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豪门老男人定了娃娃亲 作者:婳语 文案 简一八字轻,命有大劫,师父为保他小命,替他定了门娃娃亲。十八岁这年,简一被师父赶出门,去见未婚夫祁闻砚。 豪门大佬祁闻砚有钱有颜,却从没谈过恋爱。据说祁BOSS有个背景强大、温良贤淑、倾国倾城的小未婚妻,等她成年就结婚。 慈善晚宴上,祁闻砚刚用“未婚妻”的名义打发掉恼人的追求者,就接到一陌生电话:“我是你对象,我迷路了。” 男的?! 半小时后,祁闻砚在游乐场找到了脏兮兮缩成一团的光头“未婚妻”。 有着严重洁癖的祁大BOSS:“……” 本文又名《我和大佬定了娃娃亲》,因为“大佬”不能出现在文名,所以才改成豪门老男人,但我们祁大BOSS其实一点都不老! [表面温和内敛实际傲娇霸道大佬攻X作天作地皮完就怂成一团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一;祁闻砚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未婚夫[捉虫] 傍晚,金色余晖洒在林间小道上,和缓清风吹走白日的暑气,怕热的小动物纷纷出来活动,安静的小山开始热闹起来。 “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伴随着一阵欢快的歌声,一个光头小青年蹦跶着从小道跑入山林。 几秒钟后,歌声戛然而止,小光头僵着身体慢慢退回小道上。 他前方几米远的大槐树上,悬着一只丑到离谱的……阿飘。 阿飘半张脸像被人踩了一脚,糊成一片,辨不出五官。另外半张脸上,鼻梁挺拔,唇形优美,眼睛又黑又亮。 这样对比看来,反而更恐怖。 小光头“咕咚”咽了口口水,没留意脚下忽然踩着块石头,差点摔倒,吓得他惊叫一声:“啊!” 阿飘缓缓朝他逼近。 小光头恨恨一跺脚,鼓着腮帮子呼出口气,朝阿飘晃了晃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大声道:“我这佛珠很厉害的,不想死就赶紧跑。” “谁死还不一定。”阿飘慢吞吞吐出来几个字,声音像淬过冰,冷得让人发抖。 一句话说完,阿飘已经距离小光头不到一米远。 小光头忽然褪下佛珠,朝阿飘扔了过去。 佛珠正正砸中阿飘的半张俊脸,发出一道金光,阿飘脸上冒出带着恶臭的浓烟。 阿飘捂着脸惨叫,飞快退回树枝间。 “怕了吧?”小光头捡起佛珠,得意起来,“我师父可是鼎鼎大名的青灯大师,附近几百里的鬼怪见了我都得绕道走。你是新来的吧?没见识……” 看来青灯大师的名声着实不小,阿飘犹豫一会儿,从树枝间消失了。 小光头松了口气:“鬼我见多了,这么丑的还是第一次见,你就没点自知之明,等晚上再出来么?” 树枝间安静无声,那只阿飘应该真的走了,小光头这才撒脚丫子朝山上跑去。 山上有座青风庙,现在正是晚课时间,远远就能听到诵经声。 小光头蹿进庙里,打扫的小沙弥忙跟他打招呼:“简一,你回来了。” 简一喘着粗气问:“我师父呢?” “在后院。” 简一飞快跑进后院,简单的石刻佛像前,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闭目念经,看起来竟比佛像还宝相庄严。 “师父!”简一抹了把汗,在他旁边打转,“我今儿见鬼了。” “哦。”青灯大师站起身,“先吃饭。” “啊?”简一亦步亦趋跟着他走进内院,贴着他耳朵嚷嚷,“我说我见鬼了你听见没有?是不是你法力退化了啊?我都好久没见过鬼……” “我又不聋。”青灯大师打断他,“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出来几个新鬼有什么稀奇?” “明天?”简一眼珠转了转,“哎呀,明天鬼节……哇,这么多好吃的。” 桌子上摆了七八道菜,荤素搭配,色美味香。 简一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迫不及待直接上手,塞了块红烧肉进嘴里,含糊道:“好吃!” “嗯,好好吃一顿,明天好上路。”青灯坐下来道。 简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惨叫着爬起来,忍不住控述:“老和尚,咱能好好说话吗?” “这是好话。”青灯也夹了块红烧肉,“明天,你要去敬州市。” “我去敬州干嘛?”简一问。 “读书啊。”青灯无奈,“你不是考上了敬州大学?” 简一:“还有一周才开学呢,我跟同学约好了,月底一起去。” “不行。”青灯说,“你得提前走,先去找你未婚夫。” “噗!”简一一口汤喷了出来。 青灯僧袍一挥,挡住了面前的蒸鱼和红烧肉,指着剩下的素菜道:“这些归你了。” 简一大怒:“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假和尚,吃肉喝酒赌博……破戒破八百回就算了,现在居然为一盘红烧肉这么坑徒弟,你良心呢?” “喂你了。”青灯很淡定,“我没坑你。” 简一:“我堂堂一米八的男子汉大丈夫……” “一七七。”青灯纠正。 “一七八!”简一站起来比划道,“今年又长了一公分!” “一公分就一公分吧,人家还是比你高。”青灯说。 简一不服气:“他多高?” 青灯:“一米六。” 简一翻了个白眼。 青灯又补充:“十岁的时候。” “他十岁以后肯定就没长过了。”简一嚷嚷完,重新坐下来,“等等,这不是重点。未婚夫到底是什么鬼?你以前怎么没提过?” “我说过。”青灯很肯定地说,“在你小时候尿床的时候,幼儿园进女厕所的时候,小学揪女同学辫子的时候,初中写情书的时候,高中打群架的时候……我都提醒过你,你是从小跟人定了娃娃亲的。” 简一风中凌乱:“师父,我不抢你肉吃了,你别逗我。” 青灯摸出一个丝绒盒子递过去。 简一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造型简单古朴的黄金戒指,他顿时更凌乱了:“你说未婚夫,也就是说对方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青灯白了他一眼,“你刘叔和焦叔不也都是男的?” 刘叔和焦叔是山脚村子里的一对夫夫,简一和他们关系挺好。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自己有个未婚夫啊! “你也知道要保住你这条小命有多困难,我保不住你了。”青灯叹了口气,“唯一能保你的,只有祁闻砚。所以,要想活命,就听师父的,二十岁之前,抱紧他的大腿。” 简一想到这十八年来时不时遇险的经历,心里有点发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其实他记得青灯说过,他命有大劫,得找个阳气重的人结婚才能保住小命。 只是…… “听你这意思,那祁闻砚比我大不少吧?这些年也没联系过,我就这么找上门,人家不认多尴尬啊。”简一半晌才喃喃道,“万一他已经结婚,就更尴尬了……” “不会的。”青灯笃定道。 简一一时无语。 青灯又摸了两张卡出来:“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刚好三百万……” “等等。”简一掏了掏耳朵,“三,三百万?” “对。”青灯点头。 “那你还那么抠门!”简一生气道,“连红烧肉都不管饱。” “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青灯挠挠光溜溜的脑袋,“一直也没认真算过。” “你这……”简一挺担心的,“哪里来的钱?” “抓鬼、做法事……”青灯想了想,打了个哈哈,“反正自己赚的。” “还有打麻将赢的吧?”简一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那些阿姨老说你赢了钱,我还不信……师父啊,你说,我走了以后,阿姨们再上门找你还钱,你可怎么办啊?” 青灯把其中一张卡递给简一:“咱们平分,这两百万归你。” “老和尚,你数学很不好诶。”简一没接他的卡。 “有一百万是给祁闻砚的。”青灯把卡塞到他手里,“你可别私吞了。” 简一心里复杂得很:“那个祁闻砚,家里干什么的?” 青灯想了想:“他爸好像是个小裁缝。” 简一心情更复杂了:“我真的一定要去吗?” “真的。”青灯说,“一定。” 简一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找青灯,想再挣扎一下。 青灯直接递给他一张车票:“今天日子特殊,你得尽快找到祁闻砚,并且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切记切记。” 简一眼眶都红了:“师父,我走了以后,你少在庙里喝酒吃肉,免得人家说咱庙里都是假和尚。还有,也别老打麻将,还可以跳跳广场舞,免得……算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那张卡……” “哎哟,你可快滚吧。”青灯推了他一把,“终于没人和我抢肉吃,我太高兴了,没法陪你演依依不舍的戏码。” 简一的眼泪瞬间倒回去了。 从青风村到敬州市挺远的,简一换了几趟车,到敬州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青灯说行李麻烦,让他去买新的,所以简一只有一个随身的背包。 他手里捏着手机,却不想给祁闻砚打电话。 他已经相信了娃娃亲这件事,也明白对象是个男的,可他接受不了。 乖乖离开,是不想青灯担心。 但就这么莫名其妙跑上门,去跟别人说“我是你未婚夫”,简一做不到。 这些年跟着青灯大大小小的鬼怪见了不少,身上还有开过光的佛珠,简一有信心,他比那个裁缝的儿子,肯定强一点。 来都来了,不如先玩个够吧。一直待在青风村,外面的世界只存在于屏幕和文字里,他早就向往不已了。 简一做了决定,抬头找方向,然后一眼看到对面有个游乐场。 他顿时高兴坏了,他们那小镇上可没游乐场,长这么大,他连旋转木马都没坐过,说出来都不好意思。 简一也不管时间晚了,买了通票,第一个就去坐旋转木马。 这时候人已经不多了,在旋转木马前排队的都是小孩,他一个大光头特别显眼,一群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简一实在不好意思再排下去,去了前面的云霄飞车。 在这里他相对没那么扎眼,但简一还是听到不少议论声。 “那个光头小哥哥好帅!” “和尚也来游乐场玩?” “应该不是和尚吧?” “光头是检验帅哥的最高标准,这小哥哥可以的!” …… 简一挺直脊背,得意坏了。 工作人员要求把身上的配饰拿下来。 简一没办法,只好把佛珠取了。 现在天还没黑,这里人又多,应该没事。 云霄飞车开始往上爬,大家都很兴奋,简一更是连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倒转的时候,车上顿时一片嚎叫声。 简一却不觉得怕,这感觉爽翻了,他简直想高歌一曲。 然而翻转过来的时候,一张人脸忽然贴了过来,差点跟他亲在一起。 “啊啊啊啊!”简一吓死了,但却无处可躲。 这是平缓路段,同车的游客都笑起来:“小帅哥反射弧有点长。” 简一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左摇右摆竭力想摆脱那只阿飘。 但是没用,他现在没有佛珠护体,那只阿飘一直贴着他,甚至还伸出舌头想舔他的脸。 简一全程抱着脸和脑袋尖叫着下来,其他游客笑得不行,说是有简一调节气氛,这是坐过最不恐怖的一次云霄飞车,有姑娘还俏皮地拉他去下一个项目。 简一脸都白了,慌忙拒绝,又把佛珠找出来戴上。 左右看看,那只阿飘果然不见了。 他长长松了口气,又很郁闷。 要拿下佛珠的项目他是不敢玩了,还能玩什么呢? 简一朝前走了一段,附近全是需要摘首饰的项目,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没有要求的却是鬼屋。 简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真鬼他都见多了,假鬼有什么好看的? 简一不甘心,决定回去坐旋转木马。 一百多的票呢,不玩太亏了。 他也没心情再逛,便原路返回。 结果走了半个小时,还没看到旋转木马,简一才发现不对。 他好像经过云霄飞车好几次了? 简一这次特别留心,可十分钟后,他再次回到了云霄飞车前。 鬼打墙?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游乐场的游客越来越少,可在简一眼里,游乐场却越来越拥挤——那些鬼竟然也喜欢这些游乐设施!争先恐后地跑去玩! 简一咬牙去了一个僻静的小树丛里,对着空气说:“我知道你跟着我的,出来吧!” 一张脸从头顶“刷”一下落了下来。 简一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心脏病都快犯了。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简一很无奈。 那鬼说:“因为只有你看得见我啊。” 简一指着手腕上的佛珠说:“你看见这是什么了吗?你再不放我走,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鬼说:“不怕,只要我不伤害你,你的佛珠就没用。你师父隔着那么远,拿我没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简一有点崩溃了。 “不干什么,就想和你玩。”鬼说,“你长得好看,我还挺喜欢你的。” 简一:“……” 然而他口水都说干了,那只鬼就是不肯放过他,若不是他身上还戴着佛珠,那鬼可能还想占点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鬼节,还是平时就没夜场,游乐场也关门了。 关门前保安还进来巡逻了一圈,可惜那鬼捣乱,他看不到简一,也听不到简一的声音。 但是别的鬼发现了,都过来围观,很快简一周围就围了一圈各色各样的鬼。 简一这十八年来见过的鬼不少,但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他差点崩溃大哭。 就算这些鬼不伤害他,他也不想跟他们待一整晚! 他其实……其实很怕鬼的!看过再多也不能免疫。 真的好后悔,没听师父的话。 要是听话,早点去找祁闻砚,就不会……等等,祁闻砚! 简一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飞快摸出手机,拨打了祁闻砚的电话。 第2章 未婚妻 晚上七点,敬州大酒店。 盛装而来的大小明星、商界精英们正陆续入场,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在抓拍,以求拍到与众不同的细节照片。 今晚这里有场慈善晚宴,这种既能刷脸又能挣好感度的场合,总是很热闹,而且格外赏心悦目。 比如现在正入场的美女,穿上高跟鞋比旁边的男明星还高,两条细白的腿又长又直,镂空的腰部在黑色礼服衬托下,不堪一握。更难得的是,她还不是那种整容脸,有着甜美的酒窝,但眉宇间却英气勃发,无论气质还是长相,都属极品。 这美女叫穆芷蓝,是这两年爆火的超模,在国际上也地位斐然,衣品更是没话说,红毯照总能艳压群芳。 红毯两边的拍照声明显加快,穆芷蓝接受完简短的采访,优雅地进了酒店大厅。 她在门口略一顿足,立刻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但她的目光,却落在左前方的角落里。 略微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饰品,她款款走向目标位置——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很高,在一众明星中也挺拔出众。他正跟旁人寒暄,从侧面看过去,他的面部轮廓明朗,鼻梁既挺且直,显得有些凌厉。但他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又柔和了整体的距离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恰到好处。 “祁总。”穆芷蓝上前,扬起一个热情优雅的笑,露出几颗可爱的小白牙,“好久不见。” “穆小姐。”祁闻砚冲她微微点头。 “这一季简派销量很好,一直想说谢谢祁总给我代言的机会,奈何祁总大忙人,总是约不出来。”穆芷蓝又说,“今天真是有幸,在这里碰到你了。” 简派是祁家旗下比较高端的一个服装品牌,上个季度刚请了穆芷蓝做代言人。 抛开商品本身,销量好代言人功不可没,穆芷蓝却把姿态放的很低。 “穆小姐人气高,能请到穆小姐代言也是我们的荣幸。”祁闻砚礼貌地吹捧一句,又越过她冲不远处的人微微点头。 穆芷蓝看他似乎有想离开的意思,忙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不说客气话了。今天主办方邀请了我跳开场舞,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祁总做舞伴?” 祁闻砚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笑得越发和煦,却没了温度:“很抱歉,我曾经说过,不跟未婚妻以外的人跳舞。” 既然是开场舞嘉宾,怎么可能没提前准备?哪有临时找舞伴的? 穆芷蓝目光微微一沉,但脸上粉底厚,倒是看不出来表情变化:“早就听闻过祁总有个非常漂亮的未婚妻,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幸……” “老祁!”刚才跟祁闻砚打招呼的男人插过来,打断了穆芷蓝的话,“我有点事和你说。” 话落,他像是才看到穆芷蓝,满脸不好意思:“我就说哪有背影都这么漂亮的仙女,原来是我们穆大美女。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了?” “当然没有。”穆芷蓝得体地笑,“那祁总宋总你们聊,我去那边打个招呼。” 等她离开,祁闻砚又后退几步,干脆躲到了景观植物后面,挡住大半个身子。 “你至于吗?”宋斯霖有点好笑,“穆芷蓝其实挺好的,身材脸蛋都没话说,风评也不错,你真不考虑一下?” 祁闻砚看他一眼:“你喜欢?我一定成人之美。” “别别别!”宋斯霖急忙摆手,“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你知道别人背后怎么说你吗?” “别人怎么说很重要?”祁闻砚反问。 宋斯霖:“……不是,我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 “不劳费心。”祁闻砚说,“我有未婚妻。” “未婚妻?”宋斯霖嗤笑一声,“你别是撒谎久了,把自己都骗进去了吧?” 祁闻砚顿了顿:“真的有。” “我知道。”宋斯霖无奈,“就是十八年没联系过了,别说对方长什么样,只怕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吧?” 他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很快一语成谶。 “当然清楚。”祁闻砚脑子里闪过一双黑亮的眼睛,“长得还不错。” 宋斯霖忽然来了兴趣:“你们见过了?” 祁闻砚:“没有。” 宋斯霖:“……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也老大不小了,不可能为了小时候一句口头的承诺就不谈恋爱不结婚吧?对方说不定早忘记这回事,已经结婚了,你这还傻兮兮的……” “不会。”祁闻砚笑了笑,“她今年才满十八岁,结婚肯定是没结,只不过……” 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实话:“等我忙完秋季新品的事,就亲自去找她。” “你想怎样?”宋斯霖好奇得不行,“真娶啊?” “我又没毛病,跟个陌生人结婚。”祁闻砚说,“当然是去退婚。” “万一人家不肯呢?”宋斯霖为他担心,“你现在身价不菲,对方要是趁机敲诈一笔,你怎么办?” 祁闻砚却说:“如果她真要钱就好办了。” “狮子大开口也无所谓?”宋斯霖问。 “毕竟救过我的命。”祁闻砚说,“我觉得我的命还是值钱的。” “这个时候你不自恋会死啊?”宋斯霖很无语。 他还想说什么,祁闻砚手机响了。 宋斯霖自觉往后退开两步,顺便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偷窥。 祁闻砚看着陌生的来电迟疑了一秒,还是接了:“你好?”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不多。 “你是祁闻砚吗?”电话那头是个清澈的男声,只是声音急切还微微颤抖,似乎遇到了很麻烦的事情。 “我是。”祁闻砚从容道,“你哪位?” “我是你……对象。”对面的人迟疑了一秒,“我迷路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祁闻砚:“……” 他打算挂电话了。 “你还记得青风庙的青灯大师吗?你小时候,他救过你的命,然后和你定了门娃娃亲,你还送了一枚黄金戒指当信物。”对面的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情,急匆匆解释道,“我就是青灯大师的徒弟,也就是那个和你定娃娃亲的人,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祁闻砚:“……” 男的?! 他的“未婚妻”是个男人?! 祁闻砚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的表情是怎样的,但他看到宋斯霖一脸惊讶地看过来,还无声问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祁闻砚却接收不到了,他听到自己说:“把你的定位发给我。” 挂断电话,祁闻砚伸出指尖狠狠揉了揉眉心。 刚才还在说未婚妻,结果“未婚妻”眨眼就找上门来了。 要命的是,“未婚妻”还是个男的。 他明明记得……不对,那次他看到的“未婚妻”还裹在小被子里,粉嘟嘟一团,根本就雌雄莫辨。他当时也没扒开被子看看对方的性别,只是潜意识觉得,既然定亲,那最基本就该是一男一女吧? 谁能想到那和尚那么开放?居然找了个男的跟他定亲? 这真的很像一个恶作剧,或者说,他宁愿是恶作剧,甚至是个骗局。 可他精于各项判断的大脑告诉他,对方知道各种小细节,十之八九是真的。 算了,反正都要退婚的,现在还省得自己跑一趟,祁闻砚想,男的就更有理由退婚了。 “你没事吧?”宋斯霖很少看到祁闻砚失神的样子,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有点着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祁闻砚回过神来,正在组织语言,忽然听到一阵深情的歌声:“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祁闻砚抬头,前方舞台上,一个歌手正在暖场。他握着麦克风,唱得非常投入。 祁闻砚感觉心口有点闷,指着舞台上的人问宋斯霖:“那人是谁?” “一个歌手,叫……”宋斯霖想了想,“对,梁宙。” 祁闻砚点点头。 宋斯霖不解:“梁宙怎么了?” 我想封杀他。 祁闻砚没把想法说出来。 宋斯霖看看台上的梁宙,突发奇想:“你这么多年没谈恋爱,难道竟然是喜欢男人?” 祁闻砚心脏更难受了:“我有事先离开,你等下随便帮我拍两件藏品吧。” 他不再管宋斯霖的反应,从侧门离开。 出了酒店,祁闻砚想给司机打电话,刚拨出去却又马上挂断,走向后门招手拦了辆的士。 这个时候嘉宾刚进场不久,外面记者不多,没人注意到祁闻砚。 祁闻砚到了游乐场,发现游乐场已经关门了,外面也没人。 真被耍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简一打了个电话。 “我被困在里面了。”简一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快哭了,“出不去。” 祁闻砚迟疑再三,把外套脱了,找了处矮墙翻进去。 落地的时候,祁闻砚简直怀疑自己疯了。 但他还是按照简一的描述,朝游乐场里面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他听到旁边的树丛里有动静,忙警惕地躲到一边。 树丛里又安静了,祁闻砚慢慢探出头,发现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个人。 那人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脑袋,身上的白色运动服沾满了草屑和泥土,看起来既弱小又可怜。 祁闻砚正心情复杂,地上的人“咦”了一声,抬起头来,露出一颗光溜溜的脑袋。 祁闻砚:“……” 第3章 求收留 和尚的徒弟是和尚也正常。 不对,既然定亲了应该没出家吧? 还有,怎么会在游乐场迷路? 这里有那么多路标,只要认字就能走出去。 莫非,连书都没读过? …… 祁闻砚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却听到小光头喊了一声——“祁闻砚,是你来了吗?” 简一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说:“我知道是你,快出来!” 祁闻砚心里奇怪,但还是走出来:“你怎么知道?” 简一看到他,瞬间垮下了脸。 怎么这么高? 说好的一米六呢? 他完全忘记了,一米六后不再长是他单方面的愿望。 “你没事长这么高干嘛?”简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祁闻砚:“……” 看到小光头脸上的怨念,他有点好笑,故意朝前走了几步,站到简一面前。 简一:……幼稚鬼! 他后退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说:“谢谢你来救我。” 祁闻砚轻轻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因为你一来,那些鬼全跑了。”简一不自觉带上了羡慕的语气,天知道他有多想要这种体质。 祁闻砚伸出指尖压了压眉心:“鬼?” “你虽然看不到,但应该相信的吧?”简一之前怕吓到他,也不好解释,就没提鬼的事情,只说迷路了。 现在简一忽然担心他不信,丢下自己不管。他真是怕了,下意识上前,去抓祁闻砚的胳膊。 祁闻砚看到他满身的草屑尘土,在他碰到自己前,就条件反射地退开好远。 简一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我……”祁闻砚看气氛尴尬,有点过意不去,想解释一下。 “你什么啊?”简一却显然是个急脾气,缩回手怒道,“你这么老,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凭什么嫌弃我?” 老男人祁闻砚心口被插了一把刀,不想再说话,转身走了。 “哎,你等等我!”简一看看周围还欲欲跃试的鬼,急忙追上去。 他走得太急,没注意到脚下趴着个黑影,“吧唧”被绊了一跤,摔下去直接把嘴唇磕破了:“啊啊啊……” 好气! 祁闻砚听到声响,急忙回头,先看到旁边的树丛晃动了一下。 这时候没风,其他树丛也没动,想到简一说的鬼,他倒是信了七八分。 还真有鬼吗? 他敛了神色,四处张望一番,自带一股肃杀的气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得有点过分。 简一还趴在地上。 祁闻砚在他面前蹲下来:“你没事吧?” “有四啊……”简一吐出一口血沫,都快哭了,“你就不能拉我一把?” 祁闻砚隔着外套把他拉了起来。 简一:“……” 简一甩开祁闻砚的手。 祁闻砚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反正这婚约也不可能执行,误会就误会吧,大不了多补偿他一点钱。 “谁在里面?”随着一声爆喝,一束手电光照了过来,还有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估计是刚才简一的叫喊惊动了保安。 两人对视一眼,祁闻砚拉住简一的手臂:“走!” 他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大晚上被发现和一个“小和尚”翻墙到游乐场……这新闻真的很劲爆了。 然而祁闻砚对游乐场也不熟悉,两人没头没脑地跑了一段,反而被保安追得越来越近。 祁闻砚想了想,干脆拖着简一躲进一边的树丛里。 这里的树丛并不浓密,两人只能挤在一起,祁闻砚眉头紧紧拧成一团,难受得都不想呼吸了。 保安很快到了附近,他似乎也觉得树丛里能藏人,打着手电朝这边走了过来。 简一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祁闻砚见识过他的咋呼,担心他叫出来,来不及多想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简一本能地挣扎,保安的手电扫了过来。 祁闻砚无奈,死死咬紧后槽牙克服心理障碍,将简一压倒在地上,锁住四肢。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腿勾着腿,胳膊缠着胳膊,胸膛挤着胸膛,连彼此心跳震动的频率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简一眼睛瞪得溜圆,祁闻砚压在他耳边低声威胁:“不想出去跟那些鬼过夜,就乖乖的。” 耳朵是简一的敏感部位。 祁闻砚说话呼出的热气直往耳朵里钻,痒得不行,但简一被他控制得死死的,连偏头都不能。 简一快气死了,保安却在这时候走过来,还伸手拨了一下树丛。 简一只好忍。 再忍。 继续忍。 忍了又忍。 保安没发现他们,继续往前面走了。 祁闻砚松了口气,也松了手劲。 但他忘记了简一性子急,他稍微一卸力,对方就开始反扑。 祁闻砚没有防备,被扑在地上滚了一圈,感觉脸上沾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几乎要疯了,理智全失,一伸腿将刚站起身的简一也绊倒在地。 简一也生气得很,顺势一滚,抱住祁闻砚的腿,不让他起身。 “你有病啊?”祁闻砚压低声音怒道,“我不是为了救你?你还捣乱?” “什么捣乱?”简一不服气,“你凭什么把我压在下面?” 祁闻砚懒得跟他讲理,一胳膊肘挥了过去,刚好击中简一肩膀。 他虽然生气,但也只用了三分力,但这个举动惹怒了简一,他狠狠一口咬在祁闻砚大腿上。 祁闻砚:“……” 他是真怒了,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另一条腿勾着简一的腰,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一翻身将简一压在身下……然后被一束光闪了眼睛。 是那个保安又回来了! “卧草!”保安边跑边惊叹,“这么刺激的吗?鬼节跑到游乐场来打野战?” 祁闻砚一手挡住脸,一手拽起简一就开跑。 祁闻砚边跑边觉得自己有病。 接到一个漏洞百出的陌生电话就大晚上跑来游乐场,跟一个小屁孩在地上打滚。 还被保安发现! 要是被宋斯霖知道,能让他笑话一辈子。 他严重怀疑今天的晚餐被人下了降智商的药。 不过他运气还算不错,慌乱之下,居然跑到了之前的矮墙下。 祁闻砚松开手,一个翻身到了墙上,回头想拉简一,发现他已经翻了上来。 两人一起跳下去。 到了外面还能听到保安的喊声,两人又跑出一段路才停下来喘气。 这都什么事啊? 祁闻砚对自己简直无语,拍拍身上的尘土,嫌弃地把西服外套扔进垃圾箱,径直朝前走去。 简一摸摸鼻子,跟了上去。 打架归打架,可今天是鬼节,他必须跟紧这个自带驱鬼技能的人。 祁闻砚头也不回道:“跟着我干嘛?” “不跟着你我会死。”简一老实说,“还有鬼跟着我们呢。” 祁闻砚本来满腔怒火,听到这话,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如果简一说的是真的,这小孩也不容易。 简一察言观色,立刻放低姿态:“求收留。” 祁闻砚冷着脸拦了辆的士,直接上后座:“师傅,去蜜糖公寓。” 简一也跟了上来,带着一股尘土味儿,祁闻砚皱眉挪开了一点。 简一从来没被人这样嫌弃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也朝窗边挪去。 谁稀罕跟你坐一块儿? 若不是有鬼,老子都懒得看你一眼! 老男人! 小心眼! 幼稚鬼! 然而天总是不遂人愿,简一刚靠近车窗,就隔着玻璃跟一张皱巴巴的脸贴在了一起。 “啊!”简一往后一仰,直接跌进了祁闻砚怀里。 光溜溜的脑袋刚好压在祁闻砚的嘴唇上。 祁闻砚一把将他掀开,抹掉唇边的几粒沙子,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你干什么?!” “有鬼!”简一大叫。 祁闻砚看了眼,什么都没有:“你别老拿鬼当借口,我……” “真的有!”简一不能忍受他质疑自己的人品,“一个老太太,脸上全是皱纹,穿着红色的小棉袄,她……” 司机“吱”一声将车停在路边:“对不起,我车坏了,不能送你们了。” 简一:“……” 祁闻砚:“……” 祁闻砚勉强笑了笑:“师傅,小孩子不懂事,开个玩笑,你别介意。” 师傅冷漠脸:“车坏了,真的。这段路我就不收你们钱了,你们再打别的车吧。” 两人没办法,只好下车。 结果车门刚关上,“坏了”的车一溜烟跑出去老远,只留给他们一抹臭烘烘的尾气。 祁闻砚冷眼看着简一。 简一自知理亏:“我说的都是真的……” 祁闻砚不想说话,简一也生气:“要不是你嫌弃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所以,是我的错?”祁闻砚感觉自己二十几年的修养严重不够用,“我就不该来。” 两人互相对峙,都不再说话。 祁闻砚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对方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朝前走去,没再打车,想静一静心。 简一始终跟在他身边一米范围内,也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走了半个小时,简一忽然说:“到了吗?” 祁闻砚一愣,抬头看着前面闪着光的“蜜糖公寓”几个大字,才发现他们居然徒步走了过来。 “这公寓名字挺……”简一能屈能伸地跟祁闻砚搭话,“挺特别。” 祁闻砚:“……” 这公寓是宋斯霖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当初做了个年轻情侣的主题,一开始销量不好。祁闻砚为了支持他,买了几套送人,有一套没送出去他就自己留下来了。 但是,祁闻砚平时几乎不来这边。 今天晚上过来,纯粹是因为不想带简一去家里。 祁闻砚打开门,简一直接往里蹿,被祁闻砚一把拉回来:“换鞋。” 简一看看他家光可鉴人的地板,默默把吐槽咽了回去。 换了鞋,祁闻砚看简一往沙发边走,立刻又道:“不许坐!先去洗澡!” 简一忍无可忍,拧着眉问他:“你到底是有洁癖,还是单纯嫌弃我?” 他也是有尊严的,如果祁闻砚真的这么讨厌他,他不会非要赖在这里。 祁闻砚承认:“我的确有洁癖。所以,你在我面前,最好注意一下卫生。” “切!”简一脸色好看了一点,嘴上却不肯饶人,“小爷我也有洁癖的,OK?今天就是情况特殊……” 他一边说着自己有“洁癖”,一边开始脱衣服,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祁闻砚:“……?!” 他快要心梗了! 等祁闻砚强忍着心理障碍把地上的脏衣服收拾好,卫生间的门拉开,简一围着条浴巾出来了,光着的上半身还在滴水。 祁闻砚:“你……等等,这好像是我的浴巾!” “这里是你家,浴巾当然是你的。”简一想了想,“哦,你要用啊?” 他伸手去解,祁闻砚忙一把按住他的手……不小心按到了不可言说的部位。 简一:“……” 祁闻砚:“……” 第4章 包养你 祁闻砚咳了一声,缩回手,四处望望:“你的行李呢?” 简一:“带行李太麻烦,本来想安顿下来再去买的,谁想到……” 祁闻砚心里微微一动:“你一开始没想来找我?” 简一其实很感激祁闻砚去救他,但是对于这门亲事,他短时间内真的不能很好地接受:“要不是遇到鬼打墙……” 他给祁闻砚留面子,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祁闻砚却没生气,转身进卧室,过了一会儿拿出来一套休闲套装:“你先穿我的吧。” 简一接过去道了谢,祁闻砚又去找新的浴巾。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一个光溜溜的屁股。 祁闻砚:…… 这都什么习惯?他以前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 简一毫无所觉,套上裤子一转身,面对祁闻砚愣了下:“你这衣服也太大了……” 祁闻砚记得他对身高似乎很在意,故意道:“跟衣服有什么关系?纯粹身高的问题。” 简一果然炸毛了:“我还小,正在长身体,未来不可限量。哪像你,只会越来越矮。” 祁闻砚轻笑一声:“这是我高一的衣服。” 看到简一被噎住的表情,祁闻砚满意地进了卫生间。 简一回过神来,哼了一声。 祁闻砚都这么老了还在穿高一的衣服,可见日子的确过得有点苦。 他四处转了转,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套公寓面积本来就不大,原本设计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走精致温馨路线。但祁闻砚不喜欢小格局,便将两个房间打通,在落地窗边做了两排书架。反正他很少过来,不会在这里办公,偶尔看看书足够了。 但在简一看来,祁闻砚的房子就一个卧室,可以说是非常可怜了。毕竟在青风庙,他一个人就住一个院子。 这足以证明祁闻砚是个穷鬼,简一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常年霸榜富豪榜的祁大BOSS并不知道,在“未婚妻”眼里,他形象有多落魄。 祁闻砚今天洗澡花的时间有点久,一来感觉身上确实脏,实在受不了;二来也是想冷静一下,待会儿得跟简一好好谈谈,争取早点把婚约的事解决了。 洗完澡出来,祁闻砚看到简一正团成一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祁闻砚心累得很,走过去说:“你能不能好好坐?” 简一一脸懵逼:“我怎么没好好坐了?” “坐没坐相。”祁闻砚皱眉道,“腿放下来。” 又被嫌弃! 简一气死了,歪头打量祁闻砚一番,忽然说:“祁闻砚,你好娘啊。” 祁闻砚被惊得连生气都忘了:“我?娘?” 他几乎要不明白“娘”这个字的意思了。 “你别不承认。”简一可是有理有据,“之前在游乐场我就闻到了,你身上喷了香水,一个大男人喷香水……” 祁闻砚:“……” 香水做错了什么? “还有,过分爱干净,一个大男人,沾点灰尘怎么了?”简一说,“你还把衣服都扔了,败家!” 男人就不能爱干净?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简一最后道:“你还穿丝绸睡衣!” 丝绸睡衣又做错了什么? 简一总结说:“娘不唧唧的!” 祁闻砚深呼吸两口气,感觉他跟简一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沟通不了。所以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说正事要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简一又道:“也不是我想说你,但谁叫你是我名义上的老婆呢?” “你说什么?”祁闻砚跳不过了,猛地凑近小光头,微微眯眼,下巴紧紧绷着。 但简一跟他不熟,不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还在瞎瘠薄撩:“我们是定过娃娃亲的,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我认账。”祁闻砚伸手掐住简一的下巴,声音低沉下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婚约变成事实!” 他瞬间爆发的气场太强大,下手也重,简一吃痛,又被压在沙发背上动弹不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危险,特别能屈能伸地认怂:“我错了。” “谁是老婆?”祁闻砚逼问。 靠近了才发现,小光头洗干净以后其实长得还不错,尤其是一双眼睛,像山间流淌的清泉,清澈透亮。 他忍不住就想逗一逗他。 但简一反应也快,避重就轻道:“你是我哥,我跟你开玩笑呢,哥你别介意。” 祁闻砚被他两声“哥”喊得气消了一大半,又想到自己毕竟比他大,实在不好意思以大欺小,便松了手。 简一揉揉被捏痛的下巴,有点不甘心,但祁闻砚比他力气大,不能硬来。 他眼珠一转,看到祁闻砚因为俯下身而撒开的领子内,露出结实的胸肌,说:“你还有胸肌啊?” “嗯?”祁闻砚一愣。 简一已经伸出爪子摸上他的胸口,顺手捏了一把。 祁闻砚:!!! “胸肌这么结实,难怪你力气大。”简一做出羡慕的表情,满脸无辜地问,“怎么练的啊?” 祁闻砚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默念了几声“救命之恩”,忍着揍人的冲动,心累地岔开话题:“简一,我们谈谈吧。” “好啊。”简一点头,坐直了一点。 他听人说,生意场上谈事情,讲究谋定而后动。所以,他虽然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却要让祁闻砚先来开这个口。 “你的戒指呢?”祁闻砚问,“总得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简一把戒指拿给祁闻砚。 祁闻砚看过后,将戒指放到茶几上。 “这门亲事的由来,你应该清楚吧?”祁闻砚说,“当年你师父救过我,然后和我父母定了这门亲事。我那时候还小,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自然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 这是准备推卸责任了吗? 简一暗中冷笑,想到临走之前,师父跟他说过,就算祁闻砚本人不承认这门亲事,他父母也必定会认。 简一说:“所以,我是该去找你父母谈吗?”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 他知道简一今年才十八岁,在祁闻砚眼里,就是个小屁孩。之前的种种看起来,也的确是个幼稚鬼。却没想到,在正事上,他倒是不含糊,有一点小心机。 祁闻砚在商场混久了,这点心机他还没看在眼里。不过不管怎么说,他对青灯大师是真感激,对简一也有抱歉。所以,这场谈话,他压根没想玩心机。 “那倒是不用,现在我们家我做主。”祁闻砚也不生气,还微微笑了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说婚姻大事,总得要有点感情为基础,勉强不来。我是直男,我看你也是吧?” 简一不说话。 祁闻砚继续道:“而且我比你大那么多,如果我们非要因为小时候的一句约定而勉强在一起,对你来说,更不公平,对吗?” “你就是想退婚呗?”简一受不了他绕来绕去,干脆道,“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祁闻砚看着他:“没错,我想退婚。至于条件,随便你提。” 简一眼睛一亮:“不管我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祁闻砚顿了顿,听到简一的嗤笑声,他补充道:“我不能承诺任何条件都答应,但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会尽量满足。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非常感激青灯大师当年的救命之恩,我也一直想找机会报答。” 简一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知道我体质特殊这件事吧?要不然师父当年也不会跟你定什么娃娃亲。这事说出来别人会觉得我有病,但你遇到过,所以会相信,对吧?” 祁闻砚点点头,若不是知道有些事说不清楚,他又怎么可能亲自跑去游乐场找简一?随便打发个司机或者助理就去了。 “你相信就好。”简一松了口气,“我师父说我二十岁前有一大劫,只有你能救我。” 他已经看出来了,祁闻砚的确阳气足,那些鬼见了他都躲避不及。所以,他改变了主意。 原本他是不想认这门亲事,也不想跟祁闻砚有任何瓜葛。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无力,而且既然已经拉下面子找上门来,他就想先保住小命要紧。 祁闻砚立刻表态:“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简一摇摇头:“在劫难到来之前,别说我,连我师父也算不到。” 祁闻砚倒也没怀疑:“那你的意思是……” 简一问他:“你还没结婚或者谈恋爱吧?” 祁闻砚摇摇头。 简一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祁闻砚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然后就看到简一拿出一张银行卡,“啪”一声拍在茶几上。 祁大BOSS不知道多少年没被人当面拍过银行卡了,一时间心情极度复杂:“什么意思?” 简一抖着腿道:“包养你!两年。” 祁闻砚活了二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说包养他的话。 他心里刹那间转过千百个念头,最关心的居然是:“多少钱?” “一百万!”简一说。 祁闻砚:“……” 他有点怀疑富豪榜上自己的身家是假的。 第5章 要吃肉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不可描述,简一立刻解释说:“你别误会,此包养非彼包养。” 祁闻砚:“……愿闻其详。” “其实很简单,我的意思是,到我二十岁生日之前,你要保护我,不能解除婚约。当然,我们不用结婚谈恋爱,住一起就行。你放心,等我过完二十岁生日,马上解除婚约。” 其实抱祁闻砚大腿也可以先解除婚约,但简一觉得,有婚约的束缚更有保障,他喜欢先小人后君子。 简一顿了顿,补充说:“如果我们现在解除婚约,我师父肯定不同意,他会来找你爸妈的。” 祁闻砚十八年都等了,其实完全不在乎再跟简一多绑定两年。而且有个“未婚妻”,能替他省去很多麻烦。 只是现在他的心情相当微妙,他本来想用钱解决简一,结果反被简一用钱“包养”了。 他现在才发现,简一对他好像一无所知,也完全没有敲诈的意思,这就显得他之前特别……小人之心。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合同。”简一看他不说话,有点着急,“你刚才说过,随便我提条件的。” 祁闻砚:“你好像挺……有钱的?” “都是师父给的。”简一心虚,师父是让他直接把钱分给祁闻砚,没让他来“包养”。 祁闻砚:“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吗?” “你爸不是裁缝吗?说起来,你衣服的确挺好看。”简一有点不耐烦,“同不同意,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男子汉大丈夫,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 祁闻砚心里百转千回,但还是很快做了决定:“行,我可以答应你。不过,钱就不用了。” “那不行。”简一自有自己的道理,“我师父救过你,那是我师父的恩情。现在是我跟你的协议,连累你这么大年纪还两年不能谈恋爱,总该给点补偿。你把钱存起来,等我们解除婚约了,换个大点的房子,好娶媳妇。” 祁闻砚:…… 生气中竟然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还有个问题。”祁闻砚勉强冷静下来,“你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工作了?” “我今年刚上大学。”简一说,“一般来说,白天危险性比较小,我应该只有晚上住你家。不过,具体情况现在也不好说,反正你不用担心,如非必要,我不会来烦你。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可以再商量,反正尽量不耽误你。” 祁闻砚问:“哪所大学?” 简一:“敬州大学。” 祁闻砚有点小惊讶,这傻小子成绩还不错:“敬州大学离这里不远,倒是可以在这里住。” “所以,你答应了吗?”简一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祁闻砚点点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简一眼睛一弯,开心地笑了,祁闻砚还了个微笑。 这一晚上的鸡飞狗跳,就在这相视一笑中终于尘埃落定。 祁闻砚家里只有一张床,简一主动道:“我睡沙发吧。” 祁闻砚的确不能忍受别人睡自己的床,歉意道:“明天就给你买床。” “没关系。”简一在真皮沙发上使劲扑腾了一下,“这沙发感觉比床舒服。” 祁闻砚:“……” 忍了。 等祁闻砚去睡了,简一才给青灯大师打电话报平安。说清楚现在住在祁闻砚家里他就挂了电话,怕师父多问。 昨晚简一几乎没合眼,今天又坐了长途车,晚上更是不断折腾,早就累得不行,翻个身就睡着了。 祁闻砚就没那么心大了,回顾今晚发生的事情,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隐隐作痛的大腿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刚才洗澡的时候,祁闻砚就看到腿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已经紫了。幸好没流血,不然他还得去打针。 小崽子性子烈,不会说话,难得心肠倒是不错。想到这个,祁闻砚又开始哭笑不得。 简一给的“包养费”,他当然不会要。不过,他觉得简一的意见不错,他可以帮他存下来,等两年后再添一点,给小崽子娶媳妇用。免得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说不准就被什么诱惑,上当受骗,把一点小钱折腾没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简一没有撒谎。 一阵风吹过,祁闻砚感觉有点冷,才想起忘记给简一拿被子了。 今年夏天很神奇地不怎么热,八月份还没过完,秋雨就一场接一场,气温降了好几次。 祁闻砚虽然不常住这边,生活用品倒是齐备,他找了条新的薄毛毯出来。 到客厅才发现简一已经睡着了,只不过睡姿实在……一言难尽,整个人缩成一团,屁股悬空,他竟然也没觉得不舒服,还睡得挺香。 祁闻砚叹了口气,直接给他盖上毛毯。 一夜好眠,简一早上是被尿意胀醒的。 他迷迷糊糊冲到卫生间门口,一手拉开门,一手开始扒裤子。 祁闻砚正在洗澡,这套公寓浴室和卫生间没分开,中间只有一道透明玻璃做的隔断。 以前一个人用,根本没考虑过隐私的问题,没想到有一天会住进来一个特别不讲究的人。 他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顶着满头泡沫看过来,差点没疯。 简一看到光溜溜的祁闻砚,也愣了一下。 祁闻砚眼疾手快,扯了浴巾围在腰上,然后冲过来揪住简一的脖子,将人塞到门外,顺手反锁上门,全程只用了三秒钟。 简一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急得原地夹着腿蹦了两下,“咣咣咣”砸门:“我要尿尿。” 祁闻砚不理他。 简一继续砸:“祁闻砚!我要尿尿!你怎么这么娘啊?昨晚才洗了澡,早上又洗!你的床是有多脏!再说了,都是男人,你怕什么?难道是自卑吗?我又不会嘲笑你小……” 祁闻砚猛地拉开门,冷着脸看着简一。 简一顾不得别的,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当着他的面痛痛快快地放水,嘴里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祁闻砚简直要暴走了,很大力地拉上门。 他都没急着去穿衣服,而是抱着手臂等在门口,咬牙听着里面的水声,打算好好骂简一一顿。 这样没规矩可不行。 简一放完水后脑子也清醒了,刚才怎么刺激怎么说,肯定惹怒祁闻砚那个小心眼穷讲究的老男人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祁闻砚的家,他的确有点过分。 大丈夫能屈能伸,简一默默对自己说,现在和祁闻砚还有婚约呢,所以祁闻砚暂时算他老婆。 男人给老婆认错丢人吗?当然不! 简一洗干净手,拉开门。 不等祁闻砚说话,立刻道:“哥,我错了。” 正想发火的祁闻砚差点没憋死:“……” “真的,我已经深刻认识到我的错误了。”简一严肃认真得就差举手发誓了,“我就是睡迷糊了,脑子不清醒。哥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祁闻砚闭着眼睛默念了十遍“救命之恩”,心累道:“你这样……青灯大师没少揍你吧?” “对啊,他老揍我。”简一扮可怜,“你看我生下来就被爹妈抛弃,住和尚堆里,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就挨打,没人疼没人爱的。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祁哥~” 明知道这家伙满嘴跑火车,但看着那双委屈兮兮的漂亮眼睛,祁闻砚还是有点心软,火消了一大半。 不过,祁闻砚也不是好糊弄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能给你一百万?” 简一眨眨眼:“就是因为不吃不喝,才能存下来一百万。现在都给你了,你是不是该对我好一点?” 祁闻砚一时间居然反驳不了。 祁闻砚叹了口气:“我可以对你好,但你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进屋前敲门这是基本礼貌……” “我知道了!”简一不等他说完就满口答应,“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算了,你洗漱吧。”祁闻砚很无奈,“等下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简一洗漱的时候,祁闻砚打电话安排了一下工作,打算亲自陪他去买些生活必需品,还要买床。 两人很快出门,这小区里住的大半是上班族,门口一溜摆摊卖早点的。 祁闻砚正小心翼翼地避开人流,忽然发现简一盯着一辆餐车不走了。 那是一辆卖手抓饼的餐车,老板正手脚麻利地将两块里脊肉夹在饼内,煎得金黄酥脆的饼,配上大块的里脊肉和翠绿的菜叶,香味扑鼻。 简一狠狠吞咽了一下,说:“我要吃肉。” 祁闻砚头大得很:“去前面的店里,随便你吃什么肉。” 简一:“我就想吃这个。” 祁闻砚:“这里不卫生……” 话还没说完,先收到老板一记冷冰冰的眼刀。 祁闻砚:“……前面还有更好吃的。” “我自己买,又不用你的钱。”简一干脆扒着餐车,“你不吃就一边等着去。” 这时候人很多,都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祁闻砚只好默默走远,但还是能听到简一兴奋的声音:“肉!肉!我要肉!多放点肉!加钱就加钱,多放肉。” 祁闻砚:“……” 难道真的是因为住在和尚庙里,所以没吃过肉?这馋得也太吓人了。 简一拿着塞满肉的手抓饼跑过来,举到祁闻砚眼皮底下:“要尝一口吗?” 祁闻砚嫌弃地大步离开。 简一吃到肉心情好,也不跟祁闻砚计较,美滋滋地跟上,边吃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买衣服?”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祁闻砚呵斥他一句,然后回答,“自家的店。” 简一根本没把祁闻砚的呵斥放在心上:“叔叔自己开店了吗?厉害……不过,我去了是不是就要见你父母?”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你想见吗?” 简一急忙摇头:“万一他们误会就不好了。” 祁闻砚:“他们不在店里,放心吧。” 简一放下心来。 祁闻砚带着简一去了一处装修很精美的商场,刚要进门,忽然听到有人喊:“老祁!” 祁闻砚一回头,看到宋斯霖带着个美女走了过来,瞬间头大。 “他们是谁呀?”简一看祁闻砚脸色不对,小声问道。 宋斯霖这才注意到祁闻砚身边还有个小光头,仔细一看,小光头长得挺好看。 再仔细一看,小光头身上的衣服明显大了,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几圈,而且这衣服莫名眼熟,这是……祁闻砚的旧衣服? 更仔细一看,小光头的嘴唇还破了! 宋斯霖心里刷过一万句“卧槽”,原来祁闻砚的爱好如此与众不同,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第6章 缘分深 祁闻砚不用问都知道宋斯霖想歪了,暗示他道:“这是简一,老家来的。” 又对简一道:“这位是宋总。” 简一立刻道:“宋总好。” 又用宋斯霖能听到的声音对祁闻砚说:“你老板好帅!” 知道他想岔了,祁闻砚哭笑不得。 宋斯霖一头雾水,但他已经猜到了简一的身份,不知道祁闻砚的打算,便也跟着装傻:“小帅哥你好。” “我带他去买几件衣服。”祁闻砚并不想跟宋斯霖久待。 他越这样,宋斯霖越好奇,立刻道:“行啊,正好我有点事,等下请你们吃午饭。” 不等祁闻砚拒绝,又单方面替他答应下来:“就这么说定了啊。” 别过宋斯霖,祁闻砚带简一进了商场,简一边走边说:“你老板人真好。” 祁闻砚大概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剧情,也懒得解释,带他到了简派门口。 店内的导购看到祁闻砚,吓了一大跳,忙跑过来打招呼:“祁……” 祁闻砚将手指压在唇上,朝导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导购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上闭嘴,飞快去门口挂上“休息中”的牌子。 “我替你选。”祁闻砚走过去,选了套牛仔系列,搭配白T和小白鞋,“去换上试试。” 简一进门看得眼花缭乱,还没开始选,就被祁闻砚塞进了试衣间。 祁闻砚这才把导购叫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 简一很快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太自然。 祁闻砚眼睛一亮,将他拉到镜子前:“挺帅的。” 小家伙长得好看,剃了光头有种酷酷的感觉,牛仔比普通面料硬朗一些,搭在一起青春飞扬,时尚又帅气。 简一都有点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左右转了转,眼底不自觉露出笑意。他看看站在远处的导购,轻声对祁闻砚说:“你家的衣服还挺好看。” 祁闻砚笑道:“衣服好看,人也好看,就这套?” 简一低头去找价签,被祁闻砚拦住了:“再试试这两套,我还能卖你高价吗?” 简一有点不好意思,去试衣服了。 祁闻砚把衣服递给导购,导购忙将吊牌和价签剪了。 好看的衣服遇上好看的人,再加上祁闻砚的眼光,就没有效果不好的时候。 简一试过三套后,死活不愿意再试了。每一套都好看,再试下去,他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买买买的手。 “那就三套都要了吧。”祁闻砚说,“反正你也没衣服穿。” “我自己买。”简一说。 祁闻砚本来想帮他付钱,闻言也不坚持。 从简派出来,简一对祁闻砚道:“你家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贵了。” 他买三套衣服,花了三千多。 祁闻砚看看那0.5折的价格:“……你平时都穿什么价位的衣服?” “校服。”简一说。 祁闻砚看他不像撒谎,忽然有点难受:“不上学的时候也穿校服?” “校服挺好的啊,又方便又舒服。大老爷们对穿着打扮哪里那么讲究?”简一误会了他的意思,“有时候师父也会给我买衣服,但是我们那里衣服便宜,二三十块钱的短裤也能穿。当然了,你家的衣服的确很好看,而且大城市里物价贵一点也正常。” 祁闻砚心情复杂到极点。 早上简一夸张地表达想吃肉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调皮,现在才明白,他表现出来的都是真实的自己。 可就是这样,他却能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一百万,在自己说了他可以提任何要求以后。 “你们逛完了?”身后响起宋斯霖的声音。 祁闻砚回过神来。 “正好,一起去吃饭。”宋斯霖没发现祁闻砚的不对,兴致勃勃道。 祁闻砚这次没拒绝:“好,去吃西餐吧。” 商场的顶楼就有餐厅,几人坐电梯上楼。 宋斯霖对简一有着高度的好奇:“简一小帅哥,你这头型很新潮啊,是为了方便还是为了耍酷?” “为了方便。”简一说,“我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大家都光头。” “啊?”宋斯霖惊讶道,“你,你出……” “没有没有,你可别误会。”简一急忙摆手,“我不是和尚,借住在庙里而已。” “到了。”祁闻砚打断两人的对话,“简一,你喜欢吃什么?” 简一对西餐不了解,他以为宋斯霖是祁闻砚的老板,担心在他面前丢祁闻砚的面子,便道:“你给我推荐吧。” 祁闻砚想到他早上要肉吃的样子,点了三份牛排。 宋斯霖吃惊地看着他:“还有人要来?” “不。”祁闻砚说,“我没吃早饭,一份吃不饱。” 宋斯霖没再说什么,也点了牛排。 牛排送过来的时候,祁闻砚先接过一份,优雅地切小,叉了两小块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把剩余的放到简一面前:“再加一份又太多了,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简一看着祁闻砚,懵懵地点了下头。 他有点分不清,祁闻砚这做法到底是贴心还是怕他不会切牛排在老板面前丢人。不过,看在能多吃一份牛排的份上,简一决定把祁闻砚想的好一点,就当他是体贴了。 他忍不住又朝祁闻砚看了一眼。 祁闻砚正安静地吃着东西,他坐在简一左手边,只能看到面部轮廓硬朗的侧脸,鼻梁又挺又直,看上去简直帅到夸张。而且,整个人散发着温和的气质,一点不像私下那么难相处。 简一觉得,现在的祁闻砚脸上像戴了张精致的面具,完美但有点假。 相比之下,他反而觉得昨天晚上那个小心眼又暴躁的老男人更可爱一点。 简一在观察祁闻砚,宋斯霖则在观察简一,他满肚子的八卦心思完全按捺不住,顾不得餐桌礼仪,胡乱搭话:“简一,你的‘一’是一二三四的‘一’吗?” 简一塞了口牛排点点头。 “这名字挺好,‘一’这个字取得太有学问了,简单又大气。”宋斯霖坚持不懈地找话题,“你师父给你取的?” 简一也没去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师父,忽然就笑了起来:“不是,是祁……祁哥给我取的。” “啊?”宋斯霖惊讶地看着祁闻砚。 祁闻砚闻言自己都惊讶了:“我取的?” “你不记得了?”简一说,“师父说,他向你征求意见,你说‘捡来的一个孩子,就叫简一好了。’” 祁闻砚认真回想,自己好像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没想到,青灯大师真会随便一用。 他顿时有点尴尬,简一会不会觉得受伤? 简一特别高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按照我师父的风格,估计就是‘发财’‘红中’之类的名字了。去年村里有人家生了三胞胎,想去庙里求个名字,仨漂亮小姑娘,他张口就给人取了‘三条’‘三万’‘三饼’,差点没把人气死。” 祁闻砚嘴角抽搐了一下,青灯大师在他心里维持了十八年的高僧形象,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那你们俩这缘分可真是深厚。”宋斯霖看到的却是不一样的点。 祁闻砚想阻止他乱说话,手机却响了,他只好先接电话。 简一在旁边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似乎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等祁闻砚挂了电话,他立刻道:“你有事就去忙吧,剩下的东西我自己去买就好。” “你一个人行吗?”祁闻砚不太放心。 “大白天的,必须行!”简一拍拍胸脯,“你放心,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宋斯霖在对面接了句:“我陪简一去吧……” “宋总你也得回公司。”祁闻砚当然不会让他单独跟简一待在一起,“事情棘手,没你不行。” 宋斯霖:……你公司的事情关我屁事! 但他装了半天祁闻砚的老板,只能闭嘴。 简一忙道:“你们别把我当小孩,我是成年人,大学生。而且有眼睛有嘴巴的,遇着困难不会看不会求助吗?” “那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祁闻砚说。 从商场出来,祁闻砚上了宋斯霖的车,然后先打电话叫了个保镖过来,交代他跟着简一:“你只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别靠太近,影响他的兴致。” 保镖不断点头,祁闻砚关上车窗,示意宋斯霖开车。 宋斯霖被当做司机也不生气,故意挤眉弄眼道:“第一次见到我们祁大BOOS这么贴心,不愧是等了十八年的小娇妻啊。” 祁闻砚冷冷瞥他一眼:“你眼瞎吗?看不出来他是个男的?” “都什么年代了,男的喜欢男的又不会被歧视。”宋斯霖贱兮兮地冲他眨眨眼,“我说你为什么一直不交女朋友呢,原来是爱好与众不同。” 祁闻砚继续冷着脸道:“把你脑子里的水控控,不然就闭嘴。” 宋斯霖哼了一声,说:“跟我装就没意思了,简一嘴唇都破了,果然老房子着火比较猛……” “他昨天来的时候,被人偷了行李,追贼的时候还跌了一跤,磕破了嘴唇。”祁闻砚一边想着公司的事情,一边面不改色地编了个小故事。 逻辑上说得通,宋斯霖没怀疑:“所以,简一真是你‘未婚妻’?这有点玄幻啊,怎么变成男的了?真不是骗子?” 祁闻砚:“骗子不至于,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认定我爸是一小裁缝。我跟他说可以随便提要求,他也没提。” “我看这小孩感觉还不错,但就怕是伪装的。”宋斯霖说,“既然是误会一场,为什么不早点撇清关系?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应付双方长辈。”祁闻砚不会说自己被简一一百万“包养”的事,犹豫了一下,“等过段时间,再找个理由分开就是了。” 宋斯霖安静了一阵,没忍住:“你就真的一点不怀疑吗?稍微关注一下新闻的人,应该都认识你吧?他一大学生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要是心里过不去,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不用。”祁闻砚淡定道,“我不信他在我手里还能翻出花来。” “自信是好事,但别自信过头。”宋斯霖说,“哪天把自己搭进去可别后悔。” 第7章 抢媳妇 简一本来是打算去买点日用品,但是一出商场就看到旁边有家网吧,简一顿时就迈不动步子了。 和很多同龄男孩子一样,简一对游戏也有着极大的兴趣。 但是青风庙的位置太偏僻了,牵网线挺费劲,简一那时候以为师父很穷,没好意思跟他提。 所以,他只能在上学的空档,偶尔去镇上的网吧打打游戏。不过,放假以后,他要帮庙里做事就没怎么去过了。 憋了一个暑假,简一到底没忍住,进了网吧。 无论环境还是设备,这网吧都比镇上的网吧好太多。简一本来只打算玩一个小时,结果越玩越上瘾,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直到祁闻砚打来电话。 简一一手接了电话,另一只手还操控着鼠标,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特别直男地道:“什么事?快说!” 祁闻砚冷冰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马上给我出来!” 简一并没有注意到现在什么时候了,一心牵挂着游戏,也没注意到对面是谁:“你谁呀?我凭什么听你的?” 祁闻砚冷笑一声:“那我回去了,你自便吧。” 他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简一一愣,怎么回事? 他这才一低头看手机,祁闻砚?在外面等他? 再顺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外面天都黑透了! 七月还没过完啊! 简一顾不得游戏了,跳起来就往外跑,跑出去两步又跑回来把之前买的衣服拿上。 到了网吧门口,简一果然看到空中掠过几只阿飘。 他心里在流泪,正想给祁闻砚打电话认错,却看到街边的树下有个高大的身影。 祁闻砚嘴上说的绝情,实际上却没离开。 简一这一刻看祁闻砚简直比天神还帅,飞快冲过去:“哥!” 他想要给祁闻砚一个感激的拥抱,却被祁闻砚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不要用你沾满细菌的手碰我。”祁闻砚抬腿朝前走去。 简一第一次没有因为祁闻砚的嫌弃而觉得不爽,他抱着手提袋小跑着跟上去:“你下班了?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你们老板没怪你吧?” 祁闻砚“嗯”了一声,语气非常不耐烦:“你自己什么体质不清楚?玩游戏不知道看着点时间?如果我不来,你打算怎么……”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简一认错向来快,“哥你太好了,简直就是再世活菩萨。” 祁闻砚冷着脸不说话了。 简一厚着脸皮在他身后叭叭叭:“哥,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今天匹配到一个傻……傻子,他跟我杠上了,你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认怂,对吧……哇,好香!” 祁闻砚警惕地看了眼远处的烧烤摊:“不许吃烧烤!” 简一拼命咽口水:“可是我真的好想吃。”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吃晚饭?” 简一摇摇头。 祁闻砚忍着暴躁说:“去吃别的。” “哦,好。”简一嘴里答应着,脚下却迈不动步子,抱着一堆包装袋盯着人家的烧烤摊,口水都快下来了。 祁闻砚简直快崩溃了,退回两步,在他耳边低声道:“烧烤特别不健康,而且这一看就不卫生,容易……” “容易得癌症是吗?”简一说,“我这种小命随时不保的人,怕什么得癌症?有命得癌症也是好的啊。” 祁闻砚本来只是想说容易闹肚子,结果简一为了吃口烧烤,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祁闻砚也实在狠不下心再拉他走,认命地叹了口气。 简一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刷刷刷”点了一大堆肉。 祁闻砚拧着眉头站在一边,简一殷勤地替他擦干净凳子:“坐一会儿?” 祁闻砚看着那趴在地上的小凳子,摇了摇头。 简一想了想,说:“那我打包回家吃?” “不行!”祁闻砚立刻道。 他看看左右,缓和了语气:“你吃吧,我等你。” 简一看祁闻砚站在远处的风口,接受着无数路人的注目礼,虽然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却也当真没再说什么,忽然觉得他这别扭的样子特别可爱。 简一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笑嘻嘻地跑到祁闻砚身边:“走吧。” 祁闻砚大步向前,嫌弃得再明显不过:“一身油烟味。” 回到公寓,换鞋的时候简一看到祁闻砚张嘴想说话,立刻抢着道:“我知道,先洗澡。” 祁闻砚到嘴边的话又被迫憋了回去,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洗漱过后,简一往沙发走去,被祁闻砚叫住了:“今晚睡卧室吧。” 简一吃惊地看着祁闻砚,他不信祁闻砚愿意跟他睡一张床。 进卧室一看,顿时呆住了。 这卧室本来就大,祁闻砚又添了张床,在中间放了张屏风做间隔。 “你真会想办法。”简一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伸头看到里面的床上堆满了购物袋,便又缩回来。 “先试试这么睡行不行,不行再想别的办法。”祁闻砚说,“里面是你的床,衣服是公司的样品,都送你了。” “这么多?”简一被衣服转移了注意力,“都送我不好吧?” “非卖品,小了,我也不能穿。”祁闻砚拉下领带,“反正不要钱,你留着吧。” 简一便不坚持,又问:“你们公司福利挺好啊,你老板没意见?” “没有,以前也都是送人。”祁闻砚说。 他说完就去洗澡了,简一看他还给自己留了个衣柜,便将衣服都挂起来,居然挂满了半衣柜。简一翻了翻,跟他在祁闻砚家店里买的一样,所有衣服都没有吊牌和价签。 简一看着一柜子的衣服,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 祁闻砚洗完澡回来后,看简一已经躺下了,就关灯睡觉。 他第一次跟其他人睡一间屋,虽然隔着屏风,但总感觉能听到简一的呼吸声,非常不习惯,根本睡不着。 看来这样子不行,祁闻砚想,明天还是换个地方住吧。 他翻了个身,忽然听到简一在叫他:“哥?” “怎么了?”祁闻砚应道。 “你睡不着吗?”简一问,“是不是不习惯跟我睡一间屋?要不,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 祁闻砚有点小尴尬,掩饰道:“不用,我就是在想事情。” 简一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说:“你说你这什么毛病?你这样怎么找媳妇?” 祁闻砚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简一说:“你洁癖这么严重,跟别人睡一间屋都睡不着,娶了媳妇难不成也要分房睡吗?” 祁闻砚哭笑不得:“小小年纪,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惦记娶媳妇?” “我自己是不惦记啊,我条件这么好。”简一特别理直气壮,“我是担心你。” 祁闻砚:………… 他条件哪里差了? 简一接着又道:“你长得倒是帅,但坏习惯真的太多了。” 他居然嫌弃自己坏习惯多? 祁闻砚无话可说。 简一觉得他是心虚:“你洁癖太严重了,是病,得改。” “我有媳妇。”祁闻砚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干脆小小地调戏了他一下,“就睡我隔壁。” 简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炸毛道:“你才是媳妇!你那么娘!” 不等祁闻砚反驳,他又笑了:“那我过去跟你睡,你能忍吗?” “能忍。”祁闻砚说,“不过,就你那睡姿,我估计一晚上能把你踹下床十次。” “你怎么知道我睡姿不好?”简一奇怪道。 祁闻砚又无语了。 简一完全没多想:“我师父说,我小时候睡觉更不老实,基本上每天早晨起来,我都不在床上。” “你从小就一个人睡吗?”祁闻砚问。 “嗯。”简一说,“庙里房子太多了,一人住一个院子……唉,要是能把庙里的房子搬过来就好了,可以给你娶媳妇用。” 祁闻砚:“……你能别操心我媳妇了吗?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那不行,一个人太孤单了。”简一说完似乎怕他难过,想了想又说,“哥你放心,我好好读书,以后帮你找个好媳妇。” 祁闻砚没懂他的逻辑,也不想问,岔开话题说:“你们庙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有啊,我师父好玩的事情就特别多。师父喜欢喝酒吃肉,最爱打麻将。有一回他赢了村里一个阿姨的钱,那阿姨不服气,跑到庙里撒泼找师父要钱。老和尚特别怂,把我推出去做挡箭牌。我还以为他真穷呢,没想到是把钱都存下来给我留着……” 简一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睡着了。 祁闻砚怕吵着他,不敢再翻身,闭着眼睛回想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小寺庙。 青灯大师救祁闻砚那一年,祁家遇到很大的挫折,随即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艰难时期。 祁闻砚十六岁开始每天放学就往公司跑,十八岁试着做决策,二十岁正式接手家族企业。边上学边管理公司,常年无休,忙得跟陀螺似的,终于用了十年时间,让祁家重回巅峰。 这些年他偶尔也会想到那个小寺庙,想去感谢青灯大师,但无奈实在是忙,也就想想,始终没能成行。 现在听简一说起这些,祁闻砚忽然有点后悔,再忙也该抽时间去看看的。 祁闻砚熬了很久才迷迷糊糊有点睡意。 “别动!”隔壁的简一忽然大喊一声。 祁闻砚吓了一跳,还以为进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撑起身体,就听到简一又说了句——“这个好看,抢回去给我哥当媳妇。” 祁闻砚:…… 瞌睡彻底醒了。 第8章 吵架了 简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祁闻砚已经上班去了。 简一睡觉其实比较容易惊醒,但祁闻砚离开他居然一点没感觉到,可见祁闻砚动作有多轻。 祁闻砚这个人,虽然坏毛病一大堆,但其实还挺有良心。简一心情愉快,哼着歌去洗漱。 看到祁闻砚把他的脏衣服放进了一个筐子里,还给他贴了张超大便利贴。让他洗完澡记得洗衣服,衣服裤子分开洗,鲜艳的颜色和白色分开洗,内裤一定不能用洗衣机等等。 看着龙飞凤舞的字条,简一哭笑不得,祁闻砚这个人真的是……太讲究了。 简一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都是男人就该活得糙一些,实在理解不了祁闻砚这种精致的生活习惯。 他抱着脏衣服一股脑全塞进洗衣机里,反正祁闻砚也不知道他怎么洗的,哪里用那么麻烦。 洗衣机洗衣服需要时间,简一肚子饿了,便下楼吃早餐。吃完早饭,他就去逛街买东西了。 这一逛就到晚上才回来,不过今天他好歹记得在天黑之前回家。 进电梯的时候,意外碰到了祁闻砚。 祁闻砚今天穿了一套格子西装,帅得跟电影明星似的。 “好巧啊。”简一高兴地跟他打招呼,“哥你今天好帅。” 祁闻砚看他今天很乖,心情不错,看着他手里的大包小包问:“去哪里玩了?” “去了好多地方,还去看了电影。”简一兴致勃勃道,“我以前都没在电影院看过电影,效果真的完全不一样,特别震撼……” 他叽叽呱呱说到进门,祁闻砚看他是真兴奋,心里有点软,说:“下次我带你去更好的电影院看。” “还有更好的啊?”简一瞪大了眼睛。 “嗯。”祁闻砚点点头,“宋斯霖有家私人电影院,效果比公众影院好一些。” “你们老板很牛……啊。”简一笑道。 祁闻砚知道他憋了个什么字回去,也忍不住笑了。 气氛难得融洽,两个人心情都很好,简一哼着歌去给手机充电。 突然,祁闻砚的声音从阳台传来:“简一!你给我过来!” 简一听到他声音里飙升的怒气,很是不解,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 到了阳台上,简一看到祁闻砚站在洗衣机旁边,心里“咯噔”了一下。糟糕,他忘记早上还洗了衣服这事。 果然,祁闻砚从洗衣机里拎出一团皱巴巴的衣服一抖,一条黑色内裤掉了出来。 这就相当尴尬了。 祁闻砚压着怒气问:“我早上给你写的纸条没看到?” 简一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实话:“看到了,我……对不起,哥,我错了。” 他其实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但毕竟寄人篱下,所以还是先道歉。 祁闻砚这两天听“我错了”这个词太频繁,头疼得很,实在忍不住了:“简一,我不想听你认错。认错不改有什么意义?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住这里就听我的话。你也是成年人了,天天把男子汉大丈夫挂嘴边,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这样说话不算数的吗?” 简一心里认为祁闻砚小题大做,但他自己的确说过要听话,便咬着牙又道了次歉:“我真的知道错了,哥……” 祁闻砚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被不熟的人入侵私密空间本来就心累,偏偏简一跟他生活习惯又实在差别太大,这几天也忍得辛苦,一爆发就不可收拾:“简一,我们从小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中,习惯不一样很正常,我也没要求你非要按照我的习惯来生活。比如你喜欢吃垃圾食品我也没硬拦着,对吧?但是在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生活区域,你是不是该注意一点?我都给你写的清清楚楚了,你明明看到了还不当一回事,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人了?” 简一从来没被人这么训过话,以前调皮,师父能忍则忍,不能忍就揍一顿,他最不喜欢被人训话。尤其是,祁闻砚虽然比他大,但是因为有着那份婚约在,简一心里始终觉得两个人地位是平等的。 现在祁闻砚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他,还没完没了,话语间满满都是嫌弃,简一也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尊重你。”简一梗着脖子说。 祁闻砚抖着手里的衣服,冷冷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简一:“我自己的衣服混在一起洗关你什么事?明天我就重新给你买台洗衣机,够了吧?!” “不可理喻!”祁闻砚气疯了,扔掉手里的衣服,转身进了卧室,“当谁愿意管你?” 简一站在那里,看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心口忽然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酸涩。 他知道,没有人愿意管他,他一直都知道。 父母不愿意管他,所以把他扔在野外。 师父不愿意管他,所以把他推给祁闻砚。 祁闻砚……祁闻砚虽然管着他,但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嫌弃,他看的清清楚楚。 祁闻砚也不是真的想管他,他都亲口说了“我想退婚”。是他用一百万包养他,是因为有当年的救命之恩绑架他,他才不得不管。 “我才不稀罕有人管。”简一咬牙嘟囔。 他想硬气一点,直接离开,又不是非要住这里。 可刚转过身,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简一抬头一看,一只阿飘站在阳台窗户外,扣了颗眼珠下来,当球弹着他玩儿。 简一气急了倒也没觉得害怕,摘下佛珠朝阿飘砸过去:“都怪你们这些鬼东西老欺负我!” 阿飘被佛珠的金光灼伤,惨叫一声不见了。 但佛珠在窗户上勾了一下,串珠子的红线断了,佛珠散落一地。 简一怔怔看着那些珠子,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 祁闻砚躺在床上,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有点后悔了。 在他看来,简一的确皮,很多生活习惯也不好。但认真说起来,这些也不怪简一,他以前生活的环境中,大家可能都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自然也不会提醒简一注意。 换个角度,在简一看来,他这些所谓平常的习惯,其实就是矫情吧? 简一毕竟才十八岁,为什么非要跟他计较? 祁闻砚叹了口气,最近事情多,他有点烦躁了。 简一一直没进卧室来。 祁闻砚竖起耳朵听,外面一开始还有点小动静,也听不清简一到底在干什么,后来就完全没声音了。 不会是在沙发上睡了吧? 屋子里安静得像只住了他一个人,但祁闻砚却没有以前的宁静感,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晚,简一就睡在隔壁,做梦还惦记着给他抢个好看的媳妇回来。 外面又起风了,窗帘被吹得微微飘动。 祁闻砚终于喊了一声:“简一?” 简一没理他,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生气。 祁闻砚下了床,来到客厅。 客厅的灯开着,简一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但祁闻砚眼尖瞥到他的手刚刚放下去,应该是装睡。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祁闻砚觉得有点好笑,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走过去,站在沙发边,主动道:“简一,去卧室睡,这里凉。” 简一还是没理他。 这么生气? 祁闻砚有点惊讶,他觉得简一不是个小气的人,而且他似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简一?”祁闻砚伸手,轻轻拨了简一一下。 简一之前是贴着靠枕睡的,所以祁闻砚看不到他的脸。 现在才发现,简一的睫毛竟然是湿的! 竟然哭了?! 祁闻砚心里小小地慌了一下,他到底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祁闻砚心思缜密,想到自己最后那句话,有点明白简一的心情了。从小被抛弃,又独自来到千里之外投靠一个陌生人,其实很无奈吧?扪心自问,祁闻砚觉得换做自己,是做不到的。 简一还是闭着眼睛,但他呼吸不匀,眼皮颤动得厉害,明显是装睡。 估计也是不想在祁闻砚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 祁闻砚没有再说话,俯身将简一抱了起来。 简一的身体明显僵了下,祁闻砚只当做没感觉到,朝卧室走去。 转身的时候,他看到沙发上有几颗珠子,愣了一下。低头一看,简一手腕上的佛珠果然不见了。 难道是有鬼进来了? 简一是被吓到了吗? 他看不到鬼,虽然相信简一,但是理解不了他的恐惧。 这一刻,看着散落的珠子,祁闻砚忽然很后悔。 祁闻砚将简一放到床上,轻轻替他盖好被子顺手拍了拍,然后就回自己床上睡觉了,没戳穿简一装睡的假象。 今天晚上睡不着的人换成了简一,他已经不生祁闻砚的气了。 今天这事,说到底是他不对,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内裤不能机洗,可能是祁闻砚洁癖,嫌弃他的贴身衣物脏?反正他看到祁闻砚留下的纸条还不管不顾,就是不对。祁闻砚不计较,还肯抱他回来睡觉,已经很好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简一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特别难过,难过到睡不着觉。但祁闻砚就在隔壁,他甚至不敢随便翻身,更难受了。 简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结果祁闻砚一起床,他又醒了。 不过,简一没吭声,继续装睡。 祁闻砚今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摸摸索索在客厅忙活半天才出门。 简一躺得腰酸背痛,终于听到关门声,忙从床上爬起来。 眼睛胀痛,简一去洗了把脸,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眼睛有点肿,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很丢人,也不知道祁闻砚昨晚到底发现没有。 他还惦记着佛珠,来不及刷牙就去了客厅,一定要把佛珠都找回来。 刚走到沙发边,简一就怔住了。 茶几上,佛珠已经串好了,旁边还有个大大的盒子。 简一两步跑过去,先检查佛珠,一颗都没少,连串珠子的红线都跟以前的一模一样。 然后他才去看那盒子,盒子上有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着“To:简一,开学礼物”几个大字,落款是一个“祁”字。 简一拆开盒子,里面是某水果牌的笔记本电脑。 白色的,特别漂亮。 第9章 开学了 简一早想买电脑,但他自己没经验,不太了解。本来想等祁闻砚哪天不用上班,拉他去参考一下,没想到他先给买回来了。 简一昨晚就已经不生气了,这会儿不免开始感动。他虽然没用过,但也知道这个牌子的笔记本不便宜。 昨天晚上的不愉快,到这时候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祁闻砚。 【独一无二:[图片]哥,谢谢你的礼物。】 祁闻砚可能在忙,等了十几分钟才回过来。 【祁闻砚:你看看颜色喜不喜欢,不喜欢可以去店里换,发票在盒子里。】 【独一无二:颜色很漂亮,我喜欢。】 【祁闻砚:那你试试电脑,要是有任何问题,直接打售后电话。】 【独一无二:好。】 简一一整天没出门,一直在玩新电脑,简直爱不释手。 下午的时候,简一想请祁闻砚吃饭表达谢意,便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祁闻砚却说他今天要加班,很晚才能回来,让简一晚上别出门,早点休息。 简一只好遗憾地点了外卖。 结果祁闻砚这个很晚是真的晚,过了十二点都还没回来。 简一实在撑不住,先睡了。 祁闻砚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完全不知道,反正隔天早上醒过来,家里还是他一个人。 简一甚至怀疑祁闻砚一整晚都没回来,但他在餐桌上发现了一份早餐,旁边有祁闻砚写的便利贴,提醒他吃完早餐记得把垃圾拿出去扔了,不然放在家里容易招苍蝇虫子。 简一忍不住笑起来。 祁闻砚还是这么龟毛,但就是这样,他才放下心来。 虽然祁闻砚送了礼物,但他昨晚突然的加班不能不让简一多想,以为他是躲着自己。 现在既然祁闻砚还会写这种纸条,说明他是真的忙,也说明他对之前的事没放在心上。 简一把纸条收起来,吃完饭乖乖把垃圾拿出去扔了。 接下来的几天,祁闻砚都很忙,两人住在一间屋子里,却始终没能见上面。 不过,简一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收到祁闻砚的各种纸条,提醒着他祁闻砚回来过。 转眼就到了报到的日子,简一早上起床还是没看到祁闻砚。 他已经习惯了,带上录取通知书就出门了。 从蜜糖公寓到敬州大学就几个站,公交车就在小区门口坐,非常方便。 简一刚上公交车,就接到祁闻砚的电话。 祁闻砚语气有点抱歉:“简一,你是不是今天报到?” “嗯。”简一挤在人群里艰难地抓住吊环,“我已经在公交车上了。” 祁闻砚顿了顿,说:“你先下车吧,我让司机送你去。” “不用那么麻烦。”简一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别操心……人太多了,我不跟你说了。” 祁闻砚迟疑两秒,没有坚持:“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简一答应一声就挂了电话,找了个稍微没那么挤的位置站好。 祁闻砚早上的纸条没提报到的事,估计早就忘了,去公司被人提醒才想起来。 简一有点好笑,他又不是小孩子,从青风庙那么远都一个人来了,报个到怕什么? 几个站的距离十来分钟就到了,接待的学长学姐们已经在门口摆起了小桌子。 这时候外地的新生基本上还没到,简一这个高颜值的小光头立刻吸引了很多目光。 找到专业所在的计算机系,简一立刻被围住,好几个学姐殷勤地带他去跑流程。 简一一脸懵地跟着走,几乎都插不上手,很快就到了最后的宿舍登记处。 简一终于挤上前问了句:“我能不住校吗?” “不能哦。”有个学姐说,“我们学校规定,大一都必须住校,大二就可以出去住了。” “啊?”简一傻了。 必须住校?那他怎么办? “能不能等一下?”简一跑到一边去给青灯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里面瞬间传来“噼里啪啦”的麻将碰撞音,青灯特别不耐烦:“什么事?” 简一对他这样已经习以为常,长话短说:“学校规定必须住校,我怎么办啊?” “那就住校啊,有啥好问的?”青灯说,“六万……” 简一:“……不是你说我小命不保,要抱紧祁闻砚的大腿吗?你这个赌徒,还想不想要徒弟?” “等我一下。”青灯终于换了个地方,“我说抱紧祁闻砚的大腿并不是说非要每天住他家里抱着他的大腿,学校里平时人多应该问题不大,周末节假日别一个人住就行。” 简一松了口气,青灯又说:“才住几天就舍不得了?说好的不要呢?对了,你是不是把卡拿错……” “好好打你的麻将去吧,别学年轻人说话了。”简一气道,“我不是舍不得,我是怕死。” 挂了电话,简一看到几个学姐都冲他挤眉弄眼,忍不住挠挠头。 “有情况啊,小学弟。”一个学姐笑道,“跟你女朋友说别急,大二就能搬出去住了。” 简一急忙道:“不是女朋友,就是一个……亲戚。” 明显没人信这种解释,大家都笑起来:“理解理解,都是过来人了。” 简一:“……” 简一之前没想住校,所以没带行李过来,现在只好又跑回去一趟。 好在够近,周末还要过来住,他也不用什么都搬去学校,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电脑,日用品他打算再去买一套新的。 宿舍门开着,里面还有说笑声传出来,看来是室友们已经到了。之前简一打听了一下,本来宿舍是四人间,但他们班少一个男生,所以简一宿舍只有三个人。 简一推开门,愣了一下。 两个室友都在,一个很高很瘦,简一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身上——那也是一个光头!跟他差不多高,比他黑一些,长得还不错。 里面的人也都看到他了,几人诡异地安静了几秒后,一齐笑了出来。 “缘分啊!”高个子过来帮简一接过被褥,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三人互相介绍了一下,高个子叫彭石源,另一个光头叫陆家壹,说是因为妈妈姓戚。 “你俩这缘分简直绝了。”彭石源将两人拉到一起,“一个加一,一个减一,还都是光头。放到一起可以成立一个‘双蛋组合’,一颗打卤蛋,一颗水煮蛋。” 简一快笑疯了,看到彭石源站那儿跟竹竿似的,把他拽过来站成一排,说:“我们仨也是一组合。” 陆家壹心有灵犀地接上:“一百分!满分组合!以后我们宿舍无敌了。” 几人都笑得停不下来,惹得隔壁宿舍的都跑过来看热闹,然后笑成一团。 年少时候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一个同款造型,一个相似的名字,都能被认为是莫大的缘分。 晚上七点开班会,大家都觉得新鲜向往,提前去了,三人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们专业女孩子少,十来分钟的时间,简一已经了解到班上36个人,只有5个女孩子。不过,听说本届系花就在这班上。简一一边好奇一边感叹这些人的八卦速度,开学第一天而已,这系花是怎么评出来的? 七点,班会开始,辅导员让大家按学号自我介绍。 学号按姓氏拼音首字母排的,简一比较靠前,他硬拉着彭石源和陆家壹一起上台。 三人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同学们就笑得不行了。 “满分组合”一出来,辅导员也忍不住笑了了,又说:“这是个好兆头,你们三个就是我们班的吉祥物了。” 简一高考成绩是班上最高的,辅导员有心让他当班长。 简一急忙摇头:“老师,我皮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只能给同学们做坏的表率,还是安静地做个吉祥物吧。” “什么叫‘坏的表率’?难怪语文分不高。”辅导员因为简一用错词,而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班会一直开到九点,一群男生说说笑笑地回宿舍,又有几个热情的跑到简一宿舍聊了一阵才离开。 等简一洗完澡爬上床,已经十点过了。 他睡前想玩把游戏,打开手机却看到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祁闻砚打来的。 简一之前想着祁闻砚工作忙,打算等晚上再给他说住校的事,结果跟新同学一玩,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简一急忙拨过去,祁闻砚几乎是秒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我开班会呢。”简一知道他是担心了,更觉得不好意思。 祁闻砚倒没生气:“开完了吗?可不可以走了?” “开完了,不过我不去你那里住了。”简一忙道,“学校不允许大一新生在校外住。” “还有这规定?”祁闻砚很惊讶,顿了顿又说,“没事,我去找人说说,可以在外面住……” “不用不用。”简一不想麻烦他去托人找关系,“我住校也挺好的。” 祁闻砚疑惑道:“可是,你不是说……” “我问过我师父了。”简一说,“他说我周末和节假日去你那里就行,平时人多OK的。” 宿舍里还有别人,简一也不好多说。 祁闻砚也没再多问:“那你已经回宿舍了?” “嗯,都准备睡了。”简一老实道,“对不起啊,本来说晚上和你说的,结果忙忘记了。” “没关系,那你好好休息。”祁闻砚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校门口,一辆黑灰色迈巴赫内,祁闻砚挂了电话后,打开车门,走向街对面的烧烤摊。 “先生,你的烧烤好了。”老板殷勤地递上两个大盒子。 祁闻砚付了钱,却没接烧烤盒子:“我请你们吃吧,大晚上的辛苦了。” 老板:??? 第10章 不习惯 祁闻砚开着车,到岔路口的时候,他迟疑一瞬,还是选择了往蜜糖方向的路。 简一来的时候没带行李,今天也没搬什么东西走,屋子里看着和祁闻砚从前一个人住时几乎没有差别。 祁闻砚走进卧室,看到屏风才发现了简一确实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他知道简一今天报到,担心他遇到困难,特意提早下班去接他。 没想到,简一明显跟同学们相处得不错。之前通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简一那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还听到别人好几次提到简一的名字,显然对他印象很好。 最后不习惯的,反而是他自己。 明明简一在这里也没住多久,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天,可他竟然觉得,简一搬走后,屋子里冷清了不少。 明明他之前也不喜欢热闹,明明前几天回来,简一基本上都已经睡了,他们也没说过话。 祁闻砚忍不住自嘲一笑,看来他真的是矫情而不自知。 祁闻砚不知道,简一其实也不习惯。 简一跟室友们聊到十二点过,兴奋劲过后容易疲惫,室友都相继睡了,简一翻了个身,觉得床板特别硬。 敬州大学历史悠久,宿舍楼有新有旧。简一很不辛,分到的是老宿舍楼。 宿舍内的床就是以前那种硬板的小铁床,哪里能跟祁闻砚家里六位数的床比? 而学校发的被子,自然也远远比不上祁闻砚家的被子。 简一又翻了个身,有点害怕。 他在青风庙的时候,睡是也是硬板床,从来没觉得硬过。 没想到在祁闻砚家住了几天,竟然开始享受起来了。 怪不得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还好他搬走了。 他搬走了,祁闻砚应该很开心吧?虽然祁闻砚人好,但也是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简一觉得有一点点难过。 简一很晚才睡着,早上被叫醒的时候,努力了很久才睁开眼。 “快点,今天军训。”彭石源使劲挠他的光头,“迟到会很惨,听说那些教官特别狠。” 简一也听说过军训的可怕,终于爬了起来。 但实际上他们的军训却并不算严厉,听说是因为上一届的学生去基地军训,结果出了点小意外,有学生受伤,家长找到学校来大闹了一场。 所以,这一届就在学校军训,也没机会碰真枪什么的。 简一班上女孩子少,男女同学混在一起训练,就更轻松了一点。 不过,也有挺让人郁闷的事,比如晚上都睡下了,忽然紧急集合。 一群人边跑边提裤子,嘴里还骂着粗话。但是,他们的到达速度,还是远远没达到教官的要求。 于是,整个班都被罚绕着足球场跑步十圈。 同学们哀嚎遍野,却还是不得不跑。不过教官也没要求保持队形,大家跑着跑着就散了。 简一跑步还挺快,想早点跑完回宿舍,很快就超了女同学一圈。 开始几圈都还有点力气,几个女同学跟他打招呼,说笑几句。简一正准备跑过去,却忽然看到一只阿飘朝阮白身上撞去。 阮白就是系花,的确是长得肤白貌美,气质卓然。昨天晚上宿舍里,一群男生议论最多的,就是阮白。 阮白被那只阿飘附身以后,整个人看着就像被千斤重担压在背上,完全承受不住,脚步踉跄起来。 简一虽然怕鬼,但也不忍心看阮白被鬼欺负。他一咬牙,几步跑到阮白身边,伸出戴着佛珠的手,想去吓走那鬼。 但就在这时候,阮白已经到了极限,腿一软,直接朝地上栽倒下去。 简一离她最近,只好改变手的方向,直接揽住阮白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阮白已经晕了过去,简一的佛珠跟那只阿飘来了个亲密接触。 阿飘被佛珠灼伤,痛苦得退开了一些,但并没有消失。 周围的同学都发现了阮白晕倒的事情,慌忙围过来:“怎么了?快送医务室!” 简一不好再松手,只能弯腰将阮白抱起来,朝医务室跑去。 到了医务室没多久阮白就自己醒来了,值班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阮白生理期还坚持跑步才晕倒的。 简一有点尴尬,他初中的时候还跟风写过情书,到高中反而对女孩子没感觉了,整天到处皮,跟女同学几乎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们打交道。 阮白也觉得尴尬,白皙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简一忙说自己还要跑步,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他回到足球场,大部分同学都完成任务,回宿舍去了。 那只鬼还在足球场上。 简一跑过去,站在他面前,怒道:“你为什么要害阮白?” 那鬼看着他,并不说话。 简一朝他挥了挥佛珠,恶狠狠道:“我劝你离她远点,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那鬼对他的佛珠也忌惮,退开一点,但还是没说话。 简一威胁完人,啊不对,是鬼之后,其实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去跑步。 第二天,因为阮白晕倒的事情,教官训练更松了一点,大家都特别高兴。 晚上,简一又在操场看到了那只鬼。不过这一次,他没对阮白做什么,简一也就没和阮白说。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太惊世骇俗,阮白也未必信,徒惹麻烦。 第三天,发生了一件让全班男同学都很郁闷的事情——班上五位女同学先后请假,教官立马加大了训练难度。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感觉快散架了,连串门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陆家壹跟异地女朋友打电话求安慰,说话能腻死人,平时明明很糙的一个人,对着女朋友却哼哼唧唧简直没眼看;彭石源没有女朋友,在跟妈妈撒娇,他那么高的个子,撒起娇来却得心应手,一看就是被宠大的孩子。 简一躺在床上,忽然觉得有点落寞。 他也觉得累,却不知道能跟谁诉下苦。 老和尚不会心疼他,跟关系好的男同学撒娇诉苦好像也很奇怪。 简一拿着手机翻了一圈,看到了祁闻砚的名字。 报到那天过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 简一这几天很忙,除了第一天晚上那点不习惯,他没再想起过祁闻砚。 这时候看到祁闻砚的名字,简一忽然有点好奇,祁闻砚军训过吗? 他们军训就算最轻松的时候,也是说让趴下就趴下,不管地上多脏。 祁闻砚洁癖那么严重,军训怎么过的?莫非像女孩子一样请假? 简一忍不住戳开对话框,给祁闻砚发了条微信。 【独一无二:哥,你军训过吗?】 祁闻砚不知道是在忙还是怎么,反正一直没回。 简一很累,没多久就睡着了。 * 零点,敬州商业中心区,The Seventh大楼里灯火通明。 顶楼特殊会议室内,祁闻砚点了点键盘,说:“好,今天最后一件事,各位请看。”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屏幕,上面投影出两张服装图片,左边是手稿,右边是成品,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同一套衣服。 会议室里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敢说话。 “左边是简派这一季主打新品的手稿,右边是Thone今天刚刚发布的成品。”祁闻砚扫了众人一眼,不徐不疾地道,“大家怎么看?” 会议室一片“嗡嗡”声,但没人敢大声说话。 祁闻砚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祁闻砚的视线落在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身上:“沈副总监,你来说说吧,这是你们设计部的事。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巧合啊。” 会议桌下,沈副总监的腿在不断颤抖,但面上倒是镇定,他扶了扶眼镜,说:“这是二组的作品,设计师叫米梨。这个米梨刚刚回国不久,或许……” 祁闻砚换了个坐姿。 沈副总监立刻结束了冗长而无关紧要的话:“我一定尽快查出真相。” 祁闻砚看着他:“你还有别的要说吗?” 沈副总监的腿抖得更厉害,摇了摇头:“没有。” 祁闻砚再次扫过众人:“我说过,能力不足,顶多就是被解聘,还能找下一份工作。可如果人品不足,就不会有下一份工作的机会。” 会议室安静得连沈副总监抖腿撞到桌子的声音都能听见,每个人都屏息凝神。 祁闻砚“啪”一声扔了一沓文件给桌子上:“沈原,等着接律师函吧。” 沈原立刻慌了:“不是,祁总,我没有……” “散会!”祁闻砚站了起来。 会议室的门打开,祁闻砚当先走了出去。 “祁总!”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从后面追上来,“等一下。” 祁闻砚看了眼他翘着的兰花指,移开目光:“说。” “明赫那边出了点问题。”粉衬衫看看左右的人,凑近了祁闻砚,压低声音说。 祁闻砚微微蹙眉,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到办公室说。”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脚步微微一顿。 身后的美女助理走到前面,打开办公室的门,等祁闻砚走进去后,才把手上的资料分门别类放好,然后问了句:“祁总,那我先出去了?” “嗯。”祁闻砚点点头,“没什么事了,你下班吧。” 助理答应一声,朝门外退去。 祁闻砚却又忽然抬头,叫住了她:“安琪。” 助理急忙停下:“祁总你吩咐。” 祁闻砚说:“你有没有好吃的零食推荐?” 助理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啊?” 祁闻砚:“最好是荤……嗯,肉类吧。” “祁总你吃零食?!”助理没忍住心底的震撼,脱口问道。 “不是我吃,哄孩子的。”祁闻砚轻轻勾了下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心(づ ̄ 3 ̄)づ 读者“晨曦”,灌溉营养液+1读者“泡沫”,灌溉营养液+1读者“盛夏”,灌溉营养液+1 第11章 见面了 看到助理脸上迷茫的表情,祁闻砚说:“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挺爱吃零食。” 助理又好笑又无奈:“我的祁大BOSS,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现在为了保持身材,早不吃零食了。” 祁闻砚看了眼她纤细的胳膊。 助理不等他说话马上又道:“不过你放心,我虽然不吃但还是了解的,包你满意。是我直接买还是发链接给你?” 祁闻砚略一犹豫:“发链接给我吧。” 助理比了个OK的手势:“回家发给你。” 等助理离开,祁闻砚打开桌上的资料,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摊在沙发上的粉衬衫:“你刚才说谁?” “明赫。”粉衬衫还是软骨头一样摊在沙发上。 “明赫是谁?”祁闻砚头也不抬地问。 粉衬衫瞪了他一会儿,得不到祁闻砚的眼神,败下阵来:“这次秀场的压台表演,‘野趣’的模特。” “哦。”祁闻砚还是没抬头,“他不愿意?” “也没不愿意,就有点拿乔。”粉衬衫说。 祁闻砚打开钢笔签字:“他的凭仗?” “我听说,他跟穆芷蓝一个公司。”粉衬衫坐直了一点,“现在外面都传三哥你跟穆芷蓝关系不一般……” “那他应该跟穆芷蓝关系不好。”祁闻砚只听了个开头就打断他的话。 粉衬衫张开嘴想说什么,祁闻砚一抬手阻止了。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祁闻砚说,“这种情况你不是该直接换人?来找我说什么?” 粉衬衫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祁大BOSS亲口定下来的人,我不敢擅自做主吗?” 祁闻砚终于抬起了头:“我亲口定下的人?” 粉衬衫迎着他略带茫然的眼神肯定地点头:“对。” “什么时候?”祁闻砚又问。 粉衬衫给他传了张照片过去:“上次陪宋斯霖看秀的时候。” 祁闻砚看了眼又低下头去:“没印象。” “那我就放心了。”粉衬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我打算低调地去影视学院选几个新面孔,一起?” 祁闻砚看完一份文件,再次抬头:“你为什么每次都热衷于拉上我?难道你不知道有我在,你被看上的几率会低很多吗?” “你不自恋会死啊?”粉衬衫愤愤起身,走了。 他刚把手放在门把上,祁闻砚忽然再次出声——“影视学院是不是在敬州大学隔壁?” 粉衬衫回头:“对啊,怎么?” 祁闻砚:“我去。” 粉衬衫:??? * 军训要接连训练半个月。 连续多天的训练,让同学们都很疲乏,一大早就没精打采,教官看得生气,加大了训练力度。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就地躺下一大片。 陆家壹捅了捅旁边的彭石源:“去买水喝吗?快渴死了。” 彭石源不想动,捅了捅简一:“去买水喝吗?给我带一瓶。” 简一也不想动,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递过来一瓶水。 简一一抬头,阮白笑吟吟地站在旁边:“请我们班的吉祥物喝水。” 她身边的妹子马上分别给彭陆二人也各递了一瓶水。 那俩货迫不及待就接了,简一有点尴尬。 那天晚上抱阮白去一趟医务室后,班上有些无聊的人就开始传些有的没的闲话,老拿两人起哄。简一不喜欢那种感觉,好在阮白大方,没有生气。 周围投过来好些戏谑的眼神,简一不好不给阮白面子。 他刚伸出手去,就听到有人在喊——“简一!有人找!” 简一立刻缩回手,跳了起来:“谁找我?” “那边!”一个同学过来,朝他指了指不远处桂花树下身姿挺拔的男人。 祁闻砚?! 简一高兴坏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去。 快到祁闻砚面前的时候,简一起了调皮的心思,张开手臂作势要去抱他。 简一刚才训练在地上打过滚,这时候衣服上全是土,还被汗水浸透了一大半,比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还脏。 祁闻砚微微睁大了眼睛,肩膀下意识往后缩,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保持镇定,站在原地没退开。 简一在即将碰到祁闻砚的瞬间停下来,大笑不止:“我要是真抱了你,你会不会马上把衣服脱下来扔了?” “我会把你扔了。”祁闻砚嘴角含笑,“皮。” 简一笑得更欢:“你怎么来了?” 祁闻砚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里拿着一杯冰镇过的鲜果汁。 “哇!”简一眼睛顿时就亮了,边伸手去接便道,“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又热又渴?” 祁闻砚却往后一缩,另一只手递了包湿纸巾过去。 简一:“……” 他接过湿巾纸,胡乱擦了擦手,愤愤道:“我刚才就不该停下来,应该在你身上擦手,看你这洁癖癌怎么办。” 祁闻砚没回应他关于“洁癖癌”的说法,把果汁递过去,又伸手理了下他歪掉的帽子,说:“帅。” “嗯?”简一喝掉一大口果汁,爽得快飞起来了,心情爆好,“你是在夸我吗?” “没有。”祁闻砚轻笑一声,“我是说,衣服帅。” 简一看了眼身上脏兮兮的迷彩服,哼了一声:“这衣服烂大街,哪里帅了?分明是人帅。” 祁闻砚说:“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军旅梦,我真觉得帅。” 简一:“……等我军训完送给你!” 他知道祁闻砚的洁癖,不可能要他穿过的衣服,也就是随口一说。 谁知道祁闻砚却点了点头:“好啊。” 简一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祁闻砚没回的微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没军训过吗?” “没有。”祁闻砚眼里有遗憾一闪而过,“我那时候……被别的事情耽误了,没参加过军训。” 简一:“我们军训也没意思,听说上一届还能摸枪呢,我们就每天站军姿练卧倒,没意思还累。” “等有时间,带你去玩。”祁闻砚说。 简一下意识就道:“好啊。” 回答完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祁闻砚已经把话题岔开了。 “在学校还习惯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跟同学们相处怎么样?有没有碰到那些……奇怪的东西?” “都挺好的,什么都没遇到。”简一跟祁闻砚待过几天,知道这人在平时话并不多,连问这么几个问题,是真的关心,有点感动,“谢谢你来看我。” 祁闻砚说:“我去隔壁学校办事,顺路。” 简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来都来了,说句好听的话会死啊?” 祁闻砚笑笑,想说什么却听到教官在吹哨喊集合,他转口道:“你回去吧,等军训完我带你出去玩。” 简一不想军训,磨磨蹭蹭朝集合地走去,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朝祁闻砚挥手:“谢谢哥!” 简一回到队伍后,发现祁闻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容貌,但他身高腿长,身姿挺拔,从背后看上去也帅得一塌糊涂。简一感觉到女同学们都在偷偷打量他,忍不住挺了挺胸,莫名骄傲。 中午吃饭的时候,简一接到快递小哥的电话,一脸懵逼:“谁会给我寄快递?” “你师父吧?”陆家壹猜道。 简一跟他们已经混得很熟,也如实相告了自己的情况,当然除了未婚夫的事。 “不可能。”简一了解自家师父,才不会给他寄东西。 陆家壹:“暗恋你的女同学给你的惊喜?” “算了吧。”简一摇头,“我以前的女同学都叫我小和尚,根本没人暗恋我。” “不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吧?”彭石源最近在看恐怖小说,脑洞大得不行,“定时炸弹、尸体……” 简一跟陆家壹对视一眼,摇摇头不想说话。 不过等吃完饭,陆家壹却道:“简一,我陪你去取快递吧。” 彭石源忙点头:“对对,一起去。” 简一虽然觉得他们想多了,但心里还是感动的。 几人勾肩搭背到了门卫室,门卫找出简一的快递——一个超大箱子。 “你们自己搬吧。”门卫说,“很重。” “等等,先打开看看。”彭石源看着这么大一个箱子,脑洞更大了。 简一掂了掂箱子的重量,也有点奇怪,跟门卫借了刀子拆开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满满一箱子零食! 第12章 雕媳妇 与此同时,校门口对面的小咖啡馆内,祁闻砚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祁大福先生,你今天浪费了我一个小时又十一分钟……” “请叫我杰瑞!”粉衬衫今天换了件鲜艳的格子衬衫,正托腮望着窗外,闻言立马炸毛,“没有祁大福这个人!没有!” 祁闻砚挑了挑眉:“杰瑞这名字比祁大福难听多了。” 杰瑞端起面前的咖啡作势要泼过去,到底没敢,愤愤道:“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他已经……你快看!” “看什么?”相比他忽然站起来的兴奋,祁闻砚就淡定多了。 “我发现宝贝了!”杰瑞伸手想拽祁闻砚,犹豫了一下,只是催促,“你快点看看就知道了。” 祁闻砚只好也侧头看出去,正是下课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不过有三个人格外引人注目——两个光头,一根竹竿。 其中那颗水煮蛋一样的光头,祁闻砚正好认识——简一。 不过水煮蛋经过这段时间的军训,已经晒黑了一些,头上被帽子挡住的部分倒还是白,整个看起来就像一颗剥了头顶一圈壳的水煮蛋。 水煮蛋这会儿正懵懵地盯着一个快递箱。 祁闻砚嘴角下意识扬了扬,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简一并不知道祁闻砚正看着他,对一个吃货来说,没有什么比收到满满一大箱子零食更让人幸福的了,看着就开心。 “卧草!”连陆家壹都惊叹,“简一,你就老实交代吧,这要不是喜欢你的人送的,鬼都不信。” 简一并不关心鬼信不信,他只好奇是谁寄的。 师父是不可能的,朋友也不可能寄这么多。 正奇怪,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祁闻砚。 【祁闻砚:零食收到了吗?】 竟然是祁闻砚! 简一立马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哥,你怎么会给我买零食?” 祁闻砚的声音含笑:“合你的口味吗?” “刚收到还没吃,你给我买了东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简一兴奋得语调上扬,“我还以为有人给我寄zha弹要害我呢。” 祁闻砚:“……你还是去吃零食吧,喜欢哪个口味告诉我。” 简一:“你还打算给我买啊?别浪费钱了,攒着娶媳妇。” 祁闻砚:“……你能不能别操心我媳妇了?” 简一:“我是关心你。” 祁闻砚:“谢谢。” …… 回到宿舍,简一迫不及待拆开零食。 陆家壹抢了包牛肉干,吃得眉飞色舞:“这是我次过最好次的柳肉干……” “这个牌子我见过,进口的!这么小一袋,就要上百,这一大箱子得多少钱?”彭石源夸张地喊了一声,“简一,你也太有钱了吧?” 其实,简一隐隐能感觉得到,祁闻砚可能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穷。虽然房子小,但他穿的衣服,用的东西都不随便。 不过,简一潜意识里拒绝去想更多,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不太希望祁闻砚很有钱。 “我哥给我买的。”简一自豪地挺了下胸。 祁闻砚买的零食是真好吃,简一吃到撑才停下来,然后开始想怎么给祁闻砚回礼物。 上次祁闻砚给他买电脑他就想回礼物,但是一直不知道回什么,这次他又买了这么多零食,白吃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简一没有买礼物的经验,只好求助两位室友。 陆家壹倒是会给女朋友买礼物,但他女朋友太好哄了,一个发卡都能高兴大半天,根本没什么参考价值。 还是彭石源比较靠谱:“我看你哥也不缺钱,普通礼物他大概看不上,贵的……” “贵的我买不起。”简一老实道。 “那你自己动手做吧,比较有诚意,”彭石源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技能?” “我会木雕。”简一不太确定,“这个可以吗?” 彭石源立刻点头:“可以啊,很厉害了,就亲手雕个小玩意送给他,他肯定喜欢。” 简一想了想,再次征求意见:“我雕什么送他好?” 陆家壹:“看他喜欢什么啊。” 简一不知道祁闻砚喜欢什么,也不想去问,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彭石源:“你哥多大了?” 简一:“快三十了吧。” 陆家壹:“这么老,那肯定结婚了吧?有没有孩子,雕个可爱的小动物吧?” “我哥不老,看起来可年轻了。”简一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他还没结婚……我知道了,我要给他雕个媳妇!” 陆家壹:“雕媳妇?!” 彭石源:“……简一你果然有想法。” 简一:“……就是雕个美女送给他,祝他早日找到媳妇,不行吗?” 其实,也挺好的。 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木材。 “等哪天有空,我带你去一个木艺店,那里材料多。”彭石源说。 简一开始每天构思祁闻砚的媳妇儿应该长什么样。 可惜直到军训结束,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去木艺店。 简一倒不是很着急,反正不赶时间,他也还没想好祁闻砚的媳妇儿到底该长成什么样,总觉得好像没人能配得上他哥。 军训最后一天有汇报演出。 同学们清洗得干干净净,穿戴整齐,看起来竟然也有点气势。 训练的时候都觉得是受罪,只想快点结束。真到了结束的这一天,反而又有点不舍了。 尤其是看着一队队方阵整整齐齐气势十足地走过,莫名就激起了几分豪情。 简一忽然想到祁闻砚说没军训过时,眼底闪过的遗憾。 他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在发给祁闻砚之前,又忍不住拍了张自拍。 但是他很少自拍,怎么拍都觉得不够帅,于是拉着旁边的彭石源帮忙。 彭石源拍照技术还可以,只可惜他太高了,拍得简一有点矮。 简一不满意:“不行,没把我的大长腿拍出来。” 彭石源忍不住道:“大长腿,你有吗?” “就因为没有,才能显出你的技术啊。”简一不生气,还鼓励他,“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彭石源被简一的信任感动了,一米九的大个子,趴在地上找角度,就为了给他拍大长腿。 简一终于满意,把照片发给祁闻砚。 祁闻砚很快回了信息。 【祁闻砚:军装真帅。】 简一:…… 汇报演出到下午就结束了,明天放假,同学们都高兴坏了,纷纷商量着去哪里玩。 彭石源家就在敬州,他攒了半个月的脏衣服要带回家换洗。 简一担心学校人少了,晚上会出事,决定去祁闻砚那里。 陆家壹家在外地,女朋友也在外地,哭丧着脸挂在简一身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说好一起自力更生做吉祥物,你却偷偷找了个金主……” “什么鬼!”简一被他搞出一身鸡皮疙瘩,“我才是金主……” 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刚好是祁闻砚打过来的。 陆家壹还赖在简一身上,刚好看到来电显示是“包养对象”,吓得使劲揉了揉眼睛。 简一接了电话,祁闻砚说在校门口,等着接他回家。 简一高兴坏了,带上随身背包,飞快跑走了,没注意到陆家壹的不对。 校门口,简一在人群里转来转去,也没发现祁闻砚的影子。 正想给他打电话,旁边的迈巴赫按了声喇叭。 简一见识不多,但豪车标志还是知道几个。他看了眼,让开,继续掏手机。 迈巴赫的车窗摇下来,祁闻砚看着懵懵的简一,嘴角微微上扬。 简一几步跑到车头前,弯腰认真辨别了一下标志,然后趴在车窗边问:“你哪里来的车?” “先上车。”祁闻砚无语。 简一上车,侧头看着祁闻砚,说:“你买这么贵的车,还不如换个大房子,好娶媳妇。” 祁闻砚:“……” 他到底为什么对媳妇执念这么深? 祁闻砚开这车来,就是想让简一识破自己的身份。但简一虽然认识几个豪车标志,却分不清具体的型号,他以为这车也就一两百万。 祁闻砚纠结了一下,说:“这是宋斯霖买的车。” 这倒也不算撒谎,这车是好几年前,祁闻砚比较艰难的时候,宋斯霖送的。虽然祁闻砚再艰难也不缺千把万,但患难见真情,所以虽然家里很多车,但祁闻砚最爱开的,还是这一辆。 “你老板也太好了吧?”简一显然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脑补里,根本没多想,“把这么好的车借给你开。” 祁闻砚只好道:“老板也是人,总有几个患难朋友。” 原来是在老板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跟在身边的人,老板当然喜欢这种员工,大方点也正常。 简一便不再多问,转头开始研究起豪车来。 祁闻砚发动车子,看了眼窗外。 在校门口一家便利店的墙角,有两个男生正鬼鬼祟祟地对着迈巴赫偷拍。 眼看着车开走了,他们松了口气,正回看照片,眼前忽然罩下来一团黑影。 抬头一看,一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抱臂站在他们面前,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两人对视一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转身想走。 “把照片删掉再走。”壮汉微微一动,拦住两人。 “什么照片?”两人装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可是学校,你别想乱来。” 他们仗着这里是学校门口,人多,这壮汉也不敢真拿他们怎么样,硬要离开。 壮汉一手一个,将两人拎回来,在他们叫出声之前,开口道:“姜永、柳盛杰,计算机系网络与信息安全专业,住在七号宿舍楼602室……还需要我报你们的家庭住址吗?” 两人吓傻了,不敢叫也不敢动。 “把照片删了。”壮汉再次道。 两人战战兢兢摸出手机,开始删照片。 壮汉亲眼看着他们把垃圾箱都清除后,才松手道:“学生就好好读书,别尽琢磨些乱七八糟的歪心思。” 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撒腿跑了。 第13章 小可怜 “豪车果然不愧是豪车,这座椅真舒服,这空间……”简一控制不住地兴奋,坐在车里左摸摸右看看,“哇,竟然还有冻柜?” 祁闻砚说:“里面的饮料随便喝。” 简一没动里面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就坐好:“我们去哪里?” “我请你吃饭。”祁闻砚看了他一眼,“喜欢吃什么?” “要不,我请你吧?”简一不好意思,“很早就想请你了,一直没机会。” “你明天请我吧,今天我请你。”祁闻砚再次问,“喜欢吃海鲜吗?” “我没怎么吃过海鲜。”简一挠挠光头,“但是应该喜欢吧?毕竟,我很少遇到我不喜欢吃的东西。” 青风庙在偏僻的山里,离海远,当地人都很少吃海鲜,偶尔有也不新鲜不正宗。 “那就先去吃吃看,不喜欢再吃别的。”祁闻砚做了决定。 简一也没意见。 祁闻砚把车开到一家位置不是很起眼的小店,里面却装修得非常雅致,客人不少但都只是小声交谈,动作也优雅从容。 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再看着周围精致易碎的水晶灯饰,简一瞬间压力很大。 有服务生过来打招呼,他看起来跟祁闻砚很熟:“祁先生,好久不见。今天有刚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海胆,需要来几只吗……” 祁闻砚知道简一没怎么吃过海鲜,便也不问他意见,自己点了。 简一听到“空运”这个词,就有点坐立不安。 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等到菜上来,祁闻砚问他:“能吃得惯吗?味道怎么样?” 简一忍了忍,没忍住,心疼道:“一股人民币的味道。” 祁闻砚差点笑出声来,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放心,有宋总的打折卡,不贵。” 这一次连宋斯霖的总裁buff也不好用了,简一整场都吃得不太自然。 祁闻砚也察觉了,所以离开后,他问道:“不喜欢吃海鲜?” “倒也不是,吃还是好吃的。”简一老实说,“但我觉得还是烧烤更好吃。” 祁闻砚:“……” 他发现小光头有个特点——不会撒谎。 上次两人吵架也是,只要简一说句没看到纸条,他就不可能冲他发火。但简一不,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简一都只会说真话,虽然有时候听着可能不大好听,也会让人觉得他不会说话,但这其实很难得。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我第一次吃正宗的海鲜。”简一怕他不开心,立刻又补充。 祁闻砚笑了:“没关系,下次再去吃别的。” 回到蜜糖公寓附近,祁闻砚把车停在了一家烧烤摊前。 简一惊喜地看着祁闻砚:“什么意思?” “宵夜。”祁闻砚解开安全带,“不过,别贪多。” “好。”简一嘴角都快咧到耳边了,兴奋地跳下车。 说好不贪多,但简一没忍住,还是吃撑了。 祁闻砚无奈道:“家里还有零食,你就不给它们匀点胃?” “我这叫专情……”简一忽然顿住,“你家里有零食?” 他记得之前祁闻砚家里是没有任何零食的,有一次他还问过祁闻砚,祁闻砚说他从来不吃零食。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家里住进了一只小饕餮,我能不准备点吃的吗?” 简一炸毛:“我吃得多是因为还在长身体,怎么就饕餮了?饕餮能把刚才的烧烤摊都一起吞了。” 祁闻砚笑笑不说话,朝前走去。 他今天穿了一身高定深蓝色西服,特别显腰细腿长。 简一在身后看他两手插在兜里,很随意地往前走,步伐轻松,脊背却挺得很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不一样了。 真帅! “哥!”简一喊了一声。 祁闻砚回头,微微扬眉:“嗯?” 夜色给他的眉眼铺上了一层柔光,站住那里,像一幅泼墨画,帅得特别有韵味儿。 简一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没有细想,随着身体的本能冲上前去,拽住了祁闻砚的胳膊:“等等我。” 祁闻砚嫌弃道:“一身油烟味。” 但这一次他没推开简一。 简一嘿嘿傻笑两声,也没松开手。 回到家,简一把背包放到沙发上,准备去洗澡。抬头的瞬间,却怔住了。 祁闻砚家的照片墙一直是空着的,现在挂上了第一张照片——简一穿军装那张。 简一:“……” 他瞬间心情极度复杂,一方面觉得羞耻,那张照片是彭石源趴在地上拍的,角度问题显得他腿特别长,但明显有点假。手机上看看就算了,挂出来就真不好意思了。 另一方面,他真没想到祁闻砚会把他照片挂家里的墙上,毕竟这里又不是他的家,他只是借住两年而已。 祁闻砚站在一旁观察他的反应。 简一忍不住脸红,扣着手指道:“你,你怎么把我照片挂出来了?” 祁闻砚:“这么帅的照片,挂出来好看啊。” “我帅……我知道。”简一脸更红了,“可是,你自己更帅,怎么不挂你自己的?” “你这张照片是让人趴在地上给你照的吧?”祁闻砚忍笑道,“看在拍照者那么辛苦的份上,也要让这张照片留久一点不是?” 简一舌头打结:“你,这,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的照片多了。”祁闻砚说,“什么角度都能认出来。” 简一:“……” “不用难为情,这是你成长的印记,留下来以后看会很喜欢。”祁闻砚换了温和的语气,“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把照片放在家里有什么不对吗?” 自从上次简一哭过后,祁闻砚专门问过身边的人,要怎么让人有归属感。在家里摆放熟悉的照片,是他得到的一个办法。刚好,这自恋的小伙子给他发了张帅照,他便弄出来挂墙上了。 现在看来,简一虽然有点害羞,心里应该是喜欢的。 祁闻砚挺满意。 简一去洗澡的时候,心里还热乎乎的,祁闻砚那个自然而然的“家”字,让他觉得很温暖。 在青风庙住的时候,大家都只会说“庙里”,没有人会称那里为“家”。 祁闻砚真是个好人。 以后,要把他当成亲哥哥来对待。 祁闻砚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但他能感觉到今晚简一有点不一样,乖了许多和他也亲近了一些,感觉那张照片还是有点用的。 这样和谐的氛围让不擅长与人相处的祁总很舒服。 他甚至打破“晚上不许吃零食”的规矩,亲自给简一拿了点零食出来。 但简一摸摸肚子,苦着脸道:“还很撑。” 祁闻砚无奈:“那你别睡太早,当心半夜胃不舒服。” 结果,祁闻砚一语成谶。 简一躺上床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但他不想麻烦祁闻砚,想着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没吭声。 结果一直睡不着,到两点左右的时候,实在难受得不行了。也不是那种剧烈的痛,但就一直连绵不断,按着哪里都不对,特别折磨人。 简一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他原本是想或许上个卫生间就好了,结果坐在马桶上,双腿却不住打颤,冷汗不停流,甚至恶心想吐,浑身乏力,连视线都有点糊了。 简一越来越难受,根本坐不住,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他忙撑起来,扶着墙回卧室。 其实在简一刚起床的时候,祁闻砚就已经醒了,但他并不知道简一不舒服。 简一撑着回到卧室,也不敢开灯,结果不小心撞到墙面,腿上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以后,简一忽然发现,这个姿势,让他的肚子好像好受了一点。他干脆坐在原地没动,想缓一缓。 祁闻砚听到简一摔倒,但没有出声,怕他觉得自己在笑话他。 谁知道过了快一分钟简一还没起来,祁闻砚才觉得不对。 他急忙起来打开灯,看到简一缩成一团坐在地上,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湿透了,脸色苍白到吓人。 “简一,你怎么了?”祁闻砚鞋都来不及穿,直接跳下地去扶简一。 “我没事。”简一忍着不舒服道,“坐一下就好了。” “不行,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祁闻砚伸手去抱简一,“走,我们去医院。” 简一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担心祁闻砚嫌弃,躲了一下,拒绝道:“不用去医院。我就是有点肚子疼,一会儿就好了,以前都是这样……你别碰我,身上全是汗。” 祁闻砚看着他光头上亮闪闪的汗珠,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洁癖,给简一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这种时候了还担心他嫌弃? 还有,什么叫“以前都是这样”?以前生病了都不去医院吗? “有可能是急性肠胃炎。”祁闻砚看他脸色很糟糕,不容拒绝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必须去医院,我送你去。” “我能自己走。”简一拗不过他,又不好意思。 “这样快一点。”祁闻砚没跟他废话,直接下车库。 简一被祁闻砚紧紧抱在怀里,温热的暖意透过睡衣传来,耳边是强劲有力的心跳,鼻端是柠檬沐浴露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一感觉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第14章 儿媳妇 祁闻砚在车上先打了电话,到医院后马上有医生来检查。 医生初步诊断也是急性肠胃炎,需要化验大便。 简一从卫生间出来,祁闻砚顺手接过杯子就去找医生了。 简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洁癖癌祁闻砚竟然会碰那么脏的东西? 他都要感动哭了。 “这么痛吗?怎么看你都快哭了?”祁闻砚刚好回来,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杯温牛奶,“问过医生,可以喝一点。” 简一边喝牛奶还边想着之前的事情:“你,你刚才拿了……” “哎呀。”祁闻砚轻轻挑眉,“热牛奶的时候忘记洗手了。” 简一:“……” 祁闻砚忍不住笑起来:“喝吧,骗你的。” 祁闻砚笑起来的声音真好听。 简一埋头飞快把牛奶喝完了。 最后确诊,简一是因为吃了不卫生的东西,才导致的急性肠胃炎。 医生给他吃过药挂上水以后,简一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小声朝祁闻砚说:“哥,我觉得不用挂水,可以回家了。” “别闹。”祁闻砚不由分说将他按回被子里,“听话就明天出院,不听话明天继续在医院躺着。” 简一只好乖乖躺回去。 看着祁闻砚把报告单放在一边,简一忍不住想,他该来训我了吧? 晚饭吃了海鲜,宵夜吃了烧烤。海鲜那么高档的餐厅,应该不存在卫生问题,而且祁闻砚也没事,那只能是烧烤的问题。 简一决定老老实实接受祁闻砚的批评。 祁闻砚走过来,简一看着他。 “看着我干嘛?”祁闻砚奇怪,“哪里还不舒服吗?” “没有。”简一摇头,心想,怎么还不开始? 祁闻砚替他掖了掖被子,放柔语气:“那就睡吧,睡着就感觉不到不舒服了。我在这里看着,你别担心。” 这是不骂了吗? 简一有点不敢置信,当真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就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祁闻砚正在收拾东西。 他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问:“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一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他竟然真的没骂我? 然后懵懵地看着祁闻砚身上新换的家居服,问:“我是穿越了吗?” “可能是吧。”祁闻砚在他光头上揉了一把,“把智商都穿掉线了。” 他出去找了医生进来检查。 医生检查后,确定可以出院,祁闻砚便提着一包药,领着简一去停车场。 上了车后,简一有点过意不去:“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是不是快迟到了?” “我今天不上班。”祁闻砚看了他一眼,“我好久没休过假了,本来就安排了今天休假,想带你出去玩的。可惜你自己不争气,只能在家里窝着了。” 简一一听,顿时超级遗憾:“你本来想带我去哪里玩?” “骑马。”祁闻砚说。 简一瞬间坐直,瞪着祁闻砚,声调拔高:“骑马?!” “对。”祁闻砚看他这样子就忍不住嘴角往上扬,“我……宋斯霖有个马场,我们可以去玩。” 简一搓手手:“我病已经好了!能跑能跳,上山下海都没问题。” 祁闻砚:“我有问题。” 简一:“啊?” 祁闻砚:“我守了你一整晚,现在只想睡觉。” 简一立马内疚了:“对不起啊……还有,谢谢你。” “跟你开玩笑的,今天你得好好休息。”祁闻砚微笑道,“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带你去骑马。” 简一点头如捣蒜,祁闻砚说什么都答应。 回到家里,祁闻砚打开门,先把简一放进去,随手把药递给他。 简一放好药,就看到祁闻砚从厨房里端了一个白色的小砂锅出来。 “这是什么?”简一惊讶地看着他,“好香。” 祁闻砚把锅放下来,又去拿碗筷:“粥,你现在不能吃别的。” “你还会熬粥?”简一眼睛都不会眨了,“什么时候熬的?” “阿姨熬的。”祁闻砚说。 简一:“哪个阿姨?” 祁闻砚:“……楼下卖早餐的阿姨。” 简一没有多想,帮着他盛饭。 “好吃。”简一尝了口,有点惊讶,“我怎么没在楼下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餐?你在哪家店买的?” 祁闻砚:“因为我长得比较帅,阿姨特意给我单独做的。” 简一:“……我现在才发现,你脸皮不是一般厚啊。” “跟你比怎么样?”祁闻砚也不生气,反问。 简一的攀比心来得莫名其妙:“我肯定比你厉害。” 祁闻砚笑了:“我也这样认为的。” 简一:……祁闻砚太奸诈了! 因为生病,简一难得放一天假却不得不窝在家里。 不过还好祁闻砚不用上班,在家里陪着他。 两人一个玩游戏,一个看文件,互不打扰,倒也和睦。 翌日,祁闻砚亲自送简一去学校,本来还想中午过来和他吃饭,但被拒绝了。 简一下午没课,他已经和彭石源说好了,要去木艺店买材料。 彭石源靠谱,带他去的店很好,需要的东西一次性全买齐了。 可是,简一拖到周四,都还没开始动手。他还是没想好,祁闻砚的媳妇到底该长什么样。 “你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你哥吧,看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彭石源都看不下去了。 简一正郁闷,以前的同学打电话过来,邀他中秋出去玩。 下周一是中秋节,连着周末放三天假。 同学们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可简一晚上必须住祁闻砚家里,只好婉拒了。 简一更不开心,手机却再次响起来。 是祁闻砚,问他中秋有没有安排,要不要去骑马。 简一瞬间爆开心,立刻答应下来。 祁闻砚这边跟简一确定好以后,叫了安琪进来安排工作。 安琪同手同脚地走进来,低声道:“祁总,闻总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化着淡妆的女士体态优雅地走了进来。 “妈。”祁闻砚走过去,“您怎么来公司了?” 安琪战战兢兢地递过来一杯咖啡,紧紧绷着身体站在一旁。 闻柳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挥挥手:“下去吧。” 安琪松了口气,急忙退出去,刚拉开门,祁大福就从外面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三……婶,婶婶……不对,闻总。”祁大福原地一个立正站好,连翘起的兰花指也缩了回去。 闻柳看都没看他,直接摆了摆手。 祁大福如蒙大赦:“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祁闻砚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在闻柳对面坐下:“闻总,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忙吧。”闻柳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我等你下班。” 祁闻砚:“……妈,你有话就直说,行吗?” “我等你下班。”闻柳还是这句话。 祁闻砚无奈,翻开日程看后面也没很重要的工作,再次叫安琪进来做了安排,然后站起来:“走吧。” 司机在外面等着,祁闻砚将他打发掉,亲自开车。 在第二个路口,祁闻砚打了左转灯。 “走右边。”闻柳说。 祁闻砚听话地改右转。 车子开到蜜糖公寓外面,闻柳再次出声:“去你家看看。” 祁闻砚挑了挑眉,依言而行。 一打开门,闻柳就先看到了墙上简一的照片,说:“这是谁?长得跟煤球一样。” 其实简一很白,虽然军训晒黑了不少,但绝对不至于就到煤球的地步了。 祁闻砚边换鞋边道:“妈,您好歹也是做过霸道总裁的女人,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粗俗?”闻柳冷笑一声,改口道,“这位以勾引为手段,以获取利益为目标,以破坏他人家庭为结局的非洲籍狐狸精,叫什么名字?” 祁闻砚扶额:“您看清楚,这是男人,什么狐狸精。” “男人怎么了?”闻柳瞪了他一眼,“你媳妇不也是男人?祁闻砚,我跟你说……” “什么?”祁闻砚吃惊地打断她,“你们知道简一是男人?” 闻柳:“当然知道。” 祁闻砚:“那这些年……” 闻柳别开眼:“是你自己到处说未婚妻的,我们总不能打你的脸吧?” 祁闻砚想了想,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接手公司的时候太年轻,针对他的算计层出不穷,其中自然就包括“色”这一项,男的女的都往他面前塞。 祁闻砚不堪其扰,忽然想到自己还有桩婚约,于是拿了未婚妻来做挡箭牌。 所以,闻柳这话也没毛病,是他自己没搞清楚状况。 祁闻砚有点惊讶:“你们竟然能忍受儿媳妇是男人?不想传宗接代了吗?那这家产谁来继承?” “祁闻砚!”闻柳看着他,是真有点生气了,“传宗接代和家产都没有良心重要,如果不是青灯大师,你的小命早就没了,这些家产也保不住。所以,只要简一不退婚,你就不能有这个念头。我听说你最近一直住在这小破公寓,就知道有问题。不管怎么样,在和简一说清楚前,必须和这狐狸精断了!” “唉,简一肯定不开心。”祁闻砚憋不住笑了,“您竟然说他是狐狸精。” 闻柳一愣:“你说什么?简一?这是简一?!” 祁闻砚摊摊手:“是。” 闻柳凑近照片,足足看了两分钟:“我儿媳妇真好看!” 祁闻砚:“…………” 第15章 见家长 “这位女士,请注意一下您前霸总的身份,稍微矜持一点。”祁闻砚说,“不要双标得这样明显。” 闻·前霸总·无条件宠儿媳妇·双标婆婆·柳毫无压力:“年轻人,妈告诉你,经得起细看的才叫真美人,懂吗?” 祁闻砚拜服:“双标无罪,妈妈说的都对。” “不准学你爸说话!没大没小!”闻霸总脸上淡淡的腮红忽然深了几个色度,“你过来老实交代,简一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没告诉我们?青灯大师还好吗?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妈,您先别激动,坐下来听我慢慢说。”祁闻砚把闻柳扶到沙发上坐下。 闻柳顺手把他也拉下来:“快跟我说说。” “我先捡最重要的跟您说吧。”祁闻砚长话短说,“不告诉你们是因为简一也不满意这份婚约,怕说了你们有别的想法。您想想,他今年才十八岁,我都二十八了,对他来说太老,的确不合适,对吧?” “啊……”闻柳有点失望,又瞪了祁闻砚一眼,“还是怪你不够优秀。” 祁闻砚:“……行,怪我。” “我不信,你别想骗我。”闻柳很快反应过来不对,“简一师父上次还说他们对婚约很满意。而且,要是不满意,你们怎么同居了?你不会是想始乱终弃吧?” “我好歹是您亲生的,您这么质疑我人品到底是在打谁的脸?”祁闻砚心酸死了,“虽然您不做霸总很多年,但最基本的判断力应该还在吧?” 闻柳皱眉:“你别说这些,先跟我解释清楚。” “简一为什么和我订婚?不就是因为他体质特殊吗?”祁闻砚说,“所以,他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他师父说他二十岁前有一大劫,只有我能救他。过了就好了,他说只住两年。” 闻柳眨了眨眼:“那也就是说,你还有机会。” 祁闻砚:“……” 刚才他说了什么? 闻柳还是不开心:“那你怎么也该带他来见见我们,小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不靠我们靠谁?而且家里那么多房子,为什么要住最破的这一间?” 祁闻砚:“简一可能对我们家有点误会,他认为我爸只是一个小裁缝。” 闻柳:“你爸本来就只是一个小裁缝。” 祁闻砚:“……他还给了我一百万。” 闻柳瞬间站了起来:“什么?你怎么可以要他的钱……” “别激动,听我说。”祁闻砚无奈,“我发现简一挺敏感,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如果我不收他的钱,他可能会觉得寄人篱下,住着不自在。钱我收着,平时照顾一下他的生活他也不会想太多。这房子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转到他名下,两年后,他要离开,我再把钱还给他。他现在一个学生,也用不了什么钱,我帮他保管总比他自己拿着好。他要真有事,我也不可能看着不管,您觉得呢?” “这还差不多。”闻柳松了口气,又说,“可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能对简一不闻不问,他一个人在敬州……这样吧,不是马上中秋节了吗?让他回家吃团圆饭。” “妈,我觉得简一可能不是很想跟你们见面。以前又不认识,他也没和长辈相处的经验,见了面会尴尬吧?”祁闻砚劝道,“再说了,和你们见面,不就暴露我们家的情况了吗?再把他吓跑了,也不好不是?”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闻柳听了这话忽然又开始怀疑了,“不然为什么要阻止我见简一?” 祁闻砚:……不想说话,心累。 闻柳想了想,说:“不行,我还是要见一面才放心。如果你怕我们暴露,我们可以去租个小房子住几天。不,都不用租,以前的老房子不是还在吗……” 祁闻砚有点崩溃:“妈……这样好不好?我当着您的面给简一打电话,他要是愿意见我就带他回去,他要是不愿意,您也别勉强。” 闻柳点头。 祁闻砚觉得简一肯定不会答应,直接按了免提。 简一很快接了电话:“哥?” 祁闻砚看了闻柳一眼,示意她别出声:“简一,我有个事跟你说。” 简一有点紧张:“你不想带我去骑马了?” “不是,肯定带你去。”祁闻砚轻笑一声,“但是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抱歉。你来敬州的事情,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现在想见你一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怕简一为难,紧接着又道:“不愿意也没关系,我都会处理,他们也不会生气,你说实话就好。” 简一没考虑太久:“我愿意啊。” 闻柳狠狠瞪了祁闻砚一眼。 祁闻砚:“……” 原来男人和女人一样善变。 简一小声地又说了一句:“就怕他们不喜欢我。” 祁闻砚抢在闻柳说“喜欢”之前说:“不会,你愿意来他们就非常开心了。” 他迅速挂了电话。 闻柳瞪着他:“还说你没背后搞事?” 祁闻砚只能摊手:“既然答应了,我肯定带他去。” 闻柳反而开始紧张起来:“我现在就回去看看老房子还能不能住人,不行就去租……对了,第一次见面红包肯定要给的,给多少合适呢?太多怕吓着他……他既然给了你一百万,我给他包两百万?会不会太少?” 祁闻砚狠狠揉了揉眉心:“……简一还没紧张,您怎么先紧张上了?” 他不知道,简一这会儿已经紧张得想哭了。 “不想去就不去呗,为什么要答应?”陆家壹听了他的苦恼后,很是不解。 “不去我哥会为难吧?”简一叹气,“而且,我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 和祁闻砚的“包养约定”,简一心里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并不是祁闻砚,而是祁闻砚的父母。 因为祁闻砚自己看起来也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可他的父母不一样。 天底下的父母,大概都有个共同愿望,就是看着子女结婚生子吧? 在青风村,甚至有一种说法,说孩子如果没结婚,就永远不算“成人”。 所以,简一其实不是不想见祁闻砚的父母,他是怕,不敢面对。他知道一来敬州就该去拜访,但他一想到这个就腿软。 这些话,他也没法跟谁说,只能自己瞎琢磨。 “我觉得你既然答应了,就别想那么多。”彭石源安慰他,“你说你哥很好,那能教出那样孩子的父母想必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你做到自己的礼节,带着礼物上门,嘴甜勤快一点,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 简一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礼物,我应该买什么礼物?” 他没有父母,养大他的师父又是方外之人,自然没有亲戚需要维护。 所以,对这些人情世故,简一根本一窍不通。 “按照你说的,他们家大概也不差钱,礼物不能买太差。”彭石源想了想,说,“女士大概就丝巾、配饰之类,男士就……酒或者茶?这些不出挑,但也不太容易出错。” 彭石源说了几个品牌的丝巾,简一拿手机查价格,然后发现……他可能没那么多钱。 早知道,不给祁闻砚那么多,留几万块了。 “你不是买了几块木料吗?”陆家壹忽然说,“要不也给他父母雕个什么吧?感觉这样更有诚意,别人也没法轻易给出个价值。给我们雕的东西不着急,你先顾长辈吧。” “这个主意好。”彭石源也赞成。 简一又开始想,要雕个什么东西? “你可以问问他父母喜欢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对他们家有特殊意义的?”彭石源建议。 简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裁缝? 缝纫机?! “雕个缝纫机?”陆家壹哭笑不得,“简一你是魔鬼吗?” “其实我觉得挺好。”彭石源很支持简一,“缝纫机对裁缝来说,差不多相当于运动器材对运动员一样重要吧?没有不喜欢篮球的篮球运动员,所以,我觉得很好。只是,会不会很难啊?” “我试试吧。” 简一说动就动,先上网找了缝纫机的结构图。 缝纫机的牌子很多,造型功能也多多少少有些差异。 简一挑得眼花缭乱,忽然灵机一动,去搜了世界上第一台缝纫机。 果然,简单多了。而且,比较有意义。 简一佩服死自己的机智了。 那天去木艺店,简一想着给彭石源他们也雕点小玩意,所以多买了几块木材。 不过,把缝纫机的比例一算,发现在最合适的木材是原本准备给祁闻砚雕媳妇的那块。 简一决定先拿来用,祁闻砚的媳妇等等再雕好了。 第16章 该叫妈 下午有两节课,简一都没去上,在宿舍忙活。 因为只有一块合适的木料,所以不允许出错。而且,从图片上看,第一台缝纫机实在不够美观,简一力求好看,打算给缝纫机配一张复古的桌子。 他很久没动过刀了,只能先在纸上反复计算画图,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敢往木头上画。 等彭石源他们下课回来,简一才刚把结构标好。 “完了,简一你今天能完成吗?”陆家壹很替他担心。 “没问题。”简一说,“晚上熬夜,可以的。” 彭石源和陆家壹对简一的雕工一直很好奇,现在终于有机会,都忍不住凑过来看。 但这其实是一项很枯燥的工作,尤其是前面部分,他们看了一会儿,就没耐心,纷纷散了。 简一知道晚上得熬夜,早早把东西搬到阳台上去弄。 室友们相继睡了,简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一抬头却看到上次欺负阮白的阿飘坐在栏杆上,正托腮望着他。 简一的瞌睡瞬间醒了,色厉内荏地冲阿飘挥挥手腕:“我可是很厉害的,不想死就赶紧走。” 阿飘不理他,也不靠近,只是盯着他看,似乎也对木雕很好奇。 简一其实拿他也没办法,看他不搞破坏,就低头继续雕缝纫机。 大块的切割早在彭石源他们睡觉之前就完成了,现在需要做的,都是非常细致的打磨和雕刻。 之前只担心会吵到室友,现在才发现,困的时候做这种精致活,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 正这么想着,一阵凉风吹过,简一抖了下。手上一滑,刻刀在手指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简一“嘶”了一声,先把木雕放好,才捂着手指去找创可贴。 创可贴放在床下面的柜子里,简一很小心地拉开抽屉,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旁边的彭石源忽然迷迷糊糊地问了句:“简一,你还没睡啊?” “吵到你啦?”简一很抱歉,“我马上睡了,你快睡吧。” 他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创可贴在哪里,忽然就想到祁闻砚家里整整齐齐的药箱,每样常备药品都放在固定位置,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看来,讲究一点也不是全无好处。 “你找什么呢?”彭石源彻底醒了。 “创可贴。”简一更不好意思,“忽然找不到了。” “你受伤了?”彭石源一惊,“啪”一声按亮了宿舍的灯。 本来已经睡熟的陆家壹翻了个身,隐隐有醒过来的迹象。 简一忙又把灯给按灭了,感觉陆家壹睡安稳了他才道:“没事,我好像摸到了。” 拿着创可贴去阳台上,简一发现自己一手血,关键伤口还不小,一张创可贴都盖不住,只好贴了两张。 “伤口有点大啊,要不要包扎一下?”彭石源应该是不放心,跟着出来,“你还是别雕了吧,随便买个礼物就好。” “没事。”简一看创可贴贴上后就没怎么出血了,活动了一下手指,“我基本上都雕完了,再打磨一下就完工。” 彭石源看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给简一披了件外套,进去继续睡觉了。 直到天亮,简一才彻底完成全部工作。 “简一你是熬了个通宵吗?”陆家壹惊呆了,“不过,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看啊。说实话,昨天看到网上那张图,我觉得真丑……我决定以后要叫你艺术家。” 简一有点兴奋,眨巴着通红通红的眼睛再次确认:“真的好看吗?我已经很久没动刀了,有点没自信。” “真好看,我觉得你这个比木艺店卖的还好看。”彭石源拍拍他的肩膀,“简艺术家。” 简一放心了,去找盒子装缝纫机,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快递箱刚刚好。 但是,这箱子看起来有点丑。 “我来。”彭石源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彩色笔。 简一捧着脑袋看他在箱子上写写画画,简直像变魔术一样,一个平凡无奇甚至有点丑的纸箱,忽然就变得充满了艺术气息。 “原来你也是艺术家啊。”简一笑开了花,“彭艺术家。” “你们这样显得我多没用啊。”陆家壹抓抓光头,“等我一下。” 他跑出去,过会儿拿了一大把彩色的丝带回来,在箱子上系了个硕大的蝴蝶结。 其实有点违和,但简一愉快地接受了。 下午,祁闻砚把车开到校门口,给简一打电话。 简一抱着个大箱子出门,一路上收到无数好奇的目光,以至于见到祁闻砚的时候,光头上汗都出来了。 “这是什么?”祁闻砚微微睁大眼睛。 “你开车慢一点,别撞坏了。”简一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放好,忽然又开始不安,“给你父母的礼物。” 他绞着手指,说:“我自己做的一个小玩意,会不会太寒酸啊?要不,你在前面的商场停一下,我再买点东西吧。” “不用。”祁闻砚看看那箱子,想不出里面是什么,但还是说,“你亲手做的东西,比买的东西好太多了。” 简一稍稍松了口气:“你可别骗我。” “不骗你。”祁闻砚发现简一眼睛很红,手指有伤,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简一干了什么,打趣道,“这么紧张吗?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简一摊在座椅上,“你爸妈什么性格啊?有什么忌讳?是不是和你一样有洁癖……对了,你闻闻我香不香。” 他朝祁闻砚怼过去,贴在他身上蹭了蹭:“闻闻……” 一股清爽的柠檬香混合着极淡草木香扑鼻而来,祁闻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隔了两秒才开口:“香。你这是……” “我就担心你家人都洁癖,出门前专门洗了澡。”简一坐回自己的位置,“还特地借用了源源的浓香型沐浴露。” 祁闻砚忍不住心里一软,安慰他道:“实际上,我妈要见你也很紧张,担心你不喜欢她。” “怎么会?”简一不敢置信。 他看村子里那些老人,在见孩子另一半之前,都会想法设法拿出长辈的架势来,据说那叫下马威……当然,他去见祁闻砚父母的情况不一样,但反正都是见父母。 祁闻砚的父母不给他下马威就很好了,怎么会紧张呢? “我妈看过你的照片了,对你印象很好。”祁闻砚顿了顿,又说,“还有,我要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简一又紧张了。 “说好不告诉父母的。”祁闻砚说,“但是我没做好保密工作,被他们发现了。” 简一松了口气:“这有什么?说起来,我一来敬州就该去看他们。但是说真的,我有点怕。” “别怕。”祁闻砚放柔了声音,“我妈要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你当做没听到就好,我会帮你。” 简一这时候还不太明白“不爱听”的是什么,他以为自己会被嫌弃。 祁闻砚父母住在一个老小区,带花园的底层住宅,面积很大,就是有点旧。 祁闻砚的妈妈是个特别优雅的女人,保养得也很好,要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简一几乎要以为这是祁闻砚的姐姐。 但简一没想到,祁闻砚的爸爸是坐在轮椅上的。 所以他有点慌,祁爸爸这样,还能用缝纫机吗?他是不是又犯蠢了? 祁闻砚看简一抱着箱子不撒手,神情也不大对劲,接过他的箱子递给闻柳:“这是简一亲手做的。” 闻柳有点惊讶,温柔地看向简一:“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当然。”简一硬着头皮点头,十根手指却绞成一团花。 闻柳慢慢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祁闻砚也看见了,以手掩唇挡住抽搐的嘴角,这傻小子太实诚了。 闻柳反应很快:“一一,这是你亲手雕的?” “嗯。”简一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听说叔叔是裁缝……” 坐在轮椅上的祁爸爸:裁缝??? 闻柳在背后悄悄掐了祁爸爸一下,祁爸爸默默点头,儿媳妇说是就是吧。 简一看他们没有否认,继续道:“这是我根据网上搜到的第一台缝纫机的图片雕的,想着……可能,有点意义。” “非常有意义,我们特别喜欢。”闻柳立刻道,“一一,你这手太巧了,比闻砚厉害多了。” 花式躺枪的祁闻砚:…… 简一看她不像客气,露出了进门后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叔叔阿姨喜欢就好。” “特别喜欢,看看这雕工多精细,桌子上的花像活的一样。”闻柳爱不释手地捧着缝纫机,越看越喜欢,真心诚意地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能静下心来学木雕啊?“ “我以前调皮,师父就罚我做木雕,说可以静心。”简一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挠头,“可实际上,我还是……” “哎呀,一一,你的手怎么了?”闻柳细心,一眼看出简一手上的创可贴。 简一忙缩回手:“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是碰的吧?”闻柳强势将简一的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看手指都肿了,是雕刻的时候划伤的对不对?” 简一有点不知所措。 闻柳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心疼得不行:“你这傻孩子,不会是熬了一个通宵吧?” “没有没有。”简一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别撒谎。”闻柳冲祁闻砚皱眉,“还不快去拿药箱!” 然后才继续对简一道:“你昨天才知道要来见我们,这木雕不可能是提前雕好的。这么短的时间,你还要上课,除了熬通宵,还能怎么做出来?” 简一没有继续否认,他之前熬夜雕刻,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听闻柳这么说,鼻子忽然就有点酸。 祁闻砚拿了药箱过来,也有点震惊。 他刚才看到缝纫机还想笑,现在才明白,这是简一真正的心血。再看缝纫机,就像一件艺术品了。 闻柳小心翼翼地摘了简一手上的创可贴,看着红肿的伤口叹气,又轻轻吹了吹:“疼吗?” “不疼。”简一摇头,他是真觉得不疼。 闻柳太温柔了,是他从来没享受过的温柔,他甚至觉得心里有点甜,甜到想哭。 闻柳替他清洗了伤口,小心包扎好,叮嘱道:“这两天别碰水。” “嗯。”简一揉揉鼻子,“谢谢阿姨。” 闻柳皱了下眉:“怎么还叫阿姨呢?” 简一紧张起来:??? 闻柳:“你该叫妈。” 简一:!!! 眼泪都吓回去了。 第17章 甜滋滋 祁闻砚也很无语,他就知道,他妈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只是想见简一一面。 他担心简一不自在,走过来想解围。 闻柳抢在他说话之前,继续道:“你看,你叫闻砚哥。你哥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没毛病吧?” 她没提婚约,也不说儿媳妇。 简一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这逻辑下意识点头。 闻柳热切地看着他:“所以,你该叫你母亲什么?” 简一想着她刚才替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冲动下当真叫了:“……妈?” “诶!”闻柳特别高兴,一把将简一抱住,“好儿子。” 真诚而热烈。 简一忽然眼眶发热。 他没有父母,“妈”这个称呼,他从来没有机会叫出口过。 他也没想过,这辈子还有机会叫“妈”。 这一声“妈”,他叫得心甘情愿,也叫得心潮澎湃。 简一红着眼眶朝坐在轮椅上的祁涵煦看过去。 祁涵煦温和又期待地看着他。 闻柳松开简一,说:“叫了妈就可以,爸可叫可不叫,反正他也不敢不认你。” 简一的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爸。” “好。”祁涵煦人如其名,微微一笑就如和煦春风吹过,让人觉得温暖没有压力。 他伸手从背后拿了个红包出来。 简一有点慌,叫爸妈是因为觉得祁闻砚父母很好,他跟他们在一起觉得亲切。 可是,红包他就不好收了。 简一下意识去看祁闻砚,转头的瞬间才忽然想到,祁闻砚会不会不高兴? 父母对孩子来说,应该是唯一的。世界上没有人愿意把父母分享出去,让别人叫吧? 简一转过头,挣扎了两秒,才慢慢掀起眼皮,偷偷看向祁闻砚。 结果正对祁闻砚含笑的视线,还冲他点了下头。 他不介意吗? 简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感觉有什么东西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闻柳拿过祁涵煦的红包,自己又拿出来一个,一起递给简一:“爸妈也不能白叫的,这算是见面礼吧。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没准备礼物。” “这,这我不能要。”简一有点慌。 这两个红包,真的……超级大,他要用两只手才能抱住的那种。 简一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红包,关键看起来还很鼓。 就算里面全是一元面值的,也很多了。 可他也知道,祁闻砚父母不可能给他装一元面值的,所以绝对不能收。 “妈的话都不听了吗?”闻柳不由分说,将红包塞到简一怀里。 简一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抱住两个红包,朝他们鞠躬:“谢谢爸妈。” “这还差不多。”闻柳高兴了,“开饭吧。” 她去厨房端菜。 简一跟进去:“阿……妈,我来帮忙吧。” “你手受伤了,歇着就好。”闻柳当然不会让他做事,“让你哥来。” 祁闻砚闻声过来帮忙。 简一看着一桌子眼花缭乱的菜品,口水都快下来了:“妈,您的厨艺也太棒了吧!” 闻柳挣扎了一下,说:“你喜欢以后常来,我都做给你吃。” 祁涵煦轻咳一声,没说话,收获闻柳女士警告的眼神一枚。 “我超级喜欢。”简一在别的方面可能没那么厉害,吃饭这一块,绝对是最佳捧场。 这顿饭氛围非常好,闻柳席间问了些关于青灯大师的情况,简一都如实回答了。 吃完饭,闻柳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 简一跟屁虫一样跟进去。 “不用你洗。”闻柳说。 简一真诚道:“我陪您说说话,一个人洗碗太无聊了。” 闻柳:“……” 问题是她压根没想自己洗碗,打算留给阿姨明天收拾的。 所以说,有个太贴心的儿子,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闻柳挣扎片刻,捋起袖子,说:“还是你贴心,你哥就从来不会说陪陪我。” 然后心里想着,洗碗的步骤是什么? 要放洗洁剂吧?洗洁剂是直接放碗里吗?不,好像是直接放水里。可是,水和洗洁剂的比例是多少? “我哥也很贴心的。”简一说,“他可能是不喜欢表达出来吧?” 闻柳:“对,他就是个闷嘴葫芦,对人好也不会说。所以,你和他生活在一起,要用心去感受,不能只靠听的。” 不管了,先放水吧,闻柳打开水龙头。 简一觉得闻柳这话有点奇怪,正思索该怎么回答,祁闻砚推着祁涵煦进来了。 “我来洗碗,你们出去聊天吧。”祁闻砚说。 闻柳长舒了一口气。 简一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让不方便的爸爸洗碗? 但他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就被闻柳拉去了客厅。 “我们聊天,让他们父子俩说说话。”闻柳说。 原来是这样,简一没有多想,乖巧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其实两人的共同话题不多,但闻柳特别会找点,问问青风庙的情况,问问青灯大师的生活,再劝简一吃点水果……反正绝对不会冷场。 而对于婚约这事,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一句。 这样的氛围让简一特别舒服,一舒服起来,他心思就活跃了。 他挣扎了好一阵,终于轻声问:“妈,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你问。”闻柳立刻道。 简一偏头看了眼厨房,厨房门还关着,他迅速问道:“你知道我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吗?” 闻柳:??? 简一其实是因为惦记着给祁闻砚雕个媳妇,但不知道祁闻砚喜欢的类型,他又不想亲自去问祁闻砚,担心暴露。所以,才选择先问闻柳。毕竟是当妈的,应该知道儿子的喜好吧? 反正简一觉得,他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妈妈,肯定什么都愿意跟她说。 但闻柳一听,自然不免多想。 虽然祁闻砚说两人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但两个人毕竟住一个屋里,能让简一和他住一起,说明祁闻砚对简一印象很好。简一看起来也挺喜欢祁闻砚的,“我哥我哥”地叫个不停。而且,现在爸妈都叫了,还偷偷打听祁闻砚喜欢的类型。 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怕说不过去吧? 综上,估计是祁闻砚太迟钝了,没看出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她这个做妈的,来推一把了。 闻柳张嘴,又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他喜欢男孩子”给咽了回去,笑道:“这个啊,我还真知道。” 知道?太好了! 简一朝闻柳靠近一点,下意识伸长脖子,认真倾听。 看看这在意的样子,还说没兴趣? 哎哟,两个傻子。 闻柳一边暗自摇头,一边盯着简一打量:“首先呢,个子不能太矮……嗯,穿上鞋一米八吧。” 简一一愣:“太高了吧?” “不高。”闻柳说,“毕竟闻砚也不矮,对吧?” 简一转念一想,闻柳说的是穿上鞋一米八,听说女孩子的高跟鞋都是十公分以上。那脱掉鞋,也就一米七左右,其实差不多,跟祁闻砚挺配。 “对。”简一点头,“还有呢?” 闻柳:“还有,得有双好看的眼睛。不能是那种太妖冶魅惑的,就得是干净清澈像泉水一样灵动的大眼睛。” 这形容有点抽象,但至少是大眼睛,灵动,基本可以了。 简一再点头:“还有呢?” “鼻子,秀气一点,不要太突兀。”闻柳说。 简一记下来,看向闻柳。 闻柳:“嘴……对,嘴特别重要。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最好嘴角微微向上……” 简一一一记住,最后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他要求还有点高。” 闻柳:“……” 傻孩子,你照照镜子就知道这要求刚刚好。 “还有发型。”简一倒是完全没多想。 “发型这个……”闻柳把“光头”咽回去,那样太明显了,“你可以问问闻砚自己,只问个发型,他不会起疑的。” 简一觉得也对,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困恼多日的难题得到解决,他非常开心,冲闻柳笑得分外灿烂:“谢谢妈。” 闻柳听得心里甜滋滋的,这儿媳妇多好。 第18章 大金主 从祁闻砚父母家出来,简一把抱着的两个大红包塞给祁闻砚。 祁闻砚:??? “哥,你帮我收着吧,太大了。”简一说。 祁闻砚:“……你拿着用吧。” “没给你,我是让你帮我收着。”简一笑着道,“等我需要用钱的时候,就问你要。” 简一不想收祁闻砚父母那么大的红包,但也不想拒绝老人家的心意。所以,他之前就想好了,当着老人家的面收下红包。然后在老人家看不到的地方,再给祁闻砚。明面上说是帮着保管,但实际上他就算没钱用,也不会去问祁闻砚要这笔钱。 这样,既不伤老人的面子,又不占人便宜,完美。 祁闻砚当然能看穿简一的打算,这小傻瓜连红包里有多少钱都没打开看过,怎么可能再问他要? 不过他想想,还是按照简一的意思收下了红包。 如果这两个红包让简一不自在了,就没有给出去的必要。 “行,我收着,你需要的时候记得问我要。”祁闻砚说。 简一点头:“好。” 他打了个哈欠。 祁闻砚想到他一整晚没睡,就为了给父母雕个见面礼,手还受伤了,心里就软软的。 “你睡一会儿吧。”祁闻砚帮他把座椅放倒,“到了我叫你。” 简一是真困,之前担心表现得不够好,所以强打精神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瞌睡虫就不依不饶地往脑子里钻。 “那我睡了,你有事叫我……”简一闭上眼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祁闻砚把车停在路边,从后面找了条薄毛毯给他盖上,才重新上路。 祁家老房子在市郊,蜜糖公寓在市中心,离得不算近。 但今天放假,进城的人少,一点不堵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简一还睡着,祁闻砚伸手过去想叫醒他。 可手刚碰到毯子,祁闻砚又顿住了。小光头实在睡得很香,一脸恬静,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他忽然有点不忍心打扰。 简一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还是懵的。 他发现自己睡在车里,睁眼就能看到闪耀的星空。而车窗外是炫目的霓虹灯,交相辉映,闪烁迷离。整个人仿佛被包裹在神秘绚烂而遗世独立的空间里,现实比梦更像梦境。 简一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滑落,他弯腰捡起来。 窗外在马路边打电话的祁闻砚随时关注着车内的情景,见简一醒过来,忙两句话说完挂断电话,打开车门坐进来:“醒了?” “几点了?”简一嘟囔着看了眼时间,顿时惊得弹了起来,“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因为我忽然想看看星星。”祁闻砚笑着发动车子,“我没想到,城市的夜空也能看到星星。” 简一没再说话,侧头安静地看着祁闻砚,心里却情绪泛滥。 今天是他活了十八年以来,感受最特别的一天。 以前也有很多很开心的日子,但和今天的开心都不一样。今天是简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关爱,第一次对家有了具象的概念。 温柔但喜欢唠叨的妈妈,沉稳内敛的爸爸,包容体贴的哥哥……这是简一做梦都不敢想的家庭配置。 真的,以前简一偶尔做梦,梦到爸爸妈妈,能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他就能高兴大半天。 祁闻砚一家人太好,好到让简一觉得不真实,他之前一直是懵的。直到回来的时候睡了一觉,醒过来看到满天星空。他知道祁闻砚绝对不是那种半夜忽然想跑到外面看星星的人,他只是不想吵到自己睡觉。 简一忽然就有点慌了。 这么好的一家人,凭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就凭师父多年前的一点恩情吗?可那是师父的恩情,而且早还过了。 那他自己呢?之前表现得那么讨厌…… “你怎么了?”祁闻砚发现简一一路上安静得有点过分,进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还困吗?” 简一弯腰换鞋,只摇了摇头,没说话。 祁闻砚更奇怪了,这情绪不对啊。 简一没料到祁闻砚还等在旁边,一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慌忙避开。 祁闻砚却在这不到0.1秒的时间里,发现了他眼底竟然有水光? 应该不是错觉。 可是,为什么忽然又哭了? 祁闻砚这次实在想不出来是为什么,试探着道:“简一,如果你不愿意叫爸妈,我……” “没有,我愿意。”简一吓坏了,急忙打断他。 祁闻砚看他不像撒谎,更不懂了:“那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我,我想向你道歉。”简一局促不安地站在沙发边。 “道歉?”祁闻砚完全懵了,把简一按在沙发上坐下,“为什么?” 简一不敢看祁闻砚,低头抠手指上的绷带,弄皱了又急忙理平,然后又控制不住去抠,然后再理顺…… 祁闻砚:“……” 简一终于鼓起勇气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祁闻砚眉头一跳,那么特别的经历,他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我,我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简一问,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绷带都快被他撕破了。 祁闻砚想了想,斟酌道:“还不到讨厌的程度,皮是真的。” 简一眼眶红了:“我,我其实是故意的……” “啊?”祁闻砚没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语气,“为什么?” “因为……”简一有点急,绷带终于被他撕开一条口子,他满脸懊恼地伸手去捂。 祁闻砚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折腾自己的手指,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简一猛地抬头:!!! “别抠,伤口要哭了。”祁闻砚看着他的眼睛,“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原因,好不好?” 简一只好神色不安地等着。 祁闻砚精于判断的大脑只思考了一小会儿,就说:“你是想让我讨厌你,对不对?” 简一:…… 他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祁闻砚一笑,继续道:“你担心我不愿意解除婚约。” 简一眼睛瞪得更大。 祁闻砚基本上明白了他当时的心思:“你根本不想来找我,也不想认什么婚约。但是那些鬼迫使你不得不给我打电话,所以你就想,给我钱让我保护你,同时让我讨厌你这个人。这样既能保住小命又不用担心我喜欢上你,赖着不和你解除婚约,对吧?” 简一低下头:“我只是,只是……” “这主意不是你自己想的吧?”祁闻砚打断他,“谁教你的?” “我下山的时候,他们和我说外面的世界很恐怖,都是人吃人……” 简一很不安,下意识想抠手指,却忘记了自己手指还攥在祁闻砚手里,于是结果变成在祁闻砚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祁闻砚感觉像被蚂蚁叮了一口,一股浅浅的痒意从掌心直通心脏,心脏都酥麻了一下,他下意识攥紧了作乱的手指。 简一一惊,后半句话就忘记了。 祁闻砚轻咳一声,也没去告诉简一,他之前的做法有多少傻,只是问:“你今晚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 简一眼眶更红了:“我不想让你讨厌我了。” 他说:“我想你喜欢我。” 祁闻砚一惊,随即又反应过来,简一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他只是喜欢家的温暖,喜欢爸爸妈妈,所以不想被讨厌。 简一曾经被父母抛弃过一次,好不容易再叫出一句爸妈,就容易患得患失。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小可怜还在忐忑不安:“我是不是很不要脸……” 以前嫌弃祁闻砚老,现在却又贪恋人家温暖的家庭。 祁闻砚实在心疼得不行,将他拽过来拥进怀里,说:“你实在没有做金主的自觉。” 简一:啊??? “你不是花一百万包养了我两年吗?那这两年你就是我的大金主。”祁闻砚想了想,说,“金主可以对包养对象……提任何要求。” “真的吗?”简一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祁闻砚:“你问。” “你喜欢长头发的女生还是短头发的女生?”简一问。 祁闻砚:“……” 第19章 你才小 祁闻砚简直想打人。 但简一现在特别感动,满心只想为祁闻砚做点什么。 祁闻砚长得帅,家庭幸福,工作好,生活精致,只缺个媳妇,所以简一很执着地想早点知道答案:“你说过我可以提任何要求的。” 祁闻砚头疼:“必须选吗?” 简一点头。 祁闻砚看着他在意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故意道:“可以选光头吗?” “啊?”简一反应过来,冲他呲牙,“不可以!我说认真的,快点选。” 祁闻砚无奈,只好说:“长发吧。” 简一又问:“直发还是卷发?” 祁闻砚拧眉:“直发。” 简一:“黑色还是……别的颜色?” 祁闻砚叹气:“黑色。” 简一笑了,吐槽道:“黑长直,是不是还喜欢女生穿白裙子啊?你这个直男癌。” 祁闻砚反问:“那你呢?” 简一想了想,说:“我也一样。” 祁闻砚绷不住乐了:“那你也是直男癌。” “所以,我们是兄弟,对不对?”简一咬唇看着祁闻砚。 祁闻砚给了肯定的回答:“你都叫我爸妈为爸妈了,不是兄弟还能是什么?” 简一笑了,靠在祁闻砚的怀里认真道:“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很喜欢爸爸妈妈。我知道抢走你父母有点不厚道,但是我会好好读书,以后挣钱养他们。” 祁闻砚心情有点复杂,原本在闻柳坚持要见简一的时候,他就提出,干脆趁机和简一坦白他们家的具体情况。毕竟以后要长期相处,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是祁闻砚很不喜欢的,大家都很累。 但当时闻柳坚决不同意,说是怕吓跑了简一,先见一面再说。今晚见面后,祁闻砚就明白了,闻柳是想先哄着简一叫妈。如果知道他们家的情况,简一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叫“妈”。 祁闻砚又想,反正简一已经叫过妈了,回家就和他说清楚。 结果简一的内心,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敏感。 在简一说出这样的话后,现在显然不是坦白的好时机,只能再等合适的机会了。 祁闻砚摸摸他的光头:“怎么能说抢走呢?他们依然还是我的父母啊。而且,他们多了一个儿子,多收获一份关心,就多一份快乐,我很高兴。” 简一终于放心了:“以后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改。” 祁闻砚好笑地看他。 简一心虚地眨了下眼,又保证:“这次是认真的,真的改。” “好了。”祁闻砚放开他,“睡觉吧,明天还想不想去骑马?” “想!”简一蹦起来,响亮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简一早早就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他做梦了,梦里全是鲜花美景,见到的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美好得让他直接笑醒了。 原来心情好了,真的会做美梦。 这样的日子,真好。 “这么迫不及待吗?”祁闻砚被他翻身的动静弄醒了,看了眼时间,带着鼻音吐槽,“待会儿可别让马摔下来。” 简一“哧溜”滑下床,哒哒哒几步绕过屏风,把自己砸到祁闻砚床上,很大声地说:“早安!” 祁闻砚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小光头,很无奈地笑了:“你要吓死我吗?” 简一忽然想到祁闻砚有洁癖,应该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床,他“嗖”一下跳下床,心虚地偷偷观察祁闻砚的脸色。 刚才太高兴,得意忘形了。 祁闻砚其实没想那么多,他是有洁癖,但如果是身边很亲近的人就还好。 看着简一不安的小表情,祁闻砚也不解释,只是朝他伸出手:“早安。” 简一笑开了花,抓住祁闻砚的手。 祁闻砚借着他的力道,坐了起来。 简一刚想缩回手,祁闻砚却没放。 简一的手指修长,但手掌真的不大,可能因为年轻的优势,虽然这人很糙,手却是实实在在的嫩。只有拇指指腹和食指的侧面,因为之前握太久的刻刀,有些小划痕和淡淡的印记。 祁闻砚轻轻在他食指上揉了揉,有点心疼,开口却道:“你手好小。” 简一不喜欢听他说自己“小”,哪里小都不开心。 他抽回手道:“你才小。” 祁闻砚下床,随口问道:“我哪里小了?” 简一刚才只是习惯性怼了一句,根本没去想哪里小的问题,被祁闻砚一问,脑子里却闪过上次撞见祁闻砚洗澡的画面,没过脑子就说:“我都看见了,就是小。” 他那天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祁闻砚挑挑眉,回敬了一句:“你比我小,我摸过……” 话还没说完,空气就变得暧昧又尴尬了。 祁闻砚懊恼地捏了捏眉心。 是没睡醒,所以脑子糊住了吗? 开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笑。 “好了,快洗漱吧。”祁闻砚强行转移话题,“今天出门的人可能有点多,晚了会塞车。” 简一一言不发地去洗漱,背对着祁闻砚才感觉脸颊有点发烫。 其实那天被祁闻砚摸到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都是男人,碰一下怎么了? 可刚才祁闻砚提起来,他却感觉那地方隐隐有点发烫,浑身不自在。 好在洗了把脸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消失了。 简一松了口气。 祁闻砚没说错,今天出城的车辆很多,果然有点堵。 马场在城郊比较偏的地方,两人到达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刚进停车场,祁闻砚就看到宋斯霖笑吟吟地站在一边。 祁闻砚:…… 简一先下车,冲宋斯霖感激地笑:“谢谢宋总让我来骑马。” 宋斯霖瞥了祁闻砚一眼,说:“不用客气,我很喜欢小简一,欢迎你来我的马场玩。” 简一总觉得宋斯霖这话怪怪的,还没想明白到底哪里怪,就被停好车赶过来的祁闻砚拉开了一点。 祁闻砚给了宋斯霖一个警告的眼神:“宋总怎么这么闲?不陪你的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分了,没意思。”宋斯霖不怀好意地看了眼简一,“还是小男朋友够劲。” 祁闻砚轻哼一声,活动了下手腕。 “小简一,我带你去看马好不好?”宋斯霖立刻怂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马?白色、黑色、棕色……” “有很多吗?”简一兴奋地搓手手,“我能不能先看看?” “当然可以。”宋斯霖带着简一朝里走去。 这马场相当大,反正简一一眼没望到头,前面载着几排大树,中间分区域种了草坪,草坪周围就是露天的跑道。 马厩在最后面,是个可控温棚,比简一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现在还有十六匹马。”宋斯霖停在一头骝色矮马前介绍,连祁闻砚都没插话的余地,“这叫果下马,是矮马的一个品种……” 简一第一次见真正的马,矮马更是在电视上都很少见,新奇得不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矮马脾气很温和,柔顺地站着一动不动。 简一开心地扭头冲着祁闻砚笑。 宋斯霖看他喜欢,说:“这种马就适合你这样的小朋友骑。” “我不是小朋友!”简一缩回手,不开心了,“我不骑矮马。” 这马看着太矮了,还没他腿高,骑着肯定不过瘾。 “前面还有,不喜欢再挑别的。”祁闻砚说。 简一便跟着祁闻砚往前走。 宋斯霖很快也跟了上去:“小简一你看,这匹黑色的纯血马是老……你祁哥最喜欢的。” 简一一听是祁闻砚最喜欢的,果然立刻停下脚步。 简一不懂马,但也能看出来这匹马与众不同。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连马蹄也全是黑色的。而且,毛色油光水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匹马很烈,我都驯服不了,你别摸它。”宋斯霖看简一的爪爪又欲欲跃试,急忙提醒。 简一讪讪地缩回手。 祁闻砚在马的脸颊轻轻抚摸,并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简一道:“你试试跟他打个招呼,他叫Foggy。” “Foggy,你好。”简一朝黑马微笑,轻轻伸手碰了碰他。 祁闻砚说:“你用正常的力道就好。” 简一稍稍加大了力度,Foggy甩了甩尾巴,在简一掌心蹭了蹭。 “我是不是眼花了?”宋斯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Foggy从来不让我碰,这太不公平了……” 他说着,也上手去摸,Foggy却似乎在印证他的话,很不给面子地一甩脑袋,侧过头去。 简一实在很想笑,但宋斯霖是老板,他必须忍着。 简一忍得辛苦,干脆转过头去,却看到马厩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似乎是只……阿飘? 大白天的,竟然也有阿飘? 他揉揉眼睛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 简一不太确定,又去看Foggy,感觉Foggy脸上好像有一团黑气。可Foggy实在太黑了,简一还是不能确定。 因为这个发现,简一后面参见别的马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参观过后,马场管事来招呼他们先吃饭。 午饭过后,简一把之前的事情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换了装备,准确去骑马。 简一坚持不肯骑矮马,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 宋斯霖选了匹栗色马,祁闻砚当然还是选Foggy。 在上马之前,Foggy甩了甩头。 简一犹豫了一下,跟祁闻砚说:“我想骑Foggy。” 祁闻砚挺犹豫:“Foggy很烈,虽然他对你表现得还算友好,但骑马跟互动不一样……” 简一又看了Foggy一眼,还是不放心,他把白马塞到祁闻砚手里:“但我想看你骑白马。” 祁闻砚:“……为什么?” 简一:“因为你是白马王子。” 第20章 桃花劫 宋斯霖刚爬上马就差点摔下来:“你们俩是要肉麻死我吗?” “宋总你也是王子。”跟宋斯霖相处了几个小时,简一觉得他随和又幽默,跟祁闻砚也更像朋友,不像上下级,渐渐也放开了,敢跟他开个玩笑,“你是栗马王子,立在马上就是王子。” 并不想立在马上的宋斯霖打马跑了出去,还骚气地拎了根马鞭在手里,大声道:“小简一,快点学会了我们来赛马。” 简一羡慕地看着一人一骑扬尘而去,渴望地转头盯着祁闻砚。 祁闻砚衡量了一下,将白马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先走到Foggy身边,低声跟他交流了一会儿。 感觉今天Foggy的状态非常好,他才让简一过来:“你跟他说说话。” “他能听懂吗?”简一表示怀疑。 “你别管他能不能听懂。”祁闻砚说,“动物很聪明,就算听不懂语言,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绪。” 简一觉得也有道理,摸着Foggy的脖子低声道:“Foggy,Foggy,我好喜欢你,你让我骑一会儿好不好?你要是让我骑上你赢了宋总,我请你吃肉,吃好多好多肉……” 祁闻砚:“……” 不过Foggy跟简一好像特别投缘,反正每次见到简一都表现得很温顺。 “你骑上试试吧。”祁闻砚替简一牵着缰绳,扶着他上马,“脚不要太往里,前半部分就行,对……这个长度合适吗?” 看到简一点头,又提醒他的坐姿:“背挺直,别弯腰驼背。” Foggy非常配合,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祁闻砚带着简一走了一段,放下心来,把缰绳交给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抓紧缰绳。如果想停下来,就用双腿夹紧Foggy的肚子,同时拽缰绳,如果Foggy受惊发狂,不要慌……” 简一没骑过马,但骑过村里的牛,还没这么多保护措施。 Foggy又表现得特别温顺,没有一点“烈马”该有的脾气,简一就渐渐放下了戒心,特别想体验一骑绝尘的感觉。 祁闻砚交代完注意事项,简一就迫不及待一抖缰绳,跑了出去。 祁闻砚急忙翻身上了白马,追着简一跑。 好在Foggy很给面子,简一又胆大,没有初学者的紧张,一人一马倒意外地和谐,简一高兴得笑出声来。 祁闻砚又好笑又担心:“你别笑太大声,当心吓着Foggy。” 前面跑完一圈在休息的宋斯霖听到笑声,回过头来一看,顿时羡慕嫉妒不已:“你们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吗?以前我还以为Foggy只对祁闻砚一个人特别,是个有骨气的,现在看来,果然什么人养什么样的马。” 简一太兴奋,根本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冲宋斯霖喊道:“宋总,来赛马啊。” 宋斯霖立刻站起来,他还能怕简一这个毛……光头小子? 两个幼稚鬼比赛马,结果祁闻砚最累,跟在旁边保驾护航,还要注意不影响两人发挥。 宋斯霖技术比简一好,但Foggy是整个马场资质最好的一匹马,所以两人跑了一下午,居然也有输有赢。 祁闻砚担心第一次骑马太久,简一现在兴奋不觉得,过后就要闹腿疼,试图让两人停下来。 “最后一局。”宋斯霖前一局输了,有点不服气,“老祁,你也一起,我们三个人赛一次,输的人晚上请客。” 简一玩嗨了,拍手叫好。 祁闻砚不想搅了两人的兴致,答应下来。 “老周,你来做裁判。”宋斯霖拉了个工作人员过来,“你们看到远处那个斜坡没有?以斜坡为终点,最后上去的请客。” 祁闻砚皱了皱眉,叮嘱简一:“上坡的时候不要催,让Foggy自己跑……” “好。”简一点头,掩不住的兴奋。 祁闻砚无奈,也不多话,退回比赛线站好。 比赛开始后,简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宋斯霖紧随其后,祁闻砚本来也没想赢,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接近斜坡的时候,宋斯霖突然加速,超过简一身边的时候,还得意地扬了下马鞭。 简一还没反应过来,Foggy忽然扭头,冲着宋斯霖的马怒吼了一声。 两匹马本来离得极近,宋斯霖的马像是被吓到,忽然发狂,前蹄奋力上扬,几乎直立起来。 宋斯霖得意忘形,没牵好缰绳,被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简一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想跳马去救宋斯霖。 “简一,你抓紧缰绳!先冲上去,稳住!”祁闻砚及时制止。 Foggy也发狂了,不过他发狂的方式是往上冲。 祁闻砚的马控制得最好,立刻下马,和工作人员朝宋斯霖跑去。 “我没事。”宋斯霖已经自己站了起来。 他也有经验,掉下马后自己滚了几圈,他的马已经跑远了,宋斯霖没大事,就是脚扭了一下。 祁闻砚让工作人员带宋斯霖去检查,他自己则飞快冲上斜坡。 斜坡上面,Foggy已经安静下来,简一自己下了马,脸色惨白惨白的。 “没事吧?”祁闻砚紧张地抓过他来检查。 “我没事,宋,宋总他怎么样?”简一说话都不利索了。 祁闻砚松了口气:“他也没事。” “对不起。”简一道歉。 “不关你的事。”祁闻砚被吓得不轻,也有点生气,“他自己得意忘形,挥什么马鞭。” 简一正想解释,忽然听到宋斯霖的声音从斜坡下面传上来。 “简一,你没事吧?” 宋斯霖也愧疚,担心连累简一受伤。 “我没事。”简一旋风一样冲下去。 祁闻砚很郁闷,刚跑上来又得跑下去。 医生给宋斯霖检查后,说没伤筋动骨,大家才松了口气。 简一看着宋斯霖,发现他额头忽然冒出一团极淡的黑气,隐约还带着点粉。 这是桃花劫? 简一从小能看到这些东西,但青灯大师说他体质不适合学这些,所以从来没有认真教过他。 桃花劫他也只是很久以前无意中看到过一次,并不是很确定。 “简一?你怎么了?”祁闻砚看简一半天没反应,还满脸心事,有点担心。 简一看了眼工作人员,欲言又止。 祁闻砚让人都离开,简一便将之前看到的都说了。 他知道这些事情可能很多人不信,所以之前他什么都没说,但刚才的意外让他内疚,因此这次选择说出来。 宋斯霖自然不信,不仅不信还觉得很好笑,但看到简一和祁闻砚都很认真的样子,他出于礼貌,忍住了没当面笑出来。 “你自己的确该小心点。”祁闻砚知道他不信,还是告诫道,“一天到晚到处拈花惹草。” “我一个单身男人,不拈花惹草怎么找另一半?”宋斯霖老不正经地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老处男。” 老处男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简一也不傻,看得出来宋斯霖不信,便也不多说,跟上祁闻砚。 “今天赛马算我输。”宋斯霖也跟出来,“我晚上请你们吃饭。” “算了,早点回去吧。”祁闻砚听简一说这里有问题,不是很放心。 但宋斯霖坚持:“我受伤了,需要补充能量。” 几人只好去吃饭,吃完饭,宋斯霖又说想早点休息,将两人带去附近一家酒店。 祁闻砚冷眼看着前台对宋斯霖说只剩下两间房,非常头疼。宋斯霖就这性子,哪天不搞事就跟白过了一样。 “只剩两间房了,怎么办?”宋斯霖装模作样地回头,“要不,我跟小简一睡一间?老祁你不是不习惯跟别人睡吗?” 祁闻砚从他手里抽走一张房卡,冷冷道:“不用。” 他拉着简一先走了。 宋斯霖做了个鬼脸,拿了剩下那张卡。 简一没有多想,一个房间有两张床很正常,他跟祁闻砚也是睡一间屋两张床。 可是,进了房间他才发现,只有一张床。 “只有一张床啊?”简一很担心祁闻砚,“哥,你睡不睡得着?” “怎么,你想去跟宋斯霖睡?”祁闻砚微微挑眉。 简一感觉他说话怪怪的:“我跟谁睡没关系啊,我又没那么讲究。” 祁闻砚:“……宋斯霖脚上有伤。” 简一一拍脑袋:“对哦,我睡觉会踢到他。那怎么办?要不,我睡沙发?” “不用。”祁闻砚摆摆手,“睡吧,一人一床被子,没问题。” 简一放下心来,去柜子里抱了床被子出来。 祁闻砚看他走路有点怪,问道:“你是不是腿疼?” “我……其实,屁股有点疼。”简一扑到床上,叹气。 之前担心宋斯霖的伤没好意思说,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疼得有点厉害。 “早说让你别只顾着高兴就玩起来没个节制,现在知道疼了吧?”祁闻砚忍不住数落两句,又关心他,“伤得严不严重?要不要上药?” 简一摸了摸:“在屁股上,我自己也看不到啊。” 祁闻砚下意识接了句:“我帮你看看?” 第21章 共枕眠 祁闻砚说完就有点懊恼,帮着看屁股什么的……好像有点奇怪。 但简一完全没有多想,他对祁闻砚真的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一边答应,一边开始扒自己的裤子。 祁闻砚:“……” 不过,屁股的位置简一自己的确看不到。而且,他自己提出来的,不能等简一裤子都扒了再说不想帮忙吧? 更何况,都是男人,简一还是自己的弟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祁闻砚凑上前,第一感觉是屁股很翘,他急忙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再认真一看,这小光头还真是傻,臀部磨得绯红一片,肉眼可见的大腿内侧也是红的,有部分地方甚至都有点脱皮了。 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一对比,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就感觉不到疼吗? “伤了吗?”简一听不到回答,扭头问道。 祁闻砚“嗯”了一声,轻轻拨了下他的大腿,想看看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啊,疼……”简一没忍住叫了一声。 祁闻砚心弦忽然一荡,小腹瞬间涌起一股燥热。 他这才忽然发现,小光头的皮肤手感特别细腻,而这受伤的部位,又特别暧昧。 这部位加上这伤法,看起来有点……色情。 禽兽!想什么呢?这是你弟弟! 祁闻砚在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顿,感觉那股燥热褪了下去,才松了口气。 “你先去把身上擦擦吧。”祁闻砚离简一远了点,“我去买点药。” 简一听话地拉上裤子,又不好意思:“你这会儿还出去买药吗?我刚才看附近好像也没药店,要不,算了吧?” “酒店就能买。”祁闻砚说,“伤得有点重,不擦药你今晚别想睡。” 简一这会儿确实感觉到痛了,也不再坚持,乖巧道:“谢谢哥。” 他走到浴室门口,才忽然想起,在他还没洗澡的时候,洁癖癌祁闻砚竟然摸了他屁股?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简一回头看了眼,祁闻砚已经急匆匆出门了。 他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祁闻砚没走,他一定要表达一下他的感动。 祁闻砚刚出门,就碰到宋斯霖。 “你不是受伤了吗?跑出来干嘛?”祁闻砚戒备地看着宋斯霖,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搞什么幺蛾子。 宋斯霖反问:“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想和我睡吗?” 祁闻砚懒得理他:“我去买药,简一腿上擦伤了。” 祁闻砚太了解宋斯霖了,就算他不说,这人也会跟着去弄清楚,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方便省事。 “不用去买,我房间就有!”宋斯霖立刻道,“我多细心啊,早就备着了。” 祁闻砚也不管他备着这些药干嘛,反正有就好。 两人去了宋斯霖的房间,祁闻砚拿了药,正准备走,宋斯霖忽然贱兮兮地问他:“简一伤在哪里了?屁股吗?他没办法自己擦吧?你要不要帮忙?” “你脑子里要是少装一点黄色废料,何愁企业做不大?”祁闻砚毫不留情地嘲讽了他一句。 “你自己要是纯洁,怎么会明白我的涵义?”宋斯霖轻哼一声,意有所指地道,“我可听说,你带简一去见父母了。” “我明白你的涵义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祁闻砚走到门口,又回头说了句,“是我妈坚持要见简一。” 宋斯霖八卦得很:“婆婆见儿媳妇啊?简一有没有被吓哭?” 祁闻砚忍住没告诉他简一有多受欢迎,免得他受伤了还要受打击。 他面对宋斯霖的时候特别淡定,出了门却越走越慢。 要不要帮简一擦药呢? 不擦吧,显得他有点冷漠。擦吧,那部位实在……不太方便。 擦?还是不擦? 等祁闻砚回到房间,简一刚好洗完澡出来。 他湿淋淋地站在那里:“谢谢哥。” 祁闻砚把药膏递给他:“你自己能擦吗?” 简一本来以为他会帮忙,但是转念一想,祁闻砚那种洁癖癌,可能不太愿意帮他的屁股上药。 于是有些委屈地接过来,说:“我可以。” “那你擦吧,我去洗澡了。”祁闻砚进了浴室。 简一虽然看不到屁股,但擦药摸索着还是勉强可以,反正他向来不讲究,胡乱一通抹就行了。 只是他抹得有点多,药膏半天还没干透,他大咧咧地站在床上晾干。 祁闻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差点摔了个跟头,语调都变了:“你干嘛呢?” 简一忽然也觉得不好意思,慌忙套上裤子,说:“等药干。” 祁闻砚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有点剧烈的心跳,才坐上床。 简一刚才为了方便上药,把两床被子踹到了一起。 这会儿着急躺下去,在被子里一通乱折腾,脚不小心踢到了祁闻砚的腿。 “对不起。”简一急忙缩回来。 祁闻砚皱了皱眉:“你脚怎么这么凉?” 这个天气不冷不热,房间里没开空调,但简一光着身子晾了半晌,能不冷吗? 之前还没感觉,碰到祁闻砚热滚滚的身体,才觉得是真冷。 简一无意识打了个寒颤,说:“睡一会儿就好了。” 祁闻砚刚才没帮简一擦药,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看他发抖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怜。 他叹了口气,把简一的脚勾过来,说:“我给你暖暖。” 简一被他暖得哆嗦了一下,感觉热源从脚掌心一直传到心脏,心脏也跟着滚烫起来。 这种感觉,有点……舒服。 他安静地躺着,没有再说话。 祁闻砚关了灯:“今天累了,早点睡吧。” 简一忽然朝祁闻砚那边挪了一点。 祁闻砚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简一又挪了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再挪。 祁闻砚终于忍不住了:“你干嘛?” 简一忽然从他的被子直接钻进祁闻砚的被子:“我今晚跟你用的一样的沐浴露,你闻闻,和你一样的味道,你不会嫌弃我吧?” 祁闻砚莫名其妙:“……不嫌弃。” “那我能跟你睡一张被子吗?”简一说,“这样的姿势好奇怪,我睡不着。” 祁闻砚还勾着简一的脚,简一的身子却又在另一张被子里,确实有点奇怪。 祁闻砚本来的意思是,等简一的脚暖和了,他就会自己缩回去睡。 现在这样……现在这样,他也不好推开简一,只好说:“可以啊,不过你的睡姿……” “那你就压着我的脚别松。”简一有点高兴,“腿压住了,我就没办法乱动。” 祁闻砚转念一想,简一腿上还有伤,乱动起来估计也难受,这样睡,他看着他也好。 于是便当真压住简一的腿,两人头离了大概十来公分的位置。 简一身上暖和了,今天又累,很快就睡着了。 祁闻砚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闻着同样的味道,竟然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两人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 然后,都懵了。 祁闻砚平躺着,简一侧身。然后祁闻砚的腿压着简一的腿,简一抱着祁闻砚的腰。 最关键的是……男人早上都有的正常反应,两人都没躲过。祁闻砚戳着简一的手臂,简一戳着祁闻砚的腰。 祁闻砚:“……” 简一:“……”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几秒,还是祁大BOSS有魄力,淡定地推开简一,坐起身,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事实证明,还是我比较大。” 简一:!!!!! 第22章 模特赛 简一实在被祁闻砚震蒙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祁闻砚已经溜进了卫生间,简一追过去,在门口大喊:“祁闻砚!” 祁闻砚的大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简一气死了,耐心等在门口。等祁闻砚出来的时候,他扑过去偷袭,在祁闻砚手臂上咬了一口。 不过,这一次,他没舍得下重口。 “你是小狗吗?为什么喜欢咬人?”祁闻砚也不生气,还故意道,“而且,你还没刷牙。” 简一:“祁闻砚!你太讨厌了!” 两人闹了一阵,早上的那点尴尬就彻底消失殆尽。 祁闻砚去敲宋斯霖的门,发现没人应,一问前台才知道他已经早早离开了。 祁闻砚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介意,带着简一在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回敬州。 简一腿上有伤,也不敢瞎折腾,窝在家里休息。 中秋节两人回父母家里过的,晚上赏完月才回蜜糖公寓。 闻柳大概是听说了简一喜欢吃零食,临走塞给他一大包,简一推辞说吃不完,闻柳便让他分一些给同学们。 回去的车上,简一抱着零食分拣。 祁闻砚时不时看他一眼,发现他低着头特别认真地挑选,嘴里还念叨着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最后把所有零食从一个袋子翻到另一个袋子,没有一样舍得分给别人,像只护食的小仓鼠。 “舍不得就自己留着吃,从家里拿一些分给同学吧。”祁闻砚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简一眼睛一亮:“对哦!” 结果第二天,简一拎着家里的零食到了校门口又犹豫了。 爸妈买的他舍不得分出去,祁闻砚买的他也舍不得啊。 最后,简一自己掏钱买了一些。 彭石源看着他大包小包很震惊:“下周就是国庆,你带这么多零食干嘛?打算吃一周零食吗?” 简一哼哼唧唧把家里的零食藏起来,然后拿着自己买的去隔壁几个宿舍分享。 他平时人缘就不错,现在有吃的,自然更受欢迎。一个叫柳盛杰的同学拽着他道:“简一,晚上去隔壁学校玩怎么样?” 简一奇怪道:“去干嘛?” “看美女啊。”柳盛杰说。 “不去。”简一兴致缺缺,“美女有什么好看?我们学校也有啊。”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们班唯一的女神被你拐走了,我们只能去隔壁看看饱饱眼福。”柳盛杰开起简一的玩笑。 “别胡说八道。”简一急忙解释,“我跟阮白,真的毛关系都没有……隔壁的女生好看吗?” “简一你这个傻小子,不会是还没开窍吧?”另一个叫姜永的同学忍不住夸张道,“隔壁女生好看吗?这种话你也问的出口。” 简一还真没关注过隔壁学校,顿时就懵了:“有什么问题?” “隔壁是什么学校?影视学院!影视学院什么概念?就是培养大明星的基地,能少得了美女吗?”姜永激动得很,“你是没看到,隔壁门口每天大大小小的豪车跟办车展似的。那些大老板富二代,最喜欢在隔壁找包养对象,又年轻又听话,还没被人玩过,都是雏儿……” “越说越猥琐了。”简一皱眉道,“我们才开学几天啊?你们就知道人家门口天天有豪车了?别是道听途说吧。” “就算我们没亲眼看到,这么多届学长学姐还能没看到?公开的秘密好吗?”柳盛杰帮着姜永,意有所指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亲眼见过?” 简一回到宿舍,有点小郁闷。 “简一,晚上我们去隔壁学校玩,一起?”彭石源看到他回来,抬起头道。 “又是隔壁学校?”简一更郁闷了,语气也不大好,“不去。” “为什么啊?”陆家壹看彭石源脸色有点僵,忙问道,“你有什么事吗?加个油也不需要多久的。” “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等等,加油?”简一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加什么油?” 彭石源他们也懵,陆家壹说:“有个大公司今天在隔壁选模特,源源有个高中同学要去参赛。他是第一次很紧张,所以源源想带我们去给他加油。” “这样啊,我去。”简一急忙改口,“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去看美女的。” “顺带看看美女也没什么不好啊。”陆家壹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简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你崩理他们宿舍,一群烂人。”彭石源听了简一的话后,不屑道,“那个姜永,高中的时候用望远镜偷窥过女生宿舍,被学校开除后,又被那些只看重升学率的学校要去了,恶心死人。” 之前简一就发现彭石源跟姜永好像不对付,但彭石源一直没提,简一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先前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敏感,现在才明白,还真不是自己多想。 下午放学后,简一他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彭石源的同学就打电话来了。 几人匆匆忙忙赶过去,结果在影视学校门口遇到姜永一行人,柳盛杰手里还拿着简一送的小零食。 简一有点尴尬,柳盛杰和姜永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队人马互相打个招呼,就迅速分开,各自进了校门。 彭石源的同学叫筱晖,是个个子非常高的男生,粗略估计得有一米九。长得不算帅,但挺有辨识度,单眼皮,国字脸,不说话的时候有种酷酷的感觉。 但是一说话就暴露了:“哎呀,你们总算来了,我要紧张死了,怎么办啊?” 几人七嘴八舌地打了番鸡血,筱晖镇定多了。 陆家壹好奇不已:“我们都还没看过模特比赛呢,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况吧?” “这次是简派选模特。”筱晖很激动,“听说祁总会亲自来看现场,大家都快疯了。” 简一一愣:“祁总?” “七森集团的总裁,超级帅超有魅力。”筱晖两眼放光,噼噼啪啪道,“穆芷蓝你们知道吧?最初就是在学校里被路过的祁总看中,带她出道的。圈子里都说,祁总有双点石成金的眼睛,被他看上的人,想不红都难。只不过他基本上不会出来看比赛,今天本来只是我们学校组织的小比赛,不知道他怎么心血来潮要来选人,现在很多已经成名的模特都来了,竞争瞬间激烈起来。” 看得出来,筱晖对这个“祁总”是相当崇拜的,简一想问问他“祁总”全名是什么都没插上嘴。 等筱晖说完,工作人员叫他候场准备,简一就更没机会问了。 筱晖塞给他们几张票,让他们先进去坐好。 简一进场后,颇有点坐立难安的意思。其实姓祁的人不少,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不安个啥。 就在简一焦灼的时候,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丝绸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看着挺年轻,长得秀秀气气,说话的时候还妖娆地翘着兰花指。这和筱晖口中的“超帅超有魅力”好像不大对得上。 这伙人一进来,大厅里瞬间安静多了。 简一看到那秀气的男人被请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下,还隐约能听到有人叫他“祁总”。 简一呼出一口气,终于踏实了。 “我终于明白这个祁总为什么要来看这种小比赛了。”左手边的陆家壹说。 简一好奇地转过头:“为什么?” “来找男人啊。”陆家壹说,“这个祁总一看就是gay。” 简一轻轻皱眉:“这话听着有点猥琐。” “还真不是我戴有色眼镜看人。”陆家壹解释说,“gay的名声非常不好,听说那个圈子里乱得很,都419滥交什么的……” 简一忍不住打断他:“我没听说过,但我见过真gay。” “你见过?”陆家壹好奇不已,“他们是什么样的?” 简一说:“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不同。认真工作,努力向上,对爱情忠贞不渝,爱人之间互相守护,跟普通情侣一样。” 陆家壹有点尴尬:“我没见过,都是听说,一直对这个群体没好感。但你这么说,我当然是相信你。” “任何群体都有人品好的,也有人品不好的,本来就不能以偏概全。”彭石源也接了一句。 顿了下,他又忍不住八卦:“不过,我看这位祁总真的很像gay,简一,你看他像吗?” 简一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我认识的gay跟我说过,不能以娘不娘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gay,有些人看着娘,其实心里非常强大……” 简一话还没说完,主持人就上台了,他便闭嘴,专心看比赛。 简一以前对跟娱乐行业相关的都不感兴趣,不追星不刷微博,只眼熟一些经常在屏幕里出现的演员,但也属于知道角色,却叫不上本人名字的那种,还不如认识的游戏主播多。 对模特这个行业,就更是零了解,也没看过什么比赛。以前班上有男同学在宿舍看泳装秀,简一看着千篇一律白花花的大长腿和胸,感觉还是游戏好看。 今天第一次看现场,刷新了简一对这个行业的认知。 这次的比赛,本来只是影视学院内部的小型比赛,特别随意。服装是模特们自己准备的,有披着一块布上台的,也有穿着几张纸的,真正是“百花齐放”。 简一看得特别欢乐,原来时尚是这个样子的吗? 筱晖出场比较靠后,他中规中矩地穿了套铆钉皮衣。反正在简一看来,比其他人帅多了。 但筱晖是新人,太青涩,台步差点走出顺拐来,台下一阵哄笑。筱晖更紧张了,走到那位祁总前面的时候,差点摔倒。 比赛结果不会当场宣布,简一他们看筱晖下场就溜了出去。 在台上表现不好,筱晖可能会很沮丧。 但筱晖意外地兴奋:“我还以为我上台会迈不动腿,没想到竟然走下来了,比想象的好太多,谢谢你们。” “你非常棒了,比跟你一起比赛的那些人好太多。”简一闭着眼瞎吹,“那些人穿的都什么啊,都没你帅。” 筱晖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懂,也不多解释。 几人又玩了一阵,从影视学院离开的时候,他们打算走近道——翻墙。 但很尴尬的是,再一次碰到了柳盛杰他们。 两帮人马正面面相觑,忽然听到有人在喊“简一”。 简一回头,吓了一跳——来的人是那位秀气的祁总。 第23章 拍广告 “祁总?”简一吃惊地看着他,“你在叫我吗?” “嗯,你叫我杰瑞就好。”祁大福点点头,看看柳盛杰那一群人,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简一跟着他走远了一点:“祁……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当模特吗?”祁大福开门见山地问。 “我?模特?”简一更吃惊了,“我这身高也能当模特?” “平面模特,不是走秀。”祁大福解释说。 简一还是不太懂,但他马上想到了筱晖:“我什么都不懂,可不可以把这个机会给别人?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模特这个行业,他长得也比我帅,今天晚上还参加了比赛……” 祁大福忍不住笑了,简一闭嘴看着他。 “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适合我们的产品,换一个人,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祁大福跟他解释,“这不是别的事,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就算你把机会让出去,不适合我们也不可能用,明白吗?” 简一有点失望:“你都还没看怎么就知道不适合?” “你不是说他今晚参加了比赛吗?”祁大福笑道,“今晚上台的,没一个适合。” 简一不太懂,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坚持:“既然这样,那算了吧。谢谢你的赏识,但我觉得我也不适合做模特。” “五千。”祁大福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拍一天,怎么样?” 简一瞬间就迈不动脚步了。 五千一天,这对他来说真是天价了。 他之前没多想,把钱都给了祁闻砚,最近过得紧巴巴。 认了爸妈后,他一直觉得那个木雕实在太寒酸太小气了,想给他们再买点东西。 正想着等国庆要去找份兼职,现在简直就是打瞌睡碰着枕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这是我的名片。”祁大福给了他一张名片,“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愿意,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对了,你上台的朋友不行,但你那个光头同学可以试试,有个系列你们俩搭出来效果不错。” 简一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左右摇摆。 跟祁大福告别后,他跟室友们说了这事。 彭石源性格谨慎,觉得天上掉下来的只有陷阱,没有馅饼。现在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时尚行业,那个祁总一个总裁怎么可能还亲自去找普通人?而且,五千块拍一天照片,怎么看都有问题。 陆家壹就简单得多,他觉得今晚的比赛是影视学院举办的,肯定是正规的。他们也亲眼看到校方把那个祁总当大爷一样供着,可见祁总的身份也是真的。祁总那么大的名声,不可能会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至于五千块钱一天,现在演员的片酬动辄几千万,模特自然也不便宜,几千块算什么? 不过,他也表示,如果简一去他就陪着去,简一不去他也不去。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简一被他们说得更纠结了,只好给祁闻砚发微信。 祁闻砚回了微信,问他是谁找他拍照片。 简一拿着祁大福给的名片,上面写的是“宝羽服饰副总裁 杰瑞”。 简一看得一头雾水,干脆直接拍了照片发给祁闻砚。 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祁闻砚的回信。 【祁闻砚:这个人我认识,可以相信。】 简一松了口气,直接给祁大福回了消息,说愿意去。 他不知道,祁大福正坐在祁闻砚对面,看着他的回信,评价道:“真是个耿直的孩子。” 耿直的简一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他做好决定就把这事抛开了,开始着手给祁闻砚雕媳妇。 祁闻砚10月20号生日,他决定把木雕弄好当成生日礼物送给祁闻砚。 雕人像可比雕缝纫机难多了,而且给祁闻砚的,他一定要雕得非常精美。 过了两天,祁大福发消息过来,说国庆有拍摄,问简一有没有时间。 祁闻砚国庆期间要去国外出差,本来想顺便带简一去玩一趟,但简一经过艰难挣扎后,还是拒绝了。 他很想出国去玩,可不能一直用祁闻砚的钱。 他得自己挣钱。 所以,他马上答应了祁大福。 10月1号当天,祁闻砚一大早就离开了。 简一和陆家壹汇合后,去了祁大福发来的地址——一处英式庄园。 “这地方也太漂亮了吧?”陆家壹惊叹。 简一在祁闻砚的带领下,见识过私人马场和五星级酒店,淡定了许多,先给祁大福打电话。 “我这边临时有点事。”祁大福急匆匆地说,“有个蓝色棚那边是我们的拍摄场地,你先过去,有工作人员接待,我很快就到。” 简一挂了电话,按照祁大福的提示,找到拍摄棚。 “新来的模特?”一个工作人员神色不耐地瞥了两人一眼,“等着。” 简一和陆家壹对视一眼,撇撇嘴,往旁边站了点。 他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好奇,忍不住四处打量,然后就发现模特还不止他们两个,条件都挺好的。 忽然,忙碌的工作人员全都涌向一个方向。 两人好奇地看过去,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美女走了过来。 陆家壹猛地掐了简一一把:“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穆,穆芷蓝吧?” “穆芷蓝是谁?”简一疼得差点跳起来,“你掐我干嘛?” “这不是激动吗?”陆家壹嘿嘿傻笑,“穆芷蓝啊,超模,超级大明星,上次筱晖还提过。” 简一隐约有点印象:“是挺漂亮的。” “我们要不要也去打个招呼?”陆家壹跃跃欲试,“再要个签名什么的,能回去炫耀一番了,活的大明星诶,第一次见到……” 简一对明星没什么兴趣:“还是不了吧?你看那些工作人员对我们都爱答不理的,人大明星能理我们?” 话音刚落,穆芷蓝的眼神扫了过来,一秒都没有停留,非常冷漠地又转走了。 “好吧。”陆家壹有点受打击,“我听说她脾气很好,没想到也很冷漠啊。” 穆芷蓝被工作人员迎进休息室去了。 简一安慰陆家壹:“至少你近距离看到了,很多粉丝得羡慕死了。” “也是。”陆家壹挠挠头,“哎,那个祁总来了。” 祁大福走过来,看着空空的场地,不解地问简一:“你们怎么在这里蹲着?” 简一还在想怎么回答,陆家壹快嘴快舌地抢着道:“工作人员让我们等着。” 祁大福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向简一道歉:“对不起,怪我忘记提前跟他们打招呼了。”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刚才的工作人员又跑了出来,听说简一他们是祁大福亲自挑选的人,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简一被人围着,七嘴八舌的问题搞得他头晕,求助地抬头,却看到二楼有个一晃而过的人影像是祁闻砚。 眼花了吧?祁闻砚明明说今天出国的。 简一揉了揉眼睛,那人影果然不见了。 “……今天就是试拍,看看效果再说,行吗?”祁大福跟简一他们确定流程,“收工的时候结工资。” 简一立刻点头:“行。” “那刘瑞你带他们先去更衣。”祁大福手机又响了,匆匆交代完就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叫刘瑞的工作人员是个打扮精致的男孩子,看简一两人的眼神特别意味深长,但还是殷勤地带他们到了更衣间。 简一一进去,吓了一大跳,好几个男模都在里面换衣服,有几个正脱得光溜溜的,看到他们进来,瞥了一眼又没事人一样继续。 简一并不是一个讲究的人,但冷不丁看到这么多光屁股,还是有点震撼:“都在这里换吗?” “你们还想怎样?”刘瑞嘴角掠过一抹嘲讽,但语气还算客气,“模特都是这样的,放心,没人看你。” “好吧。”简一无奈地点点头。 “等一下。”一个女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你们两个,跟我去二号更衣间。” 屋子里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简一两人,刘瑞惊讶地张大了嘴。 简一莫名其妙地跟着走,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人提到“独立更衣室”和“祁总”等字眼。 简一感觉不大对劲,这是祁大福给他们的特殊待遇吗?可他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二楼,祁大福满头大汗地站在祁闻砚面前,不满地抱怨:“这么着急叫我来,就为了说这种小事?” “小事?”祁闻砚淡淡地扫他一眼,“你让别人看我弟弟的光屁股,这叫小事?” 祁大福被他扫得心里发凉:“行行行,大事。我都记下了,保证以后给他安排单独的更衣间。我的神啊,你快走吧……” 他忽然一顿:“不对,我才是你正经的弟弟吧?” 第24章 回来啦 2号更衣室果然是独立更衣室,比刚才的环境好太多了。 刘瑞抱着他们要穿的衣服过来,特别热情地介绍:“这些都是今天要拍的,你们先换这套森系风,这一组是双人的……你们吃过早饭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们买早餐?” 简一和陆家壹对视一眼,急忙摆手:“不用了,谢谢。” “那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刘瑞热情地挥挥手,“我就在外面。” 两人忙不迭点头。 刘瑞笑着退出去,又体贴地关上门。 “怎么回事啊?”陆家壹低声问简一。 “我也不知道啊。”简一也一头雾水,“先换衣服吧,等下看有没有机会问问。” 刘瑞给的衣服相当有个性,领口和袖口差不多大,简一和陆家壹研究了半天,才找到正确的穿法。 这间更衣室也有帘子,拉开后彼此不会影响。 两人换好衣服后,刚打开门刘瑞就迎了上来:“帅!好看!杰瑞真有眼光……” 简一抓住身上像布口袋一样的衣服,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 不过他只是模特,老板喜欢就好。 刘瑞又带两人去化妆。 简一从来没化过妆,更是不自在,不过想到要挣钱,只好忍了。 化好妆后,刘瑞又带他们去见摄影师。 刘瑞跟摄影师耳语了几句,拽拽的摄影师态度顿时和蔼了许多。 简一又不傻,当然能看出来,这些人态度转变应该和祁大福有关。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祁大福要对他这么好?还是要问清楚才行。 不过,摄影师的好态度,对拍摄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简一和陆家壹都是第一次拍摄,别说镜头感了,连POSS都僵硬得不行。 而且,这又是双人拍摄,还需要两人配合。好不容易一个找到状态,另一个又出问题。 简一看得出来,摄影师已经很火大了,但在竭力忍着。 简一也觉得抱歉,可越抱歉,就越是给不出摄影师想要的感觉。 正在情况越来越糟糕的时候,穆芷蓝走了过来。 “芷蓝姐。”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停下来,朝穆芷蓝打招呼。 “你们好。”穆芷蓝很和蔼地冲大家微笑。 简一和陆家壹自然也只好上前打招呼。 “你叫简一?”穆芷蓝最后站在简一面前。 简一有点不安:“是的,芷蓝姐你好。” “第一次做模特?”穆芷蓝特别温柔。 简一点头。 “第一次都这样,不会才是正常的。”穆芷蓝安慰他,“做模特最重要的,是要有自信。你自己都不觉得这身衣服很帅,别人怎么会觉得你帅,又怎么会认为衣服好看呢,你说是不是?” 不愧是国际名模,穆芷蓝一下子就找到了简一他们最大的问题所在。 这话说到了简一的心坎里,的确,他心里认为这衣服一点也不好看,所以怎么都拍不出摄影师要的感觉。 “其实你气质很特殊,是非常难得的人才。”穆芷蓝说,“自信一点,大胆看镜头,pose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也就那几个动作,很容易学的。” 有了穆芷蓝的指点,简一和陆家壹后面的拍摄终于像样了点,大家都松了口气。 第一天拍摄结束后,简一想找祁大福,但他已经提前离开了,只好等下次。两人当场结算了工资,高兴坏了,一起去吃烧烤。 两人喝了点酒,陆家壹超兴奋,一直在夸穆芷蓝。 简一无语得很:“你好歹是个有女朋友的人,能不能别这么惦记别的女人?” “女神和女朋友是不一样的嘛。”陆家壹嘻嘻哈哈也不在意。 国庆假期间,简一又拍了几天广告,有时候与陆家壹一起,有时候独自一人。他去拍摄的时候,经常能碰到穆芷蓝,穆芷蓝对他态度特别好,教了他许多拍摄的技巧。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祁闻砚终于要从国外回来了。 简一特别开心,他国庆挣了钱,预留部分给爸妈买礼物后,剩下的就想着给祁闻砚买点什么。 中和了朋友们的意见,简一决定给他买一件实用的礼物。 他最后买了一款四位数的剃须刀——这对简一来说,绝对是天价了。也就是买给祁闻砚,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他自己,他也绝对舍不得。 到祁闻砚回来这天,简一亲自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连地板都擦得透亮。 他又把剃须刀放到茶几最显眼的位置,有点期待祁闻砚看到后的反应。 会不会夸夸他?这么快就能挣钱,简一自己都觉得自己棒棒哒。 听到电梯到达的声音,简一忍了忍,没忍住,跳起来跑到门边。 等祁闻砚停在门口的瞬间,他猛地拉开门,大喊:“打劫!” 祁闻砚有些疲惫的眼底迅速染上笑意,眉眼都扬了起来:“这话不是该我说吗?” 简一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啊,那你要打劫什么?” “我想想啊……”祁闻砚换了鞋,抬头盯着简一看了两秒,忽然说,“你是不是瘦了?” “就瘦了一斤,你都看出来了?”简一很惊讶,“索尼说,我瘦点上镜,好看。” 索尼就是一个摄影师,简一发微信的时候跟祁闻砚聊过。 祁闻砚微微蹙眉:“你不用再瘦了,让他们P图就好。” 简一:“啊?” 好像哪里不对。 “我的意思是,广告图片发出去之前,有专门修图师会修图,你不用担心。”祁闻砚急着转移话题,把手上的盒子递给简一,“给你买的礼物。” 简一欣喜地接过来,特别开心,祁闻砚也记得给他带礼物。 “我也给你买……”简一话说到一半,陡然顿住。 祁闻砚给他买的,是兰博基尼的一款车模。他之前闲聊中跟祁闻砚提过很喜欢,所以也知道价格。 因此,他知道他的剃须刀,十个也抵不上这个车模。 简一来不及多想,冲到茶几边,想把剃须刀藏起来。 “你干什么?”祁闻砚一头雾水。 “没什么。”没地方好藏,简一把拿着剃须刀的手背到身后。 祁闻砚其实刚才瞥到了一点,再稍微动脑子一想,也就猜到是简一准备了礼物,临时不想给了。 祁闻砚好奇起来:“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简一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你手拿出来给我看看。”祁闻砚靠过来。 简一缩在沙发上:“不给你看。” 祁闻砚揉着手指:“不给我看,我就要抢咯。” 简一把剃须刀藏在背后,伸出手来晃了晃,无辜地说:“真的什么都没有。” 祁闻砚不跟他争辩,直接上手,去挠他痒痒。 简一最怕被挠痒痒,祁闻砚手才刚过来,距离还有十公分,他先把自己团成一团,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祁闻砚被他逗得不行,也跟着笑:“我还没碰到你,你笑什么?” “你碰到我,哈哈哈,我就要,哈哈哈,笑死了,哈哈哈……”简一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祁闻砚又好笑又好奇,还是伸手去挠他的腰,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多夸张。 简一像颗球一样,祁闻砚戳一下,他就滚一圈,戳一下滚一圈。 很快,简一就滚到扶手边,被挡住了,他只能反方向滚,一滚就滚进了祁闻砚的怀里。 祁闻砚被简一激起了调皮的心思,故意把人圈在怀里不肯松手:“这是你自投罗网,我打劫到一颗球,一颗小皮球……” 简一笑得已经没力气了,挣不开祁闻砚的束缚,只能胡乱扭动。 混乱中,简一一脚踩在了祁闻砚裆部。 祁闻砚:“……” 简一:“……” 糟糕的是,祁闻砚发现,他小腹一阵燥热,那地方竟然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一定是刚才嬉闹太过,才会感觉热。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把简一从怀里拽起来,捡起玩闹中早露出来的剃须刀:“原来你给我买了剃须刀?” 简一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点头:“啊。” “正好,我的剃须刀坏了,刚想换新的。”祁闻砚清了清有些发哑的嗓子,拿着剃须刀去浴室放起来。 简一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去想礼物是不是拿得出手了,他捂着心口,感觉心跳有点超速。 应该是刚才笑得太疯,耗费了太多体力吧?要不然怎么会呼吸急促,口干舌燥呢? 第25章 掉马了(含入V公告) 等祁闻砚从浴室出来,两人基本上都已经恢复了淡定。 “国庆挣到钱了?”祁闻砚问。 “嗯。”简一又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看着他求表扬,“挣了两万多,我厉不厉害?” “非常厉害。”祁闻砚朝他手动点赞,“请你吃饭?” “我请你吧。”简一噘嘴道,“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结果你买的礼物更贵。” 祁闻砚笑道:“礼物这种东西,关键在心意,不在钱多钱少。你挣了钱第一个想到给我买礼物,我很感动。” 简一很认真地说:“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是妈妈和爸爸。” 祁闻砚:“……” 简一:“哈哈哈哈哈……” 祁闻砚:“再皮我揍人了啊。” 简一:“第一个就想给你买。” 祁闻砚心里舒坦了,又故作大方:“你师父呢?” 简一皱着鼻子,不太高兴的样子。 祁闻砚有点不安:“怎么了?” “他出去旅游啦!”简一很郁闷,“我好心把钱留给他,让他吃好点,结果他说反正我不要,干脆去M城见识一下。” M城是著名的赌城。 青灯大师攒了三百万,本来说好一人分一百万。但简一心疼师父,临走的时候把卡换了,只带走一百万,然后全给了祁闻砚,自己过得紧巴巴的。 本来想师父能过好点,结果老和尚感觉钱多烧手,一转眼跑到M城去了,他差点没气死。 祁闻砚一边被高僧的神操作震惊,一边心里又软软的。 小光头下山的时候,身上总共就一百万,却毫不犹豫就给了他,很傻但也很真。 “就当是让大师出去高兴高兴吧。”祁闻砚安慰他。 简一还是郁闷:“那也没有去赌博找开心的。” “我觉得大师应该没那么不靠谱?”祁闻砚揉揉他的光头,在M城两百万也就真的只能见识一下,“别不开心了,我请你吃烤肉。” “他做过不靠谱的事情可多了。”简一吐槽。 他倒不是心疼钱,好吧,也有点心疼,但那些钱毕竟也不是他挣的。最主要还是担心青灯大师赌博上瘾,再出什么事。电视里都演,赌徒没一个有好下场。打打麻将也就算了,居然跑到赌城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祁闻砚说,“我找人关照一下。” 简一吃惊地看着他。 祁闻砚一愣,补救道:“宋斯霖也喜欢去M城玩,认识很多人。” 提到宋斯霖,简一还是有点担心他的桃花劫:“他没事吧?” “你放心吧,他那么大一个人,自己会注意的。”祁闻砚转移话题,“走吧,吃饭去。” 简一这才想起来:“你竟然要去吃烧烤?” “不是下面的烧烤。”祁闻砚急忙拒绝,“我带你去吃烤肉。” “好啊。”简一笑起来,又坚持,“我请客。” 祁闻砚想了想,依他:“好。” 出差回来,祁闻砚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正好陪简一过周末。 回到学校后,简一一有空就开始认真打磨木雕,祁闻砚的生日,就在这个周末。 “简一,要不要跟我去片场玩?”陆家壹风一样跑进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还逃课?”陆家壹一上午都没来上课,简一挺担心他。 陆家壹接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了半杯下去:“我拍戏去了。” “拍戏?”简一吓得手上滑了一下,差点把头发雕坏,急忙把木雕先放好,“怎么去拍戏了?” “就我们第一次拍广告那天,你记不记得?旁边有个棚也在拍戏。”陆家壹眼睛闪着光。 简一想想,好像是有,便点了点头。 “就是那个剧组。”陆家壹说,“他们找我去的。” “你这么厉害的吗!”简一跟着兴奋起来,“我记得那是个古装剧组吧?你演什么角色?” 因为第一次见到现场拍戏的,所以简一特别留意了一下。 陆家壹:“和尚。” “哈哈哈哈……”简一莫名其妙被戳中笑点,“我跟和尚熟,你可以向我取经。” 陆家壹还没说话,彭石源从卫生间出来,笑着道:“你们俩不是一起拍的广告吗?剧组招人,简一你怎么不知道?” 简一一愣:“人家没看上我啊。” “有天我单独去拍照片,那些人来找我的。”陆家壹有点不自在,“简一你想拍戏吗?我帮你给剧组说说。” “不用不用。”简一急忙摇头,“我又不会演戏,拍照片赚点外快就够了。” 他顿了一下,说:“不过,我觉得你拍戏最好还是别耽误学习吧?周末去拍不行吗?” “不逃课怎么叫大学?”陆家壹无所谓地摆手,“我先出去了,你想去玩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刚回来吗?又去哪里?”简一大声道。 “有点事情,下午不上课了,老师点名帮我答个到!”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搞什么啊。”简一嘀咕一声,回头看到彭石源拿着他的木雕在看,忙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彭石源语带迟疑。 简一一听就慌了:“哪里不对?比例我特意算过的。” “不是比例。”彭石源拿着木雕左右转转,“可能是我想多了。” 木雕毕竟跟真人还是有点差距,加上又是女装长发,所以彭石源只觉得违和,一时间却没想到这木雕跟简一很像。 简一自己也没想到,但经过彭石源一提,他也觉得好像不对,不免有点着急。 彭石源安慰他:“挺漂亮的,应该是我的问题,你别多想了。” 简一还是不大放心:“算了,等晚上家壹回来,我再问问他。” 彭石源欲言又止。 晚上,陆家壹很晚才回宿舍,看起来蔫头耷脑,像只斗败的公鸡,跟中午出去时的神采飞扬形成鲜明对比。 “家壹,你怎么了?”简一还没睡,在打磨木雕,都顾不得问他对木雕的看法。 陆家壹叹了口气,神色复杂,似乎不想说。 简一也没追问,但陆家壹洗了把脸出来后,似乎又憋不住了,站在门口说:“兄弟们,我给你们说个事,你们可别往外说。” “你说吧。”简一立刻道,“我保证不往外说。” “朴倩倩完了。”陆家壹说。 简一一脸懵:“朴倩倩是谁?” “一个当红流量小花。”彭石源在床上道,“她怎么完了?” “朴倩倩是我们剧组的女一,今天晚上她的金主来给她撑场子,请剧组的人吃饭,那奢华的场面……”陆家壹感叹了一番,才继续,“结果谁知道朴倩倩却是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跑来埋伏在车库,把朴倩倩的金主捅了。” 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简一这种毛头小子的生活阅历,两人沉默很久,居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半晌,彭石源才问了句:“她不是炒清纯少女人设吗?她金主是谁啊?” 陆家壹:“宝木房产的宋斯霖。” 简一立刻跳了起来:“你说谁?” “宋斯霖。”陆家壹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怎么可能呢?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但是,想到上次的桃花劫,简一又很慌。 “你等等。”刚好电脑在旁边开着,简一打开网页,搜“宋斯霖”。 出来的照片,果然是他认识的那个宋斯霖。 “是这个人吗?”简一指着电脑问陆家壹。 “是啊。”陆家壹点头,“出名有钱的宋斯霖不就这一个吗?” 简一彻底乱了。 是听说过有钱人私生活混乱,祁闻砚也说过宋斯霖喜欢拈花惹草。但简一跟宋斯霖相处过,对他印象本来还挺好的,没想到竟然…… 不对,现在应该是宋斯霖到底怎么了? “他伤得重吗?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字他终究没敢说出来。 “反正好多血,已经被救护车拉去医院了。”陆家壹也心有戚戚,“具体不知道。” 祁闻砚应该知道! 简一想给祁闻砚打电话,眼神一晃,却看到旁边的相关推荐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祁闻砚! 无论照片还是名字,都是简一认识的那个祁闻砚! 而祁闻砚下面的简介,是“七森集团总裁……”后面还有什么,就看不到了。 光标在“祁闻砚”几个字上颤抖了半天,简一一闭眼,终于点了下去。 第26章 亲一口 祁闻砚, 七森集团现任CEO。 七森集团, 前身叫宝羽服饰,是非常著名的服装品牌。据说, 祁家祖上曾是走街串巷的小裁缝,经过几代人的慢慢积累, 成立了公司。公司在祁骏梁,也就是祁闻砚爷爷手里发扬光大,不仅占据了服装行业的霸主之位,更是强势进军其他行业, 成为盛极一时的龙头企业。 不过,盛极必衰, 商场上的形势更是瞬息万变, 做企业也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 二十年前,祁闻砚的爷爷因为健康问题忽然宣布退位, 将企业交于次子祁涵煦打理。 祁涵煦稳扎稳打,企业虽然因为更换负责人而出现一些小动荡,但都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 然而祸不单行,十八年前,祁涵煦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伤了腿,只能靠轮椅生活。祁涵煦不得不退居二线, 将企业交到妻子闻柳手上。 闻柳也是女强人,但外有虎狼环伺, 七森集团内部同时也爆出很多问题, 她殚精竭虑, 也阻挡不了集团肉眼可见地一日不如一日。 就在很多人都以为七森集团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悄无声息被淘汰的时候,祁涵煦的儿子祁闻砚长大了。 祁闻砚从十六岁开始就每天往公司跑,跟着妈妈学习管理公司事务,十八岁开始做决策,二十岁正式从闻柳手里接管所有事务。 短短七八年时间,七森在祁闻砚手里已经发展成为集服饰、娱乐、影视等行业于一体的顶级集团公司,推出了一系列像简派、Tulip等极具代表性的品牌。 祁闻砚是同等级富豪中话题度最高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多厉害,成功的人都有其厉害之处。祁闻砚特别的地方在于……他特别年轻特别帅,脾气还好,加上又从事着和娱乐相关的行业,所以关注度特别高,时不时就莫名其妙上个热搜。 从十八线艺人到国际巨星,从小网红到世家大小姐,无数人排着长队削尖了脑袋想做祁太太。 但祁闻砚洁身自好,别说绯闻了,他公开场合唯一牵手跳过舞的女伴,就是他妈闻柳女士。 据传,祁闻砚有个从小定亲的未婚妻,不仅背景强大,还温良贤淑、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只是年龄小了点,好像比祁闻砚小整整十岁,祁闻砚私下里说过,等未婚妻满十八岁就订婚。 这个故事在广大网友中被奉为佳话,它让网友们相信,并不是每一个霸道总裁都是花花公子。大家都说,能得到祁闻砚这样好的男人,他未婚妻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而今年,祁闻砚二十八了,也就是说,他的小未婚妻应该已经或者很快就要成年。网友们从年初就开始操心,今年祁闻砚到底会不会宣布婚讯?神秘的未婚妻会浮出水面吗?大家都非常好奇倾国倾城的未婚妻到底长什么样,以及背景强大到何种地步。 可是,这都十月份了,祁闻砚还毫无动静。已经有不少心急的网友在猜测,祁闻砚可能是在撒谎,未婚妻或许只是一个幌子。也可能祁闻砚始乱终弃,不想负责了,这事要不了了之。 但更多的网友还在坚持,声称不到最后一秒就不放弃,他们甚至建立了超话,每天签到打卡…… 简一看着这些跟祁闻砚相关的新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还咕咚咕咚地冒着泡,烫得他快要爆炸。 他搜到一张富豪榜截图,看清楚上面祁闻砚的身价后,简一扔了鼠标,再也看不下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傻逼。 一百万包养祁闻砚?亏他想得出来! 一百万对祁闻砚来说,估计连小钱都算不上吧? 难怪他收钱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笑他竟然还蠢到认为祁闻砚没钱娶媳妇?祁闻砚想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听到他说那些蠢话,祁闻砚心里怕是要笑死了吧? 仔细想想,其实破绽非常多。 祁闻砚那么讲究,哪里像个没钱的人?他买的零食,一小包就三位数;吃饭的餐厅食材是空运过来的,平常都开豪车,有自己的马场……对,还有他和宋斯霖的关系,明显就不是老板和员工啊。能和宋斯霖那种总裁做朋友的,能是一般人? 还有,简一拍的服装广告,就是七森集团旗下的,什么跟商品契合,其实都是祁闻砚安排的吧……祁闻砚到底什么意思? 简一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光头。 他不明白,就算他蠢,没见识,误会了。那祁闻砚呢?为什么不肯明说? 看他像个傻子一样犯蠢很好玩吗?还是…… “……这些有钱人的嘴脸最恶心了,好像全世界都冲着他们的钱来的,其实有些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们是有钱人好吗?”陆家壹跟彭石源聊得远了,这句话忽然闯进简一耳中。 莫非,祁闻砚就是这种心态?担心他觊觎他的家产,才故意不说? 也对,他和祁闻砚有着一段婚约,祁闻砚担心他敲诈勒索也正常。两人之前见面的时候,祁闻砚不就说过想解除婚约,然后让他“随便提要求”吗?可惜那时候他不知道祁闻砚的身份,没有多想。现在想来,祁闻砚那时候肯定认为他是来讹人的吧? 那时候也就算了,两人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坦白,可见心里还是防着他的。 不,祁闻砚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有别的理由。不然,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祁闻砚的好都是发自真心的,他能感觉到。 简一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你一拳我一脚,争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 “简一,你怎么了?”彭石源发现简一许久没说话,脸色也不对,有点担心。 简一回过神来,苍白着脸道:“我没事。” 他顿了顿,说:“我去打个电话。” 简一去了阳台,顺手关上宿舍的门。 祁闻砚的身份问题先不说,宋斯霖的生命安全他还是应该关心一下。 感情的事,还没有听过当事人的说法,简一暂时不予评论。 可作为朋友……现在应该也不能说是朋友了,宋斯霖明显是帮着祁闻砚演戏,哪里是真心喜欢他。 可他亲眼见到了桃花劫,假如现在宋斯霖真有个什么,他会内疚当时没有多劝两句。 简一一咬牙,直接打给祁闻砚。 电话通了,没人接。 简一接连打了三个,都没人接。 可能是在忙。 或许是帮宋斯霖善后,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宋斯霖很不好。也或许,是宋斯霖的情况……不大好。 简一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了。 他推开宿舍门:“家壹,你知不知道宋斯霖在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陆家壹摇摇头,有点吃惊,“你问这个干嘛?” “你们在哪里吃的饭?”简一又问。 陆家壹想了想:“桂溪园,你知道吗?” 简一用手机在地图上搜了一下,离桂溪园最近的大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叫贝恩医院。 很巧,他上次急性肠胃炎,祁闻砚就带他去的贝恩。 其实他那次就该发现,贝恩医院私密性极好,服务也是高标准,显然不是普通医院。 先不想这个,简一摆摆脑袋。既然祁闻砚上次带他去贝恩,跟里面的医生也很熟的样子,那这次无论是就近原则还是从私密性来说,宋斯霖受伤后,都极有可能被送去了贝恩。 “我出去一趟。”简一带着手机,“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简一!”彭石源立刻坐了起来,“你要去干嘛?” “我有点急事,回来再和你们说。”简一低头换鞋,“这么晚,应该不会有老师来检查了。” “这么晚,你怎么走?”彭石源下床,“你去哪里,我陪你。” 简一急忙拒绝:“不用不用,真的。” 他想了想,撒了个谎:“我哥来接我了,就在门口。” 彭石源欲言又止。 等简一走后,彭石源走到他的桌子边,看了眼他忘记关掉的电脑页面,脸色忽然一变。 “你也别瞎担心了,简一不是普通人。”陆家壹说,“我听说,经常有豪车在校门口接他。” 彭石源冷着脸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家壹哼了一声。 简一并不知道宿舍的情况,他知道宿舍大门已经锁了,不能走。 所以,他直接从二楼走廊过道的窗户翻出去的。 在青风庙的时候,简一翻墙爬树是好手,这种事情根本难不住他。 对他来说,比较痛苦的是,大晚上的,外面有阿飘。 简一一落地,就怼上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大脸,吓得一个哆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你走开!”简一生气地挥手腕。 络腮胡有点怕,退开一点,简一这才发现,他只有半截身子。 简一有点怕。他见的鬼多了,慢慢就总结出一些经验来。 这鬼看着多半是死于非命的。 一般情况下,自然死亡的鬼要温和一些,死于非命的则因为怨气重,大多很残暴。 简一身上的佛珠能阻止鬼近身,如果跟鬼接触,也能伤到他们。可是,鬼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大部分是不需要近战的。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尽力帮忙。”简一朝跟着自己的络腮胡说,“但是,你如果非要跟我缠着我不放,我可不会客气。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也不是普通人。” 络腮胡果然不是善茬:“我就是不想找普通人。” 简一又气又急,还要故作淡定:“你别逼我出手啊,我今天是赶时间,不然让你好看!” 络腮胡没有被吓住,忽然朝简一吹了口气。 简一腿上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脚踝,根本迈不动步子。 络腮胡哈哈大笑,朝简一靠过来。 简一把手腕上的佛珠对准他的脸,趁他靠近的瞬间怼上去。 络腮胡脸上冒出一缕烟,惨叫一声退开了。 可简一腿上的束缚还在。 简一有点慌,这个鬼很厉害,他可能不是对手。 而络腮胡被简一伤了后,显然更生气了。 他缓缓抬起两只手,看样子是在准备大招。 简一一咬牙,把佛珠取下来,打算跟这鬼拼了。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冲过来,在简一身上拍了一下,又挡在他面前。 简一发现腿上能动了,非常欣喜:“谢谢。” “你走吧。”后来的黑影说。 简一这才认出来,这是之前害阮白,又看他做木雕的鬼。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帮忙的。 “你行吗?”简一有点担心,络腮胡看起来很厉害。 “放心。”后来的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自信十足。 简一松了口气:“谢谢你,我下次一定感谢你。” 络腮胡很生气,想来拦简一,被后来的鬼拦住了。 简一看他们过招,不相上下的样子,放下心来,于是一转头,朝校外跑去。 翻墙出了学校,简一拦了辆的士,直接去贝恩。 祁闻砚还没回消息,简一非常担心。 晚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简一一下车就发现医院门口埋伏了很多人。 不是他细心,实在是最近照片拍多了,对镜头格外敏感。 不用说,这些人肯定都是来蹲宋斯霖的情况的。所以,宋斯霖肯定在里面。 医院里表面看上去倒是很平静。 宋斯霖……应该没事吧? 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了医院。 大晚上的,医院前台接待旁边还站了好几个高头大马的保安。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前台小护士很温和地问。 简一松了口气:“请问,宋斯霖在这里吗?我是……” 他话还没说完,小护士脸色一沉,两个保安过来,不由分说,架着他往外走。 “哎,我是祁闻砚的弟弟。”简一挣扎着道。 然而没人理他。 一个保安还捂住了他的嘴。 简一明明也是快一米八的个子,在保安的手底下简直跟小鸡仔似的,挣扎都是徒劳,直接被拉出去老远,扔在旁边的花坛里。 两个保安警告地朝简一挥舞着拳头示威:“你们这些记者最讨厌了,在外面怎么拍我们管不着,但是你们不能闯我们医院。” 简一:“我真的不是记者,我是祁……” 保安又舞了下拳头。他们当然不相信,如果是祁闻砚的弟弟,为什么不直接给祁闻砚打电话?更何况,谁不知道祁闻砚是独生子? 简一只好认怂。 保安走了,简一又看了眼手机,祁闻砚还是没反应。 他正在想该怎么办,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嘤嘤嘤”的哭声。 简一吓得跳了起来:“谁?” 那人却只是哭,不说话。 简一汗毛都立了起来,犹豫一瞬,还是朝哭声传来的草丛走去。 战战兢兢地拨开草丛一看,里面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长得特别可爱,却哭得特别伤心。 不过,这小姑娘不是人,是鬼。 简一见的鬼多了,第一次见哭得这么惨的。 虽然他怕鬼,还是不免动了恻隐之心,问道:“小妹妹,你哭什么啊?” 小姑娘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楚楚可怜:“我,嘤嘤嘤……” “你先别哭。”简一头疼,“你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如果我有办法,一定帮你完成。” 小姑娘:“可我,嘤嘤嘤,就是想哭啊,嘤嘤嘤……” 简一有点暴躁:“你为什么想哭啊?” 小姑娘:“嘤嘤嘤……” 简一快崩溃了:“你能不能停一停?” 小姑娘摇头:“不能,嘤嘤嘤……” 简一:……他也想哭了。 小姑娘说:“我就是,嘤嘤嘤,爱哭鬼啊,嘤嘤嘤……” 简一:!!!!! 他的百鬼图鉴又解锁了一个新品种,原来真的有爱哭鬼这种东西啊,哭到停不下来,太恐怖了。 简一觉得自己该走了,但他又没忍住好奇:“你在这里哭多久了?” 小姑娘:“一年,嘤嘤嘤,零三个月,嘤嘤嘤……” 简一:“告辞!!!” 他慌忙站起来,这次脚踝却实实在在被一只手给扣住了。 简一低头一看,小姑娘苍白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脚踝。她看着小,力气却很大,简一根本挣脱不开。 “你别乱来啊。”简一把佛珠亮给小姑娘看,“这个是高僧开过光的,能直接打得你魂飞魄散,你快松开。” 小姑娘:“嘤嘤嘤……” 简一哄道:“……你哭也没用啊,或者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哭?我一定帮你,好不好?” 小姑娘说:“你陪我,嘤嘤嘤,一起哭,嘤嘤嘤……” 简一:“我又没疯……”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然觉得不对。 心里突然莫名其妙就难过得不行,鼻子发酸,眼睛里不断涌出泪珠,闭上眼睛都堵不回去那种,拼命往外掉。 简一崩溃了:“我好心关心你,呜呜呜,你干嘛害我啊?呜呜呜……” 小姑娘:“我就是想,嘤嘤嘤,找个人陪我哭,嘤嘤嘤……” “你快点放开我,呜呜呜……”简一难过死了,被小姑娘的法术困住,现在小姑娘松开手,他也走不动了,只觉得有天大的委屈,只想坐在地上哭,“可我还有事情要做啊,呜呜呜……” “你哭完再去做吧,嘤嘤嘤……”小姑娘说。 简一心里理智和感情在互相撕扯,他更难过了:“要哭多久啊,呜呜呜……” 小姑娘:“我也不知道,嘤嘤嘤……” 简一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哭了:“我到底是什么运气啊,呜呜呜……” 此时,贝恩医院内,“手术中”的灯持续亮着。 手术室外的长廊安静得有些瘆人,一位打扮奢华,却愁容满面的中年贵妇坐在椅子上,全身不住颤抖。 她终于忍不住,想站起来,结果腿上没力气,一下子又软倒回座椅上。铁质的座椅间互相撞击,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妇人心里一慌,忍了许久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伯母!”在不远处沉默的祁闻砚闻声走了过来,半蹲在妇人面前,轻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您别自己吓自己。” 眼泪出来后,情绪就跟着泛滥,宋母一时间完全被绝望包围,整个人都崩溃了:“都这么久还不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手术时间久,正好说明小霖还有救。”祁闻砚打断她的话,很冷静地道,“您还不知道他吗?他向来最顽强,打不倒击不跨,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也是……”宋母被祁闻砚安慰,情绪稍微好了一点,一把抓住祁闻砚的手,像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你说没事就肯定没事,伯母相信你。” 祁闻砚递给她一张纸巾:“嗯,我说他没事,您放心好了。” 宋母擦了擦眼泪,身上还是抖得厉害。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小霖手术后还得靠您照顾,您得振作起来。”祁闻砚说。 宋母稍微镇定了一点,脸上出现犹疑的神色:“闻砚,这次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新闻会不会报道?小霖他……” “具体的情况得等小霖醒过来才能知道。现在我已经让安琪去处理了,真相出来之前,新闻不会有任何报道。”祁闻砚看了她一眼,说,“小霖虽然花心,但不会做……不会动有男朋友的女孩,这一点您应该清楚。” 宋母神色稍显狼狈:“我知道,小霖是个好孩子……麻烦你了,总是替他擦屁股。” “我和小霖是朋友,不麻烦。”祁闻砚看她总算冷静下来,便站起身。 宋母忽然又问:“闻砚,你说小霖不会……动有男朋友的女孩,那是不是说明,这次的事情,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祁闻砚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宋母眼底闪过的一抹狠色。 他皱了皱眉,斟酌道:“具体的情况,只有等小霖醒来才能知道,或许只是个误会也未可知。” “误会?”宋母明显不信。 祁闻砚踟躇一会儿,说:“不管怎样,小霖现在已经是一个企业的负责人了,对自己的事情,他肯定有自己的安排。我们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万一好心办坏事,不是等于给他添乱吗?您说是不是?您放心,无论他有任何需要,我都会义不容辞。” 宋母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点头道:“我明白,不会乱来的。” 祁闻砚暂时松了口气,伸出手指压了压眉心。 “手术中”的灯忽然灭了。 宋母猛地站起来,祁闻砚也转过身,扶着宋母几步走到手术室门口,惶恐不安地盯着大门。 手术室的门被拉开,穿白大褂的医生当先走出来。 “李主任。”祁闻砚开口,声音发紧,“小霖他……” “手术很成功,暂时保住了性命。”李主任拉下口罩,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很重要,熬过去就没事了。” 宋斯霖的病床从后面被推出来,宋母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麻醉的药效还没过,估计明天才能醒过来。”李主任往旁边让了让,向祁闻砚解释。 “非常感谢您。”祁闻砚朝李主任鞠了一躬。 李主任忙双手虚扶了一下:“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更何况祁先生每年还捐款赞助我们医院,都是应该的。” 祁闻砚微微一笑:“于你而言是职责,于我们而言,就是救命之恩,应当的。” “要是有钱人都像祁先生这样,世界就美好多了。”李主任感慨一句,顿了顿,欲言又止。 “李主任有话不妨直说。”祁闻砚察言观色,立刻道,“无论是什么消息,我们都感激,也会保密。” 李主任点点头:“本来我不该多嘴,但既然看到了,就没有瞒着祁先生的道理……宋总的伤口,看起来很专业。” 李主任点到为止,祁闻砚立刻明白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普通人拿刀捅人,可能会下意识往心脏或者脖子等看起来容易致命的部位下手。但其实这些部位,普通人想要一刀致命是很难的,更何况宋斯霖还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要在匆忙中一刀重伤他就更难了。 现在李主任说,宋斯霖的伤口很专业。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宋斯霖的运气实在背,碰到一个专业人士。要么,这就是一个局,早就设计好的,专门找的专业人士。 跟李主任道过谢,祁闻砚去病房看宋斯霖。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大半个月前,他们去骑马,简一说宋斯霖有桃花劫的事。 当时宋斯霖完全不信,其实祁闻砚自己也并不怎么相信。 但现在看来,简一的话应验了。 原来,小家伙还有做大师的潜力。 宋斯霖还没醒,今晚只能住ICU。 宋母不肯离开,坚持要在外面守着。 祁闻砚也拦不住她,想打电话让人送点东西过来,才想起手机落在车里了。 “伯母,我下去拿点东西。”祁闻砚跟宋母打招呼,“您先坐一会儿。” 宋母知道宋斯霖的手术成功后,已经快速恢复了镇定,还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我守着就好,耽误你一整晚了,你去忙吧。”宋母温和地说,“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祁闻砚没多说:“我等下就上来。”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还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安琪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难掩担忧。 “祁总!”安琪先跟祁闻砚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宋母,犹豫了一下,叫了声,“宋夫人。” 宋母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安琪小姐,辛苦你了。” “不辛苦。”安琪抿了抿唇,说,“祁总给我发工资的。” 宋母维持着那个淡笑,没说话。 祁闻砚示意安琪走到一旁的角落,低声对她道:“小霖已经没事了。” 安琪的担忧稍缓,却不接他这句话:“各方面的新闻都暂时压了下来,不会有人报道。另外,公安局那边,我打听了一下,那小子一口咬定是朴倩倩前男友,纯粹因为吃醋才捅人的。只是想给宋……宋总一个教训,没想真杀人。至于朴倩倩……现在还昏迷着,据说是被吓的。” 祁闻砚挑了下眉,安琪有些无奈:“宋冉在,你说过先不和他们硬碰,所以我没进去。” “这是此地无银吗?”祁闻砚摇摇头,“李主任说,宋斯霖的伤口很专业。” “我就知道!”安琪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宋斯霖再怎么花心,也绝对不会做小三,他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小三。这一定是个阴谋!” 祁闻砚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要去看看他吗?” “不用了。”安琪脸色转为落寞,“他妈守着呢。” “毕竟多年同学,撞上了不看一眼才说不过去。”祁闻砚说。 安琪仓促地笑了笑:“不了,谢谢你闻砚。” 祁闻砚安静地看着她。 “谢谢你让我处理这件事。”安琪说,“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祁闻砚也没阻拦。 安琪走出去两步又回头:“我差点忘了。我看到你手机落在车里,给你带上来了。” 她把手机递过去。 “谢谢。”祁闻砚接过来,随手打开,“我正想打电话。” 安琪走了。 祁闻砚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多个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消息。 最近的来电是父母打来的,他立刻回过去。 听说宋斯霖没事后,闻柳他们终于放心了,不免又叮嘱了他几句。 祁闻砚挂了电话,再继续往下翻,很多都是熟人朋友打来的,意图很明显。 他没有着急回,忽然翻到一个“光头大金主”。 简一?他怎么会打电话来?而且一连打了三个。 祁闻砚一看时间,好几个小时以前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祁闻砚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慌忙拨回去。 这都凌晨了,小家伙只怕已经睡了。 祁闻砚想着如果响三声没人接就挂掉。 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飞快被接起来了:“喂?”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祁闻砚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哽咽。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祁闻砚心里一跳。 “我,呜呜呜……你在哪里,呜呜呜……”简一声音都哭得有点哑了,偏偏还说不出连贯的话。 “你别哭啊。”祁闻砚心里跟堵着一块铅似的,难受得不行,“出什么事了?不,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简一:“贝恩,呜呜呜,医院,呜呜呜……” “你在医院?”祁闻砚大惊,“怎么了?在哪间病房?” 他下意识往前走,却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急得在原地转圈。 “外面,呜呜呜,保安把我,呜呜呜,扔出来了,呜呜呜……”简一说到最后这句是真委屈,哭声都大了。 祁闻砚听出来他的不对劲,知道现在跟他沟通有点艰难,便安慰道:“你别急,我马上去找你。” 他快步走到大厅。 保安和小护士一起站直了一点:“祁先生。” “刚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祁闻砚问。 几人面面相觑,今晚上打着祁闻砚亲戚朋友身份来找他的,可实在太多了。 祁闻砚恼怒,冷着脸提醒:“一个光头小伙子。” “哦,有。”他们对简一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光头就那一个。 “他在哪里?”祁闻砚立刻问道。 他担心的是,简一被他们扔出去后,受了伤。不然他为什么在原地哭,不想其他办法进来呢? 两个保安隐隐觉得不对,忙跑在前面带路。 祁闻砚也跟着他们跑起来。 小护士在身后捂住了嘴:“第一次看到祁先生这么着急!宋总送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走得大步一点而已,那小光头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是说是祁先生的弟弟吗?莫非真是弟弟?”旁边的保安有点腿软。 他们把祁闻砚的弟弟赶出去了。 “祁先生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小护士对八卦很了解,“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啊。” “难道是私生子?” “私生子祁先生怎么可能那么紧张?” …… 祁闻砚并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议论,他跟着保安跑了没多远,就听到了简一的哭声。 他迅速加速,抢在保安前面,几步跑到简一面前。 小光头哭得都快断气了,早盼着祁闻砚来救他,对于他瞒着自己身家背景什么的,暂时全抛到了脑后。 一看到祁闻砚,简一就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呜呜呜呜……” 看他这样,祁闻砚真是心疼坏了,也紧紧抱住他,下意识道歉:“别哭,别哭,对不起……” 两个保安傻眼了,愣在原地不敢靠过来。 简一看到两个保安,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但他的哭还是止不住:“呜呜呜……” 祁闻砚着急得很,担心他受伤,又急忙松开,去检查他的身体:“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我背你进医院。” 简一摇头,也不说话,看着那两个保安,只是哭。 祁闻砚心里一动,挥手让两个保安离开:“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保安现在知道了,这个小光头不仅是祁闻砚的弟弟,还是祁闻砚非常宠爱的弟弟。所以,他们很想要补救一下:“要不要我们帮忙,把……这位祁先生送进去?” 祁闻砚被简一抽泣得难受,声音冷了下来:“我让你们走!” 两个保安吓得一个激灵,不敢说话,转身跑了。 祁闻砚这才蹲下来,看哭得没力气软倒在地上的小光头:“为什么一直哭啊?到底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简一这会儿理解那爱哭鬼小姑娘的难处了:“我不是想哭,呜呜呜,我是被爱哭鬼,呜呜呜,传染了,呜呜呜,我停不下来,呜呜呜……” 祁闻砚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简直觉得滑稽。 可简一哭得这么伤心,又不是假的。 “那怎么办?”祁闻砚看他哭得快抽过去了,又着急又心疼,“你不是说那些鬼怕我吗?怎么还没走?” “走了,呜呜呜……”简一有气无力道,“你一来,呜呜呜,她就走了,呜呜呜……” 可是,她的影响力还在,简一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祁闻砚对这种事情完全束手无策:“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简一摇摇头:“我不知道,呜呜呜,让我哭死算了吧,呜呜呜……” 他哭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一看到祁闻砚就觉得委屈死了! “别说傻话。”祁闻砚紧紧抱住他,“我送你去医院,医生肯定有办法。” 简一有点害怕:“医生会当我是,呜呜呜,怪物吧,呜呜呜……” 祁闻砚将他抱起来,在他光溜溜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不会的,你相信我。” 简一:!!! 被亲,亲了?祁闻砚亲他?! 简一:“嗝……” 祁闻砚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还大步向前走,忽然被简一抓住袖子扯了扯。 “怎么了?”祁闻砚低头问。 简一:“……我好像,不想哭了。” 第27章 戳爆了 祁闻砚脚步一顿, 简一虽然还没完全缓过来,但的确已经没继续流眼泪了。 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把简一放下来:“你可吓死我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一还沉浸在被祁闻砚亲一口就不哭了的懵逼中,下意识摇头:“没有。” 祁闻砚自己却没想到这其中的联系, 他甚至没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歉意道:“对不起, 我今晚有事,没接到你的电话……” 话没说完,祁闻砚忽然意识到不对:“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身体不舒服吗?” 简一晚上不会轻易出门,爱哭鬼也是在这里惹上的, 那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听了祁闻砚的问题, 简一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祁闻砚骗了他, 或者说,不叫骗,叫隐瞒。 但祁闻砚刚刚又救了他, 而且他人这么好, 简一实在没有办法用恶意去揣测他。 可是, 简一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松开了搂着祁闻砚的手,垂下眼眸。 祁闻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我是……”简一抠手指,“想来看看宋总,他没事了吧?” “他没事。”祁闻砚下意识回答后, 才猛地一惊, “你怎么会知道?” 宋斯霖受伤的新闻不是已经压下去了吗? “你别紧张。”简一看他这反应, 心情复杂,“我同学就在现场,亲眼看到的。” “你同学……”祁闻砚揉揉眉心。 剧组的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他们却忘记了那些人不敢对媒体讲,但却会对身边亲近的人讲。那么爆炸的八卦,他们不说出去,心里肯定憋得难受。 “你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简一大概能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他就跟我……说了,我也不会往外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祁闻砚总感觉简一今晚的态度有点微妙,这让他心情开始烦躁,“你是知道宋斯霖受伤,所以来看他的吗?” 简一点点头:“我同学也不知道宋总到底伤得怎么样,我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祁闻砚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我同学说他们今晚在桂溪园吃的饭,我查了,这附近最大的医院就是贝恩。你上次不是带我来的也是这家吗?”简一低着头,“我就来碰碰运气。” 祁闻砚不知道能说什么,顿了两秒,说:“我带你上去看看他吧,别担心了。” 简一:“哦。” 他本来就没想好要怎么和祁闻砚谈关于他真正身份的问题,也没想好戳破窗户纸后,自己该如何自处。 所以,现在看祁闻砚满脸疲态,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也就不提。对于祁闻砚的态度,简一倒是没多想。可能是因为宋斯霖出事,他着急吧。 两人一起走进医院,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上,简一伸手挡了下,这才感觉眼睛应该是肿了,酸胀难忍,他顺手狠狠揉了一把。 “你别揉。”祁闻砚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下来,“肿了,待会儿回家敷一下。” 简一别开眼,看到小护士和几名保安一边瑟瑟发抖,还一边忍不住露出八卦的眼神,只当他们是在暗笑自己在外面哭的事情,忙快步跑上了楼梯。 “你慢点!”祁闻砚急忙跟上去。 惊得后面众人下巴都快掉了,同时抖得更厉害。祁闻砚这么在意这小光头,过后会不会为他出头,找他们算账?这小光头到底什么来历? 宋母守在ICU外,都快睡着了。 祁闻砚上前,轻轻叫她:“伯母,您要不去旁边空着的病房休息一会儿?我已经让小张送东西过来了,马上就到。” “哦,不用,我只是闭着眼睛在想事情。”宋母看到有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位是……” “这是简一。”祁闻砚把简一拉到面前,“简一,这是宋斯霖的妈妈。” “伯母好。”简一按着祁闻砚的称呼向她打招呼。 宋母上下打量着简一:“你好,简先生。” 简一顿时有点不安。 祁闻砚解释说:“伯母您不用客气,简一现在是我妈的小儿子。” “哦,我想起来了。”宋母一拍手掌,“前段时间听说你妈认了个儿子,我们都好奇,说什么时候一定要见见。偏偏她宝贝得很,藏着掖着不肯给我们看。” 简一听了这话,心情更是复杂。 闻柳不肯带他出去见人,也是怕他们的身份曝光吧?可是,他们明明都对他很好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原来长得这么好,也难怪你妈妈要藏着了。”宋母玩笑道,“这要是我儿子,我也舍不得随便给人看。” 祁闻砚看简一不自在,解围道:“伯母您说笑了,主要简一现在还在读书,平时住学校,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 宋母点头:“真是难得,你还肯住校。” 简一忽然又想起,当初他要住校的时候,祁闻砚说可以找关系,让他不住校。他当时还担心祁闻砚去麻烦别人,现在想来,那种小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吧? 唉,可惜他那时候完全没多想。 “伯母,我们先去看看小霖。”祁闻砚说。 “你们有心了。”宋母点头,不再寒暄。 祁闻砚带简一到病房门口,低声说:“我去问问医生,看今天还能不能进去探视。” “算了吧。”简一拉住祁闻砚,“这么晚,别去打扰医生了,我在这里看看就行。” 知道宋斯霖没生命危险他就放心了,他跟宋斯霖又没太大的关系,没什么强烈想要见他的愿望。 宋斯霖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还在昏迷中,简一从窗户也看不出什么。不过,他还是礼貌性地多待了一会儿,才看向祁闻砚。 祁闻砚正要说话,一个年轻男人从电梯急匆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包。 “祁总,宋夫人。”小张快步过来,“我准备了一点日常用品,你们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准备。” 祁闻砚把包交给宋母:“伯母,您先去休息吧。” 宋母拗不过他,又的确养尊处优惯了,有点熬不住,便去休息了。 祁闻砚这才对简一说:“我让小张送你回家……” 他倏然顿住。 让小张送简一回去,他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他倒是不介意被简一知道,可现在这个时候,宋斯霖这边还乱七八糟一堆事,简一万一不开心,他都没时间哄。 简一说:“我不回家,这也没几个小时了,我天亮就得回学校去上课。” 祁闻砚看看时间:“那也别折腾了,我去给你找间病房,将就睡一会儿。” 简一没拒绝。 祁闻砚让小张在ICU外面守着,他去找护士要了间空病房,又把小张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品拿给简一:“你先用我的。” 简一默默接过来,没说话。 祁闻砚总感觉今晚简一不大对劲:“你真没事吧?” “没事。”简一摇摇头,“你别管了,去看宋总吧。” 祁闻砚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简一到底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还是太关心宋斯霖?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祁闻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简一沉默点头。 祁闻砚面无表情地转身。 “诶,等一下。”简一急急从床上抓了床被子,“外面冷,你……” 他一句话没说完,又默默把被子又放回床上。祁闻砚什么背景?他的助理还在外面,想要什么不过是吩咐一句的事,怎么可能冷到他? 祁闻砚抿着唇,他注意到,今晚简一一直没叫他“哥”。 简一等祁闻砚一走,脸就迅速垮下来了。 到底要不要问祁闻砚?怎么问?说穿了以后又该怎么相处? 还像以前一样,简一会觉得占了很大的便宜。以为祁闻砚家只是普通家庭的时候,他们送东西他能接受良好,可当他知道祁闻砚家里其实非常有钱的时候,简一反而不能接受了。 他原本觉得,现在接受了他们的好处,他来日也一定能挣回来,再报答他们。可是,知道了祁闻砚有多少身家后,简一觉得,他十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说什么以后报答他们,养他们,就像笑话一样,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如果说清楚,以后就保持距离,简一又舍不得。 多好的一家人,多好的祁闻砚……他真的很舍不得啊。 如果祁闻砚真的是故意瞒着他,担心他觊觎家产,他可能……简一根本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早上五点多,宋斯霖醒了。 医生检查过后,说情况还不错。在宋母的要求下,保险起见,再在ICU住一天,但可以增加探视的时间。 祁闻砚跟宋斯霖简单沟通,又安慰了宋母一番后,下楼来找简一。 简一那么担心宋斯霖,大晚上专门从学校跑过来,连鬼都不怕,听到宋斯霖醒过来应该会很开心吧? 结果进了房间一看,简一连鞋子都没脱,就那么靠在床头睡着了。 看起来,应该是昨天晚上他根本没心情睡觉,靠在床头想事情,后来不知不觉睡过去的,被子也没盖。 就那么担心宋斯霖吗?祁闻砚忽然有点莫名的失落和隐隐的愤怒。 有风吹过,简一打了个寒颤,祁闻砚下意识上前抓了被子想替他盖上,简一却忽然睁开眼,醒了过来。 “哥!”简一还未彻底清醒过来,一看到祁闻砚就打心底里开心,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祁闻砚的心情飞快阴转晴。 但这晴朗还未转到脸上,简一的笑先暗淡了下去,他想起了困扰他一整晚却无解的事情。 祁闻砚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宋斯霖醒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他没事吧?”简一问。 祁闻砚:“医生说没有大碍了。” “那我不去了。”简一摇摇头,“没事就好。” 祁闻砚弄不清楚他的拒绝到底是“情怯”,还是不敢兴趣,没有说话。 气氛忽然就尴尬起来。 简一下床:“那个,我先回去了。” 祁闻砚说:“正好我要回家换衣服,一起?” 简一动作一顿,说:“不了,我早上有课,直接回学校。” 祁闻砚眉头皱了起来,竟然开始撒谎了?他知道简一今天早上没课。 “那我送你。”祁闻砚说。 简一犹豫了好几秒,终究没舍得拒绝:“好。” 医院门口的记者都被清理走了,祁闻砚直接将车开到敬州大学门口。 简一解开安全带,迟疑了一下,没急着下车。 “怎么了?”祁闻砚问。 简一看着他说:“你看起来很累,路上注意安全。” 祁闻砚的脸色不好,神情疲惫。 祁闻砚心里微微一暖,说:“好。” 简一拉开车门。 祁闻砚忽然又叫住他:“简一。” “嗯?”简一回头。 祁闻砚说:“今天晚上你回家吗?” 简一愣了一下,脸色有点泛白。 明天周六,也是祁闻砚的生日,他盼了许久的日子。 可现在,那里他还能当做家吗?他还回得去吗? 那个用心雕刻了大半个月的木雕,现在想来,却像个笑话。祁闻砚根本就不缺媳妇,只要他愿意,想嫁的姑娘排成长队,又怎么会稀罕他一个木雕? 简一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明天要上选修课,不回去了。” 还在撒谎! 祁闻砚生气了:“明天上课再过来,今晚必须回去。” 他这语气一下子戳爆了简一:“我回哪里去啊?” 祁闻砚又生气又失望:“当然是回家,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简一说:“我没有家。” 祁闻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简一既然已经开了口,干脆全说了:“你的家是我的家吗?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你是谁?是小裁缝的儿子祁闻砚,还是七森集团的CEO祁闻砚?” 第28章 回家吧 祁闻砚惊得一头撞在了车窗上, 但他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从昨晚到现在,所有场景一一在脑子里迅速掠过。 祁闻砚飞快判断出应该是简一听说了宋斯霖的事情, 然后顺带查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那么晚从学校跑到医院,可能不一定是为了宋斯霖,而是来质问他的。 只是简一没想到会碰上爱哭鬼,他被自己救了后, 没好意思开口。 祁闻砚想到昨晚简一哭得那么伤心, 觉得未必只是因为爱哭鬼, 他心里可能真的很委屈。 “对不起。”祁闻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的。” 简一低着头抠安全带:“其实, 你们家大业大,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理解。可是,你看着我犯傻很开心吗,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这话听着实在太心酸, 祁闻砚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他第一次为上亿的项目做决策,面对几乎所有人反对时, 都没这么难受。 祁闻砚忽然倾身,抱住了简一。 简一没有防备,吓了一跳, 本能地挣扎。 “对不起……” 祁闻砚刚开口, 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祁闻砚不得不松开简一, 降下车窗。 是学校的管理人员, 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对方看到是祁闻砚,反倒吓懵了,说不出话来。 “我马上走。”祁闻砚快郁闷死了。 一回头,才发现简一趁着这个机会,从车里逃走了。 祁闻砚:“……” 他本来想下车去追简一,但这时候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在校门口进出,担心给简一造成不好的影响,祁闻砚最终还是没下车。 他将车开到停车位,开始给简一发消息。 简一从祁闻砚车上逃走,一直跑回宿舍楼下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走,就是感觉心里慌慌的,祁闻砚抱他让他想起了之前祁闻砚亲他那一下。 亲密的家人之间,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能会做出拥抱亲吻等安抚性质的举动,简一在电视里看到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他就是莫名慌乱。 手机不断震动,拿出来一看,是祁闻砚发的微信。 【祁闻砚:对不起,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家的情况,是我不对。但我们从来没有防备你的意思,你仔细想想,我第一次带你买衣服,去的哪里?】 简一回想一下,明白过来了。 祁闻砚第一天带他去的,就是简派的专卖店。不过那家店的招牌,用的是英文,简一当时完全没注意。他也是后来拍了简派的广告,才把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但并没有联想到祁闻砚带他去的那家店。 现在祁闻砚这样一说,简一就相信了。如果祁闻砚真的想瞒着他,就绝对不可能带着他去简派的店里买衣服,还告诉他那就是他家的店。 简一苦笑,说来说去,还是他蠢。 【祁闻砚:但不管怎么样,这事都是我没做好,你生气是应该的。】 【祁闻砚: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祁闻砚:我知道你明天没课,下午去接你回家,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面对面说清楚。】 …… 祁闻砚连着发了好多条消息,简一看得眼眶发热,祁闻砚是个大总裁啊,真的很难得了。祁闻砚这么好,显得他生气都像在无理取闹。 可简一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祁闻砚,他先回了宿舍。 彭石源他们都还在睡觉,今天早上他们班根本就没有课。 简一蹑手蹑脚地打开门,不想吵到他们。但彭石源还是立刻就醒了,从床上探出头来:“简一,你回来了?” “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简一低着头说。 彭石源说:“没事,我刚刚醒了。你,没事吧?” “没事。”简一掩饰地爬上床,“我一晚上没睡,先睡会儿。” 彭石源便不再说话。 简一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里乱的很。纠结的还是同一个问题,但他无论想多久,都无解。 他犹豫了很久,给祁闻砚回了一条消息,说想一个人静静,明天再回去。 祁闻砚没有为难他,答应了,说明天再来接他。 上午三四节有课,简一没睡多久,起来洗漱,然后看到自己眼睛肿得吓人。 陆家壹也醒了,关心了简一几句。 简一向他打听案发当时的细节。 但陆家壹就是个群演的角色,碰巧在剧组被顺带捎上去吃个饭,其实根本没有近身宋斯霖的机会。案发的时候,他离得远,也没怎么看清。甚至很多消息,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这也在简一的预料中,他最后叮嘱陆家壹:“这件事情可能没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别告诉别人。” “放心,剧组早吩咐过了,我也就跟你俩说。”陆家壹犹豫了一下,问简一,“你是不是认识宋斯霖?” 简一也没瞒着他们:“算认识吧,我认为他不是那种会做小三的人。” 陆家壹还想再问,彭石源岔开话题:“走吧,先去上课,以后再聊。” 上课的时候,简一也有点心不在焉,老师点名都没听到,害得同学们都转过头来看他。 坐在他前面的阮白还发了微信来询问,简一也就草草回了个“没事”。 下午,陆家壹的异地女朋友来了,宿舍只剩简一和彭石源。 彭石源看出来他的情绪不对:“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我或许能给你个建议。” 简一想了想,问他:“你会与跟你家世背景都差很多的人走很近吗?” 彭石源想到昨天看到的电脑页面,说:“普通朋友可以,太亲近估计不会。两个人如果家世背景相差太大,容易出现很多矛盾,总有一个人要去迁就另一个人,这样的关系不平等,自然也不容易长久。” 这和简一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更沮丧了。 晚上,彭石源回家,陆家壹陪女朋友,宿舍只剩下简一一个人。 他有点担心今晚会闹鬼,却还是搬了凳子去阳台坐着。 宿舍楼渐渐安静下来后,一只阿飘悠然落在阳台外。 “你没事吧?”简一看到他,松了口气。 这正是之前帮他挡络腮胡的鬼,他担心这只鬼不是络腮胡的对手。 “你特意等我?”这只阿飘似乎很少开口说话,特别言简意赅。 简一说:“我不想连累你,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阿飘没再说什么,手腕一动,从旁边的树上摘了片叶子,放在唇边,吹起了曲子。 曲子悠远轻快,非常好听,简一第一次听就听进去了。 一曲终,简一心情好了点,鼓掌:“好听!” 阿飘随手扔了树叶,还是不说话。 简一只好主动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胜。” “阿胜,你死了有很久了吧?”简一打量他身上穿的服饰,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为什么不去投胎?” 阿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简一主动道,“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阿胜没说,反问:“你不怕我了?” “怕。”简一坦诚道,“但你帮了我,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对了,上次的事情,我还要向你道歉。” 阿胜疑惑:“上次?” “就是阮白晕倒那次,我以为是你搞的鬼。后来和我哥说起来……”简一顿了下,他又想起祁闻砚了,“我哥说,你或许是想救阮白,是我误会你了。我本来还不大信,后来看你始终没害过人,昨天还帮我。我想,没弄清楚真相就误会打伤你,是我不对,应该向你道歉。” 阿胜对他这一番话没什么反应,也没说那次到底是帮人还是害人,只问了个不怎么相关的问题:“你哥就是让你苦恼的人?” 简一一怔,他的苦恼连一只阿飘都看出来了吗? 阿胜不再说话,耐心等他回答。 简一因为祁闻砚的身份憋得难受,在现实生活中又颇多顾虑,不知道该和谁说。现在对着一只阿飘,忽然有了强烈的倾述愿望。 他把事情大概说了,很苦恼:“我很舍不得他们,可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 阿胜默默听完,说:“想知道他们的想法,为什么不直接问?” 简一沉默。 阿胜又说:“如果他们真防着你,问清楚不是更好?如果他们真心对你好,你还怕什么?怕别人说你攀高枝?” 简一摇摇头,别人怎么说他还真不在乎。 阿胜了然:“那就是怕你哥误会?” 简一迟疑道:“我们之间差距太大……” 阿胜沉默了一会儿:“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简一:“啊?好啊……” “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阿胜说,“他是少爷,我是仆人,我不敢告诉他。” 简一想,少爷和仆人,阿胜果然死很久了。 不对,重点歪了。 阿胜又沉默了。 简一等不到下文,催道:“然后呢?” “然后,我躲起来了。紧接着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彻底失去他的消息。”阿胜讲故事也言简意赅,“我死后,始终放不下,所以一直没去投胎。” “原来你在等心上人。”简一问,“你等到了吗?” 阿胜不说话。 简一叹息:“按时间算,你心上人应该已经转世了吧?你就算等到了,他应该也不记得你……” “没关系。”阿胜说,“我看到他好就够了。” 简一眼眶微红:“好感动。” 阿胜无语:“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如果因为身份背景的悬殊,放弃对你很重要的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简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和你的少爷是爱情,跟我们的情况不大一样。” 阿胜语速都快了起来:“不都是很重要的人?你介意的,无非是他有很多钱,可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会觊觎他的家产吗?” 简一急忙摇头。 阿胜微微一笑:“问心无愧,还有什么问题?” 简一心里豁然开朗,是啊,很简单的问题,他到底在纠结什么? 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他这体质,说不准哪天小命就没了,总不能真的像阿胜一样死了才后悔吧? 小命随时不保的人,还在乎什么身家背景? “谢谢你。”简一抬头,阿胜已经不见了。 他四处看看,没发现阿胜的影子,知道他确实走了,便关上门回屋睡觉。 这一觉,简一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扭头一看,整个人都清醒了——祁闻砚! 祁闻砚含笑看着他,简一却吓得一个转头,撞在了床架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祁闻砚心疼地伸手想摸他脑袋,“疼吗?” 能不疼吗? 但简一捂着脑袋,更关心的却是:“你怎么来了?” “我们不是说好今天来接你回家吗?”祁闻砚说,“我来接你回家。” 简一:“……我是说,你怎么进宿舍的?” “从阳台爬上来的。”祁闻砚轻描淡写道。 简一:!!! “好了,逗你的。”祁闻砚无奈轻笑,“宿管担心你出事,帮我开的门。” 简一才不信,但他也没追着问。想也知道,肯定是祁闻砚担心他出事,才去找宿管开的门。 祁闻砚会不会在外面等很久了? “不是说好今天回家的?”祁闻砚有点不明显的小紧张,“还不快起床?” 简一答应一声,翻身下床。 祁闻砚偷偷松了口气。 简一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才彻底清醒过来,然后咬着牙刷慢慢笑开了花。 没想到,祁闻砚竟然会亲自来宿舍接他,感觉有点……开心。 第29章 过生日 简一从卫生间出来, 看到祁闻砚在看他摆在书桌上的一只木雕小猫。 那是帮陆家壹雕的,陆家壹女朋友很喜欢猫。 简一暗戳戳地想,幸好昨晚上已经提前把给祁闻砚的木雕收起来了,不然让当事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他都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送出去。 “这个很漂亮啊。”祁闻砚转头问简一,“给谁雕的?” “给家壹女朋友的。”简一如实回答。 祁闻砚抿了抿唇,把木雕放回去,隔了两秒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简一:“没有了, 还答应了给源源雕一条龙, 木头都买回来了,还没动工。” 祁闻砚:“……” 每个人都有, 唯独没有他的? 简一不知道祁闻砚心里所想,试探着问:“你想要吗?” “算了吧。”祁闻砚说,“我看你挺忙。” 简一:“……” 看来他不喜欢木雕, 那个“媳妇”还要不要送? 从学校出来,两人去吃了午饭才回家。回到家两人坐在沙发上, 一时间都没话说。 祁闻砚站了起来。 “等一下。”简一以为他不高兴, 下意识拉住了他。 祁闻砚回过头来:“怎么了?” “生, 生日快乐!”简一说。 祁闻砚重新坐下来,眼底闪过笑意:“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不容易啊。” “我一直都记得。”简一如实道。 祁闻砚浅笑着看他。 简一有点不好意思,岔开话题:“你今天没有举办生日party吗?你们有钱人不都喜欢办party?” 祁闻砚微微挑眉,说:“没有人给我过生日。” 简一当然不信。 “只有你一个人记得。”祁闻砚打趣道, “所以你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了吗?” 简一没办法, 只好把木雕掏出来, 犹犹豫豫地说:“这个,是我雕的,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祁闻砚听到是简一自己雕的,顿时就眼睛一亮,伸手去接。 简一还有点迟疑,被祁闻砚一用力拽了过去。 然后,祁闻砚看着这个女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什么?” “本来是想给你雕个美女,祝你早点找到一个好媳妇的。”简一咬了下唇,“现在看来,你根本也不需要,要不我重新给你买……” “需要。”祁闻砚把木雕抱紧了一点。 简一看他喜欢,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又摸摸索索把给祁闻砚父母的礼物拿出来。 给父母的礼物都是五位数的,加上祁闻砚的剃须刀,花光了简一之前拍广告挣的所有钱。本来简一很开心,觉得这下子能拿得出手了。后来发现祁闻砚的真实身份,都想把这些东西拿去退了。 现在虽然拿出来,却还是不免忐忑。五位数在祁闻砚家里,根本就不算钱吧?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会嫌弃吗? “还有?”祁闻砚惊讶,“也是给我的?” “给爸妈的。”简一又开始抠手指,“他们会不会,嫌弃……” “当然不会,你这个傻孩子。”祁闻砚又感动又心疼,“我不是说过吗?礼物不在钱多钱少,看的是心意。你挣了钱就花心思选礼物,爸妈肯定高兴。上次的木雕,他们就很喜欢,一直放在卧室……” “别提那个了。”简一捂脸,想穿越回去抽自己,“我竟然还真以为爸爸是裁缝……你能帮我把缝纫机偷回来吗?” 他很郁闷:“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 “怪我怪我。”祁闻砚听他肯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反而高兴,“一开始我真的就是好奇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出我来,后来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了。” 祁闻砚摸摸手里精致的木雕,拉过简一的手,说:“哥要郑重地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早该和你说清楚的。但是,我们交的是心,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说是吗?” 简一心脏砰砰乱跳,有点不敢看祁闻砚的眼睛,垂着脑袋低声道:“真的不重要吗?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大……” “简一。”祁闻砚干脆将简一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逼着他看自己的眼睛,“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差距。你要明白,钱财乃身外之物。有钱不叫富有,思想的富有才是真的富有。” 简一有点懵,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又感觉很虚无缥缈。 “你不需要立刻明白。”祁闻砚看出来他的迷惑,“记住这句话就行了。” 简一点了点头。 祁闻砚很满意,重新站起来说:“给你准备了蛋糕,要吃吗?” 简一想到今天是祁闻砚的生日,立马点头,跟着去看冰箱。 祁闻砚端出一个完整的大蛋糕,放到餐桌上,拿了勺子给简一:“吃吧。” 简一:……好像哪里不对。 “还没点蜡烛……你是不是已经许过愿了?”简一问,“你们开过party了吗?” “不是,我真的不过生日。”祁闻砚在他对面坐下,“这是专门做给你的。” 简一既感动又奇怪:“你为什么不过生日?” 祁闻砚犹豫了一下,反问:“你听青灯大师提过当年救下我的事情吗?” “知道这件事,但具体情况不清楚。”简一有点惭愧,青灯大师很少提这些,他那时候对祁闻砚又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多问。 “十岁以前,我们家也是过生日的。”祁闻砚这次选择了什么都告诉简一,“那一年,我10岁。那天是妈妈的生日,爸爸跟妈妈感情向来很好,给她举办了盛大的生日派对。因为宾客多,忙不过来,所以家里的司机管家都被叫过去做事。那天我放学,是公司一个不太熟悉的司机来接的……那司机早被人收买了,将我绑架到千里之外的大山里,想趁夜把我推下悬崖。谁知道,却遇到厉鬼,青灯大师来捉鬼,顺道救下了我。” 简一怕鬼,尤其怕厉鬼,但是这一次,他真情实感地感激当年的厉鬼。 “但是,爸爸却在寻找我的途中,出了车祸。”祁闻砚说,“从那以后,我们家就再也没人过生日了。” 祁闻砚看起来很平静,简一却难过死了,又觉得内疚,他就不该提生日这件事的。祁涵煦的腿,简一一直没有问过,但其实心里早就隐约猜到一点,现在得到证实,更是难过。 “那你为什么会准备蛋糕?”简一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怕戳到祁闻砚的伤口,岔开了话题。 “说了是专门做给你的。”祁闻砚微微一笑,“我知道简一一定会给我给说生日快乐。” 简一心里涌起无法言说的情绪,忽然站起来,绕过餐桌,跑到对面紧紧抱住了祁闻砚。 祁闻砚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简一絮絮地说:“我本来很生气,觉得你故意瞒着我,是心里觉得我蠢,想看我笑话,或者是怕我觊觎你的财产。我太讨厌那种感觉了,我觉得我要跟你们保持距离。可是,后来我又想,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跟你对质呢?而且,无论怎样,我,我都很想跟你说声生日快乐……” “谢谢。”祁闻砚摸摸他的光头,“你愿意回来叫我一声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我很开心。” 简一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祁闻砚大笑,松开他:“快点吃东西吧。” 他就知道简一心里有事,中午没吃饱。 简一红着脸坐回去,正准备开动,忽然又说:“你要不要先许个愿?” “不用。”祁闻砚说,“我拿到蛋糕的时候就许过了,我当时想,如果生日许愿真的能实现,就希望简一能给我说声生日快乐吧。” 简一更不好意思了,一边吃蛋糕掩饰,一边忍不住道:“你好肉麻啊。” 祁闻砚说:“你不肉麻?你还给我雕个媳妇。” “我雕了好久的,你可别不领情。”简一晃了晃手,“还受伤好几次。” “辛苦你了。”祁闻砚去把简一送的木雕拿过来,“对了,你到底为什么对我媳妇执念那么深?” 简一塞了满口的奶油:“我以前以为,你没结婚是因为和我的婚约才耽误了。而我为了自己的小命,还要再耽误你两年,所以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现在我们是兄弟了,有没有婚约,你肯定都会保护我的吧?我们的约定,可以提前结束了。” “我……”简一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愿意,“我该把戒指还给你了。” “再说吧。”祁闻砚轻轻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听到简一说这个,“我钱都收了,哪有提前结束的道理。” 简一瞪了他一眼:“一百万对你来说,是钱吗?你当时心里都笑翻了吧?” “怎么就不是钱了?一分钱也是钱。”祁闻砚义正言辞道,“更何况,这是信誉问题,不是钱不钱的事。我祁闻砚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说好了让你包养两年就不会反悔,你依然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简一莫名开心,又塞了一大口奶油:“那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解释。” 祁闻砚答应一声,去看他的木雕:“我来看看,我未来的媳妇到底长什么样……咦?” 这木雕,怎么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女装的简一吗? 简一一听声音不对,立刻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白色的奶油,紧张地问:“怎么了?” 之前彭石源就说过,这木雕有点不对,但他们都没发现到底哪里有问题。后来被祁闻砚的事情耽搁,他就忘了这事。 祁闻砚看着这“女版的简一”,心里霎时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简一知道自己雕出来的人是什么样吗? 他一天到晚对着,肯定知道吧? 那他为什么要雕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给他? 莫非……简一喜欢他? 祁闻砚小心翼翼地跟简一对视了一下,发现简一紧张得眼睛都瞪大了,嘴里咬着勺子,唇边挂着奶油,他也没感觉。 这么紧张,是不是说明,简一真的喜欢他? 难怪,他之前哭得那么伤心。 祁闻砚有点心疼,他竟然一直没发现。 简一真是个小可怜。 可问题是,他是直男,不喜欢男人,该怎么办呢? “哥?”简一得不到回应,更加惴惴不安。 “啊……”祁闻砚回过神来,把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非常……漂亮,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简一松了口气,继续低头吃蛋糕。 祁闻砚看着他脸上满足的表情,心里更乱了。 怎么办?怎么办? 简一好不容易才不介意他的身家背景,要是现在再拒绝他,他肯定就得跑了吧? 可要是不拒绝,对简一也不公平啊。 “我专门问过妈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简一开开心心地跟祁闻砚搭话,“我按照她说的标准来雕的,果然妈妈很了解你。” 祁闻砚面无表情:“……” 原来这不是简一的意思! 他……自作多情了! 第30章 私生子 夜里,简一躺在床上, 怎么都睡不着。 祁闻砚不是故意骗他, 祁闻砚也不在乎两人身世背景相差太大, 一如既往把他当弟弟,这都让简一很感动,也很开心。 可是,祁闻砚说, 内心的富有才算富有, 这又让简一觉得惶恐。 祁闻砚无疑是个内心富有的人,但简一觉得自己不是。没有丰富的学识,没有非凡的阅历,也没有独到的见解……甚至, 简一连一个清晰的奋斗目标都没有。 未来在简一的意识里,好像是迷茫缥缈的, 之前的日子, 他都在得过且过, 过一天算一天。 不能继续这样了,他跟祁闻砚的差距本来就非常大,要是再不努力,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以后都不好意思继续跟祁闻砚做兄弟。 可是,要往哪个方向努力呢? 简一想了很久, 可惜直到睡着, 也没想到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 第二天早上简一是被祁闻砚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祁闻砚拿了手机去阳台接, 简一断断续续听到好像是宋斯霖打来的,大概是比较为难的事情,祁闻砚很久都没说话。 简一现在心情好了,对宋斯霖也多了几分关心。他上一次见到的带有桃花劫的人,下场特别悲惨。 宋斯霖这次差点丢了性命,也不知道劫难到底过去没。 简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架旁。 祁闻砚还在打电话,脸色稍微有些凝重。 简一还没彻底清醒,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闭着眼睛打盹,等祁闻砚挂电话。 祁闻砚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简一穿着睡衣坐在地上,小脑袋有节奏地一点一点,如果幅度过大,他会忽然惊醒一下,艰难地睁开眼,稍微调整下坐姿,然后又继续摇晃,像个不倒翁。 祁闻砚的眼底慢慢溢出笑意,对着电话说:“等下我去找你。” 他挂了电话,走到简一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小光头。 简一也没真睡着,听电话声音好像停了,睁开眼就看到祁闻砚几乎跟他脸贴脸,悚然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祁闻砚笑着问。 “打完了?”简一揉揉眼睛,“宋总的事是不是还没完?” “你好像很关心宋斯霖啊?”祁闻砚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 粗神经的简一也没听出来:“他不是你朋友吗?而且,我总觉得……” “有话就说吧。”祁闻砚看他欲言又止,鼓励道。 “宋总那个桃花劫,有点奇怪。”简一说,“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的桃花劫跟宋总的有点像。而且,那个人的遭遇也跟宋总很像,也是被人捅过一刀。他以为险死还生,劫难便已经过去了。谁知道,最后……家破人亡,他自己也出家做了和尚。” 祁闻砚这才明白:“是青风庙里的人?” “嗯。”简一点点头。 “你的意思,小霖还有危险?”祁闻砚跟宋斯霖多年好友,对他的事情自然上心。 简一摇摇头:“我没看到人,不好说。” 祁闻砚说:“我等下要去医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简一答应下来。 祁闻砚不免好奇起来:“那要是他的劫还没过,你能化解吗?” “我不行。”简一尴尬地摇头,“师父从来不教我这些,我都是无意中看来的。不过,就算我不会,你们可以找高人破解啊。” “青灯大师为什么不教你?”祁闻砚更好奇了。 “师父说我不合适。”简一自己也奇怪。 两人收拾好,一起去了医院。 宋斯霖躺在床上,一两天时间,他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神色萎靡,眼底有沉郁之色。跟简一之前认识的那个阳光幽默的宋斯霖,简直判若两人。 而更让简一不安的,是宋斯霖额头的桃花劫并没有消失。而且,粉色略淡了些,黑色却愈加浓郁。 简一冲宋斯霖打过招呼后,就默默退到一边。 祁闻砚跟宋斯霖说话也没避着简一的意思,但简一大部分听不懂,只是听到“宋冉”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宋斯霖的身体还撑不住说太多话,祁闻砚跟他简单交流后,就带着简一退出了病房。 “你看到了什么?”祁闻砚一直有注意简一的神态。 简一稍稍犹豫,选择了说实话:“宋总的事情是不是还比较麻烦?我看到他额头的黑气好像转浓了。” “的确是比较麻烦。”祁闻砚看看周围,“我们回去再说。”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电梯一声轻响,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神情阴郁的男人,跟宋斯霖五官有点像。 看到祁闻砚和简一,男人微微怔了一下,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哟,祁总还真是有心,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也敢往上凑。不过,这么快就带个小白脸来,不怕气死我那短命的弟弟吗?” 祁闻砚脸色一沉:“宋冉,你讽刺我没关系,别拉无辜的人下水。” “哟,这么维护新欢,不怕……”宋冉触到祁闻砚冷冰冰的眼神,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冷笑一声,和祁闻砚错身而过,朝宋斯霖的房间走去。 “等我一下。”祁闻砚交代简一。 他也走回宋斯霖的病房,不过没进去,只是在走廊站着。 宋冉很快又出来,跟祁闻砚争执两句,悻悻地走了。 路过简一身边时,他忽然笑了笑,简一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走吧。”祁闻砚重新走回来,叫上简一。 简一看着关上的电梯门问:“那人是谁呀?” “他叫宋冉,是宋斯霖同父异母的哥哥。”祁闻砚叹了口气,“宋斯霖是私生子。” 回到车上以后,祁闻砚才跟简一说了宋斯霖的情况。 宋母刚成年就遇到宋爹,爱得死去活来,生下宋斯霖才知道自己做了小三。宋母一方面非常生气,另一方面却因为习惯了奢华的生活,同时对宋爹的花言巧语还心存幻想,所以不愿意离开。 可这些都只是宋爹玩弄感情的惯用手段而已。 后来,宋爹的原配,也就是宋冉的母亲去世,宋母以为自己终于能转正。但是宋冉不接受,天天跟宋爹闹,最后到底没能成功,只是把宋斯霖认回了宋家。 宋斯霖其实很讨厌那种生活,但是没办法,宋母拿自己的命威胁他。 宋冉和宋斯霖从小就不和,宋斯霖尽可能忍耐,却意外得到宋爹赏识。 兄弟俩长大后,就面临家产之争,矛盾也愈发激烈。宋斯霖的花心风流,其实有一半是特意做给宋冉看的。可宋冉显然并不会因为宋斯霖的名声不好,就打消戒心。 这次的事情,就是宋冉指使人干的。 简一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三固然是人人喊打,可小三的孩子呢?没有谁愿意做小三的孩子,孩子根本没得选择自己出生的机会,他也无辜。可真要说无辜,他的存在对原配又是极大的伤害。所以,也不怪宋冉不喜欢宋斯霖。 不过,mai凶杀人,总归是犯罪。 “宋总他打算怎么办?”简一有点忧心,“他会报复吗?” 祁闻砚摇摇头:“他还没想好……我看你之前脸色不好,是宋斯霖的桃花劫还没过吗?” “粉色倒是淡了,但黑色更浓郁,以我的判断是更凶险。”简一说,“不过我看不准,我打算打电话给师父问问。” 祁闻砚对宋斯霖的事情也不敢马虎:“那麻烦你了。” 简一给青灯大师打电话。 青灯大师听完简一的叙述,语气凝重:“不是说让你别碰这种事情吗?” “可这关系到人命,他是我……”简一看看祁闻砚,“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啊。” 青灯大师沉默了好一阵,才说:“如果你真想管,今晚子时去他的房间,会有收获。” 简一答应下来,忽然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骰子摇动的声音,抢在青灯挂电话前问道:“你还在M城?” 青灯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啊,没什么事我挂了。” “别挂!”简一怒气冲冲道,“你为什么还没离开?” 青灯:“……钱还没输完。” 简一:“……你还有多少钱?” 青灯:“两百万。” 简一:“……你的赌技这么厉害的吗?” 青灯说:“不是赌技厉害,我每天都输。但是我运气好,每次快输光的时候,总会有傻子再输给我。”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简一看向祁闻砚。 祁闻砚眨眨眼,一脸无辜。 简一问青灯:“你总共输了多少钱?” 青灯:“……我也不知道。” 简一快气死了,挂了电话就气冲冲地看着祁闻砚:“是不是你让人故意输钱给老和尚的?” 祁闻砚在考虑要怎么委婉地承认。 简一看出来了:“你别否认,我都能猜到。” “他的钱也没输给别人。”祁闻砚解释说,“都是两百万在来回转,让他玩得开心点而已。你放心,我没有贴钱进去。” 简一稍微松了口气:“你别再跟他玩了……让他赌博上瘾还得了?” “好。”祁闻砚满口答应,“你说不玩就不玩了。” 第31章 活大佬 简一把青灯大师的话转述给祁闻砚。 祁闻砚说:“大师是不是不让你管这些?” 刚才他没听到青灯大师说了什么,但能从简一的回答中推断一二。 “不会。”简一说, “他不是告诉我方法了吗?” 也对, 祁闻砚没有多想。如果真的不让管, 青灯大师应该不会告诉简一破解的方法。于是直接给宋斯霖打电话。 宋斯霖上次不信简一说的“桃花劫”,结果差点连命都送掉,现在自然是信了。 祁闻砚和他说好, 晚上会带简一去病房, 让宋斯霖便想办法把宋母打发走。 宋母当然是爱宋斯霖的, 但她很多做法祁闻砚不敢苟同,所以这种容易引起争议的事情,他都不太想让她知道,免得给简一惹来麻烦。 晚上还早,两人暂时没什么事,准备先回家。 简一忽然想起:“你家那么有钱, 应该有大房子吧?你怎么会住在蜜糖那个小公寓?” 蜜糖对普通上班族来说位置好, 交通便利,小区的物业也靠谱, 是很不错的选择, 可祁闻砚不是普通人啊。 祁闻砚实话实说:“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的确不清楚你的来意, 所以多少有点防备。而且,当时我们离蜜糖最近,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先去把话说清楚。可没想到, 你会有那么大的误会, 我原本想第二天就回家住,但你……总想着帮我买房娶媳妇,所以……” 简一明白了,他一直说要给祁闻砚买大房子,如果祁闻砚马上告诉他其实他有大房子,那岂不是直接打他脸? 原来,祁闻砚瞒着自己的身份,其实可能是考虑到他的自尊心,不想让他被打脸难堪。 虽然对被瞒着这件事情还是不喜欢,但简一马上就被祁闻砚感动了。最关键的,这个原因,祁闻砚从来没提过,实在是个体贴的人。 “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你的大房子?”简一主动问。 “当然可以。”祁闻砚还挺开心,简一能提这个要求,说明他对自己的身家背景已经接受了,“你想看哪处?” 简一:“……最大的。” “好。”祁闻砚愉快地发动车子。 简一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发现越来越熟悉。 “这里不是……”简一趴在窗户上朝外看,“上次我们拍广告的庄园吗?” “对。”祁闻砚点点头,又有点懊恼,“对不起,忘记你来过这里了。” 简一忽然明白过来,猛地转头看着祁闻砚:“所以,这是你家的房产?” “嗯。”祁闻砚点点头,“以前专门用来搞一些活动的,现在大多数时候都用作下面影视公司的一些拍摄。” 简一瞪了他半晌,喃喃道:“大佬……” 祁闻砚好笑,重新将车子加速:“这里你来过,我们不看了。这样吧,我带你去我以前常住的别墅看看。” 他继续往前开,过了半个小时,路过一个机场。 祁闻砚忽然将车速降下来,问简一:“想看飞机吗?” 简一还有点懵,下意识点头:“想。” 祁闻砚将车停好,带着简一朝停机坪走去。 简一倏然回过神来:“等等,莫非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 祁闻砚点点头:“嗯,有时候私人飞机方便一点。” 简一没听到祁闻砚说了什么,只觉得腿软,“吧唧”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祁闻砚走出去两步听到动静又回头,吓了一跳,“撞到了吗?” 他在简一面前蹲下来,伸手去拉他。 简一抱着祁闻砚的腿,说:“我不看了,我们回去吧。” 祁闻砚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没见过真的飞机,早就想看看吗?” 上次国庆他出国,问简一要不要一起去玩,简一顺口就说到他这辈子还没见过真的飞机,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祁闻砚都记得。 简一坐在地上叹气:“哥,你是对的,我不该跟你生气。” 祁闻砚莫名其妙:“什么?” “你当初要是没瞒着我,一来就让我看私人飞机……”简一后怕地拍拍胸,“我真的会被吓跑。” 祁闻砚:“……” 简一感叹:“私人飞机啊,小说里才有的东西。” 祁闻砚哭笑不得:“你真不看?” “不看了。”简一坚决摇头。 祁闻砚只好依他:“那你现在想去哪里?” “还是回家吧。”简一说,“我再也不嫌弃蜜糖公寓小了,多温馨啊,大房子恐怖。” 祁闻砚笑起来:“那我们回家。” 简一抓着他的手臂站起来,还是觉得有点腿软,便没有放开,一直牵着祁闻砚的衣摆走回车上。 祁闻砚真觉得很好笑,又怕简一炸毛,忍得特别辛苦。 “你想笑便笑吧。”简一摊在座椅上,“我就是没见识。” 祁闻砚反而有点笑不出来了。 简一安静半晌,看车子离机场越来越远,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祁闻砚多少有点了解他:“后悔了?” 简一不肯承认,觉得自己真丢人,被一架私人飞机吓跑了。 祁闻砚说:“飞机一般都停在那里,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 简一心情好了点,转头仔细打量祁闻砚。 “看什么?”祁闻砚看着前方的路,依然能感觉到简一灼热的视线。 “活的大佬。”简一说。 祁闻砚:“……” 简一扭了扭屁股,突然起了调皮的心思,掏出手机,将祁闻砚的所有备注都改成“我包养的超级大佬”。改完后,还不肯放下手机。 刚好红灯,祁闻砚凑过来看了一眼:“……” 简一乐不可支地道:“大佬,采访你一下,请问每天从一亿平米的床上醒过来是什么感觉?” 祁闻砚:“……感觉很累,因为我还得开着宾利从床中央出来,才能上卫生间。” 简一憋笑:“为什么是宾利不是私人飞机呢?” 祁闻砚一本正经:“因为宾利有天使的翅膀,才符合我霸道总裁苏爽的人设。” 简一差点笑岔气:“好沙雕啊!” 祁闻砚:“所以,你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么沙雕的问题?”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写了篇玛丽苏言情小说,非要让全班同学阅读并且提意见,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这导致我以后再也不看小说了。”简一说完,更加好奇,“你一个大佬,怎么会知道这些?” “宋斯霖以前交往过一个女作家,听她讲过。”祁闻砚提到宋斯霖,想到他现在的处境,眼神略微黯淡了些。 简一一直看着他,所以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问:“我之前听宋冉的话,你跟宋斯霖之间……” 简一欲言又止,宋冉说什么“新欢”,那必定是还有旧爱,当时那种语境下,“旧爱”只能是指宋斯霖。仔细想想宋斯霖和祁闻砚,表面上互相嫌弃,却始终不离不弃,总会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并且提供最大的帮助,的确像一对欢喜冤家。 祁闻砚好笑:“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 简一抠着手指没回答。 “我要是跟宋斯霖有暧昧,他那么花心,我早把他阉了。”祁闻砚一脸嫌弃道。 简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宋斯霖刚到宋家的时候,受了许多委屈,被宋冉欺负得很惨。但是他特别坚韧,不报复也不自卑,我们刚好同班读书,便有了些交集,但也没多要好。我家出事后,许多以前关系好的,都开始躲着我,只有宋斯霖,反而跟我走近了,力所能及地提供一些帮助。”祁闻砚解释说,“宋斯霖玩得开,虽然是钢铁直男,却也传出一些误会。宋冉母亲生前跟妈妈关系不错,宋冉一直觉得我跟宋斯霖做朋友是背叛了他。所以,他总觉得我们关系不正当。因为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简一有点心疼祁闻砚。 他知道祁闻砚是什么样的人,想必夹在宋家两兄弟之间,他也很为难。 当天晚上,宋斯霖打发走宋母,简一和祁闻砚提前到病房,等着子时到来。青灯大师什么都没说,他只能等。 病房里很平静,简一都有点困了,坐着坐着脑袋就歪倒在祁闻砚肩膀上。 0点整,简一猛地睁开眼,看向宋斯霖的病床。 “怎么了?”祁闻砚轻声问。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台灯,他看不到别的东西,但是能看到宋斯霖忽然很不安,脸色惨白,汗珠不断滚落,身体微微抽搐,相当痛苦的模样。 简一来不及回答祁闻砚,摘了佛珠靠近宋斯霖的病床。 “嗤”地一声轻响,有一缕淡淡的烟雾散开,还伴随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祁闻砚也跟到病床前,宋斯霖身体停止抽搐,正大口喘气,两人一起看向简一。 简一看着面前的女鬼,一身剪裁得体的精良旗袍,样貌端庄。虽然戾气很重,却也掩不住她生前是个美人的事实。 “臭和尚,我劝你少管闲事。”女鬼揉着被佛珠烫伤的手腕,阴狠地盯着简一,“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你那点本事,只是在找死。” “你这么优雅漂亮……”简一说,“对不起,我只是救人心切,并不想伤你。” 一个女人哪怕做了鬼,大概也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尤其是被本来就长得好看的人夸赞。这女鬼也不例外,微微一怔,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一点:“小和尚,你现在离开,我不伤你。” 简一脑子飞快转动,看看这女鬼的相貌,再看看这间病房,心念急转,忽然猜到了她的身份。 “您就是宋冉的母亲,宋夫人吧?”简一问。 第32章 解危难 宋夫人看他识破自己身份,冷笑一声, 戾气更重了:“我应该想到, 你既然是他们找来的, 自然是帮着他们。一丘之貉!何必与你废话?” 她一言不合就开打,张口就喷过来一团黑雾。 简一身后就是祁闻砚,祁闻砚根本都看不到鬼, 更别说避开她的攻击了。简一一咬牙, 没躲避, 而是直接抬起手臂挡住脸,同时把佛珠抓在手里。 能不能挡住宋夫人的攻击,简一也没把握。但他遇到这种事情多了,每次虽然凶险,最后却都有惊无险,所以还算镇定。 眼看着那团雾就要碰到佛珠, 简一忽然被人抱住腰猛地转了一圈。 简一吃惊地放下手臂, 看到他和祁闻砚调换了位置,祁闻砚挡在他身前, 宋夫人的黑雾, 落在了祁闻砚背上。 “哥,你没事吧?”简一大惊。 “没事。”祁闻砚活动了一下身体, “什么感觉都没有。” 简一紧张地看着他:“确定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确定。”祁闻砚反问他,“你没事吧?” “都被你挡住了, 我能有什么事?”简一皱着眉头, 凶巴巴地对祁闻砚道, “你突然转过来干嘛?你能看到……吗?” “我看不到。”祁闻砚说,“可你摆出防御的姿势,我能猜到。” “你走开,这个时候别往前冲。”简一把将祁闻砚推开,看向已经极不耐烦的宋夫人,“我不是来对付你的,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没什么本事。” 祁闻砚:“……” 宋斯霖:“……” 他们听不到宋夫人说话,但能听到简一说的话。对敌人如此诚实,实在少见。 连宋夫人脸色也有几分古怪:“那你来干嘛?” 简一脑子飞速转动,在宋夫人即将发飙的前一秒说:“宋冉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宋夫人果然对宋冉很关心,闻言脸色一变:“他出什么事了?” “买凶杀人。”简一说,“罪名一旦成立,他别说富贵的生活,以后怕只能吃免费的牢饭了。” 宋夫人大怒,瞬移到简一面前,看样子是想揍人,但在最后一秒她克制住了:“你别想骗我,白天我还见到宋冉了,他根本没事。” “是,宋冉现在还没进监狱,是因为宋……宋斯霖还没决定要不要告他。”简一看了床上的宋斯霖一眼,“但是,证据他已经全部掌握了。” 宋夫人沉默两秒,忽然戾气大盛:“好啊,那我现在就杀了宋斯霖,我看他告谁去?” 她裹着一团黑雾,袭向病床上的宋斯霖。 简一没想到她性子这么急躁,总是说打就打。 他情急之下,顾不得自己心底对鬼深深的恐惧,也跟着扑过去,想拉住宋夫人。 他戴着佛珠,宋夫人不愿意跟他硬碰,稍稍避开。但简一没注意脚下,被床边的凳子绊了下腿,改变方向,往前一倾……手掌刚好贴在宋夫人的太阳穴,佛珠发出淡淡的光芒。 宋夫人僵住了。 简一抬起另外一只手,阻止了想过来帮忙的祁闻砚,对宋夫人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想伤你,只想和你好好谈谈,可以吗?” 宋夫人知道佛珠的厉害,只要简一手稍微抖一下,佛珠碰到她,她整张脸都会毁掉。 哪怕做了鬼,女人爱美的天性还在,宋夫人沉吟半晌,眨眨眼:“可以。” 简一看她戾气的确消了一些,但也担心她出尔反尔,所以没敢撤开:“就这样谈吧。” 宋夫人无奈,只好答应。 简一松了口气,转头看着宋斯霖:“宋哥,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都能听到。” 这事说到底,还是宋斯霖跟宋夫人之间的恩怨,简一不可能随便替宋斯霖做决定。出手对付宋夫人,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解决恩怨。 宋斯霖已经被这一番操作搞懵了,但他不傻,虽然看不到宋夫人,却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斯霖想了想,看向简一手掌的方向:“夫人,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我是你,可能会更凶残。但是说句实话,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做个小乞丐,也不会去做谁的私生子。可是,我有得选吗?” 宋夫人神色微动,没说话。 宋斯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不想说我无辜的话,但我自认为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可是,对你,我还是觉得很抱歉,毕竟我也必须得承认,我的存在,对你造成了伤害。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却从来没有机会。今天也算了了我的夙愿,真的很抱歉。” 他半坐在床上,朝宋夫人所站的方向微微弯腰致歉,他身上有伤,做这个动作非常困难,汗都出来了。 宋夫人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宋斯霖也没有想要她回应的意思:“不管你还想不想杀我,我今天跟你表个态。这次宋冉做的事情,我个人不会追究也不会报复,算是我道歉的一点诚意。但是,我真心建议你,与其在这里想法害我,还不如去找宋冉,好好劝劝他。他现在谁的劝告都听不进去,已经越走越歪,未来堪忧。” “他越走越歪,还不是被你们逼的!”宋夫人本来已经和缓的脸色又阴沉下来,身上的戾气隐隐开始增加。 准备收手的简一只好继续跟她对峙。 宋夫人的话,宋斯霖是听不到的,但简一能听到。 简一没有告诉宋斯霖,而是直接道:“你觉得是因为宋……叔叔的偏爱,才导致宋冉性格扭曲的吗?不是的,至少不完全是。你既然跟着宋斯霖,应该也知道,自他受伤,宋叔叔就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他倘若真的喜欢这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着急,不来医院看看?所谓的看重宋斯霖,大约只是你们有钱人所说的制衡之术吧?宋叔叔谁都不爱,你们其实都一样,都是受害者。要我说,你们报仇……我觉得宋冉性格的扭曲,有一部分是你的仇恨造成的。你死后能在人间逗留十多年,可见怨气有多重,想必生前没少给宋冉灌输负能量,他能不扭曲吗?” 他气势汹汹地说完,忽然又有点怂,弱弱地补上一句:“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应该没差太远……吧?” 祁闻砚本来很紧张地盯着简一,生怕他出什么意外,闻言差点笑出声。 宋夫人没有笑,也没有反驳简一的话,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却始终不吭声。 过了很久,她才对简一说:“你们走吧,我不会再害宋斯霖。” “你想通了?”简一惊喜到有点不敢置信,“那你早点去入轮回吧,别自己折磨自己了,多不值得。” 宋夫人苦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想走?” “什么意思?”简一一愣,忽然想到了,“莫非,你是被困在这里了?” 宋夫人点点头:“我就是死在这间病房的。” 难怪!简一明白了。以宋夫人现在的能力,她如果行动自由想报仇,只怕宋父、宋母和宋斯霖一个都跑不掉,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她出不去这间病房,宋斯霖刚好又住进来,她才有机会报仇。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宋斯霖的桃花劫会那么奇怪。因为一开始,宋斯霖的确是犯了桃花劫,就是朴倩倩,但他进入这家医院这间病房的时候,他的劫已经变了。所以,粉色淡去,黑色加深。 简一收回手:“我听说人死后被困在原地,可能是执念太深。你到底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当然,杀人的事情我不干啊。” 宋夫人摇摇头:“我死的时候是有点不甘心,但没想报仇。可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除了报仇我还能想什么?刚才……我忽然觉得,你说得对,就算报了仇又怎样?儿子变成现在这样,我还是输了。她有宋斯霖这样的儿子,是她的福气……” “你想见见宋冉吗?”简一听她这样说,又觉得心软,“我们可以让他来见你。” “不用了。”宋夫人拒绝,“我今天见着了,没脸跟他说什么。如果……” 她看向祁闻砚:“你转告祁闻砚,如果有可能……算了,就这样吧。” 她不再说话,隐去了身形。 简一有些怅然地回头看祁闻砚。 “怎么了?”祁闻砚伸手摸摸他的光头。 简一把宋夫人的所有话都跟他们说了。 “我听家里一些老人说过,夫人以前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很受人尊敬。”宋斯霖也情绪不佳,“希望她能早点解脱。” 简一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宋夫人没有撒谎,那她的心结就算已经解开了。那为什么,她还是走不出去呢?可她躲起来,简一能力不够,也没办法强行让她现身。 “辛苦你了简一。”宋斯霖勉强朝简一笑笑,“你真厉害。” 简一挠挠头,神色略有些疲惫:“我什么都没做,宋夫人是个好人。”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你们回去休息吧。”宋斯霖又朝祁闻砚说。 祁闻砚看向简一。 简一看宋斯霖额头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点点头示意劫难算是真正过去了。 祁闻砚还是不大放心:“我们今晚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宋斯霖摇摇头,“小简一明天还要上课,已经很晚了,你们快回去。” 祁闻砚犹豫了一下:“要不,给你换个房间?” “都不用。”宋斯霖说,“如果她愿意出来,我可以跟她聊聊天。” 祁闻砚拗不过他,又看简一确实疲惫,便答应了。 两人出来,祁闻砚反复交代外面的助理一定要警惕,才带着简一离开。 简一可能是之前耗神太多,眼皮都有点撑不开,回到车上就睡着了。 一路无话,回到小区,祁闻砚才叫醒简一。 简一神志不清,牵着祁闻砚的衣摆,半闭着眼睛勉强走回家。 “快去睡吧。”祁闻砚心疼道。 简一点点头,忽然一个倒栽葱,直接往地上倒去。 还好祁闻砚反应够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简一!” 他这才发现,简一很不对劲,脸色惨白,身体发凉……他应该不是疲惫。 “简一,你醒醒,别吓我。”祁闻砚抱着简一,声音都颤抖了。 但简一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和脉搏都很弱。 祁闻砚将他打横抱起,打算送医院。 但是刚走出两步,祁闻砚又转回来,飞快将简一放到沙发上,摸出他的手机,翻到通讯录,给青灯大师打电话。 简一体质特殊,一直怕鬼,他今晚跟宋夫人接触那么久……现在这样,估计根本不是普通的生病,送去医院怕是医生也查不出什么来。 青灯大师足足等了半分钟才接电话,急得祁闻砚心都差点跳出来。 听筒里一片喧哗,祁闻砚一听就知道他在赌场,立刻放大了声音:“大师,我是祁闻砚,简一出事了!” “是小祁啊。”青灯大师慢慢悠悠地应了一声,“你媳妇怎么了?” 祁闻砚也顾不得去管他的称呼,尽可能简洁明了地把情况说了。 “我说让他不要碰这种事情,非不听。”青灯大师像是听不出来祁闻砚的着急,还在数落简一,“看看,出事了吧。” 祁闻砚可算明白为什么简一说起青灯大师时总会有些暴躁了:“大师,现在怎么办?简一的呼吸很微弱。” “能不微弱吗?”青灯大师说,“他不是被那个鬼所害,是他吸收了鬼身上的戾气。被戾气侵蚀,他当然得受苦。” 祁闻砚这才恍然大悟,宋夫人今晚那么好说话,是因为简一吸收了她身上的戾气。 “可是,到底要怎么救简一?”祁闻砚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这就要靠你了。”青灯大师还是没说到重点。 “靠我?”祁闻砚稍稍松了口气,又急切地问,“我要怎么做?” 青灯大师悠悠道:“你抱着他睡一觉就好了。” 祁闻砚:“……抱,抱着睡?” “对。”青灯大师终于爽快了一回,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祁闻砚:“……” 第33章 踹下床 抱着睡一觉?怎么抱?怎么睡? 这开玩笑一般的办法真的管用吗? 可是,祁闻砚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既然青灯大师说简一是因为吸收了戾气才变成这样, 那就算把他送去医院估计也是白搭。而且, 青灯大师身为简一的师父, 应该没道理害简一。 祁闻砚将简一抱起来,感觉他身很凉,忙快步回到卧室, 将简一放到床上。 他自己也迅速上床, 本来想换睡衣, 但是感觉简一身上的温度好像在不断降低,他不敢耽搁,直接脱了两人的外套,躺进被窝。 简一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就是手脚冰凉,呼吸很弱。不过他似乎也觉得冷, 身体下意识就往热源处靠, 一个劲往祁闻砚怀里钻。 祁闻砚将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又把简一冰凉的脚心贴在自己腿上。 这样的姿势让祁闻砚很辛苦, 但他没什么感觉, 只是紧张地注意着简一的情况。 过了一阵,感觉简一身上慢慢开始回暖, 呼吸也稍微强了些,祁闻砚才终于松了口气。 简一倒下去的时候, 他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祁闻砚将下巴搁在小光头上, 轻轻蹭了蹭。忽然发现他可能最近忘记剃头, 已经冒出一些浅浅的发根来,硬硬的,有点痒。 他忍不住又蹭了蹭,自言自语:“小光头,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简一自然听不到,安安稳稳地窝在祁闻砚怀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做个美梦。 祁闻砚叹了口气,放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忽然,他动作一顿,微微皱眉,吸了吸鼻子,低声嫌弃道:“没洗澡没换睡衣就算了,关键你今天还在地上躺过,小脏鬼。” 简一忽然动了动,往祁闻砚怀里贴,嘟囔一声:“冷。” 祁闻砚还没撤回来的手马上又抱紧了。 简一的情况不明,祁闻砚一整晚都没敢睡,时不时检查一下简一是不是还有呼吸,身上还凉不凉。直到天快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但还没睡踏实,忽然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祁闻砚因为担心简一晚上想要喝水或者有什么别的要求,睡得比较靠近床边。这时候没有防备,竟然直接被踹到跌下床去。 祁闻砚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伸手抱紧了简一。 于是,结果就变成,祁闻砚抱着简一,一起摔到地上,两人惊恐地四目相对。 “这是什么情况?”小光头完全在状况外,“你为什么要拖我下床?不对,我们为什么会睡在一起?” “能从我身上起来吗?”祁闻砚屁股着地,这时候隐隐作痛,简一还压着他。 简一这才发现自己趴在祁闻砚胸口,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什么鬼!他立马跳起来,想了想,又伸手把祁闻砚拉起来:“好好的,你干什么要跳下床?” 祁闻砚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不踹我,我能掉下床?” “我踹你了吗?”简一瞪着大眼睛,无辜地望着祁闻砚。 祁闻砚简直郁闷死了:“床上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踹我,难道是鬼?” 一听到“鬼”,简一瑟缩一下,无意识朝祁闻砚身边靠了靠。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祁闻砚心又软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啊,不过睡了一觉而已……不对,我为什么会睡在你床上啊?”简一还迷糊着。 “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祁闻砚看他已经恢复正常,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定,“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简一抓抓光头,说:“我们去了医院,见到宋夫人,回来太累,我就睡着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祁闻砚屁股还疼,又不好意思当着简一的面揉,往后退开两步,靠在墙上,把昨晚的事情说了。 简一的第一反应是:“我又差点挂了啊?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三十次了。” 祁闻砚皱眉:“既然青灯大师提醒过你,你为什么不说?还要去医院?” “师父也没说有生命危险啊,他还告诉我要晚上子时去,我以为没什么问题。”简一苦着脸道,“我很惜命的好吗?” 祁闻砚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一心思活跃起来:“师父说是我吸收了宋夫人身上的戾气吗?难怪当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这么说起来,我也很厉害的嘛。不过你更厉害,抱着我睡一觉,竟然就没事了,果然阳气足的人就是好。” 祁闻砚:“阳气足?” “你的阳气足,鬼都怕你,一般的鬼也拿你没办法。所以,之前宋夫人打了你一下,你才会没感觉。”简一羡慕得很,“我就是阳气不足,才会一直看到鬼,然后被戾气影响。你抱着我睡,身上的阳气能缓解戾气带给我的伤害。” 祁闻砚这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你好好检查检查,确定一下,戾气是不是都已经消失了?” “我不知道啊,理论知识我清楚,可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吸收了戾气。”简一懵懵的,“怎么确定有没有消失?” 祁闻砚说:“要不,再打电话问问青灯大师?” 简一摇头:“师父既然不紧张,就说明没大事。而且,我感觉不到什么不舒服,肯定没事了。对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行了吧,你没事我就放心。”祁闻砚顿了顿,补充道,“不然,我怎么跟爸妈交代?怎么跟你师父交代?” 简一:“……我怎么感觉,听这话,你不是很想救我?” 祁闻砚:“……谁叫你恩将仇报,把我踹下床的?” “我真的没有踹你。”简一说。 祁闻砚挑眉。 “我刚刚还在做美梦呢,梦到小时候……啊,我梦到了那个小爱哭鬼,她又来抓我,我吓坏了,就踹了她一脚。”简一不好意思地抠手指,“原来真是我踹的你啊,对不起。” 祁闻砚哭笑不得:“我觉得,你可能还是需要给青灯大师打个电话。这么笨,脑子说不定被戾气侵蚀,冻坏了。” “我的错,我的错。”简一承认错误向来爽快,“对不起,你屁股疼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看看?” 他说着,想去扒祁闻砚的裤子。 “不需要!”祁闻砚立刻推开他,去了卫生间。 “害什么羞嘛?都是男人,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的屁股。”简一嘀咕一句,看看天差不多已经亮了,他还要去学校,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刚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祁闻砚的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竟然睡了祁闻砚的床!而且,祁闻砚没给他换衣服,他这身衣服穿了一天,用祁闻砚的话说,已经布满了细菌。 洁癖癌祁闻砚竟然没把他踹下床,反而是他把祁闻砚踹下床了! 天呐!简一感动得眼泪花花的。 祁闻砚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发现简一在替他换床单。 祁闻砚奇怪:“你干什么?” “哥!”简一转身,冲过来熊抱住祁闻砚,“我爱你!” 祁闻砚:……几个意思? 简一大声说:“你真是个超级大好人!” 第34章 小师叔 祁闻砚差点又要多想, 无奈道:“别随便乱表白。” “一点都不随便,也不是乱表白。”简一不服气, 认真道,“我只对哥一个人表白过,你真的特别好。” 祁闻砚不想再收好人卡:“今天去上学吗?要不要请假?” 简一摇头:“我没事, 当然要去。” 祁闻砚也不勉强他:“那我送你, 要是有哪里不舒服, 一定要告诉我。” “你别送了,我坐公交车过去, 就几个站。”简一拦住他,“你昨晚也没睡好吧?再睡一会儿。” 祁闻砚没有过分坚持, 随他去了。 简一回到学校后,就拽着彭石源去书店,买了许多书回来。 彭石源奇怪:“你买这么多书干嘛?” “我要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简一说。 彭石源:“…………” 陆家壹打趣道:“简一, 你已经是学霸了, 还这么努力?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学渣留条活路?” “我还想再读一个专业。”简一很认真, “只不过现在还没决定好,到底要学什么。” 彭石源看了看他买回来的书——《你的礼仪价值百万》《如果做一个有教养的人》《绅士的修养》《时尚与着装》…… “所以, 你是准备去读礼仪专业吗?”彭石源问。 简一有点不好意思, 他知道自己来自山野, 有些行为习惯, 跟大城市的人格格不入。简一倒不是说非要怎么样, 只是, 祁闻砚有一个大家庭,人多嘴杂。 他查过祁闻砚家的资料,祁闻砚的爷爷还在世,还有个大伯和叔叔,旁系的亲戚就更多。而闻柳,同样出身大户人家。总的来说,就是他认了祁闻砚的父母为父母,喊祁闻砚哥哥,以后就是一家人,少不得要跟那些人打交道。 祁闻砚他们可能不嫌弃简一的不懂规矩,但别人会说,他们不会说简一,会说祁闻砚和爸妈。 所以,为了不给他们丢脸,简一也得学着和大城市的生活和解。既然来了,就得适应。学会基本的礼仪,只是第一步。 简一从小身边就只有一个粗枝大叶的师父,和一群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对于礼仪,从来没人教过他。他们都觉得,男孩子过得越糙越好。 学校的老师要管的学生太多,也不会专门来教这些。而且,简一太皮,他不闹腾老师就高兴,从来不会没事找事,跟他谈教养礼仪。 没人教,简一只能买书来看,平时再多留意祁闻砚他们的言行举止。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简一这才发现,他很多以前觉得稀疏平常的行为举止,在别人眼里,可能是非常粗俗无理,没有教养的。 简一惭愧地抱着书啃了两天,忽然接到祁闻砚的电话,问他能不能请假,晚上不回学校住。宋斯霖那边有点事情,想找他帮忙。 其实,祁闻砚只要去学校说一声,学校肯定会给他面子。但是他不希望给简一的校园生活造成太大的困扰,都选择尽量不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简一的老师同学面前。 简一去跟辅导员请假,说有朋友病了,晚上想去照顾。 他这几天表现太好,老师们交口称赞,辅导员一高兴,批准他这周都可以不用回宿舍。 简一心情爆好。 下午下课后,祁闻砚来接简一。 简一飞快跑出来,要上车的瞬间,忽然想起来这两天看的礼仪知识,忙放慢了速度,优雅地拉开车门。 坐上车后,还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简一才看向祁闻砚,笑得异常克制:“谢谢你来接我。” 祁闻砚蹙眉看向简一,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没事吧?” 简一摇摇头,将习惯性想要塌下去的背挺直,正襟危坐:“我很好,很开心见到你。” 祁闻砚手一滑,按在喇叭上。 下课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喇叭声吸引了不少目光。 “豪车了不起啊?按什么喇叭?” “拽什么拽?没有公德心,呸!” …… 祁闻砚默默把车开走,决定暂时不跟简一说话。 简一看祁闻砚不说话,只好主动问:“我们去哪里?” “先吃饭。”祁闻砚谨慎地盯着前方的路,“去吃烤肉,可以吗?” 简一淡定道:“可以。” 祁闻砚非常确定简一不对劲了,正常情况下,简一听到吃烤肉,就算不跳起来,也绝对不会这么冷静。 而且,今天简一不仅话少了,行为也很奇怪。平时他总是坐不住,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在座位上来回挪动,今天上车后,他就没动一下。 这不会是个假的简一吧? 到了烤肉店,两人坐了个僻静的角落。 简一把外套挂好,将略长的衣袖认真折起来。 祁闻砚看着,越发觉得这是个假的。简一平时都是把外套随便扔在座位上,衣袖也是粗鲁地往手臂上一撸。 祁闻砚不动声色地烤了片牛肉,放进他面前的碗里。 “谢谢哥。”简一矜持地朝祁闻砚笑笑,没有立刻动筷子。 祁闻砚问:“你怎么不吃?” 简一眼睛在发光,动作却很克制:“稍微凉一凉。” 祁闻砚挑眉,简一吃东西从来不会嫌烫。他喜欢的东西,会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然后边被烫出满头汗,一边还会喜笑颜开地嚷嚷着“好吃”。 简一其实也很痛苦,这香气简直勾人,他都快流口水了。 可是,书上说了,他以前的吃法很没教养,不好看。 感觉烤肉温度降下来了,简一才塞进嘴里。 他跟祁闻砚一起吃过饭,祁闻砚知道他的口味,烤出来的肉特别香,比他自己烤的还好吃。 简一一时欢喜,不自觉就咧嘴笑开了,然后他很快想起来要优雅,又闭上嘴细嚼慢咽。 吃完一块肉,他拿过一张纸巾,按了按嘴角,斯斯文文地放下筷子。 他想跟祁闻砚说话,又想起“寝不言食不语”,张开嘴又默默闭上。 祁闻砚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简一顿了顿,祁闻砚看出来他的改变了,却不仅没夸他,好像还不怎么高兴? “我不绅士吗?”简一没忍住,反问道。 祁闻砚一愣:“绅士?” “对啊。”简一期待又不安地看着他,“我做的不好吗?” “不是,你为什么突然要变成一个绅士?”祁闻砚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却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 简一无意识抠抠手指,没回答。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他却不知道怎么说。 祁闻砚脸色微微一沉:“是不是谁说了你什么?” “没有。”简一忙摇头,咬牙道,“是我自己觉得,我以前太粗俗了。我说过,不好的习惯都要改的。” 祁闻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柔声道:“其实,你以前就很好,不用刻意去改变什么。” 简一不信:“你以前可嫌弃我了。” 祁闻砚:“……可我现在很,现在觉得你很好,鲜活可爱。” 简一有点开心:“我变得绅士礼貌不好吗?” “绅士礼貌的人那么多,我看的倦了,更喜欢看到你随心所欲不客气的样子。”祁闻砚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在外面可以跟别人客气。但是在我面前,回到家的时候,还是做你自己吧,别端着了。” 简一眼睛亮起来:“真的?” “真的。”祁闻砚点头,给他放了两块烤好的肉。 简一“嗷呜”一口将两块肉一起塞进嘴里,烫得眉毛都飞起来了,眼睛里却满是喜悦。 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爽。 祁闻砚也笑起来:“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别人假扮的。” 简一差点喷出来,忙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才说:“怎么可能?谁会假扮我?” 祁闻砚笑笑,转移话题:“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之前简一吸了宋夫人身上的戾气,祁闻砚始终不大放心,怕对他有影响。 “放心吧,啥事没有。”简一摆摆脑袋,在吃肉的间隙问,“对了,你说宋斯霖怎么了?” “先吃东西。”祁闻砚继续烤肉,“到医院你就知道了。” 简一到了医院才发现宋母已经给宋斯霖换了间病房。宋斯霖脸色很差,看到简一也只勉强笑了笑。 原来宋夫人的事情被宋母知道,她担心宋斯霖的安全,非要给他换病房。而且,宋母还请来一个捉鬼的大师。 简一一听就怒了:“宋夫人都已经决定不跟他们计较了,她怎么还这样啊?明明自己是小三,抢了属于别人的东西还赶尽杀绝,连做了鬼的都不放过,太恶毒了吧?” “别担心。”祁闻砚安慰他,“云罗大师我也认识,我们跟他打过招呼了,不会真对宋夫人做什么。只是,你不是说宋夫人被困很奇怪吗?既然伯母找了大师过来,我们就想正好让大师看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帮到宋夫人。” 而且,祁闻砚始终不放心简一的身体,特意把他从学校叫出来,就是想让云罗大师帮忙看看。 “原来是这样。”简一松了口气,又说,“这还差不多。” 他虽然怕鬼,但也知道鬼也分好坏。如果宋夫人真被人收了,简一会自责,他不发现宋夫人,宋斯霖的母亲就不会知道。 宋母见到简一,特别开心,过来拉他的手,说要感谢他。 简一对她的做法很生气,有点掩饰不住,抽回手来。但是看在宋斯霖的面子上,他也没说什么。 气氛正僵,有人进来报告,说是云罗大师来了。 宋母和祁闻砚一起迎出门去,看起来对这位云罗大师很是尊敬的样子。 简一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之外的大师,也很好奇,垫着脚朝外面望去。 云罗大师不是和尚,而且出乎预料的年轻,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皮肤很白,有股书卷气。 云罗大师似乎跟祁闻砚挺熟,第一个就跟他寒暄:“祁先生,好久不见。” 又打趣说:“是哪个小鬼不长眼?有祁先生阳气这么重的人在,竟然也敢来找死?” 祁闻砚忙把事情简单说了。 宋母在旁边一叠声道:“大师,那死鬼想害我儿性命,麻烦你一定要把她收了。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云罗大师眉心小小地皱了皱,却也没说什么:“我先看看。” 他先去看了病床上的宋斯霖,说:“宋先生面相清贵,命里自有贵人相助,就算有劫难也能化险为夷。放心,以后会越来越顺。” 宋母大喜,问他贵人是谁。 云罗大师一脸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宜泄露太多,夫人放宽心就好。好了,我们去闹鬼的房间看看吧。” 他一转身,看到简一,忽然停下来,脸色一变。 简一懵懵地看着他。 祁闻砚对简一最关心,见状立刻不安起来:“大师……” 云罗大师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祁闻砚果然不再吭声,紧张地看着他。其他人更是不敢说话,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简一:“……” 他知道他命不好,可也不用这样吧? 云罗大师走到简一面前,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半晌,忽然激动地一拍手:“世上竟有如此极品的命格,小朋友,能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吗?” 简一不开心:“……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 云罗大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命格,有点激动了。” “好的命格?”简一看了祁闻砚一眼,“你怕不是看错了?” “绝对不可能!”云罗大师被质疑很不开心,声调都拔高了,“不是我自吹自擂,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失过手?更何况面相是我的强项,我从未看走眼过。” 简一又看了祁闻砚一眼。 祁闻砚也疑惑:“大师,您真没看错?可是,有人说过,他的命极不好。” “哪个神棍说的?”云罗大师非常气愤,又问简一,“方便告诉我生辰八字吗?我再确定一遍。” 祁闻砚低声对简一说:“云罗大师的人品信得过,你告诉他吧。” 简一便说了。 云罗大师算过后,眉飞色舞道:“我绝对没看错,这就是极贵的命格。” 他如此笃定,简一忍不住偷偷问祁闻砚:“莫非,老和尚真是个神棍?” 祁闻砚对青灯大师和云罗大师都很信任,这下子也懵了,不知道该信谁。 云罗大师看出来了,主动道:“那个说你命不好的人叫什么名字?何门何派?玄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知道。” “我师父法号青灯。”简一嘀咕道,“大概是个没头没脸的。” 云罗大师一愣,然后更加激动:“青灯大师?昭青山青风庙的青灯大师?” 他竟然知道? 简一诧异,忘记回答。 祁闻砚在旁边道:“对。” 云罗大师忽然朝简一九十度大鞠躬:“师叔!” 简一:“!!!!!” 第35章 五百万 这辈子还没人给简一鞠过躬, 更何况是比自己年长的人。 他吓得跳起来,躲到祁闻砚身后。 祁闻砚也同样惊了。 越是有钱人,越在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患得患失让他们比普通人更信玄学。云罗大师是圈子里非常有名的大师,收费都是百万起步, 平素自然有些傲气。 现在这情况……足以让所有人都懵逼。 祁闻砚先冷静下来:“大师……有什么话,不如我们坐下来谈?” 云罗大师太过激动,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他点点头, 目光还是一直落在简一身上。 祁闻砚转头看向宋母:“伯母,您看……” 宋母是个精明人, 立刻让其他人离开。 连宋斯霖也让人把自己推了出去:“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祁闻砚、简一、云罗大师分别坐下来, 祁闻砚帮着简一问:“大师,您刚才叫简一……师叔?” “对。”云罗大师依然难掩激动,“我师父是青灯大师的徒弟, 我可不就该称呼简师叔为师叔吗?” 云罗大师的师父姓魏, 具体叫什么祁闻砚不清楚。但他听说过,魏大师是玄学界的传奇人物, 早已退隐。云罗大师年纪轻轻就在玄学界出人头地,除了他自己的确有能力,魏大师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在祁闻砚的想象中,魏大师应该是个白发老头, 而青灯大师, 似乎比云罗大师年长不了几岁。 没想到, 云罗大师竟然是青灯大师的徒孙。 “你, 你没搞错吧?”简一还是不敢置信,“我从来没听师父说过,他有别的徒弟啊?” “可能是小师叔你年纪太轻了?”玄门中人重视辈分,云罗大师对简一特别尊敬,“我师父拜师,算起来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三十多年前,简一的确是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张青灯大师的照片:“你确定没认错人?” “当然没认错。”云罗大师笃定道,“我家里还有师公的画像,怎么可能认错……师公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年轻,果真是高人!” 简一彻底凌乱了。 “我不知道小师叔来了敬州。”云罗大师欣喜道,“现在住哪里?需不需要我提供住处?我有几套……” “这个不用。”祁闻砚立刻道,“简一是我弟弟。” “弟弟?”云罗大师一惊,但很快又云淡风轻地略过这一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但在敬州多少还是认识几个人。” “谢谢大师。”祁闻砚换了个话题,“大师刚才说,简一的命格……” “肯定是我看错了。”云罗大师立刻改口,“我的修为哪里能跟师公比,和师公的意见不一致,一定是我错了。” 祁闻砚本来还想问问简一老是撞鬼的事,听他这样说,便没有问。 不过,祁闻砚看到他眼底有迟疑,显然对结果还是心存疑惑,那就等他弄清楚以后再说吧。 “对了,师公他老人家也来敬州了吗?”云罗大师殷勤地问简一,“他人在哪里?师父要是知道他来了,一定非常高兴,他不许我们去庙里看他,我们都很想他……” 简一半晌才从混乱中找出点神志:“师父他不在敬州。” 他还在M城赌博呢。 “那真是遗憾。”云罗大师是真的遗憾,又问简一,“小师叔想见见我师父吗?” 简一还在凌乱中。 祁闻砚替他婉拒了:“简一从来没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师兄,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过段时间再说?” “行。”云罗大师忙点头,“是我太激动,考虑不周。” “理解,换做我是大师,会更激动。”祁闻砚岔开话题,“不过,伯母他们还等着,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宋夫人?” 既然要找云罗大师帮忙,他们之前就把这其中的恩怨跟他说过了。 云罗大师难得迟疑:“有小师叔在这里,哪里用得着我……” “不不不。”简一可算是回过神来了,“师父没教过我驱鬼。” 云罗大师微微诧异,又很好地掩饰过去:“师公肯定有师公的理由,我们去看宋夫人吧。” 祁闻砚推开门,对上一排好奇的眼睛。 “云罗大师要先去看看。”祁闻砚对宋母道,“房间里阴气重,伯母就不要去了吧?” 宋母显然想跟着去看看。 宋斯霖坐在轮椅上抢着道:“我去,妈你别去。” 宋母看看周围的人,没有坚持。 四人一起到了先前宋斯霖住的病房。 云罗大师走到门口就微微皱眉,他等大家都进屋后,关上门,伸手在门头上轻轻一拍。 “怎么了?”简一没看到什么异常,忍不住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我得再看看。”云罗大师在简一面前格外谨慎。 他关上灯,然后站在病床的位置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 昏暗的房间里忽然闪过一道光,宋夫人缓缓显出身形。 这一次,不仅简一能看到,连祁闻砚和宋斯霖也看到了。 祁闻砚下意识叫了声:“阿姨。” 他跟宋夫人原本就是认识的。 宋夫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看向简一:“你终于找人来收我了?” 她神态平和,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不愉快:“也好。” “不是。”简一急忙解释,“这位云罗大师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你离开这里。” 宋夫人看看云罗大师,不自觉往后退了点。 “夫人,得罪了。”云罗大师看简一和祁闻砚的态度,对宋夫人也格外客气。 他走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撩开她耳后的头发。 宋夫人浑身僵硬,没敢动。 云罗大师伸出两根手指点在她耳后,又轻声念了几句咒语。 宋夫人耳后慢慢浮现出一道闪着金光的符印。 简一轻轻“啊”了一声,快步跑过去,气愤道:“难怪你走不出去。” 宋夫人茫然。 “你被人用很厉害的符困在这里了。”简一快气炸了,“谁那么恶毒?” 宋夫人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眼底也涌起愤怒:“我不知道。” 简一回头,刚好看到宋斯霖脸色煞白。这世界上,最恨宋夫人的,大概就是宋母了。 他大概觉得,是自己母亲做的,简一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这符我认识。”云罗大师说,“你们别胡乱猜测,我会帮你们打听清楚。” “还是大师严谨,冤枉人可不好。”简一立刻道,“谢谢大师。” 云罗大师一笑:“小师叔太客气了。” 简一挠挠头,总觉得被云罗大师叫“师叔”很不好意思。 “大师,您有办法帮……夫人吗?”宋斯霖没空去管简一和云罗大师的关系。 云罗大师自信一笑:“当然!” 又对简一道:“小师叔,你退后一点。” 简一退开,看到云罗大师盘地而坐,掐了个指诀,嘴里念念有词。 宋夫人表情慢慢痛苦起来,仰着头难受得浑身轻颤,却又动弹不得。她耳后的符印越来越亮,发出曜目的光。 “破!”云罗大师忽然低喝一声,手指点向符印。 符印瞬间从宋夫人耳后脱落,掉在地上变成一抹黑漆漆的灰土。 宋夫人长长舒出一口气。 云罗大师站起来:“夫人,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宋夫人眼眶微微湿润,朝几人鞠躬,“谢谢你们。” 没有被困过十几年,是不会理解她现在感受的。 “今晚会有鬼差来带你离开。”云罗大师看看另外几人,说,“你要是有什么心愿,可以和我们说说。” 宋夫人踟躇了一会儿,走到简一面前:“非常感谢你净化了我,我原本也不想再报仇了,但是……” 她看了眼地上那一撮小小的灰烬:“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去做最后一件事。” 简一为难地看了宋斯霖一眼。 他也不喜欢宋母,可那毕竟是宋斯霖的妈,现在又当着宋斯霖的面,他如果直接让宋夫人去报仇可能不太好…… “放心,跟他们母子无关。”宋夫人说,“他也受了苦,过去就一笔抵消了。” 简一不敢说宋母到现在还想害她,只是道:“其实你要去做什么,我根本拦不住,你也没必要问我意见。不过……你要是因此受到惩罚,影响到下一世,未免不值。” “我知道了,我自有分寸。”宋夫人微微一笑,“再见。” 她隐去了身形,简一看到窗帘微微动了动。 几人打开门,宋母立刻迎上来:“大师,怎么样?” “放心吧。”云罗大师含蓄道,“她已经不在了。” 宋母松了口气,递给云罗大师一个信封:“太感谢大师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不用了。”云罗大师看了简一一眼,“宋先生是我小师叔的朋友,我没收钱的道理。” “小师叔?”宋母惊疑不定。 “事情已经解决了。”祁闻砚站出来道,“小霖,我和简一送大师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宋斯霖冲云罗大师和简一分别道过谢,送他们进了电梯。 简一他们下楼,云罗大师主动道:“小师叔,祁先生,我送你们吧?” “不用,我们开了车来。”祁闻砚拒绝道,“今天辛苦大师了,改天请大师吃饭。” “不辛苦。”云罗大师看了简一一眼,发现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多说,只是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云罗大师的司机把车开过来,助理下来打开车门,但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站着车旁等着祁闻砚和简一先走。 简一看看自己开车的祁闻砚,忽然问:“刚才那个信封里,是传说中的支票吗?” 祁闻砚听他说话就觉得可爱,嘴角不自觉往上勾:“对。” “有多少钱啊?”简一好奇。 祁闻砚说:“至少五百万吧。” 简一:“!!!!!” 第36章 超激动 要不是被安全带束缚住了,简一能直接跳起来:“五百万?!” 他这辈子都没见到过那么多钱钱, 然后就没了?没了…… 心好痛! “对啊。”祁闻砚一点都不能体谅简一的心情, 一脸云淡风轻,“云罗大师收费都是百万起价, 宋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而且关系到人命的大事,伯母不可能给少于五百万。” 简一心情极度复杂:“云罗大师就因为给我个面子, 就损失了五百万?天啊, 我好惭愧, 我的面子竟然值五百万?” 他揪了把自己的脸,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心疼钱。 祁闻砚瞥到他的动作, 好笑地问:“心疼了?” “心疼死了好吧?云罗大师为什么不收啊啊啊啊?他不想要钱, 可以收了给我啊, 我不想要面子,只想要钱。”简一嚷嚷道, “我可不可以给宋斯霖打电话, 让他把钱给我?” 祁闻砚知道他是开玩笑,点点头:“可以, 你打吧。” 简一喃喃:“五百万啊, 给一半也好啊, 给他打五折就够给面子了吧?。” “对, 二百五十万宋斯霖还是给得起的。”祁闻砚憋笑。 简一这才想到一半是多少, 一秒后又愤愤道:“只要给我钱, 骂我二百五也行。” 祁闻砚轻咳一声:“你不问问你师父?” “哦,对。”简一回过神来,“万一云罗大师是个骗子呢?” 祁闻砚:“……” 青灯大师已经从M城离开,接电话的声音都没多少活力,有气无力地问:“干什么?” 简一不管他开不开心,激动地嚷嚷:“师父师父,你还有个徒弟吗?” “嗯?”青灯大师心不在焉,“没有吧?” 简一:“……真的没有?我今天碰到一个人,说是你徒弟,他叫……” 他忽然发现,还不知道云罗大师的师父叫什么名字。 祁闻砚提醒他:“姓魏。” “对,他说姓魏。”简一说,“据说是三十多年前拜你为师的,你好好想想?” “哦……”青灯大师大概是在记忆力翻找,半晌才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没到徒弟的地步,就随便教了他两招,他怎么还记得?” 简一很震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神棍,没想到你真的是大师啊?那么厉害的吗?” 青灯大师:“……你怎么会遇到他?” 简一便把事情大概说了。 青灯大师迟疑一瞬,问:“那个徒孙,有没有……孝敬他小师叔点东西?” 简一:“啊?” 他想到最后云罗大师给他面子没收费的事,挺开心地跟青灯大师说了,他面子能值五百万呢。当然,他的面子本质上是青灯大师的面子,所以说给师父开心开心。 “唉,傻孩子。”青灯大师心疼死了,“为什么不收下来……孝敬给师公呢?五百万呢,可以输好久了,可惜可惜……” 简一:“……老和尚,你好意思吗?” 他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比老和尚还心疼。 “我怎么不好意思?”青灯大师生气了,“都怪你,不让你老公陪我玩,害得我钱都输光,没得玩。好了,现在我没电话费了,挂了。” 老和尚任性地挂了电话。 简一:“……” 祁闻砚在旁边听了个七七八八,憋笑憋得脸都疼了。 简一独自生了会儿闷气,问祁闻砚:“我师父真的没钱用了吗?” “放心吧。”祁闻砚说,“两百万很快就会回到他手上。你不是不想让他在M城停留吗?等他离开,我就让人找个借口,把钱还给他。” “麻烦你了。”简一很感动。 祁闻砚空出一只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祁闻砚迟疑着问简一:“青灯大师当年救过我的命,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他。你看,要不,我拿笔钱让他去玩玩?就让他高兴一下……” 祁闻砚毕竟没跟青灯大师相处过,所以不敢擅自做主。 “不用。”简一果然拒绝,“师父其实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以前跟我说过,钱财这种东西,多了未必是好事,因为欲望永远没有尽头。自己能挣多少就用多少,才是最好的。其实,他要想挣钱,未必挣不到。” 这倒也是,青灯大师随便教了两招教出来的徒弟都那么厉害,他自己要真出手,至少不会比魏大师云罗大师差,哪里会愁钱用? 对这种世外高人,祁闻砚不敢用常人的逻辑来推理,没有擅自做主,只是让人暗中跟着青灯大师,万一他真有困难,也能及时支援。 简一打开手机,查看自己的账户余额。 之前挣的钱买礼物花了个七七八八,最近活不多,账户余额总共就一万多一点。 简一咬咬牙,算了算,给青灯大师转了八千过去。祁闻砚还没把钱还给他,出门在外,万一临时没钱用也麻烦。 没过两分钟,简一手机不停震动,是青灯大师发了微信过来。 【佛系老和尚:确认过眼神,是(老公)家里有矿的人.jpg】 老公俩字,是他自己添加上的。 【佛系老和尚:每天都好穷啊.jpg】 【佛系老和尚:委屈巴巴.jpg】 …… 简一面无表情地锁了手机。 祁闻砚随口问了句:“谁呀?” 简一:“……广告。” 到家的时候,祁闻砚经过再三斟酌,才问简一:“为什么不跟大师说说命格的事情?” “云罗大师都认错了,我再去问不好,师父又不会害我。”既然云罗大师是青灯的徒孙,简一肯定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师父的,“再说了,命格这种东西,好不好重要吗?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遇到的事情又不会改变。” 祁闻砚听得出他话里的心酸,暗暗决定要再去找云罗大师问清楚。 简一并不知道祁闻砚的心思,他自己倒是有点别的心思。 第二天下课后,简一让彭石源给他介绍了一家驾校,他打算把驾照先考了。 昨天看到云罗大师上车的架势,他才忽然想起,一般有钱人,司机、助理都是必备。 可是,祁闻砚每次都是亲自开车,从没见过他的司机。以他的条件,不至于请不起司机。 简一没问祁闻砚,但他多少能猜到一点。十八年前,就是司机被人收买,才导致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所以,估计祁闻砚对司机有心理阴影吧? 祁闻砚那么辛苦,还要自己开车,就更累了。所以,简一决定自己考驾照,以后有空就给祁闻砚当司机,他是绝对不会背叛祁闻砚的。 从驾校回到宿舍,刚好撞上陆家壹。 “现在要见你一面好难啊。”简一吐槽一句,跟他打招呼,“你今天这时候怎么在宿舍?” “剧组要换女主,放假了。”陆家壹抱着手机说。 简一忽然想起来,陆家壹剧组的女一,就是朴倩倩。 简一之前听祁闻砚跟宋斯霖聊天,已经确定朴倩倩被宋冉收买,故意陷害宋斯霖。不过,宋斯霖对朴倩倩的感情是认真的,所以到底要怎么对付朴倩倩,两个人似乎还没商量好。 “朴倩倩怎么了?”简一听到朴倩倩被换,怀疑是祁闻砚他们动手了,忙问道。 陆家壹惋惜道:“彻底废了,你看热搜。” 简一平时不刷微博,闻言急忙拿出手机。 热搜前排一眼看过去,几乎全是跟朴倩倩相关。 简一随便点开一条进去,先看到的是朴倩倩的照片。他还没见过朴倩倩,忍不住先点开大图看了眼。 大眼睛瓜子脸,皮肤白皙,标准的黑长直,穿白衬衫格子裙,特别清纯可人。 难怪宋斯霖会中招,长得是真不错,可惜心肠不好。 简一退出图片,去看那些爆料。 最先爆出来的是一段视频,朴倩倩吸烟的视频。她一个炒清纯人设的女明星,吸烟本来就已经是人设崩塌了,更过分的是,视频中她非常生气,还拿烟头烫工作人员的手背。 只这一条视频就已经群情激奋,足以让朴倩倩翻不了身。但更可怕的是,紧接着又有很多圈内人或实名或匿名爆料,朴倩倩虐待工作人员、耍大牌、脾气暴躁、吸毒、3P……黑料一大堆,有真有假。 正如陆家壹所说,朴倩倩的确是彻底废了。 简一退出微博,心情复杂。 宋斯霖不是普通人,朴倩倩的黑料,他即便不全知道,也不可能全不知道。 但他还是栽进去了,爱情真是个恐怖的东西。 “简一,你不是认识宋斯霖吗?”陆家壹忽然问,“网上的爆料是宋斯霖干的吧?” 简一下意识就回:“应该不是。” 陆家壹嗤笑一声,明显不信:“他们那些有钱人,都好面子,哪里能忍被戴绿帽子?肯定是他报复,那些私密的视频,别人怎么知道?” 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简一也不想说。 但他其实也不确定,是祁闻砚爆的料吗? 简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直接问祁闻砚。 【酷酷的一:哥,网上朴倩倩的爆料,是你干的吗?】 祁闻砚隔了几分钟才回。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虐待工作人员那条是,别的不是。】 【酷酷的一:那是谁?】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大概是她以前得罪的人,或者竞争对手,也可能纯粹是蹭热度的人。】 简一咋舌,娱乐圈这么恐怖的吗? 【酷酷的一:我还以为不是你。】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为什么?】 【酷酷的一:你那么绅士,我还以为你不会对女人下手呢。】 宋母那么讨厌,简一都忍不住会对她冷脸相向,祁闻砚却一直礼数有加,简一觉得他简直像个没脾气的老好人,一点都不霸总。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所以我只放了一段视频,更多的料都没爆。但她欺负我兄弟,我不可能当没看到。】 简一看到这条消息,心里涌起股怪怪的感觉。 【酷酷的一:你对宋斯霖真好。】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我对你不好吗?】 【酷酷的一:也很好[呲牙]。】 【酷酷的一:那要是我被人欺负了,你也会帮我出头吗?】 这一次,祁闻砚等了很久都没回,简一莫名紧张,手心都冒汗了。 终于,手机震动了一下,简一急忙打开。 【我包养的超级大佬:我大概会弄死那个人。】 简一恍然间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一段摇滚乐,密密麻麻的鼓点“咚咚咚咚”全砸在他心坎上。四肢发麻,血液却沸腾滚烫。 一股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横冲直撞,肾上腺素飙升,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喷薄而出。 简一紧紧捂住心口,茫然不安,他到底怎么了? 第37章 留头发 简一想了很久, 勉强得出结论, 他之前那种陌生的情绪, 可能来源于……巨大的感动,一种多年夙愿达成的悸动。 简一记得在他小时候, 因为没有父母, 又老剃个光头,所以总会被人嘲笑欺负。 每次被欺负,无论他是直接打回去, 还是去找老师告状, 或者在背后偷偷报复……只要不太过分,老和尚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会说他做得对或者不对。更是从来没有说过, 要帮他出头的话。 村里有个小胖子,在学校也经常被人欺负, 每次他哥哥都会替弟弟出头,将那些欺负小胖子的人胖揍一顿。小时候简一简直羡慕死小胖子了。 祁闻砚是第一个说要替他出头的人, 并且很凶狠地说“我会弄死他”。 祁闻砚真的……太好太好了,简一很烂的语文根本无法形容的好。 想了祁闻砚一整天, 导致晚上做梦梦里也全是祁闻砚。 刚见面时祁闻砚跟他吵闹跟他打架, 后来祁闻砚对他笑,再后来祁闻砚抱着他…… “简一?简一?”是祁闻砚的声音。 简一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点恍惚:“怎么了?” “睡傻了吗?”祁闻砚好笑, “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课?该起床了。” 他大概也是刚醒, 说话还带着点鼻音, 好听极了。 简一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忽然就觉得好幸福。 他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穿,直接哒哒哒绕过屏风,扑到祁闻砚床上:“早安!” “早安。”祁闻砚眼底迅速染上笑意,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把,感觉有点扎手,撑起来看了眼,“你要长头发了。” 简一自己也摸了摸,“唔”了一声,趴在祁闻砚被子上,不想说话。 祁闻砚也不想起床,没话找话说:“你要去剃掉吗?” 简一:“要啊。” 祁闻砚有点好奇:“你从小到大都是光头?没留过头发?” “反正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光头了。”简一说,“毕竟住在庙里,大家都是光头,我留着头发就很奇怪,别人来也会误会。” 祁闻砚仔细打量他的脑袋,没说话。 简一忽然想起之前他问祁闻砚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祁闻砚回答说长头发。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短发跟光头比起来,祁闻砚应该更不喜欢光头吧? 毕竟,在庙里留头发是异类,可到了外面,光头才是异类啊。 简一抬起头,看向祁闻砚:“你觉得,我留头发怎么样?” “你五官精致,留不留头发都好看。”祁闻砚实话实说,“没见过你留头发的样子,还挺好奇的。” 简一摸了摸刺手的发根,决定先不剃它了。 这天中午,简一正看书,陆家壹又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简一!简一!” “你又逃课。”简一瞪他一眼,“下午没课怎么反而回来了?” “来找你啊。”陆家壹过来拉他,“走,跟我去剧组玩。” 简一看看手里的书,为难道:“我不想去。” “你猜我们剧新的女一是谁?”陆家壹也不生气,换了个话题。 朴倩倩被爆黑料后,剧组就迅速反应,说她无故缺席拍摄,严重违反合约,已经决定起诉并且解约。所以,那部剧面临着换女主的问题。 只不过,之前简一看新闻时,新的女主还没宣布。 “不知道啊。”简一兴致缺缺,礼貌性地问了句,“谁呀?” “芷蓝姐!”陆家壹兴奋道。 “啊?真的吗?”简一也兴奋起来,“她不是模特吗?怎么去拍戏了?” 他之前拍广告,穆芷蓝教了他不少东西,他挺感激她的。只不过,最近的拍摄少,简一有段时间没见着穆芷蓝了。 “模特吃青春饭,她又不能走一辈子秀。”陆家壹现在对娱乐圈已经非常了解了,“芷蓝姐那么优秀,拍戏也挺好的啊,多栖发展嘛。” “也对。”简一也挺为穆芷蓝高兴,“她很优秀,又漂亮,演电视肯定好看。” 陆家壹继续撺掇简一:“一起去看看?芷蓝姐还问起你呢。” “她问起我?”简一不敢置信。 穆芷蓝一个那么大的大明星,竟然问起他? “对啊。”陆家壹说,“她还说想见你。” 简一顿时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剧组现在的拍摄地点就在城郊的一个小庙里,两人打车过去花了半个小时。 一路上陆家壹都在不停说穆芷蓝。 简一忍不住问:“你女朋友呢?” 陆家壹顿了顿:“分了啊。” 简一一愣:“怎么忽然就分了?” 他给雕的小猫还没送出去呢。 陆家壹不是很在意地说:“她嫌我陪她的时间少了,拜托,我们本来就是异地,怎么陪?而且,我边上学边出去赚钱不辛苦吗?再说,我赚了钱,不也是给她买东西?东西收得倒挺快,过后又无理取闹,还是早点分了好。” 简一没谈过恋爱,的确听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有时候会不讲理。但他见过陆家壹的女朋友,感觉不像不讲理的人。 简一忍不住劝道:“她也是喜欢你才想让你陪她嘛,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不就好了?我觉得,你女朋友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我了解她还是你了解她?”陆家壹一句话就堵死了简一。 气氛有点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陆家壹又道歉:“对不起,分手了我心情也不好,不该拿你撒气。” 简一也道歉:“感情的事情本来旁人就不该插手,是我多嘴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你可惜。” 说话间,到了拍摄的庙里,两人下车。 简一见到庙,就觉得亲切,不自觉加快脚步,跑到了陆家壹前面。 现场很多工作人员,看到不认识的人出现,忙过来拦住简一。 简一红着脸等陆家壹前来解救,旁边一个侠女打扮的演员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正是穆芷蓝。 “一一!”穆芷蓝立刻笑了起来,对工作人员说,“这是我弟弟,来探班的。”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对简一的态度立马就好了起来。 简一急忙道谢,又跟穆芷蓝寒暄,问她拍摄的情况。 “唉,我是第一次拍戏,很多东西不懂。”穆芷蓝叹气,拍了拍手里的剧本,低声对简一说,“这玩意比走秀难多了,拍摄气氛简直窒息,我就是躲这里来透透气,没想会看到你。” “你让他们去走秀他们也觉得难。”简一安慰她,“做什么刚开始都会觉得难,我第一次拍广告连摄像机都不敢看。芷蓝姐你这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适应的。” 穆芷蓝笑笑,岔开话题:“我之前还以为你也在这个剧组拍戏,没想到你没答应。” 简一:“嗯?”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他没搞明白。 穆芷蓝神色微变:“怎么?他们想请你拍戏,你不知道吗?你同学不都来了?” 简一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刚刚跑过来的陆家壹,含糊道:“我没想拍戏,就是好奇,来见识一下。” 如果陆家壹截胡,为什么还要缠着他来剧组探班?不怕露馅吗?还是有别的隐情? 穆芷蓝多聪明的人,马上跟着转移了话题。 没说上几句话,导演喊开工。 穆芷蓝要去拍戏,给简一找了块工作人员的牌子,让他混在里面玩。 简一第一次看现场拍摄,才知道那些看起来很酷炫的动作戏,拍摄的时候有多沙雕,还看得挺欢乐。 不过,穆芷蓝的确如她自己所说,演戏很不得法,几乎每个镜头都要NG好几次。 导演是个胖子,一句都没骂过,还不断安慰她。 简一正在想这导演的脾气真好,忽然就听到旁边的工作人员议论,说穆芷蓝带资进组,导演不敢骂。 简一:“……”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组动作戏,导演长长舒了口气。 接下来有群演的戏份,穆芷蓝扮演的女侠闯寺庙救人,拍庙里众人的反应。 陆家壹演一个有名字的和尚配角,有个特写镜头。 穆芷蓝一脚踹开门,坐在地上念经的和尚们纷纷抬头,陆家壹也抬起头来,露出惊讶中带着点惊艳的表情。 “卡!”导演勃然大怒,手里的剧本直接就朝陆家壹飞了过去,“不会演戏就滚!” 全场寂静,没人敢吭声。 简一觉得,导演大概真的是不敢朝穆芷蓝发火,才把积攒的火气都发到了陆家壹身上。 陆家壹脸色难看死了,低声道了句歉。 “休息五分钟!”导演气得呼吸不畅,到一边去冷静了。 陆家壹灰头土脸地过来,看到简一更尴尬,嘀咕道:“他们不都那样演的?为什么就冲我发火?有毛病!” 简一也心情复杂,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我觉得……”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陆家壹立刻道,“你不是在庙里待过吗?我哪里演的有问题?” 简一一咬牙,说了实话:“你演的那个和尚跟其他小和尚不一样,别的小和尚是没吃没穿穷到过不下去才出家的,所以看到有人闯进来会好奇。你演的那个和尚,是因为对生活失望,看破红尘才出家的,他根本就不关心其他事情。就算看到有人闯进来,也不会有太多表情,更不会觉得惊艳。” 陆家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欲言又止。 “说的太好了。”一个声音忽然在简一背后响起。 简一一惊回头,一个留小胡子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简一刚才看到,这男人一直站在导演身边,估计身份不简单。 简一挠挠头:“我就随便说说。” “你看过剧本?”小胡子又问。 简一摇摇头,刚才穆芷蓝在旁边跟助理对戏,他听了几耳朵,猜的。 只不过他在寺庙里待了那么多年,对和尚的心态比别人更懂罢了。 小胡子微笑着点头:“我看你挺有天赋,形象也符合,想不想来演个角色?” 简一以为他说的是陆家壹那个角色,急忙摇头:“不不不,我就是来探个班,没演戏的本事。” 小胡子好像知道他的想法,解释说:“不是别人的角色,是一个还没有定下来的角色。” 简一还是想拒绝,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胡子又抢着道:“拍戏挺有意思的,你可以不长期在圈内发展,但拍一部戏以后回想起来也是挺有趣的经历,不信你问问你同学。” 简一下意识看向陆家壹。 陆家壹立刻道:“对对对,很有意思的,简一你就试试吧。” 可简一还是没有拍戏的想法。 “试试吧。”穆芷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旁边,也跟着劝。 她低声在小胡子耳边说了句话。 小胡子冲简一比了根手指:“一万块,演男主十几岁时的戏份,一个小和尚。不多,几天就能拍完。” 一万块,简一有点心动。 他现在处于一种很奇怪的境地,认了个有钱的爹妈,还有个大佬哥哥。他见识过不少有钱人和大场面,云罗大师为了给他面子,五百万说不要就不要,就是他自己,给祁闻砚一百万的时候也没怎么挣扎。 可实际上,他又是个穷鬼,每次挣点钱转眼就用完了,银行卡的余额总是可怜巴巴。 现在他就很穷,报了驾校后,几乎已经没有结余。 一万块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小的诱惑。 “可我,不会演戏。”简一迟疑道。 “没关系,谁都是从不会再到会的。”小胡子对他好像很信任,“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对啊,怕什么?”穆芷蓝拍拍简一的肩,“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学习,你就当陪姐姐好了。” 小胡子拍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简一,你先去化个妆,试试服装,我让人马上给你准备合同。” 于是,简一就这样,莫名其妙被带到了化妆间。 “真好,省得戴头套了。”化妆师一听他的角色,很开心,“稍微剃剃就行。” 他拿了剃刀过来。 简一回过神来,猛地捂住脑袋:“等等,你干什么?” “剃头啊。”化妆师奇怪地看着他,“你演一个和尚。” 简一看看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已经能看出来青色一片了。虽然很短,但的确长出头发来了,如果是高清镜头下,会很明显。 “我不想剃头。”简一还是捂着脑袋。 化妆师很不解:“你不是一直光头吗?就这么点发根,要不了几天就长出来了,剃了有什么打紧?” 这倒是真的,其实很快就能长出来。 可是,简一想到之前祁闻砚说好奇他留头发是什么样,简一想留头发给祁闻砚看。 简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不剃头,也不演了,你们找其他人吧。” 第38章 喝酒了 简一说不演就不演, 化妆师直接懵了。 明明是个光头,为什么要这么在乎那一点点头发? 陆家壹和穆芷蓝都在拍戏,化妆师也劝不了简一,正在为难, 小胡子进来了。 看到简一还没化妆, 他很奇怪:“为什么还没化?” 简一急忙站起来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我想,我不适合演这个角色, 答应了又反悔是我不对,浪费你们的时间很抱歉。” 小胡子一头雾水, 问了化妆师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好脾气地道:“没关系, 如果你实在不想剃头, 也可以戴头套,不影响你继续演戏。” 简一心里有点慌。 他虽然对娱乐圈了解不多, 但陆家壹有时候会感慨剧组新人没人权, 经常会被欺负。而上次朴倩倩的事情,简一也从网上了解到一点,在娱乐圈混, 非常不容易。 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傻小子, 凭什么会被剧组这么优待这么重视? 陆家壹拍一天戏也才几百块钱,他拍几天就一万, 不愿意剃光头也依着他……这事有点不合逻辑。 简一有自知之明, 他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人, 没道理让人刮目相看到这地步。 如果说是看在穆芷蓝的面子上,就更不好意思了。穆芷蓝教了他那么多东西,他都无以为报,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利用她的关系呢? 于是,简一更加坚定地拒绝了:“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演戏。” 小胡子抿了抿唇,似乎不怎么高兴,不过犹豫几秒,到底没为难他:“那行,你情我愿的事,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也不可能勉强你。” 简一更不好意思了。 小胡子笑道:“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没什么的。你可以在剧组随便玩,说不定看着看着你又改变主意,爱上拍戏了呢?我们随时欢迎你。” 简一道过谢,不好再打扰他们工作,退出了化妆间。 穆芷蓝和陆家壹都还在拍戏,简一看那胖导演脸色很不好,没有凑上前,转去了人少的后院。 难得看到别的寺庙,他想好好转转。 刚转过墙角,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把吉他坐在走廊上唱歌:“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简一忍不住接了句:“突然暴风雨……” 男人抬起头来,长得一般般。看祁闻砚看久了,再看别的男人,简一都觉得一般般。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简一挠挠头,“没忍住。” “不打扰啊。”男人笑着打量他,“你好,我叫梁宙。” 简一立刻道:“我叫简一。” “好名字,坐。”梁宙拍拍旁边的空位,“你喜欢唱歌吗?” 简一点点头:“喜欢听,唱不好。” 梁宙不废话,继续自弹自唱,坚持把这首歌唱完。 简一觉得,跟他普普通通的长相相比,梁宙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了。 音质有股天然的沧桑感,音域广,感情充沛,吉他也弹的好,巨好听。 一曲终,简一毫不吝啬地疯狂鼓掌:“太棒了!” 梁宙收了吉他,笑道:“谢谢。” “你是演员吗?”简一猜测,毕竟这人的颜值在剧组已经算很好的了,别人在忙他又很闲,“其实你可以去做歌手,你唱歌真的非常非常好听。” 梁宙看他:“……你真不认识我?” 简一觉得,他可能又犯了个蠢。 他飞快摸出手机,一搜梁宙——知名歌手。 简一搓搓发红的脸:“对不住啊,我有眼不识泰山。” 梁宙并不生气,但还是故意逗他:“你要演年轻时候的我,竟然都不了解一下?” 简一一怔,才明白梁宙就是这部剧的男主。 “我已经辞演了。”简一说。 梁宙似乎有点诧异:“那么好的条件,你为什么不演?” 简一没有回答,反问:“你不是男主吗?大家都在拍摄,你为什么不去?” “你似不似洒?”梁宙好笑,“现在在拍我年轻的时候,老年的我怎么可能出镜?” 简一一想也是,捂脸道:“看起来,我真的有点傻。” 梁宙乐出声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简一指指自己的光脑袋,“纯爷们!” 梁宙快笑疯了。 简一瞪了他一会儿,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两人乐完之后,简一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吗?怎么拍摄?” “你怎么这么单纯?”梁宙叹了口气,“没有演员拍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已经定好了演员?”简一不敢置信,“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演?” 梁宙都不忍心了,委婉道:“可能单纯觉得你更适合吧?” “这不是坑我吗?我要是真演了,那个演员得多恨我啊?还好我机智,没有演。”简一差点跳起来,“他们也不告诉我,真是过分!” 穆芷蓝和陆家壹肯定知道那个演员已经定好了,居然也跟着剧组的人一起劝他演,他真的有点生气。 “一个新人而已,被顶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恨不过来的。”梁宙悠悠道。 简一听他这话里似乎有点心酸,愤怒都消了一些:“你也被人抢过角色?” “那倒没有。”梁宙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拍戏。” 简一忽然想到,穆芷蓝是第一次拍戏,梁宙也是第一次拍戏,这剧组真惨,难怪胖子导演随时一副要憋过去的样子。 “你唱歌那么好听,为啥要来拍戏?”简一看他拍戏的间隙躲到一边唱歌,显然对音乐的热爱大过演戏。 “没钱拿什么做音乐?”梁宙感慨地摇摇头,“这个世界,没有钱,什么事都做不成功。有人要我拍戏,肯给我片酬就已经很好了。如果我拍一部剧的片酬能出一张唱片,那我愿意天天拍戏。” 简一看他说起音乐时眼睛在闪光,有点羡慕:“有梦想真好。” 梁宙看看他:“你没有梦想?” 简一下意识道:“我的梦想是活过二十岁。” 梁宙:“嗯?” 简一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有梦想,我对未来一片茫然。” 他最近买了许多书回来看,学礼仪,考驾照,拍广告,还想再读一个专业……看起来做了很多事情,但说到底,这些都只是他丰富自己的手段,并不是因为兴趣或者喜欢才去做的。 简一一直没找到一件自己特别喜欢的事情。就连玩游戏,也是出一款新游戏就好奇玩一段时间,然后被更新的游戏代替,或者几天不玩就再提不起兴趣。 他好像就没坚持做过什么事情。 “喜欢一样东西,其实跟喜欢一个人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梁宙轻轻拨弦,“没有遇到的时候不要沮丧,你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目标,那也是对自己的激励,完成了也是进步和成长。以后如果有幸遇到了,不要因为现实的各种原因,轻言放弃,就可以了。” 简一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内心其实一直迷茫着。 祁闻砚的位置太高了,对现在的简一来说,完全就是遥不可及的距离,简一甚至都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困惑去打扰他。 而简一身边同龄的朋友,大多还处在刚刚摆脱高中被管束的生活,自由自在享受快乐中,这时候跟他们谈理想,就像在骂人。 如果非要说有理想,那大概就是逃课的时候老师不点名,玩游戏不要遇到小学鸡…… 梁宙的话,让简一不安的心暂时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梁宙忽然又道:“其实,你也有你坚持的东西啊,比如你坚持不拍戏。” 简一不好意思,说:“我只是不想剃头。” 梁宙笑道:“这简单,我可以送你头套。” 简一拿手背遮住眼睛,也笑起来:“谢谢你啊。” 梁宙说:“真的,坚持不剃头也是一种坚持,说明你心里有了想要的东西。” 简一微微一怔,按照梁宙这个推理,他想要的东西是头发。而他留头发,是为了给祁闻砚看。 等价交换,他的坚持,是祁闻砚? 梁宙收起吉他,从背后摸出来两罐啤酒,还有一口袋瓜子:“来,我请你喝酒。” 简一迟疑,他这辈子还没喝过酒呢。 “这么乖?还没喝过酒?”梁宙也不勉强他,放下一罐酒,又给简一拿了瓶饮料,自己拿在手里碰了下,“不喝酒也挺好,你成年了吗?” “我十八了。”简一说。 “多美好的年龄啊。”梁宙仰头望天,四十五度角怀念过去,“我十八岁的时候,感觉空气都是彩色的……” 简一跟梁宙意外地能聊到一起,天南地北居然都能搭上话,聊着聊着,他没禁住诱惑,拉开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还没咽下去,手机响了,一看是祁闻砚打来的。 简一一个激灵,被酒给呛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 祁闻砚听出来他声音不对:“你在干什么?” 简一掩饰:“没干什么啊。” 他莫名就觉得,祁闻砚可能会不喜欢他喝酒。 “你还在圣光庙吗?”祁闻砚也不追问,“我现在过去接你。” 简一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圣光庙?” 祁闻砚没回答:“好好在那里待着,别乱跑,我找你有事。” 简一乖乖答应了,不敢再喝酒,还用饮料漱口。 梁宙看得好笑:“你家长?” 简一摇摇头:“不是家长。” “那你怎么这么害怕?”梁宙开玩笑,“不会是小媳妇吧?” 简一红着脸想,祁闻砚还真是他名义上的媳妇。 他否认道:“我单身。” 梁宙看他说“单身”时嘴角还挂着傻笑的样子,“啧”了一声,没有戳破他。 祁闻砚来得很快,简一收到消息立刻跑出去。 梁宙看他好像喝一口酒都有点醉意,脸颊通红不说,眼睛还有点不聚焦,忙跟在身后护送他。 祁闻砚知道剧组拍摄地附近肯定有记者,所以低调地开了辆大众来,把车停在僻静处,也没下车,只给简一报了车牌号。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就看到简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旁边还跟了个男人,殷勤地扶着他。 祁闻砚皱眉,忽然问后座躺着的宋斯霖:“那人好眼熟,是谁?” 宋斯霖抬头看了眼,说:“梁宙,一个歌手……” 他一顿,忽然想起之前慈善晚会的事情,好笑地问祁闻砚:“你上次还说要封杀他,现在,还封杀吗?” 祁闻砚还没来得及回答,简一已经到了车门口。 简一拉开车门,跟梁宙道别。 梁宙一看这低调奢华的车,又发现简一没跟他介绍车里人的意思,自觉地不多看,退开好几步,挥手告别。 简一爬上车坐好,红着脸问祁闻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祁闻砚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语气有点生硬:“怎么还喝酒了?” “就喝了一小口。”简一比了个小小的手势,“没想到有点晕。” 祁闻砚:“……系安全带。” 简一摸摸索索半天没找到安全带在哪里。 祁闻砚看不过去,俯身过去帮忙。 简一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不自在地扭了扭,刚好把鼻尖对准祁闻砚的脖子。 他有点醉,呼吸比平时重,热气全打在裸露的肌肤上,带着酒精的温度,特别灼人。 祁闻砚僵了一下,把简一的脑袋推开:“你离我远点,别把酒气沾我身上,免得等下交警说我酒驾。” 简一脑子倒是不糊涂,嘀咕道:“又不是接吻,酒气怎么也沾不到你嘴里吧?” 祁闻砚:“……” 宋斯霖实在没忍住,在后排嗤笑出声。 简一一惊:“你车里有人!” 祁闻砚“咔哒”一声把安全带锁上:“行了,坐好!” 简一听他语气好像有点生气,不敢再动,乖乖坐好。 等祁闻砚把车开出去,简一正想偷偷扭头去看车里还有谁,忽然听到祁闻砚冷冰冰地说:“封!杀!” 简一:??? 第39章 麻烦精 宋斯霖终于忍不住, 在后座大笑出声,他伤还没好,一笑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他当然知道祁闻砚不可能真的封杀梁宙, 实际上坐到他们这位置上的人, 其实更不会轻易去封杀谁。这么说不过代表他生气了,要让祁闻砚表现出生气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果然简一对祁闻砚来说, 是个特别的存在。 简一大概是天生跟酒犯冲,明明只喝了一口, 却醉得晕晕乎乎。车里温度比外面高,他也没想起打开窗吹吹风。温度一高, 酒精在血液中运行速度加快, 醉意更明显,脑子都有点迟钝了。 他回头看了半晌, 才认出宋斯霖来:“宋总, 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还没好。”宋斯霖笑得没力气,“但是想来见见救命恩人。” “谁呀?”简一迷糊道。 宋斯霖:“你啊。” “我?”简一反应过来了, 不能聚焦的眼睛开始闪光, “你终于给我送钱来了?” 宋斯霖:“……” 他摸摸鼻子:“我要是没带钱,是不是都不好意思在车里坐下去了?” 简一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晚上来送钱呢?我, 我们, 要回去睡觉了, 不,不留你了。” 祁闻砚:“……” 宋斯霖闻到了八卦的味道:“简一,你和你祁哥睡过了吗?” “睡,睡过了。”简一点头。 “怎么睡的?”宋斯霖超兴奋。 简一想了想,说:“抱,抱着睡……” 祁闻砚把车子停在路边的便利店门口,给司机打电话。 宋斯霖急了:“你,你不能这样对一个伤患。” 祁闻砚打开车门:“自己走下去体面一点。” 宋斯霖:“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 祁闻砚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飚出老远。 宋斯霖:“……你是恼羞成怒!” 简一朝后座看了看,奇怪道:“宋斯霖,怎么走了?” “闭嘴吧你。”祁闻砚无奈道。 简一不懂他为什么忽然不高兴,歪头盯着祁闻砚打量,他醉醺醺的,眼神不好使:“怎么好多个哥哥?” 祁闻砚本来觉得他很吵,但这声“哥哥”叫得他心口像被蚂蚁叮了一下,痒进骨髓里。忽然就口干舌燥,再也说不出话了。 回到小区,简一下车走了几步,总算清醒了一些。 “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祁闻砚忍不住道。 简一辩解:“我真的只喝了一口。” “那说明你真的不适合喝酒。”祁闻砚说,“以后不许再喝了。” 简一乖乖道:“好。” 他这么听话,祁闻砚又拿他没办法了,只能叹气:“先去洗澡,睡一觉吧。” 简一答应着去了。 结果他进去半天没出来,祁闻砚不免着急,担心他醉酒后摔倒,过去敲门。 敲了半天没反应,祁闻砚真急了:“简一?你再不开门,我进去了啊。” 卫生间门被“砰”地一声拉开,简一穿着棉布睡衣,扣子都扣歪了,脸颊红彤彤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无辜地看着祁闻砚。 看样子,他被浴室的热气一蒸腾,酒劲又上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体质? 喝一口酒还没玩没了的。 “你还好吧?”祁闻砚问。 “我非常好!”简一拍拍胸,说话特别清晰。 “好。”祁闻砚让开一点,不太信任地道,“去睡吧。” 简一刚走出两步,就腿上一软,朝地上栽去。 祁闻砚一直盯着他,见状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 简一浑身没力气,有了依靠正好,立刻朝祁闻砚身上一靠,扒着他不放。 祁闻砚只好把他半拖半抱地弄到床上去。 简一抓着祁闻砚一带,两人就一起滚到床上了。 祁闻砚推他:“……好好睡你的。” 简一抱着祁闻砚不撒手:“一起睡,抱,抱着睡……” 祁闻砚:“……” 奈何简一就是不肯放手,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被子都被踢到地上去了。 祁闻砚实在无奈,只好把简一抱进怀里:“好好好,抱着你睡,这什么毛病……” 简一满意了,终于安静下来。 祁闻砚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低声骂道:“你这小讨厌鬼,喝了酒怎么变这样?实在太讨厌了,以后我绝对不能让你碰酒……” 简一哼了一声,祁闻砚放在他背后的手忙轻轻拍打起来。 简一喝了酒,睡意足,没几分钟就呼呼睡熟了。 祁闻砚长长舒了口气,想要起身,简一却抓着他的毛衣不松手。 这又什么毛病? 祁闻砚试了几次无果,实在无奈,把毛衣脱了,塞到简一手里,才终于脱身。 祁闻砚去洗过澡,回来准备上床的瞬间犹豫了一下。 他是应该在自己床上睡的,但是又担心简一半夜再发酒疯闹腾。 祁闻砚认真考虑过后,还是选择去简一床上睡。 “小麻烦精。”祁闻砚嘀咕道。 简一睡得很香,手里还抱着祁闻砚的毛衣。 祁闻砚上床,越过简一睡到靠墙一边去。 简一晚上睡觉不老实,他担心又被简一给踹下床。 简一对床上多了个人这事,完全没什么反应。 祁闻砚伸手去拿他手里的衣服,简一却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死不撒手。祁闻砚如果抢得太过用力了,简一还会踹人,祁闻砚只得放弃抱着人睡的想法,给他盖好被子,再把自己的被子拿过来。 这一晚,祁闻砚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一觉安稳地睡到了天明。 早上祁闻砚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铺,微微愣神,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睡在了简一床上。 简一呢? 祁闻砚扭头一看,床铺怎么是空的? 简一已经起床了吗? 正常情况下,睡在身边的人起床,祁闻砚不该毫无感觉才对。 “简一?”祁闻砚坐起身。 没有反应,去哪里了? 祁闻砚挪到床边,正准备下床,忽然愣住,哭笑不得。 简一整个人在地毯上缩成一团,睡得正香,手里还抱着他昨天穿过的毛衣。 明明简一也有快一米八的个子,却每次都能把自己团成一小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祁闻砚:“……”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睡到地上去的? 他踹下去的?应该不会,他睡觉从来不乱动,踹了人不可能没感觉。 所以,只能是简一自己爬下去的。 简一的确说过,小时候经常睡到半夜会爬到床底下去。 “简一,简一,醒醒……”祁闻砚轻轻拍打简一的肩。 “唔……”简一迷迷瞪瞪睁开眼,见着祁闻砚先露出笑脸,“早安。” 他都还没发现自己睡在地上的。 祁闻砚憋笑:“早安。” 简一眼神一转,眼中开始出现震惊迷惑羞愧等情绪。 终于,他惨叫一声,跳起来跑了。 人生在世,最丢人的事情,不是喝一口酒就醉;不是醉了以后发酒疯,抱着人不撒手;也不是睡着后半夜从床上爬到地上去……而是,这些事情通通都记得,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简一把通红的脸蛋埋进冷水里,不是说醉酒后会断片吗?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辈子,再也不要碰酒了! 祁闻砚厚道,等简一别别扭扭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再取笑他,直接招呼人过来吃饭。 简一闷头吃东西,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祁闻砚觉得好笑,说:“以后不许碰酒了。” 简一立刻摇头:“再也不碰了。” 祁闻砚继续教育他:“你胆子也是大,一个人在外面,谁给的酒都敢喝?万一喝醉了被人抓去卖了都不知道,万一酒里加了东西……” 简一惊讶:“不会吧?我觉得梁大哥人挺好的。而且啤酒是一罐新的,我亲手打开的……” 祁闻砚对他的单纯很无奈:“人家有一百种方法往里面加东西,不让你看出来。” 简一这次是惊恐了,缩了缩脖子:“梁宙应该不是那种人。” “你才认识人几天?就了解他人品了?”祁闻砚不高兴。 简一不敢说话,昨天的确是他不谨慎。 不过,他还是觉得梁宙不是坏人,只是不敢说。 “昨天为什么要去圣光庙?”祁闻砚又问。 简一知道他是关心,也不瞒着他,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完,自己还觉得疑惑:“你说,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祁闻砚眼底有隐约的怒意:“你不是和穆芷蓝一起拍过广告吗?她应该知道你是大福介绍的,所以接近你是为了……她是简派代言人,就是想讨好你吧。” 简一没想过自己跟简派有什么关系,好奇道:“大福是谁?” 祁闻砚:“……杰瑞。” 简一:……这俩名字,差距有点大。 “大福是我大伯的孩子,他还没生出来,我大伯就去世了。希望孩子能有福气,临终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大福。”祁闻砚解释说,“他嫌这名字太俗气,非要让别人叫他杰瑞。” 难怪,简一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随便一个工作人员都管祁大福叫杰瑞,原来这也是个人喜好。 “至于你那个同学。”祁闻砚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猜你们拍广告遇到剧组那次,剧组方面是想找你或者找你们两个人一起演戏,他们联系的人是你同学。但你同学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你隐瞒了这个消息。” 穆芷蓝之前的话能佐证这件事,而且陆家壹的确很喜欢拍戏,所以祁闻砚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但简一还是不明白:“如果他瞒着我消息,应该不让我剧组才对,为什么几次三番叫我去探班呢?” “第一次,他应该是试探你对拍戏这件事情的态度。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有点内疚吧。但他那时候是不是也就提提?其实并没有很想让你去?”祁闻砚分析道,“后来,朴倩倩的事情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大换血。估计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离开剧组了,本来就是小事,知道的人不会太多。而穆芷蓝做了女主,她想讨好你,所以跟陆家壹打听你的消息。陆家壹又为了讨好穆芷蓝,才极力把你拉去探班,这样一来,你就更不会怀疑他了,不是吗?” 简一目瞪口呆,他不是没听说过勾心斗角这个词。但是,他没经历过。 这种事情,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实在有点恐怖。 “我们关系明明那么好,还说好要一起做兄弟,到毕业都不会分开。”简一很伤感,“这才多久啊?一学期还没完呢,就变了吗?” 祁闻砚说:“人一辈子,要走的路很长,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很多朋友,一见如故,好的时候恨不得以后天天住一起,以为会永远不分开。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简一心情down到低谷,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祁闻砚:“我们也会走着走着就散了吗?” 祁闻砚揉了把他的脑袋:“不会,我们不是朋友,是家人。家人是永远不会散的。” 简一垂眸低头,心里默默想,我和我的亲生父母也是家人,却在一出生就走散了。 但他很快又抬起头,冲祁闻砚笑了笑:“我会努力跑起来,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能跟上你的步伐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散了。” 祁闻砚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情不自禁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嘴唇在他头顶轻轻擦过:“你相信我,我们永远都不会散。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 简一闻着祁闻砚身上的味道,有点懵,刚才祁闻砚是亲了他一下吗? 他闭着眼睛仔细回想,好像只是不小心擦过,应该不是亲。 简一莫名有一点失落,情不自禁抓紧了祁闻砚的衣襟。 他没有想太多,祁闻砚的怀抱让他觉得温暖,他想让他抱久一点。 这大概是……对哥哥的依恋? 第40章 报应到 刚好周末,闻柳打来电话叫两人一起回家吃饭。 自从知道祁闻砚真正的身份后, 简一还没跟闻柳他们见过面, 之前的礼物也是祁闻砚代送的。 刚发现祁家背景时,他还敢跟祁闻砚生气。现在要面对祁家父母, 简一别说生气了, 简直怂得不行, 担心被嫌弃。他忐忑不安,一路上想了很多,想爸妈的态度会不会有变化,想祁闻砚家的豪宅会不会超级夸张…… 到了地方以后,简一发现自己想多了——祁闻砚父母的态度, 倒是毫无变化。但是祁闻砚的家, 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豪多了,他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压根用不上。 有人工湖、大花园、游泳池、还有个网球场、独立影院……简一觉得, 他可能会迷路。 于是, 祁闻砚去哪里, 简一就小尾巴似的跟着, 全程没超过五步远。 终于, 祁闻砚走到卫生间门口, 扭头看简一还跟着, 好笑道:“要一起吗?” 简一:“……” 简一红着脸跑回沙发上坐下来。 闻柳一直关注着两人的互动, 看得特别开心, 这时候忍不住打趣简一:“闻砚是不是欠了你钱没还?” 简一脸更红了,临时拖宋斯霖出来挡刀:“宋哥昨晚倒是说要给我钱,结果中途跑了。” 提到宋斯霖,闻柳面色微微一变,最后叹了口气。 简一看情况不对,有点慌:“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怎么看新闻,发生了大事也不知道。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昨天祁闻砚去接他,还带上了受伤的宋斯霖,说是有事和他说。结果他醉了,最后什么都没说。 宋斯霖伤还没好就来找他,不会真出事了吧? 看简一茫然,闻柳让管家拿了前两天的报纸给他。 简一接过来一看,最面上那张标题相当醒目——宝木房产董事长宋常青突发脑溢血成植物人! 简一震惊地看向闻柳:“宋哥的父亲成了植物人?” 闻柳点点头:“消息确凿。” 简一看看时间,竟然就是宋夫人被解救那天。 所以,会不会是宋夫人做的?难道那符咒就宋常青给宋夫人下的?还是说,宋夫人单纯报复他出轨还虐待自己儿子? “你们那天是不是救了阿卉?就是宋冉的妈妈。”闻柳问简一,“宋常青很惜命,每年体检两次,身体一直很健康,突发脑溢血的可能性极低。” 简一也不知道,拿出手机想问问云罗大师,他记得云罗说过,能查到那个人。 “就是卉阿姨做的。”祁闻砚走过来,挨着简一坐下,“云罗大师从符咒出手,很快就查出了当年做下这事的人。对方坦言,宋常青那时候运势衰竭,唯有借身边亲近之人‘以命换运’。恰好卉阿姨因为他出轨,气到生病,还非要跟他闹离婚分家产,他便起了歹心做下恶毒之事。这也是为什么宋斯霖受伤后,他不敢去医院的原因。” 简一简直气到爆炸,又不好在闻柳他们面前表现得太过咋呼,忍着怒气问:“为什么你们不早告诉我?” 祁闻砚看着他道:“昨天晚上本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的,结果你……” 祁闻砚自动闭嘴,看着简一戏谑地笑。 简一瞪了他一眼,脸又红了。 闻柳默默旁观,看着两人之间亲密的小暧昧,眼底忍不住也露出笑意。 看起来,进展不错啊。 “你再看这份报纸。”祁闻砚另外抽出一份报纸给简一。 简一一看,这次报纸上的标题更醒目——宝木房产之争还未开始便已结束,被外界一致看好的宋斯霖竟然放弃继承权! 简一吃惊地看着祁闻砚。 祁闻砚说:“虽然宋斯霖有今天主要靠他自己打拼,但最初的启动资金,还是来自于家里。现在,他已经彻底和宋家划清界限,以前的一切都不要了。” 宝木房产可能没有七森集团那么牛逼,但也是本市本土最大的地产公司。宋斯霖能够在这时候放弃一切,抽身退出,实在非常难得,需要极大的勇气。 “他妈妈能答应吗?”简一对宋母还是有点理解的,她以前都争得头破血流,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弃? “宋斯霖早有这想法,一直在做准备,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祁闻砚解释说,“这次他趁着伯母还在医院,直接委托律师开了新闻发布会,伯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几天前,云罗大师和简一他们从医院离开后,汤秀一脸喜色对宋斯霖说:“这下好了,那死鬼终于解决了。儿子,你听妈说,好好养伤,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你实在不愿意告宋冉就算了,妈都听你的,放他一马。但你得把他陷害你的证据给你爸,你爸肯定会把公司全都交给你。我们娘儿俩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不枉我们伏低做小这么多年。” 宋斯霖一脸疲惫:“妈,虽然我也不喜欢宋冉,但卉阿姨真的没做错什么,死于非命也就算了,连做鬼都不清净,您就真的一点都不愧疚吗?” 汤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当初也是被骗的,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我不跟着他怎么办?饿死你吗?我还不都是为了养活你!她自己熬不下去怪我?我受的委屈还少了?你看看宋冉这些年是怎么对我们的?当面都能各种辱骂,背后更是不断挖坑算计,要不是你机警,我们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我们要是死了,你觉得宋冉会来同情我们吗?” 宋斯霖捂着伤口,最后挣扎道:“所以,我这些年活得非常累,我受够这种日子了。妈,我现在长大了,能自己挣钱,我可以养活您和我。我们不和宋冉争,离开宋家,去过我们轻松自在的好日子,不好吗?” “想都别想!”汤秀大怒,“我忍了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一天,我不许你说放弃!” 宋斯霖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 汤秀看他这样,又缓和了语气:“儿子,妈都是为你好啊。你现在还年轻,心软,妈都理解。只有吃过苦以后,你才会知道,善良真的不能当饭吃,善良有时候就是你递给敌人的一把刀,会要你命的。而且,现在是宋冉想杀你,你不告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爸也喜欢你……” “算了吧。”宋斯霖忍不住出声嘲讽,“他要是喜欢我,会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妈,你就被他洗脑……” “别胡说,那是你爸。”汤秀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儿子,妈跟你说实话吧。你爸不是不想来看你,他是知道那死鬼在这里,不想来惹一身脏。” 宋斯霖猛地看向她:“他怎么会知道?” “之前有大师替他算过,说这医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不宜来。”汤秀啐了一口,“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是那个死鬼。要是早知道,我也不能让你在这里住院。” 宋斯霖又闭上了眼睛,怎么可能那么巧? 宋常青不敢来,只怕不是因为医院里有脏东西,而是他早就知道宋夫人被困在这里。所以当年害宋夫人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宋常青自己。宋夫人自己想必也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用最后几个小时的时间去找他。 报应,终于要来了吗? 宋斯霖长长吐出一口气。 汤秀并没有注意到宋斯霖的态度,喜气洋洋道:“对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爸,死鬼已经离开,他马上就会来看你了。” 宋斯霖没有拦着,汤秀开心地出了医院,催促着让司机把她送到宋家大宅。 管家通报后,才把汤秀迎进去。 汤秀给了管家一个白眼,踩着高跟鞋“咔咔咔”朝里走,边走边喊:“老宋,常青……” “说多少次了,别嚷嚷。”一身休闲家居打扮的宋常青从楼上下来,眼底闪过不耐,但是看到汤秀脸上的喜色后,又迅速恢复了温和,“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搞定了!”汤秀特别开心,没注意到宋常青的态度,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霖儿特别想你,现在就在病床上巴巴等着爸爸去看看他呢。” 宋常青没接后半句话:“真的搞定了?你亲眼看到的?确定没有意外?是让她魂飞魄散了?” “当然是亲眼看到的!”汤秀笑眯眯道,“云罗大师亲自出手,你还信不过?” 云罗大师的声望果然极高。 宋常青终于放心,笑了起来:“你做的非常好。” 汤秀得意起来:“那我们去看霖儿……” “等我一下。”宋常青不等她说完,又上楼去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宋常青换了身正装,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下来。 汤秀乖巧地迎上前去:“真帅。” 宋常青把盒子递给她,又在她脸颊吻了一下:“这次真的非常谢谢你。” 汤秀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顿时更开心:“都是我应该做的……走吧,我们去看霖儿。” 宋常青一顿:“这几天没出门,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得先去一趟公司,结束后直接去医院看霖儿。” 汤秀顿时失落,微微皱眉:“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吗?我也想尽快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去看霖儿,我们一家三口晚上好好吃顿饭。”宋常青一脸深情款款的模样,招手叫来管家,“送秀夫人去医院。” 他没给汤秀再说话的机会,大步走了。 从家里出来,宋常青的车子没往市区走,而是开去了一处半山别墅。 一个二十来岁长发及腰长相甜美的年轻姑娘飞奔迎出来,扑进宋常青的怀里,笑得娇俏可人:“冤家,你可算来了,想死人家了。” “哪里想了?”宋常青搂紧怀里的人,在年轻的身体上肆意游走,嘴上已经迫不及待开始缠绵起来。 两人就这么抱着亲到屋子里。 宋常青刚想去关门,门却自动合上了。 他微微愣了下神,怀里的姑娘不满,凶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宋常青被美色诱惑,顾不上多想,猴急地开始剥姑娘身上的衣服。 剥着剥着,他忽然觉得不对,明明只穿了一条睡裙,怎么总脱不完? 宋常青从意乱情迷中睁开眼睛一看,他抱着的分明是穿着旗袍的宋夫人!哪里有什么年轻姑娘? 宋常青大喊一声,把姑娘狠狠推出去。 姑娘砸到茶几上,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怎么了?” 宋常青看她又恢复了原样,周围也没什么异常,心里忐忑不安,犹豫着伸手去拉她。 刚搭上姑娘的手,面前的人又变成了宋夫人! 宋常青终于受不了了,狠狠挣开手,冲向门口。 大门开关却失灵,怎么都打不开。 宋常青又转向窗户,窗户也在同时间全部关上。 屋子里的灯一齐熄灭,连屋外的天也跟着暗了下来。 宋常青疯了一样去拉门,去砸窗户玻璃,却都没有用。 他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手机却黑屏了,什么都看不到。 “阿卉,阿卉,我知道是你……”宋常青声音惊恐发颤,不安地四处张望,“你放过我,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宋,宋总……”那年轻姑娘也被吓得快疯了,朝宋常青爬过来,去抓他的手,“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身上光溜溜的,平时爱不释手的光滑肌肤这时候却像是毒药般可怖,宋常青狠狠一把将她甩出去:“贱人!滚开!别来勾引我!” 黑暗中,年轻姑娘不知道撞到哪里,发出一声巨响,随着一声惨叫后又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被撞晕了,还是……死了。 “阿卉,你……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些小贱人勾引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宋常青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声泪俱下,“我给你赔礼道歉,你看在小冉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然后又恢复了安静。 宋常青简直要崩溃了:“阿卉,你出来,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别这样躲着我,看着我说话也好……” 这次他的请求有了回应,白光一闪,屋子里的灯幽幽亮起一盏,宋常青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穿着宋夫人生前穿的那身旗袍。 宋常青战战兢兢抬起头,却看到眼前只有一大把黑色的长发,根本看不到脸。 宋常青生平最喜欢保养得很好的头发,摸起来丝滑柔顺,每个情人和包养对象都必定是长发飘飘。这是第一次,他对最喜欢的长发产生了强烈的反胃感。 “阿卉,你,你能不能转过来……”宋常青呼吸都不顺畅了,“我,我想看,看看你的脸……” 面前的人似乎不耐烦,脚下不动,脖子一扭,把脑袋从背后转过来,同样没有脸!只有如瀑的长发! “阿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宋常青跪在地上,崩溃大哭,“我是畜生,我不该出轨,更不该算计你,可我也只是想保住我们的家业,我想给……小冉多留点家业。你,你看在小冉的份上,绕过我,绕过我好不好?我,我给你修长生祠,我给你超度,我把家产全都给小冉,我马上退休……” 屋子里的灯忽然全亮了。 刺目的光让宋常青闭了下眼,同时也稍微刚松了一口气。 但他一睁开眼,却看到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了好多个穿旗袍的长发女鬼,每一个都看不到脸,只有一头飘逸漂亮的长发。 女鬼越来越多,她们根本不怕灯光,缓缓朝宋常青靠拢。 “啊啊啊啊啊……”宋常青要疯了,不知不觉中尿了裤子也没发现。 他疯狂朝门口跑去,大门打不开,他就不断用手挠,手指磨破了,指甲磨掉了,他也感觉不到,甚至用脑袋直接去撞门…… 等到宋常青精疲力竭,晕了过去,宋夫人才真正显出身形来。 她冷冷瞥了眼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宋常青,轻声道:“你早就不配见我了。” 宋夫人不再管宋常青,回头看了眼撞在电视柜上,满头是血的年轻姑娘,凌空抓了件衣服扔到她身上,又张口朝她喷出一口白雾。 年轻姑娘醒过来,却动弹不得,还好手机就在身边,她看着屋子里混乱的场景,差点再次晕过去,哆哆嗦嗦打了求救电话。 汤秀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正在劝宋斯霖,等会儿宋常青来看他,让他服个软,好好讨好讨好宋常青。 听说宋常青和一个年轻女人一起被送去医院,伤势严重,她整个人都傻了。 “妈,您快去看看吧。”宋斯霖精神一振,急忙把汤秀打发走。 汤秀晕头晕脑,忙不迭跑了。 宋斯霖立刻打电话给祁闻砚,约了律师到医院见面。 第二天,宋常青成为植物人的消息传开,立刻见了报。 宋常青发病突然,没有立下遗嘱,无论媒体还是吃瓜群众都在猜测宝木房产的归属。 从外界了解的情况来看,宋斯霖无论声望还是能力,都比宋冉高出一大截。可是,宋斯霖毕竟是私生子。宝木房产也不是宋常青一个人的,还有别的股东。 所以,大家都认为,接下来会有一个大瓜可以吃。 而宝木房产内部,更是硝烟弥漫,甚至除了汤秀,都没人顾得上去医院看一眼宋常青。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宋斯霖就让律师开了新闻发布会,并且全网直播,宣布放弃自己在宝木房产的一切。 全国观众都看到的事情,宋斯霖只要还稍微要点脸,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汤秀在另一家医院,刚刚从宋常青出轨又成了植物人的意外中回过神来,想着要赶回去助宋斯霖争夺家产,却在医院大厅的电视里看到宋斯霖律师的新闻发布会,当场晕了过去。 第41章 简大师 简一了解完情况后,一时间心情非常复杂, 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理说, 宋常青得到报应,他该开心才是。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那么多受害者, 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宋斯霖放弃了宝木的继承权, 那他以后怎么办?”简一开始担心宋斯霖。 祁闻砚说宋斯霖放弃了宋家的一切,他那个妈估计不会死心,还得跟他闹,宋冉对他也未必就能完全放心。还有,宋斯霖一个做惯了霸道总裁的人, 以后要去给别人打工吗?他会不会不适应? “你很担心他?”祁闻砚反问。 “对啊。”简一特别实诚, “我觉得宋斯霖人很好, 就是运气不好,没有一个好出身。” 祁闻砚:“那你要不要帮帮他?” 简一挠挠头:“我?我能怎么帮他啊?” “当然可以啊。”祁闻砚说,“宋斯霖正想找你帮忙呢。” “对哦, 他昨天晚上来找我, 到底什么事啊?”简一懵懵地问。 祁闻砚:“你自己去问他吧。” 简一感觉祁闻砚的态度有一点点奇怪, 但是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当着闻柳他们的面, 也不好意思多问, 默默闭嘴了。 闻柳冷眼旁观, 心里快笑死了。 祁闻砚自己大概都没意识到自己有点吃醋, 简一那懵头懵脑的样子, 就更不可能看得出来了。 这段感情其实已经很明显, 只有两个当事人还迷惑着。闻柳喜闻乐见,却也并不打算去提醒他们。 感情的事情,就是要自己慢慢磨,最忌讳第三者插手瞎干预。两个自以为直男还没谈过恋爱的人,开窍会慢一点,很正常,闻柳能等,不着急。 简一当然不清楚闻柳的想法,他还在奇怪,宋斯霖到底要找他帮什么忙? 之前简一关心宋斯霖,只因为他是祁闻砚的朋友。现在,简一觉得宋斯霖是真的很可怜,出身不好,奋斗多年最终却一无所有,感情也不顺利。如果可以,他愿意尽全力帮他,只是他自己明明也什么都不会。 祁闻砚看他担心得眉毛都揪了起来,站起身准备换个地方坐。 简一一看他起身,立马也跟着站起来,恢复了小跟班模式。 祁闻砚目光微动,刚想说点什么,瞥到管家进来,便闭嘴了。 “夫人,巧夫人来了。”管家看了简一一眼,“还带了另外几位夫人,现在在门口等着。” 祁闻砚顿时脸色微微一沉,跟闻柳交换了一个眼神。 闻柳点点头,对管家说:“你把人带去玫瑰花房,她们应该是来看花的,我随后就到。” 祁闻砚立刻道:“妈您要招呼客人,我和简一便先回去了。” 简一乖乖地没说话,心里却疑惑不已。 他来的时候,闻柳就说家里有个玫瑰花房,开得挺好,要带他去看看。 只不过左右耽搁,还没来得及去。现在有人来看,却要他避开,只怕来的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又很奇怪,以闻柳现如今的地位,还有谁敢来找她的麻烦? 祁闻砚招呼简一,收拾好两人的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他们说得挺急,走的时候却又不急了。闻柳和祁涵煦细细叮嘱了一番两人的学习、生活、工作,啰啰嗦嗦耽搁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让他们离开。 简一跟在祁闻砚身后,出了大门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就看到门口站着好几个珠光宝气的贵妇。 这就是今天来的客人吗?不是说好带去玫瑰花房的?怎么还在这里? 管家一脸无奈地站在一边,那几名贵妇见到简一,顿时眼睛一亮,都围了上来。 “闻砚,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说回老宅看看?”一位穿着红色大衣的年轻贵妇最先出声,嘴里跟祁闻砚说着话,眼睛却盯着简一不住打量,语调阴阳怪气的,“哎哟,这就是小简一吧?难怪二嫂总是藏着掖着,不给我们看,这可真是,可真是……” 她捂唇轻笑,故意留了半截话头给人遐想的空间。 她一开口,跟她一起来的其她贵妇都纷纷接话。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长得还挺可爱,只是,怎么看着是个小和尚?” “我看啊,我们闻总就跟和尚有缘。” …… “各位夫人,介绍一下,这位是云罗大师的师叔,简大师。”祁闻砚把简一往自己面前一推,淡笑道。 一众贵妇都跟简一平时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几位夫人都是一心向善之人,跟妈妈关系不错。”祁闻砚一本正经地对简一道,“简大师有机会一定要在云罗大师面前美言几句,多关照关照她们。” 简大师差点笑喷出来,只好死死咬住自己嘴角的肉扮高冷。 祁闻砚不给那些懵逼的贵妇说话的机会,揽住简一的肩膀错身而过:“花房的玫瑰开得正好,我妈都等各位夫人好久了。卯叔,快带各位夫人进去吧,都身娇体贵的,别在外面冻着了。” 走出去两步,他又回头对那位红衣贵妇道:“对了,小婶。又到月初了,祁天上个月……你住在老宅,方便。帮我问问爷爷,这事怎么处理?我都听他老人家的。” 红衣贵妇秒黑脸。 祁闻砚说完立刻转身,带着简一走了,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简一回到车上后,先笑了好一阵:“简大师,哈哈哈哈……” 祁闻砚曲肘撑在方向盘上,看着他傻乐,也不着急开车。 简一笑够了,才问起那几位贵妇的情况。 原来,那位穿红大衣的,就是祁闻砚的小婶,她有个儿子叫祁天,比祁闻砚还大一点,在公司领了份闲职。祁天是个真纨绔,老惹事让祁闻砚擦屁股。刚才祁闻砚欲言又止的,便是祁天上个月又惹事了,害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 但这位小婶没什么自知之明,非常不高兴祁闻砚独掌大权,老是削尖了脑袋想让祁天上位。 今天,她就是听说了简一回家,故意带人来,想找点事情。 她身为祁家人,自然知道祁闻砚跟简一的婚事,祁闻砚的未婚妻变成个小和尚,她迫不及待想来看热闹。偏偏闻柳他们把简一保护得很好,别说出席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饭局,连老宅都没带回去过,所以大家都格外好奇,抓心挠肺地想看。 他们不敢去烦祁闻砚,只好瞅着机会跑来闻柳家里堵。 没想到,最后被祁闻砚一句“简大师”先给堵住了。这些阔太太,对云罗大师都相当敬畏,于是简一这个便宜师叔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她们好讨厌啊。”简一皱皱鼻子,“妈会不会被她们欺负?你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把人赶走?” “放心吧。”祁闻砚笑着发动车子,“妈不欺负人就好了,她不管公司以后,也很无聊,送上门来的乐子,随她去吧。” 简一崇拜地看着祁闻砚,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太酷了! “再看我要收钱了。”祁闻砚接连遇到三个红灯,简一还盯着看,他感觉自己脸都有点热了。 “啊?”简一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去哪里?” “去见宋斯霖。”祁闻砚说。 简一又扭回头来:“他还好吧?” 祁闻砚的脸瞬间就凉了:“你就这么关心他?” “他真的很可怜啊。”简一还在强调,“而且,我觉得他超级不容易,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结果人品还那么好……” “你又不是真大师,少胡乱释放你的善心。”祁闻砚打断他,“宋斯霖可不是小可怜,他花名在外……” “你上次不是说他是运气不好吗?”简一奇怪。 之前简一问过祁闻砚关于宋斯霖的事情,祁闻砚说宋斯霖有那样一个老爸,其实特别讨厌小三,也讨厌包养这种事情。他之所以花名在外,一方面是为了迷惑宋冉,另一方面,他的感情生活真的有点惨,每次他都是非常认真地想好好谈恋爱,结果却总是遇人不淑,阴差阳错没落个好名声。 祁闻砚装失忆:“你对他那么关心,就不怕他失意之下喜欢上你?” 简一吓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圆:“他,他不是直男吗?” 祁闻砚:“……他又不是没跟小男生传过绯闻。” 简一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了。 到了约好的会所,宋斯霖已经先到了。他虽然瘦了很多,但精神看起来不错,又恢复了以往幽默风流的样子,跟在医院时判若两人,看样子已经迅速调整过来了,心理素质真是过硬。 但简一看到宋斯霖分外热情的样子,莫名有点怕。下意识就远离他,紧挨着祁闻砚坐下。 祁闻砚嘴角微扬,开始关心宋斯霖:“你的伤怎么样了?” “哎哟,可真是难得啊,你还会关心我?”宋斯霖一挑眉,戏谑地笑,“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话这么多,应该是好了。”祁闻砚把面前的糕点推给简一,“有事说事吧。” “没良心的家伙。”宋斯霖哼了一声,也把自己面前的糕点推给简一,“小简一,哥给你吃蛋糕,你帮哥一个小忙,好不好?” “别给自己加戏,简一没有别的哥。”简一想去接蛋糕,却被祁闻砚给截胡了,“蛋糕吃两块就行了,多了会腻。” 简一乖乖点头:“好的。宋总,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宋斯霖有些吃惊地看看两人。 “快说。”祁闻砚睨了他一眼。 宋斯霖撇撇嘴,转向简一:“简一,你知道我现在是穷光蛋了吧?” 简一一听他这样说,又忍不住有点同情,安慰他道:“你别担心,你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 宋斯霖挑挑眉,笑道:“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现在没资金。” 简一看了眼祁闻砚,有点奇怪。宋斯霖没钱,为什么不找祁闻砚借?跟自己说什么? 他又没钱借给他。 “我,我能做什么吗?”简一问。 宋斯霖说:“我打算重振旗鼓,但现在资金不够,还缺一个合伙人。” 简一还是懵,这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愿意做我的合伙人,来一起创业吗?”宋斯霖问。 简一:“……开什么玩笑?我也没钱啊。” “不需要你投钱。”宋斯霖说,“我找不到员工,你来和我一起工作就行了。” 简一还是觉得很荒唐,宋斯霖在逗着他玩吗?说资金不够,又说不要他投钱。 祁闻砚问:“你到底想创什么业?” 宋斯霖豪气地挥手,说:“开茶楼。” 简一:“……” 祁闻砚:“……失陪了。” “别别别,听我说。”宋斯霖忙不迭拽住他,“我这茶楼可不是一般的茶楼,寻常人等进不来。” “那得多不寻常的人才能来?”简一不懂,茶楼再不一般,能不一般到什么程度? “身家至少得十位数以上吧。”宋斯霖说,“这事不需要多少启动资金,然后一杯茶、一盘糕点可以卖三五千,很赚钱的。” 祁闻砚明白他的意思了,简一却还是不太懂。 “我虽然从宋家离开了,但以前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一般的工作我是不介意去做,可总会比别人麻烦一点。”宋斯霖看看两人,“所以,我得不走寻常路,明白吗?” 简一有点明白了,宋斯霖虽然从宋家离开了,但他多年经营的人脉还在,还有祁闻砚的关系。所以,如果他开私人会所,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思路。资金不够,只能从人脉上着手,开茶楼估计也只是个招牌,还会做别的生意。 只是,简一更不明白了,为什么宋斯霖要拉自己入伙? 宋斯霖明白他在想什么:“我问过云罗大师了,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 他故意顿了顿,祁闻砚和简一一起紧张地抬头看着他。 “贵人。”宋斯霖卖够了关子,笑眯眯道,“只要你答应加入,我就能东山再起。小简一,想必你肯定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吧?” 简一不相信自己能带给宋斯霖好运气,但是宋斯霖这么笃定,他也不能残忍地戳破他的幻想,只好求助地看向祁闻砚。 “你都计划好了?”祁闻砚问。 宋斯霖扔给祁闻砚一份计划书:“早就在准备了。” 祁闻砚没看,他相信宋斯霖的能力。 祁闻砚看向简一:“我觉得可以答应,但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啊?”简一懵得眼神都涣散了,“我不行啊……” 祁闻砚也不催他,只是等他自己慢慢消化。 宋斯霖说:“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着急,我等你。” 简一搓搓脑袋,说:“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没钱,不能做合伙人。我可以给你打工,只要不上课的时间,我都来上班。” “我都说了,你的运气就是你的投资。”宋斯霖说。 简一摆脑袋:“那不行,运气这种东西,我没……我不信的。” 他也不好说自己运气一直不好,免得公司还没开起来,先触了霉头。 “答应他吧。”祁闻砚忽然说。 简一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祁闻砚摸出一张卡,递给宋斯霖:“我要做你们……茶楼的第一个终身至尊VIP,这是会员费。” 宋斯霖飞快去接卡,眉飞色舞对简一说:“你看,我就说吧,只要你在运气就来了。我们公司还没注册,会员就先找上门来了,这就叫开门红。小简一,等着数钱吧。” 简一:“……” 祁闻砚却一缩手,自己攥着卡,悠悠道:“不过,我看的是简一的面子,这笔业绩算简一的,提成算作他的创业资金。” 简一:“!!!” 你们这些有钱人,能别这么玩吗? 宋斯霖:“……所以,我们二十年的交情呢?” 祁闻砚假装没听到。 宋斯霖可怜巴巴地望着祁闻砚。 祁闻砚想了想,妥协道:“我再给你介绍几个会员?” 宋斯霖笑了,从他手里抽走那张卡:“好,看在你是我们第一个终身至尊VIP的份上,现在给你一个特权。要不要帮我们茶楼取个名字?” 祁闻砚想了想,说:“就叫减一吧。” 简一:“!!!!!” 宋斯霖:“……” 祁闻砚慢悠悠地解释:“我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一无所有。然后人生就不断做加法,会的东西越来越多,拥有的越来越多,欲望也一点点增加。可是,欲海无边,如果我们学不会做减法,迟早有一天,就得因为负荷过重,而被压死在半道上。所以我们必须学会在每多一分收获的时候,就减少一分欲望。收获了好的工作就要准备放弃部分休息时间,收获爱情就要放弃部分自由……这样才能永远保持平衡,不至于栽跟斗。” 简一:……好有文化的样子。 宋斯霖:……为什么突然装逼? “那就这样吧。”宋斯霖最后点头,“反正简一就是我的福星,这名字很好。” 于是,简一就这样,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稀里糊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走了。”祁闻砚看事情都说清楚了,拉着简一起身,“前期准备工作你自己做,需要帮忙说一声。” 简一还懵逼着,走的时候被沙发绊了一下,祁闻砚忙揽住他的肩,还低声笑着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朝外走去,一直到门口祁闻砚都没放开手。 宋斯霖看着两人黏在一起的背影,又想到刚才祁闻砚那番关于“加一减一”的理论,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祁闻砚这是不是收获了一个未婚妻,就放弃了一个朋友? 所以,他成了被减掉的那一个?! 第42章 暴露了 简一回到家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然后拉着祁闻砚说:“不行。” 祁闻砚:“……什么不行?” “我不能用你的钱去创业。”简一很认真地说, “不能占你那么大的便宜。” 虽然简一并不知道祁闻砚给宋斯霖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但想来不会太少。 平时祁闻砚给他买点小礼物, 小零食,他厚着脸皮收了也就收了, 开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就这样接受。 “那你想怎么办?”祁闻砚眯了眯眼, “去占宋斯霖的便宜?” 咦?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当然不是。”简一急忙否认,“我觉得,我就不能跟他合伙开什么茶楼。” 他什么都不会,运气其实也不好, 实在不该去坑宋斯霖。 “你不要妄自菲薄。”祁闻砚明白他在纠结什么, “宋斯霖精明着呢,他不会吃亏的。你自己的运气可能不好,老遇见鬼,可不代表不能给别人带来好运气。以云罗大师的声望,他不可能给宋斯霖瞎出主意。” 简一抠手指:“可是,钱……” “钱其实都是你自己的。”祁闻砚说。 简一:??? 祁闻砚:“你忘记了吗?之前你给了我一百万。” 所以,祁闻砚的会员费就是一百万? 不对, 重点错了。 “可是,那一百万是我给你……”简一欲言又止。 该怎么说呢?他包养祁闻砚的?给祁闻砚娶媳妇的?都只是笑话罢了,一百万对祁闻砚来说, 可能连零花钱都算不上。 他给了祁闻砚的钱, 自然随便祁闻砚处置, 但是莫名的,明白祁闻砚现在想把那笔钱还给他,简一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不舒服,简一也说不上来,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冒了头,他却抓不住。 “所以,你现在欠了我一百万。”祁闻砚说,“那一百万是你给我娶媳妇的,我肯定不会乱花。不过,我现在没媳妇可以娶,钱放着也是放着,但是你需要用钱,所以我先借给你用。你得好好跟宋斯霖合作,早点挣到钱,然后还给我,明白吗?” 简一已经被祁闻砚绕晕了,最后只勉强得出一个结论——他现在欠着祁闻砚一百万。 虽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背上巨债,也不明白他和祁闻砚的关系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乱,一个金主,一个债主。但不管怎么说,他跟祁闻砚的牵绊还没断,总归是……开心的事。 祁闻砚也松了口气,偷偷给宋斯霖发短信,叮嘱他不能让简一知道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简一可以跟宋斯霖一起开公司,反正他本来也有给简一弄个公司试水的想法,宋斯霖总体来说,还算是个靠谱的人。但是,他绝对不能让简一跟宋斯霖牵扯不清。 周一,简一回学校,刚进宿舍门就撞上陆家壹。 这个周末过得太玄幻,简一几乎把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看到陆家壹习惯性地笑着打招呼。 陆家壹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傻?那么好的机会,就为了几根头发就放弃?” 简一一愣,记忆才倏然回笼。 看着毫无愧疚之色的陆家壹,简一终于没忍住,问道:“你知道那个角色,原本已经定好人选了吗?” 陆家壹微微有点不自然,但很快又理直气壮道:“我知道啊,但是导演后来看中你了,就说明他不合适。那是他的问题,跟你不相干。” “怎么能是不相干呢?”简一特别不理解,“我差点抢了他的角色,你竟然说不相干?” “角色会被抢走,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怨不得别人。”陆家壹嗤笑一声,“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演的?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圣父。” “不,我真的是想留头发才不演的。”简一很难过,“可是家壹,我们是朋友,你既然知道那个角色已经确定了人选,无论如何也该告诉我一声。” 陆家壹不懂他在坚持什么:“这个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简一说。 “行行行,算我不对,行了吧?下次一定告诉你,OK?”陆家壹敷衍地道了歉,却又问,“不过,谁告诉你这些的?” 简一当然不会告诉他,他感觉陆家壹变了。 陆家壹得不到答案,还想追问,彭石源却推门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彭石源抱着一兜水果。 陆家壹便去拿水果吃:“你怎么舍得买水果了?” “不是我买的。”彭石源递了个苹果给简一,“女生宿舍送的,说是吉祥物特供。” “还吉祥物呢。”陆家壹瞥了眼简一,说,“我们的组合,要散咯!” “怎么了?”彭石源有点紧张,看看陆家壹又看简一,这才发现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陆家壹一笑,“说好一起做颗蛋,简一却先成了鸟。” 简一抬头看陆家壹,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彭石源也皱眉道:“有话好好说,别阴阳怪气的。” “我怎么阴阳怪气了?”陆家壹突然爆发,“你们俩就是看我不顺眼,对吧?” 简一莫名其妙:“我们怎么你了?不是你自己含沙射影?” “怎么我了?”陆家壹冷哼一声,“简一,你扪心自问,有拿我们当朋友吗?” 简一也生气了:“我没拿你当朋友?我特么都拿你当兄弟了……” “当兄弟?”陆家壹打断他的话,“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能有什么身份?”简一皱眉道,“我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啊,我就是一个孤儿,被师父收养长大的,我还能有什么身份?” “是吗?那你和祁闻砚什么关系?你和祁家什么关系?”陆家壹追问。 简一一愣,听他这话,大概是知道他跟祁闻砚的关系了。 简一的确没跟他们说过他和祁闻砚的关系。一开始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祁闻砚的特别,后来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总不能没事拉着人说“我跟祁闻砚是兄弟”吧?那样多傻逼,跟故意炫耀似的。 “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在敬州有个亲戚,是我师父小时候救过的人,他就是祁闻砚。”简一如实道,“只不过,我以前不知道祁闻砚是七森集团的总裁。” “不知道?你逗谁呢?”陆家壹觉得简一简直在侮辱他的智商,“人家那么大一总裁,天天挂在热搜上,老开豪车来接你,还让你去拍简派的广告,你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说到这个,简一也哑口无言,他就是傻逼,没有早认出祁闻砚来。 彭石源看不过去了:“陆家壹!你有话好好说!简一有个总裁哥哥怎么了?凭什么就一定要告诉我们?” “是,他是不一定要告诉我们,但也用不着把我们当傻子玩。我还真心可怜他,想照顾他,结果呢……人家需要我们照顾吗?为什么不肯说?不就是怕我们沾你的光?不管你家里多有背景,我不稀罕。”陆家壹看起来简直比简一还生气,“简一,我就是看不惯你藏着掖着的劲儿。知道你有靠山,有的是资源,你瞧不上我给你找的活儿就明说,当了金丝雀就别在我面前装圣父白莲花,以此来炫耀,明白吗?” 简一有点明白了,陆家壹大概是觉得他拒绝那个和尚的角色,是故意在给他难堪,是在他面前炫耀。他可能还以为,他跟祁闻砚有不正当关系。 简一没想到,他跟陆家壹的三观会差那么多。亏他一直还坚信,陆家壹是他的好兄弟,没想到,错到离谱。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简一冷着脸对陆家壹道,“我没有让祁闻砚给我资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不演的原因也告诉你了,信不信随你,反正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陆家壹忍不住又冷笑,“简一,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简一掷地有声:“我当然问心无愧!” “那我问问你,你雕的那个‘媳妇儿’是给祁闻砚的吧?”陆家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简一心里忽然不安起来:“是,怎么了?” “怎么了?”陆家壹笑得不行,“你雕个你自己送给人家当媳妇,还好意思说你问心无愧?你好意思说你跟祁闻砚清清白白?清清白白会是包养对象?简一,到底是你傻,还是你当我们傻?” 简一懵了:“什么叫我雕个我自己?” 陆家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简一,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雕出来的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吧?我没那么傻逼,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再否认就太假了。” 简一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乱成一锅粥。 仔细回想一下,雕给祁闻砚的那个木头人,好像真的跟自己很像? 简一手机上有照片,手忙脚乱地找出来看。 没错,除了木雕是女装,五官真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简一混乱了。 到底是闻柳的表述有问题,还是他自己理解错了? 难怪当时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过,所以一直没发现。 糟糕!陆家壹能看出来,那祁闻砚看出来了吗? 他会不会多想? 第43章 接吻啦 “简一?简一……”彭石源的声音终于把简一拉回到现实。 他左右看看, 才发现陆家壹已经走了。 “你别理他, 他就是嫉妒你。”彭石源说,“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他打电话, 跟人抱怨祁总让你去拍广告不让他去, 说你有后台。我那时候就觉得他有点不对了, 后来又看他和姜永他们走得很近,一直想告诉你, 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不起啊, 该早点和你说的。” 简一这才明白, 原来陆家壹那么早以前就对他有意见了。 他们第一次去拍摄广告是两个人一起去的, 结账的时候负责人说, 以后有需要再联系他们。然后第二天就联系了简一,简一觉得自己也是傻逼,没问一声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和陆家壹一起的,所以直接给陆家壹发了消息,约他一起。结果,人家根本没找陆家壹,搞得很尴尬。 但人家负责人也解释了,说只是因为那天的风格跟陆家壹不搭,后来也有单独找陆家壹没找简一的时候。 简一后来还问过祁闻砚, 找他去拍广告, 是不是祁闻砚给他走后门。祁闻砚说并不是, 他不会拿工作玩闹。是祁大福先看上他的, 那时候祁大福还不知道简一的身份。 只不过,陆家壹自己钻了牛角尖,不管别人怎么做怎么解释,他都能想到不好的方向去。难怪他非要往娱乐圈挤,估计是觉得娱乐圈更赚钱,他就是想比简一厉害。 说好的兄弟变成这样,简一当然也难过。但是现在,他更担心的,是祁闻砚到底有没有发现那个木雕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发现了,祁闻砚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不问?会不会觉得他另有企图? “源源,我那个木雕……”简一说到一半就闭嘴了。 他刚才看了照片,的确是自己的模样,再问彭石源又怎么样?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彭石源也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当时我……看出来有点不对,但是没想到你那里去。” 简一自己都没发现,又怎么能怪彭石源呢?他胡乱摆摆手,不想再说了。 简一心里揣着事,上课都在神游。 晚上陆家壹没回宿舍,两人早早睡下。彭石源都在打呼了,简一躺在床上却还是睡意全无。 他无数次想问问祁闻砚,却始终没敢开口,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混沌中,不知道自己是该装傻,还是去把木雕偷回来。 这破铁床翻身动静挺大,简一怕吵醒彭石源,披了件外套爬起来,想去阳台清醒清醒。 结果刚走出去,就看到阿胜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的吧?”简一问。 阿胜摇摇头:“刚好路过。” “心情不好?”阿胜看他愁眉苦脸,主动问了句。 “嗯。”简一点点头,叹气,“你能不能再给我吹首曲子?” 阿胜没有多问,随手摘了片树叶,放在唇边吹了首悠扬轻快的曲子。 简一听完,心情好了不少,又抓抓脑袋,自言自语嘀咕道:“我怎么感觉这曲子有点耳熟?” 阿胜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听到这话倏然脸色一变,猛地冲到简一面前,想去抓他,结果差点被他的佛珠给灼伤。 “你看着点儿。”简一急忙把手背到背后,责备道,“有话慢慢说。” “你听过这首曲子?”阿胜难掩激动,声音微微发颤,“在哪里听过的?” 简一只是感觉熟悉,刚才还迷迷糊糊有点儿印象,被阿胜这样子一吓,脑子里忽然间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急得想揪头皮。 “不要着急。”阿胜看他这样,反而不好意思,稍稍冷静了一点,“你慢慢想。” “对不起,我现在真是想不起来。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想起来的。这样,你再给我吹一遍,我看看有没有头绪。”简一也觉得不好意思,阿胜还救过他,他却帮不了忙。 阿胜于是又吹了一遍,简一却还是没想起来,更是汗颜。 不过阿胜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没事,我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点时间,你慢慢想,我多久都能等。” 简一明白过来了:“这曲子跟你那位少爷有关?” 阿胜淡漠的脸上浮起一丝甜蜜的羞涩:“这首曲子就是他教我的。” “看来你家少爷是个……”简一看到阿胜脸色猛地一变,顺着他眼神转过头,就看到彭石源惊恐地站在门口。 简一:“……” 彭石源本来应该看不到阿胜,但阿胜刚才一着急,直接现了身形。 阿胜先走了,简一把彭石源拉回宿舍,给他倒了杯热水塞进手里。 “我不想骗你。”简一有了陆家壹的教训,对彭石源不敢再隐瞒,“我能看到鬼,你信吗?” 杯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出来,彭石源磕磕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简一点头:“真的。” 彭石源“咕咚”灌了一大口水下去,说:“我,我们,宿舍,有,有鬼?” “不是的,他不会进宿舍来。”简一急忙跟他解释,“鬼也分好坏的。阿胜是好鬼,他是为了等他的心上人才一直没去投胎转世。他没有害过人,看到谁有困难还会帮忙。” 彭石源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简一很抱歉。 彭石源虽然害怕,但没对他表现出厌恶来,已经算很好的反应了。 彭石源摇摇头,不停喝水。 一杯水喝完,他忽然拉住简一的胳膊:“简一,我,我想求你帮个忙。” “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慢慢说。”简一看他整个人还在抖,安慰道。 彭石源紧紧攥着简一:“我想求你帮我看看,我家有没有鬼……” 原来,彭石源家里最近怪事连连,先是晚上莫名其妙会少吃的,后来就总能听到响动,像是有人在活动,起来查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他妈也怀疑过是闹鬼,但彭石源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把他妈给怼回去了,还不许她去找别人来查看。 现在,彭石源亲眼看到鬼,自然开始担心家里。 彭石源是单亲家庭,家里就他妈妈一个人住,所以想让简一帮忙去看看。如果没有,就说是同学去玩,不会吓到他妈。如果真有鬼,那再想办法除掉。 虽然怕鬼,但朋友有事,简一自然立刻答应,问清楚怪事总发生在晚上后,他们约好明天晚上请假回去。 第二天,上完最后一节课,简一跟彭石源一起,回了他家。 他家离蜜糖小区不远,但属于老城区,小区是那种老小区,楼梯房,过道又黑又暗,很容易藏鬼。 彭石源妈妈见到简一很开心,夸他长得好看,又做了一大桌好吃的给他们。 简一挺开心,吃完饭跟彭mama聊了会儿家常,就跟彭石源回了卧室。 他们已经说好了,不管有事没事,今晚简一就住彭石源家里,明天一起回学校。 为了引鬼出来,他们早早关了灯,也不敢睡,就坐在黑暗中等着。 刚十点,外面就响起一声拖动椅子的声音。 简一在黑暗中跟彭石源对视一眼,紧了紧手腕上的佛珠,先打开门出去了。 客厅没什么异常,走到餐厅的时候,简一顿住脚步——一个满脸皱眉的驼背老太太正坐在餐桌上偷吃今晚彭mama做的鱼,看到简一,她被鱼刺给卡住了。 简一很无奈,戒备着走过去,问她:“老太太,您是谁呀?” 彭石源看不到人,听到简一的话,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简一忙扶了他一把。 老太太委屈巴巴地看着简一:“小伙子,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您家里?”简一更奇怪了。 他把老太太的样貌描述给彭石源:“你认识这老太太吗?” 彭石源颤抖着摇头。 简一冲老太太说:“老太太,您走错了,这不是您的家。” 老太太固执地道:“这就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住二十年了,绝对不会认错。” 二十年? 简一懵逼了一瞬,好像有点明白了,又问彭石源:“这房子是不是你家新买的?” 彭石源点头:“刚买一年多。” “房主是什么样的人?”简一又问。 彭石源想了想,说:“一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很胖,脸上有颗肉瘤子,说话嗓门特别大。” “老太太,您听到他的描述了吗?”简一转向老太太,“他说的人是不是您儿子?” 老太太耳朵有点背,简一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点头,激动地站了起来:“是我儿子,他在哪里?他回来看我了吗?” 简一有点心酸,说:“您死了之后,您儿子把房子卖给别人了。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您的家,您不能再住这里了。” 老太太一下子就哭了:“这明明就是我的家呀,我还没等到我儿子呢……” 简一更心酸了,被家人抛弃的感觉,他懂。 但他却又不得不硬着心肠道:“您不能再这样偷吃别人家的东西,您和他们阴阳相隔,您吃过的东西他们要是吃了,会生病的。” 老太太“啪”一声放下筷子,不安地说:“可是,我饿呀……” “我明天给您烧纸钱,您自己去买东西吃……”简一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咚”一声巨响。 简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彭石源妈妈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被简一的话吓到,直接摔倒在地。 两人急忙跑过去,将彭石源妈妈扶起来。 “你们,你们在干,干什么……”彭石源妈妈颤抖到牙齿咔咔作响。 事已至此,彭石源只好把事情都说了。 彭石源妈妈一听,更怕了:“我之前,听小区的人,议论,说这家,死过人,我还不信,那胖子骗我……” “阿姨您不要害怕。”简一安慰她,“那位老太太也不是坏人,她就是到死都没看到儿子一眼,不甘心,所以执念太深。没人给她烧纸钱,她没钱吃饭,饿了才来偷吃一点东西。我跟她说了以后,她不会再偷吃,也不会害人的。” 彭石源妈妈却忽然抽出被简一扶住的手臂。 她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因为简一能看见鬼,对简一也多了几分恐惧。 气氛尴尬,彭石源叫了声:“妈。” 简一笑笑:“没事,我再去看看那老太太。”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他能看到鬼,在普通人眼里,本来就是另类,别人会害怕也不是什么错,只是控制不住而已。又不是每个人都像祁闻砚一样,天生自带驱鬼技能。 不过,老太太已经不在那里了。 简一觉得,她可能不会再来了。 可彭石源妈妈不相信,她还是很害怕,喊着彭石源要去附近的亲戚家里住。 简一看她始终不敢跟他眼神接触,整个人抖得厉害,还要强装镇定,实在不好意思再跟着他们转移到别人家里。 “源源,那你们去吧,时间还早,我就直接回我哥家里去了。”简一主动告辞。 彭石源很过意不去,但他妈妈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他也不能不管:“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们送你?” “没事,不远。”简一摇摇头,“实在不行我就让我哥来接我。” 彭石源以为简一很厉害,并不知道他其实很怕鬼,就没有坚持。 从彭石源家里出来,简一给祁闻砚打电话。 结果电话是助理接的,说祁闻砚还在开会,问他是不是有急事。 简一听说祁闻砚这么晚还在开会,心疼死了,立刻说不用。 他虽说容易撞见鬼,但也不代表每次都会碰到鬼,以前青灯大师为了锻炼他,还会在晚上把他赶出去。 希望今天晚上运气没那么糟糕吧。 简一打了车,平平安安回到蜜糖小区,顿时松了口气,今天运气不错。 进大门的时候,简一接到彭石源的电话,他们已经转移到亲戚家里了,他很感激也很内疚,问简一到了没。 简一跟他聊了两句,眼看电梯到了,忙挂了电话。 他一边放手机一边进电梯,没注意看前方,忽然跟人撞了一下。 一声惨呼,还有股熟悉的焦臭味。 简一这才发现不对,抬头一看,跟他相撞的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个鬼! 简一:“……” 这都到门口了,怎么还能出事? 那鬼生气又戒备地看着简一。 简一无奈道歉:“对不住,我……” 话没说完,又进来好个人,简一只好闭嘴。 简一用眼神道过歉,进了电梯,那鬼一直没走。 简一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那鬼朝简一指了下。 简一:……要糟。 三秒后,简一:“嗝。” 电梯里的人都看着简一。 简一捂着嘴:“嗝,嗝,嗝……” 回到家里,简一急忙摸出手机搜“怎样治打嗝”。 这是常见症状,网友们经验还挺多,简一一一试过。 深呼吸法,没用。 大口喝水,没用。 憋气,没用。 …… 祁闻砚从会议室出来,心里忽然升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想快点回家。 安琪把手机还给他,刚想说简一打过电话,祁闻砚就把手里的资料反塞给她了。 “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祁闻砚朝电梯走去,“我先回家,你也早点下班。” 安琪第一次见到这么着急下班的老板,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进了电梯。 安琪没有追过去,算了,简一如果有事,肯定会给他再打电话的。 祁闻砚回到小区,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门缝里漏出来的光,心里一喜。 原来简一今天晚上回来了,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幸好他没有再加班。 祁闻砚故意放重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等着简一过来打开门喊“打劫”。 但是等了一会儿,屋里却没什么反应,莫非没听到? 其实简一听到了,但他这会儿已经被打嗝折腾得快死了,根本没精力去给祁闻砚开门。 祁闻砚只好自己输入指纹,打开门。 抬头一看,小家伙在沙发上坐着的,祁闻砚嘴角一勾,低头换鞋:“你怎么回来了?” 简一:“嗝……” 祁闻砚:“???” 他只换了一只鞋子,就跑过来:“你怎么了?” 简一:“我,嗝……” 停不下来,也没法说话,折腾得都快没力气了。 祁闻砚有了之前的经验,很快冷静下来:“又碰到鬼了?” 简一点头:“嗝。” 祁闻砚:“去医院有用吗?” 简一摇头:“嗝。” 根据以往的经验,医院基本上没用。 “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祁闻砚问。 简一再摇头:“嗝。” 他又指了指手机。 祁闻砚看看他搜索的内容,明白他是在挨个试。 “你试到哪个了?”祁闻砚问。 简一在手机上点了一下——纸袋呼气法。 祁闻砚看着茶几上的小塑料袋:“你试过了?” 简一点头:“嗝。” “别急,我们试下一个。”祁闻砚说着,去看手机。 下一个是惊吓法。 “早知道我该突然闯进来,吓你一跳,但现在好像没法用了。”祁闻砚嘀咕着继续往下。 简一也跟着看去,然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接吻治打嗝。 祁闻砚看了简一一眼,小家伙打嗝不断,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神委屈巴巴的,看着实在可怜。 “要不要……试试?”祁闻砚忽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简一快被逼疯了,点头:“嗝。” 祁闻砚扶着简一的肩,深呼吸一口气,低头贴上简一的唇。 温软的触感让两个人都震了一下。 简一:“嗝。” 祁闻砚:“……” 祁闻砚一咬牙,挑开简一的唇齿,舌尖闯了进去。 简一安静了:“……” 第44章 弯没弯 祁闻砚身上还有淡淡的草木香水味, 夹杂着一股能令肾上腺素飙升的雄性荷尔蒙味道, 不留一丝缝隙地将简一所有感知填得满满当当。 简一觉得,他可能是打嗝打得太久,脑子缺氧,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全身上下都失去了知觉, 只有舌尖上酥酥麻麻的触感最真实。 简一心如擂鼓,慌乱得不知所措, 下意识就缩回舌尖往后躲。 祁闻砚却追上来, 逮着他的舌尖, 狠狠吸了一口。 简一脑子里“嗡”地一声,直接爆炸, 洒落满地碎屑,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傻傻地瞪着大眼睛望向祁闻砚。 祁闻砚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简一。 祁闻砚简直被自己的操作惊呆了,他怎么能这么禽兽? 简一是他弟弟啊, 就算不是亲弟弟, 可他怎么能……趁人之危?还伸舌头,太禽兽了! 简一压根没反应过来, 被祁闻砚一推差点摔倒, 本能地扶着沙发坐稳,懵懵地看向祁闻砚。 祁闻砚下意识就想去扶他, 视线却该死地正好落在简一唇上, 刚刚亲吻过的嘴唇润泽饱满, 一看到就能想起美好的触感……祁闻砚猛地把视线往上挪,又对上简一无辜纯真的眼神。 祁闻砚简直要疯了,干脆低头看地上:“你,你好了吗?” 简一这才回过神来,脸“刷”一下红透了:“好,好了。” “好,好了就好。”祁闻砚精明的大脑在这时候也宕机了,没办法从混乱中找出有效的话题来。 简一同样尴尬,他抠着手指也低头看地上,却正好看到祁闻砚穿了一只拖鞋一只皮鞋。 他一心化解尴尬,想开个玩笑:“哇,你竟然没换鞋就进来了,你的洁癖呢……” 简一简直想咬死自己,他到底是有多蠢?祁闻砚是担心他,才没换鞋就冲进来了。 等等,祁闻砚担心他? 祁闻砚担心他担心到鞋都没换就进屋了? 简一忍不住想去摸嘴唇,幸好还有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爪子。 “啊,我忘记了。”祁闻砚在尴尬中总算找到了一个转移的办法,他走回门边去换鞋,背对着简一说,“你吃过晚饭了吗?” 简一:“吃过了。” “那你没事了就去洗漱睡觉吧,时间不早了。”祁闻砚话一出口,也恨不得咬死自己。 趁人之危占了便宜就赶人去洗漱睡觉?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这特么简直渣出新境界了啊,可是不就这么揭过怎么办? 负责吗?负责的话…… “砰!”简一迅速溜进浴室,洗漱去了。 祁闻砚对着门,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 简一却是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刚才脑子被糊住了,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抓到重点,他竟然跟祁闻砚接吻了?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没觉得恶心?反而有点……喜欢? 天呐!他一个钢铁直男,怎么能喜欢跟男人接吻呢? 莫非要弯了? 不不不,他不可能弯的……应该不可能吧? 简一站在淋浴下,被热水一冲,脑子又开始混乱了。 钢铁直男,到底,可不可能变弯呢? 简一磨磨唧唧洗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考虑清楚这个问题。 不过,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今天晚上这事,纯属意外。估计祁闻砚情急之下乱了分寸,看到网友奇葩的经验也没多想,直接就照做了,他是想救他。 所以,他们不能因为一个意外的吻就草率地做下什么决定。 他得好好想清楚,祁闻砚也要想清楚。 今天祁闻砚是帮忙,不是占便宜,他等下要跟祁闻砚说清楚,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做了决定以后,简一暂时冷静下来了。 他伸手去拿浴巾擦身体,洗太久,脑子有点晕,顺手牵了一条就开始擦。 擦到一半,简一忽然僵住——他拿的是祁闻砚的浴巾! 自从第一天来祁闻砚家里,被他教训过浴巾要分清楚后,简一在这方面一直非常注意。 今天……简一看着手里的浴巾,不知道是该装什么都不知道悄悄放回去,还是勇敢地出去跟祁闻砚承认错误。 “砰砰砰……”浴室的门轻轻被敲响,祁闻砚特别小心翼翼地叫了声,“简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简一平时洗澡特别利索,从来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今天都洗了快一个小时还没出来,又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能不担心吗? 一个吻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那他还真不敢提负责的话。 过了半分钟,里面传来简一弱弱的声音:“我,我用了你的浴巾……” “你用吧,这有什么?”祁闻砚说完,脑子里忽然闪过简一光着身子裹着他浴巾的样子。 腹部一热,祁闻砚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流氓!禽兽! 简一终于打开了门,他进浴室进得匆忙,没带睡衣,只好围着浴巾就出来了——还是祁闻砚的浴巾。 然后,因为在里面待太久,他连脑门都被蒸红了,脸蛋就更不用说,脖子、锁骨、胸口……红成一片,祁闻砚急忙避开视线。 “你,你洗吧。”简一匆匆进了卧室。 祁闻砚关上门,感觉简一水温开太高,蒸得他也浑身燥热,干脆直接开了冷水。 温度直线下降,祁闻砚身上的热度才慢慢降下去。 他终于松了口气,却看到架子上只剩下一条浴巾……简一用了他的浴巾,他如果不想光溜溜出去,就只能用简一的了。 祁闻砚:“……” 为什么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暧昧了? 简一已经睡下了,祁闻砚坐回床上,觉得还是应该给简一一个交代。 “简一。” “哥。” 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同时。 “刚才是我鲁莽了。” “刚才谢谢你。” 再次异口同声。 祁闻砚默默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简一的声音才又响起:“我的打嗝跟普通人的打嗝不一样,如果不是你救我,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止不住的,可能真的会死。所以,你是在救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刚才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祁闻砚心情复杂,简一根本就不想让他负责。 安静了好一阵,简一忐忑不安地揪着手指,才听到祁闻砚开口了。 “你今天怎么惹上鬼的?” 说到这个话题就轻松了,简一叭叭叭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最后感叹道:“那老太太真可怜,我明天得去给她烧点纸钱,你知道哪里有卖纸钱的吗?” 祁闻砚心里有股火蹭蹭蹭直往上冒,压低了声音问:“你原本还打算跟你同学一起睡?你就不怕有鬼半夜去找你?” “其实怕的。”简一老实说,“可我不能不管源源,我朋友本来就不多,源源知道我能见到鬼也不讨厌……” 他心思单纯,被陆家壹插刀后没有对友情失望,反而更加珍惜对他好的彭石源。 祁闻砚心里又酸又疼:“没说不让你帮朋友,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给我说一声,我陪你去。” “你太忙了。”简一说,“晚上那么晚还在开会,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祁闻砚拧着眉头道:“你跟我之间,还用说打扰吗?” 简一轻轻地“哦”了一声。 祁闻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开会?”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助理接的。”简一说。 说完,又反应过来,急忙补充:“我听说你在开会,心疼你忙,所以不让她告诉你的,不怪她。” 祁闻砚:“心疼我?” 简一:“……你是我哥嘛。” “嗯。那我也心疼你。”祁闻砚嘴角勾了勾,“所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先告诉我,记住了吗?” 简一:“……记住了。” “很好。”祁闻砚眉心舒展开来,“明天我会让人准备好冥币,你下课后等着我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去给老太太烧纸钱。” 简一:“……好。” 祁闻砚终于满意了:“睡吧。” 简一抓着被子角角,睡不着。 都怪今晚那个猝不及防的吻,简一现在感觉,他跟祁闻砚之间,无论说什么,总充斥着一股暧昧尴尬的气氛。 而祁闻砚温柔又霸道的语气,竟然让他觉得心跳加速。 他是不是真的要弯了? 那祁闻砚呢?祁闻砚弯了没? 还是说,他只是在照顾弟弟? 啊啊啊啊……简一要疯了,恨不得站起来尖叫几声,却偏偏还不敢乱动。生怕制造出声响来,吵到隔壁的祁闻砚,再问他为什么睡不着。 简一脚尖不甘心地胡乱游走,忽然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睡不着没事干,一点一点把那东西慢慢勾进被窝,又传递到手上。 细细一摸,是祁闻砚的浴巾,刚才他带出浴室来的那张。 简一紧张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抓点什么东西,于是也没放开浴巾,继续胡思乱想弯不弯的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一终于把自己折腾到迷迷糊糊睡着了。 但是可能因为他睡着之前想祁闻砚想太久,做梦也不消停,一直梦到祁闻砚对他笑。 最后笑着笑着,祁闻砚忽然就抱着他亲了上来。 祁闻砚的唇口感很好,绵软有弹性,舌尖也很软,但又很有力道,他裹住简一的舌尖就不放。简一稍微一挣扎,他就狠命地吸。 简一轻哼一声,那种刺激又舒服的感觉,让他怀疑自己要死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简一感觉哪里不对。 被子里好像有团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祁闻砚的浴巾——要命的是,浴巾是湿的,上面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简一:“……” 啊啊啊啊啊,丢死人了! 不能激动!简一飞快捂住自己的嘴。 祁闻砚还在隔壁,不能让他听到。 不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他会不会闻到这奇奇怪怪的味道? 真的太尴尬了! 过了一会儿,隔壁没有任何动静。 简一暗喜,莫非,祁闻砚已经起床了? 简一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屏住呼吸偷偷从屏风后伸出半颗脑袋。 祁闻砚的床铺是空的。 太好了! 简一飞快套上睡衣,赤脚狂奔到阳台,将浴巾塞进洗衣机。 洗衣机工作起来以后,简一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一转身,看到祁闻砚拎着一条湿漉漉的浴巾站在身后,正一脸尴尬地看着他。 简一吓了一跳:“……你干嘛呢?” 祁闻砚恢复了淡定:“昨晚用了你的浴巾,给你洗洗。” 他看看洗衣机:“这么早洗衣服?” 简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你的浴巾,我给你洗洗。” 祁闻砚:“……哦。” 第45章 挣扎中 祁闻砚送简一去学校, 两人都极力避开昨晚的话题,但车内封闭狭窄的空间中始终充满了暧昧的气息。以至于下车以后, 简一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感觉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了。 第一二节 有课, 简一直接去教室。 彭石源已经先到了, 给简一留了座位。 简一暂时把祁闻砚赶出脑海, 过去和彭石源坐一块儿, 问他妈妈的情况。 “她还好,就是觉得对你很抱歉。”彭石源也抱歉,简一帮了他们,他却让简一大半夜独自回家。 彭石源之前忽然看到鬼,近二十年的信仰被打碎, 后来又遇到家里的事情, 今天能正常来上课,已经算心理很强大了。 简一不是很在意:“没关系, 这种事情我都见惯了。” 事情发生的当时肯定还是有点难过的, 但他毕竟经历的多了, 彭石源妈妈又不是跟他特别亲近的人, 所以真的还好。 “她想请你吃饭。”彭石源说。 “别别别。”简一急忙拒绝, “她看到我又得难受, 我也开心不起来, 真没必要。” 彭石源看他主意已定, 便也不强求了:“那等这事处理完, 我请你吃饭。” “这个可以有。”简一笑着应下来。 “对了。”彭石源左右看看, 凑到简一耳边,低声道,“你觉得,那个老太太还会不会回来?我家亲戚让我们找个大师把她收了。” 简一耳朵很敏感,不习惯有人贴着耳朵说话,稍稍躲了躲,拿脑袋怼着彭石源的脑袋,也低声道:“她是个好人……也是好鬼,你们可千万别收她。放心,我晚上就去给她烧纸钱,然后和她说清楚,她以后肯定不会去了。” 彭石源点点头:“我也觉得她不会害人,要不然那么长时间,我们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唉,你说,她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呢?” “她临死前没见着儿子,执念太深,入不了轮回。”简一说起这个就生气,“她儿子太不是东西了。” “你俩干嘛呢?”坐在前排的杨梅忽然转过头来,一拍桌子,“靠那么近说悄悄话,gay里gay气的。” 两人吓了一跳,光速分开,中间简直像隔了条银河系。 “别胡说八道。”简一搓搓脖子,感觉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不是就好。”杨梅嘻嘻笑着,朝旁边的阮白看了一眼,“这么帅一帅哥,搞基太可惜了。” “姑奶奶,老师看你了,好好上课吧。”简一强行用书把杨梅的头转回去。 怎么能怀疑他和彭石源呢?简直太奇葩了。 简一忍不住朝彭石源看了一眼,彭石源刚好也看过来。 两人忽然同时扭头,太尴尬了。 简一趴在课桌上想,果然,我就不是弯的吧? 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纯粹就是在那种极端环境下产生的一种情绪错乱? 可是,后来做梦的事情怎么解释呢?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昨晚的梦里,全是祁闻砚,根本没出现过女人。 结果,他就……那什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太饥渴了? 他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至于吗?至于吗? 简一也不知道,偷偷摸出手机开始搜“怎样判断一个人是不是gay”。 结果搜来搜去,感觉都不怎么靠谱,反而搜出一堆gay会在卫生间等公众场合偷窥占便宜的事情,简一更混乱了。 手机震动两下,简一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了。 是彭石源发的微信。 【圆圆圆圆: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酷酷的一:我没事。】 【圆圆圆圆:跟你说个事,刚才杨梅向我打听你有没有女朋友,听她的意思,阮白喜欢你。】 简一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眼前面阮白婀娜苗条的背影,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肩膀。 【酷酷的一:那你一定要告诉她,我不想谈恋爱。】 【圆圆圆圆:是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和阮白谈恋爱?】 谈恋爱……简一脑子里忽然闪过祁闻砚的脸。 真是要了命了,比撞鬼还可怕。 简一狠狠戳微信头像,改了昵称。又愤愤地想,祁闻砚真是个混蛋,害得他心神不宁,他自己却悠然自在。 他不知道,祁闻砚一点也不悠然自在。 7th大楼的顶层,总裁办公室门口,祁天手里拿着一根造型独特的树枝问安琪:“祁总大白天紧紧关着办公室的门,到底在干什么?莫非,老三终于开窍,想玩个办公室play什么的,嘿嘿嘿……” “闭嘴吧你。”旁边的祁大福翘着手指看上面新做的黑色几何图形,跟安琪讨论了一句,“还是kuki家的技术好。” 然后他才继续对祁天说完后半句:“你以为三哥跟你似的?他眼里只有工作,才不会精虫上脑。” 总裁办公室里,祁闻砚默默从半透明玻璃墙后退开。 对不起,大福,三哥让你失望了。 如果说昨晚亲简一还是救人心切,情急之下乱了分寸。那后来梦里再对人家酱酱酿酿,就绝对是精虫上脑了。 祁闻砚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好歹是活了快三十年的成年人,身边有个真纨绔祁天还有个伪花花公子宋斯霖,恋爱的理论知识方面,祁闻砚还是相当丰富的。 做了那样的一个梦,梦里对象的正脸清晰无比,祁闻砚要说还不明白自己对简一的心思,那他也不配站在这里了。 问题是,这事发生得太没有防备了。 祁闻砚知道,自己对简一有心思,但这心思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他还判断不出来。另一方面,简一心里怎么想的,他也猜不出来。 简一知道祁闻砚生活中有洁癖,但他不知道,其实祁闻砚生活中的洁癖还不算严重。祁闻砚更严重的,是心理洁癖,感情上的洁癖。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一方面当然是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人,但这也是因为有婚约在身,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有那方面的想法,不会跟人去过多接触。 祁闻砚从来没跟人说过,他心里幻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是男人还是女人倒不重要,反正他自己有话语权,如果对象是简一,家里父母也必定满意。 只是,对象是简一,却是祁闻砚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两个人之间虽然有婚约,但祁闻砚一直认定了婚约迟早会解除。 虽然他之前跟简一说,他们俩之间没差距,但真到了想考虑恋爱的时候,祁闻砚就发现,他和简一之间,还是有很大的鸿沟。 年龄是最大的问题。 等到他年纪大了,没现在帅……不,祁闻砚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但简一的见识阅历会增长,审美品位会变化。 从第一次见面就能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思想模式,都南辕北辙。现在能相处好,是因为他们彼此都让了一步。如果成为情侣,心态变化,就没那么容易相处了。要在一起一辈子,几乎不可能。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不能走一辈子,祁闻砚宁愿被骂渣男,也不想开始这段感情。 但是……祁闻砚深深叹了口气。 亲了简一后,如果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他大概、也许、可能更不会谈恋爱了。 这也是洁癖。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真是愁人。 祁闻砚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盒雪茄,是上次别人送给他随手扔这里的。 他一般不抽烟,但是现在,他觉得他可能需要一点不一样的刺激,于是干脆拿了根出来点上。 尼古丁还是有点用,虽然不能帮祁闻砚解决感情的问题。但能让他暂时从感情的旋涡中挣扎出来,准备开始工作。 祁闻砚按了开门键,刚好看到祁天在撩一个女同事。 祁天拿着那根奇怪的树枝,一本正经道:“……这是从月老家院子里的桃树上摘下来的,拥有这根树枝的人,能拥有一段绝美的爱情。” 祁闻砚:“咳咳。” 祁天秒变脸,捧着树枝进来,站在祁闻砚面前,继续一本正经道:“祁总,哥哥负荆请罪来了。” 安琪在后面关上门,闻言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爷爷怎么说的?”祁闻砚靠在椅背上,看都没看他的树枝。 “爷爷说现在你是七森的当家人,你说了算。”祁天眨眨眼,开始打感情牌,“三弟呀,你看我们哥儿俩打小关系就好,一起长到大的情谊,你肯定不会不管的对吧?哥哥做错了事,你想怎么惩罚都行,哥哥绝无怨言。就是这个钱上面,能不能通融通融……也不是我想要钱,主要你嫂子那边你也知道……” 祁闻砚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等处理完邮件,祁天正好已经因为找不到话说,开始劝祁闻砚戒烟了:“……抽烟真的对身体不好,换做别人我就都不会说。哥哥就是心疼你,工作又忙……” 祁闻砚点点头:“谢谢二哥。看在二哥这么关心我的份上,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我就不追究了。” 祁天面色一喜。 祁闻砚紧接着又道:“不过,二哥自己造成的损失,总是要承担一点的,对吧?不然也没法跟公司股东和员工交代不是?” 祁天顿时脸色微僵,勉强点头。 “二哥越来越有大局观了,爷爷一定特别欣慰。”祁闻砚先把甜枣给了,棒子才终于落下来,“那么,二哥造成的损失,我替你承担一半,剩下的一半从你每个月的零花钱里扣。不着急,慢慢还。” 祁天脸色大变:“不不不行……” “每个月扣50%。”祁闻砚说,“安琪你记下来。” 安琪:“好的。” 祁天:“三弟,你不能扣我零花钱,你听我说……” 祁闻砚:“每个月60%。” 祁天:“少扣一点不行吗?” 祁闻砚:“70%。” 祁天:“好好好,50%就50%,行了吗?” 祁闻砚:“80%。” 祁天闭嘴了,祁闻砚抽出旁边的文件翻开,和颜悦色地说:“字签这里。” 祁天愤愤签完,摔了笔:“你狠!” 祁闻砚一点都不生气:“二哥慢走。” 祁天出了办公室,看到祁大福,狠狠剜了他一眼,迎面碰到刚才撩过的女同事也没个好脸色。 祁大福一愣,追上去问:“怎么样?三哥怎么罚你的?” 祁天戒备地看着他:“滚开,别想来看我笑话。” “说说嘛,我不看你笑话。”祁大福缠着他,“我猜你肯定被三哥罚了零花钱对不对?到时候没钱了你不找我借?” 祁天想了想,忽然揉揉眼睛,委屈得快哭了:“他扣了我每个月80%的零花钱!我零花钱本来就已经够少了,两百万能干什么啊?他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三十六楼的空气好稀薄,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等等,扣了你80%?”祁大福拦住电梯,“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有好处吗?”祁天看着祁大福挤进电梯,停止表演,“你进来干嘛?不是说要找老三签字?” “改天。”祁大福刷了卡,“他今天一看就心情不好,我去了他一准压我经费。” 祁天目瞪口呆,半晌怒道:“你之前不是说他今天心情很特别,才让我来的?” “我就是不知道是特别好还是特别差,所以找你试试水。”祁大福溜出电梯,“谢谢二哥。” 祁天:“……” 总裁办公室里,祁闻砚正一脸严肃地跟安琪说:“以后,无论简一什么时候打电话来,一定要告诉我。” 安琪急忙点头答应,又看看他面前的烟灰缸,试探道:“我最近发现了几样不错的零食,你要给你家宝宝买吗?” 安琪跟祁闻砚多年同学,又一直做他的助理,对他比较了解。她也猜祁闻砚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根据以往的经验,选了个祁闻砚每次提起来都心情不错的话题。 祁闻砚一愣:“宝宝?” 安琪有点不确定:“你每次买零食,不是买给小朋友吃的?” 祁闻砚没女朋友,安琪不知道零食是买给简一的,惯性思维觉得是小朋友。她喜欢小朋友,看每个小朋友都是宝宝。 祁闻砚忽然嘴角一勾,眼底泛起笑意:“是的,宝宝。” “你把链接发给我吧。”祁闻砚拿起手机,“你知道哪里有卖冥币吗?” “冥币?”安琪微微疑惑,但还是道,“知道。” “去帮我买一点。”祁闻砚给她转账,“要最好的,直接放车里。” 安琪没有多问,转身准备去办事。 “等一下。”祁闻砚又叫住她,递了张卡过去,“朋友开了家私人会所,送你一张会员卡。” 安琪道过谢下楼,刚好碰到祁大福。 “三哥心情好点了没?”祁大福向安琪打听。 安琪笑道:“祁总今天心情挺好的啊,还送了我张卡。” 祁大福:“啊?” 这善变的男人! 第46章 咚咚咚 吃过晚饭后, 简一接到祁闻砚的电话,他到校门口了, 来接他一起去给老太太烧纸钱。 简一换了身衣服,带上随身的背包, 准备出门。 “一一,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彭石源忽然问道。 简一一愣。 “毕竟是我家的事情, 我还是不太放心……”彭石源迟疑道,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呢?”简一急忙答应。 其实,他今天纠结了一天,也正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闻砚。如果有彭石源一起,在关键时候, 说不定还能化解尴尬, 是件好事。 不过,简一还是立马给祁闻砚发了消息, 提前和他打个招呼。 祁闻砚也没说什么, 简单地回了个“好”字。 两人收拾好, 快速到了校门口。 简一习惯性地准备上副驾的位置, 但是手到碰到门边了, 又忽然顿住。 把彭石源一个人扔在后座好像不太好。而且, 在自己心绪紊乱的情况下, 近距离看着祁闻砚, 他心跳有点不稳。 简一若无其事地把手滑到后座的门边, 拉开:“源源, 你先上。” 彭石源就没简一那么淡定了,他知道祁闻砚是简一的哥哥,也知道今天肯定会坐豪车。 可问题是,他以为肯定是司机开车,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祁闻砚这种大佬竟然会自己开车。 彭石源不敢坐,脑子一抽,战战兢兢地说:“要不,我,我来开车?我已经拿到驾照了。” 简一:……什么情况? 祁闻砚想了想,居然真的下来了:“好啊。” 简一:“……” “上车吧。”祁闻砚替简一把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一无奈,只好低头钻了进去。 他坐下来一回头,就看到祁闻砚也跟上来了,就坐在他旁边。 简一简直想骂死彭石源,为什么非要去开车?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彭石源这会儿连肠子都悔青了。他刚才只想到,不敢让祁闻砚给他开车,可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特么是货真价实的豪车啊,哪怕蹭脱一点漆,估计也得把他卖了才能偿还。 这让他怎么开? 彭石源缩手缩脚,打退堂鼓了:“这,这怎么点火啊,要不祁总您……” “什么?你连点火都不会?”简一立刻嚷嚷起来,明示道,“要不你还是下来吧,让我哥来开。” “没关系。”祁闻砚一点霸总范都没有,朝简一那边靠了点,伸出头去指点彭石源,“这里,对……你别紧张,跟开普通车一样就行。” 彭石源只好含泪继续:“谢谢祁总。” 祁闻砚身上的草木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内格外明显,明明是淡雅的味道,这时候却显得特别有侵略性。 简一本来还寄希望于彭石源能够快速开到目的地,结果彭石源这胆小鬼,摸着豪车就吓破了胆,跟蜗牛爬一样,短短一段路,已经被无数辆车超越了,很多人超车后还会好奇地回头看上两眼。简一看着都觉得心累。 祁闻砚看得出来简一有点躲着自己的意思,暗中观察他这些举动背后的含义,也不说话。 车内的气氛安静得让人心乱,简一实在觉得尴尬,左右看看,忽然发现了一个小箱子。 他看着上面的标志:“这你是买的冥币吗?” “是的。”祁闻砚把箱子递给他,“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简一终于找到事情做,放松多了,忙把箱子拆开。 然后,他看到里面的冥币,仔细翻了翻,忽然拿起一沓问祁闻砚:“这是多少钱一张的?” 祁闻砚瞄了眼上面的数字:“一个亿啊。” 简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全都是一个亿一张的?” “对啊。”祁闻砚有点奇怪,“给老太太多烧点不好吗?这样她就不缺钱用了。” 简一扶额:“老太太就想吃点东西,她拿着张一亿面额的钞票去包子店买个包子,人家店主拿什么找给她?” 祁闻砚:“……” 简一把冥币放回去:“你们这些有钱人啊,一看就没有朴实的生活经验。拿着面值一亿的票额去买东西,人家找不开,也不会卖吃的给她。你烧这些给她,对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点,祁闻砚还真没有想到。 “那现在怎么办?”祁闻砚放低姿态问,“我打电话问问在哪里买的,再重新去买点?” “小,小区门口就有,有卖的。”彭石源开车实在手抖,一点都不想再绕远路了,“要不,我们就去那里买?” “行。”简一忍不住催他,“你开快点,我们还得赶回来呢,宿舍都快关门了。” 彭石源终于舍得踩了一脚油门。 小区门口果然有卖香烛纸钱的,简一去买了需要的东西,带着两人到了彭石源家楼下附近。 “老太太还在这里吗?”彭石源不敢跟祁闻砚说话,总感觉很紧张,只好跟在简一后面,找话题聊天,“她会不会被吓跑了?” “不会。”简一笃定道,“她见儿子的执念那么深,就算不去你家,也不会离你家太远,她还始终认为那里是她的家。” 彭石源松了口气。 几人走到彭石源家附近,简一忽然顿住。 这里有散落的纸钱和香火灰烬,看起来,像做过一场法事。 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彭石源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在这里烧过纸钱了?莫非是我妈?” “不。”简一摇头,着急地四处寻找,“这不是烧纸钱,这是做了一场法事。而且,依我的经验,应该不是普通的超度,只怕是……” 彭石源也跟着紧张起来:“是什么?” “你快给你妈打电话问一下。”简一飞快道,“看是不是她找人做的。” “不会吧……”彭石源一边否认,还是一边打了电话。 简一则在附近搜寻:“老太太,您还在吗?还记得我吗?记得就出来让我见见您好不好?我有话和您说。” 祁闻砚看楼上有人往下看,忙对简一道:“你这么喊没用,反而惊吓到小区的居民,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她现身?” 简一摇摇头,愧疚道:“我不行。” 他看了祁闻砚一眼,欲言又止。 祁闻砚醒悟过来:“会不会是我在,她不敢出来?那我去旁边躲一躲。” 祁闻砚正想去躲起来,却听到彭石源声音陡然拔高。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简一和祁闻砚一起朝彭石源看过去,彭石源又说了两句,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他都不敢看简一的眼睛,低着头道:“是我妈找了人来,将那老太太……收了。” 简一差点没气死:“老太太侵入你们家是她不对,可是她又没害人,还那么可怜……我都说了我会解决,他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彭石源也是又气又急:“我今天下午还给我妈打了电话,她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肯定是我家亲戚,他们一直在劝我妈……” 其实站在彭石源家亲戚的角度来说,害怕鬼,跟简一也不熟,信不过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很正常。但是,彭石源妈妈怎么都还是该跟简一说一声再行动。 简一气得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祁闻砚过来,轻轻揽住简一的肩,安慰道:“别气了,事已至此,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简一很难过:“她不过就是想跟家人见一面,咋就这么难呢?” 祁闻砚知道,简一从小被抛弃,最大的心结就在家人这一块,所以他格外同情老太太。 “那现在还有办法吗?”祁闻砚不再劝他,转而开始想办法,“我今天来之前,已经先跟云罗大师打过招呼。要不,现在让他跑一趟?” 简一稍微冷静了一点,祁闻砚说的没错,事已至此,他生气难过都没有用。 云罗大师看起来很厉害,如果彭石源妈妈找的人只是驱逐或者暂时收了那个老太太,说不定还有机会。 “源源,你也别气了,再问问你妈,看她是在哪里找的人?”简一转头对彭石源道,“看这些香烛的样子,那些人应该刚走不久,说不定还有救。” “行。”彭石源说,“我亲自上去问她,放心,一定会问出来的。” 他说完就朝楼上跑去。 祁闻砚也给云罗大师打了电话。 简一暂时没什么事做,拉着祁闻砚蹲到一旁的树丛里。 “干什么?”祁闻砚低声问。 简一也低声道:“我们躲起来,说不定附近还有别的鬼看到了之前的事情,等他们出来我再去问……” 祁闻砚没再说话。 简一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心里忽然一动,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天祁闻砚为了躲保安,把他扑倒在地上,当时他还以为祁闻砚是故意想占他便宜。 后来了解到祁闻砚的洁癖,简一才明白,当时祁闻砚扑倒他,可比他难受多了。 想到这里,简一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祁闻砚偏头问道。 黑暗中,祁闻砚的眼睛亮得闪光,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特别温柔。 简一控制不住心跳加速。 他拔了根草拿在手里把玩,想要说点什么。 “嘘!”祁闻砚忽然竖起手指,一脸严肃地示意简一别出声,“好像有动静。” 简一立马噤声,紧张得草都掉了。 “咚,咚,咚,咚……” 简一不自觉瞪大眼睛,用气音说:“真的有声音。” “嗯。”祁闻砚点点头。 “在哪里?”简一四处张望,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祁闻砚眉眼弯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简一的心口:“这里。” 简一:“……” 咚咚咚咚咚咚…… 第47章 救回来 “简一?”彭石源的到来, 成功解救了快崩溃的简一。 他“哧溜”一下从树丛里窜出去:“怎么样?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她找的是圣光庙的苍元大师。”彭石源气喘吁吁道,“大师把老太太收走了,说是要带回去度化,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你看……” 简一当然是想去追回来, 但祁闻砚上班那么忙,晚上还陪他到处跑,他又过意不去。 祁闻砚不跟着吧,他自身都难保, 更别提救人了, 也不敢单独去。 祁闻砚只问了一句:“我跟着你, 一定能护你安全吗?” 简一点点头。 祁闻砚说:“那走吧, 去追那个苍元大师。” 简一感动死了,刚要离开, 忽然瞥到楼角有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仔细一看,应该是彭石源的妈妈。她估计还是不放心, 所以下来看看, 又不敢靠太近。 简一暗暗叹了口气,对彭石源道:“源源, 你就别去了吧。我们这时候追出去, 今晚肯定回不了宿舍。你先回去, 要是老师查寝, 帮我掩护一下。” 彭石源其实想跟着去, 但他这时候也看出来了, 简一并不简单。他不让跟着,或许是有什么不好让他知道的,便也没有勉强:“好,那你们小心,注意安全。” 简一转身。彭石源忽然又拉住了他:“刚才祁总说保护你,是什么意思?” 简一犹豫要怎么说。 祁闻砚转回头说了实话:“简一虽然能看见鬼,但他其实并不能驱鬼,相反因为他体质特殊,经常会被鬼欺负,他其实很怕鬼,很怕晚上出门。” “啊?”彭石源瞬间愧疚死了,“我不知道……” “没事了,我们得快点去追苍元大师。”简一拉着祁闻砚离开,“源源,你记得早点回学校啊。” 出了小区,祁闻砚还以为简一会怪他乱说话,让彭石源内疚,结果简一一个字都没再提。 简一又不是傻,祁闻砚是在帮他抱不平,虽然他觉得彭石源不知情也没错,但又怎么会去责怪祁闻砚。 “你给云罗大师打个电话吧,让他别来小区,直接去圣光庙。”祁闻砚开车,“我们在那边汇合。” 简一便给云罗大师打电话,云罗大师一听是简一,立刻热情倍增,左一个师叔又一个师叔,嘘寒问暖一番,搞得简一汗都快出来了。 晚上道路畅通,他们很快就到了圣光庙。 穆芷蓝他们剧组还没撤,要是晚上被拍到会更暧昧。祁闻砚远远把车停在僻静角落,然后带着简一低调地从小路绕上山。 到了半山腰才发现剧组今天晚上居然在拍夜戏。 “他们在拍戏,庙里的师父住哪里?”祁闻砚低声问简一。 如非必要,他不愿意在剧组露面。 “后院。”这事简一还真知道,上次跟梁宙刚好聊到过,“这庙其实不算小,最后面一排房子不用入境,那些师父有需要就出来当个群演,没需要就回后院念经。” “那还好。”祁闻砚松了口气,“我们悄悄去后院,别惊动剧组的人。” 简一点头,在前面带路。 晚上剧组人相对较少,而且都是有工作的,倒也没人发现他们。 两人顺利到达后院,看到大部分房间都黑漆漆的,只有一间还有灯光,忙过去敲门。 门打开,里面有两位僧人,一位面容和善,一位看着精明干练。 “打扰两位师父,请问苍元大师在吗?”简一上前询问。 两位僧人对视一眼,面容和善那位问:“你们找苍元大师有事吗?” “我们是为了他今天收的那位老太太来的。”简一眼尖,看到屋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金钵。 简一的记忆中,青灯大师几乎不用法器。但他在庙里待了十几年,多多少少会接触到一些,简一一眼就看出来,那金钵是一个很厉害的法器。 他猜那位精明干练的就是苍元大师,老太太应该在金钵内。 “你跟那位老太太有什么关系?”精明干练的僧人问。 “萍水相逢的关系。”简一盯着那金钵,“既然大师去收鬼,想必主人家跟你说过发现鬼的过程,老太太就是我发现的。” 精明干练的僧人打量着简一:“没错,我就是苍元,小施主是玄门中人?” “我不是,只是体质特殊,从小能看到鬼。”简一有点着急,“大师,那位老太太虽然不该闯入别人家中,但她真的没做什么恶事,你能不能将她放了?” “她闯入别人家中就是做了恶事,她是鬼,她的气息会给活人带来不好的影响。”苍元大师肃穆道,“你身为人,怎么能偏袒鬼?” “不是偏袒,老太太不是故意的,我告诉她以后,她就离开了。”简一更急了,“你那金钵想必收过很多厉鬼,戾气重,你把她关里面久了,她真的会变成恶鬼!” 苍元一挥手臂:“无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你放过她,明日她就会来害你。小施主,不要那么天真,我就没见过不害人的鬼。她在凡间逗留,还闯入别人家里,就已经不配再入轮回,下场只能是被炼化。你走吧,别滥用同情心。” 祁闻砚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就看到简一“啪”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怒道:“你才无知!” 祁闻砚闭嘴了。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简一的时候,那可是个浑身长满刺,怼天怼地的小辣椒。这几个月他性子收敛了一些,但骨子里还是个小皮球,对上苍元大师未必会输。 祁闻砚决定,等他先发挥。 “你抬头看看,佛说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你却还以族类来分好坏,真是有够狭隘!倘若你的慈悲心连一个可怜的老太太都无法惠及,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资质不够,实在不适合做佛门弟子。”简一果然没让祁闻砚失望,开口就怼得苍元大师差点吐血。 苍元大师同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给自己造了势,正想开口,空气中却飘过来一股诱人的肉香。 应该是剧组那些人在吃宵夜。 苍元大师立刻转向那面容和善的和尚:“还不快去关门!” 面容和善的和尚忙把简一和祁闻砚拉进屋里,迅速关上门后,又把窗户也关起来,连窗帘也拉得一丝缝隙都没有,看起来应该是想阻挡那些香气。 简一嗤笑一声:“修心大过修身,被形式困住的人,我建议你别修行了,容易走火入魔,真的。” 苍元大怒:“苍怀,送客!” “把老太太放了。”简一当然不肯走,“不然别怪我硬抢。” 苍元猛地又拍了下桌子:“我看在你是个小孩子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别逼我动手。” 简一一撸袖子:“来啊。” 气氛正紧张,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砰砰砰。” 苍怀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热情打招呼:“云罗大师?你怎么来了?” 简一一喜,也回头笑着打招呼:“大师,你来啦?” 云罗大师进门,首先朝简一微微鞠躬:“小师叔,晚上好。” 苍元:“……” 苍怀:“……” 苍元不认识商界大佬祁闻砚,却认识玄学大佬云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简一这个便宜师叔又沾了光。 云罗大师已经知道今晚的事情了,客客气气地问苍元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老太太放出来。 苍元虽然脸色很不好看,却也不好不给云罗面子,将老太太放了出来。 老太太在金钵里待了这么久,果然跟昨晚简一见到时有些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惊惧和恨意,身上隐隐有戾气浮动。 “奶奶,是我。”简一朝她靠近,“您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还认得他,又有些委屈:“我都没去偷东西吃了,你为什么还要让人来抓我?” 她也没有报复的意识,只是往角落缩了缩,显然很是害怕。 简一看得心酸:“没有人抓您,他们是带您来见菩萨,然后投胎去过好日子的,您去吗?” “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我儿子啦?”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简一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求助地看向云罗大师。 “能见到。”云罗大师微笑道,“我请鬼差上来求个情,七天之内把她儿子带到坟前,就能见到。” 简一高兴起来,大声跟老太太重复了一遍。 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也笑开了花:“那我要去见菩萨,我还没见过菩萨。” 简一又问云罗大师:“她这种情况,投胎会不会有影响?” 虽说没干什么大恶之事,但闯入别人家里偷吃东西,毕竟也算违规了。 云罗大师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能超度,但效果一般。如果你愿意,可以净化她,有你的祝福,她能投个好胎。” 简一想到上次的宋夫人的事情,心里一喜:“我要怎么做?” 云罗大师:“手掌置于百会穴,念一段经文即可。” “什么经文?”简一虽然住在庙里,但不是和尚,没有正经念过经。 “《阿弥陀经》会吗?”云罗大师问了个简单的。 简一:“会一点。” “就反复念你会的那一段就行。”云罗大师说,“重点不在经文。” 简一照做,老太太对他还比较友好,也不闪避。 随着简一念经的声音响起,屋子里安静下来。 祁闻砚什么都看不到,其他几位却看到有股极淡的紫气从简一指尖传入老太太身体。老太太身上的戾气很快消散,慢慢还出现了一层柔光。 云罗大师看着简一,面色凝重。 这明明就是极贵的命格,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师公为什么要骗简一? “还没好?”祁闻砚现在就跟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上次简一就力竭,虽说有惊无险,但时间一久,他还是不免担心。 “小师叔,可以了。”云罗大师回过神来,叫简一停手。 简一自己也能看出来老太太的不同,很是满意。 云罗大师朝苍元道:“大师,来得匆忙,想借你们的香火一用,可以吗?” 苍元跟苍怀两个早就傻了,这时候跌跌撞撞去找了香火来。 云罗大师点上香,拜了拜,又低声念念有词。 几分钟后,屋子里的空气陡然一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头戴高帽,舌尖垂到胸口的人凭空出现。 这人简一曾远远见过,正是白无常。 白无常朝云罗大师的方向微微欠身。 云罗大师将这老太太的情况跟他大概说了,请他务必给老奶奶留个见儿子的机会。 白无常只回了两个字:“可以。” 他朝老太太一勾手,老太太的魂魄便随他去了。 “大人,等等。”简一不放心,又叫住了他,“我能不能问问,这位奶奶下去后会不会受苦……” “她原本是要受些苦,但有你的祝福,不仅不会受苦,下一世还会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白无常温声道。 简一欣喜,转头去看祁闻砚。 祁闻砚看他瞬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露出两排漂亮的小白牙,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简一又回头向白无常致谢:“谢谢大人,辛苦大人了。” 白无常再次欠身,带着老太太走了。 云罗大师等他们看不见了,才向苍元他们再次道谢,又拜托他们别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这两人自然一一答应。 简一也上前道歉:“我之前实在是救人心切,才出言无状,希望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他其实很想说,苍元的心态真的有问题,可他知道,他说了也没用。 苍元眼底闪过一缕尴尬,但也很好地掩饰住了:“的确是我经验不足。” 他这样说,简一更加确定他压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不再浪费唇舌,直接告辞。 三人从后院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祁闻砚忽然抓住了简一的手。 简一心跳漏了半拍,半边身子都僵住了。 祁闻砚说:“你今晚净化了老太太,别又力竭。” 简一咽了口唾沫:“哦。” 这老太太比宋夫人的戾气不知道少了多少,他完全没有任何不适,但他没说。 云罗大师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反正特别自然,随口问了些简一的生活。 简一被祁闻砚牵着手,有些心不在焉,大部分都是祁闻砚代答了。 “这么晚还麻烦大师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几人下了山,祁闻砚站在路口,拿出手机准备给云罗大师转账。 云罗大师急忙道:“我哪有收你们钱的道理。” “你就是干这个的,也没有每次都不收钱的道理,坏了规矩。”祁闻砚坚持道,“你要是这样,我们下次有事都不敢麻烦你了。” 简一跟着点头:“对呀对呀。” 云罗大师无奈,说:“那就给一百吧。” 简一这会儿脑子不大清楚,闻言去拉背包:“我来给。” 祁闻砚急忙握住他的手,飞快在手机上按了六个零。 简一:“……” 第48章 耍个帅 简一尴尬死了, 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怎么能这么蠢呢? 祁闻砚明明跟他说过,云罗大师收费都是百万起价。上次宋家的事情, 祁闻砚也说了是五百万往上,这次他怎么就脑抽到认为是一百块呢? “好了, 你给的。”祁闻砚松开简一的手指,用轻松宠溺的语气说道。 简一已经没脸看云罗大师的表情了。 实际上云罗大师压根没多想,他做这一行后,要么遇到真穷人, 他不会收费, 要么就是有钱人, 收费都是百万起步。他如今的地位, 除了路边偶遇,普通人根本都找不到他门上来。 所以, 一百万在云罗大师眼里,真算不上多少钱。他也理所当然地觉得, 青灯大师和简一肯定不会缺钱。毕竟, 他的本事都来自青灯大师。 简一抢着说他给,祁闻砚拉着简一的手指操作手机, 我云罗大师看来, 都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 对, 情趣, 云罗大师又不是和尚, 眼光毒辣, 上次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多出来一个师叔,他回去以后自然会打听一番,祁闻砚和未婚妻的事情,圈子里人尽皆知,云罗大师很容易就打听出来了。 所以,他虽然没问,却也猜到简一就是那个“未婚妻”。他见多识广,对同性恋这事淡定得很,也真心觉得两人般配。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云罗大师收了钱,笑着告辞,还贴心地为两人共处添砖加瓦,“对了,小师叔今天净化那只鬼,肯定耗费了不少心力。祁先生晚上一定要多关注他,万一出现精力不济的情况,你阳气足,要帮帮他。” 他说得含蓄,两个纯洁的人都没乱想,很认真地点头。 云罗大师越发觉得他们是一对,不敢多耽搁,匆匆走了。 祁闻砚和简一并肩往前走。 简一还是尴尬得很:“我这是又欠了你一百万?” 祁闻砚说:“云罗大师是我做主请来的,跟你没关系,不能算你的。” “你还是我请来的呢。”简一叹气,“要不是我非要管这事,你这会儿都已经在做美梦了。白让你出力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有再让你贴钱的道理?” 祁闻砚不想跟他来回客气:“这样,我们一人担一半,各五十万,怎么样?毕竟,是我没问过你意见就请了大师过来,我一点都不负担心里也过意不去。” 简一想了想:“好吧。” 他现在真有点“债多不愁”的意思了,明明什么也没干,忽然就背了上百万的债。不过,可能是跟着祁闻砚久了,见惯了大场面,居然也没有太恐慌的感觉。 债都欠下了,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挣钱还了。拍照片一天五千,十天也能存下来五万……几年也就还完了,如果宋斯霖争点气,可能不需要那么久。 月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可爱,一脚踩在树叶上,还会看到月光碎掉又合拢的样子。简一看得有趣,专挑有叶子的地方走,偶尔一个小跳步,慢慢跑到前面去了。 祁闻砚一只手揣兜里,眼睛始终没离开简一,保持着五步以内的距离慢慢跟着。 小家伙的头发已经长出黑乎乎一层,都不能再叫小光头了。 不过,留头发也好。祁闻砚迫不及待想看看,小家伙有头发是什么样子。准确地说,他想看看,小家伙每个不同时间段每个不同造型时的样子。 是真的喜欢了,祁闻砚暗暗跟自己说,心底忽然泛起丝丝点点的甜。 “一一。”祁闻砚喊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喊“一一”。 简一心脏“咚”地一声巨响,震得他脑子发懵,暂时罢工,平衡系统失去支配指令,脚下一歪,整个人朝地上栽去,眼看要摔倒。 祁闻砚飞快上前,刚好搂住简一的腰。简一惊慌失措之下,手上胡乱一抓,刚好抓住祁闻砚的领带,下坠的力道拉着祁闻砚也向下,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几乎脸贴脸。唇与唇的距离,相距不超过三公分。 咚,咚,咚咚,咚咚咚…… 简一看着祁闻砚,忽然发现他长了一双特别多情的眼睛。 简一以前不懂什么叫多情的眼睛,但在这一刻,他无师自通了——就是像磁石一样,遇着了就会情不自禁被吸引。然后对方看你一眼,你就会感觉你拥有了全世界,只有沦陷的份儿,根本别想挣脱。 简一忘了自己还拉着他的领带,手上下意识一紧,拉得祁闻砚又往下压了两分。 简一:“!!!” 眼看着两人的唇即将压在一起,旁边忽然传来“咚”一声巨响。 这次真不是心跳声,而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简一吓了一跳,祁闻砚手上猛地用劲,将简一抱在怀里,警惕地四处看看。 一声压抑的惨呼,从左手边的树丛后面传来。 “小心。”祁闻砚叮嘱简一一声,挡在他前面,扒开树丛看了一眼。 惨叫声更清晰了一点,能看到个大概情形,是好几个人在群殴一个人。而且,看样子,还下了死手。 “救吗?”简一等不及,从祁闻砚胳肢窝底下冒出颗小脑袋来,也看到了对面的情形,悄悄地问了一声。 “你说救吗?”祁闻砚看着胸前的小脑袋,心情格外好,“你说救就救。” 简一蹲着马步,每说一个字都大喘气:“按我的想法,当然是救。但是,对方有……一二三四五个打手,看起来身手还不错。我觉得,我们俩胜算不大。要不,还是报警吧?或者,你躲起来,我去剧组找人来帮忙……”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祁闻砚揉了把他的脑袋,脱了外套塞到简一手里,“拿着,让你看看什么叫身手不错。” 简一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抱紧了祁闻砚的衣服,然后就看到祁闻砚长腿一抬,直接从树丛跃过去,几个跨步已经到了那几个打手中间。 “我屮艸芔茻!”简一吓死了,急忙跳起来想去帮忙。 结果可能蹲的姿势不对,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慌忙爬起来,想学祁闻砚,却跳不了那么高,只好莽莽撞撞地从树丛钻了过去。 那几个打手见有人来,都放过地上的人,朝祁闻砚围了过来。 祁闻砚在跑过去的途中已经解开了西服扣子:“法治社会,照几位这打法,等下就会出刑事案件了。我劝各位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 “哟呵!来了个拿耗子的?”一个留长头发的男人阴阳怪气道,“我也劝你一句,不该管的闲事别管,免得有命来没命回。也不看看是谁的事儿,是你们随便能管的吗?” 祁闻砚活动了一下手腕:“哦?谁的事儿啊?我是真的很好奇,这黑社会一般的口气,现在谁这么叼?” 他说话痞里痞气的,跟平时沉稳周到的样子大不相同。 简一冲过来,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几个人倒也不蠢:“你想知道就告诉你?那我们多没面子?给我打!不必留情。” 他说完就退后,有三个人冲了过来。 简一顿时紧张起来,他把自己的背包扔在地上,然后把祁闻砚的外套放在上面。 “一一,你别过来!”祁闻砚喊了一声,迎向朝他跑过来的三个人。 三人分了三个方向,准备包围式攻击。祁闻砚眼睛盯着正前方的人,手上摆出格挡的架势,到途中却忽然一个右侧踹,正正踹中右边那人的胸口。那人一声惨叫,飞出去好几米远,摔倒在地上。 祁闻砚眼睛还盯着前方的人,前方那人看到同伴飞出去,愣了一下。就这一秒的时间,祁闻砚迅速一个前滑步,格挡的手势同时变成直拳。前方这人一直在防着祁闻砚的腿,没想到攻击方式说变就变,躲避不及,正正被击中鼻梁,鼻血喷了祁闻砚一手,这人也倒了下去。 “脏死了。”祁闻砚喊了一声,居然从兜里摸出一小片纸巾来。 他左手边那人眼看着同伴眨眼被解决,顺势一转,到了祁闻砚身后,摸出把刀子刺向祁闻砚的背部。 简一大惊,一声尖叫才到嗓子眼,祁闻砚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个后旋踢,衣摆高高扬起,脚尖不偏不倚正好踢中这人的手腕。刀子被踢飞到半空,祁闻砚扔了纸巾,一个旋身,将刀子接了过来,顺手在对手倒下去之前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剩下的两人看着他转瞬间解决了三个人,干净利落,从容不迫,都面色凝重起来。 而简一,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想着该鼓掌叫好,身体却还没反应过来。 祁闻砚扔了刀子,看向剩下的两个人:“还打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信邪地一起冲了过来。 祁闻砚盯准了长发男子,不躲不避,等人到了跟前,才大幅度后仰避开他的攻击,长发男手里的棍子堪堪从祁闻砚头顶掠过,祁闻砚则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头发。头发被抓住就很致命了,长发男的攻击立马全部失效。 祁闻砚一推一攘,将这人的脑袋撞向他同伴手里的刀子。 他同伴不敢伤了自己人,急忙收手,祁闻砚及时换了个方向,将长发男撞向他同伴的脑袋,两人同时晕晕乎乎退开好几步。 祁闻砚拍拍手,忽然冷下脸来:“滚!” 周围气压瞬间降低,那几人狼狈不堪,各自捂着身上不大不小的伤,面面相觑,终于相继跑了。 祁闻砚一个帅气收尾,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微笑着看向简一。 简一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忽然窜起来,飞快跑到祁闻砚面前,一头撞进他怀里,将他抱住:“你好帅!” 他抱得很紧,说话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颈脖脆弱的皮肤和血管,双手箍在腰间,身体无缝相贴。祁闻砚气血翻涌得厉害,他只好默默暗示自己,一定是刚才打架太用力导致的。 简一一直处在紧张担忧中,倒是没发现这些小细节,又说:“不过,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差点被你吓死,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 “好。听你的,不冲动。”祁闻砚揉揉他脑袋,感觉小腹热气直往上窜,迅速岔开话题,“不过,那个人还活着吗?” 简一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个人,忙松开祁闻砚,去看地上的人。 那人脸朝地面,简一忽然觉得他的身材特别熟悉。 他心里一跳,走过去将人翻过来——陆家壹! 第49章 套路王 简一瞬间心情复杂到极点。 上次跟陆家壹吵过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没想到, 再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家壹被揍得很惨, 脸上血迹斑斑, 眼角有块明显的拳印,光是看看都能知道那一拳有多狠,再稍微往上一点, 只怕眼睛都得废掉。除了这个拳印, 其他地方的小伤口也不少, 有些还在渗血。 简一看着这些伤,又开始心软。毕竟是曾经以为会当一辈子好兄弟的人,就算知道对方的一些不堪,也没那么容易就把以前的感情一笔勾销。 他这是得罪谁了?不就是拍个戏吗,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祁闻砚在远处见过陆家壹几次,也认出他来。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倒不是说后悔救人, 就是感觉这人心思不正,不知道这次又惹的是什么麻烦, 他担心会连累到简一。 “陆家壹?你醒醒……”简一拍拍陆家壹的脸颊, 试着叫醒他。 陆家壹慢慢清醒过来,看到简一和祁闻砚, 顿时一愣。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爬起来道谢:“谢谢你们。” 他脸上又是血又是伤, 简一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能动吗?我们送你去医院?” “不用。”陆家壹站起来走了两步,腿稍稍有点瘸,但问题不大,“小伤,不碍事。” 简一抿了抿唇,他觉得陆家壹伤得不轻,还是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两个人之间现在很尴尬,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是陆家壹先开口。 “我们过来办事,路过……”简一终于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没事,一点误会。”陆家壹说,“明天我去解释一下就好。” 简一便不再多问:“那好吧,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他走出去没几步,陆家壹又在后面喊住了他:“简一,你们要回市区吗?能不能……捎上我?这里,不好打车。” 这个时间点,又是这么偏僻的地方,的确不好打车。剧组应该有车,但陆家壹这样子,估计麻烦就是从剧组惹来的。 而且,把他丢在这里,那几个人说不定还会回头再找他。 简一抬头去看祁闻砚,祁闻砚洁癖爱干净,他本来就对陆家壹没好感,现在他又一身血和泥,祁闻砚估计不愿意。 “走吧。”祁闻砚意外地没有拒绝。 这次简一毫不犹豫地坐了副驾驶,把陆家壹扔在后座。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好在离市区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陆家壹报了个地址,简一一愣,忽然明白过来,陆家壹早在外面租了房,难怪时常不回宿舍。 他租的房子就在学校旁边,简一听说过这地方,那种专门出租的小房间,环境还没学校宿舍好。 陆家壹下车,简一坐在车里没动,但还是说了句:“你别逞强,不行就去医院。” 陆家壹平静地道过谢,然后走了。 简一跟祁闻砚道歉:“对不起啊,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事,怪我出门没看日子。” 祁闻砚笑道:“老太太的事情完美解决,难道不是说明你选的日子很好?” 简一挠挠头:“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不愧是大佬,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与众不同。” 两人都笑起来。 没人再提陆家壹的事,学校离蜜糖小区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已经快凌晨两点,两人明天还要工作上学,都没废话,回家就抓紧时间洗漱。 简一刷牙的时候,祁闻砚凑上来问:“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抱,抱着睡……” 简一一个用力过猛,牙刷戳到牙龈,痛得他眼泪花花的:“不,不用了……吧?” 说完后,简一差点把自己舌尖咬掉,为什么要加那个“吧”字?欲盖弥彰么? 于是,他很快又加了一句:“不用,真的不用。” “哦。”祁闻砚没有多说,先去卧室了。 等简一洗漱完,回卧室就看到祁闻砚在拆被子。 “怎么了?”简一奇怪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换被子?” “我连床都想换了。”祁闻砚无比自然地说,“刚才发现床上有只蟑螂。” 简一:“蟑螂?!” “嗯,很小的那种。”祁闻砚说着,扔了手中的被子,“算了,我去沙发睡吧。” 简一来不及多想,拦住他:“要不,你睡我的床吧。” 以祁闻砚那么挑剔的习惯,睡沙发估计睡不好,他明天还要上班,那么辛苦。 所以,简一的意思是,让祁闻砚睡他的床,他自己去睡沙发。 结果,祁闻砚一听便说:“那我得睡靠墙那边,免得你睡着又把我踹下床。” 简一一脸懵,这是要一起睡啊? 他倒也没不愿意,就是……有点难为情。 可邀请祁闻砚睡自己床是他开的口,现在也不好反悔。 “不行吗?”祁闻砚顿了两秒就追问。 简一只好一咬牙:“行,可以啊。” 于是,祁闻砚放下被子不管了,愉快地上了简一的床:“那快点睡吧,不早了。” 简一:“……哦。” 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 祁闻砚出手阔绰,当初买这张床的时候,虽然是给简一一个人睡,但他也买的大床。 所以,睡两个男人也完全不打挤。 问题是,简一发现,祁闻砚没带被子过来。 也就是说,他们俩得盖一张被子。 咚,咚,咚……心脏不受控制,跳得有点快。 简一磨磨蹭蹭上了床,被祁闻砚一把抓到旁边来。 简一:“……” 咚咚,咚咚,咚咚…… “你别睡太外面,再把自己给掉下去。”祁闻砚若无其事地说。 简一只好“嗯”了一声,身体略显僵硬地挨着祁闻砚躺下来。 好在祁闻砚并没有要抱他的意思,规规矩矩躺着,只是说:“快睡吧。” 黑暗中,简一仔细回想了一下祁闻砚怎么会睡到他床上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祁闻砚那洁癖的性子,屋子里随时打扫得一尘不染,食物残渣更是不可能存在,哪里来的蟑螂?怎么可能会有蟑螂? 祁闻砚这个大骗子!套路王! 简一心里悄悄骂着祁闻砚,嘴角却不自觉向上弯,心跳又快了两分。 不过他今天净化了老太太,即便没上次情况严重,也耗神了心神,加上本来时间就晚了,所以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祁闻砚确定他睡着了以后,才翻了个身,凑近去看他的脸色。 没上次严重,但也比平常显得苍白一些,果然还是有影响。 祁闻砚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把简一搂进怀里。 简一对他的味道不会抗拒,还转了转脖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脑袋抵在他胸口睡。 这家伙最近刚长出头发来,一根根又硬又短,透过睡衣扎在心口,痒得很。 祁闻砚笑了笑,保持这姿势没动。 只不过,这次简一的情况不危险,祁闻砚不用担心他的安全,心思就转到了别的地方。抱着这么个温软的身体,他一大半的精力都得用来跟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做斗争,根本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闻砚终于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结果简一不知道做了个什么梦,忽然特别激动地一抬腿,压在了祁闻砚大腿根,位置不偏不倚,刚好就压住了敏感部位。 之所以是敏感部位,就是一碰它就会蠢蠢欲动。 “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竟然也能做?”祁闻砚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看来身体够柔软。” 他本来是随口一说,但很快就想到柔软的好处,于是再也淡定不了了。 简一什么都不知道,还用大腿内侧磨蹭了一下。 祁闻砚:…… “你给我好好睡觉。”祁闻砚简直无奈死了,把他的腿拉下来,紧紧压住,“不许动!” 简一被压住腿,很不开心,手上开始乱摸,祁闻砚只好再抓住他的手。结果他还没完,连脑袋都用上了,在胸口拱啊拱啊……他那满头刺一样的短发,简直痒到心坎里去了。 祁闻砚威胁道:“不许动,再动我亲你了啊。” 简一忽然就安静了。 祁闻砚:“……” 这不会是在装睡吧? 简一还真不是装睡,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个树妖缠住了。树妖特别厉害,树枝又多,弯弯绕绕全缠在他身上,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没用。 正着急生气呢,树妖却忽然说话了,说要亲他。 简一听出这是祁闻砚的声音,奇怪地看了一眼,发现抱着他的哪里是树妖,分明就是祁闻砚。 于是简一不动了,乖乖等祁闻砚来亲他。 结果等啊等啊……等到简一都睡着了,祁闻砚还没来亲他。 第50章 被偷拍 简一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祁闻砚已经起床了, 他端端正正睡在床中间。 这么多年来, 简一第一次发现自己睡觉这么规矩, 实在有点难以置信。 简一也不笨,隐约能猜到,他能保持这么好的睡姿, 多半是被祁闻砚抱着睡给固定住的。 他忍不住撩起睡衣闻了闻,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还真闻到了独属于祁闻砚的味道。 想到祁闻砚又抱着自己睡了一晚,简一身上就无端开始发热。 他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那梦奇奇怪怪很无厘头。关键是他竟然梦到祁闻砚想亲他,他还挺期待,这就实在太吓人了。 他真的已经弯了吗?还是说,这几天两人之间暧昧的事情多了, 产生了错觉? 然而, 哪怕是做梦,祁闻砚也没有亲他。 这到底说明什么呢? 简一理不清楚, 心里乱成一团。 发了会儿呆, 简一才起床。 刚到卧室外,就听到浴室有水声传来。 简一知道是祁闻砚在洗澡, 心里一动,想象了一下祁闻砚洗澡的画面, 忽然就忍不住有点脸红。 祁闻砚没想到简一醒这么早, 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简一脸红红地站在门口。 “呃……”祁闻砚微惊, 很快又自然下来,“你醒了?不是早上没课吗?我说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 “啊。”简一目光扫过祁闻砚光裸上身结实的胸膛,耳朵都烧起来了,慌忙从他身边挤过去,“我想上厕所。” 简一关上门,对着镜子搓了搓自己的脸,有点崩溃。 祁闻砚是个讲究的人,两人住在一起后,他洗完澡基本上都会在浴室换好睡衣才出来,当然简一现在也是按着祁闻砚的习惯来。 所以,除了鸡飞狗跳的第一天,两人后来其实很少会在家里露肉。 刚住进来的时候,简一对祁闻砚丝毫不感兴趣,当然也不会去留心观察他的身材好不好。 刚才那一眼,简一才猛然发现,祁闻砚身材真的特别好。 肌肉结实匀称,线条流畅,宽肩窄臀,一看就是专门锻炼出来的那种。 真是一个闷骚的家伙! 虽然早上没课,但简一已经起床了,祁闻砚就顺路把他捎去学校。不过今天换了辆路虎,一大早让司机开过来的。 简一知道,祁闻砚不开那辆迈巴赫,是因为昨晚陆家壹坐过了。以他的洁癖,可能要去洗一洗才会再开。 简一觉得很过意不去,那辆迈巴赫是宋斯霖在祁闻砚困难的时候买给他的,祁闻砚一直很喜欢。现在因为陆家壹,他只怕都要没那么喜欢了。 昨晚的事情,反正是自己连累了祁闻砚。 简一没直接和祁闻砚说什么,心里却默默在想,等以后他挣了钱,一定要给祁闻砚送一辆车,当做是补偿。 给祁闻砚送什么车好呢?祁闻砚那身份,当然不能送普通车。 迈巴赫?不好,他要跟宋斯霖送不一样的。 奔驰?宝马?保时捷?劳斯莱斯……算了,宾利吧,送给祁大佬一对天使的翅膀。 毕竟他自己说过,天使的翅膀配他霸总苏爽的人设。 简一决定好了,然后发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他还没挣到钱。 不仅没挣到钱,还背着一百多万的债务。 按照他现在的能力,要想给祁闻砚买上宾利,大概也只能是做梦的时候想想了。 简一瞬间就蔫儿了,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非常不开森。 祁闻砚开车的间隙一直在观察简一。他跟简一之间的暧昧,他能感觉到,他也清楚自己真心喜欢简一。 但是简一对他的感觉,到底是喜欢,还是因为感动或者因为从小缺爱而产生的依赖,他还确定不了。 作为两人中年长的那一个,祁闻砚觉得,他得比简一更理智。 他有责任和义务,尽可能保护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因为一个冲动的决定而搞到无法收场,不要最后做不成恋人连家人也没得做。 所以,在没有确定简一对他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的情况下,他不会贸然挑明关系。 但是,祁闻砚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刻意跟简一划清界限,他还是会保护简一,对简一好,最好是能用自己的魅力征服简一,让他真正地喜欢上自己。 今天简一回到学校后,如果没什么事,两人要到周末才能再见。老实说,祁闻砚这会儿还挺舍不得的。所以,他想看看,简一会不会也舍不得。 简一一开始看起来特别开心,祁闻砚心里还有点受伤,没想到他很快又垂头丧气起来。 祁闻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着他一会儿一变脸,又觉得特别有意思。 “怎么了?”祁闻砚问,“为什么突然不开心?” 简一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想到了陆家壹。” 祁闻砚:“……想他干嘛?” “啊?”简一一愣,隐约从祁闻砚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醋意,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是马上解释说,“不是想他,是想到去了学校就会碰到他,整天面对面,烦。” 这句解释极大地取悦了祁大BOSS,他突发奇想:“要不,你干脆搬回家住算了。我认识你们校领导,去说一声就行。” 搬回家住……简一心跳又快了一点。 其实他还想挺想搬回家住的,能减少跟陆家壹见面的机会;没有门禁,晚上有什么事出个门也方便;还不用担心撞鬼;而且家里也比学校住着舒服多了。 真的是好处多多,诱惑大大。 但简一还是没有马上答应:“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寒假了,等下学期再说吧。”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还没能搞清楚自己的感情,所以有点躲着祁闻砚的意思。 祁闻砚理解,也不会逼他,笑着道:“好啊,你慢慢考虑。” 弄得简一心里反而有点愧疚,不管是不是喜欢,祁闻砚都太纵容他了。 回到宿舍,彭石源一个人在。 看到简一,他立刻迎上来问昨晚的情况。 简一也不瞒着他,把结果跟他说了:“我们又找了位大师过来帮忙,他请了鬼差上来,亲自接老太太下去。而且,无常大人说了,下一世,老太太是大富大贵的命格。” 彭石源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因为他妈的关系,让老太太变成恶鬼或者被炼化,他也会过意不去。 放松以后,他又对鬼差发生了兴趣。做为无神论者,忽然经历这些事情,他受到的冲击还蛮大,好奇的东西也很多。 简一把自己知道的都给他说了,最后道:“其实鬼和人没什么差别,存在的形式不同罢了。这样一想,就很好理解了。” 只不过,从小被鬼追被鬼吓的他自己,还是会怕鬼,真是忧桑。 说到老太太,简一还记着一件事:“老太太只能在七天之内才能见到儿子,我答应过她,所以我必须在七天内把她儿子带到她的墓前。源源,这事只能拜托你了,要尽快找到她儿子。” “放心,我妈那里有她儿子的电话,肯定能找到。”彭石源顿了顿,说,“一一,我得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简一莫名其妙。 “之前你不是问我,会不会跟一个家世背景差很多的人走太近吗?我当时建议你不要。”彭石源说,“其实我那时候就知道你问的是祁总,我以前也是真心觉得,家世背景差太多不能很好地相处。但是昨天晚上,我见到祁总以后,觉得我可能狭隘了,他人真的很好。有钱人并不都是我想的那样,如果是祁总,我觉得他能为你做到那么多,真的很不容易。你们或许可以超越家世背景,以真心换真心。我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草率建议,对你是不负责任的,所以要道歉。” 简一想到上回问彭石源这个问题,是他刚发现祁闻砚真实背景时的事,那时候他相当纠结,彭石源当时的意见的确让他沮丧。不过,祁闻砚安抚了他的不安。 可现在,他的烦恼已经从家世背景变成了感情纠葛,就更纠结了。 而且,感情这事,他连彭石源也不好意思问。毕竟,彭石源这种直男,估计理解不了同性恋。 “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有什么错,用不着道歉。”简一轻轻叹了口气,“他,祁闻砚人的确很好,我们现在……也很好。” “那就好。”彭石源生怕自己以前误导了简一,闻言松了口气,“那我给我妈打电话,问她老太太的儿子在哪里。” 他拿出手机,忽然“咦”了一声。 简一也没在意,坐下来看书。 但是很快,彭石源激动地跑过来抓住简一摇晃:“一一,你们昨晚被人偷拍了!” “什么?”简一大惊,一把抓过彭石源的手机自己看。 有媒体拍到,昨天深夜,祁闻砚的车子出现在《天道》剧组附近。《天道》剧组就是在圣光庙拍戏的那个剧组,女一是穆芷蓝。 穆芷蓝是祁闻砚发掘的,后来又做了简派的代言人,穆芷蓝在采访中,也亲口表达过对祁闻砚的欣赏。所以,虽然祁闻砚说自己有未婚妻,两个人之间却还是一直有绯闻。不过是碍于祁闻砚的势力,没人敢明目张胆地乱报道,只是各种暗示内涵。 但昨晚偷拍的人,显然觉得自己拍到了真凭实据——祁闻砚停在剧组附近的车子,还有穆芷蓝戴着大口罩和墨镜从剧组出来的照片。 于是有很多营销号就开始看图想象,脑补了一出两人深夜幽会的剧情,还描绘得有声有色,言之凿凿,仿佛身临其境,亲眼看到人家大战两个小时。 简一大怒:“放他大爷的狗屁!” 第51章 喜欢了 彭石源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这些人造谣!”简一非常生气,“昨天晚上, 我哥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们压根就连芷蓝姐的面都没见过。你看看这些新闻, 里面连我哥的照片的都没有一张,更别说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了,凭什么就说他们有一腿?” 昨晚他们没发现有人偷拍, 估计爆料者是无意中拍到祁闻砚的车, 然后又拍到穆芷蓝, 所以脑洞打开。当然,也可能这就是个阴谋。 简一真的相当气愤,他身为新闻中没有姓名的当事人,最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祁闻砚跟穆芷蓝分明就什么关系都没有……等等,他们有没有关系他其实不确定,但至少昨晚是绝对什么都没发生。所以, 他特别不理解这些人, 明明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乱说呢?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彭石源看着暴躁的简一, 小心翼翼道, “可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简一:“嗯?正常?” “娱乐圈都这样啊, 看图说话。”彭石源说,“和异性一起逛街是暧昧, 和同性一起吃饭就是是同性恋。说白了, 粉丝想知道偶像更多消息, 而混娱乐圈的人需要曝光和话题度,那些营销号同样需要关注,博人眼球罢了,至于新闻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 这种话,简一以前也听说过,但因为事不关己,听听也就算了。现在关系到祁闻砚,他就觉得这样的说法实在过分。 就算娱乐圈大部分人都博眼球,也不代表每个人都喜欢博眼球。更何况,祁闻砚还不是娱乐圈的人,他凭什么白白被人利用? “别生气了。”彭石源说,“你知道这事是假的,不就行了?祁总身处高位,又从事着跟娱乐相关的行业,沾上这些事情在所难免,估计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吧,听说他很少理会这种事情。” 祁闻砚习惯,简一可不习惯。他一翻评论,顿时更生气了。 【啊啊啊,石锤了,砚蓝CP球球你们快公开吧。】 【砚蓝CP锁死,钥匙被我吞了,那个莫须有的未婚妻快滚吧。】 【这个时间点,说不是去约会,鬼才信。】 【不一定是约会,可能纯粹打炮,两个多小时,祁大BOSS看起来很持久啊。】 【穆芷蓝好贱,能不能放过祁总?人家都有未婚妻了。】 【祁闻砚你这个大猪蹄子,你把你未婚妻置于何地?】 【真替祁闻砚的未婚妻不值。】 【那些替未婚妻不值的醒醒吧,其实祁闻砚根本没未婚妻吧?不过是炒作,商人的惯用手段。我更心疼穆芷蓝,明显是被睡了还得不到名分。】 【心疼穆芷蓝的醒醒吧,明知道别人有未婚妻还倒贴上去,不是贱?】 评论大概分几种,一种是两人的CP粉,他们无条件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简直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一种是纯吃瓜群众,也基本上认为两人是真的,就等着看穆芷蓝能不能成功上位,成为祁太太。 一种是祁闻砚的粉丝,就大多是在指责穆芷蓝炒作了。祁闻砚虽然不是明星,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外貌能力,他的粉丝不比顶尖男明星少。而祁闻砚和穆芷蓝的绯闻,最开始是从穆芷蓝在访谈中表达对祁闻砚的欣赏开始的。祁闻砚一直对外透露出自己对未婚妻一往情深,穆芷蓝的表现,有点不合时宜,所以祁闻砚的粉丝对穆芷蓝是很不满的。 还有一种,是心疼祁闻砚那个从未露过面的未婚妻的。这部分网友,则是连着祁闻砚和穆芷蓝一起骂。 相对来说,穆芷蓝的粉丝反而不大敢说话。因为祁闻砚无论如何都算穆芷蓝的恩人,粉丝无论怎样说话都容易被骂。 “好了,别生气。”彭石源忽然道,“穆芷蓝澄清了,你快看看。” 穆芷蓝澄清了?简一赶紧刷新。 果然,两分钟前,穆芷蓝发了一条微博。 【@穆芷蓝—LAN:拍戏比走秀辛苦多了,凌晨一点还在奋斗[图片]。】 她的配图是一张她穿着戏服在镜头前准备的照片,照片是从导演的监视器记录截下来的,带有清晰的时间。 客观地讲,这条微博算是比较有诚意并且聪明的澄清方式了。因为凌晨一点,正好是营销号爆料祁闻砚和穆芷蓝独处的时间。现在穆芷蓝能够证明,她那时候正在拍戏,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大部分网友总是吃瓜不怎么带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穆芷蓝一澄清,很多人都相信了。除了部分CP粉自我催眠,认定这个澄清什么都不能说明外,大部分网友开始猜测,祁闻砚那么晚,到底去干嘛了。 车子停在剧组附近,会不会是去见剧组其他演员的?于是,除了穆芷蓝外,跟祁闻砚可能有关系的人,《天道》剧组有名有姓的人,都被拉出来分析了一遍。 简一这才发现,原来祁闻砚平时说没绯闻,其实还是有一些不是那么暧昧的暧昧对象。而且,对象不止一个。从富二代大小姐,到一些明星大腕,从十八线小网红,到大公司独立女强人,竟然都有。 这些人未见得跟祁闻砚有什么亲密交往,可能只是同框,可能只是同一个公司,可能只是父辈有交情……但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信息了。毕竟,祁闻砚没有关系特别亲密的女性朋友。 这太让简一意外了,也非常郁闷,心里跟堵着一块巨石似的。 上午后两节有课,简一一直在走神,不停搜索关于祁闻砚的绯闻。 搜到最后,简一发现,祁闻砚的绯闻对象,不仅有女性,甚至还有男性。其中,宋斯霖的支持者最多,网友还给他们取名“麒麟CP”。CP粉们坚定地认为,宋斯霖的花心和祁闻砚的未婚妻,都只是烟雾弹,这俩竹马竹马才是真爱。而且,从两人平时互动中抠出无数细节糖。 虽然明明知道是假的,宋斯霖就是个标准直男,祁闻砚……祁闻砚应该也不喜欢宋斯霖。但是简一还是气到爆炸,忍无可忍地把手机扔进桌肚里。 他忘记了现在是上课时间,老师刚好准备抽人回答问题。全班同学都屏气凝神,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时候,他制造的声音不算大,却也足够吸引老师的注意了。 “那就简一吧。”老师果然将简一叫起来了,“网络安全的核心是什么?” 简一脑子都气糊涂了,顺口就道:“不信谣不传谣。” 他今天坐了最后一排,同学们齐刷刷转过头来看他,憋笑憋得是辛苦。 老师哭笑不得:“你大概走错学校了,该去隔壁的隔壁上课。” 隔壁是影视学院,隔壁的隔壁是传媒大学。 同学们终于爆笑。 简一也知道自己犯蠢了,强行挽尊:“毕竟是友校嘛,替他们宣传宣传。” 即便是到了大学,成绩好的同学也相对更受老师关注一些,老师平时对简一印象不错,也没为难他,让他坐下了。 简一盯着讲台,却还是明显神思不属。他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绯闻已经澄清了,他后来搜到的那些绯闻更是莫须有,有眼睛的人一看就是假的,但他却还是不开心。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简一急忙拿出来,看到是彭石源,莫名有点失望。 【圆圆圆圆: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状态不对。】 【一点也不酷的一:我没事……想点事情。】 【圆圆圆圆:别怪我多嘴啊,我怎么感觉你吃醋了?你是不是……也喜欢穆芷蓝?】 简一一愣,没顾得上去管彭石源用的是“也”。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明明知道绯闻是假的还是不开心——他吃醋了! 不过和彭石源想得不一样,他不是因为喜欢穆芷蓝而吃祁闻砚的醋,他是因为喜欢祁闻砚而吃穆芷蓝的醋。 原来,他真的喜欢祁闻砚!他真的弯了! 简一被这个认知炸得脑子懵懵的。 怎么办?喜欢祁闻砚,然后呢? 接下来要怎么办? 祁闻砚也喜欢他吗? 如果不喜欢,他是要追求还是放弃? 如果喜欢,他跟祁闻砚相差那么多,不管哪方面都差很多,能在一起吗?会不会被人说他是图祁闻砚的家产? 天啊,他怎么会忽然说弯就弯了? 他怎么成了同性恋?他明明很直男的。 简一脑子里一团浆糊,不停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越想越糊,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让他下课回宿舍的时候都晕乎乎的,走路也不看路,不小心就跟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简一回过神来立刻道歉,顺手扶了对方一把。 “没事。”对方是个大度的姑娘,不过声音有点耳熟。 简一抬头一看,还真是个熟人,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瑶瑶,陆家壹的前女友。 “瑶瑶?”后赶来的彭石源也看到了,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简一暂时从自己的情感中抽离出来,也担心地看着瑶瑶。 瑶瑶在另外一个城市上学,离敬州上千里路,来一次很不容易。而且,简一从陆家壹那里得知,两人已经分手了,瑶瑶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学校? 陆家壹没跟她在一起,估计也不是复合。 莫非,这姑娘是还放不下陆家壹? 简一和彭石源对视一眼,都心有不忍。 “我就随便走走。”瑶瑶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会碰到你们,你们还好吗?” “我们挺好的。”彭石源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来找陆……” “不是的。”瑶瑶急忙道,“我真的就是来转转,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也不找任何人。” 彭石源看了简一一眼,说:“那我们请你吃午饭吧。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瑶瑶犹豫一下,答应了。 三人去食堂,点好菜后,找话题聊天,明显都有顾虑,气氛有点尴尬。 简一几次想问瑶瑶和陆家壹的事,都没张开口。 他忽然想到背包里放着之前陆家壹让他雕的小猫,装在包里是因为陆家壹随时不在宿舍,他想哪天上课碰到就给他了。结果没想到,小猫还没送出去,他先跟陆家壹闹翻了。 现在,瑶瑶来了。 简一便把小猫送给她,也实话实说:“这是陆家壹之前托我雕的,说你很喜欢猫。” 他觉得,瑶瑶既然出现在这里,多半还是放不下陆家壹。 瑶瑶看到小猫果然眼睛一亮:“好漂亮,谢谢你简一。” “不客气。”简一顿了顿,又说,“我把这个送给你,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雕给你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陆家壹他……” “他移情别恋,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们才会分手。”瑶瑶打断他的话。 简一一愣,他还真不知道陆家壹移情别恋了。陆家壹跟他说的是,瑶瑶太黏人,他压力大才分的手。在这件事情上,简一更相信瑶瑶。 彭石源看起来像是知道的样子:“那是他眼瞎。” 简一附和:“对。” 瑶瑶笑了,说:“谢谢你们。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跟过去告个别。我知道陆家壹变了,所以我选择跟他分手。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陆家壹也曾带给我很多快乐。” 瑶瑶眼睛亮闪闪的:“高中的时候,他就是那种很耀眼的男生,成绩好,长得帅,会唱歌跳舞,性格又好,走在路上都会闪光一样。喜欢他的女生排了很长的队,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做梦都不敢想跟他有什么交集。能跟他谈恋爱就觉得像是上天的恩赐,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心态吧,我太害怕失去,让他觉得压力大,我们的感情才走不下去。我不怪他,至少在这段恋情中,我收获了快乐,也明白了要怎么去爱。” 她挥了挥手里的小猫,语气轻松:“有这只小猫,我就能给我们的爱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以后,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瑶瑶说陆家壹会发光,简一却看到现在的瑶瑶才是真正在发光。 他原本以为,爱情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像宋斯霖,差点连命都丢了。 一个失恋的女孩,应该是痛苦纠结消沉不安的。可瑶瑶不是,爱情带给瑶瑶的,是自信和成长,哪怕现在爱情已经不在了。 所以,恐怖的不是爱情本身,是人心。爱情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简一被这姑娘的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豁然开朗。 去特喵的身份差别,去特喵的年龄差距,去特喵的性别不对……喜欢就是喜欢了,他这么年轻,长得也还行,又不是一无是处,凭什么不能去追求自己的爱情? 不管祁闻砚心里怎么想的,他喜欢了,就要去争取。 成功了,固然好,不成功,至少没有遗憾。 至于家世什么的,目前的环境下,他跟祁闻砚没办法领结婚证,就算在一起一辈子,他也分不走祁闻砚的财产。只要他自己问心无愧,没觊觎过祁家的家产,何必担心别人说什么? 更何况,对十八岁的简一来说,一辈子这种事情,实在太遥远,他目前能考虑的,只有现在。 现在他想每天都能看到祁闻砚,想跟祁闻砚说最甜蜜的情话,想和祁闻砚牵手拥抱接吻,想抱在一起睡觉,想每天早上从同一个被窝醒过来,想在别人蹭热度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说他才是正牌男朋友,想独占祁闻砚的笑和温柔…… 迫不及待,心向往之。 第52章 很惊喜 简一想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 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热血澎湃, 激情沸腾,疯狂想要做点什么。 他甚至有冲动马上去找祁闻砚, 跟他表白自己的感情。可是简一也清楚,那样是不行的。追人追人, 得有个追求的过程, 要有诚意。至少,得先送个礼物吧? 奈何简一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菜鸟级选手,对送礼物这事实在没有心得。现在想想他之前送给祁闻砚父母的那个缝纫机,以及送给祁闻砚的那个木雕,简一都恨不得穿回去抽自己。 他后来曾想让祁闻砚帮他把缝纫机偷出来, 但闻柳把缝纫机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根本偷不出来。祁闻砚那个木雕,简一也想偷, 但他同样收得很好,简一也同样没找到机会。 现在要追求人, 他必须得送个靠谱的礼物才行。 简一急得抓耳挠腮, 彭石源终于看不下去, 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简一想到彭石源喜欢看小说,说不定有经验, 于是以经典的“有个朋友”系列开头:“我有个朋友想跟喜欢的人表白, 但是他没有经验, 不知道送什么礼物,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彭石源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给他戳破了:“你的那个朋友,不会刚好也姓简吧?” 简一:“……” 彭石源大笑,简一不免尴尬,彭石源笑过后却忽然严肃起来:“一一,你不会真的喜欢穆芷蓝吧?” 简一一愣,想到他上课时发的那条微信,忙道:“没有没有,我对芷蓝姐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不过,你为什么说我‘也’喜欢芷蓝姐?还有谁喜欢芷蓝姐?我哥不喜欢她啊,你喜欢她吗?” 他擅自替祁闻砚做了个决定——不喜欢穆芷蓝。 彭石源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陆家壹啊。” 简一一脸懵逼:“陆家壹喜欢芷蓝姐?他不是说只把芷蓝姐当成女神吗?没有非分之想的那种,你有没有搞错?” “你知道女神和暧昧对象的区别吗?”彭石源一脸无奈。 简一隐约有点明白,但又说不清楚,最后摇了摇头。 彭石源说:“一个女人能成为一个男人的女神,首先至少那个男人是喜欢这个女人的,对吧?” 这是肯定的,简一点头。 “甚至,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满足了那个男人对异性所有美好的幻想,不然不可能到女神这地步。”彭石源终于有机会把他从文学作品中看来的理论在现实中发表出来,还挺兴奋,“之所以只是女神,是因为那个男人离她的生活太遥远,没有暧昧的机会。一旦这个距离突破了,女神变成现实生活中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滤镜被打破,直接粉转黑。要么就会开始有别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对方再主动一点,勾搭在一起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同样是男人,你想想,要是你梦中情人忽然走到你面前,你忍得住不跟她好吗?” 简一自己没有女神也没有偶像,不太理解那些所谓的追星族的心态,但说到梦中情人他就明白了。 祁闻砚现在要是朝他勾勾手指,他就能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陆家壹和瑶瑶分手,就是因为穆芷蓝。”彭石源说,“我听到过他们打电话吵架。而且,陆家壹手机屏保以前不是瑶瑶吗?现在换成了穆芷蓝。你看他最近回过宿舍没?说不定已经住在剧组了。” 简一现在对陆家壹是真的好感全无,但他还对穆芷蓝抱了点幻想。虽然刚吃过醋,但穆芷蓝毕竟帮过他,平时的表现也没毛病,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他不愿意去猜测什么。单纯从手机屏保来看,并不能证明穆芷蓝做了什么。 陆家壹被揍的事情,简一本来没准备告诉彭石源。现在话已经说到这里,他还是把自己看到的都跟彭石源说了。 彭石源听后,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第一句就是:“你救他干嘛?白眼狼一只。” “我们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他啊。更何况,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简一哭笑不得,“说起来,这次他怕是真得罪了很厉害的人。听那些人的语气非常嚣张,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你有没有想过,陆家壹挨打这事,可能跟穆芷蓝有关?”彭石源忽然福尔摩斯上身,“之前的爆料里,不是拍到穆芷蓝大晚上戴着口罩和墨镜从剧组溜出来吗?她出来干嘛的?” 简一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吓了一跳:“你说穆芷蓝指使人打的陆家壹?不至于吧?没理由啊,陆家壹不是喜欢他吗?” “很简单,陆家壹喜欢她,她不喜欢陆家壹,或许是陆家壹缠得她太烦了,所以给个教训。”彭石源不愧是喜欢看小说的,脑洞大开,“也或者,穆芷蓝背后其实有个大佬,听说陆家壹一个小龙套喜欢穆芷蓝,想要杀鸡儆猴,说不定真的想让他消失。从你的描述来看,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简一打了个寒颤,居然觉得彭石源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暗暗想着,有机会倒是要去问问梁宙。如果穆芷蓝背后真有很厉害的大佬,不知道救陆家壹的事情,会不会给祁闻砚带来麻烦。 不过,祁闻砚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自己就是超级大佬。 所以简一现在最关心的,不是陆家壹和穆芷蓝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是穆芷蓝背后有没有靠山。他现在,一心只想追祁闻砚。 “你别扯远了,到底要怎么表白才好?”简一把话题拉回来。 彭石源好奇地看着他:“你到底喜欢谁啊?” 简一迟疑一瞬:“对不起啊,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这件事情,他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万一传出什么对祁闻砚不利的言论就不好了。 “行吧。”彭石源没听到八卦有点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没有追问,“如果是你认真的,那你首先得搞清楚对方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这样成功的概率才大。” 祁闻砚的喜好?简一仔细一想,忽然有点难过。 他跟祁闻砚在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祁闻砚喜欢什么。 他对祁闻砚的了解,好像仅限于祁闻砚钱多人帅无所不能,然后有洁癖,喜欢干净。别的,正儿八经的兴趣爱好,竟然没有。 祁闻砚好像永远沉稳淡定,吃喝玩乐,都没有见过他对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不喜欢。 相反,祁闻砚倒是知道他很多喜好,连送的零食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简一惭愧极了:“要是不知道对方的喜好呢?” 彭石源有点诧异,他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简一有喜欢的女生,在学校里跟女孩子接触也不多。阮白那么漂亮的姑娘,他也有意无意躲着。所以听到说要表白的时候,彭石源还以为他是玩笑,没想到他看起来竟然很认真。 好在彭石源虽然也没有恋爱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挺过硬:“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喜好,送礼物可以重点考虑两点。第一,用心;第二,制造惊喜。” 这句话获得了简一深深的认同。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简一从周四想到周五,都没想出来一个用心且惊喜的礼物。 钱能买到的礼物,普通的肯定给不了祁闻砚惊喜,不普通的,简一也买不起。而不用钱买的话,简一自己的动手能力最好的也就是木雕,他已经送过了,不可能再送。 而且,短时间内,简一并不想碰木雕,每次用心雕出来的东西最后都会变成沙雕一般的存在,他对木雕已经有阴影了。 最后想来想去,简一觉得,干脆等下课偷偷去接祁闻砚下班好了。 祁闻砚一个大总裁,估计还没人接他下过班。 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惊喜? 而且,接了祁闻砚下班,两人还能顺道去约个会,看电影吃饭什么的。 虽然有点俗,但也安全,至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简一决定好以后,给祁闻砚发了条微信,说他下午要去参加社团活动,会晚一点回家。 祁闻砚大部分周五都会提前下班,过来接简一一起回家。 如果遇到简一有事,他多半会在公司加班,等到简一这边忙完,他再过来。 祁闻砚对简一的话没有怀疑,果然说要在公司加班,等他忙完再过来。 简一想着祁闻砚在公司见到他的样子,忍不住心跳加速,格外期待。 下课后,简一把留在学校的几套衣服反复试了又试,把彭石源都试烦了,才勉强消停下来。最后穿了一件米色风衣搭咖色毛衣,裤子是略微贴身的牛仔裤,很显腿型。 他以前都爱穿宽松的,今天却恨不得把真人PS一下,让祁闻砚看到他最帅的一面。 “你要不要再喷点香水啊?”彭石源吐槽他,“恋爱中的人,果然都不正常。” 简一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后来想起自己其实并没有香水才遗憾作罢。 他完全忘记了,第一次见到祁闻砚的时候,他还曾因为对方喷香水而故意说他娘。 从学校到祁闻砚的公司就比较远了,又是周五高峰期,简一打的车被堵在路上。他忍不住扒着窗户看了又看,又激动又期待,还有点忐忑,时不时理一下并没有皱褶的衣服。 司机是个中年人,冷眼旁观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跟他搭话:“小帅哥,去见心上人啊?” 简一光听到他这句话都觉得开心:“对啊对啊。” 司机大哥挺会说话:“你长这么帅,心上人一定也很好看。” 简一更开心了:“他好看,他特别好看,比我好看。” 司机大哥哈哈大笑:“这么激动,看起来应该是热恋?或者,还没在一起?” “大哥你这么厉害的吗?”简一佩服极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在一起久了,很难保持这样的热情。”司机大哥一看就很有经验。 这句话,简一就不是特别爱听了:“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我肯定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热情。” 想想都觉得开心,怎么会没有热情呢? 司机大哥见多识广,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 简一认真道:“我很认真的。” 司机大哥点点头:“所以,你还没表白成功?” 简一:……看破不说破很难吗? 司机大哥笑道:“别着急,像你这么帅气的男孩子,表白成功的概率一定非常高。”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简一发现,司机大哥竟然是个恋爱高手,堵车这一路,他跟着学了不少恋爱小技巧,心情更好了。 虽然堵车,但简一还是到得早了点——他之前为了确保不会和祁闻砚在路上错过,特意把自己的“活动时间”推到比较晚。 现在离他给祁闻砚说的活动结束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祁闻砚没可能那么早下班。 简一绕着7th大楼转了一圈,看看祁闻砚工作的地方,心里莫名其妙就觉得甜。 这个地方说不定是祁闻砚来过的,卖的东西一定很不错,等有钱了一定要来买。 这家店说不定是祁闻砚办公室就能看到的,不知道他这会儿有没有站在窗户前面往外看?简一想到这个,还傻兮兮地躲了下,然后自己也觉得蠢,一个人傻笑起来,旁边的小姑娘店主都看傻了眼。 转完后,简一进了7th对面一家咖啡馆,要了个靠窗的位置。他没给祁闻砚打电话,他想等祁闻砚出来的时候,忽然冲出去,给他一个惊喜。 这里正对着7th的大门口和地下车库出入口,无论祁闻砚从哪里出来,他都保证能看到。 就为了这个,简一花六十块钱点了杯咖啡,肉疼坏了。 这还是简一第一次喝咖啡,送上来以后,先尝了一口,觉得不好喝,就推远了点。 顿了一下,他又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是不好喝。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端起来喝。 简一陷入了奇怪的纠结中——咖啡很难喝,不想喝。可是,花了那么多钱,不喝好浪费。 就在简一在为难自己还是浪费钱中无聊地纠结时,忽然听到斜后方一桌客人的交谈中提到了祁闻砚的名字。 现在简一对祁闻砚这个名字可敏感了,立刻竖起耳朵偷听。 “祁闻砚又不是你爸爸,凭什么掌管你的零花钱?”这个声音听着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简一装作挪动椅子,朝后看了一眼,发现斜后方的那桌坐了两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三十五六的样子,长得还算不错,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阴郁。另一个背对着简一,简一看不到他的脸,但看他吊儿郎当的坐姿,估计并不是一个很规矩正经的人。 那个阴郁的男人非常敏感,简一目光刚转过去,他立刻就发现了,看了简一一眼,眼神阴鸷,叫人脊背发寒。 简一还想再听他们谈了什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了目光。 “我的零花钱本来就是他提供,他爱掌管便掌管,我没什么意见。”说这话的是背着简一那人,他说话的语气跟他的坐姿都透着股随意的劲儿,“只要他肯给钱就好了。” “你的零花钱是祁闻砚提供的?”阴郁的男人嗤笑一声,“祁大少是不是做低伏小久了,连自己的出身都忘记了?你的零花钱是七森集团提供的,七森集团可不是他祁闻砚的。七森集团是祁家的,你们三个都是祁家正正经经的孙子,无论是传长房还是传长孙,都不该落到他祁闻砚头上吧?” 简一虽然没工作过,也没家产可以争,但一听这赤裸裸的话也明白这人是来挑拨离间的了。 他也大概猜出背对他那人的身份了。 祁家在祁闻砚这辈就三兄弟,祁闻砚和祁大福他都认识,剩下的,也是年龄最大的,自然就是祁天了。 祁天是长孙,祁大福是长房之子。那人的卑鄙嘴脸,简直昭然若揭。 简一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转过去揍他一顿。 可是,他还想听听祁天的回答,只得忍住。 “七森集团的确不是祁闻砚的,可要不是祁闻砚,七森集团也没今天。我自认为没有管理公司的本事,所以祁闻砚愿意挣钱给我用,我是非常开心的。”祁天依然懒洋洋道,“童大少不必在我这里费心思啦。” 简一暗暗点头,稍微冷静了一点,这祁天虽说没什么本事,但脑子还没那么蠢,被人一挑拨就炸。 “难怪祁老不愿意把七森交到你手上,你果然不配。”童大少开始用激将法。 祁天坦然承认:“你这句话说得很对,我就是不配。” 童大少:“……” “你自己想清楚吧,等你没钱的时候可别后悔。”童大少冷笑一声,“堂堂祁家大少,一个月零花钱才两百万,也不怕出去被人笑话。” 他说完,直接走了。 路过简一身边时,他看了简一一眼,眼神更加阴鸷。 简一不想打草惊蛇,避开了他的目光。 祁天在原位坐了一会儿,简一听到一声轻笑。 简一不懂这声轻笑的含义,不知道是对祁闻砚的还是对童大少的。 又过了一会儿,祁天也慢条斯理地走了,他依然懒洋洋的,浑似对什么都不在意。无论是七森集团,还是童大少的嘲笑侮辱。 简一满腔表白的热血被这件事情给浇灭了一半。他以前一直以为,祁闻砚作为一个超级大佬,真的像外界传说那样,说一不二,为所欲为,跺一跺脚敬州就能抖三抖。 没想到,其实背地里也有很多人在打他的主意,想要搞垮他,难怪他总是那么忙。 祁闻砚承受的,远比简一能想象得到的还要多很多。 简一埋头坐着,忘记了盯着对面,无意中一抬头,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路虎从视线中开走了。 简一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祁闻砚的车吗? 祁闻砚走了!? 简一简直想拍死自己。 他冲出去,傻傻地追着路虎狂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第53章 真惊喜 祁闻砚开车很谨慎, 总是习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看到后面有个小黑点在快速移动, 也能猜到大概是个人在狂奔,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简一。 昨天分开后, 两人一直没联系,自然也不可能见面。今天他一早把事情安排好, 想下午早点去接小家伙。结果却收到简一的消息, 说要参加社团活动,很晚才能结束。 祁闻砚有点失望,却也没表现出来,继续留在公司加班。但他加班的时候老走神,总忍不住会想到简一, 想这两天他有没有想自己,想晚上带他去哪里玩好……想来想去,祁闻砚终于坐不住了。 虽然时间还早, 但他怕堵车,打算先开车过去, 在校门口等简一。他不去打扰他, 但离他近一点, 也是好的。到了简一活动结束的时候,他就下车, 在半路上去等着简一, 给他一个惊喜。 他不知道, 有一个惊喜正在车后面狂奔。 手机忽然响了, 祁闻砚接起来。 简一在电话那端气喘吁吁道:“你,你等我,一下,别开,那么快……” 祁闻砚一愣,猛地反应过来,简一在他车后面! “你在后面?”祁闻砚慢慢降低车速,找了个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段靠边,“你慢慢来,别着急。” 简一挂了电话,继续哼哧哼哧往前跑。 他也是傻,看到祁闻砚开车离开的时候竟然都没想到打电话,还是一个路人提醒他才想起来。 等简一追到祁闻砚的时候,已经累得话都说不上来了。清新飘逸的风衣被他抓在手里,已经皱成一团。满头大汗让短短的头发全湿透了,汗珠还不断往下滴,脸颊潮红,呼吸不畅。最要命的是,这满身的汗味,祁闻砚估计得嫌弃死了。 简一在心底崩溃大哭,他怎么可以把事情搞得这么糟糕?太蠢了! “快擦擦脸。”祁闻砚递了湿纸巾给简一。 他是心疼,简一自己心情沮丧,却听出了嫌弃的味道。果然,祁闻砚有洁癖,肯定不喜欢他现在这样。 他要是这个样子表白肯定会失败吧?只好再忍忍了,好难过。 简一黯然接过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 “你不难受啊?”祁闻砚看他粗鲁的动作就难受,重新拿了一张,亲自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两人靠得近,鼻端全是彼此的味道,心跳都有点快。 祁闻砚默默后撤一步,微笑道:“先上车吧。” 简一还想散散身上的汗味。 祁闻砚看他不动,奇怪道:“怎么了?” 简一:“我,我……臭。” 他简直要崩溃了,兴冲冲跑来表白,结果见面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臭”?! 简一啊简一,你真的太没用了! 祁闻砚差点乐出声来,凑到他脖子上闻了闻:“不臭,这是……男人味。” 简一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行了,祁闻砚段位怎么这么高?比他跆拳道的段位还高?不是说,他也没谈过恋爱吗?怎么这么会撩? “你怎么偷偷跑过来了?”祁闻砚重新发动车子,看了眼简一红扑扑的脸蛋,心情大好,“不是有社团活动吗?” “我……活动提前结束了。”简一觉得自己形象很糟糕的情况下,实在不适合表白,只好暂时压下那些浪漫的冲动,“我想来看看你……的公司。” 祁闻砚:“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带你去转转。现在还想看吗?” “不用了,下次吧。”简一急忙摇头,他其实并不想出现在七森集团内部,免得被人误会他对公司有什么想法,迅速岔开话题,“我今天听到一件事情,得先告诉你。” “什么事?”祁闻砚问。 “祁天这个人怎么样?”简一想先听听祁闻砚对祁天的看法。 祁闻砚不懂他为啥忽然提到祁天,但还是如实道:“他就是个真纨绔,吃喝玩乐很在行,做事情就不行,怎么了?” 简一把在咖啡馆听到的事情跟他讲了。 “哦,是童旭。”祁闻砚了然,“祁天把这事跟我汇报过了。” 祁闻砚看他茫然,便把童旭的情况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童家也一直是敬州有名的豪富之家。但是,童家最初的资本积累有点见不得光,不过童家上辈眼光不错,后来洗白得快,还成了有名的慈善家,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盛极必衰”大抵是每个风云家族都逃不过的命运,童家到童旭这一辈,就已经开始有衰败的迹象了。 相比祁家,童家人丁兴旺,但相对的,争权夺势的人也就更多。 童旭是童家这一辈中的佼佼者,很小就出国留学,回国后没有直接参与童家内部的争斗,而是借助童家的势力,开了一家只属于自己的服装公司。 他这样的做法,让童家其他人放松了警惕,都对他好感倍增,各方面无条件支持。 但其实,童旭只是以这个为幌子,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暗中掌控对自己有用的势力,一点点侵蚀瓦解对自己有威胁的其他势力。 他做得相当隐蔽,童家很多人还被蒙在鼓里,傻傻地选择支持他。 为了掩人耳目,童旭在他自己创立的旭日服饰上花了很多心思,其中以Thone这个品牌的服饰卖得最好,跟七森的简派走差不多的路线,竞争也最激烈。 这一季秋季上新的时候,童旭还买通了七森一个设计副总监,盗用简派的设计图。不过,祁闻砚早有防备,被盗去的设计图并不是简派的新款,而是第一轮就被淘汰的设计。因为设计图虽然好看,但布料限制太大,且在后期使用过程中有明显缺陷,祁闻砚预估销量不会太好。 果然,Thone秋季销量不但被简派吊打,甚至连去年的销量都比不上。 童旭后来自然也明白自己被祁闻砚摆了一道,他这人睚眦必报,又加上本来就是竞争对手,所以总在想方设法想搞死祁闻砚。 不过,他这次亲自来见祁天,倒是有点出人预料。毕竟,在没有把握之前,就这么把自己暴露出来,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但是,转念一想,也很好理解。 童旭和祁天曾经在同一个大学留学,虽然不同届,但也认识的。他特意选了一个正对着7th的咖啡馆,其实不就是为了让祁闻砚知道吗? 不管祁天受不受挑拨,只要祁闻砚怀疑了,自然会对祁天下手。祁闻砚要对付祁天,还是很容易的。问题是,祁闻砚的爷爷还在。老人家年纪大了,心就软了,总希望子孙团结,一家人和和睦睦。 祁闻砚当初接管集团公司,就跟祁老保证过,会保护祁天和祁大福,兄弟和睦,绝不内斗。 七森还有别的股东,只要祁闻砚跟祁老有了嫌隙,童旭就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所以,童旭的目的,其实根本不在挑拨祁天上,而是故意想让祁闻砚看到,他和祁天有勾结,想让祁闻砚跟祁天产生矛盾,出手对付祁天。 但童旭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祁天回到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跟祁闻砚抱怨又被童旭挑拨了。 “你这么厉害,能不能把Thone搞垮,让童旭那傻逼没时间来烦我?”这是祁天的原话,“没零花钱本来就已经够惨了,还要给那个傻逼买单,199呢,我的心比咖啡还要苦。” 祁闻砚拿起手机,给祁天转账。 祁天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后面的数字打败了——199。 祁天:“……” “两杯咖啡的钱。”祁闻砚说,“我替你买单。” 祁天:“……一块钱都舍不得满上去?” “一块钱对你反正也没用。”祁闻砚温和地说。 祁天:“199对我也没用啊。” 祁闻砚:“你可以退给我。” 祁天终究没舍得:“一分钱也是钱啊。” 简一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但他更多还是担心:“祁天真的没问题吗?你确定他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他其实并不是个疑心病重的人,但始终对听到的祁天那一声轻笑有点不安。 红灯间隙,祁闻砚伸手揉了把简一刺刺的脑袋:“他是不是想扮猪吃老虎我不知道,但他的确没有吃掉老虎的本事。” 简一的心思瞬间就被转移了,祁闻砚竟然不嫌弃他头上有汗?他感觉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重新从头顶灌了进来,他把窗户开大了一点。 “你放心吧,我都有防备。”祁闻砚又补了一句。 自从那次被绑架过后,祁闻砚在相信人这件事情上,就变得很难。尤其是祁天还有那样一个妈,祁闻砚不能不防着他。 但说到相信人,祁闻砚瞥了眼简一。说来也奇怪,他对这小家伙倒是有股天然的信任感。 哪怕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可他还是莫名其妙就觉得,这家伙说的都是真话。大概是因为,这小家伙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人就是他? “你有数就好。”简一不知道祁闻砚在想什么,但他对祁闻砚的能力很有信心,“我就是担心你不知道。” 祁闻砚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简一感觉心跳又有点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听着很平常的一句话,现在却总感觉很暧昧。 “我们去哪里啊?”简一岔开话题。 “去吃饭。”祁闻砚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简一听他语气里的神秘感,忍不住开始期待。 等祁闻砚把车子开到一条小巷子口,简一才忽然想起来,他原本不是准备接了祁闻砚下班,然后带他去吃饭看电影的吗? 为什么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不过,这巷子看起来很破旧,祁闻砚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吃饭?他不怕脏吗? 小巷子太窄,祁闻砚的车进去不好掉头,直接停在外面,下车走进去。 昨天晚上下了点小雨,这坑坑洼洼的路面,有些地方还有积水,稍不注意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可能还会被滋一身泥水。 祁闻砚暗暗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走在前面像趟地雷一样谨慎,下颌紧紧绷着。 简一看得好笑,拉住祁闻砚:“这种事情,我就比较在行了。来吧,让我走前面。” 祁闻砚想着他以前的生活环境,没有多说,侧身让他在前面带路:“走到尽头就是。” 简一答应一声,活泼地在前面左蹦右跳,果然一点泥水都没沾上。 简一走着走着,心里有点痒,不知道祁闻砚跳起来是什么样子? 他快速奔过一段路面,然后回头看祁闻砚。 祁闻砚不急不躁,居然把他走的每一步都记得清清楚楚。更郁闷的是,他腿长,简一需要蹦蹦跳跳才能过的地方,他总是能一步跨过去。 简一看看自己今天特别穿的修身牛仔裤,有点想把这双腿藏起来,怎么看都比祁闻砚的短了一大截! 果然不愧是十岁就长到一米六的男人,比不过。 不过,那双笔直的大长腿要是能摸一把……算了,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小巷子的尽头是几家餐馆,外表看起来都不怎么样,不像是祁闻砚会喜欢的。 简一正想问祁闻砚什么意思,祁闻砚在后面说:“左手边带阁楼那家。” 简一找到他说的店,店招牌就是很简单的“农家菜”三个大字,他看不出任何特别。 可能里面比较特别?简一朝楼上走去。 服务员过来打招呼:“几位?” 一口简一熟悉的乡音。 简一忙跟人攀谈起来,细问之下才发现,这家店老板的老家就在青风村。这服务员是老板的女儿,不过老板从青风村搬走已经好些年了,简一并不认识这姑娘。 千里之外遇到一个村子里的老乡,实在是件极有缘分的事情。 那姑娘菜也不点了,跑到后厨去把老板叫出来。 老板这口音就更熟悉了,不过简一不认得这老板,老板也不认得简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热烈寒暄,因为村子里他们共同的熟人还多。 简一出来小半年时间,第一次碰到一个村子里的人,感觉特别亲切。 若不是老板还要回后厨去炒菜,他们怕是连村子里谁家养了头猪都要聊出来。 老板进后厨后,简一眉眼弯弯地看着祁闻砚:“你怎么会知道这家店的?” 这真的就只是一家苍蝇馆子,祁闻砚没事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吃饭。 祁闻砚说:“上次陪一个客户来这边一个工地考察,正好碰上这家小姑娘去送外卖,我听着口音耳熟,便问了一句。” 简一感动得不行,祁闻砚那么忙,心里装着那么多事情,却能注意到一个送外卖的小姑娘跟他有着相似的口音,真的是非常非常用心了。 简一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彭石源说的“用心且惊喜”? 莫非,祁闻砚也想表白? 祁闻砚被简一水汪汪的注视看得有点发晕,这家伙怎么忽然就学会勾引人了? 他给简一倒了杯水,打断他的视线,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还以为他会认识你。” “他离开青风村的时候,我才几岁,他肯定不记得我长什么样。”简一摸摸脑袋,他没跟人说他是在庙里长大的,“我现在要是个光头,他说不定就能认出来了。” 青风庙在当地还是很有名的,村民们基本上都认识简一。 祁闻砚想到他光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那倒是,全世界最帅的光头,必定记忆深刻。” 简一:“……” 刚好老板来上菜,就把话题岔开了。 老板亲自端了菜上来,特别豪气地一挥手:“今天我请客,随便吃,看看是不是家乡的味道?” 简一一惊,想要拒绝,被祁闻砚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腿,他便闭嘴了。 尝了两口肉,简一朝老板竖起大拇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了!正宗家乡的味道!” 老板特别高兴,又去后厨忙下一道菜了。 祁闻砚看简一吃得开心,也跟着开心,还用公筷替他夹菜。 简一在遇到祁闻砚以前,吃饭从来没有用公筷的习惯。跟祁闻砚一起住后,第一次见他用公筷还觉得矫情,后来慢慢也习惯了,觉得这样卫生,挺好的。 不过,现在简一心里有点别的想法,他就想跟祁闻砚发生点什么亲密的事情。他就想看看,自己在他那里,会不会特别一点。 简一用自己的筷子给祁闻砚夹了块鱼,殷切地看着他:“这是我们老家特别的烧法,我……师父很喜欢吃,你尝尝。” 祁闻砚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将鱼肉放进嘴里:“好吃。” 以前跟人一起吃饭,也不是没有互相夹过菜,但这一次,就感觉格外暧昧。 简一脸上一红,莫名口干舌燥,“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丢人,忙低头吃东西想要掩饰。 “等一下。”祁闻砚却忽然道。 紧接着一截白净的指尖伸过来,挑起简一的下巴,拇指则轻轻抚过嘴角:“有粒米。” 他的指尖滚烫,碰到的皮肤也跟着烧起来,像一簇小小的火苗,从指尖蔓延到简一心里。 简一:“……” 咚咚咚咚咚咚! 他紧张得晃了下腿,碰到了祁闻砚刚才没来得及收回的腿上。 祁闻砚本来已经准备撤走的手指,忽然就跟黏住了一样,收不回来了。 祁闻砚一抬头,正好简一也看过来,两人视线胶着。 “我想起来了!”老板拎着柄大勺,冲了进来,“你就是青风庙那个小和尚对不对?” 第54章 回老宅 祁闻砚瞥了眼老板手里的大勺, 很想直接抽过来揍他。 他心里在使用暴力, 面上却不显,缩回手冲老板笑笑:“你想起来了?” 老板冲进来其实也没看清楚这两人在干嘛, 祁闻砚如此淡定,他完全没多想,点头道:“虽说跟小时候大变样了, 但五官还有小时候的影子, 终于想起来了。” 简一没祁闻砚那么淡定, 勉强挤个笑容出来都是僵的:“你记性真好。” “主要还是印象太深刻了, 你肯定是不记得啦, 你师父当年还救过我的命。”老板很激动, 挥舞着勺子道, “我来敬州, 就是你师父建议的。早说想回去感谢他, 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没关系的。”简一看着他手里的勺子就心塞, “只要你们过得好, 他就开心了。” 在简一的记忆里, 到青风庙寻求帮助的人其实不少。有些人离开后音讯全无,有些良心不错的,会记得回来还愿。 但青灯大师一般都不会见他们, 用青灯大师的话说, 心存感激就够了, 还愿不是还到某一个人身上, 而是还到以后的行动中。 简一把青灯大师的话转述给老板, 老板佩服得不行:“大师不愧是大师,大师现在身体好吗?他是不是也来敬州了?” 知道简一是青灯大师的徒弟后,老板兴致勃勃,让女儿去关了店门,只接待他们这一桌。 虽然被老板打扰了谈情说爱,但老板如此热情,简一也不好让他失望,收起别的心思,跟老板认真聊起天来。 这顿饭吃到很晚,老板才放两人离开。 祁闻砚准备结账,老板却不肯收钱。 简一还觉得过意不去,祁闻砚却没坚持。他留给老板一张名片,是上次那个工地负责人的。只要老板带着名片去找他,工地的外卖以后就都由他们家送。 老板很开心,亲自送两人出了小巷子,一再念叨让简一再来玩。 简一这会儿已经被老板的家长里短唠到没什么旖旎心思了,但又生出另一种带着生活气息的安宁感,让他由身到心都很放松。 回到车上以后,简一向祁闻砚道谢:“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同村的人太不容易了,谢谢你。” “也是运气好。”祁闻砚笑笑,“你开心就好。” “我非常开心。”简一只有一个遗憾,“只不过,原本想请你看电影的,但现在太晚了。” “看电影?”祁闻砚扭头观察简一的表情,“你想看电影了?” “有部新上映的电影,是梁宙朋友演的,答应了要支持他。”简一今天没能成功表白,便随便找了个借口。 其实也不完全是借口,的确是梁宙朋友的电影,他也在朋友圈帮忙宣传了。 祁闻砚挑了挑眉,说:“普通电影院没意思,改天我带你去宋斯霖的私人影院看。” “老宋不是说他以前的东西都没带走,全还给宋家了吗?”简一随口问道,“私人影院没还?” 祁闻砚:“私人影院也还了,不过被我重新买下来了。现在影院是我的,你想看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简一对这些有钱人说买就买的行为已经开始习惯了,倒也不是很惊讶。 但祁闻砚说影院是他的,而简一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听起来就像是在说影院也是简一的一样。 简一轻轻抿唇:“那明天,我们可以去看吗?” 祁闻砚刚想点头,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叫了声“妈”,然后半晌没吭声,最后道:“我得问问简一。” 简一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 祁闻砚挂断电话,主动解释:“爷爷让我们明天回老宅去吃饭,你去吗?” 简一紧张起来,他认了祁闻砚的父母为父母,但一直没有正式见过祁家别的亲戚。 也是祁闻砚一家人体贴,知道他对这些事情不擅长,所以从来不提。 听祁闻砚今天下午的话,爷爷似乎是个狠角色,上次还见过一个爱找事的小婶。简一没走过亲戚,光想想就很紧张。 可是他现在不仅认了祁闻砚的父母为父母,还想跟祁闻砚谈恋爱,就怎么都逃不过这一关。 “你不想去就直说,没关系的。”祁闻砚看简一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安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祁家我做主,你不用为了任何人的要求而为难。” “我不为难。”简一冲祁闻砚笑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以后也是……我的亲人,我也想见见。只不过,我对他们不了解,所以你得先给我介绍一下,让我心里好有个准备。” 听他说“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祁闻砚心情大好。 祁家其实不算大家族,尤其是到这两代,直系这一脉人丁越发稀少了。祁涵煦兄弟三个,老大早逝,老二残疾,老三沉迷书画艺术,家里老婆儿子天天惹事,他完全不管……也管不了。 到了祁闻砚这一辈,三房加起来兄弟姐妹也才四人。大姐早年跟家里闹翻,自立门户,已经很多年不回家了。老二是祁天,纨绔一个。老三就是祁闻砚。 老四祁大福在时尚这一块有着特别敏锐的洞察力,奈何胸无大志,只想找个帅哥男朋友,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如果不是被祁闻砚逼着,他早就辞职跑出去潇洒了。 简一回去要见的,就是爷爷、大伯母和小叔小婶。祁闻砚说爷爷是个明事理的老人,也知道简一的存在,所以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大伯母是个非常温柔的传统女人,就是有点固执,也不会为难简一。小婶是爱挑事的,但有闻柳他们在,完全不用担心。至于小叔,回去也是一头扎进书房看书画,可以直接忽略他。 简一心里有了数,跟祁闻砚商量:“我是不是得去买点礼物?” “妈会帮你准备。”祁闻砚说。 “这不大好吧?”简一迟疑道,“第一次见面,礼物由妈妈准备,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祁闻砚考虑到简一的心情,改口道:“也好。那就我们亲自去买,你想买什么?” 简一想亲自送礼物,临到头却又没主意了。尤其是这种有钱人家,普通礼物肯定不行,这不仅仅是他的面子,还不能丢了祁闻砚的面子,他再次发现自己相当缺钱。 “要不这样吧,大伯母和小婶都送首饰。”祁闻砚说,“家里有上次别的品牌送的首饰,我也送不出去,就给她们好了。字画家里也有,随便挑一幅给小叔。至于爷爷……你有没有想法?” 简一问:“爷爷喜欢什么?” 祁闻砚说:“木雕。” 简一以为他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祁闻砚很认真,但自己也觉得好笑,“爷爷喜欢那些手工艺品,陶艺、木艺、甚至草编……反正就这一类,他都喜欢。” 简一相信祁闻砚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开玩笑,便也认真考虑了一下:“爷爷喜欢什么?明天就要回去,太复杂的我肯定雕不出来。” “雕个烟斗吧。”祁闻砚说,“爷爷喜欢抽烟。” 简一:“……木雕的烟斗也没法抽啊。” “他现在身体不大好,医生已经让他戒烟了。”祁闻砚说,“本来也不抽,就看着当个念想。” 简一:……真的是念想?看着不能抽不会更生气吗? 但毕竟是祁闻砚更了解自己爷爷,他说的话应该没错。 简一发现,到了祁家后,他先后雕出了缝纫机、木头人,现在又要雕个烟斗……好像都比较奇怪,到底是他有问题,还是祁家的问题? 想到给瑶瑶雕的小猫就很正常,简一觉得,这口锅得祁家来背。 祁闻砚是个行动派,当即打了个电话,安排人去寻找好的木材。 半个小时后,祁闻砚带简一到了一家木艺店,这地方看着就比彭石源带简一去的地方级别高多了。 老板直接拿出几种最好的木材,里面甚至有一块据说保存了几百年的黄花梨木。 简一看得战战兢兢,眼花缭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选。 最后祁闻砚替他做主,将那块黄花梨木带回去了,顺便还带了几块檀木、楠木等名贵木头回去。 简一看得肉痛:“买这么多干嘛?” 老板跟祁闻砚估计关系有点不一般,反正他没收钱。但简一已经在心里默默估值,算算他欠了祁闻砚多少钱了。 简一觉得,他可能真的只有把自己卖了,才能还得起身上背负的巨额债务。 祁闻砚当然不会告诉简一他打的什么主意,一副体贴的模样:“有备无患,万一你雕坏了,不还有替补?” “不可能雕坏。”简一笃定道。 那么贵的木材,他把自己雕坏,也不能把木材给雕坏了。 爷爷让他们明天回家吃晚饭,所以简一还有一个晚上一个白天的时间。 烟斗的工艺不复杂,应该比较轻松。 回到家后,祁闻砚帮简一画好图,看着他雕了个雏形出来,就把人赶去睡觉了。 第二天白天,简一的时间也全耗在雕烟斗上了,祁闻砚一直在旁边观看,时不时帮忙递下刀、倒杯水、收拾收拾垃圾……两个人虽然没什么太亲密的接触,但也过得挺开心。 简一现在的心态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他想跟祁闻砚谈恋爱,就希望能得到祁家的认可,所以每一次打磨都格外上心。 下午,两人带上准备的礼物,先到闻柳那边汇合。 闻柳果然帮简一准备了礼物,但看到他们也有准备后,就默默把自己的放下了。 一家人一起,赶回老宅。 祁家老宅是一座古朴的四合院,看起来跟青风庙的格局还有点像。简一看着,莫名有点亲切感。 祁老是位劲瘦的老爷子,声音很洪亮,跟简一想象中喜爱手工艺品的文艺老爷爷形象不大相符。 闻柳带着简一向他介绍,还是没提婚约的话,只说是自己收的小儿子。 简一也开口叫了“爷爷”,并且把礼物递上去。 祁老先没看礼物,问了些日常话题,青灯大师好不好,简一来敬州住不住的惯之类。简一听着,这老人家看着和蔼,却好像并不怎么喜欢他。 他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但能感受得到,一种发自心底的奇怪直觉。 终于,祁老问完一些日常问题,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伸手去拆礼物。 看到烟斗,老爷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一旁先到的小婶余音立刻抢着道:“简一,你不知道爸爸不能抽烟啊?送个烟斗,你安的什么心?” 她说着,还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大伯母万临湘。 万临湘跟祁闻砚说的一样,温柔是温柔,就是谨慎到有些木讷。她谁也不想得罪,只好尴尬地笑笑。 闻柳刚想说话,简一已经不卑不亢地抢着道:“这烟斗乃木材所雕,并不具有实用性,只是一个纪念品。” 祁老拿着烟斗反复摩挲,显然很是喜欢。 但余音并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还追着问:“这烟斗什么来历?有什么值得纪念?” 简一一愣,旁边的祁闻砚淡淡道:“这烟斗是简一的心意,自然是简一亲手雕的,它之前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历。但之后就有了,因为它是用来纪念爷爷那些燃情岁月的,以后能成为祁家的传家宝。” 余音:……这还能说什么? 祁老听了祁闻砚的话更是高兴:“说得好!” 他转向简一,目光柔和了许多,态度也亲近自然起来:“这烟斗是你自己雕的?” “是的。”简一点头,“雕得不好,爷爷您多担待。” 闻柳在旁边及时插了句嘴:“这孩子手巧,还给我们雕过一部缝纫机,活灵活现的,特别精美。” 简一:……并不是很想提起缝纫机。 幸好祁老没问他为什么会雕一部缝纫机给闻柳,而是感慨道:“不愧是高僧带出来的徒弟,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简一没觉得自己哪里不一样,但是爷爷认可就好。 爷爷这关过了,祁闻砚又把给万临湘和余音的礼物分别送了。 给万临湘的是一条珍珠项链,给余音的则是钻石项链。两者价值差不多,珍珠温润,钻石曜目,分别符合两人的性格。 万临湘很满意,递给简一一个大红包。 非常实诚的红包,里面装的应该是现金,而且数额不小。 余音就不一样了,明明对项链也很满意,却非要找点事情来说:“这项链价值不菲吧?简一你一个学生,这么花钱大手大脚的可不好。” 祁闻砚抢着道:“没事,一一挣得多,用得也就随意些。” 简一:“……” 余音立刻警惕起来:“简一你一个学生,怎么挣钱?外面那些公司骗子多,你可要小心一点。读书的时候就好好读书,我们祁家再不济,养你一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 她怕极了简一会来分家产,故意拿话来堵人。 简一对祁家的家产没有兴趣,倒也坦坦荡荡,不怕她说。 “一一哪里用得着我们养?他挣钱可比我厉害多了。小婶您忘记了吗?我跟您介绍过,一一是云罗大师的师叔。”祁闻砚却不会让简一被谁看轻,他轻笑一声道,“云罗大师收费百万起步,我们一一作为师叔,出手则是五百万起步。” 余音:“……” 简一:……虽然你说“我们一一”我很开心,可你不要定价这么高啊,堵死了我可能赚钱的路。 好吧,他不会收鬼,这条路本来就是死的,so sad。 第55章 降横财 余音对祁闻砚说的话将信将疑, 试探道:“一一这么厉害吗?我最近老感觉睡不好,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简一:……谎言说出去才两秒就要被戳破吗? 祁闻砚淡定道:“当然可以啊,不过我们一一还有个规矩, 先收费后办事。” 余音自然舍不得出钱:“买东西还得先看货呢,你这规矩是不是太霸道了?” “有实力的人霸道一点可以理解。”祁闻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毕竟大家都愿意宠着嘛。” 本来话说到这份上, 余音该见好就收。 但她因为祁天被祁闻砚罚了零花钱的事情, 心里一直憋着火。可那件事情, 错的又是祁天, 祁老也发了话, 七森的事情祁闻砚说了算。所以, 余音拿祁闻砚完全没办发, 只想从简一身上找补回来。 她厚着脸皮对闻柳道:“都是一家人, 还要收费啊?二嫂, 你帮我说句好话吧?你说话肯定好使, 毕竟简一是你小儿子不是?” “这要是别的事情, 我倒是可以帮你。但这种得罪佛祖的事情, 我不干,我找一一办事还给钱呢。”闻柳比祁闻砚还干脆,“再说了, 我也怕这事说出去, 会丢祁家的脸。五百万都拿不出来也就算了, 还欺负一小孩。” 余音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脸色非常难看。 祁老把玩着烟斗, 对这些全都视而不见,颇有点纵容的味道。 简一一时心痒,跟着皮了一把,一脸认真地对余音道:“小婶,我不好坏了规矩,但倒是可以给您一句忠告。这一个月内,千万别生气,否则可能会破财。” 余音听着这话,无疑是诅咒,立马就生气了。 简一又说:“当然,这种事情,信不信随意。” 都说出来了,又说信不信随意,这不是欺负人吗? 余音更生气了。祁闻砚在旁边提醒她:“小婶,千万别生气,当心破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对吧?” 正在余音被憋得不行的时候,祁老终于慢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好了,去看看你们小叔吧,在书房。” 祁闻砚便带着简一去书房。 简一走出去几步,偷偷朝后瞄了一眼,低声问祁闻砚:“爷爷不会生气吧?” “不会。”祁闻砚说,“他又不傻,知道是小婶先挑事,故意让我们怼怼她,不然他早开口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祁老爷子身为公公,老教训儿媳妇似乎也不大好。 简一有点奇怪:“我感觉,小婶跟家里其他人都不大像。” 祁闻砚明白他的意思。一般来说,有钱人家,婚事都会挑剔一些。要么,商业联姻,可能结婚对象人品不好,但家庭背景过硬。要么,选个人品好有能力的。 余音看起来,两方都不沾边。 “余家在爷爷那个年代,也还不错。不过后来就落魄了,嫁女儿就是想挑个好人家,挽救一下颓败之势。”祁闻砚细细跟简一解释,“小婶也是在国外留过学回来的,年轻的时候没这么贪财小气,长得又漂亮。爷爷知道小叔玩物丧志,想给他娶个能干的媳妇管理家业。就算小叔不在七森集团管事,按祁家的规矩也会有一些铺面之类的小生意要自己打理,小婶是完全有能力的。但余家贪得无厌,把小婶当提款机用。爷爷一生气,出手教训过余家一次,又把小叔家所有的生意都收了回来。说好等祁天大了再还给他们。” 祁闻砚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祁天长大了,却比小叔还能折腾。从某些方面来说,小婶也是命不好,娘家只想吸她的血。丈夫儿子不争气,她自己又不想久居人下,于是怨气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坏,眼界越来越窄,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对这种事情,简一也没经验,跟着叹气道:“她要是有大伯母那么平和的心境就好了。” 祁闻砚笑笑:“大伯母很聪明的,你别小看她。” 说话间,两人到了书房。 一个阿姨刚好送了水果出来,祁闻砚跟她打招呼,又介绍了一下简一。 阿姨马上叫:“简少爷。” 她大概是已经听说过简一的存在,表现得相当淡定,好像简一一直就是这个家里的人。 反而是简一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个山野皮猴子,没想到还有被人叫“少爷”的一天,真是不习惯。 阿姨走后,祁闻砚才上前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书房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祁闻砚推开门,简一看到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落地窗边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幅画,五官和祁涵煦很像,一看就是亲兄弟。 “小叔,我带简一来看看您。”祁闻砚拉着简一走过去,“这是简一送给您的画。” 祁涵羽一听“画”,立马就来了精神,热情地回头看了简一一眼:“你就是简一啊?长得真帅。” 他干巴巴地夸了一句,眼神就落在了祁闻砚手中的画上。 简一叫了声“小叔”,祁闻砚帮着祁涵羽把画展开。 这是一位当代名家所画的山水画,简一在这方面的鉴赏能力几乎为零,只是觉得山清水秀看着挺舒服,别的技巧就一窍不通了。 祁闻砚却很厉害,还能跟祁涵羽讨论构图笔法色彩……简一听得晕头转向。 祁闻砚知道祁涵羽的性子,喜欢跟人讨论这些。被他抓到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交代了简一一句,让他自己在书房随便转转。 这书房相当大,比简一他们现在住的那个公寓还大,里面的书从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分门别类整理得很好。还有一个专门的管理员,想要什么书可以直接询问他,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 简一并不想看书,他绕过一排书架,悄悄从书架的缝隙中偷看祁闻砚。 今天天气好,这会儿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落地窗前有散落的金色阳光,祁闻砚站在细碎的光芒中,英俊的侧脸上挂着点浅笑,仿若一幅仙人临凡图,比旁边的画好看多了。 简一默默看了很久,发现祁闻砚骨子里其实对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很喜欢,他和祁涵羽聊天,脸上始终带着笑,眼睛里也有光芒在流转,那是一种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真心。 仔细想想,其实祁老爷子也是一样的人,他也喜欢这些东西。只不过,祁闻砚和祁老爷子一样,都会克制自己,先把责任扛起来,不会像祁涵羽那样喜欢到痴迷,对家庭也不管不顾的地步。 七森集团旗下的“宝羽服饰”;祁涵羽可以随时待在书房,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出去接待客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祁老爷子会帮忙搞定……这些无不透露出祁老爷子对祁涵羽格外偏爱一些。他其实也是羡慕祁涵羽的,自己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祁涵羽都做到了。 那祁闻砚呢?是不是也很羡慕祁涵羽? 掌管着偌大的七森集团,在旁人眼里,是祁闻砚占了大便宜。 但在祁闻砚心里,是不是其实只是一副枷锁? 祁闻砚和祁涵羽一直聊到晚饭前,他们聊了多久简一就偷看了多久。 管家过来他们去吃饭。 祁涵羽很开心,主动搭着简一的肩膀道:“这个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闻砚了,只有他懂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很幸福啊。” 祁涵羽不怎么管外面的事情,对简一的认知,就是祁闻砚的媳妇。什么“小儿子”,他压根就没听说过。 简一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微微发红。 祁闻砚担心祁涵羽乱说话,忙过来把他的胳膊直接摘下去:“小叔,您也该多关心关心家里的事情才是。” 祁涵羽压根没把祁闻砚的话听进去,他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故意走在他们中间的祁闻砚,被艺术塞满的脑子忽然多了点空隙,想到祁闻砚可能是吃醋了。 不愧是年轻人,独占欲还真是强。 祁涵羽也不生气,拍拍祁闻砚的肩表示理解:“是叔叔的错,主要一一是个男孩,我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多。” 祁闻砚:“……”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简一,连耳朵也悄悄红了。 回到餐厅,简一才发现祁天和祁大福也回来了。 不过,祁天的老婆没跟来,大家好像也都不奇怪的样子,简一自然也不会问。 祁天吊儿郎当地靠在吧台前,说:“小简一,欢迎你回家。本来听说你来了,我们都赶回来想见见你,结果听说你去了书房,我们就不敢去了。真是难为你了,听了那么久的天书。” 他是个自来熟,对简一的态度很热情。 “二哥好。”简一也乖巧打招呼,“我的确是没艺术细胞,不过我,祁……三哥能听懂。” “你还没艺术细胞?”祁大福走过来打趣道,“我都看到你给爷爷雕的烟斗了,非常厉害啊,完全就是大师的手笔。你什么时候空了,也给四哥雕个什么东西行不行?” 他说完忽然一拍大腿,激动道:“哎呀,一一来了可真是好,我终于也能当哥哥了,当哥哥的感觉原来这么幸福。” 大家都笑起来,祁涵羽忽然问:“一一你雕了什么烟斗?我也想看看……爸,您把烟斗给我看看吧。” “看什么看?”祁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儿子最近干了什么好事,你知道吗?整天就想着自己。” 祁天腿一软,立刻立正站好:“爷爷,我零花钱都快被罚没了,最近日子过得苦巴巴的,您还没消气呢?” 他不过是卖个惨,祁老爷子也没要追究的意思,大家都神情轻松。 余音却更生气了,丈夫不争气,儿子也被拉出来批评,她脸都快被丢尽了。 大家说说笑笑几句,就开饭了。 简一最近学习了很多礼仪方面的知识,虽然有些规矩不太习惯,但还不至于在人前丢脸,让一心想找点错处的余音也没挑出什么毛病。 吃过饭后,祁老爷子说让大家准备去祭拜。 简一听得一头雾水,偷偷问祁闻砚是什么意思。 祁闻砚说家里有间祠堂,供奉着祁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每次只要全家人到齐,都要去祭拜一次。 祁家竟然有这种传统,让简一有种自己穿越到了古装剧中的既视感。 祁闻砚低声道:“爷爷的意思,其实就是想一家人永远和和睦睦。” 简一顿时就明白了,老人家一片苦心,希望子孙平安团结。可是,未必每个人都能领会。 简一跟祁闻砚刚走到门口,祁老爷子又叫了祁闻砚回去拿东西,剩下简一无聊地等着。 余音看到祁闻砚和闻柳都不在,朝简一走过来。 “这是祁家的祭祖。”余音开门见山道,“祁家人才有资格参与,你知道吧?” 简一明白她的意思,其实他对这个祭祖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在这种时候,简一是不会退缩的:“我知道,我还知道爷爷的意思,是希望祁家后代子孙能明白这份家业来之不易,一家人要和睦团结,小婶您知道吗?” 在两人旁边的桂花树后,跟着祁老爷子一起出来的祁闻砚脸色一变,想要走出去,却被祁老爷子伸手拦住了。 简一和余音都没发现旁边有人。 余音被简一一顿抢白,气得脸都青了:“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既然知道这规矩,就该知道自己没资格去祭拜。” 她知道简一从小是孤儿,猜他对这种事情应该很敏感。她在这里说了这些话,简一自尊心强一点,就不会去祭拜,更不会把这段话告诉祁闻砚和闻柳。 只要他闹起来不去祭拜,就会在老爷子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现在的简一已经不是刚来敬州的简一了,他脆弱的小心脏在祁闻砚一家人的呵护下,已经强大了很多。 简一直接怼了回去:“我怎么就没资格了?” “你姓祁吗?”余音冷笑道。 “你姓祁吗?”简一反问。 余音怒道:“我是祁家的媳妇。二哥二嫂认下你,不过是……” 简一打断她:“我也是祁家的媳妇。” 余音震惊道:“你一个男人,也真好意思自称别人的媳妇。”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简一声音稍稍大了点,“我跟祁闻砚,我们俩打小就定了亲,我手里还有祁家祖传的黄金戒指,还能是假的不成?用古人的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都齐活了,有什么问题?” 余音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祁闻砚的声音:“爷爷,您慢点。” 余音心里一慌,急忙闭嘴开溜。 简一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祁闻砚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吗? 听到他不要脸地自称是他“媳妇”了吗? 天呐,好丢人! 祁闻砚扶着祁老爷子走过来,叫上简一一起去祠堂,两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简一稍稍松了口气,急忙低头专心走路。 要是他胆子大一点,去看看祁闻砚的眼睛,就会看到他的眼睛比下午的时候还要亮。 祭祖的流程并不繁琐,正如祁闻砚所说,祁老爷子的意思,就是想让大家聚在一起忆苦思甜,增加凝聚力。 祭拜结束后,祁老爷子让大家都先别离开,说有事情宣布。 平常都是吃饭祭祖然后各自离开,今天还专门让人留下,大家都有些不安,一起移步到会议厅, 等众人坐定后,祁老爷子说:“我长话短说,今天就宣布一件事情。闻砚的命是简一师父救的,闻砚和简一从小就定了亲。无论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发展成什么样子,简一都始终是祁家的人,祁家永远都是简一的家。他不用改姓祁,但祁家必须有简一位置,即便我死了,这一点你们也必须牢牢记住,都明白了吗?” 他这话说得相当重,连闻柳和祁涵煦都没想到,一时间面面相觑。 简一就更是傻了,祁闻砚之前没告诉他,还有这一出啊? 余音却是心里明白,看来她之前跟简一说的话,被老爷子听了去。余音又气又悔,暗中把手掌都掐红了。 只有万临湘反应最快,立刻点头道:“明白了。不过爸爸您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您身体健康,一定能长命百岁。”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简一又忍不住有点眼眶发热:“谢谢爷爷。” 祁老爷子点点头,继续道:“既然是祁家的子孙,那就得一视同仁,按照规矩办事。简一你还在上学,公司的事情如果有兴趣,可以先跟着闻砚学学。等你毕业了,再根据你的能力进行分配。如果没兴趣,也不打紧,反正你还小,以后再说。现在,先给你一间铺子吧,自己学着做点小生意。” 简一脑子都不会转了,这怎么还能天降铺子呢? “不不不,爷爷,我不能要。”简一慌了,急忙拒绝,“我没有家,您给我一个家,我就很开心了。但是铺子,我真的不能要,我也不会做生意,绝对不能要,不能要。” 他有些语无伦次,祁老爷子笑道:“你承不承认自己是祁家的人?” 简一点头。 祁老爷子说:“那就得听话,他们几个都是这样的,不信你问问。” 他朝祁大福他们指了指。 祁大福和祁天对一个铺子都不在意,立刻点头:“没错没错,一一你也别推辞了。收下吧,一个铺子算什么。” 祁老爷子紧接着又道:“给你铺子是家里的规矩,铺子到了你手里,就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 简一反应过来,立刻道:“那我把铺子送给我爸,成吗?” “当然成。”祁老爷子满意点头,“我说过了,送给你就是你的,随便你处置。” 简一稍微松了口气。 “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我就让律师去找你。”祁老爷子站起来,“就这样吧,都散了,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老爷子走了,祁涵羽追上去要看烟斗。 简一站在那里,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心里完全是懵逼的。 余音沉着脸离开,万临湘笑眯眯地过来道喜。 祁大福和祁天也跟简一说了恭喜,然后一起走了。 闻柳和祁涵煦宽慰了简一几句,跟祁闻砚使个眼色,也先离开了。 简一最后跟着祁闻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脑子里好像闪过很多事,又好像只是一片空白。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祁涵羽忽然从后面急匆匆地追上来。 “简一,一一,等一下!”他看起来很着急。 简一回头,祁涵羽跑得发型都乱了。 “怎么了?小叔?”祁闻砚问。 “一一,你能不能叔叔雕一幅画?”祁涵羽抓着简一的手臂急促地问。 “雕画?”简一一愣,脑子更糊了,“我没雕过画,小叔您想雕什么?” “一幅山水画。”祁涵羽激动道,“一一,我知道你出手五百万起步。我给你五百万,帮我雕一幅好不好?” 五百万?! 简一感觉自己今晚要被天降横财砸晕了。 第56章 灵验了 祁涵羽说风就是雨, 直接拿出手机准备转账:“一一,把你的账号告诉我。我知道你的规矩, 不会赖账的, 先付钱给你。” 简一稍微冷静了一点, 手和脑袋一起摇摆:“不不不,小叔您大概误会了, 我是真的不会雕画, 不是钱的问题。” 别的画也就罢了,祁涵羽那些画, 全是名画,他把画复制过来都很困难,更何况再雕出来? 而且,五百万! 虽然他很想要钱,但也不能这么坑人。简一觉得他的作品, 五百块都不值,更何况五百万? “一一, 你不要谦虚。”祁涵羽看简一不像是故意的,认真道,“我看过你给爸爸雕的烟斗, 一看就灵气逼人。无论是构图还是刀工或者打磨, 无论是技巧还是感情,都能看出是呕心沥血之作, 比那些自称大师的作品好多了。烟斗拿在手里, 不抽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简一:……我不是, 我没有,小叔你不要乱说话。 祁涵羽越说越兴奋:“总之,你要相信我的鉴赏能力,我看过的木雕也不少,你绝对是排第一的。很早以前我就有想把画雕在木头上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有遇到欣赏的大师。一一,你放心雕吧,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叔叔的眼光,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接受。” 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简一是真不好不答应。 但是,要收祁涵羽五百万,他又觉得实在过分。 要不,免费给他雕? “这样吧。”祁闻砚不等简一开口,就替两人做了决定,“一一你按照小叔的意思去试试,成功了固然好。要是雕不出来,或者小叔不喜欢也没关系,把钱还给他就行了。” 简一瞪大了眼睛看向祁闻砚,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真收祁涵羽的钱吗? 这是他亲叔叔啊。 祁闻砚是亲叔叔明算账,直接把简一的账户报给了祁涵羽。 祁涵羽也毫不拖泥带水,当即就转了五百万给简一。 简一回到车上后,抱着手机像抱了颗zha弹,舍不得收起来又不敢乱动。好像他一个不小心,那五百万就能从手机里跑出来似的。 祁闻砚看得好笑,说:“你应该高兴,你发展了一笔新业务。小叔在他们艺术家朋友圈的鉴赏力不容小觑,要是这一单你让他满意了,以后会有很多人找你雕东西,你都忙不过来。到时候,五百万要价都低了,咱们收一千万。” 简一:“……你别这样,我心脏不好。” 祁闻砚哈哈大笑,简一这副懵懂的样子真可爱。 “有人肯买就说明值得,小叔说得对,你不要妄自菲薄。说实话,我也觉得你雕的人物很有灵性,看着感觉就特别舒服。”祁闻砚笑够了,才认真道,“再说了,钱都到了你账户里,你还舍得还回去吗?” 简一想了想,老实说:“舍不得。” “这不就是了?”祁闻砚一脸了然的表情,“你除了好好雕,还有别的选择?” 简一一想,果然是没有。 他终于把手机收了起来,还使劲压了压。 明明钱也不在手机里,但就怕它会飞了。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收小叔的钱啊?”简一不解,“我第一次雕画,极有可能不成功,做个顺水人情不好吗?” 祁闻砚说:“一一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随便什么事都想着做人情,尤其是第一次。人都有惯性思维,第一次不收钱,以后再收钱他会觉得不舒服。更有甚者,会觉得不收钱是因为不值钱,他反而不珍惜。所以,不管多亲近的人,一定要说清楚,该收就收。” 简一对这些人情世故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学会的,祁闻砚说了,他只有乖乖点头听着的份。 祁闻砚特别喜欢看他乖乖听话的样子,嘴角轻扬:“而且,你忘记你今天跟小婶说的话了吗?” “什么?”简一今天跟余音说了挺多话,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你让她一个月内不要生气,否则会破财。”祁闻砚说,“她今天晚上就生气了,然后小叔花掉了五百万,还花到你这里来了,这不是应验了你的话?” 简一:“……这也可以?!” “当然可以。”祁闻砚笑道,“就得让她觉得你很厉害,然后再通过她的口,把你很厉害的消息传出去,免得以后还有不长眼的来找你麻烦。” 简一对祁闻砚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太厉害了,考虑事情全面到令人发指,不愧是掌管着超级大企业的大佬。 忽然得了五百万,简一睡觉都不踏实,半夜做梦还梦到钱莫名其妙被人抢走,他老着急了,追着人一直狂奔。他做梦跑个不停,现实中腿也跟着一直蹬不停。 最后,简一梦到自己追着人跳下了悬崖,那感觉太真实,摔在地上的时候屁股还疼得很。简一睁开眼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把自己蹬下了床。 简一:“……” 他这边动静太大,隔壁的祁闻砚都被吓醒了。 “一一?怎么了?”祁闻砚带着鼻音问道。 简一刚爬起来,又被他性感的声音酥到腿软,再次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我口渴了,起来喝口水。”简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又从床上摔了下来。 第二天,祁涵羽亲自给简一送了雕刻的材料和原画过来,材料是一块方形的檀香木,原画是一幅泼墨山水画。 简一一时好奇,看着那块木料,问他用来做什么的。 祁涵羽竟然说用作枕头。 简一:……!!! “我是真的睡眠不好。说起来,这个法子还是云罗大师告诉我的。他不是你师侄吗?你肯定信他的话吧?”祁涵羽解释说,“是他让我在卧室挂上这幅画的,挂上后有一点效果,但还是不能完全治好我的失眠。我觉得,如果能睡觉的时候也抱着,肯定会更有效。但是,我不能抱着一幅画睡,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看到你给爸爸雕的烟斗,我就有强烈的感觉,你能雕出我想要的东西。” 简一觉得祁涵羽可能心理有点问题,但又不好直说。 关键祁闻砚对这么明显扯淡的说法,竟然也没特别大的反应。只是让他放下画和木材,说雕好再联系他。 祁涵羽走后,简一才问祁闻砚:“你真的相信祁涵羽的说法吗?” 他本来对余音挺不满,但是看到祁涵羽这状态后,反而有点同情余音了。简一不讨厌祁涵羽,甚至还挺喜欢他,因为他活得非常纯粹。可是,对一个妻子来说,有这样的丈夫,可能并不是好事。 “你就当这是他对自己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吧。”祁闻砚说,“小叔的睡眠质量一直很糟糕,看过医生没用,那幅画的确是云罗大师送给他的。如果他能通过自我暗示,达到治疗失眠的目的,也很好不是吗?” 祁闻砚总有办法说服简一,只是祁家真的是与众不同的人家。简一为祁家雕过的东西,既缝纫机、木头人、烟斗后,再添一个枕头。 简一觉得,以后有人请他雕口锅他都不会奇怪了。 简一开始研究这块木头,雕画跟雕烟斗之类的立体物件不一样。雕画看起来简单很多,基本上只需要把画复制过来就行,需要雕刻的也只有一面。 但是对简一来说,这和他的雕刻习惯不一样,比雕立体的东西难多了。 单就把画复制过来这一步就难倒了简一。他以前雕刻东西都是自己创作,过程中要是有什么不对,还能及时修正。可这是别人的画,不能修正,必须一步到位。 简一觉得自己要是能画得好画,也不用在这里雕木头了,卖画可能更赚钱。 “我可以帮你复制过来。”祁闻砚看过画后,胸有成竹道。 简一瞪着他:“你一个霸道总裁,会这么多好意思吗?” 祁闻砚乐了:“你一个捉鬼和尚的传人,居然成了木雕大师,你好意思吗?” “不好意思啊。”简一趴在桌子上说,“我作为捉鬼和尚的传人,竟然不会捉鬼,so sad。” 祁闻砚笑道:“我小时候还挺喜欢画画的,也学过一段时间。不过小叔说我没天赋,只能画个样子,画不出灵魂。所以,最后只好放弃了。” 简一咂舌,他觉得祁闻砚已经很厉害了,结果祁涵羽还不满意。 他搞不懂艺术家的要求,对最后的木雕成品更加没有信心了。 “不要担心,我给你画个形,作品的灵魂要靠你的雕工。”祁闻砚说,“都到这一步了,只能放手一搏,对吗?” 简一点头,又开始考虑,要给祁闻砚分多少钱才合适。 祁闻砚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主动道:“你不用分钱给我,但是得帮我雕个小物件,当做报酬。” 简一觉得挺划算,答应下来。 不过祁闻砚还没来得及开始画画,祁涵煦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律师到了。 简一这才想起来,祁老爷子昨晚还送了他一套商铺,但他转手送给了祁涵煦。 律师直接到了祁涵煦家,两人急忙赶过去。 本来简一以为,铺子给了祁涵煦,就不关他的事了。结果祁涵煦却说,他可以收下铺子,但铺子还是得交给简一打理。 也就是说,祁涵煦是这个铺子的拥有者,而简一拥有铺子的使用权,且不用支付任何租金。 即便这样,也是简一占了大便宜。 “就这样吧。”祁闻砚看了合同,劝简一,“你以后挣的钱多了,总要学会自己打理,这就当是个练习。爸妈连总裁都当过了,这辈子不想再碰生意,哪里还有心思打理铺子?而且,铺子给你打理,要是亏了,也得你自己负责。要是赚了,你再拿点钱出来孝敬他们,也好堵住小婶他们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的嘴,不是吗?” 简一被他一蛊惑,稀里糊涂就签了合同。 一家人一起吃了午饭,简一还惦记着家里的木雕,却接到了彭石源的电话,说是有了那个老太太儿子的消息,但对方说什么也不肯去见老太太。 简一气死了,问彭石源要了地址。 祁闻砚问清楚后,自然要陪着他一起去。 闻柳问清楚什么事情后,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两人自然答应,匆匆赶到彭石源说的地方。 老太太的儿子叫杨勇文,开了家猪肉铺子,彭石源就躲在能看到猪肉铺的角落里。 看到简一和祁闻砚,他急忙迎上来,一脸后怕:“太横了,差点拿刀砍我。” 简一一听更生气,撸了把袖子就想过去,被祁闻砚抓住衣领逮了回来。 “别着急,先打听打听。”祁闻砚说。 他左右打量一番,找了个卖菜的摊位,摸出包烟来,跟对方搭讪。 简一从来没见过祁闻砚抽烟,以为他不会抽,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随身带着烟。 那个菜饭在这里卖了多年菜,对杨勇文很熟悉,祁闻砚三言两语就把他家里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杨老太太早年丧夫,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格外溺爱,导致杨勇文脾气相当糟糕。早几年,杨老太太身体健康的时候,在猪肉铺帮忙,脏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干,杨勇文对她还算不错。 后来,杨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慢慢记不清事情,做事情也总出错。杨勇文嫌她碍事,就把她送回老房子里,让她一个人住,一年到头也难得去看老太太两回。反倒是老太太有时候会忍不住来看儿子,但每次都会被驱赶。 老太太病逝的时候,家里根本没人知道。邻居闻到臭味给杨勇文打电话,杨勇文不肯过来,邻居只好报警。还是警察把老人尸体搬出来的,都已经腐坏得不成样子了。 杨勇文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觉得老太太死得不吉利,很快把房子卖掉了。 简一气得咬牙切齿,他一直觉得奇怪,老太太死后,儿子不来收尸吗?不然怎么会一面都没见上呢?原来真相竟然比他能想到的,还要残忍无数倍。 “别激动。”祁闻砚叮嘱简一,“那种人很无赖,不要给他留下把柄。” 简一点头,心里却恨不得夺过杨勇文的杀猪刀,剁碎了他喂狗。 杨勇文见过彭石源了,彭石源便没跟过来。 两人到了猪肉铺,见到了杨勇文,杨勇文长得满身横肉,一脸凶相。 见他们像是有钱人,他态度很好,笑脸相迎。 祁闻砚跟他搭话,简一却发现,杨勇文脸上布满黑气,几乎要看不清他的五官了。 就算简一在这方面只有半桶水,也能看出来这人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你坏事做得太多,再不悔改,真的就挽回不了了。”简一直言道,“你真的还是不愿意去见你妈一面吗?她并没有怪你,到最后唯一的执念,也只是想见你一面。” 祁闻砚没想到简一会忽然这样说,要拦也来不及。 杨勇文这才知道简一他们跟彭石源是一伙的,举着刀怒道:“快滚!再在这里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们剁了……” 简一冷笑一声:“执迷不悟,随便横吧,你也蹦跶不了几分钟了。” 简一感觉这里会出事,拉着祁闻砚走开。 杨勇文提着刀追出来,结果碰到旁边雨棚的固定绳。用了好多年的绳子,从来没出过问题。这次却忽然断了,雨棚倾倒,砸在猪肉铺的房顶上。猪肉铺是个违规搭建的简易板房,平时原本也很结实的,这一碰却直接塌了。 杨勇文被绳子绊倒,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倒下来的板房给压在了下面。 祁闻砚跟着简一还没走出太远,他一听到声响,就下意识把简一护在怀里。 “你没事吧?”简一从祁闻砚怀里抬起头,吓坏了,急忙去检查祁闻砚的身体。 “我没事。”祁闻砚回头看了一眼。 倒下来的瓦砾刚好到他身后一步之遥,他身上沾满了尘土,人却一点事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庆幸又后怕,简一一把抱住了祁闻砚:“还好你没事。” “一一,出什么事了?”躲在远处的彭石源听到声响,飞快朝这边跑了过来。 祁闻砚只好将伸出去拥抱的手改为在简一背上轻拍:“别怕,没事了。” “救命……”身后传来杨勇文痛苦的声音。 简一这才松开祁闻砚,回头看去。 杨勇文的腿被瓦砾埋得死死的,血迹已经大面积渗透出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祁闻砚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附近的商贩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人给杨勇文的老婆打了电话。 没人敢随便动杨勇文,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大部分在说“活该”、“报应”。 简一他们一直等到救护车来。杨勇文被挖出来,但人已经晕了过去,腿部惨不忍睹,右腿直接被砸断。简一看到医生在摇头叹气,明白杨勇文这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又看了眼杨勇文的脸,黑气散了一大半,但还没全散。 简一临走时告诉彭石源:“如果杨勇文回来找你们,你就告诉他,他的劫难还没彻底过去。想要活命,就在规定时间内去见他妈一面,不然就等死吧。” 过了两天,彭石源告诉简一,杨勇文的腿高位截肢,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他果然去找了彭石源的妈妈,然后不顾还重伤在身,连夜就雇人抬着他去了杨老太太的坟前。 彭石源的妈妈也跟着去了,还烧了香蜡纸钱。据她说,杨勇文在坟前嚎啕大哭,骂自己不是人,好像真跟老太太见上面了。 回来以后,彭石源妈妈在家里供了菩萨,天天吃斋念佛,彭石源劝都劝不住。 简一也是无奈,世人大多如此,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等到出事了才后悔补救。 不过简一没那么多时间替别人感慨,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怎么把祁涵羽的木雕弄好。 他一定要挣到那五百万! 那天遇到危险的时候,祁闻砚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护在怀里,这让简一太感动了。 他要挣到那五百万,给祁闻砚买车,然后向祁闻砚表白! 第57章 买豪车 祁闻砚已经把原画完整地复制到了木材上, 简一看过,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反正他自己是看不出任何不同来。 一个霸道总裁, 长得帅就算了。还能文能武, 艺术细胞也发达,简直不给别人留活路。 这么优秀的人, 追求者一定很多, 简一越发迫不及待。 为了让祁涵羽那个挑剔的艺术家满意,简一每一刀都不敢马虎。如果说他以前雕刻是认真, 那这次用祁涵羽的话说,就真的是“呕心沥血”了,确实用了他十二分的心血。 不过,这样一来,进度就大大减慢了。 好在现在简一的性子已经没那么急躁, 心里虽然想快点完成,却也没因为快就不注重质量。他对依然一刀一划都尽心竭力做到最好, 争取让祁涵羽挑不出毛病。 另一方面,简一开始关注豪车。 这一关注,简一才发现, 祁闻砚的那些车, 比他想象得还要贵得多。 宋斯霖给祁闻砚买的那辆顶配迈巴赫,就值一千二百万。 简一:……so sad。 他原本还以为, 五百万挣到手, 他就是有钱人了, 买辆车绰绰有余,还能把背负的债务还清。 结果,原来……五百万可能还不够买一辆心仪的车。 这天简一上课走神,正在查豪车信息,忽然进来一个电话——宋斯霖。 简一现在对宋斯霖莫名有点敌意,他很想买辆车超过宋斯霖那辆迈巴赫,无奈钱不够,就暗暗在心里迁怒了宋斯霖一下下。 简一故意没接,等到下课才回过去。 宋斯霖倒是不生气,一如既往的没个正形:“我的贵人,你在哪里?我急需你救命。” 简一还以为他真有事,后悔刚才不该不接他电话,又跟着着急:“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我在你学校门口,等着请你吃饭。”宋斯霖说。 简一简直想揍他,但还是出去了。 宋斯霖大中午请简一吃火锅,在烟雾缭绕中扮可怜:“简贵人,你还记得我们合伙开了家公司吗?你就这么不闻不问,真的是对我很不负责啊。” 简贵人是什么鬼? 简一无奈道:“我都说我不懂这些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本来是不需要的,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宋斯霖把麻辣牛肉朝简一那边推了推,“我这两天出去转了转,发现了一处非常满意的商铺,现在就等主人点头,我们的茶楼就有落脚点了。” “哦。”简一点点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商铺,不会在厢东路吧?” 前段时间,祁老爷子送给简一的商铺,就在厢东路。 “聪明。”宋斯霖笑道,“那么好的位置,简贵人你竟然让它空置,真是暴殄天物。” 简一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那铺子他收得莫名其妙,对生意的事情又没有经验,最近还忙着雕祁涵羽的枕头,就直接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 要不是宋斯霖今天提起来,简一真的都要忘记他还有一套商铺需要搭理了。 “你应该愿意把铺面租给我……们吧?”宋斯霖一脸期待,“跟着简贵人混果然幸运,连转让费都省了。” 简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 祁涵煦说出口的话就不可能收回,更何况他们还签了合同。这铺子现在是他打理,祁闻砚说不管就真的不管,连他忘记了也没提醒一下。简一也想不到能用来做什么,宋斯霖愿意租下来,对简一来说,又何尝不算一件好事呢? “非常好。”宋斯霖给简一夹了块肉,“至于租金,我想到两种方式。一种把租金折算成你的股份,另一种单独付给你,你选哪种?” 简一听到钱,顿时就来精神了:“租金一个月多少钱?” 宋斯霖早算好了:“按照厢东路铺面租金的均价,300一平,一个月三十万左右。” 简一被辣椒给呛了:“咳咳咳……” 宋斯霖:“……你不会还没去实地看过吧?那铺面上下两层,加起来有一千平。” 简一:……有钱人的话真的不能信。 爷爷明明说是给个小铺子,让他做点小生意练手。 一千平米的小铺子? 这也怪他自己,居然没仔细看合同就直接签了。 这要是放到外面,遇到一个坏人,只怕被卖了都不知道。 不过,一个月三十万,一年不就有……三百六十万? 简一激动地搓手手,这样算下来,他不就有钱给祁闻砚买豪车了? “我要钱。”简一立刻直白道。 宋斯霖看出来他的情绪变化,问道:“你缺钱啊?” 简一刚出现的时候,宋斯霖还担心他装白莲花来骗祁闻砚的钱。后来接触多了,他已经完全不怀疑简一的人品。 但是简一平时大概用不到这么大笔的消费,对他来说,这时候明显是选股份更划算。他这么笃定地选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简一迟疑着该不该告诉宋斯霖。 老实说,他对这些奢侈品并不了解,身边也没人可以参考。送给祁闻砚的东西,还那么贵,他也不想被坑。 如果宋斯霖能帮忙指导一下,倒是不错,他也信得过宋斯霖,就担心他提前给祁闻砚漏信。 “我们现在是合伙人了,你要是有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就算我帮不上忙,也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宋斯霖不过是表现得吊儿郎当一点,实际上他能在宋家存活还爬到高位,能力不容小觑。简一这种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眼就能看破。 简一反复思量,也觉得宋斯霖是目前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他把自己想买车的想法说了,当然不会说是要向祁闻砚表白,只说他害得祁闻砚的车子脏了,所以想赔他一辆,还拜托宋斯霖不要告诉祁闻砚。 宋斯霖又不傻,他看得出来祁闻砚和简一之间那点暧昧的小火花。不管简一现在意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他肯花全部身家去给祁闻砚买一辆车,都让宋斯霖意外。 他见过很多人从没钱到有钱,有些人会把钱死死攥在手里,连自己也舍不得花;有些人会大把撒钱,但自己一定是享受最多的。像简一这样,自己一分不花,全给别人花的,宋斯霖还是第一次见。 “祁闻砚其实还有很多车。”宋斯霖含蓄道。 简一当然知道:“那不一样。” 宋斯霖便不再多说,转而开始帮简一选车。 简一其实没什么意见,他的要求就是酷炫好看再加上一定要安全。 宋斯霖便建议他不用去看基本配置的价格,可以选择一款喜欢的,然后适当增强一些配置。 简一听从宋斯霖的意见,最后选了款法拉利的两座跑车。选跑车也有私心,他希望这辆车,祁闻砚出去,只能带着他一个人,别人想坐也坐不了。 他选的这一款更改配置得从国外运过来,加上税费,八百多万。 也就是说,他挣的钱全部用上都不够,还得跟宋斯霖预支部分租金。 简一看着报价单懵了两秒,他莫名其妙挣了几百万,然后都还没摸一摸那些钱,就要转手花出去,再多添一笔债务。 他怎么就能越挣钱越少呢? 但两秒后,简一就很坚定地表示要买。 一来,给祁闻砚买车,是简一想了很久的事情,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努力。 二来,这两笔钱,无论是雕枕头的费用还是租金收入,说到底都是从祁家来的。他自己拿着用也觉得不踏实,送给祁闻砚不过是借花献佛。 改装和从运输都需要时间,好在宋斯霖有关系,托人一问,基本上能在圣诞节前送回来。 简一心脏砰砰跳,这就是天意,让他在圣诞节向祁闻砚表白。 为了尽快把这事定下来,简一又熬了两个通宵,把祁涵羽的枕头雕好了。 祁涵羽来家里,一看到枕头就激动坏了:“这就是我想要的!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一一你太棒了!” 他特别高兴,都舍不得多耽搁,兴冲冲地抱着枕头回家了,没有丝毫不满。 看样子,五百万稳了。 简一松了口气,倒头就睡。 祁闻砚也在家,看这家伙被子都没盖好就睡着了,过去替他拉好被子。 他盖好被子也没离开,顺势坐在简一的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小家伙明明很累,嘴角却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祁闻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把枕头雕好,可能是就想看看结果。反正看到小叔满意,祁闻砚也很替小家伙高兴,也为他自豪。 简一可能不知道,但祁闻砚太知道了,要让祁涵羽满意,真的很难。 第二天一大早,简一就接到祁涵羽的电话,说是昨晚睡得特别香,还说要请简一吃饭感谢他。 简一也高兴,五百万到手,他立马给宋斯霖发了消息过去,确定要买车。转账给宋斯霖的时候,简一手都有点抖。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祁闻砚看他表情有点奇怪,打趣道,“数钱吗?” 简一忙把手机收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挣了五百万,兴奋一下下。” “打算怎么用?”祁闻砚随口问道。 简一很认真地说:“娶媳妇。” 祁闻砚心里“咯噔”了一下,简一竟然还想着娶媳妇?他之前怼余音的时候,不是都承认自己是祁家的媳妇了吗?难道当时真的就只是为了怼余音? 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虽然没有挑明关系,但一直相处融洽,时不时也会流露出一些粉红泡泡。祁闻砚以为自己不会看错,简一是喜欢他的。 现在他忽然开始怀疑了,莫非是他感觉出错了?或者说,是简一太迟钝,明明喜欢他却误以为是兄弟情?还对别人产生了爱情的错觉? 祁闻砚心里有些乱,他原本是想着,要顺其自然,慢慢培养感情,让简一彻彻底底地喜欢上他,然后才能一辈子不分开。 可是,如果他不把关系挑明,会不会傻小子一个想不清楚,就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 有了危机意识的祁闻砚开始特别留意简一的动向,这一留意不得了,他发现简一好像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简一最近经常避着他偷偷发短信,嘴角还总是带着醉人的笑意。有时候他故意趁着简一发短信的时间走到他面前,简一立刻就会把手机收起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明显不想让他看到。 还有,简一挣了五百万,居然没给他买礼物,甚至连一顿饭都没请他吃。当然祁闻砚不是想要简一的礼物,可这不是简一的行事风格。以前简一挣两万块钱,都会想到给他买礼物。 而且,祁闻砚还从宋斯霖那边证实到,简一的铺子已经确定会用来开茶楼,宋斯霖把一年的租金也先付给简一了。这笔钱,简一连提都没跟他提过! 祁闻砚对简一还是了解的,他不是吝啬的人,也不是有了钱就会变的那种人。他忽然变得吝啬,只是因为那笔钱他有更重要的用途,他可能真的准备用来娶媳妇了。 可是,理论上来讲,简一不会这么早把钱存着以后娶媳妇用。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他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这个认知让祁闻砚太震惊了,震惊到有些慌乱。 周一送简一去学校以后,祁闻砚没忍住,将车停好,偷偷跟着简一。 他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想看看简一在学校的生活状态。 也不知道该说祁闻砚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简一还没走到教室,就被阮白给堵住了。 简一看着她手里粉色的小袋子,有点想哭。 他现在处在暗恋的状态中,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知道阮白是准备来表白了。 他之前几次三番明示暗示,结果都没用,阮白还是打算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简一,你上次不是说想看《回家》吗?”阮白把小袋子递给他,期待道,“我买了两张票,本来说好和朋友一起去的,但是朋友有事去不了,你要不要去看?” 阮白一直是被人追捧的,自有自己的小矜持,就算表白,也相当含蓄。 简一稍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会拒绝人,但这种事情他必须要拒绝得彻底:“对不起啊,我今晚刚好和喜欢的人约了一起去看电影,你找其他人吧。” 阮白脸色瞬间就白了:“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简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眉角眼梢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失魂落魄的不止阮白一个,还有躲在树后面偷听的祁闻砚。 小家伙竟然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还约好了今晚去看电影,那肯定不是他了,他可没收到邀请。 祁闻砚回到公司,刚好碰到祁大福来申请下一期的经费。 为了贿赂祁闻砚,祁大福送给祁闻砚两张电影票:“我上次看一一的朋友圈,很卖力地在替陶漾宣传,他应该很喜欢陶漾。今晚陶漾要去这家影院路演,你带他去高兴高兴吧。” 祁闻砚面无表情地接过电影票,然后给祁大福的经费申请批复了大大的“不同意”。 祁大福:……善变的男人。 晚上,祁闻砚在公司加班,不想回家。 他看着办公桌上的电影票,忍无可忍给简一打了个电话。 简一很快接起来,声音愉悦:“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呢?”祁闻砚听到他的声音,怒气稍微小了点。 “我在宿舍啊。”简一说,“跟大家玩游戏呢。” 祁闻砚能听出来,他那边吵吵嚷嚷的,都是男孩子的声音,的确像在宿舍。 祁闻砚还是不放心:“你没出去玩?” “大晚上的去哪里玩?”简一走到阳台接电话,“又没你在身边,我怕鬼。” 祁闻砚忽然反应过来,对啊,简一晚上不敢轻易出门。 所以,他早上说那些话,其实是骗那姑娘的吧?那他有喜欢的人,会不会也是骗人的? “你到底怎么啦?”简一听祁闻砚不说话,有点担心,“你下班了吗?” “还没,快回去了。”祁闻砚心情飞快好起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小叔给我打电话,说这两天睡得很好,我告诉你一声。你特别棒。” “其实不是我厉害。”简一不好意思地挠头,“是那幅画的威力,我雕刻的时候就有注意到,那幅画看久了,能让人心境平和下来,估计是云罗大师请高人画的。” 祁闻砚对这个其实不怎么关心,和简一随便扯了一会儿就挂断电话。 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暗笑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竟然因为简一一句随随便便的话,便乱了分寸。 不过,这样子下去不行,祁闻砚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就算简一现在没喜欢别人,也不代表他就会喜欢自己,自己再不行动,他可能真的会喜欢上别人。 祁闻砚翻了翻日历,发现不久就是圣诞节,是个适合表白的日子。 祁闻砚用红笔把这日子圈起来。 怎么表白呢?总不能空口白牙说句喜欢就算了吧?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最好得有个大场面。 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祁闻砚忽然有了主意。 上次简一无意中说起过,他最近在学车,算算时间,驾照也快拿到了。 所以,送一辆车吧! 小家伙喜欢跑车,就送一辆官方报价不那么贵的,然后换成顶配。 这样一来,就算简一去查,也不是太贵,毕竟是能挣五百万的人了,应该能接受。 祁闻砚决定好了,给宋斯霖打电话:“你不是有门路吗?帮我弄一辆车,圣诞节之前要,钱不是问题。” 他把要求发了过去。 宋斯霖看着熟悉的车型和配置:“……”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58章 表白啦 时间过得特别快, 转眼就到了月底。 圣诞节当天是周二,同学们都在热烈讨论晚上去哪里玩,只有简一心不在焉。 宋斯霖说, 今天跑车能到, 他等着宋斯霖打电话过来, 然后一起去提车。 毕竟是花了几百万的东西, 生平第一次, 简一又激动又忐忑, 简直坐立难安。 “简一,我们去江边玩,你去吗?”杨梅转过来问简一。 杨梅是阮白最好的朋友, 阮白表白被拒后, 并没有生气, 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动,还是跟简一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这让简一大大松了口气。 “我不去了。”简一说, “我晚上跟人有约了。” “哎哟, 女朋友啊?”杨梅笑着打趣,“肯定很漂亮吧?给我们看看照片?” 简一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子:“现在还不是。” “哦, 我知道了。”杨梅故意拉长了声音, “今天晚上准备表白, 对吧?难怪, 今天穿得这么帅。” 天气已经很冷了, 简一平时怕冷都穿羽绒服。今天要表白, 他觉得羽绒服太臃肿,不好看。所以穿了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搭配卡其色的毛衣,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一点。他头发也长长了,还专门去做了个酷酷的发型,看起来少了点学生气,多了几分男人味,荷尔蒙爆增,是真的帅。 她声音略大,周围几个同学都转头看着简一善意地笑。 简一默认了。 阮白还是坐简一前面,这时候也回过头来,打量简一。 简一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阮白半晌笑了笑,说:“祝你成功。” “谢谢谢谢。”简一松了口气,笑开了花。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是宋斯霖打来的。 说是车子已经到了,他过来接简一去提车。 简一高兴坏了,把自己的书塞给彭石源,让他帮忙带回宿舍。 还有两节课,他不打算上了,准备逃课。 彭石源已经知道他是要去表白,还跟他打气加油。 简一溜出校门,看到宋斯霖开着祁闻砚那辆迈巴赫,愣了一下。 宋斯霖反应过来,解释说:“我不是把车子房子都还给宋冉了吗?有时候谈客户不方便,跟老祁借的。” 简一没有多想,反正他给祁闻砚买了新车,以后祁闻砚也不用再开这辆车。而且,这车本来就是宋斯霖买的,他拿回去开都无所谓。 宋斯霖看简一没怀疑,松了口气。 实际上,简一的跑车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到了。而且,是两部一起到的。 宋斯霖觉得,简一比祁闻砚好糊弄,所以先稳住简一,通知了祁闻砚。 他一个被塞狗粮的,还得为了两人的幸福在中间替他们各种打掩护,宋斯霖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宋斯霖和祁闻砚一起去提了车,提车的时候,祁闻砚还看到了简一买的那一辆,他有些疑惑,被宋斯霖以“别人买的”给糊弄过去了。 祁闻砚把车开回小区后,停在了一个专用车位。 这也是宋斯霖早就准备好的,这小区就是他当初亲手做起来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从宋家离开,但物业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祁闻砚停好车没打算走,还想再捣鼓捣鼓。 宋斯霖心里着急,面上却一脸嫌弃地对祁闻砚道:“你这人还真是没恋爱经验,你表白送辆车就行了吗?显得俗里吧唧的。” 祁闻砚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要表白?” 宋斯霖暗自懊恼,生硬地圆回去:“我是情场高手好吗?你这种恋爱新手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穿。” 祁闻砚没拆穿他“情场高手”的假象,毕竟对零经验的他来说,宋斯霖的确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虽然大多是失败的经验。 既然被他看穿,祁闻砚便虚心请教:“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至少,得安排……一顿烛光晚餐吧?”宋斯霖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今天过节,你就以过节的名义,请一一吃顿饭,好好培养一下气氛,最好再喝点酒。吃完饭,趁着他微醺的时候再带来看车子,顺势表白,说不定今晚直接就能……你懂的,完美的安排!” “烛光晚餐不俗吗?”祁闻砚问。 宋斯霖:“你别搞那么多鲜花音乐什么的,就不俗。关键是,你得有个缓冲,不能一上来就扔给人家一辆车,跟暴发户似的,明白吗?” 祁闻砚若有所思,终于从车库离开了。 宋斯霖悄悄交代物业的工作人员把那辆车子遮挡起来,然后开着祁闻砚的车过来接简一。 简一应该没祁闻砚那么难搞吧? 宋斯霖觉得,作为一个单身狗,他真的尽心竭力了。等这两人在一起了,他一定要好好敲诈他们一笔。 简一什么都不知道,翘首以盼,想早一秒看到新车。 虽然心里想过千百遍,但看到新车的那一瞬间,简一还是直接愣住了。 他不是没有见过豪车,但见过和自己买的不一样。 简一绕着跑车打转,酷、炫、靓……太帅了! 简一摸着车子就舍不得撒手,兴高采烈地问宋斯霖:“老宋,你说祁闻砚会喜欢吗?” “他一定会喜欢的。”宋斯霖说。 简一怀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宋斯霖今天撒了太多谎,头脑已经不大清楚,干脆简单粗暴地反问,“你几个意思?吃醋了吗?” 简一一惊,哪里敢承认,急忙摇头:“我就是好奇。” 宋斯霖说:“以我对老祁多年的了解,他肯定喜欢,你放心吧。” 简一没有再追问。 办好手续,简一迫不及待跳上车。他驾照还没拿到,只能让宋斯霖帮忙开回去,迈巴赫先寄存在店里。 简一一路上兴奋得不行,一会儿打开天窗,一会儿又关上,再过一会儿又打开。心里想着,一定要开这车跟祁闻砚去兜风,太特么爽了。 回到蜜糖小区,宋斯霖把车子往专用停车位开。 简一急忙道:“走错了。” “没错。”宋斯霖笑了一声,“你还想开回你家车位去啊?” 简一奇怪:“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宋斯霖说,“你把车停在车位上,祁闻砚一回来停车,不就看见了?” 简一还是不懂:“就是要让他看见啊,本来就送给他的。” 宋斯霖无奈:“表……送礼物讲究一个惊喜,人家一眼就看见了,有什么惊喜?我都替你想好了,先把车藏在这里。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展示给他看,才是最惊喜的。” 简一似懂非懂:“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来,哥给你举个例子。”宋斯霖把车停好,用心良苦地开始教简一,“今天圣诞节对不对?你可以以过节的名义,吃完饭先请他去看场电影。这样一来,他就会以为,你准备的过节方式,就是看场电影。等看完电影回来,你再装作不经意间把他带来这边,看到这辆酷炫的跑车,然后问他喜不喜欢。他一说喜欢,你就把钥匙递上去,完不完美?” 简一崇拜地看着宋斯霖:“完美。” “这样就对了嘛。”宋斯霖拍拍简一的肩,“我给你提供场地,帮你选影片。” 他特别热情,简一本来还沉浸在拥有跑车的狂热喜欢中,赖在车上不想下来,都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了。 两人从车库离开,宋斯霖偷偷给物业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 简一被宋斯霖带到一家私人影院,才忽然想到,这大概就是之前祁闻砚老提到的那家私人影院。 原来祁闻砚买下来后,又送给了宋斯霖。 太嫉妒了,简一愤愤地想,他一定要把祁闻砚追到手,然后不准他给宋斯霖送东西。 宋斯霖莫名感觉后背有灼热的感觉,转过头却只看到简一无辜的脸,便问道:“你想好怎么布置没有?我建议你用鲜花……” “我自己来布置吧。”简一说。 宋斯霖反正目的也达到了,并不想继续被两人塞狗粮。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便也不坚持:“我让人在外面等着,你需要什么,直接吩咐他们一声就行。影片我选了几部,你可以先挑一挑。” 宋斯霖走了,简一开始想要怎么布置。 他其实明白祁闻砚跟宋斯霖没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酸。所以,他不要再听宋斯霖的意见,一定要布置点不一样的效果出来。 简一想了很久,才在工作人员复杂的眼神中开始布置现场。 布置完影院,他还想去看看影片,却接到了祁闻砚的电话,说要去接他下课 简一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他随便挑了部名字看起来很甜蜜的爱情片,交代完工作人员就匆匆赶到学校。 刚进校门,祁闻砚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说他已经到了。 简一暗道好险,然后整理了一下,再重新走出去。 祁闻砚看到简一,眼睛一亮。 他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的外套,里面搭黑色毛衣,乍一看,他们就像商量好了穿的情侣装。 简一也看到了,上车的时候顿了顿,脸颊微红。 “吃完饭再回去吧?”祁闻砚说,“今天过节,我请你吃饭。” 简一点头:“好。” 祁闻砚带简一去了一家西餐厅,简一特别爱吃牛排。 他订的位置在角落,周围灯光很暗,桌上点了支蜡烛,环境安静雅致。 简一脚步一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烛光晚餐?祁闻砚请他吃烛光晚餐? 可是,没有鲜花没有红酒,应该不是吧? 祁闻砚很淡定,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简一觉得自己想多了。 牛排上来以后,祁闻砚先接过简一那份,切好才推给他。 简一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西餐礼仪,但从第一次吃西餐开始,一直都是祁闻砚在帮他切牛排。 “你们元旦放几天假?”祁闻砚担心气氛尴尬,随口找了个话题。 简一把牛排吞下去:“三天。” “我想去看看青灯大师。”祁闻砚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元旦一起回青风庙好不好?青灯大师已经回去了吧?” 如果今晚表白成功,见家长就势在必行了。 简一出来快半年时间,一次都没回去过。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想回去看看,更想带祁闻砚一起回去。 但是,他没想到祁闻砚会主动提出来。 如果今晚表白成功,带祁闻砚回去就是带男朋友回去。 带男朋友回家,想想就好开心。 “师父前几天刚回去。”简一忍不住嘴角上扬,“你元旦不忙吗?我听四哥说,好像有场品牌大秀?” “是有场秀。”祁闻砚说,“大福在负责,他要是连这个都搞不定,就真的该辞职走人了。” 简一默默替祁大福点了根蜡,心里却涌起疯狂的喜悦。 不过,简一嘴上还是礼貌性地帮祁大福说了句话:“你这么说,四哥会哭的。他一直在跟我抱怨,说准备工作太辛苦了。” “他就是骗取你的同情心,你可别信他胡说。”祁闻砚一点都不给弟弟留活路,“每次准备走秀他都是最兴奋的,因为可以看到很多长腿帅哥,若不是为这个,七森都留不住他。” 简一:“……长腿帅哥?” “嗯。”祁闻砚装作不经意地观察他的表情,“大福他喜欢男人,你没听说过吗?” “听倒是听说过。”简一老实道,“但不知道真假。” 他在给简派拍广告的时候,经常听到工作人员背后议论祁大福是同性恋,喜欢哪个哪个模特。但是简一也没看出来祁大福对谁特别感兴趣,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员戴了有色眼镜。 “是真的。不过,他没有乱来,只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男朋友。”祁闻砚切牛排的刀子顿了顿,“你会歧视他吗?” “不,当然不会。”简一立刻道。 大概是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了,又补充说:“我有朋友就是同性恋。” “你朋友?谁呀?”祁闻砚忽然紧张起来。 他知道的简一最好的朋友应该是彭石源,俩人天天在一块儿,还住一个宿舍,他不会一直以来把最有可能的人忽略掉了吧? “青风村的。”简一说,“等你去了,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祁闻砚松了口气:“好啊,能给我说说他们的故事吗?” 他想了解一下青风村对同性恋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 “其实在我看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夫夫,跟别的两口子也没什么区别。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他们住的地方离其他村民都隔着一段路。”简一有点沮丧,“刘叔特别厉害,焦叔又很聪明。他们俩人都很好,村民遇到困难往往要找他们帮忙。所以,大家表面上看起来还挺和谐。不过,私底下,大部分人谈起他们来,都会说一句可惜。但真有谁诋毁他们,大家又都会维护他们,反正就还挺矛盾的。” 这大概已经算是同性恋面对的环境中,比较好一点的情况了。 简一之前沉浸在暗恋的酸酸甜甜中,倒是没考虑到这么多。现在忽然提起来,不免有些小失落。 “我们家就不一样了。”祁闻砚看出来他的情绪,微笑着道,“大福准备出柜那阵,怕得要死,晚上都会做噩梦那种。出柜的时候非要拉上我压阵,自己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直哆嗦。结果,你猜爷爷怎么说?” 简一被吸引了注意力,想了想,摇头道:“猜不出来。” “爷爷就说了四个字:不准乱来。”祁闻砚看着简一,意有所指地说,“我们家人都很开明,对同性恋接受良好。” 简一松了口气,其实他能和祁闻砚定亲,就说明祁家不会太在意这个。但是亲口听到确定的答案,还是让人开心的事情。 祁闻砚看着他低头偷笑,基本上已经能确定简一的确是弯的了。 晚饭的气氛良好,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 祁闻砚刚想说回家,简一却忽然道:“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祁闻砚微微一愣:“天黑了,你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简一担心他不去,故意扮可怜,“这不是过节吗?我想在外面玩玩再回去,平时也不敢在外面玩。” “好吧。”祁闻砚当然只有答应。 车子可以晚点送,先得保证简一心情好,玩得开心,不然万一到时候他拒绝怎么办? 两人上车,简一在副驾驶指路。 开着开着,祁闻砚觉得不对:“你去找宋斯霖了?” 简一这才想起,祁闻砚对那家影院也很熟悉。 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我听你说过几次要去私人影院看电影,有点好奇,就跟老宋借来看看。” 祁闻砚暗道一声惭愧,他竟然没想到看电影这件事情。 在私人影院看电影多暧昧啊,还可以布置得浪漫一点,再放一部爱情片,简直完美的表白场所,可惜了。 到了影院,祁闻砚一脚踏进门就愣了下。 影院的灯光特别暗,看不大清楚里面的摆设,但这里他来过很多次,所以非常熟悉。 今天里面倒是没有搞什么鲜花气球,但是座椅沙发都搬走了,只剩下一套双人沙发,孤零零地摆在中间。 这暗示,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祁闻砚看向简一,简一正好也在偷看他。 两人目光相接,简一先落荒而逃,手心冒汗,心脏狂跳个不停。 祁闻砚也有点口干舌燥,勉强镇定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朝沙发走过去。 简一也跟上,在祁闻砚身边坐下来。 双人沙发本来就不大,虽然简一已经尽量朝扶手靠了,但腿和手肘还是碰到了祁闻砚。 “今天看什么电影?”祁闻砚尽可能表现得淡定一点,简一这安排,应该还有后续。 “《情人岛》。”简一绞着手指问,“你看过吗?” 祁闻砚心尖狠狠一颤,却摇了摇头:“没看过。” “我也没看过。”简一说,“听说还拿过奖,所以想看看。” 简一只知道这部影片是宋斯霖选的备选影片之一。 宋斯霖选了几部爱情片和恐怖片,简一没时间试看,就选了部看起来像文艺片的爱情片,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影片。 但祁闻砚知道。这是一部同性恋题材的影片,拿过很多国际大奖。 他做影视相关,有空的时候,会了解一下这些拿奖很多的作品,找其中的卖点。 影片讲述两个敌对势力的骨干,因为一次意外,同时流落到一座荒岛上。 两人从一开始的敌对互相看不顺眼,到不得不靠合作才能活下去,再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在岛上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离开荒岛后,两人必须面对现实的残酷。不同的阵营,不同的立场,周围人的曲解和误会……两人爆发过矛盾也分过手,最后却还是同心合作,解决了最大的危机。 在大家欢呼雀跃的时候,才发现两个英雄同时消失了。有人说他们殉情了,也有人说他们去了世外桃源。 后来,有人在那座荒岛上找到两人生活过的痕迹,于是把那座岛取名情人岛。 故事内容不算特别瞩目,但是演员演技超群,画面、剪辑和拍摄手法也都一流。片子并不仅仅讲爱情,对人性、战争各方面的刻画都很深刻,但这部片子的爱情被很多大家解读过,也是它出名的一个原因。 祁闻砚不会剧透,只是暗中观察简一的反应。 简一有点紧张,不想让祁闻砚看出破绽,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影片上。 然后他发现,这片子好像不大对劲。 电影一开始出来就是阴谋战斗,然后两个男人流落荒岛,女主角始终没出现。 难道没有女主?这不是一部爱情片吗? 还是说,女主就藏在岛上,还没出现? 简一疑惑不已,他选爱情片,就是为了营造一个好的氛围,为等下的表白做准备。 现在电影都快过半了,这女主却迟迟不出现,不能不让人着急。 简一偷偷瞄了祁闻砚一眼,发现他很认真地在看电影,并没有表现出异常。 算了,没有爱情就没有爱情吧,简一想,两个男人看部战争片也能热血沸腾,挺好的。 可是,这两个男主角之间的画风,为什么越来越不对? 他们不是敌人吗?打架的手为什么一直不松开?摸腰是什么操作?这么深情的凝视又是怎么回事? 天呐,他们为啥会抱在一起?为啥抱了这么久还不放开? 等等,他们亲,亲……亲上了?! 简一完全被震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没挑错,这的确是部爱情片,不过是两个男人的爱情。 简一有点慌了,这不在他的计划内,他都没看过这类片子。 祁闻砚心里怎么想的?他会不会讨厌? 简一又偷偷去看祁闻砚,正好撞进祁闻砚深深凝视的眼眸里。 他怎么没看电影? 完了完了,心跳好快,好想抱住他亲上去。 不行不行,车还没送出去呢,忍住。 冷静啊,简一,冷静! 简一艰难地把视线挪回屏幕上,两个男主角终于吻完了。 简一刚松了口气,画面一转,两人却滚到床上去了。 这部片子是国外的,尺度略大,两人没真做,但也脱光光抱在一起模拟某种动作。 而且,两人相当敬业,喘息得非常动情,配合上那些画面,跟真做的感觉也差不多了。 简一从来没看过这种画面,从身到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猛地低下头,原本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手一滑,掉了下去。 他和祁闻砚本来就坐得近,手一滑下去就碰到了祁闻砚的手指。 只是轻轻擦过,但在周围全是3D环绕式音效的喘息声中,一丁点的触碰,都足以要命。 简一感觉手背火烧火燎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他急忙想要收回手。 一只滚烫的手却忽然握上来,抓住了简一的手。 简一浑身一颤:!!! 怎么办?怎么办? 祁闻砚只是握住简一的手,没有下一步,他在观察他的反应。 简一感觉手心微微冒汗,心脏狂跳,很想直接跟祁闻砚表白,但总惦记着还没送出去的车子。 不行,再忍忍! 简一坚强地抬起头,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电影。 又一只手突兀地伸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祁闻砚凑过来,在简一耳边霸道地说:“不许看。” 简一一愣,为什么不许看? 过了几秒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电影里两个人都是裸体,所以祁闻砚不让他看。简一的脸和耳朵一起烧了起来。 看不到画面,却能听到声音,一只手还被祁闻砚握着……简一狠狠吸了一口气,忽然想起来,他看不到,但祁闻砚还能看到啊! 简一猛地转头,同样想去挡祁闻砚的视线:“你也不许看!” 但他转过去就愣住了,手也僵在半空中。 祁闻砚根本就没看电影,一直在看他! 祁闻砚浅笑着将他停在半空的手一并握住,按在自己心口,在周围暧昧的喘息声中说:“我没有看他们,我只想看你。” 妈呀!血槽空了! 跑车……去特喵的跑车! 简一意识到祁闻砚想干什么,他混乱的脑子里有个念头特别清晰——准备了那么久,不能让祁闻砚抢了先。 “等一下!”简一勇敢抬头,看着祁闻砚,急促道,“我要先说!” 祁闻砚微微一怔,无条件宠溺:“好,你先说。” 简一脑子已经糊了,凭着本能快速道:“祁闻砚,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话一出口,简一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让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这两句话字面意思好像没有多大差别,但仔细一品,就会知道“让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比“做我男朋友好不好”有气势多了。 简一有点着急,改口道:“对不起,我说错了,重新来。” 祁闻砚轻笑一声,手上用力,一把将简一拥进怀里,一手按住他的手腕,一手滑到他腰间。 鼻端全是独属于祁闻砚的气息,周围是暧昧的喘息,简一整个人都僵成了木雕。 祁闻砚搂紧他的腰,嘴唇擦过滚烫的侧脸,贴在耳边,刻意压低了本就醇厚性感的声音:“我答应了,做你的男朋友。是你先表白的,这辈子都没有重来的机会,明白了吗?” 简一感觉有把火从耳朵一直烧到心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他在为祁闻砚疯狂燃烧。 简一被蛊惑,点了下头。 祁闻砚在黑暗中看着他透亮的眼睛,终于没忍住,放在腰间的手滑向脑后,将简一按在沙发上,低头吻了上去。 第59章 情侣车 周围暧昧的声音早就已经消失了, 电影画面转到了两个主角从岛上离开,回到曾经的生活中,被残酷的现实所困扰。 但已经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故事走向。 祁闻砚狠狠缠着简一的舌尖,疯狂掠夺。 上一次, 他就想这么做了,当时全靠着强大的自控力才勉强忍住。 简一的味道会让人上瘾, 尝过后就再也忘不掉, 只会贪得无厌, 想要的越来越多。 简一没接过吻,上一次被祁闻砚亲了一下, 也是相当克制的。他以为, 那就是接吻的感觉,他觉得那样已经很美好了。 没想到,这才是真正接吻的感觉。会让人忘掉一切, 让人疯狂, 让人无限沉沦, 恨不得就这么溺死在这醉人的缠绵里。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简一感觉连肺里的氧气都全被祁闻砚吸走了,托住他后脑勺的手掌才微微松开。 嘴唇和舌尖都麻木了, 心里却有无限欢喜, 满得快要溢出来。 祁闻砚放在简一脑袋上的手掌轻轻揉了一把,却没有松开。他前额抵着简一的额头, 轻轻在简一唇上啄了一口, 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喜欢吗?”祁闻砚声音略有些哑。 简一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 声音更加沙哑:“喜欢。” 祁闻砚轻抚他滚烫的脸颊,爱不释手,又狠狠将人揉进怀里,紧紧抱住。 简一的耳朵刚好贴在祁闻砚的唇边,他听到祁闻砚说“我好开心”,心脏一阵痉挛,更紧地回抱住祁闻砚。 又过了很久,电影已经放完了,片尾曲响起。 两人才松开,一起回头看电影。 夕阳的余晖中,两位男主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起并肩走向美丽的情人岛。 祁闻砚把手伸向简一:“我们也走吧。” 电影刚好结束,舒缓悠扬的音乐忽然切换成《婚礼进行曲》。 祁闻砚:“……” 简一:“……” 简一捂脸道:“我不知道怎么会放这个,这不是我安排的。” “我明白。”祁闻砚了然,“一定是宋斯霖的恶趣味。” 简一点头:“宋斯霖太讨厌了。” 祁闻砚无条件宠着媳妇:“的确很讨厌,你以后少跟他玩。” 简一像个傻子一样重复:“不跟他玩。” 孤零零一个人过圣诞节的单身狗宋斯霖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可能是要下雪了吧?孤单寂寞冷的宋斯霖只好苦逼地回去抱紧自己的小被子。 唉,可怜的单身狗。 祁闻砚则和简一一起笑了起来。 怼宋斯霖真爽。 两人手牵手回到车上,祁闻砚俯身过来替简一系安全带。 简一乖乖坐着不动,嘴角却不由自主往上翘,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下意识咬住下嘴唇。 祁闻砚系好安全带抬起头来,在简一唇上亲了一口,说:“别咬,想笑就笑出来,我都看见了。” 简一:“……” 然后他没忍住,笑出了一朵花儿来。 祁闻砚发动车子,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 简一看了他一眼,把刚才的话还回去:“想笑就别憋着,我理解。” 祁闻砚笑得眼睛弯了起来:“一一,我感觉自己好幸福。” 简一心口“咚”地一声,感觉又快不行了,想要祁闻砚的人工呼吸。 祁闻砚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半晌听到简一轻轻地说了句:“我也是。” 祁闻砚看着大街上游玩喧闹的人群,忍不住想,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圣诞节竟然这样美好呢? 回到小区,两人不约而同道:“我们走走再回去吧?” 祁闻砚心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故意落后一步,让简一走了前面。 简一是个实诚的孩子,他没有多想,一心想着给祁闻砚一个惊喜,在前面带路带得特别开心。 到了专用停车位,简一打算用宋斯霖告诉他的法子,假装不经意看到有辆跑车,然后问祁闻砚喜不喜欢。等他说了喜欢,再把车钥匙给他。 简一把车钥匙攥在手里,朝车位仔细一看,车呢? 原本停着车的位置上,这会儿被一张大红绸布给挡起来了。 简一:……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宋斯霖干的,他是想让自己先表白,再拉开红布给祁闻砚一个惊喜吗? 虽然已经表白过了,但是再来一次好像也没关系。正好,之前没发挥好,弥补一下。 简一轻咳一声,转向祁闻砚说:“我是一个穷小子,没你那么富有,无论是财富还是学识。但是,我会努力的,我想我可以慢慢富有起来,向你靠近。现在,我给你买了个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祁闻砚想到自己在店里看到的那一辆相似的车,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简一已经用力拉开了那张大红绸布。 “砰”一声响,祁闻砚眼疾手快将简一抱在怀里。 无数鲜花瓣混着彩色礼花从天而降,洒了两人一头一身。 祁闻砚:“……” 简一:“……” 礼花散尽,两辆几乎一模一样的跑车出现在眼前。 两辆车紧紧挨着,车前用玫瑰花拼了一颗大红色的心,把它们连在一起。而车尾,则用百合花拼了“百年好合”的字样。 …… 宋斯霖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半晌,简一喃喃道:“我给你买了一辆车。” 祁闻砚:“我也给你买了一辆车。” 简一:“我给你买了辆红色的跑车。” 祁闻砚:“我也给你买了辆红色的跑车。” 简一:“我的车今天下午刚刚送到。” 祁闻砚:“我的车中午送到的。” 简一:“我的车是宋斯霖帮我买的。” 祁闻砚:“我的也是。” 简一:“车位也是宋斯霖给我找的。” 祁闻砚:“是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伸出一只手来,分别摊开,掌心各自躺着一把一样的钥匙。 简一突然愤愤道:“我给你买车就是希望你别开宋斯霖买的车了,他太讨厌了!” 祁闻砚立刻道:“不开了,我们回头收拾他。” 简一蹲在地上,简直想哭:“你为什么会想到给我买车啊?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呢?这样好浪费啊!” 简一很沮丧,他花了那么多心思给祁闻砚买车,兴奋到晚上都睡不着觉。结果呢?祁闻砚竟然还了他一辆一模一样的! 当然也不是说不好,但就感觉心里有点堵。预想中的惊喜,只来了惊,喜在半道上迷路了。 祁闻砚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家伙,半晌才猜到一点他的心情。 在祁闻砚自己看来,送一辆车不能说是稀疏平常,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对简一来说,那可能是他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奢侈,是他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是他现在全部积蓄换来的。 他以为独一无二的东西,结果人家早有一模一样的,甚至配置还更好一点。他以为很贵重的礼物,结果忽然就变得好像很平常,心里觉得难受,也很好理解。他没崩溃,已经很不错了。 祁闻砚跟简一面对面蹲下来,揉了把他的短发:“怎么会是浪费呢?你就没发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吗?” “什么?”简一闷闷地问,现在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他很心塞。 祁闻砚说:“我们表白选同一天,连送的礼物都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 简一眨了眨眼,不想思考,没有说话。 祁闻砚只好自己接下去:“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对吗?” 简一向下的嘴角慢慢挑了起来,心有灵犀,这个词真美好。 祁闻砚把简一拉起来,推着他看向那两辆一样的车,说:“这不叫一模一样,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简一不解。 “情侣车。”祁闻砚说,“有没有很酷炫?” 祁闻砚这么一定义,简一就彻底开心起来。情侣车,的确很酷炫。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有情侣装,情侣配饰,为什么就不能有情侣车? 祁闻砚继续道:“你不是快拿到驾照了吗?我们可以一起开出去兜风,可以一起去赛车,可以一起去旅游……就算不开的时候,放在家里也成双成对的,它们都不会孤单,喜不喜欢?” 简一攥着手指:“喜欢。” 祁闻砚跟他交换了钥匙:“现在要不要试试开跑车的感觉?” “我驾照还没拿到。”简一说。 祁闻砚:“不是都考过了?” “是考过了。”简一点点头,“但本本还没拿到手。” “不上路。”祁闻砚说,“就在车库里试试,这里没别人,我陪着你。” 简一跃跃欲试,走了过去。 然后,他发现宋斯霖的恶作剧还没完。 在鲜花的掩映下,还有一把巨大的锁,把两辆车锁在了一起。 祁闻砚:“……宋斯霖!” 单身狗宋斯霖莫名其妙又打了个喷嚏,他默默给自己加了床被子,坚强地等祁砚给他打电话要钥匙,好敲诈他一笔。 祁闻砚暗中咬牙,在向宋斯霖妥协还是去找开锁公司中犹豫。 简一看着那把锁,忽然拉开背包,翻出一把细长的小刻刀。 祁闻砚:!!! 简一扭头问祁闻砚:“我可以暴力开锁吗?” “当然可以!”祁闻砚大喜,朝他比了个赞。 简一手脚麻利,五秒钟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一点也不暴力。 简一把锁拿开,笑眯眯地看向祁闻砚,等夸奖。 “你怎么这么帅?”祁闻砚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 简一心虚地笑笑,不太想告诉祁闻砚,他小时候溜门撬锁的事情,做得特别熟练。 现在很久不干,手生了,这种锁放以前,只要三秒他就能拆开。 第60章 男朋友 拆开锁以后,祁闻砚先替简一把车挪开, 然后才让他上去试试手。 简一在跟教练学车的时候其实开得还挺不错, 但这时候摸着上千万的跑车, 祁闻砚还坐在副驾驶, 他一颗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终于明白了当初彭石源的心情,根本不敢大胆开, 跟乌龟爬一下。 毕竟驾照还没拿到手,祁闻砚也只是知道他心里肯定想试试,才让他在没人的车库里开开。至于开得好不好,根本不重要, 他也不会去瞎指点。 简一开着开着,慢慢放开了一些,喜悦才一点一点从心底弥漫出来。 他偷偷看了眼副驾的祁闻砚,开跑车载着男朋友兜风什么的, 真的很幸福啊。 一定要好好练车, 以后跟祁闻砚开情侣车出去玩,想想就很开心。 在空荡荡的车库里开车毕竟没意思,两人玩了一阵,就停好车一起回家。 从车库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物业工作人员。 祁闻砚一看就知道他是宋斯霖安排的人。 被发现后,工作人员也不敢跑, 主动过来打招呼。 “你们怎么把车挪到一起的?”祁闻砚一直很好奇这件事, 正好问问他。 宋斯霖没钥匙, 他们停车的时候也不会贴着其他车停,宋斯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工作人员一脸不忍直视:“别提了,开叉车进来挪的。” 祁闻砚:“……那你们师傅技术挺好啊,就不怕把车碰了?” 工作人员表情更复杂:“宋总亲自开的。” 上千万的新车,他们谁都不敢碰,只能宋斯霖亲自上。 简一:“……” 他以为他自己已经够皮了,没想到跟宋斯霖一比,他就是小巫见大巫。 工作人员很好奇他们是怎么把锁打开的,却又不敢问。 祁闻砚微笑着对蠢蠢欲动的工作人员道:“以后离宋斯霖远点,他已经凉了。” 工作人员:“……明白了,祁总。” 蜜糖小区最初定位就是普通的白领阶层,当然物业公司内部的员工有业主名单,知道祁闻砚在这里有房。但他们也不相信祁闻砚会来这种小公寓住,实际上以前祁闻砚的确很少出现在这里。 可这半年来,祁闻砚不仅住进小区,还整天跟简一同进同出,早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有猫腻,只不过一直不敢确定。 今天宋斯霖搞这么一出,他们要是再不能确定就是傻了。 虽然被警告过,绝对不敢把这事往外传,但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他们原本以为简一是个穷小子,还在猜测他怎么能得到祁闻砚的青睐,从今天送的跑车来看,简一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有钱人真会玩,在穷人还在玩情侣网名情侣头像的时候,他们已经开起了情侣跑车。 工作人员又不傻,怎么可能去招惹这种有钱人,当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闻砚一个眼神就镇住了工作人员,然后大大方方地拉着简一离开。 走出一段路,祁闻砚才说:“等我们元旦从青风庙回来,就搬家吧。” 宋斯霖了解祁闻砚,知道他要是谈恋爱,不管是跟女人还是男人,都不会藏着掖着,所以才敢这么玩。 祁闻砚的确没想过要藏着掖着,但宣布的时机是个问题。简一还在读书,如果恋情曝光,在学校可能会被人议论围观,祁闻砚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这个小区毕竟人多眼杂,哪怕没有人敢直接曝光他们,被人指指点点也不好。 而且,这小区祁闻砚真的住够了,他早想搬回别墅去住。只不过,搬回别墅去,就没有理由再和简一睡一间房,所以之前才会一直忍着。 现在,两人都已经是正经情侣了,还用担心不能睡一个房间吗?现在该想睡在一张床上以后的事情,嗯,想想就很美好。 单纯的简一还不知道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脑补要把他酱酱酿酿了,还傻傻地问:“为什么要搬家啊?” “因为这边太小了。”祁闻砚面不改色地说,“你看车位那么打挤,我们的情侣车都停不下,我们也总不能一直占着人家的车位,对吧?” 说得也有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上次不还说想住大房子吗?”祁闻砚继续诱哄,“我们搬过去以后,想再来这边住也随时可以过来,不影响的。” 简一忽然想到,祁闻砚是住惯了大房子的。他一直住在这小公寓,的确是委屈了。 “好啊。”简一终于答应,又忍不住再次表白,“跟你住哪里都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刚好从电梯里出来。 祁闻砚按开门,顺手将简一摁在墙上,低头亲了上去。 简一比祁闻砚矮一些,只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也热情回应。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恋爱,既羞涩,又对亲密的事情充满好奇,黏在一起就停不下来。 直到祁闻砚感觉再不停下,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把简一当场办了,才松开了一点。 虽然很想,但发展太快,怕吓到小家伙。 简一红着脸推开祁闻砚:“我先去洗澡。” 溜进浴室,简一长长松了口气,眼神往下一瞥,又忍不住脸红。 真是没出息,这就忍不住了? 可是,真的好喜欢祁闻砚啊,喜欢抱他亲他,喜欢跟在他一起的每分每秒…… 简一今天洗澡的时间有点长,等他洗完出来,祁闻砚已经冷静下来了。 但是看到他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脸蛋和锁骨,祁闻砚感觉小腹一热,又要不行了。 真是要命,明明以前单身的时候,也没什么需求,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有点性冷淡。 没想到啊,竟然也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果然男人都一个样。 祁闻砚一边自嘲,一边进了浴室。 简一随便擦了擦头发,回到床上,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一点一点,每个细节每个细节地回想,明明是超级幸福的时刻,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最后,他却觉得没有真实感。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祁闻砚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祁闻砚那么优秀,会答应跟他在一起? 会不会太顺利了? 别是他的臆想吧? 简一心里忽然害怕起来,他跳下床,从屏风后朝祁闻砚那边偷看。 床上空荡荡的,祁闻砚根本不在! 他去哪里了? 简一也是脑子发懵,穿上拖鞋走出来找祁闻砚。 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的水声,才忽然想起来祁闻砚还在洗澡,他今天洗的时间也太长了一些。 简一觉得自己简直魔怔了,他敲敲脑袋,正准备回去,却听到水声里面混杂了点什么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是什么呢? 简一没能研究出来,祁闻砚大概是发现了他在外面,很快就打开门出来了。 祁闻砚刚洗过澡,耳朵脸颊也有点红,眼睛特别亮。 他今天没换睡衣,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 他个子实在是高,笔直的小腿全露在外面。 简一想摸这双腿很久了,双手蠢蠢欲动。 “你怎么出来了?”祁闻砚一抬手,无比自然地问简一,“想我了?” 简一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朝上一瞄,就看到了漂亮的腹肌和胸肌,还挂着几颗水珠。 完了,更想摸了。 别这样,简一,你要矜持,简一默默跟自己说,虽然是男朋友,可这才刚在一起,别吓着祁闻砚。 简一强行把目光挪开,转身朝自己的床走去:“哦,我没事,随便走走消消食。” 祁闻砚勾引失败,暗暗叹了口气,保持风度道:“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一听到“上课”,简一忽然跳了起来:“糟糕!” “怎么了?”祁闻砚被他吓了一跳。 “我忘记请假了。”简一说,“不行,我得跟源源打个电话。” “等等。”祁闻砚绕过屏风,阻止他道,“这个时候,要查寝早查过了吧?” “也是。”简一看看时间,沮丧道,“老师会不会发现了?” “别怕。”祁闻砚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你室友知道你今晚不回去吗?” 简一点头,彭石源知道他今天要表白,肯定不会回去的。只不过他今天一整天都神思不属,忘记跟老师请假了。 祁闻砚点点头:“这不就是了?他会帮你掩护的。” 简一也发现自己又不淡定了,有点不好意,缩了缩肩道:“那我不打了,你回去睡吧。” 祁闻砚只好转身,结果刚走出去一步,又被简一拉住了手臂。 祁闻砚回头:“怎么了?” 简一站起来,踮脚在祁闻砚唇上亲了一口。 祁闻砚:“嗯?” 简一眼睛弯了起来:“我确定一下,这是不是我男朋友。” 祁闻砚眼睛一亮,立刻亲回去:“我也确定一下,这是不是我男朋友。” 简一眨眨眼,又踮脚亲了一下:“男朋友晚安。” 祁闻砚这次直接把人按进怀里亲了个够,才用略微沙哑的性感嗓音道:“男朋友晚安。” 等祁闻砚回到自己床上后,简一关了灯,然后把自己缩进被窝里,偷笑。 他也是谈了恋爱,有男朋友的人了,真开心。 简一兴奋得很久都睡不着觉,他开始想隔壁的祁闻砚,越想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 最后,简一实在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爬到祁闻砚床上去,他强迫自己去想今天的电影。 那两个男主角后来怎么样了? 他只记得看到两人滚床单,想到滚床单,简一忽然想起来,他之前听到浴室水声中夹杂的声音是什么了! 那就不就是情动的喘息吗?跟电影中两个主角的喘息很相似,当时的360度立体环绕式音效给简一的印象太深刻,所以记住了。 所以,祁闻砚会发出那种声音,那他在浴室里干嘛了呢? 简一顿时浑身发热,口干舌燥,更睡不着了。 简一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睡着以后就开始做梦,那种带颜色的梦。 在遇到祁闻砚之前,简一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钢管直,但又没遇到过心动的女生,没有契机,对那种事情懵懵懂懂也就没有经验,很少幻想,连片都没看过。 所以,目前为止,他所有的经验,只有晚上看的那场电影。 简一在梦里,自动带入电影里的情节,只不过把主角换成了他和祁闻砚。他跟祁闻砚刚认识的时候也是互相不对付,第一次见面就滚在地上打了一架,不得不住在一起后才慢慢被对方吸引,跟电影里两个男主的情况意外地相似,代入感特别强。 到最后滚床单的情节,简一则自动想起在浴室听到的声音,那是祁闻砚的声音,他连做梦都能感到自己激动坏了…… 做了一晚上梦累得不行,却意外有种满足感。 早上简一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被子里一片濡湿。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简一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次比较惨的是,没有浴巾,所以内裤和床单一起湿了。 简一偷偷摸摸下床,朝隔壁瞅了一眼。 祁闻砚又不在!太好了! 简一飞快将床单撤下来,抱着去阳台。 路过浴室门口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门关着的,有水声,祁闻砚肯定在里面洗澡。 简一狂奔到阳台,准备像上次一样,趁着祁闻砚还没出来的时候,把床单扔进洗衣机。 但是,他很快发现,洗衣机正在工作! 简一:……不会这么巧吧?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俩的心有灵犀,并不仅仅体现在送礼物这一件事情上。 “你在这里干嘛呢?”祁闻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简一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不带声儿的?你是猫吗?” “我不是猫。”祁闻砚的眼神朝简一手里的床单上溜,“我就想看看,我小男朋友一大早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简一想把床单往身后藏,无奈这不是一个小件,藏不住。 他干脆一闭眼,指着洗衣机问:“你一大早又洗什么呢?” “跟你手里的一样。”祁闻砚戏谑地笑,“需要我解释一下吗?” 他竟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说得如此直白,简一反而开始脸红。 但他也不是软绵绵的性格,立刻红着脸反驳:“我们彼此彼此,你凭什么嘲笑我?” 祁闻砚把手肘撑在门框上,挡住了简一的退路,才说:“我没有嘲笑你,我只是想跟你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简一傻傻地落入他的圈套中。 祁闻砚说:“既然我们彼此彼此,那么,为什么不互相帮助呢?” 他猛地凑到简一面前:“嗯?男朋友?” 简一手里的床单落在了地上:…… 第61章 甜甜甜 一大早调戏媳妇太过火了一点, 祁闻砚连个早安吻都没捞到, 最后还为了哄媳妇开心, 强忍着对路边摊的不适, 去排队买手抓饼。 今天祁闻砚开的是简一送的跑车,酷炫的外形加醒目的颜色,本来就很吸引眼球。结果他还非要停在路边, 来买手抓饼。搞得手抓饼摊位的生意比往常好了好几倍,全是年轻姑娘在后面排队。老板一高兴,额外赠送了一块里脊肉。 简一生平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开心得合不拢嘴。 坐在豪车里, 看着帅气的男朋友排队给自己买早点, 一堆人羡慕不已, 却只能看着,虚荣心真的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简一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做“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梦,真的是很美好啊。 不过,在看到第十一个姑娘因为看祁闻砚而撞到小摊前的长杆时,简一又笑不出来了。 男朋友太帅, 放出去就招蜂引蝶,实在不放心。 祁闻砚早被人注视惯了,淡定地走过来,把手抓饼递给简一。 周围的人群中, 有姑娘发出兴奋的尖叫。 简一有点脸红, 却故意道:“我要下车吃吗?会不会把你的车给弄脏了?” 祁闻砚揉了把他的脑袋, 上了车。 又是一阵尖叫。 祁闻砚启动车子,简一把天窗打开了。 祁闻砚:“……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冻着?” “有味。”简一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祁闻砚还真去给他买手抓饼了。 祁闻砚无奈,把天窗关上:“吃吧,没事。” “那你等下去公司觉得有味怎么办?”简一怀疑,按照祁闻砚的洁癖,应该忍不了身上沾一点这种味道。 虽然简一觉得,手抓饼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味儿。 祁闻砚说:“公司放有备用的衣服,还有休息室和小浴室。” 简一“嗷呜”一口,狠狠咬了一大块手抓饼下来,泄愤似地故意嚼得很用力。 祁闻砚被他逗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简一忧桑地叹了口气:“我分明很用力地在作啊,你竟然觉得可爱?滤镜太厚了啊,祁总。” 祁闻砚乐不可支:“那么亲爱的男朋友,你为什么要在我们谈恋爱的第二天,就开始作?” 简一也憋不住乐出声来:“你早上不是说让我随便作吗?想体会一下随便作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祁闻砚问。 “感觉很爽啊,刚才好多姑娘可羡慕我了。”简一提到这个,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正经起来,“我刚才看到有人在偷拍你,没有问题吗?”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跟祁闻砚见面,明明只是在游乐场迷了路,祁闻砚却为了躲保安把他压在地上,当时他觉得祁闻砚就是个神经病。后来了解过后,他才知道,祁闻砚是怕被人偷拍,爆到网上。以他的地位,要是被爆出这种绯闻,绝对会引爆热搜,对他的声誉也会有影响。 “没事。”祁闻砚说,“我们跟大部分媒体都有约定,他们不会轻易报这些新闻的。” 没有媒体的推波助澜,几张偷拍的照片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而且,简一在车里,他一个被偷拍完全不用担心。 上次在游乐场不愿意被保安发现,不是处理不了后续,而是不想跟简一扯上什么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简一是自己正经的男朋友,他巴不得跟他关系越深越好,处理的办法自然又不一样。 简一:……大佬的世界他还是不懂。 但只要祁闻砚说有办法解决,不会连累到他,他就满意了,继续吃饼吧。 学校很快到了,简一扭头看祁闻砚,有点舍不得下车。 今天分开后,如果没事,两人要到周末才能见面。周末连着元旦一块儿放假,他们要一起回青风庙。 祁闻砚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简一开心了,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前忽然转过头去,在祁闻砚脸上亲了一口:“拜拜。” 上午有课,简一直接去了教室,一进门就被彭石源打趣:“看这春风满面的样子,一定是表白成功,然后抱得美人归了?” 简一心想,美人没抱到,倒是抱着一个大帅哥。 但他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笑着算是默认了。 同学们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嚷嚷着要看简一女朋友的照片,还有人喊着吃喜糖,教室里闹成一片。 简一只好答应,下午给大家带糖来。 开始上课,同学们都纷纷回到座位,简一却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没有追到祁闻砚的时候,他纠结于祁闻砚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搞得整天紧张兮兮,魂不守舍,连课都上不好。 现在追到祁闻砚了,他却并没有因为祁闻砚已经是自己男朋友而放心,不再想他。相反,这才刚分开,他就开始期待晚上的见面了,同样没心情听课。 真是一秒都不想跟祁闻砚分开,这太可怕了。 到了晚上,简一在彭石源善意的吐槽中,把自己捯饬得特别帅,又舍弃了羽绒服,穿着没那么保暖的毛衣外套出门。 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抗冻能力,下了宿舍楼就被冻得瑟瑟发抖。 简一在回去穿衣服和保持帅气形象去见男朋友中纠结了三秒钟,果断选择了保持帅气形象去见男朋友。他鸡贼地想,待会儿要是冷了,还能抱着男朋友取暖,多好啊。所以,为什么要穿那么多?就该再少穿点。 祁闻砚没想到他的小男朋友这么刚,这接近零度的天气,他穿着一身漏风的毛衣就跑出来了。 把简一放上车,又把空调调高后,祁闻砚才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多穿点?” 简一眨眨眼:“我这么穿不帅吗?” 祁闻砚:……果然不愧是年轻人,有句话怎么说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帅是帅,但是你不怕冷?不怕冻感冒?”祁闻砚还是不赞同他这种做法。 简一扑过去抱住他:“这样就不冷了。” 祁闻砚一颗心顿时就融化了,紧紧把人搂进怀里,说:“你可以多穿点出来,见了我再脱也行啊,要是感冒了多难受,我也心疼。” 简一这才道:“我真没想到会这么冷,之前上课的时候还没这么冷。” 祁闻砚无奈:“你没关注天气?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雪,能不冷吗?” 我想你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关注天气? 简一红着脸从祁闻砚怀里抬起头来:“好了,我不冷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先回家。”祁闻砚亲了他一下,启动车子。 “嗯?”简一一愣,“不是去吃饭吗?” “先回去添件衣服。”祁闻砚无奈道,“这天气不是开玩笑的,别真冻感冒了。” 简一不是很想回去加衣服:“车里不是开着空调吗?到了饭店也有空调。我又不在路上走,哪里那么容易就感冒了?” “总要走几步的。”祁闻砚坚持道,“一冷一热的最容易感冒。” 简一犟不过,故意刺激他:“你这是已经步入开始养生的年龄了吗?” “养生就养生吧。”祁闻砚笑笑,“反正我不能让你跟我谈恋爱第二天就冻感冒,那我也太不会照顾人了,得被妈妈打死。” 简一“噗嗤”一声乐了,但很快又担心起来:“我把你拐走了,妈妈会不会不开心啊?” 闻柳对他那么好,他还拐走她儿子,把她儿子掰弯了,闻柳得很不开心吧? “你想什么呢?”祁闻砚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们一直就把你当儿媳妇看的?” 简一表示很震惊:“啊?我不是妈妈最疼爱的小儿子吗?” 祁闻砚扶额:“你还真没看出来啊?他们说你是小儿子,是因为怕你害羞,被儿媳妇这个称呼吓跑了。当然,他们对儿媳妇跟小儿子的爱没什么差别。” 简一还是不敢置信:“不可能吧?” 祁闻砚被他的傻劲给打败了:“你仔细想想,你给我雕的那个木头‘媳妇’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事情,简一就突然明白过来了。 闻柳还真是把他当成儿媳妇来对待的!那次她的回答,已经是最明显的暗示了,只不过他没听懂,还傻傻地真雕了个“媳妇儿”给祁闻砚。 简一想到自己干的蠢事,懊恼不已:“能不能把那个木雕还给我啊?” “那是我媳妇,凭什么还给你?”祁闻砚当然不肯,“不行。” “那不是你媳妇。”简一急了,脱口道,“我才是你媳妇。” 祁闻砚只恨在开车,没办法把这句话录下来,笑道:“我知道你是我媳妇,那就是你啊。” 简一已经混乱了,挣扎道:“我不是你媳妇,我是你男朋友,那是个木雕是个女的,不是我。” “女装的你,我也喜欢。”祁闻砚霸道地说,“送给我的东西,就别想再收回去了。” 学校离公寓就几分钟的车程,几句话的时间,他们已经到了小区里。 简一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飞快跳下车,结果温差太大,一落地就打了个喷嚏。 祁闻砚急忙停好车,过来解开外套,把简一裹进怀里。 身上全是祁闻砚的味道,浑身暖洋洋的,简一把手贴着毛衣伸过去,抱住祁闻砚的腰,跟他腻在一起。 祁闻砚忍不住道:“我就说你会冷吧,还不相信,以后不许这样了。” 简一靠在他胸口,故意道:“祁闻砚,你比妈妈还唠叨。” 祁闻砚:“……嫌我话多?” 简一偷笑着点头:“嗯。” 祁闻砚按了电梯,说:“你可以试着堵住我的嘴。” 简一猛地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 祁闻砚含笑看着他。 简一四处看看,没有旁人,他一踮脚,在祁闻砚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祁闻砚担心他真的感冒,只是贴了两秒就放开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家里比外面温暖多了,简一进门就扑倒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祁闻砚老妈子似的,去给他挑了几件保暖的外套过来。 简一都嫌弃不好看,赖在沙发上不肯穿。 祁闻砚想了想,把衣服扔在一边:“算了,这么冷的天,要不别出去了,就在家里吃吧?” 简一一扭头打量了他两秒:“你还会煮饭?” 祁闻砚挣扎了一下,摇头:“不会。” 他是真的不会,洗碗都只会用洗碗机的那种。 简一莫名高兴:“还有你不会的事情,真是太不容易了。” 祁闻砚:……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反问:“你会煮饭?” 简一点点头:“我会做一样。” “真的吗?”祁闻砚有点惊喜,“你会做什么?” “你家肯定没原材料。”简一说,“我会煮泡面。” 祁闻砚:……这原材料还真没有。 他家里能放点零食,都是简一住进来以后才有的。泡面那种东西,祁闻砚从小到大,好像从来都没吃过。 “算了,我点外卖吧。”祁闻砚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么冷的天,可能会等得久一点,你饿吗?” 简一摇摇头:“不怕,饿了也有零食。” 祁闻砚便拿出手机:“你想吃什么?” 简一忽然起了调皮的心思:“我想吃烧烤,可以吗?” 祁闻砚下意识就道:“不可以。” 简一垂下头,说:“哦,谈恋爱第二天就不许我吃喜欢吃的东西,那第三天会干什么呢?” 祁闻砚:“……我没有烧烤的电话。” “我有啊。”简一立刻把手机递上去,还开始点菜,“我想吃羊肉串、烤鱼、鸡排、扇贝……” 祁闻砚想着反正很快就要搬走了,认命地替他点了一堆烧烤。 简一偷着乐完,还故意去逗祁闻砚:“哎呀,我怎么记得,你说过绝对不准在家里吃烧烤的?” 祁闻砚捏了捏他的鼻子,面不改色地说:“我是说过。可规矩立了,不就让媳妇来打破的吗?” “不是媳妇。”简一纠正他,“是男朋友。” 祁闻砚从善如流地改口:“好,规矩立了,就是让男朋友来打破的。” 简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沙发上打了个滚:“你好肉麻。” 祁闻砚追上去,居高临下地圈住他:“那你喜欢吗?” 简一眼睛发着光,却嘴硬道:“不喜欢。” 祁闻砚伸手去摸简一的心口:“我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口是心非?” 简一本来觉得还好,结果被他一碰,心跳就不受控制,瞬间飙升。 明明还隔着厚厚的衣服,祁闻砚的手指却像通了电一样,让人心口发麻。 简一暗骂自己不争气,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沦陷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你心跳也很快……”简一也伸手去摸祁闻砚的心跳,“我都听见了。” “嗯,它每次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忍不住会激动。”祁闻砚单腿跪在沙发上,把简一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你要不要给它一点奖励?” “啊,我受不了了!”简一忽然大喊一声,一把抓住祁闻砚的领子,将他拽向自己,抬头咬住他的唇,含糊道,“你这个勾引人的男妖精……” 祁闻砚享受了一会儿简一的主动,终于淡定不了了,一手扣住他的脑袋,一手探入他的衣摆,两人在沙发上翻滚…… “叮咚,叮咚……”送外卖的到了。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松开简一,去取外卖。 简一隐约听到祁闻砚似乎是骂了句脏话,他简直跟发现新大陆似的,都顾不得去管被打断的懊恼和害羞,追过去问:“祁闻砚,你刚才是骂脏话了吗?” 祁闻砚面不改色地付了钱,挡住外卖小哥窥探的目光:“并没有。” 简一不信:“我都听见了。” 祁闻砚礼貌地跟外卖小哥说了感谢,然后关上门,回过头来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知道烧烤要怎么吃才最爽吗?” 简一果然被吃吸引走了注意力:“要怎么吃?” 祁闻砚把烧烤盒子放到桌子上:“得配酒。” 酒?简一一听这个,就有点害怕。 他跟酒,似乎是天生无缘。上次喝一口就醉得不行,还做了好多丢人的事情。 “还是不要了。”简一摇摇头,“我一喝酒就醉。” “第一次醉很正常。”祁闻砚说,“多喝几次就好了。” 虽然上次简一喝醉了,但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反而是醉后的反应很可爱。 祁闻砚有几分邪恶的心思,想再看看简一醉酒后的样子,软绵绵的特别好欺负。 简一半信半疑。 祁闻砚去找酒。 他这边放的酒不少,都是别人送了,他随手就带回来放着了,他平时也不常喝酒。 红的、白的、啤的、洋的……这边的酒跟他自己的收藏没法比,但种类还挺多。 祁闻砚拿了点黑啤出来,自己温了,给简一热了牛奶:“我喝一点,你不想喝就算了。” 简一拿了一串羊肉串啃着,看到冒着热气的啤酒又有点心动:“这是什么酒?我怎么没见过?” “黑啤。”祁闻砚故意道,“一点都不好喝,还好你没喝。” 他这样一说,简一反而更好奇了:“有多难喝?” “很难喝。”祁闻砚一边说,一边又喝了一大口。 简一看看自己面前的牛奶,觉得吃烧烤配牛奶确实有点傻,忍不住道:“我想尝一口。” 祁闻砚犹豫:“还是别尝了吧?你那酒量,万一再醉了……” “哪里尝一口就醉了?”简一更想喝了,“上次会醉是因为第一次喝,而且空腹。今天我已经吃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不会醉的。” 祁闻砚便不再多说,把自己的杯子推给他。 简一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口,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温温热热的液体下肚,感觉还不错,比上次梁宙给的啤酒好喝多了。 一小口太少,简一还没尝出味道来。祁闻砚不让他多喝,直接把杯子拉走了。 “你不要这么小气嘛。”简一塞了块鸡排进嘴里,“我再喝一口。” 祁闻砚不给,简一就伸手抢,酒杯在桌上来来回回,很快见了底。 祁闻砚算着简一已经喝了有一小杯,估摸着按照他的体质,怎么也该醉了。 但简一看起来却完全不像醉酒的人,说话清晰,眼睛贼亮。 “我还想喝。”简一又去拿祁闻砚的杯子。 祁闻砚一把握住杯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简一不服气,“我又没醉。” “真的没醉?”祁闻砚也觉得奇怪,“要不,你站起来走两步我看看?” 简一哼了一声,果然站起来,绕过餐桌,走到祁闻砚那边去。 祁闻砚看他歪歪扭扭的步伐,忍不住想笑,这傻子还挺厉害,醉成这样还能装出一副清醒的模样。 简一走到祁闻砚身边:“我走过来了,没问题吧?” “嗯。”祁闻砚好笑道,“没问题,坐吧。” 简一歪着头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祁闻砚大腿上。 祁闻砚:……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不客气了。 他笑得像头大尾巴狼:“想喝酒?” 简一起身走了几步后,酒气像是突然散开,眼睛有点糊了,他用力眯了眯眼,点头:“嗯。” “我喂你好不好?”祁闻砚逗他。 “你就是想,占,占我,便宜……”简一心里倒还清楚,身体却不大受控制,“好。” 祁闻砚快笑死了,喝了一口酒,掰过简一的脑袋,度了一丁点给他。 简一咂摸了一下嘴唇,忽然扭了扭,凑到祁闻砚耳边:“祁闻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带着酒气和热气的呼吸直往耳朵里钻,祁闻砚心痒难耐,恨不得将人按在餐桌上就酿酿酱酱。 但是他又想听听简一喝醉后会跟他说什么秘密。 这家伙的醉话特别实诚。 结果等了好久,简一的下半截话都没出来,只有灼热的呼吸在耳边拍打。 祁闻砚一开始还以为小家伙是不好意思,在扭捏想措辞,后来终于发现不对,叫了一声:“简一?男朋友?媳妇?” 简一完全没反应。 祁闻砚把人翻过来……好嘛,直接睡着了! 他还想互帮互助一把呢,结果玩脱了……so sad。 第62章 求个情 祁闻砚无奈地看着睡到打小呼噜的家伙, 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小家伙的头发长起来了, 不过还很短, 硬硬的, 有些扎手。他之前为了表白,跑去理发店修了修,在右耳上方贴着头皮剃了个“一”字, 看着酷酷的。配上年轻帅气的脸,特别招人喜欢。 他果然没想错,小家伙留头发也好看,要是他头发再长长一点, 又会是另一种好看。 祁闻砚默默脑补了一阵, 才动作轻柔地把人抱回床上去。 然后找出简一的手机, 解锁,给老师打电话请假。 简一入学的时候填的紧急联系人就是祁闻砚,老师核对信息过后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毕竟是大学生,老师平时还真不会管太多。很多同学也没怎么把学校的规定放在眼里,偷偷出去租房的,溜出去玩了晚上不回宿舍的很多, 老师心里都有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像简一这样肯打个电话来请假的就算乖学生了。 祁闻砚放下电话,叹了口气。 明明是找了个男朋友, 怎么感觉像养了个孩子? 祁闻砚替简一盖好被子, 然后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 看到简一从床中央睡到了床边边,两条腿已经落在了床沿外,脑袋倾斜着,他也不嫌难受。 祁闻砚忽然怀疑,他没来看过的那些晚上,简一不会每天都是这样睡着睡着就掉到床底下,然后在地毯上睡到天亮的吧? 他脱了鞋子,上床将人搂进怀里,固定住四肢。简一略微挣了挣,挣不动便调整一下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祁闻砚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也闭上眼睛睡觉。 简一又梦到自己被树妖缠,但今天的树妖特别温柔,味道也好闻。简一懒得挣扎,呼呼大睡到天明。 睁开眼睛一看,他睡在祁闻砚怀里的。 简一觉得自己这次彻底断片了,昨晚坐在祁闻砚大腿上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祁闻砚看他不像装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昨晚喝醉以后就开始发酒疯,拉着我疯狂告白,还非要缠着我一起睡。我没办法,不好意思让小男朋友失望,只好过来睡了。” 单纯的简一没怀疑祁闻砚的话,脸颊爆红,他竟然那么不要脸的吗? 坐大腿、发酒疯、还拉着人一起睡……今后还怎么见人? 祁闻砚又问他:“你昨晚还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秘密?” 为了等这个秘密,他可亏大发了,憋了一整晚,抓心挠肺地想知道。 简一倒是还记得他坐在祁闻砚大腿上的事情,回想了一下,说:“我当时就想告诉你,我其实已经喝醉了,哈哈哈哈……” 祁闻砚:“……” “哎呀,好像下雪了。”简一怕被祁闻砚报复,哧溜一下从他怀里逃出来,赤脚跑到窗边,“真的下雪了!好漂亮啊。” 祁闻砚无奈,跟着起身,抓了件外套过去,把人裹起来。 昨晚果然降温下雪了,这会儿还偶尔有几片零星的雪花飘下来。地上堆了薄薄的一层,一眼望去,大部分地方都被白色笼罩,银装素裹,的确很漂亮。 祁闻砚把简一揽在怀里,让他踩在自己脚背上:“今年的初雪。” “初雪?”简一回头看他,“有什么区别吗?” 祁闻砚想了想,说:“我听说,初雪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就能实现。” 简一有点不敢置信:“这种事情你也信?” 祁闻砚:“……我连鬼都信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简一:……好像很有道理。 祁闻砚又说:“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简一眨眨眼,“许愿吗?” 祁闻砚点头:“嗯。” 简一摇摇头:“不用了,我没有愿望。” 祁闻砚一愣。 简一把窗户推开一点,寒风裹挟着雪意扑面而来。简一猝不及防,转头把脸埋在祁闻砚胸前,闷声闷气地说:“我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不用许愿。”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简一从小到大都只有一个愿望——早点过完二十岁生日。 但是,这种愿望说出来,徒增感伤。而且,现在祁闻砚都成他男朋友了,简一相信,他一定会保护自己活过二十岁的。 与其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去许什么愿,还不如想想怎么跟祁闻砚过得更好。 祁闻砚心口微微一震,一手护着简一,一手拉过窗户,将风雪都关在外面。 屋子里暖融融的,两人相拥看雪景,一时间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祁闻砚忽然问:“青风庙会下雪吗?” “下,比这边大多了。”简一说,“你元旦过去,说不定能看到大雪……对了,你元旦真的要跟我回去吗?” 他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像在做梦,那天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祁闻砚点头,朝他咨询,“青灯大师喜欢什么?我先准备礼物。” 简一想也不想就道:“第一爱打麻将,第二爱钱,第三爱吃肉。” 祁闻砚:“……不是爱捉鬼吗?” “师父其实不爱捉鬼,他很少出手。”简一有些无奈,“小时候我记得还有鬼会闯进我房间,他也不会帮忙驱赶。” 祁闻砚搂在他腰间的手紧了一点。 “不过,如果是恶鬼,他也不会留情。”简一笑道,“你不用给他买什么礼物,他不一定会收。从小到大,他从不让我给他买礼物。” 祁闻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打趣道:“你没给他雕一副麻将吗?” “雕了。”简一声音猛地拔高,“他让我学木雕,学会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雕麻将!” 难怪他一直在雕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是开头就没开好,总算找到原因了。 祁闻砚心里微微一动,岔开话题:“大师平时有没有什么忌讳?我早点做个心理准备。” “师父没有忌讳啊,他很好相处的。”简一想了想,“不过,你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要大一点,他的耳朵不大好。我每次跟他说话,都要用嚷的。” 祁闻砚这才明白,为什么简一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忽然大声说话。刚开始认识他时,听他动不动大声说话还觉得他不礼貌,原来是因为和青灯大师长期相处养成的习惯。他平时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的音量了,一激动就会忘记。 祁闻砚反思了一下,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就随便对一个人下评断。 两人闲聊到路边的积雪被清理了才出门,祁闻砚不顾简一的反对,给他拿了厚厚的羽绒服还有围巾口罩,将人包裹得像只蚕蛹。 简一臭不要脸地道:“你是看我太帅了,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吧。” 祁闻砚面不改色地点头:“对,我恨不得把你揣兜里带去上班,让谁也看不到。” 简一瞪着他,圆圆的眼睛慢慢弯成月牙状。 祁闻砚担心晚上来找简一,两个人又会忍不住跑回家腻歪,便忍住了没提这一茬。 简一毕竟还在上学,还是不要太特殊惹人注目的好。 祁闻砚没来找简一,宋斯霖却来了。 简一一接到宋斯霖的电话,就想起他干的好事,于是气冲冲地出来了。 “我请你吃烤肉。”宋斯霖知道简一的那点爱好,要搞定他还是很容易,“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烤肉店,味道特别棒。” 简一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跟着宋斯霖去了。 宋斯霖殷勤地替简一烤肉。 简一不吃他的肉:“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啊?还让我们撞车,很好玩吗?” 真的很好玩啊。 但宋斯霖不敢承认:“我这不也是为你们考虑吗?你想想,你要是知道老祁也会向你告白,你是不是会更加无助?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简一要是在表白前知道祁闻砚的打算,还真的会为难。 继续?还是不继续? 难不成把八百万的车换成两千万的?他也没那么多钱啊。 简一哼了一声,吃了块肉,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你看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是不?”宋斯霖开始扮可怜,“我一个单身狗,被你俩轮番塞狗粮,还得为你们保密,帮忙跑路,还花心思给你们准备惊喜,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不能好心当作驴肝肺吧?” 简一分了块肉给他:“你少来,你今天这么殷勤,肯定有事找我帮忙,不然你才不会出现。” 宋斯霖:“……老祁不是说你很傻吗?怎么这么聪明?” 简一瞪大了眼睛:“他说我傻?” “对啊对啊。”宋斯霖眨眨眼睛,“你看,还是我对你好吧?” 简一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你的挑拨离间……你不说,我就吃东西了啊。” 宋斯霖叹了口气:“你们是怎么打开那把锁的?” 他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电话,没能敲诈到一笔钱就算了,结果还被祁闻砚报复,实在是太悲伤了。他给物业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也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开的锁,宋斯霖百思不得其解。 “我开的。”简一有点好笑,“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开锁高手。” 宋斯霖:“……你这技能有点偏门啊。” “那也没你的技能偏门吧?”简一吐槽,“你为什么会开叉车?” 宋斯霖说:“我不仅会开叉车,还有飞行执照,游艇驾驶证……兴趣爱好有点与众不同,就喜欢一切能开走的东西。” 简一:“……” 有钱人的兴趣爱好,真的不能比。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默默吃肉。 到快结束的时候,宋斯霖终于道:“亲爱的合伙人,帮我跟你老攻求个情呗?” 简一知道他来找自己肯定有事,但骤然听到“老攻”这个词,还是直接呛了:“咳咳咳咳……” “别激动,别激动。”宋斯霖急忙改口,“男朋友,男朋友。” 简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怒道:“我不会帮你的。” 宋斯霖说:“你知道你男朋友干了什么好事吗?” 简一嘴上说不想帮宋斯霖,其实还是很好奇祁闻砚都干了什么。 “他把我们的装修负责人请去喝茶了。”宋斯霖简直想哭,“我好心帮你们,结果他把我的负责人拐走了,茶楼的装修搁浅,我还想过年的时候开张呢。” 简一幸灾乐祸地笑了,祁闻砚说会收拾宋斯霖,果然没有食言。 宋斯霖更加悲伤了:“你不能谈了恋爱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也是茶楼的老板之一,OK?” 简一这才想起来,茶楼也有他的股份,祁闻砚阻碍了工期,他挣钱也要受到影响。 但简一对茶楼挣钱这事还没什么概念,一心站在男朋友那边。 宋斯霖心累得不行:“你帮我,我再预付给你一个月的租金怎么样?你不是要回老家吗?钱够不够用?” 简一眼睛一亮:“我跟祁闻砚说说,但是成不成不保证啊。” 宋斯霖立马给他转钱:“只要你开口了,一定成。” 回到宿舍后,简一给祁闻砚打电话。 两人腻腻歪歪一阵,简一终于提到宋斯霖。 祁闻砚一听就知道宋斯霖打的什么主意:“你想替他求情?” “茶楼也有我的股份。”简一说,“我还想指望着茶楼挣钱呢。” “哦,原来是给自己求情。”祁闻砚憋笑道,“你求情我肯定是要答应的,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没有诚意,一个电话就完了,对吧?” 简一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被他套路,却还是只能问道:“那你想要怎样的诚意?” 祁闻砚轻咳一声,无比清晰地说:“像昨晚那样,坐在我大腿上求情,我就答应。” 简一:……流氓!!! 第63章 放假啦 如果两人现在面对面, 简一能直接扑上去咬祁闻砚。 但他们隔着长长的网线,简一只能红着脸呼哧呼哧喘气,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祁闻砚还在故意撩拨:“你要是不答案因也没关系,茶楼挣不挣钱都无所谓,我别的都还好, 就钱用不完。你想用多少,随便花就是,宋斯霖就不用管他了。” 祁闻砚知道,现在的简一还不能很坦然地面对他们两人在金钱上的巨大差距,心里还是会在意他用了他多少钱这种事情, 不然他就不会非要背债也买那么贵的跑车给他, 不会把铺子还回去。所以简一不可能接受祁闻砚大笔的金钱,更不可能随便花他的钱。 简一能够在平时一些生活小细节上不跟他斤斤计较,没有敏感到非要连一顿饭都要AA制,已经很难得了。 简一果然不愿意用祁闻砚的钱, 妥协道:“好吧,那我……能不能,先欠着?” 祁闻砚在电话那头已经笑得不行了, 真是个傻小子, 太实诚了。不先欠着还能怎么办?难道他还想现在打车过来, 坐一回大腿? 太可爱了, 忍不住想欺负。 “那就先欠着吧。”祁闻砚艰难忍笑道。 简一挂了电话后, 脸颊还滚烫滚烫的。真是的, 祁闻砚不是挺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吗?为什么一谈恋爱,画风就变了呢? 可即便祁闻砚画风变了,简一依然喜欢得不得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在元旦很快就到了。 元旦放假从周六开始,周五上完课同学们就可以离校。 放假前夕,同学们都没心情上课,迫不及待想出去玩,一下课就呼啦一下全散了。 简一正收拾课本,就接到祁闻砚的电话,说马上就过来接他,直接去机场。 简一一头雾水:“现在去机场?坐飞机吗?上次不是说坐高铁?我没买机票啊,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坐私人飞机去,我提前申请了航线。”祁闻砚说,“忘记告诉你了。” 简一晕了一下:“私人飞机?” 祁闻砚声音含笑:“对,快出来,我在校门口等你。” 简一知道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没坐过飞机才特意安排私人飞机飞回去,心里暖暖的,加快了收拾速度。 彭石源就在旁边,听了个大概,打趣道:“私人飞机厉害了,你哥还真宠你。” 他现在还不知道简一在跟祁闻砚谈恋爱。 简一也很兴奋:“我还没坐过飞机呢,第一次坐飞机,激动。” “有些人真可悲,坐一次飞机就跟过年似的。”简一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嘲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简一回头一看,姜永和柳盛杰刚好推门进来,似乎是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取,嘲讽的人正是姜永。 姜永好像从开学没多久就看简一不顺眼了,简一也不爱搭理他。最近陆家壹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彻底从宿舍搬走后,偶尔来上一次课也是跟姜永他们坐一块儿,几人之间的矛盾更深了。 只不过简一平时实在太忙,没什么时间搭理他们。 彭石源却最讨厌姜永,不等简一说话,他就冷笑一声,嘲讽回去:“有些人真可悲,自己眼界窄还嘲笑别人,别人的生活怕是你做梦都想不出来的。一一,上了飞机一定要记得多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让那些一辈子都碰不到私人飞机的人也见识见识。” 姜永只听到简一最后一句,说坐飞机激动,还真不知道他是坐私人飞机,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彭石源,你不就是简一身边一条狗吗?”姜永转头怼彭石源,“你对你的主人那么忠心,他有赏赐你两块肉骨头吗?不也跟我一样没见识?” 简一本来着急出去见祁闻砚,不想理姜永。但他骂到彭石源头上,简一就不能不管了。 他走过去道:“姜永,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要自己是什么就认为别人是什么。” “你少他妈跟我装逼。”姜永最看不顺眼的还是简一,“你自己什么来历不清楚吗?装什么有钱人?不正当手段弄来的钱,再多有屁用,骨子里还不是个穷鬼。装逼遭雷劈,当心钱到手了没命花。” 彭石源气得要死,冲过来想跟他动手,被简一拦住了。 简一看到姜永左眼下方有块铜钱大小的黑色疤痕,是普通人看不到的那种。 黑色疤痕比漂浮的黑气更严重,这也是简一一直不喜欢姜永的原因之一。小小年纪,就有黑色疤痕了,可见做过很恶毒的事情,也迟早要糟报应。 “姜永,不用你替我担心,自己走路当心点,别栽跟头。”简一冷冷道。 他说完,拉着还没消气的彭石源走了:“别气了,回去帮我拿东西,我拿不动。” 简一虽然跟祁闻砚说不要给青灯大师买礼物,他自己却抽空去买了不少敬州当地的特产,给师父给庙里的和尚,还有村民们……东西不少。 彭石源跟着他离开,还是愤愤不平:“你知道姜永为什么老找你茬吗?” 简一摇头,他也疑惑。 他看姜永不顺眼是因为他能看到姜永做过坏事,那姜永呢?为什么讨厌他? “他在追阮白。”彭石源说,“结果系花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他,他本来就很生气。你还把系花给拒绝了,他对你就更加不满了,觉得你是瞧不上他,才故意拒绝阮白的。” 原来如此,简一这才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拒绝阮白是因为瞧不起姜永?这人是不是自我意识太强了一点?他跟阮白的事情,跟姜永有毛关系?他以为他是谁呀? 不过,简一也就在心里骂一句奇葩,便没什么太多想法了。 反正他跟姜永就是普通同学,毕业后就不会再有交集,其实现在交集也不多,姜永根本影响不了他什么。 简一现在归心似箭,只想早点出去见祁闻砚,早点回到青风庙,没把跟姜永的这点小矛盾放在心上。 彭石源帮着简一把行李搬到校门口,看到一辆路虎停在那里。暗自咂舌,这是他看到祁闻砚开的第三辆豪车了吧? 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等在车边,过来叫了声“简少爷”,然后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去后备箱放好。 祁闻砚也下车,礼貌的跟彭石源打招呼。 彭石源有点受宠若惊,他能在知道简一和祁闻砚的关系后还和他像从前一样交往,但他没办法对祁闻砚像对普通同学哥哥一样,祁闻砚气场太强大了。 简一却被中年男人吸引了,偷偷问祁闻砚:“这是谁呀?” 祁闻砚说:“我的司机,苏林。” “你竟然有司机?”简一惊讶道,他一直以为祁闻砚没司机。 祁闻砚好笑:“我当然有司机啊。” 很很奇怪吗?他像请不起司机的人? 简一蹭蹭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自己以前想岔了。 正好苏林过来问他们还有没有东西,一口一个“简少爷”。 “没有了,谢谢苏哥。”简一立刻道,“还有,你别叫我简少爷了,我听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你叫我一……” “叫小简吧。”祁闻砚插嘴道。 简一马上跟着点头:“对,叫小简。” 苏林从善如流地改口。 “那我们走吧?”祁闻砚道。 几人一起跟彭石源告别,上了车。 有司机在,简一不好意思跟祁闻砚表现得太亲密,稍稍坐远了一点。 祁闻砚却抓着简一的手指在手里把玩,搞得简一简直坐立难安。 刚刚陷入热恋中的人,都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对方黏在一起,二十四小时不分开才好。 这两天没见面,简一心里感觉像过了几个月那么久。他本来还想,等见了祁闻砚一定要先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再狠狠亲吻他。 结果祁闻砚带了个司机出来,他抱也不能抱,亲也不能亲,心里憋得慌。 不能抱不能亲也就算了,祁闻砚还勾引他。 一会儿捏他的手指,一会儿挠他掌心……祁闻砚的指尖像是会漏电,都说十指连心,电流一直传到心脏,搞得心脏也酥酥麻麻一片。 简一几次差点把持不住,扑向祁闻砚,还好他脸皮还不够厚,最后都忍住了。 机场终于到了,简一松了口气。 祁闻砚知道他没乘过飞机,一路上慢慢跟他介绍机场的设施,简一也有点心不在焉。 直到上了飞机,简一才兴奋起来。 他被飞机奢华的内部装饰吸引,明白了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象”,座椅摆件那些就不说了,祁闻砚这飞机上竟然还有一张床! 简一看得合不拢嘴,又不好意思在工作人员面前表现出来,憋得相当辛苦。 祁闻砚看得好笑,将人都打发走,亲自给简一介绍里面的设施。 简一一一看过,激动得不行,最后站在床边:“我可以躺床上吗?” “当然可以。”祁闻砚笑道。 简一在床上滚了几圈,又挨个去坐那些座椅,直到飞机起飞才安静下来。 祁闻砚跟他坐一块儿,确定他没有任何不适,没有晕机后,问道:“喜欢吗?” “喜欢!”简一眼睛亮晶晶的,凑过去在祁闻砚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祁闻砚眼眸渐深,摸了摸脸颊,说:“那要不趁着你高兴,把欠我的东西还了?” 简一一脸懵逼:“我欠你什么了?” “忘记了?”祁闻砚一本正经地提示他,“今天我绕路去了趟厢东路,看到你们的茶楼装修得很漂亮,进展很快,春节应该能顺利开张。” 简一这才反应过来,祁闻砚说他欠的东西是坐大腿! 果然,祁闻砚再明显不过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嗯?” 简一:“……” 坐大腿也就罢了,但为什么非要到万米高空坐? 第64章 坐大腿 祁闻砚明显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流氓,固执又无辜地看着简一,好像简一才是奇怪的那一个。 简一实在被他看得心虚,又是自己亲口答应过的事情,他做不到抵赖。 “能不能,再欠一天?”简一艰难地问, 下了飞机回酒店再坐不行吗? 理论上来说,他跟祁闻砚亲亲抱抱不少,晚上睡觉还搂在一起,已经够亲密了。坐大腿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况且他也不是没有坐过。 但就这么直白地提出来, 让他有意识地坐上去, 简一莫名就觉得难为情。 “你现在有事情要忙吗?”祁闻砚故意问道。 简一:“……没有。” 他在飞机上能忙什么? “那为什么不现在还了?”祁闻砚理直气壮地继续逗他,“欠了别人东西,就要记着早点还,这才是欠债人的基本素养。” 不就是坐个大腿吗? 有没有必要上价值到这份上? 简一气鼓鼓地看着祁闻砚。 祁闻砚伸出手指, 轻轻戳了戳他鼓鼓的脸颊。 简一就像颗皮球,被祁闻砚一戳就飞快漏气,瞬间蔫了。 祁闻砚看得有趣, 又戳了一下。 简一抓住他的手指, 朝门口看了看, 低声问道:“会有人进来吗?” 祁闻砚一愣, 他其实就是逗逗简一, 没真想他能主动坐大腿。但听他现在这话里的意思, 还真打算坐? 祁闻砚立马调整了一下坐姿,肯定地道:“放心,没我们的吩咐,不会有人进来。” 简一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眼睛一闭,屁股一挪,飞快坐到了祁闻砚腿上。 祁闻砚也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下意识就搭在了简一的腰臀部位。 简一没给祁闻砚太多反应的时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简一知道,只要坐上了祁闻砚的大腿,肯定就会被欺负。 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 反正他也真的很想祁闻砚,很想亲他抱他。 他们是正经情侣,他又是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扭捏的,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祁闻砚确实没想到简一会如此主动,惊了两秒,然后就被简一的热情点燃,抱紧简一疯狂亲吻回去。 万米高空,相对私密的空间,但心里又都清楚,隔着一道门就是机组工作人员,随时可能会进来。 这样的环境,有种别样的刺激,明明是正经情侣,却硬生生玩出了偷情的感觉。 无论是简一还是祁闻砚,都情难自禁,紧张的情绪让他们反应比平时更激烈。 祁闻砚扶在简一腰上的手情不自禁就往衣服里钻,两人现在的姿势很亲密,简一这坐姿方便了祁闻砚的动作,修长的手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游走揉捏,带出酥酥麻麻的电流。 简一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呼吸一下子就乱了,脑子里明明想的是逃开,身体却不由自主朝祁闻砚怀里贴得更紧。 祁闻砚平时套路简一看起来得心应手,其实大多是平时从祁天、宋斯霖等花花公子那里听了一星半点积累起来的。但实际上,他也是初恋,这样的接触也是第一次,激动的情绪没比简一好到哪里去。 祁闻砚原本没想在飞机上真对简一做什么,口头上调戏调戏就差不多了,但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控制。 简一非常敏感,他的反应让祁闻砚也跟着血脉贲张,一只手不知不觉就顺着腹部向下,探入了简一的内裤里。 简一猛地弹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变调的闷哼。 祁闻砚抓住小简一不肯松手,在他耳边蛊惑道:“我帮你。” 简一青涩得很,没能坚持太久。爆发的时候,他朝后拉长脖子,面颊潮红,眼眶里蓄满水雾,胸口不断起伏,全身绵软,使不出丝毫力气。 隔了好几秒,简一才回过神来,清楚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暧昧的味道。 “舒服吗?”祁闻砚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欲望。 简一还坐在他怀里,自然清楚他身体的变化。刚才,祁闻砚帮了简一,但简一手足无措,可没想到要帮祁闻砚,他这会儿还狠狠戳着简一。 简一尴尬死了,匆匆忙忙提着裤子,从祁闻砚身上滚下来,胡乱抽了纸巾处理后续,脸蛋已经快烧起来了。 怎么能在飞机上干这种事情呢,还……还弄到祁闻砚身上。 祁闻砚那么洁癖的一个人,会不会生气? 管他生不生气呢,他怎么能在飞机上这样那样…… 简一脑子里一团浆糊,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闪现,他根本就不敢看祁闻砚,这辈子就没这么尴尬过。 祁闻砚倒是没有丝毫嫌弃,他的洁癖在这时候神奇地不药而愈了。 不过看到简一这表现,祁闻砚是好笑又郁卒,他都还硬着呢,简一就被吓跑了,怎么办? 果然,玩火的结果就是被火灼,他逗了简一,最后惹出火来,却没人帮他灭。 简一擦了自己身上,又随手递了把纸巾给祁闻砚。 不过他递纸巾的时候根本不敢看祁闻砚,整个人侧着头,眼神无处安放,只能在地面扫射。 祁闻砚接纸巾的时候,碰到了简一的指尖。 简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蹦出老远,警惕地看了祁闻砚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祁闻砚:“……” 用得着这么戒备他吗? 祁闻砚无奈,起身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没办法,按照目前的情况,简一连碰都不让他碰,更别说帮忙了,他只能靠自己解决。 简一看着祁闻砚的背影,羞恼地捂脸。 他其实并不是个特别胆小害羞的人,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主动坐祁闻砚的大腿,更不会主动去亲他。但就是因为一开始是他主动的,现在这环境又这么特别,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伺候,简一才格外崩溃。 当然,也不是不享受的,比做梦的感觉……好多了。 祁闻砚过了很久才回来,简一脸上的温度稍微降了点下去,但是他感觉空气中还是弥漫着古怪的味道,所以不敢跟祁闻砚的眼睛对视。 “人的正常需求而已,大家都一样。”祁闻砚怕给他造成心理阴影,试图安慰他,“你不要太在意。” 简一忍不住道:“在飞机上……也正常吗?” 祁闻砚:……大概不正常吧。 毕竟如果是跟别人一起坐飞机,那再怎么也不可能精虫上脑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 “怪我怪我。”祁闻砚强行把简一拉进怀里,“你看你不也惩罚我了吗?把我的火撩起来却不管了,你不会不知道那种感觉很难受吧……” 简一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升了起来:“你能别说这个话题了吗?” “可以。”祁闻砚改口道,“我得换身衣服,你换吗?” 简一:“……” 要崩溃了。 最后两人都换了身衣服,虽然外套没换,但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们换过裤子和毛衣。 两个人关着门在飞机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这还用得着多想吗?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两人在飞机上干了什么吧? 简一下飞机的时候根本都不敢看工作人员,也不愿意跟祁闻砚靠太近,低着头飞速朝前走去。 祁闻砚真是又无奈又好笑,他不知道这样别人更会多想吗? 不过工作人员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完全不显,推着行李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思想的泥塑木雕。 天才刚擦黑,时间还早。 祁闻砚追上简一,问他:“我们是在这边住一晚,还是直接去青风庙?” 他们降落的机场在庆市,离青风庙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车程。 简一没办法不理祁闻砚了。 其实他不应该晚上赶路,但是现在他需要冷静,不想跟祁闻砚独处一室。而且,认识祁闻砚以来,只要是跟祁闻砚在一起的时候,鬼怪见了他们都绕道,晚上赶路应该问题不大。 简一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还是直接回去吧?我跟师父说的也是今晚能到。” 出过远门回家的人都知道,快到家的时候,尤其思乡情切,只要有办法,都会选择连夜赶回家。 祁闻砚理解他:“好。” 出了机场,简一才知道还有人来接他们。 那人开了一辆宝马X6,虽然不能跟祁闻砚平常开的车相比,但也算很不错的了。 “一个合作伙伴安排的。”祁闻砚跟简一解释了一句,然后跟那人寒暄。 那人本来还安排了饭局,但听说他们要连夜赶路,便自告奋勇要当司机。 祁闻砚并不想被人打扰他和简一独处的时间,问清楚路况还算不错后,祁闻砚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只借走了他的车。 有了这事的缓冲,简一总算暂时把飞机上发生的事情搁浅到了脑后,坐在副驾驶专心给祁闻砚指路。 天已经黑了,路上车辆不多,祁闻砚为了安全着想,开得比较慢。 简一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是彭石源发的微信。 【圆圆圆圆:姜永出事了。】 简一心里一动,给彭石源回了电话过去。 彭石源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消息,姜永放假本该直接回家,结果家里人一直没等到,打电话也没人接。出来一找,才发现他晕倒在路边。 不像车祸也看不出别的意外,但人就是昏迷不醒,现在正在医院检查。 彭石源是担心他们下午发生过口角,会被警察找上门。 简一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上次说余音破财的时候,他还没多想。后来遇到杨勇文的事情,他也只是觉得对方罪有应得。 现在又是姜永。 到底是他看得太准,还是他的嘴有毒? 第65章 又遇鬼 “你怎么了?”祁闻砚察觉到简一的情绪不对, 担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一也不瞒着, 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又问他:“你说我是不是有毒?” 祁闻砚第一个反应是:“你跟你同学为什么会发生争执?” 简一刚才只是提了一嘴,说姜永是有过争执的同学, 没说具体的情形。 “重要吗?”简一一愣, “这不是重点。” “当然重要。”祁闻砚说,“我媳妇被人欺负了,这就是重点。” 简一:“……” 莫名其妙,但又有点小开心。 “不是媳妇, 是男朋友。”简一纠正道。 祁闻砚改口:“嗯, 谁欺负我男朋友了?” 简一嘴角微扬,正准备再细说, 祁闻砚忽然一个急刹车。 简一没有防备,差点撞到挡风玻璃,吓了一跳,马上转头去看祁闻砚:“怎么了?” 祁闻砚面色凝重, 下颌紧紧绷着:“我感觉……车轮下,好像有东西。” 他开车向来很专心, 今晚走的是不熟悉的路段, 就更加谨慎, 一直盯着前方。就算跟简一说话也没分过神, 分明什么都没看到。但现在就是感觉车轮下有东西, 非常明显。 简一心里一跳, 抬头朝窗外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四五个缺胳膊少腿的鬼爬在窗外,拍打着窗户,还在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爬进车里来! 怎么会这样? 竟然有鬼敢来劫祁闻砚的车? 祁闻砚不是自带驱鬼技能的男人吗? 简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祁闻砚一眼,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个假的祁闻砚。 “是有鬼吗?”祁闻砚看不到鬼,但是他能从简一惊慌畏惧的表情上判断出他肯定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结合他的体质,很容易就能推断出他见鬼了。 简一点点头,他关紧窗户,依然害怕,有点手足无措。 怎么跟祁闻砚在一起还能撞到鬼呢? “不是撞到人就好。”祁闻砚倒是淡定,竟然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他开着车子往前走,那些鬼趴在窗户上还是没离开。 简一看得脑袋疼,简直要后悔死了,真不该晚上赶路的。 祁闻砚的车速忽然慢下来,缓缓停在路边。 简一心里不安:“怎,怎么了?” “没油了。”祁闻砚叹了口气。 离开机场的时候,祁闻砚特意查看过,油箱是满的,这时候没油,只能是非正常灵异事件。 “我下去问问。”简一深吸一口气,去开车门,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我来。”祁闻砚握住简一的手,不让他乱动。 祁闻砚打开自己这边的窗户,原本趴在他那边的鬼嗖一下全溜到简一这边来了。 然而祁闻砚根本看不到,对着空气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并无恶意。假如无意中冒犯了各位,可以直接说出来,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解释。但如果你们非要无理取闹,那我们也不会客气,各位自己掂量掂量吧。” 他说完,还对着虚空释放了一个压迫感十足的眼神。 只可惜他的眼神根本就没跟那些鬼对上,这让他的动作显得有点好笑,简一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这事还得由他来解决。 “你先下车。”简一对祁闻砚道。 从那些鬼的表现来看,他们还是怕祁闻砚的。 简一不敢打开这边的窗户,怕那些鬼跑进车里来。 祁闻砚下车后,简一爬到驾驶室,从祁闻砚那边下车。 祁闻砚急忙把简一护在怀里。 简一背靠着祁闻砚,手里攥着佛珠,总算是胆肥了一点,隔着一车子冲那几个鬼道:“刚才他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我们要是能帮忙,一定帮。否则……你们看看我身后的人,再看看我的佛珠,别逼我们出手。” 一个少了根胳膊的鬼说:“我们就是太冷了,想上车子取取暖,可以吗?” 简一很无语:“我见过那么多鬼还是第一次听说鬼怕冷,是我见识少,还是你们业务不熟悉?” “一般的鬼是不怕冷,但我们不一样。”少胳膊的鬼说,“我们是被冻死的。” 简一一怔,他六岁的时候有一次调皮,晚上跑出去,结果被困在山林出不来,半夜开始下大雪,差点被冻死。 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寒意,现在想起来,依然感觉脊椎发麻,心脏刺痛。 感觉到怀里的人无意识在微微发抖,祁闻砚将简一抱紧了一点:“他们说什么?” 简一把那鬼的话告诉他。 祁闻砚听出来简一语气中的心疼,知道他想帮忙,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被冻死的?能详细说说吗?” 原来,这几只鬼是几个旅游爱好者,结伴出门游玩。几年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赶上下雪路滑,他们的小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滚落山崖,几个人受伤惨重,却都没死。 但那大货车司机怕担责任,丢下他们跑了。 现在这条道上的电子眼还不全,更何况几年前。当时又下着大雪,覆盖了一切痕迹。几个受伤的人根本没有能力自救,最后都活活被冻死了。 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埋在山崖下,没被人发现。 今天刚好是他们的忌日,他们被困在山崖下,只有每年的今天才能出来晃荡一圈。没想到今天刚好就碰到简一他们,终于被发现了。 而每年的今天,他们对寒冷的感受会格外敏锐,他们就想再感受一次暖和的感觉。 “这种事情有可能吗?”祁闻砚问简一,“死后不是会被鬼差接走?” “如果是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鬼差不知道完全是有可能的。”简一看向祁闻砚,试探道,“要不,收留他们一晚?” 祁闻砚沉吟几秒,答应了。 那几只鬼欣喜若狂,祁闻砚打开车门,他们自觉地一起挤在后排,看样子还是有点怕祁闻砚。 祁闻砚又把空调开大。 这些鬼不能离开他们的尸骸太远,简一跟祁闻砚商量过后,决定先不继续赶路,在野外住一宿。 简一觉得特别过意不去,祁闻砚哪里受过这种苦,他一个连床垫达不到他标准都睡不着觉的人,现在却要被迫露宿野外。 但是自从知道祁闻砚当年能获救跟师父追杀厉鬼有关,简一就对鬼多了一分好感。遇到恶鬼也就罢了,遇到这种可怜的鬼,他还是想施以援手。 祁闻砚自己倒是不在意,他平时过得讲究是因为他有条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这不代表他就不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更何况,这实在也不算什么恶劣环境,车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反正今晚他也不打算,那些鬼说的话,他并不敢完全相信,他自己是不怕鬼,但得保护简一,必须要警惕。 他本可以不答应的,但简一老撞鬼肯定有原因,祁闻砚宁愿相信善有善报这种虚无缥缈的因果关系,希望可以为简一积福。 那几只鬼似乎看出来祁闻砚的顾虑,都现了身形,让祁闻砚也能看到他们。甚至还贴心地把伤处做了模糊处理,看着像打了马赛克。 一只断腿的女鬼细声细气地说:“你们帮了我们,我们不会害你们,你们放心休息吧。” 祁闻砚当然不肯睡:“时间还早,我们可以聊会儿天。” 于是,几只鬼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那几只鬼喜欢旅游,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祁闻砚也博闻强识,居然聊得很投机。把简一这个没见识的,听得一愣一愣的,都想去旅游了。 就这么一直聊到零点,简一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一长串人排着队从远处走过来。 大晚上的,这荒郊野外怎么会这么多行人? 简一觉得奇怪,仔细一看,却哪里是人,分明是鬼差白无常领着一长串刚死的新鬼路过。 同时间死这么多人,别是出什么事故了吧? 简一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想到车上这几只还没被认领的野鬼,忙打开车门跳下去。 祁闻砚急忙也跟着下了车。 白无常没有使用任何隐蔽手段,祁闻砚能看到他们,他上次见过白无常,还认得他。 白无常一行速度很快,看到简一和祁闻砚便停下来,向两人稍稍欠身。 简一也朝他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又急切地说明车上几只鬼的情况,希望白无常能带他们一起走。 白无常虚空祭出一本小册子翻了翻,微微拧眉,朝两人认真鞠了一躬:“这事乃我们工作失职所造成的,我这就带他们回去处理,谢谢你们的帮忙。” 他把那几只鬼叫过来,一一核对信息后,安排到后面的队伍中。 然后他们站在一旁,等着简一和祁闻砚先走,那几只鬼还朝着两人九十度大鞠躬。 祁闻砚上车,发现油箱又满了,之前大概只是一个障眼法。 启动车子前,祁闻砚朝后看了眼,发现白无常还带着那群鬼站在原地。虽然面无表情,但怎么看都应该是一种恭敬的表达。 祁闻砚看看简一,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但忍住了没说。 没有鬼捣乱,车子行进顺利,不过两人都更加谨慎,不眨眼地盯着前方的路。 又往前行了大约半个小时,前面忽然一片吵闹声,其中混杂着哭喊声,还有警车在闪烁。 祁闻砚放慢了车速,将车停在一边,上前询问。 原来这里两个多小时前发生了连环撞车事故,伤亡惨重。 简一跟祁闻砚对视一眼,都脊背发寒,他们要不是被那几只鬼拦住,算时间过来就刚好赶上这场车祸。 巧合吗? 祁闻砚想到之前白无常一行人的态度,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巧合。 简一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66章 见师父 这时候救援工作差不多已经结束, 只剩下悲伤的家属和调查事故原因的警察。 简一和祁闻砚也帮不上忙,只好继续赶路。 后面再没发生什么意外,两人回到青风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庙里的和尚们都睡了,只有青灯大师的房间还亮着灯。 简一推开门, 祁闻砚就看到一个宝相庄严的和尚正坐在木桌前喝水,跟他十八年前见到的和尚竟然好像没有任何差别,青灯大师似乎不会老。 简一飞快扑过去抱住青灯大师:“师父!不是说让你不要等我们了吗?你怎么还没休息?” 之前遇到那几只鬼, 简一以为今晚他们会露宿野外, 就给青灯大师发了消息,说遇到点事,要第二天才能回来, 让他不要等了。 “没等你。”青灯大师慢慢放下水杯, 悠悠道, “我只是睡到半夜口渴,起来喝杯水。” 简一:“……” 祁闻砚急忙上前打招呼。 青灯大师细细打量他两眼,笑了笑, 没搭理他, 转头对简一说:“我就说比你高吧。” 简一瞬间炸毛,跳起来道:“我跟你说, 我这几个月又长了一公分,已经一七九了!” 他瞪了祁闻砚一眼, 说:“我才十八岁, 还能继续长。他已经老……定型了, 不可能再长高。” 祁闻砚宠溺地笑笑:“你说得都对。” 简一一下子红了脸, 气势全无。 祁闻砚怎么可以当着师父的面,说这种话? 好难为情! 祁闻砚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我出去拿个东西进来,你们先聊着。” 之前以为青灯大师睡着了,所以礼物特产全放车上的。现在青灯大师既然没睡,祁闻砚觉得应该把礼物先拿进来。 他转身出去,简一下意识就想跟上去,被青灯大师一把拉住了。 “这里安全得很,你担心什么?”青灯大师打量着简一,一本正经地打趣,“上次离开的时候,是谁说坚决不要未婚夫的?现在什么情况?一秒钟都舍不得分开?” 简一羞怯得脸颊爆红,炸毛道:“我哪有一秒钟都舍不得分开?这不就是怕他……迷路吗?” “怎么?”青灯大师含笑道,“你敢说你跟祁闻砚什么事都没有?” 简一:……不敢。 青灯大师满意了,继续问道:“那你对这门婚事可还满意?” 简一不好意思到极点,抱着青灯大师的手臂撒娇:“师父,能不说这个吗……” “满意就好。”青灯大师拍拍他的手臂,话锋一转,“你看师父多明智,下手早,不然等你长大了他都未必还单着……你看,是不是该感谢感谢师父?” 简一瞪着他:“……” 青灯大师摸摸下巴:“最近赌运不佳,手头紧……” 简一差点没气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从兜里摸出一张卡递过去:“这里有三十万,我……” 青灯大师眼疾手快抢过银行卡,瞬间笑得像尊弥勒佛:“我果然没白养一个徒弟,祁家对你可好啊?有没有欺负你,祁闻砚听不听你的话……” 简一:“……” 算了,谁叫他是师父呢。 简一把想叮嘱他不要赌博之类的话全都咽回去了,他看看外面,祁闻砚还没回来,遂压低了声音问:“师父,祁闻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来历?” 青灯大师把卡收起来,不甚在意地说:“为什么这样问?” “我们今天遇到鬼了。”简一把今天遇到的事情简单描述给他,“我看到无常大人对祁闻砚很尊敬的样子。上次也是,有祁闻砚在,无常大人特别好说话。可我分明记得,小时候我远远见过无常大人一次,他的态度可一点都不好。总不成是老了以后脾气变好了吧?我觉得,他就是怕祁闻砚,那些鬼也怕祁闻砚,祁闻砚到底什么来历?” “鬼怕祁闻砚不是好事吗?”青灯大师答非所问,“这样你跟着他也不用怕鬼了。” 简一对青灯大师可太了解了:“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肯定知道祁闻砚的来历,对不对?你不说……就把卡还给我!” 青灯大师捂着兜,问:“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来历?他厉害不好吗?” “你告诉过我,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太厉害的人,遇到的麻烦也会特别大。”简一坚定道,“我一定要知道祁闻砚的来历,不然就还我卡。” “好吧。”青灯大师终于松口道,“祁闻砚前世是个杀伐沙场的大将军,‘十万旌旗斩阎罗’的那种,哪怕转世,他的煞气也非常重。所以,那些鬼都怕他。” 简一跟祁闻砚相处了快半年,觉得祁闻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还真想不到他前世竟然是个大将军。 祁闻砚在战场上时是什么样子呢? 简一还没脑补出来,祁闻砚已经拿着一个盒子重新进来了,他还没问完的话只好憋回去。 “大师,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玩意。”祁闻砚把盒子递给青灯大师,“但我不会玩,我猜大师可能会喜欢,所以给您带过来了。” 简一也不知道祁闻砚给青灯大师买了什么礼物,好奇地凑上前去看。 青灯随手打开盒子的开关,顿时眼睛一亮。 盒子里是一副麻将,玉雕的。 每一颗都莹莹发光,柔和通透,入手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常言道“黄金有价玉无价”,上品玉石本就难寻,更何况还雕成了最爱的麻将,青灯大师爱不释手地抚过那些麻将,笑眯眯地道:“你真是有心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对了,你父母身体怎么样?公司还好吗?简一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这态度跟祁闻砚刚进门时,简直天壤之别。 简一看得不忍直视。 祁闻砚倒是好涵养,礼貌地一一作答。 简一实在看不下去了,又看老和尚明显对麻将兴趣更大,便拉着祁闻砚去休息。 青灯大师果然迫不及待地挥手让他们走了,还让简一自己去准备房间。 简一特别无奈,走出去以后就跟祁闻砚抱怨:“你为什么要给他买麻将?明明知道他喜欢赌博,还惯着他。” “这不是怕买别的师父不收,万一一个不高兴,不同意你跟我好怎么办?”祁闻砚油嘴滑舌道。 简一简直无语,不甚威严地斥责:“佛祖面前呢,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 “好,注意一点。”祁闻砚点点头,转头又问,“我们睡哪间房?” 简一把祁闻砚带到转角的一个房间门口:“你睡这间。” 祁闻砚一愣:“你什么意思?我们还分开睡啊?” “不然呢?”简一瞪着他,“你还想一起睡?” 祁闻砚缩了缩肩膀,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说怎么睡就怎么睡。” 简一反倒不好意思了,解释说:“这里毕竟是寺庙,住的都是和尚,我们不能太张扬。” 祁闻砚心思那么缜密的一个人,当然清楚这一点,他不过是故意逗逗简一。 简一红着脸又补充了一句:“我就睡你隔壁。” “好吧。”祁闻砚依然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态,“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再去睡?” 简一左右看看,这么晚没别人在,便飞快在祁闻砚脸上啄了一下,然后就跟兔子似的窜进了隔壁房间。 自从在飞机上被祁闻砚撸了一发后,简一忽然变得害羞了起来。 祁闻砚摸摸脸颊,低低笑了一声,转身进房间。 过了没几分钟,有人敲门。 祁闻砚打开门一看,简一抱着一床新被子站在门口:“给你盖这个,你床上那床可能有点潮,卫生间和浴室在你右手边第二间……” 祁闻砚连人带被子一起拉进屋,吓得简一眼睛都瞪圆了。 祁闻砚笑着把他手里的被子接过来,然后张开手臂抱住他:“我就想抱抱你,不做别的。” 他这次说话算数,规规矩矩没乱动。 简一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早点休息吧,明天带你出去玩。” “好。”祁闻砚下巴搁在他头顶蹭了蹭,“你也早点休息。” 简一离开后,祁闻砚关了灯,坐在床边没动。 等到简一房间的灯熄灭后,他才溜出门,朝青灯大师的房间走去。 青灯大师果然还没睡,正在看那副玉石麻将。 看到祁闻砚进来,他关上盒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不睡觉?不适应庙里的环境?” 祁闻砚笑笑:“没有,这里很好。我只是……有件事想和大师说说。” “什么事?”青灯大师指指面前的凳子,“坐吧。” 祁闻砚依言坐下,递给青灯大师一张卡:“这是我父母给青风庙捐的一点香火钱,至于怎么用,全凭大师做主。” 青灯大师看看那张卡,没动:“没别的事了?” “有。”祁闻砚点点头,“我还想问大师一件事。” 青灯大师:“问吧。” 祁闻砚看着他,说:“夜深了,我就直说了。大师,一一到底什么来历?” 青灯大师说:“一一就是个孤儿,你亲自捡回来的,忘记了吗?” “不。”祁闻砚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一一是不是还有什么特殊来历?” “为什么这样问?”青灯大师反问。 祁闻砚说:“我跟一一见过几次鬼,也见过无常大人,我发现无常大人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 青灯大师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无常的态度不是针对你的?你们俩不都在现场?” 祁闻砚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那一一的命格呢?”祁闻砚又问,“云罗大师说一一命格极贵,您却说他命有大劫。你们所学是一脉相承,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如此完全不一样的判断结果。” 他看了青灯大师一眼:“而且,我问过云罗大师,他说有人试图用高明的法术掩盖一一的命格,那个人就是您吧?如果云罗大师不是您的徒孙,他也不可能看出来。” “命格极贵就不会遇到劫难吗?”青灯大师再次反问,“他遇到的麻烦还少了?他见的那些鬼都不是真的?” 他对试图掩盖简一命格的事只字不提,但也算默认了简一的确是极贵命格。 看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祁闻砚最后问了个问题:“我是不是真的能护一一周全?” 青灯大师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眼神,但还是道:“只要你们一直在一起,就很安全。” 祁闻砚放心了,站起来告辞。 刚走到门口,又被青灯大师叫住了。 “你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辜负简一。”青灯大师说,“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祁闻砚点头,很郑重地道:“我一定铭记于心。” 走出青灯大师的房间,祁闻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青灯大师已经关了灯。 他之前果然是专门在等他。 简一矛盾奇怪的命格,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青灯大师肯定知道。 但是,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呢? 祁闻砚叹了口气,他不能勉强青灯大师,但不管怎样,他能保护简一就好。 第67章 吃狗粮 简一早上是在和尚们的念经声中惊醒的,窗外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 简一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还以为是在上大学前的时光。 “一一?醒了没?”是祁闻砚的声音。 简一猛地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赤脚跑过去开门:“你醒这么早?” “怎么不穿鞋?”祁闻砚弯腰, 一把将简一抱在手上。 简一吓得差点叫出声,紧紧搂着祁闻砚的脖子:“你干什么?” 祁闻砚好笑地将人放回床上,揉了把他睡得根根直立的头发:“我没吵到你睡觉吧?” “这里是不是太吵了?”简一缓了口气, “你要是睡不惯, 我们去镇上住酒店……不过, 镇上的酒店也不怎么好。” “不用,这里挺好的, 睡眠质量高。”祁闻砚帮他拿了衣服过来,“睡一个小时抵几个小时, 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别赖床了, 快起来。” 简一接过衣服:“你转过去。” 祁闻砚:“……” 他以为撸一发后能为简一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没想到竟然是把半开的门给关上了? 不过祁闻砚也没在这里闹他, 老老实实地转身。 两人洗漱过后,刚好赶上早饭时间。 “除了我和师父,这里的人都吃素。”简一说,“你要是吃不惯, 我们可以去村子里买早餐。” 祁闻砚还没来得及说话, 青灯大师就拎着一个食品袋偷偷摸摸地进来了。 “师父……”简一无奈道, “你是不是又去买肉包子了?” 青灯大师把食品袋放到桌上,不满地道:“我这还不是怕你们吃不惯素食?不知好歹!” “是不大吃得惯。”祁闻砚立刻道,“谢谢大师。” 青灯大师轻哼一声:“还是你懂事,快点吃,别让他们闻到味儿。” 祁闻砚:“……” 简一:“……” 三个人坐下来一起吃早餐,简一还担心祁闻砚太挑剔,会吃不惯。结果他吃得还挺开心,一点也没表现出嫌弃。 青灯大师今天态度很好,热情地询问了些简一在敬州的生活和祁家的情况。 吃完饭,简一和祁闻砚去把车里的礼物搬出来,分给庙里的和尚。 这个庙里的和尚,大部分都是那种真的看破红尘,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所以对祁闻砚和礼物都不怎么敢兴趣,对简一,也只是礼貌性地问询几句。 但是山下的村民就不一样了,看到简一留长头发还带了个帅气的男人回来,都一窝蜂地涌上来问东问西。 知道这些人对同性恋接受度不高,又不是特别亲近的人,简一也没暴露跟祁闻砚的关系,只说是认的哥哥。 这哥哥一看就很有钱,大家收了礼物都纷纷道贺。有几个年长的阿姨奶奶还拉着祁闻砚的手唏嘘,感叹简一命不好,希望祁闻砚能好好对他。毕竟是看着简一从小长到大的,她们说得真情实感,有人还偷偷抹眼泪。 祁闻砚没有半点不耐烦,阿姨奶奶们说什么他都一一答应,还反过来安慰她们。 简一在旁边看着,昨晚的念头又忍不住冒了出来。祁闻砚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是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的大将军?别是师父算错了吧? 村民太热情,两人从村口走到村尾,已经快中午了。 “刘叔,焦叔,我来蹭饭了!”简一老远就冲着半山腰上的房子嚷嚷。 院子里一个威猛大汉只穿了件单衣在劈柴,听到声音露出头来看了看,笑道:“可以啊,但是只有稀饭,没有肉。” “你这个小气鬼!”简一蹦跶着往前跑,“我不要跟你说话,我焦叔呢?” 祁闻砚跟在后面,看着活泼的简一有点难受。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简一的时候,简一也是这样活力满满,虽然可能很多规矩都不懂,但特别有朝气。现在简一学会克制礼貌,学会很多规矩了,却也变得没那么活泼了。 祁闻砚忽然很后悔,是他没有保护好简一。 “一一,你回来了?”一个斯文秀气的男人从屋里出来,满脸笑意。 “焦叔,我好想你啊!”简一张开手臂冲过去。 刘叔忽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塞了个橘子到简一手里:“累了吧?吃个橘子。” 简一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刘叔你这个醋坛子!” 刘叔也不在意,朝他身后一努嘴:“你别急着笑我,某些人家里的醋坛子也要翻了。” 简一心里一虚,放下橘子去接祁闻砚手里的礼物,心虚地放大了声音:“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祁闻砚看得好笑,旁若无人地将他额角上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一点土抹去。 在室外待久了,简一脸颊冰凉冰凉的,但祁闻砚可能因为一直拎着很多东西比较费劲,手指反而灼热滚烫。 简一被烫了一下,脸颊刷地就红透了。 他还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这么亲密,刚想瞪祁闻砚,祁闻砚已经转头跟焦刘二人打招呼去了。 寒暄几句后,焦叔对简一道:“一一,走,跟我去拔两个萝卜回来。” 简一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啊?” “你不是要蹭饭吗?”焦叔说,“吃不吃?” “吃吃吃!”简一蹦起来,主动去拿了个框子。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犹豫要不要跟着去。 简一担心他嫌脏,把他留下了:“祁闻砚你就别去了,跟刘叔聊聊天吧。” 祁闻砚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刘叔要考验考验你”,于是乖乖留下。 简一最亲的人自然是青灯大师,但青灯大师明显对俗务并不怎么在行的样子,这一对夫夫就被祁闻砚脑补成代替青灯大师来考验他的“家长”。 刘叔看到老婆走了,继续拿过斧头去劈柴。 祁闻砚平时再怎么厉害也没见过家长,更没跟刘叔这种类型的长辈接触过,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主动上前道:“刘叔,要不让我试试?” 刘叔瞥了眼他那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衣服,正想拒绝,念头一转,却又笑道:“好啊,不过你们城里人,应该不会干这个吧?” 祁闻砚脱了外套,倒也不敢托大:“我是不会,不过看着挺有意思,您教教我?” 刘叔给他示范了一遍,看着不难。 祁闻砚接过斧头,他力气不小,一斧子劈下去,柴飞了老远,斧子劈在墩子上半晌拔不出来。 自认为脸皮挺厚的祁闻砚感觉耳郭微微发烫。 刘叔帮他把斧头拔出来,又示范了一遍,讲了讲要领。 祁闻砚本来就聪明,试了两次后很快找到诀窍,倒也劈得有模有样。 只是到底没干过这种活,很快脸上就见了汗。 刘叔拿了几个橘子出来,招呼他:“小祁你休息一会儿吧,不用劈了。” 这算是过了体力这一关吗?接下来就该谈话了? 祁闻砚走过来跟刘叔面对面坐下。 刘叔剥开一个橘子尝了一小瓣,似乎觉得很满意,把它放到手边,又重新剥了一个自己吃起来。 看祁闻砚盯着他,刘叔微微有点不自然:“你焦叔不爱吃酸的……你吃啊。” 祁闻砚也剥了两个橘子,把更甜的那一个留下来,又自顾自地解释:“一一也不喜欢吃酸的。” “你们俩在一起了?”刘叔递了支烟过来,“你家人有意见吗?” 祁闻砚其实不大想抽烟,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上,夹在指间:“我家里非常高兴,他们都很喜欢一一。其实原本早就该来提亲的,但大师不准我们在一一成年之前上门,所以才拖到现在。这些年我一直单身,就是等着一一成年。” 刘叔不懂他为啥要交代得这么详细,但他不拿自己当外人,刘叔便也帮着简一说了几句:“一一是个好孩子,待人特别真诚。虽然因为年纪小,可能有时候会有点孩子气,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懂事的。你们既然在一起了,你又比他年长一些,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 祁闻砚急忙点头:“我保证会好好对他。” 话音刚落,就听到简一响亮的声音:“祁闻砚,你怎么在这里抽烟?” 祁闻砚一愣,抬头看刘叔,他正悠然吃着橘子,剩下的半截烟已经毫无影踪。 祁闻砚:“……对不起,是我的错,这就灭了。” 简一过来帮他灭了烟,说:“焦叔不喜欢烟味,你平时也不抽啊,今天怎么……” 刘叔急忙道:“小祁刚才劈柴劈累了,一一你就别计较了。” “就是,没关系的。”焦叔笑笑,“老刘,你跟我来厨房帮忙。” 刘叔捧着橘子开开心心地去了厨房。 简一其实对抽烟这事倒也不怎么上心,他好奇的是:“你居然会劈柴?” “刚跟着刘叔学的。”祁闻砚笑着指给他看,“你看,那一堆是我劈的,还过关吗?” 简一看了那堆柴一眼,却转手去抓祁闻砚的手:“给我看看手。” 祁闻砚往后一缩:“干什么?不难为情了?” 简一脸颊微红,固执地把祁闻砚的手抓过来,掰开一看,掌心果然磨红了一大片。幸好还没起泡没破皮。 祁闻砚毕竟养尊处优惯了,武力值大不代表他就不是细皮嫩肉,他天生不是干粗活的料。 “疼吗?”简一轻轻吹了口气,“你干什么要去劈柴啊?” “我也没想到。”祁闻砚揉揉他的脸颊,“不疼,你怎么知道?” “我也学过劈柴,怎么能不知道?”简一在他掌心亲了一口,满脸心疼。 祁闻砚心脏一缩,急忙把自己剥好的橘子献宝似地拿给他:“你尝尝,我吃着很甜,专门留给你的。” “拉倒吧你,肯定跟刘叔学的。刘叔每次吃橘子都会把最甜的留给焦叔,我从小就被他们塞狗粮,早习惯了。”简一一眼就看穿,嘴上这样说却还是心情大好,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眼睛都笑弯了,“真的很甜。” 祁闻砚微笑着看他,简一不好意思,又剥了一瓣喂给他。 两人腻腻歪歪吃完一个橘子,祁闻砚看看厨房,压低声音道:“我们吃完午饭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简一摇摇头,他回来就看看大家,没别的事情,“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祁闻砚神秘兮兮地道。 简一一愣,又忍不住笑起来:“祁闻砚,你忘记了这里是我的地盘吗?这里还有你知道我却不知道的地方?” 祁闻砚说:“这个地方,你可能还真不知道。” 第68章 捡媳妇 简一成功被祁闻砚勾起了好奇心:“你说的是哪里?” 祁闻砚却卖起了关子:“一个能捡到绝世珍宝的地方。” 简一:“……” 他自然是不信, 但祁闻砚却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他彻底被吊起了兴趣。 两人一吃过午饭, 简一就迫不及待跟焦叔刘叔告辞。 祁闻砚带着他朝山里走去。 简一看他越走越偏, 忽然明白他想带自己去哪里了。 简一上前几步,拽住了祁闻砚的手指。 祁闻砚回头看了他一眼,反手握紧他的手:“这里竟然变化不大,我还以为要上山会很困难。” “每年都有人维护的。”简一顿了顿,还是问道,“十八年前,你就是被人带来这里的吗?” 青风村能让祁闻砚有印象的, 当然只有那个让他差点丧命的悬崖。虽然不懂祁闻砚为什么想要再来看看,但是一想到那件事情,简一就心疼祁闻砚。 “是的。”祁闻砚终于爬上了当年的悬崖,把简一也拉上去。 其实不算特别高的一处山崖,只是当时年纪小, 才感觉格外吓人。然后那种恐惧的情绪一直留在记忆深处, 才会不自觉把这悬崖拔高。 但毕竟也是悬崖, 掉下去多半还是会没命的,普通人一般也不会上来。 祁闻砚四处转了转,经过十多年时间,这里再没怎么变跟当初也有很多不一样了。 简一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祁闻砚犹豫了几秒, 指着一块灌木丛说:“我当年, 大概就是在这里捡到宝贝的。” “什么宝贝?”简一一愣, 不是差点在这里被推下悬崖吗? 祁闻砚展颜一笑:“你啊。” 简一脑子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你捡到我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青灯大师捡回来的,小时候也问过师父,老和尚每次都很敷衍地告诉他,是出去抓鬼的时候捡到他的。 没想到,竟然是祁闻砚捡到他的? 祁闻砚目光微动,眼神透过密集的树丛,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无助恐惧的小男孩。 那一天,其实从学校离开没多久,祁闻砚就发现司机走的路线不对。 当时的祁闻砚还是个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大少爷,根本不知人心险恶,他以为只是司机走错路,于是提醒了司机一句。 他的提醒让司机慌了,直接把他绑了起来,塞进后备箱。 司机从下午一直开到凌晨天快亮,才终于开到这座大山里,然后拖着十岁的祁闻砚爬上这个悬崖。 后来司机被抓住了,交代之所以把祁闻砚绑架到这里来处理,是因为他就是青风村的人,觉得这地方山高路远,不容易被发现。没想到,他会遇到前来抓鬼的青灯大师。 祁闻砚这些年对这件事情很少去回忆,所以也没有去思考过其中的细节。 但是在昨天晚上,跟青灯大师谈过之后,祁闻砚回去想了很久,发现了两个疑点。 第一,那个司机开车跑这么远来杀人,实在不合理。他是家里的司机,跟着祁闻砚一起失踪,稍微动脑筋一想,也能猜到是他绑架。然后很容易就能查到他的老家,他这么做,简直多此一举。 第二,这悬崖普通人一般不会上来。简一就算被父母抛弃,不是也该丢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他的父母再狠心也不至于把孩子故意放到这里来吧?不是存心不给孩子活路吗?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一点? 但就是这两桩看起来都很诡异的事情,同时发生,才导致了后面的一连串事情,也是他们缘分的开端。 到底是有预谋的还是天大的缘分? 这也是祁闻砚今天要带简一来这里的原因,他想再回来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时隔多年,这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按理来说,预谋的可能性也不大。谁能做到?目的是什么?根本说不通。 所以,他是真的跟简一有着天大的缘分? 青灯大师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俩定娃娃亲的? “你怎么会捡到我的?”简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 “当时我被司机带来这里,他正要推我下去的时候,忽然刮起一阵狂风。”祁闻砚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是那只厉鬼被青灯大师追得走投无路,跑到了这里。司机被厉鬼抓了起来,用来要挟青灯大师。我就偷偷躲到树丛里,没想到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 祁闻砚看看简一,眼底溢出点温柔的笑意:“我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碰到什么可怕的动物。低头一看,也是巧了,刚好劈过一道闪电,我就看到你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居然冲我笑了一下。” 如果换成是一个大人碰到那样的事情,在那种情形下,多半会觉得很诡异。但当时祁闻砚只有十岁,好奇纯真,反而是不懂畏惧的年纪。在那种情况下,另外一个活物的出现让他更有安全感。 “我一看你笑得很可爱,就没忍住把你抱了起来。”祁闻砚有点好笑,他原来那么早以前就是个颜控了,“青灯大师追着厉鬼又往山下走,我就抱着你偷偷跟在后面。大师很厉害,很快把厉鬼抓住,那司机早吓得半死,把什么都说了。大师这才发现了我们,把我们一起带回庙里,又通知爸妈过来。” 简一还是第一次完整地听到当年的事情。如此说来,救他的人其实主要还是祁闻砚。 要不是祁闻砚发现他,又抱他下山,青灯大师只怕还发现不了他。 简一巴巴地看着祁闻砚,他心里非常感激,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感动了?”祁闻砚臭不要脸地指指自己,“那要不要表示一下?” 简一咬了下唇,扑过去抱住祁闻砚,很响亮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祁闻砚轻笑一声,托住他的下巴,凑上去亲吻到简一呼吸困难才松开。 “反正我是真的特别感谢当年的自己。”祁闻砚松开简一,笑着道,“亲手捡了个媳妇回来。” 简一心里感动,连“媳妇”这个称呼也接受了:“那我们后来,为什么会定亲啊?” 简一一直以为,青灯大师是先捡到他,算出来他命不好。后来才碰到祁闻砚有危险,又发现他阳气足,才以定亲为条件,救了祁闻砚。没想到,事情好像完全不是那样的。 “我把你抱回庙里,青灯大师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收你为徒,差点让我把你带回家。”祁闻砚顿了顿,“后来他发现你命格有问题,最好是养在庙里,才决定收你为徒。而且,养在庙里还不够,得找个阳气足的定亲才行,我刚好符合条件,就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当初祁闻砚把简一抱回庙里,青灯大师第一句话就是:“反正这孩子也活不了几天,你救他干嘛?” 祁闻砚当时死里逃生,又捡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一路上不哭不闹的,只知道冲他笑,他不忍心看着他死。 于是祁闻砚向青灯大师求情,在当时的祁闻砚看来,青灯大师连厉鬼都能收,是非常厉害的,肯定能救简一。 青灯大师说:“要我救他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娶他当媳妇。” 祁闻砚那时候不知道简一是男孩,也不知道娶媳妇到底意味着什么,很爽快地便答应下来了。 后来,闻柳赶到青风庙,其实对定亲这事有点接受不了,她宁愿出钱重修青风庙。 是祁闻砚主动求她,她才答应的。 不过,这些细节,就没有必要让简一知道了。 现在回想起来,青灯大师有很大概率是在给他设套。他不是不想救简一,而是担心闻柳不答应这门亲事,所以才从小祁闻砚身上下手。 好在,大师果然不愧是大师,定下的亲事看来是一桩良缘。 祁闻砚笑起来:“你说,要是当初我把你抱回家养了,我们是不是早好上了?” “你当时才不想把我抱回家吧?”简一故意哼了一声,“说是捡来的一个小孩,你给我取这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很嫌弃我?” 祁闻砚摸摸下巴,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挺喜欢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婴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订了亲后,他中二病发作,就是想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青灯大师让他取名字的时候,他便想法设法地想表现出自己的嫌弃。 “绝对没有嫌弃。”祁闻砚矢口否认,求生欲很强,“我当时心里想的其实是捡来的一个宝贝,没好意思说出口而已。宝贝,你一定要相信我。” 简一没想到他这么肉麻,反而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当年的祁闻砚才十岁,他也还是个小婴儿,祁闻砚嫌弃他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俩后来见面不也还互相嫌弃吗? “好了,我们下山吧。”祁闻砚左右看看,的确是看不出来任何异样,“别太晚了。” 简一被他牵着往山下走,嘴里却道:“有你在,晚也不怕,又不会有鬼……” 他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了?”祁闻砚敏感地转头。 简一瞪着眼睛,看着前方那个半边脸像被踩过一脚的鬼:“我们是不是见过?你怎么老喜欢在白天出来活动呢?就不能注意一下吗?” 祁闻砚看不到鬼,但立刻回身抱住了简一。 真是奇怪,为什么最近他吓不走鬼了? “滚开!”简一气愤地把佛珠拿在手上,对这鬼很不爽,“别逼我动手!” “一一。”祁闻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忽然握住他的手,“你问问他,为什么要跟着你?是不是有所求?” 简一抿了抿唇,有祁闻砚在,他没那么害怕了,瞪着半边脸说:“问你话呢!不回答我就动手了啊。” “我……”半边脸跟第一次见面的态度迥然不同,怯怯地道,“我就是来跟你道个歉,上回不该吓唬你。” 简一:“……” 怎么回事? 几个月不见,连鬼也转性了? 但是他再问什么,那鬼却不肯多说半个字了。 简一无奈,只好跟祁闻砚下山。 那鬼一直跟着,但没有任何试图攻击人的意思,看起来倒像是在送他们下山。 到了山脚,即将走到大路的时候,那鬼终于停下来,留在林中。 简一松了口气。 祁闻砚却忽然根据简一的视线,转向那鬼的方向,厉声道:“你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他分明看不到那只鬼,眼神却如利箭般直直射向鬼的脸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瞬间,强大的压迫感让简一都觉得呼吸一窒。 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简一终于感受到了传说中的煞气。 看来师父没说错,祁闻砚可能真的是大将军转世。 那鬼挂在树枝间瑟瑟发抖,半晌才结结巴巴说出话来:“我只是,想,沾,沾点喜气。” 简一把他的话传达给祁闻砚。 祁闻砚神色更冷:“到底是贵气还是喜气?” “都,都有。”那鬼说完,“嗖”一下开溜,眨眼就没了踪迹。 “走了。”简一戳了戳祁闻砚。 祁闻砚神色收敛,瞬间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简一松了口气:“你刚才好凶啊。” “吓到你了?”祁闻砚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怕。”简一摇摇头,甜甜一笑,“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不觉得害怕。” 祁闻砚揽着他的肩:“走吧。” “刚才,你为什么……”走出几步,简一迟疑着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觉得那鬼的态度很奇怪吗?”祁闻砚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道,“云罗大师不是说你其实命格极贵吗?我虽然看不到鬼,但听你说起最近几次见鬼的情形,感觉很多鬼见你好像并没有恶意?” 简一听了他这话再仔细回想,忽然觉得好像是这样。从小到大,他遇到的鬼不少,但真正攻击过他的好像真的不多。只是他对鬼打心底里畏惧,所以见着就害怕,倒也没去管人家是不是有恶意。 “所以,你觉得师父骗了我吗?”简一疑惑不已。 祁闻砚缓缓摇头:“大师肯定不会害你,但是可能隐瞒了什么消息也说不定。” “我要回去问他。”简一拔腿就跑,“云罗大师那事我也得问问他。” 祁闻砚没拉住,只好跟着他跑。 跑回庙里,简一直接冲向后院,却没看到青灯大师。 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又风风火火地冲出来,抓了个小和尚问:“云了,看到我师父了吗?” 小和尚说:“大师云游去了。” 简一表情瞬间空白:“云游?” “嗯,早上就走了。”小和尚有点不忍,拍拍他的手背。 简一大老远跑回来看师父,结果师父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出去云游,实在是让人心疼。 “他不是刚回来吗?”简一喃喃。 小和尚都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大师说,说他现在有钱了……” 简一:“……” “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祁闻砚过来抓住简一的手,问道。 小和尚摇摇头:“大师说,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简一大喊一声,再次跑向后院。 老和尚的房间里,几件他常穿的衣服不见了,祁闻砚送的玉石麻将也不在,他送的卡也没了踪影。 但是他没带手机走,摆明是不想让简一找到他。 简一要气死了。 “别气了。”祁闻砚抱住他,“大师不是说了吗?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我就不该给他钱!”简一气愤道。 祁闻砚也不敢说他还给了张卡,只低声安慰简一。 但是祁闻砚心里却觉得,青灯大师匆匆离开,只怕不是因为有了钱。 他可能是怕他们再问什么问题,他就是瞒了他们很多信息。 第69章 简·爱 青灯大师已经走了, 简一再不痛快也没办法。 祁闻砚安慰道:“你要这样想, 大师他这么大年纪,还能出去游玩是件好事,说明他身体健康对不对?” 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简一还是不开心:“他就不能打个招呼再走?肯定又去赌博了!” “他是高僧嘛, 洒脱。”祁闻砚想了想, 转移简一的注意力, “对了, 大师到底多大年纪了?” 魏大师三十多年前拜青灯大师为师, 那时候青灯大师总不能才十来岁吧?那他现在怎么也该五六十岁才对,怎么看起来还跟云罗大师差不多年纪? 简一想了想, 说:“师父说过,他是在八十岁那年捡到我的……” 他自己都惊讶起来:“所以, 师父今年……九十八岁了!” 祁闻砚:“……” 两人对视一眼,简一大叫:“我师父怕不是个神仙吧?!” 既然有鬼,那有神仙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这事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 简一又风一样跑到前院去找云了,结果小和尚正在收拾行李。 简一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 奇怪道:“你也要去云游吗?” 云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时候父母双亡, 被青灯大师捡回青风庙养大。不过他不是青灯大师的徒弟, 从小就正儿八经剃度当了和尚。 但他又跟那些看破红尘的和尚不一样, 相对活泼很多。这庙里, 就他跟简一关系最好。 “云什么游, 我要还俗了。”云了小和尚超级兴奋。 “你不是说要当一辈子和尚吗?”简一挠挠头,“怎么突然要还俗?” “你还说要娶个漂亮的媳妇呢……”云了瞥了祁闻砚一眼,偷笑,“现在,嘿嘿……” 祁闻砚的眼神立刻溜到了简一脸上。 简一面子上下不来,抓着祁闻砚的手说:“这就是我媳妇,不好看吗?啊?不好看吗?” 祁闻砚:“……” 媳妇总是很皮,该怎么惩罚? “好看,特别好看。”云了小和尚笑着应了一句,又凑到简一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简一脸颊爆红,不敢看祁闻砚,作势去踹云了,又强行把话题拉回来:“你到底为什么忽然要还俗?” “大师临走的时候给我算了一卦。”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说我红鸾星动,马上要有一段好姻缘了,所以建议我还俗。我才是真的要去娶漂亮媳妇了,哈哈哈哈……” 简一:“……” 他其实早听青灯大师提起过,云了迟早得还俗,所以也没特别惊讶。 倒是云了都乐疯了,飞快收拾好东西:“我把话带到,就要走啦。你们好好在这里玩吧,以后没准我也要去敬州呢,到时候去看你们。” 看着兴高采烈的小和尚,祁闻砚感觉哪里怪怪的:“大师好像特别喜欢给人算姻缘?” “你说对了。”简一点头如捣蒜,“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他最喜欢的是麻将、钱和吃肉吗?排第四的就是算姻缘。他一个和尚,我从小到大看到他给无数人算过姻缘。有时候人家为别的事情来求助,他也要先给人算一算姻缘。” 简一一脸不忍直视地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他算的都还挺准。” 祁闻砚:“……” 青灯大师真是个谜一样的高人。 青灯大师出去云游了,云了小和尚也还俗了,简一在青风庙其实已经没什么事。但他难得回来一次,祁闻砚平时工作忙,也没机会到这种淳朴的小山村玩。 两人商量后,还是决定再玩一天。 村民们都很热情,冬天农活也不忙,争着抢着请他们吃饭。 简一他们到三十一号才从青风庙离开。 之前祁闻砚本来是打算回去也坐私人飞机,但简一来的时候被祁闻砚坑了,所以祁大福打电话来问能不能把飞机调回去的时候,简一立刻撺掇祁闻砚答应了。 现在他们只能开车回去了,因为祁闻砚不喜欢跟很多人在一个空间相处。 所以他们得先开车到庆市,还了这辆车再租一辆开回敬州。 “下回我们出门就自驾。”简一有点不好意思,“我回去就能拿到驾照了,一定专心练车。” 祁闻砚自然答应。 走到之前遇到那几只冤死鬼的地方,祁闻砚停了车。 那天太晚他们看不清这边的地形。现在一看,发现这才是真的悬崖,一辆车掉下去连影子都看不到的那种。也难怪那几个人的车子掉下去会被掩埋,好几年都没被人发现。 简一本来还想亲自去把几人的骸骨挖出来,但是现在看来,他连悬崖都下不去,是没办法亲自办这事了。 他们只好打了匿名报警电话。 “别担心,那几个人失踪报了案的,警察一定会管。”祁闻砚看简一不放心,安慰道,“我也认识一些警察朋友,到时候可以帮忙问问进展。” 简一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先上车离开。 从青风村到敬州挺远的,简一又不能开车,无聊便拿出手机玩游戏。 游戏玩到一半,忽然收到一条推送。 他气得不行,正想关掉却看到推送里有“祁闻砚”几个字,立马放弃游戏,点进了微博。 进了微博一看,简一才发现,祁闻砚在热搜上高高挂着。 原因很简单,今天已经三十一号,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广大吃瓜群众都在替祁闻砚操心,说好等未婚妻十八岁就结婚,结果今年都要过完了,未婚妻还没个影子。到底是一开始就撒谎了,还是始乱终弃?爱操心的网友还给他弄了个倒计时。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祁闻砚你既然敢放出未婚妻的消息,敢不敢站出来说句话?】 【早就说了,商业炒作而已,傻逼才信。】 【难过,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祁闻砚的未婚妻真可怜,被利用这么多年连姓名都不配拥有,还不敢站出来说话。】 【祁闻砚一直单身并且洁身自好是事实,只要他没站出来否认,我就相信他。】 【我相信男神只是想留在最后一刻宣布,肯定是想给未婚妻一个浪漫的表白。】 【祁闻砚什么时候说过结婚要公布的?人家大佬的私生活,凭什么给你们指指点点?就算结婚也有权利选择不公布吧?】 …… 简一作为“未婚妻”本人,看着别人议论自己,甚至为自己义愤填膺,感觉有点微妙。 祁闻砚半天没听到简一的声音觉得有点奇怪,扭头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他嘴角在抽搐。 “你看到什么了?”祁闻砚奇怪。 简一把热搜的事情跟他讲了,还念评论给他听。 祁闻砚轻轻挑眉:“你怎么想的?” 简一:“网友真闲。” 祁闻砚:“……我是问你,对‘未婚妻’这件事情怎么想的?我公开怎么样?” 简一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想过公开,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因为祁闻砚,现在也刷微博比较多了,对网络环境也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 明星都很看重名声,同性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敢承认的。祁闻砚虽然不是明星,但知名度比明星还高,哪怕他的地位不惧怕这些反对的声音,简一也不想他被骂。 “还,还是不要吧?”简一迟疑道。 祁闻砚倒也没多说:“行,你说不要就不要。” 简一还在读书,哪怕两人的确是从小订了亲,正正经经的情侣,但到了脑补能力一流的网友眼中,又不知道事情会发酵成什么样。 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受到攻击比较多的,必定会是简一。所以,祁闻砚其实也很犹豫,既然简一说不公开,那就暂时不公开好了。 简一自己说不要公开的,结果祁闻砚真答应不公开了,他心里又莫名其妙有点失落。 他也不好意思再改口,只能继续刷微博,结果又刷到了祁闻砚以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 简一心情更不好了,闷闷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假寐。 祁闻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两人到敬州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吃过晚饭回到家,简一就让祁闻砚先洗澡,他今天开车肯定累坏了。 祁闻砚想了出,也没拒绝。 等简一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祁闻砚坐在床上朝他勾手。 “过来。”祁闻砚说。 简一总觉得他没好事,犹豫了一下。 “我又不吃人。”祁闻砚好笑,“过来跟你说个事。” 简一便傻傻的过去了。 祁闻砚一把拽住他,将人扑倒在床上。 简一:“……骗子。” “你想去哪里?”祁闻砚撑在简一身上,隔着不到一个头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见过哪对正经情侣分床睡的?分床睡那是惩罚,我做错什么了?” 气氛太暧昧了,简一不受控制地脸红,哼哧哼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今天不是累了吗?我想你早点休息……” “我就是说早点休息啊,又没想做什么。”祁闻砚憋不住满脸笑意,又朝下压了点,“但是我怎么从你这话里听出点期待的意思?” 简一急忙摆手:“没有没有……唔……” 祁闻砚不想浪费时间,压着简一亲得那叫一个猛烈,可怜的简一只能胡乱扑腾扑腾一双小白腿。 “好了,睡吧。”祁闻砚怕再吓到简一,不敢有大动作,只是过过嘴瘾。 简一也不好意思再从床上溜走,刚才被祁闻砚吻到神志不清的时候,他记得自己回应也挺热情,这时候再说走就矫情了。 简一翻了个身,背对着祁闻砚装睡。 祁闻砚关了灯,从背后贴上来,强劲的手臂伸到胸前抱住简一,一条腿搭过来压住简一的腿,把他整个人都锁在自己怀里,还美其名曰:“我怕你半夜又掉床底下去。” 简一反正也挣不开,干脆就老老实实不动了。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拥而眠,以前都是简一睡着后祁闻砚才来抱他的。 说实话,这种背后有依靠的感觉让简一感觉非常踏实。 虽然心跳有点快,但毕竟累了一天,简一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简一感觉到祁闻砚的手拿开了,他哼了一声,循着味道朝祁闻砚怀里钻。 祁闻砚赶紧重新抱紧他,轻拍后背,很快就把人哄睡熟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简一睁开眼的时候祁闻砚已经起床了。 他拿过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好多未读消息。 点开一看,简一的心跳迅速飙升起来。 他匆忙退出微信,打开微博。 万年不发私人微博的祁闻砚,昨天晚上0点,发了一条微博。 【@祁闻砚:简·爱[图片]。】 图片上是祁闻砚的手,掌心托着一个木雕。 木雕就是简一雕给祁闻砚的那个,他用了特效,把手掌放大木雕缩小,看起来就像祁闻砚很珍惜地捧着一个稀世珍宝。 木雕的脸被模糊处理过,看不出具体的样子,但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像。 微博已经炸了。 第70章 来抱抱 昨天网友们给祁闻砚搞了一天倒计时, 在最后一秒,祁闻砚发了这条微博。 宋斯霖第一个留评, 他留了一串“哈哈哈”,然后说“你终于把自己搭进去了”。 紧接着,祁天、祁大福……连七森集团的官博都来凑热闹,纷纷祝贺。 很快就引爆热搜。 祁闻砚的微博虽然再简单不过, 但网友们能扒出的信息就非常非常多了。 这个时候发这样的微博,又得到官方的承认, 自然说明那个被祁闻砚捧在手心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网友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未婚妻存在, 祁闻砚也没有始乱终弃,人家两个人好着呢。 当然也有网友说那不过是个木雕, 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但很快就被网友反驳了,祁闻砚用微博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条关于私人生活的微博,还直接用了“爱”,不是未婚妻还能是什么?难道只是在向一个木雕示爱? 网友们都是福尔摩斯, 很快便想到七森现在最具代表性的品牌之一:简派。这个服装品牌是祁闻砚接手企业后才创建的,这是祁闻砚的一个代表, 也是祁闻砚最上心的一个品牌。 以前也有媒体采访过祁闻砚, 问他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祁闻砚的回答是“随便取的, 没什么深意”。 大公司取名都会找高人算过,谁会相信是“随便取的”?那时候不说,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现在看来,未婚妻明显姓简,这分明就是专门给未婚妻创建的品牌嘛。这大概是撒狗粮的最高境界了。 如此一来,再次证明未婚妻这事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一个谎言。 祁闻砚的迷妹们扬眉吐气,开始疯狂刷评,把之前骂祁闻砚的一个个都骂了回去。她们一早就知道祁闻砚有未婚妻,所以并不是女友粉。甚至有不少网友还是冲着祁闻砚的专情才粉他的,现在得到证实,她们并不难过,反而比过年还开心,只恨不能放烟花爆竹。 还有一部分网友则专注吃瓜,开始扒这位“简小姐”的身份。 有一些能跟“简”这个字扯上一星半点关系的明星网红纷纷出来蹭热度,然后无一例外都被群嘲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祁闻砚想要曝光未婚妻的身份,就不会搞得这么麻烦,还模糊人脸。他直接发张照片,再艾特一下,光明正大秀恩爱不好? 祁闻砚不愿意公开,自然有不愿意公开的理由,但不是别人蹭热度的理由。 在这一点上,网友们对祁闻砚格外宽容,大概因为他等了未婚妻十八年? 简一飞快刷着评论,心里滚烫滚烫的,祁闻砚怎么能这么体贴这么好啊,好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自以为昨天那一点不开心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祁闻砚发现了。 最主要的,他公开了又没暴露自己的信息,一边安抚一边还在保护。 简一受不了了,扔了手机跳下床,鞋也不穿就去找祁闻砚。 祁闻砚刚洗完澡出来,就迎面撞上急吼吼的简一。 “你怎么了?”祁闻砚拦住他,“怎么又没穿鞋?” 祁闻砚现在为了勾引简一,把自己几十年的规矩都改了,洗完澡也不穿衣服,只在腰间系了条浴巾。光着上半身,随时随地展示他特别锻炼出来的好身材。 简一迎头撞进祁闻砚的怀里,伸手一撑,刚好撑在硬邦邦的胸肌上,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想要撒手。 祁闻砚不准简一离开,直接将他圈在怀里,又把人抱起来,让他踩在自己的鞋子上,微微低头跟他额角相抵:“到底怎么了?” 简一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点,手才往上移搂住祁闻砚的脖子,看着他眼睛说:“我看到微博了。” “没生气吧?”祁闻砚立刻道,“我做了模糊处理,除了自家的人和你室友,应该没人知道那是你。你室友……应该不会乱说吧?” 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见过那个木雕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简一摇摇头。 彭石源肯定不会说,他今天收到的微信就有来自彭石源的。彭石源看到那个木雕惊呆了,他一直以为简一和祁闻砚就是好兄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但祁闻砚既然做了模糊处理,彭石源也不傻,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 而且,其实就算曝光出去,简一也不怕。 他就青灯大师一个亲人,这门亲事是师父亲自定下的,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其他的,除了祁闻砚这边,他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的心情。 “没生气就好。”祁闻砚轻轻在简一唇上啄了一下。 他亲完也不离开,唇瓣还贴着简一,轻轻摩挲,就是不肯深入。 简一是个急性子,被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磨得受不了,主动伸出舌尖,去撩拨祁闻砚。 祁闻砚眼眸一暗,手臂忽然使力,就这样把简一抱了起来。 简一:……还没亲上呢,就不能好好接个吻? “你自己送上来的,可别想跑了。”祁闻砚把简一放回床上,自己也躺上去。 他说完不给简一反驳的机会,搂着人就亲了回去,另一只手则顺手拉下了腰间的浴巾。 简一:!!! 这跟他想的早安吻不一样! 祁闻砚把简一摁进被子里,轻笑道:“今天新年第一天呢,做点特别的事情……别不好意思,你明明也想要……” 他的手已经不由分说,探入了简一的睡裤内。 简一命根子被抓住,身体的反应立竿见影,瞬间呼吸就急促起来。 他下意识想反抗,但一双手无论往哪里伸,摸到的都是祁闻砚光洁的皮肤,更是慌乱。 祁闻砚怕他过分害羞,随手扯了被子过来,将两人罩住,用低沉暗哑的嗓音道:“不急,随便你摸个够。” 简一脑子里“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了,只是被动地被祁闻砚一边热吻一边引导,凭着本能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一感觉手都快断了,手上才感觉到一股股温热。 终于出来了,简一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也太久了。 祁闻砚一声轻笑,狠狠在简一唇上亲了一下:“你怎么这么可爱?” 简一这时候并不想被夸可爱,不甚威严地绷着脸,往被子里缩了缩。结果被子也濡湿一片,挨着皮肤冰冰凉凉的,简一嫌弃地蹬了一脚。 祁闻砚爱死了他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伸出手臂道:“过来,老攻给你温暖。” 简一还没彻底缓过来,从脸到脖子到胸口,全都红成一片,他瞪了祁闻砚一眼:“我要去洗澡。” 他的眼睛还带着欲望过后的茫然和迷蒙,瞪起来一点也不凶,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无辜和可怜。 祁闻砚觉得,这时候的瞪眼简直就是在勾引他。 然后简一还没完,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说洗澡就直接站了起来。 他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祁闻砚扒了,衣服倒是好好穿着的,扣子却全解开了。 于是,他一站起来,就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然后祁闻砚毫不避讳地冲着他“咕咚”咽了口口水,喉结明显的上下滚动。 简一腿一软,又跌坐回去,胡乱把被子往身上一裹,也顾不得去管脏不脏凉不凉了。 祁闻砚笑得不行,在简一即将炸毛的前一秒,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别动,让我抱抱。” 这样柔软的声音和语气,简一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乖乖被祁闻砚抱着。 过了一会儿,简一瞥到祁闻砚整个身体都裸露在外,在被子里拱了拱。 祁闻砚:??? 简一又拱了拱,把被子拱开一条缝,然后假装不经意,一点一点朝祁闻砚怀里钻。 祁闻砚躺着没动,简一钻到他怀里,又把被子默默盖到两人身上。 祁闻砚深呼吸一口气,把他最后一件衣服也扒了,两人完全的肌肤相贴,紧紧抱在一起。 身上还没处理干净,祁闻砚的洁癖又神奇地自愈了,不嫌脏不嫌黏。 肌肤摩擦间带出小小的火星,两人却难得没有那么多欲望,只感觉心与心从未如此贴近过。 祁闻砚很想享受这种柔情时刻,但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超级大佬祁闻砚也一样。 感觉到他身体变化的简一:…… 他自己也跟着有了变化,果然是真的管不住。 温馨的气氛被破坏掉,暧昧又浓郁起来。祁闻砚开始犹豫到底是借机再来一发,还是说点什么岔开这尴尬。 他还没决定好,简一忽然弹了一下:“糟糕!” “怎么了?”祁闻砚吓了一跳。 简一手忙脚乱找到手机一看:“第一节 课都快下课了!” 今天元旦,但是之前提前了一天放假,所以今天应该上课。 简一推开祁闻砚,风风火火地从床上跳下去。 察觉到祁闻砚的眼神倏然炙热起来,简一才想起自己现在光溜溜的。 着急起来的简一也懒得再去穿衣服,捂着屁股蹦进了浴室。 浴室门被“砰”一声关上。 祁闻砚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他还以为简一对那种事情可能不太懂,需要慢慢引导,但是从他捂屁股的动作来看,似乎很懂嘛。 简一进了浴室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捂屁股呢? 简直莫名其妙,都怪云了那个小和尚乱说话。 他一个和尚,不该六根清净吗?为什么那么懂?还跟他说什么“小心屁股”! 那小和尚肯定不守清规戒律了。 简一满脑子胡思乱想,飞快洗漱完,一打开门就看到祁闻砚系着条浴巾斜倚在门口。 “今天要不要逃课?”祁闻砚诱哄道。 第71章 是宝宝 他身材真的很好, 简一心里想着不要看不要看,眼睛却始终挪不开。想看也就算了,看了还情不自禁想到刚才摸上去的手感,然后又想摸…… 简一定了定神, 板着脸义正言辞地斥责道:“没见过你这样当哥哥的, 怎么还撺掇弟弟逃课?” 祁闻砚满脸不可思议:“谁要当你哥哥了?宝贝你醒醒,我是你老攻。” 简一:……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我们是家人,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的? 说好的兄弟情呢?大骗子! 可他能怎么办呢?没他高没他大还打不过,认了吧。 “我要去上课。”简一觉得憋屈了, 也不想让祁闻砚好过,“我是好学生, 我的座右铭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不去上课, 老师和同学们都会想念我的。” “我带你去看秀。”祁闻砚把简一拖进怀里,软磨硬泡,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现场看看吗?比影视学院举办的好看多了,很多明星也会去。” 今天刚好是简派举办品牌大秀的日子,祁大福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之前动不动就微信轰炸简一,向他抱怨祁闻砚惨无人道,剥削自己的亲弟弟。 那个时候,祁大福还只是单纯地把简一当成弟弟,他天真地以为闻柳既然认了简一当小儿子, 那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 没过几天, 弟弟就变成了“嫂子”,他又成了最小的那一个。 昨天晚上得知真相的祁大福眼泪流下来,发了无数条微信连环炮轰简一。只可惜,那个时候简一已经去会周公了,祁闻砚还贴心地将他手机调了静音,所以信息他都没看到。 于是,深感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祁大福一大早给简一发了绝交短信。 然而简一忙着跟祁闻砚做和谐运动,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理祁大福。 做了人家“嫂子”后,简一有了点“长辈意识”,觉得该去哄哄祁大福,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给他加油打气。 “好吧,我去给大福弟弟加油打气。”简一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顺便也给自己贴上了“嫂子”的标签。 祁闻砚差点没笑死:“你要是敢当着他的面这么喊他,他能跟你拼命。” 祁大福生平两大憾事,第一名字不好听,第二在家里排行老幺,总被哥哥姐姐们欺负。 然而这两件事情,他都无力更改。 所以祁大福成年以后,除了祁闻砚,没人敢随便叫他的名字。他虽然有点娘,但谁触碰到他的底线,他真能跟人拼命的。 “他不是怕你吗?”简一傻笑,“你不帮我啊?” “必须帮啊,我不帮媳妇帮谁?”祁闻砚揉了把他的脑袋,“那准备一下,我们先去吃饭。” 他去洗澡了,简一先给彭石源发短信,说自己有事不能去上课。 彭石源秒回,一副什么都懂的语气,说早知道他今天不会去上课,还祝他性福。 简一很无奈,又莫名脸红,为什么每个人都很懂的样子。 祁闻砚洗完澡出来,看到简一还坐在床边发呆,脸颊透着层薄红,嘴角却微微上挑。 这招人欺负的小模样,看得祁闻砚差点又精虫上脑。 “想什么呢?”祁闻砚轻咳一声,“等老公帮你换衣服吗?” 简一回过神来,“呲溜”一下跑回屏风另一面:“我自己会换!” 祁闻砚故意从屏风边探出头去:“我们穿情侣装?” “不要!”简一立刻摆脑袋。 秀场那么多人,肯定还有人拍照,祁闻砚才发了那样的微博,他们再穿情侣装,不等于公开了吗? 现在还不能公开,会影响到祁闻砚。 他把什么都想好了,忽然听到祁闻砚的轻笑声,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们哪里有什么情侣装? 简一:……祁闻砚怎么越来越坏了? 祁闻砚坏的还不止这一点,他今天穿了身高定西装,每一处细节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太松,少一分则太紧,宽肩窄腰修长的腿,无一不展示得淋漓尽致。 “一一,过来帮我打一下领带。”祁闻砚故意道。 简一一看他这身打扮就嫉妒,又移不开眼:“我不会打领带。” “来,我教你。”祁闻砚拉着简一,手把手地教。 简一没戴过这玩意儿,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勉强打好。 祁闻砚手动理平以后,挺满意地在简一头顶亲了一下。 简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自己明明会,为什么要我打?” “那能一样吗?”祁闻砚振振有词,“自己动手打领带的都是单身狗,我是有媳妇的人,为什么要跟单身狗一样?” 眼看着简一又要炸毛,祁闻砚飞快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去看看,有喜欢的衣服明天让师傅过来给你定做,顺便做几套西服,到时候我帮你打领带。” 简一撇嘴:“我才不要穿西装。” 两人腻腻歪歪换好衣服,已经快中午了,出门先去吃了饭,然后才前往秀场。 这次的秀场设在宝木旗下的招牌酒店。 虽然宋斯霖跟宋家彻底脱离了关系,但祁宋两家长期的合作没断,宋夫人生前跟闻柳关系好,宋冉自从宋斯霖放弃继承家产后,也一直没有作妖,祁闻砚自然不会多生事端。只不过,宋斯霖今天是不可能亲自过来捧场了。 宋斯霖不来,其他朋友、合作伙伴还有很多明星却来了,媒体也来了不少,热闹得很。 祁闻砚带着简一,没有走红毯,直接去了后台。 简一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大场面,有点被外面的闪光灯吓到,寸步不离地跟在祁闻砚屁股后面。 后台还没有对媒体开放,模特和工作人员挤满了走廊和休息室,他们太忙了,对来来往往的人都没空多看一眼。 祁闻砚带着简一先去找祁大福,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好慌的!临危不乱难道不是模特的基本素养?这么点小事就吵起来,等下上了台,要是出点意外,你们是不是还能在台上打起来?”听着像是闻柳的声音,她好像特别生气,“哭哭哭,等下是不是还得坐在台上哭?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吧……” 简一从第一次见到闻柳,她就是亲切温和的。虽然祁闻砚偶尔会说到闻柳很厉害,但在简一心里,闻柳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妈妈,他从来没想过她还有这么凶的时候。 简一隔着一道门听她训斥人都有点腿软,低声问祁闻砚:“是不是出大事了?妈妈听起来好生气。” “放心吧。”祁闻砚看看走廊里忙忙碌碌的众人,说,“不会有大事,妈就是习惯了。” 简一:???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当年爸爸受伤后,妈妈也做了几年七森的总裁。”祁闻砚也不想进去替犯错的人顶雷,悠闲地站在门口跟简一说妈妈的故事,“那个时候公司的情况非常不好,内忧外患,有些心怀叵测的股东欺负她是女流之辈,各种使绊子。妈妈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慢慢周旋,她脾气也急,喜欢用铁血手腕。时间长了,就形成一种惯性,一到工作场合,她就会下意识紧绷起来,跟谁说话都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哪怕是现在她去公司,那些人见了她也都会不由自主地战战兢兢,她自己也只好更加端着。反正只要是在工作场合,无论谁,哪怕是我见了她,都捞不到一个好脸色。” 祁闻砚刚吐槽完,门被打开,闻柳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简一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往祁闻砚身后躲。但是闻柳已经看到他了,两人视线刚好对上。 “一一,你也过来了?”闻柳瞬间喜笑颜开,仿佛刚才发脾气训人的不是她。 祁闻砚:……打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简一立刻甜甜地叫了声“妈”。 闻柳更开心了,转头对战战兢兢的祁大福说:“还有没有空房间?” 祁大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有有,一一,我带你去。” 周围工作人员都看傻眼了。 祁闻砚扫了众人一圈,说:“大家都去忙吧。杰瑞,你也去忙你的,我带闻总去休息。”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全散了。 闻柳拉着简一,温和地问他青灯大师的情况。 祁闻砚跟在两人身后,路过的工作人员没谁敢乱看。 几人刚到休息室坐下,房门就被拍响。 祁闻砚打开门一看,安琪脸色泛白地站在门口。 “万董找闻总。”安琪看到是祁闻砚松了口气,低声道,“把她带过来还是?” 祁闻砚扭头跟闻柳说了。 闻柳站起来:“我去找她吧,不让她来打扰你们了。” 安琪带着闻柳去找万临湘,简直怀疑这个闻柳是假的。 但是闻柳心情好,不仅和颜悦色,还关心了几句安琪的生活。 安琪忐忑不安地回答了。 闻柳说:“你跟闻砚那么多年同学,他是拿你当朋友看待的。一个女孩子孤身打拼不容易,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别总要强想着自己扛,跟闻砚说说,朋友间就该互相帮忙。” 安琪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偷偷在手背上掐了一把。 会痛!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把闻柳带到万临湘面前后,看两位夫人没别的事情,安琪就急匆匆地回去找祁闻砚。 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安琪一激动,忘记了敲门,一冲进去就听到祁闻砚在哄简一。 “我给你买零食,你想吃哪种口味……” 安琪猛地醒悟过来:“他就是宝宝?!” 祁闻砚本来还有点生气,闻言一下子乐了:“他就是简一,简一就是宝宝。” 简一顶着满脑袋问号抬头。 什么宝宝? 你们当着我的面打什么哑谜? 第72章 救了人 安琪实在是太震惊了,祁闻砚昨晚发微博后, 很多人来问她“简小姐”到底是谁。 大家都觉得作为祁闻砚的助理, 安琪应该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他身边有关系亲密的伴侣不大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但她比那些人还疑惑,她倒是知道简一的存在,但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祁闻砚发的是个长发木雕。 谁知道有钱人都这么会玩呢? 安琪刚刚从震惊回过神来, 就感觉到简一存在感十足的眼神。她毕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马上明白自己大概让简一有点误会,祁闻砚现在需要时间向简一解释。于是安琪说了句已经把闻总送到,就干脆利落地退了出去。 简一的眼神只好落在了祁闻砚身上。 祁闻砚知道有安琪在外面,别人不可能进来,便凑到简一面前调情:“我男朋友是不是吃醋了?” 他凑得特别近,呼吸可闻, 简一感觉脸上热热痒痒的。 “我才没有吃醋。”简一往后仰了点儿,“她就是你的女秘书?” 重音放在了“女秘书”上。 女秘书这个词在很多时候听来, 都带着股暧昧的味道。简一也知道安琪的存在, 但是没见过面, 原本没多想过。但是刚才听到两人好像很默契的样子,还说着他不知道的秘密,心里就醋醋的。 他还记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祁闻砚就很直白地告诉过他, 他是直男。谁知道他还没弯的时候, 有没有喜欢过女孩子?如果有,身边接触最多的,不就是最有可能的? 简一越想,越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暧昧,要不然刚才安琪为什么会慌乱地跑出去? 祁闻砚看着简一表情一步步变化,先是有点小郁闷,然后就气愤起来,最后甚至都开始委屈了。 他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 “她是我的助理。”祁闻砚不敢让他再想下去,伸手把人朝怀里搂了一把,“腰好也不是这么用的。想知道安琪的故事吗?” 简一快酸死了:“你还知道她的故事呢?” “当然知道。”祁闻砚说,“我跟她初中的时候就认识,十多年的朋友了。” 简一声音不自觉放大:“……认识得早了不起啊?” 他才是最先认识祁闻砚的好吧?他这辈子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祁闻砚。只可惜,祁闻砚第一个认识的人,不是他。 “还说没有吃醋?”祁闻砚揉揉他微微发红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一口,“我之前不是给你买零食吗?我又不吃零食,只好找安琪推荐。我告诉她,我是买给我家宝宝吃的。宝宝乖,别气了啊。” 简一脸更红,祁闻砚竟然跟助理说他是他家宝宝?太羞耻了! 这么肉麻的称呼,他是怎么叫出口的? “谁要听这个?”简一口是心非道,“我要听安琪的故事。” 安琪的故事让人有点唏嘘。 祁闻砚从小到大,上的都是贵族学校。安琪的家境非常普通,按理来说,她本来是永远都不会跟祁闻砚这种人有什么交集的,更不可能成为同学。 但是安琪有个爱做梦的母亲,她在有钱人家里做保姆,羡慕那些人奢侈的生活。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再改变了,但有个漂亮女儿,便一心想让女儿嫁入豪门,改变家庭环境。 安琪母亲的想法,简直就跟某些偶像剧女主妈妈的想法如出一辙。 但安琪不是偶像剧女主,被母亲想方设法塞进贵族学校后,安琪并没有因为“特别贫穷”而获得好多个公子哥儿的喜欢。相反,因为各方面巨大的落差,她很自卑,经常被人欺负。 宋斯霖因为是私生子,也经常会被孤立,所以他能理解安琪,也愿意力所能及地帮助安琪。 安琪喜欢宋斯霖,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她都还没来得及让宋斯霖知道她的感情,就被母亲掐死在摇篮里了。安琪母亲觉得,宋斯霖不过是个私生子,没有前途,未必能分到家产。 等到宋斯霖开始崭露头角,形势一片大好后,安琪母亲又改变了主意,但安琪不愿意了。有这样一个母亲,她不愿意嫁给任何人,让母亲有吸别人血的机会,她只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 祁闻砚之所以会一直重用安琪,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安琪有能力。 其实,安琪母亲曾经打过祁闻砚的主意。只不过祁闻砚有未婚妻的事情众所周知,而且的确洁身自好,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让简一知道了。 简一听了安琪的故事,心里的醋意早散了。他现在爱情甜蜜,就希望全世界有情人都能成眷属。 “老宋喜欢安琪吗?”简一开始替别人操心。 “我不知道。”祁闻砚如实道,“感情这种事情,我以前也不懂,所以不敢随便乱帮忙。”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忌讳第三者插手。 现在简一倒是想帮忙,但不知道宋斯霖的想法。 两人正说着话,祁大福来敲门,急急火火地问祁闻砚一些事情。 简一想去卫生间,就单独出去了。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简一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穆芷蓝。 “芷蓝姐。”简一有点惊喜,他好久没见过穆芷蓝了,也暂时忘记了上一次穆芷蓝跟祁闻砚的绯闻。 “你也来看秀?”穆芷蓝笑着问他,“今天没上课?” 简一也不好意思说自己逃课,含糊地“嗯”了一声,反问:“芷蓝姐你不是在拍戏吗?拍完了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走秀啊。”穆芷蓝说,“戏还没拍完,请假来的。” 她作为品牌代言人,今天会最后一个出场。 “那你今天很忙吧?”简一才想起她的身份,体贴地告辞,“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们空了再聊。” 他说完打算离开,却被穆芷蓝叫住了:“一一。” 简一回头。 穆芷蓝问他:“你跟祁总关系好,知道简小姐是谁吗?” 她跟其他人一样,因为祁闻砚那条微博的误导,并没有怀疑“未婚妻”的性别。但穆芷蓝知道祁闻砚对简一很好,祁闻砚的未婚妻又刚好姓简。 所以,她以为,祁闻砚的未婚妻跟简一有某种联系,他的姐妹或者亲戚之类。 简一一怔,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实话。 “一一。”正在为难,祁闻砚忽然出现,解救了简一。 穆芷蓝神色一慌,但她很快掩饰好,不动声色地笑着朝祁闻砚打招呼:“祁总。” “穆小姐。”祁闻砚看向穆芷蓝,眼神倒是不怎么锐利,就是淡漠到让人心底发寒。 穆芷蓝还想解释一下,但祁闻砚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祁闻砚拉住简一的胳膊,对穆芷蓝道,“穆小姐,我们先走了。” 穆芷蓝还以为祁闻砚会问一句他们在讨论什么,这样她就可以直接问出最想问的问题,但祁闻砚什么都没问。 简一跟着祁闻砚回到休息室,祁闻砚没问他跟穆芷蓝谈了什么,简一也就没说。 祁闻砚是知道穆芷蓝打的什么主意,他自有办法让穆芷蓝以后离简一远一点,也就没必要告诉简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简一则是更关心祁闻砚提到的事情。 “你想告诉我什么事?”简一问道。 “警察已经找到那几具骸骨了。”祁闻砚把休息室的电视回播。 就是那天晚上遇到那几个鬼,警方接到报警后就去找了,果然找出了车子残骸和几人的尸骨,正在联系家人。 简一松了口气,也有点惊喜:“他们效率还挺高。” 祁闻砚点点头:“怕你一直记挂着,所以告诉你一声。好了,我们去看秀吧,快开始了。” 他拿了遥控器准备关电视。 简一却忽然大喊一声:“等一下。” 他抓住了祁闻砚的手,紧张地盯着电视,祁闻砚被他一惊一乍弄得心慌,也跟着回头看。 电视里紧接着播出的是一起关于车祸的新闻。 元旦小长假,出去游玩的人很多,车祸发生的频率也高。 这一起就相当惨烈,一辆违规拉客的小面包车跟货车相撞,坠入山崖。 面包车上八个乘客加一个司机,六死两个重伤,唯一一个只受了点轻伤的是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简一刚好认识——陆家壹的前女友,瑶瑶。 瑶瑶脸色惨白,整个人在镜头前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木雕。 她接受采访时候已经吓到语无伦次:“我,我当时直接从车里被甩出去,都吓傻了,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是头着地,但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帮我挡了一下……对,就是这个木雕,我,这个木雕垫在下面,我并没有觉得很疼,可能是这个木雕救了我……” 她冲着镜头比划了一下木雕,正是简一给她雕的那只小猫。 一个小木雕怎么可能救人?要真是垫在脑袋下面,这姑娘只怕会伤得更重。 采访记者显然不相信她说的,只认为她是被吓坏了然后随便找个寄托,安慰了几句,又去采访别人了。 “瑶瑶。”简一喃喃道,“我认识她。” 他第一个想法是给她打电话,但是他没有瑶瑶的联系方式。转念一想,也不大合适。看到她确实安然无恙,便松了口气。 “她手里的小猫,我好像见过。”祁闻砚的脸色则比简一凝重多了,“是你上次在宿舍雕的那个吗?” 简一并没有多想,下意识点点头:“是的。” 说完以后,他才发现祁闻砚脸色不大对,以为他在吃醋,又急忙解释:“她当时跟陆家壹分手,一个人跑来我们学校。我看着她挺可怜的,便把那个木雕送给她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当时的简一还没有谈恋爱,对吃醋避嫌这些事情,认识也没那么深刻。现在他谈了恋爱,再回头想想,送木雕的举动,多少有点不合适。 祁闻砚却根本没有心情吃醋:“你觉不觉得,这木雕好像跟当初不大一样了?” 具体怎么不一样,祁闻砚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不一样。 新闻已经过了,简一又倒回去仔细看了一遍,摇摇头:“就是我雕的,没错。” 祁闻砚还想再说什么,有人在外面敲门,是来请他们入场的。 祁闻砚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抱了简一一下,没再多说:“算了,只要你朋友没事也可以放心了。我们出去吧。” 简一点点头,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地朝外走,没注意到祁闻砚拿出手机,飞快发了条信息。 他在约云罗大师见面。 那姑娘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应当不至于神经错乱到认为是一个木雕救了她。 她是当事人,感受最直接,这事一定有蹊跷。 第73章 跳支舞 影视学院举办的模特赛跟简派的大秀完全就不是一个level, 简派的大秀无论是服装还是模特, 甚至舞台和灯光都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简一也不是当初那个完全不懂时尚的小菜鸟了, 他到现在只要有时间有合适的产品, 偶尔也还是会去拍平面广告。而且知道简派是七森的招牌,更是祁闻砚上位后创立的第一个品牌后,他会更加上心。 以前他拍广告是为了挣钱,摄影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现在则会去了解产品背后的很多东西,甚至还会和摄像师商量怎样拍效果更好。跟着祁大福他们工作久了,虽然没有刻意去学过什么,但潜移默化中, 他的欣赏水平也提升了不少。 今天的VIP席位是祁大福亲自安排的, 简一左手边是祁闻砚,右边坐着闻柳。 祁闻砚可能是为了保持总裁的威严,表情一直比较严肃, 倒是闻柳会时不时跟简一小声交换一下意见。 闻柳有阅历有经验,曾经又是七森的总裁, 见识比起祁大福又要高出一大截。简一还从来没跟闻柳聊过生活以外的事情, 现在一交流起来, 很多困惑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就暂时把旁边安静的祁闻砚给忘记了。 简一唯一不习惯的,就是一直有人在拍照。 这样的场合,当然会邀请媒体来报道。 因为祁闻砚昨晚那条示爱微博, 今天这场大秀又比以往更加引人注目。无论是吃瓜网友还是媒体都很好奇祁闻砚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都在猜测她今天会不会到现场来看秀。 现场的媒体几乎全程关注祁闻砚。 所以, 当大家看到祁闻砚没有带女伴,反而带着个年轻男人来看秀的时候,都很惊讶,猜不透简一的身份。 做娱乐行业相关的人,大多也比较开放,脑洞大,也会暗自揣测祁闻砚跟简一会不会有什么暧昧关系,毕竟祁闻砚看起来对简一真的很好。 但是,看秀的时候,祁闻砚难得没有露笑脸,还时不时低头捣鼓手机,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而简一跟祁闻砚看起来也没什么暧昧,倒是和闻柳交流比较多。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祁闻砚是因为未婚妻没来看秀才不开心,玩手机当然是在跟未婚妻发消息了。对简一的关注,倒是少了不少。 祁闻砚知道媒体会拍照,会发新闻。但今天能进场的媒体都是经过千挑万选,跟七森合作良好的。这些新闻最后都会拿给他看过才发,所以他完全不担心有人乱写,否则也不会大张旗鼓带着简一出席。 最后一个出场的模特不出意外是穆芷蓝,她表情很酷,气场强大、耀眼夺目,简一忍不住卖力鼓掌。穆芷蓝走过简一面前的时候,冲着他笑了下,旁边的闻柳轻轻皱眉,但简一没注意到。 演出很成功,没有出什么意外,顺利结束。 结束后还有个庆功舞会,祁闻砚带简一去换衣服。 简一一边笨手笨脚地帮他打领带,一边抱怨道:“瞎讲究,这衣服又没脏又没皱,为什么非要换一套?” “我们家好歹也是裁缝世家。”祁闻砚轻笑道,“不换一套,不是丢家族面子吗?” 简一一听到“裁缝”这两个字就冒冷汗,懒得理他,抢着先出门去了。 因为简一不娴熟的操作,导致他们下楼的时候比预计晚了几分钟,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 有歌手正在暖场,声音和唱的歌都很耳熟,简一有点欣喜。 他飞快跑到舞台正面,果然看到梁宙正站在台上深情地唱:“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突然暴风雨……” 这家伙还真是,每次都唱这首歌。 自从上次在剧组分别后,两人再没见过面。梁宙很忙,要唱歌还要拍戏,简一又不想再去有陆家壹在的剧组,最近还忙着谈恋爱,所以他们只是偶尔聊聊微信。 能在这里见到梁宙,简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也不顾别人的目光,带头领掌。 梁宙看到他,顿时笑开了花,朝他比了个心。 梁宙手还没放下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舞台侧面传来,冻得他又唱又跳中居然打了个寒颤。 他侧头寻找,却并没有人在看他。 这种场合大家都在忙着拓展交际圈,一般是顾不过来管舞台上的暖场歌手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不会来这种不大有人欣赏的地方唱歌。但要有钱才能肆无忌惮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他既然来了也不会拧巴。 可能是错觉吧,梁宙正想转开视线,却忽然看到祁闻砚匆匆朝简一走过去。然后替简一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衣领,动作相当亲昵。 两人相视一笑,甜到掉牙。 梁宙像被雷劈中了,难道祁闻砚跟简一……刚才的眼神来自祁大BOSS?他吃醋了? 不不不,肯定是他想多了。 祁大BOSS都说有未婚妻了,是个长发姑娘。 梁宙甩掉脑子里的奇怪念头,一曲终了,他拿过旁边的吉他,唱下一首。 简一正在询问祁闻砚等下什么时候结束,就听到台上的歌曲换了。 他一开始也没在意,只是随着节奏轻轻晃动,但是听着听着,简一越来越觉得不对。 这曲谱,怎么有点耳熟? 在哪里听过呢……对,上次梁宙也弹过。 不对,还在其他地方听过……阿胜! 对,就是阿胜! 两首曲子不完全一样,但真的很相似! “是梁宙!”简一一激动就忘了现在是什么场合,直接就想往台上冲。 祁闻砚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回来:“你至于吗?见到他就这么兴奋?” 这回是正儿八经吃醋了。 但是简一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楚,一着急反而更加说不出话来。 台上,梁宙一曲唱完,鞠了个躬就退下了。 “唉!”简一跺了下脚,然后就看到祁闻砚脸黑如锅底。 “不是,我找他是……”简一灵机一动,说,“有个人喜欢他,我得告诉他一声。” 祁闻砚依然沉着脸。 “真的,我对他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只喜欢你。”现场人太多了,简一凑到祁闻砚耳边低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喜欢他的是一只鬼。” 祁闻砚脸色稍好了一些,眼底闪过惊讶的神色。 简一拼命点头以增加可信度:“真的,我不骗你。但是这事说来话长,等我们空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暖场过后,祁大福充当主持人,说了开场白,然后请祁闻砚上去讲话。 这时候的确没时间说太多,祁闻砚没跟简一掰扯,低声道:“就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简一委屈巴巴地点头。 他听话地没有离开,只是掏出手机给梁宙发了条微信,问他还在不在后台。 梁宙回了语音过来,说他已经赶回剧组去了。 今天剧组男女主演都请假,他着急回去拍戏。 而且,梁宙以前也说过,他参加这种活动一般都只为了赚钱,唱完就撤,不会留下来再应酬。 阿胜的事情太过诡异,梁宙信不信鬼还不知道,阿胜等的人到底是不是梁宙,简一也没办法确定,所以没跟梁宙多透露,只说空了再约。 祁闻砚在台上讲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往简一这边飘,看到他没走,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但是看到他一直发消息,又有点不开心,三言两语结束了每年都要讲几次的鸡汤。 祁大福过来,想让祁闻砚跳开场舞。 祁闻砚抢着把闻柳推出来:“这次还是请闻总跳第一支舞吧。” 祁大福看着他迫不及待朝简一走过去,暗暗叹气。 他英明神武、眼里只有工作的三哥,谈了恋爱以后,也变成了俗气的恋爱脑,真可怜。 然而他还是个单身狗,更可怜。 祁大福一生气,交代工作人员:“关灯!” 大厅的灯被关掉大半,只留下舞池上方有一盏柔和温暖的吊灯。 闻柳被迫成为跳开场舞的人,她也没舞伴,左右看看,只能把手伸向祁大福。 祁大福对这个婶婶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整个人一抖,直接跳成了女步,闻柳处变不惊,自己跳男步。 被闻柳带着走的祁大福:……三哥救命QAQ。 祁闻砚是没空管弟弟,大厅暗下来以后,他在简一身边就不惹人注目了。 祁闻砚直接拉住简一的手:“跟我来。” 两人上二楼,祁闻砚熟悉得跟自己家似的,带着简一去了一处露台。 “你和梁宙到底怎么回事?”祁闻砚把简一按在藤椅上,自己走到对面去,一副不说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吃醋啦?”简一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操心梁宙和阿胜的事情了。看到祁闻砚这样,他莫名有点开心。 祁闻砚本来已经走到对面想坐下来了,闻言又折回来。 简一感觉要糟,有心讨饶,但祁闻砚压根不给他机会,直接将他压在藤椅上,凶狠地吻了上去。 祁闻砚一向都是温柔的,平时亲吻哪怕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也会顾忌到会不会把简一弄疼,把简一吓到,所以总是多少带着几分克制。 但今天不一样,和云罗大师聊过后,他心里一直隐隐有些不安。这时候便借着吃醋的理由,把心里隐藏的情绪都转移到这个吻上,从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用了大力气。 简一有种祁闻砚不是在吻他,而是想把他嚼碎吞了的错觉,动作急躁又凶狠。每一下触碰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道,呼吸也格外粗重急促。 简一甚至有点怀疑,祁闻砚下一秒会不会直接把他剥光光,在这里把他给上了。 这一刻简一才发现,他在祁闻砚面前,力量好像真的很渺小,被钳制得动弹不得。当然,他也没有真心想挣脱,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将简一的情绪也调动了起来,他莫名跟着激动,甚至主动含住祁闻砚的舌尖又啃又咬。 两人你来我往,像打架一样。 直吻到简一实在呼吸困难,狠狠在祁闻砚唇瓣上咬了一口。 祁闻砚吃痛,终于冷静了一点,喘着粗气松开简一的唇,却没远离,而是继续撑着藤椅的扶手,近距离凝视着简一。 简一胸口剧烈起伏,哑着嗓子开口:“你是狼吗?这么凶。” 祁闻砚嘴角一勾,伸出手指将他唇瓣上的晶亮抹去:“在你面前,就恨不得化身成狼。” 简一脸上还没褪下去的热度又开始飙升,心律不齐:“我都说了,我跟梁宙没有任何关系。” 他还以为,祁闻砚只是单纯吃醋。 “嗯,我知道了。”祁闻砚也不解释,低声道,“我现在想听那个鬼的故事。” 他没有再离开,而是靠坐在简一椅子的扶手上,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就像是把简一圈在怀里一样。 简一无奈,只得把阿胜的事情跟他说了。 “我觉得,阿胜的少爷,多半就是梁宙。那首曲子挺特别的,梁宙上次跟我提过,那是他自己写的。听阿胜说起来,他的少爷上一世也很喜欢音律。可能有些喜欢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轮回转世也不会变,所以梁宙才会写出相似的歌曲。”简一最后说,“不过,现在阿胜还没见到梁宙,所以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就算是,梁宙毕竟经过了转世,早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信不信鬼都不好说。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他说了一长串,身边的祁闻砚一点反应都没有。 简一奇怪地抬头,发现祁闻砚在神游,眼神都没聚焦。 简一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我跟你说话,你想什么呢?” “想你刚才说的话。”祁闻砚说。 简一一愣:“什么话?” 他刚才说了好多话。 “可能有些喜欢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轮回转世也不会变。”祁闻砚轻轻重复了一遍,盯着简一的眼睛,似乎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又闭上了,看着像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简一心里微微一动,刚才说出那句话不过是随便一说,并没有任何含义。可是经过祁闻砚这么轻轻念出口,简一心底就像有根弦被人轻轻拨动了一下。 内心深处泛起一丝奇怪的涟漪,好像有什么藏得很深很深的东西露出了一点缝隙,阳光洒进去,它就开始破土发芽,想要从心底冒出来。 刻在骨子里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呢? 阿胜对他少爷那样的吗? 简一抬头去看祁闻砚,祁闻砚也在看他,眼神像此时的夜。 深邃幽远却又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楼下的舞会还在继续,这时候换了首舒缓的曲子。 祁闻砚忽然站起来,朝简一伸出手:“宝宝,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简一一下子就慌了,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不会……” 在青风村那个闭塞的小村子里,跳舞这种事情,在人们的想象中,要么是艺术家干的,要么就是不务正业,甚至是流氓混混干的。 简一两种都不是,所以他从来没跳过舞。 “没关系,我教你。”祁闻砚说着,不由分说将简一拉了起来。 他一手搂着简一的腰,一手抓住简一的一只手跟他十指紧扣:“反正也没人看见,我们不讲究步伐,也不看跳得好不好,跟着感觉走就行了。把手放上来,对……” 简一没跳过舞,但他还是看过别人挑,现在无处可逃,只好按照自己看到过的记忆,生涩地把手搭在祁闻砚肩头。 “很好,跟着我走就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祁闻砚温声低语,“刚才,大福让我跳开场舞……” 祁闻砚声音一顿,他被简一踩了一脚。 “对,对不起。”简一慌张道歉。 “没关系。”祁闻砚继续,“我不是不想跳……” 又被踩了一脚。 简一:“对不起……” “没关系。”祁闻砚声音还是很温柔,“我只想跟你跳……” 再一脚。 简一快哭了:“我,我们要不,别,别跳了吧?” “可我想跳。”祁闻砚搂着简一腰的手用了点力度,将他拉过来贴着自己,“我不说话打扰你了,你靠着我,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他真的不再说话,简一又踩了他两脚以后,终于冷静了一点。 他试着把自己完全交给祁闻砚,不去想现在是在跳舞,而当成是祁闻砚带他去探索一段未知的旅程。他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相信祁闻砚,跟着祁闻砚走就对了。 没想到这办法还真管用,简一居然没再踩着祁闻砚。 不再慌乱以后,简一开始享受当下的美景。 今天难得天气不错,夜空幽远,稀稀落落有几颗星星点缀在天边,静谧而深情。 而他们脚下的大厅里,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舞会,喧嚣而热情。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能听得到楼下的热闹,却又站在热闹之外,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 音乐、舞蹈、微风、漂亮的夜空……简一心里有一缕浅浅的悸动蔓延开来,情绪并不激烈,却让他有了想要瞬间到老的愿望。 简一朝祁闻砚更贴近一点,轻轻把头枕在他肩上。 祁闻砚也微微低头,下巴抵着他的脑袋。偶尔一个转身,他的嘴唇会无意识亲吻在简一头发上,并不刻意,却格外舒服。 不知道跳了多久,楼下的音乐从舒缓到热烈,从激昂到低沉,轮换过无数次。 又一曲终,简一忽然喊了一声:“祁闻砚。” “嗯?”祁闻砚稍稍偏了下头,用鼻音应了一声。 “我师父以前说我就是一山野皮猴子,糙到让人不忍直视。女同学给我写情书,我还给人改过错别字……”楼下换了首轻快的曲子,简一随着祁闻砚转圈,声音含笑,“别人都骂我不懂浪漫,我听着这个词就觉得我大概永远也搞不懂什么叫浪漫,我身体里应该就没长名叫浪漫的细胞。” 他顿了顿,隔着衣服在祁闻砚肩头亲了一下:“现在,我懂了。” 第74章 祥瑞气 庆功舞会预计会开到十二点以后, 简一明天要上课, 祁闻砚撺掇人逃课后,不好意思再让人熬夜, 便带着他从后门提前离开了。 两人没惊动任何人, 祁闻砚让司机把车开到后门,简一还有点兴奋, 趴在车窗上朝外看。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 还是没忍住问道:“有人给你写情书……什么时候的事?” “你又吃醋了?”简一笑嘻嘻地转过头来。 祁闻砚:“……我就是好奇, 我还没收到过情书呢。” “真的假的?”简一明显不信。 祁闻砚这条件, 追他的人排成长队, 怎么可能没收到过情书? “想知道真假?那你先告诉我。”祁闻砚微微挑眉。 简一玩不过他, 只好回答:“……初中。” 祁闻砚有点震惊:“初中?你们开窍挺早啊。” “你们初中难道不一样吗?”简一不服气, “你跟安琪还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呢, 说明她妈妈也觉得初中就可以谈恋爱了。你敢说, 你们初中没人谈恋爱?” 祁闻砚还真不敢说, 转口问道:“那你还真给人改情书的错别字了?” “是啊。”简一又有点兴奋,“你是不知道,我偏科有点严重,语文一直学不好。我竟然能检查出她给我的情书里有错别字, 太特么……太难得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兴奋吗?” 祁闻砚:“……” 简一这时候再想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 揉揉鼻子强行解释:“那个时候谁知道喜欢是什么啊?不能吃不能喝的, 都是闹着玩, 过家家一样。好了,我老实交代了,现在该你了。” “我真的没收到过情书。”祁闻砚想了想,又改口道,“或许有吧,但是我都没看过。从小我妈就教育我,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所以……别人送我东西,我从来都没收过。” 祁闻砚现在想起来,发现闻柳还真是有一手。她要是直接说不让他谈恋爱,他可能出于逆反心理,说不定还真会去谈一场恋爱。但闻柳说不要收别人的东西,祁闻砚觉得这是素质问题,还真听进去了。 后来再大一些,也就没人会写情书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祁闻砚没有遇到过让他真正心动的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最后竟然还是对简一动了心。 要知道,当年虽然是他把简一捡回来的,但是小孩子哪里记什么事,家里又出现那种情况,他很快就把简一给抛到脑后了。 如果不是闻柳他们时不时提醒他要感恩,再三告诫他自己是定过亲的人,祁闻砚说不定就直接把简一给忘了。 命运真是奇妙。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简一笑道。 他非常开心,祁闻砚以前竟然那么老实。 两人回到家,简一把祁闻砚推到墙上,踮脚去亲他的唇。 他今天真的特别开心,也说不出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反正就很开心。 祁闻砚当然不会客气,一边亲吻一边拖着他朝卧室走。 等到了床上,简一连皮带都被祁闻砚给抽走了。 有了早上的经验,两人剥对方衣服都很利索。祁闻砚把简一压在床上,炙热滚烫的唇瓣从嘴唇往下,吻过脖子和锁骨,再往下…… 简一从来没有被这样刺激过,身体里有股奇异的陌生情绪在涌动,强烈的空虚感让他有点恐慌,求助似地抓紧了祁闻砚的手臂。祁闻砚感觉到他的情动,动作越发撩拨。 奇怪的声音自唇齿间溢出,简一直接把脸埋进被子里,他怎么会发出那种声音?莫名羞耻。 简一这一次比早上坚持的时间还短。 卖力替祁闻砚弄出来后,简一想逃去浴室洗澡。跟着祁闻砚住久了,他好像也沾染上了一点洁癖的习惯。最主要的是,他担心两人再在床上腻歪一阵,祁闻砚可能又会忍不住。 但是简一刚进浴室,祁闻砚就强势挤了进来:“一起洗,节约水。” 节约个屁的水,两人洗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简一情绪激动,又被热气蒸腾,感觉大脑和胸腔严重缺氧,身体疲惫又满足,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晚上难得连腿都没蹬一下。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简一首先感觉到的是祁闻砚身上某个存在感十足的东西,硬邦邦地戳着他的大腿。 简一:祁闻砚你这个流氓! 他真的有点怀疑,祁闻砚没谈恋爱的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手还好吗? 简一今天必须要去上课了,他不敢跟祁闻砚在床上腻歪,匆匆忙忙起床洗漱。 祁闻砚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也觉得无奈,大概是前几年禁的欲都堆积在那里,现在一起爆发了吧?控制不住下半身能有什么办法? 不对,他一个有正经伴侣的人,为什么要控制? 于是祁闻砚施施然起床,堵在浴室门口,等简一出来。 然后搂着香喷喷软绵绵的媳妇,索取了一个早安吻。 两人收拾好出门,吃过早饭祁闻砚才送简一去学校。 下车之前,两人又腻歪了两分钟。 校园里来来往往人挺多,简一明明也不认识几个,偏偏就觉得人家都在看他,此地无银地摸了个口罩出来戴上。 回到宿舍后,简一遭到了彭石源的严刑逼供。 到了这一步,简一也没啥好隐瞒的,把他跟祁闻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彭石源说了,包括定娃娃亲的事情。 彭石源非常惊讶,直言像在看偶像剧。 他很感慨:“我以前对有钱人成见很深,总觉得有钱人都为富不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想到,世界上还有祁闻砚这样的富豪,既懂感恩又讲诚信。难怪祁家能传承几代人都不倒,还越做越大。这样的人家,想不成功都难吧?” “我以前不认识祁闻砚的时候,看多了有钱人干坏事的新闻,也对他们有偏见。”简一也深有同感,“但是现在,通过祁闻砚接触了不少有钱人,发现其实大多数能成功的人,都是真的精英。不仅仅在于学识财富也在于人品,那种败坏名声的,往往只是那群人中的一两个蛀虫,被放大了而已。其实,哪个阶层都有败类。” 彭石源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你跟祁闻砚都很好,要好好在一起。不要像陆……” 他意识到提了不该提的人,急忙闭嘴。 简一知道他想说谁,扫了宿舍一眼:“陆家壹昨天回来过?” 彭石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简一跟他也相处好几个月了,了解他的一些习惯:“怎么?陆家壹说我什么了?” 彭石源看也瞒不住,干脆直接说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你送了瑶瑶一个木雕,就是上次他拜托你雕的那个,跑来找茬,被我骂回去了。” 简一一听,猜测是陆家壹也看到了新闻。但他如果没有去关心瑶瑶,反而第一反应是简一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简一觉得,他以后跟这个人就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彭石源显然还不知道,简一便把瑶瑶遇到车祸的事情跟他说了。 彭石源听得目瞪口呆,骂了陆家壹几句后,又问:“真的是那个木雕小猫……” 简一打断他:“怎么可能?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木雕。”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木雕。”云罗大师拿着祁闻砚给他的木雕仔细打量,脸上隐隐有喜色。 祁闻砚脸色则非常凝重:“那这个木雕,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不到,但我能看到。”云罗大师在木雕表面示意,“这上面,缠绕着一层紫气。” 他看了祁闻砚一眼,说:“紫气简单点说就是祥瑞之气,一般要帝王、圣贤身上才会带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祁闻砚盯着木雕,企图看到那上面他看不到的紫气,“一一他是……” “我之前就说过,小师叔命格极贵。”云罗大师也紧紧盯着木雕,“但是,现在看来,小师叔的命格,比我想象的还要贵一些。” 他之前只看出来简一命格贵,但没想到能贵到让他亲手雕出来的物件上都带着祥瑞之气。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之前有人……师公试图掩盖小师叔身上的贵气,所以误导了我。”云罗大师顿了顿,“你们这次见到师公了吗?他老人家怎么说?” 祁闻砚摇摇头:“他老人家什么都不肯说,现在连行踪都不肯告诉我们了。” 云罗大师皱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青灯大师不可能会害意一一。”祁闻砚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比云罗大师更冷静,“所以,他故意掩盖一一身上的紫气肯定是为了一一好。一一命格极贵,是不是也容易被心怀叵测的人盯上?” “对!”云罗大师跟着点头,“的确,小师叔这样命格的人,万里都未必能挑一,如果被人盯上,是很危险。” 祁闻砚努力保持冷静:“比如呢?一一的命格,别人也能利用吗?” “能的。”云罗大师眉头皱得更紧,“如果遇到一个厉害的天师,把小师叔抓去挡劫甚至换命,都能做到。难怪师公不让小师叔学习玄学,他就是不想让小师叔接触那些人吧?” 祁闻砚拿出手机,把瑶瑶车祸采访那段视频放给云罗大师看。 “你看看这个小猫木雕上,还有没有紫气?”祁闻砚问。 云罗大师摇摇头:“现在看是没有。两种可能,一种这小猫木雕上本来就不带紫气,那可能是小师叔雕刻的时候没用心。另一种是木雕替这姑娘挡了灾,紫气自然被消耗掉了。目前看来,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祁闻砚稍稍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别人不能通过这个视频发现简一的能力。 他顿了顿,恳切地看向云罗大师:“有没有办法将一一的命格再隐藏起来?” “我做不到。”云罗大师抱歉地摇头,“我问过师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我猜只有师公能做到。但是,这次你们回去他却没有动手,那就说明……” 说明他也没办法,或者他认为没有必要再掩盖。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以前能掩盖简一身上的贵气,那应该就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有办法,为什么现在没有必要了? 祁闻砚大脑飞速转动,没有必要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简一已经不再有危险,这一点显然也不成立,青灯大师说过,简一要过了二十岁才安全。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连青灯大师也掩盖不住了。 为什么掩盖不住了? 前十八年都能掩盖住,为什么现在却不能…… 祁闻砚忽然抬头看向云罗大师,声音略显低沉:“一一的紫气,从你第一次看到他到现在,是不是越来越明显了?” 云罗大师想了想,点头,又说:“说起来,这也是件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会越来越明显呢?按理说,封印没有自己解除的道理。小师叔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祁闻砚没有回答,青灯大师那天晚上的话在他脑子里回响—— “你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辜负简一。” 祁闻砚之前一直以为,青灯大师这句话的意思,可能是算出来他们以后会遇到什么困难,或者说简一身份有什么特殊性,甚至说不定青灯大师已经找到了简一的父母,两家之间有什么矛盾。 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简一身份的特殊,但跟祁闻砚想的特殊好像不一样。 “大师,你觉得,一一的紫气越来越明显,会不会是因为和我走太近的关系?”祁闻砚问得很平静,心里却揪成一团,“你曾说过,我天生煞气重,是不是我破坏了一一身上的封印,所以青灯大师才不再试图掩盖。” 因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就掩盖不住。 如果,青灯大师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是指这件事,他该怎么抉择? 如果他不是救简一,而是带给简一危险的那个人,他该怎么办? 第75章 我爱你 光线昏暗的房间内, 硕大的电脑屏幕反复播放着一段视频, 正是瑶瑶车祸接受采访的那一段。 枯瘦的手指一点,将画面定格在木雕小猫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浅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呼吸。 又过了很久,枯瘦的手指轻叩鼠标, 一个低沉的声音微带着一丝颤抖响起:“去,调查这小姑娘的背景,尤其是这个木雕的由来。切记, 隐秘进行, 不能打草惊蛇。” “是。”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挺拔的身影,转身出了门。 枯瘦的手指松开鼠标,轻轻敲击着桌面:“终于等来了,老天有眼……” 话音未落,窗外的天空陡然一暗, 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听着竟像是雷声。 “操!敢骂我?!”电脑前的人一声怒骂, 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天是个什么东西!想教训我?我告诉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又一声闷响。 云罗大师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表情凝重。 “这是雷声?”祁闻砚也走过去,惊讶不已,“寒冬腊月的天气, 怎么会打雷?” “可能是天道示警, 可……”云罗大师眉宇伸锁, 闭眼算了半晌也不敢确定,“我实在没本事,推算不出来。” “天道示警?”祁闻砚也着急起来,立马就想到简一,“会不会是跟一一有关?” 云罗大师摇摇头:“雷声来自北方,跟学校不是一个方向,你不要太担心。等下我回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可能知道。” 祁闻砚知道不能耽搁他太多时间,但还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身上的煞气,对一一是不是有影响?” 云罗大师尴尬迟疑地看着祁闻砚,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大师,你不要有顾虑。”祁闻砚说,“这不是小事,我现在就想听真话。” 云罗大师沉吟一下,点头:“你天生自带煞气,的确会对身边的人有所影响。所以,你说的那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祁闻砚眼眸一暗,云罗大师说得含蓄,但意思其实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我觉得你和小师叔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云罗大师紧接着又道,“根据我的了解,你们小时候定亲,是师公一力促成的。如果你的存在当真会给小师叔带来危险,他不是该让你远离小师叔吗?没道理还让你们定亲。” 祁闻砚眼睛亮了一点,云罗大师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无论如何,青灯大师不可能害简一。他也说过,只要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就会安全。 所以,可能是他多想了。 祁闻砚稍稍松了口气。 “总之,这件事情可能没我想得那么简单,你先不要有任何负担,更不要轻举妄动。”云罗大师说,“这样吧,我回去跟师父说一声,让他和小师叔见一面,怎么样?师父比我厉害多了,他或许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祁闻砚点点头:“好,一一这边我来安排。” 事情定下来,云罗大师挂心刚才那两道雷,匆匆离开。 祁闻砚看着依然暗沉的天空,又站了一会儿,才出门上车,开往敬州大学。 现在昼短夜长,又遇到阴雨天,最后一节课上完后,天几乎都要黑透了。 外面又冷又暗,简一跟彭石源搓着手准备回宿舍。 “走情侣路吧。”简一剁剁脚,缩着脖子道。 大概每个校园都有一条甚至几条情侣路,那里必定环境不错还有很多障碍物,因为情侣特别喜欢而闻名,单身狗寻常是不会走的。 敬州大学也有这样的路,刚好在今天这栋教学楼回宿舍的中间,从这条路回宿舍还挺近。简一虽然不是单身狗,但他男朋友又不在身边,平时一般不会走。 可情侣路上树多,避风,所以今天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冷的天,依然有人在虐狗,牵着手的、共用一个衣兜的、抱在一起的……简一他们反而不好意思,低头只看脚下猛往前走。 忽然,简一脚步一顿,抬头四处张望,吓得旁边一对正情难自禁正想要亲吻的情侣顿时僵住了。 “你怎么了?”彭石源也被他吓了一跳。 “我感觉……”简一皱着眉头左右看看,“有人在跟踪我。” 彭石源也跟着四处张望,除了一对对情侣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们,再没有任何异常。 “你感觉出错了吧?”彭石源扛不住急忙低头,又打趣简一,“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外系哪个美女来偷看我们大帅哥也有可能。” 计算机系男多女少,简一算是风云人物了,但在本系也不怎么吃香。主要是系花阮白都碰了钉子,别的姑娘也不敢轻易尝试。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大部分女生当然是宁愿被别的男生捧在手心,而不是到简一这里来自讨苦吃。 相反是其他系的姑娘,总有慕名来看简一的,被跟踪不是第一次。 “不是的。”简一没看到人,只好继续朝前走,语气中有浓浓的失落,“我感觉……是祁闻砚。”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祁闻砚平时来找他,都是在校门口,很少会到学校里面来。而且要是来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好了,为什么要跟踪他?再说了,祁闻砚那么忙,怎么可能这时候有时间来找他?上课的时候还发微信说过在加班。 但是,刚才他就是莫名其妙有种祁闻砚就在身边的感觉,那种感觉有一个瞬间还特别强烈。 这是谈恋爱着了魔吗?简一自己也觉得好笑。 彭石源就更无语了,疯狂吐槽道:“你昨天才逃课出去浪了一天,还没满足?而且今天早上明明还见过,要不要这么夸张?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想成这样?撒狗粮也不是这样撒法的。” 简一自觉理亏,加快了脚步。 一条路快走到尽头的时候,简一忽然听到几个女生激动的议论声。 “刚才那个男人好帅!” “可惜没看到脸。” 彭石源也听到了,忍不住又开始吐槽:“没看到脸还能看出帅来,太佩服这些女生的眼神了。” 简一一笑:“说不定人家看的气质呢?” “那气质真是没话说,单就那双腿,我就能玩一辈子。”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他长得很像那个谁……对,祁闻砚!” “卧草!你这么一说,真的好像。” “不会真是祁闻砚吧?” “听说他的车经常出现在校门口!” “不行!我要再回去看看。” …… 几个姑娘转身往回走,简一和彭石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越来越晚,几乎看不到三米外的景物,寒风刺骨,那几个姑娘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失望地走了,还彼此抱怨刚才为什么没拍照。 简一也跟着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更失望。 “肯定是看错了,走吧。”彭石源冻得快哭了,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跟着简一来发疯。 简一点点头,最后张望了一次。 浓浓的雾气中,前方的梧桐树背后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 其实隔着那么远,根本看不清一片衣角,但简一就觉得熟悉。 他这次没有停留,直接冲了过去。彭石源一惊,来不及多想也跟了上去。 祁闻砚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发现,想躲已经没地方可躲,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简一跑到树后,看到祁闻砚,简直惊讶到怀疑自己的眼睛。 他完全没考虑周围的环境,直接冲上去抱住了祁闻砚。 彭石源也是冲过来的,见到这情景,急忙一个急刹车,背过身去,下意识就给两人当起了守卫。 简一太开心了,抱住祁闻砚就是一通乱啃,亲了他满脸口水。 祁闻砚竟然一点没嫌弃,只是抱着他温柔地笑,眼底满满都是喜悦和满足。 他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简一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柔情似水的眼神”,心都跟着化了,一个劲往他怀里蹭:“你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被发现了。”祁闻砚把手套摘了,捂住简一冻得通红的耳朵,“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滚烫的暖意从耳尖传到心底,简一一点也不觉得冷了:“你不是说我们心有灵犀吗?我刚才忽然就感觉你在我身边,然后回头来找,果然找到了。” 他才不会提那几个女生。 祁闻砚没有再说话,开始亲吻简一。 这次的吻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从头发开始,到下巴结束,除了唇瓣每一寸肌肤都没放过,吻得简一冰凉的皮肤一点点烧了起来。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翻涌,简一抓住祁闻砚的手,呼吸急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感觉你不大对劲。” “是有点事。”祁闻砚说,“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要听吗?” “你别这么严肃的样子,我有点害怕。”简一紧张起来,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你说什么,我都要听。” 祁闻砚最后一个吻落在他的唇瓣上,低声道:“我今天才发现,我比我想象的更喜欢你。宝宝,我想我爱上你了。” 简一心口被狠狠敲了一锤,一下子呼吸困难,头皮发麻。 祁闻砚说,他爱上他了。 爱是一个神圣的字眼,至少简一不敢轻易使用。 祁闻砚用过两次,第一次是上回发微博,那时候简一觉得特别感动,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听到这个字,震到他心脏都痛了起来。 简一狠狠喘气,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祁闻砚紧紧抱住简一,说:“我们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今天像个偷窥狂一样,跟了简一一下午,简一上课他就在教学楼下等着,也思考两个人的关系。可他想不出一个结果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刚才,简一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祁闻砚抱着他的瞬间就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他也看到了简一从失落到狂喜的情绪变化。 所以,那一刻他就做了决定,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放手了。就算有危险,就算有波折,只要简一还愿意,他们就能一起挺过去。 就算有人打简一的主意,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拼尽全力也要保护好简一。 “好!”简一明明什么都没经历,却好像能感受到祁闻砚内心的折磨,眼眶开始泛红,“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从祁闻砚怀里抬头:“我今天晚上想跟你回去,可以吗?” 祁闻砚:“当然可以!” “源源,我今晚不回宿舍了,麻烦你帮我拿回去一下。”简一把手里的书塞给彭石源,眨眼没了影子。 彭石源茫然看着手里的一大摞书。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吹冷风? 第76章 新玩法 祁闻砚把车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口, 简一忽然说:“我们先回去吧,等下叫外卖。” 虽然祁闻砚今天表现一如既往地淡定,简一也不知道他今天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得出来, 祁闻砚今天的情绪有问题。 毕竟是相爱的两个人,在床上已经亲密到赤诚相对, 当然比旁人多了一些语言没法描述的默契。 祁闻砚对他是很好,但并不是恋爱脑,他不会没事跑到学校来跟他说一声“我爱你”,他肯定遇到什么事了。但是他不愿意说,肯定有为难的地方, 简一也就不问, 不问不代表不管。 简一不知道自己力量有多大, 但他想力所能及地给祁闻砚一些安慰。回到两个人亲密的小家,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祁闻砚重新发动车子,回到蜜糖小区门口时, 他再次停下车,去买了两块手抓饼, 还没忘记多加肉。叫外卖,还得再被人打扰一次。 但是回到家里, 他们连手抓饼也没时间吃。 简一看到祁闻砚把饼放在餐桌上就扑了上去。 祁闻砚的平静表现也只是他长期对自己近乎残忍的要求锻炼出来的,他的心又不是铁打铜铸, 遇到那么多事情,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今天无数次想把简一抱在怀里狠狠亲吻, 都是强行忍住了,这时候自然忍不住,也不需要再忍。 两人交换了一个湿漉漉的热吻,简一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忽然一轻,直接被祁闻砚抱起来坐到了餐桌上。 冰凉的触感还了简一一丝理智,他拦了祁闻砚一下,喘着粗气说:“去床上,等会儿怎么吃饭?” “那就不吃饭,吃别的。”祁闻砚像一头饿狼,眼中闪过夸张的欲望,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简一心头狠狠一颤,说不出话来。 祁闻砚毫不迟疑地剥了简一的衣服,只剩下一件T桖,他撩到胸口,简一已经配合地举起了手,祁闻砚却改了主意,将T桖塞进简一嘴里:“咬住。” 简一:!!! 但他还是听话地咬住了T桖。 这模样太乖了,祁闻砚眼神一黯,低下头去…… 简一大腿被祁闻砚按住,两只手撑在餐桌上,嘴里叼着T桖,喊不出来也没有躲避的空间,屋子里灯火通明,祁闻砚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简一只能闭上眼睛。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白净的脚丫能够自由活动,一直在徒劳地扑腾。 突然,十只圆润可爱的脚趾头紧紧蜷缩起来,简一嘴里溢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呜咽,T桖从齿间滑落,上面有一大片清晰可见的口水印记。 祁闻砚把头顶的T桖拨开,抬起头来,眼神火热滚烫,直直盯着简一。 他的嘴唇红到滴血,嘴角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白浊。 简一的脸比祁闻砚的嘴还红,他绞着十指从餐桌上跳下来,腿软了一下,裤子坠落。他又匆匆忙忙提起裤子,连蹦带跑地窜进卧室。 简一在脱裤子和穿裤子之间犹豫,然后一低头看到T桖湿了一大片。 脑子里刷过一长串“啊啊啊啊啊”,简一飞快把T桖脱了,他刚抓住旁边的睡衣,就听到门口有声响。 简一下意识一回头,就看到祁闻砚斜靠在门框上,眼神依然火热。 他的嘴唇不仅红,还有一点肿,那点白浊竟然还在!简一受不了,视线向下,然后他拿睡衣的手就顿住了。 没有只享受的道理。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朝祁闻砚伸出手:“你,你过来。” 祁闻砚走过来,两只撑在他身体两侧,低头看着简一。 “我也爱你。”简一搂住祁闻砚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连脖子都红了起来,“我们可以……做到,最后一步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到底不敢看祁闻砚的眼睛。 既然决定要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简一也不傻,当然会去了解同性恋。其中就包括,两个男人上了床后,到底要怎么做。 简一觉得,他还是挺攻的,但是祁闻砚也很攻,而且应该是绝对不会做受的那种人。所以,这是一个难题。 他之前很怕祁闻砚想做到最后,因为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祁闻砚争一下做上面那个。他没经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哪一方。 但是今天,就在他看到躲在树后面的祁闻砚的那一刻,他就想通了,他能为祁闻砚做任何事情。 听说,做下面那个也会很舒服。而且,是不一样的舒服,做攻的舒服大概跟用手撸的快感差不多? 那做受的舒服又是哪一种呢?简一有点小期待,情不自禁挪了挪屁股。 祁闻砚猛地抱紧简一,把头埋在他脖子上,剧烈喘息了大概有两分钟,他才用暗哑的嗓音道:“现在还不行。” 他觉得有些想法很可笑,但经历了见鬼和紫气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后,他现在就是不敢冒险。在魏大师见过简一之前,他不敢做到最后一步,万一……总之,见过魏大师再说。 简一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祁闻砚也开口说爱他,那上床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所以,简一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拒绝,一瞬间脸色有点泛白。 为什么?是祁闻砚不喜欢他?还是祁闻砚其实压根就不想跟男人发生关系?还是…… “是要我先洗……” 祁闻砚不等他说完,直接堵住他的唇,凶狠地亲吻。 简一被吻得晕头转向,也顾不得其他了。 过了很久,祁闻砚才松开,捏了把他红彤彤脸颊:“家里没东西,听说第一次很容易受伤。你明天还要上课,被同学们发现就不好了,不如我们试个新玩法。” 简一懵头懵脑地眨眼:“什么新玩法?” 祁闻砚将他剥光了塞进被子里,然后从背后抱上去,又轻抚他大腿内侧的嫩肉,低头咬他耳朵:“试试这样……” 简一:!!! 新玩法好玩是好玩,但对简一来说,就有点辛苦了。 祁闻砚太特么久了!磨得他想哭,他都担心有没有破皮。但心理上又有种奇怪的满足感,甚至自己也再次有了反应,真是让人崩溃。 两人在床上折腾过后,又在浴室闹了一场,简一彻底没力气了,攀着祁闻砚的手臂不想动,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祁闻砚身上。 祁闻砚干脆直接将他抱回床上:“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简一吞咽了一下,说实话,现在是又渴又饿,但是他更不想动,要他现在起床吃饭,他宁愿饿死在床上。更何况,那张餐桌,他还能好好在上面吃饭吗? 简一用干哑的嗓音艰难道:“还是算了吧。” 祁闻砚明白了:“等着。” 他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端了杯蜂蜜水进来:“先喝点水。” 简一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夺过来,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 “你慢点。”祁闻砚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一杯水被简一很快喝完,祁闻砚再次离开,回来的时候,不仅倒满了一杯水,还拿着块加热过的手抓饼。 简一看到手抓饼眼睛开始发光,但伸出手又缩回来:“还是我出去吃吧。” 祁闻砚以前绝对不允许在卧室吃东西,更别说床上了。 简一喝了一杯水后,恢复了一点,但也更饿了,特别想吃东西。 他去找衣服,被祁闻砚拦住了。 祁闻砚随手从旁边的书柜里拿了两张空白的A4纸,用手托着举到简一下巴下面:“你吃吧。” 简一差点没笑死:“你的呢?” “等你吃完去再出去吃。”祁闻砚把手抓饼重新递给他,“快吃吧,别又凉了。” 他就一直举着那两张纸。 简一狠狠咬了一大口:“好吃,今天的饼格外好吃。” 他此地无银地补上一句:“可能因为加的肉多。” 祁闻砚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看来老板没骗我。” 简一:“……” 等祁闻砚吃完饭收拾好进来的时候,简一已经快睡着了。 “你真讲究。”简一主动钻进祁闻砚怀里,“就不能明天再收拾吗?” “不能。”祁闻砚轻笑一声,“怕你明天早上看到会揍我。” 简一忽然想起他们在餐桌上干的事情,瞬间连瞌睡都醒了。 祁闻砚躺下来,搂着简一:“宝宝,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简一警惕地问。 祁闻砚有点好笑,捏了下他的鼻尖:“你的驾照明天能拿到了吧?” 简一自己都忘记了,想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对啊,我可以开车了!” “我们周末搬家怎么样?”祁闻砚说,“到时候一起把车开回去。” 这事祁闻砚之前跟简一说过,简一当然答应。 “我在敬州另外还有四套房产,东南西北各有一套,你想住哪一套?”祁闻砚又问。 简一:“……” 祁闻砚说:“你要是不知道怎么选择,要不我们……” “要不我们一周换一个地方住?”简一笑嘻嘻地打断他,“那么多地方,不住多可惜啊。” 祁闻砚:“……” “也不是不可以。”祁闻砚处变不惊,“但我们总要有个常住的地方对吧?” “我开玩笑的。”简一蹭了蹭他,“你以前常住哪里就住哪里好了。” 祁闻砚轻抚简一后背:“也行,不过,我想搬家那天请几个人来家里玩好不好?” “请谁啊?”简一对这个倒是无所谓,随口问了一下。 “就小霖、大福他们,你朋友也可以请……”祁闻砚顿了顿,“对了,云罗大师跟我说,魏大师想见见你。你要见他吗?要不,干脆搬家那天就把他们一起叫来看看?正好,也可以让他们帮忙看看风水,最好是再让他们帮忙布个阵什么的,让那些鬼再也找不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简一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师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 第77章 怀疑了 简一第二天早上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好多暧昧痕迹, 疯狂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简直要郁闷死了。又想着幸好这是冬天,穿得厚,还能遮挡一下。 出门的时候,简一特意翻出一条厚实的围巾,把颈脖遮得严严实实。 祁闻砚只是看着他笑,简一不服气, 正想谴责他两句,忽然看到祁闻砚脖子上也有痕迹, 甚至还有牙印。 天呐,他咬人了吗?没有吧? 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肯定不是他咬的。 简一觉得辣眼睛,又蹬蹬瞪跑回去, 给祁闻砚也扒拉出一条围巾来。 祁闻砚却不愿意,把围巾扔在一边, 还故意把衣领朝下拉了一点, 让痕迹更显眼。 简一:“……” “你这样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到了车上,简一还在试图劝说祁闻砚,“不怕被人笑话啊?” “谁笑话我?别人只会羡慕。”祁闻砚故意道, “我一个有伴侣的人,没有点痕迹才不正常吧?别人说不定真的会怀疑我跟一只木雕相爱了。” 简一:#@%&*…… 简一在外面捂得再严实,回到宿舍还是一下子就曝光了。 他觉得热就取下了围巾, 被彭石源一眼看穿, 然后想起昨晚吹的冷风吃的狗粮, 彭石源立刻就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吐槽, 直指他有异性没人性。 简一自知理亏,只好乖乖认骂,还保证下次再也不会把他扔下。 彭石源当然是不信的,连简一自己也不信。 早上挨了彭石源的骂,他还觉得自己的确该好好读书了,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他不能只想着谈恋爱,得开始看书复习。要是挂科,那就丢人了。 所以,简一早上做了决定,不到周末,不跟祁闻砚见面,更不能再跑回去住。 但是,到了晚上,学习了一天的简一觉得好累,他开始想念祁闻砚的怀抱,想念外面美味的大餐。 可是祁闻砚那个大猪蹄子,不说请他回去睡觉,连饭都没想着请他吃一顿。 给他发微信,他说还在加班开会。 简一跑到阳台吹冷风,才忽然想起梁宙的事情还没告诉阿胜。 以前每次见到阿胜,都是阿胜主动出现,简一没办法找到他,只能傻傻地站在阳台上等。 现在天气冷,在他快被冻成冰雕的时候,阿胜才终于出现。 简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都快冻死了,要见你可真难。你用不用手机?要不我给你烧部手机过去吧。” 阿胜被他逗笑了:“你确定要让你的手机接通冥界的电话?” 简一细思极恐,打了个寒颤:“还是算了吧,我宁愿在这里吹冷风。” 阿胜想了想,拿出一只很小巧的哨子给他:“这是……这东西送给你,你要是想找我,吹一声我就会出现。” 简一摆摆手:“这东西我不能要,你送给你的少爷吧。” 阿胜猛地贴近简一:“你找到他了?!” “别激动!”简一对鬼有着天生的畏惧,虽然跟阿胜已经很熟悉了,但也受不了这样近的距离,“你先离我远点,我害怕。” 阿胜稍稍退开了一点,急切地看着他。 简一知道他心急,忙拿出手机,找到梁宙的照片给他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少爷?” 阿胜心急地一把抢过去,然后简一看到他手在颤抖,眼底情绪翻涌,从狂喜到不敢置信再到眼眶红了,直接开始流泪。 “你别哭啊。”简一本不想打扰他,这时候却不能不提醒,“眼泪会腐蚀你的魂魄,你忍住。” 简一说完这句话,心底忽然像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别哭,眼泪会腐蚀你的魂魄。”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是祁闻砚的声音! 简一大惊,左右看看,只有阿胜还捧着手机在流泪。 祁闻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是出现幻听了吗? 可是,那声音真的好真实。 而且,他有种很奇怪的直觉,那句话,就是祁闻砚对他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对话? 简一想不起来。 “谢谢你。”阿胜的声音终于把简一拉回了现实。 简一摇摇头,把注意力转移到阿胜身上:“梁宙是你的少爷吗?” 阿胜很肯定地点头。 简一知道他有独特的辨认方法,也没质疑,反倒是对另一件事觉得奇怪:“梁宙好歹也是一知名歌手,你之前怎么会没有见过他?” “这学校曾经是少爷的家,我被困在这里,出不去。”阿胜说,“而且,我不能靠人类太近,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一直都下意识远离人群。” 简一瞪着他,你怎么就敢离我这样近? “你不一样。”阿胜看出来他的意思,“你不怕鬼……” “我不怕鬼?”简一无语地指指自己,“你怕不是在开玩笑。” “不,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有祥瑞之气保护着,普通鬼的阴煞之气根本影响不到你。”阿胜说,“相反,你的祥瑞气对鬼也有好处,所以你才格外招鬼喜欢。当然,如果碰到一些厉鬼,对你还是有影响的。那些贪心的鬼,会想要更多的祥瑞气,可能会伤害你,所以你也要小心。” 简一之前听云罗大师说他命格极贵,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是他看错了。 他虽然不是大师,跟着青灯也没正经学过这些东西,但无意中听到的也比祁闻砚了解得多。祥瑞气是什么,简一很清楚。 阿胜的说法和云罗大师的说法是能对上的,简一第一次对青灯大师产生了怀疑。 他当然相信师父不会害自己,但现在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命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吗?”阿胜也觉得奇怪。 简一摇摇头,懒得多想:“算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胜自然是想看看梁宙的,但他不能离开这里。 “就算梁宙是你前世的少爷,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前世的他了。”简一含蓄地提醒阿胜,“他不会有前一世的记忆,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胜打断他,“我也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生活的样子,并没有要去相认或者打扰他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简一又忍不住心疼。 做了鬼都还惦记着一个人,不愿意去投胎,守了上百年只为再看看他的转世。 这样的喜欢,都不叫刻在骨子里,而是刻在灵魂里了。 可是,对梁宙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世本可以过得平平静静。 要是因为阿胜去打扰他的生活,让他产生困扰,又的确对他不公平。 简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拿回自己的手机,叹气:“我去给你弄两张梁宙的照片吧。” 阿胜很感激:“谢谢你简一。” 简一劝道:“你一开始不是说,不去投胎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的少爷过得好不好吗?现在知道他轮回转世,做了明星,过得很好,是不是可以放下去轮回了?倘若你们真的有缘,说不定下一世还能有一段姻缘。现在,毕竟人鬼殊途,不可能有好结果,你还要守下去吗?” “我还没亲眼看到他。”阿胜盯着简一手里的手机,好像恨不得住进他手机里去,“等我见他一面,我就去轮回。” 简一觉得,阿胜大概是不可能放得下了。找不人的时候,他说只要有消息就好。有了消息,他又想再见一面。真等见了面,他可能会更加舍不得吧…… 简一甚至在怀疑,他把梁宙的事情告诉阿胜,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一晚,简一睡得很不踏实,他做了许多梦。 但是没有一个梦是连贯的,梦里没有剧情,只有许多零星的画面,来来往往很多人。 简一醒过来的时候却连零星的画面都不记得了,但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他梦到祁闻砚了!不是现在的祁闻砚,是上辈子那个大将军祁闻砚。穿一身玄铁铠甲,手持一柄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简一甚至还能记起他脸上沾染着血迹,犹如从阎罗地狱走出来的人。 那样的祁闻砚,的确杀气非常重。 简一坐在床上发懵,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是因为师父之前说过祁闻砚前世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 可是,都过去那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开始做梦? “简一你发什么呆?”彭石源拿枕头砸了简一一下,“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啊?什么事?”简一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顺口就道,“我梦到祁闻砚了!” 彭石源差点被他气死,完全忘记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你真的够了!够了!我知道你谈恋爱了,有男朋友,不要在我面前秀了,OK?拜托你今晚还是别回来了吧,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昨天还说要好好学习呢,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连方言都被逼出来了。 简一:“……” 不过被他一打岔,简一也清醒了一些。 他对祁闻砚前世是大将军这事一直挺好奇,可能昨晚又受到阿胜他们前世今生故事的影响,所以才在潜意思里产生了一些联想,未必就有什么含义,没必要对一个梦过分解读。 简一想明白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投身学习大业中,直到周末。 周末要搬家,简一本来想邀请彭石源一起去玩,但是彭石源妈妈最近身体不大好,他要回家照顾妈妈。 倒是梁宙刚好打来电话,说周末有时间,想约简一见面。 两人虽然认识不久,见面也不多,但意外地合拍,经常在微信聊天,倒像是老朋友一般。 简一便邀他周末到家里去见面,当然也告诉了他搬家的事情。 梁宙先还有点犹豫,他还不知道了简一跟祁闻砚的真实关系。祁闻砚作为圈内大佬,梁宙有点怕跟他打交道。 不过简一再三说没事,反正去的没有长辈,他带朋友去还自在一点。 梁宙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没多想就答应下来,还开玩笑说没准被哪个大佬看上,还能混一笔赞助,下张专辑的制作费就有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祁闻砚的封杀名单边缘徘徊,他是一定不会去的。 第78章 秀恩爱 周五两人见面, 看彼此的眼神都冒着火星子。以前他们都不知道, 自己竟然是欲望如此强烈的人。 自然而然地直接回家, 自然而然地滚上床, 当然还是没做到最后。 这次都不用祁闻砚想借口,明天要搬家, 不能起不来床, 不能在朋友们面前露出太多痕迹, 不然到时候害羞的还是简一。虽然没做到最后, 依然闹了很久。 晚上睡太晚,导致周六早上简一起不了床, 差点就要被祁闻砚抱去洗漱了。 他脸皮到底没厚到那份上,还是艰难地自己爬了起来,迷迷糊糊中跟祁闻砚抱怨:“都怪你,我都说不要了你还来。” 祁闻砚就喜欢讨论这种事情:“是谁饭都不吃就先抱着我亲的?” 简一含了漱口水,含糊道:“我只想来一次, 谁让你没完没了的。” 祁闻砚终于没忍住, 笑出声来:“年轻人定力不行,我一次你能好几次, 怪谁?” 简一一口水喷出去,彻底醒神了。 他真是脑袋发晕, 怎么会大清早跟祁闻砚这个老流氓讨论这种问题? 简一被嘲笑了不开心, 故意将湿淋淋的手朝地板甩了几下, 留下几串明显的水滴。然后他躲进卧室偷看, 祁闻砚拿了抹布蹲在地上默默把水擦干。 简一:“……” 祁闻砚洗过手后走进卧室, 看到简一有点尴尬又有点内疚的表情,低头亲了他一下,说:“搬家以后就是阿姨打扫了,你如果非要玩,跟我在卧室玩就行。” 祁闻砚这套公寓,以前是每周有阿姨过来打扫。本来他们住进来以后,按照祁闻砚爱干净的程度,应该是每天让人来打扫。但是这房子太小,他又不喜欢自己的私人区域天天有别人进来,所以改成阿姨一周来两三次,一般都是他们不在家的时间才过来。简一平时也会帮忙打扫卫生,但有些习惯真不是那么好改的,他打扫要粗糙得多,经常需要祁闻砚返工。 所以祁闻砚非常辛苦,简一现在已经格外注意卫生了,他时常说自己也快被祁闻砚逼出洁癖来了。 今天难得调皮一回,祁闻砚这样一说,他脸又开始发烧,觉得自己不懂事。 “对不起。”简一低头道,“我就是……” “不用说对不起。”祁闻砚想起在青风村看到的简一,托起他的脸,认真道,“我们是情侣,我非常开心你跟我撒娇耍赖,跟我调皮,故意找事。我说过,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表现得特别懂事听话乖巧,我喜欢看你开心不开心都直接表达出来,明白吗?” 简一看他像是发自真心说这番话的,心里感动,也道:“那你在我面前也是,开心不开心都要表现出来。如果我笨,看不出来,你就直接告诉我,好吗?” 祁闻砚嘴角漾起温柔的弧度:“当然好。” 简一有点不确定:“刚才我故意把水洒在地上,你生气了吗?” “没有。”祁闻砚摇头,“不仅没有,我还很开心。” 简一觉得他是个骗子。 “真的。”祁闻砚凑近他耳朵,暧昧道,“我觉得,那是你在对我撒娇,是一种情趣,我怎么可能生气?” 简一捂着发痒的耳朵,兔子般蹦开了:“我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两人的行李之前祁闻砚已经搬过一次,所剩不多,也没必要什么都带走,反正随时可以过来,所以很快就收拾好了。 简一兴奋地奔向车库。 他送给祁闻砚的车,祁闻砚已经天天开着去上班了,祁闻砚送的那辆,他还没试过。 之前简一在祁闻砚的辅导下,拿旧车试过手。虽说也是豪车,但毕竟是旧车,意义也没这辆车这么重大,简一开得还行。 到今天真正开新车,他又胆怯了。 “不用怕,你走前面,我跟在你后面。”祁闻砚给他打气,“你心里知道我随时随地都在就行。” 简一安心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出车库去。 可真到了大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他底气又没那么足了,开得特别慢。 这幸好不是高速路,路人看着两辆一模一样的豪车,也不敢找茬,但都在心底暗骂。有钱了不起啊?开跑车就开跑车,不能开快点吗?把跑车开得像乌龟爬是故意来炫耀的吧? 很快有路人认出了祁闻砚的车,偷偷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很快就上了热搜。 不过这时候的简一并不知道,他也觉得自己开得不好丢人,所以连窗户都没敢打开,生怕被人骂。 两人早上磨蹭,路上又开得慢,等到家才发现,客人都已经先到了。 祁闻砚不确定今天会发生什么,又考虑到简一的心情,请的都是他熟悉的人,也不多,就宋斯霖、祁大福和祁天。另外,安琪也来了,她知道他们的事情,而且有个女孩子细心一点。 再然后就是云罗大师和魏大师,以及梁宙了。 魏大师他们这会儿还没到,梁宙正在给大家弹吉他唱歌。 简一终于把车停好,长长松了口气,刚才还提心吊胆,这会儿却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心情也跟着大好,看谁都觉得特别顺眼:“梁宙是我听过唱歌最好听的歌手,太帅了!” 祁闻砚知道梁宙会来,简一跟他说过。但是他没想到简一竟然这么喜欢梁宙,夸他歌唱得好也就算了,毕竟是个歌手,还夸他帅是什么意思? 梁宙哪里帅了?有他帅吗?简一眼神不好吧? 但是转念一想,简一能看中他,也不能说眼神不好。 祁大BOSS纠结得牙痒痒,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觉得,可能是他跟梁宙八字不合,每次见着这个人都有股想封杀的冲动。 淡定淡定,祁闻砚默默跟自己说,今天不是一个适合封杀的日子。 看到他们来,梁宙立刻停止唱歌,然后跟着其他几人站起来打招呼,只有祁天赖在椅子上不想动,懒懒地挥了挥手。 宋斯霖张口就打趣:“你们俩数清楚路上有几只蚂蚁了吗?” 祁闻砚和简一开车的视频被发到网上,网友们认出来后面一辆是祁闻砚的车子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前面那一辆是他“未婚妻”的。 各位福尔摩斯很快就破案了,“未婚妻”今年,不对,是去年刚满十八岁,那肯定是刚刚拿到驾照。所以,开车不熟练,胆子小,都是新人常见的毛病,这没什么。相反,还能看出来“未婚妻”遵纪守法,成年前没有偷偷开车。 问题是,大周末开着情侣车出来虐狗,这就很容易引起不适了。网友们纷纷调侃,最好笑的是说他们是开车出来数蚂蚁的。 于是,网上还刷起了#最炫秀恩爱方式#的话题,目前“开着千万级情侣车在大街上数蚂蚁”稳居榜首。 宋斯霖他们等得无聊,都看到这新闻了,在祁闻砚他们到之前,已经疯狂笑过一波。 简一没想到,他那么低调地开个车,居然也能上热搜,看到新闻的瞬间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尖。 万幸的是,他全程关着窗,不然只怕已经曝光了。 祁闻砚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么大,看向安琪。 “放心吧。”安琪休息的时候也时刻保持着警惕,笑着道,“我让人随时监测着,一旦有任何不适当的言论,都会立刻删除。” 祁闻砚放下心来,对大家的嘲笑接受良好,招呼他们进屋。 梁宙拽着简一的袖子落在最后,一脸震惊:“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跟其他人一样,从没想过简一就是“简小姐”。 宋斯霖他们认识梁宙,听说他是简一的朋友,想着既然简一请他来这种场合,肯定是自己人。所以,后来开玩笑的时候,都没避着梁宙。 梁宙越听越心惊,但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仅没有当场发表任何言论,甚至都没表现出惊讶来。还在大家讨论结束后,淡定地弹吉他唱歌。 现在看到简一,他顿时就控制不住自己喷薄的好奇心了。 简一既然把梁宙叫来,当然也没有要瞒着他的意思。要不是梁宙不爱八卦,他早跟他说清楚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简一被笑了一通,脸还红着,声音不自觉低了点,“祁闻砚是我男朋友。” 梁宙差点心梗,过了几秒忽然激动地抓紧简一的手臂:“原来大佬就在身边,一一,让我抱抱大腿吧。” 他当然是开玩笑,简一乐出声来:“不用客气,随便抱!” 走在前面的祁闻砚听到简一的笑声,装作不经意一回头,就看到简一不仅笑得欢乐,还跟梁宙勾肩搭背, 祁闻砚:…… 他的直接果然没错,还是该封杀梁宙。 梁宙正跟简一说笑,忽然感觉到面前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抬头,正正对上祁闻砚冷冰冰的眼神。 梁宙打了个寒颤,求生的本能让他飞速松开了简一。 宋斯霖察觉到祁闻砚眼神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差点没笑死。 “大佬,你也有今天?”宋斯霖快笑死了,故意拱火,“这人你说封杀好几次了吧?怎么还活蹦乱跳的?最近谈了恋爱,杀气不足?” 祁闻砚:“……” 如果现场直播封杀,会不会不太好? 正在祁闻砚动了杀心的时候,管家快步过来救了梁宙一命:“祁先生,魏大师到了。” “师兄!”简一期待值爆表,也不管梁宙了,兴冲冲转身,去看师兄。 在梁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刮过一股冷风,祁闻砚已经越过他,揽住了简一的肩,也不知道低头说了句什么,简一拼命点头。 留下一群到现在依然没能进门的客人面面相觑:…… 第79章 魏大师 魏大师的车已经开进来了, 云罗大师先下车, 然后弯腰把着车门,伸手去扶车里的人。 一只布满皱纹的苍老干瘦的手先伸出来, 撑在云罗大师的手上, 然后从车里缓缓冒出来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 简一脚步一顿。 他知道魏大师是三十多年前拜青灯大师为师的,所以年龄应该不小。 但是,青灯大师都快一百岁了还活蹦乱跳的, 云罗大师看着也很年轻。所以, 简一心里无形中便形成了一个没什么科学根据的认知,觉得这些大师都不容易老,哪怕年纪大了,看着要该很年轻才对。 导致现在看到真实的魏大师如此苍老的状态,他非常意外。 下意识去看祁闻砚,看到他眼底也有一闪而逝的震惊。 看来,意外的不止简一一个。 魏大师在云罗大师的搀扶下下了车, 他的脸看起来也很苍老, 脸颊瘦削, 皮肤松弛下垂, 不过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跟外貌不大相符。 “小师叔,祁先生, 这就是我师父。”云罗大师扶着魏大师走过来, 看得出来, 他对魏大师非常尊敬。 两人走得很慢, 魏大师的身体应该很不好。 简一面对这样的魏大师,感觉那声“师兄”有点叫不出口,好像很不尊重人似的。 “小师弟!”魏大师自己倒是很坦然,抓着简一就热泪盈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一个师弟,能得知一点跟师父相关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简一被他的情绪感染,终于叫了声:“师兄。” “诶,诶,好好。”魏大师是真的很激动,眼泪已经快掉下来了,喘气也有些急促。 “大师,我们去屋里坐着说话吧。”祁闻砚真担心太激动会对他心脏不好,忙示意管家去开门,带着一群看傻眼的人先进屋。 这些人里,除了宋斯霖对他们的关系了解最多,所以相对淡定,其他人都在揉眼睛。 所有人几乎不约而同想到网上一个传说。 据说祁闻砚有个背景强大、倾国倾城的小未婚妻,之前他们都觉得传说有点扯,简一分明就是个孤儿,哪里有什么背景?如今看来,竟然、似乎、好像是真的。 一行人进屋落座,祁闻砚大概介绍了一下众人。这些人都多多少少听说过彼此,也不算很陌生。 认识过后,安琪很有眼力劲地去厨房帮忙,宋斯霖马上说要去拿礼物,也带着其余人出去玩了。 客厅里暂时只剩下简一跟祁闻砚还有魏大师师徒。 “小师弟,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魏大师拉着简一就不肯松手,迫不急的地询问青灯大师的情况。 简一细细跟他说了些青风庙的情况,还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 魏大师一脸羡慕:“当年师父救了我,又教我本事,我便死皮赖脸拜了他为师。那时候他还没个固定落脚点,我也想跟着他去流浪,他却不同意。后来,他在青风庙落脚,我想方设法打听到了,千里迢迢赶过去想见他一面,他却死活不肯见我。还说不许我再去,要是我再去找他,他就永远不认我,我也就不敢再去了。这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他老人家还和当年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真好,真好。” 简一感觉得到他激动的情绪,半真半假地说:“师父还记得师兄,上回他还跟我说起,说只教了你几招,你便有今天的成就,非常厉害。” 魏大师一听这话,苍老的脸上顿时浮现起欣喜若狂的表情,像考了高分得到夸奖的孩子:“师父他老人家真这么说?” “当然。”简一肯定地点头,又岔开话题,“师父也救过我,他也救过师兄吗?” “救过,要不是师父,我早死了。”魏大师很感慨,忽然问,“你们看我,觉得有多大年纪?” 他这苍老的状态,简一心里觉得,少说也是八九十岁了。 但他知道魏大师这么问,答案必然不同寻常,便摇了摇头,老实说:“我猜不出来。” “小师弟真实诚。”魏大师笑得满脸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我今年刚满五十。” 别说简一,连祁闻砚都控制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状态,怎么也不像只有五十的人。 “很不可思议吧?”魏大师看出来两人的震惊,“但这就是事实。” 简一心里难受,想安慰他:“不是的,我只是……” 但他笨口拙舌,这种时候却说不出漂亮的话来安慰人,急得不行。 “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祁闻砚问。 “是病。”魏大师叹了口气,“一种会让人快速衰老的病,我的衰老速度,是寻常人的两倍。也就是说,我现在差不多相当于百岁老人的状态,也快……” 他大概是想说“也快死了”,不过想到今天是个好日子,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所以,这时候能找到小师弟,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简一替他着急:“这病没有办法治吗?” “没办法。”魏大师摇摇头,“当年师父之所以教我驱鬼的本事,就是希望我能广积善缘,延长寿命。这病是家族遗传病,我爷爷和爸爸都没活过四十岁。我能活到今天,全靠师父。所以,我特别感激他,只遗憾他始终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师父他说不定哪天就来敬州玩了,师兄你一定能见到他的。”简一心疼死魏大师了。 衰老是人类永恒的难题,简一现在年纪还轻,感觉不到时间的残忍。但是他能想象一点,魏大师的衰老速度是别人的两倍,父辈全部早死,他每天的生活想必都很煎熬,那种感觉,不是寻常人能想象能接受的。 “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一直沉默的云罗大师忍不住悲愤出声,“师父早早退隐,但其实并不是不出手,而是暗中默默帮助那些请不起高人的穷人排忧解难,他救过很多人,不求回报不留姓名,结果老天爷却眼瞎……” “云罗!”魏大师一声呵斥,“不得胡说八道。” 他严肃认真地道:“我从出生就有病,师父救我那天也给我算过命,我早知道自己的结局。我帮别人并不是为了延长寿命,只是顺应自己的良心,这些话我收你为徒的时候也跟你说过,你要是记不住,以后也别认我这个师父了!” 云罗大师慌乱地道歉:“我错了,师父。对不起,您别生气,我再也不说这些话了。” “师父他老人家神机妙算,肯定很清楚大师的情况。”这里的大师太多了,祁闻砚跟着简一的叫法改口,“他不会不管自己的徒弟,所以他不出现,就说明大师您不会有事。” 这当然只是一句安慰,但也算合情理,魏大师脸色好看了一点:“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师父一面,我就无憾了。” “师兄,我能帮你吗?”简一忽然将手心贴在魏大师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能够净化戾气重的鬼,也听阿胜说过,他身上有祥瑞之气。简一并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祥瑞之气,也不知道对鬼有用的东西对人有没有用。 但是他想,试试又没坏处,如果能够带给魏大师一点好处,也是好的。 “小师弟,你别乱来。”魏大师大惊,想要去拉简一的手。 云罗大师眼疾手快拦住了魏大师,毕竟是自己的师父,他还是希望简一能救他:“您就让小师叔试试吧。” 没有主动向简一提出让他帮忙,已经是云罗大师努力克制的结果,现在简一自己愿意,他真的做不到再把简一拉开。 “没用的。”魏大师力气比不过云罗大师,痛苦摇头。 祁闻砚皱眉守在简一身后,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找魏大师来是简一,不是让简一去救人。不过,如果简一能够救魏大师,倒也不算坏事,但是不能让简一受伤。 简一过了十来分钟才松开手,他并不会掌控自己的祥瑞之气,一切都只是凭着感觉来。 三双眼睛都紧张地注视着魏大师,然后他们发现,魏大师的脸色,竟然真的慢慢红润起来,有生气多了。 “师兄,您感觉怎么样?”简一有点小激动,“看起来好像有点用。” 魏大师点点头:“的确感觉身体轻松多了。不过,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一摇摇头:“我没事。” 但是祁闻砚能看出来,他脸色有点发白,也不顾两位大师在场,紧紧握住了简一的手。 “谢谢你,小师弟。”魏大师感激看着简一,眉宇间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不过,以后你别轻易用你的祥瑞之气。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你的能力,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简一一愣,点头:“我也不能见谁都救,您是我师兄,肯定不是坏人,我当然不会犹豫。” “小师叔,谢谢您!”云罗大师眼眶发红,对着简一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他时常服侍魏大师,所以知道他平时被病痛折磨,过得很辛苦。简一就算不能救命,但能让魏大师过得轻松一点,他也感激不尽。 “你不要这样。”简一吓了一跳,“这也是我师兄啊。” 他说得自然而然,丝毫不做作,魏大师暗暗点头,朝云罗大师使了个眼色。 云罗大师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简一:“这是师父费劲千辛万苦搜集来的辟邪玉佩,普通情况下,能让邪祟不敢近身。不知道对小师叔到底有没有用,但戴着应该多少有点好处吧?” “我的本事肯定比不上师父,小师弟有他老人家的佛珠护体,我原本不该多此一举。但是,我也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聊胜于无吧。”魏大师解释说,“这玉佩据说曾是古代帝王佩戴过的物件,我算过一卦,它跟师弟你很契合。” 帝王?祁闻砚猛地看向魏大师。 第80章 双命格 魏大师朝他笑笑:“这种事情说到底我们不可能知道真相, 只能根据一些存在过的痕迹随便猜猜。” 简一是绝对不会想自己跟帝王有什么关系的,欢欢喜喜地接过玉佩。 这玉佩光泽莹润, 通透性好, 一看就不是平凡的东西。简一看着上面雕刻的图形, 好奇地问:“这雕的是什么?” “龙。”魏大师说。 龙?那还真可能是帝王了, 简一下意识去看祁闻砚。 祁闻砚朝他微微点头:“谢谢大师。” 简一也道过谢,收下玉佩。 “两位大师,我还想问你们一件事, 一一为什么总会看到鬼呢?”祁闻砚问道, “按二位所说, 一一命格极贵, 鬼怪见了他应该害怕才对吧?” 这个问题,祁闻砚之前就问过云罗大师, 他根本解释不了, 只能一起看向魏大师。 “小师弟能不能把具体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怀疑你有双重命格。”魏大师说。 简一和祁闻砚对视一眼,都一头雾水:“什么叫双重命格?” “大概就是一个人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命格。单看面相, 小师弟应该是极贵命格。但是如果真是极贵命格, 不该遇到那么多危险。而且, 我看小师弟的命格,有时候呈现出一种运动的趋势, 在一贵一贱之间来回波动。这是极其罕见的, 就算师父想要帮小师弟掩盖真实命格, 也没办法人为做到这份上。所以, 我怀疑, 小师弟天生自带两种命格。”魏大师知道他们理解不了太多,尽量说得通俗易懂,“小师弟,能不能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 双重命格?简一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回头一看祁闻砚,比他还迷惑。 算了,反正也想不明白,简一把自己的生辰八字报给魏大师。 魏大师摇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实生辰八字。” 简一更懵了:“这就是我的生辰八字啊。” 云罗大师都跟着疑惑:“师父,您为什么说这不是小师叔的真实生辰八字?这的确是很好的生辰八字啊。” “很好的生辰八字?配得上极贵两个字吗?”魏大师神情严肃,“这生辰八字真的跟小师弟的面相相配?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 云罗大师惭愧低头:“的确是我不谨慎,如此说来,这生辰八字的确有问题。贵是贵,却没贵到……的份上。小师叔,你是不是记错了?” 简一只能摇头:“我绝对不会记错!师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几人面面相觑。 莫非,青灯大师不仅隐瞒了简一的身份,还故意告诉他一个错误的生辰八字? 可是,理由呢? 祁闻砚忽然道:“我记起来了,这生辰八字应该是我们捡到一一的时间。但是,一一肯定是在那之前就出生的。所以,会不会,连师父也不知道一一真实的生辰八字?他只是把捡到一一的时间当做他的生辰八字用了?” “有可能。”简一跟着点头,“师父又不知道我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具体出生时间,他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很正常,要是知道才奇怪吧?” “可是……”魏大师一顿,转口道,“师父比我厉害多了,他瞒着小师弟的生辰八字,一定有他的深意。没事,以后见着师父再问。” 言下之意,他还是觉得青灯大师是故意隐瞒了简一的生辰八字。 魏大师看了祁闻砚一眼:“现在的情况……祁先生阳气重,你们俩只要在一起,估计99%的鬼都拿你们没办法。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他似乎有话没说完,但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祁闻砚看了他一眼,说:“大师,能不能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房子的风水?就算那些鬼拿我们没办法,看着也挺讨厌。另外,我有时候不在,一一一个人住的时候,遇到鬼也很可怕。” “好,你带我去转转。”魏大师站了起来。 简一还想跟着去,在厨房帮忙的安琪却出来提醒他们快开饭了。 “那我们先去看看。”祁闻砚立刻道,“一一,你和云罗大师去找宋斯霖他们吧?今天毕竟是我们搬家,把客人一直冷落在外面不好。” 简一这才想起来还有客人被他们遗忘了,忙跟着云罗大师去找人。 祁闻砚跟魏大师上了二楼,看了眼下面没人,直接问道:“大师,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你知道自己的命格吗?”魏大师开门见山地问。 “我?”祁闻砚摇摇头,“我除了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算得上过得顺遂,很多人都说我命好……怎么?我的命格也有问题?” 寻常人看来,祁闻砚的确是命好,出生富贵之家,长得帅气,脑子也聪明,做什么成什么,真的是没得挑。 “我不会算前世今生,但是根据你的情况,我猜你前世十有八九是大将军。”魏大师说,“还是杀人如麻那一种。” 祁闻砚:“……” “所以你的煞气重,鬼见了你都怕。但是……”魏大师叹了口气,“你的麻烦,不比小师弟少。” “我?”祁闻砚被他说晕了。 青灯大师见过他,但从来没说过他有麻烦。 “你的面相没有问题,但是你和小师弟在一起的时候,你的命格也会有波动。所以我怀疑,你也是双重命格。你们俩之间,一定有某种很深的牵绊,才会互相影响。”魏大师说,“但是我现在真的精力不行,小师弟的生辰八字又不知道,所以实在没办法为你们算得更准。你有能力,还是尽快找到师父吧,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自从知道世界上有鬼,知道有前世今生后,祁闻砚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跟简一曾经有过什么羁绊。但是魏大师的一番话,还是让他心里觉得不安。 听魏大师这语气,他们的麻烦还不小,而青灯大师也说过,简一二十岁前有大劫。现在两个人互相影响,看着多半不像好事,却又根本避无可避。 “那在找到师父之前,我们应该怎么办?”祁闻砚紧锁眉头。 魏大师说:“寻常鬼怪根本奈何不了你们,哪怕是小师叔一个人,也不用怕鬼。你应该也猜到了吧?他多半就是天子转世,那块玉佩跟他牵绊很深,如果我没算错那就是他前世所用之物。所以,鬼不敢对他怎么样的。你们要担心的,是人。” 祁闻砚听了太多震惊的消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震惊了:“人?” “对。”魏大师说,“你们需要注意的是,尽量避免跟懂这一行的人接触。和尚、道士、那些玄学高人……尤其是贴身物品和生辰八字,千万别轻易告诉别人。不,以后谁都不要告诉。另外,不要随便收陌生人的东西,不得不收的礼物,拿给云罗检查一下再往家里带。还有,小师弟的木雕,也别再轻易给别人了,被有心之人看出问题来,太危险。” “这么严重吗?”祁闻砚心里越发不安。 “很严重。”魏大师沉吟半晌,“谁都别轻易相信。” 他似乎意有所指:“有的时候,越是不可能骗你的人,可能越危险。” 祁闻砚眉头皱得更紧:“大师这话,似乎有弦外之音?” 魏大师神色略复杂,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总之,一切小心。我是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能活到哪一天我也不知道。云罗的能力不够,你们要快点找到师父。” 他不肯说,祁闻砚便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好扶着魏大师下楼。 宋斯霖他们已经坐在一起了,正跟云罗大师聊天,简一却没见到影子。 “一一呢?”祁闻砚扶着魏大师坐下,问宋斯霖。 宋斯霖并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但是看到祁闻砚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样子,心里就好笑。 他以前谈恋爱可没少被祁闻砚各种嘲笑打击,这时候哪里能不报复回来? “一一跟梁宙在阳台上谈心。”宋斯霖故意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说。 其余人都转开视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笑得不行。 祁闻砚扫了他们一眼,转身朝阳台走去。 结果还没走到,就远远看见简一拿出一枚哨子样的东西,递给梁宙。 刚才魏大师还提醒过他,千万不能随便送东西给别人! 结果这小傻瓜见谁都送东西! 关键是,祁闻砚自己还没收到过哨子呢,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祁闻砚几步跨过去,在梁宙伸手之前,把哨子抢在了手里。 梁宙:…… 简一:…… “你干什么?”简一一头雾水。 祁闻砚:“我看看你送他什么好东西?”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 简一明白过来,他又吃醋了,顿时哭笑不得。 “你别闹。”简一踮脚趴在祁闻砚肩上咬耳朵,“这是阿胜给梁宙的东西。” 祁闻砚:“……” 吃错醋什么的,有点丢人。 祁闻砚把哨子还给梁宙,强行找补:“我看着这东西像个古董,一时好奇,梁先生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梁宙特别上道地把哨子递回来,“就是个小玩意,祁先生要是有兴趣,送给你玩?” “不不不。”祁闻砚当然不会要他的东西,“谢谢。” 他有点尴尬,又觉得不能被梁宙比下去,回头看了眼正在看笑话的几人。 大家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转头的转头,好像都没看这里。只有祁天,反应慢了半拍,还盯着阳台露出不忍直视的傻笑。 “二哥,你过来!”祁闻砚朝祁天招招手。 祁天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祁闻砚朝梁宙扬起一个假笑:“听说你在为下一张专辑的制作费发愁?我二哥这人特别喜欢音乐,他打算拿出自己的零花钱来替你制作专辑,还不快谢谢他。” 刚刚走到面前的祁天腿一软,差点给祁闻砚跪了。 他天生五、音、不、全! 第81章 老流氓 梁宙反应特别快:“谢谢祁总!” 祁天:……他的零花钱啊! 心痛到无法呼吸。 祁闻砚立刻又道:“公司的录音室和设备免费让你们用。” 祁天本来还想挣扎一下, 一听这话就明白祁闻砚是有心要把梁宙弄到自己手下了。他有点奇怪,祁闻砚已经很久不再关注这些具体事务, 他只把控大方向。 早些年祁闻砚看到有潜质的艺人,还会动动心思,争取把人挖过来。现在他早没精力去注意那么细的事情,七森的待遇好,资源丰富,大部分艺人都是挤破脑袋想进来。他怎么就单独关注这个梁宙?也不是多出名啊。 祁天转念一想,能出现在这里,梁宙肯定有过人之处。所以, 问题的关键, 还是出在简一身上。 果然, 英雄难过美人关, 哪怕是祁闻砚也一样, 枕边风还是有用的。 祁天脑子里飞快衡量了一下, 冲着梁宙点头, 笑眯眯道:“我们约个时间再细谈吧。” 梁宙之前不过随口开个玩笑, 没想到还真能天上掉馅饼,立刻开心地朝简一眨眼睛。 简一也跟着开心。 他知道梁宙缺钱,但是从来没跟祁闻砚提过。他自己都不想用祁闻砚的钱,当然也不认为祁闻砚该帮他的朋友,哪怕他真心觉得梁宙不错。现在祁闻砚自己提出来, 说明梁宙有实力, 简一自然高兴。 “去吃饭吧。”祁闻砚在简一头顶亲昵地摩挲了一下。 简一点点头, 开心地朝屋里走去。 祁闻砚刚迈开腿,就被祁天给拉住了。 “三弟,不,三哥。”祁天快哭了,“大哥,我的零花钱已经严重不够用,你不能这么坑我啊!” 祁闻砚想了想,说:“这样吧,以后每个月只扣你百分之五十的零花钱,这个月的钱,我回头让安琪给你补上。” “谢谢祁总!”祁天高兴了,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祁闻砚看了眼前面明显很开心的简一,说:“我个人补贴你一百万。但是这个合约你得给我弄清楚了,专辑制作也不许马虎,不许偷工减料。另外,提醒你一下,梁宙现在没有签经纪公司。” 七森旗下有经纪公司,刚好有部分是祁天在负责。 梁宙跟简一关系好,祁闻砚再吃醋也不能阻止简一交朋友。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梁宙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放心,在简一那里也能捞点甜头。而且,他刚才也看到了梁宙的现场风格,是有实力的,签了不会亏。 祁闻砚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已经从成本到利润都算了个遍,于是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祁天却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挺高兴的。一张专辑上百万的制作费算还不错的预算,刨开设备这方面的花费,祁闻砚的一百万也差不了多少。他一个月多拿几百万,算下来就是赚了啊! 祁天特别高兴,吃饭吃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一个月是多拿几百万,可那些钱都是他自己的呀,祁闻砚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给他而已,他怎么能是赚了呢?拿自己的零花钱去给梁宙制作专辑,出人出力还出钱,分明是他亏了! 祁闻砚这个奸诈狡猾的商人! 祁闻砚体贴地给简一夹菜,对祁天又哀怨又愤怒又不甘心的眼神自动屏蔽。 祁天一边愤愤吃菜,一边暗自替简一默哀,被祁闻砚这样的人看上,简一只能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还得回头夸他吧?真是太可怜了。 一个多小时后,祁天被啪啪打脸。他发现,蠢的人好像只有他一个,简一也不是省油的灯! 吃过午饭后,魏大师身体撑不住,跟云罗大师先告辞离开。 剩下几个人无聊,拉了管家厨娘等人一起玩狼人杀。 简一没认真玩过这游戏,他觉得自己又不够聪明,很是紧张,生怕玩不好,大家都纷纷安慰他。 第一局,宋斯霖直接跳预言家,查杀祁闻砚。 其他人都跟票,投了祁闻砚是狼。 简一坐在祁闻砚手边,最后一个投票,他刚要跟票,祁闻砚忽然说:“他们都可以投我,你不能。” “为什么?”简一莫名其妙。 其他人虽然知道这多半是盆狗粮,却还是憋不住好奇心,齐齐看向两人。 祁闻砚冲着简一坏笑:“你忘记了吗?你给我发过多少张好人卡?所以在你这里,我不能是狼人。” 简一:“……” 两人熬过了刚认识时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后,简一真的觉得祁闻砚特别好,哪里都好。他在没意识到自己感情的时候,经常冲着祁闻砚一脸傻白甜地说:“祁闻砚你真是个好人!大好人!” 现在回想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跟玩游戏有毛关系啊?但祁闻砚就是能把无理取闹说得理直气壮。 “你俩有劲没?”宋斯霖受不了,“我们拒绝狗粮!踹翻踹翻!” 祁闻砚不理他,只是看着简一笑。 简一被逗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就算我不投你,你的票数也是最多,你还是要出局啊。” 祁闻砚调戏他没完没了:“那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他们,反正你就是不能投我。” 众人纷纷表示不忍直视,没有这么玩游戏的,一边看好戏一边还起哄让简一投祁闻砚。 简一挣扎半晌,说:“我弃票可以吗?” “小简一啊,这么快就被吃得死死的了,哥真为你以后的生活担心啊。”宋斯霖发出了和祁天一样的感叹,“老祁就是一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你可长点心眼吧。” 宋斯霖当天晚上就被狼杀了,但他也不生气,信心满满地说:“祁闻砚这匹最狡猾的狼已经除掉了,好人一定会赢的。” 活着的人一个个减少,游戏还没结束。 到最后一轮,还剩下三个人:安琪、简一、祁天。 宋斯霖有点着急了:“这要是输了有点没天理啊,小简一你要加油。” 安琪和祁天互投,简一左右为难。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简一,只有祁闻砚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 简一最后投了祁天:“我也不好意思投女士啊。” 众人捂脸,哪有这样玩游戏的。 宋斯霖恨铁不成钢:“完了完了。” 游戏结束,狼人胜利。 “安琪你这匹狼!”宋斯霖谴责道,“太狠了,利用小简一的同情心。” 安琪莫名其妙,猛地醒悟过来:“一一,你太坏了!” 最后翻牌,简一才是狼人! 一群受骗的人都疯了,拼命谴责简一,宋斯霖甚至都准备动手了。 祁闻砚笑着把简一护在怀里:“你自己蠢怪别人?” 简一乐得不行:“哇!我第一次玩居然赢了!我好厉害!’ 众人:…… 玩了一下午游戏,晚上吃烧烤。 宋斯霖不长记性,又凑过来撩拨祁闻砚:“你不是最讨厌烧烤的吗?不是说一辈子都不吃这种垃圾食品?怎么转性了?” 祁闻砚看着心情好到直接蹦起来的简一,朝宋斯霖一笑,给了他一记暴击:“我吃的不是烧烤,是乐趣。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 单身狗宋斯霖炸毛了,他使出浑身解数,烤出一堆香炸天的食物,就是不肯给简一吃:“让你老公来跟我道歉,我就给你吃。” 简一猛吞口水,然后摇摇头:“我自己去烤。” 宋斯霖才不信简一能烤得比他烤的还好吃。 几分钟后,祁天顺了条烤鱼给简一:“弟妹,这鱼好吃,你尝尝……能不能跟三弟说说,让他再还我点零花钱?制作专辑很费钱的。” 又几分钟,梁宙顺了把羊肉串过来:“一一大佬,认识你太幸运了,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偷过来。” 再几分钟,安琪顺了一盘扇贝过来:“老板娘,谈恋爱最幸福的就是两个人腻在一起的时光。其实你平时可以多撒撒娇,让老板早点下班回去陪你。毕竟,工作是做不完的,对吧?” 宋斯霖目瞪口呆:“……你们这群叛徒!” 祁闻砚拿了一堆鲜榨果汁出来,冲着宋斯霖露出两排小白牙:“呵呵。” 宋斯霖:……特么的好想杀人! 祁闻砚笑眯眯地朝简一走过去:“喝点饮料。” 别人都喝酒,但简一不敢沾酒,所以祁闻砚拿的十几种果汁都是为简一一个人服务的。 简一挑来挑去,最后挑了葡萄汁。 半个小时后,简一已经醉到走路都不稳了。 祁闻砚:“……” 虽说是葡萄汁,可也是鲜榨的,还没发酵呢,怎么就醉了? 莫非,是在简一肚子里自动发的酵? 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简一就是神奇地醉了,在他身上有太多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 “好了,都散了吧。”祁闻砚了解简一醉后特别能作妖,所以想把这波人先打发了。 “散什么散?”宋斯霖可算抓到机会了,死皮赖脸道,“我们都还没吃饱呢。” 大家也都想看看简一醉后,跟祁闻砚之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假装没看到祁闻砚的眼神,各自转过身假装很认真地在吃东西。 祁闻砚无奈:“那你们玩吧,我们不奉陪了。” 他去拉简一:“醉了就先上去休息。” 宋斯霖在旁边使坏:“你谁呀?别占我们小简一的便宜。一一,揍这个老流氓!” 简一努力眨眨眼,仔细辨认了足足五秒,才道:“他是祁闻砚,不是老流氓。” 宋斯霖正觉得没意思,简一忽然改口:“不对,他是祁闻砚,祁闻砚是老流氓!” 老流氓祁闻砚:“……” “哈哈哈哈哈……”宋斯霖跳到很远的地方,笑得直不起腰。 其余人也都笑得藏不住,只不过没宋斯霖那么夸张。 祁闻砚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拿简一没办法,考虑着要不干脆直接将人扛走算了。 宋斯霖在远处大声问:“一一,祁闻砚都做过什么流氓的事情啊?” 简一托腮想了想,忽然答非所问地冲祁闻砚一扬下巴:“祁闻砚!你不是流氓吗?怎么还不来亲我啊?” 第82章 小皇帝 简一最后到底还是被祁闻砚抱回楼上的, 因为被狗粮塞到撑的一众单身狗实在受不了, 纷纷跪求祁闻砚赶紧退场。 祁闻砚自己是不介意当众亲吻简一的, 但他当心简一会在问出“你怎么还不亲我后”,继续问出“你怎么还不上我”。 他亲也好上也好, 都不能让外面那波人看了去。简一反应那么可爱, 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 简一这会儿已经醉迷糊了, 嘴里嘟嘟囔囔一直在说话,祁闻砚一大半没听懂。 他把简一放到床上,压上去亲他, 这混蛋不给回应也就算了, 还叽里咕噜说话。 祁闻砚又好气又好笑, 在简一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故意恶狠狠道:“等你醒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简一当然还是没回应,祁闻砚遗憾地起身,去浴室放热水。 今天闹得欢腾,又吃了烧烤,满身都是味儿。 哪怕简一已经醉得人事不省了,祁闻砚也要抱他去泡个澡再睡觉。 等祁闻砚调好水温回来, 床上已经空了。 祁闻砚:……??? 他绕到另一边,果然看到简一不知道怎么从床上爬到地上去了,可怜巴巴地蜷缩成一小团。 这傻小子可真是……怎么就老喜欢往地上爬呢?祁闻砚摇摇头, 将简一抱起来。 简一像小狗狗一样嗅了嗅, 抱紧祁闻砚的脖子嘀咕:“我, 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他是在找自己,祁闻砚心里一软,然后……开始扒简一的衣服。 扒到只剩一条内裤,才把他抱进浴缸去。 简一喝醉后就特别黏人,不愿意一个人待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在浴缸里乱爬。 那画面,简直惨不忍睹。祁闻砚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他恶趣味发作,拿了手机把这一段拍摄下来,存进加密的文件夹。 笑完后还得帮简一洗澡,但简一极度不配合。 祁闻砚没办法,只好把自己也脱光,坐进浴缸里,将简一抱进怀里。 简一瞬间就老实了。 只可惜,他老实,祁闻砚却老实不了了。 他又不是柳下惠,心爱的人光溜溜躺在怀里,脸颊绯红,呼吸急促,周围气氛又热烈又暧昧,他没点反应才奇怪。 “真是活受罪。”祁闻砚叹息一声,摸在简一皮肤上的手力道重了些。 可他也不能真对简一做什么,虽然喝醉的简一很可爱,但简一自己现在没意识,舒不舒服都感觉不到,他一个人舒服有什么用? 所以,他只能自己手动解决,最后亲亲简一的脸蛋嘴唇解解馋。 抱简一回床上的时候,祁闻砚在床边看到一枚玉佩。 那是魏大师送给简一的玉佩,估计是刚才替简一脱衣服时掉出来的。 祁闻砚将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翻看,能看得出来,这玉质地很好。他虽然不做这一行的生意,但好东西见过不少,这玉品质绝对是上乘。雕工也非常细腻,大概是祁闻砚见过所有玉雕作品中,雕工最好的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闻砚看着看着,就感觉这雕工有点熟悉,跟简一木雕的雕工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祁闻砚其实不懂雕刻,他凭的只是一种直觉。 当然,这也可能是受到魏大师之前说的话的影响,潜意识里认为这块玉佩属于前世的简一,所以给了自己暗示。 “祁闻砚……”简一感觉不到祁闻砚的气息,又开始在床上乱爬。 祁闻砚把玉佩放到简一的枕边,上床抱着媳妇睡了。 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洒在玉佩上,玉佩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简一不安地动了动。 “陛下,陛下……”有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呼喊。 谁在叫?在叫谁? 简一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处极其恐怖的地方。 这里抬头望不到天,只能看到黑沉沉的幕布压在苍穹上,哪怕周围点着一盏盏摇曳的烛火,也依然会让人感觉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这是一个会让人从骨子里发寒的地方。 简一朝前看去,更是止不住颤抖。 这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各种鬼,大部分还都穿着盔甲,拿着武器。 粗粗一看,是两拨人,不对,两拨鬼在激战。 有人在大喊,试图阻止他们,但是没有用。 简一看不清那些鬼的样子,只能看到武器横飞,一只只鬼不断被劈碎、扭曲、化成一缕缕青烟。 其中一柄方天画戟最为突出,所到之处皆是空,没有一只鬼能抵挡住他的攻击,身后留下一片浓郁的烟雾。 明明鬼魂是不会流血的,简一却感觉鼻端充斥着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周围的烛火一大半被扑灭了,断裂的蜡烛散落满地,凄厉的惨叫充斥在整个空间。 这里是地狱吗?不然为什么会有鬼和鬼在打架。 不对,这不该叫打架,这应该叫拼命,叫厮杀。 “陛下,别哭,眼泪会腐蚀你的魂魄。”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两根炽热的手指触碰到脸上,将眼泪抹去,留下更加浓郁的血腥气。 简一抬起迷蒙的泪眼,看到祁闻砚站在自己面前。 他穿一身玄铁铠甲,手持方天画戟,头盔没遮住的脸上有未干涸的血迹,眼睛也像血一样红,玄铁铠甲上甚至还能看到来不及清理的皮肉,祁闻砚整个人就像从地狱逃出来的杀神。 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像注入了一汪温泉,柔软而清澈。 “别哭了。”祁闻砚又说了一遍,手指将最后一滴泪也抹去。 他收回手的瞬间,简一看到他手背上伤痕累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中有根白骨清晰可见! 简一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将军,你的手……” “小伤,不碍事。”祁闻砚嘴角轻扬,浑身的戾气和煞气消散了一大半,“我都已经是鬼了,还怕受伤吗?” 简一托住他的手,半晌反问:“我们都已经是鬼了,你还放不下吗?” 祁闻砚眼神一冷,消散的戾气和煞气瞬间又回到他身上:“可我说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十万旌旗斩阎罗! 简一浑身一震。 “一一,一一,醒醒……”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呼唤,“你做噩梦了,快醒过来。” 有人在亲吻他的眼睛和脸颊,气味如此熟悉,让他觉得非常舒服……是祁闻砚! 简一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睛又酸又痛,还胀胀的,模糊的视线中,祁闻砚脸上的担忧和急切却清晰可见。 简一扑进祁闻砚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别怕,没事了,乖……”祁闻砚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哄着。 简一盯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心跳却格外剧烈。 “祁闻砚前世是个杀伐沙场的大将军,‘十万旌旗斩阎罗’的那种。”青灯大师的话在脑海里浮现。 简一之前一直以为,所谓的“十万旌旗斩阎罗”不过是句比喻,说明祁闻砚打仗很厉害,是一员猛将,仅此而已。 可从刚才的梦境来看,祁闻砚是真的做了“十万旌旗斩阎罗”的事情。 刚才的场景,分明就是在地府内。 虽然梦境太短,简一并没有看清楚混战双方的具体情形,但祁闻砚显然是个领头的。 因为一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就杀到地府去的,简一闻所未闻,大约也只有祁闻砚一个人或者一个鬼了。 那样的祁闻砚,气场强大到让简一根本不敢直视,却也让他心悸到几乎窒息。只一眼,不用去管前因后果,他就确定自己爱上了那个祁闻砚。而且是爱到骨子里,恨不得为他生为他死的那种爱。 简一非常确定,另一个自己,也是爱着祁闻砚的。 可让简一害怕的是,祁闻砚在梦里叫他“陛下”。 昨天魏大师说过的话清晰起来,简一这才明白,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帝王?皇帝?陛下? 简一完全懵了,又慌又乱。 他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是帝王呢? 他和祁闻砚前世果然有渊源。 他前世看起来好弱,祁闻砚应该不喜欢吧? 看梦境中的情景,他们都很年轻,是早逝吗? 为什么会早逝?战争吗?是不是他的错? …… “宝宝?宝宝?”祁闻砚得不到简一的回应,将他脑袋掰过来,盯着他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为什么一直哭?” 简一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那梦境出现得奇怪,没头没尾的。说他是怜悯那些鬼吧,好像不全是,说他是为祁闻砚哭吧,好像也不对……简一对梦境中的情况非常茫然。 “算了,没关系。”祁闻砚抱着他亲了亲,“就是做了个噩梦,醒过来就没事了。” 简一缩在祁闻砚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很想把梦里的事情告诉祁闻砚,可那只是一个片段,简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也有点顾虑,担心说出来,祁闻砚会嫌弃他。他更怕上辈子是自己没用,连累了祁闻砚。毕竟祁闻砚看起来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打败仗,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 简一很害怕,怕自己害死过祁闻砚。 祁闻砚敏锐地察觉到简一的情绪不对,他之所以哭只怕不是做噩梦那么简单。 但是简一不愿意说,就证明他有顾虑。 祁闻砚想了想,轻轻捏了捏简一的鼻尖:“还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吗?” 简一一脸茫然,显然是忘记了。 祁闻砚继续逗他:“仔细想想,你喝了葡萄汁,然后醉了。你还说我是老流氓,然后……” 简一没断片,祁闻砚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 当时他当众让祁闻砚来亲他! 虽然心里还装着事,但这么丢人的事情,也让简一迅速涨红了脸。 太丢人了!他还怎么出去见人? 简一从祁闻砚怀里挣脱出来,匆忙下床,鞋都穿反了,红着脸说:“我要去卫生间。” 祁闻砚没有拦着,看着简一仓皇背影的眼神却瞬间凝重起来。 按照简一的性格,他想起自己那么丢人的事情,一定会反应特别大。暴躁、尖叫、缩进被子里发疯、甚至怪到祁闻砚身上揍他一顿都是正常反应。 现在虽然也不好意思,但情绪太平了,不是他的正常状态。 所以,简一做的梦,还是对他影响很大。 到底是什么梦呢? 祁闻砚百思不得其解,顺手整理了一下简一睡过的枕头。 一截金色的丝绦露出来,祁闻砚随手一拉,才想起是他昨晚塞在简一枕头底下的玉佩。 “谁都别轻易相信。” 祁闻砚忽然想起魏大师说过的这句话。 他脑子里一个激灵,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祁闻砚拿着玉佩发了很久的呆。 洗漱间的门一声轻响,应该是简一要出来了。 祁闻砚飞快将手里的玉佩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第83章 坦白吧 简一又难过又不好意思, 都不敢跟祁闻砚说话, 很快又躲去洗漱。 祁闻砚也没说什么, 好像真的把噩梦的事情忘记了。 两人收拾好下楼,简一看到眼熟的管家和正在准备早饭的阿姨, 他们过来跟他打招呼, 眼底都带着善意的微笑。 简一这才真正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想到昨晚醉酒求亲的事情,不仅被宋斯霖他们看了去,也被管家他们看了去, 脸上就忍不住发烧。 宋斯霖他们也就算了, 好歹是同辈。这两位, 可是长辈! 这简直堪称丢人的最高境界了!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家里过下去? 简一慌张扭头,无措地向上望。 祁闻砚一头雾水, 跟着抬头:“你在看什么?” “……你家有三层呢。”简一说。 祁闻砚:“……也是你家。” 然后笑了:“昨天本来打算等客人离开后带你熟悉一下,结果你喝醉……” “能不能别提这茬!”简一要暴走了,飞快跑进餐厅。 祁闻砚笑起来,坐了他对面。 这套别墅的餐厅,比小公寓的客厅还大,餐桌也大, 显得两人一点都不亲密。 不过对现在的简一来说,这是好事,他现在恨不得告诉管家和阿姨, 他跟祁闻砚其实一点都不熟, 昨晚的事情就是个误会。 阿姨端着小砂锅过来, 她姓周,祁闻砚从小就吃她做的饭。 周姨的厨艺非常了得,昨天简一就尝到了。只不过昨天人多,他也没机会表示感谢。 “简少爷。”周姨盛了粥递过来。 “您叫我小简就好。”简一一听到“简少爷”这称呼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周姨慈爱地笑笑:“好的,小简。不知道你的口味,早餐就随便做了点。你喜欢吃什么,可以跟我讲。祁先生不挑食,以后我们以你的口味为主。” 祁闻砚还不挑食?简一暗中朝祁闻砚做了个鬼脸,说:“我比他还不挑食,您做的我都喜欢。” 周姨更开心了,摆好菜就离开。 祁闻砚轻笑一声,简一警惕地看他。 祁闻砚故意撩拨:“你夸奖周姨也不能把昨晚的记忆从她脑子里抹去。” 简一果然急了,脱了鞋子伸长腿,终于够到祁闻砚的腿,他踢了一下。 祁闻砚眼神微动,没撘理他,简一觉得有趣,一边装作很认真地吃饭一边又踢了一脚。 正玩得不亦乐乎,周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这里还有一些我自制的泡菜,小简你尝尝喜不喜欢。” 简一:!!! 他立刻想缩回脚,祁闻砚却忽然两腿一动,将他的脚踝夹住了。 简一瞪着祁闻砚:…… 快松开! 祁闻砚不仅没松开,还夹着他的脚往自己的方向拉了点。 简一本来就把腿伸到极限,才能够着祁闻砚。现在祁闻砚一拉,他整个人情不自禁朝前扑在餐桌上,椅子跟着拖动,在地上摩擦发出不小的声响。 简一僵在那里,像一只偷吃被抓住的小动物,明明慌里慌张的,还要努力保持表面的镇定。 “怎么了?”周姨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地没打扫干净,想过来帮忙。 简一已经傻了,求助地看向祁闻砚,小眼神委屈巴巴的。 祁闻砚笑着解围:“周姨您别管,一一就是着急想尝尝您做的泡菜,都给他吧。” 周姨微微一顿,看看简一奇怪的坐姿,又看看颤动的桌布,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笑着把泡菜放在简一手边,然后飞快退出去了。 简一发誓,他从周姨慈爱的眼神中看到了戏谑和欣慰。 她到底脑补了什么!太太太丢人了! 简一想好好吃饭了,但他用尽力气挣扎也没用,祁闻砚占尽优势,简一根本抽不回自己的脚丫子。 直到有一次,他挣扎的脚丫直接踩在了不该踩的地方。祁闻砚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那眼神似乎在冒绿光,像饿狼一样,还张口无声说了句“硬了”,简一不敢再动,保持着这别扭的姿势。还好,没有别人再进来打扰。 祁闻砚直到吃完饭,才把简一的脚放开。 简一扑上去想咬他,又顾忌着外面的管家和周姨,很是郁闷。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祁闻砚没事人一样搂着简一出了门。 这套房子比简一想象得要大,篮球场、游泳池、花园假山……全都齐备。外面空气好,今天天气也给力,阳光照下来很暖融融的。 两人绕着别墅转了一圈,最后到了花园,里面有架木秋千。 简一挺意外:“你还玩秋千?” “赵叔有个孙女儿,喜欢玩秋千。她有时候会过来玩,就给装了。”祁闻砚看了简一一眼,“现在家里多了个宝宝,我觉得这秋千装得很好。” 赵叔就是祁闻砚这边的管家。 简一傲娇转头:“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玩秋千。” 两分钟后,简一:“我还没坐过秋千呢。” 祁闻砚憋着笑,把他请上秋千,轻轻晃起来。 简一很快笑起来:“还挺好玩。” 祁闻砚站在他身后观察,发现简一高兴是高兴,但情绪依然显得很平淡。 按照简一正常的状态,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大喊“推高一点”了。 刚才带简一看这房子的装修时也是这样,看得出来,简一有惊有喜,但是他的情绪始终到达不了惊喜的层面。这足以说明,他心里有事,那个噩梦对简一的影响很大。 也是,能让简一哭得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是小事。 祁闻砚绕过秋千,在简一前面站定:“宝宝,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伸手去裤兜里掏东西。 简一忽然脸一红,叱道:“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祁闻砚掏出手机来,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简一:“……” 彭石源喜欢看小说,简一受他影响,也慢慢开始看小说。 前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祁闻砚,然后试图了解同性恋。因为也没经验,不知道哪些渠道靠谱,所以无意中看到了一些小黄蚊。 祁闻砚刚才说的话,太像小黄蚊里的台词了,配合他的动作……简一心神不宁,一不小心就想歪了。 现在发现自己的蠢,简一恨不得直接钻土里去。 “你想什么呢?”祁闻砚并没有看过小黄蚊,但看到简一红彤彤的脸颊,大概能猜到一些,把他之前的话还回去,“大白天的。” 简一受不了自己犯蠢,跳下秋千想跑。 “你真的不看吗?”祁闻砚在背后悠悠道,“我本来打算求婚的时候才给你看的。” 求婚的时候? 简一的身体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祁闻砚想过要向他求婚? 不,现在的重点是,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简一的双腿没问过他的意见,就自动走了回来:“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祁闻砚把手机递给他,说:“一段视频。” 简一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醉眼朦胧的脸。简一直觉这不是好东西,但还是伸手去点。 祁闻砚在旁边说:“我本来想拿这段视频求婚,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它放到网上去。但是现在……先让你看了吧。” 简一直觉更不好了。 视频开始播放,地点是一个超大号浴缸。简一看到自己全身光裸,不对,穿了条小内裤,但是因为湿透了,全贴在身上,并不比全光好到哪里去。 从脸到脖子到胸口……反正肉眼可见的部位,全都绯红一片。 最要命的是,他没有安安静静地躺在浴缸里,而是慌里慌张地在到处爬,表情焦急,嘴里还念叨着:“祁闻砚,祁闻砚……” 简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昨晚他醉了后,祁闻砚录下来的。 他没想到祁闻砚会抱他去洗澡,更没想到,自己醉了后会是这副德行! 简一低落了大半天的情绪,瞬间就张扬起来,不止是张扬,简直就是要爆炸了! 他一边飞快删掉视频,一边想着是踢死祁闻砚好还是用手机砸死他好,或者去跟周姨借把菜刀也不错。 祁闻砚趁着简一删掉视频的瞬间,一把将他抱住,压制在秋千上。 简一还没揍人先被人制住了,哪里甘心?开始疯狂挣扎。 秋千不堪重负,吱呀作响。 祁闻砚威胁道:“赵叔的小孙女只有六岁,这秋千是为她量身定制的,承重不够,你再挣扎两下,它就得散架了。” 简一顿了两秒,又开始挣扎。 散架就散架,他才不管,一架秋千他还是赔得起的。 祁闻砚看他这次是真怒了,只好使出杀手锏,一边堵住简一的唇亲吻,一边轻抚他的后背,试图安慰他。 简一对送上门的祁闻砚毫不客气,张嘴就咬在他唇上。 他用了大力气,祁闻砚的唇角被咬破,血腥味瞬间弥漫在口腔内。 简一忽然就想起早上那个梦,担忧害怕交织在一起,再加上现在的羞愤,他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抱住祁闻砚就疯狂吻了回去,还逮着他的伤口拼命吸血。血腥味让他害怕,却也让他有了鲜明的活着的感觉。 简一之前一直觉得,他对祁闻砚的喜欢,是日久生情,是被祁闻砚体贴温柔的照顾感动,才慢慢喜欢上的。 可在这一刻,身体里好像有个隐藏的开关被打开,简一觉得,对祁闻砚的喜欢,是镌刻在骨血里的。他已经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两人亲吻到几乎窒息才松开,这次连祁闻砚都气喘吁吁,他的嘴角破了一块,被简一啃得又红又肿。 简一现在情绪平缓多了,伸出手指去碰了碰:“痛吗?” “不痛。”祁闻砚亲亲他的手指,笑道,“你要是还不解恨,可以多咬几次。” 简一缩回手,愤愤道:“谁叫你录那种视频的,活该!” 祁闻砚看着他:“心情好点了吗?” 简一一怔。 他以为自己把情绪掩藏得很好,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该闹闹……没想到,祁闻砚还是看出来他情绪不对。还想了那么多种办法来逗他开心。 如果不是为了逗他开心,简一确信祁闻砚不会把那段视频拿出来,更不会让他删掉。 这人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偷偷录那样的视频。 但是,他也真的很用心。 简一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点点头:“好多了。” “那么,我们来谈谈吧。”祁闻砚在简一旁边坐下来,“我曾经答应过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你。现在,我要向你坦白。这段时间我搜集到一些信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是关于我们前世的。” 简一一抖,看着祁闻砚说不出话来。 祁闻砚却笑了,一脸骄傲地看着简一:“我的宝宝,前世可能是九五之尊呢。” 第84章 太傻了 简一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祁闻砚竟然知道?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他也做梦了?应该不可能吧? 祁闻砚看着简一, 也觉得奇怪:“你怎么一点不惊讶?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简一努力了两次才勉强发出声音来, 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闻砚想了想,直接把他跟魏大师的对话都告诉了简一。 简一听完更震惊了, 魏大师的话里可以解读的东西太多,他乱成一团, 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一一, 你相信我吗?”他不问, 祁闻砚便先问。 简一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 祁闻砚看着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既然祁闻砚已经知道了那么多事情,简一也就没再瞒着他的必要:“我梦到我们俩了。” “前世的我们?”祁闻砚猜道。 能让简一哭得那么厉害, 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他们这辈子可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那只能是前世了。 虽然,祁闻砚一直都还没完全相信前世今生的说法, 但现在的情况, 似乎越来越证明, 前世今生是真的存在,不仅仅只是一个传说。 而他和简一,前世羁绊估计很深。 “嗯。”简一点点头, 终于勇敢地抬头看着他, “前世的你是很厉害的大将军, 而我……可能真的是个皇帝。” 祁闻砚忍不住好奇:“可能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你叫我陛下。”简一声音不自觉低了点。 “那就肯定是了啊,还说什么可能。”祁闻砚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伸手捏了捏简一的鼻尖, 语气轻松, “我家宝宝,果然是九五之尊。难怪是个福娃,走到哪里福气就带到哪里,的确是极贵的命格。” 简一却开心不起来,抠着手指道:“可是,我给你带来的好像不是福气。我梦到,我们是在……地府里。” 祁闻砚眨眨眼:“嗯?那又怎样呢?” “那就说明我们都死了啊。”简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祁闻砚笑了:“我们都轮回转世了,不是必然都死过一回吗?甚至,可能还不止死一次呢,不死怎么轮回转世?” 简一:“……” 听着很有道理,可是好像还是哪里不对。 祁闻砚更好奇了:“我们在地府做什么了?诶,对了,我们前世是不是一对?我猜,我前世肯定就已经喜欢你了吧?” 简一摇摇头。 祁闻砚一愣:“不喜欢?不应该啊,我前世那么没眼光吗?” 简一终于笑了一下:“不是的,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你跟人厮杀……” 说到后面,他的笑容又消失了。 祁闻砚听完简一的描述,抓过他的手,揉揉被他自己抠红的指尖:“我觉得你想错了。” 简一猛地睁大了眼睛,难道祁闻砚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不是他害了他? “我前世肯定就喜欢你。”祁闻砚很笃定地点头,“你想想,我那么厉害,连鬼都敢杀,只怕未必会把一个寻常皇帝放在眼里吧?要是不喜欢你,干嘛对你那么温柔?更何况,都已经变成鬼了,皇帝也没啥优势,我更不用怕你。会怕你,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宝贝,所以我才害怕你哭。就像现在,我把你放在心尖上,也特别怕你难过怕你哭,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简一:“……” 道理是没什么毛病,但是他现在很揪心,还满满的负罪感。结果祁闻砚呢? 他这是在借机表白撩拨吗?这样真的好吗? 虽然听着,心里的确很满足。 “我不是想告诉你这个。”简一抽了下手,没抽动,耳尖悄悄红了。 那一次表白,还是他抢着先开口的,两人后来也赤诚相对了无数次,什么样子没见过?但是现在冷不丁被这么表白,他却还是觉得害羞。 简一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在地府见到的我们,都很年轻。” “多年轻?”祁闻砚对这个倒是感兴趣,“跟我们现在差不多?” “嗯。”简一点点头。 “那也很好啊。”祁闻砚不懂他到底在难过什么,“我们现在不就很好?” “可是,那样就说明我们都死得很早啊。”简一终于说出来了,“我觉得,你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打败仗。所以,多半是我连累了你,你才会死。” 祁闻砚这才弄明白这傻瓜这大半天到底在纠结难过什么。 “其实,这些都没有实据不是吗?”祁闻砚试着让气氛轻松起来,“魏大师也说过,这些不过是我们随便的猜测而已,并不见得就是真实的,你为了这个……” “是真的。”简一打断他,“我上次回青风庙偷偷去问过师父,他说你是‘十万旌旗斩阎罗’的大将军。这么多巧合堆在一起,不可能只是巧合了。” 祁闻砚:“……就算是这样吧。那你想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简一看着他。 祁闻砚说:“有没有可能是我打了败仗,才导致你的早逝?毕竟你是皇帝,更不容易死吧?” 简一急忙否认:“不可能,你那么厉害……” “就算我是世界第一高手,也不可能永远不输。更何况打仗不是打架,不是一个人厉害就能打败一个军队的,对吧?”祁闻砚打断他,“我就问你,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简一不想跟他争辩这个,只好点了下头:“就算有,可能性也比较小。” “你承认有就好,不管可能性大小,只要有,我就不能完全释怀。”祁闻砚也点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也要每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我得一直想着,我曾经是不是害死过你一次甚至几次。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难受得不行。” 简一以为他在开玩笑,却看到他表情严肃,顿时就急了。 “如果你非要比可能性大小,也行。”祁闻砚不等他说话,继续道,“还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上次回青风庙,我也偷偷去问过师父,关于我俩的事情。师父跟我说过一句话,他叫我千万不要辜负你,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 祁闻砚紧紧盯着简一:“你觉得,师父为什么会这样说?是不是我曾经辜负过你的可能性更大?” 简一不知道还有这一出,顿时就傻了:“这……” “一一,你觉得,我以后该怎么办?”祁闻砚黯然地看着他,“该每天带着不确定的愧疚惶恐不安地过日子吗?” 简一急忙摇头:“当然不是。” “为什么呢?”祁闻砚追问。 “别说前世的事虚无缥缈,我们谁也不知道真相。就算真的是你……”简一也来不及多想,急切地想要安慰祁闻砚,“我也不可能怪你啊。无论上辈子你做了什么,我现在都不会怪你。更何况,上辈子是上辈子的事情,我们现在的生活,跟上辈子根本就没关系啊。只要我们这一世没有谁对不起谁,不就行了?” 祁闻砚很满意他的答案:“既然这样,那你呢?” 简一这才明白,他绕这么大一圈,其实是在劝自己,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师父告诉我那句话以后,我也纠结过,你会不会曾经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可是,后来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我们不能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去破坏现在的感情。”祁闻砚认真道,“如果前世真的有遗憾,我们就更加不该错过这辈子,不是吗?” 简一终于点头,扑上去抱住祁闻砚:“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们谁都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上辈子无论发生过什么,都让它随风去吧。轮回过后,本来就不该记得前世的事情,我们过好现在就好了。” 祁闻砚松了口气,他就怕简一钻牛角尖,幸好这家伙还算听劝。 他掐着简一的下巴,扭头吻上去。 简一的心结解开,心情大好,也热烈回应。 木秋千又在吱呀作响,但这一次,两人都没听到,或者说是没空去管它。 一分钟后,“啪”一声巨响,秋千的绳索断了,两人滚落地上,摔成一团。 祁闻砚的牙齿咬到简一的舌尖,但他自己更惨。 掉下来的瞬间,祁闻砚就条件反射地保护着简一,将他护在怀里,自己垫在了下面。简一直接狠狠磕在祁闻砚嘴唇上,祁闻砚自己的牙齿还把自己刚缩回来的舌头咬到了,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 祁闻砚:“……” 简一:“……” 呆了好一会儿,祁闻砚才开口:“你,还好吧?” 他一说话,嘴里就冒血沫,不想让简一知道,只能皱眉往下咽。 祁闻砚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哪些地方受伤了,反正感觉嘴唇到舌头,都在疼,疼的地方多了,也就分不出到底哪里有伤了。 简一匆忙从祁闻砚身上爬起来,说话也有点不利索:“我,没事,你呢?” 他嘴里也满是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祁闻砚的。 祁闻砚伸出手,简一把他拉了起来。 两人一起回头看着坏掉的秋千,都觉得脸颊发烧。 待会儿要怎么跟赵叔解释,两个成年人大白天把秋千搞坏这件事情? 心里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转头,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赵叔。 估计也是听到声响,担心他们。 看到眼前的景象,赵叔表情也僵了一瞬,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祁闻砚忍着脸红,故作淡定:“对不起赵叔,我太重,不小心把秋千弄坏了,等下我找人来修好。” “啊……人没事就好。”赵叔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我来找小周,你们看到她了吗?” 祁闻砚:“没有。” 赵叔又匆匆走了。 祁闻砚松了口气,转头去看简一,发现他蹲在花丛里,像在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祁闻砚奇怪。 简一:“地缝。” 第85章 开过光 祁闻砚刚才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担心被赵叔看到丢人, 才勉强忍回去。 现在看到简一这样,又被逗得笑到停不下来。 又想哭又想笑, 这酸爽简直了。 祁闻砚到连洁癖也顾不得,直接坐在草地上, 慢慢冷静。 简一偷偷朝后看了眼, 赵叔早不见了影子, 刚才屋子里还有点声响,这会儿也全没了。 这偌大的别墅,好像只住了他们两个, 安静得有些诡异。 指不定那些人都躲在哪里看热闹呢。 简一没找到地缝,找到了他也钻不下去,只好在祁闻砚身边坐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 都觉得有点不忍直视。 “疼吗?”简一看着祁闻砚嘴上明显的伤痕, “要不要上药?” “没事, 不用。”祁闻砚摇头,“你呢?” “我也没事。” 简一不好意思,看到地上垮掉的秋千碎片, 捡过来看看企图转移注意力, 却觉得更加不忍直视。 “你这秋千, 还真是按照赵叔孙女儿的承重来装的啊?”简一嘀咕道。 祁闻砚无奈:“当然不是。” 这别墅装修的时候,设计师说这一块风景很好, 视野开阔, 在这里装一架秋千会很浪漫。 设计师的意思, 是装给祁闻砚未来女朋友的。 他想得很好,在风景如画的地方,女孩子坐在秋千上,祁闻砚就站在她身后,时不时轻轻推一把。又纯情又浪漫,抬头可以谈天说地,低头能轻轻接个吻,简直完美。 所以,设计师的设计,是按照一个女孩子的体重来算的。 当然,他也往上预留了空间,哪怕偶尔祁闻砚一个男人心血来潮想坐坐,也绝对能承受得住。 但设计师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秋千上,会坐上两个大男人,还搞剧烈的运动。 “不过,小米今天下午会过来玩,她每次都要玩秋千。”祁闻砚叹气,“我得找人过来把它修好。” 祁闻砚说着,去拿手机找电话。 虽然房子秋千都是他的,但是等会儿一个小姑娘来问,她玩了两年都没坏的秋千,是怎么被叔叔一下子就坐坏的,祁闻砚脸皮再厚也答不出来。 “我来吧。”简一急忙拦住他,“我来修。” 家里其他人知道也就算了,反正日常丢脸,脸皮越来越厚,慢慢也就习惯了。但是再让外面的人知道,简直会疯好吗? 等下修理秋千的人来了,问怎么弄坏的? 他们要怎么回答? “你会弄这个?”祁闻砚眼睛一亮。 简一点点头:“试试吧,看着也不难。” 秋千的确不难做,只不过祁闻砚不怎么干这种活儿,连工具都不会使,所以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不然他也宁愿自己动手。现在简一要做,他自然愿意,他也不想丢人丢到外面去。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他绝对会被笑话一辈子。 “木板和绳索都要换。”简一叹气,“家里工具放哪里的?” 祁闻砚带简一到了工具房,但是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简一还是只好求助赵叔。 赵叔本来想说自己动手去修的,但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亲自去取了需要用到的刀锯等工具,还找出一条几乎有简一手腕粗的绳子。 简一直接被吓退两步:“这么粗的绳子?” “承重。”赵叔言简意赅地暗示道。 言下之意,随便你们怎么折腾,这绳子都不会断了。 简一:“……” 赵叔到底脑补了什么? 祁闻砚则在奇怪另一点:“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么粗的绳子?” 要知道,这样粗的绳子,家里一般是用不到的。 赵叔说:“去年圣诞节,宋先生的车出了点意外,你还记得吗?这是当时用来拉车的绳子。” 拉车的绳子,拉车…… 简一:“……” 祁闻砚也很无奈:“赵叔,不用这么夸张,正常一点就好。” 简一红着脸忍着羞耻问清楚放绳子的具体位置,自己去挑了合适的出来。 赵叔叮嘱他们小心后,识趣地没有跟去帮忙。 简一在山里长大,对木材是很熟悉的,不管哪种形式,他都能信手拈来。 锯片刀斧用得娴熟无比。 祁闻砚在旁边,只有递工具的份。 但他非常惊喜,他发现简一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技能,有很多他不了解方面,等着他去发现挖掘。 没过多久,秋千就被简一修好了。 但是,他死活不愿意再坐,只是推祁闻砚:“你上去试试。” 祁闻砚只好给他当试验品,好在简一非常靠谱,没让祁闻砚再摔一跤。 “你真厉害。”祁闻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以后我要是破产了,靠你的技术也能养活我们俩了。” 简一微微一怔。 在他心里,始终觉得自己各方面都比祁闻砚差了点,加上从小被抛弃,所以多少是有点自卑的。 但是就在刚才,祁闻砚很平常的一句玩笑话忽然就敲开了简一心底的那扇小门。 他也不是全无是处的,他也有祁闻砚没有的能力,其实完全没必要自卑。 他们是谈恋爱,又不是商业合作,讲什么实力相当?祁闻砚都不介意,他更没必要介意。 简一嘴角不自觉上翘,眼睛里也瞬间神采飞扬。 祁闻砚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开心起来了,玩笑道:“你就那么想养我啊?” “对啊。”简一也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可以养你。” “当然不嫌弃。”祁闻砚立刻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人能养我,让我不用工作。” 简一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你家现在那么有钱,你随时可以不工作啊。” “公司做大了,就不能那么随心所欲,总得为企业员工为整个大家庭负责。”祁闻砚摇摇头,“否则当初那么难,我爸妈也没必要坚持。现在啊,我就想让祁天早点生个接班人,我好早点退休。” 简一下意识接道:“让祁天生?” “怎么?你会生啊?”祁闻砚立刻非常感兴趣地盯着他打量,好像要看清楚他到底从哪里生孩子出来,“那更好啊,我们生个做接班人更好。毕竟,我俩基因比祁天强多了。” 隔着老远刚睡醒的祁天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嘀咕道:“难道又要下雪了?” 简一则满脸通红:“生孩子什么鬼?我去找点花来。” 他匆匆跑开,心里却泛起一阵甜意。祁闻砚的意思,是说这辈子都会跟他在一起,绝对不会找女人生孩子。 当然,如果祁闻砚敢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简一就敢上手揍他。 但是,他从来没动过那种念头,简一还是很开心。 他心里柔情满满,找了一大抱花和藤蔓回来。 “你干什么?”祁闻砚莫名其妙。 “装饰一下。”简一利索地爬上人字梯,把鲜花和藤蔓装饰在秋千上。 的确很漂亮。但是,第一,这样就不适合简一玩了;第二,鲜花很快会枯萎。 “好看吗?”简一低头问祁闻砚。 祁闻砚点头:“好看,你小心点。” “那个小米会喜欢吗?”简一又问。 赵叔的宝贝孙女儿,看起来跟祁闻砚关系也不错。简一住进来24小时,已经犯了无数次蠢,他想要努力挽回点形象。 “肯定会的。”祁闻砚小心扶着梯子。 下午,小米果然来了,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刚满六岁。 她跟人打过招呼后,第一件事就去玩秋千,然后整个花园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是简叔叔给你重新做的。”赵叔对小姑娘道,“没坐过这么漂亮的秋千吧?” 小米冲到简一面前,赞叹道:“能做出这么漂亮秋千的,果然是神仙叔叔。” 这大概是简一这辈子收到的最高赞誉了,他特别开心,很快就跟小米玩到了一起。 等吃完晚饭,简一跟小米已经成了拉钩上吊,会分享小秘密的好朋友。 晚上,小米临走前,趴在简一耳边低声问:“祁叔叔的嘴唇,是被神仙叔叔咬破的吗?” 简一耳根红透,差点当众跳起来。 “不是的,你别乱说。”简一心惊胆战,“他是摔了一跤,自己嗑破的。” “哦。”小米倒是没怀疑,只有点疑惑,“可是,上次爸爸的嘴角也是这样,我看到是妈妈咬破的。” 简一:“……” 这对父母怎么回事? 在孩子面前就不能注意点吗? 简一送走小米后跟祁闻砚回房,看到他唇上肿起来的两大块,头疼得很:“你明天要上班吗?” “要啊。”祁闻砚还记着白天的梗,“这么快就想养我了?” “不是。”简一一脸不忍直视,“你这样……不怕同事们笑话吗?” 祁闻砚:“……怕什么?有老婆是值得好笑的事情?” 简一:“……” 不想说话了,祁闻砚爱被人笑就被人笑吧,反正他也听不到。 虽然他自己的舌尖也还痛着,但好歹伤在嘴里,忍一忍就是了,他自己不说,旁人也看不到。 祁闻砚被简一提醒了白天的事情,心思顿时活跃起来:“宝宝,我们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简一直觉不妙,警惕地想要逃开,却被祁闻砚一把掀翻在床上。 “试试你能不能给我生个宝宝。”祁闻砚双臂撑在简一两侧,臭不要脸地说。 “有本事你自己生!”简一炸毛,“我一个男人,不会生!”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不会?”祁闻砚眼睛亮闪闪的,诱哄道,“一切皆有可能嘛,你不是福娃吗?说不定可以生呢。” “福娃可以生孩子?”简一崩溃,“这什么鬼逻辑!” 祁闻砚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脸颊,还在逗他:“你跟我争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简一拿他毫无办法,最后挣扎道:“你的嘴不痛了?” “痛啊,但是吻你的时候不痛。”祁闻砚舔吻简一的唇瓣,诱惑着他,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简一轻易被他的情绪感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多,他心情起起伏伏,也很想通过跟祁闻砚发生点什么,来发泄一下情绪。 简一一边抱紧祁闻砚的脖子,一边口是心非道:“我觉得我们今天很衰,说不定会有人来找……” 祁闻砚堵住他话多的嘴,开始扒他的衣服。 刚刚把简一脱光光,卧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祁先生,小简。”赵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得出里面含着不安和无奈,“老宅那边出了点事,夫人让你们过去一趟。” 祁闻砚:“……” 简一:“……” 他怎么就忘记了,他的嘴巴是开过光的呢? 第86章 平纠纷 老宅出事, 又没说清楚到底什么事,祁闻砚跟简一也不敢耽搁, 匆忙起来穿衣服。 简一刚被人扒光了衣服,现在却要自己穿回去, 那微妙的心理,简直别提了。 祁闻砚去找了件宽松的羽绒服,也给简一挑了件情侣款。 那天提到情侣装后, 祁闻砚就准备了几套情侣装放在这边家里。 拿着衣服过来的时候,他朝下瞄了一眼, 忽然说:“你可能用不上。” 简一一愣,明白过来后扑过去揍了祁闻砚一拳。 刚才赵叔敲门, 简一直接被吓软了,祁闻砚却还硬挺着,所以需要穿宽大的衣服挡一挡。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下楼。 赵叔在门口等着。 “出什么事了?”祁闻砚问。 “夫人也没说得很清楚, 好像是老三那边。”赵叔对大晚上打扰两人的事情也觉得抱歉, “应该不是很急的事情,但特别提出要带小简过去。我已经通知了司机, 你们路上小心。” 祁闻砚点点头,拉着简一出门。 祁涵羽那边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非要让简一过去? 简一也在想这个问题,表情有点凝重。 祁闻砚握住他的手,说:“别担心, 有我在呢。” 只这一句话, 就让简一心定了一大半。 到了车库, 苏林果然已经等着了。 简一叫了声“林哥”,又微微欠身:“大晚上的,麻烦你了。” 祁闻砚发现,简一现在在外面,真的是越来越礼貌了。 晚上不堵车,大半个小时就到了老宅。 管家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顿时松了口气,打过招呼后道:“你们可算来了,辛苦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祁闻砚边走边问。 管家摇摇头,似乎有点为难:“夫妻俩吵架。” 祁闻砚脚步微微一顿,又继续朝前。 他虽然掌管着七森集团,但在家里,他毕竟是个小辈。 而且,夫妻吵架这种事情,连祁老爷子也未必好意思插手去管,怎么把他跟简一叫回来? 他们俩能干什么? 几人刚走到院子里,祁闻砚和简一先碰到了祁大福。 “你怎么也在?”祁闻砚更奇怪了。 叔叔婶婶吵架,把侄子们全叫回来干嘛? “我不是被叫回来的。”祁大福翘着兰花指,翻了个白眼,“我是回来看爷爷的,谁知道遇上这事,我要等我妈一起走……咦?你这嘴,啧啧啧,打扰你们干好事了吧?我们闻总肯定要后悔死了,哈哈哈哈……” “祁先生,要不我们先进去?”管家视线向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老爷子还等着呢。” 祁闻砚很想踹祁大福这傻货一脚,但想到一家子人等着,只好无奈地先进屋了。 屋子里,祁老爷子坐在主位玩简一雕的烟斗。 左手边,祁涵羽坐在那里只喘气,精神状态很不好,脸上还好几道伤痕,看着像是抓挠出来的。祁涵煦坐在旁边,安静地陪他沉默。 右手边,万临湘和闻柳分别坐在余音两边,余音还在抽泣,眼睛都哭肿了,妆也花了,嘴里念念叨叨着“败家”“无能”等字眼。万临湘好脾气地安慰她,闻柳则没说话,神色还有些不耐。 祁天则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祁闻砚两人一进门,立刻引来众人的注视。 两人一一打过招呼,到余音那里,她的哭声陡然大了几度。 祁闻砚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除了余音两口子,别人神色也不多紧张,就知道应该没大事。 虽说现在才九点,时间还早,但是大老远因为并不是很紧急的事情被叫过来,祁闻砚心里也有些不耐烦。 “这是出什么事了?”祁闻砚压下不耐,主动开口问道。 毕竟是亲儿子,闻柳一下子就听出他语气里有淡淡的火气。 祁闻砚跟闻柳不一样,闻柳管理公司得辅以铁血手腕和冷漠的态度。但祁闻砚不用,闻柳不得不承认,祁闻砚比她有能力有手段,根本都不用什么凶狠或者冷漠的态度去吓唬人,他靠实力就能把那些刺头管理得服服帖帖。所以他对谁都礼貌,看着就很好说话,现在还有不了解的人会说,祁闻砚太温和内敛,气场不够。 所以,祁闻砚这样会表现出不高兴,还有点少见。 闻柳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他嘴角的伤。 都是过来人,她马上明白自己可能打断了什么,以及为什么祁闻砚会生气。闻柳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该打扰他们,管其他人死活呢。 闻柳又去看简一,简一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常。 她的儿媳妇竟然这么烈吗? 闻柳眉毛高高扬起,太有个性了,她喜欢。 正在开心,祁闻砚投过来一束疑惑的目光。 闻柳回过神来,秒变正经脸:“你们看看这个。”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盒子。 那是一个长约一米的盒子,盒盖已经打开了,里面装着几块碎木料……不对,这木料看着怎么这样眼熟? 祁闻砚上前两步,拿起其中一块木料。 这熟悉的木料和雕工,他又拿起另外几块,拼在一起……这不就是上次简一给祁涵羽雕的木枕吗? “这不是那个枕头吗?”简一在旁边也看到了,惊讶地跟祁闻砚对视了一眼,“怎么会碎了?”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祁涵羽。 上次来找简一雕这个枕头的时候,祁涵羽可是非常期待的。雕好以后,他也是喜欢得不行,据说连睡午觉也要抱在手里,睡眠质量也的确提高了不少。 他还好几次打电话过来感谢简一,要知道艺术家平时可不会这么礼貌周到,没有特别的事情,他根本不会跟人打电话联络感情。 祁涵羽甚至还说要给简一介绍其他客户,只不过那时候祁闻砚私心里并不希望别人手上有简一亲手雕的东西,所以都东挑西挑找出一堆理由给他拒绝掉了。 现在想来,幸好他的占有欲让他做了那样的决定,不然现在更麻烦。要是落在外人手里,再去一个个收回,就麻烦了。 当然,就因为这样,所以祁涵羽会把这枕头弄碎才奇怪。 祁闻砚看了眼一旁一边故作凶悍一边又心虚不安的余音,明白这多半是她的杰作。 “这是檀木,硬度很高。我记得一一雕刻的时候,手指经常会被刀划破,这个枕头雕完,一一掌心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水泡破了以后又结成茧,到现在还没全好。”祁闻砚语气平平,但谁都能听出来,他非常生气了。 祁闻砚把简一的手握在掌心,又瞥了余音一眼,却是问祁涵羽:“所以,这么硬的枕头哪怕是直接摔在地上,也不会碎成这样。小叔,您不会没事拿榔头把它砸碎的吧?” 枕头碎了,祁涵羽本来就很难受,现在听说简一掌心还有没消散的茧子,顿时更加激动。 他站起来,看向余音,想骂人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把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余音身上。他说不出话来,反而更加着急。 一急血压就飙升,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祁涵煦倒是在旁边,但他不方便,站不起来。 还好祁闻砚眼疾手快,一个跨步上前就把他接住了,然后扶着人在椅子上坐下来。 其余几人也都吓了一跳,一起围了过来。 “别围着。”祁闻砚大声道,“小叔,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送您去医院?” 祁涵羽刚才只是激动气血上涌,坐下来就好多了,摆摆手:“我没事,对不起一一……” 祁闻砚观察了一下,看他应该真的没事,稍微松了口气。一边让管家去打电话请家庭医生,一边问余音要了祁涵羽平时降血压的药。 余音也被吓到了,这会儿便不免怨气丛生:“明知道你小叔有高血压,还故意气他。手上有个茧子了不起吗?谁知道什么时候弄的?再说,雕刻这枕头是白做吗?给了五百万!” 她越说越激动:“五百万是小数目吗?是,你们都是有钱人,五百万不算什么,转头就买了跑车出去秀恩爱。可我们是穷人啊,偌大的一个家,我一个月的总开支也才五百万!还说是一家人呢,一家人做个枕头还要钱,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在座的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她说话的时候也没人打扰。 简一虽然冲动,但是想到自己这张开过光的嘴,他还是忍着没出声。 “你闭嘴!”祁涵羽终于忍不住出口呵斥,“还嫌不够丢人吗?一大家人大晚上在这里看你撒泼!你还想怎样?” 余音跳起来,哭道:“都怪你这个懦夫!没用的东西……” “够了!”闻柳左右看看,站了出来。 这个家里,祁老爷子不愿意管这些事情。大嫂万临湘又总是和稀泥,做老好人。很多时候,她不想出头也只能站出来。 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人说她是母老虎,在公司冷血回到家也无情,家里人从上到下都被她奴役。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其实再明显不过。 闻柳其实也烦管这些事,但到底是一家人,而且牵连到简一,她又不能不管。 “我知道你有很多怨言,我就问你两件事情。”闻柳冷着脸看着余音,“第一,一一出手收费五百万起步,我是不是提前告诉过你们?第二,三弟拿了木枕以后,睡眠质量是不是好多了?” 余音其实也怕闻柳,她一冷着脸气场就瞬间强大,周围温度都能下降好几度那种。 被她一质问,余音顿时就哭都哭不出来:“就算这样……” “你说家用少,你的家用是多少?你拿去干什么了自己心里没数?”闻柳不再给她继续撒泼的机会,“而且,家里如果真有大事,闻砚还少补贴了吗?他拿出来的,可都是他自己的私房钱。” 闻柳眼睛一瞪:“你要是觉得他在那个位置中饱私囊了,你来管!闻砚早就不想管了。” 余音瞬间蔫了。她倒是想管,但也知道能力不够。 闻柳转身去看简一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温柔得不像话:“怎么不早说呢?我那里有秘制的药膏,等下你们跟我们过去一趟,把药膏带回去。” “谢谢妈妈。”如果说刚才简一还有点委屈,那这会儿闻柳一句话就让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青灯大师一直告诉他,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享受好处的时候,就要准备承受不好的地方。 他能遇到祁闻砚,遇到闻柳和祁涵煦这样的爸妈,就要承受余音这样的小婶。更何况,大家其实都站他这边,实在没必要跟余音置气。 “一一,你能不能再帮你小叔雕个枕头?”祁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这个枕头碎了,他晚上睡觉总做噩梦,这样下去可不行。” 简一这才大概明白了今晚这一出的前因后果。 祁涵羽当初找简一雕枕头是瞒着余音的,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刚知道又看到简一和祁闻砚开跑车出去秀,心里气不过。于是在某次和祁涵羽吵架后,把祁涵羽的枕头砸了。 没想到枕头碎了后,祁涵羽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身体也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差。 祁涵羽想要再找简一雕个枕头,余音自然不愿意,于是挑了个人多的时候,跑到老爷子这里来闹。 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简一走到祁涵羽面前蹲下来,仔细观察。 刚才他进来看到祁涵羽就觉得不对,上次见到的祁涵羽,儒雅倜傥,满满的书卷气,面相极好。 可今天,他额头笼着一层薄薄的灰雾,面色晦暗,却不是好面相。之前他还以为是祁涵羽没休息好才导致的结果,现在凑近了仔细看,简一确定,祁涵羽就是有别的问题。 如果是黑色,可能是做了坏事,活着被鬼怪附身。但是灰色代表什么意思,简一却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好像见过,但具体怎么回事,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小叔,您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简一说完,去了外面。 余音神色微动,但没说什么。她现在其实已经相信,简一有点邪门了。 简一到了外面,直接拨了青灯大师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简一着急,先把自己看到的跟青灯大师说了,又问他是怎么回事。 “你小时候看到的那次,是有个人在庙里对菩萨不敬。你顺着这个思路想想。”青灯大师说完,不等简一再开口,直接挂了电话。 简一郁闷,顺着青灯大师的思路想了想,却还是不太敢确定,于是又拨了回去。 这次却没人接听电话了。 简一气得跺脚。 “跟谁打电话呢?”祁闻砚跟出来,问道。 简一继续重拨:“师父。” 祁闻砚一愣:“你找到师父了?” 简一这才忽然想起来,青灯大师那次突然从青风庙离开,说是去旅游,然后就没了消息,当时他连手机都没带走。他习惯了有事的时候找师父,刚才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简一激动地马上拨打了庙里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告诉简一:“大师下午回来取点东西,但是刚刚又走了。” 简一:“……” 知道青灯大师离开后,方向不定,那些和尚肯定找不到人。而且,如果他有意不让人找到,那些和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简一只好叮嘱他们,要是青灯大师再回去,一定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简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忍不住自责:“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先问问师父的。” “没关系啊,你要这样想,这不是刚好说明师父没事吗?而且,一旦我们真的有事,师父就会出现,说明他还在暗中关注着我们的。”祁闻砚安慰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简一还是不开心。 “小叔他到底怎么了?”祁闻砚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简一回过神来,把看到的和师父说的,都告诉他了。 “我得进去问问,小叔家里有菩萨吗?”简一打起精神。 祁闻砚摇摇头:“小叔和小婶都不信那些,应该没有。” “那灰色是怎么来的呢?”简一疑惑,“他到底对什么不敬了?” 祁闻砚想了想,说:“你。” “我?”简一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只木枕,是你亲手雕的,应该也有紫气。所以,小叔抱着枕头能睡得很好。可是,小婶把枕头砸了……我猜,应该算是冒犯了你?”祁闻砚也不太确定。 但简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刚才以找人修补的名义录了视频,发给云罗大师了。”祁闻砚说,“他应该能……来了。” 祁闻砚打开手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大师说,枕头上的紫气不见了。而且,大师也说,小叔的身体变得不好和做噩梦,应该都是因为破坏了那个枕头上的紫气。” 简一傻住了,他这么厉害的吗? “云罗大师说,紫气毕竟是祥瑞之气,随意侵犯,是会遭报应的。”祁闻砚继续道。 简一心情复杂,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也不想这样。 “我们进去吧。”祁闻砚牵起简一的手,“不要多想,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回到房间内,大家都看着他们。 简一走到祁涵羽身边,祁闻砚却拦住了他:“等一下,我们换个地方。” 他把简一和祁涵羽一起拉到旁边的房间,关上门。 简一将手心贴在祁涵羽的太阳穴,替他清理身上的浊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如果他清理不了,就只能去求助云罗大师了。 不过既然祁涵羽生病是因为他,那他亲自出手,应该能解决。 几分钟后,祁闻砚看祁涵羽的脸色好多了,便拉开了简一。 简一睁开眼,看到祁涵羽额头的灰雾已经完全消散,他松了口气,回头冲祁闻砚笑了笑。 祁闻砚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地握住他的手。 祁涵羽已经傻了。 祁闻砚也没跟他多说,只是简单道:“这是一一的能力,因为您是小叔,所以他不会坐视不理。但是这能力对他来说,未见得是好事,可能会带给他极大的危险,所以希望小叔您能为我们保密。” 祁涵羽对简一的印象本来就好,现在简一救了他,他自然答应:“你们放心,这事我谁都不会说。” “谢谢小叔。”简一冲他笑笑,“您也不用担心睡眠问题了,以后不仅不会做噩梦,也不再需要什么枕头。” “真的吗?”祁涵羽大喜,又对简一道歉,“对不起,一一,是我没能力,连累了你。” “不怪您。”简一当先走了出去。 “您是我们的小叔,一一不会怪您的。”祁闻砚道,也跟了出去。 三人到了外面,大家都能看出来祁涵羽的气色瞬间改变,心中都惊讶不已,但也都识趣地没有问。 “爷爷,您放心吧。”简一冲祁老爷子道,“我给小叔雕了别的物件代替枕头,是什么物件先保密,以后他不用再担心睡眠问题。” 他故意这么说,是想让别人不会想到自己有别的能力。同时,这样的说法,也等于是告诉余音,他们就是故意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 余音脸色果然非常难看。 祁老爷子则很高兴,完全没有多问的意思:“一一你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这样就太好了,谢谢你。” “爷爷客气了。”简一转向祁涵羽,“小叔,这个枕头能卖给我让我带回去吗?需要多少钱,你直接说,我……” 他又看向祁闻砚:“你能不能先借给我?” 祁闻砚当然是立刻点头:“当然能。” 他非常开心,简一终于学会向他开口借钱了。 “不不不。”祁涵羽立刻摆手,“这本来就是你雕的,怎么还能要你的钱,你要拿回去就好了。” 事情算是解决了,祁老爷子站起来:“都回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充当背景板的祁大福和祁天立刻偷偷往外溜。 “二哥,你等一下。”祁闻砚叫住祁天,又低声对简一道,“等我一下。” 祁闻砚跟祁天出去了。 简一和闻柳聊了几句,有点心不在焉。 “我和你爸在外面等你们。”闻柳笑道,“你去找闻砚吧。” “啊?”简一揉揉鼻子,玩笑道,“妈,您这是叫我去偷听吗?” “去吧。”闻柳拍拍他的肩,“闻砚不会有什么事想瞒着你的。” 简一有点脸红,但闻柳已经推着祁涵煦出去了。 简一顿了顿,果然去找祁闻砚了。 祁闻砚把祁天叫到花园,祁天莫名有点害怕:“我最近没干什么吧?” “今晚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祁闻砚双手插兜里,问道。 祁天看了他一眼,说:“烦。” 祁闻砚看着他。 过了几分钟,祁天呼出一口气,像是忍了许久的脾气忽然爆发:“我们虽然是兄弟,可从小到大的生活可谓是千差万别。二伯和伯母感情好,对你也很关心。我呢?我爸眼里只有他的艺术,永远不会管家里任何事,当然更加不会关心我,我妈则越来越势利刻薄,永远都想着怎么利用我……我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样?就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吗?你换成我的处境来试试看?别人都说我是祁家大少爷,日子过得可舒坦了,可实际上呢?在外面,多少人觉得我人傻钱多?在家里,每天都面对像今天这种日子。今天只是闹到大家面前,没闹出来的,还有很多很多……” 他自嘲一笑:“你是祁家的顶梁柱,连大福在时尚领域也有极高的地位,只有我没什么本事,可有可无。所以,你们也别想我能管什么事,我就是没本事。就这样吧,我混日子就好,出什么事都别找我。” 祁闻砚听他发完牢骚,才问了个问题:“刚才,妈妈问小婶每个月的生活费用到哪里去了,小婶没有回答,你心里清楚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 祁天浑身一僵,说不出话来。 答案很简单,余音家里的生活费都补贴给他用了。 “我不想说每个人都有难处,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愿意怎么想怎么过,我都不会多说。如果你真的愿意混吃等死,我可以把你的那份家产早点分给你,不再替你打理。”祁闻砚看看时间不早了,略微顿了顿,直接切入主题,“你最近跟嫂子怎么样了?还各玩各的?” 祁天还在想他说分家的湿,没想到忽然又提这一茬:“不然呢?” “二哥,你今年三十二了吧?”祁闻砚说,“如果你跟嫂子真的过不下去,我建议你离婚找个真爱。当初家里逼婚我没帮上忙,这一次,我站你这边。” 祁天一头雾水:“你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我跟大福,这辈子都注定不可能会有孩子。大姐又不愿意回家,说到底,祁家的家业,最后不还得交到你手上?”祁闻砚语气平静地道,“我不希望,我和爸妈爷爷费尽心力,咬牙守护的家业,最后被人轻描淡写地败掉。” 祁天怔怔看着祁闻砚。 “人总归要学会长大,一个人长大的标志是学会负责。而要想对别人负责,先要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好好想想吧。”祁闻砚最后道,“我刚才说的都算数,你如果想分家,我没有意见。” 他说完直接转身,然后一愣。 简一和余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祁闻砚朝余音点点头,去拉简一的手,温柔地笑笑:“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两人一起朝大门走去。 “闻砚,一一。”余音忽然叫住他们,“对不起。” 第87章 老熟人 祁闻砚脚步一顿。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坚持,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那些坚持没有意义还很可笑, 但自己就是宁死不破。 余音有个坚持,就是绝不道歉。 无论对错, 她都不会向别人道歉,好像只要道歉,自己就会低人一等。 今天她竟然说了对不起, 实在让祁闻砚有点意外。 但祁闻砚不会因为余音一句道歉,就对她改观太多。她以前做的奇葩事情不少, 他还得观察她后续的表现。 “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事情,不敢求你们原谅。”余音看他们停下来, 松了口气,继续道,“但是我保证从今以后,所有毛病我都会改, 欢迎你们监督。” 祁闻砚对她这话未置可否, 说到底,她以前的种种行为, 无非是为了家产。以前担心祁闻砚独吞家产,后来担心简一会分走家产,说到底为的不过是一个钱字。 现在祁闻砚说了家产都是祁天的,余音自然没必要再跟祁闻砚对着干。但是, 现在公司毕竟还在祁闻砚手里。 余音也不傻, 祁闻砚有这份心, 但也得看他们的表现。如果祁闻砚不满意他们的表现,说不定会改决定,他们又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余音现在说这些,可能只是为了讨好祁闻砚。 但不管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祁闻砚都不是很在意。 只要她不作妖,少搞点事出来,他就开心。 祁闻砚转过头来,并不回应余音道歉的事情,只是道:“小婶如果愿意,听我一句劝。刚才我跟二哥说的话,想必您也都听到了。他和二嫂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如果您真的爱他,试着尊重他,至少他的婚姻让他做主好吗?我们祁家,别的不说,至少钱是不缺的,真没必要看谁的脸色过日子。” 祁天老婆娘家也是很有势力的家族,当初余音一心想争夺祁家的掌控权,想让祁天做七森的总裁。所以她一意孤行,早早给祁天定下一门所谓“门当户对”的婚事,就是希望祁天能够靠着岳家的势力,跟祁闻砚一较高下。 奈何以祁天的能力实在没办法跟祁闻砚抗衡,而且祁天自己也无心管理事业,余音最后可以算得上是“鸡飞蛋打”。没捞着七森的总裁,还跟儿子关系恶化。祁天被逼着结婚以后,跟老婆关系非常糟糕,新婚之夜两人就大吵一架,分别离家,从此以后各玩各的。当时祁闻砚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俩的新闻压下来。 这些年来,祁天夫妻俩形同陌路,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一面。祁天老婆也是被逼嫁人的,所以她对祁家也看不顺眼,可能除了结婚当天,再没叫过余音一声“妈”。余音是有苦说不出,又顾虑着家产的事情,还得为两人打掩护,实在也不喜欢那个儿媳妇。 现在,祁闻砚表态了,余音少了顾虑,她当然也愿意找个能管得住的儿媳妇,也希望祁天能过得幸福一些,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祁闻砚看向简一,他没什么要说的了。 简一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余音:“小婶,我能说句话吗?” “当然。”余音现在心态转变,对简一的态度打心底里发生了大逆转,立刻道,“你说,我都听。” “其实,小叔只是希望有人能听听他说话而已。”简一小声道,“不一定要多懂。” 他听祁闻砚说过祁涵羽的故事,余音当年留学,学的就是艺术。所以,刚结婚那阵,其实两个人有过一段挺甜蜜的日子。只是后来,余音被娘家挑拨,醉心于争家产,祁涵羽又对这些没兴趣,于是夫妻二人日渐离心。 可能是因为第一面的印象太深刻,简一对不通人情世故的祁涵羽始终有种说不出的怜惜,私心里希望他能获得幸福。所以,才会多这一句嘴。 他这话一出来,不仅余音,连祁天都表情一变。 一个家庭关系不好,不可能只是哪一个人责任,互相不理解才是最大的问题。 只是以前,他们都只看到了自己的难处,没想过别人的难处。 从老宅出来,两人看到闻柳和祁涵煦还等着,急忙迎上去。 “太晚了,你们直接回去吧。”闻柳说,“我明天早上让人把药膏送过去。” 这一番折腾,现在已经11点了,回去还要半个多小时,祁闻砚也没拒绝。 互相问候几句,便各自回家。 简一坐在后排,摸摸索索去抠祁闻砚的手指。 “怎么了?”祁闻砚攥紧他的手指,偏头看过来。 简一挪了挪屁股,低声问:“你跟二哥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祁闻砚想了想,笑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尽情享受生活了,不然太亏,懂吗?” 其实从决定跟简一在一起那天开始,祁闻砚就在考虑这些事情。之前一直没说,是不想让祁天觉得反正钱都是自己的,爱怎么花怎么花,反而更加无法无天。 但是今晚的事情,让祁闻砚觉得,不能再让家里这么闹下去了。 虽说木枕的事情跟简一有点关系,但叔叔婶婶吵架,却让侄儿回来解决,说出去实在有点荒唐。祁天三十多岁的人了,就算对父母有怨言,但毕竟也是他们生养的。到了该承担责任的时候,就不能再做缩头乌龟。 他是想先让祁天收收性子,再让祁天去搞定自己的亲妈。被余音听去是个意外,但是如果能取得好效果倒也无所谓。只是需要闻柳辛苦一些,再暗中盯着点余音,免得她作更大的妖。 “这话的意思,是要我以后使劲造作吗?”简一亮闪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祁闻砚,故意道,“买买买?刷刷刷?” “嗯。”祁闻砚点点头,“想买什么?” 简一歪头靠在祁闻砚身上,说:“你啊。” 祁闻砚想到自己还在被简一“包养”的时间范围内,顿时失笑。 简一感受到他身上因为笑而传来的轻微颤动,心脏也跟着微微发颤。 祁闻砚真的好有魅力。余音这种人又可怜又可恨,不讲理还难缠,家里谁都拿她没办法。祁闻砚一个小辈,却能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很好。 祁天是哥哥,本来该他来照顾祁闻砚,但他不仅在外面要祁闻砚保护,连自己的人生都要靠祁闻砚点拨。祁闻砚真的是优秀本人了。 余音和祁天总觉得自己委屈,可谁家又没有一点难处呢? 简一相信,如果可以,祁闻砚愿意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来换祁涵煦的健健康康。只是,他没得换而已。祁闻砚十几岁开始接管企业,连家里的婶婶都给他下绊脚石,更何况外面的人? 他经过了多少事情,才变得这么优秀的? 他不是不难,只是不会自怨自艾,不会把困难推到别人头上,抱怨生活的不公而已。 简一既骄傲祁闻砚的优秀,又心疼他默默承受的那些委屈和困难。 他可能没什么本事,帮不上忙,但他能保证一直陪在祁闻砚身边。 简一朝祁闻砚怀里钻了钻,想和他靠得更近些。 祁闻砚知道他今晚动用了祥瑞之气,以为他累了,干脆将他抱过来,轻轻拍打后背。 于是,简一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床上。 简一一脸懵逼:“你直接把我抱回来的?” 祁闻砚点点头。 简一:“……谁开的门?” “赵叔。”祁闻砚含笑道。 简一:“……” 很好,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在赵叔面前丢脸了。 算了,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祁闻砚躺上床,简一朝他怀里拱,还伸手去摸他的胸肌。 祁闻砚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闹,你今天累了,明天还要上课。” 他心疼简一,只交换了一个吻,就搂着他睡了。 但是,他心疼简一,简一自己却不心疼自己。 周一晚上,简一等彭石源睡着后,偷偷溜去阳台。 一分钟后,阿胜飘了过来。 简一二话不说,伸手贴在他太阳穴上。 上次告诉阿胜梁宙的事情后,简一时常听到他在半夜吹那首曲子。 简一不过是个普通凡人,做不到任何事情都能看清楚大局再找出最理智的解决办法,他也有自己的弱点。看到阿胜这样,他不忍心,便想要帮他一把,至少让他见上梁宙一面。 阿胜也不知道如何解禁,简一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他自己的祥瑞之气。 在搬家之前,简一已经跟阿胜试过了,是有效果的。所以,他才会在搬家那天替阿胜把哨子送出去。 但是,阿胜的禁锢太久,简一不敢一次性透支太多祥瑞之气,他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住。 他只能选择多次少量的办法,每次几分钟,这样既不伤害自己太严重,也能帮到阿胜。 简一帮阿胜解禁,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结束。 最后这天晚上,简一担心再不能完全解禁,阿胜就得一个鬼孤零零在学校过年,于是坚持的时间比平常多了一倍。 “好了。”阿胜忽然颤抖着出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没有束缚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简一脸色苍白,但也为他高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阿胜感激地看着简一,有些语无伦次,“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想和你亲近,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这么大的忙。我真的……简一,以后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我一定万死不辞。” “万死就算了吧,你死一次已经够吓人了。”简一笑笑,“我现在就一个要求,梁宙也是我朋友,他并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不要冲动,不要伤害他,也不要做让他为难的事情。” 他这么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梁宙是阿胜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只会比自己更紧张,哪里用得着他来操心。 “简一,你真是个大好人。”阿胜忽然飘过来,拥抱了简一一下。 他知道简一怕鬼,只碰了一下就马上退开。 简一跟他接触久了,倒也没那么怕,笑着打趣:“幸好我男朋友没看到,不然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阿胜也笑了,没说话。 简一知道他不信,坚持道:“真的,我见过我男朋友杀鬼,鬼见了他都害怕。” 阿胜有点好奇了,他还没见过煞气那么重的人。 “不信我给你看照片。”简一拿出手机,“看照片应该能看出来吧?” “可能吧。”阿胜是真的好奇了,“我看看。” 简一找出一张祁闻砚的照片,把手机朝向阿胜:“你看。” 阿胜看清楚照片,忽然睁大眼睛,浑身颤抖,眼眶都红了,比刚才获得自由还激动。 简一一愣,就看到阿胜一个立正站好,朝着照片抱拳,并且喊了一声——“将军!” 第88章 气死了 简一怔怔望着他, 直接就傻了。 过了好一阵, 简一才忽然反应过来, 急急地去抓阿胜:“你, 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 阿胜也在同时开口问道:“将军现在在哪里?他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两人都打住, 深呼吸一口气。 简一等阿胜先说。 阿胜冷静了一下,说:“我跟你说过,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少爷后,就躲了起来,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才导致我们失散的。其实, 我是响应征兵,去打仗了。当时时局混乱,前线吃紧, 兵部大力征兵。我只是一个仆人, 跟少爷天生身份悬殊, 永远没可能在一起。我唯一的出路,便是去前线, 挣军功,争取早日得到提拔。只要我有军功在身,就能摆脱仆人的身份,要再和少爷在一起, 虽然也不容易, 但至少有一线希望。所以, 我去应征了。” “是在祁将军手下吗?”简一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 “对, 就是祁堰将军。”阿胜点点头。 竟然连名字都跟上辈子差不多,简一又问:“祁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简一说祁将军是他的男朋友,那他肯定很想了解祁将军的前世,所以说得格外细致:“祁将军是先帝钦封的护国常胜大将军,他一生都未曾打过败仗。不过,敌人更喜欢叫他‘鬼见愁’,说是连阎王见了他都会怕。” 简一想到他做梦在地府见到的情形,觉得这外号倒也算名不虚传。 “我们那个朝代跟现在不一样,阶级分明,像我这种出身,拿命去拼军功是唯一提升等级的办法。但是,军功对很多人都很重要。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就会通过各种手段买军功,或者抢占我们这种没势力的人的军功。可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祁将军的军营里。祁将军说,上了战场就是拼命,没有本事不仅是自己送死,还会连累别人。为了尽可能让世间少一缕亡魂,他就绝不允许在自己的军营里徇私舞弊。”阿胜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说起祁将军的时候情不自禁会浮现出敬佩之情,“祁将军不仅自己文武双全,御下也极严,提拔只看能力和人品,从不管家世背景。朝中再有权势的人,也不敢到祁将军军中作妖。我非常幸运,被分配到祁将军麾下。刚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只能从一个伙夫做起。但我心里有牵挂有奋斗的目标,所以不怕苦不怕累特别拼,短短几年时间,我就做到了祁将军的亲卫。” 看得出来,对做了祁将军亲卫这件事情,阿胜是非常自豪的。 但是从之前他告诉简一的细节里,可以推断出,他参军后就没再见过梁宙了。 所以,挣了那么多军功,却丢了他的少爷,对阿胜来说,可能也不算是一件事吧? 果然,阿胜的表情很快暗淡下去:“有一天,祁将军让我送一封密函回宫。他知道我对少爷的感情,也知道我老家就在回宫的必经之路上,就是想让我回去见少爷一眼。他明明是个武将,却心思细腻到让人意外。 “我回宫的时候,还看到少爷家里热热闹闹的,但我有任务在身,不敢耽搁,路过就走了。送完密函之后,我赶回军营,再路过少爷家却发现一群山匪正在烧杀抢掠,我冲进去救人,却因为寡不敌众,最后……到底没能走出来。 “我到死都没看到少爷,非常不甘心,附在活人身上偷偷避开鬼差。鬼差走后,我继续留在原地等消息。过了很久之后,我才听到邻居们议论,少爷在我离开后就出去找我,再也没回来过。我又急又悔,想去找少爷。但就在这时候,又来了一波鬼差,由无常大人带队。少爷的家早被山匪付之一炬,只剩断壁残垣。无常大人路过的时候,察觉里面有鬼魂。我那时候就更不愿意随他们走了,继续躲起来。鬼差们好像也很忙,只粗粗找了下,找不到便放弃,无常大人却对着整个废墟设了禁锢法术,我再也没能走出去,也没再见过少爷。” 空气中仿佛都漂浮着淡淡的哀伤,简一也跟着难过。前世梁宙会放下身段去找一个仆人,想必对阿胜也不一般。前世两人阴差阳错错过了,现在又人鬼殊途,真是想想都难过。 “祁将军在哪里?”阿胜反倒没有简一那么难过,他等了几百年,现在有了梁宙的消息,还能去见他,他只觉得开心,“我能见见他吗?” “这事我得先问问他。”简一说。 祁闻砚知道阿胜的存在,对自己前世是将军也接受良好,至于见不见阿胜,简一不能替他做主。毕竟,他们原本已经说好了,忘掉前世,重新开始。 只是,在有消息的情况下,要想彻底不去打听,实在太困难。 所以,简一还是继续问了:“你知道祁将军是怎么死的吗?是不是战死的?” “不是。”阿胜有点激动,“祁将军生平无一败绩,怎么可能是战死?” 简一也激动了:“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刚才不是提到将军让我送密函回宫吗?”阿胜说,“密函是给陛下的,将军希望陛下能够御驾亲征……” “等等。”简一忽然打断他,“你送密函回宫,那你见过皇帝?” 如果阿胜见过皇帝,怎么没能认出他来? 莫非,他其实不是皇帝? 那为什么祁闻砚会叫他“陛下”? “不,我没见过。”阿胜摇摇头,“我送密函只能到京城,有专门的亲信负责送往宫内,我没见过陛下。” 简一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失望,沉默不语。 阿胜继续道:“当时的陛下还不满十八,登基不到一年,根基不稳,又遇到三国联合围城,可谓是内忧外患。祁将军在边境浴血奋战,却收到密信,京城的明王在预谋造反。明王比陛下年长十岁,先帝薨逝却把皇位传给了陛下。明王本就不满,又听闻陛下抢走了明王心爱的女人,于是明王决定谋反。祁将军想保护陛下,便让我送密函回京,请陛下御驾亲征。一来,在前线,将军能保护陛下。二来,御驾亲征后,陛下无论是在军中还是朝中,都会威信大增。将军原本考虑得很周密,陛下也顺利到达军营。却不想……” 阿胜叹了口气:“军中的境况瞬息万变,陛下为救一位老将军被杀手杀害了。” 简一脑子里像煮了一锅粥,咕咚咕咚冒着乱七八糟的泡泡,他定了定神:“那,那祁将军呢?他,他不会是……” 阿胜说:“祁将军打败了三国联军,然后护送陛下的遗体回京,连夜闯入皇宫,杀了正准备登基的明王。” 简一:“!!!” “但是很快就传出了祁将军的死讯。”阿胜哀伤地道,“其实我被困在这里,能听到的消息很少,未必都准确。至于祁将军的死因,有说他是杀了明王后自刎谢罪的,也有说他是被明王的侍卫杀害的……真实原因我确是不知。” “可我说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祁闻砚的话又在脑海里回响。 简一忽然有点怕知道真相。 “祁将军成家了吗?”简一忽然问。 阿胜摇摇头:“将军十多岁就上战场,长的时候四五年不回一次家,回家一次也待不了多久。他说,没必要祸害人家姑娘,所以坚持不肯娶亲。” “你刚才说,皇帝抢了明王心爱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简一不安地问。 “是丞相家的女儿,京城第一美人。原本跟明王也算男才女貌,就差成亲了,却忽然要入宫,传说是被陛下强抢入宫的,所以惹怒了明王。”阿胜顿了顿,又说,“但这些宫廷密事,其实我们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我当时听将军的语气,他是不信陛下会做那种事情的。陛下登基不满一年,群臣催着他立后选妃,他都一直推辞,怎么可能去抢皇兄的女人?” “那为什么先帝不把皇位传给明王?”简一脑子已经完全糊了。 阿胜叹气道:“传说明王阴狠毒辣,陛下却是从小就特别善良,先帝很喜欢陛下。” 倘若只凭个人喜好选皇位继承人,只怕也不是个好皇帝。 但毕竟是皇家密事,真实原因可能阿胜也不知道。 第二天,简一顶着满脑子浆糊,拖着行李跟同学们告别。 祁闻砚还是在校门口等他,见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考试熬夜了。”简一随口道。 这段时间,因为帮阿胜解禁耗费太多心力,简一的脸色始终不太好,人也瘦了几斤。每次祁闻砚问起来,他都用考试复习搪塞。祁闻砚心疼他,连坏事都一直忍着没干。 现在,他有点生气了。 看看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祁闻砚没多说什么,开车回家。 到了家里,祁闻砚直接将简一拉回房间,扑上去就亲他。 简一很快就被吻得情动,祁闻砚伸手帮他纾解。 在最后一刻,祁闻砚却忽然发狠,不让他释放。 简一差点崩溃,眼眶都红了,开口求饶。 但祁闻砚就是不给他痛快:“瞒着我事情我可以忍,但如果这事会伤害到你的身体,我就是做个霸道不讲理的人,也绝对不能忍!” 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往往最管用,简一带着哭腔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释放过后,简一瞪着眼足足看了好几分钟天花板才回过神来。 祁闻砚也不管自己还难受着,先催着简一说实话。 简一没办法,只好把阿胜的事情和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祁闻砚气得对着他的光屁股就“啪啪”打了几巴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不用你的祥瑞之气,你是要气死我吗?” 简一缩着屁股朝被子里藏,他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每次认错倒是快。”祁闻砚狞笑,“但就是死不悔改。” “这次是真的。”简一可怜巴巴道,“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简一这次真的是认真的,听了阿胜的描述以后,他在想,如果上辈子他不去救那个什么老将军,是不是最后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简一之前一直觉得,救人也好帮忙也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即便有损害也只是伤害到他自己,跟旁人没什么关系。所以,他才没跟祁闻砚说。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如果他受到伤害,难过的是关心他的人,牵连的是在乎他的人。 所以,他以后再做什么事情,真的会更多考虑。 “我不会再信你,你这个小骗子。”祁闻砚气哼哼地扭头不看他,“说好什么都不再瞒着我,说好……” 简一忽然扑过来,飞快扒下他的裤子。 祁闻砚阻止不及,被简一一口含在嘴里,差点就直接交代了,还好他自控力真的很不错,勉强忍住了。 结束的时候,简一被呛了一下,咳了几声。 “没事吧?”祁闻砚喘着粗气托起他的脸。 简一嘴唇被磨得红到发光,脸颊也通红,眼里被呛出生理性的泪水,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还生气吗?” 祁闻砚本来也只是表达一个态度,这时候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方全是软的,哪里还生得出气来? 他把简一拥进怀里,用力抱住:“傻瓜,我不舍得跟你生气,真的。” 祁闻砚顿了顿,问简一:“你是不是觉得,前世是你害了我?” 简一不语。 祁闻砚说:“按照阿胜的说法,我觉得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接你去军营,你就不会出事。” 这事就跟上次一样,是找不出谁对谁错,谁一定该负责的。 简一深吸一口气,摇头:“不是,我没有想这个。” 祁闻砚明显不信。 简一只好道:“我觉得,我们谁都没错,错的是天意。但是天意让我们这一世这么幸福,我原谅老天了。” 祁闻砚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次这么好劝,进步相当明显。 简一微微避开他的眼神:“不过,我最近帮了阿胜,身体很虚……你,你再给我度点阳气呗?” 祁闻砚憋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问:“刚才的还不够?” 简一脸更红了,低低地“唔”了一声。 祁闻砚终于忍不住露出坏笑:“那我们换个方式度好不好?” 简一顿时心如擂鼓,又慌乱又期待,还很丢脸地发出“咕咚”一声响。 祁闻砚脸上的调笑之色慢慢落下,眼神幽暗深邃。 他捧着简一的脸,低头…… “砰砰砰……” “小简。”赵叔的声音相当愧疚不安,“宋先生来找你了。” 祁闻砚从牙齿缝里磨出来几个字:“宋、斯、霖!” 第89章 是魔鬼 宋斯霖并不知道自己坏了别人什么好事, 看到两人下楼, 立刻美滋滋地迎上去。 还故意打趣:“我听说我们小简一今天放假, 就立刻过来了。没打扰你们吧?大白天的, 你们应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对吧?” 赵叔不忍心在这里逗留,低着头一脸不忍直视地去厨房帮周姨。 祁闻砚特别和气地冲着宋斯霖笑笑:“当然不会,你以为我们是你啊?” “我怎么了?”宋斯霖不服气,“我现在的生活简直就跟和尚一样寡淡,所以,你们可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啊, 否则当心我……哼哼。” “当心你干嘛?”祁闻砚随手叉了块苹果喂到简一嘴里。 “哎哟,辣眼睛。”宋斯霖挡了下眼睛,“你要点脸, 人小简一没长手吗?” 简一反手叉了块火龙果喂给祁闻砚, 并且笑眯眯地对宋斯霖说:“对, 我长了手的。” 宋斯霖:“……小简一,你学坏了。” “少废话。”祁闻砚瞪他一眼, “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这人真没意思。”宋斯霖回瞪他一眼,面对简一时态度却好了很多,“一一,你不是雕工很厉害吗?给我们的茶楼雕只招财猫好不好?那东西应该能雕吧?” 简一一愣, 看向祁闻砚。 祁闻砚也瞬间面色凝重:“你怎么知道一一雕工厉害?” 简一雕过东西的, 只有家人和室友。 祁涵羽前段时间倒是朝外宣传过简一的雕工, 但是, 按理来说,他的朋友圈里都是艺术家,跟宋斯霖还真没什么交集。 消息传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个敏感时候,他们还是都上了几分心。 宋斯霖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我就是参加饭局的时候听人谈起的,说一一的雕工堪称鬼斧神工,求什么来什么,求财得财。而且,收费五百万起价。咱们自己的店,肯定要沾点光对不对?” “一一现在不雕任何作品了,你要招财猫自己买去。”祁闻砚毫不客气地拒绝他,“还有,你仔细回想一下,这话到底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宋斯霖终于发现两人神色不大对:“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一一不雕任何作品了?” “因为我怕他手上再磨起茧子。”祁闻砚说。 宋斯霖:“……你们狠。” 宋斯霖吃过晚饭才离开,不过他吃了太多狗粮,饭菜都没吃下去多少。 祁闻砚还追着他道:“我说的事情,你记得一定要想清楚。” “知道。”宋斯霖甚少看到他这么郑重,知道一定是要紧的事,当然会上心,“我回去找聚会的照片,一个个地想,一定弄清楚。” 他顿了顿:“不过,你们俩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没有补偿吗?” “有的。”祁闻砚笑道,“放心,等开张那天,我一定给你个惊喜。” 祁大BOSS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 宋斯霖脊背忽然有点发凉。 送走宋斯霖,刚回到家里,赵叔又迎上来道:“夫人知道小简放假了,让你们明天过去吃午饭。” 赵叔一说完,就迅速溜走了,搞得简一明明啥也没做还红了脸。 于是两人到底没能换一种方式渡阳气。 第二天回到父母家,闻柳先拉着简一的手看了看,发现茧子已经慢慢在消散,才放下心来,又问他关于考试的情况。 “应该还行吧。”简一不管做多少事情,始终没敢在学习上松懈,期末考试也不难,他觉得成绩应该不会差。 闻柳相当满意,又问他寒假的打算,试图撺掇他去公司上班。 倒不是一定要干点什么,就是想让他多去了解了解。 简一其实有点心动,他还没见过祁闻砚工作的样子。 但是,去公司露脸,他还在犹豫。 吃过午饭,祁涵煦拉着祁闻砚下围棋。 简一站在旁边看了几分钟,开始打哈欠——看不懂。 “别管他们了,一一走,妈带你去看花。”闻柳过来叫走了简一。 祁闻砚看了眼两人的背影,问祁涵煦:“怎么了?” 闻柳把简一带走,明显是给他俩留空间说话的。他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简一的? 祁涵煦拈起一颗白子,说:“最近三弟妹跟娘家闹翻了,彻底断了往来。” 余音最初之所以会那么热衷于争夺家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源于娘家的挑拨。 现在她如果真的跟余家彻底断了,可以看出她维护祁家的决心,那倒是件好事。 怕就怕这只是个烟雾弹。 祁闻砚很果决地放下一枚黑子:“再观察看看吧。” 祁涵煦沉吟半晌,才下了一子,又问:“你真的决定好了?” “您说的是哪方面?”祁闻砚反问。 祁涵煦一笑:“真不要孩子?” “这辈子,我就认定了一一。”祁闻砚耳尖微红,“不可能再跟任何女人有关系。” 祁涵煦摇摇头:“我们也不会让你去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但是就算不结婚,还可以代孕、领养……” “代孕?”祁闻砚眉心聚拢,不可思议地看向祁涵煦。 祁涵煦明白他的意思:“国外有些地方代孕合法。” “那不也还是和别人的孩子?还是得从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祁闻砚没有丝毫迟疑,“爸,您知道的,我有精神洁癖,我不能忍受跟一个陌生女人产生这种微妙的联系,即便我不知道她是谁。” 祁涵煦倒也不意外他会这么回答:“那领养……” “领养的目的何在?”祁闻砚反问,“传宗接代?那也不是祁家的血脉吧?人生那么短暂,与其替别人养孩子,为什么不把时间拿来出去走走看看?” 祁涵煦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你们,我不能留下祁家的后代,你们会觉得失望吧?”祁闻砚叹了口气,“我记得,小时候你们提到一一,还会说让他生孩子的话。后来,就不提这一茬了。” 祁涵煦想想,觉得有点好笑:“最开始定亲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一一是男孩,过了好几年后,才无意中得知真相。说实话,我们当时也……不过,对我们来说,孙子什么的,其实真没那么重要。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很多事情就看淡了。说句现实点的,我和你妈肯定比你们先走一步,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孤单。只要你们幸福,我们就没有遗憾。你们……你比一一年长,你就没替一一考虑过吗?” “一一以后倘若想要孩子,我不会拦着他,也会当成我的孩子一样来对待。”祁闻砚顿了顿,“但是,现在他大学都还没毕业呢,考虑什么孩子的事情,等他大学毕业再说这事吧。” 祁涵煦以为他们商量过这件事,但听祁闻砚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没商量过。 “那你就对祁天说那天的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祁涵煦不解。 “一一跟小霖的公司春节开张,等这边有了一定的资本积累,我会帮他再开别的公司。他一直不喜欢接受祁家的钱财,他以后挣的钱,都是他自己的,跟祁家没关系。”祁闻砚话语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您放心,他比我厉害多了。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在自学编程,我看得一头雾水,他却速度飞快。一一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未来有无限可能,何必将他囿于无聊的家产之争中来?” 祁涵煦看着他,既意外又欣慰,半晌才道:“没想到,你倒是比我还通透。” 祁闻砚微微一笑,说:“也不全是通透。您想啊,要是我真的看错了二哥,将来落魄地被赶出祁家,一一还能养得起我,对吧?” 他最后两个字,是冲着祁涵煦身后说的。 偷听的简一不好意思地走出来,闻柳也跟在后面。 祁闻砚不满道:“妈,您怎么又偷听?别教坏了一一。” 闻柳拿着一支带刺的玫瑰过来抽祁闻砚:“什么叫偷听?我们光明正大走过来,你们没看见怪谁?还说我教坏一一?我看你才是被我教坏了,败家……怎么说的?” 她扭头问简一。 简一捂脸:“……败家玩意儿。” “对!败家玩意儿!”闻柳继续抽打祁闻砚。 祁闻砚没想到她真打,急忙站起来避让,衣角拂乱了下到一半的棋局。 祁闻砚躲到祁涵煦背后,笑着道:“妈,您要帮爸爸也不用这样吧?明明我都快赢了,您却跑来捣乱。” “还敢说我捣乱?还敢赢你爸?”闻柳直接把玫瑰花朝祁闻砚砸过去,“滚出去,今晚没你的饭吃了!” 于是,祁闻砚就这么被赶走了,他当然要顺带把自家媳妇也一起拎走。 两人并肩朝车库走去,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忽然放晴,半下午的时间,太阳居然出来冒了个头。 简一摘下手套,伸出手看眼光在指缝间跳舞,忽然道:“这是我过的最暖的一个冬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祁闻砚鼻子竟然有点泛酸。 他抓紧简一的手:“我告诉你一个更暖的办法。” “什么?” 简一的声音被吹散在风里——祁闻砚拉着他狂奔,半点停顿也没有地跑到车库。 祁闻砚眼眶都被风吹红了:“暖和了吧?” 简一一边喘粗气,一边气得爆锤了祁闻砚一顿:“祁闻砚!你是魔鬼吧?” 祁闻砚把简一紧紧抱在怀里:“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要孩子吗?” 简一:“不是洁癖吗?” 祁闻砚:“你们到底偷听了多久?” 简一:“……我们根本没走到花圃就返回来了,玫瑰花是花匠拿过来的。” 他明白,闻柳是担心他多想。 祁闻砚说:“妈妈的恶趣味,你可千万别跟她学。” 简一:“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祁闻砚:“忘了。” 回去的时候,简一开车,精神高度紧张。 旁边的祁闻砚忽然说了句:“因为你是我的唯一的宝宝。” 简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滑,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他又想揍人了:“祁闻砚!你真的是魔鬼!” 祁闻砚大笑道:“开车不要崩太紧,放轻松一点。” 简一的确放松多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也是。” 祁闻砚一头雾水:“你是什么?” “我也不想要孩子。”简一说,“理由跟你一样。” 祁闻砚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汗毛倒竖:“别别别……” 他是什么?巨婴吗? 简一也大笑道:“我管你愿不愿意,我说是就是。” 祁闻砚:“……” 简一才是魔鬼吧? 第90章 喵喵喵 简一放假后, 开始了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祁闻砚已经上班去了。 简一吃了周姨准备的早餐, 幸福得想高歌一曲。 赵叔过来道:“祁先生说, 如果小简你无聊,可以去公司玩。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 记得把地址告诉他,并且天黑之前一样要回家。” 赵叔并不知道简一经常遇鬼的事情,只觉得祁闻砚这番话未免控制欲太强,他说出来都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是祁闻砚要求的, 他又不能不说。 简一却知道, 祁闻砚是怕他一嗨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告诉两位老人就是故意想让他不好意思, 心里好多一点警惕。 这人的小心思真多,简一暗暗吐槽, 却又有点开心, 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上的感觉, 真的很好。 “我知道了, 赵叔放心吧。”简一冲老人家笑笑,“我今天去找老宋, 看看我们的茶楼。” 话音刚落,外面门铃响起, 是宋斯霖来接简一了。 “小简啊。”周姨从厨房出来, “你午饭怎么解决?” 简一一愣:“到时候看吧。” “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我做了点菜, 要不你带着中午吃?”周姨又问。 周姨做的菜真没话说,又是老人家一番心意,简一点点头:“好啊。” “厢东路离七森不远,要不你顺便给祁先生也带点过去?他不大爱吃外面的饭菜。”周姨继续笑眯眯地道。 敢情前面铺垫半天,是为了让他给祁闻砚送饭。简一倒也有点想祁闻砚,又觉得突然出现给祁闻砚一个惊喜也很不错,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周姨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简一一答应,她立刻去厨房提了两个保温桶出来:“我装得多,都是你们喜欢的菜,中午一起吃吧。” 简一道过谢,拎着保温桶出门,自己去开了车。 宋斯霖很无奈:“那你干嘛叫我来接你?” 简一撒起狗粮来也毫不手软:“我刚刚才忽然想到,我可以顺道去接祁闻砚下班。” 宋斯霖:“……祁闻砚一个老司机用得着你接吗?” “怎么用不着了?”简一不服气,“谁的车技还不是慢慢练出来的?而且,接的是个心意,不在于开车技术好不好。” 他当初之所以去考驾照,就是为了给祁闻砚当司机。 做人,应当不忘初心。 宋斯霖忍无可忍,一脚油门踩下去,飚出老远。 简一不着急,小心谨慎地慢慢开着。 到了厢东路,简一看到已经装修好的茶楼,有点吃惊。 这里无论外观还是内部装修,都低调奢华有逼格,比简一之前能想到的茶楼,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最关键的,宋斯霖竟然还真的把茶楼的名字取成了“减一茶楼”。 之前祁闻砚说叫“减一”,简一压根没怎么放在心上,总觉得是个玩笑。 他听说有钱人开公司,要看风水,取名也得算过才行。 这茶楼虽说是宋斯霖跟简一合伙,但简一自己从来没关注过股份什么的,毕竟最初说入股的钱是祁闻砚的提成,他压根没把那笔钱算成自己的。所以,简一也不觉得宋斯霖该跟自己商量什么。 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他真的太意外了。 “你这个名字,也太没有档次了吧?”简一感觉怪怪的。 “相当有档次,我找云罗大师算过了,他说这名字大吉大利,能发大财。”宋斯霖眉飞色舞道。 简一:“……” 上回跟祁闻砚坦白后,祁闻砚说了魏大师说的那些话。然后按照魏大师的话来说,谁都不能相信,是不是也包括他自己和云罗大师? 而且,简一收了魏大师那个玉佩后,就梦到了前世,实在有点太巧合。 当时祁闻砚问简一,相不相信魏大师和云罗大师。简一的直觉是信的,但是他又觉得,既然魏大师那样说,肯定也有理由,谨慎一点总没错。 于是,他们把玉佩收了起来,简一之后果然没再做什么奇怪的梦。 祁闻砚还不放心,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简一,也安排了人去跟踪云罗大师和魏大师。 目前来看,简一没遇到什么危险,两位大师那边也没有异常。 但简一偶尔一个瞬间,总会有种现在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的感觉。 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避免跟两位大师接触。 “你已经注册了吗?”简一问宋斯霖。 如果没有注册,他还是希望不要用自己的名字做茶楼的名字。 但是,宋斯霖立刻点头:“当然。” 他拿了营业执照给简一看,还拿了合同出来。 简一看到上面写着自己入股资金是200万,占股15%,也就是说,宋斯霖这小小的茶楼,竟然值一千多万? 果然,还是他见识太少。 而且,宋斯霖之前天天跟简一哭穷,简一还真以为他很穷。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千多万的流动资金。 简一深感受到了欺骗,拿过合同也不看,故意收起来道:“我要去找祁闻砚帮我看,免得你又骗我。” 宋斯霖:“……我明明对你那么好。” 简一不理他。 宋斯霖无奈摇头:“恋爱中的人啊……实话告诉你吧,这合同还是祁闻砚的律师拟的呢。” 简一顿了顿,还是不为所动。 宋斯霖无奈了,只得随他去。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正事——关于茶楼的布局。 大的布局都是先设定好的,主要是些小细节,宋斯霖有点选择困难,想听听简一的意见。 到了11点,两人只商量好两处地方,简一准时收工:“我先去给祁闻砚送饭,下午再过来。” 宋斯霖心累不已:“……你快走吧,下午不来也行。” “我不会那么不负责的。”简一出门,开车离开。 11点半,简一到达7th大楼。 前台小姑娘看到简一是生面孔,礼貌地问:“请问先生找哪位?” “我找祁闻砚。”简一顿了顿,“你们祁总。” 小姑娘听着他这语气,心里有点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来路,笑得越发甜美:“请问您有预约吗?” 简一摇摇头。 “那您是祁总什么人?”小姑娘笑容已经有点僵了。 简一说:“我是他弟弟。” “那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小姑娘说,“没有预约,我不能放您进去。” 简一就是想给祁闻砚一个惊喜,当然不愿意给他打电话。 正在为难,忽然看到祁天抱着一沓文件低头路过,顿时大喜,喊了声“二哥”。 祁天看到简一,也非常惊喜,一点不顾忌地朝他跑过来:“我的好弟弟,救命的菩萨来了!” 他抱着东西不方便,直接用肩膀撞了简一一下:“你怎么来了?一定是来救哥哥的吧?快跟我来,走走走……” 他催着简一快步离开,简一礼貌地冲前台小姑娘笑了笑,然后就看到小姑娘的脸色变得非常奇怪。 上了专用电梯,祁天兴奋地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简一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周姨做了午饭,我给祁闻砚送饭过来。” “哎哟,三弟也太幸福了吧?”祁天羡慕地吞了口口水,到底没说“分一口”的话,而是鸡贼地道,“这些东西都是要给你老公的,反正你都要去,能不能一起带过去?” 简一瞪他一眼,祁天只好改口:“拿给祁总……我真的快被他折磨死了,好弟弟,你救救我,帮我带过去,让我缓口气,给我个好好吃午饭的机会。我保证,要是有问题,我下午亲自去领罚,绝对不让你为难,怎么样?” 上次跟祁天摊牌后,简一也很关心祁天的状态。他虽然对祁家的家产没兴趣,但也担心祁闻砚看走眼,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祁闻砚告诉过他,祁天已经下了决心要改邪归正。 祁闻砚很满意,然后开始教祁天怎么做一个管理者。祁闻砚轻描淡写地提过,祁天散漫惯了,现在有点辛苦。 现在看来,岂止是很辛苦,祁天是真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简一最后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 他提着两个保温桶,怀里还抱着一堆文件,直接往祁闻砚的办公室闯,可吓坏了秘书小姐。 祁闻砚在开会,秘书小姐不敢放简一进办公室。 还好安琪刚好出来拿文件,把他放进去了。 安琪知道两人的关系,简一也不扭捏,让她帮忙瞒着祁闻砚,给他一个惊喜。 安琪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祁闻砚肯定会非常享受这个惊喜,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祁闻砚赶在12点前结束了会议。安琪跟着他走了一半路,忽然道:“对不起,祁总,我的手机落在会议室了,我回去取一下。” 祁闻砚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安琪平时很少丢三落四。 “东西给我吧。”但祁闻砚也没多想,将她手里的文件接过来,“你拿上手机直接去买饭。” 安琪心里偷笑,面上却很淡定地答应,还问了下祁闻砚今天想吃什么。 祁闻砚拿着文件回到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他微微一顿,吸了吸鼻子。 他觉得屋子里的味道不一样了,像是多了……简一的味道。 祁闻砚暗自摇摇头,简一不喜欢公司,怎么可能会来?自己真是魔障了。 他把文件放到桌上,单手松了松领带,又摸出手机,边走边给简一发微信。 他走到座椅面前时,微信刚发出去。 与此同时,他感觉脚尖似乎踢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祁闻砚:???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桌子底下发出一声微信的提示音。 祁闻砚猛地蹲下身。 简一艰难地斜趴在办公桌底下,脸颊憋得通红。 对上祁闻砚震惊的视线,简一尴尬地冲他扯了扯嘴角:“喵~” 第91章 被欺负 祁闻砚被他喵得小腹一热, 一瞬间精虫上脑,只想把这个装喵的人拖出来狠狠欺负一顿。 但他还没来得及伸手, 祁大福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三哥!” 祁闻砚:“……” 大福你完了。 他看了眼被吓到目光呆滞的简一, 心头一动,故意把简小喵留在下面, 然后直起身,一脸淡定地问:“什么事?” 简一:??? 就这么让他躲在办公桌底下?像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他干嘛呢。 不过,能干嘛呢? 祁大福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隐约听来在说“经费”, 简一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因为祁闻砚已经在他宽大的皮椅上坐下来了。 简一眼珠一转, 视线落在祁闻砚因为坐下导致裤脚上移, 从而露出来的脚踝上。 祁闻砚虽然经常锻炼,但他长期在室内工作, 皮肤很白, 身上没有一丝赘肉, 脚踝劲瘦圆滑, 特别好看。 简一趴在地上也无聊,便伸手摸了摸, 真像是小猫在挠人。 祁闻砚:!!! 祁大福察觉到祁闻砚的停顿,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所以, 再增加5%?” 祁闻砚心痒难耐, 烦死来打扰他的祁大福:“减少5%。” 祁大福:……??? 简一摸了脚踝后, 又开始想着祁闻砚的小腿了。 他一直都觉得祁闻砚的腿特别诱人, 又长又直,摸起来手感也好。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摸,主要他一上手,祁闻砚就会说他是在故意勾引,然后两个人自然而然地便会滚到一起,滚到一起后,他无一例外会被祁闻砚弄到神魂颠倒,都不记得自己干了啥。 现在难得有个好机会,可以在非常清醒的时候摸摸祁闻砚的腿,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简一把祁闻砚的裤脚撩起来,上手开摸。 祁闻砚:……!!! 他故意把简一留在下面,其实是担心两个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会让祁大福多想。 虽说祁大福什么都知道,但毕竟是办公室,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简一那模样,他也不太想让祁大福一个gay看到。 没想到,简一这个不怕死的,会在底下撩拨他! 真是要了老命了!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朝祁大福挥挥手:“这事下午再谈,你先去吃饭。” 但是祁大福骤闻噩耗,现在很激动:“凭什么减我的经费?我预算已经那么省了,你上次说好的,要是……” “对不起!打扰一下。”安琪推门进来,打断祁大福,“杰瑞,你快出来,有很重要的是事情找你。” 她听说祁大福这时候来闯祁闻砚办公室,出于道义来救命,把他强行拖走了。 关上门的一瞬间,安琪扫了办公室一眼——没看到简一。 休息室的小门没关,应该也不在休息室里。 那简一去哪里了? 莫非躲在文件柜里了? 或者是……办公桌下? 她冒死看了眼祁闻砚,表情微微僵硬,眼底有隐忍的火苗。 天呐,祁大福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安琪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祁大福。 祁大福还在生气:“他今天又怎么了?刚才开会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又突然变脸……” 安琪拍拍他的肩:“简一来了。” 祁大福:?!…… 祁大福表情空白了好一阵。 然后心情复杂地回头望了一眼,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就站在这里说过,他的三哥,眼里只有工作,绝对不会精虫上脑。 卧槽!脸好疼,心更疼。 办公室里,简一玩腿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祁大福已经走了。 然后他突然就被拎了起来,按在那张真皮座椅上。 简一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全身被都暗影笼罩,祁闻砚正在慢慢靠近,眼睛里带着迸发的火星子。 简一“咕咚”咽了口唾沫,怂了,往后缩了缩:“我是给你送饭来的。” “嗯哼。”祁闻砚勾起嘴角,轻笑,“我知道,正准备享受美味呢。” “啊?”简一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加速,小小声道,“不是我,是周姨做的饭。” “都吃。”祁闻砚又松了松领带,“先吃你。” 简一爆羞耻:“有人进来了。” 祁闻砚说:“放心,有安琪在,她会打招呼不让任何人进来的。” 简一:“……” 也就是说,安琪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想着吓祁闻砚一跳呢?他就该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着,那现在他们应该在开心地吃饭。 心里想着后悔,但当祁闻砚吻上来的时候,简一还是几乎秒投降,都没挣扎一下,就搂紧了祁闻砚的脖子。 只是当祁闻砚伸手解他皮带的时候,简一才略略回神,紧张兮兮地抓着裤腰:“不行……不能在这里。” 办公室,工作的地方,简一有点接受不了。 祁闻砚不为所动,轻易拉开他的手,还压在他耳边吹气:“门口有助理和秘书,你忍一忍,不要叫太大声。” 简一:QAQ 十几分钟后,祁闻砚啧了一声:“真快。” 简一:…… 他到底为什么要送上门来给人欺负啊? 然后祁闻砚还没完,擦擦手,然后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简一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你干什么?” “里面有个休息间。”祁闻砚说。 简一:“……刚才为什么不说?” “你不是喜欢那个地方吗?”祁闻砚笑道,“不然为什么躲在那里?先让你试试。” 简一:“……” 祁闻砚将简一抱到休息室的床上,然后反锁上门。 一个小时后,祁闻砚心满意足地打开门,简一在床上小声呜咽:“我的内裤……” 祁闻砚含笑道:“放着吧,我替你洗好,下次过来再穿。” 谁下次还要过来! 简一快爆炸了:“那我现在穿什么?”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穿我的?”祁闻砚想了想,给出一个建议,还作势要脱裤子。 “别别别……”简一急忙摆手。 祁闻砚又收回手:“那你只好光着了。” 光着……等下还要去茶楼,还要跟宋斯霖见面。 简一要崩溃了。 祁闻砚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耐心地等他做选择:“光着或者穿我的,二选一。我建议你穿我的,毕竟别人也看不出来。” 简一纠结了十分钟,还是选择穿祁闻砚的。 但是穿上以后,他又觉得可能不穿更好。 然后他看到祁闻砚大大方方地光着以后,已经彻底凌乱了。 祁闻砚这个老流氓,没事人一样,还笑着道:“虽然有点大,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半天时间而已。” “别说了!”简一真崩溃了。 “好好好,不说了。”祁闻砚笑着把他拖出来,“我们吃饭。” 周姨做的饭菜特别香,但是简一总觉得屁股烧得慌,吃饭都集中不了精神。 祁闻砚给他夹了好多肉,他也没注意,一个劲往嘴里塞,最后才发现自己吃撑了。 真是让人崩溃,这都什么事啊?! 快到两点的时候,安琪过来敲门,说是下午有定好的会议,问祁闻砚需不需要推迟。 祁闻砚还没来得及回答,简一就抢着道:“不需要。” 祁闻砚看着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说什么。 简一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跟老宋说好了,下午去讨论茶楼的布局。你好好上班吧,我走了。” 他急匆匆地跑出去,祁闻砚遗憾地叹了口气。 简一没注意到,他冲出门,在门口碰到安琪,情不自禁就烧红了脸。 安琪一脸淡定地帮他按了电梯,微微欠身道:“我们今天中午终于能好好吃一顿饭了,特别感谢,以及辛苦了。” 要不是知道电梯里有监控,简一能直接跳起来。 到了茶楼,宋斯霖见到简一也跟着打趣:“哎哟,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样子中午吃很饱啊?” 于是,他收获了一个专唱反调的简一,整个下午两人都没能就一件事情达成统一意见。 因为还有很多时间准备,所以宋斯霖一点不着急。当然简一也是因为知道时间充裕,才会跟宋斯霖这样闹。 但是,在最后,宋斯霖没忍住对简一道:“你知不知道,你表现得这样在意,更加说明你们中午……哈哈哈哈。” 简一暗暗咬牙切齿,把对祁闻砚的恨转移到宋斯霖身上,同时从宋斯霖的话里总结出经验——要想不被人发现自己的窘迫,就要脸皮厚一点。 于是,本来不想再去接祁闻砚下班的,简一为了表现出自己没在意这件事情,又开车到了七森。 不过,这次他没敢去祁闻砚的办公室,只给他打了电话。 祁闻砚没加班,很快下来了。 看到简一没事人一样,还有点不习惯,故意逗他:“内裤穿着还习惯吧?” 简一握紧方向盘,矜持地点点头:“挺好的,就是腰有点大,你该减肥了。” 祁闻砚:“……” 晚上,两人回到房间滚成一团,祁闻砚暗示道:“我明天可以晚去上班,你也别去茶楼了……我们今晚试试?” 简一红着脸点头。 祁闻砚激动地剥下他的衣服,简一也伸手去扯祁闻砚的皮带,然后他忽然一顿——里面的内裤是怎么回事? 祁闻砚发现他的动作停顿,低头一看:……乐极生悲了。 简一推开祁闻砚:“怎么回事?” 他就不信,祁闻砚会在上班的间隙,去买内裤。 或者,让安琪去买?那就更过分了。 祁闻砚:“……休息室里其实有新的内裤,你走的时候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你跑太快,我没来得及。” 简一直接炸毛了,这还怪他了? 顿了顿,他又揪住祁闻砚:“你为什么会在休息室常备着内裤?!” 这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吗? “有一次,咖啡洒在裤子上……”祁闻砚摊手,“从那以后,我就常备着了。” 简一:“……” 内裤的事情解释清楚了,但开车也失败了。 祁闻砚深深懊恼: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呢? 第92章 小离别 简一拒绝了跟祁闻砚开车, 还挺自得,他也算抵挡住了祁闻砚的魅力,自控力有所提升。要知道, 能忍住祁闻砚的诱惑, 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第二天, 简一就后悔了。 因为就在中午,祁闻砚告诉他,他晚上要出国。 一个之前跟某跨国集团合作的项目出了点纠纷, 祁闻砚要亲自去处理。 事发突然,私人飞机没有提前申请航线,只能买最近的一班机票飞过去。 祁闻砚告诉简一,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简一听说是突发事件, 还必须祁闻砚亲自飞过去, 明白肯定不是小事。祁闻砚要处理事情本来就很忙了,哪里还有时间照顾他去玩的事情?他就算帮不上忙, 也不该去拖后腿。 所以, 简一拒绝了,然后回家帮祁闻砚收拾行李。 祁闻砚临时出国, 公司的事情也要安排,一直忙到晚上才匆匆回来拿行李, 司机还在楼下等着。 “我送你去机场。”简一非常舍不得。 自从跟祁闻砚表明心意后,两人就没分开过。虽然上学的时候, 他也不是每天都回家, 但是知道那个人就在很近的地方, 想见随时都能见,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这是第一次,两人要分别很远,相隔上万公里,飞机都要飞十几个小时。而且,事情棘手,归期也未定。 原本想着,等放寒假了,他就有大把时间跟祁闻砚腻歪。祁闻砚上班,他可以去送饭,接送一下,多好。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意外。 简一现在只想抓紧时间,跟祁闻砚多相处一秒是一秒。 祁闻砚把简一抱进怀里,狠狠亲吻。 良久才不得不松开,用暗哑的嗓音道:“有司机送我过去,你就别去了。” 简一还想说话,祁闻砚又道:“现在是晚上,我担心遇到什么事情我不在你身边,别人又帮不了你。” 他现在其实都有点后悔了,再忙也该直接带上简一一起出国的。只是,他的确没时间陪他,又怕简一出去玩不开心,在家好歹是熟悉地方。 “我在飞机上,又收不到你的消息,十几个小时都不可能安心,你明白吗?”祁闻砚说。 简一明白了,黯然地点头:“那好吧,我不送你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到了一定要给我发个消息。” “我知道。”祁闻砚亲亲他的额头,“你放心,我会尽快处理完事情,争取早点回来。” 简一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点头:“好。” 祁闻砚又叮嘱他:“别调皮,也别冲动大意,晚上千万不要出门。出去玩一定要有信得过的人在一起,要跟家里打招呼,保镖随时联系着,确保他们在身边……” 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简一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赵叔上来催了。 再不走,只怕就要赶不上飞机。 “你走吧,快晚点了。”简一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推开他,“虽然离得远,但我们还有视频电话,又不是不能联系,不用担心。几天就回来了,又不是没分开过。” 祁闻砚也知道不走不行了,拎上行李大步下楼。 简一默默送到门口就停住了,他担心再跟上去,他会忍不住追着祁闻砚去机场。 祁闻砚上车后,朝后看了看,没看到简一的影子,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要是看到简一孤零零站在一边,他会不会忍不住回去把人拖上车。 祁闻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才明白,以前只是没遇上让他愁肠百结的人而已。 苏林一直给祁闻砚当司机,送他去机场的次数数不胜数,还是第一次见到祁闻砚这副模样。 他是过来人了,安慰道:“小别胜新婚,你可以当成是去给小简准备惊喜的。现在开始可以考虑考虑,要给小简带什么礼物回来。” 祁闻砚顺着苏林的思路一想,好受了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车开走以后,简一才走出来,盯着汽车尾气发呆。 赵叔跟周姨两个心疼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两人互相推攘,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来,简一自己先回屋来了。 天黑了,他不敢在外面久待。 两位老人松了口气,周姨给简一准备了一堆好吃的,简一乖乖吃了不少,然后才回房。 祁闻砚这个房间很大,比蜜糖那个房间还大。但简一住习惯了,平时倒也没什么感觉。 今天少了祁闻砚,他才恍然感觉这房间真大,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简一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等祁闻砚发消息过来。 祁闻砚一直到了机场才给简一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他不敢在这时候跟简一说太多。怕他难过,怕自己忍不住。 简一也没多说,只叮嘱他注意安全。 过到了航班时间,简一才拨打祁闻砚的电话,果然关机了。 简一松了口气,然后噼里啪啦给祁闻砚一口气发过去数十条信息。 平时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表白,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反正想起什么就发什么。 想到祁闻砚一下飞机手机就被消息挤爆的样子,简一心情稍微好了点。 简一一整晚都没睡好,明明开了暖气的房间,他却觉得冷。 但是第二天,简一还是出门去了。他不想一个人在家里想祁闻砚,出去转移一下注意力。 宋斯霖知道祁闻砚出差的事情,他谈过恋爱,非常理解简一的心情,他也没故意避讳什么,反而开始给他讲祁闻砚以前的趣事。 两人聊天到中午,正打算一起出门吃饭,简一眼尖地发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像是在偷窥。 祁闻砚反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他自己便也警惕起来。 “什么人?”简一爆喝一声,追出去。 那人还戴着帽子口罩大墨镜,看起来更可疑了。 “站住!”简一觉得这人背影有点眼熟。 那人似乎听到了简一的声音,转过身来,拉下口罩:“里面去说。” 竟然是梁宙! 简一看到后面追过来一群人,有点明白了:“你粉丝?” “嗯嗯。”梁宙点头。 简一把人带进去,关上店门。 因为这店铺还没正式营业,那些粉丝也没怎么注意,直接就跑过了。 梁宙松了口气。 简一给他倒了杯水,奇怪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今天来附近商演,我想过来看看这地方,没想到会被粉丝认出来。”梁宙无奈道。 看这地方?简一一头雾水。 宋斯霖却像是知道:“我们春节不是开张吗?我请了梁先生过来助兴。” 祁天得了祁闻砚的指令后,已经开始在替梁宙筹备下张专辑,并且试图把人签到公司。但梁宙这人平时不拘小节,对音乐却格外慎重,专辑没出来前,他坚持不肯松口。 宋斯霖知道这些事情,有好事当然会留给梁宙。 梁宙也不是随便什么活动都接,他跟宋斯霖认识,但并不了解他的人品。 主要他刚杀青的那个剧组的前女一,就是宋斯霖的前女友,还差点要了宋斯霖的命。 当时的新闻被祁闻砚压下来了,但剧组目击证人不少。他们又不了解具体情况,什么传说都有,梁宙之前对宋斯霖还真没多少好感。他也不知道这茶楼是简一和宋斯霖合伙开的,所以才会想着反正在附近,干脆亲自过来看看。 现在被抓包,梁宙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 “我明白的。”宋斯霖笑道,“对自己的专业负责,我很佩服梁先生。” 梁宙松了口气,又朝门外戒备地看了一眼。 简一明白过来后,岔开话题:“你不是一个明星吗?怎么好像很害怕粉丝?” “也不是害怕粉丝,就最近……”梁宙稍一犹豫,看宋斯霖跟简一关系确实很好,便说了实话,“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简一心头一跳,想到了阿胜。 阿胜从学校离开后,本来想先去见见祁闻砚。但简一跟祁闻砚说了后,祁闻砚觉得,上辈子的事情已经随轮回而湮灭,没必要再见。 于是阿胜直接去找了梁宙。 简一之前试探过梁宙几次,发现他似乎毫不知情,明白阿胜应该是不想打扰梁宙现在的生活,还没跟他相见。但是阿胜好不容易找到梁宙,肯定会跟在他身边。只是梁宙怎么发现的,简一还真想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简一问道,“你说清楚点。” “对,明星有时候也算是高危职业了。遇到不理智的粉粉黑黑,都很恐怖。”宋斯霖却想到另外一方面,“要是有迹可循,最好能提前报警。” “就是无迹可寻。”梁宙苦恼地摇头,“说出来你们可能会笑话我,那只是我的一种感觉,但那种感觉又特别真实,我……” 他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简一又问。 梁宙想了想,说:“有天晚上我回家很晚,有辆车贴着我身边开过去了。因为是小雨天,我后来看到他的行车轨迹,应该是到我身边才突然拐了个弯,那个弯拐得特别急,简直不像人为……对不起,我好像想得有点多了。” 简一听他这描述,基本上能确定是阿胜救了梁宙一命。 只不过,他上次和这次见到梁宙都没发现他面相有什么问题。也可能是因为他虽然遇险,但危险并不大,有人相救,所以面相没显示出来。毕竟简一只是个半吊子,细致一点的东西,他根本看不出来。 “不,这世界上的确存在超自然的东西,我们都见过。”宋斯霖知道梁宙跟简一关系好,也没瞒着他,“一一就能看到。” “真的吗?”梁宙惊讶地看着简一,“你还能看到……” “对,我能见到鬼。”简一叹了口气,“你害怕吗?” “我没见过,也不知道见到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但是现在想想,并不觉得害怕。”梁宙坦诚道,“如果跟在我身边的是鬼,还救了我,我肯定会感激他。但如果他……不对啊,鬼跟着人,应该是想害人的吧?” “也不一定。”简一故意道,“说不定他是想和你谈场恋爱呢。” 梁宙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也没当真:“人鬼情未了?那也挺时髦,可以的。” 简一知道他是玩笑,也不能细说,只好先答应下来:“等有机会我帮你看看。” 梁宙的粉丝没再回来,三人一起去吃饭。 茶楼对面就有家不错的私房菜,也是会员制,每周只有一天才对普通顾客开放。 宋斯霖是会员,三人进了大门,立刻有服务员过来问了需求后将他们迎到二楼靠窗的一桌。 坐下来后,宋斯霖点菜,梁宙看向窗外,简一无聊地将屋子扫了一圈,忽然目光一顿。 他斜对面最远的角落里,有个背影特别像魏大师! 第93章 回来啦 其实魏大师也是有身份的人, 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简一现在很敏感,就忍不住盯着他多打量了两眼。 这一细看, 简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魏大师还是那个魏大师, 但是看起来跟搬家那天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呢?简一想了想, 大概是状态不一样了。 上次见到魏大师,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位垂暮老人。而现在,他看起来, 外表虽然是位老人,一举一动看着却像个年轻人。 可能是因为简一的眼神太过专注,魏大师似有所觉,也朝这边看过来。 简一来不及躲开, 跟他对上视线, 已经打算站起来过去打个招呼了。 但是,魏大师的眼神平淡地从简一身上略过, 并没有多作停留, 也没有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 简一只好继续坐着,但同时心里更奇怪。 这到底是不是魏大师?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两人离得太远, 他眼神不好,没看清楚? “你看什么呢?”宋斯霖点完菜, 却发现简一的眼神不对。 “你看看,那是不是我师兄?”宋斯霖也是见过魏大师的, 简一有点担心自己看错。 宋斯霖抬头看了一眼, 点点头:“是啊, 怎么?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简一摇摇头:“先别过去。” “怎么了?”宋斯霖奇怪地看着他。 简一说:“我觉得有点不对。” 宋斯霖是个聪明的人,既然简一这样说,他不仅没过去打招呼,连眼神都收回来了。 过了两分钟,魏大师起身去卫生间。 简一心里一动,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宋斯霖看魏大师不在座位上,便明白了他想干什么。 “我去。”宋斯霖按住简一,“他也认识我,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转告给你。” 万一这个魏大师是故意引简一过去的呢?祁闻砚不在,宋斯霖不敢让简一冒险。 无论怎么看,如果魏大师有问题,目的极有可能是简一。所以,他比简一安全得多。 简一想了想,答应了。 宋斯霖起身去了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过了一会儿,魏大师出来,也在旁边洗手。他像是不认识宋斯霖,也没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这附近都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应该不是避嫌。 宋斯霖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认识,故意甩了下手,甩了几滴水到魏大师身上。 “哎呀,对不起。”宋斯霖急忙道歉,又拿了纸巾想替他擦擦。 魏大师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甩开宋斯霖的手,说了句“没教养”,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宋斯霖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座位上,把刚才的经历跟简一讲了。 “你的意思是,他根本不认识你?”简一虽然刚才已经有所感,但现在听到宋斯霖确定的描述,还是觉得吃惊。 “根本不是有苦衷不愿意认的那种。”宋斯霖回忆当时的情形,“我觉得他就是不认识我。而且,这个魏大师的脾气,跟之前那个魏大师的脾气截然不同。这个魏大师明显要暴躁很多。” 简一抓抓脑袋:“那你看清楚他的长相了吗?到底是不是魏大师?” “看清楚了,一模一样。”宋斯霖说,“应该是本人没错。” “会不会是双胞胎?”梁宙猜测道,“双胞胎可能会长得一模一样。” 这倒是说得通,宋斯霖急忙点头:“也有可能。” “那你听说过魏大师有个双胞胎兄弟吗?”简一问宋斯霖。 魏大师早年活跃在富贵人家的圈子里,而他跟简一虽说是师兄弟,真正认识却没多久。所以,宋斯霖对魏大师的了解,其实比简一多很多。 “从没听说过。”宋斯霖摇摇头,“你可以问问云罗大师。” “不行。”梁宙急忙阻止,“他们是师徒,如果这真是个阴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反正两张桌子离得这么远,没看清楚其实很正常,一一你别盯着看,随意一点。如果魏大师真有个双胞胎兄弟,私底下去调查,肯定能查出来。” 简一听了梁宙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果然不再关注那一桌,魏大师也没再往这边看。 没过多久,魏大师那一桌就结账离开了。 简一看魏大师步伐稳健,的确是跟上次不太一样。 似乎再次察觉到简一的目光,魏大师又朝这边看过来。梁宙立刻起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看清楚简一。 “你是这里的会员吧?”简一忽然对宋斯霖说,“你能不能跟老板了解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种地方不会轻易透露顾客的信息,但宋斯霖有的是办法,跟服务员套了几句话就问出了那人的确是魏大师。他跟人吃饭,就是谈净宅的事情。 简一更迷惑了。 晚上回到家,他思来想去,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魏大师跟之前那个魏大师不是同一个人,而是双胞胎兄弟什么的,只是长得像,一个冒用另一个的名头。 第二,魏大师是一个魏大师,但上次,他是故意装成那副垂老模样骗他们的。 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细思极恐。 简一联系了一下监视魏大师的保镖,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并没有发现第二个魏大师。 简一心里乱得很,只能叮嘱他们再盯紧一点。 他晚上跟祁闻砚视频的时候想说说这件事,但祁闻砚那边却忙到不行,几分钟视频不断有电话进来,简一又不忍心了。 祁闻砚也担心简一,反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简一到底什么都没说,挂断视频后,他正准备看会儿书,忽然听到窗户被人从外面轻轻叩响。 简一迟疑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然后差点没吓死。 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正抓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啃他的脖子,小孩脖子上血淋淋的,拼命挣扎,小手扒着窗户一直敲,张嘴喊出“救命”的口型。 简一看得义愤填膺,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想也没想就要去开窗。 突然,外面闪过一道寒光,朝厉鬼头上劈去! 厉鬼躲闪不及,脸上冒起一缕黑烟,他似乎很生气,双手向前抓去。 他手里的小孩掉落地上,简一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截木头,哪里是什么小孩? 看来这是厉鬼的障眼法,简一直觉得寒气从尾椎骨一路爬到了天灵盖。 如果他刚才出去了,是不是就成了厉鬼的盘中餐? 救了简一的是阿胜,他很快把厉鬼打跑了。 简一心惊胆战地打开窗户。 阿胜站在窗外说:“这宅子的建法很讲究,里面凝聚了将军留下的煞气,鬼怪是绝对不敢进屋的。只要你不出门,他们一定拿你没办法。” 原来今天阿胜跟着梁宙出来,一直躲在暗处,却刚好发现简一身上被别的厉鬼做了标记。他不敢大意,一直远远跟着简一,才救了简一一命。 大部分时候,普通鬼见了简一身上的祥瑞之气都不敢动他,只会想着靠近他获得点好处。但厉鬼不一样,厉鬼如果吞噬了简一,能修为大涨。所以,冒着祥瑞之气的简一,在厉鬼眼中就是块大肥肉。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见过鬼?”简一后怕不已。 阿胜说:“也未必就要见到,他可以通过很多种方式在你身上留下标记。我也是因为你给我输了很多祥瑞之气,能感知到你身上不一样的气息,才会发现不对。” 也就是说,如果简一不先救阿胜,阿胜今天也就救不了简一。 简一手脚冰凉:“你知道那厉鬼的来历吗?有没有主人?” “这不太好查。”阿胜摇摇头,“不过,你放心,我看他像个有主的,肯定能查到,只不过时间会慢一点。但将军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简一自认为不够聪明,怕万一上当受骗还连累祁闻砚,干脆决定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戴着耳机,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他都不听不看。 就连闻柳打电话来叫他去玩,简一也没去。 怕他们担心,简一没说遇鬼的事情,只说不想出门。 宋斯霖以为简一不出门是在害相思病,还上门来开导他。 结果简一反手就塞了他一把狗粮:“我不是不想出门,是要趁着祁闻砚不在,给他准备新年礼物,所以没时间出门。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们电话联系。” 宋斯霖踹翻这盆狗粮,转身就走了。但他还是会每天打电话过来,问简一一些乱七八糟的意见,其实就是担心他的状态。 简一为了不打扰祁闻砚,也没跟他说这些事,只是每天掰着手指头算祁闻砚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 最开始,他以为祁闻砚过几天就会回来;几天后,他想,最多十天肯定能回来;现在,他只希望祁闻砚能赶得回来过春节。 两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如果就分隔两地,实在太残忍了。 然而,除夕前一天,祁闻砚跟简一视频,说除夕才能动身,大年初一早上到家。 简一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挂了电话却忍不住心情低落,祁闻砚终究赶不上陪他过除夕。 按照祁家的规矩,除夕当天中午团年,连赵叔他们都会一起去老宅过年。 午饭过后,大部分员工都放假,大家各自回家守岁,并不会在老宅久待。 阿胜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来看简一,简一不想让大家担心,问他能不能陪着去老宅。 阿胜理解他的心情,答应了,一直躲在暗处。 吃饭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其乐融融,单单缺了祁闻砚,简一心里难受得很,表面上却一点不显。 祁天喝了点酒,然后就开始吐槽祁闻砚。 祁闻砚出国,公司的事情自然多了起来,祁天必须要多担当,累得又瘦了一圈,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有几分精英模样了。 “他自己说他以后不要家产,还这么拼干嘛啊?”祁天嘀咕道。 简一忍不住接过他的话:“为了责任。” 祁天一愣。 简一这段时间过得很憋闷,声音控制不住有点大:“为了祁家这么多吃饭的人,为了祁家的面子和声誉,也为了七森集团那么多员工。” 他一说完,发现所有人都停了筷子,全盯着他。 简一心里一乱,今天过年,他作为弟弟,这么说话好像不怎么合适,像拍领导马屁的跳梁小丑。 刚想道歉,祁老爷子忽然“啪啪”鼓掌:“说得太好了!你们都学着点。” 祁天瞬间就醒酒了。 简一有点不好意思,他没想这样的。 祁老爷子说:“闻砚过后,家里可算出了个明白人,今年一一的红包,给双份。” 简一顿时哭笑不得。 到最后,所有人果然都给简一发了双份的红包。余音更是直接把本来准备给祁天的红包,全给了简一。 祁涵羽不再失眠,跟余音关系也有所改善,祁天又变得上进起来,余音现在心情好,气色都跟着好了,对简一好得比闻柳还夸张。 闻柳示意简一把红包都收起来,简一便也没推辞。 既然是一家人,有时候分太清反而会留下嫌隙。 什么都很好,就是祁闻砚不在。 下午一家人聊聊天,陪老爷子说说话,到四点钟左右就纷纷开始散了。 闻柳问简一要不要跟他们回去过年,简一拒绝了,说明天再去拜年,闻柳也没坚持。 祁老爷子让人给简一装了两大盒水饺。 简一自己开车回家,阿胜也躲在车里。 除夕的下午,马路上特别空旷,行人车辆几乎都看不到。 “想梁宙了吗?”简一看阿胜一直沉默,特别明白他的心情,“等回到家,你就去找他吧。” 阿胜想了一会儿,说:“那你怎么办?” 简一哈哈大笑:“我只想让你家将军陪我,其他人陪都没用。” 阿胜:“……” 两人顺利到家,简一又开始赶阿胜走。 阿胜却皱了皱眉;“我总觉得这院子里有点不对,但是又查不出来……” “你放心,我死……我无论如何也不出这屋子,那些鬼怪有再多本事也奈何不了我。”这么特殊的日子,简一不忍心让他留下来,“你走吧,你家将军明天就回来了,我吃过饭就去睡觉,不会有事的。” 阿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出异常,终究还是走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简一把老爷子给的水饺煮了当晚餐。 他没打算守夜,等吃饱了,就早点睡觉去,养足精神。 明天,祁闻砚就回来了! 在等水开的时候,简一又给青灯大师打了个电话,还是打不通。之前就问过庙里的和尚,青灯大师一直没回去。 意料之中,简一失望多了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只是,当他下水饺的时候,忽然想到祁闻砚这会儿在飞机上,也没人陪他过年,心里就难受。 简一脑子一抽,煮了两份水饺。 煮好放在餐桌两边,简一还给祁闻砚准备了一副碗筷,装作两个人在一起过节的样子。 等他吃完自己那份,看到祁闻砚那份还没开动的时候,简一才忽然清醒过来。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这种情况,不是给死人吃的吗?也太不吉利了! 简一骂了自己无数遍蠢货,又跑到餐桌那一边。 无论如何,撑死他也得把祁闻砚这份一起吃完。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煮这么多了。 简一看着满满一大盘的水饺,连一个人过年的伤感都少了,因为刚才他已经吃撑了! 艰难地又塞下一个饺子,简一揉揉肚皮,咬牙又夹起一块。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熟悉的温柔嗓音带着一丝戏谑在头顶响起:“你都吃完了,我吃什么?” 第94章 过年啦 简一魂都差点被吓没了,手腕一抖, 筷子上的饺子掉在餐桌上, 又滚落到地上。 但简一已经来不及管它, 他猛地抬起头。 祁闻砚穿着棉质的家居服,头发长了些, 应该是洗过, 这会儿还没全干。看起来瘦了点, 但是脸上的笑容明亮又温柔。 看样子他回家还洗了个澡。 简一瞬间眼泪都快出来了, 扔了筷子朝祁闻砚扑上去。 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天天一个人待在家里, 还得对关心他的人强颜欢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日子有多难熬。 祁闻砚也伸手去抱简一。 简一刚碰到他衣角的时候,却忽然缩回手,躲开好几步。 祁闻砚:??? 简一眼睛一瞪,眉毛高高扬起,厉声道:“你这个骗子!” “我不是想骗你,说明天回来只是想给你个惊喜。”祁闻砚轻声解释说, “看到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什么惊喜?”简一哼了一声, “一个假的,有什么惊喜?只有惊吓, 好吗?” “假的?”祁闻砚一脸无辜迷茫的表情, 还有点受伤, “一一你怎么了?我怎么能是假的呢?” “真的祁闻砚还在飞机上。”简一对他满是戒备, “你是假扮来骗我的,我告诉你,这次你的障眼法不好用了。刚才阿胜就说过,院子里有古怪,我一直都防着呢。” 他摘下佛珠捏在指尖:“我劝你早点滚蛋,我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你要是不走,别怪我的佛珠不长眼。” 祁闻砚面色一沉:“一一,你怎么会连我都认不出来?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简一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祁闻砚是真是假,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敢大意。这大过年的,要是出点什么意外,打扰大家的兴致,也不是好兆头。所以,他才会出言试探。 如果说简一之前只是怀疑,那现在他已经确定了:“你别装了!你想跟祁闻砚比,实在差太远。哪怕是变了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我也能认出你是假的来,你的破绽太多了。” “祁闻砚”冷笑一声,轻轻晃了晃。 简一这下子看出来了,他就是只鬼,他原本应该是没有脸,然后化成了祁闻砚的模样。 假祁闻砚一脸不服气,声音也完全变了个人:“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简一一手举着佛珠跟假祁闻砚对峙,一手偷偷揣进兜里,试图按照记忆给梁宙打电话。 “你的破绽太多,我要是都说出来,怕你受不了。”手上动作多,简一嘴里反应也不慢,“比如,你进来一点声响都没有,祁闻砚又不是鬼,他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呢?” 假祁闻砚想了想,居然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祁闻砚在这种时候,不会叫我一一。”简一摸索着数到梁宙的号码,指尖点了下。 假祁闻砚有点好奇了:“那他会叫你什么?” 当然是叫“宝宝”,但简一肯定不会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假祁闻砚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想拖延时间对吧?可惜没用,没有人会来救你。” 他狞笑一声,朝简一压了过去。 “你快点出去!”简一拿佛珠对准假祁闻砚,“我真动手了啊!” 假祁闻砚忽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佛珠。 简一:???!!! 怎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假祁闻砚大笑,“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佛珠已经失去它的功效了。” 简一大急,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筷子,朝假祁闻砚的双目戳去。 “反应倒是不慢。”假祁闻砚一个后仰避开他的攻击,“只可惜,你这体质,救人可以,杀人却不行了。” 话音落,他一把抓住简一的筷子。 简一想松手,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大力攥住,根本松不开,反而被假祁闻砚一点点拉近。 简一闭上眼,哪怕跟这个鬼东西同归于尽,他也不能认输! 就在这时候,一个简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忽然从假祁闻砚背后响起:“我总算见识到鬼长什么样了。” 简一感觉手上的力道一顿,他惊喜地睁开眼。 但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和感觉将简一彻底地包裹起来,这种从心底溢出来的感知不会骗人,简一确定这就是真的祁闻砚,他这次是真的红了眼眶。 假祁闻砚似乎极怕真祁闻砚,一秒都没耽搁,转身逃了。 祁闻砚想去追,被简一抱紧了腰。 他立刻停下脚步,把随身的小箱子放在餐桌上,反手抱紧简一:“对不起,宝宝,没事了,别怕。” 简一顿了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祁闻砚还穿着正装,套了件黑色长款风衣,的确是瘦了些,眼眶微红,眼底有淡淡的青色,显然很疲惫。 “这次是真的了吧?”简一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嘴唇,努力控制过后声音还是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祁闻砚实在忍不住,低头狠狠吻上他的唇。天知道,一回来就看到刚才那一幕,他有多害怕,心跳都差点停止了。他完全不敢想,如果不是想着给简一一个惊喜,今晚会发生什么。 好几分钟后,祁闻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对不起,宝宝。” 简一终于确信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了,巨大的恐慌过后,欣喜一点点从心底冒出来。 “没有对不起,我们不说这个了。”简一从小见鬼,承受能力比祁闻砚好得多,他开心地抱紧祁闻砚,“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祁闻砚很愧疚:“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说明天到家的。但是我跟爸妈都说了,不然你想想,他们能放你一个人过年吗?对不对?” 可就是这个决定,差点害了简一。 简一却没多想,开心点头:“对哦,我好笨,都没想到。” 祁闻砚心疼死了,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忙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你这边的情况。你这段时间都遇到什么了?” 简一紧紧把脸贴在他胸口:“都不重要,你回来了就好,我们今天不谈这个好不好?” 祁闻砚犹豫了一下,没再追问,点头答应:“好,我们不谈这个,今天只谈高兴的事情。” 现在简一心里满满都是快溢出来的喜悦,直直看着祁闻砚的眼睛,说:“好啊。” 祁闻砚被他这眼神勾得心脏哆嗦了一下,猛地将人抱起来,按在餐桌上,再次疯狂吻上去。 又过了很久,两人才松开。 简一触碰到后面的餐盘,红着脸问:“你吃晚饭了吗?我还给你留了饺子。” 祁闻砚摇摇头:“想回来和你吃饺子。” “那你快吃吧。”简一想从桌子上跳下来。 祁闻砚拦住他:“别动。” “干什么?”简一有点紧张。 祁闻砚噗嗤一声乐了:“不干什么,下饭。” 简一:“……” 他到底没从餐桌上下来。 这顿饺子大概是祁闻砚生平吃得最不优雅的一顿饭了,用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形容也毫不为过。 简一感觉他都还没看完一遍祁闻砚的五官,他就已经吃完几十个饺子了。 “你也太快了吧。”简一感叹。 祁闻砚慌乱的心现在基本上才镇定下来,他勾了勾嘴角:“我还快?那你是什么?” 简一忍不住用脚尖踢了祁闻砚一下:“吃饭的时候开什么黄腔!” “饭已经吃完了。”祁闻砚抓住他的脚尖一拉,在简一的尖叫声中将他拉进怀里,“吃你的时候比较适合开黄腔。” 简一扑腾着两只脚丫,故意道:“你不是洁癖吗?不是不收拾碗筷就睡不着觉吗?今天吃完饭怎么不先去洗碗?你的洁癖好了吗……” 然后简一发现祁闻砚的洁癖可能没好,这种时候,他把简一抱上楼后,居然还去卫生间刷牙。 祁闻砚还故意道:“我不想给你一个饺子味儿的吻。” 简一想到之前那个吻,脸红不已,也跟进去刷牙。 于是,饺子味的吻最后变成了柠檬味的吻。 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已经赤诚相见了。 祁闻砚把简一推倒在床上,伸手拉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盒子。 简一有点紧张,瞥了眼后,充满求知欲地问:“空气套是什么意思?” 祁闻砚咬着他的耳朵道:“薄到像空气,让你只感觉到我而感觉不到它的意思……” 简一拉过被子盖在自己发烧的脸上。 祁闻砚轻笑一声,从被子另一头钻进去。 被子里剧烈挣扎晃动起来,简一哼哼唧唧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那你也不用,嗯……买一抽屉吧?” 祁闻砚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多买打折啊,你不是一直教育我要节约吗?而且,今晚要守夜,长夜漫漫,不找点事做像话吗……” 零点整,好像全世界都在同时放烟花,热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响着暧昧水声的浴室里。 又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 简一身上披着条浴巾窝在祁闻砚怀里,他没力气了,也懒得害羞。 祁闻砚低头看着他,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才用两个就不行了?” “我要看烟花!”简一飞快打断他。 祁闻砚不再调笑,直接将他抱到阳台上,又回去拿了两条毛毯,一条垫在地毯上,一条给简一盖在身上。 简一缩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看着外面缤纷绚烂的烟花,觉得日子不能更美好了。 “疼吗?”祁闻砚又拿了个软垫过来。 简一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屁股,顿时就想揍人。但是屁股真的有点不舒服,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感觉怪怪的,他挪了一下。 祁闻砚把软垫塞到下面,又转身走了。 简一就想跟他看会儿烟花,忍不住抱怨:“你能不能过来坐一会儿?” “马上。”祁闻砚拎着个袋子过来。 “是什么东西?”简一好奇地问。 祁闻砚跟他挤在一条毛毯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过去:“新年快乐!” 礼物! 简一心跳加快,迟疑了一下才打开盒子,顿时就惊呆了。 盒子里是一块镶钻手表,连表带也镶满了钻石。表盘里中心是两个手牵手的Q版小人,虽然很小,但做工极其精细。其中一个萌萌哒光头无疑是简一,另一个萌版也挡不住霸气的,就是祁闻砚。 “喜欢吗?”祁闻砚问。 简一岂止是喜欢,简直爱到要死,他一瞬间惊喜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傻傻望着祁闻砚。 “不喜欢吗?”祁闻砚又问。 简一这才回过神来,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很响亮地应了一声:“喜欢!” 祁闻砚松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盒子,打开给简一看:“情侣款,专门定制的。” 第95章 我爱你 祁闻砚那块表跟简一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颜色略有差别。 简一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一眼腕表又看一眼祁闻砚, 不断来回, 一直在傻笑。 “要不要我给你戴上看看?”祁闻砚看他高兴, 也跟着开心。 简一猛点头。 祁闻砚细心替他戴好,定制的就是好, 完美匹配。 “太好看了。”简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亲了一口,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我睡觉就摘下来, 保证不弄坏。” 祁闻砚想说即便坏了没关系,转念却道:“好……你要不要帮我也戴上?” 简一小心翼翼地取出表来替他戴好,然后将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嘴角上扬,越看越喜欢。 简一凑过去亲吻祁闻砚, 不带什么欲望, 却满满都是爱。 两人腻歪了一阵,祁闻砚忽然问:“你不是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吗?礼物呢?” 简一转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难道还监视我了?” 祁闻砚急忙道:“当然不是……是宋斯霖不小心说漏了嘴。” 宋斯霖这个猪队友! 简一:“……哪有你这样自己要礼物的?要是我没准备怎么办?多尴尬啊。” 他这样说, 祁闻砚就知道他一定准备了。 祁闻砚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以为,刚才就是你准备的礼物。” 简一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毛毯里踢了他一脚, 又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确是准备了礼物, 但是看到你的礼物以后, 就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了。” 祁闻砚期待起来:“你准备的礼物我都喜欢。” 这句话倒是真的,只要简一送的,一棵草他也喜欢。 简一说:“你这个表至少得上百万吧?我那个,一分钱都没花……”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不会再认错这种东西的价值。简一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还是该买个什么值钱的东西。 “花钱的礼物有什么意思?”祁闻砚说,“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简一:“……” 事已至此,他没办法,只好站起来。 “要什么?”祁闻砚拉住他,“我去帮你拿。” “你不是要礼物吗?”简一哼了一声。 祁闻砚松开手,看到简一走到浴室门口,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翻出他的自己的手机。 突然,简一双目圆瞪,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然后抓狂地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祁闻砚吓了一跳,两秒钟就冲到了简一面前。 然后,他看到简一手中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是梁宙,通话时长……三个小时五十二分钟二十七秒,手机电量已经岌岌可危。 祁闻砚:“……” “啊啊啊啊!!!”简一崩溃了,冲着电话大喊,“梁宙!你你你……” 你什么却说不出来。 电话是他自己打过去的,又能说什么呢? 但是,梁宙为什么不挂电话!为什么不挂?他是不是听了一晚上? 天哪…… 简一是真的要疯了。 “嘘!”电话里传出来一个有点飘忽的声音。 简一愣了愣:“阿胜?” “小声点。”阿胜的声音带着笑意,“梁宙喝醉了,这会儿正睡觉呢。你放心,他什么都没听到。” 简一刚松了口气,忽然反应过来:“那就是说,你听到了?!” 阿胜老实说:“我听到一点点,但是我很快就躲开了,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听你们的墙角?我看梁宙睡觉去了。” 简一持续抓狂中:“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不会啊。”阿胜说。 简一:“……” 对,阿胜一只几百年前的鬼,他不会用手机!!! 简一一口血憋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终于把电话挂了。 电话另一头,阿胜看着挂断的电话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笑了笑。 简一真可爱,将军有他相伴,过得肯定比从前打打杀杀的时候要开心很多吧? 他又有些羡慕,他要是能跟梁宙这样,该有多好? 阿胜摇摇头,把胡思乱想抛出脑外,打算继续去看梁宙。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梁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方向:“你是谁?” 梁宙看不到阿胜,但他刚才被简一那声大喊吵醒了,然后就听到简一在跟人通话。结合最近奇怪的感觉,梁宙猜到自己面前应该站了个人……不,应该是鬼。 阿胜僵在原地。 简一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挂了电话还在呼呼生气,气自己蠢到无药可救,竟然忘记了之前还给梁宙打过一个电话。 祁闻砚把简一拉回去坐下,然后问:“为什么会给梁宙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说好今天晚上今天晚上不谈这些的,但现在,已经不得不谈了。 简一冷静了一点,解释说:“遇到那种事情,你又不在,我只能信任阿胜,也只有阿胜才有可能赶得及过来帮忙。所以我打电话给梁宙,因为我知道阿胜肯定跟梁宙在一起。但是……阿胜应该是听到你回来,知道我已经安全了,所以就没过来。” 但是,想想那通电话……简一还是后悔到爆炸。 祁闻砚去没空去想直播的事情,他现在依然后怕,把简一抱进怀里:“为什么不相信云罗大师和魏大师?” 按理说,出了这种事情,简一应该直接求助两位大师,他们应该比阿胜办法多。可简一用不太确定的办法去求助阿胜,说明他跟两位大师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一知道瞒不过,也没想永远瞒着他,便把之前遇到魏大师和接下来的一串事情都告诉祁闻砚了。 简一最后说:“我并不确定师兄一定有问题,但在那种时候,我不敢赌。万一呢?无论如何,阿胜至少不会害我。” 祁闻砚快心疼死了:“所以,我出国后,你一直不出门,其实是因为你担心魏大师会害你?” “我知道我太敏感了,但是我不能不谨慎。”简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心口,陷入回忆里,“其实,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睡觉总会爬下床吗?因为小时候我一个人睡,那些鬼晚上总会来吓唬我。我害怕,没办法,只好躲到床底下去。床底黑,不管鬼在不在,反正我是看不到了。时间长了以后,我就养成了习惯,哪怕在床上睡着了,也会不自觉爬下床。” 祁闻砚连呼吸都觉得刺痛,他以前还拿这事笑话过简一。可天知道,小小的简一,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 “但是我脾气急躁,不喜欢那种小心谨慎,需要躲躲藏藏的日子。我觉得,无论我怎么躲,鬼都能找到我,那我何必还躲来躲去,每一天都过得惶恐不安呢?”简一继续道,“所以,后来我干脆就懒得躲了。除了晚上注意一点,平时该怎么玩怎么玩,该出门就出门。要是真遇到鬼,能救算我命大,真不能救,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总不能让这个不安一直压着我吧?” 祁闻砚想起来把简一从游乐场救出来那次,顿时更加心疼了。没遇到这种事情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生命随时受到威胁,恐惧不安分秒相随的压力。可能看到简一跑出去玩还会觉得他傻,但其实在那种压力下,简一还能成长成这样可爱的性格,真的非常难得了。 “反正我遇到过不少事情,都没死,也算是命大,磕磕绊绊长到现在了。”简一笑笑,轻描淡写地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再是一个人,我不能只考虑我自己。如果我出什么事,他们肯定会去威胁你。就算不威胁你,我出了事你也会自责难过。所以,我不敢大意,反正在家里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也不是非得要出门。没你陪着,出去也不好玩。” 祁闻砚紧紧抱着简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十八九岁的大男孩,谁不喜欢出去玩?祁闻砚不信没人找简一玩。 可简一就能忍住各种诱惑,一整个假期都把自己关在家里,就是怕带给他麻烦。 祁闻砚一直觉得,简一还年轻,很多事情可能想不周全,所以他得多照顾他。 现在他才明白,到底谁在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祁闻砚不断亲吻简一,从额头到嘴唇,急切又无措。 他有满腔压抑不住的感情,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地方。 “对了,你不是说想看礼物吗?”简一感觉到祁闻砚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到底还要不要看?” 祁闻砚松开他,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当然要看。” 简一的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他对祁闻砚说:“拿你的手机出来。” 祁闻砚拿出手机,简一示意他朝旁边看。 那里是阳台吊灯的开关,原本纯净的开关面板上,这会儿多了一小团黑色的东西。 祁闻砚走近了一看,竟然是二维码! “你扫扫。”简一有点不好意思,抠着手指道。 祁闻砚打开手机扫了,页面跳转——祁闻砚,我爱你! 祁闻砚瞬间眼眶就红了。 “你跟我来。”简一拉着祁闻砚又进了卧室,“你再找找。” 祁闻砚心跳飙升,他在床头也找到一个二维码,扫出来——祁闻砚,我昨晚梦到你了。 浴室的镜子旁边——祁闻砚,你今天好帅! 客厅、厨房、沙发背后、健身器材…… 祁闻砚最后来来到书房,刚想推门,发现门把上有一团黑色——祁闻砚,你的才华让我仰慕。 书桌上有本书,他拿起来一翻,扉页竟然也有二维码。 ——祁闻砚,我想你了! 第96章 开业啦 大年初一的早上,简一跟床和被子奋战许久, 终于无奈宣布——起床失败。 昨天晚上, 祁闻砚看到那些二维码后, 引以为豪的自控力全线崩溃,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兽性大发,按着简一在书房又做了一次,比前两次疯狂多了。 可怜简一一个刚拿到驾照的新司机, 哪里经历过这些, 当时倒是爽了, 后面就精力不济,怎么回到床上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现在他腰酸屁股疼, 浑身软绵绵的, 只想睡觉。 祁闻砚吃饱喝足, 倒是神采奕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用起这么早,睡到中午,我们再过去。” 按照祁家往年的规矩,除夕吃过团圆饭后, 大家就各忙各的。像他们这样的家族, 总会有许多人情往来, 老爷子不耐烦应酬, 就干脆整个春节期间都一个不见, 省得麻烦。 可是,今年团年祁闻砚不在,回来了不去走一走实在说不过去。 原本也不急在这一天,但明天,减一茶楼要开张。 宋斯霖也是绝了,非要选大过年的开张。简一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大过年的那些大佬都不耐烦应酬,他的茶楼开张请他们过来清净一会儿,他们会很高兴。 简一不确定他这个理论到底正不正确,反正他没经验,就都听宋斯霖的了。但身为股东,他明天肯定不能缺席。 所以,今天他们得挨家去拜年,一天要走四处。 简一实在累,一边想着该早点起床,一边翻个身又睡着了。 祁闻砚拿了手机,又到处去找二维码。 那次服装秀的庆功舞会上,祁闻砚教简一跳舞。当时简一说,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浪漫,他收到女生的情书甚至会帮人改错别字。他说,是祁闻砚教会了他浪漫。 刚认识简一那会儿,祁闻砚也的确觉得,这孩子简直糙到让人窒息,是跟浪漫沾不上边。可是现在,祁闻砚才知道,简一骨子里才是浪漫到极致的人。跟他那些用钱堆出来的礼物相比,简一给他的惊喜,才真的叫惊喜。 没有收到过这种礼物的人,可能永远理解不了那种感觉。这偌大的一座别墅里,随便哪个犄角旮旯,都可能藏着一个爱的密码,你扫一扫,就会出现一句情话。 简一送的礼物,是满满一屋子的情话。到老都不会褪色,不会改变。也许,等到七老八十了,还能在哪个从未留意到的角落里,或者书页里,或者旧家具上……发现一句新的情话。 祁闻砚觉得,这是世间最极致的浪漫。 他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一切! 祁闻砚把每一句情话和二维码都记录下来,放进手机加密的文件夹内。 他找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去厨房煮早餐,简一醒了肯定会饿。 周姨准备了一些速冻食物,祁闻砚找了包水果汤圆出来。 简一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看着可爱的东西。 这汤圆是周姨亲手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 下完汤圆后,祁闻砚忍不住把盒子翻过来查看,想找找有没有二维码。 这次他什么都没找到。 其实也很好理解,厨房是周姨待最多的地方,万一被周姨发现,她也扫一扫,简一会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简一的二维码,应该大部分集中在两个人的私密空间里。 煮好汤圆后,祁闻砚直接端上楼。 简一睡得正香,一点也不想吃东西,被祁闻砚强行抓起来塞了几颗汤圆,简直想揍人。 “你吃点东西再睡,不吃早饭对胃不好。”祁闻砚非常温柔地对着他笑。 简一忽然就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祁闻砚是谁呀?什么时候给别人煮过饭吃? 简一还记得,第一次去见祁闻砚父母的那天。 闻柳他们假装没钱的穷人,故意安排在以前的旧宅见他,也没要阿姨来帮忙。 那天的菜非常好吃,简一以为是闻柳做的,还跟她去厨房洗碗。 后来祁闻砚才告诉他,菜是从饭店送来的,那天闻柳也没想洗碗,被简一搞得差点下不来台。祁闻砚当然也不会洗碗,他跟祁涵煦一起进厨房,只是按照祁涵煦的指示,把脏的碗筷放进洗碗机而已。 就是这样的大少爷祁闻砚,现在竟然会给他煮东西吃了。而且,还亲自端到床上来,他以前可是不允许在卧室吃东西的。 简一一感动,瞌睡醒了一半,自己把汤圆吃了。 祁闻砚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你再睡会儿吧。” 他替简一盖好被子,去收碗的时候忽然发现床头柜上也有个二维码。 祁闻砚现在是随身带着手机,立刻拿出来扫……空白。 祁闻砚又扫了一遍,还是空白。 他转头一看,简一没睡着,眨巴着眼睛正在看他。 “怎么是空白?”祁闻砚问。 简一眨眨眼:“可能是……搞混了。” 祁闻砚看着他,不太明白。 简一轻咳一声,说:“你之前不是看到我在看编程的书吗?我当时想的是,自己编写二维码。后来……我发现,网上有好多二维码生成器。” 祁闻砚:“……” 简一噗嗤一声乐了:“不过,我都没用。” 祁闻砚想说,其实用了也没关系,哪怕是二维码生成器生成出来的,他也非常非常开心,因为那些话是简一真心想说的啊。 但是简一紧接着又道:“我在家里待了那么多天,总得给自己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做吧,每一个,都是我自己写的。这个空白,是有一天半夜醒来写的,没什么想说的,就留了个空白。” 其实,那天的真实情况是,简一梦到祁闻砚,半夜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他爬起来给祁闻砚留二维码,原本是想告诉他,自己梦到他了。但是忽然想到,那句话已经留过了。后来,他又想,要不留个时间好了,以后也能想起来,自己在哪天梦到过祁闻砚。或者,留一句梦境相关的话。 但最后,他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因为,无论什么时间无论做了什么梦,代表的不过是他午夜梦回,忽然很想念祁闻砚了。千言万语,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他自己懂就行了。 可能真的两个人心有灵犀吧,祁闻砚竟然懂了简一的意思——半夜起床写个二维码给他,除了想他还能是什么? 祁闻砚凑过去亲吻简一。 简一看到他眼中的欲望越来越明显,急忙把他推开:“你要是敢再来一次,我跟你没完。” “我们俩本来就没完。”祁闻砚心痒难耐。 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又刚刚尝到腥味,祁闻砚现在就跟发情的狼一样,让他三天三夜不下床都没问题。 简一只好示弱,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屁股疼。” “帮你揉揉。”祁闻砚伸出爪子,“保证不做到最后。” 的确没做到最后,但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两人闹到快十二点才起床。 出门晚,路上就有点赶。还好今天是大年初一,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祁闻砚开得比较快。他出门前就专门带了个软垫给简一垫屁股,简一倒没觉得不舒服。 两人先回老宅,刚好赶上吃午饭。 祁老爷子跟平时在大家面前又不太一样,话多了一些,而且明显更亲近人。 他还偷偷塞了颗夜明珠给简一:“他们几个小时候都想要,我一个都没给,你别让他们看见。” 祁闻砚在旁边笑道:“爷爷,我就在这儿看着呢。” 老爷子看他一眼,转头:“哦。” 祁闻砚:“……” 这夜明珠颜色很漂亮,半透明,一看就不是凡品。要是在以前,简一肯定都不好意思收,今天却没推辞,开心地接了:“谢谢爷爷。” 不止老爷子,接下来简一从三家人那里,都分别收到了不少好东西。 每家人都盛情难却,反复挽留,等两人回到家,已经有点晚了。 明天茶楼开业,简一要早起,招呼宾客都是必须的,所以两人啥都没能干成。把祁闻砚给委屈了老半天,对着床头一遍遍刷二维码,瞬间从祁大BOSS变成闹脾气的小孩,看得简一好笑得不行。 大年初二,简一起了个大早,在祁闻砚的要求下,戴上新的腕表,穿上同款大衣,开着情侣车,大摇大摆去了厢东路。 今天来的都是有交情的老朋友,所以祁闻砚根本不担心曝光两人的关系。 暂时不对外公开宣布两人的关系,是因为简一的学生身份。但是,祁闻砚心里其实已经替简一打算了很多。在简一大学毕业前,他会帮他拥有更多东西,成为一个大众眼里的成功人士,这也是为了让简一以后少受非议。 祁闻砚自认只是个俗人,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舍不得简一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他只能用最俗气的办法来帮简一。他要帮简一,就要让简一拥有更多人脉,特别是那些真正有实力的大佬。那些人都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而他亲自带去的人,还情侣打扮,不需要说什么,他们自然会在各方面多加关照。 简一现在还想不到祁闻砚的这些用心,但是听到祁闻砚在介绍那些人的时候,还是暗暗心惊。这里面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是他以前只在传说中才能听到的。 他先前还一直对宋斯霖开茶楼这事不怎么理解,现在他真的明白了,这些人脉的价值,足够宋斯霖以后在任何行业轻松起步。 今天到场的人不多,每一个都很有分量。 但最让简一意外的,是来的人里有云罗大师和魏大师。 因为之前碰到魏大师那件事情,宋斯霖在拟邀请名单的时候,问过简一要不要邀请魏大师。他们那时候还不确定祁闻砚能不能在开张这天赶回来,最后决定不请。借口也好找,大过年的,魏大师身体又不好,去麻烦他不太好。 简一不明白,宋斯霖为什么最后又邀请了魏大师?还没告诉他? “是我让邀请的。”祁闻砚看出来简一的疑惑,在转移场地的时候,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得主动出击,今天要好好试探他们一番。” 祁闻砚驰骋商场多年,当然也有耐心等待时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会选择把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在合适的时候主动出击,被动不是他的风格。 简一没有多问,有祁闻砚在,他就不害怕。 “等下有梁宙的表演。”祁闻砚拉着简一先坐下来,“先看表演,等其他客人走了再去找他们。” 简一听话地坐下来,却感觉有点奇怪。 祁闻砚老喜欢吃梁宙的醋,他怎么会忽然对梁宙的表演这么感兴趣? 这里既然叫茶楼,那茶道表演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今天的重头戏之一便是茶道表演,那是宋斯霖费了许多心思请来的一个已经退隐的茶道大师。然后梁宙就在这一环节给表演配乐,是古琴弹奏,不是唱歌。 接下来,就是这个表演。 大家都很期待,茶道大师的表演,也不是寻常就能随便看的。 这些排练,之前简一通过视频看过。 梁宙在一排轻纱后,古装打扮,是没有露脸的,然后舞台上就是茶道大师的表演。 但是今天,节目正式开始时,却先出来了几个姑娘。 简一:???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还有伴舞? 几个姑娘的舞蹈都很好看,跟琴音和茶道表演也很搭,其他客人都看得很开心。 但简一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分钟后,忙得像陀螺一样的宋斯霖跑过来,神色慌张尴尬,脸上汗都出来了。 他躲着其他人的目光,咬牙切齿地对祁闻砚道:“你疯了吗?” 祁闻砚眼睛带笑,彬彬有礼地回答:“我答应过,要给你惊喜的。” 简一忽然想起来,刚放假那天,他跟祁闻砚差点滚了床单,被突然出现的宋斯霖给打断了。当时祁闻砚说过,等开张这天,要给宋斯霖一个惊喜。 不过,看宋斯霖这模样,这安排只怕只有惊,没有喜。 果然,宋斯霖一副要给祁闻砚跪了的模样:“大哥,大少爷,祁大BOSS,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是惊喜吗?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她们跳得多好。”祁闻砚依然保持着微笑,“场子都热起来了,效果很棒,你等下要记得给她们封个大红包。” 宋斯霖颤抖着手指指了祁闻砚半晌,最后不知道跑哪里去躲起来了。 简一好奇死了:“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祁闻砚说:“宋斯霖的前女友……们。” 第97章 有死气 简一终于明白宋斯霖的脸色为何那样奇怪了,如果不是这种优雅的场合, 他真的很想放声大笑。 但在看好戏的同时, 简一又有点奇怪, 祁闻砚虽然的确会干这种腹黑的事情。但是,他做事情一般都带有深层次的目的,不会单纯只是皮一下。 今天这场合,祁闻砚找了宋斯霖的前女友们来,就真不怕她们闹事? 祁闻砚当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找的这几个女孩, 人品都没问题。其实也不全是宋斯霖的前女友, 还有曾经的暧昧对象,反正就是属于现在见了面还能微笑着打声招呼问问近况的那种。所以,不存在砸场子的可能。 当然, 最主要的是, 祁闻砚跟简一一样, 自己谈了恋爱以后,就特别希望身边的朋友也能过得幸福。 当初宋斯霖不打招呼就突然放弃宋家的继承权,宋母差点急疯了,她找宋斯霖哭过闹过都没用后,就扬言要跟他断了母子关系, 现在看到宋斯霖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宋斯霖看着大大咧咧, 其实过得也很辛苦, 祁闻砚希望有个人能带给他一点温暖。 安琪跟祁闻砚相处的时间多, 祁闻砚能感觉得出来, 她依然还喜欢着宋斯霖。一个姑娘从十几岁到快三十岁,一往情深地喜欢着一个男人,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 宋斯霖喜不喜欢安琪,祁闻砚不知道,也没问过。但是,宋斯霖当初愿意帮助安琪,想必对她也不是没有好感的。 所以,祁闻砚想做点他以前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 安琪今天也在现场,之前祁闻砚给她的那张会员卡就是这个茶楼的会员卡。 安琪喜欢宋斯霖,所以对宋斯霖的前女友和绯闻对象都了如指掌。今天这场合前女友们出现,安琪肯定会吃醋。祁闻砚希望她吃醋后,能够勇敢一次。 或许,他们两个人之间,只差一层窗户纸而已。 当然,就算安琪没有行动,那几个姑娘事先也都被叮嘱过,不会闹出什么事来的。 这些弯弯绕绕,祁闻砚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做事情,向来不太喜欢解释,别人理不理解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但简一不是别人,他在看到那几个姑娘下台,安琪也跟了过去后,就大概明白了祁闻砚在想什么。 “你想当红娘啊?”简一笑眯眯地看他,“你以前不是说,感情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者插手吗?” “不插手,适当推一把还是可以的。”祁闻砚低声道,“我们的感情里,他们不也推了一把吗?”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 宋斯霖还没出现,大概是被前女友们或者安琪给堵了,祁闻砚要帮他主持大局。 这种场合对祁闻砚来说,不算什么,他游刃有余到还能跟简一眉目传情。 明明在床上什么亲密的事都干过了,现在在人群中的一个对视却让简一心口酥了一半,他有些慌乱地侧头,看向楼下。 刚才跳舞那几个姑娘刚好亲亲密密地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红包,满脸笑容,显然被宋斯霖安抚得不错。 但是宋斯霖还没出现,应该是被安琪给拦住了……简一很期待。 “啧啧啧,真是看不下去了。”梁宙表演完换了衣服,看祁闻砚一时半会儿没空过来,便坐了简一身边,“你们眼神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简一现在看到梁宙就有点不好意思,除夕那天晚上的那通电话,他不确定梁宙到底有没有听到。 梁宙也皮,看出来他的顾虑,马上道:“放心,我不提那通电话。” 简一:“……” 梁宙低声笑了一会儿,安抚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好吧,听到你们两个在餐桌上热吻了。” 简一努力控制,脸颊和耳根却越来越烫。 热吻也就算了,他到底是怎么听出他们是在餐桌上热吻的? “我不是想偷听你们做什么。”梁宙解释说,“你忽然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我隐约只能听到什么假祁闻砚,便猜你遇到了危险。我正在想要怎么去救你,却听到真的祁闻砚回来了。我不敢确定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没着急挂断电话。谁知道你们会那么饥不可耐呢?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去喝酒,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结果我高估了你的理智,也高估了我的酒量……” 看样子是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简一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梁宙在问,“所以,最后跟你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梁宙不是喝醉睡着了吗?怎么会知道他最后和阿胜打电话的事情? “我当时是睡着了,后来你那一声大吼,却把我给叫醒了。”梁宙紧紧盯着他,“我听到你在跟人对话,可明明,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一一,我记得你说过,你能见到鬼,对不对?”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一点,反问梁宙:“你既然发现了,当时没问吗?” “问了。”梁宙说,“但是没有人回应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见不到鬼,所以也听不到鬼说话?” 如果阿胜愿意,梁宙是有办法让他见到他,听到他说话的。既然阿胜当时没有回应,说明阿胜不愿意跟梁宙相见。 但是,梁宙既然这样问出口了,阿胜的存在,简一就瞒不住。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简一问他,“当你知道家里可能有只鬼存在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刚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确是毛骨悚然。”梁宙坦然道,“但是后来却是好奇大过害怕,甚至我再睡着以后,却莫名其妙有种熟悉安心的感觉。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我找一个人找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他了,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那个鬼跟我,是不是也有什么渊源?” 看样子,梁宙对阿胜,也是有情的。不然怎么会都转世了,还会觉得熟悉安心? 那个梦,也正好是前世的印证。 但也就因为是这样,简一才更为难。 人鬼殊途,爱得越真最后就越痛苦。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吧,所以阿胜才甘心默默守在梁宙身边,却不跟他见面。 “你身边的确跟着一只鬼。”简一想了想,说,“他叫阿胜,是你前世的仆人。他死后出了点意外,一直没能去轮回转世。无意中发现你是他前世少爷的转世,他也无处可去,便跟着你了。你放心,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没有提任何感情相关的事情,只说了阿胜的存在,尽可能客观。 梁宙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淡淡的失落:“只是仆人吗?” 简一一惊,却还是道:“只是仆人。” 前世两个人就算有情,也没挑明,这话不算撒谎。 “没想到,我前世竟然还是个少爷。”梁宙豁达,很快又笑起来,“那个阿胜也怪可怜的,你能不能帮帮他,让他去投胎转世?” 简一点点头:“可以的,不过,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梁宙沉默了好一阵,又问:“我说话,他能听到吗?” “如果他在你身边,可以。”简一说。 梁宙没有再说什么,跟简一一起看后面的节目。 后面的流程几乎全是祁闻砚在安排掌控,宋斯霖过了很久才出现,表情复杂,耳根微红,竟然还换了套衣服。 简一好奇之余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他应该偷偷跟去看看的。 但宋斯霖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压根不朝他这边来,他连问都没得问。 上午和下午是两拨客人,所以到中午的时候,除了还有表演的梁宙,以及魏大师师徒,其他客人都离开了。 简一和祁闻砚去找魏大师。 之前都只是草草打过招呼,没有细看,现在坐近了一看,简一却大吃一惊。 今天的魏大师,又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了,无论是外貌还是精神状态,都是一个垂暮老人。 不,今天看起来,已经不能说是垂暮了。魏大师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 这是在将死之人身上才能看到的东西,难道魏大师…… “……事情就是这样,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刚好提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祁闻砚看不到魏大师脸上的死气,跟他们讲了简一除夕晚上遇鬼的事情,“奇怪的是,师父给的佛珠,竟然不管用了。麻烦二位大师帮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祁闻砚把佛珠递给魏大师。 魏大师拿过佛珠看了看,说:“佛珠没有问题。” 祁闻砚微微皱眉:“那为什么……” 云罗大师拿出一个拇指大的小铃铛,轻轻一晃,出来一缕黑雾,魏大师拿着佛珠往黑雾上一靠。 黑雾顿时扭曲起来,发出一股焦糊臭。 云罗大师把黑雾重新收进铃铛里,说:“的确没有问题。” 祁闻砚和简一对视一眼,更加疑惑:“难道,那不是鬼?” “就是鬼。”简一笃定道,“我看得很清楚。” 对面,魏大师和云罗大师对视一眼,也都面色凝重。 魏大师最后叹了口气,说:“大概是降灵珠。” “降灵珠是什么东西?”简一奇怪地问。 “是一件非常独特的法宝。”魏大师说,“它本身没有任何法力,但是能抑制别的法器的威力。”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降灵珠是不是有主的法器?”祁闻砚马上问道。 既然他们知道这东西存在,应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果然,魏大师说:“降灵珠是三十多年前,师父赠予我的。” 祁闻砚眼神一沉:“所以,现在降灵珠在大师手里?” 魏大师沉吟了几秒,才摇头:“没有。” “那去哪里了?”简一忍不住追问。 “丢了。”魏大师说。 第98章 太意外 简一看看祁闻砚, 很明显, 他也不信这个说法。 “怎么会丢了?”简一不动声色地问。 魏大师一直表现出来的,对青灯大师都非常尊敬,他没理由不好好保存青灯大师送的法器。 “两年前的事了。”魏大师微微低头, 每条皱纹里都写满惭愧, “有一次,我碰到一个厉鬼,他手里有很厉害的法器, 我不是他的对手, 便动用了降灵珠。在降灵珠的帮助下, 我打败了厉鬼。但是, 我也受了重伤, 当场昏迷,再醒过来的时候, 降灵珠就不见了。我对不起师父……” 他的愧疚太真实, 简一觉得, 他可能真的没有撒谎。 否则这演技也太好了,去当演员都能直接拿小金人。 “师父, 您别自责了。现在降灵珠不是再出现了吗?我们一定能找回来的。”云罗大师安慰道。 魏大师摇摇头, 但很快又点点头:“对,我得在……我得尽快把降灵珠找回来。小师弟, 你能不能再仔细描述一下那厉鬼的模样?” 简一描述过后, 魏大师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就是两年前我遇到的厉鬼。” “他不是被大师收了吗?”祁闻砚奇怪道。 “不, 我当时只是将他打败, 但我也受了重伤,他逃走了。”魏大师说,“后来我去找过,那只厉鬼却没了踪迹,我其实也一直担心着。没想到,两年后,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祁闻砚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信息:“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魏大师一愣,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我是说,除夕那天,你不在的时候。” 祁闻砚确信他这句解释是搪塞之辞,却也只是点点头,没再追问。 魏大师看了云罗大师一眼,两人一起站起来。 “我们得先回去了,小师弟,你要是再遇到那只厉鬼,一定要通知我。”魏大师叮嘱简一,“千万别跟他硬碰,这段时间也特别小心,最好能随时跟祁先生在一起。” 简一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魏大师离开座位:“那你们小心,我们先走了,有消息通知我们。” “等一下,师兄。”简一却忽然又叫住了他们。 魏大师回头,一脸慈爱地看着他:“怎么了?” “您的身体……最近是不是不太好?”简一迟疑着问,“您还是别管厉鬼的事情了吧?” 魏大师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你看出来了?既然看出来了,那也好,我就说实话了。就因为我时日不多了,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在死前把师父给的东西拿回来,你能理解我吗?”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忽然上前,将掌心贴在魏大师的太阳穴。 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这样,都呆住了。 祁闻砚眉心紧紧拧成一团,从今天的表现来看,魏大师的问题明显更大了。简一为什么还要救他? 他想上前阻止简一,走了一步却又顿住。 简一做事情,总有他的理由。所以,他心里虽然疑惑,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戒备地站在简一身后。 “小师弟,松手。”魏大师终于回过神来,强行把简一拉开。 简一看到他脸上的死气淡了一层,也不再坚持:“师兄,你不要想那么多,天无绝人之路。” 魏大师眼眶发红,朝简一微微欠身,被云罗大师搀扶着,匆匆走了。 祁闻砚礼貌地将他们送下楼,一回头就问简一:“怎么回事?” “师兄跟上次那个‘魏大师’,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简一笃定道。 祁闻砚一愣:“你怎么知道?” “师兄身上有‘死气’,这是伪装不出来的。”简一说,“他的日子,超不过一个月了。” 祁闻砚震惊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他不是那个坏人。我刚才试探过了,他身体里也没有其他灵魂存在的痕迹。”简一犹豫了一下,说,“除了可能有个双胞胎兄弟之外,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之前因为担心魏大师是坏人,简一和宋斯霖想了很多种可能,想到双胞胎,想到人格分裂,想到灵魂共存……宋斯霖特别去查过魏大师的背景。无论是户口本上,还是从认识他的人那里了解到的,魏大师都没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一个人如果存在过,必定有痕迹留下。 所以,魏大师应该没有双胞胎兄弟。 现在简一试探过,没有灵魂共存的情况。而上次的魏大师身上没有死气,这次却有了。 所以,两个人应该不是同一具身体。 综合来看,之前的猜测,应该全都不正确。 “什么可能?”祁闻砚问道。 “除夕那天晚上,那个鬼能变成你的样子。”简一说,“有没有可能,他也能变成师兄的样子?” 这倒的确是个思路。 “师兄和那只厉鬼有仇,他回来报复师兄,所以变成师兄的样子去做坏事。”简一推测道。 祁闻砚思索了一会儿,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始终感觉,魏大师瞒了我们一些事情。” 这一点,简一也感觉到了,特别是那句“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魏大师即将死去的时候? 还是说,他打算做什么“重要事情”的时候? 简一也说不好,但他自有想法:“我打算,明天去给师兄拜年。” 祁闻砚眼睛一亮,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如果魏大师真的有问题,从他家人入手,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直以来,魏大师的家人都是个谜。 揭开这个谜,或许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两人一起回茶楼,祁闻砚看看简一,想劝他不要再随便动用自己的祥瑞之气。 毕竟魏大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都还不能确定。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作罢了。 简一单纯、善良、感性,有时候可能的确会吃点亏。但这是组成他的一部分,也是他吸引人的地方。 而且,有时候吃点亏也未见得就是坏事。 之前要不是简一用祥瑞之气帮阿胜解禁,他又怎么能在危难的时候得到阿胜相助? 现在魏大师的性质还未确定,他可能是坏人,在利用简一,但万一他是好人呢? 万一他真的是个大好人,简一能施以援手的时候却没有帮忙。事后再想起来,简一能放过自己吗? 祁闻砚觉得,保护简一的方式,应该是替简一扫除危险。 而不是因为有危险,就让简一压抑自己的善意。 那样的话,他也太无能了。 青灯大师把简一交到他身边,就是让他保护简一的。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抓紧了简一的手。 他一定要尽快查清楚真相,让简一再没有什么顾虑。 大年初三,简一和祁闻砚去给魏大师拜年。 根据保镖的线索,魏大师昨晚回家后,就一直没出过门。 两人一大早就出门了,魏大师家离得稍微有点远。 简一和祁闻砚都没来过魏大师家,只知道那个小区在闹市区。 但是到了地方以后,两人才实实在在惊了。 这小区是在闹市区,但属于闹市区的钉子户,又破又旧。 小区的大门都被拆掉了一半,自然也没保安什么的。估计因为要拆迁了,里面几乎看不到人烟。 祁闻砚他们亮闪闪的豪车出现在这里,自己都觉得突兀。 在这边监视的保镖迅速跑过来,给他们指明了魏大师的家。 就在靠近大门不远的一栋楼,五楼。 这里还是楼梯房,真不知道以魏大师那体质,每天都是怎么爬楼的。 “昨天回来后,就一直没出门。”保镖再次确定道,“对了,刚才云罗大师也来了。” 祁闻砚跟简一提上礼物,爬上了五楼魏大师的家。 这里没有门铃,祁闻砚拍了拍门,半晌没人来开。 他以为是主人没听到,加大了力道又拍了几声。 又几分钟后,门才打开。 魏大师睡眼朦胧,顶着一头乱发说:“没带钥……” 他看清楚简一和祁闻砚,倏地住口。 “师兄,我们来给您拜年了。”简一笑眯眯地道,“是不是来太早,打扰您了?” “没有没有。”魏大师胡乱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把两人让进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我这里又脏又乱,你们怕是不习惯吧?” “习惯,怎么不习惯?”简一一边笑着应了,一边随手替他把歪倒的一个衣架子扶正,“我在庙里的时候,房间比这里乱多了。” 祁闻砚细细打量这屋子,震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云罗大师收费五百万起步,身为师父的魏大师必定不可能是穷人。所以,最初听说他住在这边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会住这么老的小区。 刚才在楼下,他还在想,魏大师住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这里要拆迁?现在有许多人,不就靠着拆迁发家致富吗?听说有人住的房子,拆迁费高一点? 可进了屋子里,祁闻砚才发现,这房间很小,顶多也就五十来平。里面的家具也是又老又旧,屋子里暗沉沉的,连光都不怎么透得进来。 反正,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魏大师那么大名气的人会住的地方。 魏大师拿着一个破旧的烧水壶摇摇晃晃去给两人烧水,看得出来,被两人撞破他住的地方,魏大师也有些尴尬。 这实在很奇怪,退一万步讲,就算魏大师退隐挣不到钱了,不还有云罗大师吗? 云罗大师看起来对魏大师又尊敬得不行,他自己开豪车住豪宅,怎么会让师父住在这种地方? 简一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问魏大师:“师兄,云罗大师呢?” “云罗当然在他家里啊。”魏大师有点奇怪,“他倒是说过今天要来,但还没到。” 简一猛地转头,跟祁闻砚对视了一眼。 刚才在楼下,保镖说,云罗大师已经到了。 到底是这师徒俩合力瞒着他们,还是云罗大师有事瞒着所有人? 第99章 有厉鬼 “你们怎么了?”魏大师回头, 看到两人的脸色不对。 简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闻砚反应快, 淡定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好奇,云罗大师怎么没来给您拜年?” 其实拜年也不一定非要选今天, 选今天也不一定要这么早。 魏大师一笑, 说:“你们是奇怪,为什么我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他从厨房出来,伸手指了指椅子, 似乎想请两人坐下, 但临时又闭嘴了, 大概是觉得他们不会坐那看起来又破又旧的椅子。 祁闻砚朝简一使了个眼色, 简一上前扶着魏大师坐下, 他们俩也跟着坐下来。 魏大师笑容更大了一些:“不怪云罗,他一直想让我去跟着他住, 也提出过要给我买新房, 但我都没同意。” “为什么啊?”祁闻砚奇怪地问。 “因为……我住惯了这种地方, 去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习惯。”魏大师摇摇头,表情倒是很云淡风轻, “反正我也没几天日子了, 就这样挺好。” 简一听得心酸:“师兄,您别这样说, 我们有办法的……” 他忽然闭嘴了。 昨天他才给魏大师输送过祥瑞之气, 可为什么才一个晚上, 魏大师身上的死气又重了? 他对这个不太懂, 但是从上次对阿胜使用的效果来看,祥瑞之气应该没这么弱才是。 “没事的,小师弟,我早看开了,你也要看开。”魏大师伸出干瘦的手摸摸简一的头,“我从小就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后来遇到师父,他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我满足了,真的。” 厨房的水开了,祁闻砚拆了包他们买来的营养早餐,自己去厨房给魏大师捣鼓了一碗早餐端出来:“大师还没吃早饭吧?先吃点东西。” “谢谢。”明明很简单的东西,魏大师却感动得不行,竟然连眼眶都红了。 祁闻砚犹豫了一下,没忍住道:“大师,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你问吧。”魏大师说。 祁闻砚问:“您一个人住吗?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亲人?” 魏大师脸色微微一僵,拿着勺子的手一抖,陶瓷的勺子碰到碗边,发出一声脆响。 这声响让魏大师回过神来,他低着头道:“没有了。我爸死后,我妈就改嫁了。亲戚们知道我们家族有这种遗传病,都不愿意跟我们交往太深。” “大师您,也一直没有成家吗?”虽然有点不忍心,但祁闻砚还是追问道。 魏大师手里的勺子又碰到碗沿,他顿了顿,语气极其复杂地回:“年轻的时候,我也谈过恋爱,但是人家姑娘听说我是短命鬼后,直接就吓跑了。我想我这样的人,也没必要去耽误别的姑娘,就没再动过那方面的念头。” 他忽然笑了笑:“后来倒是有个女鬼看上我,死活要嫁给我,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哪里敢跟鬼牵扯不清?我跟她说,等我死了以后,如果她还愿意,我就不去轮回了,跟她做一辈子鬼夫妻。也不知道她还在等我没?说不定还在呢,这样看来,死倒也是件好事。” 简一听得心酸死了,站起来道:“师兄,我先替您把东西放起来吧。” 魏大师想阻止,但是转念一想,又摆摆手:“你去吧。” 他这屋子就这么大,只有一个柜子。 简一打开柜子,将东西放进去,正准备关上门,眼角余光瞥到个东西,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一?”祁闻砚的声音把简一喊回现实。 简一慌忙关上柜门,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冲着神色紧张的魏大师说:“师兄,您的柜门有点坏了,我会修,但是今天没带工具,改天过来给您修。” “用不着啦。”魏大师笑呵呵地说,“不过,你竟然还会修柜子?很让人意外啊。” 简一顿时就来了兴趣:“您不是知道我会木雕吗?都是师父从小教我的,我小的时候一调皮,师父就让我做木雕。您可不知道,师父多会出难题,让我雕知了雕蝴蝶……要求必须跟实物一样大小,你们知道蝴蝶知了的翅膀有多薄多难雕吗?可我还不能不雕……否则,他就不给我吃肉,他端着一盆红烧肉,自己在旁边吃,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不雕好就不给吃,可馋死我了……” 简一一边吐槽青灯大师,一边观察魏大师的表情。 果然,他对这些事情非常感兴趣,听得特别专注。 于是,简一便挑了许多这种趣事来讲给魏大师听。 两人坐到快中午才告辞。 魏大师心情特别好,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还想送他们下楼,被两人给拦住了。 简一走了几步回头看,魏大师还在门口看着他们。 这栋楼没住几户人家,楼道里都透着股阴森森的气息,祁闻砚紧握着简一的手,两人暂时都没说话。 刚走到一楼的时候,靠内的一间房门忽然从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来。 两人一路走下来都没见着一个人,这时候冷不丁看到还有别的住户,都吓了一跳。祁闻砚已经条件反射地将简一拉到了自己背后。 门打开,出来的人跟祁闻砚正好撞了个对脸,看清楚彼此后,两人都怔住了。 简一看祁闻砚没动静,觉得奇怪,从他背后伸出个脑袋来,惊讶道:“云罗大师?” 云罗大师反应过来,先“砰”一声将门关上。 这一下又急又慌,掩饰的痕迹太过明显。 “祁先生、一一,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急急地问,明显是想转移注意力。 “我们来给师兄拜年,刚刚还跟师兄说到你呢,可巧你就来了。早知道,我们该再坐一会儿的。”简一眨眨眼,“不过,大师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这里住着一位孤寡老人。这大过年的,我顺路给他送点吃的。”云罗大师朝他们展示了一下手里拎着的食材,“这不,我正准备上去给师父做饭呢。” 给孤寡老人顺路送点吃的,送了整整一上午? 祁闻砚看着房间门,说:“孤寡老人?这大过年的确实可怜,既然我们来了,要不我跟一一进去看看……” “不必了!”云罗大师慌忙阻止,急切到声音都有点变调。 他轻咳一声,又缓和镇定下来,微笑着道:“这位老人脾气古怪,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打扰。而且,我刚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耳朵不好使,你们这会儿进去都没人开门。” 这番话简直漏洞百出。 祁闻砚似笑非笑地盯着云罗大师看了几秒,看到他这大冷的天额头隐隐都冒汗了,才展颜一笑:“既然大师这样说,我们自然不便勉强。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大师上去吧,魏大师等着呢。我们也回去了,再见。” 云罗大师暗暗松了口气:“好的,再见。” “大师再见。”简一朝云罗大师挥挥手,跟着祁闻砚手牵手离开。 云罗大师迅速上了上一层阶梯,躲在平台墙后面朝外看。 简一走出楼道的时候,瞥了眼刚才云罗大师出来的那间房的窗户,发现窗户被很粗的铁条焊得死死的,窗户关得没有一丝缝隙。而且,窗户的玻璃用的是那种镀膜玻璃,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里面估计能看到外面。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孤寡老人的住所。 “走吧。”祁闻砚拉着简一继续朝前,“别看了,云罗估计还在偷看……你不觉得这附近有点奇怪吗?” “阴气很重。”简一抓着祁闻砚的手紧了紧,“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这里是老小区,住的人少,树木太多导致的。现在看来,是那间屋子的问题,那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背后,那扇镀膜玻璃的窗户后面,现在正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祁闻砚手指一滑,跟简一来了个十指紧扣,说:“等下我让保镖进去看看。” “别。”简一急忙阻止,“等下告诉他们躲远一点,根据我的感觉,那房间里面极有可能住的就是一只厉鬼,他们进去了就出不来。等到了晚上,我请阿胜过来看看。” 祁闻砚想了想,也觉得保镖进去太冒险,便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祁闻砚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简一问道。 祁闻砚说:“如果云罗大师有问题,他会不会对魏大师不利?” “应该不会。”简一摇摇头,“他对师兄的尊敬不像假的,而且,师兄也有事瞒着我们。” 祁闻砚惊讶不已:“什么?” “我今天在师兄家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简一想了想,还是说了。 祁闻砚问:“什么东西?” “一些小孩子的玩具,拨浪鼓什么的。”简一说,“师兄不是说他一个人单身到现在吗?怎么会有小孩子的玩具?” 第100章 一伙的 祁闻砚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魏大师有个孩子?” 没等简一回答, 他又想到一个更震惊的可能:“还是说, 魏大师想用小孩来续……” “世间肯定是存在一些邪术的, 但我不了解, 所以没法下定论。不过,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简一说,“昨天我不是给师兄输了祥瑞之气吗?根据我以往的经验, 祥瑞之气如果不遇到鬼怪或者危险,它会一直存在。像我之前输给阿胜的祥瑞之气, 到现在都还存在。但是今天我看到师兄身上, 已经没有一点祥瑞之气的影子。短短一个晚上,他连门都没出过,祥瑞之气能去哪里呢?” 保镖蹲守在大门外, 只能看到魏大师没出过大门,却看不到他有没有下过楼。 “祥瑞之气还能有别的用途吗?”祁闻砚不太懂这个。 简一点点头:“别人或许不可以, 但师兄是大师, 他可以。” “所以,你怀疑……”祁闻砚欲言又止。 简一说:“师兄家里的玩具很旧了, 不可能是最近才买的……如果师兄真的有个孩子,他的孩子是不是也有病?” 祁闻砚有点明白过来:“魏大师把祥瑞之气转给了他的孩子?” 他顿了顿,又疑惑道:“那他的孩子在哪里呢?” 简一跟他对视一眼,缓缓道:“一楼?” “你不是说, 一楼有厉鬼吗?”祁闻砚糊涂了, “那怎么……” “有一些邪门法术, 能通过非正常手段为人续命。”简一表情非常凝重,“厉鬼在某些时候,也能转换成对人有用的工具。” 祁闻砚感觉脊背发凉:“所以,你认为魏大师和云罗大师……” “我也不知道。”简一沉吟道,“可我总感觉师兄是真的问心无愧。” 这种直觉是最说不清楚的事情,有时候也未必不靠谱。 云罗大师肯定知道一楼住着什么东西,他着急掩饰,情急之下甚至连“小师叔”都忘了叫,显然是真慌了。 可魏大师的表现,就非常从容淡定。要么他心理素质强大到令人发指,那就真的太恐怖了;要么他就真的没有撒谎。如果魏大师没有撒谎,那云罗大师的动机,就实在想不出来了,那么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魏大师知不知道,只要那个房子里有厉鬼,云罗大师就一定有问题。”祁闻砚最后道,“我们也别瞎猜了,等晚上让阿胜来看过再说。” 两人从魏大师家离开后,直接去了茶楼。 梁宙春节期间没什么活动,每天都要去茶楼弹琴。 昨天两位大师在,阿胜就没跟着,今天估计在。 祁闻砚停车,简一先上楼,一进门就撞到宋斯霖。 简一左看右看,总觉得今天宋斯霖有点不一样。 “你家祁BOSS呢?”宋斯霖一见到他就打趣,“他竟然舍得把你一个人放出门……”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祁闻砚在后面露了个头,宋斯霖翻了个白眼,说了句“没意思”,转头亲自送茶水去了。 简一这才发现,他是给安琪送过去的。 他终于发现宋斯霖今天哪里不一样了——今天他特别帅!从头到脚都精心打扮过,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竟然还好意思嘲笑他们? 不过简一没空再去打趣宋斯霖,今天已经有不少大佬在这里会朋友,祁闻砚带着他去依次打过招呼。 然后,祁闻砚要安排人去调查魏大师以前的生活。 还是那句话,存在过必定会留下痕迹。魏大师如果真有个孩子,他的邻居们不可能一无所知。 简一则要去找梁宙,他在这里没发现阿胜的影子,只好去问梁宙借哨子。 梁宙刚换了表演服,一袭淡青色长衫,还特别敬业地戴了假发。衣袂飘飘,长发如瀑,比现代装帅多了。 简一拿着手机,先对着梁宙“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梁宙现在的样子,想必更符合阿胜心中“少爷”的形象。 阿胜那个可怜鬼,不会用手机,连张照片都没法拍。 简一上回答应给他照片也还没给,现在正好,把梁宙这样的照片打印出来送给他,阿胜肯定高兴。 梁宙要上台,也来不及问更多,把哨子直接给他了。 简一拿着哨子先去打印室,将梁宙的照片打印出来,然后去了宋斯霖特意给他留的专属休息间。 把门窗关好,关了灯,简一吹响了哨子。 一分钟后,阿胜出现,并且第一次,面对简一时,阿胜露出了一点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梁宙还在外面表演。 简一暗笑:“你躲在哪里偷看?我怎么没发现你?” 说着,朝阿胜扬了扬手里梁宙的照片。 阿胜眼睛立刻亮了,眼底的不耐瞬间散去,老老实实回答:“藏身在琴匣里。” 难怪他找不到,这藏身处也是绝了。 不过,琴匣不是个好位置,看不清楚梁宙的全貌。 简一把照片送给他,先让阿胜宝贝似的来回看了好几遍,才道:“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阿胜小心翼翼地把梁宙的照片收起来。 简一便把魏大师家楼下的情况跟他说了:“我现在不确定里面到底有什么,凡人过去不太方便,所以想请你帮忙去看看。” “这没问题。”阿胜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跟着将军的时候,我也没少去打探消息。” “我们晚上陪着你去。”简一说,“有将军在,厉鬼不敢造次。” “你们就别去了。”阿胜摇摇头,“我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鬼,一般的厉鬼还真不是我对手。之前出不来,是因为禁锢是无常大人亲手布下的。那些野鬼,能跟无常大人比?而且,你们跟着太不方便,离得远了,帮不上忙,离得近了,目标又太大,还不如我一个人去。” 简一发现,跟着梁宙以后,阿胜话都多了不少。 他权衡了一下,答应:“那你不能冲动,无论发现什么,别随便出手,回来告诉我们就行。” “放心吧,这种事情我熟悉得很。”阿胜胸有成竹,说完又飞快跑出去听梁宙弹琴了。 简一本来还想问问他到底打算跟梁宙怎么办,也没来得及。 他从休息室出来,刚在后台找到梁宙,安琪就来找他,说是祁家众人来了。 简一只好匆匆把哨子还给梁宙,又跑出来。 简一好歹是这家茶楼货真价实的股东,闻柳他们当然要来捧场。 只是简一没想到,他们会全家出动,连祁老爷子都来了。 江湖还有祁老爷子的传说,祁涵煦跟闻柳当总裁的时候也积攒了不少人脉。今天在场的,一大半都跟祁家众人或多或少有点交情,剩下的一小半又想要借机结交一下,于是几乎全来打招呼了。 这一番足足寒暄了快一个小时,场子才清净下来。 简一给老爷子倒了杯茶。 祁老爷子喝了口水,缓了缓才摇头感叹:“老了,这种场合都吃不消了。” 祁闻砚急忙出去跟宋斯霖打招呼,要是再有人来,就说这边在商量事情。 那些人都是有眼色的,听到这种说法,就不会再来打扰。 简一笑眯眯道:“爷爷您是通透了,所以不喜欢这种没营养的寒暄。” 老爷子也笑了:“好像是这样。” 大家重新坐下来,纷纷询问简一关于茶楼的事情。 简一平时不常过来,但最近还是了解了很多关于茶楼的事情,加上祁闻砚有意无意的点拨,他也基本上能对答如流。和当初那个一听到老爷子要赠送他一套商铺就手足无措,急忙转给祁涵煦的傻小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闻柳他们暗中观察,都松了口气。 祁闻砚过来,在简一身边坐下。 众人随便说些闲话,祁闻砚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拉到拜年上:“我今天早上和一一先去给魏大师拜了年才过来的。” “应该的。”闻柳并不知道魏大师他们的事情,对他们都很尊敬,“能成为师兄弟那也是缘分,多走动走动更亲近。”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祁闻砚说,“过年互相拜年走动一下,能增进感情。” “对对对。”余音抢着道,“除夕的时候,云罗大师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拜年了,我说让天儿上门去拜访一下,这倔孩子就是不听!” 她瞪了祁天一眼,祁天急忙辩解:“人家大师哪里知道我是哪颗葱?我去拜年,说不定会被赶出来,还是三弟三弟妹他们去合适。” “那可不一定。”祁大福笑着道,“我们可没接到云罗大师的拜年电话,说明二哥你还是特别的。” 祁闻砚眸色一沉,视线微微下垂。 他一直在想,他一出国,简一这边就出事,巧合吗? 肯定不是。 除夕那天晚上,家里只剩下简一一个人,那只厉鬼就刚好找上门,巧合吗? 当然也不是,那鬼就是挑好了时机才来的。 知道他真实行程的,除了他自己,他只告诉了父母,连简一都不知道。 为了给简一惊喜,闻柳他们当然也不会把祁闻砚的行程透露出去。 万临湘虽然看着和善,实际上却并不信神佛之事,跟云罗大师也不熟。 所以,可不可以理解为,云罗大师给余音打电话,其实是为了打听他的行踪? “可不是,大福说得对。”祁闻砚恢复了平静,状似无意地接过祁大福的话,“他也没跟我打电话,好歹,我也算是他的……” 祁闻砚用胳膊肘捅了捅简一,含笑道:“他应该叫我什么?师叔……丈?” 其他人都笑起来,纷纷骂祁闻砚不要脸。 笑过后,余音又替云罗大师解释:“大师问过我,知道你要大年初一才回家。你们这里正害相思病呢,他怎么可能再打电话来刺激你们?” 祁闻砚轻轻吐出一口气。 云罗大师和厉鬼一定是一伙的,绝对没跑了。 第101章 承认了 当天晚上12点, 简一和祁闻砚正准备睡觉, 忽然听到窗户被轻轻敲响。 简一拉着祁闻砚去开了窗户, 然后看到阿胜站在外面。 一看到祁闻砚, 他就立刻朝祁闻砚抱拳鞠躬, 虽然祁闻砚根本看不到他。 简一想把他请进来,但阿胜连连摆头,他不敢进这个房间。 “你查到什么了?”简一也没办法, 只好就这么站着跟他对话。 阿胜征求过简一的意见后,在祁闻砚面前现了原形, 并且再次行礼。 祁闻砚第一次看阿胜, 却从心底生出一丝熟悉感,几乎没过脑子便道:“时移世易,不必执着于过去。以前的事情, 我也不记得了,你无须再把我看成什么将军。现在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 不是上下级。” 阿胜点点头, 眼眶微红。 他孤独地活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故人, 对方却不记得他了,不是不伤感的。 简一岔开话题:“你发现什么了?” “屋子里已经空了。”阿胜说,“我没找到人,也没找到鬼。” 简一跟祁闻砚对视一眼, 都有些懊恼, 迟了一步。 显然是云罗大师起了疑心, 抢着把人转移走了。 早知道这样,白天就该强行闯进去。 不过,这也更加确定了他们的猜测,云罗大师就是撒谎了。如果里面住的,真的只是一个孤寡老人,他为什么要把人转移走? “不过,里面的确有鬼存在过的气息。”阿胜又说,“还有,我发现了这个。” 他递给简一一颗指头大小的碧绿色珠子。 “这是什么东西?”简一看着这珠子,心里一动,“降灵珠?” 阿胜也不认识:“他们把屋子打扫得很干净,这是我在一个柜子底下扒出来的,那里刚好有个凹槽,珠子卡在里面了,不然肯定也不会留下。” 简一也没见过降灵珠,而且珠子本身并没有法力,简一试也试不出来。 “降灵珠是什么东西?”阿胜又问。 简一把珠子的功效说了。 阿胜道:“这还不容易?你把你的佛珠对我试试。” 这倒是个检验降灵珠的法子,但假如这只是颗普通的珠子,不是白白让阿胜受伤? 阿胜看他迟疑,忽然一动,扣住了简一的手腕。 佛珠戴在手腕上,完全没反应,阿胜也没受伤。 “就是降灵珠。”阿胜松开手。 简一跟祁闻砚对视一眼。 降灵珠的出现,更加证明了云罗大师和厉鬼是一伙的,现在的问题,就是魏大师知不知情了。 第二天,祁闻砚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有了新的进展。 魏大师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身边的确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 这个消息是从魏大师从前的邻居那里打听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根据邻居透露,魏大师刚搬到小区的时候,身边就带着个孩子。 他一个男人,毛手毛脚,带孩子很不得法。那孩子身体又不好,三天两头生病,连学都没法去上。邻居有时候看不过眼,就会帮帮忙。也问过关于孩子母亲的事情,魏大师每次都避而不谈。想必是人家的伤心事,邻居也不好多问。 但没过多久,孩子就不见了。 邻居问起来,魏大师说是被孩子妈妈接走了。 至于一楼那间房,邻居们几乎都没见过里面住的人长什么样。 听说,住了个生怪病的人。 魏大师的确会去关照他,但是附近的人都知道,魏大师是好人。无论是玄学方面的事情,还是钱财方面的事情,魏大师只要有办法,都会无私帮忙。 他其实赚了不少钱,但都用来帮助别人了,甚至还捐建了孤儿院。他自己却住在破旧的老屋里,邻居们说起魏大师,全都交口称赞。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如果魏大师是装的,他能装一辈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简一和祁闻砚商议良久,决定相信魏大师一次。 简一给魏大师打电话,确定云罗大师没跟他在一起后,以找到降灵珠为由,约他来茶楼见面。 魏大师听说简一找到了降灵珠,很是激动,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茶楼。 他很守约,一个人来的。 祁闻砚放在暗中的人回报,并没有发现云罗大师出现在魏大师家,不过这也并不能确定他们没有互通消息。 所以,祁闻砚还是很小心。 “小师弟,你找到降灵珠了?”魏大师一看到简一就眼睛发光,急切地询问。 简一看两天不见,他的面容又憔悴了很多,心里有点难受。 如果他真的不是坏人,那命运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简一把那颗碧绿色的珠子拿给魏大师:“师兄您看看,这是不是降灵珠?” “没错,这正是降灵珠。”魏大师拿着降灵珠反复观看摩挲,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你们从哪里找到的?不会又遇到那个厉鬼了吧?” 问到最后一句,他真情实感地担心起来,眉宇间全是关切。 简一忽然就不忍心开口了。 祁闻砚说:“就在您家楼下,102号房间发现的。” 听到102房间,魏大师猛地睁大双眼,随即呼吸急促,似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简一情急之下,急忙伸出手掌贴在魏大师的太阳穴上,想用祥瑞之气救他。 “不用……”魏大师勉强推开他,喘息道,“没事。” 缓了好一阵,魏大师才平静下来,他看着简一和祁闻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师兄,我们今天把您约过来,就是因为信任您,想和您开门见山地谈谈。”简一看他不说话,便自己先开口,“大年初三那天,我们去给您拜年,离开的时候碰到云罗大师从102房间出来。您知道的,我体质特殊,我感受到了102房间有厉鬼的存在。所以,我们去102房间查探,找到了这颗珠子。” “所以,你们认为云罗有问题?”魏大师第一句就问了这个,然后说,“不,他是好人。” 简一跟祁闻砚对视一眼,一时无言。 这到底是演戏,还是他对云罗的轻信? “既然你们能查到102,想必也知道里面住着什么人吧?”魏大师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简一摇摇头:“我们只是听说,里面住着您的儿子,但现在里面已经空了,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定。” “之前瞒着你们,是因为这件事情我实在不愿意对别人讲。但是现在,也没瞒着的必要了。那里面住的是我儿子。”魏大师面无表情地道,“但是……”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沉吟了好一会儿,干脆从头开始讲起:“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谈过一次恋爱。在谈恋爱前,对方知道我有病。但可能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她表示能够接受我的病,义无反顾,我当时也年轻,冲动之下我们就在一起了。可就在我们准备结婚前几天,我爸忽然去世,让她对我的病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心理,她逃婚了。” 看得出来,这段感情对魏大师的伤害也挺大,他表情黯然了许多:“我倒也能理解,也希望她能幸福,并且彻底断了结婚的念头。谁知道十年后,她忽然带着一个孩子找到我,说那是我的儿子。” 十年后? 简一和祁闻砚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孩子身体非常糟糕,瘦得只剩皮包骨,性格也古怪孤僻,根本没办法跟人好好相处。”魏大师叹了口气,“她说,孩子变成那样,是因为他有着跟我一样的病,也是早死的命。她实在接受不了看着孩子早死,所以把孩子还给我……其实我也接受不了,她明知道我有病,竟然背着我生了个孩子!可孩子已经存在,没有塞回去的道理,我只能尽可能地养好他。” 魏大师摇了摇头:“我这辈子真没发现有比养孩子更难的事情,他身体不好,医院根本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来。其实,那时候我按照师父教我的本事去行善,积攒了许多功德,衰老速度已经跟正常人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出现,我大约是可以正常活到老的。可这个孩子出现以后,我不能不管他,便把我的功德转移到他身上,我拿出所有积蓄去做慈善。可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他的衰老速度比我还快。” 简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又很不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魏大师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痛苦,“我以为,是因为那些功德不是他亲手做的,所以我教了他抓鬼的方法。我希望他能亲手去做善事,积功德。”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半晌没有继续。 简一隐隐觉得不对,没忍住问道:“怎么了?” “然后我发现,他可能不是我儿子。”魏大师说。 简一瞬间毛骨悚然,朝祁闻砚身上靠了靠:“那他是谁?” “我教给他捉鬼的方法以后,发现他很快就学会。我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他是领悟能力强。可后来,我发现我们抓的鬼,总是离奇失踪,才觉得不大对劲。”魏大师也是个警惕的人,“我偷偷跟踪,发现他竟然将那些抓来的鬼偷偷炼化,取他们的能量为自己续命!” 简一已经不由自主缩进了祁闻砚的怀里,这是十岁小孩干的事?! 也太恐怖了吧? “我们抓了鬼,要么超度,要么扔给地府,最多不得已将他们杀了。可再心狠手辣的人,也没见过炼化鬼取其能量的,可我那个‘儿子’却做得非常娴熟。”魏大师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觉得,他可能不是我儿子。” “肯定是被厉鬼上身了。”简一猜测。 “我也那样想过,可凭我的能力,怎么都从他身上找不到一点鬼的影子,除了那些让人害怕的手法。”魏大师说,“我多方求证过,他就是我儿子。” 魏大师长吁了一口气,看向他们:“你们能理解我的感受吗?如果那是个怪物,我还能直接将他除掉。可他不是,他就是个人,是我儿子。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杀他也不能放任他伤害别人,我只好将他囚禁起来。我一边为他续命,一边努力寻找真相,我始终觉得他有问题。云罗知道这事,我身体越来越糟糕后,是他在帮我监视那小子。” 空气安静下来,简一和祁闻砚都心情复杂,过了好一阵,祁闻砚才说:“大师,我这样说可能有点残忍,但我还是不得不说,云罗大师真的没有背叛您的可能吗?有件事情,可能您还不知道。” 他把云罗大师打电话拜年,询问他行踪的事情说了:“这件事情,您知道吗?” 魏大师吃惊地看着他,然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祁闻砚:“所以……” “不,我还是相信云罗。”魏大师忽然打断他,“实际上,我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找到了魏无疾的真实身份。” 魏无疾就是魏大师的儿子。 “什么身份?”简一立刻追问。 “他的真身的确是我儿子,但在十岁那年,有大劫,本该死去。”魏大师说,“可在他将死未死之际,有一只投错胎的鬼,投身到了他身上。” 简一不敢置信:“怎么还有鬼能投身到别人身上?” 一般投胎都不都有自己的身体吗? “我查过,这种事情是有记载的。”魏大师笃定道,“这些年,魏无疾的能力越来越强。而且,他和我长得极为相似。我之前不是说让你们不要相信任何人吗?我就是担心他会冒充我去骗你们。我死后,云罗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已经打算好了,在我死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一起。” 简一眼眶都红了。 魏大师说:“但是,魏无疾也不傻,他察觉了我的打算,想要跟我拼个鱼死网破。但他也没有什么胜算,所以想要拉拢云罗。我没有太多时间了,只能让云罗先稳住他。我跟云罗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做一些取信于他的事情。” 意思就是,云罗大师可能只是在陪魏无疾演戏。 “所以,这次的转移,您也知道吗?”祁闻砚忽然问道。 魏大师点点头:“知道。” “魏无疾要转移,是不是需要您解开对他的禁锢?”祁闻砚面色凝重,“如果解开了禁锢,云罗大师还能控制住他吗?” 他急切地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如果云罗大师有问题,他会帮助魏无疾逃跑。如果云罗大师没问题,他可能会被魏无疾挟持。 魏大师也脸色大变:“就在小区另一栋没人住的楼里,我转移后重新封印过……但是,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们跟着您去。”简一立刻道。 这次魏大师没再拒绝,三人一起下楼。 第102章 失踪了 到了楼下, 祁闻砚看看酷炫的跑车, 无比自然地说:“我去换辆车。” 魏大师当然没意见, 祁闻砚趁着换车的功夫, 迅速打电话做了点安排。 虽然现在他觉得魏大师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但小心为上,万一是个局呢? 他行动迅速,没多久几人就再次回到了小区。 魏大师在前面带路, 很快到了目的地,他颤抖着手打开房门, 里面安静得像没有住人。 “云罗?”魏大师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祁闻砚当先进屋, 里面显然真的很久没住人了,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有, 布满了尘土,有些明显且凌乱的脚印。 两室一厅的房子, 祁闻砚很快就把里面转了个遍, 没有云罗大师,也没有魏无疾或者其他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 祁闻砚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 并不算太意外。 祁闻砚之前就猜测过,无论云罗大师属于哪一方,只要魏无疾逃了,他就一定不会还在这里。 现在看来, 魏大师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一层。 但很显然, 这并不是魏大师预想的结果, 哪怕祁闻砚已经提醒过,他这时候依然无法接受。整个人靠在落满尘土的墙上瑟瑟发抖,本就苍老的神色更加悲凉,像秋风中挂在树梢上摇摇欲坠的枯叶,似乎随时可能随风而去。 “师兄,您别难受。”简一担心地搀扶住他,“就算魏无疾劫走了云罗大师,他要用云罗大师来要挟我们,肯定也会保障他的安全。” 他故意忽略了云罗大师叛变这种可能。 虽然他和祁闻砚都觉得,云罗大师叛变的可能性其实更大。 因为除夕那晚的事情,实在没办法解释。 如果不是祁闻砚提前回来,简一会怎么样?云罗大师如果没有背叛,他要怎样保障简一的安全?后来又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但现在,这些都暂时没那么重要。 魏大师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他亲自把每个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看不出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找到线索。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魏大师说,“我时间不多了,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三人一起下楼,在门口碰到一个现在还居住在小区的邻居。 那人也认识魏大师,奇怪道:“魏大师你怎么又出去?” 魏大师一愣:“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 那人也一愣,好像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道:“就是今天早上啊,我九点钟下来晨练,看到你跟你徒弟一起离开的。” 九点的时候,魏大师已经到了减一茶楼,云罗大师也没跟他在一起,那就只能是魏无疾了。 “我徒弟有跟你说什么吗?”魏大师又问。 那人更迷惑,摇摇头:“没有啊,就打了个招呼,你们不是说着急出门吗?” 他满头雾水。 魏大师笑笑:“没事,考验一下你的记忆力。” “哎呀,你吓死我了。”那人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我虽然年纪大,但记忆力还好得很,绝对不会记错……” 魏大师自然地跟他寒暄几句,才告辞离开。 几人回到车上,简一想到自己上次见到的那个“魏大师”,忍不住问道:“师兄,魏无疾跟您长得一模一样吗?不然为什么别人分辨不出来?” “当然不。”魏大师摇摇头,“我们有几分相似,可差别还是很大的……但你们上次见过的那个厉鬼,很擅长伪装。现在我确信了,那个厉鬼已经跟魏无疾勾结在一起,怪我大意。” “不,师兄您不要这样想,这不怪您。”简一急忙安慰他。 “当然怪我,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小师弟……”魏大师拉住简一的手,“我原本不想让你们搅进这些事情里,可现在看来,你们已经避无可避。而且,我的时日不多,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你勉强算是我的亲人,我只能把这件麻烦事拜托给你了。” 简一有点慌:“师兄您别这样说,事情都能解决,您也不会有事……” “小师弟,我好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不用安慰我。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我要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魏大师打断他,“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全都可以问,不要有顾忌。” 简一只觉得难过,一时间什么都不想问。 祁闻砚想了想,问:“大师,之前厉鬼想要抓住一一。可他跟一一根本不认识,自然也没有矛盾的,他想必是受魏无疾的指使。我想问,魏无疾想要一一,是想做什么?一一身上的祥瑞之气,能治好他的病吗?” “常规办法来看,能缓解一定的痛苦,但要想完全治愈,是不可能的。”到了这个时候,魏大师也不再瞒着他们了,“但是有一种借命的邪术,能够从别人身上借到寿命,我知道有人用过。以魏无疾的能力,他肯定知道这种办法。小师弟命格极贵,如果有人想借命,最想要的就是他这种人。” 祁闻砚还是不太明白:“借命这种事情,是随便想借谁的命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借命也必须要合适的人才行。”魏大师摇头,“但具体要怎样的条件,我并不清楚。不过,魏无疾以前从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想必是没找到合适的人。” 也就是说,简一是合适的人。 “我给小师弟算过一卦,他和魏无疾之间,有很深的纠葛。”魏大师接着道,“可能,这就是命运吧。抱歉我能力有限,实在算不出更具体的。” 这也不算太意外。 “师父说过,一一在二十岁前有大劫,应该就是指这一次了?”祁闻砚有点忧心,“大师您有没有找到他们的办法?” “我会试着跟云罗联系,但是……”魏大师叹气,“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碰到邻居也没留下只言片语,只怕是……联系不到了。” 祁闻砚以为他终于对云罗大师起疑心了。 魏大师却说:“我猜他是被厉鬼附身了,身不由己。” 祁闻砚有点惊讶,也有点感动。 倘若这是他们联合演的一场大戏,魏大师绝对不敢在祁闻砚和简一面前如此为云罗大师说话。 这一句话,让祁闻砚彻底打消了对魏大师的怀疑。 魏大师对云罗大师的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动摇,足以说明魏大师一颗赤子之心。 祁闻砚发现,魏大师和简一在某些方面有点像,也难怪简一会一直信任魏大师。 “大师,我还想问您一件事情。”既然确定了魏大师是好人,祁闻砚就更放心了,“您之前送给一一的玉佩,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途?” “没有,我就是觉得那玉佩是小师弟前世用过的东西。而且,能够抵挡邪祟。”魏大师也直言不讳,但他同样听出了祁闻砚话里的意思,“怎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闻砚将之前简一做梦的事情讲了,也说了别的鬼认出简一身上有标志,他怀疑跟玉佩有关,但并没有具体说到阿胜。 魏大师也没打听阿胜的情况,他皱眉道:“如果说做梦是有可能的,玉佩有灵性,如果那真是小师弟前世的东西,重新回到主人身边,勾起回忆是常见的。但是标志……那玉佩我曾经给魏无疾用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小师弟,看到这种好东西自然要给自己的孩子。后来我就收回来了,但是我没有仔细检查过……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玉佩在家里。”祁闻砚也如实道,“我们现在回家去取。” 魏大师没再说话,简一在旁边看到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他又抬头去看祁闻砚,祁闻砚表情还算平静,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明显比平时更用力。 显然,每个人都非常紧张。 简一现在反而是最镇定最轻松的一个,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命有大劫,那种担忧惶恐的情绪,他早就在体会了无数遍后,学会淡然了。 “你们不用担心,更不用多想。”简一笑道,“现在的情形,魏无疾的目标是我。那他挟持走云罗大师,肯定是要用来交换我的。所以,大师不会有危险,我们也不会等太久,兵来将挡就好。我们在这里焦躁不安,不正合了他的心意?” 这话也有道理,魏无疾的目标是简一,就不可能永远不露面。 几人很快回到家里,祁闻砚找出玉佩递给魏大师。 魏大师拿着玉佩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表情很是疑惑。 他正要说话,忽然又闭上嘴,捏住玉佩上的金色丝绦。 丝绦上坠有几颗很小的珠子做点缀,魏大师找到其中一颗绿色的用力一捏。 珠子碎了,里面飘出来一缕黑雾。 祁闻砚和简一都惊呆了。 魏大师眼底闪过愤怒,又朝简一道歉:“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认准了玉佩能抵御邪祟,却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配饰上……这的确是魏无疾留下的。他一定是通过玉佩感知到你做的那个梦,确定了你的身份,才开始行动的。” 他捏住那团黑雾,黑雾像是有灵智一般,扭曲挣扎起来。 魏大师怒道:“这样也好,或许我能查到他的藏身之所。” 他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符纸,对着黑雾做法。 但是他没有成功,做法到一半,符纸忽然自燃,化成一小团灰烬。 魏大师神色黯然,他的精神力已经越来越弱,连做法都困难了。 他掩饰住心里的难过,拿出一个小玉瓶,将黑雾收进玉瓶中,自我安慰说:“没事,我去抓一只鬼来,鬼与鬼之间有特殊的联系,通过这个,也能找到魏无疾的藏身之所。” “师兄能把这个给我吗?”简一忽然道,“我刚好认识一个鬼,可以让他去追查。” 魏大师稍一犹豫,把玉瓶给了简一。 第103章 小和尚 魏无疾毕竟是人的身体, 不像鬼怪那样容易藏身。 所以, 祁闻砚也派了人出去追查, 双管齐下。 到了晚上, 简一正想给梁宙打电话, 窗户先被敲响,阿胜竟然先找过来了。 简一挺惊讶:“你怎么来了?” 阿胜说:“你们最近事情不是多吗?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简一特别感动,然后说:“我还真需要你的帮忙。” 他把魏无疾的情况跟阿胜讲了, 又把玉瓶递给他,让他试试能不能辨别出厉鬼的味道来。 “这就是之前来骚扰你的那个厉鬼。”阿胜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马上答应, “找鬼简单,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简一也相信阿胜,却看到他没像往常一样着急离开, 反而欲言又止。 “有话你就直说。”简一立刻道,“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我今天无意中从别的鬼那里听到一点关于你的事情, 但是你们最近事情多, 又担心说出来会让你们徒增烦恼。”阿胜纠结道。 简一摆摆手:“没关系,你尽管说。有些看着不搭嘎的消息之间, 说不准就有什么隐藏的联系。” 到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抗拒什么过去的事情了,消息越多越好。 阿胜点点头,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说了。 原来, 今天梁宙表演完没事做, 就一个人跑去游乐场玩。 阿胜自然要跟着去, 不过大白天的,他不敢在太阳底下暴露太久,只好找了黑漆漆的鬼屋蹲着。 在游乐场逗留的鬼不止阿胜一个,鬼屋里竟然还蹲了好几只。 鬼屋里不断有游客进来,这几只鬼时不时会调皮去吓唬人。 但是吓着吓着也就没意思了,他们又不敢真的伤害人,干脆蹲在一起聊天,交流以往吓人的经历。 其中一个鬼说他鬼节那天见到一个小光头,特别好看,他们都快把对方吓哭了,现在想来还觉得抱歉。 阿胜听他们描述,感觉他们吓唬的人应该是简一,便多问了一句,既然觉得人家可怜,为什么还要去吓唬他? 结果那只鬼的回答,让阿胜大吃一惊。 吓唬简一,竟然是地府下的命令! 这些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并不都是逃犯,有些是地府特批的。他们虽然在外面,但跟地府之间有契约在,有时候会帮地府做一些他们不太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比如,吓唬那些投胎后还需要受到惩罚的坏人。 阿胜是真正的野鬼,跟地府没联系的,所以他不知道这个规矩。 但是阿胜知道,简一身上紫气浓郁,分明是贵人,怎么会被惩罚呢? 可那只鬼非常笃定,说简一从小见鬼就是这个原因,他们都收到了地府的通知。 阿胜又问他有没有见到简一身上的紫气,那只鬼的回答是没有。 阿胜很奇怪:“所以,那天那个小光头到底是不是你?” 简一跟他核对了一下那只鬼的长相,确定他说的是自己。 这样一来,阿胜更是迷惑,他想不明白,地府为什么要下那样的命令?为什么别的鬼看不到他身上的紫气? 简一也奇怪,回头就把这事跟祁闻砚说了。 祁闻砚倒是了解一点:“关于紫气这事,我之前问过云罗大师。师父曾经在你身上做了法,隐藏你的紫气,所以你以前遇到的鬼都看不到你身上的紫气。你遇到我之后,紫气才慢慢显露出来……” 这么一想,简一如果不来找祁闻砚,他其实反而是安全的。 那青灯大师为什么还要替他定下这门亲事?强行赶他来到祁闻砚身边? 祁闻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个他可能会害了简一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简一弄清楚真相后,对这个倒是不怎么在意了,他有自己的逻辑:“那我明白了,因为你能驱鬼,所以只要有你在,我就不用再隐藏,反正那些鬼不敢再来吓唬我,什么厉鬼魏无疾也都不是事。” “不对。”祁闻砚眉头越皱越紧,“如果阿胜遇到的鬼没有撒谎,他们是收到地府的命令才会吓唬你,为什么白无常会对你那么尊敬?” 简一一愣:“无常大人尊敬的人,不是你吗?” 祁闻砚:“……” 真的是他? 祁闻砚还是觉得不对。 最后两人一起去找魏大师。 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他们已经不放心魏大师单独回那破小区去住了。魏大师也不矫情,暂时在别墅住了下来。 听了他们的话,魏大师说:“这就是我所说的小师弟拥有的双重命格。这两种极其矛盾的命格都在他身上,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原本是想……现在只有你们见了师父,再问他老人家了。” 他原本想帮简一弄清楚真相,但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估计已经来不及。 两人反过来安慰一番魏大师,只好暂时放下这个疑团。 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搜查魏无疾的下落。 可接下来的两天,包括阿胜在内,他们都毫无所获。 魏无疾和云罗大师,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魏无疾也没有联系任何人,非常沉得住气。 大年初七,七森的员工们正式上班了。 祁闻砚毕竟还是公司总裁,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不放心简一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便把人带到公司去上班。 魏大师则去了茶楼,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消息出来。 简一其实并不是很想去七森,不过为了不让祁闻砚担心,他还是去了。 对外,祁闻砚跟简一还是兄弟相称,但那些助理秘书和消息灵通的高管都明白两人的真实关系,对简一百般讨好。 简一觉得不习惯,干脆待在祁闻砚的办公室不出去。 祁闻砚看他无聊,随手整理了一些文件给他:“这些都是不重要的文件,你试着帮我做决策,我们早点做完早点下班。” 安琪垂着眼眸把那些“不重要”的文件搬给简一,心里默默吐槽,能递到总裁手上的文件,还有不重要的?要是让那些高管知道,他们会吐血吧? 简一也不傻,他当然知道那些东西不可能不重要,所以不会随便乱做决策。不过反正也没事,看看就看看,跟祁闻砚做一样的事情,感觉还挺好。 他正准备伸手去接,祁天忽然推开门,带着一阵风跑到他面前,抢着把一堆文件塞到他手里:“一一,反正你没事,帮二哥一点忙好吗?回头给你发双倍红包,就这样说定了啊。” 他不等简一反对,又迅速转身:“我还有好多事情,忙死了……咦?我手机呢?” 简一安静地看着祁天把身上每个口袋摸了个遍,就是不肯看看自己手上的文件,默默数着他到底要多久才能看到手机。 祁天那个傻货,又跑出去转了一圈,才跑回来拿起文件上面的手机,面对简一毫不掩饰的笑,满脸不好意思,强行挽尊:“这还真是越明显的地方越容易被忽略……”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简一“蹭”一下站了起来,非常激动地大声道:“祁闻砚!我知道了!” 祁天:“……” 祁闻砚抬起头,温柔地看过来:“知道什么了?” “越明显的地方越容易被忽略……”简一扔下祁天的文件大步朝外走去,“我知道他们藏在哪里了!” 祁闻砚也瞬间明白过来——魏无疾他们还藏在原来的102房间! 他们惯性思维,觉得魏无疾离开后肯定会换个新的地方,所以没再回去找过。而阿胜当然会在小区里发现那只厉鬼的气息,可他也觉得是之前留下的,不会再找回去。 对魏无疾他们来说,102房间可不就是最方便最安全的地方? 那天碰到的那个邻居是怎么说的?他问魏大师“怎么又出去”,而没有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也说明他其实也看到“魏大师”回过小区? 祁闻砚迅速起身,拿上他和简一的外套,对安琪道:“我有急事离开,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往后推。” 他又顺手拍了拍祁天的肩膀:“公司里你多看着点。” 安琪:“……好。” 新年第一天上班,老板就被老板娘带着逃班什么的……就当成是员工福利吧,至少今天不用加班了,大家肯定很高兴。 祁天不高兴:“……” 他好像是来找人帮忙分担工作,而不是替人分担工作的? 可是,祁闻砚和简一都已经不见了影子,他都没处讲理去。 祁天愣了好一阵,才去简一的位置抱他之前硬塞过去的文件。 刚把文件抱起来,旁边突兀地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祁天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愣了一下才看清楚是简一的手机。 他刚才还嘲笑祁天傻,结果转眼自己也忘记了带手机走。 祁天不知道说什么好,随手给祁闻砚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电话没打通,估计这会儿在电梯里,信号不好。 简一的手机还响着,祁天凑上去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并且醒目地显示着几个字——广告推销。 祁天毫不客气地替简一挂掉了,谁知道对方还挺执着,两秒后又打了过来。 祁天看得心烦,对安琪道:“找个柜子,把一一的手机锁起来,明天再还给他。” 安琪想着简一跟祁闻砚在一起,真想找他的人肯定会给祁闻砚打电话。玩笑归玩笑,他们刚才走得匆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最好别去打扰,于是没多想就按照祁天的意思办了。 而这时候简一和祁闻砚刚坐电梯直接到了车库。 祁闻砚启动车子,对简一道:“给魏大师打个电话,我们先去接上他,再一起过去。” 简一答应一声,结果一摸口袋,懊恼道:“我手机落在你办公室了。” 祁闻砚已经将车子开出了车位,犹豫了一下,说:“算了,用我的打,手机在办公室安琪会收好的,没必要再跑回去一趟。” 简一也是这个意思,直接从祁闻砚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打电话。 车库门口的保安见了祁闻砚的车子远远就把升降杆抬了起来,祁闻砚没停顿直接开了出来,看路上没车就开始加速。 他们谁都没注意,一个光头小和尚急匆匆从旁边跑过,直直奔向7TH的大门口。 保安拦住眼生的小和尚:“对不起,小师父,请问你找谁?” “我找简一。”小和尚喘着粗气强调,“我有急事找他。” 这位保安跟祁闻砚的助理秘书没有私交,也没有高管亲戚,所以还不知道简一就是老板娘。 他仔细想了想,确定不认识什么叫“简一”的,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特别去问了前台。 前台上次倒是见过简一,但简一没报自己的名字,她礼貌回答:“对不起,公司没有叫简一的。” 小和尚有点着急,想了半晌又道:“那我找,找祁……祁闻砚!对,就是祁闻砚!” 前台小姐姐第二次听到有人直呼祁BOSS大名,心里摸不准这人的来历,很谨慎地微笑:“请问您有预约吗?” 小和尚摇头。 前台小姐姐又道:“要不,您给祁总打个电话?” 小和尚直言道:“我没有祁总的电话,只有简一的电话。” 前台小姐姐左右为难,想要亲自打电话上去问问,就看到祁大福晃悠悠地从电梯出来了。 前台小姐姐忙叫住他,跟他打了个招呼。如果小和尚和祁闻砚关系匪浅,祁大福肯定认识他。 祁大福笑眯眯地跟前台说了新年好,他的眼神略过小和尚,没有丝毫停留,看着也不像认识。 前台基本上确定这是个找事的了,朝保安使了个眼色。 小和尚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强制请出了公司大门。 第104章 魏无疾 上个月才准备完大秀, 现在又刚开年, 祁大福工作不忙, 又听说祁闻砚被简一拐走, 今天都不会回公司, 他便也乐滋滋地逃班了——准确去看帅哥。 过年的时候,穆芷蓝给他介绍了一个新人模特,从长相到身材, 都是他的菜。天天看着祁闻砚和简一秀恩爱,祁大福心里也痒痒, 迫切地想找个人谈恋爱。 今天没事, 他听说那模特有表演,打算偷偷去捧场,给他一个惊喜。 到了车库, 祁大福刚走到车门前,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晃了下眼。 祁大福停下脚步, 警惕地左右看看。 树大招风, 公司大了自然也会树敌,以前就有人试图潜入地下车库搞事。 祁大福仗着地形熟悉, 猫着腰在车位间打转,想要把躲在暗处的人引出来。 他的办法是对的,在绕到第八辆车的时候,一个光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好像在哪里见过? 祁大福心里一个念头还没转完, 后颈一痛, 眼前发黑, 晕了过去。 云了赶紧上前一步,接住祁大福,将他拖到一个隐蔽的位置,然后去找他的员工卡。 他从大门进不去,只好想其他办法。 云了本来想打扮成外卖小哥,但他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外卖小哥也要登记。而且就算混进去也不行,这里的电梯需要员工卡才能使用。 云了没办法,只好混入地下车库,想打劫一名员工。 没想到这么巧,刚好打劫到祁大福。 云了拿到祁大福的员工卡,忽然发现他的职位栏写着:副总裁。 云了脑子飞速转动,就算拿了员工卡,他也不知道祁闻砚在哪一楼哪一个办公室,说不定还是会被人赶出来。 这个副总裁,肯定有祁闻砚的电话。 于是,云了开始搜祁大福的身,想找他的手机。 祁大福悠悠醒转,先是感觉脖子很疼,紧接着就发现有人在他身上乱摸。 祁大福平时动作虽然娘,但他一堂堂副总裁,哪里那么好惹? 云了刚摸到手机,就被祁大福狠狠甩了一耳光,直接被甩翻在地。 祁大福这才看到云了的光头,觉得有点眼熟。 “原来是你!”祁大福想起来了,怒道,“谁派你来的?想干什么?” 云了已经拿到了祁大福的手机,但他解不开锁,只好对祁大福道:“都是误会,我找你们祁总有急事。” 祁大福哪里信他的话,但他现在没手机,力气也不大,感觉不是这小和尚的对手,不免有点着急,要怎么脱身呢? “你找哪位祁总?找他什么事?”祁大福想到一个办法,换了副笑脸,“我也姓祁,祁闻砚祁天都是我哥。” “祁闻砚。”云了松了口气,“我是简一的朋友,有急事要找他,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麻烦你帮我给祁闻砚打个电话好吗?” 祁大福听他提到“简一”更加生气,简一现在是祁家的宝贝,更是祁闻砚的心头肉,这人竟然把注意打到简一身上了?! 简一的朋友,他们基本上都认识,可没见过这一个。 “好啊。”祁大福说,“手机拿来,我帮你打。” 云了没怀疑,把手机给他。 祁大福翻开手机,点进通讯录,拨出“二哥”的号码:“来地下车库,有人找一一。” 云了看他真打了,忙再次向他道歉,说明自己之前不是故意的。 两分钟后,祁天带着七八个保安气势汹汹地出现在车库。 云了差点气疯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朝保安冲了过去。 …… 如果简一在这里,他一定会提醒祁大福,云了是个怪力小和尚。 可惜简一不在,他这时候已经回到了之前的小区。 刚靠近102房间,简一就感觉到了厉鬼的气息。 “果然在里面。”简一低声道。 祁闻砚对埋伏在周围的保镖打了个手势,然后接过魏大师的钥匙,自己在前面打开了门。 简一紧随其后,挡在魏大师前面。 房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云罗大师。 几天不见,他瘦了一大圈,脸色非常憔悴,这时候紧闭着眼睛,似乎在昏迷中。 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跟魏大师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魏无疾了。 看到他们,魏无疾似乎有点惊讶:“这么快就找来了,不愧是祁将军。” 听这话里的意思,他知道祁闻砚的身份。 看来魏大师没猜错,魏无疾的确看到了简一做的那个梦。 他有恃无恐,祁闻砚更加谨慎了一点,小心地挡在简一面前。 “你说吧,想怎么样?”祁闻砚问。 魏无疾一笑,说:“不是你们闯入我的家吗?怎么来问我想怎么样?该我问你们想怎么样才是吧?” 魏大师上前道:“那好,你放了云罗。” “爸爸。”魏无疾嗤笑一声,“你傻不傻?如果不是云罗师兄帮我,我怎么可能逃脱?” 他说着,吹了声口哨。 简一上次见过的厉鬼从暗处飘出来,走到云罗大师面前,扇了他一巴掌。 云罗大师缓缓醒转。 祁闻砚却什么也看不到。 魏大师拿出一张符纸,递给祁闻砚:“你把这个贴在额头,能暂时开天眼,看到鬼怪。” 祁闻砚依言贴上。 另一边,刚刚醒过来的云罗大师看到三人,顿时激动地挣扎起来:“师父,小师叔,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快走,他们在这里……”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一边剧烈地徒劳挣扎挣扎,一边愤怒地看着魏无疾。 “师兄别着急,我替你说。”魏无疾朝云罗微微一笑,又转头对祁闻砚他们说,“师兄想告诉你们,我在这里设下了陷阱,你们快走吧,别蹚这趟浑水了。他的确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落到现在的地步,死有余辜。” 他这样说,当然是笃定简一他们不会走。 的确,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简一当然不可能退出去。先别说魏无疾不可能让他走,就算让他走,走了以后呢?再继续猜来猜去?提心吊胆吗? 他来都来了,哪怕有陷阱,也要跳一次,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解决了。 简一相信,只要他和祁闻砚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不管他做过什么,你放了他,我留下来。”魏大师说,“你一直以来最恨的人不是我吗?我留下来任你处置,你把他们都放了。” “我最恨的人怎么会是你呢?我亲爱的爸爸。你想尽办法替我续命,我非常感激你,也很喜欢你。我最恨的人,是他啊。”魏无疾伸手指向简一,“如果你们愿意单独把他留下来,我保证,不伤害任何人。” “你为什么恨我?”虽然这个答案在预料之中,但简一还是觉得奇怪,“我们之前好像不认识吧?有什么瓜葛吗?” 魏无疾说:“这辈子不认识,不还有上辈子吗?” 简一皱眉:“上辈子?” “你忘记你做过的那个梦了吗?”魏无疾提示道。 简一回想那个梦中,他并没有见过魏无疾。 祁闻砚心里却微微一动:“你不会是那个明王转世吧?” 简一把之前的梦详细地跟祁闻砚讲述过,在简一的梦中,明确出现过的仇人,只有那个造反被杀的明王。 可是,如果魏无疾是明王转世,他最恨的人,不该是祁闻砚吗? “不不不。”魏无疾摇头,指向云罗大师,“他才是明王转世。” 所有人:“!!!” 魏无疾朝厉鬼晃了下手指,厉鬼在云罗大师身上拍了一下。 云罗大师急切道:“师父,我的确是明王转世,所以才会背叛你。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们快走吧……” 厉鬼在他身上一拍,他后半句话又被憋回去了。 魏无疾向他们解释:“明王虽然谋逆,但他的确是天子。功过互抵后,阎王评判,他这一世虽然不能生长在富贵人家,却能凭自己的本事过上不错的生活,然后富贵荣华顺遂一生……唉,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遇见我,知道了自己的前世。虽说前尘往事成云烟,可毕竟仇人就在眼前晃悠,还比他过得更好,身份地位也在他之上,他怎么能甘心呢?” 他脸皮真是厚到无敌,这样的话说来,竟然一丝愧疚也没有,反而指责魏大师:“爸爸,你看,说起来,你带给他富贵,却也害了他。所以,活该最后被他背叛,这都是宿命啊,你就认了吧。” 魏大师气得想冲过去揍他,被简一拦下来了。 魏无疾很明显是在激怒他们,不能上当。 “那你呢?”祁闻砚更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你又是谁?” “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所以才会这么惨,做了替罪羊。”魏无疾面上嬉皮笑脸,眼底却闪过切实的恨意,“我有今天,全拜简一所赐。” 祁闻砚和简一都没接话,魏无疾把话说到这份上,肯定会说下去的。 果然,魏无疾又看向简一:“你就不奇怪吗?你们俩明明前后脚死的,还在地府见了一面,按理说应该同时投胎,可为什么你会比他小了十岁?” 简一一愣,这的确有点奇怪。 魏大师说:“谁说同时死就要同时投胎?投胎要看各种外界条件,别说相差十岁,相差一百岁都很正常。” 魏无疾不理他,继续对简一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跟这位便宜爸爸相认十九年了。十九年前,原本的魏无疾死了,我被迫投生到这具尸体上。你们看我这样子,能猜到我的真实年龄吗?” 他看向祁闻砚:“其实,我跟你同岁,今年二十九。” 魏大师说过,魏无疾十岁那年被认回来的,所以他在这件事上没撒谎。 可魏无疾看起来,几乎跟祁老爷子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虽然知道魏无疾看起来肯定比真实年龄大,但简一他们从来没有认真算过魏无疾的年龄,忽然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震撼。 “想不到吧?”魏无疾大概是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表情变得狰狞起来,“知道为什么吗?除了魏家原本的遗传病,更主要的是,我跟这具尸体不能很好地融合。我费尽心思,才能勉强活下去,却不能阻止肉身的迅速衰老。” 虽然明明知道魏无疾做了很多坏事,简一依然忍不住会觉得难受。 魏无疾看出来简一的难受,他更加愤怒:“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给你提个醒吧,你今年十九岁。你的生日在五月份吧?真正的魏无疾就是五月份死的。在魏无疾死的时候,你忽然从天而降,没有父母亲人……你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刃,一下子刺入简一的心脏,扎得他全身上下都僵住了。 魏无疾的意思……他才是真正的魏无疾? 简一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到祁闻砚震惊的表情,也看到魏大师激动到颤抖的身体。 如果简一才是真正的魏无疾,那他……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谁都没说话也没动作。 “简一,见到这位魏大师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特别亲切?有没有很喜欢想要亲近他?血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啊。”魏无疾率先打破沉默,嬉笑道,“只可惜,虽然那死老头强行将你剥离这具身体,但你的血脉断不了。所以,简一,你别得意,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像我这样。你的身体衰老速度,会比我更厉害。二十岁,老头是不是跟你说过,二十岁之前有一大劫?” 简一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魏大师终究没忍住:“你有办法?” “当然!”魏无疾道,“只要你们……” “砰”一声巨响,房门忽然被大力踹开,一个清亮的声音愤怒道:“胡说八道!” 简一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回头一看,云了小和尚扛着祁大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第105章 放大招 简一吃惊地看着云了, 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了把祁大福放下来, 言简意赅地对简一说:“青灯大师让我来找你, 这个人不让, 我就把他敲晕带过来了。” 简一:“……” 他还想问问云了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祁闻砚已经飞快问道:“你刚才说胡说八道是怎么回事?” “他胡说八道!”云了指着魏无疾道,“大师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一一和姓魏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听有心之人挑拨。” 简一激动起来:“师父在哪儿?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如果他是胡说八道,那他的那些问题, 又是怎么回事?” 魏大师也激动得不行, 呼吸急促地看着云了。 “我来敬州出差,本来是说等忙完工作再来找你玩,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工作就碰到了大师。”云了快速道, “大师说他被别的事情给绊住了,但是算到你们有点危险, 所以让我先来找你。他就跟我说了那一句话, 别的什么都没说。所以,你的问题, 我回答不了。反正,你记住,把你和姓魏的扯在一起的就是坏人就行了。青灯大师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便让我去七森集团找你老公。谁知道我到了那边, 你们却不在, 这个人还阻止我, 把我给急的……幸好,我最后还是赶上了,不然我媳妇就要跑了。” 他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后怕的模样。 “所以,师父也在敬州吗?”简一已经没空去管他的事情了,“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云了:“我就是在七森对门碰到大师的,他说完就跑了,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也就是说,青灯大师明明都到门口了,却又躲了起来? 简一一时间心情混乱,魏大师就更混乱了。 师父是不愿意见他才跑的吗?为什么? 相比他们的失落又混杂着高兴的心情,魏无疾心情就非常糟糕了。 他眼看着就要忽悠成功,却跳出来这么一个搅屎棍,怎能甘心? 魏无疾怒吼一声,朝厉鬼一挥手。 大门“砰”地一声又被关上,屋子里的温度迅速下降。 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冒出了许多只鬼,密密麻麻,把房间都快塞满了。 饶是简一从小就见鬼,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也同样头皮发麻。 云了小和尚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感觉温度忽然下降,还昏迷着的祁大福更是在瑟瑟发抖。 云了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祁大福,毕竟是他把人敲晕带过来的,出了事他也得负责。 祁闻砚相对镇定,他从身上摸出一对锋利的匕首,这是他最近刚找人定做的。 他分了一把给简一:“你们小心。” 简一又把匕首还给他,拿出佛珠道:“我用不上匕首,我用这个。” 祁闻砚略一犹豫,接过匕首。 就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两只鬼到了他们身边。 祁闻砚双手一划拉,匕首上冒出寒光,那两只飘在最前面的鬼猝不及防,还没跟匕首真正接触上,就被煞气所伤,发出凄厉的惨叫。 祁闻砚原本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杀鬼,现在看到这情景,顿时安了一半的心。 能杀就好多了,他气场全开,身上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所到之处犹如人间地狱,手起刀落,每一下都不落空。 简一看着这样的祁闻砚,仿佛梦境再现,瞬间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所以,他没来得及阻止魏大师。 魏大师看祁闻砚对付那些鬼绰绰有余,便朝魏无疾走了过去。 是他把魏无疾养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他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要在今天做一个了断。 他早已经想好了要怎样除掉魏无疾,只是一直不忍心下手而已。 现在,他要下手了,无论魏无疾说什么,他都不会再上当。 “爸爸。”魏无疾没有动,只是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声。 魏大师手一软,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要杀我。”魏无疾平静地道,“我不怪你,我刚才就说过了,你拿你的功德和生命来为我续命,我一直感激不尽。能死在你手里,其实是我最好的归宿。” 魏大师的手不住颤抖,很艰难地又往前推进了一点距离。 “不是我天生想做恶人,我只是想活下去,你明白吗?”魏无疾说,“你明白的,对吗?不然你又何必去做那些善事,积攒功德呢?你其实比我更明白……” 魏大师稍稍分神看了一眼,祁闻砚不愧是杀神,已经把屋子里的小鬼清理得差不多了,正在跟那只厉鬼厮杀。 不过,祁闻砚虽然自带煞气,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凡人,他终究不是厉鬼的对手。 所以,不能再犹豫。 魏大师的手继续往前:“对,我明白,但我不会为了活命去牺牲无辜的人。父子一场,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今天我陪你一起死,了解这段孽缘。” 他的手按向魏无疾的心口。 魏无疾却在这时忽然动了,他比魏大师快了0.1秒,抢先握住了魏大师的手腕,同时嘴里念了一段咒语。 魏大师大惊,他感觉自己的能力被限制,本来就不多的生命一迅速流逝,正在被对方吸收! 他不仅杀不了魏无疾,反而为他输送了能量! 怎么会这样?不可以这样! 魏大师剧烈挣扎起来。 但是没用,魏无疾紧紧扣住他的手腕,一边吸收他的能量,一边道:“我前面说的都是真话,可下面我要说的,也是真话。你虽然为我续命,却强行把我囚禁起来,比起感激,我当然更恨你。你明知道我的来历,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之前的一切,都是迷惑你的假象。我的能力,远比你想象得更厉害。就凭你也想困住我?我不过是在等简一送上门来而已。杀我?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魏无疾的笑声惊醒了简一。 他看着满屋子缭绕的黑雾,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 但他来不及多想,先看到了被魏无疾控制,已然奄奄一息的魏大师。 简一几乎没有考虑,直接冲了过去。 魏无疾是人,简一的佛珠对他没用。 简一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祥瑞之气,企图净化魏无疾。 他的手一贴上魏无疾的太阳穴,魏无疾就剧烈颤抖起来。 “果然厉害……”魏无疾喘息道,“这样更好。” 他松开魏大师,转手就一掌打向简一胸口。 简一想躲,但手心被黏住,没躲开。 这一下打得实实在在,简一飞起来,砸在旁边的凳子上,又滚落到地下。 脊椎疼得像要断了一样,简一试了下,竟然没爬起来。 “一一!”在跟厉鬼打架的祁闻砚一直有注意这边的情况,看到简一受伤立刻扔下厉鬼,扑了过来。 厉鬼如影随形,这次的攻击对象变成了简一。 与此同时,魏无疾的第二掌也跟了过来。 祁闻砚只躲开了魏无疾的攻击,他将简一抱在怀里,用后背生生挨了厉鬼一掌。 他都来不及说话,就直接晕了过去。 “祁闻砚!”简一心脏剧烈收缩,看着祁闻砚苍白的脸色呼吸困难。 那只厉鬼看打倒了祁闻砚,顿时大喜,狞笑着走了过来。 魏无疾也想过来,却被濒死的魏大师拽住了脚踝。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双手一托,掐了个指诀,佛珠悬浮于空中,红线断裂,佛珠快速转动起来。 简一眼睛越来越红,嘴里念念有词,忽然怒吼一声:“去死吧!” 随着这声怒吼,他的双手翻转,几十颗佛珠犹如利箭一般,射向厉鬼。 厉鬼眼底露出恐惧的神色,转身想跑。 佛珠却比他的速度更快,一一从脑后钉入。 厉鬼发出恐怖的吼叫,身体以各种奇异的姿势不断扭曲。 片刻后,一声巨响,厉鬼的魂体被炸成碎片。 被厉鬼控制的云罗大师得到解脱。 他冲过来,刚好救下魏大师,跟魏无疾对峙。 简一没空管其他人,他抱着祁闻砚用力晃了晃:“祁闻砚,你醒醒!” 祁闻砚没反应,简一觉得头很晕,身体和灵魂仿佛要分离。 青灯大师把佛珠送给简一的时候,曾经教过他唯一也是最厉害的一招法术,无论敌人多强大,都能将其打败。 可是,使用者自己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但这代价是什么,简一并不知道,所以他以前一直不敢用。 现在,简一觉得,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他倒是不怕死,但就是放心不下祁闻砚,死不瞑目。 头晕得越来越厉害,简一眼前一黑,发现自己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前面是一条河,河上有桥,桥畔摆着个摊,摊位上坐着个老婆婆,她面前有口锅,锅里熬着汤。 奈何桥!孟婆汤! 我真的死了吗?简一吃惊地左右看看,那为什么没有鬼差来抓我? 说鬼差鬼差就到,就在这时,两个鬼差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有点眼熟,简一定睛一看——祁闻砚! “祁闻砚!”简一跑过去,试图拦住他们,“你不要过去!” 祁闻砚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表情呆滞地跟着两个鬼差往前走。 “祁闻砚!我是简一,我是你媳妇,你不记得我了吗?”简一冲到祁闻砚面前,冲他挥手。 祁闻砚木木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脚步依然不停。 简一慌乱得不知所以,胡乱喊道:“祁闻砚,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怎么可以不认得我呢?你要是走了,我一辈子都不理你了。你给我回来!祁闻砚……” 祁闻砚像是聋了一样。 简一想要去拉他,可手伸过去却穿过他的身体,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眼看着祁闻砚走到孟婆面前,捧起一碗汤就要喝下去。 简一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祁闻砚,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祁闻砚捧着碗的手忽然一抖,下意识就说了句:“别哭,眼泪会腐蚀你的灵魂。” 这话一出,祁闻砚倏然一惊,回过神来,摔了手里的碗。 “一一!”祁闻砚猛地睁开眼睛。 他摔倒在地上,简一晕在他旁边,云了小和尚正无措地看着他们,嘴里胡乱念叨着经文。 “一一!宝宝,你醒醒。”祁闻砚急忙将简一抱起来。 祁闻砚惶恐不安地摸了摸简一的心口,还好,还有心跳。 “宝宝,你别吓我,快点醒过来。”祁闻砚祈祷般低语。 简一睫毛颤抖了一下,祁闻砚连呼吸都顿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几秒后,简一睁开眼,看着祁闻砚愣了下。然后咧嘴笑了,扑上去紧紧抱住他:“你终于回来了。” “吓死人了。”云了嘀咕一声,转头扛起祁大福,打算偷偷溜出去。 这些人玩得太极限,他心脏受不了。 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忽然感觉周围的温度再次下降,空气仿佛凝滞,他根本迈不动脚步。 简一和祁闻砚也感觉到了,急忙松开朝另一边看过去。 在刚才来不及关注的时间里,魏大师和云罗已经联手,将魏无疾杀死了。 但谁都没想到,魏无疾死是死了,却和普通人的死不一样。 那具不能完全融合的肉身,于魏无疾而言,是桎梏。 挣脱桎梏后,他的能力才真正显现出来。 魏无疾虚立于空中,双手一挥,屋子里整个格局都变了。 简一这才发现,他们全都处于一个阵法中心。原来,这才是魏无疾的大招。 魏无疾开始念一些听不懂的咒语,那些咒语像一支支利刃,扎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简一头痛欲裂。 祁闻砚也同样不好受,他艰难地挪过来,抱住简一,伸手捂住他的耳朵。 简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有了祁闻砚的保护,的确好受了一点。 他心念急转,冲着一脸懵逼却没事人一样扛着祁大福的云了道:“快点念经,随便什么经文都好!” 云了回过神来,把祁大福往旁边一扔。 可怜祁大福晕了半天刚刚醒转,忽然又是咒语又是震荡,他的脑子不堪重负,再次晕了过去。 云了盘腿坐下,开始念经。 有了经文的对抗,魏无疾的咒语威力大减。 可没等众人松口气,魏无疾手心翻转,屋子里的空气形成一个漩涡,飞快转动起来,同时他的咒语速度快了一倍。 云了小和尚越来越吃力,额头的汗珠滚滚而落,念经的速度越来越慢。 简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朝魏无疾走过去。 他的大招没有了,但还有祥瑞之气。 魏无疾现在是真的鬼了,祥瑞之气能彻底净化他。 大不了,耗尽他的祥瑞之气,也要阻止魏无疾。 但就在这时,一声佛号从天而降:“阿弥陀佛!” 咒语和经文同时被阻断,周围的气流瞬间平静下来。 第106章 忆真相 “师父!”简一大喜, 他听出了那是青灯大师的。 房门再次被推开, 宝相庄严的青灯大师走了进来。 简一直接扑了上去, 连魏大师都回光返照,竟然呼吸顺畅了。 魏无疾看到青灯大师,脸色一变, 想要逃跑。 青灯大师把脖子上的佛珠扔出去,魏无疾被锁在半空, 动弹不得。 青灯大师摸了摸简一的脑袋,朝魏大师走过去。 “师父!”魏大师看到青灯大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终于在临死前又看到师父了, 真正的死而无憾。 青灯大师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满脸不忍,叹息道:“你不要叫我师父……” “为什么?”魏大师惶恐不安, 伤心难过, 呼吸又困难起来。 “因为他不配!”魏无疾忽然大声道,“你之所以会过得这么艰难,全都怪他!” 青灯大师闻言, 也不反驳, 只脸色稍稍一沉。 “你少挑拨离间!”简一气得不行,“师兄会过得这么艰难, 难道不是该怪你?为什么要怪师父?” “你先别激动, 别着急为死老头说话。”魏无疾大笑, “简一, 你想没想过, 云罗也是皇帝,你也是皇帝,为什么你有祥瑞之气,他却没有?又是为什么,你明明有祥瑞之气,却还要被鬼欺负?” 简一语塞,半晌道:“关你屁事!” “不敢细想了吧?”魏无疾冷笑,“那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几个的悲剧,全都怪这个死老头!你们以为他真是什么得道高僧?放屁,他根本就是个假和尚!” “你闭嘴!”魏大师用积攒了半晌的力气怒吼一声,“我不许你侮辱师父!” 魏无疾大笑:“哈哈哈哈……死老头,看着他们都这样维护你,你开心吗?敢不敢露出你的真面目?” 魏大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要去揍魏无疾。 青灯大师将他拦下来,扶他坐好,又伸手在他额头一抹。 魏大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青灯大师这才道:“其实他没说错,你这一世会过得如此辛苦,的确怪我,我也不是和尚。” 众人眼前一花,青灯大师还站在原地没动,却凭空变了个人。 他的样貌没变,但多了头发,身上的僧袍变成了普通的青衫,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变了。没有宝相庄严,反倒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青灯大师说:“我其实是月老。” 所有人:“……” 过了好久,简一才喃喃道:“原来真的有神仙啊。” “既然有鬼,为什么不能有神仙?”青灯大师,不对,是月老反问。 简一无言以对。 魏大师也很震惊,艰难发声:“就算您是神仙……”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下凡历练,被仇家所害,是你的前前……前世救了我。但我那一次实在悲惨,也没机会报答你。”月老打断他的话,“没想到,这一回我再下凡,又碰到了你。看到你有困难,我就想要报恩。于是教了你捉鬼的本事,希望能延长你的寿数。然而宿命的意思就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我哪怕是仙籍,也改变不了阎王在你投胎前写下的评判。这边我教了你延长寿命的办法,命运就自然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糟心儿子。你和他本无父子缘,如果不是我多事,你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所以,我不敢再见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错,对不起。” “但是您依然为我延长了寿命,对吧?”魏大师沉默了好几分钟,问道,“延长了多少年?” 月老算了算,说:“十年。” “您知道这十年,我收获了多少吗?”魏大师笑道,“一个好徒弟……” 旁边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云罗大师一惊,眼眶瞬间红了。 魏大师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背叛,竟然还承认他是好徒弟? “我知道你的背叛是受到了魏无疾的蛊惑。”魏大师明白他在想什么,温和地道,“我没权利原谅你的背叛,因为你伤害的人不是我,是小师弟。可是,你这些年照顾我的恩情,我都记着。” 魏大师不等云罗发表任何意见,又继续道:“我还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师弟,还救了好多人,我觉得很值啊。” 他顿了顿,问月老:“一一只是我师弟吧?” 虽然不相信魏无疾,可他说简一是他儿子的理由,也有几分道理。 如果简一真的是他的儿子,魏大师可能会疯。 “放心吧,只是师弟。”月老看了魏无疾一眼,“他说的那些感觉,不过是因为你们都是纯善体质的人,所以惺惺相惜罢了。至于年龄,只是巧合。” 魏大师松了口气:“那就好……我非常感激您给我的这十年。虽然有辛苦,但更多还是开心。就算您不认,在我心里,您也永远是我师父。” 月老不再坚持:“既然这样,我送你一个礼物。” 他摊开手掌,掌心凭空出现一根很漂亮的红线。 “这个送给你。”月老把红线递给魏大师,“遇到互相喜欢的人,把红线系在你们的手腕上,你们就能拥有三生三世的情缘。” 魏大师心内大喜,眼神却开始涣散:“谢谢师父……” 月老叹息一声:“放心吧,稍后我会亲自带着魏无疾去找阎王。” 魏大师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完全卸下,这个世间,他已经了无牵挂。 他平静地闭上眼睛,满脸释然,手心却紧紧攥着那根红线。 白无常出现在窗口。 “竟然让大人亲自来接我,实在受宠若惊。”魏大师的生魂朝白无常鞠躬。 白无常对屋子里的一切都视而不见,只微微朝简一和祁闻砚的方向欠身,然后示意魏大师的魂魄跟他离开。 魏大师朝着众人无声说了句“再见”,转瞬就没有踪影。 屋子里沉默了一小会儿,魏大师手里的红线忽然凭空不见了。 简一忽然想到,魏大师之前曾跟他们说过,有个女鬼说过,会在奈何桥等他。 按照这时间算,莫非那女鬼果真一直等着? 月老松了口气,看向泪流满面的云罗。 云罗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放心,这一世只是你师父的一次历练,他会成为非常出色的天师。”月老说,“关于你……你本不该知道前世的事情,是他强行拉你入局。忘掉过去,你这一生都会过得顺遂……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想记得,我会替你抹去前世的所有记忆。” 云罗大概没想到还能抹去记忆,一时间做不出决定。 月老也不管他,看向简一和祁闻砚。 魏无疾忽然出声嘲讽:“你害了人还想消除别人的记忆?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就不能闭嘴吗?”简一抬头瞪着他,有点暴躁,“你的挑拨离间又没用,何必非要当小丑?” “好吧,你这个被害得最惨的人都没意见……我闭嘴吧。”魏无疾真的就不再说话了。 简一:“……”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你们三个人。”月老顿了顿,“不,害了很多人。” 简一皱眉:“师父……” “别急,听我说。”月老打断他,“我今天会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一挥手,半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然后像屏幕一样铺开,里面不断切换过很多画面。 都是关于简一的,准确地说,都是简一在帮助别人的画面,年龄和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你是百世大善人。”月老在旁边解说,“这就是为什么同为皇帝转世,你有惊人的祥瑞之气而云罗却没有。” 原来,简一百世积善,到前世的时候,得以投身皇家,原本该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 谁知道,刚好赶上月老殿出了点意外,月老错将一桩本该属于明王的姻缘线牵到了简一身上。就是之前阿胜说过的京城第一美人,也就是当时丞相的女儿。 空中的屏幕闪过丞相和先帝临终前商议的画面。 因为姻缘线牵错,影响了丞相的主意,他从支持明王改为支持简一。 于是,后面所有事情的走向,都受到了影响。 原本该做皇帝的明王,只好谋反。 祁闻砚在接简一去边塞前,曾立下过军令状。如果简一出事,他做鬼也要报仇。 简一的确是为了救老将军才死的,那位老将军是他小时候的启蒙老师,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祁闻砚于是真的追到阎罗殿,斩杀了无数鬼魂。 简一又看到熟悉的画面,整个人都在颤抖。 祁闻砚将他拥在怀里,自己看着那些画面也觉得有点触目惊心。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甚至,他的身体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还能记起当时是怎么用力的。 祁闻砚战功赫赫,又是早逝,虽然杀了皇帝,但功过相抵之下,却也可以投个不错的胎。不说大富大贵,一世平安顺遂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祁闻砚这个煞神,死也死得不安分,不仅搅乱地府秩序,还伤了许多鬼魂,震惊三界,同时也令冥界大佬震怒。 如果不是他身上战功实在太多,而且阎王对他其实有些忌惮,祁闻砚只怕就要被扔去畜生道投胎了。 最后阎王前后思量,觉得祁闻砚虽然不用入畜生道,却也不能轻易放过。于是大笔一挥,给祁闻砚判了十世孤苦无依的命运。 而且,他还特别注明,要给祁闻砚开天眼。让他出生就能见到鬼,然后日日夜夜被鬼所吓,最后再死于鬼怪的恐吓,以补偿那些被他斩杀的冤魂。 而简一,因为他实在功德深厚,又是被牵连才早死,就好判多了,就是补偿补偿再补偿。所以,阎王给他判了十世大富大贵的命运。 祁闻砚看着画面里黑面阎王写下的判词,忽然觉得不对。 他和简一现在的命格,分明就和阎王的判词是相反的。 是地府的人搞错了? 还是出了别的意外? 祁闻砚正想说话,简一忽然抢着道:“师父,可以了!” 他说完,不等月老反应,随手抓起祁闻砚落在旁边的匕首,朝那镜子一样的东西扔过去。 然后,镜子……碎了。 所有人包括简一:“……” 简一没想到,月老的仙家宝贝,竟然这么不结实。 他可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想起来了?怕了?”魏无疾令人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可惜可惜,晚了。” “你能不能闭嘴啊?”简一要气疯了,“师父……” 祁闻砚一把将简一拉回怀里:“我又不傻了,怎么也该猜到了,是你偷偷换了我们两个人的命格?” 简一秒蔫。 的确,是他偷偷换了两人的命格。 刚才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简一跟祁闻砚,前世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恋人,只是普通君臣。 虽然简一对祁闻砚信任又尊敬,但并不亲近,战场一直就不是简一喜欢的地方。 但是,那一场震惊天上地下的“十万旌旗斩阎罗”事件,简一刚巧在现场,亲眼目睹祁闻砚为他做了什么后,简一实在控制不住心动了。 他死的时候还很年轻,虽然月老牵错了红线,但其实,他还没来得及动碰任何人。前方战事告急,他也没心思谈情说爱。 祁闻砚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为了替他报仇,竟然直捣黄泉,连阎王也不放在眼里。 简一一个毛头小子,哪里抵挡得住这种魅力? 在祁闻砚为他擦眼泪的那一瞬间,他就彻底沦陷了。 祁闻砚因为在地府大开杀戒,被阎王关进了地狱。 相反简一在阎王殿却是贵客,他能去任何地方,鬼差们对他也很尊敬。 所以,简一看到了阎王的判词。 即便简一和祁闻砚只是简单的君臣关系,他也不忍心祁闻砚受那些惩罚。 更何况,现在简一还喜欢上了祁闻砚,他就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祁闻砚去受十世凄苦了。 但简一也知道,“十万旌旗斩阎罗”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负责。 简一觉得,他才是罪魁祸首,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于是,简一便偷偷决定,要调换他和祁闻砚的命牌。 祁闻砚这样的杀神,地狱也不敢关他太久,判词一出,就匆匆忙忙将他推去投胎了。 反正他也是孤苦无依的命运,随便什么时候想找个投胎机会都不难。 倒是简一投胎需要的好家世很难遇,刚好有祁家这个机会,阎王便决定把简一这尊大神也放出去。 于是,两人连投胎也碰到了同一天。 这就更方便了简一的操作。 那个掌管两人投胎的鬼差,便是魏无疾。 他本来就已经是高级鬼差了,再过一两年,就能提升一个等级。 却没想到,会碰上简一捣乱。 他原本想先送简一去投胎,但简一谦让,让鬼差先带祁闻砚去。 鬼差怕极了祁闻砚,对简一又是全然信任。 所以看到牌子上是祁闻砚的名字,也没细细比对,就带他去投胎了。 可等他再回来找简一的时候,才发现简一不见了。 鬼差怕误了时辰,拿过命牌核对,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他猜可能是简一搞的鬼,但没有证据。 而且,就算简一搞鬼,他也失职了。 因为祁闻砚大闹一场,惹了许多事情出来,现在地府很忙,阎王更是随时处在爆炸的边缘。 鬼差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犯了错。 正好简一也不见了,他便随便抓了个生魂去顶替原本该祁闻砚去投胎的人家——也就是魏大师的儿子。 地府忙得人仰马翻,鬼差就这样瞒天过海,竟然没被发现。 直到十年后,真正的魏无疾死了,白无常在核对信息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于是,鬼差暴露。 地府再一次人仰马翻,终于在关着那些受伤鬼魂的地方发现了简一。 简一在地府逛了许久,知道就算祁闻砚这一世顶替了自己的命格,可一旦被地府发现,他就会受到更多的惩罚。 所以,最好的弥补办法,就是将那些受伤的鬼魂治好。 他花了十年时间,用自己的祥瑞之气替他们疗伤。 阎王惊呆了。 他先处罚了鬼差,让他投身到死去的魏无疾身上。 然后,阎王决定立刻将祁闻砚捉拿回地府。 于是,便有了祁闻砚十岁那年的绑架案,当时阎王是想让他死的。 简一当然不愿意,他向阎王求情,愿意用所有功德换一个机会——他跟祁闻砚交换命格的机会。 简一修补好那些受伤的鬼魂,对阎王来说,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他实在拒绝不了简一。 但是,简一跟祁闻砚没有任何关系,这功德怎么也换不到祁闻砚身上去。 简一思来想去,想到了月老。 正好月老因为牵错红线,被贬下凡。简一偷偷从地府跑出来,去对着月老威逼利诱,求他给一根红线。 如果他跟祁闻砚是夫妻,就能换功德了。 月老对他们几个都很愧疚,倒是愿意帮忙。 可简一和祁闻砚之间,原本并没有姻缘。 如果月老再乱牵红线,又会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 于是,几方商议过后,阎王决定,给简一一个机会。 在简一二十岁之前,月老不会给祁闻砚牵任何姻缘线。 当然,也包括祁闻砚和简一的红线。 但是,他可以口头给他们一个婚约,然后靠简一自己去争取。 如果简一能打动祁闻砚,婚约生效,月老会给他们牵真正的姻缘线。 如果简一失败,他们再不相干。 而且,这个打动祁闻砚不能是靠着婚约的束缚,必须是祁闻砚自己真心实意的。 怎么才算是祁闻砚自己真心实意,而不是靠着婚约的束缚呢? 评判的标准,就是今天的考验。 这并不是说今天的考验是阎王的安排,而是这样一个机会。 祁闻砚今天被鬼差带走的时候,就被封住了所有关于简一的记忆。 简一追上去的时候,他是认不出简一的。 如果祁闻砚喝了孟婆汤,就真的死了,并且接下来的十世都将过得凄苦无比。 但只要他是真心喜欢简一,就一定能被简一唤回来。 还能通过他的反应看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简一的。 谁都没想到,祁闻砚跟简一还真是心有灵犀,连上辈子动心都是同时的。 “祁闻砚,感觉怎么样?”魏无疾爆笑。 自从做错了事后,鬼差就一直很小心谨慎,生怕败露。 所以格外勤勉努力,暗中学了很多本事。 在那十年间,鬼差已经连升两级。 他本来已经慢慢放下戒心,觉得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了。 没曾想,十年后,事情还是败露了。 阎王很生气,根本不听任何解释,直接罚他投生到一个死去的魏无疾身上。 鬼差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鬼差,他非常不甘心。 这份苦,本来该祁闻砚受着。简一甘愿替祁闻砚受罚,那就该简一受着。 可是,罪魁祸首祁闻砚,过着有钱有势的日子。 嘴上说要替祁闻砚受罚的简一,也跟着祁闻砚过上了好日子。 只有他,明明只犯了一点点小错,却反而成了最苦的那一个。 凭什么?! 鬼差想不过,他做鬼差多年,自然也有点势力。 所以虽然是受罚,却也耍了手段——他是带着记忆和过去的能力投胎的。 从投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要找到祁闻砚和简一,要报仇。 但鬼差没想到,这日子比他想得还要苦,他甚至还被魏大师给囚禁了。 好在他的耐性足够,在简一出现前,一直隐忍克制,暗中增加自己的实力。 他做得很好,也终于找到了简一和祁闻砚,并且成功让他们上套。 可鬼差没想到,最后关头,月老竟然又掺和进来了! 他自知不是月老的对手,在这时候甚至连和敌人同归于尽也做不到。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善罢甘休。 这些年,祁闻砚时常出现在电视上,新闻里。 鬼差对祁闻砚的研究,可能比祁闻砚自己还多。 “简一为了你,舍弃了自己的十世富贵。他为了你,在地狱跟那些恶鬼待了十年。他为了你,从小被抛弃,日日被鬼怪惊吓。他为了你,十八年来连肉都吃不上,因为他就得是受苦的命,死老头有钱也不敢给他用……而你呢?你在吃香的喝辣的穿好的,你在呼风唤雨,你甚至从来都没想起过还有个简一吧?” 鬼差一个劲朝祁闻砚心口扎刀:“祁闻砚!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对得起简一吗?你所有的一切,本来就都该是简一的!你抢了他的好处,哪里还有脸说爱他?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霸占简一的荣华富贵?没事,放心,他那么爱你,肯定愿意让你霸占。可那个顶天立地的祁将军呢?果真是死了吗?” 第107章 释然了 祁闻砚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都是出生好起点高, 习惯了说一不二的那种人。 他不怕遇到困难, 他可以去拼搏去奋斗,意志力惊人,同样能力也惊人。 他这种人强大是真的强大, 但同时自尊心也比别人强,习惯了照顾别人, 不习惯欠别人的。当然也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占别人的便宜,尤其是占心上人的便宜,还是这么大的便宜。 而且他占了便宜的同时, 被占便宜的一方还在倍受煎熬,这对祁闻砚来说,比死亡还可怕。 简一担心地看过去, 祁闻砚表情还算平静, 但他紧紧抿着唇,脸色煞白。 鬼差显然早算准了这一点,看到后觉得特别过瘾:“祁闻砚, 心里不好受对不对?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 现在知道真相了,你真的不打算把这一切还给简一吗?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祁闻砚呼吸急促了一些。 “我告诉你, 只要你现在死了, 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就可以把原本属于简一的一切还给他。”鬼差不遗余力地怂恿着祁闻砚, “祁大将军, 你不会多活了一世过后,反而胆小怯弱到怕死了?还是说,你现在过惯了安逸的日子,舍不得这一身的富贵,要当缩头乌龟了?” 简一终于忍不住了:“我告诉你……” 祁闻砚忽然拉住简一,抬头看着鬼差,跟他对视,平静地问:“你觉得你无辜吗?” 鬼差一愣,随即怒道:“废话!我当然无辜!” “不,你不无辜。”祁闻砚摇摇头,“按照你说的,虽然一一偷偷换了命牌,可如果不是你自己工作疏忽,他根本换不掉对不对?只要你当时稍微多看一眼,他就换不掉对不对?” 鬼差被噎了一下,很快又道:“就算我有错,可凭什么我一个人替你们受过?凭什么我一个人这么惨?” “你没有替我受过,我的错,是一一一个人担下来的。你刚才不也说了?他跟那些恶鬼待了十年,用祥瑞之气为他们修补。一一偷换了命牌,所以被抛弃一直在受苦。我们的错,他一个人全担了。你受罚,是因为你也做错了事情,是因为你隐瞒不报,还拉无辜的鬼来做替身,不是替我们受过,你别自欺欺人了好吗?”祁闻砚很平静地道,“我可以死,我可以把一切还给一一。可我就算要去死,也要让你永远看不到,你听懂了吗? 鬼差抖了一下,他亲眼见识过祁闻砚斩杀鬼魂的样子,心里的阴影过多少年都还没散去。他知道祁闻砚说到就能做到,一下子哑了。 简一听得心惊胆战,紧紧抓住祁闻砚的手,对鬼差道:“你别来混肴黑白,胡乱挑拨。既然你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就该知道,祁家能有今天,全靠祁闻砚。他的富贵是他亲手挣来的,不是我给的。如果不是祁闻砚,祁家绝对没有今天的地位。如果换做是我投胎到祁闻砚那个位置,祁家已经破产了。阎王的判词判的是命格,是出生,可以后的运道是会受每个人选择的影响。你在地府工作那么多年,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鬼差当然是假不明白,他就是黔驴技穷,企图利用祁闻砚的自尊心,在他和简一之间埋下一根刺。他也不认为祁闻砚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自杀,但只要祁闻砚听进去了他的话,钻了牛角尖,以后的生活就没那么顺遂了。能给祁闻砚和简一多添一分堵,他就开心一分。 这是他现在唯一还能想到的报复办法,聊胜于无。 简一自然也明白鬼差的心思,所以不等任何人说话,就继续道:“我刚想起来的时候,的确觉得对不起你。不管怎么说,我不偷换命牌,不会连累你被惩罚。所以,我原本还想帮你。可是,听了你的话,我发现你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如果当初发现错误,你能直接上报,阎王是会生气,可他能怎么罚你呢?按照规定,顶多降你一级。更何况还有我,我才是罪魁祸首,我会承担大部分责任。这些都不说了,你投胎说是惩罚,实际上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你知道师兄身上有多少功德吗?你知道他给你的那些功德,能在地府换来多高的职位吗?” 鬼差表情僵住了。 “师兄并不是一开始就把你囚禁起来的,他给你功德,为你续命。如果你好好过完这一生,死后无论是做鬼差还是再投胎,都会过得非常好。可你身为鬼差,却吞噬别的鬼魂为自己续命。”简一怒道,“你恨我没有问题,但你做的事情更可恨。” 人大概都是这样,一旦钻了牛角尖,就会发现生活到处都是苦难,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善意和美好。 可一旦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再客观去看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有些事情,可能换个角度去看,就会完全不一样。 鬼差先是惶恐不安,后又心生怨怼,蹉跎了几十年,到头来忽然被简一点醒,恍惚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鬼差原本还准备了许多刺激祁闻砚的话,也有针对简一的话。 他就不信,简一和祁闻砚之间,真的就好到一点缝隙也没有。 但是现在,听了简一这番话,想到刚刚逝去的魏大师,他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几十年,他也真的累了。 月老看他安静下来,一挥手,收回佛珠。 鬼差从半空中降下来,看到白无常的脸再次出现在窗边。 他转过身,朝白无常走去。 简一忽然抬头,有些不安地看了祁闻砚一眼。 祁闻砚冲他点点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等一下!”简一立刻开口。 所有人都看着他。 鬼差皱眉,语气不耐:“你还想怎样?” 简一松开祁闻砚,走到鬼差面前,忽然伸出手掌,贴在他的太阳穴。 “你干什么?!”鬼差剧烈挣扎起来,屋子里的气流都随着晃动。 “你别动!”简一艰难道,“我不会害你!” 鬼差的挣扎慢慢变弱了,但表情越来越痛苦。 “你身上戾气太重,会左右阎王的判词,这样下去投胎会受到影响。”简一平静地说,“我替你净化掉戾气,虽然依然改变不了你做错的那些事情,但会多一层保护。” 他前面把鬼差怼得哑口无言,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模样。 鬼差以为,他不落井下石,利用地府对他的亏欠把自己剥皮抽筋就算好的了。他万万没想到,简一竟然肯利用他的祥瑞之气,来替自己净化。 简一的祥瑞之气是他自己通过百世修善得来,所以不会因为投胎而消失。 他交换了祁闻砚的命牌,顶替的只是祁闻砚这一世的遭遇,他自身的一些命格并不会变,这就是简一为什么会有双重命格的原因。 这也是月老要替他隐藏祥瑞之气的原因。祥瑞之气很难得,对鬼怪来说是稀世珍品,可以增加功力也能净化戾气。增加功力很好理解,简一输给魏大师的祥瑞之气,他转送给鬼差后,就被鬼差直接利用掉了。 净化戾气是要消除厉鬼身上的怨气,戾气越重越难消除。净化的时候,厉鬼本身的功力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净化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消耗大量的祥瑞之气,稍不注意还容易遭到反噬。 像之前简一净化老婆婆很容易,可净化宋夫人的时候就消耗掉了很多祥瑞之气,最后还是全靠了祁闻砚才缓过来的。 遇到鬼差这样戾气过重的,如果是之前的简一,哪怕耗尽祥瑞之气,也未必能完全将他净化,说不定还会反被他吸收了祥瑞之气。但是被彻底净化的鬼是很干净的,没有戾气自然也就不会再杀人。 所以,在月老来之前,简一打不过厉鬼,最后想做的就是拼了命也要净化他。 现在简一已经完全想起了过去的所有事情,身上的封印也完全解开,能利用的祥瑞之气比之前更多。 他有把握,能够完全净化鬼差。 说到底,他始终亏欠了鬼差,能帮一点便不愿袖手旁观。 但是祁闻砚很紧张,他担心简一会被鬼差反噬,紧张地守在他背后。 鬼差身上的戾气一点点被消除,他看着简一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里的怨和恨终于也一点点跟着消散。 终于,简一缩回手,身体剧烈晃动了一下。 祁闻砚急忙伸手,稳稳将他接住,抱在怀里。 简一看向鬼差,虚弱地道:“之前连累你很抱歉,希望你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重新开始新生活。” 鬼差怔怔看着他,良久才沉默地鞠了一躬,转身去到白无常身边。 白无常依然是朝简一微微欠身,然后消失不见。 祁闻砚抱着简一坐下来,正想说话,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震惊到整个人都懵逼了的云了小和尚终于回过神来,他顺手扛起祁大福,打算离开这里,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有件事要问月老:“大师,你答应过我的,我帮了你的忙,你就告诉我媳妇在哪里。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呢,你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月老一挥手,云了看到自己手腕上有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在祁大福手腕上。 云了疑惑地眨眨眼,没明白。 月老淡然道:“媳妇你不正扛着呢吗?” “男的?!”云了大喊一声,手上一软。 刚刚被这一声吼醒的祁大福发现自己头朝下正往下坠,马上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晕了过去。 月老在祁大福坠地前将他接住,顺手敲晕,放到一边的沙发上。 看云了还僵着,月老说:“何必呢?你这样得罪媳妇,后面还得花大力气才能追回来。” “我不要媳妇了!”云了彻底清醒过来,跟火烧屁股一样,转头就跑,“我回去专心做个和尚,早晚一炷香,认真念经。我佛慈悲,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转瞬就没了人影,“阿弥陀佛”的声音却不绝于耳。 其余人:“……” 第108章 真祸首 除开昏睡的祁大福和死去的魏大师,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四个人。 沉默一会儿, 等到云了的“阿弥陀佛”散去后, 月老才看向云罗大师:“你想好了吗?” 云罗听了那么长一串前尘往事,心也跟着累了。 他在刚听说自己前世经历的时候,心里是非常不平衡的。 凭什么同样是皇帝转世, 简一却比他厉害那么多? 祁闻砚像个疯子一样,人鬼都杀, 可凭什么他这一世还能坐拥富贵? 如果不是祁闻砚和简一,他就是九五至尊。 云罗心里是有怨恨的,所以他才会被鬼差蛊惑。 不过在魏大师死的时候, 他就已经后悔了。 现在连鬼差都释然了,云罗本来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自然没那么深的执念。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命运弄人。 只是, 云罗始终不明白一件事, 转头问祁闻砚:“你已经杀了我报了仇,为什么还要追到地府去?” 如果说这件事情非要追根溯源,祁闻砚追杀到地府这个举动, 无疑是个让人想不明白的开头。 但是在刚才的回忆中, 并没有人看到祁闻砚为什么要杀到地府去。 连祁闻砚和简一也不明白。 “不是他,是你。”月老说。 云罗大惊:“什么意思?” 原来前世的时候, 简一为了救老将军死在战场上, 是祁闻砚怎么也没想到的。 别说他曾立下军令状, 就算撇开军令状, 他也不能就那么算了。 边塞的敌军和京都的明王, 都在祁闻砚报仇的范围内。 他打败敌军后,护送简一的尸首回到京都,又闯宫杀了谋逆的明王。 原本这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可当时大家都杀红了眼,皇宫内怨气极重。 明王谋反,刚刚搞死皇帝,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正式登基,就被人杀了,自然不甘心。 会谋反的人,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而且因为当时在皇宫,身边都是明王的部下,明王胆子也更大。 原本这些人死后,鬼差应该将生魂全部带回地府。 但是那几天死的人太多了,鬼差实在忙不过来,所以现场一片混乱。明王见到了简一,觉得不甘心,就召集还没被鬼差带走的部下要再杀简一的魂魄。 简一之所以没被鬼差带走,一方面是因为鬼差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生魂一直跟在祁闻砚身边。祁闻砚煞气重,鬼差都不愿意往他跟前靠。于是,简一就这样从战场跟到了皇宫。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祁闻砚杀了明王,又被明王和手下围攻。 也是凑巧,那些鬼差没想到这些人都死了还能这样彪悍,根本来不及阻止。一时间现场乱成一锅粥,混乱中也不知道是哪个鬼差用错了法术,无意中替祁闻砚开了天眼。 祁闻砚刚刚击败了侍卫,却看到明王到死都不肯放过简一,顿时大怒。对简一的死,他本来就非常愧疚,这下更觉得不能忍。 论彪悍血性,明王跟祁闻砚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祁闻砚是人,眼睁睁看着简一被困却救不了。他二话没说,直接抹了脖子变成鬼,上前帮忙。 于是,场面彻底控制不住。 两拨人,不对,是两拨鬼从地上打到地下。 他们在奈何桥头又碰上战场上回来的那一批鬼魂。 那些都是血性未灭的生魂,被杀红眼的祁闻砚一声招呼就全加入了混战中,最后终于演变成了震惊三界的大案。 云罗目瞪口呆:“那为什么阎王没判我这一世受苦?” 月老叹了口气,隔了几秒才道:“因为祁闻砚死后,第一个就把你打成重伤。” 祁闻砚死后,死追着明王不放。明王不是祁闻砚的对手,很快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手下护着,他可能直接就要魂飞魄散。 可明王好歹是皇帝,又是受牵连才早死,所以阎王决定不追究他挑事的责任。 于是,最后所有的锅,都落到了祁闻砚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云罗虽然是皇帝转世,却不带祥瑞之气的原因。不追究他的责任,却也不会再保留他本来该有的福利。哪怕富贵,也需要他亲手去挣才会有。 “这么说来,我才是罪魁祸首?”云罗喃喃自语。 他死也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你不用考虑罪魁祸首或者谁连累谁的问题。如果非要说犯错,那我们每个人都有错,也都受到了惩罚。不止你们,我也一样,必须在人间修行一百年弥补错误。”月老说,“天道轮回,总有他的规律。每个人的命运也不是定好就一成不变的,说到底,命运只是一个大方向。最后对人生影响最大的,还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云罗不语,他忽然觉得,命运很残忍,轻易就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月老说得对,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个人的选择都会影响自己的命运。 如果简一和鬼差换了个处境,也许今天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云罗相信,哪怕祁闻砚当初没被简一调换命牌,他投生成了魏无疾,也不会活成鬼差那般模样。 祁家当年的危机,云罗略知一二。 简一其实没说错,换做他们任何一个人站在祁闻砚的位置,祁家都没有今天的地位。 同样的,祁闻砚换一个位置,也能活出不一样的气势来。大佬就是大佬,有些能力刻在骨血里,无论环境怎样改变,他的本性都不会变。 “既然已经重入轮回,这些前尘往事便不该由这一世的你来承担。”月老温和地看着他,“我建议你不要纠结于过去,忘掉更好。” 云罗沉默良久,点了点头。纠结又有什么用呢? 无论是简一还是祁闻砚,他都只能说甘拜下风。 月老朝他弹出一缕指风,云罗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简一在祁闻砚怀里动了动,弱弱地开口:“师父……” 月老朝他笑笑:“你还叫我师父?”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简一故意道,“我又打不过你。” 月老:“……你对付我,从来也不是用打啊。” 简一想到当年为了逼月老答应帮忙,纠缠了他整整一个月,忍不住有点脸红:“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您一个神仙,好意思跟我计较吗?” “的确不好意思。”月老无奈道,“但是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现在我的事情已经解决,答应你的也全都做到了,咱们后会无期。” “别呀,师父。”简一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撒娇道,“你不是要在人间修行一百年吗?现在还没满吧?我知道你其实很辛苦,背地里要做很多事情,还有很多约束……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徒弟我来做吧,师父你享清福就可以了。” “这么好?”月老摇摇头,明显不信任他,“你要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我还能信。现在……你说吧,又想从我这里套什么好处去?” 简一眨眨眼:“师父你这样说话多伤感情,我真的没啥要求……嗯,你要是觉得我恢复记忆后不可信,你也可以把我的记忆抹去啊。” 月老笑了:“所以,你就是想让我帮你们消除记忆,对吧?” 祁闻砚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简一咧嘴一笑。 月老摇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为什么啊?”简一不解。 月老并不解释:“我可以抹去他一个人的记忆,你的不行。” 简一看了祁闻砚一眼,知道没戏了。 果然,祁闻砚马上道:“不用了。” 他已经亏欠简一良多,现在心里还乱七八糟的,怎么能允许自己再忘记那些事情? 简一沉吟了一下,还是对月老道:“我也没说要你帮忙消除记忆,我就是想求你帮个小忙,可以吗?” 为了强调是个小忙,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很小很小”的意思。 月老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打算:“想要红线?” 简一:“……果然不愧是我师父,知徒莫若父啊。” “少拍马屁。”月老哼了一声,“也没有。” “你要不要这么吝啬啊?”简一很郁闷了,“你对他们都那么大方,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抠门得不行?我还是不是你徒弟?” “就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们不用客气。”月老说,“红线不能乱牵,我是长教训了,你还记不住?” 简一很无语:“可我们都完成考验了,你本来就该给我红线,哪里是乱牵?” “反正你们不要红线也能完成考验,那要不要也没区别。”月老歪理一大堆,“就没必要再浪费一根了,节约是美德。” 简一:“……” 祁闻砚很疑惑:“是还有别的条件我没完成吗?” 月老终于道:“放心吧,该给你们的时候自然会给你们,现在要也没有。” 简一知道他的脾气,今天是没戏了,最后提了个要求:“那你能不能帮我看一段姻缘?” “谁的?”月老总算不是直接拒绝了。 简一说了梁宙和阿胜的情况。 月老算了算,说:“天机不可泄露。” 简一气得直接站了起来。 月老急忙一晃,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话:“你可以试试帮帮他们,有缘再见了,乖徒弟。” “怎么帮啊?”简一再问,却没声音了。 简一本就力竭,这会儿一气,脑袋开始发昏。 祁闻砚急忙将他抱住:“我们先回家,这事后面再说。” 简一看了眼,屋子里还有两个昏迷的人和两具尸体。 祁闻砚忙打电话叫人进来,把人和尸体都抬走。 祁闻砚抱着简一最后出来,看到云了穿着件薄毛衣在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回头一看,他的外套还在祁大福身上。 祁闻砚刚想叫云了一起走,小和尚却一下子蹦出去老远,飞快跑了。 祁闻砚:“……” 他现在也没心情管云了,将简一抱上车,然后带着其他人一起回家。 第109章 搞事情 简一耗用太多祥瑞之气, 现在开始觉得冷, 车里开了空调都没用,只一个劲往祁闻砚怀里缩。 祁闻砚将他搂紧, 又催了司机一声, 便不说话了。 “你想什么呢?”简一挣扎着撑大眼睛, 问祁闻砚。 “没什么, 你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祁闻砚在他头顶亲了一下,“有事回家再说。” 简一还想和他说说话, 但实在撑不住, 话都到了唇边, 还是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祁闻砚紧紧抱着他。 紧到简一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他挣扎了一下, 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12点。”祁闻砚松开一点,看了眼时间,声音有点哑,“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 “感觉挺好的。”简一伸了个懒腰, 摸摸肚子, “有吃的吗?” “周姨特意给你炖了汤, 我去拿。”祁闻砚松开他, 去楼下拿吃的了。 简一打了个哈欠, 爬起来去了趟洗手间。 擦完手扔废纸的时候, 简一忽然瞥到垃圾桶里有烟头。 烟头? 别说这家里没人抽烟, 就算有,能进主卧来的,也只有他和祁闻砚。 抽烟的人不是他,当然就只能是祁闻砚了。 刚才他在祁闻砚身上没闻到烟味,这屋子里也没烟味,想必祁闻砚抽了烟后,还做过清洁。 简一跟祁闻砚关系那么亲密,当然清楚祁闻砚平时也不抽烟,肯定是没瘾的。 今天为什么会抽烟?只能是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当然是知道了前世的那些事情。 鬼差的话,到底还是让祁闻砚心里有疙瘩了。 或许,也不是因为鬼差的话,祁闻砚是什么人?不用鬼差提醒,他心里想的,肯定比鬼差说的还要多。 说不定,他已经在考虑,该怎么把一切都还给简一了。 简一忍不住叹了口气,刚开始知道祁闻砚身家背景的时候,他因为祁家太有钱,觉得配不上他们,所以特别纠结。 没想到,现在剧情来了个大反转,纠结的人换成了祁闻砚。 简一自己经历过那种纠结,所以特别理解祁闻砚的想法。 因为理解,所以他知道现在的祁闻砚很难说通。 简一站在镜子前沉默了许久。 “一一?”祁闻砚在外面敲门,“你在里面吗?” 简一答应一声,揉了揉脸颊,打开门走出来。 “快来尝尝。”祁闻砚一手端着汤碗,一手替简一掀开被子。 简一爬上床,眨了眨眼,撒娇道:“我没力气,你喂我好不好?” 话音落,自己先忍不住有点脸红。 太不要脸了,四舍五入二十岁的人,还要别人喂饭。 但是这一招对祁闻砚显然很有用,他非常开心,立刻答应下来,眼角眉梢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柔情。 祁闻砚并不常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多少有些笨拙,但他非常认真专注,喂简一的时候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微微张嘴,看起来又好笑又可爱。 简一喝了口汤,赞叹道:“周姨的厨艺真的没话说,太好喝了。” “那你多喝点。”祁闻砚更开心了一点。 大半碗汤下肚,简一开始跟祁闻砚找话说:“师兄的后事,我们帮他办可以吗?” 祁闻砚盯着碗里的汤,点点头道:“当然,我已经联系人在准备了。” “嗯……”简一沉吟一瞬,换了话题,“四哥醒了吗?他没事吧?还有云罗大师……” “他们都醒了,没事。”祁闻砚一一说明,“云罗大师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他也想……” “哦,对。”简一像是才想起来云罗和魏大师的关系,轻轻拍了拍手,“他肯定想亲手操办师兄的后事吧?” 云罗的确想,但他毕竟背叛过魏大师,所以祁闻砚含糊带过了,他要问过简一的意思再说。 “就让他办吧。”简一说,“他毕竟照顾了师兄那么多年,感情比我们深厚多了。而且,既然说了过去的事情不再计较,就要说到做到。一方面抹去他的记忆,一方面却记着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这样对谁都不好。” 这话里似乎有点深意,祁闻砚手里的勺子轻轻在碗沿碰了一下,随即道:“你说得对,我明天就跟他说,让他亲手操办。” “我不吃了。”简一看祁闻砚把碗放下,抓过他的手问,“你不会生气吧?” 祁闻砚显然不怎么在状态,一头雾水地问:“我生什么气?” “我希望你不要总记着过去的事情啊。”简一低着头道,“祁闻砚,我有点怕。” 祁闻砚整个人都僵住了:“怕,怕什么?” “怕你怪我。”简一低声说,“我私自做主,将你的命格换了。你那么厉害,其实无论阎王判你什么命运,你都能通过你的能力过得很好。我看着是为你好,实际上却是小看了你,还自私地绑架你。你不需要我的同情,是我想要和你产生纠葛,我觉得我自己很……无耻。” 祁闻砚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拽进怀里,低头吻上去。 简一说这些,不过是在提醒他,这件事情,没有对错,他不该纠结于过去。 祁闻砚开始很压抑,但吻着吻着就激动起来,最后两人滚在了一起。 一个小时后,简一被祁闻砚洗干净从浴室抱出来。 “有点冷。”简一嘀咕道。 祁闻砚立刻上床,将人抱进怀里,用体温温暖他。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安静而温馨。 简一伸出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祁闻砚的锁骨,过了很久忽然问:“不纠结了,对吗?” “不纠结了。”祁闻砚亲亲他,“我和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曾经说过,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计较。对不起,是我忘记了……我已经霸占了属于你的一切,要是再因为这个事情让你不开心,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你不怪我,我也不后悔。”简一耳郭红红的,“我和我的一切,也都属于你。” 祁闻砚将本就窝在怀里的人又用力揉了一把,像是恨不得直接跟他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叹息道:“宝宝,你真的是天使。谢谢你,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做的一切,才让我们有了今天。” 刚才叫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不好意思,这会儿简一却觉得格外难为情,脸颊滚烫。 祁闻砚却还在继续:“宝宝,我爱你。” 简一整个人都酥了,紧贴着祁闻砚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阵,祁闻砚忽然又道:“不行,我得去跟祁天说说。” 简一一愣:“说什么?” 祁闻砚:“我上次说家产都给他,现在……” “你想去要回来?”简一超级无语地看着他,“你是想让小婶再闹一次吗?家里好不容易才安宁下来。” “她闹就随她闹,现在情况不同了。”祁闻砚现在就觉得,他想把全世界都给简一。 “你傻吗?”简一叹了口气。 祁闻砚:“……我可能是有点傻。” 要不然,当初干嘛做那样的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简一捧着他的脸道,“如果我们没有交换身份,祁家的人就是我的家人。爷爷是我的爷爷,爸爸妈妈是我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是我的叔叔婶婶……现在,他们依然是我的爷爷,我的爸妈,我的亲人。没有任何区别,对不对?我会跟我的家人计较这些吗?” 祁闻砚怔怔望着简一,感觉心底沸腾着一股炽热的岩浆,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声音低沉暗哑:“宝宝,我们再来一次吧。” 简一:“……” 继一觉睡到半夜后,简一又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过来的时候,他简直有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幻梦。 直到祁大福怒气冲冲地跑来,要找云了。简一才确信,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他怎么欺负你的?”简一拍着胸脯跟祁大福保证,“我一定站四哥你这边,你说,然后我把他找来让你出气。” 既然月老都说祁大福跟云了是一对,简一非常笃定他们能走到一起。他羡慕死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了,所以暗戳戳想搞点事情出来。 祁大福昨天一直在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晕了几次,当然更不知道红线的事情。 他好歹也是祁家的小少爷,就算因为动作娘一点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过,但有谁敢当面说他?更别说是敲晕,然后扛着走了。 云了的操作让祁大福彻底炸了,但他并不知道云了的来历,所以才会直接找上简一。 简一这样一表态,祁大福完全没有多想,把他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 原来,昨天祁大福给祁天打电话,暗示他到停车场,有人找事后,祁天带了一群保安下去,结果被怪力小和尚一拳一个全解决了。 祁天和祁大福惊呆了,正想要给祁闻砚打电话,云了自己的电话响了。 有人给他报了祁闻砚和简一当时的地址。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实际上是月老打的。但云了一根筋,担心是祁大福他们演的戏,于是抓了祁大福当人质。反正祁大福是祁闻砚的弟弟,抓着他肯定能找到祁闻砚。 祁大福自然不愿意,就被云了敲晕扛走了,祁天也拦不住。 祁天核对过云了的电话,跟简一手机上那个“广告推销”是同一个号码。 因为云了现在在做销售,所以号码被人标记了。简一没有存他的号码是因为他想等到了敬州再给简一一个惊喜,所以没告诉简一他的联系方式。 祁天半信半疑,也不敢轻易报警,又担心祁大福,偷偷跟到小区,遇到祁闻砚的人,知道云了不是坏人,才放下心来。 可对祁大福来说,这事绝对没完。 他在停车场就被云了敲晕了两次,后来在房间里,还醒过来几次又很快晕过去。 他把这一切,全都算在了云了头上。 “我也不为难你。”祁大福气哼哼地对简一说,“你把那个小和尚的电话给我就行了,我自己找他。” 简一很爽快地答应了,刚准备去拿,手机就响了。 他拿过来一看,顿时乐了——云了。 简一示意祁闻砚和祁大福不要说话,接通云了的电话。 云了昨天因为帮着月老送信,耽误了跟客户见面,损失掉公司的订单,已经被开除了。 小和尚可怜巴巴地被领导赶出酒店,没地方可去,想跟简一见一面再离开,昨天两人见了面也没说上话。 简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立刻道:“你既然已经来了敬州,干嘛还回去?回去也没亲人,还不如留在敬州,我们俩还能互相照顾,对吧?你放心,不就是工作吗?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份……放心,一个服装公司。” 单纯的云了小和尚就这么被忽悠到了简一家里。 然后,简一在宝羽服饰给他介绍了一份助理的工作,顶头上司——祁大福。 第110章 购物狂 简一跟云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当然不可能真坑他。 他就是顺着月老的意思, 给两人创造一点相处的机会。 简一到现在有时间也还是会去简派拍广告,在祁家众人里, 除了祁闻砚, 简一跟祁大福接触最多。 别看祁大福看着不怎么靠谱, 实际上他工作的时候完全是另一副样子。在专业领域的能力, 连祁闻砚也挑不出毛病。 所以,云了这个职场小菜鸟, 跟着祁大福混还真是他赚了。 祁大福知道云了和简一的关系, 也不可能真的去欺负他, 找点面子回来罢了。 即便云了最后真适应不了,也还能辞职, 谁也不会非要他怎么样。 所以, 简一放心得很。 云了去上班后, 除了第一天狂骂简一有异性没人性后,没有再说过什么,也没有抱怨,想必跟祁大福找到了合适的相处之道。 简一最近被祁闻砚缠得分不开身, 也没空去管他。 祁闻砚这几天都没去公司, 打着处理后续事情的幌子, 主要还是缠着简一胡闹。 有重要的事情, 他就视频或者电话处理, 大部分时候, 他都把事情推给祁天。 但这怎么都比不上他本人到场坐镇, 祁天撑了几天撑不住,亲自跑上门来请祁闻砚。 祁闻砚无动于衷,祁天只好拼命暗示简一。 简一默默揉揉酸软的腰,跟着劝祁闻砚。 祁闻砚就等着他开口呢:“你跟我一起,我就去上班。” 一点都不像个霸道总裁,像个闹脾气的小孩,祁天简直没眼看。 奈何有求于人,他只能把狗粮往肚子里咽,还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现。 简一觉得,在公司里,祁闻砚总不能随时随地扯着他胡来吧? 人来人往的,他应该会收敛一些,便点头答应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排斥去公司了,跟着祁闻砚学学管理也不错,没准将来用得上呢? 但是,简一很快发现,他低估了祁闻砚。 祁闻砚怎么可能是收敛的人呢?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公司。 从停车场出来后,祁闻砚进电梯就按了一楼。 “去大厅干什么?”简一有点奇怪,他们可以直接去办公室的。 祁闻砚平静地说:“让大家认识你一下。” 他们已经知道了前台不认识简一这件事情,事后祁天说起来也很无语。 其实这件事情真的不怪前台,简一之前就来过公司三回。 第一次来的时候被前台拦住,他也没告诉前台自己的名字,就被祁天领走了。 所以,前台和保安都知道祁闻砚有个神秘弟弟,却并不知道简一的名字。 后面两次,他都是先到车库,然后直接坐专属电梯从到顶楼,前台压根没见过他。 以七森集团的影响力和祁闻砚的身份地位,每天都有人以各种理由跑来公司想见祁闻砚,甚至还有祁闻砚的小迷妹跑来公司“偶遇”的。 要是前台每碰到一个都打电话去询问真假,那祁闻砚一天就不用干别的事情了。所以,没有预约,没有办法证明关系,前台都会当做找事的处理。 前台做事情不够灵活,但倒也没错。 祁闻砚现在要介绍简一给前台认识,简一也没什么意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上次是运气好,但不能保证次次都运气好。 以后要是再遇上类似的情况,很耽误事。 两人在一楼出电梯,祁闻砚先带着简一转了一圈,问他有没有什么意见。 前台和保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简一:“……没什么意见。” 祁闻砚把所有人叫到一起,然后郑重交代:“这位是简一简先生,以后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祁闻砚之前没在公司里公开介绍简一,一方面是因为偌大的公司,难保没几个心思不正的,传些有的没的出去,对简一不好。另一方面,简一自己其实也有些排斥在公司露面,祁闻砚能感觉得到。 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找回前世的记忆后,祁闻砚相信,这些事情已经不足以对简一造成太大的影响。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要交代简一在七森的主人公地位。 果然,所有人对简一的态度,立马又恭敬了好几个度。 要知道,祁闻砚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简一能够在公司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这可不是简单的“弟弟”该有的待遇,这些人又不傻,怎么会脑补不出来? 简一不好当众反驳祁闻砚,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以为这样就算了,结果祁闻砚进电梯后,又按了2楼。 电梯到二楼后,祁闻砚又带着简一转了一圈,给他介绍二楼的布局。 最后,再把二楼所有人叫到一起,重复了一遍一楼的话。 简一:“……” 于是,这一天简一啥事没干,光被人参观了。 第二天,简一打死也不愿意再跟祁闻砚去公司,祁闻砚只好委委屈屈地一个人去上班。 简一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后,赵叔拿了个盒子过来。 “什么啊?”简一好奇地问。 “祁先生让人送来的。”赵叔当然不会破坏礼物的神秘感。 简一拆开盒子,里面是他喜欢的品牌手机出的最新款。 简一对手机的要求其实不高,他最多也就打打游戏,主要还是打电话联系人,所以从来不会刻意去追求最新款。 但是祁闻砚送了最新款,他肯定还是高兴的。 简一拍了照片发给祁闻砚,祁闻砚也回了张照片过来——他换了跟简一一样的情侣款。 简一没有多想,愉快地收下了。 下午,简一正在书房看书,赵叔上来敲门。 他下楼一看,两个店员带了好几款高配置的笔记本电脑等他挑选。 简一:…… 但人都上门了,能怎么办? 他挑了一款。 晚上祁闻砚回来,简一提到这件事情,想跟他说不用给自己买这些,需要的时候他自然会去买。 但他还没说出口,祁闻砚就道:“我就是看着好东西就忍不住想送给你,你放心,我肯定只买有用的。” 简一心里软乎乎的,没再说什么。 然后第三天,他等来了一位裁缝,这位是真裁缝,知名度非常高,简一听祁大福提起过。 是祁闻砚请他来,给简一定做西服的。 这位裁缝给简一量完尺寸后就走了,简一以为就做一套。后来才知道,祁闻砚选了好几种面料材质和款式,最后做了八套出来。 简一:…… 第四天,简一正在吃饭,外面忽然闹哄哄的。 他出去一看,有人抬了一架钢琴进来。 简一:“……我也不会弹啊。” 赵叔笑眯眯地道:“看着开心也挺好。” 简一:…… 接下来的每一天,简一都会收到很多东西。 祁闻砚忽然就变成了购物狂,开始疯狂给简一买东西。 小件的衣服零食小玩具,大件的乐器运动器材汽车模型,甚至艺术品…… 他真的是看见什么买什么,五花八门,只有简一想不到没有祁闻砚买不到的。 祁闻砚不是想补偿,他就是打从心底里想把看到的好东西都买给简一。 搞得简一哭笑不得,送上门来的东西,他还不能不收。 要命的是,祁闻砚沉迷其中,简一根本拦不住。 他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他可能得再去买套房子,专门来装祁闻砚买的东西。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魏大师的遗体告别仪式,就定在今天。 祁闻砚没去上班,跟简一一起去送别魏大师。 把魏大师的后事交给云罗后,为避免让他产生不信任的感觉,祁闻砚就没再插过手这件事情,只偶尔问问需不需要帮忙。 云罗当然不需要,他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跟魏大师的师徒情谊,是永远镌刻在心里的。 云罗知道魏大师不喜欢太严肃伤感的气氛,所以告别仪式布置得很温馨。大部分地方,都是云罗大师亲手布置的,足见他的用心。 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对祁闻砚和简一便也没什么嫌隙,依然把简一当做小师叔来恭敬对待。 简一暗中松了口气。 祁闻砚之前还担心魏大师生前没多少朋友,来送别的人太少。 但到了才发现,前来告别的人排了很长的队。 这些人都是魏大师生前帮助过的人,得到魏大师去世的消息后,他们自愿前来的,里面还有不少小朋友。 简一这才知道,魏大师竟然还捐建了一所孤儿院,难怪他生前过得穷困潦倒,原来钱都用到这些地方了。 祁闻砚也是第一次听说,私下里问了下云罗大师,孤儿院以后怎么办? 云罗大师表示他会监督并且负责后续的一切事务,哪怕他死了,也会让子孙继续下去。 祁闻砚便没再多说。 魏大师的告别仪式过后,祁闻砚没再给简一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简一松了口气,开始准备开学事宜。 新学期,祁闻砚希望简一不要住校。 但简一发现,自从开荤后,祁闻砚简直像头喂不饱的狼。 他禁欲快三十年,忽然尝到极致的滋味,需求大很正常,其实简一自己也喜欢的。 问题是,简一觉得,他要是住家里,估计每天都爬不起来上课。 所以,简一还在纠结中。 开学前一天,简一正抓阄,赵叔又上来敲门。 他以为祁闻砚又买了什么,结果下楼一看,这次来的人根本不是卖东西的,而是律师。 简一脚步一顿,这是什么情况? 他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怎么律师还找上门来了? “简先生您好,我是您的律师,我姓王。”律师先生主动自我介绍,“祁先生委托我来负责您这次的捐建希望小学事宜。” 祁闻砚以简一的名义捐了一所希望小学! 第111章 大新闻 简一最终还是选择去住校, 彭石源在宿舍看到他就忍不住吐槽:“你有劲吗?假惺惺地住什么宿舍?过两天还不是又要偷偷跑回去, 然后剩我一个人,还得给你打掩护。” 简一笑道:“说的你好像还有别的选择一样。” 他们班的宿舍, 其他都住满了, 只有这间还有床位, 彭石源只能跟简一一起住。简一不住, 他也是一个人。 “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我还真有选择。”彭石源得意道。 简一惊讶起来:“出什么事了?” 他一个寒假过得惊心动魄,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 自然没空关注学校的情况。听彭石源这话的意思, 是别的宿舍有了空床位。 所以, 班上有人出事了? “姜永休学了。”彭石源说。 他寒假没什么事,对班上的事情就比较了解了。 去年放假前, 姜永忽然晕倒在路边, 送往医院后始终检查不出问题来。 他父母急坏了, 最后在别人的指点下去找了高僧,才救了姜永一命。 听高僧说,姜永是被女色鬼给缠上了。 姜永自己就是个猥琐男,高中便偷窥过女生宿舍, 没想到报应说到就到。 女色鬼到底对姜永做了什么, 只有姜永自己知道。 他什么都不肯说, 但醒过来后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 而且死活不愿意回来上学, 他父母只好给他办了休学。 所以, 现在姜永的床位空着。 “不过, 我可不想去住他们宿舍。”彭石源拉着简一道, “哪怕你不想住校,也帮我把这名额占着吧,我宁愿一个人住。” 简一自然答应,又看了眼另一个空床位,犹豫了一阵才问:“陆家壹还回来住吗?” “他也休学了。”彭石源有点惊讶,“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事啊?” 简一莫名其妙,陆家壹又发生了什么? 等他按照彭石源的提示,去翻了微博后才明白为什么彭石源会惊讶,因为——陆家壹成明星了! 一个寒假的时间,陆家壹忽然就莫名其妙地红了。 他之前拍的平面广告的照片和参演的一些配角片段被人拿出来疯炒,拉踩了一圈娱乐圈的花美男小鲜肉,多家营销号大肆吹捧,说陆家壹这种长相才是真帅哥云云。 反正,简一这种菜鸟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有人在硬捧陆家壹。 不过现在网友多,口味杂。陆家壹的确算有特点,吃他这一款的不少。但毕竟没有作品,还算不上多红,只能说有了些知名度。 现在,有一部热门IP改编的网剧请他出演男一,通告满天飞,哪里都能看到他。 陆家壹忙着拍戏,没时间来上课,便也办了休学。 因为隔壁就是影视学院,所以同学们平时对明星还是有点免疫能力。 不过,就因为明星出在敬州大学而不是隔壁影视学院,所以陆家壹在学校里关注度还蛮高。 现在在学校里,陆家壹已经有了不少粉丝,每天还有人来班上打听他的情况。作为曾经的室友,简一和彭石源都没少受骚扰。说一句不熟或者不知道,还要被人说成酸,也是很无奈。 简一其实有点吃惊,他自己不在娱乐圈,但是梁宙在啊,两人时常会聊些八卦。再加上七森下面也有影视公司,平时偶尔也能听到一些内幕,所以简一现在对娱乐圈还是很了解的。 普通人想要在娱乐圈混太难了,梁宙这样的成名歌手想演电视剧,也只争取到一部水平很一般的剧。陆家壹没人脉没钱没背景,是怎么轻易从一个小新人就拿到男一的?他是长得不错,但娱乐圈还缺帅哥美女?陆家壹又没什么特别的能力,想要脱颖而出,难。 “听说,他被人包养了。” 这是彭石源听到的小道消息,无从辨别真伪,简一也没放在心上。 三月底的时候,隔壁影视学院联合某企业,举办了一场大型晚会。 陆家壹要出场表演,提前给简一和彭石源寄了门票过来。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集,陆家壹此举,无非是炫耀。 简一和彭石源都不想搭理他,自然没去。 但是没想到,陆家壹表演完后,还回敬州大学转了一圈。享受完一番吹捧后,陆家壹硬是敲开宿舍门,非要回来“叙旧”。 陆家壹一身奢侈品牌,浑身的饰品闪瞎人眼,五六个保镖戴着墨镜抱臂守在门口,整层楼的宿舍都开着一条缝朝这边看。 简一:…… 彭石源:…… “你那么辛苦地傍上大佬,怎么还住这破宿舍?”陆家壹果然是回来找事的,“白给人睡了?” 简一是真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他看了陆家壹一会儿,淡淡道:“以前算我瞎了眼。” 然后再不肯跟陆家壹说一句话。 其实他看出来陆家壹面色晦暗,有大灾,但他不想说,也不愿再管。 陆家壹自动将简一的态度理解为无话可说,他自以为炫耀够了,得意洋洋地离开。 但是冤家路窄,就在这个周末,简一去茶楼帮忙。结果刚好碰到一个会员介绍了新人过来办会员,简一平时不管这些,让人去找宋斯霖,他上前招呼,却没想到新人竟然是陆家壹。 陆家壹这样的,根本不在宋斯霖要求的会员范围内。但是,介绍他的是个挺有背景的女人。 宋斯霖有点为难,顺口问了简一一句,简一直接道:“别同意,我跟他有矛盾,你直接甩锅到我身上。” 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简一是祁闻砚的人,还真没几个人敢得罪他。 那个女人最后带着陆家壹走了,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反正脸上一直笑眯眯的,倒是陆家壹的脸一直僵硬得厉害,眼神里有掩不住的恨意。 当天晚上快12点,有个营销号爆料祁闻砚是同性恋。 简一正刷微博,一下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但是一刷新,微博又不见了。 简一慌得很,跑去找祁闻砚。 “没事,被撤了而已。”祁闻砚拿掉他的手机,“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别看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简一:“……不是,谁撤的?” 祁闻砚:“安琪。” “她怎么会这么快?”简一很不可思议。 祁闻砚一边亲他一边说:“她有很多媒体朋友,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简一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我连累了你。” 祁闻砚微微一顿:“为什么这样说?” 简一把陆家壹的事情说了。 “小角色而已。”祁闻砚听完,把简一压在床上,“不用分给他眼神。” 简一到底不放心,后来还是去搜了祁闻砚的新闻。发现他看到的爆料早已删除,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点水花都没有,便也放下心来。 五月初,娱乐圈突然发生了一件爆炸新闻。 以童家大少爷童旭为首的几个富二代,举办了秘密的裸体趴,被记者混进去曝光了。 从记者曝光的照片来看,除了富二代,还有一些小明星和模特参与。 记者曝光后,立马有警方介入,据说从里面搜出了违禁药品。 作为牵头人,童旭被拘留问询。 童家这几年被童旭已经搞得摇摇欲坠,却没想到童旭机关算计,却在最后关头出了这样的事情。 为了保住股价,童家当天就把童旭从童家除名,还直接发了义正言辞的申明,说童旭从国外回来就跟童家不合,早就分道扬镳,没有瓜葛。 童旭一垮,自然没人帮那些小明星和模特善后,网上照片都传疯了。 因为是裸体趴,所以拍出来的照片非常辣眼睛,露了正脸的小明星瞬间跌入万丈深渊。这些人当然不甘心,又咬出了一些没曝光的黑料。整个网络都为之震动,吃瓜网友每天撑得不行。 所有照片中,有一张背影照讨论度最高,没有正面,但他的光头实在醒目,很快被网友扒出来正是陆家壹。 陆家壹红得莫名其妙,又拉踩营销,早就得罪了很多人,这一下被人抓住把柄,直接往死里锤。 第二天,剧组就发了换男主演的通告,陆家壹已经没可能再在这个圈子里出头了。 简一看得很是唏嘘,他之前看出来陆家壹有大灾,但没想到,会这么大。 当然,他也没想到,陆家壹为了钱和名,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难怪那次他会说简一pei睡,自己做了什么样的事情后,总是容易把别人也想成同样的人。 “你真不觉得有问题吗?”彭石源看简一什么都没怀疑,忍不住问道。 简一摇摇头:“有什么问题?” “我看网上的爆料说,童旭心狠手辣,没人敢得罪。”彭石源暗示道,“这种party,记者怎么可能混得进去?这摆明了是要搞童旭。还有陆家壹那张照片,明显也有人带节奏。” 彭石源一提醒,简一也反应过来了。 那么多正面照没人讨论,却都盯着一张背影看?说不是带节奏都没人信。 另一方面,简一对童旭也印象深刻。 他第一次去七森,想跟祁闻砚表白,就在咖啡馆碰到童旭挑拨祁天。 后来他问过祁闻砚,童旭一直想搞垮祁闻砚,还偷过简派的设计图。 祁闻砚和童旭之间的矛盾很大,祁闻砚也有能力搞垮童旭。 所以,会不会是祁闻砚干的? 简一没有给祁闻砚打电话,而是对彭石源道:“我今晚不回来住。” 彭石源翻了个白眼:“滚滚滚。” 简一直接去了7TH,现在已经没人敢拦他了。 祁闻砚在开会,小助理替他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又非常体贴地关好。 简一:“……” 他并不是来给祁闻砚送惊喜的。 但是祁闻砚不在,他无聊地坐在祁闻砚的座位上,忽然就想起上回躲在桌子底下看到祁闻砚眼里的惊喜。 他想,或许可以考虑再给祁闻砚一个惊喜。 …… 今天的会议不是很顺利,祁闻砚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严肃。 小助理不想破坏简一的惊喜,又不敢直接跟祁闻砚对视,只好冲安琪眨眼。 结果安琪也在想会议的事情,压根没看见,直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祁闻砚进了门,看着桌上一堆文案,皱了皱眉,吩咐安琪:“把KH公司相关的文件全收起来!” 安琪答应一声,朝祁闻砚的办公桌走过去。 “喵~”忽然,一声颤巍巍的猫叫从桌子底下传出来。 安琪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哪里来的小猫?生病了?” 祁闻砚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拉住安琪:“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安琪:??? 安琪一头雾水地出了祁闻砚的办公室。 小助理跑过来将门关上,低声道:“简先生来了。” 安琪:!!! 第112章 大结局 一个小时后, 简一红着脸从小休息室出来,手里捏着一团黑色布料, 匆忙塞进背包里。 “放在这里, 我替你洗。”祁闻砚一边扣衬衫的扣子,一边笑得餍足,“下次过来还可以穿。” 虽然简一依然不常来公司, 但祁闻砚还是在这里准备了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 包括内裤和外衣。 不过, 简一是打死不肯换外衣的。 即便他什么都不换, 大家也都明白里面会发生什么。 但简一就是自欺欺人地认为, 只要他不换外衣, 别人就确定不了。 “没有下次了。”简一炸毛道。 他脑子抽了才会第二次躲在桌子底下学猫叫, 还差点被安琪发现, 本来就够羞耻了,结果祁闻砚还按着他在床上叫了好多声。 想到这个, 脸颊又红了一个色度, 简一深呼吸一口气,刻意不去看背包。 “今天怎么会想到过来看我?”祁闻砚顺手将简一捞进怀里, 捏了把他红彤彤的脸颊,爱不释手。 “随便来看看。”简一这会儿又不想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其实, 是不是祁闻砚做的,根本不重要。 “正好,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祁闻砚没有多问, 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本来想周末和你谈,你来了正好。” “什么事?”简一奇怪,祁闻砚会和他谈什么? 还签文件? “我想请你做简派的代言人。”祁闻砚翻开文件给简一看。 简一没去看文件,他非常惊讶:“我做代言人?” 他又不是明星,又没号召力,怎么做代言人? 简一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祁闻砚肯定地点头,“上一个代言人合约到期了,我不想再签她。你之前给简派拍的平面广告效果很好,我觉得你很适合。” 简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我代言,销量下降怎么办?” 祁闻砚当然不是开玩笑,品牌的影响力到了一定地步后,代言人就没那么重要。也不是不重要,而是不那么需要明星来推动销量,而是需要一个好的形象。 真正好的东西,商品本身的价值比明星的号召力更大。 简派现在已经不需要全靠明星推动销量了。 但简一不敢轻易答应:“可是……” “给你看个东西。”祁闻砚打断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邀请卡。 “这是什么?”简一边问边打开,然后顿住。 这是一张粉色的生日party邀请卡,邀请卡是手写的,字迹清秀,带着淡淡的香味,怎么看都是出自女士之手。 抬头写的是祁闻砚的名字,不过,署名只有一个M,简一没反应过来:“谁的邀请卡?” 他有点吃醋了,女人的生日party邀请卡,祁闻砚还收得那么好。 “穆芷蓝。”祁闻砚说,“你看看背面。” 简一才发现这邀请卡另有玄机,翻过来一看,背面竟然塞了张房卡! 这已经不叫暗示,而是明示了。 “卧槽!”简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什么都不想干,才找你啊。”祁闻砚故意道,“人家说了,下一季代言简派,可以免费。” 简一之前对穆芷蓝印象不错,后来看她总单方面跟祁闻砚绑定,就有些不开心了。再后来,穆芷蓝向他打听过好几次“简小姐”的情况,简一才渐渐明白过来,穆芷蓝只是想利用他。简一再傻也不愿意被人利用,就慢慢跟她疏远了。 现在看到穆芷蓝明明知道祁闻砚有对象,还干这种事情,顿时就特别生气。 她就这么上赶着做小三吗? “所以,你说,我要不要再让她来代言?”祁闻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立刻抓住机会再问。 “当然不!”简一大怒,“我来代言!” 祁闻砚目的达成,狠狠亲了他一口:“太好了。” 简一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又开始不安:“可是,我要做什么?真的不会影响销量吗?” “跟穆芷蓝的合约要暑假才到期,到时候我陪着你,不用怕。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找个人跟你一起代言。”祁闻砚安慰他,“放心,就算真的销量下降,我给你做假账,也不让你丢脸。” 他竟然把“做假账”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简一知道他是开玩笑,一时间哭笑不得,倒没那么紧张了:“我会努力。” 他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努力,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找了很多服装品牌的宣传广告来看,能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月底。 5月29日,是简一的生日。 生日这天是周三,祁闻砚说晚上给他庆祝,所以简一没逃课,乖乖在学校上课。 第一节 下课的时候,几位领导模样的人走进教室。 简一看着那几个人,感觉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是谁。 “我屮艸芔茻!”彭石源忽然压低声音道,“那不是我们院长吗?” “简一同学,麻烦你出来一下。”院长眼神在教室里扫了一圈,落在简一身上。 全班同学都跟着看向简一,院长亲自到教室来请,牛逼啊。 简一战战兢兢地走出去,他虽然偶尔逃课,但成绩始终保持前列,平时也没什么太张扬的表现,怎么把校领导给招来了? “简同学,真是太谢谢你了。”到了人少的地方,院长才抓住简一的手,非常真情实感地道谢。 “院长您……客气了。”简一看到上回见过的王律师站住一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被几位领导纷纷夸赞感激过后,王律师终于有机会走到简一面前,低声告诉他:“祁先生以你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 简一:“……”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几位领导去看了刚刚动工并且即将以他名字命名的实验楼,又被请回领导办公楼。 路过某间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陆家壹。 简一脚步顿了一下,几位领导跟着停下来,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们。 尴尬相对。 陆家壹之前休学是想拍戏挣钱,现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就想回来上课。 但很显然,学校没有答应。 陆家壹正跟辅导员求情,却没想到会碰上简一,气氛凝固。 辅导员非常感慨:“我还记得,去年开学的时候,你们俩还组了个组合,那时候多好啊。没想到,这才多久,差别竟然已经这样大了。简一给学校捐楼,你却……陆同学,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希望你可以改过自新。” 陆家壹难堪到极点,飞快跑走了。 简一心不在焉地跟领导们来到院长办公室。 曾经,他以为,能跟陆家壹做一辈子兄弟。 现在,看到陆家壹这样,他也高兴不起来。 “简同学,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欢迎提出来。”院长热情地说,“只要不违背原则,我们都可以答应。” 这栋实验楼是学校早就想建的,资金一直没到位。现在被简一解决了,他们自然开心。 简一以前听说过有人给学校捐楼,然后享特权的新闻,但他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新闻主角。 简一想了想,说:“我可不可以……不住校?” 众领导:??? 简一扶额:“我的意思是,我有时候晚上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住校的话……” 祁闻砚捐楼用的是简一的名义,简一名下有自己的公司,所以领导们也不清楚简一的底细。 “啊,可以。”院长明白过来,“当然可以。不过,你就这个要求?” 从院长办公室离开以后,简一自己都忍俊不禁。 什么鬼啊? 祁闻砚替他捐了一栋楼,他用来换了个……不住校的特权? 也太浪费了点。 下午,祁闻砚来接简一下课。 简一一上车就扑过去亲他:“你疯了吗?” “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祁闻砚抱紧他,“就这一次。” 祁闻砚当然没有疯,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今年以来,两人越来越不加掩饰,他们的恋情,已经处于半透明状态,说不定还等不到简一毕业就要被戳破。 被戳破不可怕,他本来也要公布的。只是,他得做好铺垫。到了公布那一天,简一肯定会被扒,这些东西,就是拿给人扒的。 简一多了一世的记忆,想问题成熟多了,哪里会不明白祁闻砚的苦心? 他没有多说,狠狠亲吻祁闻砚:“也是我第一次过生日。” 月老对简一也不是不好,但一来他一个仙界的人,本来就不接地气,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二来简一既然顶替了祁闻砚的命运,就不能给他太优越的生活,月老怕再一个不小心又引起连锁反应,所以格外克制。 这就导致,简一从小到大,都没过过生日。 两人吻到差点车震,才松开彼此。 “要不是订好了吃饭的位置,我真的就不忍了。”祁闻砚在简一腰上重重揉了一把。 简一默默爬回副驾坐好。 祁闻砚准备的是烛光晚餐,好吃又浪漫,简一非常满足。人生第一个生日,他圆满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赵叔这么早就睡了?”简一有点奇怪,平时赵叔都会等他们回家再休息。 “我给他们放假了。”祁闻砚暗示道,“今晚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简一莫名有点腿软。 祁闻砚忽然弯腰,将简一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简一吓了一跳。 “给你看生日礼物。”祁闻砚抱着人朝楼上走。 简一一愣:“生日礼物不是给学校捐的楼吗?” “谁告诉你,生日礼物只能有一件?”祁闻砚反问。 简一:“……” 心跳有点快。 祁闻砚走过三楼还在继续往上。 简一怔住,这栋别墅不是只有三层?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层? 他忽然反应过来,前两周祁闻砚以怀旧为由,周末都带着他去蜜糖小区住的。 他一直没多想,想必就是这边在重新修整吧? 祁闻砚竟然又在原来的屋顶上加了一层! 四楼灯火通明,整层除了承重的部分,全部打通。 地面铺着柔软的地毯,周围布置了一圈鲜活的玫瑰花,屋子里没有太多东西,一张床,几张躺椅。上次祁闻砚买的钢琴摆在屋子一角,另一角竟然造了个浴……池,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面墙上,贴满了简一的照片。 之前在蜜糖公寓,祁闻砚专门给简一留了照片墙,搬过来后,那面墙就没有了。 简一一直没提过,他以为祁闻砚忘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 那些照片从简一来到敬州开始,一直到现在,有生活照也有他拍的广告照片,还有很多是祁闻砚偷拍的,连简一自己都没见过。 忽然看到这么多自己的照片,无数回忆涌上心头,简一瞬间眼眶就热了。 祁闻砚将他放下来,简一跑过去,伸手一摸,才发现照片并不是贴上去的。 “这是怎么弄上去的?”简一吸吸鼻子,问道。 “喷绘。”祁闻砚拿过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解释说,“特殊材料做的喷绘,会随着温度变化而变化。” 简一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随着温度升高,那些照片竟然慢慢变成了透明! 简一:“!!!” 他这才发现,这面墙是玻璃的! “这样白天就算躺在屋子里,也能看到外面的太阳。”祁闻砚解释说,“不想看太阳,就看你的照片。” 简一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一一看过那些照片,走到了钢琴面前。 祁闻砚顿住脚步。 简一期待不已:“你还会弹钢琴吗?” 祁闻砚摇摇头:“我不会。” “那你把钢琴摆上来干什么?”简一奇怪。 祁闻砚忽然将他抱起来放在钢琴上:“你猜?” 简一:“……!!!” 偶尔有琴键被碰到,单调却意外地不难听。 只是每碰一次,简一就更紧张一点,身体也更敏感一分。 很久之后,简一被祁闻砚抱进浴池里,舒适的温度让每个毛孔都舒张开。简一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并且顺着这个动作抬头望天。 祁闻砚却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先闭眼一分钟。” 还有惊喜? 简一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飙升。 一分钟后,祁闻砚柔声道:“可以睁眼了。” 简一睁开眼。 祁闻砚将灯全都关了,但屋子里一点都不黑。 没有任何阻隔,头顶就是苍穹,星光熠熠。四面的玻璃墙投影着天空的景象,同样呈现出繁星闪闪的画面。躺在里面的人看起来,就仿佛置身于银河畔,美到不可描述。 原来,这屋顶是能伸缩的。 简一心口一阵悸动,全身酥麻。 祁闻砚没有问他喜不喜欢,他轻轻从背后将简一搂进怀里,抓紧他的手,十指紧扣。 你送我一生无怨无悔的情话,我还你一个星光璀璨的未来。 一抹红色悄悄出现在两人相贴的手腕上,但谁都没注意到。 祁闻砚在简一头顶印下一个吻:“你可以许愿,或许能实现。” 简一摇摇头:“你在,我就没有愿望了。” 我想把全世界都给你。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第113章 番外一[云了&大福] 云了上班前, 简一送了他一套定制西服,云了特别喜欢。 他和简一不一样, 他之前是正经的和尚, 穿的都是僧衣,没什么常服。还俗后,要挣钱养活自己, 也没什么余钱买好的衣服。 简一现在的衣服, 都是出自大师的高定版, 市面上都买不到。 跟云了以前穿的, 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班第一天, 云了就穿上了这套西服, 想要给新同事们一个好印象。 行政的小姐姐特别热情, 亲自带着他转了一圈, 把岗位职责和公司布局给他介绍了一遍。 不过,云了总感觉, 小姐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偷偷照了下玻璃墙, 发现自己脸上没东西,衣服也没问题后就没再多想。可能, 这些人是看在简一的面子上,才对他格外关照, 然后有点好奇吧。 他本来就是靠关系进来的,没什么不能承认。 行政小姐姐最后将云了带到祁大福的办公室门口, 说:“你自己进去吧。” 她说完就离开了, 云了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有点耳熟, 但是隔着门板,云了也分辨不出来。 他推开门,怔住了——祁大福刚好从电脑后抬起头来。 云了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简一给他介绍工作的时候,说了公司就在7TH,但他也说了祁大福其实不常在公司。 否则,以云了一门心思躲着祁大福的状态,他估计不会接受这份工作。 没想到,简一竟然坑他!!! 还跟他玩抠字眼的游戏,太过分了!有异性没人性! “不进来就退出去,麻烦把门关上。”祁大福看云了半天没动静,冷冷开口。 云了回过神来,想了想,还是进了办公室。 他躲着祁大福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媳妇是个男人,但这事跟祁大福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而且祁大福什么都不知道,他更不能表现出来。 “对不起。”云了朝祁大福鞠躬,道歉。 不管怎么说,他之前打晕祁大福两次都是事实。站在祁大福的角度,直接报警抓他都没问题。 没见到的时候不说,现在见到了,是该先道个歉。 祁大福依然一脸冷漠:“你道什么歉?” 现在云了已经到了他手底下,祁大福反倒不着急了,他有的是机会报复。 直接敲回来有什么意思?他要慢慢折磨他。 “我之前救人心切,才会打晕你。但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你要是不解气,可以打回来。”云了强作镇定地说。 他心里其实很丧,现在的情况,这份工作肯定是没戏了。 他不想跟祁大福工作,祁大福肯定也不想用他。现在就不知道祁大福会怎么报复。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尽量忍下来吧。 然后,还要去找工作,唉。 祁大福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把他眼底暗藏的情绪都看了个一清二楚,才道:“废话,我当然不解气。” 果然,云了稍微捏紧了拳头,绷直身体,警惕祁大福忽然揍他。 “不过,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报复,以后再说吧。”祁大福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先来看看合同。” “合同?”云了一脸懵逼。 祁大福把一份文件往前推了推:“怎么?不愿意在这里上班?那你来干嘛?” 云了没忍住问道:“你愿意用我?” “你是我嫂子介绍来的人,我不用有什么办法?”祁大福哼了一声。 云了想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嫂子”是指简一,心里又被这个“男媳妇”刺了一下。 他刚想说那就不要这份工作了,免得大家都为难。 祁大福却又接着道:“你要是怕我报复,现在就可以走。看在我嫂子面子上,我不为难你。算我倒霉,活该。” 云了想了想,也没看合同,就上前签字:“我等你气消了再走。” 祁大福忍不住有点好笑,果然简一没骗他,现在的和尚都这么耿直的吗? 云了担心简一为难,心里也确实对祁大福觉得抱歉,所以先签了合同。反正,他觉得祁大福恨死他了,肯定很快也会找借口辞退他的。 先把跟祁大福之间的恩怨了解,以后就再无瓜葛,也不用老惦记着。 “行。既然你签了合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以后都得听我的。”祁大福把合同收起来,“现在,你先把这些文件看了,等下我要抽查,答错一道题我就罚……” 他话还没说完,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祁大福一看来电显示,立刻眉眼一弯,也不管云了,迅速接了起来。 他没发话,云了不好离开,就站在原地拿了份他说的文件看起来。 那是一份公司产品的基本信息,但云了没怎么看进去。 因为祁大福接电话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跟他面对云了时完全不一样。 而且,听谈话的内容,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人。 云了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大福嘴角上翘,面颊微红,眼底藏着一丝羞怯,手指无意识把玩着桌上的钢笔。 接触到云了的眼神,他立刻面容一整,眼底溢出寒冰。 云了急忙低下头,暗自想着,看样子大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用担心他成为自己媳妇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看不下去手里的文件。 “那你好好表演,晚上我再去找你。”祁大福匆匆挂了电话,拿起一旁的外套,“好了,走吧。” 云了:“啊?” 不是让他看文件吗? “走,跟我出去办事。”祁大福又改了主意,“你是我的助理,就得随时跟着我,这都不明白?文件等回来有空的时候再看。” 云了只好默默跟上。 两人到了车库,祁大福脚步微顿,刚刚缓和的神色又冷了两度。 云了猜他是想到了之前被自己打晕的事情,朝角落里缩了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是祁大福深呼吸两口气,却忽然转头,扔了个东西过来。 云了慌忙接住,发现是一串钥匙。 云了一头雾水:“怎么?” “开车啊。”祁大福怒道,“你是助理你不开车,难道让我来给你开车?” 云了:“……我没有驾照。” 那次他打晕祁大福,去找简一,都是抓的一个保安来开车。 祁大福:“……&¥#@@%” 果然见着这个和尚就没好事,可他不想再叫司机,只好自己开车。 一路无话,祁大福将车开到一处豪华商场,然后进了一家高档表店。 云了从没进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多少有点局促,紧紧跟着祁大福。 祁大福随时点了几下,让导购拿出几块表来。他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拉过云了的手臂,将一块镶钻表戴在他手腕上。 云了一愣,急忙拒绝:“你,你不用给我买……” “谁买给你的?”祁大福嗤笑一声,“我看看效果而已。” 云了看到导购在努力保持表情不变,郁闷地咬牙缩回手。 但是在祁大福想看下一个效果的时候,还是不由分说又拉过了他的手臂。 祁大福是个挑剔鬼,挑来挑去都不满意,云了的手腕也被他拉了无数次。 一个小时后,祁大福终于走出商场,随手把购物袋扔给云了。 云了接过来拎着,犹豫道:“我就不跟你去了……吧?” 他打电话说不去,却偷偷来买礼物,分明是想给情人一个惊喜。 这种时候,带个助理算怎么回事? 祁大福眉头一皱:“忘记我之前怎么说的了?助理要干什么?还是你现在就想让我敲晕你?” 云了只好继续跟上。 这次祁大福带着他到了一处广场,广场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广场中心搭了个超大的舞台,周围放着许多模特的大幅海报,不过这会儿估计表演已经结束了,工作人员正在拆台子。 “都怪你,来晚了。”祁大福抱怨了一声。 莫名背锅的云了没有说话,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祁大福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一幅海报面前仔细打量,眼睛里充满欣赏和笑意。 那是一个只穿了三角裤的男模特,胸肌、腹肌、大腿上的肌肉都很明显,荷尔蒙几乎要溢出海报了。他的脸也不错,应该是混血,五官轮廓深邃。 单从海报来看,低的确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云了总觉得有点假。 肯定是P图P过了,他暗自腹诽。 祁大福没看太久,满意地转头:“走吧。” “回去了?”云了没忍住问了一句,有点开心,终于不用见到奇怪的画面。 “回去干嘛?”祁大福抬步向前,“表演刚结束,人还没离开,我们去停车场等。” 这附近停车场有点多,但祁大福像是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径直去了一家酒店的地下车库。 车库里开着灯,几乎停满了车,倒是没看到有人。 祁大福熟门熟路地朝前走,云了抱着那块六位数的腕表,低头跟着。 忽然,祁大福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 云了差点撞到他身上,急忙稳住,同时抬头。 面前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正在大力晃动,车窗没关严实,里面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 哪怕云了以前是和尚也明白这里面在干什么,他大吃一惊,去看祁大福。 祁大福表情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云了看看怀里的购物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怒气,他想上前,却被祁大福一把拉了回来。 云了不安地看他。 祁大福没说话,甚至忘记了松开云了,他转过身,打算离开。 但就在这时候,车里传出来说话声。 “宝贝,你真辣。” “你不是傍上了祁家小公子吗?嗯……怎么?他不够味?” “什么祁家小公子,不过是个娘娘腔,要不是为了资源……还是宝贝你好,再来。” …… 云了猛地挣开祁大福,冲到那辆白色的小车前,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嚓!” 挡风玻璃碎了。 第114章 番外二[云了&大福] 小车里被打断的两人大怒,那个混血模特直接推开车门。 然后他才看到祁大福, 顿时腿一软, 朝大福扑过去:“杰, 祁总,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实际上祁大福已经没心情管他了, 他被云了小和尚的怪力震懵了。 大福从上次云了一个人单挑七八个保安, 就知道他力气大了,简一后来也说过,云了从小就是个怪力小和尚。 但是, 祁大福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力气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一巴掌拍碎挡风玻璃?这还是人吗? 云了看祁大福安静地站着,那个混血模特马上就要抱上他了,他竟然都不躲, 顿时怒气更甚。 有那么喜欢吗?都看到这种画面了,还舍不得放手? 云了行动快于思想,还没想出合不合适, 已经冲上去, 将那个混血模特拎了回来。 他跟混血模特差不多高, 模特看起来比他还壮一点, 但云了力气实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一米八多的模特被他拎在手里跟只小鸡仔似的,毫无反抗能力。 云了看着他赤身裸体的样子, 举起拳头想揍人。 “算了。”祁大福总算回过神来, 拉了云了一把, “我们走吧。” 云了也不希望他再跟这种人渣牵扯不清, 闻言把人往地上一扔,跟着祁大福离开。 车里另一个被打断的这时候回过神来了,祁大福看似逃避的态度给了他勇气,他从窗户伸出头来道:“原来祁公子也找新欢了?那又何必在这里装愤怒?口味还挺重,找个和尚……” 云了跑回去,车里的人慌忙关上窗,云了朝着车子狠狠踹了一脚,小车大力摇晃了一下。 那人骨子里也是个怂包,吓得一脚油门踩下去,将那辆破车开出了车位,拐着弯朝云了他们开来。 云了还以为他想开车来撞人,情急之下推了祁大福一把,挡在他身前。 那人却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把车开跑了。 还躺在地上的混血模特:“……” “祁总,你一定要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模特不敢再碰祁大福,却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手,七森是多大一块肥肉啊。 “走。”祁大福看着云了绷紧的后背,没有听到模特说什么。 云了捡起刚才情急中扔下的腕表,警告地看了地上的模特一眼,才跟着祁大福走了。 两人来到车库出口,祁大福走上前,煞有介事地对保安道:“里面有个人看着不大对劲,你们快进去看看。对了,安全起见,最好多带几个人。” 云了忍不住笑了,被祁大福瞪了一眼,又急忙憋住。 “今天这事,你马上给我忘掉!”祁大福怒道,“要是传出去,被任何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云了想说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但还是点头道:“我已经忘了。” “敷衍!”祁大福抬手作势要打他。 云了下意识伸手一挡。 祁大福一怔:“你手受伤了?” 云了缩回手:“没事。” 他一巴掌拍碎玻璃,也划伤了自己的手。刚才不觉得,这会儿被祁大福一提醒,才觉出痛来。但他也不愿意在祁大福面前表现出来。 “去医院。”祁大福立刻道。 “真不用。”云了拒绝。 但祁大福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直接将车开去了医院。 云了的手掌受伤不轻,还有碎玻璃渣,医生拿了镊子一点点清理出来。 “嘶……”云了没忍住,漏了点声音出来,又急忙死死咬住了嘴唇。 “你也怕痛啊?”祁大福看得有点好笑。 云了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你来试试?” 祁大福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掌,笑容又凝固了。 “给你放两天假。”从医院离开的时候,祁大福对云了说。 但是第二天,祁大福快中午才到公司,却在办公室看到了云了。 “不是给你放假了?”祁大福皱眉道。 云了看到他眼底一片青紫,眼睛里也布满红血丝,知道他昨晚肯定没睡好,也跟着皱了皱眉:“我来看……资料的。手受伤了,眼睛没伤啊。” 祁大福心情不好,也懒得管他。 云了便拿了资料到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看起来。 祁大福这才想起来,昨天没跟他说清楚,也没来得及给他安排办公室。 想把人赶出去,可看到他手掌上厚厚的纱布,又觉得开不了口。 但习惯了一个人用一间办公室,忽然多出一个人,他实在工作不下去。 察觉到他的眼神,云了抬起头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祁大福想了想,说:“我想问你个问题。” 云了放下资料:“你问。” “先说好,你可以不回答,但是回答就必须说实话。”祁大福强调。 云了点头:“行。” “你最不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祁大福问。 云了迟疑了好一阵。 祁大福低下头:“不想说就算了。” 云了:“……唱歌跳舞吧。” 祁大福乐了:“昨天我的话还没说完吧?我会抽查你学习的情况,答错一次,就要唱歌跳舞。” 云了:…… 他就知道,祁大福肯定没安好心。 可看着祁大福发自内心笑出来的样子,云了又生不起气来。 祁大福笑起来真好看,俊秀的眉眼弯弯,脸颊还隐约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其实祁大福长得很好看,祁家基因优良,就没一个丑孩子。 只不过祁大福喜欢粉色,动作有时候偏柔,所以给人的第一印象可能没那么MAN。 但是云了觉得,祁大福其实并不娘,一点也不娘,他内心比很多人都坚硬强大。 昨天那个模特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他娘。 想到那个模特,云了又不忍心拒绝祁大福了。 不过,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答应,挣扎很久才道:“也可以,但是我只在你面前唱歌跳舞。” 祁大福微微一怔,点头:“行啊。” 有了这个约定,祁大福再看到云了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就不觉得那么碍眼了。 云了帮了他一次,他不好意思再计较从前的事情。 但其实,让云了看到那一幕,比被他打晕还不爽,只是他没法直接发火,所以想法设法想逮着云了的错处。 云了作为一个职场小新人,要寻点错处可太容易了。 当天下午,云了就回答错了一个产品的信息。 祁大福大笑:“来来来,唱歌还是跳舞?” 云了:“……” 过了几分钟,云了:“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 祁大福:“……”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这首歌也能跑调,你是神人。” 云了一边满心羞耻愤怒地盯着祁大福,一边看着他的笑脸走神。 这样好像也不错。祁大福今天一整天都不开心,别人进来汇报工作,都被他逮着错处就骂得狗血淋头,能让他笑起来,出糗也值了。 但是很快,祁大福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下班后,云了鬼使神差的打了车跟着祁大福的车。 祁大福去了酒吧,云了偷偷跟进去,看他只是一个人在喝闷酒,便又退出去,守在酒吧门口。 祁大福很久才出来,他醉醺醺地走出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和尚:“你怎么在这里?” 云了:“……你不是说助理就得贴身跟着,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吗?” 祁大福哭笑不得:“那是上班时间,下班了你跟着我干嘛?是不是我睡觉你也得贴身伺候啊?” 云了耳根忽然有点红:“你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祁大福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等一下。” “还有事吗?”云了缩了缩肩膀。 “送你回去,我叫了代驾。”祁大福说。 云了想劝劝祁大福,没有拒绝。 上车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跟祁大福一起坐了后排,方便说话。 但是看到代驾的脸,他又一直开不了口。 祁大福喝多了,车子里暖气一蒸,他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云了感觉肩头一重,才发现祁大福已经睡了。 他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祁大福的脸。祁大福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皮肤又白又嫩,现在又被酒精烧出一层薄红,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居然给人一种粉嫩的感觉。 真好看。 云了心情有点复杂,月老说祁大福是他媳妇,他不想要。倒不是觉得祁大福不好,就是接受不了男媳妇。 可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媳妇,自己媳妇被别人欺负了,他又忍不住生气,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保护他,纠结死了。 云了先下车,下车的时候他对着还睡着的祁大福嘀咕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那种人渣啊?” 他又叮嘱了代驾一番才下车。 在车子重新启动后,睡着的祁大福忽然睁开了眼睛。 云了要下车,搬动他脑袋的时候,他就醒了。却没想到,会听到云了的那句话。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好装睡。 祁大福有个姐姐,比他大了十多岁,比祁天还大。 祁大福还没生出来,父亲就去世了。 万临湘大受打击,对大福这个儿子也就没多少心思去照顾。 所以,祁大福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被姐姐照顾的。 姐姐那时候正处于叛逆期,也不大懂事,看着弟弟可爱,就从小把他当成女孩子打扮。带着他跟女孩子扎堆,甚至恶作剧地告诉他,他实际上就是个女孩子。 这就导致了祁大福的性别意识很混乱,甚至一度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等到万临湘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从小养成的一些习惯,根本改不过来。 虽然是祁家少爷,但祁大福读书的时候经常被欺负,就因为他动作娘。 他也曾努力地更正,伪装自己,但那让他过得很辛苦。 长大以后,祁大福慢慢接受了自己,倒是坦然了很多,便不再刻意地要求自己改变。 不过,这世界上总不缺戴有色眼镜看人的人。 祁大福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娘,但他一般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次这个模特,是他喜欢的人,自然会伤心。 不过,也不重要了。他还真不是放不下那个模特,他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忽然又想到了姐姐。 姐姐长大后因为感情的事情和家里闹翻,独自出国,已经好多年不联系了。 祁家这几个孩子,好像除了祁闻砚,每个人的感情都不顺。 祁闻砚可真是让人嫉妒啊,有那么好的简一喜欢。 简一很好,简一的朋友云了其实也挺不错的。 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第二天,祁大福在自己的办公室给云了加了张桌子。 就这样,云了正式成为他的贴身助理。 云了肯吃苦,学习能力也强,很快就掌握了助理的基本工作。 只不过,他几乎每天都会犯个小错误,被祁大福惩罚唱歌跳舞。 明明他唱歌从来不在调上,跳舞也肢体僵硬,祁大福却乐此不疲,每次都笑得眉眼弯弯。 转眼两个月过去,云了不仅没离职,反而提前转正了。 祁大福最近很忙,要准备新品发布会。 云了跟着加班,他专业知识不过关,就尽量把祁大福的生活等方面照顾得很周到,不让别的事情影响他。 可是,即便这样,祁大福的心情还是时好时坏。哪怕对着云了,生气了也会忽然呵斥他。有时候连云了的唱歌跳舞,也逗不笑他了。 甚至有一次,祁大福看着云了很搞笑地跳舞,竟然还红了眼眶。 云了心里很慌,不知道他怎么了。 这天,有个超漂亮的美女来找祁大福。 祁大福看到她就微微蹙眉,冲云了道:“你先出去,别让别人进来打扰我们。” 云了关上门出去,心里有点不开心。 这几个月,祁大福对他表现一直很信任,哪怕是最近他情绪不稳定,但信任一直没变。这还是第一次,祁大福防着他。 “云助理,是穆小姐来了吗?”一个女助理好奇地问。 祁大福不止一个助理,云了闻言便打听了一下那个美女的信息。 “她叫穆芷蓝,是国际超模……”云了一来便成了祁大福眼前的大红人,两人还经常独处一间办公室,祁大福的性取向众所周知,大家不免多想。加上一点嫉妒心理,女助理故意很夸张地道,“穆芷蓝知道杰瑞喜欢模特,以前经常给他介绍模特,就是每次都没成。上次那个混血模特,也是她介绍的……” 穆芷蓝走后,云了回到办公室,看到祁大福眉头紧锁,很不开心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云了问他。 “没事。”祁大福摇摇头,明显是不想说。 他办公桌上放着一堆照片,云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混血模特。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愤怒,一簇火苗直蹿大脑,烧了他仅存的理智,云了怒道:“你就那么忘不了他?” 作为祁大福的贴身助理,云了知道他这几个月没有新欢,但也没有很消沉。 他还以为祁大福是放下了,没想到竟然是还忘不了那个人渣! 现在竟然还想用他! 他怎能不气? 祁大福瞥了眼那张照片,忽然问云了:“你在气什么?” 云了一愣:“他都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犯……记着他?” “那也是我的事情。”祁大福说,“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云了更气了:“他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祁大福凑近了一点,“我是问,你凭什么生气?你是我的谁?” 云了一惊,忽然退开几步,转身跑了。 他好像的确是没有立场,他想保护祁大福,那是不自觉把祁大福当成他媳妇了。 可实际上,祁大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啊。 想明白这一点,云了忽然就慌了。 他跟祁大福,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大福爱喜欢谁是他的事情,他愿意把真心拿给别人糟践也是他的事,他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吃醋。 等等,吃醋?! 祁大福晚上又去酒吧喝酒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云了那个傻和尚。 云了对他挺好,可又看不出半点喜欢他的意思。他甚至旁敲侧击问过简一,简一的意思大概是云了接受不了跟男的谈恋爱。 真是讽刺,以前他感情再不顺,好歹也是喜欢的同道中人。现在竟然喜欢了一个直男,算怎么回事? 可更讽刺的是,他竟然还狠不下心放手。 祁大福要了最烈的酒。 一杯喝完,已经醉了一半,但他毫不犹豫又叫了一杯。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的力气非常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祁大福撩起眼皮,就看到云了红着脸坐在对面,还哼哧哼哧喘着气,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你去干什么了?”祁大福有点好奇。 云了说:“我去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祁大福:“……谁?” “那个混血模特。” 祁大福:“……你有病吧?” 云了红着眼眶看他:“到现在你还在心疼他?” 祁大福简直要疯了:“你是白痴吗?” “可我看到你办公桌上有他的照片……”云了委屈地道。 祁大福呼吸不畅:“那也不代表我要用他啊!我就是故意放在那里……” 他倏地住口,胸口剧烈起伏。 “你是故意气我对吧?”云了眼睛顿时就亮了,“你喜欢我,对不对?” “滚你妈的,谁要喜欢你啊?”祁大福气疯了,想要甩开他的手,“我就是傻!” “是我傻,我没早发现我喜欢你。”云了忽然冲过来,将他紧紧抱住,“我没有去揍人,我就是想明白了我喜欢你,我好高兴,我就在外面跑了一圈。” 祁大福:……他只怕真喜欢了一个傻子! “媳妇,我喜欢你。”云了堵着祁大福的唇吻了下去。 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喜欢的人是命定的媳妇,他的人生圆满了! “谁是你媳妇了?”祁大福踩了他一脚,可因为醉意,他自己却差点跌倒,“别乱叫。” “知道了,我们回家再叫。”云了一弯腰,将祁大福扛……不,抱了起来。 祁大福吓了一跳:“臭和尚,你放我下来!” “不放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第115章 番外三[阿胜&梁宙] 这天因为老师请假, 临时调换了课程,简一下午没有课,一时心血来潮, 又一次跑到七森去给祁闻砚送惊喜。 到了顶楼,简一看到祁闻砚办公室门关着, 有点开心,祁闻砚不会又在开会吧? 这次他要换个方式给“惊喜”了。 外面的秘书看到他, 顿时大喜, 迎了上来:“简先生, 你来得真是太好了。” 这态度让简一愣了一下:“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非常期待自己的出现? 秘书指指办公室,低声道:“祁总在骂人。” “骂谁?”简一有点好奇,他还真没怎么看过祁闻砚发火。 通常来说, 祁闻砚一沉下脸来就够公司这些人颤抖了, 怎么还有人敢去惹他到骂人? “天哥和杰瑞。”秘书说。 简一挑了挑眉,那倒是不奇怪了。 对祁天和大福,祁闻砚的确要严厉很多。不过, 这俩一起被骂的情况倒是不多见。 简一问秘书:“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什么排练出了事故, 应该问题不大。”秘书把简一推到门口,“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先进去看看吧,都关里面半上午了。” 秘书跟着祁闻砚工作好几年了,祁闻砚虽然严厉, 但对员工福利是真好。而祁天跟大福更是没架子, 在公司口碑其实非常好。 秘书豪门狗血剧看多了, 总担心这兄弟三人会因为家产反目,年纪轻轻就长了颗老妈子的心,看着祁闻砚训人就替他担心。 简一本来还想多问几句,见状也作罢了,还是直接去问祁闻砚吧。 简一敲了敲门。 是安琪过来开的门,看到简一,她的反应跟秘书小姐差不多。先是大喜,然后一把就将简一拽了进去,还高声道:“一一你怎么来了?” 很明显是说给祁闻砚听的。 那边祁闻砚拿了份文件正想朝祁天扔过去,闻言顿住了手。 祁天转过头来,对简一感激涕零:“一一,你可真是活菩萨。” 祁大福也转过头来:“嫂子,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祁大福的小跟班云了缩在角落里:“一……嫂子,谢谢你。” 简一本来还挺担心到底出了什么事,看到他们的态度先放了一半的心,这几人还能调侃,说明问题不算严重。等听到云了的声音,他才忍不住了:“有你什么事?你叫谁嫂子呢?” 祁大福瞬间脸红,瞪了云了一眼,云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低头垂眸一副老实的模样。 “行了,都出去忙吧。”祁闻砚表情也缓和下来,迅速将人都打发走。 几人异常洪亮地齐齐答应了一声,然后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安琪最后离开,识趣地帮两人把门锁死。 祁闻砚坐在那里,朝简一伸出手臂。 简一两步跑过去,乖乖坐在他大腿上,低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祁闻砚摇摇头,先按着他狠狠亲了一顿。 亲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有点不正常。 简一忽然紧张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不严重。”祁闻砚摇摇头,“演唱会排练的时候,吊威亚的绳子断了。” 简一忽然跳了起来:“梁宙的演唱会?” 之前祁闻砚让祁天帮梁宙制作一张专辑,那是祁天下定决心要努力工作的第一个项目,加上梁宙是简一的好朋友也是祁闻砚看好的人,所以祁天特别用心。 梁宙的新专辑面世后,无论口碑还是销量都大爆,现在几乎每条大街小巷都飘荡着梁宙的歌曲。 无数梁宙的老粉痛哭流涕,说有生之年终于看到梁宙出头,死也值得了。 梁宙看到七森的诚意,也很快跟祁天签了经纪约。 这么好的机会,祁天当然要趁机开演唱会,扩大影响力。 梁宙最近一直在筹备演唱会,他每次跟简一聊天,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兴奋和期待。简一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开一场真正的演唱会,所以虽然累但也特别开心。 简一当然也为梁宙开心,还自掏腰包买门票,把能送的人都送了个遍。 现在竟然出意外了? “放心,梁宙没事。”祁闻砚知道他担心,忙安抚道。 梁宙的演唱会是祁天在负责,但舞台团队是祁大福提供的,他跟这个团队合作过很多次,从没出过意外。 谁也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出事。 演唱会中,有一首歌是梁宙从天而降,吊着威亚出场。彩排前,工作人员还检查过设备,没有任何问题。 结果梁宙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绳子忽然断了,梁宙直接摔了下来。 好几米的高度,摔下来能直接死人的,不怪祁闻砚大发雷霆。 “梁宙呢?”简一急切地问。 “去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祁闻砚皱眉道。 “那事故原因找到了没有?”简一稍稍松了口气。 祁闻砚摇摇头:“就是绳子忽然断了,断口是新的。从监控来看,工作人员的确反复确认过,设备没有问题。所以,极有可能是梁宙被吊上去以后,绳子才忽然断的。可是,梁宙的体重,怎么也不至于让绳子断裂。” 简一心里“咯噔”了一下。 祁闻砚虽然知道这世间有鬼怪,但他平常也看不到,鬼怪更是见了他就绕道走,所以他遇见灵异事件的概率极低。 这就导致祁闻砚在工作中如果遇到一些奇怪的情况,基本上不会往另一方面去想,他只会找人为的原因。 但简一不一样,他对这些事情太熟悉了。 “梁宙在公司吗?”简一要先去问问梁宙,如果真是灵异事件,梁宙这个当事人不可能毫无感觉。 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毫发无损,多半是阿胜救了他。 只是奇怪,有阿胜在,梁宙怎么还会出事? 祁闻砚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望着简一。 简一哭笑不得,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先去弄清楚怎么回事,回来……满足你一个要求。” 祁闻砚眼睛顿时一亮,站起来道:“走,我跟你一起去。” 简一瞪着他。 祁闻砚煞有介事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去看望一下受害者,不过分吧?” 简一:“……” 简一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跟着祁闻砚一起走了。 两人出了办公室,进专用电梯。 秘书看着祁闻砚脸上淡淡的笑意,暗暗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张简一的照片,每天拜一拜,希望祁总每天都有好心情。 简一和祁闻砚下楼,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在没人来围观,这些人看到祁闻砚,连走路的步伐都快了起来,装出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 两人来到梁宙的办公室。 门半开着,梁宙站在窗户边出神。 简一便直接走了进去:“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梁宙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祁总。” 他招呼两人坐下来,又去倒了两杯水。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梁宙说,“检查结果也没有任何问题。” “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简一直接道,“你能不能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梁宙看了祁闻砚一眼,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梁宙被升起来以后,绳子忽然断裂。梁宙头朝下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也觉得自己肯定要摔死了。 结果他掉在铺了地砖的地面上,竟然感觉是软的。 “像是……像是下面垫了个人。”梁宙揉着额头笃定道,“我非常确定是软的,当时甚至感觉摸到了一条手臂。” 他看向简一:“一一,你说过,你能看到鬼怪对吧?你说,是不是那个一直跟着我的鬼救了我?” 简一一进来就确定了,这屋子里没有阿胜。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简一不答反问。 正常情况来说,有阿胜在,不可能让梁宙陷入危险。 除非是阿胜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对手太强大,阿胜都不是对手。 可据简一所知,阿胜的实力非常强大,连之前鬼差养的厉鬼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如果真是遇上了对手,会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梁宙思考了一阵,摇摇头。 对他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简一皱眉:“他还是没跟你见过面吗?” 阿胜始终不愿意跟梁宙见面,梁宙偶尔会自言自语,或者试着跟他说说话,但是阿胜始终没回应过。这就导致梁宙都不确定,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跟着一个……鬼。 “我也不是非要为难他,不见我也没关系,但是……”梁宙最后道,“一一,你能不能看到他?我当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如果真是他垫在下面,应该摔坏了吧?” 他现在已经不想能不能见到阿胜了,他就是很担心。 “你的口哨呢?”简一问,“吹一下。” “这口哨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宙吃惊地问。 简一最开始把口哨送给梁宙的时候,只告诉他危险的时候吹响,会有人来救他。 但是,梁宙没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也就没使用过这口哨。 简一倒是跟他借过,但也没说清楚。 “这口哨就是他送给你的。”到如今这地步,简一也不能再瞒着他。 梁宙:“……” “先吹一声吧,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简一道。 梁宙拿出口哨,吹了一声。 没反应。 再吹,还是没反应。 第116章 番外四[阿胜&梁宙] 梁宙吹了很多声,阿胜都没有任何反应。 别说简一和梁宙, 这下连祁闻砚都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想想如果他是阿胜, 简一是梁宙, 只要他没死, 还能动, 简一吹了哨子,他爬也要爬来的。 所以, 阿胜一定出事了。 “出事地点在哪里?”简一不让梁宙再吹下去了,“带我去看看。” 祁闻砚不放心, 跟着一起去了。 出事地点在一个剧院, 因为之前的意外, 现在里面很安静。 简一上了舞台, 才发现这里层高非常高,他之前以为只有几米高,现在一看,至少有十几米高。 这么高的高度, 掉下来毫发无损……一定是阿胜! 可是现在地面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整个剧院里也找不到一丝异常, 简一能确定, 阿胜不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简一去找工作人员要了之前发生故障的设备,设备没有任何问题,但绳索断裂的地方有点奇怪。 平整的断口,像是被……刀切断的。 简一抬起头来:“梁宙你再仔细想想, 在高处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周围有什么不对?比如,风声什么的……” 梁宙一怔,随即点头。 他在高空的时候,感觉摇晃得厉害,当时他没多想,以为是身在高处的自然现象。现在想来,好像的确不大正常。 简一随手比划了一下,看到现场还有工作人员,没有多说。 梁宙又拿出口哨吹了几声。 依然没有反应。 简一并不意外,这口哨跟普通口哨不一样,声音能够传到千里之外。 阿胜没有出现,不是他没听到,是他遇困或者……已经不在了。 “走,回你家去看看。”简一站起来道。 阿胜如果只是受伤,可能会去梁宙家里养伤。 但是……可能性依然不大。 果然,梁宙家里并没阿胜的踪迹,一点有人来过的迹象都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心情都很沉重。 “一一,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梁宙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始终身处一团迷雾之中。 简一沉吟了一会儿,说:“本来我不该告诉你这些,因为阿胜不想让你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阿胜的情况不明。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的付出,就这么消失无踪,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要是给你造成困扰了,你就怨我吧。” 简一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完美地处理这类事情,阿胜和梁宙都是他的朋友,他不忍心看着任何一个为难,所以始终不愿多说。结果现在却好像让两个人都为难了,他心里也难受。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阿胜凶多吉少,简一不忍心让他就这么消失,把一切都告诉了梁宙,包括前世的事情。 梁宙已经没心情去想简一为什么能知道前世的事,他听说阿胜等了他几百年,整个人都石化了。 “要不,找云罗大师问问?”祁闻砚提议道。 简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说:“我们再去剧院。” 自从上次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简一自然也想起了地府的事情。 他在地府的十年,一直跟鬼待在一起,除了治疗,自然还要跟别的鬼打交道。地府那种地方,可不比人间,各种恶鬼横行。 简一为了生存,学会了很多捉鬼的技能。这也是为什么月老始终不肯教他捉鬼的原因,一方面是月老不能干涉太多,免得再一次让命运的轨迹跑偏。另一方面,简一自己其实就是个真正的捉鬼大师,不用人教。 现在简一再跟鬼打交道,已经不怕了,也基本上不用云罗再帮忙。 三人再次回到剧院。 天已经黑透了,剧院里没有人。 梁宙又一次吹响了口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简一站在窗户后面,示意祁闻砚躲起来。有他这个人形煞气在,会把周围的鬼都吓跑。 耐心等待了大约二十分钟,简一看到窗外战战兢兢地飘过一只阿飘。 “站住!”简一掐了个指诀,亮出身形。 那只阿飘看到简一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陛下!恩公!” 这下换成简一发懵了:“你认识我?” “恩公,你不认识我了?”阿飘特别激动,在窗外荡来荡去,“我是柳济啊,在地府的时候,恩公曾帮我修复过魂魄的。” 他这么一说,简一倒是有了点印象。 上辈子的事情虽然都记起来了,但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记忆就会很模糊。在地府修复过的那些鬼,简一大多都没有印象了。 但这个柳济,花费简一的精力太多了,所以他还记得一些。 这只倒霉鬼当时受伤太重,几乎已经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地府都不愿管他了,任其自生自灭。简一每日以祥瑞之气相助,又精心照料了好几年,才将他救活。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你怎么成了孤魂野鬼?”简一不解。 一般来说,进入地府的鬼,都不会再离开成为孤魂野鬼。 尤其当时那批遭受无妄之灾的受伤鬼魂,后来大多能获得一个不错的投胎机会,所以更没有理由再偷跑出来。 柳济受伤那么重,地府一定会优先照顾,他怎么在这里? “我……”柳济犹豫了一下,“我不想投胎。” 简一猜他这不是真心话,但现在也顾不得多问了。 能遇到个认识的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你在这里就太好了,我想问你件事。”简一急切地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一个很厉害的鬼?” 简一把阿胜的样子描述给柳济。 “你是说阿胜?”柳济一听就认出来了。 简一又是一怔,忽然想起来,阿胜是祁闻砚的兵。而当初那一拨受伤的鬼魂,有一半也是祁闻砚的兵。 所以,柳济应该跟阿胜认识,也应该认识祁闻砚! 简一忙示意祁闻砚站过来。 “当然认识……将军!”柳济跟阿胜一样,见到祁闻砚瞬间立正抱拳行礼。 只可惜,祁闻砚依然看不到。 “你亮出身形吧,他看不见你。”简一对柳济道,又转头对祁闻砚说,“他叫柳济,应该是你前世的部下。” 柳济显出身影,视线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再次对着祁闻砚行礼。 “不用多礼。”祁闻砚伸手,虚虚一托,“我已经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 柳济似乎有点伤感,眼眶微红,默默站好。 “你认识阿胜对吗?”梁宙第一次见到真实存在的鬼,但他已经来不及害怕,只想知道阿胜的消息。 “认识。”柳济回过神来,点头道,“就是阿胜嘱托我在这里等你……们的。” 看来他什么都知道! 简一激动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济一晃身,进了剧院,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阿胜真正意义上,算是地府的逃犯。 他被囚禁在学校的时候,虽然行动不自由,但因为禁锢是白无常亲手下的,所以屏蔽了地府信息,导致地府一直没查到他的踪迹。 但是他从学校离开后,白无常的禁锢相应地也就不再起作用,自然也屏蔽不了他的信息。加上阿胜最近行动频繁,于是就被地府盯上了。 其实,地府盯上阿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要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 可阿胜始终舍不得离开梁宙,跟前来抓他的鬼差多方纠缠,一次又一次逃脱,终于惹怒了地府那边。 这一次,来抓阿胜的人,是白无常。 阿胜修行几百年,又有简一给的大量祥瑞之气,连白无常也忌惮几分。 所以,他选择了白天来抓人,阿胜再厉害也是一只鬼,白天活动范围受限,能力也大打折扣。 梁宙今天排练,阿胜担心他的安全,大白天也跟了过来。 结果被白无常摸到踪迹,两人在现场打了起来。 梁宙的绳子,就是白无常向阿胜进攻的时候,不小心劈断的。 阿胜直接垫在地上接住了梁宙,他自己则受伤极重,被白无常带回地府了。 柳济跟阿胜本来就都是祁闻砚的部下,所以彼此认识。两人之前无意中碰到,都很惊喜,自然走得很近。阿胜先前躲避地府的鬼差,柳济也帮了不少忙。 但今天来的是白无常,柳济也不敢轻易出手。阿胜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了暗号,让他在这里等着来找他的人。 阿胜大概是料到简一会来找他,希望他把这些情况告诉简一。 但他大概没想到,梁宙也会一起跟来。 不过在那种情况下,阿胜的确是顾不了太多。 柳济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偌大的剧场,安静到让人感觉窒息。 其实简一之前差不多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现在这种,是他最怕遇到的一种。因为,简一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被地府带走,至少阿胜是安全的,不会魂飞魄散。倘若是遇到其他恶鬼,说不定就会直接被吞噬。 但以逃犯的身份被带走,阿胜基本上是没机会再出来了。如果再喝了孟婆汤,他就会彻底忘记梁宙。 如果阿胜喝下孟婆汤,忘了梁宙去投胎,对他来说可能是好事。 可对已经知道一切的梁宙来说…… 简一忍不住看向梁宙。 梁宙脸上一片茫然,似乎还没完全理解这到底算什么回事。 从剧院回到家里,梁宙先去洗了澡,然后坐在床边开始写日记。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很多年,看到有趣的事情,或者有了灵感,都会选择记录下来。 翻开日记本,梁宙提笔,同时自言自语道:“今天遇到的事情真的很玄幻……” 他倏然闭嘴。 梁宙一直一个人住,他在外面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很注重保护隐私。经纪人也好,助理也好,都不能进他家来。 所以,以前梁宙写日记就写日记,是没有自言自语这个习惯的。 大概是知道阿胜跟着他以后,他开始在家里说话,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阿胜听。 那种感觉很奇怪,梁宙从没见过阿胜,却非常笃定阿胜就在身边,并且能够听到他说话,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就跟今天他能感觉到阿胜不在这个屋子里一样,靠的同样是奇怪的直觉。 阿胜不在了,他去了地府。 可能在受罪,也可能去投胎了。 回来前梁宙问过简一,简一说阿胜身上带有祥瑞之气,虽然是逃犯,却也不会受太重的责罚。如果阎王心情好,说不定会判他投个好胎。 挺好的一件事情,挺好的,梁宙想,我该为他高兴。 可说不出为什么,心脏的地方空落落的。 梁宙合上笔记本,关灯睡觉。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梁宙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少爷,少爷……” 明明叫的不是他的名字,他却知道那是在叫他。 梁宙左右张望,可无论他怎么转身,眼前都只有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到。 那声音依然在叫着,温柔却绝望。 梁宙急得汗都出来了,猛地朝前一扑,竟然穿过了迷雾,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长袍,五官俊朗,眉眼间全是能化成水的温柔。 看到他,那人顿时惊喜不已:“少爷……” “阿胜!” 梁宙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做梦了。 身上全是汗,连睡衣都湿透了。 梁宙茫然望着窗外的月光。 他不是一个仔细的人,总是忘记开空调。导致经常半夜被热醒或者冻醒,不过那都是阿胜出现以前的事情了。 自从阿胜出现以后,他什么都不用记得,半夜也不会再醒过来。但很多次,半梦半醒的时候,他热了能感觉到凉爽的风;冷了能感觉到温暖的热气;甚至,有时候半夜口渴了,床头柜上都会多一杯温水;生病了,会多出来几片药…… 阿胜的存在,并不是无迹可寻,可如今,他是真的消失了。 梁宙起床换了身衣服,然后去冰箱里抱出一堆啤酒。 梁宙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月独酌,他喝完一罐啤酒,拿下一罐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是阿胜出现不久的时候,有次他也是睡不着,独自在阳台喝酒。 喝完一罐,拿下一罐的时候却发现啤酒罐是空的。 梁宙不是简一,喝一口就醉,他的酒量很好,一罐啤酒就不叫事,更不可能让他失忆断片。所以,他很确定,那一罐酒不是他喝的。 是谁呢? 正在奇怪,旁边他乱七八糟堆放起来的杂物忽然稀里哗啦一阵响。 梁宙忽然就笑了,他虽然看不到。却猜到了,是阿胜偷喝了他的酒,结果那只鬼没有酒量,把自己给喝醉了。 没有理由,梁宙就是笃定自己猜对了。 想到身边的确有个鬼存在,梁宙竟然一点不害怕,反而是想象到一只鬼喝醉的样子,莫名其妙就被萌得心肝乱颤。 梁宙的眼神再次掠向阳台的角落。 那些乱七八糟堆放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得整整齐齐。 而梁宙自己,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心口忽然空得让人发慌,梁宙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拨出了简一的电话:“一一,你能不能让我见阿胜一面?” 第117章 番外五[阿胜&梁宙]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传来祁闻砚没有感情的声音:“稍等。” 梁宙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看看时间——凌晨2点。 大半夜吵人清梦这种事情, 真的很欠揍吧?祁闻砚没直接挂了他电话, 真的很给面子了。 但今天梁宙脸皮特别厚, 反正已经吵醒了人, 他也就不挂了。 他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祁闻砚温柔地叫“宝宝”的声音, 胸口轻轻一颤,忽然想起他跟阿胜都没有真正对过一次话, 心里就极度不甘。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简一带着鼻音和担忧的声音:“梁宙?出什么事了?” “一一, 对不起, 这么晚打扰你。”梁宙很抱歉, “可我忍不住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么厉害,有没有办法让我见阿胜一面?他今天才刚刚被抓走,应该还没来得及投胎吧?” 简一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钟, 说:“你在家里等着我们。” 然后, 他挂断了电话。 梁宙看着手机, 有点怀疑刚才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或者说现在依然还在梦中。 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简一没有直接拒绝,说他有办法! 简一真的有办法让他见阿胜一面吗? 大半个小时后,梁宙家的门被人敲响。 梁宙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有多疯狂。 跳起来去打开门, 梁宙发现,不止简一,连祁闻砚都跟来了。 梁宙舌头打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是凌晨三点。”简一推开他进门,快速道,“我们可以去一趟地府,或许能见阿胜一面,但在五点前必须回来。生魂离体,对身体影响很大,而且去了也大概率见不到,就算见到如果阿胜已经喝过孟婆汤,他也不会记得你了,你还愿意去吗?” 梁宙没想到,活人竟然真的可以去地府,忙不迭点头:“我愿意去。” 他完全没有犹豫。 简一点点头,没有多说,转头冲祁闻砚道:“准备吧。” 祁闻砚拿出一把符纸,简一从梁宙家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 “等一下。”祁闻砚忽然又拉住简一,“我也要一起去。” 简一皱眉:“我们不都说好了吗?这里得留人守着才安全。” “这大晚上的,没人会来,这里没什么不安全。”祁闻砚拉住他不放,“对不起,算我出尔反尔。可让你独自去冒险,我受不了。” 简一迟疑不决。 梁宙终于反应过来不大对劲:“你们不用跟着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去,怕是连地府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简一迅速做了决定,“一起就一起吧。” 有祁闻砚在也好,地府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而且,简一相信,他能带人下去,就能再把人带回来。 简一不再管梁宙说什么,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分别在几张符纸上又各自画了一道奇怪的符。 这是当年在地府的时候,有人教给他的一种秘术。能够将人魂魄跟身体剥离开,但两个小时之内必须回到身体内,不然就真的会死。 简一动作飞快,梁宙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八枚符纸凌空布成一个阵法。 身处阵法中的祁闻砚和梁宙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流不一样了,这个小空间内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力量。 简一又迅速拿了两张不一样的符纸,分别贴在两人额头。 梁宙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被从骨肉之间剥离出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剥皮抽筋”的痛,眼冒金星,几乎要昏厥过去。勉强抬头一看,祁闻砚那种向来沉稳镇定的人,也满头大汗,表情痛苦。 他本不必受这种苦的,只是为了帮他实现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甚至可能实现不了的愿望,但他没有任何怨言。他跟梁宙,甚至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梁宙忽然生出一种何德何能之感,他就是一个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人,可阿胜也好,简一也罢,甚至祁闻砚……他遇上的每一个人都既牛掰人品又好,他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梁宙走完神才发现自己的魂魄已经从身体里出来了,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他看到三人的身体缓缓倒在地毯上,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简一和祁闻砚,都是灵魂状态。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走吧,别看了。”简一一边抓起一个,“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也懒得去开门,直接穿墙而过。 梁宙提前体会了一把做“鬼”的感觉,又想起了阿胜,原来阿胜平时就是这样的状态。原本心里还有的一点小忐忑,也终于全都镇定下来了。 三人到了门口,忽然看到柳济停在那里。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柳济说,他似乎早料到众人会有这一出。 简一一愣:“你是逃犯吧?你下去了肯定会被抓……” “我知道捷径。”柳济说,“我带你们走一遍……另外,我逃出地府是有心愿没完成,现在我已经做完了我想做的事情,即便没有这件事情,我也打算下去投胎了。” 简一看他不像撒谎,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如果你还有别的愿望,可以和我们说说,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柳济笑道:“好啊,我仔细想想,想好了告诉你们,我不会客气的。” 简一也没客气,拉上梁宙和祁闻砚,跟着柳济穿越一道隐形门,瞬间就到了奈何桥头。 “梁宙家院子里怎么会有通往地府的隐形门?”简一皱眉问道。 “无常大人弄出来的。”柳济说,“他为了抓阿胜,特别弄了个隐形门。” 可是,现在阿胜已经抓走了,白无常为什么不把门毁了? 简一心里微微一动,白无常这是打算留给谁的? 他心念转动,不过几秒的时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奈何桥头。 桥畔坐着一个白发老婆婆,她面前摆着一锅沸腾的汤,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 简一跟她有几分交情,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忽然一道亮光闪过,刚才还安静平和的河畔,突然冒出来一长列带兵器的鬼差。有人喊了一声,这些鬼的武器全部出鞘,直指简一……旁边的祁闻砚。 简一:“……” 祁闻砚:“……” 简一下意识往后退,那些鬼差也不追击,但祁闻砚只要上前一步,那些鬼差又会马上严阵以待。 看起来,这是专门针对祁闻砚的。 “你面子还真是大。”简一苦中作乐地道,“阎王是真怕你了,你的气息一出现,就会触发相应的防御机制。” 祁闻砚:“……”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面子,他是不是该觉得自豪? 问题是,现在他们刚来就被发现了,还怎么继续前进? “恩公,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密道。”柳济似乎早就料到了,“幸好我跟来了。” 他带着几人走进旁边的血红色的花海中。 花海中间,竟然有一条隐藏的地下通道。 “中间是忘川河,这条地下通道怎么能避开忘川河到达对面?”简一问。 忘川河深不见底,挖密道的人不可能从河底挖过去。 “这条密道的妙处就在于,它是通往奈何桥的,我们从桥下通过,就能到达彼岸。”柳济解释道。 简一听完也不得不佩服,要去往地府,就必须过黄泉路,这条密道避开了黄泉路,直接上奈何桥。然后从桥底通过,的确很难被发现。 几人依次跟随柳济下了密道,密道只通往奈何桥头,接下来他们就要从桥的背面通过。 如果是真正的鬼魂,通过奈何桥时,会遇到各种阻拦。但他们这一行人,要么不是真鬼,要么就是已经通过了一次奈何桥的,奈何桥对他已经不起作用。 所以,几人踏上桥背面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守在上面的鬼差。 虽然现在几人的形态都是鬼魂,能够随意倒转漂移,倒立从桥底走过并不难,但因为他们都不习惯这种形态,所以还是不免战战兢兢。 柳济在最前,紧接着是祁闻砚、梁宙,简一断后。 “忘川河连真鬼掉下去都会没命,就更别提我们还不是真鬼了,大家小心一点。”简一在最后提醒道,“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恶鬼的河。” 梁宙低头一看,河里面的水全是血红色的,腥臭到令人作呕,显然不是什么干净的水。 他一阵恶心反胃,但想到阿胜下落不明,他并没有胆怯,只是更加小心谨慎。 众人有惊无险地通过奈何桥,桥头果然又有一条密道。 柳济松了口气:“我们从这里出去,就进了地府核心区域。” 依然是柳济在前面带路,走了没多久,前面就有光透过来。 柳济爬到密道口,忽然顿住了。 简一他们在后面,只能看到柳济的背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不免着急。 “恩公,将军,你们快……”柳济一句话还没喊完,就被一只黑漆漆的手拎了出去。 柳济也是几百年的鬼,在那只手手里却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显然他们已经暴露了,上面的人不好惹。 祁闻砚转头看简一。 简一往前两步,都到这里了,他怎么也得出去看看。 祁闻砚拦住他,自己走在前面。 他露出头的时候,视线自然也开阔了,然后就看到面前一个黑面威严的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而柳济缩在他脚边,软绵绵一团,毫无抵抗力的样子。 “是阎王吧?”简一在后面看不到,但他已经猜到了,“将军出去吧,跟大人打个招呼。” 他特意用了“将军”这个称呼。 祁闻砚终于想起来了,上次从月老那里看到过,这黑面男人正是阎王。 祁闻砚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密道口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好久不见啊,大人。” 紧接着他竟然从阎王黑漆漆的脸上看出点无奈。 “你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呢?”阎王咬牙切齿地道,“这么喜欢折腾,今天就干脆别回去了!” 祁闻砚朝刚前走了一步,就看到阎王瞬间紧张起来,手还不自觉摆出一个防御姿势。 祁闻砚松了口气,阎王还怕他,这就好办多了。 “大人,这不合规矩吧?”简一这时候刚好从下面爬出来,闻言反驳道,“我用了那么多功德换来的命,您可不能说收回就收回。” 阎王看到简一竟然还在后面,顿时更头疼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被你带坏了!” 后一个“你”是指祁闻砚。 简一臭不要脸地说:“夫唱夫随嘛。” 阎王扶额:“我告诉你们,今天可不是从前。同样的地方,我不可能跌倒两次。你们今天来闹事,就别想全身而退。” 他一挥手,身后立刻出现了一支精神抖擞的军队。 自从上次被祁闻砚大闹过后,阎王就加紧了地府的防御,的确是今非昔比了。 “大人误会了,那么多功德作证,我们都是好公民,绝对不是来闹事的。”简一急忙举起手,就差发誓了。 阎王每次一听他提到“功德”就头疼,偏偏还无可奈何。 他没让军队撤走,但也稍微缓和了一点脸色:“你们有什么事,说说看吧。” 在阎王的眼里,祁闻砚和简一,一个是魔鬼一个是天使。一个不敢得罪,一个不忍得罪,是他最不喜欢打交道的两个人。如今这两人变成连体婴,他真的是头都大了好几倍。 所以一听到对面汇报,说祁闻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就警惕起来。 这个密道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留着还有别的用处,所以没有封,当即就亲自守到这里了。 现在简一表示他们不愿意闹事,阎王也松了口气,只要能够协调,为他们破一次例也无所谓。反正,为他们破例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们就只想找个人。”简一把阿胜的情况说了。 阎王随手打开生死簿一查,说:“这人是地府逃犯,还多次打伤过鬼差,他是要下地狱接受惩罚的,再放出来见人不合规矩。” 梁宙一听阿胜要下地狱接受惩罚就急了,急忙朝前走了一步,又被简一拦了回来。 “大人,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不然也不至于和祁将军亲自下来找他了。”简一冷静地道,“阿胜的确有不是,但逃犯这个罪名,还真不该阿胜背。他不是故意想逃,而是被困在废墟上几百年不能离开。认真说起来,这事还是地府欠了阿胜的。” 阎王皱眉,不太相信:“还有这种事情?” “禁锢术是白无常大人亲自下的,您找他出来一问便知。”简一说。 阎王便召了白无常过来。 简一把阿胜当时的情况做了说明,白无常说:“禁锢术的确是我下的。” 他并没有辩解当时是阿胜自己先躲起来,他找不到人才下禁锢术的。 简一心里一喜,立刻道:“当然这事也完全不怪无常大人,当时边塞大战,死的人太多,大人也非常辛苦,顾不过来是正常的。” 阎王一提到当年就头疼,说:“可即便当年他不是故意潜逃,自由后为什么不来地府报道?为什么还反复伤了去接引他的鬼差?” “大人,您这么说,就有点不讲理了吧?”简一皱眉,“阿胜哪怕是鬼,那也是有心的。你们禁锢了人家几百年,他靠什么生存下去?几百年会发生多少事情?他不能有个喜欢的人?不能有点想做的事情?你们耽误了人家几百年,他要求缓几天来地府报道就不行了?太双标了吧?” 阎王气得吹胡子:“行行行,让你们见,行了吧?” 他看向白无常。 白无常依然面无表情:“阿胜还没过奈何桥。” 所有人:“……” 阎王一吹胡子,还想说什么,简一抢着道:“大人,今天前来打扰很抱歉,既然阿胜还没过奈何桥,我们回去见他就好了。但是,阿胜既然不肯过奈何桥,说明他还有未了的心愿。每个人死后,都有选择投胎或者做鬼的自由。大人能不能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宽限一点时间?” 简一非常诚恳地说:“地府的准则向来是惩恶扬善,我一直牢记于心。实不相瞒,阿胜曾多次救过我的命,我希望可以报恩。如果大人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提,我愿意用一切我能做到的事情来换阿胜一个自由。” 什么话都被简一说完了,阎王张了几次嘴,最后无奈道:“一点时间是多久?” 简一眼珠转了转,说:“哪怕几十年时间于大人眼中,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又何必非要个固定时间呢?作为一个鬼,倘若在世间已了无遗憾,他自然没有再逗留下去的必要。您非要问我一个时间,我还真不好说。或许几个小时,或许几天几年……大人放心,阿胜逗留世间几百年也没成为恶鬼,以后就更不会了。阿胜在人间但凡有任何问题,您找我,我负责可好?” “你负责……”阎王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祁闻砚当年闯出那么大的乱子,简一也以弱小的肩膀全担起来了。现在的简一,已经今非昔比,他说了负责便真的会负责。 罢了。 阎王对白无常道:“你带他们去吧。” 简一看着他身畔的柳济:“这位……” “这也是逃犯!”阎王语气不大好,“你还想替几个人求情?” 简一还没来得及说话,柳济便道:“恩公,将军,你们不用管我了。之前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已经了无遗憾,是真心实意想去投胎,你们替我给阿胜告个别就好。” 他顿了顿,又说:“恩公你不是问我的愿望吗?我没有愿望,看到你和将军在一起我真的特别高兴,希望我最敬佩的将军和恩公能够永远幸福下去。” 简一心里一动,看了祁闻砚一眼。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阎王不耐烦地道,“不知道生魂不能在地底久待吗?” 简一一咬牙,跑到柳济旁边,以手指凝气,从他额头输入一些祥瑞之气,在额头留下一个小小的疤痕。然后对阎王道:“拜托大人笔下留情。” 阎王气得不行:“当着我的面作弊可还行?快滚快滚!” 简一转身,跟随白无常他们从奈何桥回来。另一边,阎王爷松了口气,收了军队。 奈何桥头,有个半透明的鬼魂正对着忘川水枯坐。 简一走近了才发现,那鬼竟然就是阿胜! 他们之前还没靠近就被鬼差挡住,情急之下没有细看,竟然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人。 “他死活不肯过桥,说要等一个人。”白无常语气平平地解释,“我就把他放在这里了。” 人死后只要不到处害人,到了地下,如果实在不愿意过奈何桥,是不会被强迫的。但阿胜不一样,他是逃犯。 白无常把他放在这里,已经算是徇私了。 想到梁宙家院子里的隐形门,以及刚才在阎王面前的表现,简一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白无常在暗中帮了不少忙。 “谢谢大人。”简一朝白无常鞠躬。 白无常微微闪身,避开了。 他淡淡道:“您的所作所为让我钦佩,我不过是以您为榜样。” 简一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去看祁闻砚,祁闻砚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冲着白无常欠了欠身。 “你们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白无常回礼道。 阿胜望着忘川河水,全程头都没转一下,看起来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全都不在意。 梁宙走过去,蹲在阿胜身边,侧头看他。 阿胜这才一惊,看清楚是梁宙后,他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然后又看到简一和祁闻砚,还有白无常,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不已。 “我曾经见过你。”梁宙忽然道。 阿胜一愣,看向梁宙,已经半透明的魂体肉眼可见地在瑟瑟发抖。 梁宙握住他的手,补充说:“在梦里。” 顿了顿,再次补充:“在一个很美好的梦里。” 第118章 番外六[阿胜&梁宙] 阿胜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回去再说。”简一看时间不早了, 再不回去, 他们一起死在这里才是真冤。 白无常送了他们一程, 等他们刚落地, 那扇通往地府的隐形门就彻底消失了。 果然, 那是白无常特意留下的。 虽然白无常看不到, 简一还是朝那个方向鞠了一躬,其他人也都跟着鞠躬。 “快进屋!”简一催促道。 几人再次穿墙而入, 各自回到自己的身体。 回去比分离要简单得多,身体和灵魂天然地自带吸引力, 又因为分离的时间不算长, 所以没有排斥现象。 三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简一先检查梁宙和祁闻砚的情况。他自己有祥瑞之气护体, 根本不怕地府的阴气侵蚀,祁闻砚和梁宙是普通人,如果被侵蚀得太厉害,就容易生病。 他先看祁闻砚, 祁闻砚居然没有任何不适, 简一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大概是他阳气太足的原因吧。 梁宙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地府待太久,脸色都开始泛青了。 简一掌心贴上他的太阳穴,替他祛除体内的阴寒之气。 梁宙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一看他脸色好起来才松开手,说:“不用在意, 你们都是我朋友,能帮忙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现在你们好好谈谈吧,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一句,人鬼殊途,如果硬要在一起……算了,阿胜都知道,我不废话了。” 简一转身去看阿胜的情况。 阿胜受伤太重,魂体都半透明了。 简一想再给他输一点祥瑞之气,被阿胜拦住了:“没关系的,我养几天就好了。你的祥瑞之气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别再轻易使用了。” 简一看他态度坚决,便也没坚持。 他救人是好心,也不求回报。 可是,对阿胜和梁宙来说,欠了太多情,可能就是一种负担。 简一拿出一个木雕小挂件,是把小吉他,他随手雕着玩的。 简一把小吉他送给阿胜:“随身带着,多少有点好处。” 这次阿胜没有再拒绝。 简一和祁闻砚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有很多话要说,提出告辞。 梁宙和阿胜送到门口,又千恩万谢一番。 外面天都开始蒙蒙亮了,屋子里没点灯,反而看着暗一点。 阿胜回来后就一直没隐形,梁宙看得见听得见,就是摸不着。 他虚虚地去牵阿胜的手,说:“我们谈谈吧。” 阿胜到现在还觉得幸福得不真实,摇摇晃晃地跟着梁宙进了屋。 之前梁宙跟他说话他都听到了,可他一直不敢回应梁宙,就是因为知道地府肯定会把他抓走。他怕梁宙见了他害怕,更怕梁宙见了他不仅不怕反而喜欢上他。如果梁宙真的喜欢他,到了分别那天,阿胜难以想象他会有多伤心绝望。 阿胜舍不得梁宙有哪怕一丁点的伤心。 所以,阿胜一直忍了又忍,直到被白无常抓走。 阿胜到了地府,不愿意过奈何桥是因为他不想喝孟婆汤,他舍不得忘掉梁宙。 他想,梁宙一个凡人,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光阴。他几百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几十年? 他就在忘川河畔等着梁宙好了,等他死的那天,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他就去找他,跟他说以前的事情。说不定,他们还能一起投胎,说不定,还能有一段姻缘。 如果,梁宙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就假装新死鬼,跟他见一面也值了。 阿胜就这么抓着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不肯放弃。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虽然人鬼殊途,虽然后面的情况不可估量。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死而无憾了。 他甚至想,既然天意如此,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再多看梁宙几眼吧,不忍了。 “我听一一说了些我们上辈子的故事。”梁宙说,“可我更想听你说。” 阿胜脑子还不大清楚,张口就想说。那些故事在他脑海中反复重现过无数回,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张口就来。 但梁宙偏偏又打断了他:“但不是现在,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阿胜情不自禁问道。 “你还喜欢我吗?”梁宙问。 阿胜表情瞬间空白,张口结舌,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这么为难吗?”梁宙轻轻一笑,“那我先说吧,我虽然不记得前世的事情了,可我想我喜欢你。你不要觉得这很不可思议,这的确是事实。你消失之后,我心里空得特别难受,我做梦的时候梦到你了,我梦到的你跟真实的你一模一样,所以我说那是一个很美的梦。在奈何桥头看到你的时候,我一瞬间就踏实了,那是从来没有人能给我的感觉。‘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我想我可能即便喝了孟婆汤,潜意识里也从来没忘记过你吧。不然,为什么会感觉这么自然,这么熟悉呢?” 阿胜要疯了。 他一个没有温度的鬼,竟然感觉浑身燥热。他一个没有心跳的魂魄,竟然感觉心脏在悸动。 只看到梁宙一眼,阿胜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再听到梁宙说这样的话,几百年的夙愿成真,他心里卷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反而傻住了。 阿胜现在没有实体,梁宙只能虚虚地拉住他的手,说:“我今天听到一一跟阎王说好了,只要你愿意,可以几十年不回地府去。我自私地请求你,不要再离开我,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阿胜是能碰到梁宙的,他终于握住了梁宙的手,但他自己的手却一直在颤抖:“你刚才也听一一说了,人鬼殊途,我们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对你很不好。” 梁宙能感觉到手心有一点凉意在不断颤动,他觉得很舒服,笑着问道:“怎么个不好法?会早早死去吗?” 阿胜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会。” “那就更好了。”梁宙挺高兴,“我也舍不得你一个人做鬼,我想去陪你,可又觉得自杀不好……” 阿胜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梁宙,眼泪不断往下掉,他的魂魄被眼泪腐蚀,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这点痛算什么啊?他现在幸福得要疯掉了,哪怕现在把他切片他也会觉得开心。 “什么味道?”还是梁宙闻到一股焦糊味先反应过来,他挣脱出来,才看到阿胜在流泪,他不知道眼泪的危害,但也觉得心疼,伸手去替阿胜擦眼泪,“别哭啊,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不是该笑吗?你也别太担心,一一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呢。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还有希望,对不对?” 阿胜到底是等了几百年的人,心性坚韧。他本就放不下梁宙,现在梁宙不嫌弃他是一只鬼,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幸福得快要爆炸,当然梁宙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我也会想办法。” 简一和祁闻砚那么困难的情况,最后不也在一起了? 阿胜相信,人鬼殊途也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梁宙高兴坏了,伸手想要去抱阿胜,却又抱不到实体。 他也不沮丧,依然笑着道:“我先去洗个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阿胜还保持原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基本上已经大亮了,梁宙拉上所有窗帘,躺上床准备睡觉。 阿胜的眼神追了过来。 梁宙想了想,朝里面挪了一点,给阿胜留出一个人的床位。 阿胜又傻了,呆呆地看着那个床位。 “鬼用不用睡觉?”梁宙问。 “不……”看到梁宙脸色一沉,阿胜改口,“鬼也要睡觉的。” 梁宙笑了:“那你还不过来?” 阿胜跟得了小儿麻痹症似的,一点点挪过来,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颤抖着躺上床。 梁宙朝他身边挪了点,再挪一点,肉眼看着跟他几乎无缝相贴了才罢休。 “睡吧。”梁宙心满意足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阿胜犹犹豫豫地举起手,半晌才落在梁宙身上,轻轻将他环抱住。 梁宙动了动,做了个向阿胜怀里贴去的举动。 阿胜僵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慢慢加大力道,将梁宙真实地抱进怀里。 梁宙感觉浑身被一阵清凉笼罩住,比空调还好使,鼻端也有股清冷的味道,很好闻。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阿胜又僵住了:“怎,怎么了?” “很舒服。”梁宙说,“你抱得我很舒服。”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身上的力度明显加大,凉意侵袭,有点呼吸困难。但梁宙很喜欢,这种感觉很真实,他身边有人存在的感觉很好。 梁宙很快睡着了,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没有特定的场景,是很多片段性的画面。他和阿胜都穿着古装,他在弹琴,阿胜在吹箫,合奏的乐声犹如天籁;他和阿胜在山里遇到猛兽,阿胜始终挡在他身前,自己却受了重伤;他在睡午觉,阿胜端着冰镇的西瓜进来,偷偷亲了他一下;阿胜误会他要娶妻,不告而别了,他离开家去找他,在路上遇到流寇…… 梁宙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却看到阿胜正望着他,眼底是来不及掩饰的温柔缱绻。很显然,阿胜根本没睡,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做噩梦了吗?”阿胜轻声问。 刚才的画面虽然凌乱,但也差不多能说明问题了。 梁宙没有否认,脑袋朝前凑,嘴唇虚虚地在阿胜嘴唇的位置贴了一下——他想亲吻他。 阿胜眼底翻涌起骇人的光芒。 梁宙还没反应过来,阿胜已经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并没有什么重量,但清凉的感觉很真实。 梁宙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阿胜微一停顿,紧接着就吻住了梁宙的唇。 感觉那抹凉意想往嘴里钻,梁宙顺从地张开嘴。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魂魄,可那凉意在口腔里扫荡还是让梁宙浑身酥麻难耐,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的反应让阿胜也激动到难以自持。 梁宙感觉,那抹凉意在他的衣服上徘徊,然后衣服就自己掉了。 梁宙分不清是阿胜的手还是嘴,凉意一点点从颈脖蔓延,到身体每个部位,刺激得梁宙要疯了。 他原本以为,跟阿胜在一起,这辈子顶多也就精神恋爱了,连抱都抱不到手的恋人,还想做什么? 没想到,这个恋人能做的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阿胜的激动一点不比梁宙少,几百年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无数次以为可望不可及的人,突然就躺在身下婉转轻吟。阿胜恍惚中觉得,就这样让他魂飞魄散也值了。 床单湿了一大片,梁宙慢慢缓过神来,看向阿胜。 阿胜表情激动到有点疯狂。 “做吧。”梁宙哑着嗓子说,“你可以做的,对吗?” 阿胜攥紧拳头,又狠狠把梁宙勒进怀里,用压抑到极致的声音说:“不可以,你受不住。” “就一次。”梁宙格外执着,也不害羞,“我想和你真做一次。” 梁宙不怕死,可这次的分别让他有点害怕意外。阿胜如果不能做也就罢了,能做却不做,要是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得后悔死。 而且……做这种事情,原来真的会很舒服。 阿胜大概永远都拒绝不了梁宙,这次也一样。 两人最后还是做了,可能因为阿胜不是普通人,会法术,所以梁宙全程没有痛苦的感觉,爽倒是真爽。 梁宙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也不了解,第一次的感觉太好,让他有点后悔没早点跟阿胜坦白。 只是,做完后感觉特别累,梁宙很快又睡着了。 阿胜看着梁宙脸上浮着极淡的黑气,取下简一送的小吉他握在手心,然后凝聚起不多的能量,将小吉他上的祥瑞之气度入梁宙的体内。 梁宙脸上那一点黑气很快消散,睡得极其香甜。 阿胜的身体又更透明了一点,他却全然不在乎,收好小吉他,重新躺下去,手指轻轻抚过梁宙的脸颊,不眨眼地盯着他看,嘴角是掩不住的满足和柔情。 梁宙一觉睡到天快黑才醒过来,阿胜不在屋子里。 梁宙心里一慌,大声喊道:“阿胜!阿胜……” 阿胜从门口飘进来,温柔地笑:“你醒了?我试着煮了点粥,你要吃吗?” 梁宙松了口气,朝他伸出手:“你过来。” 阿胜尽量想一个普通人类那样走过来。 梁宙说:“抱抱我。” 阿胜的心都快化了,紧紧拥抱住他。 “再亲一下。”梁宙又说。 两人腻腻歪歪,等梁宙洗漱完,天已经黑透了,他惬意地坐在餐桌边,摸黑吃饭。 阿胜煮的粥,非常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粥。 阿胜要去开灯,被梁宙拦住了:“吃粥而已,不用开灯也能看见,给我省点电费。” 他知道,哪怕是灯光,对阿胜也会有所伤害。 能不开,便不开。 阿胜迟疑一瞬,没有坚持。 他坐在梁宙旁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吃粥。 温馨的气氛没多久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是简一和祁闻砚,梁宙今天没去彩排,他们不放心,过来看看。顺便给阿胜送了个木雕小人。 这是简一亲手雕的木雕小人,阿胜可以藏身在里面。这样一来,只要梁宙随身带着木雕,阿胜即使白天也能跟着他去任何地方,不用怕光,还能利用祥瑞之气养一养身体。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至少能保证阿胜的安全。 梁宙大喜过望,狠狠抱了简一,然后又飞快被祁闻砚拉开。 简一来不及嘲笑祁闻砚吃醋,他看到阿胜的样子,大吃一惊。 别人看不出来差别,他却能看出来。 阿胜本来就受伤颇重,但他是鬼,慢慢养能养好的。可这才一天的功夫,怎么伤势反而更严重了? 看梁宙的样子,应该并不知道,简一也没好意思问。 梁宙和阿胜对简一和祁闻砚是非常非常感激的,昨天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他们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今天见了面,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激。 简一瞅着个阿胜和祁闻砚说话的机会,独自去了阳台,梁宙立马跟了过来。 “一一,阿胜的伤,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治?”梁宙显然也惦记着阿胜的伤。 “你们今天做什么了?”简一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可问题是,干了什么?竟然让阿胜伤势加重?梁宙看起来倒没事,按理说,该梁宙受影响比较大才是。 梁宙虽然不好意思,但关系到阿胜的健康,他还是直接说了:“我们上床了。” 简一脚底下一滑,差点平地摔了一跤,对两人实在佩服。 太厉害了,人鬼殊途还敢上床,确定恋爱关系第一天就上床,无论哪一点,都让简一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忍一忍吧。”简一立刻便明白了阿胜伤势加重的原因,有些无奈地道,“你和他太过亲近,对你影响会非常大,他不忍心看着你受伤,肯定会耗费自己的精力为你疗伤,那样他更受罪。我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师父了,他应该会有办法。” 梁宙暗暗后悔,急忙答应下来。 离开的时候,阿胜追出来非要送。 简一知道他有话想说,又打发祁闻砚去和梁宙商量演唱会的事情。 但简一没想到,阿胜只是来郑重道谢的。 简一有点感动,阿胜经历过战争的残酷,经历过生离死别,又被囚禁数百年,却依然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命运不该也不会对他那么残忍。 “你放心,我曾经问过师父关于你们的事情。他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听那意思,是有办法解决的。”简一安慰他道,“你别操之过急,等我想出办法来,现在是安全第一。” 阿胜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又有点炫耀的意思:“我不怕受苦,我现在特别满足,就是立刻让我魂飞魄散也值了。” “别想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是高手!”简一气得踢了他一脚,“你魂飞魄散了,梁宙怎么办?” 阿胜冷静下来:“我就是说说,我会注意的。” 简一知道他有分寸,没再多说。 阿胜知道他的担心,反过来安慰他:“没有关系,哪怕就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对我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了,这是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少爷他……虽然有些对不起少爷,但我有分寸,我会尽可能地好好对他。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们真的已经很开心很幸福了。” 他越是这样不怨不憎,简一就越发不忍心,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帮他们找到解决的办法。 第119章 番外七 从梁宙家离开后,简一跟祁闻砚说起两人的事情, 一边感慨他们的痴情, 一边真心替他们着急:“阿胜要是一直没有身体也不行, 你说师父当初说的那句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闻砚自然也想不到。 简一只能寄希望于师父能跟他联系, 但是没用, 老头子明明还在世间逗留,却始终渺无音讯。祁闻砚派了人出去找, 也全无消息。 简一替阿胜和梁宙操心,那两个家伙倒是日常甜甜蜜蜜, 好像并不担心。 梁宙休息两天后, 就拼尽全力投入演唱会的准备当中。 跟阿胜在一起, 他心里做好了早死的准备, 所以想抓紧时间把喜欢的事情做完。 开演唱会是他最大的梦想,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所以他把这一场当做是最后一场来准备。 简一看得出来,梁宙不是短命相, 但他这样的态度, 还是让简一很触动和心疼。 可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有时候越着急, 便越是没有头绪。 暑期将至,事情依然没有眉目。 简一已经决定了,等考完就出去玩一圈,顺便打听师父的消息。 这天课间的时候, 简一正在规划旅游路线,忽然听到前面的同学在讲鬼故事。 简一对这方面比较敏感,忍不住多听了一点。 这一听才发现,他们说的不是鬼故事,而是学校里真的在闹鬼。 说得活灵活现的,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简一觉得,只怕真有其事。 他问了一下,闹鬼的地点就在东区的废墟。 碰巧,以简一名字命名的实验楼就建在东区。 简一不放心,打算晚上过去看看。 他把书塞给彭石源:“源源,你帮我拿回去一下吧,我今晚不回去睡了。” 现在简一基本上不住校了,但遇到祁闻砚出差,或者他实在没有节制的时候,简一就会逃回学校住几晚。祁闻砚在这点上,从来不会限制他。 昨天祁闻砚又玩了新花样,闹到凌晨一点。简一早上起来又困又累,已经跟祁闻砚说好今晚不回去了。 “我就知道。”彭石源白了他一眼,“你还是直接搬走,让我去找个新室友吧。” 简一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傻笑两声:“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以开始谈谈恋爱。” 彭石源一本正经道;“我不谈恋爱,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简一看得好笑,但也没多说,他们班光棍实在太多了。 简一上晚晚上最后一节课,一个人去了东区。 现在他不再怕鬼,自然也不惧一个人单独出门。 废墟这边平常就没人来,现在闹鬼,就更没人来了。 但简一刚踏进废墟就觉得不对,这里有股怪味,气流也和别处不一样。 肯定有东西,能力还不弱。 简一警惕起来,进了废墟,靠着昏暗的路灯慢慢检索。 忽然地面上罩下来一大团黑影,简一猛地一个翻滚回头——一只小山一样大小的阿飘正狞笑着看向简一。 卧槽!简一暗骂一声,下意识不住往后退。 这真的是他这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只阿飘了! 但是很快,简一又止住了脚步,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自从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后,他不仅不再怕鬼,甚至还记起了许多抓鬼的技能,可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鬼,都没有做过坏事,他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都不行。 现在这个明显战斗力不弱,又是个恶鬼,根据校园里流传的故事,他已经伤了好几个学生,简一正好拿它来试试手。 而浑身冒着紫气的简一,对恶鬼来说,也是绝味美食。 恶鬼舔了舔嘴唇,朝简一走过来。 他只走了一步,就到了简一面前。 简一摸出一把小匕首,那是上次事件过后,祁闻砚送给他防身的。 简一没想到会在学校遇到恶鬼,所以没有随身带着符纸之类,这时候便咬破手指,在匕首上飞快划了道符。 恶鬼被美味的紫气迷惑了眼睛,并没有把简一的动作放在眼里,直接伸出一只比简一整个人还大的巴掌来抓人。 简一等他靠近了,才挥舞匕首,刺入他的掌心。 恶鬼也是托大,根本没躲避,匕首划过掌心,顿时“滋啦”一声响,恶鬼掌心同时冒出大量黑气,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臭味。 伤口不大,痛楚却深入心扉,恶鬼惨叫一声,退开两步。 他这才发现简一不简单,马上重视起来。 恶鬼不再靠近,而是张口朝简一吹来一阵飓风。 简一这小身板瞬间被抛高好几米,在空中颠簸,摇摇欲坠。 恶鬼得意大笑,猛地将简一举高又抛下来。 简一现在就是普通人的身体,要是这么高摔下去,估计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危急时刻,又一道疾风卷了过来,简一被后来这道风轻轻卷起放下,只是落地的时候摔了一下,并不严重。 他惊讶地转头,看到来的是阿胜。 阿胜的魂体依然呈半透明状,但恶鬼显然认为阿胜比简一可怕,转头先对付阿胜。 简一也来不及问阿胜为什么会出现,直接划破掌心,猛地跳起来朝恶鬼遥遥劈过去一掌。 恶鬼感觉头顶一热,像落了几滴温水在上面。 但很显然,那不是水,剧痛从头顶向下蔓延,他很快就承受不住。 简一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对面小山一样的恶鬼慢慢变成正常人大小,松了口气,又凌空画出一道符咒,朝恶鬼推了过去。 阿胜有点怕那道符,稍稍退开了一些。 痛到在地上打滚的恶鬼忽然抬起头来,用凶悍癫狂的眼神望着简一,慢慢开始扭曲身体。 简一凝神戒备,不敢大意。对方看起来,似乎还有大招。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从天而降,落在恶鬼身上,恶鬼霎时间便动弹不得。 简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副闪着寒光的铁链——来自地府。 “多谢援手。”白无常凭空出现,对简一和阿胜鞠躬致谢。 “无常大人。”简一松了口气,“大人不必客气。” 白无常将恶鬼收服,又拿了一枝拇指长的金色的香送给简一:“今天我有事耽搁,来迟一步。如果这恶鬼碰上的是别人,只怕会惹出许多祸事。我欠你们一份人情,无论什么时候需要,只要点燃这枝香,我就会出现。” 白无常的承诺可太难得了,简一没有推辞。 等白无常将恶鬼带走后,简一想把那枝金色的香送给阿胜。但阿胜没要:“还是你留着吧,如果我真的有需要,再问你要。” 简一想了想,也没坚持,自己收了起来,才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今天梁宙在影视学院有个活动,阿胜自然要跟着来,他体内有简一的祥瑞气,当简一有危险的时候,他能感知到一部分,所以及时赶了过来。 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简一一身狼狈,别过阿胜后,匆匆往家赶。 结果刚下车,就看到祁闻砚的车子也刚到。 简一躲不及,只好假装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好巧啊。” “发生什么事了?”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让祁闻砚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他。 “我先去洗个澡。”简一飞快跑回家,溜进浴室,趁机想想该怎么跟祁闻砚说。 祁闻砚要是知道他一个人去冒险,估计会打他屁股。 打屁股什么的……简一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洗完打开门,简一吓了一跳——祁闻砚抱臂靠在门边,也不知道是在等他出来,还是在偷听他洗澡。 简一被热气蒸腾得粉嘟嘟的脸颊在发烫,他扑上去抱着祁闻砚亲了一口:“你好坏啊。” 祁闻砚心头一荡,却狠狠拍了他屁股一下:“别想萌混过关,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一揉揉屁股,暗自腹诽一句,却还是乖乖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了祁闻砚。 他不想对祁闻砚撒谎,祁闻砚要揍他便揍他,反正他肯定也舍不得下重手。 但出乎简一的预料,祁闻砚这次居然没揍他,而是在确定他没事后,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简一有点不安,一屁股坐到他腿上:“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一个方案……”祁闻砚对简一低语了几句。 简一听完后欣喜若狂,抱着祁闻砚的脖子疯狂吻他:“老公,你怎么这么棒!” 祁闻砚的血液一下子就沸腾了。 简一亲完了,挪着屁股要走开:“我去找无常大人。” “回来。”祁闻砚捞住他的腰,将人按回怀里,“做完再去,这个姿势刚刚好。” 简一:“……禽兽。” 祁闻砚:“难道不是你主动的?” …… 凌晨一点,简一裹着小被子,蔫哒哒地坐在阳台上点香。 白无常很快出现,他是个老实鬼,看到简一脖子上遮不住的痕迹,默默转开头:“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简一开口:“我想……咳咳。” 祁闻砚默默递了杯水过来,简一瞪了他一眼。 祁闻砚折腾人就算了,还逼着他一次次叫“老公”,搞得现在他的声音简直不忍直视,丢脸都丢到鬼面前来了。 不过白无常不愧是白无常,全程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晃一下。 等白无常离开后,祁闻砚将简一抱回去睡觉。 简一很无奈:“被无常大人看笑话了。” 祁闻砚说:“没事,他不是说你是他偶像吗?怎么会笑话你?” 简一从这句话里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你不会连无常大人的醋也吃吧?” 祁闻砚没有否认,鬼怎么了? 鬼也得提防,阿胜不就是鬼?不也勾搭了一个人? 还有那个柳济,很明显也喜欢简一,幸好他现在投胎去了。白无常可比普通鬼厉害,不过今晚的表现来看,白无常应该没有没有非分之想…… 简一先是扶额,后又忍不住偷笑。 他以为自己就是个醋坛子了,每次看到祁闻砚跟谁亲近都会暗戳戳吃醋,没想到祁闻砚比他还夸张。 转眼到了暑假,简一忙得脚不沾地。 7月底,差不多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时候,梁宙的演唱会也火热开唱了。 演唱会的门票一票难求,简一觉得自己实在有先见之明,早早就买了一大把贵宾席的票,把祁家众人还有朋友们都请来看。 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梁宙用心准备的演唱会,真的是一场视听盛宴,从头燃到尾。简一无数次跟随广大歌迷一起疯狂呐喊,打心底里为梁宙高兴。 梁宙也很高兴,他现在感觉真的圆满了,此生无憾。 最后一首歌,就是之前彩排出意外的那一首,梁宙再一次被吊了起来。 绳索微微轻晃,梁宙忽然有点害怕。 脸颊忽然落下一点凉意,阿胜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 梁宙瞬间释然。 他本来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但现在又满血复活。 最后一首歌,梁宙将现场的气氛掀到了最高潮,看着全场疯狂的状态,梁宙深深鞠躬。 一个歌迷跑上台鲜花。 “谢谢。”梁宙接过花礼貌地向歌迷致谢,腰弯到一半,却猛然顿住了。 面前的人身材高挑,五官俊朗,神情激动,眉宇间却全是能化成水的温柔……阿胜? 梁宙完全石化了,阿胜怎么会有实体的?他不是还躲在木雕小人里吗? 可如果不是阿胜,这人怎么会和阿胜长得一模一样? “不认识我了吗?”阿胜轻声问道。 “阿,阿胜?”梁宙不敢置信地问,声音发颤。 阿胜点点头:“现在我的身份证上叫梁胜。” 底下的歌迷已经察觉不对了,虽然两人的声音都很小,他们听不到说了什么,但这种状态明显不对。 偌大的场子忽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大家就看到,梁宙忽然扑过去,抱住了阿胜,疯狂亲吻。 所有人:“……???!!!” 相比梁宙演唱会获得巨大成功的新闻,梁宙是同性恋并且当众出柜这件事情讨论热度更大,直接让多家直播平台瘫痪。 有人支持,认为梁宙大方的态度才是男人该有的担当,当然也有人不能接受,破口大骂。 但不管网络上的评论怎么样,当事人现在都没工夫去搭理。 梁宙简直要疯了,和阿胜大汗淋漓地做了一场,又迫不及待地抓住他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胜紧紧抱着梁宙,心跳到快要爆炸,这种能做人的感觉,真的太好太好了:“一切都要感谢一一。” 原来,那天简一和祁闻砚说了在学校抓鬼的事情后,祁大Boss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马上让他抓到了一个机会。 他发现就他们所知道的,白无常其实已经失误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因为他太忙,赶不及。 于是,祁闻砚就想,为什么不能找人帮忙呢?在人间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把有能力的孤魂野鬼利用起来,为地府办事,也为人间除害,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简一觉得此法绝妙,联系了白无常。 白无常又回去和地府高官商量,最后决定在敬州试点,设立一个特别事务局。 祁闻砚原本的意思,是给阿胜在人间找一份事做,这样阎王就要给他一副身体,他不就能名正言顺和梁宙在一起了? 但阎王那个看似憨厚老实实则老奸巨猾的,却非要让简一坐这个局长的位置。否则,他就不同意这件事情。 明知道阎王是故意的,但简一为了阿胜,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暑假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在组建特别事务局。 他希望能在梁宙的演唱会前把事情处理妥当,让阿胜给梁宙一个惊喜。 “他都做到了。”阿胜感慨道,“一一真的很厉害。” “难怪祁总这段时间总不开心。”梁宙明白了,“阎王真的很会算计,一方面把一一和地府绑定,祁总就不会再随便闹事。另一方面,一个新的机构建立,肯定会很麻烦,而祁总在这方面是高手,一一做了局长,他必定会尽全力帮他帮他打理好一切事物。” 阿胜恍然大悟,又亲了梁宙一口:“真聪明,我都没想到后一层原因。” 梁宙微微脸红,搂住他的脖子:“再来一次?” 跟有实体的阿胜做的感觉太好了,梁宙今天只想死在床上。 阿胜将梁宙推倒,刚要吻下去,手机忽然响了。 对,他现在有了身体,也学会用手机了。 梁宙抓过他的手机想扔了,却看到来电显示是“简局”,一秒破功,又担心简一有事,便把手机给他了。 阿胜接起来,脸色微微一变。 他挂了电话,抱歉地对梁宙说:“对不起,一一说出事了,我得去一趟。” “去吧。”梁宙叹了口气,又亲他一口,“小心点。” 还没来得及享受巨大的喜悦,又要担心他的安全,真是让人不省心。 阿胜急匆匆赶到刚刚成立的特别事务局,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群小鬼,而简一慵懒地坐在躺椅上摇啊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 “到底出什么事了?”阿胜不解地问简一。 简一指指那群小鬼,说:“这些家伙完全不懂规矩,你给培训培训吧。” 阿胜:“……什么?”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大晚上的,他正在……简一却心急火燎地把他叫过来,培训小鬼? 这真的不是故意在整他? 简一就是故意在整他:“我做这个局长,为的是谁呀?你不培训谁培训?你们两个做事情,也不说考虑一下后果,知道演唱会现场有多少人吗?知道这件事情的后续有多麻烦吗?我家老祁到现在还在替你们善后,你们却想在家里享受?没门!” 演唱会上的事情,的确是他们冲动了。 但阿胜也听出来了,简一分明就是因为大晚上独守空房不开心,才故意折腾他的。 阿胜:“……” 第120章 番外八 自从简一变成“简局”后,就忙得不可开交。 成立特别事务局, 一开始只是为了让阿胜拥有实体, 简一并没有考虑太多。真的接管了一个机构, 他才发现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但简一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同时他还要上学读书。和宋斯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挣了钱后,简一又在祁闻砚的帮助下, 自己开了家软件开发公司。 他本来就是相关专业,认识许多牛人, 另一方面, 因为特别事务局的成立, 简一积攒了一些特别的人脉和关系, 公司根本就不愁业务。于是越做越大,收益喜人。 三件事情都很重要,于是现在的简一,比祁闻砚还忙, 三天两头见不到人。 祁闻砚一方面为简一开心, 那个看着飞扬嚣张实则懵懂胆怯甚至有点自卑, 连想解除婚约都只敢拙劣地把自己表现得讨厌一点的毛头小子, 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另一方面祁闻砚又觉得受了冷落,两人现在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祁闻砚挖空心思算计着怎么尽快把简一拴牢,免得他眼界一开,被别的小妖精勾走了。 大学毕业临近之际, 祁天的孩子满月,简一终于抽出一天空,跟祁闻砚回家。 说起祁天的姻缘,也让人有点啼笑皆非,跟大福和云了的姻缘有异曲同工之妙。 之前梁宙演唱会那次,因为他们突然宣布出柜,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乱。 祁天老婆叫殷悦,是个小片警,刚好负责那一片的治安。 当时情况复杂,祁天作为负责人,在指挥保安维持秩序。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反正祁天就被当成闹事的人,让殷悦给抓回局子里去了。 殷悦事后觉得抱歉,亲自上门道歉。 祁天虽然以前是个花花公子,但在女士面前向来绅士。除了工作上,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对错,他从不会让女士道歉。哪怕他的前妻,在离婚的时候狠狠敲诈了他一笔,他也忍下来了,没做得太难看。 现在殷悦来道歉,祁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欺负了人一样。 于是,祁天给殷悦送了礼物上门。 殷悦是个正义感很强的警察,自然不能占祁天的便宜,又请他吃饭。 一来二去,两人就互生情愫。 但殷悦最开始不知道祁天的身份,知道后就退缩了。 祁天花了差不多两年功夫,才把人娶回家。 余音现在脾性改了许多,加上祁天前妻的事情,她对殷悦这种小门小户的姑娘特别满意,反正祁家不缺钱。 殷悦也是个自立自强的姑娘,对钱财并不在意,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过得特别甜美。 “对了,孩子像谁呀?”简一问祁闻砚。 这一个月,他出了三趟差,根本没机会见到孩子。 “你看了就知道。”祁闻砚欲言又止。 简一有点奇怪,这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祁天和殷悦的孩子,怎么也不该丑吧? 到了老宅,简一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孩子。 祁大福正抱着孩子,云了在旁边逗,但他大概是跟孩子没什么缘分,一逗孩子就哭。偏偏他不死心,换着角度去逗,气得大福想揍人,手又不空。 看到简一过来,祁大福把孩子朝简一手里一塞:“来,三嫂你抱着。” 简一:“……” 祁大福已经去揍云了了。 简一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小孩,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半天才敢去看他。 孩子小小的一团,粉嘟嘟的,眼睛黑亮有神,特别可爱。 看到简一,他忽然朝他咧嘴笑了。 简一一颗心瞬间就化成水,傻傻看着孩子了,却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互动。 简一求助地看向祁闻砚。 祁闻砚走过来,孩子笑得更开心,祁闻砚伸出一根手指逗逗他,轻声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比他还小点,但比他可爱。” 简一脸一红,心底涌起一股微妙的情愫,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我看看,他长得像谁?” 他低头仔细去看孩子,却猛地一怔。 他没看出来孩子像谁,却看到孩子额头有个半颗米粒大小的小小凹坑,或者说是一个疤。 几年前,简一为了阿胜他们的事情闯过地府。 当时有个叫柳济的鬼曾经帮过他的忙,因为柳济是逃犯,简一怕阎王为难他,给他输入过祥瑞之气。当时为了节约时间,简一选择的是最快捷的方式,但在柳济额头留下了一个半颗米粒大小的疤痕。 不会这么巧吧? 简一手一抖,差点把孩子摔了。 祁闻砚忙接住,又叫了祁大福过来,把孩子还回去。 简一迟疑了一下,问祁闻砚:“孩子额头的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摔的吧?” “家里几个保姆伺候,小婶更是宝贝得要命,哪里有机会摔了?”祁闻砚直接道,“生下来就自带的。” 简一:“……”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所以,以后离他远点。”祁闻砚小声说。 简一吃惊地看着他。 祁闻砚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结果简一完全没理解,他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 简一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简一了,他仔细一想,就大概猜到了祁闻砚的意思。 当年柳济从地府逃出来又主动回去的行为的确奇怪,但简一并不认为柳济是因为喜欢他。 “我还觉得他是因为喜欢你才逃出来的呢。”简一嘀咕道,“你随便一声招呼,他就做了鬼还拿命去拼,差点魂飞魄散也无怨无悔,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还说什么最佩服的将军,啧啧……” 这次换祁闻砚惊讶地盯着简一,两人对视半晌,忽然一起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管祁天的孩子是不是柳济转世,他都没有记忆,不再是柳济,只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他会从牙牙学语开始,成长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道理,无论是祁闻砚还是简一,都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这么吃醋并不是因为这个小婴儿,只是这段时间聚少离多,他们心里都有点不安,担心感情会变质。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有点多余。 简一直起腰,看看没人注意这边,凑到祁闻砚耳边低声道:“我马上要毕业了,而且阿胜已经升了副局长,我可以不用那么忙了。” 这个暗示太明显了,祁闻砚深呼吸一口气,也低声问:“明天可以不去学校吗?” “我可以逃半天课。”简一笑得明媚,“下午有答辩,必须去。” 祁闻砚被这笑容晃了下神,伸手摸上他的腰。 “哎哟,我说你们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我儿子还在呢,别教坏小孩子。”祁天喜气洋洋地跑过来,“我儿子好看吧?像我,对不对……” 他得意得快要上天了,简一恍惚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祁天的时候,他一副吊儿郎当对全世界都不在乎的样子,跟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还是这样的祁天看着顺眼。 简一笑着跟他说恭喜,又送上一枚玉佩做贺礼。 祁家众人现在都知道简一不简单,也知道他现在有多重身份,虽然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反正知道他很厉害就是了。 简一送的礼物,祁天自然当做宝贝,立刻就拿去给宝贝儿子挂在脖子上了。 简一有好些日子没回老宅来过,看了孩子便打算去看看老爷子。 祁天想炫儿子,非要跟他们讲述昨天儿子发出了一声疑似“爸爸”的声音。 祁闻砚都不想理他,这简直就是石乐志。 但祁天乐此不彼,拉着祁闻砚不放手,简一便笑着一个人去见长辈。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殷悦已经把孩子抱走了,祁闻砚和年轻一辈的坐在一块儿聊天。 简一走过去的时候,刚好被一丛芭蕉树挡住了,他们都没发现。 祁天正用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语气说:“……你们是不知道她有多狠,居然真的将我踹下了床。床那么高,差点没摔死我。跟我比惨,你们有半夜被踹下床过吗?” 这群天之骄子竟然在比惨? 简一简直无语,然后又有点好笑,就安静地站在后面偷听。 云了那个傻小子先举手:“我也被踹下床过。” 然后不出意外又被大福踹了一脚。 紧接着,宋斯霖居然也说:“这不算惨,我也被踹过。” 大家一副不意外的样子。 然后一起看向祁闻砚:“大Boss呢?” 祁闻砚一脸镇定:“没有。” 简一:“……” 他几乎都要信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那睡觉老往床底下钻的毛病,早在不知不觉中被祁闻砚治好了。 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自己,简一忽然眼眶发热。 他深呼吸一口气,拨开树丛走出去,坐在只要他不在,祁闻砚身边就永远留着的空位上。 趁着众人不注意,简一凑到祁闻砚耳边低声道:“今晚,我们回蜜糖小区住吧。” 第121章 番外九 “祁总,新新星娱乐的记者拍到了球球满月那天, 我们去吃饭的照片。”安琪急匆匆敲门进了办公室。 祁闻砚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球球是祁天儿子的小名, 满月那天, 他们在老宅待了半天, 最后去外面酒店吃的饭。 祁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 自然要大办, 那天还有许多别的宾客,被记者混进去也难免。 安琪说得含蓄, 但祁闻砚明白,能让她这么着急的, 肯定不是他们去吃满月酒的照片, 多半是记者拍到了他和简一的照片。 仔细想想, 那天他牵着简一的手大摇大摆进的正门。然后吃饭的间隙, 两人因为很久没见,背着众人在僻静处拥抱亲吻都干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记者拍到的是什么照片? 安琪把照片给祁闻砚看了,果然拥抱亲吻一样没落下。 这就说明, 记者是混进场内了。 “去查一下, 记者是谁带进去的。”祁闻砚不紧不慢地吩咐。 虽然宾客多, 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进。要查起来, 也容易。 安琪答应一声,又迟疑道:“新新星娱乐那边态度强硬,敲诈……” “他们要多少钱?”祁闻砚打断她问,这种小把戏, 他看得多了。 这几年来,祁闻砚和简一被拍到过很多次,也不乏找上门来敲诈勒索的,但他都用各种手段和钱财解决了。虽然现在他们的关系在圈内在相关人士眼里已经几乎是透明状,但一直未在网络平台公布,广大网友还不清楚真相,只知道祁闻砚和“未婚妻”关系一直很好。 安琪说:“五千万。” 祁闻砚一怔,又笑了:“胃口还真是不小。” 安琪非常生气,他们跟媒体行业关系向来不错,每年给大家发的红包就足够让大部分人闭嘴。偶尔有不懂事的,也不敢敲诈得如此明目张胆。几张照片,就要五千万?也真是敢开口。 这个新新星娱乐喜欢搏出位,这一次大概是看准了祁闻砚把消息瞒得紧,知道他不愿意曝光,所以想狠赚一笔。 按照安琪的意思,是绝对不能给这笔钱。 但祁闻砚却爽快地答应了:“不用讨价还价,答应他们。” 安琪:“啊?可你不是已经打算公布了吗?何必再受他们要挟?” 祁闻砚淡淡道:“我自己公布,和被公布,能一样吗?” 安琪失笑,也对。 这种新闻,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能给别人乱说的机会。 “我上次让你搜集这家的资料,找到漏洞了吗?”祁闻砚又问。 祁boss不是寻常人,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早在和简一谈恋爱之初,他就把那些油盐不进的媒体的黑料牢牢握在手里了。 安琪点点头:“他们的税务有问题。” “那就好办了。”祁闻砚点点头,“你先答应他们,我要让他们吃下去再吐出来。” 他开始给简一打电话:“宝宝,你上次是不是帮税务局局长家里抓过鬼?” “是的。”简一接到他的电话挺高兴,“怎么了?” “我发现有一家公司的税务有问题。”祁闻砚点到为止,“你把证据交给他吧?” 只要公司真有问题,举报就是好事,简一自然满口答应。 祁闻砚摩挲着办公桌上的小盒子问道:“你明天毕业典礼对吧?” “对啊。”简一满满都是期待和兴奋。 “对不起啊宝宝。”祁闻砚特别无奈地说,“上次那个项目出了点意外,突发状况,明天我得出国一趟,你看……” “啊……”简一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却还是懂事地道,“没关系,你去吧,注意安全。对了,去几天?” 祁闻砚:“现在还不好说。” 简一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他之前跟祁闻砚暗示过,希望他能出席自己的毕业典礼,他希望自己人生每个重要的阶段祁闻砚都能亲眼见证。祁闻砚那时候答应得很痛快,所以……这次是真的有事吧? 简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他总感觉,最近这几天,祁闻砚对他冷淡了一些。 以前他只要在学校睡一晚,祁闻砚第二天就会各种明示暗示希望他回去。这次都三天了,而且祁闻砚即将要去出差,竟然都没催他回去。 刚在一起的时候,祁闻砚时常为两人不能公开而不开心。简一其实是不介意公开的,他也跟祁闻砚说过,但祁闻砚表示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一等,等了四年,现在祁闻砚已经很久没提公开的事情了。 简一再怎么成长,骨子里也还是个敏感的人。他能察觉到这些小细节,但是又觉得不大对劲,明明一个月前,两个人都还好得不要不要的。而且,他觉得祁闻砚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所以,会不会是祁闻砚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说你不背稿子,在这里发什么呆?”彭石源神采奕奕地回到宿舍。 简一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明天会上台发言。 简一抬头看了眼彭石源身上笔挺的西服:“你又约会去了?” 这个一直信誓旦旦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家伙,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两个月,赶潮流谈了场“黄昏恋”。然而简一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对象是谁,长得什么样,甚至连性别都不清楚。 “对,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彭石源拿了自己的包,收了点东西,“我今晚不回来睡了。” 简一:“诶……” 彭石源已经迫不及待跑了。 简一轻轻骂了一声,又忍不住笑了。他仿佛通过彭石源,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每次要去见祁闻砚之前,都是这般满心欢喜、迫不及待。 所以,他对象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彭石源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明天就要离开了,简一把宿舍一点点打扫干净,然后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本来就是老宿舍,和四年前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 简一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刚从大山里出来,心里其实很害怕,他觉得自己跟大城市格格不入。但他又很怂,不敢表现出来,怕被人笑话。所以,他用了夸张甚至是张扬的言语行动去表现自己,他想告诉别人,最主要是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懂,我什么都不怕。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挺幼稚的。 很幸运的是,一路走来,他遇到的都是好人,让他一步步成长起来。 祁闻砚和祁家众人、彭石源、阿胜、梁宙、宋斯霖…… 还有陆家壹。 简一听彭石源说过,陆家壹被开除后,改了姓名,搬去一个新的城市重读高三,准备重头再来,后来就没了消息。 陆家壹有没有再考上大学简一不知道,但他知道,现在的网络发达,陆家壹那样的人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如果他保持低调,可能谁也不会知道他的黑历史。可如果他再作妖,估计有心之人就能翻出那些过往。 所以,他这一辈子,大概都会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最初茶楼开张前,宋斯霖让祁闻砚帮忙选名字,祁闻砚说过“我们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不断在做加法,如果我们学不会做减法,迟早有一天,就得因为负荷过重,而被压死在半道上”。 现在想来,这段话跟陆家壹倒是完全对应。不,应该说对应的是很多个“加一”,也对应了很多个“减一”。 当年简一只觉得祁闻砚说话很厉害,现在才明白,他早就在浮浮沉沉中活得透彻了。 祁闻砚真的是个超级超级有魅力的人啊,无论思想还是容貌。 四年过去,祁闻砚对他的吸引力一点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大了。 简一抓了抓领口,迫不及待希望明天早点来。 不管祁闻砚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什么,他都要帮他解决。 如果是事业上的困难,他现在已经有能力和他一起扛了。 如果是感情,祁闻砚要是敢动摇……他就用他年轻火热的心和身体把他拉回来,再揍他一顿。 简一想到后面,脸一红,啐了自己一口,去洗漱睡觉了。 每天都是新的挑战,他必须随时活力满满。 第二天,毕业典礼终于如期举行。 虽然读了四年大学,几乎每一天都在吐槽学校的不好;虽然同学之间可能有些矛盾,闹矛盾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再也不见;虽然前两天大部分同学都还信誓旦旦地说想要出去工作,经济独立……但是真到了分别的这一刻,离愁别绪还是悄然而至。 领导在台上说:“……你们别以为现在交通便利,都地球村了,见面再容易不过。可实际上,今天别后,有很大一部分同学,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约定毕业后一定要再聚。 领导只是笑笑,到底还年轻,不明白生活的无奈。 典礼进行很顺利,简一的发言,在最后一个。 主持人还特别介绍了简一的背景和他为学校捐的楼。 这些事情连同班同学都不知道,顿时一片嗡嗡声。 简一比别人体会过更多离别,他丢了之前准备好的稿子,真心实意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真情实感总是最感动人,台下有些女同学已经被他说得眼泪汪汪。 发言完毕,全场鼓掌。 简一刚想下台,忽然看到有个人上来献花,而主持人还没有上来,他就等了一下,然后傻掉。 鲜花的人,竟然是祁闻砚! 台下有人也认出了祁闻砚,尖叫声此起彼伏。 祁闻砚还拿着话筒,微笑着对台下的学生说:“我专门跟领导申请过了,占用几分钟时间,大家不介意吧?” 醇厚磁性的嗓音通过话筒传出来更是苏得没边。 年轻人对同性恋的接受度本就更高,当然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 台下很多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齐声大喊:“不介意!” 简一僵硬地站在原地,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他终于明白演唱会当天,梁宙的心情了。 祁闻砚得到同学们的许可,忽然单膝跪下。 简一:!!! “哇哦!”整个礼堂都沸腾了。 祁闻砚面带微笑,完美管理着表情:“宝宝,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 简一嘴唇都在颤抖。 祁闻砚说:“整整二十二年,你可真会折磨我。” “啊啊啊啊!”台下的尖叫根本控制不住,旁观者比简一还激动。 祁闻砚继续道:“我知道,现在依然会有人不能认同我们的感情。但我也知道,你长大了,成熟了,不再依赖我的保护。所以,我们接下来就一起携手,并肩抵抗前路的风雨,好吗?” 台下居然有人哭了。 祁闻砚深吸一口气,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指尖微微颤抖:“宝宝,我爱你。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宋斯霖在台下,躲在学生中间,准备带带节奏,给简一一点舆论的压力。免得祁大Boss三十多岁的人了,难得当众表白一次要是还没成功,太下不来台。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简一就迫不及待开口了:“好呀好呀。” 所有人全被他逗笑了。 闻砚也忍不住笑起来,眼底有细碎的光芒在煽动。 他站起来,跟简一互相给对方戴上戒指。 简一低头看手上的戒指。 祁闻砚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忽然感觉一滴温热的水滴划过唇瓣。 简一竟然哭了。 祁闻砚心里一阵悸动,抱着简一直接从后台退场。 身后热闹的气氛快要把礼堂的房顶掀翻了,但他们都顾不上。 祁闻砚将简一带上车,司机马上开走。 简一抹了把眼泪,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说今天出国吗?” “对啊。”祁闻砚说,“现在就出发。” 简一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可我的行李……” 祁闻砚:“宋斯霖会帮你拿回去。” 简一:“可是……” 祁闻砚笑着看他:“不想去度蜜月吗?” 简一诚实地点头:“想。” “那就别可是了。”祁闻砚拥住他,“蜜月期间,谁都不许想工作。” 简一嘴角慢慢咧开:“好。” 祁闻砚拉住他的手,分开他的手指,跟他十指紧扣,两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紧紧贴在一起。 简一盯着戒指看了半晌,忽然问:“学校领导怎么会同意让你上台求婚啊?” 祁闻砚说:“我又捐了一栋楼。” 简一:!!! 祁闻砚说:“就在你旁边那栋,以我的名字命名的。它们也可以朝夕相伴,共同抵抗风雨,一起看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简一:“……” 祁闻砚骨子里,真的就是个浪漫的艺术家。 看来他这一掷千金的毛病是改不掉了,歇了两年又犯。 但是,简一很快就发现,对祁闻砚来说,可能捐一栋楼还真不算什么。 司机将车停下来的时候,简一才觉得不对。 他们不是要出国吗?怎么没去机场,反而开到码头来了? “喜欢吗?”祁闻砚指着水面上停着的超豪华游轮问。 简一感觉有点腿软:“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买下来的。” 祁闻砚点点头:“是我买下来的,不过登记用的你的名字,挂名在特别事务局,平时给你们使用,以后我们出行去哪里也都比较方便。” 特别事务局因为其特殊性,所以在很多方面享受特权。 祁闻砚这简直就是……简一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眶又热了。 他知道祁闻砚为什么要买游轮。 去年有一次,他们遇到一个超级厉害的害人水鬼。 简一和阿胜都不善水,租赁来的轮船又不给力,被水鬼几下就打得稀巴烂,两人那次实在惊险。 祁闻砚事后没说什么,但想必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准备这艘游轮了。 他说把游轮挂名在特别事务局,是为了出行方便,其实是担心他们的安全。简一不用问都知道,这是祁闻砚能弄到的,最坚固最安全的游轮了。 简一感觉自己此刻就像面前的海水,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汹涌的浪潮。 他深吸一口气,说:“祁闻砚。” 祁闻砚侧头看他:“嗯?” 简一说:“你可真是败家啊。” 祁闻砚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简一又说:“以后要是祁天当家,也克扣你零用钱,你怎么办啊?” 祁闻砚深深苦恼:“对啊,怎么办呢?” 简一回头看着他夜色下英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姿,笑靥如花:“以后,我养你啊。” 祁闻砚眸色渐深,忽然弯腰将简一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好。” 简一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搂住祁闻砚的脖子:“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大家都看着呢。” “当然是洞房啊。”祁闻砚笑道,“月色这么好,我今晚可没准备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这里就全部完结了,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鞠躬致谢~ 其实写这篇文的时候遇到过很多困难,三次元事多,家人生病住院,文章又收到很多差评……说这些不是卖惨,是真心想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你们的投的雷和营养液,每一个收藏和评论对我都是莫大的鼓励~感恩一路有你们,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都会努力改进,希望以后可以写出更好的作品回馈小天使们,比心心(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