已经说过了,沈臻:“我对音乐会没兴趣,那张票我会转赠给别人。” 柳焕:“你随意, 不用跟我说, 我送给你了就是你的, 跟我没关系了,以后不管我送你什么,我都是这句话。” 柳焕:“先不说了,我还有点事。” 沈臻:“……。” 挂断电话以后,沈臻把那张票送给了李晓林:“只有一张,你自己去看或者送给朋友都行。” 李晓林手里拿着那张票,表情有点茫然——她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别说听音乐会了,就是看歌舞表演都能睡过去。 更别提文艺类电影,基本开场十分钟就能睡得像死猪,只有看爆米花大片和搞笑片才能看得津津有味。 “我能卖出去吗?”李晓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臻:“你自己处理吧,不用问我。” 李晓林脸上笑容的幅度大了些。 沈臻:“今天公司没什么大事吧?” 李晓林:“那没有,下面的项目做的都很顺利,比之前预想的顺利很多。” 沈臻送了一口气:“地皮的钱转过来了没有?” 李晓林:“转了,税也扣了,这边的公司终于开始盈利进账了。” 房地产这边的税收很高,盈利也大,沈臻看这缩水了不少的收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李晓林忽然:“沈总,您也该换辆车了,好歹也来一辆迈巴赫嘛。” 沈臻也觉得可以买辆车了,他自己只有一辆机车,平时出入的轿车都是秦邢的话。 现在有钱了,确实也该添置一辆。 沈臻:“你说的有道理。” 买车倒是方便,挑好品牌和车型,到时候提车就行了。 李晓林又问:“车有了,司机总也要一个吧?” 沈臻:“……” 怎么感觉买辆车这么亏? 虽然自己手里钱不少,但莫名有种肉痛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挣钱以后才知道挣钱的不容易? “行吧。”沈臻说,“你去发招聘。” 李晓林:“有什么要求吗?” 沈臻:“话不要太多,好奇心不要太旺盛,开车比较规矩,不超速不酒驾不疲劳驾驶,反正有过车祸经历的不能要。” 沈臻的要求不算多,李晓林点头应好。 下班的时候沈臻难得带着沈厉一起离开,在外面的酒店吃了一餐。 秦邢今天难得回一次秦家,家里也没人做饭,沈臻嫌麻烦,就直接外面解决了。 沈厉今天倒是一改往常叽叽喳喳的模样,他有些沉默,看着沈臻的时候好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上次跟沈慕回去,怎么又过来了,没有留在沈家。”沈臻忽然问道,他问的自然极了,就像朋友间平常的闲谈,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没有半点刻意的表现。 沈厉情绪有些低落:“他又骗我。” 沈臻:“哦?” 沈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却迟迟没有吃下去,筷子拨弄着那颗可怜的小青菜,他闷声闷气地说:“爸又骂了我一顿。” 沈臻能想到沈复当时的表情,沈复以为只要他把儿子们赶出去,三个儿子知道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之后,自然会团结一些,结果这三个儿子各过各的,好不容易回去了,只回去了两个,这两个还根本不管外头的那个。 沈臻觉得自己要是沈复,当场就能气得晕厥过去。 耗费这么多年培养儿子,结果没有一个有用的。 沈厉忽然抬头问沈臻:“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蠢的?” 沈臻没说话,只是看着沈厉。 沈厉戳着米饭:“我知道你们都这么想,不管是爸,还是你,还是二哥和三哥,你们都觉得我蠢,觉得我离开沈家就过不下去,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学们也是,表面跟我玩得很好,背地里说我又蠢又有钱,人傻钱多,特别好骗。” 沈厉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点鼻音:“我心里都清楚,但是我不说,说了也没用,说了我也不能变得像他们想要的那么聪明。” “从小,我就听他们说你很聪明,说你那么小被送去秦家,还能跟秦大少的关系那么好。” “我当时就想,要是被送去的是我,是不是他们就会夸我了。” “我现在发现了。”沈厉吸吸鼻子,眼泪落到饭碗里,“我再怎么也不会变聪明。” “但是我一直觉得,二哥和三哥就算暂时对我不好,也不会骗我。” 沈臻:“沈慕骗你了?” 沈厉点头:“他让我去找爸要点钱,因为我是最小的儿子,爸说不定会心软,我就找爸要了,爸给了我二十万,让我省着点花。” 果然沈复也不放心自己这个傻儿子。 沈厉又说:“然后沈慕说找我借两万,我就借了,他说让我把他卡给他,他拿去转账,我也给了。” “昨天我才发现,他把所有钱都转走了。” 沈厉有些控制不住:“我不是为了那二十万,以前买辆车都不止二十万,朋友过生日买礼物也不止二十万,但是我就是,我就是不舒服,我难受。” 沈厉哽咽道:“我给他打电话,我问他是不是转账的时候多打了一个零,他就笑我,说我从小就这么蠢,长大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还说,我这种人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出去给家里丢脸。” 沈厉抬头看沈臻,发现沈臻正专注的看着他。 沈厉拿过一旁的纸巾,把脸擦干:“你跟那个苏时清打过交道吧?他真的比我强吗?” 看着沈厉可怜的跟奶狗一样的眼睛,沈臻只能说:“他……你不用跟他比。” 沈厉:“我就是想不明白。” 沈臻看着沈厉,觉得沈厉这个人,真是从来都没有长大过,或许他其实早就长大了,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像鸵鸟一样把头埋下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活着,有时候也挺累的。 沈厉说道:“我以前觉得他们来找我,是因为还顾念着手足亲,因为我是他们的亲弟弟,现在我发现不是,只是因为我手里还有钱,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沈臻忽然问:“那二十万都是沈慕手里,沈云呢?” 沈厉一愣,也有点慌了:“我不知道……” “我连二哥在哪儿都不知道。”沈厉从椅子上站起来,饭也吃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其实了解沈慕,知道沈慕有多自私,沈云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沈慕可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过。 沈臻:“先别急。” 然后沈臻招手叫服务生买单。 “先别急,沈慕之前住在哪儿你知道吗?”沈臻问道。 沈厉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 沈臻:“那我们先过去。” 沈臻没什么善心,也不想救沈云,他只想看看现在的沈云是什么样子。 上辈子站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沈云,现在过得如何了? 沈臻和沈厉很快就到了沈云他们最值钱住的城中村,这里住的基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房间也很简陋,几块木板一隔,再放一张床,加一扇门就是一个房间,小到连个桌子都放不下,里面还充斥着各种异味。 这种木板隔断间既不能隔音,也不能隔绝味道。 沈臻走过这层楼,能听见木板“咿呀”地声音。 沈厉走在沈臻的旁边,沈厉是第二次来,但依旧受不了这里的环境,他简直无处下脚,觉得哪里都是脏的。 倒是沈臻看起来很自然。 “大哥,你都不怕脏的啊?”沈厉好奇地问道。 沈臻:“脏的也是鞋,你在外面走路脚下就不脏?” 沈厉:“……好像有点道理。” 他们停在一件看起来是民居的防盗门前,沈厉按下了门铃。 “谁啊!”里头有人在喊。 沈厉:“来找人的!” 里头的人很有警戒心:“找谁?!” 沈厉:“找三号房间的沈云!” 这才有人来给他们开门。 这并不是个旅馆,只是个民居,但是被户主自己改装成了出租房,除了承重墙没拆以外,能拆的都拆了,然后再做成隔断间,这样的隔断间比走廊里的更密闭,很多房间都没有窗户,空气流通不好,得了病的人在里面待着只会越来越严重。 沈厉带着沈臻去了三号门,不过就是一块黄色的木板门,看起来就摇摇欲坠,一点也不结实,沈厉刚伸手敲门,结果手刚放上去,门就自己打开了。 屋子里传来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 就像很久没有冲洗过的厕所。 “什么那么臭啊!” “臭死了!怎么回事啊!” “厕所炸了吗?!” 沈厉和沈臻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只能走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三号方面没有挨着窗户,床上躺着一个人,沈云看起来和之前的区别很大,他瘦了许多,脸颊凹了下去,身上的肌肉也没了,好在原先的底子还在,还没真成一个骷髅。 “沈云?”沈臻喊了一声。 沈云这才睁开眼睛,看见了沈臻和沈厉,他翻了个身,显然不想搭理他们:“你们来干嘛?我没请你们来,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沈厉:“沈云,你疯了吧?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能闻到你屋里这个味吗?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样子吗?” 沈云没什么反应,像个木偶,过了几秒才说:“我怎么样,也不用你们管。” “沈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怎么样?这个笑话好笑吗?” 沈臻认真道:“不太好笑,不过很臭。” 沈云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早就后悔了,但是咬着牙,不敢说自己后悔,他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瘸着腿,哪里都不敢去,就怕遇到熟人,把一辈子的脸都丢干净了。 每天就出去吃最便宜的盒饭,这个合租屋的厕所只有两个,每天基本都被人霸占着,他没有办法,只能买两个带盖子的塑料桶,就在这个房间里解决。 但塑料桶不是完全密闭的,屋里总有味道。 久而久之,这味道就散不出去了。 如果现在只是沈厉来找他,他肯定已经顺坡下驴了,但没想到沈臻也会来,在沈臻面前,他是绝对不能示弱的,硬撑都要撑着。 “现在你们看够了,能走了吧?”沈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沈臻忽然问:“你就打算一辈子住在这儿?或者你现在还等着苏时清来找你,沈慕来接你?” “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要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 沈厉也在一旁说:“三哥骗了我二十万,我找不着他了。” 沈云:“……” 他心里清楚苏时清不会来找他,要是找他的话早就来了,还用等到现在?他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承认了多丢脸?承认了不就代表他自己自作多情吗? 沈厉说:“二哥,要不然我带你走吧,你现在腿瘸了,回去跟爸好好说,爸不会再赶你出来的。” 沈云终于语气苦涩地说:“我怎么有脸回去?” 他是沈家的二少,除了沈臻以外,他就是最有希望的继承人,结果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都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 现在沈云根本不敢想以后,像缩头乌龟一样锁在自己的壳里,过一天是一天,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当时没有强逼着沈厉给苏时清道歉,就不会被爸赶出家门。 如果他被赶出家门以后去找个工作,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也不会饿死。 可就是为了面子,一步步把自己逼到绝境。 为什么要叫沈厉和苏时清道歉?因为从小他就是三兄弟的哥哥,他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弟弟们都该服从他,不能忤逆他。 为什么不去找工作?因为他自认自己是沈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去给别人打工? 沈云每次想到这个就不敢再继续深想下去。 沈臻:“你那条瘸腿,你是打算让他瘸一辈子?” 沈云咬着牙:“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想办法、” 沈臻:“嗯。” 沈臻冲沈厉说:“你也看过了,我们走吧。” 沈厉低着头,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他也没有拒绝沈臻离开的提议,一副沈臻离开,他也会跟着一起走的样子。 沈臻打开了房间的门。 “等等!”沈云终于憋不住了,他从床上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你们、我……我……” 沈臻偏头看着沈云:“去找苏时清吧,我们不拦你。” 沈云:“他、他……” 沈厉忍不住说:“别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用的时候你就是沈二哥,你没用的时候就是住在廉租房里的残废瘸子,你就那么蠢吗?!” 沈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知道吗?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不然这就更显得他愚蠢,为了一个对他并没有好感的人混到这副田地,说出去都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沈云终于低下了头,他面对着沈臻,终于放低了姿态,弓着腰对沈臻说:“我想把我这条腿治好。” “我不想回沈家。” “太丢脸了。” 沈臻:“你不回沈家,你想去哪儿?” 沈云茫然的看着沈臻。 沈臻:“算了,我们先出去吧。” 沈厉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在这个房间待的时间太长,鼻子都已经屏蔽那股味道,但并不代表那股味不存在。 沈厉扶着沈云走出去,三人站在路边,还没决定好去哪儿。 沈云走了一路,想了一路,低声说道:“我想自己找个工作。” 好歹有点成绩,才有脸会沈家。 沈云这个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沈云打量着沈臻的表情,算得上是低三下四地说:“大哥,我想去你的公司,从底层干也可以。” 沈厉也看着沈臻,好像在乞求沈臻答应下来。 沈臻问:“我为什么要答应?” 沈云愣在那儿。 沈臻笑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路,要不要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沈云:“你说。” 沈臻的声音十分温柔:“苏时清和秦越什么关系,你清楚的吧?” 沈云点头:“他们是恋爱关系。” 沈臻说:“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去秦越的公司,你姓沈,又跟我有仇,秦越会让你进去的,说不定进去以后职位还不会低,起点可比去我那里高得多。” 沈云奇怪的看着沈臻,他都送到沈臻手里了,如果沈臻要对付他,折磨他,不是把他放到身边更方便吗? 沈厉在一旁说:“沈云,你别昏头啊!你不要说你还想去见苏时清?” 沈云忽然说:“我知道了。” 沈臻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云:“你知道什么了?” 沈云:“我会去秦越的公司,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沈臻明白了沈云的意思,他忽然奇怪的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云的表情沉稳下来,就好像很久之前那个骄傲的沈家少爷:“你问。” 沈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沈云对苏时清,真的没感情了? 沈云:“我总要搞明白,我过成这样,始作俑者是怎么过得好的。” 沈臻明白了。 沈云这个人还是这样,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总要找个人来埋怨,以前他埋怨沈厉,现在他埋怨苏时清,觉得都是苏时清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不会认为自己是单相思,也不会认为自己一厢情愿。 只会觉得苏时清勾引了自己,却又在关键时刻离开自己,他把一切问题都堆到苏时清的头上。 所以现在的沈云,恨苏时清恨得咬牙切齿。 就像上辈子他恨沈臻一样。 但他总有比沈慕好一些的地方,至少如果他和沈慕的处境对调,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扔下自己的弟弟。 沈慕这个人,才是个完全的利己主义者,他的眼里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只有利益。 沈云能给他好处的时候,他是沈云最忠诚的弟弟,沈云不能,他也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抛弃了沈云。 沈家几个兄弟,沈臻认真一想,包括自己在内,还真没有一个正常的。 “我去了秦越的公司。”沈云说,“该给你的资料我都会给你,但是我现在要治腿,我要我的腿跟之前一模一样,我也需要住的地方,需要车子和钱。” 沈臻嗤笑:“你值这么多吗?我也不需要往秦越那里安插人。” 沈云没料到沈臻会这么说,而且沈臻表现的这么不在意。 沈云以为这个买卖十拿九稳,现在却慌了,他看着沈臻,语气不稳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沈臻微笑道:“其实你去秦越那里也可以,腿,我也能找人给你治,房子没有,你得跟沈厉挤,车子也没有,公交地铁你随便挑。” 沈云:“行。” 他把自己卖了。 沈云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想着,等他把秦越踩在脚下之后,一定要看看苏时清的那张脸。 那张漂亮的脸扭曲起来,一定更漂亮。 第77章 给沈云治腿, 加上休养期需要两个月。 这钱当然——是沈厉出的, 沈臻扣他工资,现在沈厉是负资产。 “你今晚回来吗?”沈臻洗完头, 用毛巾擦着头发, 站在阳台上给秦邢打电话。 秦邢在那边说:“会稍晚一点,你别等我,早点睡吧。” 沈臻:“好。” 话是这么说的, 但沈臻还是把客厅的灯留着, 自己拿了本书, 在卧室里开着床头灯看。 沈臻还打开了助眠的熏香, 也不知道是秦邢从哪儿买回来的, 助眠效果一流, 沈臻之前失眠有点厉害, 现在点了熏香, 看着书,不到半个小时就困了。 等觉得困了,沈臻就把书放到床头,自己缩进被子里睡觉。 半夜, 沈臻听到了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他翻了个身, 知道应该是秦邢回来了, 然后他又听见了水声, 知道秦邢肯定在洗澡。 沈臻一直迷迷糊糊的, 直到有人把他连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 沈臻没睁眼睛, 他的鼻尖是沐浴露的清爽香味,嘴里轻声说着:“快睡吧,忙到这么晚。” 秦邢没说话,睡到了被子里。 沈臻一翻身,就抱住了秦邢的腰,腿还搭在秦邢的腿上。 秦邢在黑暗中悠悠地叹了口气。 天亮以后,沈臻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帘,让阳光透进室内,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肌肉和骨头都是轻松的。 “不睡了?”身后的床上传来秦邢的问话声。 沈臻背对着秦邢穿衣服,秦邢赤脚下床,踩在地毯上,从身后抱住沈臻。 沈臻还维持着穿衣服的姿势:“我在穿衣服。” 秦邢:“我来帮你。” 沈臻的耳朵有些红,又动了动,却被秦邢叼住了耳朵。 “有点痒。”沈臻抬手要挥,秦邢抓住了沈臻的手腕,手顺着手腕向上。 沈臻终于明白秦邢的意思了。 沈臻忽然问:“浴室的水你关了吗?” 秦邢:“关了。” 沈臻想问,那为什么我还能听到水声,是幻觉吗? 但是很快,他就什么都想不了了,他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需要锻造的铁块,被无微不至的火焰包围,没有一处被遗漏。 锤子刚开始慢慢的锤下来,动作很慢,很轻柔,就像羽毛落在身上的感觉。 但是慢慢的,打铁的人似乎没有耐性了,锤子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没有停歇。 他想喊出来,想要叫那人慢一些,但他却说不出话,只能化成水。 “慢一点。”他祈求道。 锤子果然速度慢了下来,动作也更温柔了。 打铁的人还在问:“还来吗?” 他咬着牙应战:“来啊!”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几乎把房子的各个角落都祸害了一遍。 沈臻睁眼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还是秦邢的脸。 他还记得秦邢在最激动时的表情,像一头怒急的狮子,全然没有平时的冷静和沉稳,背部肌肉纠葛,表情竟显得狰狞。 沈臻想了想着,不可言说的地方一痛,连忙停止了脑补。 这会儿秦邢不在卧室,沈臻摸了摸自己,发现该清理的已经被清理过来,他穿上睡袍,没敢穿裤子,怕勒到那儿太疼,走路都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走。 “起来了?”秦邢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沈臻站在客厅,只能站着,不敢坐——屁股疼。 “我在给你煮粥。”秦邢说,“你先坐会儿吧。” 沈臻艰难的坐到沙发上,强忍着不适,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慢慢习惯起来,秦邢熬的是绿豆粥,熬的很稠,配着张妈之前做的泡菜,沈臻吃着觉得挺可口的。 如果说是做饭还好,沈臻吃过饭以后刚说自己去收拾,秦邢:“你先去休息。” 沈臻坐到沙发上,秦邢就问:“想喝水吗?” “水果吃不吃?” 沈臻发现自己像是忽然小了二十多岁,成了一个小宝宝,被秦邢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要不是他个头太大,说不定上厕所秦邢都要去给他把尿,搞得他哭笑不得。 “也不是很难受。”沈臻说,“你技术挺好的,我没觉得有多痛,刚起来的时候只是有点不适应,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也不用这么小心……” 秦邢一本正经地问:“我很小心吗?” 沈臻:“嗯,就差没给我把尿了。” 秦邢轻笑一声:“你要是不拒绝的话,也可以。” 沈臻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又没有残废。” 秦邢低头深思,这是不是说明他做的没出什么问题? “这个。”秦邢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管软膏,“睡前要用。” 沈臻:“……”看来秦邢为了这一天称得上是处心积虑,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沈臻看着那管小软膏,觉得就是个烫手山芋,看着就觉得尴尬,但也知道是为自己好,只能伸手拿过来。 “上面有说明书。”秦邢说,“还有一次性手套和……” 沈臻连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会看,谢谢,不用再说了!” 秦邢憋住笑:“你明天还能去公司?” 沈臻摸摸自己的腰:“消肿了的话应该可以,没消肿就再在家待一天。” 秦邢轻咳了一声,沈臻看过去,发现又有了动静。 沈臻大惊失色,差点脱口而出——“你是驴吗?!” 但他忍住了。 两人吃完晚饭,一天就这么耗费了过去,沈臻一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他坐在床上,靠着靠枕,把最近的事说了一下。 “秦越一直没开口找你帮忙吗?”沈臻问道。 秦邢一手揽着沈臻,一手打开台灯:“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找我。” 沈臻:“为什么?都这么惨了。” 秦邢笑道:“阿越这个人,不管他怎么处理事情,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算他找我帮忙,也是在他觉得可以互利互惠的基础上,现在是他单方面的需要我帮忙,拉他一把,跟施舍差不多。” 沈臻奇怪道:“以前也没发现他的面子思想这么重。” 秦邢摇头:“一直都有,只是你不够了解他。” 沈臻听到这话觉得有点怪,不过也没深想,只是说:“有可能吧。” 沈臻一直都是侧着身体睡,不敢平躺,平躺下去就不舒服,他闭着眼睛,一边酝酿睡意一边想,虽然后来是比较舒服,但是弄一次休息两天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比如每周周五晚上来一次,周六周日正好休息,这个节奏就很完美。 秦邢平躺着,任由沈臻的腿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最近沈臻睡觉越来越不老实,经常睡着睡着就睡到另一边,还爱打被子。 秦邢每晚都要起来把他搬正,再把被子给他盖上。 刚开始的时候沈臻睡觉还没有这些毛病,好像就是这段时间才有的。 秦邢伸手拍了拍沈臻的背。 他觉得自己准备的足够好了。 有一个放松的环境。 该有的东西都有。 前面的准备工作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做的非常仔细。 秦邢在闭眼前亲吻沈臻的额头。 他的年纪比沈臻大,他也希望自己在沈臻眼里是永远可以依靠的人,他会比沈臻更早的老去,在那之前,他希望沈臻过得快乐。 就算有一天他们分手了,沈臻找到了更时候的人要离开他,他也希望沈臻回忆起这段感情的时候嘴角是带着笑的。 但他永远不会离开,就算沈臻先走了,他也会在原地等着。 只要沈臻回头,他就一直都在。 沈臻睡得很好,清晨起床的时候,不舒服的地方已经完全好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秦邢还在睡,沈臻的手掌撑着床,张嘴咬了一口秦邢的下巴。 秦邢被闹醒了,手在沈臻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不睡了?不难受了?” 沈臻生龙活虎的站起来,迎着阳光活动起来。 “我自己去公司就行,你今天呢?”沈臻穿好衣服以后问秦邢。 秦邢正在穿裤子,他的腰身精悍结实,沈臻的目光一直流连,秦邢穿上衬衣后他才收回目光。 没事,晚上可以摸个够,沈臻暗自想到。 秦邢:“我也去公司,正好顺路,送你过去?” 沈臻矜持地说:“不用了,我上次卖了一块地,也没有挣太多,但是车已经买了,今明两天去提车。” 他一直憋着,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就好像考试考了好成绩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给家长炫耀一样。 秦邢很给面子的说:“小臻这么厉害?” 沈臻面无表情,但微微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好心情:“也不是很厉害,只是运气好而已。” 秦邢低笑:“那怎么别人没有这种运气?” 沈臻也笑了,他说:“其实跟预料的也差不多,但是比较大的那几块我不准备卖。” 秦邢点头:“那几块确实不用卖。” 沈臻:“我之前跟人谈好了,合作开发连锁购物广场,资金已经到位了,策划也弄得差不多了,如果够快的话,后年年初已经就能开始运营。” 秦邢:“钱不够告诉我。” 沈臻也不跟他客气:“我知道。” “对了,我买了辆迈巴赫。”沈臻走的时候转头朝秦邢笑,“下次你去公司,坐我的车送你去?” 秦邢笑道:“好啊,你来给我当司机?” 沈臻刚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摸过方向盘了,顿时有点慌。 “行。”沈臻答应道。 大不了下班以后每天抽两个小时练练车吧。 考完驾照以后就再没碰过方向盘,该还给教练的都已经还给教练了。 沈臻是骑车去的公司,路上有人出了车祸,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碰瓷,他等了半个小时才过去,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了,他迟到了一个小时。 因为是总裁,所以他迟到也无所谓。 他刚到办公室,李晓林就匆匆过来,冲沈臻说:“沈总,万聚那边联系过来了,说是想约个时间和您谈谈。” 沈臻:“谈什么?” 李晓林轻声说:“好像是最近他们的项目全部搁浅了,后面肯定有人动手,他们可能以为动手的人是您。” 沈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柳焕下手太快,根本不给秦越反应的机会。 果然老手就是老手,秦越跟他相比,还嫩得多。 沈臻:“就说我没时间。” 李晓林:“好。” 下班的时候,沈臻在楼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没想到他不接受面谈的邀请,秦越竟然会来公司楼下堵人。 要是自己直接去地下室提车,那不就是白等了吗? 沈臻想转头回去坐电梯去地下室,但停在那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事,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着秦越干什么? 于是沈臻直接朝大门口走去。 “沈臻。”秦越的目光一直盯着大门,看到沈臻的那一瞬就大步走了过来。 只看外表,沈臻就能看出秦越现在的状态不好,他看起来瘦了,不是指身体的削瘦,而是精神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眼眶泛黑,很多天没有睡过好叫,眼睛里还泛着血丝,衣服穿的依旧妥帖,但是却没有以前的样子。 沈臻没什么表情,他一旦没有表情,就会让人觉得格外冷漠高傲:“有事吗?” 秦越:“最近的事,是你动的手吧?” 沈臻没说话,他没必要解释。 秦越笑了两声:“你心这么狠?” 沈臻看着秦越的眼睛:“我不想跟你像小学生一样争论谁更过分,在商场上,输了就是技不如人。” 秦越:“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亏的血本无归才开心对不对?” 沈臻偏过头:“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吧。” 秦越拉住沈臻的手腕,表情阴狠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亏的血本无归了,你又能拿到什么好处?” “秦越。”沈臻用力收回自己的手,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朝秦越挥上一拳,“你挖人的时候想过?要发通稿的时候想过?怎么你不为我想,却要我为你想?” 秦越看着沈臻:“你在为这个报复我?你有什么损失吗?” 沈臻看着秦越,觉得这个人已经被苏时清同化了。 他们可以对不起别人,但别人不能对不起他们。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点结婚互相绑定,千万别去祸害别人。 “你跟苏时清什么时候结婚。”沈臻猝不及防的换了一个话题。 秦越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他看着沈臻:“你什么都知道,是特意提起他的吧?” 沈臻是真不知道:“啊?” 秦越冷笑:“沈臻,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什么都懂,只是一直假装不懂而已。” 沈臻:“秦先生,我们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您稍微挪一挪,别挡着路。” 秦越:“你真的觉得舅舅会一直帮着你?” 沈臻停下脚步,看着秦越。 秦越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你觉得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当年舅舅不也是像现在对你一样对我吗?不,你还不如我,毕竟他走去哪儿都把我带着,可没有把你带着。” “他教了你多少东西?不多吧?毕竟忙。” “在他眼里,你跟我都一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重要的,觉得舅舅挺看重你的?” “对他来说,我们俩没什么分别,都是他打发时间的玩意而已。” “他可以放弃我,一样可以放弃你。” “我们没什么不同。”秦越说,“不过你现在应该觉得自己挺特殊的吧?” 沈臻没说话。 秦越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到了沈臻的痛处,继续问道:“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因为有舅舅在,所以所有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你要做什么,舅舅都会点头,你要钱,舅舅也会给。” “他给的轻易,收回去的那天也很轻易。” 秦越充满恶意地说:“只是不知道真到那一天,你跟我会有什么区别。” 沈臻终于开口了:“秦越,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秦越看着沈臻,没说话。 沈臻冷笑:“你走到今天,是秦叔叔的问题吗?你去T市,错误的决策是不是你做的,你去国外,有问题的建议是不是你提的?秦叔叔放弃你,算放弃的晚的了。” 沈臻:“你不会是恨上秦叔叔了吧?” 秦越没有看沈臻。 沈臻懂了,他不敢置信:“秦越,你疯了?” 秦越紧抿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张嘴:“我不在乎你会不会跟舅舅说今天的事,但沈臻,你记着,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过去的所有事,我都不会再记着。” 沈臻反问:“你不是早忘了吗?” 秦越一腔怒火的过来,走的时候火气依旧。 沈臻看着秦越的背影,觉得秦越可能真的精神出了点问题,看样子很像是狂躁症。 像是随便一个小问题都能让他发火。 只是他现在还能控制自己,说不定再过一段时间,他自己不能发觉的话情况会越发严重。 不过秦越说的,自己明知道苏时清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 “这辆怎么样?”柳焕问秘书。 秘书看了看价格:“还不错啊,上千万了,上千万的车能有不好的吗?您真要拿去送人?” 柳焕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随便送送吧。” 秘书:“以前没见过您这么大手笔啊。” 柳焕敲他的脑门:“你知道什么,这个难度更大,普通礼物不能打动他。” 秘书懂了:“沈臻?” 柳焕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 秘书一脸懵逼:“那那个苏时清呢?他昨天才给我打电话,说你说的,让我给他转钱,你不会不给我报销了吧?” 柳焕:“报,当然要报。” 毕竟苏时清他还没有完全拿下呢,就差临门一脚,现在放弃也实在有点可惜。 苏时清觉得最近的日子很好过,没有秦越以后,他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秦越什么时候会发火,柳焕还给他们请了保姆阿姨,一个复杂打扫卫生端茶倒水,另一个负责做饭,房子的地理位子也比秦越买的那一套好。 而且是电梯到户的公寓,双层复式,空间很大。 在寸土寸金的本市,算的上是豪宅了。 而且柳焕这个人很体贴,他每次上门前都要给自己提前打招呼,而且每次来也绝对不空手。 有时候会买一束花,有时候会带音乐会的票,有时候是舞台剧的票。 苏时清觉得,跟柳焕待在一起,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柳焕也征服了苏时清的父母。 连苏元都对儿子说:“你就算要跟男人在一起,也要选柳焕这样的人!那个秦越能跟柳焕比吗?柳焕可是柳家的当家人,比秦越有本事,也比秦越有钱,还会做人,你脑子没进水都知道选谁。” 葛兰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旁敲侧击地说:“现在是自由恋爱,分分合合也很正常,两个人在一起,如果相处的不开心了,分开才是最好的。” 他们都鼓励着苏时清和秦越分手,接受柳焕的追求。 苏时清的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动摇了。 柳焕对他真的很好,绅士又知道进退,从来不会做让他觉得尴尬的事,明明帮了他这么多,却从来不会露出一副施恩的样子。 不像秦越…… 他住在秦越那的时候,秦越叫他去学做饭,从来不心疼他的手会不会因此变得粗糙,也不会担心油烟会不会让他难受,秦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吼他。 苏时清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再适合跟秦越在一起了。 他们俩现在相处,没有快乐,没有以前的冲动和激情,没有想要时时刻刻见面的缠绵情谊。 苏时清不由难过的想到,他跟秦越的感情,可能早就已经破裂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思索了很久,苏时清没敢给秦越打电话说分手的事。 只敢给他发了个消息。 【时清:阿越,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时候并不快乐,或许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怪我把一时的意乱情迷错当成了爱情,希望我们分手以后还能是朋友,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第78章 六月初, 温度渐渐升高, 街头上走着的人几乎都换下了春装,只在夏装外面罩上一层薄薄的外套, 不过因为要上班, 所以沈臻平常的穿着还是衬衣长裤,只是不用穿外面的西装了。 大概是之间健身有了效果,沈臻现在穿着衬衣站在镜子面前, 觉得身形都比之前好看多了, 六块腹肌也回来了, 只是不怎么明显。 难得有休息日, 沈臻还专门去做了个发型, 发型师叫托尼, 头发挑染成了金色, 年纪不大, 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偏瘦,腰很细。 沈臻进门的时候本来该前台问话,托尼老师自己挤开前台, 问沈臻:“帅哥是洗发还是剪发还是都要做?” 沈臻想了想:“洗发,顺便做个造型。” 托尼老师亲自上手给他洗, 洗完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帅哥喜欢什么发型?” 沈臻想了想, 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就说:“你看着办吧。” 托尼老师边摸沈臻的头发边说:“帅哥你发质很好啊, 要不要考虑一下换个发色?” 沈臻:“不用。” 他要是换个发色, 出席一些正规场合不合适。 托尼老师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只能在发型上下功夫:“肯定给您剪的特别帅,站出去亮瞎人眼的那种。” 沈臻觉得他挺有趣的,点头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托尼老师看着沈臻嘴角的笑,觉得自己心跳的有点快。 剪发的时候沈臻闭目养神,他对发型没什么要求,干净,整洁就好。 当然了,最好还是不要太短。 “剪好了,您看看。”托尼老师说道。 沈臻睁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剪发吗?! 这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沈臻以前的发型很普通,他自己懒得去打理,每次去理发店都觉得麻烦,去了也就是叫对方剪短,但这次托尼老师给他剪了个时下最流行的发型。 两侧的头发推平,只留下短短的发碴,看不到头皮。 上面的头发向后抹梳。 如果换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这个发型还算成熟稳重。 但是这个发型出现在沈臻身上,就有点骄傲不逊的味道,尤其是沈臻面无表情的时候。 以前还能说是高冷,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瞧不起人。 沈臻:“……” 托尼老师十分兴奋:“我剪了那么多头,您最适合这一款,超帅!帅的让人合不拢腿!” 沈臻看了托尼老师一眼。 托尼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夹紧了腿。 沈臻总不能叫他把推下去的头发重新粘回去,只能说:“结账吧。” 托尼老师领着沈臻去前台,把价格都说好以后才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您下次要是来的话,记得还来找我,我是十六号。” 沈臻问道:“我直接说找托尼老师就行了吧?” 托尼老师叹了口气,摇头说:“我们这儿,一共有四个托尼,三个艾文。” “下次见啊!” 托尼老师把沈臻送到门口,还在兴奋地挥着手。 前台小弟说:“光明哥,别看了,人走了。” 托尼老师瞪了他一眼,扭着屁股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 同事问他:“好帅啊,你刚刚要电话没有?” 托尼:“没有啦,但是我把我名片给他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加我。” 同事:“肯定会加的,光明哥你这么帅,只要他不是直男……不对,他是直男也会加你的。” 托尼哼了一声:“小幺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等他加了我你好截胡?” 同事被拆穿以后脸不红心不跳:“光明哥,各凭本事嘛,你又不是没看到他手腕上的表,一块表的价钱,我一辈子都不一定挣得到那么多钱。” 托尼:“我也看到了,长得帅又有钱,人也有礼貌,这种好货色不知道最后会便宜哪个,想想就好气呀。” 走在路上的沈臻总觉得自己耳边凉飕飕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觉得有不少人在偷偷看自己。 虽然以前看他的人也不少,但今天似乎看得人更多了,还不加掩饰。 沈臻有好几次都被几个学生妹妹拦下来问手机号和联系方式,他最开始还礼貌拒绝,后来一看到有人朝自己这边走就连忙加快步伐。 沈臻没想通,换个发型差别这么大吗?五官又没变化。 就在他准备去秦邢公司,给秦邢一个惊喜的时候,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柳焕两个大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沈臻接通了电话,没好气地问:“什么事?” 柳焕那边很安静:“晚安有聚会,你来不来?” 沈臻刚想拒绝,柳焕又说:“不是什么严肃场合,冯安晏也会去,他做东办的,听说我跟你认识,叫我顺便通知你一声,还说你不去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沈臻:“……” 柳焕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说你确实不把他当朋友?” 沈臻:“对。” 柳焕正经起来:“面子情还是要的,你跟他还有合作,偶尔联络联络感情也正常,不是吗?” 沈臻也只是嘴巴上说说,去还是要去的:“几点?” 柳焕:“五点开场,我过来接你?” 现在已经四点半了。 沈臻拒绝到:“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来,地址发给我一下。” 柳焕:“行。” 幸好他还没有告诉秦邢自己要去找他,不然临时放鸽子始终不太好,即便他知道秦邢不会生他的气。 冯安晏的聚会定在一家顶级的私人会所,在市郊,打车过去需要四十多分钟,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沈臻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 说是私人会所,其实就是一栋比较大的别墅,有泳池和娱乐设施,酒也是足够的。 他被迎进去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比基尼美女,他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好几个还是小演员和歌手,不仅有女的,男的也有。 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或是普通的。 至于一些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的,想也不用想,全是老板。 什么宴会? 这是拉皮条了吧? 沈臻转身就想走。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提着一瓶酒过来的柳焕,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忽然变得这么热情了?”柳焕打趣道。 沈臻:“这种聚会我没多大兴趣。” 柳焕笑道:“我也没什么兴趣。” 柳焕:“不过来都来了,稍微坐坐嘛,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 沈臻有些头疼:“我等冯安晏来了,给他打个招呼再走。” “换发型了?”柳焕似乎才刚刚注意到沈臻的新发型。 沈臻点头。 柳焕:“挺帅的,适合你,看谁都像是个恨谁。” 沈臻无语凝噎:“会不会说话?” 柳焕笑着说:“夸你呢,真的,好看。” 看得让人心痒难耐。 原本就有些锐利的精致眉眼换上这样的发型,更添一些野性。 叫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和征服。 沈臻和柳焕一起进到了别墅里,他看到一个秃顶中年男人把手放在比基尼美女的腰上,一边笑着,手指还一边摩擦着皮肤,这让沈臻厌烦的转过头去。 大概是因为美色诱人,倒没人关注沈臻和柳焕的到来,别墅里放着音乐,热闹的要震碎人的耳膜。 他们俩刚刚坐下,沈臻说:“冯安晏这个做东的竟然这么晚还没来。” 柳焕:“路上耽搁了吧。” “柳总。”外头走进来一个秃头,挺着个啤酒肚,手里端着酒杯,态度倒是很恭敬的走到柳焕面前,“难得见您出来啊,看来这次也是沾了冯少的光。” 柳焕也从桌上拿起酒杯,秃头连忙从旁边拿酒瓶给柳焕倒上,柳焕也笑:“张总也是,这么久没见了,风采依旧啊。” 秃头:“哪有什么风采,事情又多,您看,我这头不就忙秃了吗?” 说完转头看了眼沈臻:“这位是?” 还没等人说话,秃头又说:“没事没事,我懂我懂,先干为敬啊。” 喝洋酒喝出了白酒的架势,秃头把一杯人头马喝下了肚。 柳焕倒不用跟他一样耿直,只是轻抿了一口。 沈臻正在走神想事,倒没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 只想着等他们喝完了,自己说两句,做个自我介绍就行。 结果他们一喝完,秃头就拿着空酒杯走了。 正等着说话的沈臻:“……” 难道他是透明人吗?这么没有存在感的? 沈臻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冯安晏请的这些人基本都是混演艺圈的,毕竟他自己现在管的就是娱乐公司,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本市的,只是应邀过来而已,没几个认识沈臻,反倒让沈臻不用忙于交际。 柳焕给沈臻倒了杯酒:“不喝一杯?” 沈臻坐直,拿起酒杯说:“我酒量不是很好。” 说着,也只是抿了一口。 等了接近一个小时,冯安晏还是没来,沈臻已经等不下去了,他冲柳焕说:“我去趟卫生间,冯安晏还没来我就回去了。” 柳焕也不强留:“行啊,他来了我跟他说。” 沈臻觉得自己一身的烟酒味,刚从卫生间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人。 他差点没认出来,好半天才迟疑道:“苏时清?” 那人抬头,果然就是苏时清,但是和沈臻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了。 他记忆中的苏时清会穿着阳光干净的衣服,永远素面朝天,皮肤很好,但现在看来,苏时清穿着一条黑色皮裤,他的两条腿像两根筷子一样立着,上面穿了一件纯色背心,胸前两个小点稍微动一动都会露出来。 脸上还化了妆,眼线看起来特别妖娆。 嘴唇上涂了口红。 这哪里像苏时清? 沈臻没想到自己还有再见到苏时清的时候,而且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他有些烦躁的拿出一支烟——刚刚柳焕给他的,问苏时清:“有火吗?” 苏时清连忙说:“有,有。” 说完就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还挺精致,但苏时清又不抽烟,为谁备着的也是不言自明。 沈臻许久不抽烟,抽了一口后还晕了一会儿,呕吐感很重,过了几秒才慢慢恢复。 “你在这儿干什么?”沈臻问。 苏时清轻声说:“我……我经纪人让我来的。” 沈臻:“经纪人?你进娱乐圈了?” 苏时清点点头:“我想自食其力。” 沈臻看苏时清的眼神就像苏时清疯了一样:“自食其力你到这种场合来?” 这种场合明显就是拉皮条的。 不管男的女的,傍上一个就是一个。 苏时清眼眶通红:“我也没有办法,我跟阿越分手了。” 苏时清:“……” 爱的那么轰轰烈烈,要让全世界为他俩的感情让路,说分手就分手了? “小臻,我把阿越还给你,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苏时清看着沈臻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最近也想了很多,反省了很多,以前的我确实太自私了,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情,现在我意识到我的错误了,小臻……” 沈臻:“想说什么,直说吧,不用做这么长的铺垫。” 苏时清小声说:“我进公司有两个月了,只拍过两次杂志的平面照,听说冯先生他们公司准备筹拍跨国合作的国际电影,我想……” 沈臻冷笑一声。 苏时清啊,果然还是无利不起早。 没有需要利用自己的地方,是绝不会自己凑过来的。 “那我帮不了你。”沈臻冲他说,“我看你自己去找冯安晏说比较好。” 苏时清手指搅在一起:“我……我不敢……” 他总是觉得冯安晏讨厌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冯安晏看他的眼神叫他很不舒服,很难受。 就好像他被人扒光了一样。 沈臻没什么想跟苏时清聊的了:“我先走了。” 苏时清却拉住沈臻的胳膊:“小臻,你先说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沈臻没想到苏时清敢上手,一时愣在原地,刚想一脚踹开,前面却忽然冲过来了一个人。 那是个年轻男孩,大约二十或者更小,但长得很高,一头金色的短发,一看就知道是混娱乐圈的,长得很出色——混这个圈子的人,就没有长的不出色的。 “你们在干什么?!”好在卫生间这边没什么人。 苏时清也愣住了,明显没想到这人会来。 “你来干什么?”苏时清。 金发男孩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撸起袖子说:“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前男友吧?” 苏时清连忙说:“不是,不是他!” 金发男孩:“你别护着他,你松开,别抱着他!” 苏时清只能松手,他真怕自己这个新朋友真的跟沈臻打起来,他现在可有事要求着沈臻呢。 金发男孩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怒视着沈臻:“你跟时清已经结束了,既然结束了,就不要再来纠缠他!” 沈臻:“我?纠缠他?” 金发男孩点头。 沈臻冷笑了一声,下巴微扬的看着这个男孩。 他的姿态居高临下,眼神中带着轻蔑的打量,好像眼前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挡路的小石头。 金发男孩却看呆了。 他见过高冷的,和假装高冷的人,娱乐圈不少人艹高冷人设,但这样的他是第一次见。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我……”金发男孩卡壳了,不过还是艰难地说,“我知道你跟他的事,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进娱乐圈。” 苏时清急的连忙说:“别说了,快别说了!” 沈臻:“我?我怎么了?” 金发男孩掷地有声:“就是因为你在娱乐圈一直不瘟不火,他才想进娱乐圈帮你,为了你他什么都愿意去做,你却一点都不珍惜,还要跟他分手,你太渣了!真是个渣男!” 沈臻一脸问号。 这都哪跟哪啊? 苏时清什么时候有个混娱乐圈的前男友了? 在看到苏时清表情的时候,沈臻了然了。 看来这个“男友”是瞎编的,为了引发别人的同情心,为他自己争取好处。 以前苏时清的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说谎,想到什么说什么。 没想到这个优点也消失了。 沈臻:“我不是艺人,不混娱乐圈。” 金发男孩显然不信:“那你怎么会在这儿?没人邀请可进不来,你就别装清高了,难不成你还是冯少邀请来的?” 沈臻点头:“冯安晏邀请我来的。” “哈哈哈哈哈。”金发男孩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你还不如说你是公司老总,别逗了。” “看看他们。”金发男孩的目光看向正在和一群嫩模小明星狂欢的中年男人,“那才是老总们该有的样子。” 秃头啤酒肚,成功人士的标配。 沈臻莫名有点想笑。 大概是因为这一头金发实在是太显眼了,有好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孩走过来。 沈臻一数,七个,正好组成七个葫芦娃组合。 “你们是组合?”沈臻随口问了一句。 苏时清连忙接话:“是啊,我们是一个组合的,还没有正式出道。” 沈臻看了他一眼,刚刚他找自己要的,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机会。 那几个人几乎把沈臻围起来了,他们都跟苏时清关系很好,把苏时清当最小的弟弟看待,现在看到金发在跟沈臻对峙,自然而然的觉得是沈臻欺负了苏时清。 但是又听苏时清回话的语气和姿态,好像不像是他们想的那么一回事儿。 “我倒是可以帮忙。”沈臻忽然说。 苏时清没想到沈臻会松口,呆滞地“啊”了一声。 沈臻笑道:“不过我看你不太合适。” 苏时清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臻又说:“塞一个人倒是方便,我看这个小金就不错。” 众人:“小金?” 金发男孩:“……我叫杰弗森。” 沈臻点头:“冯安晏公司跨国合拍的电影,我推荐你去露个头,怎么样?” “啊?!”众人一脸惊讶。 苏时清咬着下唇。 沈臻笑道:“要感谢的话,感谢苏时清就好,他帮你争取来的。” “我还有事,你们让一让。” 一群人懵逼的让开。 正巧柳焕过来:“沈总,在这儿跟帅哥们聊天?” 沈臻不知为什么,心情很不错,还有心思跟柳焕打趣:“是啊,毕竟都年轻。” 柳焕夸张的摸了把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老吗?” 旁边有跟苏时清一个组合的男孩说:“柳总看起来特别年轻,很帅。” 柳焕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对沈臻说:“冯安晏来了,在前面找你呢,说要当面给你道歉,自罚三杯。” 沈臻跟着柳焕走过去。 剩下一群人继续懵逼。 尤其是金发的杰弗森。 “刚刚柳总叫他沈总……” “这么年轻,真是大老板啊?” “时清,你还认识这样的人物,你不是说你家庭条件很差,没念完高中就出来了吗?” 苏时清被问得躲不过去,只能说:“他以前帮过我,我做家政的时候被主人家刁难,他给我解的围。” 杰弗森忽然问:“那他为什么说你帮我争取了机会?你……真的跟他说想让我去……” 事已至此,苏时清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你这么照顾我,这也是应该的。” 旁边的人阴阳怪气地说:“原来只有杰弗森一个人照顾过啊,我们都不是人啊。” “是啊,果然在人家心里头,我们都得往后排。” “呵呵,看来对人好也得挑着才行,不然白对人好了,心里也不会记。” 也有劝的。 “别这么说嘛,毕竟是求人,能求到一个机会就不错了。” “是啊,这种机会也不是说求就能求来了,时清他总不可能给每个人都求一个吧?” “他的面子也没这么大。” “别逗了,那种制作给个机会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懂?哪怕是让我们能早点出道,都比这个要求简单吧?” “人家是根本没想着我们是个团体。” “别吵了!”杰弗森大喊一声,“现在还是未知数呢就吵,人家说不定也只是随口提一提,之前处的那么好,现在一点小事就开始闹?” 苏时清在一旁低垂眼眸,紧咬着牙。 他还想着刚刚柳焕站在沈臻旁边的样子。 这滋味难受极了,叫他胸口闷得发痛。 第79章 冯安晏被众人包围着, 一看到柳焕和沈臻就连忙迎上去, 虽然他请了不少人,但重量级的只有这两个, 柳焕是原本身份地位就高, 沈臻则是因为是他的投资人。 “我还担心你们不来呢。”冯安晏拨开众人。 柳焕笑道:“冯少请我来,是给我面子,怎么能不来?” 冯安晏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 他终于遇到了个嘴贱程度跟他差不多的人了。 冯安晏干笑了两声:“柳哥太客气了。” 说完就转头看向沈臻:“我还以为你不来。” 沈臻正要说话, 旁边就有个秃头大概是觉得沈臻这打扮不像是商业圈的人, 虽然穿的像, 但是看这长相和发型, 不是个富二代就是个小演员。 但这回冯安晏请的都不是富二代, 自然就误会了。 秃头笑道:“这位是冯少的……” 另外一人小声嘟囔:“不是柳总的吗?我刚刚还跟他们喝酒了, 难不成……三人行啊……这可玩得够疯的。” 冯安晏怕沈臻翻脸, 连忙说:“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沈总,沈臻,汇通地产和汇通信息网络公司你们总知道吧?” 秃头反应的很快, 连忙说道:“我光知道沈总年轻,没想到沈总长得这么好啊, 差点就误会沈总是大明星了。” 沈臻还是很给面子的说:“没什么。” 秃头点头哈腰:“沈总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 年轻人就是厉害啊。” 于是后面都是吹捧的人。 也有人没听说过沈臻, 小声问道:“这人是谁啊?至于吗?” “你不知道也正常, 我也是听朋友聊天时候提起的, 前几年的时候国内经济不景气,尤其是房地产,不少楼盘烂尾,还有很多地没人竞标,去年就有个人大笔接下烂尾楼,拍下那些荒地。” “今年重新规划,全部涨了,他之前卖了一块地,买的时候还不到一亿,今年转手十亿卖出去的。”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不会是有内部消息吧?” “真有内部消息轮的到他?地产行业的龙头都没买,他买了,人家确实有眼光,或者有运气。” 这下所有人看向沈臻的表情都不同了。 眼前的年轻人可不是个富二代,长得这么出众,没想到能力也这么出众。 说是新贵一点也不夸张。 冯安晏问沈臻:“玩的怎么样?” 沈臻:“一般吧,遇到了一个熟人。” 冯安晏奇怪道:“我除了柳哥以外没请本市的人啊。” 沈臻做了个苏时清的嘴型。 冯安晏的表情都变了,冯安晏把沈臻拉到一边,小声说:“不会吧?你在哪儿看到他的?” 沈臻:“就在这里面啊,他现在进了娱乐圈,好像就是你家的公司?进了一个组合。” 冯安晏:“组合名字是什么?” 沈臻:“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组合里有个人叫杰弗森,组员的发色都不一样。” 冯安晏:“……说了等于没说,现在流行花美男,头发就是得五颜六色的才行。” 沈臻点点头,他说道:“你公司是不是要跨国合拍一部电影?” 冯安晏笑道,还挺得意的:“是啊,我磨了接近一年才磨下来,投资也已经到位了,主要演员都约好了,就等着挣钱了。” 沈臻:“还能塞个跑龙套的不?” 冯安晏:“可以啊,塞一个无所谓,给个有一两句台词的路人甲就行。” 沈臻点头:“就苏时清他们组合那个叫杰弗森的吧,金色头发,你别认错了。” 冯安晏表情有些奇怪:“你没事吧?苏时清那么惹人厌,你还要帮他的团员?” 沈臻摇头:“他自己想要这个机会,我就把机会送给他团员好了,他挺喜欢送人情的,这次我帮他送。” 冯安晏懂了:“你就直说你是为了气他嘛。” 沈臻:“也不是为了气他,只是看那个杰弗森眼熟。” 不仅仅是眼熟。 上辈子这个杰弗森跟他是工友。 两个人一起在工地干活,只是那时候杰弗森不是金发,他刚刚都没能认出来。 至于杰弗森为了那么惨,跟苏时清也有关系。 杰弗森跟苏时清认识的也是个偶像团体的团员,混得不怎么好,就被经纪人带到了聚会上,想让他傍上一个金主,结果杰弗森是个直男,不过是在聚会上迫于无奈跟楚浩逸聊过几句,就被苏时清盯上了。 苏时清一委屈,一闹脾气,楚浩逸一问,一心疼。 杰弗森就倒霉了。 好好的小明星当不了了,明明是小康家庭出身,父亲却忽然欠下了巨额赌债,他的丑闻也充斥了整个网络,本来就算不能大红大紫,至少也可以吃喝不愁,就突然倒霉,找不到工作,也只能跟沈臻同病相怜,在工地干活。 在工地的时候,沈臻唯一能说上两句话的也只有他。 那时候他已经不叫杰弗森了,恢复了本名,叫周煜。 现在自己重来了一次,顺手帮个忙也无所谓。 冯安晏说:“你喜欢那一款的?” 沈臻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 冯安晏摸着下巴阴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能理解你。” 沈臻对冯安晏这样的脑回路没有办法,只能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样。” 冯安晏:“安排一个角色没问题,我到时候回公司问问,我们公司艺人的艺名都不一样,应该没有两个杰弗森。” 沈臻:“那就麻烦你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苏时清正躲在柱子后面看着沈臻和冯安晏聊天。 曾几何时,他也能出没在冯安晏和沈臻都在宴会上,不是作为一个陪客的小艺人,而是和他们平等的人,那时候他还是苏少,不管这样称呼他的人是怎么看他的,但是至少面子情是有的。 但是现在呢?他只能远远的看着,连上去说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看什么呢?”有还在生气的组员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你认识人家,说不定人家不认识你。” “刚刚听他们说了,那人叫沈臻,是汇通的老总。” “我刚刚还上网查了,身价真的厉害,至少百亿吧?” 苏时清终于忍无可忍地说:“我跟他以前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那为什么人家是老总,是新贵,你还在跟我们一起混日子?连出道的苗头都看不见?” “是啊,争取个机会,人家还给了杰弗森。” “说什么是你争取给杰弗森的,别搞笑了,你那么无私的吗?” “我刚刚就想说了,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人家沈少会沉默那么一会儿才说话吗?” 苏时清看着他们,眼眶通红,眼泪不停的落下来。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几个组员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别哭,你遇到事从来都是哭,难道我们说错了吗?我们要是说错了你就反驳啊。” 苏时清咬着下唇,他已经说错一次谎了,说第二次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我,我就是为杰弗森争取的,我,我希望他能有出头的机会,在组里,杰弗森一直是最努力的,难道你们敢说杰弗森不够努力吗?他外表条件也好,我觉得推荐他的话机会会大一点。” “我跟沈臻关系很好的,你们想要什么跟我说,我到时候去找他,他这次都答应我了,以后也会的。” “真的?”组员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苏时清,“你没有骗我们的吧?” 苏时清小心翼翼的看着组员们的脸色:“我从来不说谎的。” 组员们脸色就变了:“你早说嘛,我们还以为你只想着自己和杰弗森,不好意思啊,刚刚我们情绪也有点激动。” 不过也有人将信将疑地说:“既然你跟沈总关系那么好,你正好过去跟他说说话啊,也能多认识一些人。” “沈总跟冯总的关系也很好,你现在过去,还能跟冯总说上话。” “对啊,跟冯总打好关系更好啊,你快去。” “快去啊!” 苏时清没办法,他不去的话谎话就被拆穿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冯安晏正在跟沈臻说沈臻给自己投资的项目,说的正起劲的时候就看到苏时清正在朝自己走来,他的脸色都变了。 毕竟他现在还在追楚浩逸,楚浩逸的心里却记挂着苏时清。 跟苏时清计较吧,显得他欺负人,毕竟他跟苏时清的身份相差很大。 但是不跟苏时清计较,他心里又有气,过不了那个坎。 “他过来干什么?”冯安晏小声问。 沈臻为了配合他,也小声回答:“可能是想找你要个角色吧。” 冯安晏脸色都黑了:“想都别想,他要是红了,我又要头疼了。” 要是苏时清红了,那岂不是到处都能看到他,那让楚浩逸忘记他就更难了,基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时清本来就是胆战心惊过来的,看到冯安晏的表情时就想退回去了。 可是一回去就露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冯先生……小臻。”苏时清站到冯安晏和沈臻面前,小声说,“好久没见到你们了,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吗?” “不劳烦苏先生费心。”冯安晏微笑道,“没有您在,我过得挺舒心的。” 苏时清眼眶又红了。 冯安晏表情一板:“别哭,我不吃这一套,我也不是楚浩逸和秦越。” 苏时清听到楚浩逸和秦越的时候,眼泪就下来了。 这两个都说爱他。 但是秦越对他不好,天天吼他,楚浩逸这么久了也不来找他,肯定也已经把他忘了。 本来有个柳焕的……但是…… 苏时清又想到了两个月前,那时候他搬到柳焕给他准备的房子里,满心以为柳焕一定会对他很好。 他还记得搬去的第一周,柳焕每天都会来看他,送他一些礼物,钻石纽扣,限量手表,名牌包和别的奢侈品,而且柳焕人很绅士,从来不说越界的话,也不做越界的事。 这反而让苏时清产生了一种自己被珍爱,被深爱的感觉。 原本他还能矜持的拒绝,对柳焕说:“柳先生,我真的不能接受您的好意,我虽然和阿越分手了,但是我还想着他,我不能马上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那是对我,也是对你不负责。” 柳焕一脸深情,认真的看着苏时清:“但你不能判我死刑,秦越错过了你,你忍心错过我?” 苏时清当然不忍心错过柳焕。 柳焕比秦越成熟,比秦越知道进退,也比秦越温柔浪漫。 也比秦越更会说甜言蜜语。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柳焕都比秦越强,而且不止强一点,强的多。 苏时清很自然的沉沦了,他一边说还想着秦越,一边又不由自主的跟柳焕越发亲密起来。 他会每天期待着柳焕来看他,也会期待着柳焕又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连苏元都对苏时清说:“我觉得小柳很不错嘛,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比跟秦越在一起好多了,我对秦越可没什么好感,以前住在秦越那的时候,他给过我一个好脸色?知道我是他长辈?” 葛兰也帮腔:“我也这么觉得,时清啊,你是怎么想的?” 苏时清脸有些红的站在父母面前,略显害羞的点了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柳焕再来看他的时候,苏时清就把柳焕拉到一边,主动让柳焕留下来。 柳焕不解问道:“我住客房?” 苏时清不敢去看柳焕的眼睛,小声说:“我房间的床,能睡下两个人。” 柳焕:“……你的意思是,我今晚跟你睡?” 苏时清拉住柳焕的手:“你不是一直问我怎么想的吗?我已经想好了,也已经做好准备跟你一起开始新的生活,你放心吧,我真的已经忘记秦越了,彻底准备好跟你在一起了。” “你不用担心秦越的问题,我会解决好的,我会告诉他,这世上,只有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我既然已经决心跟他分开,就绝对不会再改变主意。” 柳焕当时只是认真的看着苏时清,又一次问:“你确定?” 苏时清用力点头:“我确定!” 柳焕问他:“你搬过来才一个月。” 苏时清不好意思的看向柳焕:“有时候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你是知道的。” 柳焕:“……苏先生,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苏时清当时就懵了:“什么意思?” 柳焕叹了口气:“我以为你能坚持的久一点。” 苏时清:“……” 柳焕:“我也不是故意玩弄你的感情,我确实也对你有好感,但是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吵架,你是不是也会在一个月之内移情别恋?” 苏时清连忙说:“但是、但是你跟别人不一样啊!” 柳焕叹了口气:“你以前也觉得秦越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吗?” 苏时清看着柳焕,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柳焕:“我觉得我们大概不太合适,我需要一个一心一意的爱人。” “这样吧,这房子你还能继续住,不过房租也还是按之前谈好的,一个月六百就行,不过生活费你得自己想办法了,如果你要回去找秦越,我也没办法。” 直到柳焕离开,苏时清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柳焕不是一直很喜欢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有那么多钱追他吗? 但是柳焕离开了苏时清才发现,他没钱了,他不能变卖柳焕给他的东西,他离开秦越的时候身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奢侈品,现在有了,他当然不会卖。 正好他看到了娱乐公司招人的消息,就去了,也运气很好的过了。 过了以后才发现公司的老总是冯安晏。 合同都签了,违约金是天价,他也只能待了下来。 此时此刻,看着冯安晏和沈臻,还有在不远处应酬的柳焕,苏时清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为什么我这么惨,小臻不喜欢我,秦越对我越来越差,浩逸也不来看我,所有人都欺负我,全世界都不喜欢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苏时清看向沈臻,他问沈臻:“小臻,我都把秦越还给你了,你为什么还是对我这么冷漠?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沈臻面无表情,他换了发型以后本来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现在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时清,这意思就更浓重的,甚至有点蔑视的意思在。 冯安晏不耐烦地说:“哭什么?晦气。” 周围人也被苏时清的哭声吸引了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哭的是谁?” “不认识,是个小明星吧?” “小明星胆子这么大?在冯少和沈总的面前哭?” 冯安晏:“我叫你别哭了,你经纪人呢?” 带手底下的人来,经纪人肯定也在,只是不在外头而已。 冯安晏冲楼里喊:“带人过来的经纪人呢?” 楼上一堆人应:“冯少,在呢。” 冯安晏怒不可遏:“都给老子滚下来!” 那群人果然很快下楼,出现在冯安晏的面前。 这些经纪人在公司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金牌经纪人带的全是出名的艺人,自然不可能带艺人来这种场合。 “这个人是谁负责的?”冯安晏指着蹲在地上的苏时清问。 人群中走出一个长发女人,她穿着黑色短裙,一头碎发,干起来十分利落,她看到苏时清在哭的时候就知道糟了。 这是个什么场合,需要这么晦气的人吗? 她连忙把苏时清从地上拽起来,用了不小的力气,苏时清的力气还不如她大,只能被动的被她拉起来,她还按着苏时清的脑袋,一起朝冯安晏鞠躬:“冯少,我没看好他,是我的错,我马上带他走。” 冯安晏冲周围的人说:“你们继续玩吧,我处理点公司内部的事。” 周围的人也都笑笑,然后四散走开。 冯安晏问她:“他签的多少年?” 经纪人说:“签的七年。” 冯安晏:“签的什么?偶像组合?” 经纪人连忙点头:“是的。” 冯安晏问道:“他们组合里有个叫杰弗森的?” 经纪人有些奇怪,她也不知道冯安晏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小组合,难道他们其中有人入他的眼了?但她还是回答说:“是的。” 冯安晏:“行吧,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找我。” 然后又说:“至于这个人,以后别让他出现在我的眼前,也别让他出现在电视或者网络上。” 这就是雪藏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经纪人还是点了点头,但还是问道:“那其他人呢?” 毕竟是一个组合,雪藏一个还算不上亏太多,但全部雪藏就真的有点亏了。 冯安晏问:“他们组合一共几个人?” 经纪人心里想,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但还是回答道:“七个。” 冯安晏:“少一个,六个吧,六六大顺,寓意也不错。” 听着他们说话的苏时清瞪大眼睛,嘴唇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这意思不就是他失去了出道的机会? 七年的时间就这么白费了? 他就算把柳焕给他的东西都卖了,也付不起违约金。 那些东西虽然都是奢侈品,但是卖二手价格根本高不起来,就是全卖了也凑不够百万。 违约金可不止一百万。 苏时清:“冯先生!冯先生!您别这么对我!您给我个机会吧!您跟小臻关系不是很好吗?我跟小臻的关系也很好!” 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沈臻,一脸哀求地说:“小臻,你帮帮我吧,求求你,帮帮我吧!你看到我这么惨,你也会于心不忍的对不对?” 冯安晏冷笑道:“苏先生,我觉得你误会了一件事,你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资格叫沈总小臻?” 苏时清流着泪,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曳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沈臻看着苏时清,他看着苏时清流泪的样子,看着他眼底深切的哀求,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上辈子走投无路去求秦越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 “苏先生。”沈臻说,“别来求我。” 苏时清失神的看着沈臻。 沈臻笑了笑,看起来恶劣又讽刺:“我嫌恶心。” 第80章 苏时清愣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沈臻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冯安晏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的说:“沈总,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觉得求求别人, 别人就该按他的想法做事, 我见过脸大的,没见过这么脸大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时清自说自话。 苏时清看着沈臻,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咬着唇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就因为我跟秦越的事, 但是我跟他现在已经没有感情了, 我把他还给你, 还给你还不够吗?!你还要怎么样?你既然那么爱秦越, 难道不该高兴吗?我已经退出了, 我成全你们, 究竟还要我怎么做?” 苏时清有些崩溃了, 他又冲冯安晏说:“我知道你是冯氏的大少爷,也知道你要整我很容易,但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谁能说出来我做错了什么?” “我从来没害过人,也没有做过让别人不开心的事, 我希望所有人都过得好。” “小臻,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抢走了秦越?” “如果他真的爱你, 是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的, 他只是不爱你而已。” “难道他不爱你, 是我的过错吗?” “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 为什么你和秦越从小就认识, 但他还是爱上了我?” 苏时清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沈臻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因为你自私,你从来不会为秦越着想,你只想着你自己。” “所以他不爱你,你觉得全世界都在迫害你,可是你根本没有想过原因。” 沈臻忽然问:“你说够了吗?” 苏时清:“没有!” 苏时清破罐子破摔般地大声说:“我一直都在为你考虑,我和秦越在一起之前,也问过你的意见!” 沈臻第一次听说,他好奇地问:“问过我的意见?” 苏时清说:“我问过你,如果有一个人,他喜欢我,但是你喜欢他,你会怎么做?” 沈臻陷入了沉思,他好像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苏时清刚到秦家的时候,沈臻还对他抱有同情,觉得苏时清是另一个自己,都不被自己原本的家庭喜欢。 而且那时候苏时清还没有露出后来的嘴脸,他听话又懂事,在沈臻身边,像个乖巧的弟弟。 沈臻那时候觉得苏时清可怜,确实对他不错。 苏时清当时总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想要什么东西也从来不说话,只是盯着那样东西不停的看。 沈臻一问,他就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别的兄弟姐妹都有,只有我没有。” 沈臻心软,就把东西送给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喜欢的只是沈臻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比如手表,或者绝版的专辑唱片。 后来他盯着看的就是秦越送给沈臻的东西。 当时秦越和沈臻的关系很好,秦越在外面但凡见到什么好东西,都会买给沈臻。 因为是秦越送的,所以沈臻有几次看到苏时清的表情都没有说话,视而不见,但是在别的地方会补偿苏时清。 比如把自己的银行卡给苏时清,里面的钱至少也有上百万,大方的叫苏时清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买。 可苏时清偏不,他不会那张卡,也不自己买东西,永远都盯着沈臻的。 沈臻觉得苏时清是缺爱,倒也没说过什么。 直到苏时清看到了沈臻和秦越的相簿,那时候手机还不是智能手机,相片只能洗出来存放,相簿里有沈臻和秦越从小到大的照片。 苏时清有时候会问沈臻和秦越的事—— 苏时清会睁着一双兔子般无辜的眼睛问:“秦大少脾气好吗?” 沈臻笑道:“他脾气很好,基本没有生气的时候,但是嘴很贱。” 苏时清瞪大眼睛:“嘴贱?” 沈臻只是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苏时清好奇道:“秦大少喜欢什么样的人?” 沈臻想起秦越以前跟自己说的话,脸有些红,咳嗽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 苏时清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阿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沈臻:“你问吧。” 苏时清:“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人,忽然喜欢上你的朋友,你会生气吗?” 沈臻当时说:“我不会生气。” 苏时清:“为什么啊?是我我就会生气。” 沈臻想了想:“可能会生气,但是感情不是单方面的,如果我单方面的喜欢他,那这段感情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不算恋情,更没有立场生气。” 沈臻当时没想到的是。 苏时清还没有见过秦越,就已经打上了秦越的主意。 此时此刻的沈臻看着苏时清,他忽然问道:“苏时清,你是不是觉得别人的东西就是比你自己的好?” 苏时清看着沈臻,他近乎歇斯底里地说:“你还是觉得我抢走了秦越是不是?我苏时清没那么贱,总盯着别人的东西!秦越以前不喜欢你,现在也不会喜欢你,你觉得把问题推到我的头上你就舒心了是不是?!” “在爱情里面,从来没有什么抢不抢的!有爱情的人才应该在一起!” 沈臻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嘲讽:“是吗?” 他低头在苏时清耳边轻声问:“既然你也知道,为什么当时要给我的酒里下药?” 苏时清的惊骇的跌坐到地上。 不应该啊!不应该的!沈臻怎么知道的?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因为当时你也不确定秦越是不是爱你吧?”沈臻笑道,“因为不确定,所以你只能在我身上下功夫,只要秦越知道我跟别人发生了关系,凭他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再跟我有什么。” “你明明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呢?” “我没有!”苏时清,“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药?我不知道!” 苏时清忽然抬头:“那药明明是你给我下的,你就是想让我知道,想要让我把药给你,这样你就能跟秦叔叔发生关系了!” “是你心肠歹毒,是你算计我!你算计了所有人,包括秦叔叔!” 冯安晏早在苏时清最开始口不择言的时候就已经走到别处去了。 现在这边只剩下沈臻和苏时清,没人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冯安晏毕竟是人精,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苏时清:“你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吧?知道现在成功的沈总是靠睡男人上去的,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比我强?你觉得我靠着秦越是不是?” 沈臻看着他,他不知道苏时清是天生的内心扭曲,还是后天培养的。 沈臻问他:“你觉得我和你一样?” 苏时清看着沈臻:“你觉得你和我不一样,但其实你比我更过分,你的心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你自己,不管我对你再好,你都不会记得,你只觉得我抢走了秦越,却没有想过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我对你?”沈臻差点笑了,他头一次见到这样颠倒黑白的人,“我以前对你不好?” 苏时清:“什么是好?” “你每次都把你不要的东西给我,一副施舍的样子,你觉得我稀罕吗?” 沈臻:“施舍?” 苏时清看着他,眼底终于浮现出以往没有的怨恨:“你还记得你把你的手表给我吗?你说你已经很久没戴过了,不喜欢了,送给我。” 沈臻笑出了声。 那时候苏时清表现的很自卑,他是为了照顾苏时清的自尊心才说这样的话,把表送给他。 原来在苏时清看来,他的举动是对苏时清的侮辱。 “但秦越不是你施舍给我的。”苏时清说,“他在你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沈臻看着苏时清。 他第一次发现,苏时清原来这么可悲。 苏时清活在奇怪的思绪里。 他是个病态的人。 苏时清挑衅般地对沈臻说:“你是不是很恨我?” 沈臻平静的看着苏时清。 苏时清笑道:“我也恨你。” 终于说出这句话了,苏时清自己似乎也放松了许多。 他说:“你表现的对我很好,但你根本看不起我,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是跟你一样平等的人。” 沈臻:“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 苏时清没说话。 沈臻:“要怎么样对你,才觉得那不是施舍?” 苏时清:“我……” 沈臻冷笑:“一定要像秦越一样,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把能给的全部给你,才不是施舍,对不对?” 苏时清:“你曲解我的意思!” 沈臻:“曲没曲解我们都清楚。” 沈臻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时清:“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说这样话了。” “如果你离我远远的,说不定我还会放你一马。”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苏时清,如果你再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觉得不舒服,你的下场只会更惨,明白吗?”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沈臻最后看了苏时清一眼,走向另一边。 冯安晏看到沈臻朝自己走来,连忙走过去跟沈臻说了几句话。 不外乎是别为了苏时清这种人生气。 但是在苏时清眼里,就是沈臻勾引冯安晏。 他紧紧咬着牙,发誓自己绝不会这样倒下去。 “那是苏时清?”柳焕端着酒杯走过来,他刚才被人围着,现在才脱身出来。 沈臻和冯安晏站在一边,柳焕走近了以后只能听见沈臻说话的声音:“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冯安晏是个标准的花花大少,还在那边劝:“你怕什么?这次来的人不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叫来陪你?” 看到柳焕过来,冯安晏才转了口风,对上柳焕的时候他态度倒是很好,毕竟按辈分来说,他也得叫柳焕一声叔。 不过虽然辈分不太一样,可冯安晏跟柳焕的关系倒是不错。 在没遇到楚浩逸之前,冯安晏跟柳焕基本是狼狈为奸,一起吃喝玩乐。 沈臻实在没兴趣和他们一起聊天,但面子还是要给的,寒暄了几句之后还是走了。 “柳总,难得今天没带个伴。”冯安晏打趣道。 柳焕没什么表情:“没意思,最近清心寡欲,感觉可以得道成仙了。” 冯安晏:“你秘书呢?今天没带来。” 柳焕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他说他要打游戏,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是管不了他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又聊到了苏时清的身上。 “柳总对苏时清失去兴趣了?前段时间不是有兴致的很吗?”冯安晏带着笑意问道。 柳焕看了冯安晏一眼,也笑:“就跟你吃甜品一样,没吃到的时候想吃,吃到了就觉得腻。” 冯安晏叹了口气:“柳总还是老样子,大写的渣。” 柳焕一副吃惊的表情:“冯少竟然也能说别人渣了。” 另一边,苏时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起来楚楚可怜,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安慰他,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地步。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忽然有人在他身边说话。 苏时清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张微胖的脸,说话的男人个头不高,坐下来跟苏时清差不多,头顶微秃,但还算不上很严重,他说着话就搂住了苏时清的肩膀,问道:“今晚上有没有时间?” 这话说得太露骨了,苏时清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刚想拒绝,对方又说了:“你不是想出道吗?冯少不帮你,我可以帮你。” 苏时清看了眼这个中年男人,原本已经侧开的身体又坐回了原本的姿势,他僵硬着身体,却还是点了点头,他想到了自己以前过的日子,在秦越身边,几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秦越虽然之前吼过他,但对他的好的时候还是好的。 可是现在……他也知道,如果再挣不到钱,柳焕再把房子收回去,他们一家就真的要去睡大街了。 苏时清被男人搂进怀里,强忍着推开的冲动,乖巧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而男人的手则隔着衣服抚摸他的背。 真恶心…… 苏时清有些迷茫的想。 但是他又做不到推开。 而此时的沈臻已经坐在回去的车上了。 秦邢的电话过来,沈臻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秦邢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还没回来?好玩吗?” 沈臻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在回来的路上,马上快到了,你到家了?” 秦邢:“两个小时前到的。” “洗完澡了吗?”沈臻不知道问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那边传来秦邢的低笑:“洗好了,等你回来检查。” 沈臻的耳根有些红。 秦邢又说:“小流氓。” 沈臻:“……我……” 沈臻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秦邢就说:“我先挂了,等你回来。” 沈臻摸摸自己的耳朵,有些烫。 他觉得现在秦邢是越来越自然了。 虽然他还是有点不自然。 沈臻看着车窗外来往的人群,晚上人很多,上班族们只有这个时间能出来走一走,他们有的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有的一家人出门散步,情侣们拉着手,走着走着还能相视一笑。 他又想起上辈子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走在街头,一边想着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一边又觉得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弃,直到死的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死的那天,好像是个很好的天气,万里无云,碧蓝的天空像无边际的大海,一点云也没有。 然后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白色的空间里,没有边际,也触不到顶,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木桌,连椅子也没有,桌上摆着的是一本书。 书是白色的封面,上面的文名烫金,质感很好,沈臻不明白自己明明死了,为什么又活了。 他看着那本书,书名叫《不顾一切》,沈臻翻看那本书,这才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 在故事里,他连一个反派都算不上。 反派好歹还能活个几十章,有事没事给苏时清添添堵。 而他只是因为碍眼,只能算的上是一个炮灰,用来表达秦越对苏时清的爱。 谁让他跟秦越从小一起长大,勉强算得上是竹马,加上他和秦越还有若有似无的暧昧,自然该他倒霉。 可他并没有在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待上多久,就看到原本白色的空间里突然多出来一扇门。 沈臻至今还记得那扇门,那扇门是一扇暖黄色的门,门不大,只能容一个人过去。 沈臻打开门,走了进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回到了离开秦家的前一天。 他也没想到,故事真的能够更改,他没有死在秦越和苏时清的手上,像很久以前自己想的一样,有了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爱人。 至于秦越和苏时清,他只需要静静等着他们自己自取灭亡。 他们的爱情需要全世界为他们让步,跟他们无关的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决定别人的命运。 只要叫他们不高兴,他们动手的时候良心可不会痛。 沈臻看着自己的手,小指还在微微颤抖。 他不会像苏时清一样用下三滥的手法去害人,但是他受过的伤害,他也不会轻易忘掉。 所谓抛下过去的一切走向新生活。 仇人还没有得到报应,怎么走向新生活? 没受过苦,没遭过罪,站在高处看着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臻坐电梯上楼,他收敛了表情,打开了门。 家里的灯一直开着。 这房子还是秦珊帮他买的,原本他也只觉得这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沈臻的心里对“家”这个字一直没什么概念,秦家不是他的家,沈家不是,他在秦家是暂住,在沈家则是个所有人都不喜欢的讨厌鬼。 只有现在,他才有了“家”这个概念。 “家”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回的地方。 “回来了?”有人从房间出来,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赤着上身,露出精实的肌肉,他的头发还有些湿,肩膀上还有水珠。 不知道为什么,沈臻忽然有些激动,他快步走上去,抱住了对方的腰。 秦邢因为沈臻突然的举动显得有点愕然,不过他很快就抱住了沈臻,轻声问道:“怎么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嗯?一回来就撒娇?” 沈臻差点笑出来,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立马消失殆尽:“谁撒娇了?” 秦邢吻了吻沈臻的脸庞:“遇见谁了?” 沈臻的下巴抵在秦邢的肩膀上,小声说:“苏时清。” 秦邢拍了拍沈臻的后脑勺:“看到他心情不好?” 沈臻:“对,看到他就觉得恶心。” 秦邢说道:“那要怎么样小臻才能消气?我叫人去把苏时清揍一顿?还是我亲自去揍?” 沈臻笑了:“别逗了。” 他根本不能想象秦邢打人的样子,太奇怪了。 秦邢:“不生气了?” 沈臻闷声闷气地说:“好多了。” 秦邢轻声说:“给你准备了东西,过来看看?” 沈臻奇怪的看了眼秦邢,好奇道:“什么东西?” 秦邢只是朝沈臻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搂着沈臻的肩膀,把沈臻搂进房间。 沈臻看着床上的东西,面无表情。 秦邢问道:“喜欢吗?” 看着放在床上的两个跟真人等身的硅胶娃娃,沈臻的心情是崩溃的。 这两个娃娃几乎跟沈臻秦邢一模一样,连表情都差不多,不过沈臻那个娃娃的发型还是以前的样子。 而且这两个娃娃穿的都是西装,乍一看跟真人一样。 沈臻:“……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秦邢说:“以后我出差的时候可以把这个你带上,我要是不在,你也可以天天看到我,你觉得怎么样?” 沈臻表情复杂地说:“我觉得不怎么样。” 秦邢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以为你会喜欢,专门去国外找人做的。” 因为秦邢的声音太低落,沈臻连忙安慰道:“我喜欢,刚刚是开玩笑的,我很喜欢。” 秦邢忽然笑了。 他把沈臻带到另一个房间。 沈臻被秦邢压在身上的时候还在想。 他是不是被套路了? 尝试了各种之前不愿意尝试的羞耻动作以后,沈臻确定,他确实是被套路了。 而且套路他的这个人就跟有无穷无尽的体力一样,让他连停下来讲道理都做不到。 沈臻体力耗尽睡过去之前,脑子里想的是—— 老流氓,真的坑。 第81章 “沈总, 你看这份文件。”李晓林把文件交给沈臻。 她关心的说:“沈总, 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沈臻顶着黑眼圈,完全不心虚的说:“昨晚睡得太晚。” 李晓林不知所以然:“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 沈总还是自己保重身体, 别太累了。” 沈臻拿起文件,他翻了几页就发现了问题。 “上个季度的盈利?”沈臻看向李晓林。 李晓林摇头说:“是网络信息那边出了问题。” 李晓林把事情说了一下,沈臻听得有些头大。 现在网络信息公司那一边的一把手叫陈子安, 是那边的老人, 一直都待在公司里, 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沈臻也没亏待他, 工资提成奖金, 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而且他之前表现的确实很好, 几个季度的报表成绩都很漂亮。 但是这个月不仅大幅度下滑, 原本商谈的好几个项目,都被别家提前实施。 说没有内鬼,沈臻都不相信。 种种迹象都表明内鬼就是陈子安。 沈臻揉了揉晴明穴,问李晓林:“你能确定?” 李晓林:“也是那边的张主管跟我反映的, 是真是假也还没有定论。” “那就开始调查吧。”沈臻,“你把文件带上, 我们直接过去。” 李晓林点头, 收拾文件, 然后给司机打电话, 叫他开车在公司楼下等着。 坐在车上, 沈臻在看陈子安的资料,毕竟是一把手,他的资料还是齐全的,陈子安是本地人,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毕业之后先从小职员坐起,慢慢的爬上去,手底下带过的新人和项目都不少,论资历和能力,他的待遇在业内算是顶层了。 沈臻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会把公司机密项目泄露给竞争对手。 李晓林小声说:“说不定是张主管嫉妒他?” 沈臻摇头:“他应该知道我们会调查,不会说空穴来风的话。” 沈臻其实不常去信息公司那边,那边稳定,老人也多,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房地产这边。 虽然也不指着信息公司那边能挣多少钱,但是有人泄露,这就麻烦了。 研发的APP还有好几款没有上线,明明已经做好了交互,结果几个项目组的心血全毁了。 现在公司里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沈臻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员工在公司门外抽烟,一边抽一边抱怨。 “我看了他们的APP,跟我们研发的一模一样,只有图标不同,而且样子都一样,画风不同而已。” “功能全都一样,明明就是把我们的拷过去了。” “几个月都白费了。” 他们都是一个研发小组的同事,一个新款的APP,从构思到成型,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眼看着就能上了,结果遇到了这样的事,相当于这大半年的时间就白费了。 提成没了,奖金没了,只能等着拿死工资,拼死拼活,结果所有努力付之东流,什么都没有剩下。 沈臻没有跟他们说话,径直走进了公司。 信息公司这边租的楼是老楼,空间不大,也没有吸烟室,员工想吸烟只能到外头来。 他们在外头聊天,沈臻也不想打扰他们。 毕竟不常来,公司认识沈臻的人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有个年轻老板,但基本都不会出现。 公司里的人都无精打采的坐在位子上,不少人都盯着电脑发呆,办公室正前方还有一个黑板,上面写着几个APP的计划,现在计划都流产了。 李晓林直接带沈臻去办公室。 “沈总,你先去办公室坐吧。”李晓林,“我去给你倒茶。” 沈臻走进来以后,不少人的目光都盯着他。 “这是新人吗?好帅啊。” “我感觉的精神一下变得抖擞了,心情好多了,又能努力工作了。” “别想了,有个美女跟在人家后面,说不定是情侣一起来应聘的。” “……等等,我们公司还招人吗?” “应该还招吧?” “不知道啊,你们谁上招聘网站看看。” “我不管,帅哥给我力量!” 沈臻待着的是公司的老板办公室,只不过之前一直都是陈子安在用这个办公室,他也从来没有管过,毕竟不管是业绩报表还是能力,陈子安都是佼佼者,沈臻也挺信任他的。 事情还没有调查出来,现在给人定罪也没有道理。 李晓林端了茶杯进来。 沈臻对她说:“你坐着稍微休息一下吧,陈子安到哪儿去了?” 李晓林:“出去谈业务去了,他最近一直在外头,说是谈业务,但什么都没谈回来。” 看来确实是有人挖他,只是想不到对方会花多少钱去挖。 “沈总,我们不能告他泄露商业机密吗?”李晓林不解的问。 沈臻摇头:“没有证据。” 李晓林奇怪道:“但是我们有原程序啊!” 沈臻笑道:“你觉得原程序是证据吗?对方不会改代码?哪怕只是改一点,只要不是完全重合,根本站不住脚。” “而且有证据证明是他泄露的吗?” 李晓林咬着唇说:“那就直接把他开了。” 沈臻:“我得多给他发三个月工资,而且公司还会人心不稳,元老级的人物说开就开了,还没有一个理由,其他人怎么想。” 李晓林瞪大眼睛:“那就等着他继续泄露啊?” 沈臻笑了笑:“总有办法的,你不要着急。” 李晓林看着沈臻的笑容:“沈总,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对不对?” 沈臻摇头:“没想到。” 李晓林瞬间泄气:“那你表现的这么胸有成竹。” 沈臻:“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先等陈子安回来,看看他会怎么说吧。” 李晓林:“还能怎么说,肯定说跟他没关系啊,总不能他自己承认是他泄露的吧?” 沈臻:“公司的监控呢?” 李晓林:“查过了,没什么线索,而且老总办公室没有监控。” 沈臻奇怪道:“为什么?” 李晓林低着头:“老总嘛,总是需要一点隐私的。” 沈臻:“……” 也对,不然自己之前和秦邢在他的办公室里…… 那看监控的人就知道他们的事了,是需要一点隐私。 “以后还是装上吧。”沈臻说。 陈子安是在半小时以后回来的,他刚进公司,就看见员工们在聊天。 “聊什么呢?”陈子安冷不丁说一句话,员工们立马坐回自己的位子,老老实实的做事。 但也有跟陈子安关系好的人说:“陈哥,公司是不是招新人了?” 陈子安莫名其妙地问:“什么新人?” 那人说:“一个年轻人,跟我们差不多大,特别帅!” 陈子安:“帅?”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能有我帅吗?” 员工们笑了出来:“陈哥,您是最帅的,给您打CALL。” 陈子安:“好了,你们好好做事,我刚刚出去跟人聊了,应该能拿下新项目。” 员工们连忙说:“就知道陈哥最厉害了!” “别拍马屁啊!”陈子安笑道,“我先回办公室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陈哥也不容易,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稳得住。” “就是,公司有今天多亏了陈哥。” “对啊,我来公司这么久了,就没见到过老板,我们这个公司要不是陈哥,早就垮了。” “说实在的,陈哥还不如自立门户呢,陈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跟着陈哥混。” “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子安听着身后员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做了这么多,总算看到一点成果了。 不过说起来也有一点舍不得,毕竟虽然他不是老总,可在这个公司跟老总也没什么区别,坐的是老总的办公室,还有自己的助理。 他不比任何人差,却要屈居在一个富二代下面,他梗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总有一天…… “沈总!”陈子安看着坐在自己老板椅上的人,露出了错愕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沈臻也笑:“陈哥,你先坐,我有事想问你。” 陈子安自然的坐到沙发上,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过了几秒又恍然大悟般地说:“您是为了最近我们研发的APP被抄袭的事儿来的吧?” “我已经把文件写好了。”陈子安,“这件事我负全责。” 他的声音不小,外头走动的有人听见,站在门口不走了。 沈臻说:“被抄袭?” 陈子安点头:“是啊,几乎一模一样。” 明明是泄露,说成抄袭。 沈臻心里已经有谱了。 如果这件事跟陈子安没关系的话,按照他的专业水平,是绝对说不出抄袭这样的话的。 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对方的代码和交互和原本公司设计的是一样的。 只是改了一点代码和画面而已。 沈臻微笑着说:“那你有没有解决办法?总不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吧?” 陈子安很为难的说:“对方都已经上线了,抢先占了市场,我们现在也只能把气咽下去。” “沈总您也不用担心。”陈子安说,“我会负责的,项目组这段时间的损失我会补偿,钱我来出。” 这话刚落音,外面就有人说:“跟陈总没关系!” “就是!大不了我们不干了!” “我们辞职总行了吧?” “平时根本不管我们,出了事就来找麻烦。” “我们只愿意在陈哥的手里做事!” 第82章 陈子安冲外面喊道:“别闹了, 沈总只是问我最近的事, 你们做事去吧。” 外头的员工这才散开。 这个公司易手过几次,老板一直在变, 只有陈子安一直在, 公司的人一大半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人,人都有感情,朝夕相处, 再加上是总帮着自己的人, 员工们肯定会站在陈子安这一边。 沈臻也能理解。 比如现在秦邢要是和人产生了矛盾, 他肯定也是先站在秦邢这边。 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感情。 沈臻问陈子安:“抄袭我们的公司老总是谁, 你知道吗?” 陈子安的目光在沈臻的脸上扫了一眼, 说道:“是红河网络公司。” 沈臻:“我是问老总。” 陈子安问道:“您问老总是谁干什么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损失降到最小, 说别的都没有用, 您不懂这一行,但是我懂,您不懂的问我就行,我也说了, 责任我来担,要扣钱处罚, 您扣在我一个人身上就行了。” “你这是在教育我?”沈臻笑着问道。 陈子安似乎也有些气了, 他偏过头说:“您是老总, 我怎么能教育您, 我只是讲道理而已。” 沈臻微笑着说:“这件事我会去处理的。” 陈子安:“您要怎么处理?” 沈臻:“当然是跟人家讲道理了, 难道我还要去跟人家对打吗?” 陈子安连忙笑道:“对,该去讲道理。” 陈子安脸上笑着,心里也在笑,果然是富二代,还讲道理? 别人会跟你讲道理吗? 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真是可笑。 这些富二代,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而已,不会干实事,只会吹牛。 “正好也跟员工们所以下,好让他们也安心。”沈臻站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李晓林瞪了陈子安一眼,也跟着沈臻走出去,陈子安摸摸鼻子,在他们的身后露出笑容,不过很快恢复了表情,也离开了办公室。 员工们心不在焉的做事,他们看到沈臻几个人出来,马上抬头盯着他们。 “这不是刚刚那个帅哥吗?我以为他去里面的休息室了,怎么从老总办公室出来了?” “难道刚刚就是他在办公室里和陈哥聊?” “刚刚不是老板在和陈哥聊吗?” “我以为是老板在和陈哥通电话……那我们刚刚说的话岂不是被他……” 夭寿啦! 他们只是一时激动,热血上涌,真的要他们离开这家公司他们可舍不得。 这么好的待遇,可不是哪家公司都能给的。 他们确实喜欢陈哥,但也没有做好为了陈哥失去工作的准备。 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尴尬的不行,就怕老板跟他们清算。 沈臻站在最前方,他对员工们说道:“关于我们的APP被泄露的事,我会找人调查,也会跟红河网络那边取得联系,你们这么长时间的辛苦成果,我也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就拿走。” “对了,忘了做自我介绍。” 沈臻微笑着说:“我是沈臻,也是你们的老板,我没怎么来过公司,你们不认识我也正常。” 下面一群人看傻了。 虽然早就知道老板很年轻,但是这也太年轻了吧?!年轻就算了!还长的这么帅! “沈总,这事也不是陈哥造成的,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您要扣工资的话,不要只扣陈哥一个人的。” “是啊,沈总,陈哥也不容易,跟我们一起熬了那么多夜,APP也有他的心血,他肯定也不想的。” 陈子安站在沈臻身后,低着头,嘴角挂着笑。 这个老板还是太年轻了。 沈臻却在这个时候说:“我没说过扣谁的工资,我只想知道,源代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我会先去跟红河的老总接触,谁泄露的,他应该清楚。” “这个APP是你们的心血,熬了这么久弄出来的,我要是不去找人问清楚,你们这么久就真的白忙活了?” “我们也气啊,但是人家肯定不会对我们说真话。” “就是,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怎么可能我们去讲道理人家就听?” “沈总,您有办法,对不对?” 沈臻笑了笑说:“如果泄露源代码的是我们公司自己的人,那该怎么办?” “谁这么没良心啊?收了那边的钱?这种肯定要开除的啊!” “告他!泄露公司的机密文件,合同上肯定写了不能泄露,坐牢,赔钱!” “就是!” 沈臻转头朝陈子安说:“陈哥,听见了吗?” 陈子安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的问:“听见什么了?” “听见泄露公司机密文件,要坐牢赔钱了吧?” 陈子安差点笑出来。 这群法盲。 这又不是国安局,泄露文件最多就是道歉赔钱而已。 赔钱还只是一万以上二十万以下。 他拿到的钱可不止这么一点。 他还真希望沈臻就在此刻跟他撕破脸,把他从公司开除,这样他不仅能多拿三个月的工资,还有办法让员工们相信是沈臻冤枉他,然后带着自己手下最能干的几个人走,出去自立门户。 今年他都四十了,难不成一辈子给别人打工? 他现在有人脉,有能力,也有钱,当然要出去自立门户。 要不是靠着自己,这个公司能挣钱,这群小年轻能有什么用?还不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沈臻忽然说:“好像不用坐牢,只用赔钱,对吧?” 陈子安低着头说:“我也不清楚,要不然找律师问一问?” 沈臻冷笑道:“不用问了,不过我敢保证,就算不用坐牢,泄露文件的那个人下场不会比坐牢好多少,说不定会更惨。” 陈子安没说话,低着头,想笑。 富二代就是这样,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真到了那时候,他能说什么? 员工们都很气,毕竟被盗走的是他们的成果,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一开始都以为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了,说不定还要扣工资,严重的还要开除。 现在老板亲自出来说他会去查明真相,他们的心就放下来了。 甚至有不少人不好意思起来。 “沈总,我们刚刚在办公室外面说的话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只是不想您误会陈哥,陈哥为了项目也花了很多心思,熬过很多次夜。” “是啊,沈总,您别生气。” “沈总,我们也是心急,毕竟除了这种事谁也不想,被偷走的是我们的心血,我们比任何人都生气,都着急。” 沈臻也冲他们笑:“我没生气,我只会对泄露文件的人生气,你们做事去吧,我正好约红河的老总过来面谈,有什么要问的,我们直接问他就行了。” 众人一脸懵逼: “他会过来吗?” “不可能吧,干了这种事他还敢过来?” 沈臻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看了陈子安一眼,陈子安还是那副装傻的样子。 他大概是笃定自己什么也查不出来,就算查得出来也找不到证据。 标准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沈臻离开的时候对李晓林说道:“红河老总的消息你让人去调查,钱不是问题,重点就查税收那一块。” 李晓林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明白了。” 红河老总接到沈臻电话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他花了高价从陈子安的手里买到源代码,还会过去承认错误?那不是脑残吗?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沈臻说,“app我也没想让你们下架,我要的,是你过来把事情说清楚,关于您那边偷税漏税的证据,你也不想我往上报吧?” 红河老总:“哎,你可别胡说,谁偷税漏税了?作为一个……” 沈臻冷声:“别跟我说场面话,要我把资料发给你吗?” “就不发了,我直接给你念吧。”沈臻拿着李晓林递过来的文件,跟着上面的文字念起来。 那边终于慌了:“老弟啊,别把事情做绝嘛,我过来,我这就过来,我带两个保镖行吧?” 沈臻:“带保镖我没意见,我的主要目的不是搞你,还有,赔偿款你自己拿注意。” 红河老总觉得自己真是倒霉的无以复加。 他说:“我今天有点事,我明天来行不行?” 他需要一天时间做做心里建设,他的收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李晓林坐在旁边说:“这些资料又花了一大笔钱。” 没有钱买不到的资料,只有钱够不够多。 大企业想办法避税太常见了,只是大部分都走的合法的途径避税。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合法的避税手段能避的不多,但不合法的手段能避的就多了。 沈臻喝了口茶:“结果是值得的。” 李晓林说:“那个姓陈的真会收买人心。” 沈臻:“这也算是天赋和自身能力吧。” 有些人天生就会收买人心。 就算做错了事,也能让别人都站在他那边。 总能占领道德高地。 这样的人不常见,但是确实存在。 如果他的心再不正,就会很麻烦。 沈臻都有点可惜,要是陈子安不弄出这件事的话,他觉得他都该给陈子安涨工资了。 第83章 红河的老总姓吕, 吕河, 胆子不大,心眼很多, 以前是个开网吧的, 那时候网吧行业刚刚兴起,他靠这个赚到了第一笔金,运气不错, 网吧开了好几个, 挣了点钱, 就开了个小公司。 公司自己也有研发项目, 但是他嫌赚钱不够多, 所以集中精力做“拷贝”, 先是做网页游戏, 这种游戏一般没几个人玩, 但是只要吸引几个土豪,不仅前期投入,还能挣不少。 做几个月,捞到了钱就不管了, 再也不更新。 后来发现做网页游戏挣钱没有APP多,他就去抄别人的APP, 或者去买别的公司研发的, 再转手卖出去。 这是个新兴的朝阳产业, 有便宜的, 有贵的, 就看他怎么忽悠人了。 但再怎么样,红河都属于企业公司的下层。 吕河从陈子安手里买下了接近十款已经完善的APP,花了一百多万,还没转手呢就接到了沈臻那边的通知,整个人慌得不行。 “沈总。”吕河自己来到沈臻公司门口,穿着一身西装,因为啤酒肚太大,所以扣不上纽扣,只能敞着,他伸出手去想跟沈臻交握。 沈臻:“握手就不用了,吕总,进来吧。” 吕河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跟在沈臻背后走进了公司。 大概是没想到吕河真的会来。 本来在做事的员工们不由自主的抬头看着他,眼底全是鄙夷和仇恨,要不是知道不能动手,早冲上去揍他了。 吕河额头的汗也落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踢到一块铁板。 “就在这说吧。”沈臻没把他带去办公室,也没把他带去会议室,就让他跟自己一起在办公区的沙发上坐下。 吕河艰难的笑着说:“沈总,在这儿谈,不太好吧?” 沈臻也笑:“没什么不好的,正好让我的员工也知道,我们的源代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吕河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告诉自己,做生意就是要能屈能伸。 忍一时的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丢脸总比被告偷税漏税然后去坐牢来得强啊。 沈臻还让助理去给吕河倒了一杯水,对员工们说:“你们可以稍微休息几分钟,正好听一下吕总是怎么说的。” “对了,陈子安呢?” 员工们说:“陈哥今天出去谈业务去了。” 沈臻勾起一抹笑:“是吗,他还挺勤奋的。” 员工:“是啊,陈哥一直都这样,很少有休息的时候,他工作真的拼命。” 沈臻挥挥手:“我知道了。” “吕总,可以开始说了。”沈臻冲吕河说。 吕河抹了把汗,笑道:“从哪儿开始说?” 沈臻:“你觉得呢?” 吕河连忙说:“知道知道。”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公司接了不少单子,今年接下来的有接近一百多个项目。” “这些项目里有贵的,有便宜的。” “便宜的呢,我们就直接套用以前的代码,重新包装一下。” “贵的……基本都是在外面买。” 沈臻点点头,温和的微笑着说:“那怎么就挑上我的公司了?” 吕河一拍大腿:“我也不知道这是您的公司啊,要是我知道,肯定不……” 看着沈臻的眼神,吕河马上改了口风:“我肯定就不干这种事了!要挣钱,肯定还是要靠自己的硬实力,不能总想着去偷别人的东西。” 沈臻冲员工们说:“你们要是有问题,直接就问吧。” 员工们互相看看,有人问:“那你是从谁那儿偷过去的?公司里有你收买的人吧?” 吕河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对不起了兄弟,这个情况只能出卖你了。 “是从陈子安那买的。” “不可能!” “就是!这个APP也是陈哥的心血,他为什么要卖给你!” “你就是诬陷!” 吕河连忙说:“他跟我说了,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给别人打工,还说……老板是富二代,根本不知道运营一个公司有多辛苦,他做了这么久,连公司的股份都没拿到,给这样的老板干活,还不如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弄个自己的公司。” “还说……”吕河有点不敢说。 员工们站在一起:“还说什么?” 吕河小声说:“还说,公司的员工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都是蠢货,没了他,什么事都干不好,没了他,这家公司也就完了,到时候他就可以用低薪把员工聘过去,员工还要感谢他给了他们工作的机会。” “你说谎!” “你满嘴喷粪!” 吕河也不高兴了:“我说这个谎干什么?能多二两肉还是多长几根头发?他跟我通的电话我这儿还有录音,你们要不要听?” “当然要听!” 吕河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录音,把音量放到最大,员工们不再说话,都仔细的听着。 “吕总,我是陈子安。” “您之前跟我说的那几款APP的源代码我已经整理好了,直接发你邮箱,还是约出来见个面,我把U盘给你?” “不麻烦不麻烦,我直接出来给你吧。” 吕河的声音传来:“你还准备在那干吗?要是被发现了,你可就麻烦了。” 陈子安似乎在笑:“没事,我们公司的员工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我,到时候我出来自立门户,那边的公司倒闭之后我就把他们重新聘回来,还少了招人的环节。” 录音播完以后,所有人都没说出话,整个公司鸦雀无声,地上落一根针说不定都能听清楚。 员工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陈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就为了自己出去单干?” “我们辛苦了那么多天,他这么简单就把我们的心血卖了?” 吕河连忙说:“不简单不简单,几款APP,加在一起他拿了一百多万。” 众人:“……” 吕河又笑呵呵的看着沈臻:“沈总,我说清楚了,我能走了吗?” 沈臻点头:“你可以走了,吕总,以后记得注意一点。” 吕河:“注意注意,一定注意。” 以后他肯定打听清楚,绝对不会再惹上这样的活阎王。 麻烦! 吕河走了以后,沈臻打了个电话:“把他偷税漏税的证据给他的对头吧,记得报价。” 他花了不少钱买这些资料,总不能白花钱吧? 李晓林在旁边笑,总有人觉得可以占沈臻的便宜。 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吕河走了以后,公司的员工都是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 “陈哥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这么相信陈哥,我……” “我不管,他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沈臻微笑着说:“现在有物证,有人证,接下来就是法庭上见了,他之后应该还是会出去自己开公司,你们要是想跟着他走的,我也不拦。” “谁跟着他走啊!”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谁跟他干谁脑子有屎!” 员工们群情激奋,要是陈子安现在在他们面前,说不定他们能直接把陈子安给活撕了。 等到下午,陈子安终于跟人谈好了,他最近在谈的都是场地问题,他要开公司,当然要租写字楼。 他的存款加上吕河给他的钱,开公司只能手紧一些。 他组的是城边上的写字楼,价格不高不低,他跟房东谈了好几天,才终于以心理价位拿下了,下午就签了一年的合同,把钱交上。 陈子安准备的就是下午跟沈臻谈的时候把沈臻激怒,等沈臻主动开了他,这样他还能多拿三个月的工资。 说不定还能顺便把原本的部下带走。 回到公司,陈子安走进大门,像往常一样冲员工们说:“忙了这么久了,你们休息一下吧,我刚刚在下面让奶茶店送些奶茶上来,这钱不用你们摊,我来请。” “劳逸结合,也别太累了。” 员工们抬头看他,目光都很复杂。 平时对他们这么好的陈哥,为什么会是这种人呢? 陈子安心情不错,也没有去注意员工们的表情,他问道:“沈总在公司吗?” 员工阴阳怪气地说:“在办公室。” 陈子安看向说话的人:“小梅,心情不好吗?今天说话语气这么冲?” 小梅:“呵呵,我一直挺冲的。” 陈子安一愣:“遇到什么事了?下班的时候找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小梅翻了个白眼:“不用了,不该来麻烦您,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我可不是白眼狼。” 陈子安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你吃炸药了?” 小梅一拍桌子:“我没吃炸药,肚子不舒服,我去趟厕所!” 等小梅走了,陈子安才对员工们说:“她今天心情不好?算了,心情不好能够体谅,等她回来了,你们都关心关心她,我先去找沈总了,有点事要跟他说。” “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们的利益,哪怕我工资扣光,也不会让你们吃亏。” 员工们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他们也没有去看陈子安,埋头做自己的事。 陈子安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走进了办公室。 沈臻正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吕河留下的。 “沈总。”陈子安已经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微笑着说,“您这几天一直都在公司,我们都有点不习惯,您不在的时候,公司不是这样的,员工们都很有活力,工作效率也高。” 沈臻也微笑:“你的意思是,我在的时候,他们就没活力,也没工作效率了?” 陈子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沈臻:“事实就是,我觉得这个公司不太欢迎你了。” 陈子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激动的站起来:“沈总,您的意思是要开除我?” 他赶在沈臻没说话之前就大声喊道:“我在公司这么多年,手底下经过不少业务,给公司创造了那么利益,您要辞退我,总要给个理由吧?” 沈臻坐在那儿,静静的看他演戏。 看看他能演出个什么效果来。 陈子安一副被侮辱了的样子:“您给给个理由给我。” “就算要走,我也要心服口服的走。” 沈臻:“你就别装了,那几款app的源代码都是你卖出去的吧?” 陈子安冷笑:“为了赶我走,连这个您都要栽赃我?您觉得您说出去有人信吗?” 沈臻点头,嘴角含笑:“有。” 陈子安:“您现在就去跟员工们,说您开除我是因为我监守自盗,您看他们信不信!” 沈臻点点头:“好啊。” 陈子安看沈臻真的站起来,内心冷笑,果然富二代就是富二代,不长脑子,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待会儿丢脸的就是沈臻了。 沈臻带着陈子安走到外面,员工们立马停下手里的事,就看着沈臻和陈子安。 他们看着陈子安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但陈子安还是憋着笑,他以为这眼神是看向沈臻的。 “有件事给大家说一下。”沈臻说,“陈子安在我们公司干了五年,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他对公司的贡献大家也有目共睹,犯错也不可耻,毕竟谁都会犯错。” 员工们:“……” 这个官腔给满分。 沈臻又说:“不过他这次犯的错有点大,监守自盗,把公司员工大半年的心血卖出去。” “你们觉得该怎么解决?” 陈子安老神在在的站在后面,他等着员工们站在自己这一边斥责沈臻。 然而—— “还能怎么解决?告他啊!把他开除!” “犯了这种错,开除他公司是不用给三个月工资的。” “他拿到的钱也该吐出来,该他拿吗?” “不要脸!” 还有脾气火爆的员工直接开骂:“陈子安,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智障啊?被你耍着玩?” “还低薪挖人,你怎么想的那么美呢?真以为我们没了你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你别把功劳全往你自己一个人身上拉,公司有今天,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顺便也有拍沈臻马屁的。 “要不是沈总愿意接手公司,你现在早就在睡大街了。” “就是,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结果你做了什么?” “以前陪我们熬夜,说是陪我们,还不是自己在办公室里睡觉,没看到你帮了我们什么忙。” “你还真以为自己才是公司老总了?你要不要点脸啊?” “我呸!你就该去坐牢!” 陈子安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慌乱无措的看着员工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才走了一个早上,这些人怎么就…… 沈臻看向陈子安,他其实并不生气,他甚至有些好奇:“你想出去自立门户,本来是好事,作为老员工,你要走,我本来是应该表示表示的,这是件好事,但你非要把好事变成坏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司给你开的工资可不低,我也看过了,你去年的年薪是三百万,按理来说你要走,不应该缺钱。”沈臻看着他,“你有什么理由吗?” 陈子安扯扯嘴角:“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臻拿出手机,再次播放了那段录音。 陈子安听完以后脸都绿了。 沈臻:“理由呢?” 陈子安不说话了。 他这些年虽然挣得不少,但是他迷上了线上赌博,刚开始的时候觉得网络赌博也亏不了多少钱,最多也就是几万块,他无聊的时候就玩一玩。 但是越输越多,越输越赌,想要回本,就深陷进去难以自拔。 钱都投进去了。 他想着,现在公司一年挣这么多,如果他也能开个公司,那纯盈利只会更多。 就能把欠的钱还上了。 为了赌,他还把自己的房子车子抵押了借款。 还不上的话,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赌博这玩意,越赌越大,很难收手。 陈子安表情很难看的冲沈臻说:“沈总,我只是一时没有想通,我……我我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吕总那边我会去说的……” 沈臻摆摆手:“不用了,你犯别的错我还能原谅,但这种原则性的错误我不能。” “你等着接律师函吧,还有,你被开除了。”沈臻冲他笑了笑。 陈子安心胆俱裂,到时候他不仅要赔偿一百多万的损失——这钱他已经拿去还债了。 还要赔偿一万以上二十万以下的商业机密泄露的钱。 一百多万。 如果换在以前,这一百多万他根本不会看在眼里。 他要不了半年就能挣回来。 可现在,他根本没钱,也借不到钱。 以前的朋友因为借钱不还的事,早就已经不联系他了。 找银行借?他的房子车子都抵押了,早就没有能借的。 高利贷?他也借过,现在每个月还利息都困难。 陈子安脑子一片空白,他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瞪大眼睛看着沈臻,高喊道:“沈总,沈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干了这么多事,您帮帮忙吧!我以后肯定老老实实做事,绝对不会再出这种事,您相信我,您一定要相信我!” 沈臻叹了口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这南墙不是那么好撞的。” “陈哥,你还是先回家吧,等着律师函。” 陈子安环顾四周,对自己的下属说:“你们帮我说说话啊,你们忘了你们以前什么都不会,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吗?我对你们怎么样?你们扪心自问,就看着我被赶出公司?” 员工们看着陈子安这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有些心软。 “陈哥……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你就不该做出那种事……” “陈哥,你还是走吧。” “是啊,最后还是留点面子吧。” 陈子安看着沈臻:“沈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您想要我怎么样?您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去做!” 他急的快哭了:“我给您跪下行不行?我给您跪下总该可以了吧?” 沈臻看着他,嘴角带笑:“你跪啊。” 陈子安咬着牙,真的准备跪下去。 沈臻:“你跪了我也不会松口。” 陈子安一动不动。 沈臻:“你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成年人了,都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就这样吧。”沈臻,“陈子安,不走的话,我就教保安进来拖人了。” 沈臻又对员工们说:“你们继续做事吧,这个月事情有点多,APP毕竟研发了出来,你们的心血在那上头,该给的提成和奖金我还是会给,以后我会常来公司,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员工们:“知道了,沈总。” “沈总慢走。” 陈子安最后还是被保安给拖走了。 接下来的事就可以交给公司的法务部律师团了,律师团还是他花大价钱养的,这种案子,对他们来说轻松的很。 李晓林跟沈臻一起坐上车,李晓林问:“沈总,现在去哪儿?” 沈臻:“我要去趟秦氏,先把你送回去吧。” 李晓林:“好的。” 把李晓林送回汇通地产以后,沈臻这才让司机转头去秦氏。 最近为了解决陈子安的事花费了他不少时间,都一周都没看到秦邢了。 只有晚上通通电话和视频,一段时间不见,其实还怪想的。 沈臻觉得嗓子有点痒,轻咳了一声。 沈臻进了秦氏大楼,心里还是有点羡慕了,他什么时候能建这么大的楼,员工还能把楼填满。 算了,还是不想了,越想越心碎。 “那帅哥是谁啊,看着好眼熟啊。” “我也觉得特别眼熟。” “看起来真叼,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你们觉不觉得……特别像沈总?就是之前那个,颁奖典礼循环播放的那个?” “你这么一说,确实挺像的。” “换发型了吧?” “卧槽,这发型一换,人看着都不一样了。” “好帅,想嫁!” 沈臻没听见他们在议论什么,直接坐电梯上楼。 马助理是第一个发现沈臻来了的人。 他跟在沈臻身边:“沈少,好久不见了。” 沈臻朝他微笑:“是啊,马哥,最近怎么样?” 马助理:“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对了,秦总心情不太好,您待会儿劝劝他。” 沈臻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 秦邢脾气那么好,还有生气的时候? 马助理耸耸肩:“秦总,咳,上次去体检,血糖有点超标。” 沈臻:“血糖超标?” 马助理叹了口气:“秦总好像,嗯,挺在意自己的年龄。” ……难道他觉得,高血糖是因为年纪大了? 第84章 体检是半个月前的事, 秦邢已经有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体检过了, 他总是会忽略自己的年纪,人过了三十岁, 就会觉得时光飞快流逝, 一眨眼的功夫,一年时间就过了。 他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看了几眼,各项指标都没问题, 唯独血糖的指标独树一帜, 引人注目。 秦邢拿着那份报告, 发了几分钟的呆, 这才把报告单收起来。 他头一次清楚的感觉到,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沈臻看着秦邢走进办公室, 他来的时候没有提前跟秦邢打招呼, 秦邢看到沈臻, 嘴角就克制不住的向上勾:“今天怎么过来了?” 沈臻站起来,给了秦邢一个拥抱,不过只抱了几秒,他还是有些不习惯跟秦邢过于亲近, 这种滋味有点奇怪:“公司的事解决了,就有时间过来看你。” 秦邢微笑道:“正好公司也没什么事, 一起回去吧。” 沈臻跟在秦邢身边, 有点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他没觉得尴尬, 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秦邢, 忽然就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比他们在一起之前更尴尬了。 沈臻站在秦邢身边,他想起上辈子的时候,秦邢在他眼里是个高不可攀的符号,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种象征。 他敬畏秦邢,仰慕秦邢,但其实都跟秦邢本人没什么关系。 秦邢也发现沈臻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柔声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沈臻:“没什么,你中午吃饭了吗?” 秦邢看出了沈臻的心不在焉,但他没有点明,反而说道:“你饿了?” 沈臻找不到话说,只是点头。 “先去吃点东西吧。”秦邢,“想吃什么?” 沈臻坐进车里,朝秦邢笑了笑:“都可以。” 秦邢:“去你林叔那吧。” 林叔那是中餐,沈臻没有反对。 秦邢去牵沈臻的手,可沈臻大脑一懵,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收回来的那一秒沈臻就后悔了。 他尴尬的解释道:“我只是……” 秦邢的脸上也有一点错愕,不过很快消失,他的笑容还在,只是淡了许多:“没什么,你不用解释。” 刚刚的举动好像伤了秦邢的心。 沈臻低着头,内心充满了内疚,他主动伸手想要去拉秦邢的手,沈臻的手覆在秦邢的手背上,可秦邢一动不动,似乎没什么感觉。 沈臻没说话,他觉得秦邢肯定是生气了。 说起来,沈臻的感情经验也不丰富。 他和秦越根本没谈过恋爱,相处也一直是用哥们的方式相处。 跟秦邢,算得上是他的初恋了。 可他并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谈恋爱这种事,也要看天赋的,有的人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跟喜欢的人相处,怎么自然的说出甜言蜜语,但有的人就是木头桩子,心里想得再缠绵,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坐在餐厅里,沈臻觉得他和秦邢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嘴唇,没话找话说:“马哥说,你去体检了?” 秦邢摘手套的动作顿了顿,他没什么表情,语气倒是跟平常一样:“没什么问题,很正常。” 沈臻:“……哦。” 他倒是想安慰,但是正主都没有表露出不开心的样子,他也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入手安慰。 说不定是马哥想多了? 餐厅上的菜卖相很好,估计味道也不错,但沈臻的心思就没放在吃饭上,味同嚼蜡。 他抬眼去看秦邢,第一次观察秦邢吃饭的样子。 秦邢的动作很斯文,他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副不疾不缓的样子。 沈臻收回目光,静静的吃完饭。 “今天没胃口?”秦邢问道。 沈臻摇头:“没有啊,我吃的挺好的。” 他没有剩饭的习惯,一碗饭总能吃完,不管有没有胃口。 回去的路上,沈臻还是坐在秦邢旁边,他仔细想了一下,为什么他会忽然觉得尴尬和疏远。 明明之前还挺好的,在他没有开始忙碌之前,他跟秦邢的关系很好,他也没有觉得尴尬。 可是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徘徊在周围。 好像他的反应慢了几拍,现在才终于反应过来。 沈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是想的太多。 原本他没这么多想法,跟秦邢相处的也很自然。 又过了一会儿,沈臻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收回手也是因为条件反射,毕竟他除了秦邢,也没跟谁这么亲近过? 或许自己是在害羞? 沈臻自己都有点无语了。 脸不红心不跳的觉得自己害羞? 这脸皮也挺厚的了。 坐上电梯,回到家,打开家里的灯,秦邢率先走进去:“你先去洗澡?” 沈臻咽了口唾沫:“你先去吧,我看会儿文件。”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沈臻也经常看文件,但现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同一句话反复看了十几遍,都会背了,还无意识的读出来,结果脑子里想的还是秦邢。 前段时间他忙,秦邢也要处理秦家的事,就搬回秦家住了一周多的时间。 不过一周多而已。 沈臻把脑袋埋进抱枕里,脑子里闪过秦邢从一开始就特殊对待他的样子。 想着想着,沈臻从沙发上坐直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想起来,为什么他有一种秦邢早有预谋的感觉? 房子很大,东西也不多,显得空旷,沈臻的耳边是秦邢洗澡的水声,他又不能抑制的想到了自己和秦邢的第一次。 沈臻拍拍自己的脸颊,把电视打开,看新闻。 好像看了新闻他的注意力就不会再集中到秦邢身上。 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再想这么多,就显得太矫情了。 沈臻看着新闻,却一直关注着秦邢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秦邢才从浴室里出来,他只披着浴袍走出来,敞露着胸口。 沈臻转头一看,还是觉得特别性感。 “我也去洗澡了。”沈臻低着头,几乎是冲进了浴室。 他反手关上浴室的门,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他的脸红了。 浴室里的水汽很重,还很热,沈臻放了点凉水,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然后沈臻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老样子,只不过换了发型以后,整个人看起来戾气好像更重了。 沈臻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与其说是在洗澡,不如说是在逃避。 等他洗完澡出来,走到房间去看,却发现秦邢没在房间。 沈臻愣在那儿,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慌乱的走到客房,果然看见秦邢躺在客房的床上。 沈臻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生气:“你怎么睡到客房来了。” 秦邢戴着金丝眼镜看书,他抬头看沈臻,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么久了,沈臻第一次面对脸上没有带笑的秦邢。 秦邢的语气有些冷淡:“我觉得这几天我们分开睡比较好。” 沈臻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问:“为什么?” 秦邢看着沈臻无措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对沈臻说:“小臻,要跟我谈谈吗?” 沈臻又有些踌躇了。 不过他还是说:“好。” 沈臻坐到床边,看着秦邢。 秦邢也看着沈臻,两人目光相对,沈臻从秦邢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让沈臻有种自己做错了事的紧张感。 “小臻。”秦邢的声音很轻,好像是害怕吓着沈臻,“你还年轻,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希望你是因为一时的激动……” 沈臻瞪大眼睛:“什么是一时的激动?” 秦邢:“小臻,我比你大……” 沈臻:“也没大多少。” 秦邢看着沈臻,沈臻还这么年轻,他从一开始就在引诱沈臻,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纯洁,可他现在忽然发现,沈臻还年轻,他的未来还很长,他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思考。 他不希望等沈臻人到中年,再后悔跟他在一起。 那时候他又能怎么办? 他总是不变的,可沈臻是会变的。 秦邢一生,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滋味。 哪怕他对沈臻的感情稍微浅一些,他也不会想到这些。 他可以自私的把沈臻握在手里,一辈子都不给他一点后悔的机会。 可是秦邢看着沈臻的脸庞,头一次有些倦怠感。 他时刻担心着沈臻有一天遇到“真爱”。 秦邢笑了笑:“小臻,你有没有想过,等你三十岁,我的年纪是多少?” 沈臻很自然的说:“四十多啊。” 秦邢看着沈臻。 沈臻这才发现马哥说的是真的,秦邢很在意他自己的年龄。 沈臻有些急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年轻的。” 大概是害怕秦邢不信,沈臻又说:“你是不是嫌弃我年纪太小了?” 这个问题让秦邢一愣。 沈臻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小太多,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没做对,没做好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你别拿年龄来搪塞我。”沈臻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看出了秦邢的担心。 但是又不想直说,直说的话,好像有点不太照顾秦邢的自尊心。 虽然秦邢看起来很成熟,但男人嘛,不管小还是老,都有幼稚的一面。 秦邢微笑道:“不是搪塞,小臻,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你后悔。” 后悔把人生中最宝贵的时间浪费到一个老男人身上。 沈臻:“是不是我在车上抽回手,你才这么想的?” 沈臻专注的看着他。 秦邢忽然说不出话了。 沈臻的目光很专注,也很坚持,他的眼底就像有星星。 秦邢叹了口气,他一伸手,拦住了沈臻的肩膀,然后亲吻沈臻的额头,问道:“你觉得别扭吗?” 沈臻摇头。 秦邢又说:“那要是我满脸皱纹呢?” 沈臻想了想:“你满脸皱纹肯定也很帅。”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等秦邢老了,肯定也是个老帅哥,老绅士。 一样可以吸引很多人,男的女的都有。 沈臻此时已经把尴尬和疏远忘到了天边,他觉得自己的情敌遍布地球。 秦邢差点被沈臻逗笑了,他正想要说什么,沈臻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成熟?” 秦邢被噎住。 沈臻说:“我觉得成熟不是看年纪的,有些人年纪很小就很成熟,有些人直到老了还是很幼稚,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只是还没有习惯我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刚刚在车上也不是故意的。”沈臻低下头,“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别生气,行不行?” 秦邢叹了口气:“我没生你的气。” 沈臻看着秦邢的眼睛。 秦邢摸了摸沈臻的脸蛋:“我生我自己的气。” 沈臻奇怪的问:“你生你自己什么气?” 秦邢笑道:“生气我为什么没有晚生十几年,如果我和你一起长大,就不会有秦越什么事。” 沈臻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秦邢嘴里听到秦越的名字。 秦邢说:“所以总是担心,再过几年,我就该老了。” 沈臻:“哪儿老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他认识的秦邢。 秦邢在他心里,总是自信而强大的,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秦邢解决不了的。 可现在……秦邢像是在示弱一样。 这让沈臻的内心十分复杂。 他让秦邢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而且说起安全感,难道不是应该他没有吗? 沈臻忽然说:“我们年底结婚吧。” 秦邢没想到沈臻会说这个,他自己的表情也有些懵,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沈臻表情严肃的说:“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不过求婚仪式我一定会补上的,你觉得年底行不行?” 秦邢听见自己的声音:“国内不会承认。” 沈臻:“那不重要。” 秦邢伸手去梳理沈臻有些凌乱的头发,目光中有宠溺,也有叹息:“那只是形式上的东西。” 沈臻偏头:“我就喜欢形式上的东西。” 秦邢无奈道:“小臻。” 沈臻直视看着他:“你答不答应?” 两人目光胶着,最后还是秦邢退步了。 “小臻,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后悔。” 沈臻问他:“我为什么会后悔?后悔什么?” 他之前虽然觉得尴尬,但是他从不觉得他不喜欢秦邢。 他对秦邢也不是纯粹的爱情,他的感情很复杂。 有崇拜,有敬畏,有羡慕,也有倾慕。 在他眼里,秦邢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能被这样的秦邢喜欢上,也是他的运气。 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秦邢会看上他。 毕竟那时候他的一切,都是依靠秦邢得来的。 沈臻忽然问:“您喜欢我什么?” 话题就这么被带走了。 秦邢却忽然说:“谁说我喜欢你了?” 沈臻看着他,嘴角挂着“我什么都知道”的笑容。 秦邢只能说:“你不记得了。” 沈臻凑近:“你说一说,我就记起来了。” 秦邢看着沈臻好奇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成年礼上的事了。” 那时候沈臻刚满十八岁,本来他是沈家的孩子,成年礼也不该秦家来组织,但是那时候沈臻的秦越的关系很好,秦越又是内定的继承人,秦越提出来,秦家人面子还是会给的。 不过当然不会通知秦邢,毕竟要是通知了秦邢,那就太给沈臻脸了。 沈臻自己也不在意这种事,那么多年的生日都没有过,十八岁,似乎也没什么好过的。 但是秦越的一片好心,他也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晚宴。 说是晚宴,也就是借用了秦家的宴客厅,然后再请学校的同学和朋友一起来。 沈臻当天还穿上了定制的小西装,他从没穿的这么正规过,觉得有些束手束脚,感觉很奇怪。 而且他这个人不爱跟别人大交道,没有那个精力去和不熟悉的人打好关系。 所以面对着秦越请回来的那些只是点头之交的同学朋友,他也打不起精神去应酬。 秦越在那种场合倒是混得如鱼得水,说着说着话,就把沈臻搁到一边了。 好在沈臻自己也觉得清静,就没去人群里面。 毕竟来的人,冲着的也都是秦越的人缘和面子,不是他沈臻的。 那些人,跟他也不是朋友。 沈臻自己端着蛋糕,走到平常基本没人去的二楼阳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蛋糕。 他那时候特别羡慕普通家庭的孩子,不管家里有钱没钱,都会跟在父母身边长大。 一家人享福,或者一家人受苦,都比寄人篱下的滋味好。 寄人篱下,就意味着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忍着,有眼泪,也得憋着,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可倾诉的对象。 虽然跟秦越的关系很好,但秦越并不能理解他的感觉。 秦越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也没有吃过亏。 他想要什么,还没张口,别人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沈臻生日当天晚上,天空全是乌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晚风还很大,有些凉,他吃了几口蛋糕就开始打喷嚏。 “秦叔叔。”沈臻转头的时候看见阳台外的秦邢。 秦邢对家里小辈都是清楚的,他对沈臻也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要不是站在他面前,秦邢都不记得沈臻长什么样了。 对家里的事,秦邢其实并不怎么上心。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秦邢也是心情好,换在平时,根本不会多和沈臻说一句话。 沈臻面对秦邢的时候,总是有些紧张过度,他低着头,肩膀都在抖,小声说:“里面太闷了。” 秦邢:“今天阿越怎么请了这么多人回来?” 沈臻很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秦邢倒是很客气的说:“生日快乐。” 沈臻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秦邢,脸有些红:“谢谢秦叔叔。” 秦邢点头,这就要走了。 沈臻忽然说:“秦叔叔,您要不要一起?” 说完这句话沈臻差点打自己的嘴巴。 他每次见到秦邢,都会有些失去理智。 变得脑残。 秦邢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好啊。” 他只是闲的无聊而已。 沈臻在秦家这么多年,见秦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见秦邢,他都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比害怕教导主任还要害怕秦邢。 走在秦邢身后,沈臻看着秦邢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的高兴。 他把这种感觉归在自己对秦邢的崇拜上。 秦邢问他:“小臻,叔叔既然知道了,还是要给你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叔叔补给你?” 沈臻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不用了,我没什么想要的。” 秦邢笑道:“不用跟叔叔客气。” 沈臻从小就崇拜秦邢,他跟秦越一起长大,秦越就会跟他讲有关于秦邢的事。 在小少年的心中,秦邢就是高大的巨人,无所不能。 等到他长大了,对秦邢的印象也固定了,再怎么也改不过来。 总之在他眼里,秦邢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秦邢看着沈臻,觉得他像一只猫,看起来乖巧,只是藏着自己的爪子而已。 沈臻小声说:“那我想要叔叔亲自写的书法。” 秦邢看着沈臻,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书法?” 沈臻:“听阿越说的。” 秦邢憋住笑:“好。” 沈臻抬头看秦邢,表情十分雀跃:“真的?” 秦邢觉得沈臻这才有点孩子的样子——十八岁的孩子,他说道:“跟我走吧,去书房,你喜欢就自己挑。” 沈臻其实也不是多喜欢秦邢写的书法,毕竟是半吊子,写出来也只是能看,要说跟大家比,那是肯定不够的,但沈臻就是想拥有点秦邢亲手写的东西,用以激励自己。 说的直白点,沈臻就是在追星而已。 秦邢大约也是第一次被晚辈这么直白的崇拜,他的感觉也挺新奇的,看着沈臻的笑脸,他的手指动了动,鬼使神差的想上手摸一把沈臻的脸,最好能捏一捏。 但他的手指也只是动了动而已,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伸出手去。 这孩子,年轻又直白,秦邢就是这天晚上,记住了沈臻的脸。 第85章 沈臻躺在秦邢身旁,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觉得秦邢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也有在感情里踌躇不安,沈臻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落下来了, 不像之前一样悬在半空中, 就像秦邢从神坛上走下来,也变成了一个凡人。 这一点让沈臻莫名的觉得安心。 沈臻自觉的钻进秦邢的怀里,抱着秦邢的腰, 秦邢是标准的男神身材, 肩宽腰窄, 看起来好看, 摸起来也好摸, 沈臻摸着秦邢的腹肌, 脑袋枕着秦邢的手臂, 鼻尖全是秦邢洗完澡以后沐浴露的清香——或许还有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但他闻不见。 秦邢搂着沈臻,他的眉头还是微皱。 沈臻就伸手去抚平秦邢的眉头,还在秦邢的脸上亲了一口。 秦邢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秦邢不常板着脸, 他总是笑着的,虽然这个笑也分几种, 但完全没表情, 沈臻也是第一次见, 沈臻小声的问秦邢:“最近秦家没什么事吧?” 秦邢拍了拍沈臻的背:“没什么。” 虽然嘴上说没什么, 但其实还是有事, 不然他也不会在秦家待一周多的时间。 秦越的胆子变大了,脑子似乎也回来了。 在家里听话懂事,也不会有事没事凑上来,对秦越,秦邢的观感就比较复杂了。 虽然他弄死过秦越一回,但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理智。 现在看到秦越,秦邢更多的是惋惜。 这个孩子,他用了这么多心思去培养,从小待在身边,就怕他走歪路。 秦邢还没有掌权的时候,在家里并不受宠,前面几个哥哥,他虽然是最小的,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偏爱,反而因为哥哥们都大了,所以长辈对他没有什么殷切的希望,至于疼爱?那也没有,觉得男生就是要在摔打中长大。 后来他父母出事,他被送去了国外,他去的时候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国外也没有亲朋好友,那时候的秦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商场上瞬息万变,今天还能挥斥方遒,明天是个人都能踩秦家的脸。 在国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秦邢仔细想来,其实当时的情况也不算太差,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还是有点底气的,他在国外最开始的时候是先学着炒股,然后投资,也没有闲下来。 等了几年,他大哥死了,秦家几个兄弟没有一个人能撑起家业的。 长辈们就把他接回来了。 算是临危受命,秦邢当时也才十六岁,脾气也大,觉得当年你们一声不吭就跟扔垃圾一样把我扔到国外去,现在出了事又把我接回来,想的挺美的。 还是秦歆劝的他。 对这个姐姐,秦邢的心态很复杂,她不是个聪明人,也算不上什么好姐姐,她一辈子都只为自己而活,不管是嫁人还是离婚,秦歆都是随心所欲,她觉得自己的背景强,从来不给丈夫面子,秦邢还记得秦歆的前夫,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脾气也好,就是人总感觉唯唯诺诺。 秦歆当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但她就挑中了这个,作为唯一的女儿,父母也疼爱她,同意了这场婚事。 在秦邢的记忆中,这个姐姐,是唯一跟他有血亲感情的人。 在秦邢被父母斥责的时候,她会把弟弟挡在身后。 或许对秦歆来说,这种事都不用记得,可秦邢记得,也正是因为记得,所以这么多年,不管秦歆做错了什么,他都没有说过她。 甚至她异想天开的想让秦越姓秦,他也同意了。 想要秦越继承秦家,他也没有一口否定。 他还记得秦越刚出生的时候,一个小婴儿,一天到晚都在哭。 他是看着这个小婴儿长大的。 准确的说,秦理秦越秦孟和秦珊,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他们都是一样的。 但是秦越是最聪明的那个。 秦邢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生儿育女,加上有秦歆的缘故,就挑了秦越培养,他对秦越是用了心思的。 而秦越也没有让他失望。 秦邢叹了口气,对沈臻说:“睡吧。” 现在的秦越,心大了。 想要权力了。 他不给,秦越就要自己去拿。 这一次,他可以当做没看见,下一次,他就只能砍了秦越的手。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沈臻没睡,睡不着,就问秦邢:“我不信,是不是秦理或者秦越给你找麻烦了?” 秦邢笑了笑:“阿理变乖了。” 虽然不聪明,但守住一个分公司是够的。 沈臻:“那就是秦越了。” 秦邢闭上眼睛说:“他最近和几个董事走的很近。” 这些董事手里也没有实权,股份也不多,每年也就是开年会的时候见见。 公司的事他们没有发言权,但是如果全部集合起来,秦邢也不能完全视而不见。 沈臻坐起来:“他难道还想跟你唱对台戏?” 秦邢被沈臻的形容逗笑了:“他现在还没那个胆子,最多,也就是想试试看。” 比之前聪明了。 “他联系的只是手上有百分之一股份的股东。”秦邢说,“比以前谨慎了。” 沈臻觉得奇怪:“他是想收购这些人手上的股份?他自己不是也有股份吗?” 秦邢笑道:“至少要有百分之二以上的股份才有发言权。” 秦家的这些股份,还是当年走下坡路的时候卖出去的。 秦邢也没想过收回来,毕竟卖出去加在一起也才百分之三十的样子,还都是分成小股卖的,就是加在一起,也动摇不了他的位子。 也就没费那个心。 沈臻有点想不明白秦越的打算,他又问:“秦越有那么多钱吗?” 秦邢:“就是没有,才显得奇怪。” 现在秦氏的股份多值钱?秦越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买不起百分之一的股份。 沈臻:“他难道觉得别人会白送给他?” 秦邢差点笑出声:“他要是有那个本事,现在秦家都该他当家了。” “不过最近,他确实比以前稳重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缺失了原有的精神气。 秦越老了,不是指外表,是指心态,他越来越注意规矩,就是站在秦邢面前,也不像个小辈,更像个下属,还是做错了事的下属,面对秦邢的时候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秦邢把沈臻搂得更紧了一点:“睡吧,别想太多。” 沈臻闷在秦邢的怀里,没有挣脱,闭着眼睛酝酿睡意。 虽然秦邢和他把话题岔开,没有再谈他们俩自己的事,可沈臻知道,这就是跟刺,总有一天会扎伤他们两个人,或者是秦邢自己扎伤自己,不叫别人看到伤口有没有流血。 他要想想,怎么把这根刺拔出去。 他酝酿了半个多小时的睡意,结果还是没能睡着,在秦邢的怀里动了动,秦邢的睡眠不深,沈臻一动他就醒了,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 沈臻从秦邢的怀里钻出来:“我去上个厕所。” 说是上个厕所,其实沈臻是跑到客厅,开了盏小台灯,搭着小薄毯看综艺节目。 他其实不爱看这些,但最近无所事事的时候翻出来看一看,觉得也挺不错的,总能让他笑出来,作为放松来说挺好。 沈臻也不挑什么综艺,首页有推送就点进去。 这回正好点进一个叫:“真假爱人”的综艺。 因为是个网综,所以比电视播出的尺度稍微大一些。 沈臻看了两集,都是拖着看的,觉得还不错,就看到了最新一期。 然后他就在嘉宾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苏时清,能上节目? 冯安晏之前不还说要雪藏吗? 沈臻给冯安晏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冯安晏气喘吁吁,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有事?” 沈臻:“苏时清上节目了?” 冯安晏:“你说他啊,有人出了违约金,把他挖走了。” 沈臻:“哦?” 冯安晏在那边声音充满嘲讽:“他陪人家睡,人家总得给点好处吧?三百万,也不是笔小数目了,再说了,我总不能让他在我公司白吃饭吧?还给他发工资,三百万卖出去我也没算吃亏。” 沈臻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紧张了:“嗯,不多说了,我挂了。” 冯安晏:“有空出来喝一杯?聊聊?” 沈臻也没有直接拒绝:“有时间再说吧。” 苏时清,赔人睡? 潜规则上位? 沈臻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像在听一个笑话。 那个清纯天真的苏时清,也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沈臻喝了口水,想起上辈子的事,心里还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苏时清不是标榜自己善良纯洁吗?人设不就是这样吗?怎么会去潜规则。 虽然沈臻恨苏时清,但也得说,不管是书里还是上辈子,苏时清都没有跟除了秦越以外的人发生过关系。 暧昧归暧昧,最后一步总不会踏出去。 看来真的变了。 他变了,秦越变了,苏时清也变了。 秦越不再是秦家的继承人,不再像上辈子一样顺风顺水。 苏时清也没有了秦越,楚浩逸和柳焕,冯安晏他们的庇护,光环消失。 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他竟然莫名的,开始有些期待了。 第86章 秦越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他原本是天子骄子, 不管去哪儿别人都会给面子,因为是秦家的继承人, 所以哪怕是跟秦邢平辈的叔叔伯伯们, 对他也是十分客气。 然而这段时间,他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失去了舅舅的偏爱以后,他终于明白, 原来在那些老油条眼里, 他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背靠秦家, 背靠舅舅的富二代罢了。 甚至他还比不上秦理, 毕竟秦理的还关着分公司, 手里有实权。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以前的头衔也没用了, 出去交际, 围在他身边的人只剩下以前的几个老朋友。 有时候他在别人嘴里听见沈臻的名字,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坐在一旁,听着朋友们聊起沈臻。 “知道他卖出去的最便宜的地皮多少钱吗?” “十亿。” “我也没想到那块地能卖出那个价格,买地的是疯了吧?”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他摊上了。” 朋友们都知道沈臻以前和秦越的关系好, 现在看他们俩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内情, 就问秦越:“你最近都没跟沈臻联系?吵架了?也别这么抹不开面子, 你低个头, 去找沈臻聊几句, 把关系重新发展起来, 我看他现在势头好,说不定也能帮你……” 秦越现在已经冷静多了,没有那么容易发火,他冲朋友说:“他现在见到我,不打我就算好的了。” 朋友:“怎么?你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 秦越说:“说不清楚。” 朋友:“怎么说不清楚?是为了那个姓苏的?” 姓苏的三个字一出来,朋友连忙呸了一声。 他们这几个都知道苏时清现在搭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影视公司老总,不知道该叫他二奶还是二爷,总之他们也不想让秦越知道,毕竟秦越好不容易才走出情伤。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除开利益,友情还是有的。 前段时间秦越失恋,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每天都拉着他们一起去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喝得天昏地暗,在路边能把胆汁都吐出来,朋友们就劝他,像苏时清那样的,只要他想要,招招手就有一堆人扑上来,比苏时清好看的身材好的更有得是,不用再苏时清的身上吊死。 有一次,不知道是谁那么没有眼力劲,竟然提起了沈臻。 “我觉得苏时清比沈臻差远了,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后秦越就跟吃错药一样,抓着那人打了一架。 他也是这段时间状态才稍微好了一些,至少不出去喝酒了,不会强拉着朋友陪他去借酒浇愁。 朋友们自然也不会去透露苏时清现在的状态。 以前他们说苏时清就是为了秦越的钱和地位。 秦越不信,还说他们就是胡说,一点现实依据都没有。 他们自己也半信半疑,都觉得苏时清对秦越的感情不纯粹,但是秦越自己都不在意这个,那他们去说,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苏时清都跟着一个又老又丑的已婚男人搞上了。 秦越的朋友们自觉看清楚了苏时清的嘴脸,所以看向秦越的目光中都带着点了然的怜悯。 秦越看着朋友,看出了朋友的欲言又止,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直说。” 朋友一直憋着话,终于憋不住了。 “你知道李兆吗?”朋友坐在秦越旁边,特别激动的说。 秦越不认识:“谁?我没听说过。” 朋友故作神秘的说:“你猜猜看。” 秦越:“……” 朋友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没意思,李兆就是金辉娱乐的老总。” 秦越奇怪道:“我没想过做娱乐圈的生意。” 朋友:“看来我得说清楚你才能理解,李兆最近签了个新人,花大力气在捧,你一定猜不到他捧的是谁。” 秦越:“跟我有关系吗?” 朋友笑道:“是跟你有关系。” 秦越转头看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 朋友无奈道:“苏时清。” 秦越的表情有瞬间错愕,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可能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朋友都傻了:“秦越,你不是吧?你脑子出问题了?” 说着朋友还伸手去探秦越额头的温度。 秦越不耐烦的挥开他的手:“你是想说,他被人潜规则了?” 这话一落音,秦越又说:“不可能。” 他了解苏时清,知道苏时清不可能因为利益去跟别人…… 朋友:“秦越,你还喜欢他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知道?” 秦越皱着眉。 朋友说:“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作为朋友,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你信不信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越低头看着手机。 他之前一直给苏时清打电话,但苏时清一直都没有接,后来还把他拉进了黑名单,如果他非要找苏时清,也能找到,可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秦越觉得,自己这辈子没像对苏时清一样对别人好过。 哪怕是沈臻,他也从来没这样对待过。 但是苏时清不领情,秦越伤心难过一阵以后,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了苏时清,他一样要生活,要过日子,要想办法拿到更多权力。 朋友忽然攀住秦越的肩膀:“今晚跟我走?” 秦越低着头,苏时清也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 “行。”秦越对朋友说。 朋友给秦越介绍的是个大学刚毕业的男生,皮肤很白,个头不高,但是身材好,身上还有六块腹肌,一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朋友小声说:“这个我自己都没试过,他自己说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试过以后跟我说说。” 秦越给了他一个白眼。 当天夜里,秦越是在朋友的会所过的夜。 男生叫郑骁,脾气好,话不多,笑起来很阳光。 秦越常去找他,后来就直接带在身边,也让男生住进了他之前买给苏时清住的房子。 从那以后,秦越也就不怎么回秦家,基本都是住在外面。 关于秦越新谈了个男朋友这事,沈臻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的也很巧合,在路上碰见了。 那天沈臻难得出门逛街,准备去给秦邢买块表,又不想让助理在网上订,就自己出去逛商场。 他在专柜看表,抬头就看见了秦越带着人走进来。 沈臻看到郑骁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翻版的苏时清,还是高配版的,不过跟苏时清的区别在于,他更知道进退。 “沈臻。”秦越站在旁边,看见沈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瞬间心慌。 沈臻看着秦越,又看了眼旁边的陌生男生,笑道:“好久不见了,这是你男朋友?” 秦越一愣,不知道怎么跟沈臻介绍。 总不能直接说这是他的包养对象吧? 小男生很有礼貌,微笑着说:“我叫郑骁,您怎么称呼?” 沈臻也冲他笑:“你叫我沈哥就行。” 郑骁甜甜的叫了声:“沈哥。” 沈臻:“第一次见,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去挑一块表吧,就当是见面礼。” 郑骁抬头去看秦越。 秦越的表情很复杂,但还是冲郑骁点头说:“去吧,想要哪个就叫人包起来。” 郑骁没进过这种高端手表店,这里面最便宜的一款手表也得要十万以上,更别说限量款的了,他也不敢挑太贵的,挑了个中等价位的,二十多万。 秦越看着沈臻,问道:“你以前对苏时清,怎么没这么大方?” 沈臻吃惊道:“我还不够大方?他的衣服,鞋,手表,哪一样不是我的东西?他喜欢的,我全部送给了他。” 秦越:“那都是你不想要的东西。” 沈臻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他看见以后眼睛挪不开,我也不至于不想要,我念不念旧,你应该很清楚。” 秦越愣住了。 他记起来……沈臻确实是个念旧的人,他喜欢的东西,哪怕久了不用,也会好好的放着,偶尔还会拿出来重新保养,从没见过他对以前的东西厌弃。 只是苏时清当时说沈臻总把自己不要的东西送给他。 秦越叹了口气,好像分手以后,他才有心情去想以前的事。 沈臻冲他说:“我觉得这个挺好的,看起来也懂事。” 好像沈臻已经把自己跟秦越撕破脸的事给忘了。 沈臻不提,秦越当然也不会提。 他们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虽然不怎么热情,但面子情是有的。 总不能一见面就吵个天翻地覆。 郑骁拿着纸袋过来,冲沈臻说:“谢谢沈哥。” 沈臻笑道:“没什么,你们慢慢逛。” 秦越忽然问:“你也来买表?你不是有吗?” 他可知道沈臻的手表可是全球限量版,拿着钱都买不到,而且是那个品牌所有表里最好看的一款,不少名表收藏者都在找。 沈臻脸上还是带着笑:“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越正要说话。 沈臻说道:“见面打个招呼,已经是我能坐到的极限了。” 秦越看着沈臻,这么长时间不见,他都记不起跟沈臻吵架时自己是什么心态了。 沈臻原来……是这样温和的人吗? 第87章 “该你上了。”有人提醒苏时清。 苏时清画好了妆, 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长裤, 头发被烫成了微卷,戴上棕色的美瞳, 局促的点点头, 然后走进镜头。 他没学过表演,上这种真人秀是因为这是李总能给他的最好的资源。 毕竟冯安晏那边可以说是把他封杀了,他上不了电视, 要么演网剧, 要么上网络的真人秀。 他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选择了真人秀。 在剧组里, 他的位子很尴尬, 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是开后门进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金主是李兆, 苏时清觉得羞耻, 抬不起头来, 有时候李兆来探班,他都不敢让李兆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李兆还嘲笑他,说他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苏时清气归气,但是在李兆面前还是得附小做低, 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有多少眼泪都只能自己憋回去。 这一期节目,他又被同剧组的人针对了。 苏时清一边落泪, 一边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他后悔了, 他想回去了。 哪怕秦越天天吼他, 都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在他眼里, 谁都会离开他, 但秦越不会,只要他打个电话回去,秦越一定会重新接受他。 他都这么惨了,秦越一定不会拒绝。 回到酒店房间,苏时清给秦越打了一个电话。 他都已经想好了要跟秦越说什么。 只是电话刚拨通,那边接起来的人声音却不对。 完全不是秦越的声音,更年轻,也更清脆,那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啊,秦哥在洗澡,有什么事的话你发短信,或者晚点再打过来。” 苏时清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哑巴,过了好几秒才说道:“你,你是谁?跟秦越是什么关系?” 那边的郑骁也很奇怪,这个号码是个陌生号码,秦越身边的人他基本都认识,虽说不太熟,但是至少声音时记得的,他的记性很好,为了跟紧秦越,把秦越朋友的信息摸得很清楚。 郑骁想了想说:“我跟秦哥是朋友。” 苏时清的声音很冷:“男朋友?” 郑骁也敏锐的发现了不对,他知道秦越有个前男友,但是跟秦越已经分手了,他虽然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不过是秦越包的罢了,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确实对秦越动了心,一旦动了心,情绪就不再能像之前那样完美掌控。 “您是……苏先生吧?”郑骁小心翼翼地问。 苏时清在那边气得不行:“你知道我?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知道我跟秦越的关系,你跟秦越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个小三?” 郑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跟秦哥已经分手了,我是在你们分手后才出现的,所以算不上第三者,你伤了秦哥的心,就应该自觉的离秦哥远一点,不要让秦哥为难。” “为难?”苏时清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了问题,“什么为难?哪里为难了,我跟秦越多少年,你跟秦越才多久?你是不是觉得秦越很爱你?” 郑骁觉得这位苏先生可能脑子有点问题,他无奈道:“苏先生,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再说下去比较好。” 正巧这时候秦邢从浴室出来,郑骁说道:“秦哥,有位姓苏的先生给你打电话,还没挂,你要说两句吗?” 秦越站在门口,他嘴唇紧抿,眉头紧锁,冲郑骁说:“挂了吧。” “以后他的话,你接了直接就挂。” 郑骁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笑,他知道电话那头的苏时清肯定听见了秦越的声音,自取其辱,自己放弃了,现在又想重新拿回去,秦越是人,不是物品,怎么可能他想怎样就怎样? 现在站在秦越身边的是他郑骁,不是苏时清,他近水楼台,绝不会给苏时清一丁点机会。 直到电话挂断,苏时清才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他听见秦越说的话了。 秦越这是什么意思?秦越不爱他了? 不……肯定不是。 秦越肯定是被接电话的男的蛊惑了。 苏时清怨恨的咬紧牙。 为什么总有人来阻止他和秦越在一起? 以前后沈臻,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新人。 这些人都是见不得他和秦越好! 不!不行!他不能放弃秦越!他得见秦越一面。 只要他们俩把话说明白,把误会解除,就能重归于好,重新在一起。 他跟秦越都是好人,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等再过几年,还能去收养一个孩子,毕竟秦越要继承秦家,不能没有继承人,他生不出来,但是可以领养,好好教育的话,领来的孩子也不会比亲生的差。 苏时清想的很美,他打定主意要去找秦越。 既然要找秦越,肯定就要跟秦越见面,他必须得想办法知道秦越的行程。 —— “今晚有婚宴?我怎么不知道?”沈臻正在换衣服,他刚穿上裤子,正赤着上半身,最近的健身计划终于有点成效了,沈臻现在重新拥有了六块腹肌,腰也变得更紧实,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好身材。 秦邢坐在沈臻身后的床上,看着沈臻,笑道:“难得跟我一起去婚宴,不开心?” 结婚的是赵家的大少爷和郑家的二小姐,他们俩刚完成学业就结婚了,在结婚之前,他们也没谈几天恋爱,双方家长觉得不错,这门婚事就定下了。 商业联姻就是这样,没人会管他们相爱与否,也不在意他们婚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只要对两边的家庭有好处就行。 沈臻穿上衬衫,打好领带,再套上西装外套,这才说:“我都不认识他们。” 赵家的当家人跟秦邢的关系不错,算是忘年交,毕竟对方都七十多了,秦邢刚接手秦家的时候也跟对方打了不少交道,交情在那,秦邢也还是要给几分面子。 沈臻:“礼金我们俩是一起给还是分开给,给多少?” 秦邢说:“你是小辈,随礼不用太多,包八十八万吧。” 沈臻奇怪道:“你包了多少。” 秦邢笑道:“我这个礼不是钱,是生意。” 沈臻懂了。 沈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我们办不成婚礼吧?送的礼金也收不回来。” 想想就觉得心痛。 秦邢脸上带笑,语气充满了宠溺:“你想举行婚礼?” 沈臻想了想,冲秦邢说:“还是算了,以后有时间再说。” 秦邢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沈臻年轻,恐婚也是正常的。 国内不能结婚,去国外结倒也可以。 两人都换上西装以后,沈臻站在秦邢的身边,去看镜子,镜子里的两人身材挺拔,怎么看都很般配,沈臻莫名的有点高兴,嘴角一直挂着笑。 司机早就在楼下等着了,沈臻和秦邢坐在一起,沈臻问:“我到时候跟你一桌?” 秦邢笑道:“我那一桌都是老头子,你要是不嫌无聊,我没什么意见。” 沈臻:“那就说定了,我跟你坐。” 他现在不太喜欢别人巴结他捧着他,有些话听得多了,就觉得腻。 现在他不管去什么场合,和什么人见面,别人说的话都一样。 大多数都是想在他的生意里参一脚。 之前他想做连锁商场,出去应酬的时候没人看好这个项目。 现在他自己手里有钱了,这些人就冒了出来。 资金足够,沈臻也不想再跟他们虚以委蛇。 倒也不怕得罪人,下次如果寻求合作,只要有利益,他们已经会来。 沈臻了解这些人。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走进酒店,沈臻倒是看到了不少熟人,这次赵郑两家联姻,能请的都请了,没有一个缺席的,沈臻和秦邢走进去,一路上都有人来打招呼,态度很殷情,他们不敢夸秦邢,就抓着沈臻一顿猛夸,沈臻被夸的十分麻木,觉得如果真按他们说的,估计全世界都没人比的上他。 “秦叔叔,沈哥。”新人叫赵安润,看到秦邢和沈臻的时候连忙迎上来,他今年二十三岁,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上衣口袋还放着一支红玫瑰,脸上带着笑,这笑容拿捏的恰到好处,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感情。 秦邢很和蔼的说:“新婚快乐,以后就是有家庭的人了,做事就要更细心。” 赵安润笑道:“以后还得麻烦秦叔叔继续照顾我。” 秦邢:“你爷爷呢?” 赵安润连忙说:“爷爷在和张爷爷他们说话,正等着您呢。” 秦邢说:“我先过去了,不用送我。” 赵安润点头说是,秦邢离开的时候,他额角的汗才落下来。 他可从来没有单独跟秦邢见过面,每一次见到秦邢,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掉汗。 “沈哥。”赵安润凑到沈臻身边,小声问,“今天秦叔叔心情不错啊。” 沈臻把他拍开:“你结婚,秦叔叔总不能给你脸色看吧?那你还不得哭出来?” 赵安润皱眉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一直提心吊胆。” 沈臻:“为什么你觉得我不会来?” 赵安润小声说:“秦越来了,还带了个伴,带的还不是苏时清。” 沈臻:“秦越来了,我就不能来?” 赵安润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跟他不是有点矛盾吗?怕你觉得不自在。” 沈臻拍拍赵安润的肩膀:“懂事一点吧。” 赵安润摸摸后脑勺,没发现自己有哪儿不懂事,他还在对沈臻抱怨:“我爷爷的说法是,等我结了婚就让我接手家里的事。” 沈臻看着他:“这不是好事吗?” 赵安润他们家,三代单传,他爷爷就生了他爸一个,他爸就生了他一个。 千顷地离一棵苗,他爸四十岁的时候死于肺癌,他就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从他生下来就知道,赵家最后肯定是他继承,所以从十多岁开始就游戏人间,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只需要等着他爷爷把赵家交到他手上。 沈臻都觉得,赵家要是真交到赵安润手里,估计也坚持不了多少年,迟早被赵安润败光。 赵安润叹了口气,一脸悲伤的说:“我本来还想再拖几年的,非逼着我结婚。” 沈臻:“结婚还不好?” 赵安润叹了口气:“菲菲她脾气不是很好,本来我都没打算跟她结婚的。” 沈臻看了他一眼:“你运气算好的。” 更多的家族联姻,男女双方别说恋爱了,可能在结婚之前都没什么接触。 最多就是两人见过面,中规中矩的去吃几顿饭,一起参加一些晚宴或是聚会,双方父母觉得满意,他们就结婚了。 而且这种联姻,离婚的是少数,几乎没人会离,哪怕天天吵架,面和心不和,在外面都要装出夫妻情深的样子来。 所以大多数都是各玩各的。 沈臻听说过的最出名的一对,就是夫妻双方都在外面玩,女方还生下了情人的孩子,男方的私生子多的加起来可以凑够一个五人制足球队,最后还被媒体曝光,股票的跌得像跳崖。 有时候私生活也会影响公司,只要有爆料,就逃不开。 好歹赵安润和他的妻子是有感情基础的,虽然恋爱没谈多久,但总比另外一些连恋爱都没得谈的人好。 赵安润叹了口气,明白沈臻想说什么,不过还是说:“别怪我没提醒你,秦越今天是带着人一起来的,你要是看到他觉得不舒服,待会儿就跟秦叔叔坐在一起。” 沈臻:“本来就打算跟他坐在一起。” 赵安润吃了一惊:“你跟秦叔叔关系都好成这样了?沈哥,你可真厉害,比我厉害多了,我爷爷别说带着我跟他的老朋友见面了,我要是多跟他们说几句话,我爷爷的眼神都像是能把我吃了。” 沈臻没说话。 他挺能理解赵安润的爷爷。 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孙子,估计要气死。 “安润。”有人过来打招呼了,沈臻转头的时候看到了秦越。 秦越身边带着郑骁。 郑骁最先跟沈臻打招呼,他笑着走过来,给人一种天真爽朗的感觉,姿态做得很足,跟沈臻握手以后说:“沈哥,我就知道您今天肯定也会来。” 沈臻也冲郑骁笑了笑:“有一段时间没见,你状态看起来不错。” 郑骁腼腆的笑了笑:“您最近好吗?” 沈臻:“还不错,我先进去了,你们先聊吧。” 郑骁也没有留他,目送沈臻走进去。 郑骁看着沈臻的目光有些复杂,他这段时间知道了沈臻和秦越苏时清的事,心情也有点复杂,按理来说,沈臻和秦越从小一起长大,接受着差不多的教育,拥有同样的三观,可却被一个苏时清截了胡。 连沈臻都没敌过苏时清,更何况他呢? 郑骁握紧拳头,他跟沈臻不同,沈臻就算没了秦越也有事业,有自己的生活。 可他却没有。 他是孤儿出生,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到福利院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有八岁,前八年还有爷爷奶奶照顾,八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去世,也没有近亲,只能去福利院。 想领养孩子的人都不愿意领养他这个年纪的,因为已经记住事了,怕养不亲。 但是他成绩很好,有福利机构资助他念书。 之所以愿意跟着秦越,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最好的朋友欠了一笔钱,那是他唯一的朋友,从小到大,他们的关系都很好,为了朋友,他才出卖了自己。 原本以后是钱货两讫的交易,现在他却真的爱上了秦越。 秦越体贴,多金,对他很温和,他明明没有什么想要的,秦越却会买给他。 从没有被人爱过的郑骁,就以为这是爱情了。 虽然他也清楚,对于秦越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他有钱,在他身上花的钱,可能还没有给苏时清买的一辆车多。 但那又怎么样?现在陪在秦越身边的人是他郑骁,不是苏时清。 苏时清自己放弃了,离开了。 就别想再回头。 郑骁看着正在跟赵安润说话的秦越,握紧了拳头。 沈臻走进房间,秦邢已经就坐了,他先是跟一屋子的叔叔伯伯们打招呼,脸上挂着假笑,不过看起来很真诚,这群人都知道秦邢现在有多看重沈臻,比当年对秦越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个个都是人精,说话自然也是捧着来,不会把沈臻当自家小辈一样教训。 “小沈看起来比之前见面脸色好了。” “是啊,上回见面的时候,小沈没有现在的精神好。” “果然待在秦总身边就是养人点。” “小沈,快过来坐,正好监督你秦叔叔,让他待会儿多吃点东西。” “每回出来都是小鸟胃口。” 秦邢被逗笑了:“我是小鸟胃口?” 旁边的人也笑:“秦总这是养生。” 秦邢听见养生这个词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幅度就下去了,偏偏旁边的人很没有眼力,又说:“秦总保养的好,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区别。” 众人:“……” 不会说话就别说,真没人把你当哑巴。 秦邢微笑道:“小臻,过来坐。” 沈臻坐到秦邢身边,他知道秦邢听到刚刚的话肯定不开心,但是这种场合也不能出声斥责,那就显得心眼小。 身处在秦邢这个位子,其实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而在另一边,秦越也已经带着郑骁就坐了,郑骁头一次来这种正式场合,心里很紧张,他怕给秦越丢脸,所以一直带着笑,不怎么说话,不过该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打招呼。 酒过三巡,郑骁的脸微红。 郑骁看着秦越,正想跟秦越说两句话,就看见秦越的目光忽然盯着一处,没有挪开。 郑骁顺着秦越的视线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不管是气质还是脸都有几分相同之处。 就在这一瞬间,郑骁知道了秦越看着的人是谁。 ——苏时清。 郑骁的表情有瞬间扭曲。 他一直都知道苏时清肯定会出现,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出现。 难道他就到此为止了吗? 把秦越拱手让人? 还是让给苏时清这个前任? 郑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现在绝对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秦哥,吃点吧。”郑骁笑着对秦越说,这笑容是他揣测出的秦越最喜欢的样子,一定要露出小虎牙,看起来跟少年人一样天真。 秦越果然回神,对他说:“你先吃吧,我去趟洗手间。” 郑骁看着秦越离开座位,眼底的充斥着无法言喻的阴霾和风暴。 他也站起来,跟着秦越走了出去。 果然,他穿过走廊,就看见了秦越和苏时清,他没有过去,只敢在稍微靠近一些的地方偷听。 “你来干什么?”秦越皱着眉,表情有些不耐。 苏时清低声说:“我听人说你今天要来,我才过来的。” 秦越:“你有邀请函?” 苏时清一愣。 他是跟着李兆来的。 但他不敢说,只能含糊的说:“我让朋友带我来的。” 秦越冷笑道:“什么朋友?床上的朋友?” 苏时清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越:“阿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秦越看着他:“我以前也以为我知道。” “我知道你和李兆的事,给你留点面子没有点明,非要我说出来吗?” 苏时清:“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秦越语气冷淡:“做都做了,就别说的自己无辜。” 苏时清拉住秦越的手,把秦越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我现在爱着的还是你,心里也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无论发生过什么,我对你的心都没有变化。”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难道你就做的对了吗?你跟那个坐在你身边的人是什么关系?” “阿越,你不能这样。” 秦越没有说话,他看到苏时清的时候心中依旧充满怜惜。 可他有点累了,实在不想再继续纠缠。 苏时清发现秦越的态度软化,慢慢的靠了过去,想要抱住秦越的腰。 秦越也没有做出拒绝的动作,苏时清心里一喜,嘴角终于有了点笑意。 “秦哥!” 苏时清闻声,抬眼看去。 一身西装,头发微卷,面露笑容一脸阳光的男生站在不远处。 像是找人。 也像是示威。 第88章 “我去趟洗手间。”沈臻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吃饭的时候爱喝水, 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那时候他不爱吃饭, 但是因为寄人篱下, 又不好意思剩饭,就总是喝水把米饭灌进胃里,后来长大了, 这习惯也没改, 好在这么多年下来, 竟然也没有发展成胃病。 秦邢点头, 他也知道沈臻这个习惯, 不过两人在家时, 只要是吃秦邢做的饭, 沈臻总是忍着不去拿水杯。 沈臻爱喝热水, 比较烫口的那种,自从秦邢发现后,秦邢就管着他,只能喝温水。 秦邢总担心沈臻烫口的水喝多了得上食道癌。 沈臻也知道秦邢是为他好, 所以也只能强迫自己改掉这些毛病。 他还想活的长一点,不能走在秦邢前面。 走去卫生间的路上, 沈臻当然要跟不少人打招呼, 混这个圈子, 人缘还是紧要的。 这个社会是人情社会, 今天给别人一个好脸, 明天说不定就要一起合作。 加上二代们都成人了,慢慢也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不再像以前那么口无遮拦胡天胡地。 新郎和新娘正在挨桌敬酒,脸上都挂着笑,站在一起很合适,是一对璧人。 有时候美貌也是稀缺资源,他们的老爸长得不一定好看,但老妈一定漂亮,为了综合基因,大部分老一代娶的媳妇家室都不一定太好,但长得一定好看。 所以二代们普遍长得比上一代好。 也有随老爸长的,那种就比较惨了。 沈臻想到了自己的妈,年轻时候也是美女,家室一般,虽然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但是跟沈家差别还是挺大,能嫁给沈复,对她而言大约算得上是婚姻改变自身阶级。 所以当年沈臻被带走的时候,她拒绝的态度并不强硬。 在低位金钱跟儿子之间,她选择了前者。 沈臻并不怪她,他在她眼里只是没那么重要而已。 就在沈臻马上要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转角处传来争辩声,原本他没有多大的求知欲,毕竟跟自己无关的事知道太多也没什么好处,可是他听声音觉得实在耳熟,稍微走两步就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 苏时清的声音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只要听过他说话的人都能认出来。 “郑先生,我跟阿越的事不用你来掺和。”苏时清的声音好像有点生气,“我跟阿越谈恋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郑骁没有退步,他带着笑意说:“我没有掺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仗着秦哥喜欢你,就一直欺负他。” 苏时清:“我欺负他?” 郑骁:“我知道秦哥为什么找我,我也不在意,我只希望秦哥过得好,如果你对秦哥好的话,我现在就能滚,但是苏先生,恕我直言,你以前会因为秦哥状态不好离开他,以后难道就不会了?” 沈臻明白了,这是前任和现任在撕。 秦越则是一句话也不说。 在苏时清面前,秦越是没有脑子的,估计这场戏最终还是会以苏时清的胜利落幕。 沈臻想到郑骁那张比苏时清顺眼一些的脸,觉得有些可惜。 配现在的秦越,可惜了。 沈臻都有点替郑骁惋惜。 秦越和苏时清的事就是个烂摊子,郑骁冲过去接手,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臻正准备抬脚回包间,就看到苏时清正好跑到自己面前。 “小臻?”苏时清脸上带泪,傻傻的站在那,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很快警惕地说,“你偷听我们说话?” 沈臻有时候觉得苏时清的脑子或许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打懵了,以至于到了这个年纪思维还像儿童,他指了指后面的卫生间:“我刚从卫生间出来,你们要谈话也应该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 去卫生间的人不少,但都是人精,就算听到有人起争执,也不会过去点破。 免得到时候都尴尬,脸上不好看。 苏时清现在也发现了,愣在那没说话。 正好秦越追过来,郑骁跟着他的屁股后面也来了。 四人站在那,谁都没有说话。 沈臻面无表情,不知道今天走了什么霉运,这么大的堂子都能遇到他们,如果这就是缘分的话,谁爱要谁要去吧。 他看向秦越,说道:“我刚刚在洗手间,你们继续。” 说完就要走。 郑骁却突然出声说:“沈哥!您也在啊,好久没看到您了。” 毕竟跟沈臻没仇,沈臻还是愿意给这个年轻人好脸色的,他对郑骁说:“这段时间比较忙,有空请你出来坐坐。” 郑骁高兴起来,他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 只要他能抱住沈臻的腿,让沈臻站在他这边,苏时清根本不是威胁。 而且他觉得,沈臻应该也很恨苏时清。 说不定说服沈臻并不算困难。 苏时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怒了,冲郑骁说:“你别表现的跟小臻关系很好,你知道我跟小臻认识多少年了吗?” 他似乎已经把上次见面时沈臻拒绝他的事给忘了。 在他眼里,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动,所有人都该爱他。 郑骁没理苏时清,又说:“您上次送我的表我一直戴着的,不瞒您说,我从来没戴过这么贵的表,特别珍惜。” 沈臻笑道:“喜欢就好,我先走了。” 等沈臻揍了,郑骁才对秦越说:“秦哥,沈哥脾气可真好。” 秦越有些恍惚:“他脾气一直都很好。” 好像在苏时清没出现之前,沈臻从来没发过火,总是站在自己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离开。 苏时清看向郑骁:“他送你表了?” 郑骁笑道:“是啊,上次跟沈哥遇见,送了我一款新表,苏先生这么有钱,应该看不上二十万的表,但是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我收过的礼物里比较昂贵的了。” 苏时清咬住下唇,他回嘴道:“二十万的表而已,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以前小臻送我的东西加在一起,几百万都打不住。” 郑骁也不生气:“是吗?不过我看沈哥现在好像不太想理你了。” 苏时清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秦越有些头疼:“别吵了,回去吃饭吧,时清,宴会结束我再联系你。” 郑骁的表情瞬间错愕,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苏时清的表情却变得自得起来,他看了郑晓一眼,嘴角带着笑。 无论什么时候,苏时清都有自信秦越绝不会放弃自己。 和郑骁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时清小声说:“替代品就要有替代品的自觉,正主出现了,就该自己离开,不然最后脸上不好看的还是你。” 郑骁咬牙切齿道:“不劳烦苏先生关心。” 沈臻重新回来席面上,他已经吃饱了,这会儿一筷子也没动,喝了几口茶,等着宴会结束。 虽然晚上还有晚宴,但是沈臻已经累了,他小声对秦邢说:“晚上就不过去了。” 秦邢自然不会和沈臻唱反调,在桌布下拉住沈臻的手,沈臻的手指微凉,秦邢的手掌干燥又温暖,沈臻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秦邢去了。 秦邢的拇指摩擦着沈臻的手背,沈臻的手并不算大,但手指纤长,秦邢却能够完全握住。 一群人在桌上谈了会儿话,离开的时候秦邢就对赵安润的爷爷说:“我们就过去了。” 赵安润的爷爷自然不会冲秦邢说不行,笑眯眯的从秦邢和沈臻出门,看着他们俩走了,才对身边的人说:“这个沈臻,运气可真是好啊。” 旁边的人小声说:“我觉得他们可能有点什么,这么多年了,就是对秦越,秦先生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赵安润的爷爷笑道:“有什么关系吗?” 对方:“啊?” 赵爷爷说:“能被秦邢带在身边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处,他运道好,就是真跟秦邢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有影响吗?” 那人叹了口气:“也是。” “不过沈臻起来了,秦越可倒霉了。”那人忽然说了一声,“从天堂落到地狱,说的就是秦越了吧?” 现在秦越有多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个惨当然不能跟普通人比,毕竟秦越现在还有自己的公司,也有钱,顶着的也是秦这个姓,放在外头,还是一堆人羡慕。 只有他们这些人,看着秦越的时候才会叹一声可怜。 赵爷爷杵着拐杖走了两步:“引以为戒吧。” 那人不说话了,心里真的升起了一点后怕,他以前多羡慕秦越,现在就有多可怜他。 被摈弃在权力外围,今天坐的位子都没有以往的特殊。 估计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沈臻跟秦邢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西装外套,又把领带松开,在宴席上的时候就觉得勒得喘不过气来,现在才终于松懈下来。 秦邢倒不是不疾不缓的去倒水泡茶。 大约是因为秦邢十六岁以前都在国外,凡事亲力亲为,所以对佣人的依赖性没有那么强。 沈臻去换了套家居服,一出来就发现秦邢正穿着正装用吸尘器打扫屋子。 沈臻靠在门框旁边:“不是有清洁阿姨吗?明天就来了。” 秦邢却说:“看不下去。” 虽然他的洁癖不严重,因为和沈臻在一起变得越来越不在意这些,不过有些习惯还是在的。 他在秦家不打扫的原因就是秦家的佣人每天都在打扫,角落里都没有灰尘,不像沈臻这边,只是让清洁阿姨按时过来。 “要不然我让张妈过来?”沈臻觉得秦邢平时要处理公司和秦家的事,回来了还要打扫卫生,这也太辛苦了。 秦邢却说:“不用。” 沈臻走过去,从背后搂住秦邢的腰,秦邢的腰抱起来很舒服,他还摸了两把秦邢的腹肌,耍赖般地说:“家里的活也不多,张妈最近还跟我说,她什么也不干就拿工资,觉得难受。” 张妈这么多年没有闲过,忽然闲下来,觉得整个人都不得劲,最近在韩朗的学校旁边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每天照顾照顾儿子,房子太小,天天打扫都花不了什么时间,她给沈臻打电话,想着白天过来照顾沈臻,晚上再去照顾儿子,觉得这样才充实。 沈臻原本想答应的,又觉得秦邢可能不太乐意。 他是看出来了,秦邢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并不愿意两人相处的空间里有第三个人。 俗称就是占有欲太强。 只是伪装掩饰的很好,总能给别人一种他很大肚的错觉。 随着了解日益加深,沈臻也发现了秦邢很多毛病。 秦邢果然又一次拒绝了沈臻的提议,还看着沈臻,用一种充满深情又带点难过的口吻说:“小臻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太腻了吗?” 沈臻没说话,他觉得刚刚自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连忙扑进秦邢的怀里,语气充满了自己都没能察觉出的宠溺:“没有没有,我巴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 秦邢把沈臻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小臻还是太嫩了。 秦邢说:“我先把这一片处理干净,去拆快递吧,给你买的礼物。” 沈臻奇怪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秦邢:“前段时间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是特殊日子就不能送你礼物了?” 沈臻也就不再问,在客厅果然看到了放在沙发后面的包裹,全是纸箱装好的,好几个箱子,他坐在地毯上拆包装。 无人机一台,一看就知道是最新款的,是去年国外一家公司就发布的创新机,现在还没有上市,不知道秦邢是通过什么渠道拿来的。 还有一款最新的折叠手机,一掰就弯,也没有上市。 最后是一款小机器人,沈臻对这个的兴趣最大。 小机器人看起来完全是个真人,不过很小,大约只有一个篮球那么高,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穿着一身小西装,看起来特别可爱,皮肤也很仿真。 机器人是充电款的,充一次电可以维持一周,这种机器人是用来治疗心理问题的,就跟金毛差不多。 机器人的声音奶萌奶萌的。 沈臻冲它说:“叫爸爸。” 机器人果然乖巧的说:“爸爸,我饿啦。” 沈臻:“……”机器人吃啥? 机器人又说:“我需要充电啦。” 沈臻只好把它抱去充电。 充电的时候还能听见它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沈臻:“?” 机器人说:“爸爸家的电真好吃!” 沈臻:“……” 这个机器人这么洋气的吗? 也太厉害了吧? 沈臻给机器人冲了五分钟的电,拔电的时候机器人发出惨叫:“本宝宝还没有吃饱!” 沈臻直接把机器人抱到了秦邢面前,然后冲机器人说:“来,叫妈妈。” 秦邢停下吸尘器,看向沈臻的眼神中带着宠溺和无奈。 机器人却说:“这明明是个男人!” 沈臻这下是真吃惊了,这个机器人做的也太好了吧?要不是太小,他都怀疑这是真人假扮的了。 沈臻把机器人放在地方,问秦邢:“这个机器人多少钱?做的也太好了吧?” 秦邢:“我也不知道。” 沈臻也猜到了,秦邢花钱的时候肯定不会看账单,而且这些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儿子!”沈臻冲小机器人喊道。 小机器人也很给面子:“爸爸!” 沈臻冲秦邢笑,然后对小机器人说:“这是你妈,十月怀胎辛苦生的你。” 小机器人:“人类是生不出我的,只能制造我。” 沈臻蹲下去威胁小机器人:“叫妈妈,不然我就把你拆了。” 小机器人瞬间投降:“妈妈!” 这真的不是人在后面操纵吗? 沈臻充满了怀疑。 秦邢笑道:“这是陪伴款的机器人,主要是用来治疗自闭症和抑郁症,还没有投入量产。” 沈臻拍了拍小机器人的头,发现它非常人性化的用头蹭着自己手心:“普通人买不起吧?” 要研发这样一款机器人,得花费多少时间和金钱?估计只有有钱人才享受的起。 秦邢把吸尘器收起来,脱了外套和衬衣,家里有中央空调,温度正好,他直接就在客厅里换家居服,对沈臻说:“我正在跟他们谈合作,研发这种机器人出来是几个大学生,我准备把他们注册的公司收购。” 沈臻快对学霸跪了。 秦邢说:“一部分卖,一部分去做公益,小臻觉得怎么样?” 沈臻:“卖的话多少钱一个?” 秦邢问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沈臻想了想有钱的人购买力,他们买这种机器人肯定不是为了治疗,差不多就是买个稀奇,沈臻摸了摸下巴说道:“六十万?上百万?” 秦邢看了眼小机器人:“成本就不止这个数。” 沈臻:“……” 看来还真是高端奢侈品。 小机器人走到沈臻的脚边,它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僵硬,不过比普通的机器人好多了,流畅性确实很强,它抱住沈臻的脚腕:“爸爸,我又饿了。” 沈臻只能把它提过去充电。 沈臻一边充电一边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小机器人:“我姓小。” 又说:“叫小帅哥。” 沈臻被它逗笑了。 沈臻说:“这个名字不太顺口,我重新给你取一个。” 小机器人有些委屈:“要比小帅哥还好听才行。” 沈臻:“那算了,你还是叫小帅哥吧。” 小帅哥重新高兴起来。 秦邢看沈臻跟小帅哥说话的样子,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他是觉得沈臻有时候心思太重,太累了,才花了大价钱投资,这款产品也挣不到什么钱,收支能打平都困难。 但是现在看到沈臻轻松的样子,他就觉得之前做的都值得。 “你去洗澡吧,一身的汗。”沈臻冲秦邢说。 秦邢容易出汗,不过他以前基本不会干体力活,所以这个毛病沈臻也不知道,住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之前他们进行不和谐运动的时候,沈臻的手放到秦邢的背上就能摸到一手的汗。 沈臻还专门去问了医生,医生说这是个人的体制问题,没什么毛病。 后来沈臻还去看了秦邢的体检报告,确认除了血糖稍高以外没有别的问题才安心。 自从和秦邢在一起之后,沈臻觉得自己都有操心老妈的潜质了。 秦邢去洗了个澡,沈臻随后也去了浴室,洗完澡之后,沈臻就爬到了床上,准备跟秦邢做点少儿不宜的事,两人气氛正好,秦邢的兄弟也已经抬头,像个小将军一样冲沈臻问好。 沈臻正要上手,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小帅哥的声音传来:“爸爸!我来陪你睡觉了!” 虽然这机器人很强,可还没有强到能看气氛。 沈臻:“爸爸不需要你陪,快去休息吧。” 小帅哥:“我会讲笑话呀!” 沈臻很有耐心的说:“我不想听笑话。” 小帅哥:“那我会讲故事,我跟你讲七个小矮人大战恶毒皇后。” 沈臻:“……” 沈臻:“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拆了。” 小帅哥叹了口气:“哎!” 沈臻转过头,等着秦邢:“你笑什么?” 秦邢抱住沈臻,闷笑不停,然后关了室内的灯,在黑暗中说:“小臻,我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把所有能想到的好东西都捧到沈臻面前,对他来说,这世上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沈臻的一个笑脸。 而这种种,都是希望沈臻能过得开心,没有那么多压力。 然后他慢慢进入了温暖的包裹处。 沈臻坐在秦邢的小腹上,额头抵着秦邢的额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感受这一刻。 好像他们之间没人任何阻隔,完全属于彼此。 沈臻咬住秦邢的下唇,忽然说:“你处理事的那周就是在准备这些吧?” 秦邢:“嗯?” 沈臻:“秦邢,你怎么这么好?” 沈臻的心软成了棉花糖,还是加了蜂蜜的棉花糖,甜度惊人。 他看着秦邢,忽然产生了一种把秦邢连皮带骨吃进肚子里的冲动。 他想完全拥有他,一分一毫都不让别人觊觎。 秦邢抱着沈臻翻身,慢慢动作起来,低声说:“只要你想,我能永远这么对你。”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会改变。 第89章 沈臻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听到沈慕的消息, 就是他抛下沈云, 骗了沈厉的钱跑没影了,他大概是发现沈复不会轻易原谅他们, 就选择了一条短时间内过得更好的路。 倒是沈云, 进了秦越的公司,还算干得不错,至少沈厉很开心, 觉得这个哥哥脑子终于正常了, 虽然一个月的工资还比不上以前一天的零花钱, 但不用饿肚子了, 住也能住到好一点的地方, 在三环和四环可以租到装修不错的单身公寓。 生活质量的上升也让沈云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注意沈慕。 此时的沈臻半躺在沙发上, 小帅哥趴在沈臻的肚皮上,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臻说着话, 小帅哥不会灌输心灵鸡汤,沈臻跟它说话它会回答,也能反问接下去,但沈臻不说话, 它就会安静如鸡,假装自己不存在, 不会在沈臻想安静的时候滔滔不绝。 沈厉就坐在沈臻对面, 秦邢到公司去了, 沈臻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瘫在家里一动不动, 沈厉上门,他就把沈厉请了进来。 大概是在公司待久了,沈厉竟然也会看人脸色了,说话也比以前好听了许多。 社会让人成长,润物细无声,或许沈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沈慕联系我了。”沈厉给沈臻剥了个橘子,正在一脸认真的把橘瓣上的白条撕下来,他没什么表情,很有点沉稳的意思,嘴里说着,“说他最近过得不太好,我才知道他去T市了,投奔了一个朋友,跟朋友一起做生意。” 沈臻奇怪道:“他有本钱?” 沈慕认识的朋友,不太可能会跟只有二十万的沈慕合伙做生意。 沈厉:“我没细问,问了他也不会说,开口就找我借钱。” “他可能跟他朋友闹翻了。”沈厉看向沈臻,“他在电话里,声音就跟要哭了一样,估计确实遇到了麻烦。” 沈臻接过沈厉递过来的橘子:“跟你我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沈慕也是他的弟弟,可是对这个弟弟沈臻实在没有任何感情。 就连沈慕死了,沈臻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流,说不定连心情都不会低落。 沈厉:“其实我现在不是讨厌他了。” 沈臻看着沈厉,觉得这孩子有点蠢,还是个傻白甜。 沈厉低着头,有些低落的说:“其实他说的也对,我本来就不聪明,别人说什么我都信,就像你之前回沈家,他们说你是来抢家产的,我就信了。” “我那个时候觉得,你从小就去了秦家,过得日子比我们都好,结果你还要回来抢我们的东西,太过分了。”沈厉偷偷打量沈臻的表情,看沈臻没有生气,才又说,“后来我才想通,你在秦家应该过的不好。” 沈臻奇怪道:“你怎么想通的?” 沈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就是我前辈,他请我吃饭的时候我们聊天,他就说他小时候父母都在外地务工,家里孩子又多,爷爷奶奶没空管他,他就寄住在城里的老师家,他说老师对他很好,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好也有限,而且他在别人家里,战战兢兢的,名不正言不顺,不敢有任何一点调皮的举动,有时候半夜还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说完,沈厉问沈臻:“大哥,你偷偷哭过吗?” 沈臻有些恍惚。 他刚到秦家的第一年,那时候他才六岁,有时候被秦理针对了,就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没人心疼他,所以当着人面流泪是示弱,他不能示弱,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表露真实的情感。 时间过得太久,他以为自己忘了,现在沈厉提起来,他才发现他根本没忘。 不过沈厉说完这话就被机器人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伸手戳了戳小帅哥的脸,惊讶道:“大哥,你这个机器人做的也太仿真了吧!这皮肤跟真的一样,比真的还细腻!” 小帅哥连忙说:“我颜值高!皮肤好!漂亮!” 沈厉更来劲了:“大哥,你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个!” 沈臻还想这事,敷衍道:“等上市了我通知你,大概两百多万一个吧。” 如果秦邢心黑一点,说不定两百多万都拿不下来。 沈厉瞬间垂头丧气,摸了摸小帅哥的呆毛:“看来我买不起你兄弟。” 小帅哥尖叫道:“我没有兄弟!我是独一无二的!” 沈厉哈哈大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帅哥:“我宇宙超级无敌第二可爱!” 沈厉疑惑:“第一可爱是谁?” 小帅哥:“我爸!” 沈厉更疑惑了:“你还有爸?” 小帅哥抓住沈臻的一根手指:“这是我爸。” 沈厉一脸囧相。 沈臻也笑道:“我儿子厉害吧?” 沈厉心悦臣服:“大哥最厉害。” 原来他大哥这么自恋?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果然人都有双面啊。 沈臻:“……” 他也感觉到沈厉误会了,估计沈厉以为这话是他教给机器人的。 不过沈臻也没有解释,毕竟第一可爱什么的,解释了反而更羞耻。 沈厉小声说:“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帮帮三哥,他毕竟……” 小时候沈慕也对他好过,带他偷溜出去买冰淇淋吃,那时候家里管得严,他们每天吃几口饭都有定数,更别说冰淇淋了,还会带他一起去看电影。 沈厉人生中看的第一部 小黄片就是沈慕给他看的。 沈臻:“这是你自己的事,帮不帮都看你自己。” 沈厉垂头丧气:“我就怕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 沈臻笑了:“你以为你是沈复啊?是沈慕的亲爹?” 沈厉抬头看沈臻。 沈臻:“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没人能帮他一辈子,就是沈复,也总比我们先死。” 话虽然难听,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沈厉小声问:“大哥,那你之前为什么会帮我?” 沈臻愣了愣,他坐起来拿水杯,喝了一口水,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看你可怜。” 沈厉一副“你骗我”的表情:“不可能,这世上可怜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帮别人就帮我?” 沈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上辈子你帮了我一把”吧?只能说:“可能是我觉得帮了你你会记恩吧。” 沈厉看着沈臻。 看的认真极了。 认真到沈臻差点都要以为沈厉爱上自己了。 结果下一秒,沈厉竟然扑到了沈臻身上,对着沈臻的脸就是一口,把沈臻亲懵逼了。 沈厉还很自然的说:“大哥!你对我真爱!我爱你!爱老虎油!撒浪嘿哟!打死几!” 这一瞬间,沈臻确定了一件事。 沈厉有病,还缺爱。 沈臻板着张脸,表情恍惚:“走开走开,我不爱你。” 沈厉抱住沈臻的胳膊,笑得一脸荡漾:“我不走,大哥,给我点零花钱吧!” 沈臻看了他一眼:“沈厉,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零花钱想都不要想,要零花钱找你爸要去。” 沈厉叹了口气:“爸他前段时间跟我打电话,知道沈慕骗我的事,他好像挺伤心的。” “是该伤心。”沈臻说话很毒,“我不认他,对沈家没感情,沈云没脑子,圣母病,沈慕自私的能骗弟弟的钱,你又是个小傻子。” 沈厉不服气:“我不傻。” 沈臻看着他。 沈厉心虚了,过了几秒才说:“就算我傻,我也是快乐的小傻子。” 沈臻被逗乐了。 沈厉本性不坏,不是那种仗着有钱就去欺凌弱小的人。 相反,比起家室的强大——相比普通人而言,他本身很弱小。 这种弱小是精神上的。 别人骂他,他当时不开心,说两句好话就忘了,继续去称兄道弟,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说起来,他们兄弟也有点相似的地方。 沈臻也是不知道在苏时清身上跌了多少跟头,才终于练就了如今的铁石心肠。 他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以为这样就无坚不摧,如果不是秦邢以一种强硬的态度闯进他的世界,或许他还自认为强大的竖着尖刺,抵御外来的所有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弱小呢? 真正的强大应该是像秦邢一样。 沈臻想到秦邢,脸上就有了笑意。 他恨不得把秦邢吞吃入腹,贪婪而残忍的咬碎他的每一寸骨头,连骨髓都吮吸殆尽,一分一毫都不留给他人觊觎。 “大哥,你笑的好荡漾。”沈厉小声说,“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沈臻没说话,默认了。 沈厉瞪大眼睛:“谁家小姐能收服你啊?这么厉害?” 沈臻也没心思蒙沈厉,说道:“你大哥我是个GAY。” 沈厉更懵逼了,愣了一会儿,终于憋出来一个字:“酷!” 沈臻都被沈厉逗笑了。 “肯定长得很帅。”沈厉八卦起来,“有八块腹肌吗?那话大不大?” 沈臻实在不想跟沈厉谈论自己的房中事,没回答。 沈厉连忙说:“我觉得我前辈可能对我有意思!” 沈臻:“……” 沈厉好像有点害羞:“他上次不是相亲去了吗?然后回来给我带了当地特产,还说相亲的时候就想着要给我带特产,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沈臻莫名其妙就成了情感咨询师。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感情经验丰富的人吗? 沈臻没有答复。 沈厉一个人在旁边滔滔不绝。 等沈厉说完了,沈臻早就已经神游天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挂在了空中,沈厉留在沈臻家吃晚饭,只是沈厉和沈臻一样,只会吃,不会做,沈厉去翻沈臻家的冰箱,问道:“大哥,你没买速食菜?” 沈臻看着手机,回答说:“速食菜不健康。” 沈厉小声说:“哪有那么讲究。” 他一看冰箱,发现保鲜层还放着做好的菜,而且没有动过,用保鲜膜包裹的很严实。 卖相也很漂亮。 沈厉:“大哥!张妈不是走了吗?这些菜是你请阿姨做的?” 沈臻这才记起秦邢中午走的时候说过,他已经把菜准备好了,沈臻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 沈臻站起来,走到沈厉身边:“不是阿姨。” 沈厉露出了“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笑道:“是你男朋友吧?你男朋友可真贤惠!我也想有这么贤惠的男朋友。” 沈臻听见沈厉说“贤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笑容来。 “哇,大哥,不是吧,笑的这么幸福?”沈厉假装吃惊,打趣道。 沈臻瞪了他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飞上两抹红,伪装强硬道:“先蒸饭吧。” 在餐桌上,沈厉吃了两口菜,惊讶道:“不止是卖相好,味道还这么好,大哥,你捡到宝了!” 沈臻也有些得意,不动声色的炫耀:“这些菜不是他的拿手菜。” 沈厉没听出来沈臻是在炫耀,还认真说:“那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我还想吃他的拿手菜。” 沈臻:“吃你的吧。” 秦邢的拿手菜只有他能吃,别人想都不要想。 哪怕是他的亲弟弟,他也不会同意。 原本沈臻以为秦邢应该是晚上十点左右才会回来,结果他们刚吃了没几分钟,耳边就响起了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沈臻抬起头,果然下一秒就看到秦邢从门口进来。 秦邢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沈厉看到秦邢的一瞬间差点被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魂不附体地指着秦邢,转头问沈臻:“大、大、大哥!秦爷是你的、男、男朋友?” 沈臻还有心思跟沈厉开玩笑:“对、对、对呀。” 沈厉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黑。 他是在做梦啊?还是脑子除了问题?眼睛出了问题? 沈臻竟然跟秦邢在谈恋爱? 也就是说冰箱里菜都是秦邢做的? 是他不正常,还是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沈厉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秦邢看了沈厉一眼,不过他也不在意沈厉,换好鞋以后走过去,先把花交给沈臻,然后俯身和沈臻接了个吻,这个吻是礼节性的吻,并不像情人间那么缠绵。 沈厉这下是真的要把下巴都吓掉了。 “你们先吃饭。”秦邢对沈臻说,“吃完后带你去看电影。” 沈臻微笑道:“好,你去休息吧。” 秦邢点头后就回了房间,他确实需要稍微躺一躺。 沈厉看着沈臻走进房间,这时候心脏才终于从嗓子眼落回胸腔,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问:“大哥……你也太厉害了,那可是秦爷啊!他竟然还给你做饭。” 不过沈厉也有自己的顾虑,他忧心忡忡地对沈臻说:“大哥……要是秦爷以后……” 沈臻明白了沈厉的意思。 沈厉担心秦邢和沈臻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担心秦邢只是在玩弄沈臻。 沈臻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暖。 除了秦邢之外,他头一次在另外的人身上感受到温暖。 虽然这个人是总不靠谱的沈厉。 沈臻:“快吃你的饭吧,这可是你嘴里秦爷亲手做的。” 沈厉一想,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喜滋滋的说:“我肯定吃的一口不剩。” 等沈厉离开沈臻的家,秦邢才从房间里出来。 沈臻正在收拾餐桌,秦邢站在厨房外,笑着问沈臻:“心情很好?” 沈臻点头,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沈厉知道我们关系的时候,我反而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 秦邢却忽然说:“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不是现在。” 沈臻突然抬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秦邢,语气中充满不解:“为什么?” 难道他们的关系是地下恋情吗? 有那么见不得人? 沈臻移开目光,不想去看秦邢的脸,心中涌上了一股无力感。 秦邢也发现了沈臻态度的转变,他走过去抱住沈臻,轻声在沈臻耳边问道:“生气了?” 沈臻把洗碗机里的碗拿出来,口气很冷淡:“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秦邢笑道:“诚实一点?” 沈臻这才把碗放下,表情严肃的说:“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 秦邢也认真起来:“我不希望你以后走到别人面前,他们会在你身后……”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臻打断了。 沈臻冷笑道:“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如果我在乎,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跟你在一起,还是你也那么觉得?” 秦邢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解释,沈臻却说:“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我出去走走。” 沈臻说完,不给秦邢再说话的时间就拿上钥匙离开了家。 把门关上,沈臻几乎是逃一般的走进了电梯。 他靠在电梯墙上,神情都有些恍惚。 跟秦邢在一起这么久了,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刚开始的时候,沈臻也觉得这是他们自己的隐私。 但是时间一长,沈臻也有些不好受。 他不在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GAY,也不在意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他。 是觉得他出卖自己巴上秦邢。 那些他都不在乎,从他决定跟秦邢在一起开始,他就做好了面对各式各样目光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击败他的不是别人的目光。 而是秦邢的态度。 秦邢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沈臻咬住下唇,他用双手捂住脸,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放下手,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沈臻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他走在街上,才发现一旦离开秦邢,他连一个可以暂时停留的地方也没有。 没有朋友,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就在沈臻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发呆的时候,一辆轿车却突然停留在他的面前。 车里的人摇下车窗,柳焕的脸出现在沈臻的视野中,柳焕微笑着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要不要跟我去咖啡厅坐坐,我们正好谈谈生意。” 沈臻警觉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柳焕漫不经心:“在前一个路口看到你,正好没事。” 沈臻此时心乱如麻,觉得谈生意也好,就坐上了柳焕的车,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一杯美式。”柳焕对服务员说,“给这位先生上一杯铁观音。” 柳焕微笑着对沈臻说:“我记得你爱喝茶,对不对?” 沈臻也不想让柳焕没面子,没说自己不爱喝铁观音,点头说道:“对。” 柳焕问沈臻:“没想到你会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沈臻喝了口茶,微笑道:“很奇怪吗?” 柳焕笑道:“我以为沈少身边不会缺人陪。” 沈臻不想聊这个话题:“不是来谈生意的吗?谈吧。” 柳焕却说:“不急,我们可以再聊聊别的事。” 沈臻抬眼看他:“什么事?” 柳焕喝了口咖啡,微笑道:“沈少总是太忙了,我约了好几次,沈少都没有赏脸。” 沈臻奇怪的看着他。 看了几秒,沈臻忽然问:“你是在追我?” 柳焕并没有表露出吃惊的样子,而是非常冷静又有绅士风度的说:“对。” 柳焕又说:“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也知道你和沈家的矛盾,我对你有好感,我也觉得我们俩很合适。” 沈臻却很不给面子的说:“我没觉得有哪里合适。” 柳焕愣了一秒,不过很快说道:“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嘛,沈少觉得我哪里不好?你不喜欢的,我都能改。” 沈臻眉头紧皱,觉得厌烦,但对面坐的毕竟是柳焕,沈臻也不可能完全不给面子的拂袖而去,他说道:“我有爱人。” 柳焕奇怪道:“我可没有听说过,沈少,拒绝人也想个好点的理由好不好?” 沈臻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很黑,从座位上站起来:“那就不劳柳先生操心了,您慢慢喝,我去结账,既然不是生意上的事,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完,沈臻不给柳焕挽留的机会就离开了座位。 柳焕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沈臻离开。 他自持身份,当然不想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柳焕喝了口咖啡,微笑着摇头:“脾气还挺大的。” 他难得遇到这种态度对待他的人,不仅没生气,眼里的趣味却更浓了。 离开咖啡厅,沈臻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放不下秦邢,只能自己妥协。 沈臻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原来过了一辈子,他还是没什么长进。 沈臻用食指擦了擦眼角,抬手招了一辆出粗车。 回家吧。 第90章 家里的灯亮着, 沈臻在楼下看到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在一开始的心里难受以后, 他回来的路上一直担心秦邢会回秦家。 虽然说出“需要彼此冷静一下”这样的话是他,可如果秦邢真的走了, 他应该会更难受吧。 沈臻坐电梯上去, 最近气温升高的很快,沈臻在外面转了一圈,就起了一身薄汗, 感觉身上有些粘腻, 打开家门以后, 沈臻没在客厅看到秦邢, 他瞬间紧张起来。 难道秦邢只是忘了关家里的灯? 沈臻后悔起来, 他觉得自己之前过于冲动了, 他紧抿着唇, 脸色铁青, 眼里布满血丝,走路的时候不自觉放慢了动作,好像这样一来,就可以更慢的得知秦邢离开的事实。 他忽然发现这个家原来这么空旷。 两百平左右的房子, 一个人住太冷清了。 两个人一起住的话好像就不会产生这种感觉。 沈臻自嘲一笑,这样的日子不是过得够多的了吗? 上辈子的时候他还希望能住上大一点的房子, 不用再待在狭小的几乎无法转身的小房子里。 那时候他只能住在工地的板房内, 因为秦越打过招呼的缘故, 他住的都不能称之为房间。 只是一个狭窄死角搭的临时棚子。 勉强放下一张床, 就把空间占的满满当当。 他没有选择去卧室看, 沈臻直接去了洗浴间,他打开水龙头,放水洗脸,冷水拍打在脸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或许他不该问的。 哪怕秦邢一辈子都不愿意公开他们的关系,他都可以忍耐下来。 只要秦邢能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就好。 形势上的东西而已。 他为什么那么在意? 沈臻嘲讽地对自己笑了笑。 他不希望秦邢只是在自己身边短暂停留,好像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没有安全感。 如果秦邢不是秦家的当家人,没有那么多财产,他们俩只是普通人就好了。 这样做出任何一个决定的时候都能更谨慎。 最好秦邢也别有工作,不能挣钱,他可以一直养着秦邢,用自己的心血去供养他。 沈臻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后退了一步,镜子里的他也后退了一步。 原来他也有这么偏激的占有欲吗? 沈臻抹了把脸,就算秦邢现在走了,他也会连夜去秦家,无论如何都要把秦邢找回来。 他的感情世界如此贫瘠,称得上是一无所有,秦邢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人。 站在客厅里,沈臻去倒了一杯水,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缓缓蹲了下去。 “这是在干什么?”卧室门口传来秦邢的声音。 沈臻缓慢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邢,他的双目充血,看向秦邢的目光甚至有些恐怖。 但秦邢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冲沈臻笑着说:“怎么了?还是不开心?过来,叔叔抱你。” 沈臻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了站起来和跑过去的动作,他扑进秦邢怀里的时候还在颤抖,他紧紧抱住秦邢的腰,近乎哀求的说:“不用公开,你不想的话,我们可以一直不公开。” “一辈子不公开也没关系。” 他的自尊心让他咽下了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不离开我。” 秦邢轻轻拍扶着沈臻的背,语气轻柔又舒缓,像是在哄小孩子,他轻声说:“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就跑了,现在又回来撒娇。” 沈臻抬头看他。 秦邢的心软成一滩水,他吻了吻沈臻的鼻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哭鼻子了。” 沈臻偏过头。 秦邢:“不生气了吧?” 沈臻把脸埋在秦邢的肩窝,闷声闷气地说:“不生气。” 秦邢揽住沈臻的肩膀,温声说:“我只是说这几年不要公开。” “你的脚跟还没有站稳。”秦邢轻咬沈臻的耳朵,“外面会怎么说你,你也能预料到吧?” 沈臻:“还能怎么说我,最多说我为了上位爬上你的床。” 秦邢叹了口气:“还会更难听。” 沈臻闭着眼睛说:“我不在乎。” 秦邢摸了摸沈臻的头发,脸上带着溺爱和无奈:“小臻,你受不了的。” 他的小臻,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自尊心,只是环境限制,他只能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在这个空间里维持着他那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或许他们公开了,那些流言蜚语沈臻可以忍受下来。 但是到底有没有被伤害,又多难受,他也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假装一切都很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邢抱着沈臻,像是抱着易碎的瓷器,越是自尊心强的人,越容易被伤害和打击。 沈臻自有他的韧性,可作为爱人,他希望沈臻能过得更加顺利。 当沈臻站在高处的时候,流言蜚语才不能轻易的伤害他。 沈臻抱着秦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自从秦邢来了以后,沈臻才知道家是个什么滋味。 以前虽然有张妈,但沈臻一直觉得张妈是长辈,还是稍微有点生疏的长辈。 因为张妈给她自己的定位就是保姆,她对沈臻的感情再深,都不会表现在表面来。 而秦邢来了以后,他们会一起看电视,一起聊时事,秦邢会做饭,也会打扫屋子,沈臻会在秦邢忙碌的时候帮忙,吃着家常菜,夜里会做亲密的事,没有任何隔阂,也没有秘密。 “去睡吧。”秦邢忽然在沈臻面前蹲下,“我背你去卧室。” 沈臻笑出声:“你背不起我。” 秦邢转头,脸上竟然有点少年人不服气的表情,他说:“我还没老呢。” 沈臻这下忍不住,终于大笑出来,然后上了秦邢的背。 秦邢把沈臻背到卧室,然后松手让沈臻摔到床上。 席梦思很软,沈臻被摔在上面竟然还弹了两下。 就在沈臻准备坐起来的时候,秦邢却忽然转身压上来,两人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秦邢的脸近在咫尺,很久没有脸红过的沈臻这下脸和脖子还有耳朵都红了,像一个大苹果。 秦邢专注的看着沈臻,语气温柔又严肃:“小臻,你不能总是逃避。” 沈臻愣住了。 秦邢抓住沈臻的手,在沈臻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总会有有矛盾的时候,两个人生活,总会有许多鸡毛蒜皮的事,有些事可能会让你感觉不开心。” “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说清楚,而不是一个人生闷气,不想面对,所以逃到外面去,然后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回来,继续重复这样的生活。” “小臻,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沈臻傻愣愣的看着秦邢,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眼角竟然滑落一滴泪,那滴泪从眼角落到被子上,很快消失不见,只在被子上留下了一小块深色的斑痕。 秦邢低头,吻了下沈臻的眼角,他的声音柔情四溢:“小臻,你还小,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生气,我会带着你。” 沈臻伸手搂住秦邢的脖子,他脸上带笑,声音却有些抖:“你会带我多久?” 秦邢把沈臻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没有说话,沈臻能感受到秦邢心脏的跳动。 秦邢说:“直到我生命停止的那一秒。” 沈臻终于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不打招呼的自己涌出。 秦越背叛他的时候,他没有哭。 苏时清抢走秦越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被沈家赶出家门,在工地上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没有哭。 甚至在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可是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直以为没人爱他,淡薄的亲情,消失的友情,永远触碰不到的爱情。 “怎么又开始撒娇了。”秦邢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把沈臻紧抱着。 沈臻心里太苦,又一直没有宣泄的途径,大约是秉持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坚持,可后面还有一句呢“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嘴怎么这么甜。”沈臻带着哭腔说,他抹了一把脸,推开秦邢站起来,偏过头不让秦邢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匆忙的说:“我在外面转了一圈,一身臭汗,我先去洗个澡。” 秦邢躺在床上,胸怀大敞,说道:“去吧,不要忘记做事前准备工作。” 沈臻哭笑不得。 秦邢又说:“开玩笑的,今天不做。” 沈臻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热水淋在他身上,全身都变清爽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却笑了。 或许他所有的坏运气,都是为了能和秦邢在一起吧。 这样一想,以前受的苦,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擦干身上的水以后,沈臻重新回到卧室里。 秦邢已经躺在了被子里,沈臻脱了浴袍,也钻了进去,抱住了秦邢的腰。 比起做爱,他更喜欢这种什么也不做,肌肤相触的感觉。 好像没有距离感,他们是彼此贴近,彼此坦诚的。 睡前,秦邢对沈臻说:“等你二十五岁,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 沈臻现在已经觉得形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轻声说:“好。” 闭眼睡觉的时候,沈臻的手和秦邢的手在辈子里紧握着。 沈臻眼帘微合,忽然有点明白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 他以前觉得自己像迁移途中的鸟,没有落脚的地方,看过去的风景都是别人的,感受的是别人的喜怒哀乐,他只有满腹的痛苦和报复和冲动,明明渴望着去一个温暖的地方,可无数次能感受的只有刺骨的寒风。 现在他终于被迎进了屋内,寒风被关在门外,屋内是暖和且明亮的,他的愤恨和悲痛终于被悄无声息的抹平。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更像一只刺猬,把满身的刺对向外人,把秦邢藏在自己柔软的肚皮里。 —— 沈臻是在一个午后去沈家拜访的,他总觉得自己从秦邢那里获得了力量,可以放下过往偏见的去重新认识自己的母亲。 他对沈母的观感很复杂。 她是个软弱的母亲。 她保护不了自己的长子,也无法左右沈复心思,眼睁睁看着另外三个孩子离开家。 没有自由支配财产的权力,在这个家里,她并没有什么发言权,或许家里管家说的话都比她说的管用。 沈臻觉得,自己以前大概还是对这个母亲抱有过一丝希望吧? 希望她能让他回家,希望她能接纳他,希望她像别人的母亲一样关心自己的孩子。 当她没有做到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失望和难过。 或许他们之间,确实没有母子缘分。 沈臻上门的时候还带了见面礼,礼盒里装着的是国内炒出天价的茶叶,一年只产一百斤,这还是他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他知道沈母爱喝茶,或许他的这一点也是遗传自她。 按下门铃的时候,沈臻心里竟然有点紧张,直到管家过来给他开门,他才终于恢复了一点平时的状态。 “是大少啊。”管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沈臻会过来。 不过他表现的很殷情,连忙把沈臻迎进去:“我马上去通知先生和太太,您稍微坐一会儿。” 沈臻点头,冲管家笑容:“不急,你慢慢去。” 管家脚下一顿,差点摔了个大马趴,大少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吗? 看来今天不是过来吵架的。 沈臻坐在沈家的沙发上,看着屋内的陈设,他有记忆开始,除了小时候,这是第二次来到沈家,第一次不欢而散,他还打了沈厉一顿,现在再来,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小臻?”沈复最先出现在沈臻面前。 沈臻朝他点头问好:“沈先生。” 沈复坐到沈臻对面,沈臻看着沈复,内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沈复原来……有这么老吗? 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沈云他们的事情出现以后,沈复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了。 沈臻冲沈复说:“刚巧路过,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就把手里拿着的礼盒递过去。 沈复也没想到沈臻会忽然出现,也明白沈臻说的是客气话,但他不会拆穿,没有那么蠢,他笑着接过沈臻递过来的礼盒,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难得过来一趟,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 离吃完饭至少也有四个小时,沈臻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我今天来,是专程过来看看沈太太。” 沈复一愣,他叹了口气:“你们也有十多年的功夫没见过面了。” 他都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和自己完全不像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大儿子。 沈臻点头:“是有十多年了。” 难得没有针锋相对,父子俩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们并不亲密,也没什么父子间的感情,沈臻无法把沈复堪称是自己的父亲,沈复也没办法把沈臻当成儿子。 他们之间生疏的还不如有过点头之间的人。 沈复坐了一会儿,发现跟这个大儿子实在憋不出一句话,只能说:“你跟她聊吧,我先去书房了。” 沈臻也没有挽留,沈复走上了楼。 等了大约五分钟,沈臻才听见旋转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出现在视野内的是个穿着深色长裙的女人,她看起来比沈复年轻许多,保养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是近五十的人,她在看到沈臻的那一刻也愣住了。 然后她冲着沈臻,缓缓的露出一个接近于讨好的笑容。 沈臻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才能面色沉稳的看着女人走到自己面前。 沈母有些拘束的坐在沈臻的对面,她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 她的眼眶有些红,忽然转过头说:“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冲咖啡?” “要不要吃点甜点?我叫厨房做?” 沈臻说:“不用麻烦了,我不渴,也不饿。” 沈母一愣,艰难地冲沈臻笑了笑:“那……那也挺好的。” “只是偶然路过,想过来看看您。”沈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吓到她,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 沈母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的表情,她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沈臻笑道:“还不错,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意也还行。” 沈母:“那就好,我、我有看你拿奖的电视节目。” 沈臻想起那段羞耻的颁奖词,表情瞬间凝固。 沈母对这个唯一没有成长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带着深切的愧疚。 她低着头说:“我对不起你。” 沈臻一愣。 沈母伸手擦拭眼角的泪水:“我不配当妈。” “当年,如果我再坚持一点,或许家里没有现在条件好,但是我们一家人都能在一起。” 沈臻没说话。 沈母抬头问他:“小臻,你恨不恨我?” 人们对于母亲似乎更苛刻,孩子对母亲的期望也总是大于父亲。 沈臻被带到秦家的时候,经常想到的不是爸爸,而是妈妈。 沈臻叹气说:“我不狠您。” 沈母看着他,不说话,明显不相信。 沈臻笑道:“您当时什么也决定不了。” 沈母在这个家,没有什么地位。 她是暴发户家庭出身,而且这个暴发户也只是在当地的城市还不错而已。 嫁到沈家,完成了阶级跳跃,沈母根本没有发言权。 毕竟是许多年没有见面的母子,他们也很快没有话说了,沈母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们母子间的缘分,好像从沈臻幼年就已经被斩断了。 时光带来的隔阂,并不是现在依靠时光就能抹平的。 “我还有点事。”沈臻看了眼手表,“有空再来拜访您。” 沈母慌忙的站起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再坐一坐吧,我、我最近学会了烤曲奇饼干,我烤给你吃。” 她讨好的姿态叫沈臻看着有些心酸。 沈臻看着沈母,心情有些复杂,他最终还是没有移开视线,端正的看着沈母——这个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女人。 沈臻摇头道:“如果有时间,我会来品尝您做的饼干的。” 离开沈家以后,沈臻大步走在阳光下,他觉得自己好像轻松了许多。 有什么从没被他放下的担子,现在终于被放下了。 他终于跟那个渴望亲情的自己说再见了。 这次去到沈家,看到了沈复和沈母,终于明白他其实早就不渴望亲情了。 他只是充满了怨恨和嫉妒,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被抛弃的是自己。 那时候的沈云明明只比自己小一岁多,为什么最终被放弃的却是他。 现在他看向沈家,终于释然了。 他跟他们没有缘分。 秦邢就扮演着他的朋友,他的导师,他的亲人,他的爱人。 至于兄弟这个角色,就让沈厉扮演试试吧。 沈臻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车去了公司。 他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看到沈厉坐在办公桌旁,正在跟带他的前辈商量着什么。 大概是想到了沈厉说的,觉得前辈对他有意思的话,沈臻也打量着带沈厉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三十多岁,年薪好像在百万上下,比普通员工高不少,但比不上核心员工。 他的头发是自然卷,皮肤很白,带着黑色的框架眼镜,留着小胡子,他看起来像个不羁的艺术家,体格比沈厉还要高大一些。 沈臻想了半天,没想起这人叫什么名字。 公司现在一步步的扩大,公司来了不少新人,人越来越多,沈臻认识的就显得越来越少。 新员工们进入公司的时候,公司以前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公司完全就是靠着信息公司那边的盈利和沈臻自己的补贴运转的。 完全就是亏损状态。 后来城市规划,地皮涨价以后才开始日进斗金。 然后公司的招人门槛就提高了。 之前招人的时候,除了核心员工,大部分都是新人,刚毕业的大学生,被核心员工们一点点带出来。 现在招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有经验的。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沈臻坐在办公室里,靠在座椅上,手边放着一杯泡好的茶。 办公室的窗户打开,自然风吹进来。 他终于有一种,重活一世,没有白过的感觉。 第91章 沈臻没想到郑骁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在下班以后, 在公司门口看见的等着树下的郑骁。 郑骁的气质很好, 不显得猥琐,他的年纪看起来很小, 明明已经大学毕业了, 看起来却像刚升大学的学生。 “沈哥。”看见沈臻以后郑骁连忙迎上来,他脸上带笑,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沈臻看着他的时候, 都觉得苏时清状态最好的时候都比不上他。 他越是这样, 苏时清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越难受。 沈臻微笑着说:“有什么事吗?” 其实沈臻不讨厌这样的人,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把苏时清带出苏家。 郑骁看到沈臻的表情, 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来之前一直害怕沈臻会讨厌他。 毕竟他现在也知道, 自己跟苏时清有多相像。 每次看到苏时清, 他都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我想请沈哥你去咖啡厅坐一坐, 有时间吗?”郑骁很有礼貌。 沈臻看看时间,这时候才下午四点,他的上班时间跟普通员工不同,没有大业务的时候基本都是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 他定的上班时间是弹性上班时间, 除了人事以外,有业务的员工只要在中午十二点前到公司, 一天干满八个小时就行。 所以员工们对他的观感很好, 觉得沈臻应该算得上是最佛系的老板。 业务忙的时候, 每个小时都有加班工资, 也没人有怨言, 如果能缩短加班时间办好,还有奖金。 沈臻在管理公司方面没有给员工施加太多压力。 最近还请了专门的阿姨来公司给员工做饭,甚至还请了照顾宠物的阿姨,鼓励员工把宠物带到公司,有专门的宠物活动室。 这一套操作下来,员工们就差没爱死他。 沈臻冲郑骁点点头:“行,走吧。” 郑骁选择的咖啡店是在距离沈臻公司不远处的小巷里,装修的很漂亮,可惜这里过往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住户,所以白天的生意不怎么好,只能等晚上附近的上班族下班之后生意才能好起来。 他们坐进了包厢里,毕竟卡座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我上次听秦哥提起,说您爱喝茶。”郑骁讨好的朝沈臻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您爱喝什么茶。” 沈臻:“不用这么客气,给我点一杯竹叶青就行了。” 他爱喝的茶这样的店里肯定没有,再说了,咖啡店能有多少种类的茶? 郑骁给他自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又给沈臻点了一杯竹叶青。 等服务生离开之后,他才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沈臻,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最近苏先生一直住在秦先生的房子里。” 那套房子原本是他跟了秦越以后秦越让他住的。 他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给初高中生做法语辅导,他学的是小语种,拿到的工资不算很低,正好这房子离培训机构很近,再加上他自己也对秦越有除了金钱之外的意思,所以就开始跟秦越的同居生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时清竟然还真有脸面再次住进来。 本来想搬走,却又觉得苏时清都有脸留下来,他为什么要搬走? 再说了,秦越可没进过苏时清的屋子。 平时在家里,他早上给秦越做饭,吃完饭秦越会送他去培训机构然后自己再去公司。 下午他和秦越都下班以后,秦越就会开车过来接他。 就算苏时清来了,他们的这种习惯也没有改,这给了郑骁希望。 只是苏时清每天都会蹭饭,他做好了饭菜,苏时清就自觉自发的坐在餐桌上,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郑骁想骂他,却又怕秦越生气,只能强忍下来。 “苏先生一直认为是我抢走了秦哥。”郑骁觉得这些事难以启齿,但一想到自己都求到沈臻面前了,再矫情也没什么意思,只能一股脑的说出来,“其实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一笔钱了,该还的欠款还的差不多,本来我已经可以走了。” 沈臻:“那为什么不走?” 作为被包养的一方,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地位上,天然的处于劣势,他跟秦越没有平等的地位,又怎么去谈爱情? 哪怕是当年的苏时清,也聪明的没有在最开始就接受秦越的馈赠。 只会一个劲的卖惨,然后自己和秦越就会像昏了头一样悄悄的把东西送给他。 那时候的沈臻会用“这些是我不要的东西”来做借口。 秦越则是借别人的手给他。 所以苏时清才会觉得沈臻看不起他,估计用沈臻自己不要的东西来侮辱他。 ——虽然他收东西的时候很快活。 郑骁低下头:“不怕您笑话,我……我对秦哥……” 沈臻的眉头微皱:“你爱上秦越了?” 郑骁艰难的点点头,他知道沈臻以前和秦越的关系。 他还记得苏时清曾经对他说: “阿越为了我都放弃了沈臻,你觉得你比得上沈臻吗?” 郑骁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沈臻有比他和苏时清都好的家室,和秦越还是竹马,长得好看,身材也有,他还记得自己见沈臻的时候都觉得这样的人想要什么,别人都会颠颠的送上前去。 虽然不像承认,可郑骁又不得不承认,苏时清有时候说话,是真的一针见血。 郑骁低声说:“我知道,可能在沈哥你和秦哥的眼里,我跟苏时清是同一类人……” 沈臻笑道:“我没这么觉得。” 郑骁抬起头来看沈臻。 沈臻说道:“你比苏时清聪明,识时务,更重要的是,你有苏时清曾经有,而现在没有的东西。” 郑骁有些傻气的看着沈臻。 沈臻在心底谈了口气。 “沈哥,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郑骁低头说,“最近我明显能感觉到秦哥对我越来越不耐烦,苏时清也和秦哥的关系越来越近,有时候秦哥都不会回我们的房间,一个人出去开房。” 沈臻:“那是你们的事,你来找我,我又能帮你做什么?把秦越捆在你床上?或者你帮你打断他的腿?” 郑骁慌乱的说:“不是,沈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只是想,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你也能帮我的忙。”郑骁冲沈臻笑,笑容中带着他自己可能都感受不到的卑微。 沈臻有片刻恍惚,他以前是不是也曾像郑骁这样卑微过? 是不是也想过,只要秦越能回心转意,他就什么都愿意去做? 把自己的位子放到最低,却还是挽不回要离开的人。 沈臻刚想说“我帮不了你”, 郑骁又说:“我……我知道了一件事。” 沈臻:“什么事?” 郑骁轻声说:“苏时清之前示威的时候跟我说过,当年他刚到秦家的时候,拿过沈哥你的一条项链,你以为是秦哥拿的,还跟秦哥大吵了一架。” 沈臻一愣:“项链?” 事情过去的太久,沈臻都有些记不清了。 什么项链? 沈臻坐在那,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这才慢慢想起来。 郑骁说的那条项链,好像是某一年秦邢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妥善的保存着。 毕竟那时候秦邢就是他的偶像。 作为一个低调内敛的粉丝,他又不可能像追星一样去追秦邢,只能妥善保管秦邢送他的东西。 虽然每年只有一样。 沈臻想起陈年往事,他当时把项链放在柜子里,毕竟他觉得自己一个男生,戴钻石项链好像不太对,准备就一直放着,说不定等秦邢过生日,举办宴会的时候自己能戴出去。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有隐私,所以他的房间别人是进不去的,就连打扫,也要他在场。 而能够在他不在场的时候进到他房间的人只有秦越。 项链不见以后,他去找过秦越,秦越自然矢口否认,他也觉得秦越不是会偷东西的人。 秦越当时也生气,认为沈臻把他想成一个低劣的人,两人吵了一架。 ……原来是苏时清拿的吗? 沈臻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时候的苏时清就敢偷东西了? 郑骁小声说:“我也说他了,说他是小偷。” “但是他说,他没想过偷东西,只是觉得好看,就拿回自己的房间仔细欣赏。” “结果你发现了,为了不被你误解成小偷,他才没有把项链还给你。” 沈臻:“……” 不愧是苏时清,这个逻辑普通人还真的想不到。 郑骁又说:“沈哥,我也是没办法了……” 沈臻知道郑骁这是想让他仇视苏时清,然后帮他一把。 虽然看穿了,但沈臻却没有说穿。 既然苏时清自己作死,郑骁又求到了他头上,沈臻也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就笑着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郑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谢谢沈哥!” “我的想法是,沈臻你能不能给秦哥打电话。”郑骁说,“跟秦哥把以前的事说清楚。” 沈臻脸上的笑容还在,他不想跟秦越打交道,倒不是逃避,而是看到秦越就觉得恶心。 觉得以前那个爱秦越爱的近乎丧失自我的自己是个脑残。 郑骁看沈臻脸色不好,又连忙说:“不打也没关系,我……” 沈臻却说:“我会约他出来谈的。” 是时候放下以前的事了。 沈臻微笑着看着郑骁。 他以前一直不愿意去直面秦越。 虽然说着恶心,可他自己也清楚,是因为他还带着气,觉得不平。 自从跟秦邢坦诚相对了以后,这股气就消散了。 秦越过得好与不好,他都不想再去关心。 他要去把自己的这股气抹平。 至于苏时清——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谢谢沈哥。”郑骁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给沈臻鞠了一躬。 他的表情真诚极了。 沈臻走的时候回头看了郑骁一眼,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个郑骁是第二个苏时清,还是第二个自己。 不过这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 翌日。 秦越接到沈臻电话的时候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有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地震了,还是海啸了?沈臻怎么会主动联系他?主动请他去吃饭? 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沈臻请人要他的命? 秦越坐在椅子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这个样子,沈臻根本不用费心承担这样的风险。 或许……是真的想跟他谈谈以前的事。 秦越从椅子上站起来,端着咖啡走到窗边,看着办公大楼下的风景,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下面的所有人都跟蚂蚁一样大小,一生辛苦,大多数碌碌无为。 他曾经跟在秦邢身边,自命不凡,觉得没人比得上他。 现在他却忽然觉得,自己跟他眼里曾经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秦越喝下一口咖啡,然后低头看着咖啡杯,咖啡这么苦吗?他以前怎么不觉得? 秦越打了内部电话,对秘书说:“给我泡一杯黄山毛峰。” 他还记得这是沈臻最爱的茶,以前跟沈臻在一起喝茶的时候,他总是会去喝沈臻最爱的这一款,反而他自己喜欢的银针会被他冷落。 时过境迁,现在想起来,秦越也只是叹一口气。 他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和沈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了。 好像莫名其妙的,他就成了跟沈臻比陌生人还有疏远的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秦越接到了苏时清的一则短信。 【苏时清:阿越,我学会做菜了,今晚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秦越有些头疼的把手机屏幕按黑。 他现在对苏时清的感觉很复杂。 一方面,他还是会被苏时清吸引。 但另一方面,他迈不过苏时清曾经被李兆包的事实。 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把李兆搞垮的实力。 反而李兆现在时不时找他麻烦,他都只能忍下去。 他觉得自己还爱苏时清。 可又觉得跟苏时清在一起太累了。 他也不知道苏时清什么时候又会离开,反而跟郑骁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很放松。 就好像刚和苏时清认识的时候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两人坐在一起,他就会觉得平和。 秦越给郑骁打了电话:“我今晚不回去吃饭,有点事,你自己出去吃吧,我给你转钱。” 郑骁在那边说:“秦哥你不用管我,我一个大男人,在哪儿都能有一口饭吃。” 秦越被郑骁逗笑了,重新坐回椅子上,笑道:“记得要吃饱。” 郑骁知道秦越肯定是要去跟沈臻见面,他心中有数,所以情绪没有变化,也不会傻乎乎的问出来。 要去见沈臻了,秦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见沈臻了,也不知道沈臻现在和以前的区别大不大。 当秦越走进和沈臻约好的餐厅,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到桌前,看到沈臻的那一刻,忽然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一切都变了。 沈臻冲秦越点头:“坐吧。” 秦越坐下,两人相顾无言,还是秦越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沈臻笑道:“没有你和苏时清碍眼,我过得挺不错的。” 秦越听到沈臻奚落的话竟然没像之前那么生气,他叹了口气说:“你还是怨我。” 沈臻奇怪道:“不该吗?” 秦越看着沈臻,眼里有疑惑,至今为止,他都不明白沈臻为什么会和自己疏远。 沈臻看着秦越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没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对,或者说他做的有多过分。 沈臻问他:“你还记得苏时清是怎么到秦家的吗?” 秦越点头:“你带来的。” 沈臻又问他:“你凭心而论,我当年对他怎么样?” 秦越:“你最开始对他不错,后来就事事针对他。” 沈臻被逗笑了:“我怎么针对他了,你说说看?” 秦越一愣,发现自己还真的说不出个四五六来,在他的记忆中,苏时清好像总是很委屈,因为沈臻不喜欢他,可是细说起来,沈臻当时也只是跟疏远自己一样疏远了苏时清。 “他觉得我对不起他。”沈臻问,“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秦越没说话。 沈臻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同样是寄人篱下,都不姓秦,怎么没见你像同情苏时清一样同情我?” 秦越一愣,他从没觉得沈臻像苏时清一样弱小。 沈臻:“不过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同情对苏时清来说是爱,对我来说是侮辱。” 秦越忽然说:“你是因为我,才讨厌苏时清的?” 沈臻点头,他不想隐瞒,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跟秦越开诚布公的谈论以前的事,他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当年对你的感情吧?” 秦越点头。 他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现在秦越,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 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钱。 沈臻说:“苏时清来了以后,你一周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有几个小时?” 秦越错愕:“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沈臻笑了:“见面也叫相处吗?那我和秦珊秦孟还天天见面,你一天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每句不会超过五个字。” 秦越:“这你都记得?” 沈臻耸肩:“当时记得太深刻了,现在也没忘。” 秦越:“……” 秦越说:“你就是因为我跟苏时清走得近,才讨厌他?” 沈臻摇头:“我还没有可笑到这个程度,我跟你又没什么亲密关系,我讨厌他,只是因为他事多而已,他曾经下跪求我,你还记得吗?” 秦越:“记得……” 沈臻:“我还记得他跟我说:“你这么好,这么优秀,你什么都比我强,你能找到更好的人,你把秦大哥让给我吧,好不好?”,我不能理解他的逻辑,这世上比他强的人那么多,他弱就有理了?就该让别人把什么东西都让给他?” 秦越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苏时清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嗓子沙哑:“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沈臻挑了挑眉:“信不信是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只是讨厌他总到我面前来寻求存在感,你喜欢谁,不喜欢谁,严格来说跟我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让我觉得恶心,这就是他的毛病了。” 秦越偏过头,正巧这时候服务生端了牛排上来,秦越不知道为什么,被谈话被打断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秦越问:“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沈臻点头:“不是讨厌,是恶心。” “可他总要到我面前来晃。” 秦越叹了口气:“我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跟他相处是舒服,阿臻,你跟他不一样,跟你相处,会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这还是沈臻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奇怪道:“我给你压力了?” 秦越摇头:“你什么都不需要说,我就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沈臻没说话,他知道秦越自己都解释不了这种感觉的来源。 他明白。 沈臻:“我以为你是喜欢苏时清那种类型的人,你现在找的那人,不就是翻版的苏时清吗?” 秦越稍微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有否认,只是说:“现在跟苏时清相处,也不能让我放松了,反而跟郑骁在一起,会让我觉得轻松一些。” “阿臻。”秦越看着沈臻的眼睛,“我们能重新变回朋友吗?” 沈臻摇头:“不能。” 秦越有些失望,但他还是问:“现在我们坐在这里,一起谈以前的事,我以为我们还能恢复以前的关系。” 沈臻却说:“曾经发生的事,不是三两句话可以抹平的。” “秦越。”沈臻语气有些冷冰,“你从小跟在秦叔叔身后,你站在所有人的上面,所以不会明白下面的人是怎么想的。” “其实你跟苏时清一样,心里也只有自己。” 沈臻:“我这次来是想把话跟你说清楚,我当年送苏时清的东西,都是苏时清自己想要的,我对他不说有多大方,但问心无愧,苏时清或许没做什么针对我的事,可他的存在就是在针对我。” 秦越没说话。 沈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越抬头看着沈臻:“你曾经喜欢过我。” 他没有用问句,用的是肯定句。 沈臻笑了笑:“就像我曾经喜欢吃糖醋里脊一样,但现在不喜欢了。” 秦越垂下眼眸,有些落寞的说:“是吗?” 第92章 和沈臻分开以后, 秦越离开了餐厅, 开车回家。 他已经不住秦家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出来, 之前是和苏时清同居, 苏时清走后,他又跟郑骁住在一起,如今苏时清和郑骁都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秦越自己也觉得荒唐。 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 他觉得自己还爱着苏时清, 可已经失去了和苏时清重新相爱的动力。 他也不清楚自己对郑骁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知道和郑骁在一起很放松。 秦越开车时分心, 他刚打过方向盘, 就看见一辆小货车冲了出来, 秦越以最快的速度踩下刹车, 却依旧和小火车撞在一起, 安全气囊瞬间探出, 秦越的脑袋向后一撞,又弹到了安全气囊上。 “快打120!” “出车祸了!有交警吗?交警在不在?” 秦越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息,他无论看什么都觉得像是蒙了一层白纱。 就在秦越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眼前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苏时清还没有出现之前的场景,那是他站在秦邢身后的样子, 而不远处, 沈臻正站在门后朝他笑。 所有令他难受和痛苦, 左右为难的一切, 好像都是从苏时清出现开始的。 苏时清出现之前, 他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是秦邢的继承人。 那时候沈臻总是在他身旁。 秦越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越终于恢复了知觉。 可是他忽然发现,他什么也看不见,手脚也动不了,但他能听见声音,也能感受到有人在触碰自己,他的触觉听觉都是完好的,只是不能控制身体而已。 他听见有人说:“止血钳。” 这下秦越明白了,自己这是在手术台上,他出了车祸,现在正在缝合伤口。 秦越想要张嘴,想要告诉医生和护士自己还有意识,麻醉只麻痹了他的身体,却没有麻痹他的感知能力。 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很快,随着医生的动作,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可他必须清醒的成熟这一切,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有一瞬间,他觉得车祸没能让他死,可手术却要让他痛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做完,秦越再次意识清醒的被推进了病房。 他也听见了医生嘱咐护士的声音。 知道自己只能等待麻醉剂失去药效,秦越也没有再做什么挣扎。 过了几分钟,秦越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苏时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时清急切的问护士:“他没事吧?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护士说道:“没有碰到要害,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苏时清松了口气,他对护士说:“你去忙吧,我会看着他的。” 护士也没说什么:“有情况的话按一下床边的铃我就会过来。” 苏时清:“好的,你辛苦了。” 等护士走后,秦越感觉到苏时清坐到了自己身边。 这一刻秦越还是有些感动的,毕竟苏时清是第一个赶到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他现在说不出话,可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苏时清坐在秦越身旁,他看着秦越的脸,小声的说:“阿越,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苏时清也知道秦越不可能回答自己,于是自言自语的说:“跟李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想到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李兆。” 秦越自然没法回答。 苏时清又说:“我有时候可真羡慕你和阿臻,你们生下来就我过得好。” “我呢?从小在家里就不受重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喜欢我,说我总哭。” “但是我不哭的话,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没人在意我,我只能靠这个方法让别人注意到我。” 苏时清说着说着,似乎觉得委屈,哪怕没有看客也哭了出来。 苏时清:“我恨阿臻,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他从小就住在秦家,跟我不一样,秦家的人都更重视他,我在秦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他带我回秦家,就是想要对我炫耀。” 秦越都听懵逼了。 他知道沈臻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也不会炫耀,他带苏时清回秦家,不过就是一时善心大发而已。 苏时清以前跟自己提起沈臻的时候,也总是感恩沈臻对他的帮助。 原来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苏时清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道:“我还记得我刚到秦家,沈臻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你的眼睛里只有沈臻,那时候你很爱沈臻吧?你看着他的时候,跟看别人都不一样,我就想着,要是哪天你能像看他一样看着我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不去在意沈臻对我的恶意。” 苏时清:“你不知道,你第一次对我说话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就像我小时候拿到第一个汽车玩具一样,那个汽车玩具一开始是我堂哥的,叔叔看我喜欢,我就汽车玩具给了我。” 苏时清说道这个,语气中似乎有了点骄傲:“从小就是这样,我想要什么,别人都会送给我,因为我讨人喜欢,哪怕是不喜欢我的人,在跟我接触以后都会喜欢我。” “阿越,等你醒了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那个郑骁,我从来都没睁眼看过他,我知道不管什么人都不能从我身边把你抢走,你爱的还是我,对不对?” 苏时清忽然趴下去,把头轻轻靠在秦越的胸口,听着秦越的心跳声。 “我想要的,最后都会是我的。” 这是秦越最后听见的话,然后他终于昏睡了过去。 麻醉剂这时候才对他的意识起到作用。 等秦越再次醒来,他睁眼以后看到人除了苏时清以外,还有郑骁,苏时清在旁边坐着,郑骁去坐在距离病床稍远的位子削苹果。 苏时清正趴在秦越的胸口睡觉,这叫秦越觉得很不舒服,可他现在虚弱无力,根本推不开苏时清。 郑骁这时候看到了秦越的举动,连忙上前,他把苏时清从秦越胸口拉起来,毕竟跟苏时清的关系不好,郑骁也没去扶他,苏时清是摔到地上以后才醒过来的,他懵逼的睁大眼睛呆了几秒,这才一脸委屈的咬紧嘴唇站起来。 “阿越。”苏时清反应过来后就站起来,动作自然的一把推开旁边站着的郑骁,凑到秦越眼前说,“你好点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叫护士?我来叫护士吧。” 秦越虚弱的说:“不用。” 苏时清这才没有动。 大约是因为苏时清在这里,郑骁几次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苏时清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秦越出事以后他有多担心,多难过,好像秦越要是没了,他也会殉情。 如果是以前,秦越一定会心疼他,也会安慰他。 甚至觉得苏时清这么爱自己,他也一定会回馈同样的感情。 然而现在,秦越却忽然失去了这种感觉,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好像有一个剧本,他需要照着剧本去演,而且演得真心实意。 这种奇特的感觉让秦越有些晃神,他迷糊的觉得自己就跟重活了一样。 “阿越?”看秦越一直没有说话,苏时清又有些急了。 秦越声音沙哑的说:“你先出去。” 苏时清连忙转头对郑骁说:“阿越叫你先出去。” 秦越打断他的话:“这话我是对你说的!” 苏时清不敢置信的看着秦越,似乎不相信这话是秦越说出来的。 秦越看向郑骁,这下郑骁终于有正当的理由把苏时清赶出去了。 苏时清被郑骁赶出去的时候一脸惊愕,他想开口喊,可是毕竟是在医院,只能愤愤的看了郑骁一眼,自己转身走出去。 他就不相信郑骁能趁着这个机会让秦越爱上他。 毕竟他自己还是有自信的,自信秦越除了自己,根本无法爱上任何人。 至于这种自信的来源,苏时清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认为这是自己的直觉,自己的第六感。 等苏时清离开病房以后,秦越才对郑骁说:“你帮我打电话给沈臻,让他过来一趟。” 郑骁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点头答是。 沈臻也是这时候才知道秦越出车祸了。 他这时正坐在秦邢的办公室里,秦邢在办公桌前看这个季度的报表,沈臻则百无聊赖的用秦邢的平板电脑玩对对碰。 秦邢工作一会就抬起头来看沈臻一眼,然后沈臻就像跟秦邢有心灵感应一样,也抬起头来,跟秦邢相视一笑,然后继续低头各干各的。 两人之间什么都不必说,自然有情丝流动,悄无声息,却有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秦越在医院?”沈臻皱着眉,问郑骁,“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邢的目光也看过来。 沈臻做了个“车祸”的口型,继续问:“在哪间医院,哪个病房?我现在过去。” 郑骁报了地址,沈臻这才把平板电脑放回桌子上。 好在对对碰是单机游戏,不用挂机。 沈臻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秦邢说:“我先去医院了,你有空再过去?” 秦邢点头,表情也有点复杂:“你先去吧。” 沈臻离开了办公室。 这是秦越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无论是车祸还是手术台,他感觉到了生命消逝的威胁,但与此同时,又觉得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 他看着沈臻走进房间,这一眼,让秦越产生了一种不可抑止的悲伤。 秦越艰难的勾起嘴角,朝沈臻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沈臻也发现秦越的状态有些不对,脸上的表情像哭也像笑,叫沈臻觉得有些别扭。 秦越抬头对郑骁说:“你先出去吧。” 郑骁跟沈臻打了招呼以后走出了病房。 现在这个空间里只剩下沈臻和秦越两个人。 沈臻没有坐下,他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只是站在距离病床一米的地方,问秦越:“没事吧?” 秦越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还好,死不了。” 沈臻点点头,秦越对沈臻说:“你能坐过来吗?” 沈臻看在他刚经过了车祸的份上坐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小臻,我感觉像是做了场梦。”秦越呼出一口气,好像有什么以往压在他身上,却看不清的东西终于被他摆脱了,“还想起我们以前,我第一次开车的时候,好像也差点出了车祸。” 沈臻接话说:“你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秦越大笑起来,结果胸腔疼痛,笑变成了咳嗽。 沈臻没动,他知道此时应该上前给秦越顺气,可他并不想上手。 秦越自己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想去拿床边的水杯,沈臻伸手,把水杯拿起来以后递给了他。 秦越喝了一口水之后好像好了很多。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打架吗?”秦越似乎打定主意要跟沈臻回忆过去了。 沈臻没说话。 秦越自顾自的说:“我记得那次,我跟你开玩笑说,等我们都长大了,你就离开沈家,到时候我也不待在秦家,我们一起去国外,不管国内的事。” 沈臻早就不记得这些了。 秦越又说:“你说你还想回沈家看看,然后我说反正沈家也不要你,你想回去,他们也不会欢迎你。” “那是你头一次对我动手。”秦越朝沈臻笑,眼底有对过往的眷恋,“你力气可真大。” 沈臻这才记起来,自己那次确实是把秦越打得挺惨,秦越也不还手,就被动的承受着他的怒火。 大概是谈起了以前的事,沈臻的情绪逐渐软化下来,说道:“是啊,你那时候挺惨的。” 秦越也发现了沈臻态度的转变,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了:“那时候我想,你心里不舒服,一直憋着,发泄出来是件好事,我挨打就挨打吧,要是能让你心情好点,那这顿打挨的就值得。” 沈臻没说话,秦越也没再继续说,沈臻低着头,过了有几分钟的时间才问:“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些了。” 这些事对沈臻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还记得,却早就没有以前那么动容。 秦越:“出了车祸以后,这些记忆就自己浮上来了。” “我一直没忘,只是就像蒙了尘,现在却记得很清晰。” 沈臻冷漠的问:“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秦越伸出手,似乎想要和沈臻交握,可沈臻却没有伸手,他只是看着秦越。 眼前的沈臻让秦越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了一样,压迫的他无法呼吸,甚至喘不过气来。 在他还没有遇到苏时清以前,甚至已经买好了求婚戒指。 他说:“我以前想过,等我们二十多岁,我就陪你去沈家看看,然后我们就能一起出国,我们可能会去上班,积累几年经验以后去开自己的公司,有可能会吃一些苦头,但我们总能一起渡过那些苦。” 沈臻听着秦越在说他以前的打算,只是听着而已,心里并没有什么感想。 大概是秦越从鬼门关回来以后想到了以前的事。 那些对沈臻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有了新的生活,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爱人,还有充满希望的未来。 不会回头再看以前的风景。 况且以前的风景,也并没有那么美。 秦越大约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他大概也不指望着沈臻给他什么回音,只是他所说的话,只是自己想说的而已:“其实我早就买好了戒指,是铂金镶钻的戒指,你那时候说喜欢那种款式的戒指,我瞒着你找人设计的。” 那时候还没满二十岁的秦越白天要跟着秦邢,晚上要陪秦歆,又要瞒着沈臻,每天的睡眠时间短的要命,他要联系不少设计师,还要联系人买钻石。 秦越当时觉得,那大概是他活到那么大,办的第一件大事,当时的他就是个毛头小子,满脑子都是他的爱人,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为了爱人,他可以不去继承母亲一直督促他要去继承的秦家,也可以放弃秦家大少的身份,只是希望能跟沈臻去一个没有异样眼光的国家,两个人一起从头开始,去经营他们的事业和爱情。 秦越时至今日,终于记起了那时候自己心里的悸动,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不过现在好像一切都没可能了。 他先后经历了苏时清和郑骁,而沈臻,也不像是单身的样子。 “小臻,你现在,是不是跟舅舅在一起?”秦越忽然轻声问。 沈臻没有回答。 秦越笑了笑:“不用瞒我,之前我脑子不清楚,现在却想通了,舅舅他……是比我好……” 沈臻看着秦越,两人目光相对,却没有曾经的缠绵情意。 秦越咳嗽了一声:“舅舅对你好吗?” 沈臻也不瞒他:“挺好的。” 秦越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似乎心情非常复杂,就在沈臻准备告辞的时候,秦越忽然问:“如果舅舅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 秦越解释道:“我不是想跟你重修旧好,过去了就过去了,只是作为曾经最亲密的朋友……” 沈臻:“我明白。” “郑骁很爱你,你可以考虑一下。” 沈臻想到郑骁来求自己时卑微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秦越一愣。 沈臻:“我先走了。” 秦越目送沈臻离开。 沈臻一走,郑骁就从门外走进来,连带着苏时清也冲了进来。 这一次苏时清还是又一次推开了郑骁,他控诉着郑骁对他的迫害:“阿越!他刚刚把我赶出去,就是不想我在你面前,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照顾你而已。” 秦越平静的看着他。 苏时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说着郑骁对他有多么粗鲁,就差没有说郑骁想迫害他了。 郑骁的心里也是日了狗了,他不跟苏时清争,是不想让秦越头疼,更不想表现的太难看,可一直被苏时清这样指责,实在很想冲过去把苏时清暴揍一顿。 “郑骁。”秦越喊了声郑骁的名字。 郑骁走到秦越身边,秦越说:“把苏先生请出去吧,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说完又对苏时清说:“苏先生,你在我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你想要钱的话,我也会打一笔钱到你的账上。” 苏时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起离开的沈臻,有些慌乱地喊道:“是沈臻,是沈臻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说的都是假的!” 苏时清的情绪近乎崩溃,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苏家他回不去,楚浩逸已经有接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再联系过他,曾经那些对他示好的人,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秦越的条件,而且他现在得罪了李兆,那些条件不够的人,根本就不敢再接近他。 “他就是嫉妒我!”苏时清抓住秦越的手,那张曾经干净天真的脸变得异常扭曲,“他嫉妒我不用比他努力就能过得很好。” “他嫉妒我得到了你的爱。” “他嫉妒我!” 郑骁终于听不下去了,在旁边说:“是你嫉妒沈哥吧?” 苏时清转头看着郑骁,眼睛睁得很大,看起来竟然有点恐怖,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用几近癫狂的语气说道:“我嫉妒他?” “我嫉妒他哪里?他爱的人属于我,他喜欢的东西也都属于我。” “我想要什么,别人就会送给我,他呢?他板着那张脸,就算哭,也没人会同情他。” “他只是比我有钱而已。”苏时清咬牙切齿的说,“但我也不会比他差。” 从他到秦家开始,不,从他见到沈臻开始,他就一直想着,为什么沈臻会过得比他好这么多。 明明他们都是不被家里人喜欢的人。 明明他们都是寄人篱下。 可沈臻有秦越,他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苏时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却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 他尝试了许多方法,他想把属于沈臻的东西都拿到自己手里。 是不是这样就证明他不比沈臻差? 苏时清看着秦越,近乎疯狂的说:“他不如我,他什么都不如我,你不能选他。” “我是最爱你的。” “你喜欢的一切我都有。” “我们把以前的事都忘掉,重新开始,好不好?” 第93章 “我出门了。”秦邢站在玄关处, 沈臻从客厅走过来, 跟秦邢拥抱以后随手整理了一下秦邢的领带,沈臻亲吻了秦邢的脸庞之后说, “很帅。” 秦邢微笑道:“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约定的是两个月后一起去度假。 为此秦邢才要提早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好, 有时候公司太大,也有麻烦的地方。 沈臻送走秦邢以后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躺在沙发上看资料。 汇通地产正在扩大, 沈臻原先只是租了三层办公楼, 后来有钱就买了下来。 扩大的话, 必定也要有更多的办公空间, 他最近正在跟人接洽, 想买下楼上五层的楼。 不过对方的价格咬得很紧, 再加上那五层也是租出去的, 到时候的违约金也要沈臻来付。 沈臻有些头疼的按了按晴明穴。 他不是拿不出这些钱, 但是也想控制在一起比较能接受的范围内。 对方明显是狮子大开口。 沈臻换了个角度,他开始看自己买下的那些地皮,还没有卖出去的里头有没有适合建成办公楼的,既然租和买都麻烦, 那就自己来建。 靠近市中心的地皮只有一块符合修建办公楼的要求。 沈臻给助理打了电话,先把资料做好, 到时候交给政府审批。 把预算和资料全部整理好以后, 天就已经黑了, 沈臻终于闲了下来, 先去浴室泡澡, 边泡澡还边看书,他最近迷上了心理学的书,虽然他看了也学不会,不过打发时间倒是很不错,看的时候也会产生“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的感觉,看完就忘得差不多了,没开这一窍。 而另一边,秦邢离开公司以后,却没有直接回家,他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秦越了。 关于秦越,秦邢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曾经用心培养过秦越,也确实想过让秦越接他的班。 虽然弄死过秦越一次,可这一次,他却想用更温和的方式让秦越离开。 秦越看见秦邢走进病房的时候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想要迈下床,可身体并不能支撑他这么做,郑骁守在秦越身边,这时候只能帮秦越坐起来。 “舅舅。”秦越的声音有些沙哑。 郑骁也很有眼色的离开了病房,他一直低着头,走出病房后才抬起头来,然后呼出了一口气。 那就是秦邢吗? 郑骁想,果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当秦家的家主。 在医院待着这么久,郑骁对医院也变得很熟悉,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去洗手,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等在窗口的苏时清。 郑骁没什么表情,就在他要走过去的时候,苏时清却迈步站在狭窄的走廊通道后,挡住了郑骁的去路。 郑骁才不得不停下来,他甚至没有正眼去看苏时清,只是说:“苏先生,你挡到我的路了。” 苏时清却冷笑道:“你如愿了是不是?你到底跟阿越说了什么,让他被你蛊惑。” 郑骁:“苏先生,我什么都没说过,就算我说了,现在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果然说了!”苏时清想去扯郑骁的衣领,可他本身就是四体不勤的人,郑骁轻而易举的就挥开了他的手。 郑骁皱着眉:“苏先生,放尊重点。” 苏时清瞪着郑骁:“尊重?你哪里值得我尊重?你是不是当小三当初成就感了?” 郑骁冷笑道:“先不说我是不是小三,苏先生,您是正室夫人吗?” 苏时清:“你说什么?” 郑骁:“那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好歹是在你和秦哥分手以后才跟秦哥在一起的,你呢?” 苏时清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第三者?” 郑骁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苏时清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以为你占据道德制高点了?我跟秦越认识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知道什么?” 郑骁一脸吃惊的说:“原来感情这回事,还要分个先来后到吗?” 苏时清一愣,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郑骁又说:“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不是吗?” 苏时清忽然想起来,这话他也曾经对沈臻说过。 但他跟沈臻是不一样的! 郑骁怎么能把他和沈臻相提并论? 苏时清双目赤红:“郑骁,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天这么对我说话。” 郑骁却说:“这话我早就想说了,苏先生,你最大的错误不是跟秦哥闹别扭或是吵架,你最大的错误是看不清自己的位子。” “你有什么优点?你不懂生意上的事,连大学也没读过,你没钱,也没社会地位,甚至你的脸,难道这世上长得比你好看的人还少吗?” “你会些什么?”郑骁笑道,“你一无是处,却觉得自己天下无双?” 郑骁拍了拍苏时清的肩膀:“或许沈哥不屑跟你说这些话,但我倒是无所谓。” “短视又自以为是,你大概觉得自己魅力无敌吧?但是在我看来,你连街边卖艺的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有一技之长,你又有什么?” 苏时清反唇相讥:“你呢?你就懂生意了?你就厉害了?秦越爱我,是爱我不做作,是爱我不像你们一样爱慕虚荣。” 郑骁转头看他:“爱慕虚荣是错吗?” “我用正当的手段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不像苏先生你,要抢别人的东西,才能得到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 郑骁拍拍苏时清的脸蛋:“你有一手好牌,却硬生生给你自己打烂,现在还来质问我,苏先生,给自己留一点脸面吧,不要再来自取其辱了。” 苏时清:“你只是嘴皮子厉害而已,等阿越回心转意,你就会为你今天对我说的话付出代价!” 郑骁抚住自己的胸口,一脸夸张地说:“我好怕啊!” “我怕的要死。” 就在苏时清还想说什么,郑骁却忽然伸手把苏时清推倒在地上,他从苏时清的身上迈过去,转头朝苏时清笑着说:“我以为一个人最该做的不是自作聪明,而是明白自己在什么样的位子上该去做什么样的事。” “所以我赢了,你输了。”郑骁,“苏先生,咱们有缘再见吧。” 苏时清只能不断重复:“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等郑骁走后,苏时清坐在地板上,他咬着唇,嘴里念叨着:“我要去找浩逸,浩逸一定会帮我的!他那么爱我,他会帮我的!”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离开医院,走在阳光下,阳光变得十分刺眼,他抬头的一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走了没几步,苏时清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他无声的哭起来。 以前他想要什么,都有人争着送到他面前。 所有优秀的人都爱他,喜欢他。 苏时清哭够了,这才艰难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楚家走去,他站在楚家门口,按响了无数次门铃,里面却没人应声,正巧有邻居走过,看见苏时清后善意的提醒道:“他们搬家了,你有什么事吗?” 苏时清:“……搬去哪里了?” 邻居:“好像是魔都吧。” 苏时清等邻居走后才哆嗦的掏出手机,他按下手机号,给楚浩逸打了过去。 那边提醒说是空号。 苏时清又打了几次,提醒都是一样的,每一次都说是空号。 这下苏时清终于崩溃了,他抓住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像个情绪失常的疯子。 他又给冯安晏打电话,那边倒是很快接通了。 “冯总,我是苏时清,我想问浩逸的手机号,他的手机号变成了空号,我……” 冯安晏的声音很冷漠:“哦,我当是谁,苏先生。” “无论你想对浩逸说些什么,我对你唯一的提醒就是离他远一点,否则你那条瘸腿,我会叫人给你弄成断腿。”冯安晏淡漠的威胁,“苏时清,不要给脸不要脸。” 说完冯安晏就挂了电话,苏时清再次拨打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冯安晏拉入了黑名单。 他双手不停颤抖,又给柳焕打了电话。 柳焕说的比冯安晏更难听。 “苏先生,我对你早就没什么兴趣了,难道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自甘下贱,我可没兴趣用被李兆那种垃圾上过的货色。” 苏时清再次被压了电话。 明明天气这么好,阳光这么灿烂,可苏时清却觉得有一股阴风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吹来,叫他遍体生寒,他咬着下唇,双眼酸涩的看着手中的手机。 他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是什么感觉。 好像自己是一座孤岛,是一只困兽,他急需人来拉他一把。 可是别人都站在船上,甚至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现在的惨状。 苏时清不信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 他要回家!回苏家!他姓苏!他爸也姓苏!苏家也有他的一份! 苏时清招手打车,目的地就是苏家。 苏宇童和苏静涵此时也正等着苏时清找过来。 他们对苏时清的怒火可也已经积攒了许多年了。 第94章 苏家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本的苏家已经走到了濒临散架的边缘, 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被拍打到岸边,后头的新贵们一个接一个踩着他们爬上去, 从苏时清还小的时候就知道, 家里没有别人家有钱,所以作为晚辈,他们就算想要什么, 也不能直接开口。 明明比普通人的家庭好得多, 可他们的开销也很大。 为了不被上流社会排斥, 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的开豪车, 买各式奢侈品, 佣人也必须聘请, 这样的结果就是, 他们自己反而过得紧巴巴的, 比起暴发户,他们这种人家更在意体面。 而苏时清,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虐待的那一个,从小他的玩具就不如兄弟姐妹们的多。 他们有的, 他经常没有——他从来不在意他的东西其实并不少,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少而已。 感觉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以后, 苏时清就觉得哭。 只要他哭一哭, 然后跑到长辈面前说兄弟姐妹们欺负他, 他们有的东西他没有, 长辈们就会给他买同样的东西, 兄弟姐妹们也会因此挨骂,严重的话还会挨打。 要“友爱”兄弟姐妹,长辈们很看重这一点,不想家里从内部出现矛盾,再者说了,苏家总归是要交给新一代的,只有他们相处的好,才能互为臂膀,苏家也才会更好。 但是无论他多么受长辈和朋友们的欢迎,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依旧不喜欢他,他们小时候不愿意带着他玩,长大了也不愿意带着他去做事,甚至还会嘲讽他。 苏时清那时候就暗暗发誓,等自己以后出了头,一定要回来,叫他们知道他们以前有多过分,他甚至想过他们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祈求自己原谅的样子。 稍微想一想,苏时清就觉得特别爽快。 但是现在——情况却跟他原本的想象背道而驰。 苏家人不会痛哭流涕的对他道歉,反而是他要回去寻求苏家人的庇护。 他如今混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回到李兆身边,李兆是个变态,在床上有很多花样,他是受不了了才逃离李兆,回到秦越身边。 而且李兆根本不尊重他,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几个情人。 刚开始的时候李兆还哄他,说那些情人只是逢场作戏,他现在遇到苏时清才知道真爱是什么滋味,有了苏时清,就再也不会去碰以前的那些情人。 可是没过多久,苏时清就发现,李兆总是谎称在公司,然后去别人那里。 有时候半夜回来,身上还带着陌生的香水味。 这让苏时清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所以不是走到绝境,他是绝对不会去求李兆的。 苏家的房子也变了,找了设计师重新修建,原本看起来稍显老旧的别墅变得像充满了现代感,门口就是花园和喷泉,屋后是游泳池,占地面积也变大了,老派建筑变成了时尚建筑,到处都充斥着“苏家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的气息。 苏时清站在大门口,面对着摄像头按响了门铃。 管家接起来。 苏时清连忙说:“张叔,是我,我回来了,快给我开门吧。” 管家有些踌躇:“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大少。” 苏宇童接到消息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跑下楼,他看着监控器里苏时清的脸忍不住发笑,他等这个奚落苏时清的机会,已经等了许多年了。 “你不是自己要走的吗?还回来干什么?”苏宇童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嘲讽。 苏时清也知道现在情形对他来说很不利,只能低着头说:“大哥,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以前是我不懂事,我都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让我带着爸妈回来好不好?” 苏宇童笑道:“不得了,你还会道歉了?” “不过你道歉也没用,我不接受。” 苏宇童说:“苏时清,你总是觉得你道了歉别人就该原谅你,这次你这个老办法可起不到什么作用,你已经被苏家除名了,我也没有义务赡养你和你爸妈,更何况爷爷奶奶走的时候留下的遗嘱,可没有一分钱是留给你爸的。” “这个家,哪怕是一棵草,也跟苏时清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宇童看着苏时清又要哭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省省吧,没人吃你这一套,你不知道,你离开家里以后,我觉得空气都变清新了,以前你在家的时候,我恨不得戴上防雾霾的口罩。” 苏时清愣愣的看着苏宇童,他不敢相信苏宇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要见大伯!” “你说了不算数!”苏时清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又没有继承苏家!你说了不算。” 苏宇童挑挑眉:“谁跟你说我没继承苏家的?” “我爸已经把公司主要业务交到我姐手里了,其他的业务都在我手里。” “这么说起来,我跟我姐已经继承公司了?” “苏时清,现在苏家怎么样,我们过得好与不好,都跟你没有关系。” “同理,你过得怎么样,我们也不在意,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要是个爷们,就别回头看。” 苏时清还想说什么,苏宇童说:“你以后也不用来,这次之后我会跟保安打招呼,以后不会再放你进来,苏时清,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走吧,你自由了,天空海阔,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通话结束了。 苏时清看着黑乎乎的显示屏,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蹲在苏家门口,蹲了几个小时,都不见有人开门。 好不容易有佣人出来,这个以前在苏家跟他关系不错的女佣,此时就跟见了鬼一样离他远远的,看他要跟上来,还健步如飞的跑了,苏时清瘸了一条腿根本跑不动,只能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在街上晃了一整夜,苏时清只能去找自己的父母,但是他的父母早就被楚家赶出来了,联系不上自己的儿子,只能靠着变卖儿子的奢侈品维生,加上苏元又有几个狐朋狗友,葛兰也有一些手帕交,夫妻两不买房子,租着豪宅住,很快就把钱花的一干二净。 找苏家要钱,苏家也不给,他们就打上了租来的房子里值钱家具的主意。 用甚至低于二手市场价格的钱卖了出去。 被主人发现后告上了法庭,夫妻俩拿不出钱来偿还,只能蹲大牢。 想通知儿子,却还是联系不上,所以这会儿苏时清也联系不上他们。 最后一条退路都被斩断了。 苏时清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给李兆打了电话。 李兆得知苏时清现在无处可去之后,就笑道:“那你来找我吧。” 李兆给苏时清报了自己的地址,苏时清用身上仅剩的钱打了车,去找李兆。 然而他一进去,就发现李兆的腿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男孩。 “时清,过来。”李兆冲苏时清招招手。 苏时清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李兆用一只手把苏时清的腰搂住,笑着说:“这是林景,你们以后就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你比他大,要让着他一点,乖乖的,不要让我操心,也别让我家黄脸婆知道你的存在。” 李兆松开苏时清的腰,手掐住苏时清的下巴,他的力气很大,苏时清都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 “要是她知道了你的存在,不管我有多喜欢你,都只能把你处理了。” 李兆的笑容越发和煦:“乖啊。” 无处可去的苏时清只能在李兆置办的别墅里住下来。 和他同住的林景对他不好不坏,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李兆有时候过来,叫他们俩一次伺候他,苏时清才知道林景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景甚至会递鞭子给李兆,告诉李兆应该玩些什么花样,然后林景就在旁边看着,脸上还带着恶劣的笑容,可是无论苏时清怎么跟李兆告状,李兆都没有惩罚过林景,反而说:“小景还知道怎么让我开心,怎么你就学不会呢?” 没过多久,林景就走了,临走之前告诉苏时清,他找到了更好的金主,不用再面对李兆这个肥头大耳还有狐臭的男人。 面对李兆的只剩下苏时清。 可惜就连这样出卖身体和自尊的日子都过不安稳。 李兆的老婆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有情人,还是男人,就带着人杀了过来。 他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家是做汽油生意发家的,早先的时候做的还是矿产,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李兆不敢得罪老婆,究其原因就是自己也怕死。 “既然这么喜欢卖屁股,这么喜欢男人,我就送你去一个好地方。”李兆的老婆当时笑眯眯的对他说。 然后苏时清就被丢去了高级会所。 原本没人强迫他接客,他只需要干一些打杂的活也能活下去。 可他根本过不了苦日子。 没多久,他自己就跟主管申请接客。 说不定这样一来,有客人爱上他,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第95章 “秦越准备去国外?”沈臻原本在床上躺着看视频, 惊讶之下嘴都张开了, 秦越上次在国外吃了瘪,这次还去?心理这么强大的吗? 秦邢:“嗯, 他准备去国外从头开始。” 沈臻:“意思是他不准备去秦家在国外的分公司?” 秦邢脸上带了点笑容:“对, 他说要自己重新创业。” 其实他在国内的公司已经起步了,虽然现在发展的不算好,但只要找回脑子, 踏实做事, 总能有起色, 不过让秦越去国外本身也是他的意思, 当然不会说可惜。 沈臻摸摸下巴:“挺好的。” 沈臻对秦越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以前那点友谊也消磨殆尽, 秦越走什么样的路, 以后是好是歹, 那都是他的事,沈臻:“我们什么时候去度假?” 秦邢脱下外套和衬衣,露出结实精悍的上身:“等不及了?” 沈臻点点头,不过连也些红。 毕竟是私人小岛, 人不多,到时候他们就在海边这样那样, 头顶是海鸥, 耳边是浪花拍打的声音, 一定很爽很浪漫! 他虽然是个男人, 可是作为一个GAY, 还是比普通直男在意气氛一些。 秦邢当然发现不了沈臻的心灵是多么的污秽,还以为沈臻是想去海边了。 “不是说好两个月后去吗?” 沈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之前答应的太爽快了,应该讨价还价一下,把时间定在下个月,可他又不想妨碍秦邢处理公司的事,只能说:“那你早点把公司的事处理好。” 秦邢洗澡去了,沈臻就继续看视频,沙雕视频看得他哈哈大笑,结果还没看完一个视频,手机上方就弹出通知信息,柳焕给他发消息了。 沈臻只能切出去查看消息。 【柳焕:最近怎么样了?出来吃个饭?】 被打断看沙雕视频的沈臻很不耐烦又充满礼貌地回复:【最近很忙,没时间吃饭,谢谢。】 结果看了没几秒视频,那边消息又来了: 【沈总最近这么忙?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 沈臻:【我不是单身。】 柳焕显然是有些吃惊:【你和秦越和好了?】 沈臻:【关他什么事,我爱人柳总也认识,不是秦越。】 柳焕开始猜测:【冯安晏?杨昌盛?苏宇童?】 沈臻看这人猜的毫无道理,发散的没有边际,提示了一下:【我爱人应该是你所见过的最帅,最有气质,最能干的人。】 柳焕:【……】 难道你爱人是天上的神仙? 沈臻:【猜出来了吗?还要我给你提示吗?】 柳焕:【……原来你刚刚是在提示我?】 沈臻嘴角含笑地回复:【你跟他打过交道,还当过竞争对手,不过你没他能干。】 柳焕的心情宛如日了狗,还是一条死狗,他是看出来了,沈臻这不是他提示他,这是在炫耀,还是如此直白不做作的炫耀。 柳焕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不会是秦邢吧?】 沈臻几乎是秒回:【你怎么猜出来的?我提示的很明显吗?】 柳焕没有再回消息,他坐在客厅里,表情复杂,看什么都觉得魔幻,他喃喃道:“沈臻和秦邢是爱人?” 秘书本来在听歌,不过音量不大,这会儿听见柳焕自言自语,连忙提高音量:“你说什么?!沈臻和秦邢在一起了?!你猜的吧?你怎么这么八卦!” 柳焕:“你才八卦,我要不高兴了,我不高兴就扣你工资。” 秘书毫不在意:“你扣,反正我这个月工资也没剩多少了。” 柳焕叹了口气:“你看看别人的秘书。” 秘书抠抠耳朵:“这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您换个新说法行不行?谁跟您说沈臻和秦邢在一起了?他肯定是在玩你。” 柳焕更魔幻了:“沈臻亲口说的。” 秘书:“亲口?” 柳焕:“亲手发的消息。” 秘书偏过头:“可能是被盗号了,现在网上盗号的层出不穷,上回不就有个明星发消息说自己靠潜规则睡导演上位吗?后来澄清是盗号。” 柳焕目光复杂的看着秘书:“他确实睡了,发微博是喝醉了发的。” 秘书:“……沃日!我还真心实意的叫过他老公!呸!” 柳焕瞪大眼睛:“我这么优秀,你还看得上别人?” 秘书哼了一声:“你这根烂黄瓜,我看不上,我可还是清纯小可爱,您配不上。” 柳焕:“呕——” 秘书一指卫生间:“您去那吐。” 柳焕从发育完全以后就开始纵横情场,无往不利,没有拿不下来的,结果这次在沈臻身上碰壁,竞争对手还是秦邢,他实在不想跟秦邢车上关系,毕竟他在秦邢手上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好处,回回倒霉的都是他,已经对秦邢产生心理阴影了。 而且秦邢这么多年来,别说绯闻,就是离他近点的人都没有,沈臻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坐实了,自己要是再对沈臻做点什么…… 柳焕摸摸自己的脖子,他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长,他可是打定主意要长命百岁的人。 可他还是不甘心的问秘书:“我真的比不上秦邢?” 秘书:“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柳焕想了想:“假话吧。” 秘书:“那你肯定比不上秦邢,你想想,这么多年了,我帮你善后了多少人,每回找不到你的人就跑来找我闹事,我的工资都是请他们喝咖啡喝光的!” “秦爷呢?修身养性,不近男色不近女色,他要是对谁动心,那人就是独一份。” 柳焕觉得这假话也够难听的,真话肯定很好听,又问:“真话呢?” 秘书表情冷漠:“在感情方面,你连秦爷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柳焕感觉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一拍桌子:“我要解雇你!” 秘书也一拍桌子:“那就解雇吧!” 两人像两头气喘吁吁的蛮牛一样紧盯着对方,最后两人又重新坐下。 柳焕:“你不要仗着我脾气好就耍性子,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脸好,我早就把你开了。” 秘书老神在在:“感谢我妈。” 柳焕转头:“?” 秘书:“给了我一张好脸。” 柳焕鄙视的看了秘书一眼:“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秘书怒了:“你说别的我就忍了,你说我没有男子气概?” 他一撩裤腿,露出自己的腿毛:“你见过这么有男子气概,这么性感的腿毛吗?” 柳焕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还想露出腿毛跟秘书比一比,不过他很快发现了自己脑回路走向不正常,连忙打住了这个话题,他叹了口气:“他们的眼睛都瞎了,我哪里比不上秦邢,除了私生活混乱了一点,我比秦邢年轻。” 秘书继续拆台:“也就年轻这个优点,看脸也没觉得年轻。” 柳焕咬牙切齿:“张子新!” 秘书:“到!” 柳焕:“滚出去!” 秘书连忙站起来:“得嘞,您老慢慢忙啊。” 柳焕打开自己的好友群,里面的人都是商业圈里数一数二的大佬,他发了一条消息:“秦邢谈恋爱了。” 本来还在聊天的群忽然安静下来。 然后—— “哈哈哈哈哈,今天是四月一号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可以指着这个笑话笑一天。” “秦邢谈恋爱?你还不如说你会跳钢管舞哈哈哈哈哈。” 柳焕怒不可遏,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他发出消息:“他没谈恋爱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三个感叹号终于让群里的人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老柳啊,你受到什么打击了?” 被“老柳”两个字打击到的柳焕差点吐出一口血。 “老柳今天是出来娱乐大众的吧?” “不对,我掐指一算,觉得老柳不会这么无聊,还斩钉截铁的说秦邢恋爱了,我觉得……秦邢的对象,该不会就是老柳吧?” “对对对,老柳不是一直都喜欢男的吗?” “老柳你口味变化也太大了吧,你以前不都喜欢小男生的吗?” 柳焕额头青筋直跳:“我喜欢他个头!他对象不是我!不是!” “双重否定代表肯定,这都三个否定了,老柳肯定是……嘿嘿嘿,老柳牛逼啊!” “这么说我以后跟秦氏的商业合作容易谈得多了?毕竟都是朋友嘛。” 柳焕:“再说一遍!不是!”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又没心思打字,就用语音说:“我告诉你们,我跟秦邢不是你们想的关系!我跟他其实早就……”闹翻了。 只是最后三个字没说出来,他的手机没电了。 柳焕只能重新充电,却又不能马上打开,换手机登的话他又没记住账号和密码,只能等五分钟再开机。 进群一看—— “老柳早就跟秦总有一腿了?” “厉害啊!” “老柳真人不露相,我以为他只能哄骗一下小男生,没想到他的手段竟然这么厉害,连秦总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我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唯一只佩服老柳。” “老柳就是扮猪吃老虎,我认识这么多人,要说谁最有本事,那就是老柳了!” 柳焕疯狂解释,可惜总被无视。 第二天上班时,秦邢也收到了老友的消息。 老友:“听说你跟柳焕搞上了,口味这么重的吗?” 秦邢:“???” excuse me?? 第96章 不光是秦邢, 沈臻也听到关于秦邢和柳焕不得不说二三事的八卦, 沈臻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神仙八卦?能穿出这种八卦也是了不得吧? 只是沈臻沉得住气, 并没有马上去秦邢, 毕竟秦邢跟柳焕的关系他是知道的,这两个人没什么往来,连合作都没有。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传的。 晚上秦邢回来, 沈臻还提了一下这个毫无根据的八卦。 秦邢一脸复杂, 脸色很差:“你知道了?” 沈臻一愣——他只是想说出来逗秦邢笑一笑, 秦邢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 沈臻看着秦邢, 表情也变得怪异:“你真的跟……” 秦邢矢口否认:“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今天得知自己和柳焕那空穴来风的绯闻时, 整个人都不好了。 唯恐沈臻知道以后误会, 他担心了一天, 结果一回来, 沈臻果然提起了这件事。 沈臻奇怪道:“那你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秦邢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他对沈臻说:“这件事我会去调查。” 污蔑他的清白!他不可能坐视不理,视而不见。 造谣传谣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沈臻:“调查什么?” 秦邢认真道:“查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沈臻吃惊道:“这个也能查出来?” 秦邢冷笑:“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敢传,当然就要付出代价。” 沈臻这时才发现作为当事人, 秦邢的怒气值已经要冲破地球表面了, 他连忙坐过去, 拍着秦邢的后背给秦邢顺气:“没事没事,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肯定没几个人会信,最多就是小范围内讲一讲。” 秦邢看向沈臻,一脸“你竟然不跟我同仇敌忾”的表情。 沈臻竟然也看懂了秦邢的表情,只能安慰道:“肯定没人信。” 活了这么多年,从没传过绯闻,好不容易传一次绯闻还不是跟沈臻传,竟然是跟柳焕那个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柳焕。 秦邢面无表情。 嘿呀!好气! “要不然,我打个电话问问柳焕?”沈臻问道。 秦邢揽住沈臻的肩膀,但表情还是很不好:“我会查出来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信就好。” 沈臻诧异道:“信什么?”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奇葩的流言?”沈臻笑了,笑得特别灿烂,“我没那么蠢,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来做饭吧。” 原本还坐在沙发上一副不把沙发坐穿就不起来的秦邢,瞬间站起来,对沈臻说:“我去吧,你休息一会儿,我把饭做好了叫你。” 说完不给沈臻再说话的机会,秦邢就走向了厨房。 沈臻坐在沙发上,心情低落的想:我做的饭真的有那么难吃吗?我自己觉得还好啊? 沈臻打定主意,找到机会他一定要给秦邢露一手,让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是有厨艺才能的。 秦邢在厨房则是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想吃满嘴酱油味或者醋味更或者咸的发苦的菜了。 虽然他爱沈臻,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沈臻做的饭好吃。 要是夸了沈臻,沈臻真以为自己厨艺超群,倒霉的还不是自己? 究其原因还是沈臻自己太不挑了,因为是他自己做的菜,沈臻自带美味效果,无论做成什么味道,沈臻自己竟然都觉得挺好吃的。 一开始秦邢还以为是沈臻的味觉出了问题,结果沈臻的味觉很正常,不仅正常,出去吃饭的时候还能挑刺,只有在面对他自己做的饭菜时才会味觉失灵。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吃过晚饭以后,沈臻去收拾碗碟,他吃的有点撑,决定把厨房收拾了以后跟秦邢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 家里的跑步机已经闲置了。 沈臻觉得幸好自己有远见,没有多买健身器材,不然这台跑步机就是它们共同的命运,还特别占地方。 秦邢得知出去散步,也换上了运动裤和黑色背心,他从房间一出来,沈臻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怎么了?”秦邢在玄关换鞋,“不是要出去散步吗?” 沈臻三步并做两步,扑到了秦邢背上,非常认真地说:“我们可以先做点别的运动再出去。” 秦邢嘴角勾起一抹笑:“什么运动?” 沈臻勒住秦邢的脖子:“别装傻,小心我刚了你。” 秦邢笑道:“来啊。” 然后……然后沈臻就被刚了。 完事的沈臻去卫生间冲澡,他现在觉得自己天赋异禀,毕竟最近干完事以后那个地方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于是神清气爽的沈臻从浴室出来,招呼也冲完澡的秦邢:“走吧。” 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园,公园这个时间段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不少空地都有大妈们在跳舞,还有老年乐团吹拉弹唱,非常有才华。 沈臻对秦邢说:“等我们到这个年纪了,也会来跳广场舞吗?” 秦邢:“不。” 他们为什么要跳广场舞?跳伞不好吗?滑雪不好吗?游泳不好吗? 这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跳广场舞? 沈臻竟然还有点遗憾的说:“我看他们跳得挺开心的。” 老人们确实很开心,虽然跳得不算好看,但是充满活力,脸上也带着笑,公园规定了能跳广场舞的时间,晚上九点以后就不允许跳了,要照顾周边的住户。 因为管得好,所以这一片对跳广场舞的老人没什么怨言。 相处的十分和谐。 沈臻跟秦邢散了接近两个小时的步,本来是想散步消食的,结果沈臻吃了十几串羊肉串,又吃了一碗豆花,回家之前还吃了一个甜筒,功亏一篑,完全忘记了自己散步的目的是什么。 回到家里,沈臻露出自己吃得很撑小肚皮,秦邢一脸宠溺动作温柔的给沈臻揉肚子。 沈臻侧身:“别揉了,容易揉成死瓜肚。” 秦邢:“……” 沈臻叹了口气:“哎,我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秦邢没忍住,抱着沈臻笑起来。 —— 柳焕这段时间日子着实不好过,他的好几个项目都泡汤了,原先公司的砥柱员工也跑了好几个,本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一起来就有点奇怪了。 给不少老朋友打了电话,他才终于确定自己得罪了人。 竟然有人整他? 竟然有人有胆子整他? 柳焕在不可思议的同时,又着手调查是谁在整他。 结果调查出来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因为对方本来就没藏着掖着,就是大大方方的告诉柳焕,就是他整的他。 看到调查资料上秦邢的名字。 柳焕觉得牙疼。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秘书还在旁边冷嘲热讽:“看吧,谁叫你跟人说你和秦爷有一腿的,现在多尴尬,还遭到了打击报复。” 柳焕:“……什么叫我跟人说我和秦邢有一腿?我又不是疯了。” 秘书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在群里说的是不是你?” 柳焕瞪大眼睛:“我是想告诉他们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秦邢那个万年光棍都恋爱了,我们也该追求自己的新生活。” 秘书:“得了吧,你就是八卦本性不能克制。” 柳焕:“哼。” 不管柳焕再怎么安慰自己秦邢可能只是给自己一个警告,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直到他看到自家股票跌了。 柳焕:“……” 他这张嘴……不,他这两根手机打字用的大拇指还是别要了,什么叫祸从手出,他总算是明白了。 实在没办法的柳焕只能低头,主动约秦邢和沈臻出来吃饭。 脸皮是什么? 跟利益比起来值钱吗? 然而……那两口子竟然都拒绝了他! 柳焕气得吐血,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找他和秦邢共同认识的人当和事佬。 “和事佬”表示:“这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说你跟秦邢有那什么,我也很尴尬,再说了,我也劝不动秦邢啊。” 柳焕只能好言好语:“我这里还有一瓶九二年的茅台。” “和事佬”叹气:“你用这个要诱惑我也没用,我要是能说上话,我就不会拒绝你了。” 没办法,柳焕只能自己去秦邢的公司负荆请罪,他可不想跟秦邢对着干。 和秦邢对着干的人下场可都不怎么好,他不想成为用来警示别人的新倒霉蛋。 只是—— “我不能上去?”柳焕的脸都要扭曲了。 保安看着柳焕穿得人模狗样,但是连通行证都拿不出来,不耐烦地说:“你们这些人以为穿得好点就能上楼了?我们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劝你下次至少伪造个通行证再来。” “不过就算你伪造了,我们的机器也不会让你过去。” 保安很得意的说:“我可是经过培训才上岗的,你们这些小手段我都不看在眼里。” 柳焕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气急败坏:“你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上下打量了几眼柳焕:“难不成……” 柳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等待这保安说出答案,然后让这个保安无地自容。 保安:“难不成你就是李刚本人?” 柳焕:“……” 谁给我一把刀! 第97章 沈臻发现秦邢的心情变好了, 至少不像前两天那样每天都黑着一张脸, 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秦邢心情一好, 做事的效率都变高了, 最近每天都比平常早回家一两个小时,文件也不会带回家,资料都放在邮箱里, 没什么事的时候连电脑都不会打开。 “你把柳焕怎么了?最近他秘书一直在联系我。”沈臻拿出手机, 柳焕的秘书张子新最近几天都在给他发消息, 无外乎就是跟他解释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沈臻觉得这个秘书还挺有趣的, 说话都比较逗, 他甚至还说自己也想聘请张子新, 可惜对方没松口。 真是有点可惜, 有这么一个活宝在身边, 工作也能轻松很多。 秦邢伸手就把沈臻搂进怀里,轻声说:“给了他一点教训。” 沈臻无语:“柳氏的股票都跌成那样了,只是一点教训?” 秦邢很正经的说:“警示后来者。” 秦邢当刚接手秦家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和媒体不想传他的绯闻。 但是他当时的手段很暴烈,有哪家娱乐八卦敢写他的绯闻, 他就能把别人搞得离开这个行业。 总之业界的默认规则就是,说谁都不能说秦邢, 秦邢以前的脾气很不好, 过了二十五岁以后才开始收敛, 以至于现在有些不熟悉他过去的人会以为他是个温和的好人。 温和这两个字, 其实跟秦邢扯不上一点关系。 他虽然带着笑, 可这并不能证明他脾气好。 只是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发火了而已。 让沈臻没想到的事,他以为柳焕吃瘪过后就不会再来了,毕竟秦邢也不会一直针对他,稍微等一等,等到秦邢的火消了,事情终究会平息下去。 然而—— 看着站在门口的柳焕,沈臻无奈的叹口气,把人迎了进来。 柳焕脸上带着笑,一副非常恭敬的模样,沈臻还是第一次看到柳焕这个样子,好奇之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得柳焕非常尴尬。 秦邢当然也看到了柳焕,上下打量了一圈柳焕,眼角带着不屑。 沈臻还是把柳焕迎了进来,也不知道柳焕是怎么通过大楼门卫那关的。 但是稍微想想就知道,柳焕总能找到办法上来,只要大楼里有人愿意帮忙证明他是做客的朋友或亲戚,或者带他一起上来。 也怪不了门卫。 “柳总。”沈臻笑着打招呼,“坐。” 柳焕坐到沙发上,被秦邢注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得罪谁不好得罪秦邢,但表面还得维持着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风度,他冲秦邢微笑:“秦总,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 秦邢也笑:“难得一见。” 柳焕也不会直说自己的诉求,先说了一些寒暄的场面话,然后才说:“之前的事是我没有讲清楚,本意也不是要损害您的形象。” 秦邢挑眉,看着柳焕。 柳焕额角有汗冒出来,他强自镇定,等着秦邢发话。 秦邢看了眼沈臻,沈臻耸耸肩,表示你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不用顾虑我。 秦邢这才说:“柳总之后似乎也没有澄清吧?” 柳焕想说自己澄清过,但是没用,谣言传的很快,澄清的话却没人传。 可是也知道现在这么说也没用。 秦邢忽然说:“看来你得补偿我,不是吗?” 柳焕:“秦总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他最近已经快被股票下跌逼疯了。 秦邢微笑道:“柳总有个秘书。” 柳焕一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秦邢又说:“小臻很喜欢他。” 柳焕这下懂了,可他又说:“我那秘书脾气很大,我担心……” 秦邢:“我以为柳总是有诚意的。” 柳焕说道:“这事至少也要我秘书自己同意。” 秦邢:“嗯?” 柳焕的汗滴落下来:“我去跟他商量。” 沈臻没想到秦邢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柳焕的秘书有趣。 等柳焕走了,沈臻才问秦邢:“你早就想要放过他了吧。” 秦邢笑道:“总要给他一点教训。” 沈臻:“那个秘书对他来说很重要?” 秦邢笑道:“我以前就查过他,他身边的人除了那个秘书以外,哪怕是在最困难时期跟着他的人后期都被他开了,他是个独夫,只相信自己,这样的人身边有一个干了七八年都没换的秘书,当然是有原因的。” 沈臻:“秘书又不是他的所有物,也不一定会答应。” 秦邢:“等等就知道了。” 秘书只是去工作的,又不是柳焕的奴隶,柳焕指挥不动,所以秘书自己拒绝的话,秦邢也就不会再抓着柳焕不放,只是找个台阶罢了。 沈臻揽住秦邢的背,笑道:“你从一开始就没准备把事情做绝。” 秦邢覆住沈臻的手:“当然,柳焕这个人示弱的时候我还是会接受的,他这个人偏激,自负,真的逼急了,放手一搏,我也会头疼。” “要是以前,我并不会在乎这个,但现在不同了。” 沈臻不明白,问道:“哪里不同了?” 秦邢的声音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我现在有了你,无论如何,都要考虑到我们的家。” 虽然这个家只有两个人,可家这个字,并不是用来形容人多人少的。 沈臻以前觉得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是现在秦邢稍微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就受不了了,他抓住秦邢的手,把秦邢从沙发上拖起来,着急忙慌地说:“走走走。” 秦邢笑道:“走哪儿去?” 沈臻从背后推秦邢:“去房间啊,我要白日宣淫。” 秦邢没憋住,笑出了声。 沈臻越来越直白,也越来越可爱了。 大概是两人之间开诚布公的谈过以后,沈臻整个人都不同了,越来越愿意表达自己。 秦邢对沈臻这样的变化感到欣慰。 他一直希望沈臻能更坦白的面对自己,面对他。 窗帘一拉,室内陷入黑暗,在黑暗中似乎更有气氛,他们在私密的空间内,鼻尖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接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对方鼻息。 有爱的人之间,连汗味都是催情剂。 沈臻摸到秦邢的皮肤,手上是秦邢的汗,他能感受到秦邢的肌肉和力量,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保持一丝清明,越到后来,他就越发迷失。 连自己有没有喊叫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缠的秦邢紧一些,更紧一些,最好把秦邢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 回到公司的柳焕心情很差,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连口水都不想喝,头疼欲裂,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他知道秦邢提出的要求非常低,是存心要放自己一马,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张子新去当沈臻的秘书。 鬼知道沈臻和秦邢两口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 “张子新。”柳焕声音有些沙哑的喊了一声秘书的名字。 张子新正在摸鱼看视频,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好之后他可以做点放松的事,这是早就跟柳焕商量好的,他听见柳焕的声音,奇怪道:“怎么了?” 柳焕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张子新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他再去找秦邢,柳焕说:“秦邢想让你去当沈臻的秘书,他今天跟我提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拒绝他。” 谁知道张子新马上说:“真的?” 柳焕:“真的。” 张子新:“太好了!之前沈总就问过我,我以为他在逗我才没有答应,害怕答应的太快他对我印象不好,看来他是真的看上我了!” “我就说嘛,我这样的一块金子,一定有人慧眼识英。”张子新自得道,“柳总,虽然你也很棒,但是我都在你身边干七八年了,早就想换个环境了。” 张子新发现柳焕没说法,还在说:“我终于可以不去理你的那些前任了!沈总简直就是天使!我爱他!” 如果张子新留意的话,他一定会发现柳焕现在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 柳焕:“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 张子新:“有舍不得啊。” 柳焕看起来受到了一点安慰,刚要说话,张子新又说:“那什么,我要是去沈总那边,在这边算辞职还是被辞退?辞职的话我能拿到后三个月工资的补偿吗?不行的话能不能走辞退流程?” 柳焕……柳焕整个人都蒙蔽了。 张子新终于发现了柳焕情绪不对,连忙说:“您也别着急,您看,我这么优秀的人都在您身边待了这么久,可见您还是有能力的,肯定能招到比我差那么一点,那也比较优秀的秘书。” 柳焕:“……你走。” 张子新迅速的收拾东西,一边收拾还问:“文件我都归好类了,您要是新招了人我可以来帮忙。” 张子新走之前还说:“沈总有什么个人爱好吗?或者有什么习惯?” “算了,您肯定也不知道,我到时候自己问吧。” 等张子新离开办公室,柳焕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张子新竟然这么简单就抛弃他了?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重新被推开,柳焕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到张子新那张脸的时候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柳焕张嘴:“你……”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张子新小声说:“您家里的钥匙我家还有一把,我到时候给您邮寄过去,就不上门了,那我走啦。” 说完就兴奋的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般离开。 柳焕在内心呐喊:难道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第98章 张子新真的来报道了, 沈臻觉得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张子新看上去是个非常稳重的人,一点也看不出聊天时的逗比模样, 他比沈臻稍矮一点, 但也没有矮太多,身材很好,微笑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稳重。 李晓林也很喜欢他, 不过短短半天, 李晓林就能带着张子新一起去吃饭闲聊了。 张子新是个社交高手, 这也是他能在柳焕身边这么久一直没被换, 还成为柳焕心腹的原因。 他知道适可而止, 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 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服务对象的底线, 在底线上面尽可能过得舒适。 沈臻知道这样的人并不常见, 秦邢那么多助理,最得力的马哥就跟张子新是一个路子,不过马哥从业的时间更长,比张子新更有经验, 所以才做得更好,他甚至能在午休时间和李晓林谈论化妆品, 连什么牌子面霜更好用都知道。 不过奇怪的是, 李晓林对张子新并没有女人对男人的态度。 更像是那种关系比较好的玩伴。 但沈臻看得出来, 张子新对李晓林的态度更接近于刻意拉近关系, 但又保持着一个度。 不仅如此, 他才来了三天,就把沈臻的习惯摸清楚了。 包括沈臻在不同的时间段爱喝什么茶,茶的温度是多少,室内空调的温度是多少,根据沈臻查看资料的习惯也会调整整理资料的规范。 这样的人才沈臻也只见过秦邢身边的马哥。 这叫沈臻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就算柳焕跟他抢,他也得把张子新留下。 秘书能干,他的工作效率也会提升很多,虽然看上去都是些小工作,可就是这些小事,才越需要细心。 李晓林估计也发现了沈臻越来越看重张子新,她也开始慌了,之前沈臻只有她这么一个助理,磨合期过去之后,她的紧迫感没有那么强,就开始放松了。 现在张子新一来,她也开始向张子新学习。 总而言之,沈臻从没感觉到原来办公这么舒服。 说不定张子新到马哥那个年纪,能比马哥更有成就。 “没了你,柳焕就要头疼了。”沈臻在下班的时候对张子新说,“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地铁和公交都是人挤人,张子新自己不开车,所以也接受了沈臻的好意,知道这是新老板在对自己示好。 司机这时候已经等在楼下了。 张子新和沈臻都坐在后座,张子新把沈臻明天的行程表拿出来,然后放到了手边,这一份是要给司机看的,这样司机就知道该在什么时间把沈臻送到哪里去。 以前李晓林都是当时要用车的时候才给司机打电话,虽然没有耽误过,但这样的方式更方便一些。 沈臻也没有教育过李晓林,只要不耽误事,他对助理和秘书怎么去协调部门间的关系没有太大的兴趣,况且李晓林从业时间没有张子新长,有些事是靠时间去积累,靠经验去学习的。 张子新是租的房子,在二环,两室一厅,不过是一个人住。 “偶尔有朋友找我的话,就能在我那里住一晚。”张子新笑着说,“这样我就不用睡沙发了。” 沈臻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不买一套房子?” 张子新:“我在老家买了,给我爸妈,买了套市中心的复式。” 沈臻笑了:“你挺孝顺的。” 张子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是独生子女,压力比较大。” 沈臻又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到我这里来?柳焕给你开的条件不会差吧?” 张子新情真意切地说:“因为沈总您比柳总帅。” 沈臻被逗笑了:“我要是柳焕,绝不会让你走。” 张子新叹了口气:“我要是他,我也不会放我走。” 沈臻觉得张子新很有趣。 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如果柳焕让你回去呢?” 张子新:“那他得先去拉个皮,或者整容成您这样。” 沈臻的目光很认真:“请严肃的回答我,这样我才能决定要怎么给你分配工作。” 张子新看着沈臻,最后还是说:“大约是要回去的。” 沈臻看着他。 张子新:“我毕业后就跟在柳总身边了,说实在话,我可能比他自己都更了解他,他看起来脾气不好,但其实挺有耐心的,容忍度也很强,喜欢挑战新鲜事物,逢年过节,他也不会忘记给我爸妈送礼物。” “准确的说,我有今天,得感谢柳总。”张子新冲沈臻笑,“这话可能有点矫情,我的父母给了我生命,老师给了我知识,柳总给了我一个未来世界。” 沈臻点头:“你喜欢他?” 张子新一愣,被沈臻的话逗笑了,说道:“不是这么一回事,我对柳总,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是诸葛亮对刘备,在很多方面他是我的导师,我很佩服他,也尊敬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崇拜他。” 沈臻明白了。 张子新对柳焕很忠心。 不管是因为什么,到自己这里来估计也是为了在一段时间内和柳焕保持距离。 “太可惜了。”沈臻叹了口气,“我也希望身边有个像你一样能干的秘书。” 张子新连忙说:“在我走之前,我会把小李带出来的,她挺聪明的,只是以前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 沈臻:“那就麻烦你了。” 张子新:“不麻烦,我可是要拿工资的。” 沈臻抿唇笑:“好。” 张子新看着沈臻,他下车以后才想,怪不得柳焕之前回看上沈臻。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坐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沈臻有爱人,还是秦邢。 张子新这么一想,就觉得柳焕真是倒霉透了,这么多年总算踢到了铁板。 总之柳焕情场失意,张子新就觉得舒服。 他也受够了替柳焕善后,那些被柳焕因为挑战欲追上的男男女女,最后都是他去收拾,他要用行动会柳焕说不。 沈臻回家以后秦邢已经做好饭了,他们俩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大多数时间能一起吃个早饭,午饭一般都是在各自的公司吃,然后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如果秦邢回来的更早一些的话,那沈臻到家就可以吃饭了。 吃过晚饭,两人会一起在客厅看会儿新闻或电视,又或者说说话。 然后就各自洗澡。 至于床上那点事,那得看他们当天的心情。 准确的说,是看沈臻的心情,总之沈臻想要的时候,秦邢从来没有拒绝过。 但是即便如此,沈臻还是担心秦邢有点受不了,他已经很克制了,毕竟他这个年纪,正处于那啥比较强的年纪,因为体贴秦邢,所以他平时都控制在每周三次到四次的样子,唯恐把秦邢榨干了。 吃饭的时候沈臻忽然对秦邢说:“要不要买点蛇泡酒,听说……” 他没把话说完,直接告诉他如果说完了秦邢可能会不开心。 秦邢没有多想:“怎么?忽然喜欢上那种酒了?” 沈臻亡羊补牢:“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我也没太大兴趣,还是不买比较好。” 沈臻吃过晚饭后跟秦邢坐在客厅,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然后对秦邢说:“明天买点鲈鱼吧,我想吃了。” 秦邢当然不会拒绝。 然后他们第二天吃了鲈鱼,从这天开始,从来没点过菜的沈臻开始点菜了。 包括干贝、生蚝、墨鱼、小羊腰、小牛腰,以及鱼子酱这些,韭菜太明显了,他就没点。 就这么吃了一段时间,秦邢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有一晚睡觉之前,秦邢喝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饮料,沈臻瞪大眼睛,他只是怀疑而已,难道秦邢真的…… 秦邢喝完以后要冲他说:“你也要来一杯吗?” 沈臻小心翼翼地说:“我……大概不用吧?” 秦邢挑动眉毛:“是吗?我以为你会想要尝尝。” 沈臻:“……那我尝尝吧。” 他喝的时候觉得有一股腥味,让人作呕,他捏着鼻子喝了,喝完就被秦邢吻住。 两人很快翻滚到了床上。 沈臻觉得自己喝的肯定是壮阳药,他觉得这天晚上的自己异常勇猛。 平常他主动的话都坚持不了多久,可是今天晚上,他至少坚持了接近半个小时。 虽然还是很累,但是比平常好多了。 两人洗完澡之后沈臻才问秦邢:“那个壮阳药你在哪儿买的?虽然不好喝,但是效果挺好的,要是没问题的话可以多买一点屯着,这种药有用又不伤身的挺少的。” 秦邢不动声色:“是吗?你觉得有用?” 沈臻点头:“是啊。” 秦邢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 沈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秦邢:“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我进补?” 沈臻小声说:“我自己也在补啊。” 秦邢闷笑:“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刚刚喝的是鱼腥草汁,你要是喜欢的话厨房还有,你可以自己去榨。”秦邢有些恶劣的说,“是不是很有效?” 沈臻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 太丢人了! 第99章 秦越辞行的那天, 沈臻和秦邢抽空去送了他。 秦越脱下了正装,换上了休闲服, 他眉宇间还有阴霾,但表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郑骁跟在他旁边, 跟秦越一样, 都带着行李箱,他们几乎是什么都没带就去了国外, 或许带了一点钱,但这点钱也不足以支撑秦越在国外开一家公司。 看来秦越是真的打算放弃之前的所有, 去国外重新开始。 “原来没打算带他一起走的。”秦越端着两杯咖啡,他们在机场内设的休息室里,这会儿没多少人, 机场也很空旷, 半夜的航班总是这样,比白天要安静得多。 沈臻和秦邢接过秦越递来的咖啡。 出国车祸以后,秦越有了后遗症,他几乎不能坐车,除了公共交通的地铁之外, 连公交都不能坐,就更别提小轿车之类的了, 而且还经常出冷汗, 失眠, 焦虑, 做恶梦,他看上去比以前更憔悴了,似乎老了几岁,不过也更稳重。 秦邢跟秦越在一旁说话。 沈臻则坐在另一边,郑骁就坐在他的手侧。 “这次出去,你们有想过回不回来吗?”沈臻看出了郑骁不发一言的紧张,主动开口问道,毕竟秦越就要走了,他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沈臻终于能平静的对待这个完全不同的秦越,和秦越的新任男朋友。 郑骁冲沈臻笑了笑,好像他自从变成了“男朋友”,而不再是“被包养者”以后,他就变得更加拘谨了,但也有可能只是在沈臻他们面前这样,他手里握着咖啡杯,笑起来的样子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天真,他轻声说:“我跟秦哥商量过了,等我们过去了,生活稳定下来,能把公司开起来以后,可能会回来看看。” 郑骁的眼里有对未来新生活的希翼:“我们还准备去要个孩子。” 现在国外代孕八十万就可以请个代孕妈妈,还能保证孩子的性别,以及身体健康的保障。 沈臻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个孩子,不过他还是表达了对郑骁秦越这一打算的尊重。 孩子对沈臻来说是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在他看来,秦邢想要孩子的话,无论是找个女人,还是找个代孕母亲,肯定早就有了,而且想要几个生几个,完全不用等到现在,所以沈臻完全不担心秦邢忽然有一天对他说想要个孩子。 沈臻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小孩。 他没什么耐心,同时也觉得他对自己和秦邢负责已经很累了,他无法再去负担第三个人。 郑骁小声说:“沈哥没想过要小孩吧?” 沈臻摇头:“没有。” 郑骁却忽然有些羡慕:“因为您和秦先生不用靠孩子来建立彼此的纽带。” 沈臻奇怪道:“两个男人还能用孩子建立纽带?又不是从我或者他的肚子里出来的。” 和母亲不同,母亲孕育生命,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他从一个受精卵变成一团还没有知觉的肉,然后慢慢有了知觉,他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胎动,母亲都会陪伴着他去体会生命的伟大,而母亲在怀孕期间也会产生激素,这种激素的产生就是最原始的母爱。 父亲则不同,准确的说,父亲只是一个旁观者,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可是除此之外就没了。 父亲的爱是后天培养的,他需要经历很长的一段时间,陪伴孩子成长,才会慢慢拥有父爱。 沈臻无法想象他和秦邢的孩子在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肚子里孕育。 虽然说是金钱交易,但是对那个女人来说,即便没有她的基因,那也是她的孩子。 沈臻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也无法毫无芥蒂去面对他跟另一个女人的孩子,或是秦邢跟另一个女人的孩子。 这甚至会让他产生抢夺别人孩子的感觉。 但他是这么想的,不代表郑骁和秦越是这么想的,对于别人的生活,沈臻不会去发表什么意见。 “只要你们自己考虑好了就行。”沈臻对郑骁说。 郑骁有些艰难的笑了笑,他大约一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知道这大概是很长时间内最后一次跟沈臻见面,所以竟然开始说些真心话了,他低着头说:“我和秦哥跟您和秦先生不一样,我们俩最开始相处就是不平等的,在不平等的关系下,很难产生跟爱情有关的东西。” 郑骁:“我很害怕,所以我才主动提的可以去找代孕,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一起照顾他,一起陪伴他,说不定可以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建立全新的关系。” 沈臻看着郑骁,这好像是沈臻第一次正视郑骁,他发自真心地说:“你很聪明。” 郑骁苦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看得出来,秦越对他的感情并不怎么深,自从车祸以后,秦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那么易怒,虽然平和,可总有抹不掉的忧愁,郑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抹掉这股忧愁。 可他想试一试。 郑骁说:“人生是很短暂的,我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也不因为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爱上我这种假设退缩。” “沈哥,我可真羡慕你。”郑骁笑着说,“有时候还有一点嫉妒。” 他能看出秦邢对沈臻的感情,秦邢和沈臻的地位从来不是对等的。 但是跟他和秦越不同,秦邢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沈臻,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 郑骁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的咖啡非常苦涩。 “既然决定出国,在国外就好好生活。”沈臻说,“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联系我。” 沈臻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郑骁和上辈子的自己非常相似,他第一这么大方的许诺。 郑骁笑道:“沈哥,已经麻烦你很多了,以后的日子我会自己加油的。” 沈臻冲郑骁点头:“我先过去看看。” 秦邢跟秦越坐在另一边,秦邢在听,而秦越在说,他们舅甥两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沈臻拉开秦邢左手边的椅子,秦越看了眼沈臻,眼底有非常奇怪的情绪,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过往种种好像已经过去太久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会回来。”秦越在秦邢面前坐的很端正,他汇报着自己对于未来生活的打算,秦越说,“会先出去找个工作,等熟悉了以后再自立门户。” 秦邢点头:“看你自己。” 秦越在面对秦邢的时候表现的很不自在,大约从他清醒过来知道沈臻和秦邢在一起之后就有了这种感觉,他把那枚戒指埋在了秦家的花园里。 他还记得那天是个阴天,天空雾蒙蒙的,整片天似乎都要压下来,他回秦家的时候,觉得秦家的一切都没变,但却叫人觉得物是人非。 他明明已经打算好了一切,可最后都没能敌过命运的安排。 还记得读书的时候,他会跟沈臻讨论以后他们做什么,怎么办。 甚至已经想好,等他跟舅舅再学上一段时间,觉得稳妥了以后就一起去国外。 到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去工作,然后一起创建公司,如果沈臻不想那么做的话,他也支持沈臻去做他想做的事,秦越甚至还记得沈臻以前说过,说他想在海边修建一栋别墅,再开一家酒店。 秦越是想着这些把戒指埋到土里的。 郑骁还劝过他,郑骁知道这枚戒指的存在,劝秦越把这枚戒指送给沈臻,也算是给少年时期画上一个句号。 秦越却说:“现在给他有什么意义吗?” “我不想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秦越和郑骁自从车祸过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关系。 他们的关系很奇特,像是朋友,又不像朋友。 秦越会自嘲地说:“他在往前走,我也不能一直停步不前,你说对不对?” “舅舅。”秦越对秦邢说,“逢年过节,我都会给您打电话的。” 秦邢:“在外面你自己也要注意,要是遇到了困难,也不要对我隐瞒。” 秦越朝秦邢笑,他点头答应。 要登机之前,秦越最后看了秦邢和沈臻一眼。 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他心里有万般感触,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转身的时候拉起了郑骁的手,郑骁有些惊喜的抬头看着他,却看到了他紧抿的嘴唇,郑骁又低下头去,他知道秦越这是做给秦邢和沈臻看的。 沈臻也拉住了秦邢的手,他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我还能有跟秦越和平相处的时候。” 秦邢笑道:“还恨他吗?” 沈臻摇头:“不恨了。” 都是可怜人而已,人生并不由得他们自己做主。 沈臻:“我们今天就不回家吃了吧?在外头吃什么?我很久都没吃烤肉了。” 秦邢:“那就去吃烤肉吧,你来烤,伺候了你这么久,轮到你伺候我一回了吧?” 沈臻抱住秦邢的胳膊:“一定把您伺候的妥妥帖帖。” 秦邢抽出胳膊,拦住沈臻的肩膀,两人一起向外走去。 凌晨哪里找的到什么烤肉店,但是肚子实在太饿,沈臻就拖着秦邢一起去吃麻辣烫。 他们找到的麻辣烫饭馆这个点依旧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出来吃宵夜的小情侣,虽然店面不大,但是很干净,没有沈臻大学时校门外的麻辣烫馆子那么脏,地上也没有油垢。 沈臻和秦邢坐在靠外的位子,服务员是个染了黄发的女孩,这么晚了本来就是强打精神干活,看到沈臻和秦邢的那一秒就忽然变得精神抖擞。 服务员甚至觉得,要是每个客人都是这种颜值质量,她一天可以干十二个小时不带歇口气的。 她甚至还去前台换了一份更干净的菜单,满脸笑容地走到沈臻和秦邢面前,把菜单递过去。 当然是沈臻点菜,秦邢坐在沈臻对面,两人正在闲聊。 秦邢把私人小岛的照片给沈臻看。 沈臻显然对建造在海边的小屋更感兴趣,那是木质的别墅,修建的很有味道,不算大,有露台,小屋里面就是卧室,全是木质的,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感,里面的装饰品也都是手工打造的,沈臻问秦邢:“你没准备把这座岛拿去做开发吗?” 秦邢挑挑眉头:“怎么?想开发出来挣钱?” 沈臻想了想,觉得这座小岛作为他们俩的爱巢很不错,也不用非得开发,也不缺那点钱,就说:“那还是算了。” 服务员虽然站得不近,但一直注意着两人的谈话。 妈耶,有钱人也来这种馆子吃饭吗? 还是这两人是在冲天吹牛皮?如果是吹牛的话,这牛也太大了,能有上千斤吧?说不定能有一吨。 她恍惚的等着沈臻点好菜以后去拿菜单。 等她拿到后厨,才问在后厨帮工的朋友:“你说,买得起一座岛的人会不会来我们这里吃饭?” 朋友用湿淋淋还带着腥味的手去探她的额头:“你是没睡醒吧?还是刚刚睡了一觉?” 服务员挥开朋友的手,瞪眼说:“我说真的。” 朋友翻了个白眼:“要是真有这种人,人家肯定天天吃国宴,家里养的全是厨子,什么中餐西餐,吃的全是我们买都买不起的高级食材,出行坐的都是直升机和私人飞机,吃多了没事干来我们这种小馆子吃饭?” 服务员不满意了:“我们馆子小怎么了?上回还有开法拉利超跑的来我们这儿吃饭。” 朋友:“说不定她的超跑是租来的。” 服务员:“切,你就是羡慕嫉妒恨,你仇富。” 朋友:“你不仇啊。” 服务员认真想了想:“比我强一点的我仇,比我强太多的不仇。” 朋友:“你也太真实的了叭!” 服务员:“我这叫务实。” 麻辣烫的味道很不错,沈臻要的油碟,没要干碟,怕吃了上火拉肚子,秦邢只是稍微动筷子尝了尝,比起沈臻,秦邢的口味更加清淡,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吸油烟机的功效虽然很强,但如果炒菜的味道大的话,家里就全是那股味道。 沈臻吃得很爽,嘴边一圈发红,嘴皮都肿了还停不下来。 秦邢看着觉得好笑,拿手机把沈臻拍了下来。 沈臻抬头:“干嘛?” 秦邢:“很可爱。” 沈臻:“真的很好吃,你不多吃一点?” 秦邢微笑道:“看你吃就够了。” 离开的时候沈臻还给了服务员一点小费,本来国内没有给小费的习惯,不过沈臻心情好,给了以后才跟秦邢一起离开。 看着手里的几百块钱消费,服务员脸上的表情逐渐崩溃。 她对朋友说:“我现在更仇富了嘤嘤嘤嘤。” 这都是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人比人气死人。 这个点当然打不到车,他们来的时候是秦邢开的车,两人坐到车里,沈臻难得坐到了副驾驶上,秦邢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你的驾照呢?” 沈臻:“C1驾照我没去考。” 秦邢这才发现沈臻好像除了那辆重机以外就没开过车了,好奇道:“害怕开车?” 沈臻腼腆地笑了笑:“太懒了。” 高中毕业的时候懒得去考,到大学就更不想去了,毕业以后没有时间。 沈臻也没有需要自己开车的时候。 秦邢笑着说:“看来以后我得给你当专属司机?” 沈臻:“这个提议很好,以后你开车只有我能坐。” 秦邢叹口气,似乎很无奈的说:“占有欲可真强啊。” 沈臻很配合的夸张道:“怎么?你还想让别人坐你的车?” 秦邢宠溺的笑道:“这我怎么敢?” 沈臻:“这就对了。” 回家以后两人洗漱完就睡了,也没有精力去干别的,主要是沈臻没有精力,他甚至觉得自己比秦邢年轻这么多,在某些方面还比不上秦邢,看来他们中间需要补一补的还真是自己。 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早上起床的时候,秦邢已经走了,他今天还有会议。 因为是周末,沈臻倒不用去公司,他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皮,太懒了,连起来下碗面都懒得动,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拿出手机开始看视频消遣。 九点半的时候,沈臻肚子响了,不得不起来给自己煮碗面。 他刚穿上拖鞋走到客厅,门就被敲响了。 沈臻凑近猫眼看了看,沈厉就在门外站着,一脸焦急。 沈臻打开门,沈厉一把拉住沈臻的手腕,面色凝重,表情急躁地说:“大哥!沈慕回来了,爸快打死他了。” 沈臻不明所以,他脸也没洗牙也没刷,衣服也没换,只能说:“你现在客厅坐着等一等,我去换衣服洗漱。” 沈厉这时候也才注意到沈臻的穿着打扮,不管多急,也做能坐到沙发上去等着。 一边等一边说:“沈慕把钱花光了,还赌,欠了一大笔债,被逼的没办法才回来,他之前去赌,欠了高利贷,还被剁了一根手指头,右手的大拇指没了,这次别人说再不还就把他右手全砍了,他才回来。” 沈臻刷完牙,奇怪道:“砍手指头之前他没跟沈家联系?” 沈厉声音干涩:“联系了,我跟爸都以为他是在骗我们……” 沈臻无语道:“你现在叫我过去,我能干什么?阻止沈复揍沈慕?沈慕欠了多少钱?” 沈厉的手有点抖:“我……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找你,沈慕欠了三亿四千多万。” 沈臻都惊了:“三亿多?” 沈厉艰难的点头:“他借得多,人家知道他是沈家的人,借的本来就多,利息更高,利滚利……” 沈臻:“……沈家应该拿得出来吧?” 沈厉咬紧下唇:“家里的流动资金本来就不是很多,最近还有新项目,还得找银行贷款才能拿下,这三亿多如果给了,后头……” 沈复必须在儿子和公司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但是沈臻都没法想象沈慕竟然真有本事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欠下这么多钱。 沈厉:“听他说,最开始直接了几百万,然后滚到一千多万,他想回本,又借了一千多万,他刚开始去的赌局底注只要一万,后来为了回本去的都是大赌局,最低的赌注都要一百万。” 沈厉的表情很复杂,他的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他那时候一天就可以输几千万,也有赢的时候,但是还是输得更多,他……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瘦得像骷髅,我怀疑他还沾上了毒……” 沈臻觉得,这大概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赌桌上所有人都是输家,唯一的赢家只有赌场。 沈臻觉得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帮沈慕,只对沈厉说:“我送你回沈家,我就不进去了。” 沈厉抬头,目光中带着惊讶:“沈慕毕竟是我们的兄弟……” 沈臻:“兄弟?” 沈厉低下头:“我知道你从来没把他当成兄弟。” 沈臻摇头:“你错了。” 沈厉眼睛睁大。 沈臻笑了笑:“就连你,我都没当成是兄弟。” 沈厉:“……这……我……” 沈臻:“沈慕是成年人,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没生他养他,他也不是我的责任,如果沈家破产了,我不介意给沈复和沈太太一笔钱,就当他们生下我的酬劳,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会去做。” 沈厉:“但是、但是……” 沈臻:“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个充满爱心,见谁都要拉一把的人?” 沈厉眼眶有些红,他知道沈慕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连,现在沈慕这样…… 沈臻:“你不用去管,交给沈复烦恼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沈复最后,一定会选择放弃沈慕。 毕竟他还有另外两个儿子,而且现在沈云也收购了秦越留在国内的公司。 沈臻看着沈厉的眼神中带了点怜悯。 沈慕几乎是必死无疑了。 再说了,这种事,报警也没用,那边也不可能一直耗费人力,浪费资源保护沈慕一辈子。 沈慕自己把路走死了,祸到临头,没人能够救他。 人的性格能决定人的命运。 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第100章 把沈厉送到沈家之后, 沈臻就离开了。 对沈厉来说, 沈家是他的家,沈慕再有不对, 也是他的哥哥,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作为哥哥,沈慕虽然有对他不好的时候, 可也有好的时候, 人的感情是纠结的, 当亲人真的做出什么丑事的时候, 并不能像自己想的那么洒脱。 不过沈臻跟沈厉不同, 如果欠下高利贷的是沈厉, 沈臻也不会多看他两眼。 过了大概一周, 沈臻才得到沈慕的消息——他被沈复找人砍断了右手, 把沈慕的右手交给了那些人,还告诉对方,要钱没有,这只手给他们, 如果他们还不满意,沈慕的双腿也能给他们, 或者沈慕的命, 他们要, 他就给。 沈复太狠了, 这一招连沈臻都没想到。 不过沈慕也因此保住了一条命, 虽然成了一个残疾人。 从那以后,沈慕就被关在家里,沈复再也没放他出去过。 沈厉大概也被沈复的坚决和残酷吓住了,他不敢再待在沈家,又住回了沈臻的对门。 或许是因为害怕沈臻生他的气,所以甚至不敢出现在沈臻面前。 不过沈臻也不在意,他帮了沈厉,算是报答了沈厉上辈子对他的恩情,但不可能帮一辈子。 沈厉拉了他一把,他也拉了沈厉一把,算是抵平了。 沈家本来就在走下坡路,这件事发生以后,沈复怎么严防死守都没能守住,最后还是泄露了出去,这些家族很注意名声,原本谈好的项目也黄了,沈家赔了一大笔前,一蹶不振,大概过不了两年,沈家就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每年都会有人冒出头,也会有人被压下去,不是什么奇怪少见的事。 以后的沈家,或许只是一个小富之家。 不过在沈臻看来,那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心情不好?”秦邢端着茶走过来,然后用手背试了试茶温,才把茶递给沈臻,他坐在沈臻身旁,手臂自然而然的搂住沈臻的肩膀。 沈臻松懈了力气,任由自己的头枕在秦邢的手臂上,他轻声说:“沈家不行了。” 他却不像他想的那么开心。 好像上辈子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终于得到了平静。 自从秦越离国之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清晰。 秦邢喝了口茶:“要我帮他们吗?” 沈臻保住秦邢的腰,抬头跟秦邢接了个吻,两人唇齿相依,沈臻的情绪终于变好了一些,有情人的体温都是安慰剂,更何况是吻了。 “不用。”沈臻轻声说,“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秦邢的下巴抵着沈臻的额头:“我以为你在伤心。” 沈臻:“只是有些感叹。” 上辈子他看在沈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现在,他看着沈慕自己走进地狱。 明明他还没做什么,沈慕就已经自取灭亡。 沈臻自己都觉得这辈子所谓的“命运之神”似乎对他好了许多。 秦邢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要沈家。” 现在只要沈臻愿意就能拿下沈家几乎一大半的股份,沈家到时候就是他的了。 可沈臻并没有出手。 他似乎真的并不在乎沈家变成什么样,是好是歹。 沈臻摇头:“不想要。” 秦邢把沈臻保住,知道沈臻现在只是想撒娇。 有时候沈臻成熟的好像可以抵御一切,有时候也会露出脆弱的样子,秦邢喜欢他强大的样子,也喜欢他弱小的时候,每一个都是他。 沈臻:“我想去看看沈慕。” 秦邢:“嗯?” 沈臻低声说:“看看他有多惨。” 秦邢低笑:“那就去吧。” 沈臻是在第二天午后站在沈家大门口的,曾经门庭若市的沈家,现在看不过一个过来探望的人,沈家的佣人们也走了不少,沈臻进去的时候,发现就连管家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 沈复知道他要来,就站在客厅里等着他,以前沈复的龙头拐杖是个装饰品,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必需品,沈复看起来比管家更惨,老得更快,他的法令纹更重了,额角还冒出了老年斑,他现在可才五十多岁,又不缺钱去保养。 “我就知道你会来。”沈复有气无力地对沈臻说,“坐吧。” 沈臻:“我是来看沈慕的。” 沈复的眼皮下垂,即便睁开眼睛,看上去也跟闭着一样,老态龙钟,他说:“你恨我,恨这个家的所有人。” 沈臻摇头说:“以前恨过。” 沈复问他:“现在不恨了?” 沈臻冲他笑:“不恨了。” 沈复心老了,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老,儿子们虽然大了,但都不算成熟,他有一种自己还正当壮年的错觉,可是现在,沈慕出事以后,他清晰的感觉自己老了,精力不够了,他什么没有时间去面对各路媒体。 沈云也不愿意回家,自从他收购了秦越的公司以后,各类问题层出不穷,保全自身都难,更何况腾出手来帮家里了。 沈复:“我以为这是你做的。” 沈臻看向沈复:“什么意思?” 沈复:“我以为是你找人带沈慕去赌,也是你想办法让他沾上毒。” 沈臻笑了:“你并不了解我,我不会用这么脏的手段,我要是整他,他不会现在还有一条命在,公海死的人还少吗?” 公海,指的就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的海域,如果沈臻真的沈慕死,大可以找人把他绑到船上,带去公海,他死在公海上,就没有任何国家会追究他的死因,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沈复听到这话,才终于打消了对沈臻的怀疑,他只是奇怪:“你竟然没有落进下石,我以为你会趁机收购沈氏的股票。” 沈臻挑了挑眉,跟秦邢的表情如出一辙,他微笑道:“值得吗?” 沈复看着他。 沈臻说道:“为了沈慕,几乎搭上了整个沈家,值得吗?” 沈复:“……他是我儿子。” 沈臻点头:“我曾经也是。” 沈复终于说:“我曾经,也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爱你,希望你健康成长,把你送去秦家是因为我当时已经走到了绝境,我需要秦家帮我,所以我必须去做秦家的马前卒。” 沈臻认真的听着,想听沈复会说出什么荒谬的答案来。 沈复:“后来我发现你在秦家过得很好。” “好到似乎秦家才是你的家,我那时候就在想,把你送到秦家是个错误,你是我的儿子。” 沈臻:“那你该把我接回来。” 沈臻嘲讽地笑道:“但你没有,你放不下已经拿到手的利益,沈家舍弃了我,然后你又要怪我跟沈家没有感情,你占足了便宜,还想让我当一个乖儿子,你为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沈复深吸一口气,他坐下来,冲沈臻说:“你今天过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沈臻没有否认:“对。” 沈复说:“那就跟我来吧。” 沈慕被关在沈家最大的房间里,沈臻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药味,并不怎么好闻,让他联想到腐烂的味道,沈慕坐在床上,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当他听见开门的动静以后才转过头看向门口。 经历了这么多事,沈慕竟然还没有疯,他平静的看着沈臻,沈臻也看着他。 沈臻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沈慕了,沈慕现在给人的感觉很阴郁,他让人觉得不舒服。 好像一滩淤泥,稍有不慎就会被这团淤泥拉下去。 “他不跟任何人说话。”沈复关上门后对沈臻说,“你满意了吗?” 沈臻奇怪的看着沈复:“这话应该问你,你满意了吗?” “你把大儿子送给别人,把三儿子养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废物,把二儿子养的没有主见,小儿子养的没有一点心机。” “这就是你要的沈家?”沈臻毫不留情的奚落他。 沈臻:“我已经看过了,现在就走,沈先生不用送我。” 沈复站在沈臻身后,他问:“你以后还会回来看看吗?” 沈臻头也没回的说:“不会了。” 沈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对你也不是没有愧疚的,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但我也没办法,没有选择,你还年轻,或许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理解我了。” “有时候我们的命运都不由我们自己做主。” 沈臻:“沈先生,这话您还是拿去安慰自己吧,跟我说没什么用,我不理解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你。” “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说清楚。” 沈复说:“什么事?” 沈臻:“您一直以为我会对付沈家。” 沈复没说话,他确实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沈臻恨沈家,恨他,恨所有人,所以一定会报复他们。 沈臻笑道:“沈家有今天,确实有我的手笔,不过并不是沈慕的事。” 沈复盯着他。 沈臻:“还记得撤资的那几家公司吗?” 沈复瞪大眼睛:“是你……是你让他们……” 沈臻笑着说:“我以为您早该发现这一点。” 沈复:“这样做会让你感觉愉快吗?” 沈臻站在门口,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没有想的那么好。”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替我给沈夫人问声好。” 沈复看着沈臻离开的背影,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却只能长叹一口气。 沈家完了。 他失去了一切。 沈云不愿意回家,沈厉也被他吓住,沈慕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强行打直的背佝偻下去。 也许……他真的该宣布破产了。 第101章 张蕾现在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她自从离开了主管以后, 就傍上了富家公子哥,对方出手很大方, 但她并不仅指是作为一个情妇而已, 她希望得到这个富家公子哥的心,由此嫁入豪门,实现阶级跳跃。 可惜对方不是傻子, 她要什么都行, 但是一提到婚姻, 对方就明确的答复她, 让她想都不要想。 不过这也在张蕾的意料之中。 就在她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时候, 忽然接到了一条短信, 有人约她见面。 电话号码的主人她并不认识, 但是对方有一个让她无法拒绝与之见面的理由, 那就是对方告诉她,能让她完成愿望,嫁给被她抓住的富家公子。 虽然知道有可能只是哄骗她的话,但张蕾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秦邢。 作为一个毕生梦想就是嫁入豪门的女人,她家里的杂志全是财经杂志, 对所有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如数家珍, 她也曾经想方设法的接近秦邢, 渴望成为秦邢的女人。 可惜并没能完成目标, 秦邢看不上她, 她只能选择别的目标。 秦邢并没有跟她多说些什么,只是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东西的样子很奇怪,虽然是一条项链,但是项链的吊坠却不是什么珠宝钻石,而是小块类似于骨头的东西。 他让她随身戴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下来,这样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张蕾不知道秦邢到底给了她什么,但她知道秦邢不会大费周章来对付她这个小人物,她也确实一直把项链戴在身上。 大约一周以后,变化出现了。 原本三天来见她一次的公子哥变得天天都过来见她,还会带着她出席以前不愿意带她出席的商业聚会,她认识了更多人,那些人非常容易就被她吸引,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那些见惯了美女的人就会过来跟她搭讪。 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广阔了。 然后她就抛弃了最开始的公子哥,那只是一个富二代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的富豪,她的目的是成为富太太,而不是富太太的儿媳妇。 她在男人之间游走,很快就选定了自己的目标。 跟对方接触了两个月后,她就成了严太太。 从此以后,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买什么永远不会缺钱,进到奢侈品店,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伸手就能买到。 她的丈夫奉献一切来爱她。 婚后她倒是不出去沾花惹草了。 对她来说,她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就不再需要继续寻找对象。 但即便如此,那些她以前的追求者还是会锲而不舍的出现在她面前,想办法搏她一笑。 直到她有一天心血来潮,让人把吊坠拿去检查。 吊坠不过离开她一天而已,她的丈夫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失去了耐心,也没了平常的温柔,她甚至听见他自言自语,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娶她。 张蕾终于明白,她有今天不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或许真的是因为那条项链。 幸好项链第二天就被送回了她手上,拿到项链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才重新活了过来。 根据检查,吊坠是一块人骨。 至于是谁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张蕾离不开这条吊坠,她日夜都戴着它,即便知道是人骨也没有丢弃。 她不在乎这是谁的骨头,也不在乎这骨头的主人是生是死,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 她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绝不能失去。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那是谁的骨头了。 她和同样的富太太的新姐妹们去会所玩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这个会所既接待女客,也接待男客。 她看到了苏时清,他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搂在怀里调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观察着他,发现他走路稍快的时候有点瘸,他的脚踝有一处凹陷,那处凹陷的大小……似乎就是她项链吊坠的大小。 她不明白,如果苏时清的一小块骨头就有这样的能力,那为什么他自己看起来这么惨? 他看上去更瘦弱了,腿细得就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旁边的小姐妹问她:“你在看什么?” 张蕾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看一个可怜人。” 小姐妹们都只是笑:“可怜的人太多了。” 张蕾看着苏时清蹒跚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她抢走了苏时清什么东西,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但是她绝不会还给苏时清。 这是她的运气,她无论如何都会守住。 她看着苏时清满脸堆笑的跟男人或者女人们打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苏时清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命运。 她不寒而栗,对小姐妹们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吧,花了多少钱我来结。” 小姐妹们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找私人医生看看吧,要是真有什么事就糟了。” 张蕾冲她们笑。 她讨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看到苏时清在陪客,甚至有种是自己在陪客的错觉。 她握紧吊坠,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了会所。 苏时清似有所觉的转头看向门口,富豪却抓着他的手说:“你在看什么?” 苏时清脸上带笑,脸上充满爱慕的神色:“没什么,只是看天色有点晚了。” 富豪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苏时清的脸变得通红,他微微点头,被富豪搂着腰带上了楼。 楼上有房间,什么样的房间都有。 苏时清眉头微皱,忍住想吐的欲望。 他不能过没钱的日子,他受不了那种一天数着钱过日子的感觉,也不能接受自己买不起以前随便都能买的奢侈品。 更何况他也没有挣钱的本事,除了这个,他不觉得自己能干别的工作。 并且他觉得自己干得不错,业绩一直很好,每个月至少也能拿到几十万,有时候能上百万。 他要是出去工作,能拿到这个钱吗? 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都只是嫉妒他而已。 再说了,他跟那些人发生关系,也是因为爱情,他不是单纯的为了钱。 钱只是一小部分因素罢了。 张蕾离开会所之后没有回家,她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她是个无神论者,却在这一刻觉得,秦邢是不是找人做了什么法,把原本属于她的命运跟苏时清对调了?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张蕾的感情上却偏向这个答案。 就在张蕾闲逛的时候,她不知不自觉间就走到了秦氏的大楼下。 她仰望着这栋大楼,跟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谁能想到,她这个富太太,以前在秦氏做过清洁工,还被苏时清逼得只能给一个小主任当情妇?嫁人之后她就改了名字,从张蕾改名成张妙,没人知道她过往的一切,只知道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 就在张蕾感慨的时候,她看到有人从秦氏的大门出来。 那两个人她都见过,一个是秦邢,一个是沈臻,他们并肩而行,正在说话。 他们之间眼波流转,那是有情人才有的眼神,好像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张蕾远远的看着,她有些羡慕。 可是她选择了金钱和地位,就不能再去奢望什么爱情。 她会做一个优秀的富太太,保持仪态,她不会再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她握紧手里的吊坠,最后看了秦邢和沈臻一眼,转身离开了秦氏大楼。 跟秦邢站在一起的沈臻忽然像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回身。 秦邢:“怎么了?” 沈臻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没什么,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我。” 秦邢微笑道:“你这么帅,看你的人一直很多。” 沈臻翻了个白眼:“你别以为你这么说今晚就能不吃我做的饭。” “我可是找厨师学了很久!”沈臻雄心勃勃,“肯定会让你觉得好吃。” 秦邢宠溺地说:“那好吧,我到时候去给你榨鱼腥草汁。” 沈臻:“你够了啊。”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出了声。 秦邢转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张蕾的背影。 他也不过是在赌而已,但是他赌赢了。 他无法在剧情还没有走完的时候对抗“世界意识”。 但是他可以想办法调转。 他教给张蕾的那块吊坠,是苏时清被打断腿做手术的时候他叫医生留下来的。 原本这块吊坠不会有什么大用处。 但是随着苏时清本人越弱,吊坠的能力就会越强,直到“世界意识”认为张蕾才是主角。 沈臻已经走到了车前,看到秦邢还在前头,喊道:“你快点!” 秦邢迈开步伐,脸上带笑:“来了。” 过往的一切都被抛开,未来的生活,将不再有那些让他们烦恼的人和事。 这个世界如何,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他们会在阳光下接吻,会在海边散步。 有一天,他们会穿上礼服,朝对方献上最真挚的诺言。 第102章 番外(1) 海浪拍岸, 碧蓝的海岸不断延伸, 天和海在远处汇聚成一线,耳边是海浪拍打的声音, 沙滩浅岸上有不少海螺和贝壳, 抬头看去,就能看到舒展翅膀的海鸥。 沈臻穿着一条黑色泳裤,他觉得有些紧, 买小了, 用手指勾了勾腰。 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他, 双手的主人声音充满磁性, 在他耳边带着笑意地问道:“这是在勾引我?” 沈臻的手放在对方肌肉结实的手臂上, 转头冲对方笑:“要不要?” 这里没有外人, 除了他们以外就没有别的灵长类动物了。 也不像国内一样又监控, 这是一片只属于他们俩的天地, 在这片小天地里做什么都行。 海浪让沈臻的腿时不时的感受到海水,他觉得自己的膝盖被细沙磨得有些疼。 他一会感受儿被阳光晒得略带温暖的海水,一会儿感受海水离去时湿润的皮肤因微风发凉的感觉。 他的小腿和膝盖上面一点的皮肤有点不明显的鸡皮疙瘩。 这是种全新的体验,沈臻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刺激感。 这股刺激感让他压抑着自己的感受, 紧咬着唇,只有唇边会溢出藏匿不住的感觉。 身后的人就像服务生一样问他—— “沈总, 这样的力度合适吗?” “沈总, 这个角度怎么样?” “沈总, 要不要歇一歇?累不累?” 沈臻吼他:“闭嘴!” 身后的人叹了口气:“我服务的不周到吗?” 沈臻深吸一口气:“你要是闭嘴, 更周到。” 于是身后的人不说话了, 埋头苦干,沈臻闭上眼睛,面部潮红,不停的吸气。 海浪渐渐平息下来。 沈臻躺在沙滩上,任由自己的爱人给自己抹防晒霜,他小声说:“我又不在意自己白不白。” 秦邢笑了一声:“这是防止你晒伤,不是防止你晒黑。” 沈臻这才放下心来,他最近迷上了小麦肤色,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晒一晒。 沈臻奇怪的问:“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我的皮肤晒得都有点红了。” 秦邢给他涂完防晒霜以后顺手拍了一把他的屁股:“体质问题。” 说完以后秦邢也躺在了沈臻旁边,两人背部皮肤跟沙滩接触,眼睛看着蓝天,在国内的时候很少看到这样的天空,没有任何污染,这座私人小岛距离陆地很远,海上垃圾飘过来的也很少。 “该吃晚饭了。”沈臻站起来,“我想吃生鱼片。” 秦邢宠溺地说:“好。” 海边的食材很多。 用来做生鱼片的海鱼沈臻没见过,他看着秦邢熟练的去除内脏,然后剥皮,把鱼肉切得像蝉翼一样薄,鱼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因为脂肪泛着美味的光泽。 只需要沾上一点海鲜酱油,入口完全感觉不到腥味,只有鲜味。 沈臻接受不了厚切的生鱼片,咽下去都艰难,但是薄切的生鱼片却能轻松的品尝其美味。 沈臻夹了一筷子,然后递到秦邢嘴边,秦邢张嘴咬下去,沈臻能看到秦邢的舌尖。 秦邢吃完以后说:“再来一片?” 秦邢还在做海鲜汤,腾不开手,沈臻说:“你低头。” 秦邢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从善如流的低下头,沈臻靠近,两人接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感觉如何?”沈臻问道。 秦邢一语双关:“很美味。” 沈臻一手搂住秦邢的脖子,一条腿还架在秦邢的腰上,语气中带着诱惑:“还能更美味。” 两人又来了一发。 ——后果是海鲜汤糊了。 “看来今天是喝不了汤了。”秦邢揉了把沈臻的头发。 沈臻:“我觉得白开水也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两人吃完了一碟生鱼片,沈臻摸了摸肚子:“没吃饱。” 秦邢:“那我再去做一条鱼?” 沈臻兴奋地说:“我来我来。” 他刚刚看秦邢处理鱼的时候觉得特别手痒,也想自己上手试一试,说不定他有做生鱼片的才华呢? 秦邢当然不会反对:“那你去试试吧。” 看着皮没有处理干净,苦胆还被弄破,又特别厚的生鱼片,秦邢咽下所有想说的话,在沈臻期待的眼神中吃下了一片。 沈臻双眼冒光:“怎么样?还不错吧?” 秦邢在这样的视线下实在说不出这生鱼片难吃的话。 只能点头说:“还不错。” 沈臻自己也吃了一片,他的味觉再次失灵,表示:“我也觉得不错,虽然没有你做的好吃,那以后的生鱼片都我来做吧,这个最简单。” 秦邢吸气:“你高兴就好。” 沈臻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乐趣。 下午的时候沈臻和秦邢朝着岛的内部进发,秦邢早就找人把整座岛都检查过了,没有猛兽,也没有毒蛇,尽管如此,秦邢还是准备了海岛常见毒蛇的血清,并且放在医疗箱里随身带着,以外出现任何危险。 他们走在椰树旁,沈臻对秦邢说:“我看到有东西在动。” 秦邢抓住沈臻的胳膊:“别过去,如果是蛇呢?” 沈臻摇头:“不是蛇,我看见了,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就挣脱了秦邢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秦邢没办法,也只能跟过去。 沈臻走到椰树后面,弯腰举起了一个不小的猎物,他冲秦邢笑道:“是椰子蟹,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大,今晚就吃这个吧。” 秦邢松了口气。 沈臻彻底放飞了自我,还带着秦邢一起摘椰子。 他看着绿色的椰子问:“这种椰子里的汁能喝吗?” 秦邢解释道:“如果你流落荒岛的话,这样的椰汁才能解渴。” 沈臻在椰子上砸开了一个小孔,流出来的椰汁像清水一样。 两人继续朝岛内走,岛是环抱型的,中间有一大片地都是海水,看上去像一片湖泊,但是并不深,站进去的话海水直到膝盖,而且十分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 “那是什么?”沈臻充满了好奇心,他很少吃海鲜,对海鲜也没什么了解,就算吃,也是吃处理好的。 秦邢:“那是海胆。” 沈臻看着秦邢下水,两根手指拉住海胆的一根刺上来,用石头砸开以后露出里面橙色的肉。 秦邢用带着的清水清洗过后递到沈臻嘴边:“尝尝?” 沈臻:“能生吃?” 秦邢笑道:“大部分海产都能生吃,不过有一部分不能。” 沈臻奇怪道:“为什么?不是说海产都没有寄生虫?” 秦邢看着沈臻吃下海胆:“这是谁说的?” 沈臻:“忘了。” 他表情古怪:“我觉得我不太喜欢海胆。” 秦邢看了眼为数不少的海胆群:“看来它们逃过一劫了。” “海鱼也会有寄生虫。”秦邢,“高浓度盐水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杀死寄生虫。” 沈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反正我也不常吃。”沈臻自我安慰道,“刚刚吃的生鱼片里没虫吧?” 秦邢:“现在才知道担心,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沈臻想了想:“没事,就算有虫,我们俩是一起吃的,大不了一起去住院。” 秦邢没忍住笑。 岛上的植被很茂密,他们只能在小型动物踩出来的小路上行走,沈臻看什么都觉得有趣,他一直被困在那座城市里,被困在钢筋铁骨的大厦中间,他能看到的永远是街道上不会停歇的汽车,以及各类人不同的面孔。 现在他在微风吹拂的海岛上,拉着爱人的手,走在小路中,竟然头一回感受到了自由的感觉。 他什么都不用想,他把现代社会抛在脑后,尽情享受这一段时间。 与其说是度假,更像是度蜜月。 “你会生火吗?”沈臻忽然问。 秦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臻玩心大起:“钻木起火,我以前看到一个方法,我们来试试吧。” 秦邢被沈臻拉到了树边。 沈臻振振有词:“这个废弃的鸟窝很适合当火绒。” 秦邢:“……”你怎么知道这是废弃的? 沈臻从秦邢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疑问,有些得意的说:“这种鸟巢的鸟只会在秋天筑巢,现在是夏天,证明它已经废弃至少有半年了。” 秦邢无话可说,只能点头:“你很环保。” 沈臻用树枝弄出了一把弓,把藤条搓成绳,两人像野人一样坐在石头上,准备着生出人生中第一把亲手生的火。 “用石头把削尖的树枝压在干燥的木头上。”沈臻还在给秦邢讲解,“然后用弓上的绳子缠一圈树枝,这样来回转,冒烟以后能看到火星就行,把火星倒在火绒上,或者把火绒放在火星上,很快就能升起来。” 然而沈臻转了半个小时就不行了。 交给秦邢接力。 于是说好的沈臻生火,变成了秦邢生火。 最后烟是冒了,火没升起来。 沈臻看着满头大汗的秦邢,恍然大悟地说:“昨天下过雨,树林里太潮湿,生不起来的。” 秦邢:“……”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沈臻难得放松的表情,秦邢眼里带着宠溺,嘴角的笑容十分无奈。 算了,还是不讲了。 第103章 番外(2) 继生火失败以后, 沈臻的吊床计划也失败了, 他准备用树藤做一个吊床出来,然而做出来的吊床不仅不好看, 还十分的不好用, 坐在上面都不舒服,更别说睡了。 秦邢只能认命继续陪着沈臻瞎霍霍,然后庆幸这是他买下来的岛,这要是开放型的旅游小岛,估计沈臻已经被点名批评了。 “我们来盖个屋子吧!”沈臻充满了雄心壮志。 他还举起胳膊, 给秦邢看自己的肌肉。 秦邢:“……” 为什么连一张吊床都做不好的你会觉得可以盖出一间屋子来。 但是想到在岛上不找点事做确实也挺无聊的, 秦邢也就点头许可了。 他们开始寻找用来做支撑的树。 太粗的搬不动——他们约定不用什么科学工具,一人只有一把小刀。 连锯子也没有,要不是沈臻觉得徒手掰树难度太大, 说不定连小刀也不会用。 秦邢看着沈臻因为砍树流了一身的汗, 就说道:“先去冲一冲?” 附近有溪流, 是整座岛唯一的淡水来源, 他们在下游稍微冲了冲身体,沈臻还下去游了两圈,因为太浅,所以不能说是游, 更像是走。 “我觉得屋子可能有点难。”沈臻看着砍下做支撑的树之后说,“还是做成帐篷吧。” 帐篷只用砍三棵树, 还不用太粗, 比屋子需要的四棵耗费的时间少, 更方便,搭建起来也更简单。 沈臻:“你来编织遮雨的棕榈叶吧。” 秦邢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沈臻,也不想阻止,只能点头答应这个请求。 沈臻还教秦邢怎么编织,把棕榈叶中间对折,把细长的叶子编织在一起,这样就没有太多空隙,到时候一层层的叠上去,防水效果很好,能挡风,也能遮雨,对于一个短期露营的住所来说非常合适。 秦邢看着沈臻编出来的缝隙巨大的棕榈叶,认命的拆了重编。 沈臻则忙着搭骨架去了。 他在一旁用手搓绳子,先把三根用来支撑的树干深深埋进地里,然后把土地踩实,用绳子把三根树干顶端绑起来,形成一个三角形,然后再把三角形的两面按照距离绑上稍细的树枝,这些树枝要用来放上编制好的棕榈叶。 “你弄了多少?” 天快黑的时候沈臻问秦邢。 秦邢手边全是编织好的棕榈叶,他对沈臻说:“没数。” 沈臻:“那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秦邢:“……我们今晚,不是要在这儿睡吗?” 沈臻惊讶的看着秦邢,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要在这会儿睡?没有驱蚊香,也没有睡袋,不可能睡得好吧?” 看着旁边放着的棕榈叶,秦邢的表情十分复杂。 所以他拼死拼活干了一下午,到底为了什么? “我们明天要是能弄好的话,明晚可以睡睡看。”沈臻以为秦邢是在遗憾,“到时候我们得记得把睡袋拿上。” 秦邢:“……好。” 他们的晚餐就是那只倒霉的椰子蟹了。 个头很大,沈臻还把它放在自己的脑袋旁边给秦邢看:“是比我的脑袋还大吧?” 秦邢在烧水,他们准备把这只椰子蟹蒸来吃。 “小臻运气好。”秦邢冲沈臻笑。 这只出来遛弯的椰子蟹就这么进了秦邢和沈臻的肚皮。 一天没吃主食,还干了那么多体力活,一只椰子蟹,哪怕它很大,也不够沈臻和秦邢两个成年男人填饱肚子,秦邢还是煮了两碗海鲜面,吃过以后才饱腹。 他们都没看手机,就坐在岩石上看星星。 沈臻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么文艺的时候,坐在海边看星星,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跟他提议,他一定会觉得对方电影看多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漫天星辰,有些移不开目光。 城市里没有这样的夜空,有时候能看到两三颗星星就算运气不错了。 上回沈臻眺望夜空,以为有一颗星非常明亮,后来才发现那是山上的远望灯。 “很美吧?”沈臻转头对秦邢问道。 秦邢也看着夜空,笑着说:“很美。” 沈臻的土味情话不出则已,一出惊人,他说:“不如你美。” 秦邢一愣,被雷了个里焦外嫩,表情十分复杂。 沈臻看到秦邢的表情后大笑:“我在网上看到的,说爱人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事实上他看的是当年的情话大全。 土的不能再土。 沈臻问他:“你开心吗?” 秦邢:“……开心。” 沈臻又问:“那你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秦邢深吸一口气。 “我不需要星星。”秦邢笑着对沈臻说,“你就是我的星星。” 沈臻:“……我大概有点明白你刚刚的感觉了。” 两人一起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哈哈。” 沈臻抱着肚子笑,“不行了,这个情话不适合我们。” 秦邢把沈臻搂进怀里,两人微笑着接了个吻,这个吻极其缠绵,如果凑近了,还能听见粘腻的水声。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脸红脖子粗。 沈臻说:“回去吧。” 秦邢勾唇一笑:“怎么不在这儿?” 沈臻考虑了一下可行性,冲秦邢说:“岩石上不舒服,磨得疼,我的膝盖中午那会儿就磨红了,不然你躺着,我来动。” 秦邢:“好啊。” …… 二十分钟后。 沈臻抓狂大喊:“你这个大猪蹄子!说好的我来动呢!” 秦邢动情的吻他的背:“我觉得这个姿势更适合我们,这下我陪你一起磨。” 沈臻最后是被秦邢抱回小木屋的。 被放到床上之后,沈臻记得刚刚秦邢食言的仇,一脸严肃地说:“你骗我。” 秦邢在给沈臻倒热水,他笑道:“这是情人间的一点小情趣。” 沈臻:“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禁欲吧。” 秦邢表示:“只要你开心,我都可以。” 沈臻睡觉的时候想,我这么性冷淡的一个人,肯定会让你先忍不住。 想着秦邢到时候抱着他要抱抱,沈臻心中暗爽,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们继续去昨天施工的场地,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沈臻把框架架好了,然后和秦邢一起把编织好的棕榈叶放上去,一个绿油油的小帐篷就这么出现在树林里,跟环境十分搭调。 “很好!”沈臻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己跟秦邢,“我们简直太棒了!” 秦邢带着笑,他看着这顶小帐篷,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见过的最简陋的帐篷,没有之一。 沈臻:“我们来给这个小帐篷开个光吧!” 秦邢看向沈臻。 沈臻已经把自己昨晚说的话忘光了。 他兴奋的拉住秦邢的手,两人在帐篷里来了一发。 来完以后,沈臻挠着自己的屁股,上面被蚊子叮出了两个大包。 一边一个,十分对称,蚊子很毒,这两个大包很快肿起来,沈臻穿着泳裤。 秦邢赞许道:“很翘。” 沈臻:“……你没见过这么翘的翘臀吧?” 秦邢憋着笑:“没见过。” 沈臻扑上去,做事要咬秦邢的胸:“小心我让你变成D罩杯。” 于是秦邢又按住沈臻来了一发。 沈臻躺在地上:“我觉得肾有点痛。” 秦邢:“……”头一回听见肾痛。 沈臻认真道:“我真的觉得我们需要节制了,再这样下去,我年纪轻轻就得补肾。” 秦邢举起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好吧,都听你的。” 沈臻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昨天说的话了,也忘了昨晚睡觉前的信誓旦旦。 秦邢觉得,大概明天,沈臻就会把肾的事也给忘了。 夜里,两人抱在一起聊天,沈臻对秦邢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都不想回去了。”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只有他和秦邢两个人,秦邢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也是秦邢的整个世界,这让沈臻觉得非常愉快,愉快到把现代社会的一切都忘了。 稍微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如斗。 秦邢:“那恐怕不行。” 沈臻小声说:“我知道不行,我只是说说。” 秦邢吻了吻沈臻的额头:“以后每半年就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们毕竟不能真的脱离现代文明,当两个野人。 沈臻的眼睛发亮,但又忧虑道:“公司的事怎么办?” 秦邢笑道:“到时候我帮你,在岛上一样可以处理,又不是没网。” 沈臻:“……你说的对。” 沈臻难得有些感性地说:“我有时候觉得这是一场梦。” 梦醒以后还是一无所有。 秦邢:“是一场梦。” 沈臻看着秦邢,表情错愕。 秦邢又说:“不过不用担心,梦醒以后,你睁开眼睛,我还在你身边。” 秦邢轻声说着情话:“然后你会发现我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我们一起用餐,我会送你去公司,然后接你下班,吃完晚饭之后,我就会催你去洗澡,在卧室的床上等你,然后……” 沈臻被秦邢说的耳朵发红。 他拉住秦邢的手。 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秦邢问:“你肾痛吗?” 秦邢:“……不” 难道肾痛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形容词了吗? 沈臻坐起来,一个饿狗扑食。 “那就再来一发吧!” 第104章 番外(3) 十年前的张子新, 还是一个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 手里拿着简历,一家一家公司的投简历, 可惜的是没有工作经验, 又不是重点大学,张子新能找的工作几乎都是小公司的文员,他虽然没什么雄心壮志, 但还是想进大公司, 哪怕是进去打杂的也好。 毕竟大公司往小公司跳槽简单, 可是想从小公司爬到大公司, 那就难了。 就在张子新准备认命, 去小公司当文员的时候, 却接到了面试通知。 看着邮箱里的通知, 张子新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那可是柳氏, 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大公司,他一个刚毕业的人能去当总裁秘书? 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张子新一度觉得可能是自己在天上的姥爷保佑自己。 他穿上自己花光存款买的全套西装,心情忐忑的进了柳氏公司的大门, 在此之前,他还专门买了财经杂志, 勉强算是了解了一个崭露在公众面前的柳氏总裁。 资料上写了, 柳焕二十六岁,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国内第二年轻的大公司老总, 上头那个第一年轻的是秦邢。 但哪怕不是第二, 柳焕也不是张子新可以接触到的人。 资料上写,柳焕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爱喝酒,私生活简单,洁身自好,没有女友,连绯闻都没有,喜欢灰色,爱吃偏甜的食物,喜欢打高尔夫球。 从杂志上来看,柳焕是一个严肃律己的人。 面试完以后,被面试官带到柳焕办公室,张子新才知道杂志都是假的,忽悠人的,因为他一进柳焕的工作室就闻到了巨大的烟味。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 柳焕的衬衣穿得也不齐整,衣领斜斜地敞开,露出锁骨和一半的精壮胸膛,他眉头紧皱,头发往后梳,嘴边还叼着烟,如果没人告诉张子新,他一定会以为这是个人在假扮柳焕。 带他进去的面试官对柳焕说:“柳总,这是小张,来应聘您秘书的职位。” 因为秘书将是柳焕在公司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所以必须要得到柳焕的首肯。 柳焕不耐烦地说:“明天再说,我今天没时间。” 面试官把张子新带出去,她挺喜欢面前这个男孩,善意地笑道:“柳总脾气不太好,不过不会主动找麻烦,你明天这个时候再过来吧。” 张子新连忙说:“好的,我明天再来。” 他觉得有钱人肯定都有些怪癖,不过只要给他的工资足够,他就会假装自己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只是脾气坏掉了——只要不打他就行。 第三天,张子新如约而至。 不过这一次柳焕依旧和前一天一样,要求继续推后。 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张子新再也忍不了了,他第九次进柳焕的办公室,看着柳焕跟之前每天一样说着同样的说辞,他胆从心中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柳焕的办公桌前,双手支在桌子上,冲柳焕说:“柳总,我姓张,张子新,刚刚华南大学毕业三个月,如果您愿意让我成为您的秘书,我会让您在一个更好的环境里办公。” “也会尽自己所能为您提供帮助。” “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希望柳总能给我一个机会。” 柳焕这才抬起头来,第一次正视张子新,他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张子新的大胆。 张子新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谁知道这样的机会下次什么时候会来。 “就他了。”柳焕对面试官说,“让他明天来工作。” 面试官笑了:“好。” 柳焕又说:“对了,你给他置办一套西装。” “我的秘书不能穿这种廉价货。”柳焕重新把视线投放到电脑屏幕上。 于是张子新拥有了自己第一套名牌西装。 当然,要从他的工资里面扣。 柳焕原本是有过秘书的,不过这些秘书大部分都是自己辞职的。 面试过很多应聘者之后,柳焕都不满意,所以才会给初出茅庐的张子新一个机会。 而张子新也把握住了。 “柳总,这是您下周的行程表。”张子新把做好的行程表发到柳焕的邮箱。 然而柳焕看都没看:“如果需要我自己看表,那我还要你干嘛?” 张子新默默的低下头。 柳焕的脾气其实也不算差,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尊重人。 尤其是手下的人。 最初的一年,张子新和柳焕的关系就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们不会开玩笑,也很少说话,除了工作以外并没有别的交集。 直到第一年结束,大年三十那天,张子新没有回家过年,他老家在北边,他舍不得买机票——虽然挣得不少,但是他家里不富裕,老爸在他高中那年出了车祸,瘫痪在床。 他妈要照顾他爸,还得挣钱养家。 结果有一次他妈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炉子,回家的时候家里全是煤气味。 然后他妈就辞掉了工作,在家照顾他爸和他,家里的钱用的是原来的存款,这笔存款没办法支撑着他读完了大学,他妈就把房子卖了,带着他爸一起租房子住,生活费是他自己找的兼职挣来的。 张子新现在月薪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他还是很节俭,住着一室一厅的出租屋,一个月房租才一千七,不过去公司得坐四十分钟的公交车,然后转乘接近半个小时的地铁。 他想存钱,让爸妈买一套房子。 或者他在这边买一套大房子,再把爸妈接过来住。 为了这个目标,张子新根本不敢得罪柳焕,他要是换个地方,不可能拿得到这么高的工资。 虽然柳焕脾气不好,但就像面试官说的一样,他不会主动找事。 大年三十的晚上,张子新给自己煮了一碗速冻饺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他妈兑蘸碟,现在他一个人,就只给自己倒了一点醋。 速冻饺子沾醋,别说,还挺好吃的。 就在张子新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他收到柳焕的短信。 【金色时代,213号房,速来。】 张子新:“……” 这不是上班时间吧?他应该放假了吧? 要不然就当做没看到? 那边又来了一个消息。 【假装没看到扣你下个月工资。】 张子新觉得自己脑袋上这个“死要钱”的头衔是摘不下来了。 他只能认命的打车去金色时代,打车的时候看到计表上跳的跳心里很痛,不知道财务那边到时候给不给他报。 金色时代是家高级会所。 只要跟高级沾边,那就肯定跟张子新不沾边。 他没来过这种场合,张子新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去包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除了柳焕以外,里面还有不少人,男男女女,穿着暴露,有些正抱在一起干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张子新咽了口唾沫,觉得眼前的场景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纸醉金迷? 他一进去就看到了柳焕,柳焕显然很不耐烦。 柳焕站起来,推开巴住他的两个胸脯都快跳出衣服的美女走到张子新面前。 “开车了吗?”柳焕问。 张子新:“……我没车。” 柳焕面色不善:“我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你连辆车都买不起?” 看,有钱人永远不知道穷人的烦恼。 张子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柳焕转头看了眼包间里的人,偏头的时候张子新从他脸上看到了厌恶。 “我先走了,我秘书来找我,公司有点事,我得回去处理。”柳焕冲那些已经迷失在肉欲里的人说道。 那些人似乎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柳焕说:“下次再请柳总好了。” 离开金色时代,柳焕等张子新一起站在路边等车。 寒风瑟瑟,柳焕鄙视张子新:“你的钱呢?” 张子新:“……用了。” 柳焕上下打量着张子新:“看不出来,你花钱挺厉害的。” 张子新笑了笑。 柳焕又嘲讽了几句,忍了一年的张子新在大年三十这天,本来心情就不好,终于忍不住说:“我穷的抠脚!你给我买一辆啊!”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张子新正想道歉,柳焕忽然说:“买是不可能给你买的,我有一辆不开的,倒是可以借给你,明天你去我家提车。” 张子新:“……” 他、他听错了吗? 柳焕智障了吗? 柳焕忽然说:“如果车磨损了哪怕一点,我就扣你一个月工资。” 张子新嘴贱地回答:“那我不要了,我的交通工具大小可是你那车的十几倍,上百倍。” 这下轮到柳焕无语了。 不过他还是问:“什么车?” 张子新觉得柳焕从某个方面来说,是个非常缺乏生活常识的人。 坐上出租车以后,张子新开说:“公交车和地铁。” 柳焕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你是把钱放进碎钞机了吗?” 张子新忍无可忍:“柳总!我要买房啊!” 柳焕:“……哦。” 两人在出租车上坐着,都觉得对方十分不可爱。 果然除开工作时间,还是别有太多交集比较好。 第105章 番外(4) 不知道为什么, 从大年三十晚上以后, 张子新觉得他和柳焕的相处似乎多了一些变化,比如有时候柳焕说一些他不能接受的话, 他怼回去之后, 柳焕竟然也没怎么生气。 于是他们日常相处的模式就变了。 “帮我把这个人处理了。”柳焕对张子新说,然后把一张照片推到了张子新面前。 照片上的男孩很年轻,也很白嫩, 正处于少年和青年过度的阶段。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 这都是个小帅哥。 张子新吓了一跳, 他电影看多了, 委婉地说:“柳总……这是犯法的……” 柳焕看着张子新, 张子新也看着柳焕。 柳焕头疼地说:“不是吧?你真的听不懂?” 张子新纯洁的眨眨眼睛。 柳焕:“我的意思是, 你想办法, 让这个人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张子新松了口气:“好的。” 就在张子新离开办公室之前, 他转头问柳焕:“柳总,介意透露一下,这是谁吗?” 柳焕很正经地说:“我的爱慕者。” 张子新:“……” 原来自己的老总是个基佬。 这可真是刺激。 张子新领命去解决那个小男生了。 小男生叫周让,看上去很懂礼貌, 他坐在咖啡厅里,对张子新说:“是柳总叫你来见我的吗?” 张子新艰难地说:“是这样的, 柳总觉得你跟他不太合适, 希望你们能保持距离, 不要让他烦恼。” 周让却说:“你知道我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张子新:“……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并不想被拉进基佬的世界, 鬼知道基佬怎么想的,他直得要命,跟他的小一样直, 周让说:“是他先追我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上他的钱了?” 张子新一双死鱼脸,想表达自己并没有这么想过。 周让又说:“那是在我们学校举办的慈善舞会上,我跟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主动来找我聊天,问我想吃什么,还约我第二天一起去吃饭。” 周让看着张子新,张子新很给面子的干笑了两声:“是吗?挺浪漫的。” 周让又说:“他有病,你知道吗?” 张子新瞪大眼睛。 求爱不成就诋毁吗? 周让叹了口气:“他不能做任何亲密接触,他会吐。”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吐,我上次想跟他接吻,我们谈了三个月的恋爱了,你见过哪一对情侣恋爱三个月连吻都没接过,拉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的吗?” 张子新干笑:“这个……大概是柳总还没有做好准备。” 周让:“他吐完以后就跑了,在我的房间里,我的房间铺了地毯,地毯上全是……” 周让捂住了脸。 张子新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也觉得非常恶心,他安慰道:“幸好有地毯,你可以把地毯扔了。” 周让:“这不是重点!” 他气呼呼地说:“我生气的原因是,跟我接吻这么恶心吗?” 张子新:“……有可能他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周让:“对,他就是有病,你见他的时候告诉他一声,我之所以这段时间都在给他打电话和发消息,就是要告诉他,他有病,需要治,不要耽误治疗,我不缺男朋友。” 说完,周让就一脸骄傲的走了。 张子新把咖啡喝光——八十多一杯,舍不得。 然后才离开咖啡馆。 这样也算解决了吧? 会给他涨工资吗? 不过真没看出来,柳总还有一接吻就吐这个毛病。 他觉得下次要是被柳焕骂,就可以想想这个,那就不会太郁闷了。 但是让张子新没想到的是,周让只是一个开端,从此以后,他的工作中就加了一个给柳焕这个大渣男擦屁股的项目,柳焕的爱好一直都是同一款,白净的小男生,年龄大约都在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之间。 他会主动追求别人,营造浪漫的氛围,但是似乎每一次结局都不怎么好。 柳焕有心理问题,不愿意去治疗,所以几乎每任对象都看到过柳焕大吐特吐的样子。 哪怕是男神,估计给人的感觉都不怎么好。 柳渣男每次分手,情绪都会很糟糕。 “所以我说,你这个童子鸡有什么资格说我?”柳焕不认为自己是张子新口中的渣男,“我连他们的嘴都没亲过,我怎么就渣了?” 张子新从心的角度出发,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某个人,那你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开始另一段恋情。” 柳焕:“你谈过恋爱吗?” 张子新:“……” 柳焕:“少看点鸡汤,那会让你成为智障。” 张子新不服:“您不看鸡汤,感情生活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柳焕:“但我的人生很成功啊!” 张子新回嘴:“如果您对成功的定义就是一接吻就吐的话。” 柳焕拍案而起:“我要开了你!” 张子新怂了,怂怂的转头:“柳总,我错了。” 柳焕:“错在哪儿了?” 张子新:“不该伤害您那脆弱的自尊心。” 柳焕:“……” 张子新:“那我继续工作去了,柳总,有需要叫我一声。” 说完不给柳焕反应的时间,毕恭毕敬地出去了。 留下柳焕一个人在办公室生闷气。 透过玻璃窗,张子新看着柳焕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他像是一只河豚。 莫名有点可爱。 张子新很快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笔直笔直的!跟他的小鸡一样直!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张子新对工作上的事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敏锐的察觉到,柳焕已经开始依赖他了,有时候柳焕甚至会把一些机密文件交给他收拾,这让张子新有些骄傲。 毕竟他前面还有不少秘书,都是被柳焕气走的。 这是不是证明,至少从忍耐力上面来说,他比前面的那些人要强一些。 嗯……虽然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一次意外,张子新就明白了柳焕为什么一跟人有亲密接触就会想吐。 那是张子新第一次看到柳焕的母亲。 那是个非常有气质的贵妇人,她年纪四十多岁,但看起来跟三十岁一样,她穿着高跟鞋,身材很好,一看就知道在保养上很有一套,她走在公司里,公司男员工的视线都会被她吸引。她身上有一股纯女性的魅力,让人一见之下就想得到她,征服她,忽略她的年龄,也忽略她的背景。 然后张子新注意到了柳焕看自己母亲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和嘲讽,好像出现的不是生他养他的人,而是一只臭虫。 于是张子新就开始着手调查起来。 他发现,柳焕的母亲是柳氏的大股东,她看起来柔弱,但其实是个非常标准的富婆,她手里的钱足够她挥霍无度上百年。 并且关于她的花边新闻非常多。 她包养过很多小帅哥。 有娱乐圈的,也有体育界的,甚至还有在校的大学生。 并且从来没准备隐瞒任何人。 她活得很肆意,也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从张子新的角度来看,她是个很成功的人,有钱,也懂得享受。 甚至拼命的活都交给儿子去干。 在众多新闻中,有一条是许多年前的报道,关于柳焕父亲身亡的消息,他的遗产都交给了自己的妻子,但是有人爆料说,柳焕的父亲并不是柳焕的亲生父亲,在得知妻子从一开始就在给自己戴绿帽子之后,这个可怜的男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心肌梗塞,大半夜死在了房里。 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柳焕。 爆料人甚至说,柳焕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跟人偷情。 她甚至不在乎偷情对象的身份。 只要符合她的审美。 而她的审美就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性。 张子新虽然不是心理学家,不过他相信了这条新闻,因为柳焕显然跟他妈一样,对这一类的男性情有独钟,至于为什么情有独钟,那就要去问心理学家了。 而他之所以会吐,或许是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他妈和别人偷情的样子。 张子新对柳焕的耐心变得更多了。 每次快要和柳焕吵架的时候,他就安慰自己:“你正在跟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说话,你要保持平静。” 因为不想去戳柳焕的伤疤,张子新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他任劳任怨的处理柳焕那一大堆前任,然后兢兢业业的工作。 慢慢的,他跟柳焕培养出了默契。 如果非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柳焕在面对他的时候脾气也变好了不少。 后来的张子新偶尔想起来,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苏时清的出现,或许他和柳焕会当一辈子的上司和下属,他们在工作上会很有默契。 等他找个女朋友结了婚,柳焕依旧是个渣男,依旧要头疼的让自己帮他去处理那些前任。 那天早上。 “你看,我的新目标。”柳焕给张子新看照片。 张子新:“这么多年了,你的爱好就没变过,你不觉得肌肉男也很有吸引力吗?” 柳焕惊讶道:“这么多年了,你到现在才弯?” 张子新:“……要看我笔直的腿毛吗?” 第106章 番外(5) 自从柳焕看上苏时清以后, 张子新的噩梦就来了, 因为他免不了要跟苏时清打交道,比如有时候柳焕太忙, 就会让他去接送苏时清, 他就得一路听苏时清逼叨,一路上张子新都得经受精神污染。 柳焕谈了那么多前任,就这一个让张子新最头疼。 要不是他是柳焕的秘书, 而且工资还不低, 说不定早就甩胳膊走人了, 谁愿意伺候谁伺候吧。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苏时清在车上这么跟他说, “张哥, 你告诉他, 无论他做什么, 我都不会爱上他, 我有爱人,我不会因为物质上的东西改变自己的心意。” 张子新就得平心静气地说:“苏先生,这跟我无关,我的任务就是把您送过去, 至于您和柳总的事,轮不到我去插嘴。” 他见试过柳焕的各种前任, 有些是真心爱柳焕, 有些是图柳焕的钱, 对于追求对象, 柳焕从来不会太在意物质上的东西, 他有,对方想要,他就给。 张子新对待柳焕的前任们也总是很有耐心,因为他知道,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当柳焕把他们追到手以后,他们就会成为过去式,柳焕是个大渣男,所以张子新对他们的态度都不会差。 只有苏时清,让张子新觉得厌烦。 柳焕的前任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拿着好处还做出一副不感兴趣的嘴脸。 也不会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坐上车要去见柳焕。 想要拿到好处,总得付出点代价,但苏时清显然不这么想,他想要好处,可又什么都不愿意付出,希望从始自终都维持自己冰清玉洁的形象。 张子新不耐烦对付这种人。 柳焕的前任中间有不少聪明人,他觉得他们都很可爱。 所以由此推断,柳焕看上苏时清,应该是柳焕的眼睛瞎了。 “他很不好吗?”柳焕穿着衬衣站在门边。 张子新瘪嘴:“跟我有关系吗?” 柳焕笃定:“你吃醋了?承认吧,你爱上我了。” 张子新:“您对自己的魅力总有错误的认知。” “别说这种口是心非的话,我看上的人最后都会爱上我。”柳焕得意的喝下一杯咖啡,然后苦的呲牙咧嘴,“你没放奶和糖?” 张子新耸肩:“您上回不是说爱上喝黑咖啡了吗?” 那是柳焕跟上一任谈的时候说的,然而事实是他自己是个忠实的甜食爱好者,连喝咖啡,都得加很多奶和糖,喝起来简直没有咖啡味。 说自己爱喝黑咖啡,就跟他说自己不抽烟一样,纯属装样子。 柳焕:“你就只会在这种地方抓我的小辫子。” 张子新:“如果你跟他接吻的时候不会吐,我就承认他是你的真爱。” 柳焕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你在嘲笑我?” 张子新一脸严肃:“不敢。” 本来张子新以为柳焕对苏时清的兴趣会停留的久一点,结果柳焕这个大渣男又有了新的目标对象。 张子新无奈了:“你看上谁不好,你看上沈臻,他看上去可不像能被你骗的人。” 柳焕:“我这是骗吗?我从来都是捧着一颗真心。” 张子新:“您知道我最欣赏您哪一点吗?” 柳焕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帅?” 张子新:“我最欣赏您臭不要脸这一点。” 不出张子新的预料,柳焕在沈臻那儿第一次碰了壁。 柳焕把苏时清抛之脑后,表示要全副身心投入,拿下沈臻。 于是苏时清这个烫手山芋就到了张子新手里。 苏时清需要很多东西,但他不会提出来,而是拐弯抹角的说。 比如他家很冷,意思就是让柳焕添置中央空调。 比如他最近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不太合身,这就是要钱要新衣服。 比如他在路上看到一辆车很好看。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张子新真的觉得这是他遇到过最难搞的人了。 而他还必须忍耐。 直到柳焕对苏时清失去兴趣。 而事实上,柳焕已经快对苏时清失去兴趣了。 尤其是苏时清邀请柳焕留宿以后。 “他怎么就不能坚持的久一点?”柳焕很不明白的问张子新,“我也没做什么啊。” 张子新:“因为你有钱,长得不错,身材不错,他又是GAY,而且缺钱。” 柳焕不高兴了:“你就不能说真话吗?承认我的魅力很难?” 张子新夸张道:“您太有魅力了,我都要爱上您了!” 哪里知道柳焕很认真地说:“你不要爱上我。” 张子新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柳焕叹了口气说:“我会是个不错的追求者,但不会成为好情人。” 张子新:“……您头一次说了真话。” 柳焕:“我一直都不说谎。” 张子新觉得,柳焕大概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他有时候还挺同情柳焕的,有钱又地位有人脉,可惜心理有问题。 于是张子新只能任劳任怨的处理苏时清的事,让苏时清从柳焕的房子里搬走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苏时清为了留在这房子里,还当着搬家工人的面给他下跪,言语间充满了张子新逼迫他离开,嫉妒他,迫害他的意思。 “我嫉妒你?”张子新不敢相信的问苏时清,“我嫉妒你什么?” 苏时清寄人篱下,自己没什么本事,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让别人嫉妒的地方? 苏时清对他说:“你跟在柳焕身边这么多年,他也不爱你,而是爱我这个出现才几个月的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张子新:“我跟柳总是雇佣关系,苏先生。” 苏时清对他笑:“眼神是骗不了的人,你或许可以骗他,骗你自己,但你骗不了我。” “有情人的眼睛,本来就会说话。” 最后苏时清还是离开了柳焕的房子。 张子新也跟柳焕请了假。 “我最近忙成这样,你还请假?张子新,你不是看我顺眼?”柳焕显然很生气。 张子新:“我觉得我需要请一段时间假,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会去医院做检查。” 柳焕:“……行吧,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私人医生介绍给你,钱我来出。” 张子新:“不用。” 柳焕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 张子新竟然挂他电话! 他一定要扣张子新的工资!这次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张子新回了一趟老家。 他见到了自己的父母,然后挨了一顿打,伤还没好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大概是因为张子新的脸色不对,柳焕问过他不少次:“你请假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请完假以后看起来变虚弱了?” 张子新:“因为又看到了您。” 柳焕:“我发誓我绝对要扣你工资!” 不过没等到扣张子新工资,柳氏的股票就跌了,柳焕元气大伤,丢下脸面去找秦邢和沈臻道歉,然后——张子新就成了沈臻的秘书。 “你一点都不留恋我?”柳焕不敢置信。 张子新:“我更喜欢沈总那种类型的。” 柳焕撇嘴:“你的审美很有问题。” 张子新成了沈臻的秘书。 他在沈臻的公司干得很好,沈臻甚至好几次给他加薪,虽然他们都清楚张子新在沈臻身边干不了多久。 但是自从张子新离开柳氏,柳焕几乎每天都要跟他打电话,抱怨新来的秘书有多蠢。 “他竟然给我倒柠檬水,他都不做功课的吗?如果不加冰糖,我是绝对不会喝的!” 张子新在浴缸里泡澡:“所以您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柳焕:“……说真的,你准备在沈臻那边待多久?” 张子新笑道:“我觉得沈总这边挺好的,沈总事情不多,脾气也不错,至少比您的脾气好,出手也大方,您知道他又给我涨工资了吗?我现在的薪水比在柳氏还要高。” 柳焕:“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张子新:“您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柳焕哼了一声:“我发现了你,培养了你,你一点都不感恩。” 张子新:“我挺感恩的,不然就您那臭脾气,我能在您身边待这么久?都有十年了。” 柳焕忽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都有十年了。” 张子新也沉默了。 “十年的感情你说走就走?”柳焕,“我就知道,你要么看上沈臻,要么看上秦邢了!” 张子新:“哇,您猜得可真准!” 柳焕:“……你说真的?” 张子新:“您觉得呢?” 柳焕:“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天天抵我的话,我也没有真的扣过你工资。” 张子新忽然说:“您既然想让我回去,说几句好话怎么样?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回去了。” 柳焕:“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我没了你就不行了?有得是人想当我的秘书!” 张子新:“您说不说?” 几分钟后。 柳焕支支吾吾:“行吧,我那什么,是有点离不开你。” 张子新嘴角带笑:“明天我去递辞呈,我希望我回去的时候,我的办公室能有新的气象,比如一束鲜花,您觉得怎么样?” 柳焕凶巴巴地说:“我能给你留着办公室就不错了!还鲜花!狗尾巴草吧!” 第107章 番外(6) 柳焕发现自从张子新回到公司以后, 张子新就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比如——他不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就就怼自己了,张子新似乎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比如拒绝再解决他的前任。 “你家的钥匙在这儿。”张子新把回来以后柳焕再次交给自己的钥匙还给他, 又说,“以后你再有前任,我也不会帮你解决了。” 柳焕:“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子新:“意思是我以后不会帮你擦屁股了。” 柳焕很不能理解:“我们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张子新:“现在情况不同了, 我有了喜欢的人, 所以没法再在你的感情生活中发光发热。” “是谁?”柳焕注视着张子新, 眼神中有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凶狠, “是公司里的人对吧?” “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张子新笑道:“您不觉得您很像查户口的?我可从来不在意您的那些前任怎么样, 您这么在意我喜欢的人干嘛?” 柳焕:“……” 柳焕轻咳了一声:“我是觉得你这么容易被骗, 加上我给你开这么高的工资, 那些人肯定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毕竟你又不聪明,又不敏锐,又不……” “停!”张子新一脸神奇的看着柳焕,“您只是想借机批评我一顿吧?”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对方喜不喜欢我,我觉得大概都跟您没什么关系, 您说对不对?”张子新的表情和口吻都不怎么好。 柳焕:“你这是在跟我生气?因为一个还不确定会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人?张子新?你认真的?” 张子新:“我很认真。” 柳焕的手摸了摸额头, 然后说:“你疯了吧?” 张子新:“我没疯, 我的爱人会陪我走完一生, 而工作并不能。” 张子新:“我们只是老板和秘书的关系, 不是吗?” 张子新若有所指:“您是站在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问我这些的呢?是朋友,还是老板?” 柳焕:“……” 他们不欢而散。 柳焕心情很糟糕。 这么多年来,张子新都没有谈对象,张子新的日常生活都围绕着他,哪怕是下班以后。 他开始观察出现在张子新身边的人,无论男女,张子新朝谁笑一笑,他都觉得张子新跟那个人有一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追求过人了,他的视线和注意力一直停留在张子新的身上。 柳焕甚至觉得张子新可能跟人事部的部长有一腿。 那是个难得没有中年秃头的GAY,身材不错,脸也不错,很受小0的喜欢,而且为人风趣,女人们也喜欢他。 但他总觉得这个人的私生活很混乱。 于是他找了个机会,跟人事部长谈了一次。 谈话的内容很明确,警告他如果被发现了办公室恋情就会被辞退。 莫名其妙被老总警告了人事部长很懵逼,觉得自己很无辜。 也没想到跟张子新有关系,下班以后约张子新喝酒,还朝张子新抱怨:“如果我想要办公室恋情,我还等到今年都是光棍。” 喝多了人事部长被张子新拖回家,打不到车,张子新只能让对方攀着自己,送对方回去。 结果走到半路上,张子新就被路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吸引了目光。 …… 这大晚上戴着墨镜,是害怕没人注意吗? 张子新很无语,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忍到什么时候。 果然,在转角处,对方按响了汽车喇叭,摇下了车窗。 “张、子、新!”柳焕的语气称得上是咬牙切齿,“你们这时要到哪儿去?酒后乱性吗?你还要送他回家?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如果你还希望他保住工作的话,最好现在就放下他。” 张子新没动。 柳焕:“我不想说第二次。” 张子新无奈道:“把他丢在马路上?然后等路边有人发现他?” 柳焕阴着一张脸。 张子新只能叹口气,拖着人事部长走到车门前:“开门。” 柳焕憋着一口气:“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张子新:“那我还是走路送他回去算了。” 柳焕打开了车锁:“上车。” 最后还是他们一起把人事部长送回了家,把人事部长扔到他家沙发上以后,柳焕就拉着张子新的手腕上了车,然后把张子新搭到了自己家,张子新坐在柳焕家的沙发上问:“能给我倒杯水吗?我有点渴。” 柳焕不敢置信:“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水喝?!” 张子新表示:“这是下班时间,严格来说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客人,给我倒杯水怎么了?” 柳焕:“……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跟那个地中海是怎么回事?!” 张子新:“他不是地中海,他头发挺茂密的,而且人家叫……” “我管他叫什么。”柳焕打断张子新,“你不要再尝试转移话题。” 张子新耸耸肩:“好吧,事实上,我忽然发现我是GAY,而且我喜欢有肌肉,身材好的男人。” 柳焕的表情阴沉极了,看上去像是能马上拿起一把刀把张子新捅一个对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张子新:“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这辈子都不会谈恋爱?不会跟人做爱?还是我要给你擦一辈子屁股,然后和你一起孤独终老?” 柳焕:“你闭嘴!” 张子新完全不怕他:“现在你满意了?你就想听这个?” 柳焕深吸一口气:“你只要承诺,你跟那个地中海不会发生关系,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张子新笑道:“为什么我要承诺这个?” “你不觉得他的身材很好吗?”张子新说道,“他的胸肌和腹肌都不错,如果跟他做爱的话,应该会很爽吧?” 柳焕的拳头紧握,很想一拳挥到张子新脸上,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看着张子新。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柳总。”张子新说,“我们只是雇佣关系,您给我钱,我给您办事。” “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张子新站起来:“连杯水都不给我倒。” 柳焕看着张子新走到门口,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说:“在你眼里,我连地中海都比不上?” 又想说:“你留在我身边,只属于我怎么样?” 可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成为不了一个好爱人。 这么多年来,张子新是唯一一个了解他以后还没有离开他的人,他希望张子新一直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张子新在他心中的地位。 越是重视,就越说不出那句话。 在他发现自己接受不了张子新谈恋爱,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可他一接吻就会吐,他不能给张子新任何来自于爱人的亲密举动,然后张子新就会离开他,跟别人,或许就是跟那个地中海在一起,然后他们会做爱。 柳焕想到这个就不能接受。 而且……他知道张子新不可能爱他。 张子新比谁都了解他,也知道他的一屁股烂账。 换个角度想,他自己也不会爱上有一堆前任的人,而且这些前任还是自己去解决的。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子新忽然转头问。 柳焕看着他的目光,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傻愣愣地站在那, 张子新:“真的没什么想说的?” 柳焕:“……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一接吻就会吐,不能给你性快乐的人追求你,你会同意吗?” 张子新:“请您说清楚一些。” 柳焕瞪大眼睛。 两人大眼瞪小眼。 柳焕:“……我觉得,我除了不能接吻和做爱以外,还算不错,不是吗?” 张子新忽然笑了:“你这是想追我的意思?” 他没有用“您”这个称呼。 柳焕表情凶狠地说:“不行吗?难道我不比那个地中海好?你要看我的胸肌和腹肌吗?” 张子新忍住笑:“想看。” 柳焕:“……” 他脱了衣服。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猪。 张子新朝他走过去。 柳焕一动不动。 张子新的手放在柳焕的肌肉上,还捏了一把。 柳焕全身都在抖。 张子新问:“想吐吗?” 柳焕摇头。 然后张子新凑近他,极轻的亲吻了他的唇角。 柳焕完全傻了。 张子新又问:“想吐吗?” 柳焕傻兮兮的摇头。 张子新抱住柳焕的腰:“嗯,你现在想知道我喜欢谁吗?” 柳焕大脑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我喜欢你。”张子新说。 柳焕眨眨眼睛。 张子新伸手,擦掉了柳焕眼角的泪珠:“你哭什么。” 柳焕:“你在骗我。” 张子新叹了口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大概能让你开窍。” 柳焕紧盯着张子新:“你下个月工资没了!” 张子新拉住柳焕的手,带着柳焕往卧室走,一边走一边扯掉自己的领带,回头朝柳焕笑:“扣吧,你喜欢就好。” 柳焕心里想。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设计以后却不觉得生气。 他希望张子新一直这么对他笑,永远这么对他笑。 —— “你还是太嫩了。”张子新没穿衣服,动作豪迈的坐在床边抽烟,“秒男。” 柳焕掐住张子新的腰,问他:“我为什么没吐?” 张子新冲他眨眨眼睛:“你不觉得我跟你以前喜欢的类型完全不同吗?” 柳焕:“……” 所以他这么多年靠着自己的五指兄弟丰衣足食,而错过了大餐? 张子新:“还来不来?” 柳焕咬牙:“来!” 第108章 番外(7) “这是我的糖, 给你吃。”男孩的脸上带着笑, 把一颗蓝色的糖果放到他的手心。 那是别人赠予他的第一份礼物。 他记了半辈子。 楚浩逸走在街头,他哈了一口气, 白雾出现在他眼前。 洛杉矶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冷。 他穿过狭窄的小道, 破旧的楼梯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栋楼上的小房间就是他的栖身之所。 房东是个华裔老太太,她的儿子早死, 好不容易把孙子拉扯长大, 几乎倾家荡产的送孙子去上私立学校, 孙子长大成人, 进入了证劵公司, 把她接走了。 慢慢的走上楼梯, 楚浩逸打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谁能想到在洛杉矶还有这样的地方。 贫穷, 肮脏,遍布着污水和细菌。 屋子里很干净,他每天都会打扫。 在他八岁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父亲, 那时候他还在国内,跟母亲相依为命。 他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的好人, 他有记忆起, 就没见过母亲跟谁吵过架, 因为脾气好, 所以总被人欺负, 楚浩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脾气暴躁。 他不厉害一点,别人就更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了。 八岁那年,母亲病死了,她躺在病床上,死的时候还看向门口,或许她在担心,自己死了以后,只剩下楚浩逸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该怎么活下去呢? 也就是那时候,楚浩逸才知道,他不是没有父亲的。 他有。 可他对于这个父亲却带着敌视和陌生。 原来他是楚家的私生子,而他的父亲五十多岁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还因为意外失去了生育能力,楚家是老派家族,儿子才能当继承人。 可楚夫人并不愿意接他回家,而他的父亲似乎也担心妻子对这个私生子下手,就把他寄养在了朋友家。 ——他像个皮球,被踹过来,踹过去。 没人喜欢他。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楚父甚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是他的儿子,也没有人知道他未来将是楚家的继承人。 无论他到哪个家里去,迎接他的都是冷眼和冷嘲热讽。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可寄人篱下并没能让他的脾气收敛,他就像刺猬,随时都要用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直到有人对他伸出了友善的手。 那是个天使一样的小男孩,他把自己分到的糖果“无偿”的送给了楚浩逸。 楚浩逸也知道这个小男孩在家里的地位,被兄弟姐妹们排挤,不被长辈们重视。 被接走的时候楚浩逸对他说:“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一直记得这个承诺。 直到现在。 “楚少,机票已经买好了,您到时候直接去机场就行。” 有人打来电话,这么对他说道。 楚浩逸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那是他父亲的秘书。 站在破旧的小屋子里,楚浩逸答应了一声。 他并不知道楚父每年给他多少钱,或许很多,或许很少,因为无论给他多少钱都到不了他手上,被楚夫人卡住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 刚到洛杉矶的时候,他连英语都不会说。 后来他去中餐厅打工,才慢慢的学会了英语,幸好学校和学费是楚父找好后交好钱的,不然说不定他连书都读不成。 他知道楚夫人恨他,恨他的母亲。 她也有立场恨他们。 他的母亲也没有告诉过他任何有关父亲的事。 不过楚浩逸知道,无论真相如何都不重要了,他的母亲究竟是被胁迫的,还是因为爱跟父亲结合,都不重要了,人死了,过往的一切就化为了灰烬。 他背负起私生子的罪,度过了一个慌乱的童年。 唯一的温暖和光明,来自于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 回国以后,楚浩逸迅速打进了上层社会。 不过这些人一边奉承他,一边鄙视他。 在他终于站稳脚跟以后,他联系上了人生中唯一一束光。 苏时清还是老样子,天真,活泼,脸上总是带着笑,他就像一束清晨的花,沾着一点雨露,颤颤巍巍的舒展,叫人因为他的绽放而高兴百倍。 楚浩逸觉得自己爱上了他。 可苏时清却已经有了爱人,他表现的那么忠贞,为了爱人几乎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着一切让楚浩逸嫉妒,可是在嫉妒的同时,他又更欣慰了,他爱上的人就是这样,坚贞,真诚,独一无二。 除了自己的爱人,他的目光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不为外物所动。 但变故总是很快就发生了。 苏时清失踪了,楚浩逸到场的时候,苏时清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他甚至来不及找始作俑者的麻烦,就第一时间带着苏时清去了医院。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断了一条腿,好了以后会瘸,但是不走快,不奔跑的话看不出来。 可即便这样说,苏时清也成了一个瘸子。 然后,苏时清就搬到了他家里。 楚浩逸每次跟苏时清聊天,苏时清都会跟他聊自己跟秦越的过去。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故事,苏时清提起秦越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 慢慢的,楚浩逸从对秦越的嫉妒,变成了羡慕。 他知道苏时清,苏时清不是三心二意的人,不会像楚父一样处处留情,爱谁,就会从始自终的爱那个人。 这种感情让他向往,他也希望自己能遇上这样的一个人。 人生的道路是在一个夜晚改变的。 他带着苏时清去参加了一次宴会,他被人围住了。 等他找到苏时清的时候,却发现苏时清正拦着一个人的车。 那个人一身脾气,眉眼带笑,坐在车上,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苏时清,语气里又带着深深的不耐。 他和那人打了一架,然后苏时清走了,再然后……他跟那个男人一起去喝酒了。 “你们从小认识?”冯安晏是个自来熟。 楚浩逸被对方热情的招待以后,气消了,面前有一杯调好的鸡尾酒,其实他并不爱喝酒,喝酒容易误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对方喝得痛快,他也开始喝了。 大约是酒喝多了,楚浩逸的话也变多了,加上冯安晏还在一边滔滔不绝,两人竟然有来有往的聊起了天。 “我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冯安晏赌咒发誓,“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楚浩逸瞪了他一眼:“他哪里不好?”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楚浩逸小声加了一句,“对我最好的人。” 从来没有人送过他东西,而且是不图回报的。 只有苏时清。 冯安晏看着他,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不喜欢他。” 楚浩逸:“我哪里不喜欢他了?” 冯安晏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说:“你面对他的时候,有过心跳加速,把他据为己有的感觉吗?” 楚浩逸:“我没有那么自私,我只是希望他过得好,他的爱人是谁,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 听听,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要感动了。 冯安晏叹了口气:“小兄弟,爱情是有排他性和独占性的,不止是爱情,任何感情,包括友情,到达极致的时候也是一样。” 楚浩逸看着他,不明白。 他们又聊了很多,楚浩逸以外的发现,其实他跟冯安晏有很多共同话题。 比如他们都喜欢看英超,喜欢看橄榄球比赛和摔跤,他们谈天说地,说自己最喜欢的职业选手,和最讨厌的职业选手。 说到最后,楚浩逸都有些醉了。 他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冯安晏扶住他:“就在楼上开间房吧,这么晚了。” 楚浩逸确实觉得头昏脑涨,他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久,就听从冯安晏的安排,在酒吧楼上的酒店开了房间。 开完房间以后,楚浩逸仰躺在床上,他想睡了。 可冯安晏却没有走。 冯安晏站在门口问他:“要跟我试一试吗?我技术很好。” 楚浩逸看着他。 这一刻,楚浩逸的目光很清醒。 他打量着冯安晏,冯安晏的外表很出众,有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楚浩逸静静的,无声的看着他。 冯安晏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他们嘴唇相触,这个吻并不温柔,像是两只大型猛兽在彼此撕咬,楚浩逸和冯安晏的嘴角都沾上了血。 眼前这个人不是苏时清。 所以楚浩逸不用在意自己的力道,不用担心自己把对方弄坏,他身体里的暴虐因子像是狂风骤雨一般把他吞没。 可惜他们没有做到最后。 两人喘着粗气,大眼瞪小眼。 冯安晏:“我只做TOP。” 楚浩逸:“我也是。” 冯安晏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皮,像楚浩逸一样仰躺在床上,他的胸膛不停起伏:“真是见鬼了。” 这一夜他们没做到最后,可是该做的也已经做了,除了最后一步以外,他们几乎把对方的身体全部探索了一遍。 对于楚浩逸来说,跟人这么亲密是件新奇的事。 他几乎迷上了这种感觉。 他喜欢肌肤的触感,他们的胳膊碰到一起的时候,楚浩逸的心像是中了电击一样一阵酥麻。 他也喜欢冯安晏的嘴唇触碰他皮肤的感觉。 早上起床的时候,楚浩逸问冯安晏:“我们还能再见吗?” 冯安晏明白他的意思,冲他露出一个浪荡公子一样的笑容:“随时待命,我的国王。” 第109章 番外(8) 作为一个早就成年的正常男人, 楚浩逸是有生理需求的, 并且他现在没有恋人,虽然跟冯安晏在一起不能做到最后, 不过也差不多了, 他跟冯安晏保持着一个奇特的距离。 说是恋人吧,他们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什么交集。 说是炮友吧,他们有时候还会一起谈天。 说是朋友吧, 朋友可不会做床上运动。 总而言之, 他们的关系非常奇特, 但这个奇特的关系让楚浩逸很安心。 只是让楚浩逸震惊的是, 苏时清竟然邀请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下, 也无异于是邀请楚浩逸和他共度春宵。 这把楚浩逸吓住了。 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苏时清身边。 “我觉得很不舒服。”楚浩逸跟冯安晏聊天的时候说道, “有些想吐。” 冯安晏很奇怪:“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他都这么主动了, 你竟然没留下?” 楚浩逸:“你不懂这种感觉。” 苏时清在他眼里, 心里都是纯洁的。 而这个举动,让他觉得苏时清的纯洁是假的。 好像淤泥里盛开的花,凑近了看,花瓣上还是淤泥。 不用走近, 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冯安晏说:“难不成你以为他是那种从一而终的人?别开玩笑了,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拦我车的事吗?” 他们为此还打了一架, 楚浩逸当然记得。 冯安晏:“之前跟你说, 你都不乐意听。” 冯安晏把苏时清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说:“你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行车记录议, 里面有记录。” 楚浩逸当然不信, 他们当即就去看了行车记录。 行车记录里苏时清胡搅蛮缠的嘴脸让楚浩逸不敢置信。 画面里那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真的是苏时清吗? 冯安晏把话说的都那么清楚了,他还要为了“秦越”去跟冯安晏睡? 这是个什么道理? “你以为他是在求我啊?”冯安晏撇嘴:“他这是在钓我。” “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冯安晏对楚浩逸说:“我这么优质的钻石王老五可不好找。” 楚浩逸没说话,他拿走了拷贝盘,自虐般的看了无数次。 每看一次,他都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就像看到了楚父,他的父亲。 对待婚姻,楚父不是一个好丈夫,对待子女,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有无数的情人,这些情人有些是形势所逼,有些是贪图楚父的钱和地位,甚至妄想打败楚父家里的黄脸婆,成为豪门富太太,她们都失败了。 可作为楚父的妻子,楚夫人过得日子如何没人在意。 楚浩逸的母亲,也没有过过好日子。 楚父对妻子不忠诚,对情人也没有任何感情。 楚浩逸恶心他,也恶心所有和他类似的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大后的苏时清也成为了这类最让他恶心的人。 这感觉太糟糕了。 所以苏时清和他的父母被赶出楚家的时候,楚浩逸并没有阻拦,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苏时清,面对那束他曾经生命里唯一的光。 但是自从苏时清搬走以后,冯安晏就经常登上楚家的门。 冯安晏可是赌王唯一的儿子,他手底下的财产加起来可以买下两个楚家,楚父和楚夫人自然欢迎的很。 果然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楚父大约已经发现了他跟冯安晏的关系,但他选择装聋作哑,假装看不见,只是有意无意的告诉楚浩逸,他未来一定会有妻子,只要生下继承人,他愿意怎么玩都是他的事。 或许楚父的父亲,也跟他说过一样的话吧? 果然恶心是代代相传的。 冯安晏是个非常圆滑的人,也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他会给楚夫人送非常名贵的珠宝,对于楚夫人这种富太太而言,生活中很多事都不重要,她们唯一会感到高兴的时刻,就是又买到了什么限量版的奢侈品。 楚父也很喜欢冯安晏,原因无他,只要冯安晏的身份在那就够了。 有时候冯安晏会在楚家留宿,不过他夜里总是会溜进楚浩逸的房间。 这当然瞒不过楚家人,但是楚家人没有一个人吭声。 上层社会,这种事太常见了,连母子间父女间的丑闻都有过,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你爸竟然真的一句话也不说。”冯安晏躺在楚浩逸的床上,一边笑一边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亲儿子。” 楚浩逸面无表情:“他连亲子鉴定都不敢去做。” 楚父只有楚浩逸这个儿子,他坚定的认为楚浩逸是自己的骨血,所以并不愿意去做亲子鉴定,哪怕楚夫人一直在催他。 冯安晏拉住楚浩逸的胳膊,把楚浩逸按在身下,然后他笑道:“来做点快乐的事?” 楚浩逸也没有拒绝。 他们在床上很有默契,除了上下位之间的分歧以外,几乎称得上是完美。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经验丰富。”冯安晏感叹道。 楚浩逸冲他笑:“怎么?不能满足你了?” 冯安晏赤着胸膛,显然不喜欢楚浩逸说的这句话,他冲楚浩逸抛了个媚眼:“太能满足了,宝贝,再来一次?” 和谐的性生活让楚浩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想到苏时清。 他知道苏时清给他发过消息,冯安晏删除的时候没删干净。 他也由此明白了冯安晏对他的意思。 冯安晏对他有占有欲,不然不会容不下苏时清。 这种感觉让楚浩逸觉得陌生。 也觉得奇怪。 他对冯安晏有这种感觉吗? 好像没有。 他并不在意冯安晏有多少情人,也不在意冯安晏对情人好不好。 但是他对冯安晏更加重视了。 “你最近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是外星人。”冯安晏接他吃饭的时候这么对他说,“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帅的惨绝人寰了?” 楚浩逸却忽然抛下了一个炸弹,他问:“冯安晏,你是不是喜欢我?” 冯安晏差点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了,他看着楚浩逸,发现楚浩逸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表现的这么明显,你竟然现在才看出来?” 楚浩逸:“那我得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我对你既没有独占欲,也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那一瞬间,楚浩逸明显感觉到冯安晏的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冯安晏还是冲他笑了笑,笑得有些虚弱:“没关系,我对你也就是喜欢,没到爱,也没到非你不可的程度,我觉得我们保持现在的关系就挺好的,你觉得呢?” 楚浩逸:“如果只是维持现在的关系的话,我觉得还不错。” 楚浩逸慢慢开始接手楚家的事了。 有时候冯安晏也会给他帮忙,不是帮处理事务的忙,而是给他介绍项目,拉合作,给他投资。 楚浩逸投桃报李,也会在有好处的时候想起冯安晏。 他们维持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将近三年。 慢慢的,楚浩逸几乎把苏时清都忘了,最近得知苏时清的消息,是苏时清在一所高端娱乐会所做少爷,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苏时清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他给苏时清的钱并不少,至少苏时清不过于大手大脚,怎么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于是楚浩逸找到了冯安晏。 “帮我查一下。”楚浩逸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冯安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还想跟他再续前缘?” 楚浩逸摇头:“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做少爷,哪怕去找个普通的工作也饿不死。 冯安晏表情冷峻:“这是我最有一次帮你查苏时清的事。” 当时的楚浩逸并没有理解冯安晏话的意思。 冯安晏把资料交给楚浩逸以后就走了。 然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楚浩逸的眼前。 刚开始的时候,楚浩逸并没有发现冯安晏单方面断了他们俩的联系。 毕竟他原本也不是很热衷于跟冯安晏联系,只有冯安晏会每天给他发消息,早中晚都会发,偶尔还会跟他抱怨又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和糟心人。 不过他天生不会安慰人,所以每次也只是看过以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他不明白冯安晏到底怎么了。 再加上事情太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跟冯安晏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发过一通消息,没有见过一次面了。 楚浩逸也给冯安晏打去过电话。 只是那边一直没有人接听。 但他并没有被拉进黑名单。 慢慢的,楚浩逸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他想问冯安晏到底怎么了,可冯安晏并不愿意跟他联系。 又过了一个月,楚浩逸终于决定去找冯安晏。 冯安晏来过楚家很多次,也邀请他去过冯家,可楚浩逸却一直没有答应。 他总是用自己太忙来搪塞冯安晏。 但事实是,他根本不想去冯家。 也不想去面对冯安晏的家里人。 “冯安晏。”楚浩逸无奈了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在等着他低头。 可是他低头了又怎么样呢? 就算要结束他们之间这奇特的关系,好歹也说一声。 好聚好散不好吗? 楚浩逸最后还是坐上了前往冯家的车。 他也知道,冯家除了冯安晏以外,还住着他的妹妹。 冯安晏的父母并没有在内地。 楚浩逸走之前给冯安晏发了条短信。 【我过来找你,如果你确定我们从此以后要断联系,就不要给我开门。】 站在冯家门口。 楚浩逸按响了门铃。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就好像那一天,他站在手术室门外,等待这医生告诉他母亲是生是死一样。 这种滋味……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