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性起(出书版)作者:弄简 文案 有没有搞错啊!他潘云可是世界上最最男人的男人了! 竟然、竟然在失恋那晚被一个漂亮的混血美人霸王硬上弓了!! 最最可恨的是,第二天回到家还被告知要被打包拱手送给人家家当媳妇??!! 还有比这个更加荒谬的事情吗!是大家疯了还是他疯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个他未来的「夫婿」就他妈是那个力大无比典型腹黑的混血美人! 他才不要,不要和一个陌生人被安排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对着那张漂亮的脸他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呢? 为什么那个美人要对他这么好呢?为什么渐渐地会有沦陷的感觉呢? 一个人十年前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却造就了一段甜蜜的缠绵。 爱,看似来得突然,却是埋伏已久。 甜蜜的圈套就在那里,你跳是不跳? 宠溺无罪,年下万岁! 序 “呜呜,我不要走啦!我不想去法国!我要待在云哥哥身边!”有着金色卷发猫眼状碧眸的小男孩拉住一个身形修长有力的大男孩的衣摆,哭号着:“我不走!不走!我要待在中国,我喜欢云哥哥!”而站在飞机检票入口处的大人满脸的无奈,不停地看手表。 被小男孩拉住衣角并被称作云哥哥的男生见状,弯下腰,把男孩搂在怀里。“小风乖哦!法国很漂亮的,云哥哥想去还去不了呢!你到了那里可以给云哥哥捎手信什么的!不是很好嘛!” 云哥哥温柔的劝说成功让长相漂亮的男孩住了嘴,但止了哭嚎声,却没能止住男孩看似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男孩猫眼中的泪水顺着姣好的脸廓滑落,滴在男生的手背上,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子。 “乖,小风别哭啊!云哥哥在国内等你哦,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玩好么?”男生说得真切,企图止住男孩的泪水。 “嗯,呜……小风回来就要娶云哥哥!让云哥哥再也不离开小风!”男孩的童言把周围的大人逗笑了。 云一愣,一时兴起,随口调笑道:“嗯,好啊,那时候小风要给云哥哥买最漂亮的结婚戒指好么?” 男孩立刻破涕:“好!云哥哥,那小风乘飞机去法国,好好学习,赚大钱然后买漂亮的戒指娶你!” “嗯!好!”一大一小,亲昵地互吻了脸颊。 方才还哭闹不止的男孩终于肯进了检票口。 —— “再一杯。”坐在吧台前的男人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双颊发红,一手握住方形的酒杯,一手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 这种死命的喝法让为他倒酒的酒保也不禁有些迟疑,看着眼前买醉的男人劝道:“潘少你少喝点吧,这酒后劲大。” “别……别啰嗦!给我倒!”潘云不满极了,什么后劲大!全是鬼话!自己怎么喝都喝不醉!越喝越他妈清醒。“妈的!看什么看!给我倒满!”瞪了一眼盯着自己直瞧的酒保。 酒保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给他满上。 潘云拿过杯子,又是一饮而尽。痛快!火辣辣的酒划过食管,进到胃里,人热得像是要烧起来。 潘云正想让酒保再倒一杯,酒保却为刚坐下的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调火烧咖啡去了,于是潘云干脆自己动手,伸长手臂够到了放在吧台对面的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喂,有去看陆离的《温不抵寒》了么?”说话的是坐下不久的女孩。一头酒红色的发披在肩上,在灯光下看上去有些妖媚艳丽。 她的男朋友撇撇嘴,有些不屑,“喔,就是最近风头很盛的同性恋电影吧,我怎么会去看这种电影!” “你是在瞧不起同性恋!哼!我看你是在嫉妒主角陆离长得比你好吧!看看人家的样貌身价气质,再看看你自己,我都为你感到悲哀!”女生撩起散落在胸前的头发夹在耳后,对男友对同志电影鄙夷的态度显得十分不满。 “他好你怎么不嫁给他啊!找我做什么!”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打击,立刻反击。 女生没理他,反倒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了酒保几声。 男生自讨没趣,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以解尴尬。 陆离!陆离!同性恋!同性恋! 潘云的头脑里只有这么两个重复的名词。 “真他妈晦气!”他放下酒杯,擦了擦因喝得过急而残留在嘴角的酒。他来酒吧酗酒般地想要灌醉自己就是为了躲避这个该死的名字。在他人眼中的万人迷陆离,在他眼里只是一个会横刀夺爱的垃圾而已! 他深爱了十年的温陌就被那个垃圾抢走了!! “该死的!这酒太辣了!”觉得自己没出息地几乎要掉眼泪了,潘云尴尬地推开酒杯,把所有一切都归结到酒上头。 食指指关节敲着吧台面,“阿正!给我换种酒!” 酒保的名字便是阿正,被点名的阿正,刚调好咖啡,听半醉的潘家小少爷叫自己,立刻又到了潘云面前。“要换酒么?潘少?”阿正是想要劝他不要换酒,不同品种不同度数的酒混在一起喝极容易醉。 “嗯!换酒!换那种一喝就醉的!”潘云鲜少有孩子气的时候,今夜却屡屡犯孩子脾气。 买单的人这么说了,阿正一个小酒保又能说什么呢? 各式的酒,一杯一杯的下肚,再加上心情郁闷,号称千杯不倒的潘云也醉了。 趴在吧台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会儿笑一会儿骂。 到了最后没了力气,索性合眼,枕着手臂不再说话。 “喂,你看那个站在门口的人是不是未风!”此时已是后半夜,酒吧里正是人多的时候,音乐也换成了更加劲爆的曲子,在二楼打碟的DJ正说着一些鼓动客人玩性的话,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表演台上,穿得十分单薄的舞者身上,却仍旧有人发现了带着深色蓓蕾帽的抱臂倚在门口的未风。 “什么?!”音乐开得实在太响,站在眼尖的发现者身旁同行的伙伴没听清楚,侧着头凑上耳朵,又听对方说了一遍总算听清楚了,顺着伙伴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能看到,门口根本没人!更别提看到那个年纪轻轻就拿下一堆奖项的国际服装设计师未风了。 “快醒醒。”未风站在潘云身边,他刚接到潘家二哥潘旭的电话,说潘云失踪了一个晚上,连重要合约签订的饭局都没出面,毫不留情地放了人家鸽子,于是就从床上爬起来,按照潘旭给的一些酒吧一家家找。 刚进门,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找到人,潘云的电话又关机不接。于是他只好站在门口看,好容易才辨出趴在吧台明显喝多了的潘云。 震天的音乐都没能吵醒潘云,更何况未风的这句催促?潘云连头都没抬,继续趴着。 未风拉拉帽檐,俯下身凑近潘云的耳边,“云,起来了,我带你回家。” 潘云总算给了点反应,他嘀咕了几句,眼睛睁开了,却又因灯光有些刺眼逐渐眯成一条缝。 见潘云这副模样,未风嘴角不由地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唔,挺漂亮的啊!”潘云满嘴酒气,说着胡话,这还没睡醒,眼前就出现了个美人,“嘿嘿,咯……这不是上天眷顾我,送我给美人消火吧……”潘云头脑不清说着清醒时绝对不会说的混账话。“美人带我回家吧!我想我差不多是失恋了……”他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嘴,“我喜欢他整整十年,却被别的人抢走了……” 未风前刻还明媚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喜欢整整十年的人?哼!你面前站着的可是喜欢了你整整十三年的人! 带你回家?好好,那你就乖乖跟我回家吧。 “买单。”未风扶起站不稳的潘云,抓了口袋里的一把钱,放在桌上。 “喂,这是潘家少爷,你不能带走!”阿正急了,潘云喝得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是这个时候被人家架走,到时候他要怎么向潘家交代啊! “不,这是未家的准媳妇,只有我能带走。”搂着潘云腰的男人回过头来。 出色的五官加上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让阿正完全看呆了,等缓过神。两人早已出了酒吧的门。 冷风吹在面上,潘云打了个哆嗦。 “好冷。”他轻喃了句,整个身体都靠在未风的身上。 酒吧里空调开得很大,室内室外温差很大,未风担心他着凉,就解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快上车。”车就停在路旁,没熄火,还开着空调,未风给潘云开了车门,催促他上车。 “哦。”此时的潘云虽然有醉意却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夜情是夜生活里的点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是个长相无可挑剔的混血美人。 潘云被安置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进了车不到两分钟,就又睡了过去。 夜里路上没什么车也看不见什么人,车开得很稳,未风时不时地偷望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十年。这是两人暌违的时间。 两个人见的最后一面应该是在未风赴法留学时在机场的那一次送别。 那年未风八岁而这个叫潘云的男人十八岁。 未风并不知道时间把自己变成了哪副模样,但此时他发现,潘云一点都没有变,仍旧是那个值得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 “唔,去你家吧,我今天不太想回家。”潘云突然醒过来,嘀咕了几句,把车窗下了一半,靠在窗边吹风。 未风有些不满地皱眉,潘云对性的草率让他心里某处地方一个劲地泛酸。 难道这个男人经常和陌生男人发生关系么? 未风盯着潘云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有些阴鸷。 潘云却浑然不知。 陌生男人的家比潘云想得要大很多装修也精致很多。 不是低劣粗俗的贫民风格,也不是奢侈豪华的富贵高调。男人的屋子的装修线条简洁,颜色搭配经典却不老套,采用黑白块状结合墙面。 “你要不要喝杯红茶醒醒酒?”未风进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正打量装潢的潘云。 “我很清醒。”潘云虽然有喝酒,但是已经趴着睡了很久,再加上刚刚吹了会儿冷风,脑子说不上清楚但也绝不糊涂。“你家挺漂亮的。”这是由衷的赞叹,他还以为,按照男人的年龄,喜欢的应该是更加青春的装修风格。“啊,对了,你什么年纪,应该成年了吧,我不喜欢和未成年人乱搞。”潘云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眼前的男人,唔,或许该称为男孩更加恰当一些,虽然穿衣风格都挺前卫看上去年龄却确实不大。 未风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这个时候问名字之类的才比较靠谱吧,对于一个即将要同自己滚床单的人,这个姓潘的家伙竟然只关心对方是否成年! 未风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惩治这个不守夫道的男人!却显然是忘了,他自己在法国那段日子,身边也是男女不断。 “嗯,如果清醒那就开始吧。”未风拿掉戴着的蓓蕾帽,跨坐在潘云的大腿上,双手环住潘云的脖子固定住,送上自己的唇,命令道:“吻我。” 真是出人意料的热情,他起初见未风以为会是温润如玉的美人,没想到对方采用的警示如此诱人的开场白。他自然不会客气,印上自己的嘴唇,主动出击。 灵巧的舌头滑入未风微启的口唇之中,轻轻扫过上齿贝,牙齿则有些粗鲁却性感地啮咬未风红润的嘴唇。 未风也不羞涩,反而大方地主动伸出舌头,邀请似的缠住正在自己嘴里肆虐的那条软舌。 两人都是高手,不必故作姿态。干柴烈火,立即烧得火热。 透明的津液顺着潘云嘴角缓缓地溢出,最后竟是他落了下风。 未风一手扣住他的脑门,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一个吻就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息。 潘云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人突然有一点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吻默契度十足,不像是露水情人之间,倒像是那些嚷着天长地久的情侣之间的亲昵。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这种罗曼蒂克到了极点的想法。估计是被陆离和温陌那场所谓的“纯爱”刺激坏了脑子,他这么想。 “你在出神哦,这个时候发呆可是很危险的。”未风凑近他,湿润温暖的气息喷吐在他脸上,显得暧昧却有极浓的情色感。 潘云刚缓过神,眼前的美人已经熟练地将他领口上系的领带解下,并试图将他的双手反绑在他身后。 “我们来玩一些特别的好么?”未风贴着潘云的脸,低声诱惑道:“会很舒服的。” 潘云皱皱眉头,双手被捆,让他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出身优越,行事又高调,从来都是焦点人物,他向来扮演主导角色,在交欢中亦然,现在有种主导权被抢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不安并且非常不痛快。 “我想你最好解开我,我并不喜欢这种游戏方式。”潘云出言提醒,却换来未风愉悦的一笑。 “没关系,我保证你会喜欢上的。”温热的手指探入衬衣里,游走在潘云宽广的胸膛上,摸索着,寻找到了目标的那一点,轻轻搓揉。 “妈的!”潘云突然爆了粗口,脸色也变得僵了很多,“你别告诉我你小子顶着那张脸是做上面的!”被未风这么一搓一揉,再大的酒性也吓醒了。他潘云确实男女不拒,可却从来只做上面那个。 未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当然,宝贝,我怎么可能做下面那个?”说这话的时候,未风左边的眉头不由地动了动。潘云吃惊的样子可爱极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见鬼,真他妈的晦气!”他不由地感慨今天真的非常非常背,还以为老天可怜他失恋给他送来个美人,没想到美人只上不下,光看没法用。 “那就解开我吧,我也……唔……”毫无预兆的激吻最难招架,再加上施吻者又有着异常高超的技巧,饶是潘云也差点被吻得厥过去。 “放开我!”潘云的脸色黑了一半,看男人的意思似乎打算用强的了。妈的!素来只有他潘云敢强迫别人,还没见哪个胆子大到敢来惹他的! 可这样的威胁,对未风显然没起丝毫作用,他非但没有被松开,反而被更进一步地压倒在沙发上。 皮带被抽出,裤子拉炼也被拉了下来。 潘云脸色更难看了,冷笑一声,“我警告你不要给我玩这一套,否则你会后悔从娘胎里出来!” 未风被潘云的这番话逗乐了,面上眼里都是笑,笑意却又在瞬间冷却下来,“我也告诉你,我从来不受威胁。” 屁话,自己心仪了十年的对象就在眼前,衣衫半解,双手被制,哪个正常男人能够就此罢手? 话说得再气势也没能改变潘云落下风的现状,他扭动着身子拼命向后靠,以摆脱未风那该死的趁人之危。 身后的领带系得死紧,任由他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别动。”未风的警告才是眼下比较实际的,他的声音较前刻低沉了不少,潘云的扭动成功地让他有了更浓的性致。 潘云也发觉了压在自己身上这具修长纤细甚至称得上单薄的身体的生理变化,莫名的有些难堪。 未风鼓起的欲望中心正巧抵在潘云双腿之间,潘云每动一下,欲望就有再次膨胀的趋势。 潘云难得老实地听了劝,恶狠狠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未风:“再次警告你,放开我,不然我绝对让你死得很惨。” 不知是灯光的关系还是喝了酒,潘云双颊发红,看上去像是在害羞。 情人眼里出西施,未风看了更是觉得潘云可爱到了极点,低头轻啄了一口潘云的鼻尖,“你警告一万次也没用,宝贝,我爱你,我要你!” 甜言蜜语说得如此简单。这些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话理应当打动不了潘云的,可今日的潘云实在不同于往日的他,因为他刚刚,差不多“失恋”了。 十年的相思换来的是心仪对象同他人感情加温的消息,所以今晚的他极其的易感。 那句“我爱你”让他不由地一愣。 这个短促的发呆时间给了未风机会,他迅速地褪去潘云的长裤,露出内衬的白色内裤。 “不许脱!”操!潘云以为自己算是比较有修养的,今晚也是屡屡想爆粗口。 事实再次证明,未风不是一个光口头警告就能制止的人。 微微抬头的性器暴露在未风的视线里,未风伸出手去挑逗它。 潘云也不是一个薄脸皮的人,他这些年也是男女通杀的风流,可不知为什么躺在未风身下,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脸皮突然薄了许多,脸颊上的绯红又深了几分。 “真是精神。”不过才撩拨了几下,潘云的分身体积就明显大了许多,未风的语气里绝对没有亵辱的意思。潘云却红着脸撇过头去。 未风见潘云像是默认了自己的一番行径,不由得寸进尺地一把握住了潘云的男性象征。 “嗯……”任由谁敏感部位被人这样挑弄都会快感如潮,更何况现在被挑逗的是平时身边男女无数从不控制欲望的潘云潘少爷。 这具习惯了别人伺候的少爷身体,已经开始被快感渐渐侵袭,但理智却依然健全。 被娴熟高超的技巧服务得很舒服的潘云,不消多时就射了出来。 粘稠温热的体液沾湿了未风的手指。 “真叫人受不了!”潘云身体的诚实与他面上表现出来的不屈有着巨大的反差,未风却很喜欢他的这点倔强,撇开脸咬着唇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想要狠狠疼爱这具身体。 纤长的手指沾有潘云前刻喷射的体液,试着送入他温热紧致的甬道里。 “妈的!”到了实质的这一步,前刻看上去已经妥协的潘云突然爆发了,他竭力抽出被未风压制住的腿,几乎是用踹的躲过了未风的侵入。 “真凶。”还好他反应快,躲过了那丝毫不留情面的一踢,否则,啧啧一定很疼吧。 借由未风后退躲避的空挡,潘云已经站起身来,但依旧很狼狈。 双后被捆在背后,他甚至无法拉起已经褪至脚踝的裤子。刚刚发泄过一轮的分身正软趴趴地窝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你还是去找别人吧!我说过我不做下面的。”虽然依旧弱势,但潘云却假装镇定地同对方谈条件:“你现在帮我解开,我在日后就不追究你今晚的无理……” “不必了,我没帮你解开的打算!”这种时候还想跑,这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 打断别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说话屡屡被打断,这点让潘云心里的怒过烧得更旺了。 他眼神如毒,盯着不远处站着的未风。 “别这么看我,宝贝,你实在太性感了。”对于潘云,未风不介意耍耍嘴皮子,虽然他曾经对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非常不屑。 “见鬼!我他妈遇上变态了!”潘云觉得世上估计没人比自己更倒霉了。即使手被绑,他也觉得自己绝对打得过眼前身形单薄的男人。因此他并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可惜很多事情,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恶人自有恶人磨。十年来打架只输给过温陌的潘云竟然在拳脚上也完全落了下风。 未风出手狠准快,这让无法用双手出击的潘云狼狈地四面闪躲,最后极度丢脸地自己身形不稳,再次跌坐在沙发上。 未风扯乱自己的领口,语气里有了一丝宠溺的纵容:“真是调皮的家伙。” 这句在潘云耳里无异于侮辱的调戏让潘云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长着漂亮脸蛋的男人。 “啊!”未风指尖上的体液大都已经凝固,也已经冷了,手指抵入紧致软穴依旧是有难度的,潘云没想到未风会直接送入一指,疼得立刻冒了冷汗,在肚子里直骂未风他祖宗。 未风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潘云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加紧致,才一根手指就完全填满,动弹不得。 未风抽出手指时,潘云又惊喘了一声,却很快咬住牙关,不让更丢脸的声音溢出。 未风转身去了里屋,潘云当然没道理束手就擒,他蹑手蹑脚地向大门方向移进,虽然偷偷溜走有些丢脸,但总比在这里被男人上好吧! “你要去哪里?”未风抱臂倚在连通卧室与客厅的那扇门的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正准备开溜的潘云。——这个动作可以称得上他的招牌动作。 妈的!潘云磨着牙,瞪着未风。 潘云这回是真的想哭。 昨晚被一个毛孩子霸王硬上弓了!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子,却依旧扯痛了身后的伤口。 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同性的性事里居于下方的人会这么痛,他皱着眉头,试图下床,腰以下的部位又酸又痛。这样的亲身经历让他不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些秀色可餐的男孩子。 室内仍旧开着空调,但温度不高,不着片缕的潘云还是打了个寒颤。他的衣服凌乱地撒在房间通向客厅那条不长的廊道上。 艰难地弯腰去捡,双腿发软,几乎要狼狈地跌倒。 痛得潘云直骂娘,费了好大的劲,潘云才勉强把衣服全都穿好。却也不急着出门,倚在沙发上出神。 昨天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他都没来得及搞清楚,不愧是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一开始强奸一般粗鲁地进入,到最后情侣一般的缠绵。整整折磨了他一晚上。 做到最后,潘云连骂都骂不动,哑着嗓子喘着粗气,拜托他停下来。 孰知那个人见潘云态度软了下来,反而兽性大发,又狠狠地“疼爱”了他一番。 到最后,潘少爷极没面子地厥了过去,昏厥之前是那个人贴耳的甜言蜜语。温热的气息喷入耳蜗,潘云耳根都红了,他听见男人说:“云,我爱你。”说得信誓旦旦,潘云差点就相信了。 潘云想,爱,这种话,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呢?他踟蹰犹豫了整整十年都没能把这个字说出口,呵呵,不过一面之缘,年轻男人竟然就能说得这么顺溜,果然是……代沟么。 醒来时,那个人已经出门了,留了个字条,大概是让潘云起床后打电话给他。 字体清秀,普通人实在是看不出写着这么一手好字的人竟会是个令人发指的强奸犯。潘云理应把那张纸条撕个粉碎扔进垃圾桶,却像是鬼上身般的把它叠好放进了上衣口袋。 在兜里摸了个半天,掏出了包烟,取一根叼在嘴里,点着,深吸了几口,才觉得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于是又掏出手机,开机。 潘旭那小子应该是在到处下通缉令找我吧。 开机的音乐是默认的,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音符。潘云不由觉得想笑。 昨天晚上有一张上亿的单,说定是他去谈的,这应该是潘氏集团近年来接到的比较大的案子了。可他心情不佳,愣是放了人家的鸽子。估计这笔生意算是吹了吧。 手机刚开机短信提示便不停地跳出来,有未接来电也有短信追杀。潘云一条一条点开来看,越看越觉得痛快。 等翻完几十条短信,他就打了通电话给潘旭。 对方接得很快,潘云几乎可以想象,潘旭的表情。 “你去哪了?”语气平缓,声音却低沈阴郁,大有暴风雨之前宁静的感觉。 “昨天遇到了个对口味的,出去玩了。”潘云说得潇洒,心里却没底极了,自己失恋酗酒已经很糗,若再说意识不清被人强上了,妈的!他是真没脸见人了。 “你平时乱玩,我没管过你,这次误了正事,你自己想好怎么向爸交代吧,大哥也回来了,爸爸这次很生气,在主屋等你,你快点过来。”潘旭没有发火,语气也一如先前平静,却让潘云心里咯!了一下,老爷子亲自出面解决,看来这次事情大条了。 烟又抽了数根,让脑袋更清楚,潘云才出了房门。 潘家宅院门前停了大哥潘祈的车还有好几辆牌照陌生的车,潘云这下完全相信了,潘旭不是在糊弄他,昨天自己的任性爽约似乎确实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潘融潘老爷子坐在大厅里,脸色很难看,见潘云进了门,立刻就喝到:“你还有脸回来!” 潘云见潘融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也嬉皮不起来,“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个混账,昨天不按时出席!”潘融早年在商界白手起家,素有潘老虎之称,年轻时候脾气暴躁,如今老了,退隐了,脾气也没见好了多少,“你知不知道,潘氏近来亏损严重,就等着这笔合同定下来,用对方的预订货款来运转呢!你倒好,痛痛快快地放了人家的鸽子!” 潘云心虚也不敢回嘴,只能阴着脸,低着头任由潘融教训。 等潘融发够火了,潘云才抬头问,“现在怎么解决资金问题?”他向来不关心财务这一块,只负责营销洽谈,公司资金出了纰漏他竟然都没注意到,心里有些后悔昨天的任性妄为,自己的一时兴起给公司带来了这么大的危机,确实该骂。 潘融见潘云没回嘴,认错态度还算积极,稍微缓和了语气,面色却依旧难看:“现在你大哥二哥在会客厅里和未家的代表谈资金援助的问题。” 未家和潘家算是世交,未遥集团创始人未遥和潘融一样是白手起家,所以两个人有惺惺相惜的感觉,私交一直不错。 如果有未家的资金援助,应该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吧,潘云心里有些忐忑,身后的痛楚也在折磨着他。 他对财务这块完全不在行,因此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大堂里坐下了,身后痛得厉害,又没清理干净,他也没敢说,咬着牙就这么等着。 潘融坐在主位上偷眼望他,眼神里带着古怪和算计。 率先出来的是潘祈,脸色也是不太好看,走到潘云面前,盯着他直看。 潘云本来就心虚,见大哥这么看着自己,不由更是怔忪。“我昨天……”刚想给自己的不负责任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被截去了下文。 “你……”潘祈虽然打断了潘云,自己却也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潘融咳嗽了一声,问潘祈:“资金援助案谈得怎么样了?” “对方同意出资3.2个亿来给潘氏当做运营资金,可是……”迟疑支吾,这实在不像是潘祈的个性。“对方有条件。” “什么条件?”潘融皱起眉头,似乎很在意对方的条件是否苛刻。 “对方提出要潘云。”潘祈的视线又落到坐如针毡的潘云身上。 “要我?什么意思?”潘云吃了一惊,要他?还真是稀奇的条件。 “他那边要求潘云的户籍调到未家,并在一年之后,要求潘云嫁给未家小儿子未风。” “操!”潘云在潘融面前是从不爆粗口的,可这次愣是没憋住。 什么叫“嫁”,未家的人脑子坏了吧!他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他们疯了吧!”潘云当下作出结论。可屋里另外两位却只是拿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潘云立刻就急了,“我压根不认识未家的小儿子!你们俩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他的性向在潘家不是秘密,潘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封建的人,对他的性向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了,现如今对方提出这种要求,潘家人竟是把他潘云当成是变态了,这回他可是真无辜,他妈的招惹谁了!要这么玩他!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向来铁面无私的潘融这次却有些不问青红皂白的架势,丢下一句冰冷冷的话,就说累了要回房歇着。 “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潘云站起身,竭力解释,“未家小儿子叫什么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交集,对方提出这种条件摆明了不想援资,拿我做幌子!”他心里郁结,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潘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稍安勿躁,说是潘旭还在和对方谈细节。 这话潘云听了当场就火了,这有什么好谈的!潘家再困难也不可能卖儿子吧! “如果谈成了,你……”平日稳重的潘祈竟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摆明了要试试潘云的极限在哪。 “你们都跟着疯了么!我是男人,是男人!你有见过男人嫁人的么!”潘云脸色煞白,他只是一晚上没回来,家里人都他妈被洗脑了! “即使我是同性恋,妈的老子也从来只做上面的!你们去谈吧!老子不干!”头隐约作痛,暴怒也需要体力,昨夜那个陌生男人无止境的情欲索求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此时的他有些摇摇欲坠,却一咬牙,摔门,逃一般地冲出了潘宅。 “喂,我说我们会不会太过分啊!”一直藏在内屋的潘旭走出来,潘祈定神地看着那扇被潘云大力关上的门,有点担忧。 “不过分啊,未风那小子喜欢云喜欢了这么些年,如今云又失恋了,这不正是时候,撮合一对总是好的,潘云那家伙疯了这么些年,也该定性了。”潘旭显然比潘祈要厚颜得多。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陷害,潘家人是从犯,主犯是未家小少爷——未风。 一个甜蜜的陷阱已经挖好,只看潘云跳不跳。 处于暴走状态的潘云先去了宋柯那里,按了半天门铃才记起,今天周一,宋柯要去公司。 于是潘云决定去找自由职业的郑二吐苦水。 宋柯郑二是潘云高中交到的挚友,当年三人外加个温陌是令Y市所有中学都头疼的捣蛋学生,外称“四人帮”。 如今宋柯在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工作,温陌成了一家人气挺高的酒吧的老板,郑二是个畅销书作家,而潘云他自己为自家公司坐镇,是销售部的总经理,虽然是“空降部队”,却也有一定的手腕,至少在潘云手下做事的人都是是服气的。 郑二叼根烟穿着松垮的睡衣出来开门,见潘云在外面,直朝他挤眉弄眼,潘云肚里又气,见郑二这样更是火大,“开门。”他心情极差,正没出发火。 “快走快走。”郑二压低声音提醒他,潘云正在起头上,神经巨粗,想开口骂人,却在看到郑二身后的人后愣住。 是温陌,噙着浅笑站在郑二身后。“你来了啊,我和小二子正在打电动,要一起么?” 潘云彻底僵住,也明白了郑二让自己走的真正缘由。过了半天,他才扯动了嘴角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来。“好,一起玩吧。” 郑二给他开门,温陌给他一堆电玩碟让他选内容,他心不在焉,搪塞道:“我有点饿了,你们先玩,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厨房离客厅并不是太远,甚至关上门仍能听到客厅里电视传出的声音。 潘云靠在厨房的门板上,欲哭无泪。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他对温陌的感情已在多日前曝光,并且他还不择手段地为温陌和陆离的感情设了诸多障碍,更有甚者,他前几天才同温陌在电话里呛过声。大概就是说温陌和陆离之间永远不可能之类的恶毒的话,而温陌也冷笑着回他,说“和他不可能,难道和你可能?”然后两个人就在非常不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通话。 而现在,潘云隔缝看了一眼门外若无其事打电动的温陌,两个人竟然面对面在同一个地方遇到。其中的尴尬,语言文字无法描摹。 潘云在厨房窝了十多分钟,也没打算出去,倒是郑二推门进来,他让开让郑二挤进门。 “这回可不能怪我,我让你快点走的,你自己迟钝。”郑二知道温陌和陆离感情复合安定的事给了潘云不小的刺激,见潘云整个人蔫了,才改成了安慰口风,“别在意了,去找个比温哥更好的。”他小子文笔不错,安慰人的功夫却明显不到家。 潘云被他说了更加郁闷,只得皱着眉头转移话题,“我来不是为这事。”想向死党吐苦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开了个头。 “那是为了什么?”潘云脸色不佳,他郑二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失恋这个理由了。 “我家公司出了点状况。”还是选择了继续说下去,若是不和兄弟坦白,心里的这股气也不知道向谁撒去。“未遥集团说要出资金援助。” “你说话别一段一段的,平时潘哥你不这样啊!”郑二听到公司出问题,吓了一跳,潘云的下文又明摆着,这场危机纯属虚惊一场,“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家要垮了。” “也差不多了!”潘云想到那个该死的协议就生气,“潘家人脑子都坏了!” “我说你别把你自己骂进去行不?”潘云算是“四人帮”里遇事比较镇定的一个,这次却总是走火,郑二找杯子倒了杯冰水递给他。 “他们他妈的要我嫁给未遥集团的小公子。”潘云喝了口水,却也没见得火有压下去的势头。 “什么!”这下换郑二不镇定了,“开什么玩笑!”潘家要卖儿子!好家伙,这可是头一回听说卖儿子套资金的。 “怎么了!”从客厅传来温陌的声音,估计是郑二的吼声让他觉得不寻常,探头探脑地想看看潘云、郑二两个人在厨房里做些什么。 潘云狠狠瞪了一眼乱叫的郑二,开了厨房门,“没事,水太冰了,你不是不知道,这二愣子总爱大惊小怪。” 温陌也没多问,只是乐呵地一笑,双眼弯成了两道颇有弧度的曲线,“就是,你来之前,不过是开可乐时可乐喷出来被弄脏了衣服就叫得像杀猪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凶杀呢。”温陌似乎已经忘掉了同潘云之间的种种不愉快,他用一种轻松而淡然的语气指责希郑二的大呼小叫。 潘云转头看向被扣上神经质帽子的郑二,见他苦着一张脸,样子说不出的搞笑。潘云也就附和着温陌,笑了一声。 总算知道郑二这身打扮的原因了,原来是可乐洒了。 见鬼,他看郑二穿着睡衣还以为家里只有郑二,所以才想说来诉苦,若是知道温陌在,就是憋死他,他也不来这。 温陌此时正坐在客厅地板上,对着电视打电玩。 “陆离电影拍完,什么时候回来?”潘云若无其事地端着冰水想坐在温陌身边,刚弯下身,就发觉身后的酸痛,想起了自己无法启齿的伤口,换坐沙发。温陌正打电玩也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觉得潘云在这个时候问起陆离的情况未免有些不合适,他模糊而敷衍地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场面话。 这些见外的话让潘云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差了一些。 郑二则是去书房多拿一副遥控板,更是没在意潘云铁青的脸色。 “给你,一起玩吧,前几天新书完稿编辑送的,还没上市呢,先过过瘾。”郑二是电玩爱好者,眼下温陌玩的正是他新拿到的游戏碟。 “不了,你们玩吧。”见鬼,坐都坐不稳,怎么玩! “你就这么干坐着?”郑二撇撇嘴,“可别说我怠慢客人啊!” “去玩吧!这我比你还熟,算什么客人。”郑二单身、房子又不小,哥四个有聚会都是上这里来,早就摸熟了地理环境,“我自己去书房看书,最近有买什么新书么?我不要那种哲理类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到另外个屋子里去静静心,不能同温陌离得太近了,他怕自己的脑子不受控制说出一些离谱的话,让他和温陌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反正他已经让几个知名媒介的娱记对陆离最近的绯闻捕风捉影了,他相信,不需要太久,陆离和温陌的感情就会玩完! “有买一些时尚类的,最近有篇时尚圈子的邀稿要写,正做资料收集。”郑二已经加入温陌,坐在另一侧,握着电动遥控,准备一场大厮杀。 时尚?潘云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也没多说什么,钻进书房,反正郑二书多,总会有对口味的。 随手翻了几本书,都是说穿衣打扮的,潘云看得有点头疼了。决定再找找。 拉开郑二的书桌的抽屉,在里面发现了一本乳白色硬板封面的笔记本,觉得封面设计得挺大气,便拿出来看了一下。 郑二的抽屉一般放的都是看得上眼的素材,这本笔记正是他最近要写的那本小说的素材锦集,有很多剪贴。 其中有一位名叫FINER的设计师的专访整版都被采集在笔记里。边上还有不少点评。 潘云不由觉得好笑,看来郑二钟情于这位啊。 当看到设计师的脸孔时,潘云有点笑不出来了。 精致的五官,噙在嘴角的浅笑。一切都太过熟悉。他耳边甚至仍旧回响着低沈性感的低喃,那个人说:“我爱你。” 不是喜欢,不是心动,而是爱,对方说的这么真挚,让他竟然很想做出响应。 尽管对方只是一个一夜情的对象,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是想被爱想疯了吧。潘云想狠狠地嘲笑自己,却又实在笑不出来,只得朝手里的本子发泄怒气。“啪”重重地合上本子,丢进抽屉。 果然他最近是流年不利么?看书竟然能翻到昨晚那个把他差点整死的年轻人。 或许他又应该感到高兴? 因为毕竟他后庭的第一次,似乎给了一个相当有才的国际知名设计师。 正当自嘲之时,手机响起来。他心烦意乱以至于没来得及看看电话号码。 “喂?谁?”他心情不太好,语气自然也温柔不到哪里去,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对他的差脾气似乎并不介意,笑言道:“宝贝是我。” 对方温柔而自然的回答让潘云心头一怔,他脸色又冷了三分,“你打错电话了。”他握着电话的手用力更重了一些。 “没打错,潘云。”对方的直呼其名让潘云心里更不爽了一些。不过这次他的暴躁的情绪没有流露出太多,反倒是挑衅似的扬起嘴角回击。“喔?你是FINER?” 被戳穿身份的男子并没有潘云意料中的惊慌失措,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便极高兴地笑开了,“唔,FINER那并不是我喜欢的名字,宝贝。”他的语气在潘云听来有些阴阳怪气。“我喜欢你叫我风,未风。” 潘云的拍案而起几乎是下意识的,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闷叫了一声。 “宝贝你怎么了?”FINER或者说未风听到的潘云呼痛,眉头一皱。 “没什么!”潘云觉得未风的存在绝对是对他教养的考验,如果对方现在站在他面前,他绝对要一拳揍死他! 竟然!竟然昨晚那个强上了自己的少年和那个未家么子是同一个人!! 一种被玩弄被羞辱的感觉窜上潘云胸腔,他压制着狂怒的心情,假装平静地质问对方,“是你提出让潘家把我嫁去未家那种要求的对吧!” 未风不假思索的回答更是成功地进一步惹怒了潘云,他说:“是啊,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因此我决定要把你娶进门,我是一个负责人的好男人对吧!” 潘云第一次这么失态,他对着行动电话吼道:“男人!见鬼的男人!你这个毛没长全娘们脸的变态!”他怒气冲冲地掐了电话,随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身后的皮椅上。 温陌和郑二被他的怒吼所惊,都推门进来看情况,见他面色铁青,婉转地询问出了什么事。 潘云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事。”或许是被郑二的狐疑的神色弄得有些不自在,更或许不想让温陌再更多发觉自己内心的不堪,潘云说了句有事先走,就离开了郑二家。 潘云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沦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他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潘宅灯火通明,心里不是滋味,香烟抽了几口就丢掉了,心里烦的要命,好死不死停在自己屁股后头的车子还一直摁喇叭催促他快点开车。 妈的催什么催!主道这么宽,不会超车啊!他听到车喇叭心里就更烦了,但还是比较有素质的发动了车。 潘宅的主宅潘云不能回,他自己的房子也不敢回,若是有人在那里堵他,他岂不成了二愣子,得被包装成礼物让自己家人拱手送人。亲情真是不值钱,潘云心里再次感叹,掏出电话,定了一家没挂星的酒店。 潘云身上现金不多,动信用卡潘家那群人精肯定能查出他的下落,因此他只能屈尊纡贵地在这家不起眼的小旅店里住上些日子了。 开了房间门,上下打量了这个比他家盥洗室还小上一半的房间。比想象中更小,但好歹还算得上干净。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扯松了领口,解了领带,一头倒在床上。——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耗精力的事情,再加上他昨晚严重睡眠不足,很快就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房前走廊上开始频繁出现脚步声和男男女女的交谈声,潘云睡得不算很踏实,这些讨人厌的嘈杂声响更是把他从睡梦里挖起来。 睡到一半被闹起来后心情更糟了,开了电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节目可以抒火,随手就调到了动物世界,平时工作应酬忙,没什么时间看电视,动物世界也是头一回看,潘云看着竟也觉得挺有意思,就在背后垫了个枕头,认真地看起节目来。 谁知隔壁的房客压根就不打算让潘云这么惬意地看下去,开始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来。 最可怕的是那对男女胆子出奇的大,交欢时淫言秽语不断,搞得潘云一个头两个大。这旅店隔音效果实在太差,他最后做下结论,电视也没关就钻入小浴室冲澡。 身后被撕裂的部位已经不是太疼了,只是发麻发胀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受。脱光衣服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蜜色胸膛上交错布满了淤青吻痕,潘云就觉得满肚子火气没地方泄。 水冲到身上,潘云低头看到大腿内侧已干涸的白色可疑液体才恍然过来自己竟忘了做事后的清洗。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SHIT,把手插入双腿间,僵着脸给自己后头清洗,边洗边问候未风的祖宗十八代。 等他把这格外苦闷的澡洗完出来,发现床上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人,电视屏幕发出的幽幽光线打在来人的脸上,勾勒出对方凌厉完美的轮廓。来人反客为主地同潘云打招呼:“嗨,宝贝,你洗完啦!”看到潘云只在下身裹了条浴巾,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嗯,这样好,这样我都不需要帮你脱衣服,只要扯下浴巾就完事了!” 完事,完事你妹!怒火把潘云的理智统统烧光,他龇牙咧嘴地扑过去,想要掐死这个说风凉话的到访者。“未风!我杀了你!” 未风闻言也不闪躲,任由潘云压住他。“宝贝,别这么主动,我还没准备好!” 对手的脸皮之厚让潘云觉得汗颜,他很难想象这个人曾在法国留学,受过法国人优雅做派熏陶过。他扬起拳头,势必要给身下这个一脸坏笑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可还没等拳头砸上去。潘云只觉下身一凉,随即温热的东西就附上了自己的臀部。——未风那家伙竟扯掉了他的浴巾。 “你!”潘云是彻底歇斯底里了,他掐住未风漂亮的脖子,往死里头用力。“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乱摸!”这绝对不是平时的潘云能做出的事情,平日里的潘云优雅大方,处变不惊,对暴力压制嗤之以鼻,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但未风的出现让他所有的理智彻底的湮灭。 在潘云用力之际,未风也没闲着,他虽被掐的不太舒服,但还没到不得动弹的地步,况且潘云骑在他身上,双手掐住他脖子的姿势,为他非礼潘云的屁股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因此他把握了时机,掰开极怒中潘云的臀瓣,把么指塞进他幽闭的后门。 “啊!”潘云立刻大吼一声,从未风身上弹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被自己捏的呼吸不畅却依旧笑眼盈盈的少年。 “咳咳,潘云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未风的气还没顺过来,却没忘调笑潘云几句。 潘云的脸色果然更加精彩了,“法国的教育没有教会你礼义廉耻这回事么!”潘云视未风为毒物,往后退了几步。 未风的笑更大了一些,他碧绿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漂亮的光彩,“他只教会了我,面对爱人要勇敢出击,热情大方!” “不、要、脸!”潘云的一字一顿显示出了他对少年的痛恨程度,也只有鬼佬的教育能培养出这种没皮没脸、不识好坏的败类! “别这么说嘛!云,真是的,热情有什么不好!你总能让我闷骚地把感情放在心里不说吧!爱在心头,口难开这种憋屈,我才不要。”未风全然没了杂志报纸上优雅贵公子的形象,他黏在潘云身边,“我可不想到时候因为我自己的迟疑,而让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 未风的话像是狠狠甩潘云一个巴掌,“闷骚”、“爱在心头,口难开”、“痛失爱人。”这些事情摆明了就是在说他和温陌!大受打击的潘云怔忪地站在原地,忘记推开越黏越紧的未风。 忘记推开未风的结局就是——他被未风用床单裹着身子拖出房门,然后载到未风的家。 “有病吧你!”潘云紧裹着床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造成床单滑落的悲剧,要知道他里面可是寸缕未着。“放开我!” 未风的屋子还和潘云初次来时一样,宽敞整洁。但潘云却非常不喜欢这屋子,他试图挣开未风的禁锢,却没成功。只能像白痴一样一手抓着床单,一手被未风捉住。 “去洗澡,别冻着!”未风把潘云托到盥洗室,把他推进去,锁上门,自己则守在门口等。 被推进浴室的潘云先是一愣,随后“!”地砸了记门,“你白痴啊你!我刚刚洗过!” 未风却外头用似笑非笑的声音说,“洗热点,干净点,要睡的是我的床,太脏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那就放手啊!嫌我脏!我呸,老子还看不上眼你呢!混蛋!”潘云俨然已没了上三十的男人该有的沉稳,他在浴室里头骂了很久,但未风一直不给响应,他也就渐渐骂乏了。不一会儿未风就听到从里头传来了水声。 等潘云折腾到好,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天都蒙蒙亮了。他敲了敲门,说洗好了,让未风放他出去。未风替他开了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潘云有力的拳头。 “好凶啊!”未风不知是说笑还是说真的,侧身却未能躲掉,侧脸被潘云的拳头擦到,嘴角立刻肿了起来。 潘云也就是发发疯,谁知竟真打到未风了,看到未风捂着嘴角哀怨地看着自己,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尴尬地面面相觑了会儿。 也许潘云也觉得自己在未风面前失态失大发了,闷声说了句我要睡了,就进了未风的卧房。 由于,不是第一次来了,潘云对未风家的格局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床并霸占了它,刚躺下又突然觉得不妥,恶声恶气地威胁,嘴角淤青,双眼红红,可怜兮兮的未风,“你敢睡过来,我绝对让你整个人肿得像你的嘴一样!” 未风站在门口没动,潘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钻进被子里睡了。 过了些时候,潘云听到卧室门被轻轻关上,未风也跟着离开了。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天啊,我是在愧疚么!潘云被胸腔里油然升起的情愫吓到,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你只不过是揍了一个强暴过你的罪犯而已! 但心理暗示的作用似乎并不显著,在未风床上翻来覆去的潘云的睡意最终没能抵过良心上的谴责和罪恶感。 对方比你小这么多,你揍了他还霸占了他的床,总有些说不过去吧。 潘云从未风的衣柜里翻了一身衣服换上,因为身长不同的关系,未风穿着正合适的衣裤,在潘云身上像是缩水般的不伦不类。潘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推门出去想把床让给未风。 未风此时已经泡了杯咖啡,盖着一条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薄被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盘弄计算机。 潘云见他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喂,你要不要去躺一下?” 未风转过头,没有应声,只是直直的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潘云。 潘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有些手足无措,虽然他知道被一个小自己十岁,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未家的小儿子正好小自己十岁。 他知道被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少年盯到手足无措有点怂,甚至很孬,但未风的目光确实带给他这样的感受。 他以为未风是在介意自己不打招呼就借穿衣服的事情,硬着头皮解释道:“对不去,我没衣服穿,所以借了一下你的。” “没关系。”未风的回答波澜不惊,然后转头又开始盯着自己膝上的笔电。 从潘云这个角度是能看到未风计算机屏幕的,上头开着许多窗口,一些是潘云能看得懂的销售数据,而一些则是潘云完全不明白的设计线稿。 前番让未风去睡会儿的提议被完全无视,潘云也不打算再提,他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坐到了未风身旁。 未风没抬头看他,只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 “你在干什么?”潘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很蠢,毕竟不久前他才恶声让未风不要靠近自己,现在却又试图窥探他人的隐私。 “处理公事。”未风手头的事情,显然没有他口头上说的那样简单,他将柔软的金发向后拨了拨,轻声说:“前几天,围着你转,拉下不少事情。” 潘云一愣。我又没让你围着我转。这句话被他硬生生地吞进肚子。 未风说得太认真,现在忙碌的样子也不像作假,如果他还说这样的话,未免有点不识好歹了。 因此,潘云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看着未风处理公事,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平时嚣张跋扈,工作起来一丝不苟的人。 实际潘云上已经不太困了,但全身说不出来的乏力,刚刚同未风斗气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静静坐着,问题反而出来了。 未风忙了大概很久,等他合了笔电抬头看潘云的时候,潘云头靠在沙发背垫上已经睡得有点迷糊了。 “云?”未风尝试着叫醒他让他去房间里睡,但潘云没理他,反倒是胡言乱语了几句。 看着潘云红扑扑的脸,未风觉得有点不妙了,他伸手探了下潘云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 发烧了!未风有点慌了手脚,“云?云!你醒醒,你别吓我!没事吧!”他拍了拍潘云的脸,潘云勉强睁开眼睛,嚷了句“冷”,又闭了眼。 “冷吗!我开暖气,你等等。”未风到底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对照顾病患的事情上,他的经验少得可怜。 在手忙脚乱之中,他打电话叫了医生,并把潘云安置到了床上。 “怎么样?”未风在外人面前从来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淡漠模样,这次却不太一样,他抓着潘云冰冷的手,抬头询问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皱一下眉,甩了甩手里的温度计,嘟囔了一声,“烧得厉害,39度多了。看样子应该是炎症引起的。最近你要叮嘱你爸少抽烟,估计是支气管发炎了。” “我爸??”未风挑了挑眉头,“你说这个家伙是我爸?”未风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于年纪差度的问题,但医生的话让他无法不在意。 “他不是你爸么?那……”医生有点尴尬地整理着自己出诊时拎出来的医用箱。“是叔叔?” “是爱人。”未风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和潘云也不过相差了十岁而已好吧,爸爸!叔叔?怎么说也该是同辈的。搞不懂这白痴医生的眼睛是怎么看的。 “喔、喔!”可怜的医生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大方大胆的同性恋,埋着头,只是连声应,不再多话。 “喏,出诊费。”未风心情不好,从被他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外套里摸出一沓钱给医生。 “不用这么多。”这医生倒也老实,抽了其中的几张,临到出门了,突然问了一句“你和他谁上谁下?” 未风一愣,但很快领悟过来医生的意思,“他下。”虽然说这种隐私没必要告诉陌生人,但他鬼附身般地说了。 医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建议道:“这些天别做那个了,他身子弱,炎症估计也和那边有伤口有一定关系。” 未风鲜少脸红,这次脸上却真的有点热了,“喔,谢谢。”他真心实意地道了谢,送医生出了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潘云平日里身子好,几乎不生病,这回一病竟病了一个多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由未风照顾。未风虽然是超级精明的商人和顶尖的设计师,但在照顾人和家务上却是个新手,做很多事都有些笨拙,但他坚持要自己照顾潘云,其中推了无数的应酬和合约签订。 潘云一开始装作不知道未风的付出,但时间长了也就无法做出若无其事、熟视无睹的样子了。 “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没事了,差不多好了。”由于连续发了几天低烧的关系,潘云的嗓子哑哑的并伴随着轻声的咳嗽。 “不要,我要看宝贝完全好起来,我才出门。”未风的孩子气在这个时候显露无遗,他坐在床边,眯着眼睛把脸贴得离潘云很近,“这些天照顾你,虽然有点累,但我很充实,很开心,我会想,就这么和你耗一辈子也挺好的。” “谁……咳咳……谁要和你过一辈子!”潘云被未风这句话惊到,咳嗽得更厉害了一些。 未风端起备在床头的水杯喂了些水给潘云,潘有才觉得稍稍好些。 虽然咳嗽是好一些了,但心里却出来一种莫名的慌张感,潘云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眼前这个少年好好谈谈,他甚至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天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紧张,以前甩那些漂亮男孩的时候,他可是没有一点负罪感。 未风似乎也看出了潘云有话要说,坐在床头不动,等他开口。 “未风。”这是潘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尽管语气还不是那么亲昵,但至少也算是两人关系有进展的体现。未风脸上柔和满足的笑意更甚,这反倒让潘云更觉得似乎自己太残忍了。不过他必须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找上我,但我想告诉你,我和你之间是不可能的。”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潘云抬头看着未风的脸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明白么?” 未风愣了一愣,他刚刚才感觉到了彼此关系的一点点进展,但现在却又被潘云毫无悬念的坦白打回了原形。从怔忪迷茫到暗色激痛,未风动了动嘴唇,没能说出什么来。他难得有词穷的时候。 两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我喜欢你。”是压得很低的声音。这个从来都是天之骄子的少年,像是突然自卑了一样。垂落的柔软金色长发盖住了他的眼睛。潘云该庆幸,自己没有看到那种失落而寞然的表情。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打算快刀斩乱麻的他措手不及。潘云叹了口气,再次强调了自己与未风的不登对,撇开年龄差距大不说,两个人还都是男人,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未风,“世人是不会接受两个男人的爱情的。”他试图用世俗来压垮未风。尽管他现在并没有立场这么做。 “我不听这些借口!”未风眼里出现一种乖张的光敛,他用他全部的骄傲信誓旦旦地说:“我不管其它人说什么。我是为他们活的吗?凭什么要他们认同?他们是谁?上帝吗?开什么玩笑!”十八岁果然是张狂的年龄,全然把世界踩在脚下,这是个被盲目爱情观占领全部的年纪。 未风离潘云又近了一些,他温热的气息吹在潘云眼睫上,潘云闭眼几乎是下意识的。等潘云意识过来,这样的行径太过暧昧,已经来不及了,未风柔软水润的唇印上他的,甚至没时间给他叫停。 温柔地吮吻着他的嘴唇,灵巧的舌头撬开他的牙关,舌尖扫过齿贝,这样的温存,这样的贴紧,潘云都能听到未风的心跳,接着未风的舌头从潘云齿间撤离,却流连在他红润的唇瓣上就不肯撤。未风一边吻,一边说这些什么,他的声音非常柔软,潘云却听得相当清楚。“云,我爱你。” 在这一刻,潘云多希望自己能够间接性失聪。 他不知道近日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易感,或许是对温陌的感情久不得回应的缘故,在听到少年的再一次告白后,他甚至有点害怕,他觉得上天对他和未风不大公平。 未风想要的他已经给了温陌,而他想要的,温陌给了陆离,多么戏剧化而折磨人的情感关系。 未风过了很久才肯放开潘云,潘云没有推开他,他便以为潘云大概是接受了他的告白。但事实上,两人缠吻后的氛围并没比一开始的好。 潘云的态度甚至比开始更加坚决,“未风,我不想伤害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 瞧瞧,他潘云是多么善解人意而有体贴入微的好男人,一面说着不想伤害的场面话,一面把未风推得远远的,奢求未风对他的感情能够自生自灭、无疾而终。 “我不在乎!”未风比潘云想象中的更难缠,他双手压住潘云近日因发病而消瘦不少的肩头,打断了他的话:“我喜欢你!我早就说过,将来要娶你!你也答应过的!” 潘云讨厌未风这副认真的样子,他压根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未风这种话了,他觉得这次最好是把话说得更清楚些,他并不想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未风误会,“我是男人!而且我根本不喜欢你!” 未风因为他强硬的语气而愣了一愣,但他还是不肯死心更逼近了一些,“你不喜欢我,那讨厌我吗!” 潘云一愣。眼里的光彩也滞了一滞。 他讨厌他么?他讨厌眼前这个不顾自己意愿强上了自己,还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少年么?潘云问自己。 潘云想了很久,脑海里浮现出了形形色色的画面,大多数是未风在这个星期里照顾他的画面,这些笨拙而温柔的画面让他很难讨厌眼前这个长相惊艳,阴柔却绝不女气的少年。 他一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吞了吞唾沫,“不,我想我不讨厌你。”他的老实回答,让未风眼里又起了些光火。 “所以说,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啊!况且在我小时候,我们俩就已经许下过婚约了!你的那个新欢才是第三者!” 未风在这种时候显露的孩子气让潘云有些难以招架。他逼迫自己转过头去,用冷淡得不能再冷的语气说:“谁会把同小孩子说的话当真!” 潘云毫不在意的表情让未风有些失控,他顾不上自己的力气会伤到潘云,狠狠握住他的双肩,“可是我当真了呀!我是认真的!!!”潘云因未风的突然动怒而有些吃惊。他看着未风一双碧眸迅速黯淡下去,变得惨淡无光。 未风同他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最后未风出了房门,重重地摔了门。 “应该放弃了吧。”潘云舒了口气,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房子的主人都走了,潘云这个客人似乎也失去了长时间赖着不走的理由。反正那家伙也死心了,潘云告诉自己,可以回家去住了。 刚到家,开门就觉得气氛不对,进了客厅才发现那一群应该在潘家主宅里呆着的人统统到了他家里,神色各异。 “你们到我这来干什么?”潘云满脑子的问号,关了屋门,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你对未风做了些什么!”先开口的是潘融潘老爷子,他铁青的脸色昭示着他心中的怒火,口气也冲得很。 “我能对他做什么!”莫名其妙被吼的潘云皱着眉头,但又发觉潘融神情不对, 接着问了句,“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潘融气呼呼的不说话,潘旭成了代言人,他徐徐叹了口气,“未家撤回了所有的援助资金,再这么下去,潘家是真撑不了多久了。” 潘云心里起了个小小疙瘩,他竟忘了还有这一茬。 “你和未风闹翻了么?”站在一旁的潘祈一语点中三人在潘云这堵他的原因。“如果是,那我们要另外想办法,不能眼看着潘家倒。” 潘旭在一旁点头,“我们不是来拷问你或者逼迫你去迎合未风的,只是想你告诉我们,你和他不可能对么?” 潘云一愣,什么时候这两个人都这么好商量了,他迅速点头,告诉他们他和未风没可能。 潘祈和潘旭都不再说话,倒是潘融重叹了口气,“未家撤资就撤资吧,只是没想到,让我费了一生心思的潘氏终究还是要死在我前头了!”他站起身来,对着身边的两个儿子说:“回去,准备发稿和媒体宣布破产吧。” 潘云被潘融消极的态度弄得满心不自在,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开口问:“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么?” 潘融没回答,连头都没回就出了门。 啊!受不了这样啊!潘云有些崩溃,习惯了潘融高高在上的怒骂训斥,实在无法面对,潘融的一言不发。骂我,说什么都好,别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然后离去,成么!! 潘云一人坐在沙发上纠结,最后无比怨念地掏出手机,拨给了那支未风曾用来呼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接。 潘云明明已经做了十足的心里建设,可当未风的声音真正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他倒又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场好了。 “潘先生有事么?”未风的声音里带了些公事公办的冷漠客套,这让犹豫开口的潘云心里突然堵得慌,但考虑到潘氏现如今的状况他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不过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潘家少爷,平日里觉得刀枪不入的脸皮在经济上有求于人的时候觉得厚度明显不够用了。 简单的求援被潘云的支支吾吾异常婉转搞得面目全非,难以理解。 未风却好脾气安静的听潘云把话说完。 越说到最后潘云觉得自己的一张“老”脸就越是红得厉害。但仍旧是满心希望未风能够给未遥老爷子说说,通融通融,在潘氏遇险时扶上一把。 “这就是全部了么?”等潘云把话说完了,电话那头未风才开口,那声音听上去还是有些冷淡,但又能勉强听出来些情绪波折,潘云没懂那些小波动是怎么回事。他因紧张,潜意识地把空着的那只手握成拳状。 “你明确拒绝我后的第一通电话就是为了钱?”,未风轻笑了一声,那笑多多少少有点悲凉的味道。 潘云听了也觉得似乎自己这么做是缺了点人情味,“我……”他表情一瞬间丰富起来,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脸上多了丝说不出来的焦虑,似乎是急于给自己找个动听冠冕的理由。 但显然未风对他呼之欲出的借口并不感兴趣,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很抱歉,潘先生,我是生意人,不想做亏本的买卖。据我所知,潘氏内部的经济紧张并不是简单的资金周转不周的缘故,核心问题是在它岌岌可危的管理机制上头,因此我觉得我没必要投更多的钱让它去亏。” 潘云也并不怎么待见潘氏,但毕竟自己父亲毕生的心血被人批驳得一文不值还是有些气不过,“管理机制腐朽并不代表公司就会玩完,只要在管理层和管理手法上进行改革,公司一定能起死回生的。” “呵。”未风的冷笑让潘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他倒要听听这个毛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改革后起死回生确实不是不可能,但是,改革体系比重建体系更麻烦,费心费力还不讨好,我要是有这样的精力去等贵公司改革,不如放在拓展未遥集团上,你说是么,潘先生?”未风的话里带刺,潘云却没办法去挑,却又没法就这么挂电话,“难道让未遥资助潘氏,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么?” 电话里头突然静了下来,潘云被突然的静谧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屏息等着对方的回答。 “有。”未风的声音很轻柔,却依旧没脱离冷淡的影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但被你抹杀了。” 潘云无言以对,他沉思了一会,最后开口,“是不是只要我……” 未风再次截断他的话,“别让我恶心你,潘云。”然后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潘云盯着电话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最后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刚刚那些作践自己的话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打电话给未风求救么?这事不像自己做得出的。 潘云在自己房里窝了两天想办法,最后决定自己拉下脸去找一些平日里有业务往来的合作伙伴和一些私交较好的朋友借钱。 但事情刚提了一半,对方就开始和他大吐苦水,内容大都一致,都是“近来生意不好做啊,资金难套现”之类的。搞得潘云没法正式提借钱的事,结果,四处走四处打电话忙活了一个多星期只筹到了近百万,于是咬咬牙把自己那台刚买没多久的新车卖了,凑了两百多万,他知道这钱铁定是不够,但总比一分没有强。 出门打了部的士就往主宅赶,都开进门了,也没人拦。平日里站在门前的保安连个影都没瞅着。潘云看着一颗心沉了下去。他以为潘家是真没落了,连保安钱都省了。 潘云这回自个儿带了钥匙,开了门进屋,平日里忙活着清理房子的佣人们也都不见了,他心里更加沉重了几分。 一楼没什么人,他估摸着潘融他们是在书房里想办法,就到了三楼书房。刚入转角,准备推开书房门,就听见从里头传出潘旭的笑声。 潘云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家里都这样了,二哥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不应该笑成这样。 “嗯,再过几天,你们就告诉那小子说我因为急资金的事情而进医院了。”这回事潘融的声音,那字里行间也憋着笑意。潘云一听,隐约地觉得不对头了,他站得离门更近了些,透过门缝,看里头的情况,更想听清楚这三个人到底再搞什么东西。 “嗯,前几天小云果然找了很多人开口借钱。还好大哥精明提前打了招呼,这才没让他凑到什么钱。”潘旭说得眉飞色舞,对着坐他对面的潘祈竖起么指,“这下子我再同那小子说,公司的亏空巨大,只有未家才能救得聊,之后再让老爷子威逼利诱,保准不出一个月小云乖乖送上未家。” “哼,那混小子浪在外头这么久了,也该收收心了,我看未风这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亏不了他!”潘融的脸上也带着罕见的笑意。 只有潘祈在这时候算是说了句比较人性的话,“可这样对小云不太好吧,毕竟感情这个东西强求不来……” “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人是感情动物嘛,日久生情又不是不可能,况且我们也没强求小云要去未家对不,是他自己有着高尚的情操,要为潘家的事业而牺牲小我的嘛。” “可,潘氏压根没出什么问题,我们这样营造个假象给他不太好吧。”潘祈还是撇不开心里那丝罪恶感,他从小正直,即使在吃人的商战里头也避免用阴谋手段,这次却要挖这么个陷阱给自己的亲弟弟跳,要他一点都没犹豫,是有难度的。 “有什么不好的,你要知道那混小子在外头鬼混,让潘氏丢了笔上亿的案子!给他点教训是应该的!”潘旭的反驳似乎也很有道理。 最后还是潘老爷子说得更在理,“这也是为那小子好!找个人管管他,省得风流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潘云的脸彻底绿了,他忍着砸门而入杀了那三个人的冲动,迅速离开了宅子。 他是造了几辈子的孽才摊上这么一家人! 潘宅所处地比较偏远,出租车比较难拦,潘云等了很久也没见到有什么车,就这么站在路口等也不是办法。打了电话给郑二想让他来载,打了半天也没见通,想到郑二因为写的小说《温不抵寒》被拍成电影的缘故的有许多应酬,就打了另一个死党宋柯的电话。 宋柯那头似乎还在上班的样子,但听到潘云没车要他去载就放下了手头的事。 一上车潘云就青着脸向宋柯吐了一肚子的苦水,听得宋柯脸部抽筋,对潘家的另外三个成员的演戏本领感到佩服不已。 “你知道么?为了逼真他们还把家里的一群佣人都辞了!”潘云觉得自己崩溃了,“把我搞得像白痴一样到处筹钱还把车给卖了。” “哈哈,难怪要我来载,你竟然把你的跑车给卖了!那款性能很不错吧,前阵子我和郑二还想两人凑钱买一辆,结果能用的关系都用了,都说车缺货,你卖车也该找我们呀!真是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眼看着宋柯越说越没谱了。 潘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同情心啊!”这下好,他这边是郁闷的不行,死党只关心那辆车的去向。他伸手开了宋柯车里的音乐,把座椅调得低了一些,躺下休息了。这些天为了潘家“莫须有”的倒闭事件忙得都没时间好好睡。 宋柯见潘云似乎真是累了,也没再开口嘲笑,只是顺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潘云知道自己要是在家呆着什么都不干,那三个人一定会发觉什么不妥,因此回家后的一天,他还是像前几天一样,打电话给朋友借钱,但另一方面却开始策划逃家避难的计划。——开什么玩笑,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让那群变态家人把自己送人么!?他潘云又不是傻子,当然懂得如何自保。 他选定了拥有美丽黄金海岸的昆士兰作为避难渡假的城市,在办好签证,定好机票。期间温陌有打过电话,询问参加婚宴要穿什么。潘云听到温陌的声音,顿时像被人灌下了一大口醋,连心都是酸的。虽然表面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却没有来得觉得委屈。他不好意思对温陌说这一阵子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于是短暂的沉默后,他就挂了电话。 逃难的所有准备都妥当以后,潘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要和温陌好好谈一谈。 他对温陌的感情看上去不温不火,却就这样默默活了十几年。潘云以为自己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可事实上对温陌他却有着许多舍不得。 在一番挣扎后,他终于还是拨通了那支烂熟于心的号码。 温陌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出来见面的要求,他们把见面地点定在了温陌很喜欢的一家咖啡厅。 “云说什么?” 潘家大宅里,今天格外热闹。未家人都来了,可谓是齐聚一堂。未老爷子娶了一位法国籍的太太。生了大女儿理莎和小儿子未风。 今天一群老老少少聚在潘宅,完全是为了潘家小儿子和未家小儿子的婚事。 理莎为了弟弟的事,特地从法国赶回来。此刻,她正兴趣十足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未风那张板着的脸。 潘旭正拿着一个听筒兴趣盎然地听着什么。边听还边向未风挤眉弄眼。等到那边没了声音,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听筒道:“未风,我看你的魅力可是不到家,我们家小云,明天可是要和老情人约会去了。嘿嘿,看来你没能满足他。” “啪!”未风臭着脸狠狠放下手中的杂志,他望着笑得快抽过去的潘旭,皱着眉头道:“笑屁啊!云到底说了什么?” 他冷着的脸上看不出怒气,一双碧绿的眼睛却被怒意占满了。 前不久才刚和潘云几乎闹翻的未风,现在显然没有好脾气去容忍潘旭不管别人死活的玩笑。他相貌出色的一张脸冷得像是结了冰。 理莎见未风真的生气了,站起身笑着道:“潘旭不过是开个玩笑,风别当真。”她看上去是来做和事佬的,可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却也没比潘旭好了多少。 未风不理他,皱着眉头等着潘旭的回答。 潘旭耸了耸肩,按下回放键,将刚才录下的潘云和温陌的对话重新播了一遍。 未风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那天晚上在潘云的手机里装了窃听器,否则对方背着他偷吃,他也一点都不知道! “风,你也别气,潘云那个个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看看他这几年,哪有安分的时候。”潘祈看见未风的脸色,忙走过来安慰。这一屋子人里头,他大概是最有愧疚感和同情心的一个了,见未风的脸色没有什么缓解,他接着说:“再说了,那个温陌,我是认识的,他是潘云的同学,两个人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了,没什么其它特别的。” 温陌!温陌!又是温陌! 潘祈这个人出发点是不错,可是却无意间猛戳了未风的痛处。未风早就知道潘云喜欢温陌,喜欢了十年。可现在听旁人说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一时间心里更加恼怒。 他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潘旭手里的小玩意儿又滴滴地响了起来。 潘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屋子吵吵嚷嚷的人,立马十分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这次是航空公司的机票确认电话。 柔美的女声,让普通人听了非常舒服。可是对于正处于非常时期的,潘、未两家人来说却如同惊天霹雳。 潘云想跑! 这一统一的认知让气氛更热闹了。 未风的脸上依旧结着冰,其它人却欢腾起来。特别是潘旭。为潘云量身定做了一套“逮回小云云计划”,众人听了哄堂大笑,只有未风仍旧是板着脸的。 末了,好主意半个没有,馊主意一箩筐的众人闹得有些乏了,便一一说要回房休息了。未家人谢绝了潘家的盛情邀请,各自回家了。 几乎所有人都玩得很尽兴,只有未风气得牙痒痒。 实际上,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对潘云的感情。毕竟那个时候还小,虽然潘云这个人是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可等稍微长大。那份感情,说没有动摇是骗人的。 或许,彼此都只是一时兴起。未风不是没这么想过。 所以他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男男女女。他想要试试潘云是不是真的是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结果很快就摆在他面前了。没有人能够像潘云那样,牢牢锁住他的心! 未风下了车窗,新鲜的空气让那些混沌的回忆顿时明晰起来。 十三年前,潘云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而他,也才一点点高。 那时的潘云总是哄他,说会去法国看他,答应会一直想他,还承诺将来会嫁给他。 可事实上,却总是食言。 他没有去法国看过他,一次都没有。 他肯定已经忘了他,或许从来没记得。 他还说“谁会把小孩子的话当真?” 潘云对他连敷衍都不愿意继续,他知道未风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他不放,所以他懒得再说谎。 但尽管就是这样一个可恶的潘云…… 未风,还是爱他。 潘云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一切,他让宋柯来接他,可宋柯却说温陌布置了任务,他和郑二都忙得脱不开身。潘云好奇那任务是什么,可宋柯却怎么也不肯说。生怕会迟到的潘云,也顾不上多问,就挂了电话。 他走出宅子,暗自祈祷着这个很少有出租车的鬼地方,能够快一点出现车影子。 当然,最近很倒霉的潘云绝对不会这么好运的。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也没看到出租车的踪影。无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上了他根本没有乘过的公车。 完全不知道如何乘车的他,打算到了繁华一点的地方,就打车。 经过了近两个小时的辗转。潘云终于在咖啡厅的对面下了车。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比约好的时间要迟了半个小时,也顾不得是不是横穿马路,潘云急冲冲地就想去对面,却被一辆恰好停在他面前的红色跑车挡住了。 该死的,搞什么啊!违章停车干嘛偏选这个地方!他皱了皱眉想要绕过跑车,可对方却不依不饶地退了一下,又停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是见了鬼了! 当车窗缓缓落下,潘云看到车里坐着的未风时,他的脸色确实像是见了鬼。 “不许去!”未风带了一副茶褐色的墨镜,他碧色的双眸隐约在镜片之后,非常吸引人。 潘云当然没这个闲,来欣赏未风今天的打扮,他皱着眉头冷声说:“你来干什么?”这话刚说完,他的眉头便锁得更深了:“你跟踪我?” 未风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他干脆下了车,一双眼睛紧盯着潘云因为挤公车而弄皱的衣服。 居然为了准时赴约挤公车!潘云!你真是好样的! 潘云不知道未风的怒气从何而来,他觉得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多说话的必要了。他漠视未风火一般滚烫的注视,直接就想穿过马路。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靠!看不出这个女人脸有这种力气! 他狠狠甩开未风的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准备走。 “潘云!”未风再次拉住了他,更加大力的。潘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 只能被他狠狠地拉住,被扳着肩膀转过身。 未风的脸近在咫尺,就在潘云要开口骂他的时候,嘴唇却突然被堵住。 这是一个称不上吻的吻。至少对习惯了湿吻的潘云而言,这不算是一个地道的吻。 他们只是离得很近,四唇相接罢了。 这个吻只持续了一秒钟,未风很快就放过了他。 潘云却足足愣了有三十秒,三十秒过后,他狠狠甩开未风的手。有些狼狈地逃走了。 潘云进咖啡厅的时候,温陌已经在靠窗的一张座位上坐着了。他撑着下巴,面前放了半杯咖啡,看上去已经等了一会儿。 “抱歉,我来晚了。”潘云诚恳地道了一声歉。温陌笑了笑,示意他坐吧。 这熟悉的笑容让潘云胸口一紧,他几乎下意识地说:“陌陌,陆离对你不好,你不幸福。” 温陌的表情稍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笑着说:“还好。” 潘云看着温陌的眼睛,他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却还是固执地继续说:“陌陌,你和陆离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他和林澄……”他这种自作聪明的话,很快就被温陌打断了。 他喜欢了十年的温陌,此刻轻轻搅拌着被子里所剩不多的咖啡,淡淡地说:“我知道,陆离和我解释过,他们不过是合作伙伴。” 潘云不知道,那个曾被人伤得遍体鳞伤的温陌,从什么时候起又有了这样的信心。 他突然觉得生气,尽管没有理由,却气得拔高了声音:“好好好,就算他们没什么,可你别忘了,他是个胆小鬼!”他顿了顿,觉得这话可能勾起温陌的伤心事,顿时又低下声音说:“陌陌,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会对你好,我……”他的话并没能说完,温陌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但态度依旧明确:“够了,潘云,我们是朋友。” 这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的声音,给潘云带来了巨大的挫败感,他沉默着,盯着深颜色的地砖。所有的勇气和热情似乎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被抽空了。尽管,他满以为他自己仍然很有干劲。他早就该料到结果的不是吗?温陌喜欢的人是陆离,尽管陆离是个混蛋,尽管陆离有太多缺点,可是温陌的心早就被他捷足先登了,所以他潘云根本是从一开始,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潘云再次开口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沙哑嗓音中的颓然吓了一跳,他像个被抛弃的可怜虫,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可怜兮兮地问:“陌陌,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不,我在乎你。”温陌干脆的回答,让潘云突然振作起来,他充满希望地抬起头,却被迎面浇了一盆冷水。温陌说:“我在乎你,但我并不爱你。” 所有人都那么残忍,潘家的人要把他送人,现在就连温陌都可以这么残忍。 算了吧,潘云。反正你也要离开这了。 潘云苦笑着盯着温陌胸前的那枚戒指,在心里对自己说。 温陌又说了一句抱歉,他却笑着要了摇头,潘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小气,虽然他现在的确非常想哭出来,但还是假装爽朗地说:“陌陌,你听我说。我们还是兄弟,死党。但如果有一天你不幸福,请回到我身边。我会给你你要的幸福。” 骗子! 透过窃听器听到温陌与潘云的对话,站在咖啡厅外的未风,简直要疯了! 潘云从来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骗子,总是看上去真诚地说一些动听的谎。他就是潘云谎言下最倒霉的那个受害者! 未风盯着信誓旦旦的潘云,恨不得将厚厚的玻璃盯出一个洞来。 他鲜少有这种情绪波动过度的时候,可是潘云却总能这样成功地挑起他所有的怒意! 他从来不赞成强取豪夺式的恋爱,不过潘云似乎对温吞的感情进展并不“满意”。 在未风的注视下,潘云又和温陌聊了几句,没有什么谈性的他,很快就和温陌到了别。 刚走出餐厅就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 乙醚!他想要屏住呼吸,却已经晚了,味道浓重而令人厌恶的化学剂钻入鼻子。他来不及挣扎就失去了意识。 等潘云醒来,也不过是数个小时以后。 他一醒过来,就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动了动有些虚软的手脚,尝试着从床上爬起来。 好在,绑架他的人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潘云边庆幸,边打量着这个陌生房间的装潢。 这似乎是一个位于底层的房间,三十坪左右,装修非常简明得体,很有适合年轻人的审美。潘云从床上下来,便径直去门前,不抱希望地去转动门把手。果然,如他所料,对方并没有那么好心。房门从外面反锁了。 潘云叹了一口气。他开始尝试其它方法。 从床边的落地窗望下去,这是一栋小型的洋房,四周看上去并没有人看守。潘云摇了摇有些昏的头,他试图找一个落脚点,没错他打算要从窗口跳下去。 就在他跃跃欲试,要将窗口的锁撬坏的时候,室内唯一的一部电话“铃铃”地响起来。 潘云皱起眉头,警觉地盯着那部外观漂亮的小东西。 潘云这个人除了爱玩一些,基本上没什么大毛病,因此不可能和别人结什么仇。而潘家做的是正经生意,黑白两道的人都拉拢得服服帖帖,自然也不可能开罪。 那么到底是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他心里其实是有一个人选的,但是他没多想。 潘云接起电话,却没有出声。电话那头的人心情似乎很好,愉悦的笑声,听在潘云耳朵里,却是非常刺耳。 “宝贝,我可不记得你是那种会选择从三楼跳下去的笨蛋。” 未风!!! 这个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有些意外的名字如同飓风,卷走了潘云所有的理智,他顿时火冒三丈地吼了出来:“混蛋!你以为用迷药很好玩是不是!” “哟,还挺凶。”这标准的中文全然听不出,是出自一位从小在法国长大的混血之口。未风漂亮的眸子正望着屏幕上潘云充满怒气的脸,他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你的旧相好似乎有一点——想不开。”他拖长了的声音显然引起了潘云的不满,听筒里的声音更加歇斯底里了一点。 旧相好? 这三个字在潘云依旧昏沉沉的头脑里盘旋了几圈。他实在想不出他的哪个旧相好,脆弱到要想不开。 莉莉?不会啊,分手的时候他明明送了一只钻表给她,她还当场表示非常喜欢呢! Tonng?没道理啊,他可没看出那个嫩屁股的男人有爱他到,会因为他的抛弃而去死。况且当初不是为他摆平了酒吧的所有纠纷嘛! Brant?不,绝对不可能!他前几天还看到他和新欢出入以前经常去的酒吧呢! …… 究竟是谁! 潘云在将以前的情人一个个挖去以后,又一个一个排除。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会有哪个倒霉鬼,活得好端端的,突然想不开。 这样说起来,一定是未风这个臭小子又在胡说八道了! “你有病吗?未风,你有病吧!”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骂出声来。 可对方似乎并不十分恼火,相反似乎十分赞同他的观点:“连你都觉得,我有病了,是吗?那我不如病得更彻底一些好了。”未风从柔软的椅子中站起来,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勾画着潘云的轮廓,唇边的笑意不由更浓了一些。 潘云见到未风时,他已经砸了房间里的监控录像,试图砸开窗子。当未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略略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手里的动作。 “云,你在生气吗?”未风一步步地走近,他颀长的身形竟给人造成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潘云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正对着未风。 那股强势的气流在空气中暗涌着,潘云没有来地感到喘不过气,他本来打算一直不出声,但却还是在未风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开了口:“我没有。” 这语气明摆着是气极了,但潘云口头上却否认了。 他的戒备地望着未风的一举一动,尽管这么防范一个少年,让一向自称很会打架的潘大少爷非常丢脸,但清楚未风实力的他,却一点也不想冒险。 “不,我想你一定是生气了,宝贝。”未风仍在一步步地逼近,他轻松地口吻,和笑着的表情都非常的友善。但是潘云还没有傻到把对方当善类的份上,他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我没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很丢脸,潘云的脸红了一红,随即他抬起头平静地说:“别闹了,放我回去吧。” 未风的眼睛里闪着精微的光芒。他看上去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停在靠潘云很近的地方,琉璃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潘云看。 潘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脸上依旧平静。 他也出面为公司谈了很多个大案子。虽然还没有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是装总是装得出来的。 他看上去非常诚恳而又无奈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追究了。未遥集团不愿意出资,我也认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做吧,潘云。”未风终于开了口,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令他厌烦的问题。他的双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出色的五官在某种情绪作祟的情况下,显得更为吸引人。 “你别整天胡思乱想,行不行?”潘云烦了,皱着眉头稍稍提高了声音。他的表情最终还是出卖了他,他一点都不爱未风,甚至觉得有点烦。 “可是你答应过……”不知怎么的,未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但他却并没有移开过于火热的视线。相反的,那两道灼热的目光仿佛高温的火焰,不断炙烤着潘云的脸。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潘云终于还是没有风度了,他侧着脸不再看眼前这个少年。 以前的事情他也还记得一些,但是那个情况,根本就不会有人把哄小孩的话当真吧! “真的吗?”未风的声音更轻了一点。他像是要哭了。 这下倒是潘云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他还是坚持地点了点头:“是,你以前可不是这种死缠烂打的麻烦鬼!” “是吗?”未风像是在轻轻叹气。 潘云更是内疚了起来。尽管眼前这个少年的确很麻烦没错,说话行动比大人还要强势,不过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而已,天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真正成年。 潘云想开口安慰他,却在听到他下一番言论是,顿时气黑了脸。 “太棒了,你知道我擅长死缠烂打,就证明你更了解我了哦!宝贝!天知道,我多么高兴!我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又增进了一步!这真是个好日子,不如,我们做爱纪念好了!”他兴高采烈地靠上来,抱住了整个僵住的潘云。 “混蛋!刚刚还在装可怜的!差一点被你骗了!”潘云的背抵到了身后的玻璃窗,他现在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他真是个蠢货!居然会相信未风很伤心! “你有心疼我对不对?心疼我就是爱我哦!云,让我亲一个吧!”少年的红唇立刻依言凑了过来,潘云吓了连忙将脖子往后伸,却撞上了后面的窗玻璃。 “别怕啦,我会好好对你的。”未风的口气就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大叔,无奈他披了一张美人皮,即是笑呵呵地说这种令人恶心的话,却依旧没有半点猥亵感。反倒是潘云,尴尬地红了一张俊脸,连声说:“喂,别闹了,松开我。” 未风居然真的很听话地松了手,潘云一愣,他全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配合。呼吸急乱地拉了拉领口,他正要松一口气,未风却又贴了上来,暧昧地在他胸前打着圈说:“亲爱的,我这么听话,你也听话好吗?这样才够公平嘛。” 公平个鬼!潘云的心顿时又吊到了嗓子眼,少年喷吐出的温热气息若有若无地挑逗着他的神经,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面对这样的美人,他该兴奋的,可是想到自己才是下面那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膨胀开来涨得他胸口发疼,连呼吸都困难。 终于他用弱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做就做,不过你得在下面。” 潘大少爷敢打赌,这个少年是不会答应的。他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未风漂亮的面孔上出现了不愉快。 嘿嘿,姜还是老的辣!他的心里突然痛快起来,居然还觉得生起气来的未风非常可爱! 小孩子就要这样嘛!他乐呵呵地想。 就在他乐不可支的时候,未风也突然开口了,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说:“没想到,到了现在你也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小云云,你够笨的。” 潘云一愣,他立马想要反唇相讥,却被未风抢了先。 “不过既然大家都乐意做,那就做吧。” 他带着少年独特的张狂语气,让作为成年人的潘云非常恼火。 “混蛋,你以为我怕你吗?” “难道不是吗?”未风亮晶晶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有那么恶劣。 “当然不是。”刚刚失恋的潘云,显然已经经不起挑衅,他的眸子里有火焰在跳动着。 未风觉得那湛亮的光芒非常美丽,他几乎立刻就忍不住把潘云压在了窗上,煽情地吻着他。 潘云吓了一跳,却挣脱不能。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未风已经松开了他。 “云,做吧。”未风的语气已经冷却下来,但是目光却比刚才更加灼热。 有一个身影在潘云的记忆深处一蹦一跳地出现,他用稚嫩地嗓音烂漫地说:“云哥哥,带我玩吧。” 虽然是不同的情景,但感觉却那样一致。 潘云从小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主。那天不过是一时兴起,冒着被二哥嘲笑的危险,带那个长相可爱的小不点疯玩了一整天,最后还把他接回家住了大半个月。 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潘云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他迟疑地说:“轻一点。” 未风欢呼了一声,又凑了上去,却被潘云一把拍开了狼爪。“你不会去床上吗?没有情趣的小鬼!” 潘云略红的脸,对未风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干柴烈火。 潘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种热情的时候,平日里他虽然甜言蜜语,却从来没有有过这种急切的冲动。未风的吻,见了鬼似的让他浑身变得滚烫。下腹的蠢蠢欲动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不会也脑袋坏掉喜欢这个小鬼吧! 不,绝对不可能的,他明明觉得这个小鬼很烦啊! 嘿,潘云显然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家伙。他把爱情想得太万能,他以为爱一个人就能包容他的全部,就不会觉得对方麻烦。可事实上,爱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伟大。因此他对未风那一点点小小的好感,正慢慢地萌发,他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潘云很快就有一点后悔了。特别是未风的手指沿着他的腰线缓缓往下的时候。他的手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未风,但未风眸中楚楚可怜近乎哀求的眼神又让他强抑下心头的不自然,放在胸口的双手也改作撑住自己发软的身体。 这场欢爱可以称得上两厢情愿,而未风的前戏做的也比第一次更加绵长,更加温柔。少了霸道的强制,多了分宠溺的味道。 潘云知道在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未风身上感觉到宠溺是有些可笑。但他却没办法抗拒,仍由少年的温柔沁入骨髓。 但未风显然不是什么真正“温柔”的家伙,进入潘云后,如潘云所愿,强迫潘云以骑做的方式位于自己的上方,而他则环住潘云有力的腰,用灵巧火热的舌头描摹着潘云脊柱的轮廓。 “唔,这个姿势啊……”未免也太深了,潘云没来及把抱怨说出口,就被不经意从唇边泻出的破碎呻吟截去了下文。未风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找到潘云胸前的两点,搓揉着已经发硬的乳珠。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被少年娴熟高超的技术搞得喘息不止的潘云,不由觉得丢脸,想他自诩风流快活,到头来竟栽在孩子手里。 “云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未风的语气听似抱怨,实际却没有丝毫的怨怼,反倒深藏着恶劣的戏谑。“我还没怎么弄呢,你就这么说我。”这么说着,他另一只原本环住潘云腰身的手,兀自握住潘云身前已经抬头的性器。 潘云的战栗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为了不让自己更加丢脸他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云,叫出来好吗?”未风柔软的嘴唇,沿着潘云挺得笔直的脊柱一路向上,直至耳后,“我想听。”他暧昧而情色的摩挲让潘云的身体更热了三分,却执拗得死活不愿再开口。 未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让潘云打了个激灵,他有不祥的预感,不知这个未风又要使什么坏。 未风也算是不负潘云所望,他松开潘云胸前已经被揉捏的泛红充血的乳头,抓起床头的手机。 潘云皱起眉头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又没法回头制止他的动作,只能把身子挺更直以承受未风放慢速度却更深的掠夺,咬牙一字一顿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未风嘴咧得大大,笑得欢腾,“现在在干你,没想做别的,只是刚刚陆离发短信你了,好像是问一个叫什么温陌的人的消息,我现在想给你回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未风停下对潘云性器的挑逗,反是用么指压了压潘云已经溢出晶莹液体的铃口。“你很忙。” 潘云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恶魔,要让陆离知道自己正被人做这档子事,不如让他死了算了,他试图强硬地阻止未风,但比强硬他似乎比不过握有主导权的未风,反倒让未风更快地拨了陆离的电话。 潘云的脸立刻黑了,他知道这样下去一定瞒不了陆离,会害自己被陆离笑死。 只得放软声音,装出哀求的样子,“挂掉,拜托了。” 潘云的低头让未风心情大好。未风扬了扬手里的电话,“就这样?求我,是不是应该有更直接的表示?”他挺了挺腰身,意有所指地摸了摸潘云结实紧致的臀。 这种明摆着的得存进尺让潘云无语,但却又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认命,硬着头皮自己稍微动了动腰。 未风发出了舒服的叹息,“真乖。”这么说着,才掐断了电话。 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死小孩!潘云在心里咒骂。 谁知没消停多久,陆离的回电来了,铃声惊得潘云四肢僵硬,连动都不会动了。 “宝贝,别突然夹那么紧,想害我早泄啊。”未风不满地抗议,把手机递给潘云,“跟这个陆离说温陌在哪,然后就挂电话。” 这种状况?潘云脸色变了,“不……绝对不能!”潘云立刻否决了未风的想法。 “要不我给你接?告诉他你在和我做爱,没空接?让温陌去死算了?”未风漂亮的眸子里酿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想不开的人是温陌么!潘云的脸色也变了。 “喂、喂,是陆离吗?”沙哑的嗓音伴着沉重的喘息,潘云此刻竟然有一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你是潘云吗?你知道温陌去哪了么?”好在陆离并没有多问,他听上去很着急温陌的事情。看样子,温陌还没有回家。 “是……啊……”身后突然加速的侵略让潘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他的双手被压制在枕头里,连听筒都是未风替他拿的。颤抖压抑的声音,让未风心情大好。又坏心眼地加快了速度。 潘云更是喘息连连,呻吟压抑在喉咙里,听上去非常不痛快。未风俯下身子轻啄着潘云的耳廓。柔声地蛊惑着:“乖,叫出来让我听听。” 你不如去死好了。 潘云撇过头狠狠地剜了这个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少年。 “你知道吗?”陆离还没有挂电话,他着急地继续问温陌的下落。 嘿嘿,陆离,你也有今天!要是平时,潘云大概早就乐不可支了!他一定会坏心眼地一字一顿地慢慢讲温陌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讲给陆离听。可是现在嘛! “嗯……嗯哼……温陌去了东山中学,你快去找他。啊……” “啊……不要……你轻一点……啊……”未风的手指在他的背上勾画着什么。潘云被身后不停的抽动弄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该死的未风居然让他一边做这种事,一边和陆离打电话! 王八蛋!!! 什么旧相好想不开!明明就只是温陌情绪低落一个人去了东山而已吧! 旧相好!旧相好你妹啊! 次日清晨。 “宝贝,你醒啦。”潘云刚睁开眼,入目便是未风带笑的眼眸,瞥见对方眸里不怀好意的“温柔”,他不由想起昨夜激烈的情事,一张俊脸憋得通红,转过头,让自己不看那个昨夜兽性大发,同自己足足做了四五次,愣是把自己做昏过去才罢手的畜生。 “别害羞嘛,又不是第一次被做昏过去,上一次,你也是这样,我还没做完你就歇菜了。”未风似乎洞悉了潘云心中所想,笑嘻嘻地贴上来。 “你!”潘云不是薄脸皮的人但和未风比起来,脸皮的厚度还是逊色不少,“不要脸。”显然潘云的咬牙切并没换来未风的收敛。 未风掰正潘云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一口,装作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啊,要老婆自然就没办法要脸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兼你个头!!!”潘云试图推开黏在自己身上不肯后退的未风,但窃夜放纵的欢爱偷空了他的体力,再加上未风的怪力,愣是没能推开。 “头有什么好奸的。”未风的手环住了潘云因昨夜欢爱而疲软的腰身,让自己和潘云贴更近,他一笑露齿,嘴角深深的酒窝,让潘云有点恍惚地想挺可爱的嘛,结果让未风乘虚而入,张口含住潘云的耳珠舔弄,“不如来奸你?” 白痴,变态,无耻,下流,混蛋!!! 潘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能把这些特性同时演绎得这么好。 托未风的福,等他再次能起床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潘云扶着自己酸痛不已的腰打电话给潘旭。电话很快就通了。他抓着手机深深吸了口气。 “我是潘家亲生的不?”诸多委屈抱怨,潘云能憋到现在实属不易。对方却没能理解他的苦衷不给面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潘旭还算有脑子,听见潘云不再说话,赔起笑来圆这个场。 “当然是亲生的,这不就是因为是亲生的才让你委屈一下,为潘氏的生存而牺牲嘛。”潘旭做出忍痛割爱的模样,“你不知道,你二哥我这两天,天天难过,想到家里没用要靠你的卖身钱才能继续发展,我就自责得想哭。” “我看你是笑到哭的吧。”潘云冷哼了一声,“没看出来啊,潘旭你挺适合演艺圈的,我说奥斯卡怎么不颁给你呢!”他真是要被这群家人给气死,“我看潘氏的财务是一点都没出问题,出问题的是你们几个人的脑袋吧!想用苦肉计骗我和未风在一起?亏你们还都是成年人!幼稚!可笑!”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干笑,“你都知道啦,嘿嘿,我们可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潘云脸色倏得发青。“让我跌进这么可笑的圈套是为我好?省省吧你们!” “圈套?嘿,我看其实你自己呆在这么个圈套里也挺乐呵的,反正你才失恋,不如正视未风对你的感情嘛。”潘旭说这话其实挺认真的,但意料之中,潘云皱起了眉头。 “失恋?”他的语气里隐约着脾气爆发的前兆。“谁说我失恋了!”声音冷了下来,“潘旭我警告你,少插手我的事!还有和老头子说一声,我最近不去公司了。” “你有其它的事情?”潘旭似乎没打算不再过问潘云的私生活。 “没事,我就不能休假!?你就和那老头说,老子被那鬼公司烦腻了,要过几天自己的生活!” 潘旭似乎还有事情想问,但潘云没给他机会,迅速挂了电话。转身才发现未风倚在门框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潘云收起了手机,“我要走了。”这话他是对着站在门口的未风说的。 但未风好像没听见似的,动都没动。 潘云走到门口,还没踏出房门,手臂就被抓住。“放开。” “不放。”未风干脆利落的回绝让潘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如未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本事又不到家,就只得就这么僵站着,希望无趣的对峙能让未风选择放手。 两人就这么呆站了十几分钟,是未风打破了僵局,他脸上挂笑,问潘云饿不饿。 欸?潘云一愣,傻傻地点了头,毕竟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点头在这个时候搞得自己像个白痴。没来及说什么,就被未风拉出了房间。 这顿饭是潘云此生吃得最哭笑不得的一餐。未风和他都没说话闷头吃东西,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连站在未风后头从装束看似乎是管家的男人都一直偷偷打量潘云。 一餐接近尾声,未风侧过身子跟管家模样的男人说了些什么。潘云没听懂,估摸着未风说的应该是他一窍不通的法语。 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餐厅,很快端来了润泽度上好的干红。 “要么?”未风摇了摇手里的高脚杯,由挂杯判断应该是粘稠度上乘的美酒。潘云虽不是酒痴对干红却确实有些执念,反正今天不正常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未风也没怎么逗他,让管家把酒给他。 “好酒!”潘云像只餍足的猫,微微眯拢了眼睛,不由地发出赞叹,被香醇的酒味勾引,连连喝了几口。 未风不识风情地哈哈一笑,让潘云一惊皱眉看他。“你干嘛!” “这酒我下药了。”未风说得理直气壮,“谁让你一心想走,软硬不吃的。” “你有病啊!开什么玩笑。”潘云显然不是很相信未风的话,但是对方认真的表情,让他不得不信了,手里的红酒不再是饕餮美味反倒成了抹蜜的毒药,潘云放下杯子,怒目未风。“卑鄙!” “对!我就是卑鄙,我还下流无耻呢!对你不卑鄙一点不行!”未风仍旧是心安理得地嘻嘻哈哈,让潘云满心的不痛快。 未风又转头同管家交代了什么,鉴于先前的一番经验,潘云觉得准没好事。他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老子要走了!和你这个疯子在一起,准会疯的!” “别走!”未风站起来抓住潘云的手腕,任由潘云挣扎死活不放。 未风的管家果然是一个高效率的男人,很快就找来了未风要求的东西。 “你!你不会是想……”潘云看到管家手里的东西脸色就变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想拍部片子。”未风的双眼也微微眯起,似乎很高兴,“其实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嘛,我本来就是艺术家,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被荣选为FINER大师执导的第一部GV的男主角。” “你他妈的疯了!”潘云暴怒,狠狠甩开未风的手,未风漂亮的眸色加深。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我不否认,但你得承认我是你逼疯的!”未风的蛮不讲理让潘云有气没处撒,恨得牙痒痒,正想发作却发现视线有了一丝的扭曲,双腿也渐渐发软,身体却渐渐发热。 “该死的,你他妈竟然来真的!做出下药这种事,真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潘云站不太稳,扶着桌子的边缘慢慢坐下来。药性来得太快,他甚至没办法抗拒。 “你给我出去。”未风有一丝的不悦,冷声让管家出去。 潘云的视线此时已经全然模糊,看着管家出了餐厅,他不祥的预感全面爆发。 未风熟练地架起刚刚管家拿进来的摄像机,把餐厅门锁好,灯光开到最亮。痞子气地吹了声口哨,“云没做过男主角吧,我真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潘云胸口像是闷了一团火,烧得气管都发痛,鼻尖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手死死握住餐桌边缘,弯下腰试图缓解药性带来的不适感。 “你……”没等他缓过药性,未风就把他横腰抱起,把桌上的餐盘扫落在地,把潘云放在餐桌上。 “嘘,别出声,留点力气,等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滴滴”拍摄器发出启动的声响,这让潘云混沌的脑筋清醒了一点,尝试着挣扎却没有半点力气,况且火热的欲火从腹部窜上来慢慢把他的理智烧光。 “我爱你。”顾不上反抗未风的柔情,潘云的眼里出现了旖旎的情欲。 “谁让你每次刚亲热完就翻脸不认人,这次录下来,看你以后怎么翻脸。”未风解开自己胸口的扣子,欺身压住潘云。 “你……你!你个小王八蛋!”潘云想破口大骂,但不知怎么的只能词穷地指着未风的鼻子骂了无数个王八蛋。他绝对要拍死眼前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他肯定是脑子坏了,前天才会答应和他上床!而且还是下面的那个!已导致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斯文败类打蛇上棍得存进尺地对自己做这种下流龌龊的事! 骂着骂着,潘云的脑袋开始晕乎,未风已然欺身向他,一串火热的吻让他顿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潘云是痛醒的,后穴酸痛麻肿,各种滋味折磨得潘云起了个大早。 天色刚亮,窗外还有些混沌不明。他试着起身,却被霸道地压制住,皱起眉头看死赖在自己身边,一手圈住自己腰身的未风,潘云恨不得一拳打扁他。 昨夜虽被下了药,但他却没失忆,未风是怎么变态地欺负自己的,潘云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事实上他并不希望自己记这么久。 “宝贝,先别动气嘛,来看看昨天我们俩努力的结果。”未风按了手里的遥控,巨大的屏幕从床脚缓缓弹出。 读碟的画面很快跳到了播放界面,不消多时,屏幕上就出现了两具相缠的肉体。 潘云的脸色更差了,怒声让未风关掉屏幕。 未风却扬了扬手里的遥控,朗声一笑,“云,你太上镜了,看皮肤多好,嘿,昨晚你可真是兴奋,看你的小家伙精神的,啊,真叫人欲罢不能。”他指着屏幕上个因情欲而紧闭双眼的潘云身前的性器赞叹道。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畜生!”潘云顾不上身后撕裂般的痛楚,挥拳向未风。耻辱羞愧愤怒,他快要被未风搞疯了。 屏幕上那个淫乱不知羞耻的人才不是他,见鬼!拍下这种东西,真是变态! 未风竟没有躲开,任由潘云用足了十成力的拳头砸在自己漂亮的脸上,潘云没想到未风不躲,想要收手却已经晚了。虽然被磨人的性事折磨了一个晚上,但潘云好歹也是从小到大打架不断的成年男人,未风的头被打偏过去。 “你……”潘云皱起眉头,见未风似乎真被打痛了,心里又说不上来的不痛快,却拉不下脸去关心,只能愣在原地,呆看着未风。 都是他不好,谁让他昨晚做了这么变态的事,一早起就逼我看!被打死了也活该!虽然潘云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但罪恶感却还是忍不住往上冒,他潘云不是圣人,但不知怎么对小自己许多的未风就是狠不下心来。 如果死缠烂打多次强奸他的人不是未风而是别人,估计的潘云会用皮带生生勒死对方而毫不愧疚。但……顶着天真无邪的脸,对潘云做出猪狗不如的事的人就是那个叫未风的家伙!面对那个口口声声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爱潘云”的未风,潘云就鬼上身般的怎么也硬不了心肠。 “见血了。”未风过了很久才转过头来,苦笑着说:“我这辈子被打过两次,都是你给打的。”可能实在是疼,他玻璃珠一样的眼球发红,眼眶里也沁着泪水,看得潘云更是自责揪心,潘云想起来了,在此之前他好像也确实打过这小子的脸,不过下手还没这次狠,只是嘴角擦破点皮。 “我第一次挨打和第一次被打到见血,两个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说你要怎么赔我?!”眼中秋水盈盈的美人未风,几乎是声泪俱下地看着眼前一脸神色纠结却死活拉不下脸说抱歉的潘云小哥。 “你真狠!”未风保持着楚楚的模样,抽了一张摆在床头的面纸,擦了擦嘴角,给潘云看,“喏,见血了呢!” 看了一眼沾血的面纸,确认是真见血了,潘云心里也是真的发颤,深吸了口气,垮了肩,低着头小声道:“对……对不起。”细若蚊鸣的道歉让未风的脸色缓和了很多,眼泪也憋回去不少。 未风移动了身子,撒娇般地把下巴搁在潘云的肩窝上,抱住潘云。 潘云原本是想挣开的,但一想到对方是伤患忍了下来。 “云,你不要自责了。”未风的轻声细语让潘云更是心甘情愿地放弃了抵抗,双手落在身子两侧。“你想呀,你后面第一次人插,和第一次被插到出血,这两个第一次也都是给我的。”未风像是想到了什么甜蜜至极的往事,笑了一声,“我不算亏。” “未、风!”潘云垂在自己身侧的手缓缓握起拳,心道,这个色魔变态小鬼根本是死不足惜!!!!! 由于未风拿主角为潘云的黄色电影威胁潘云,一定要潘云陪在他身边否则就把片子穿给潘云的三位死党的缘故,这些天潘云很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哦不,是未风家里。而未风也像是很闲的一样,几乎天天都和潘云腻在一起。 潘云一开始以为未风应该只是难得有休假,所以才这么空,谁知在未风那住了大半个月,未风还是天天在家,白天和他谈天,晚上和他做爱。 这么半个月,潘云眼下黑得能和国宝媲美,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不用上班么?怎么会有空天天在家里?” 那时未风正在翻看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听见潘云问自己便把杂志放在一旁,笑嘻嘻地回答道:“有上班啊,嘿,云越来越关心我了呢,我真是太幸福了。” 潘云翻了个大白眼,“我也没见你上班啊,你这么在家里赖下去,不出半年未遥集团就得倒了吧。” “欸?云你以为我要去集团里头上班吗?”未风一愣显然是被潘云的想法所惊,“未遥的运作一直是姐姐理莎管的,我占了部分股,只要等年底分红嘛。” 看他悠闲自得的样子,潘云不由地撇嘴,“那你整天就这么吃混等死,靠家里养着?”这家伙还真是堕落啊,潘云是真想嘲笑未风,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挺独立的未风竟然要靠同父异母的姐姐理莎养着。 “什么嘛,我这个年纪靠家里养着不很正常?”未风嘟嘟嘴,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向潘云,“我才十八岁嘛,年轻着呢。”语罢,他还俏皮劲十足地朝潘云挤挤眼睛。 潘云扶额,一副快崩溃的模样,他差点忘记了,眼前这个人还只是个小屁孩罢了。 “好啦,不逗你了。”未风噗地笑了一声,“如果云是在担心,我养不起你的话,实在没必要啦,我现在是设计师,知名度还算可以啦,只要我愿意工作还是能让你锦衣玉食的,你不用担心,只要在家乖乖做小白脸好啦。我没什么固定的上班点,只要抽空把创意和感觉定出来,其它的落实就交给我的团队去做啦。”未风捧起书继续看。 潘云再次崩溃,他又忘了一件事,他所鄙视的未风,除了变态、白痴、色情狂、三观不正的青少年,这几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国际知名设计师的头衔。 知名设计师啊,有灵感的时候就记录下来,枯竭期就吃喝玩乐,听上去真是闲。潘云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他要辛辛苦苦给自己家企业卖命才能换取优渥的物质生活,还要因为莫名的理由被家人打包送人,而眼前的未风却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过得舒服,还轻易地找到了自己的死穴,让他只能乖乖听话。 “喂,你现在算是在忙吧。”潘云坐在未风对面,未风看东西看得很入迷,因此他也不太好打扰,只能呆坐着,有点浪费时间。 “嗯,算是。有事么?”未风抬眼看潘云,不知他有何打算。 “那我出去逛逛。”潘云坐着没动,算是在征求未风的同意,看到未风挑了一下眉头,不由解释道:“不是想离开这,只是觉得闷,想出去走走,等你忙完了就call我,我就回来怎么样?”放在半月前估计潘云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处处要征求未风同意的时候,但现在他却真的是在问未风的意见。 “嗯。”未风目光又回到了杂志上,“云似乎误解我了。我并没有要囚禁你的打算。” “嗯哼?”潘云等着未风的下文。 “你想出门的时候,本来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我要你陪我,只是确保在我想见你的时候能见到你而已,没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未风翻过一页彩页,“囚禁你这种粗鲁的事我不会做的,我向来都只求你的心甘情愿。” 潘云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气背过去,好一个只求心甘情愿。听听,这像是一个拿人家隐私威胁的家伙说出来的话么?但多次的经验告诉他不能把未风的思维归为正常人,没必要和未风多争执,因此他只是铁青着脸色,“嗯”了一声,就出了门。 听到了关门的响动,未风才抬起头来,盯着已经关上的门锁,歪头想了一会,徐徐叹了口气。用放在茶桌中央的座机播了个电话。 陆离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和温陌腻在一起商量两人以后的规划,看到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时,说不惊讶是骗人的,轻啄了一下温陌的额头,说要接个电话。 温陌立刻配合地闭了嘴。 “FINER,有事么?”陆离的开场白不算生疏,他和未风本来就算得上熟,只是呆的圈子不太一样,平日里很少通电话。 “嗯,我有事要你帮忙。”陆离不客套,未风更是开门见山。一番交谈下来,陆离已经明白未风口中所谓何事,他一边用笑盈盈的眸子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温陌,一边应承下未风所托。 在未风那偷懒偷足了整整一个月零五天,潘云才肯西装革履地去潘氏上班。虽然万般拒绝,但他还是强不过执意要送他上班的未风。隔天潘云就祈祷未风送他不要太招摇,但到现在坐在未风车里,潘云才发现上帝老人家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他的祈祷是半个字没听进去。 未风同学有诸多代步用的车子,这回不知和潘云犯什么冲,竟挑了那辆潘云曾经很想买,但囊中羞涩怎么也凑不足钱来买和养的车——兰博基尼Reventon。 潘云不是没想过反抗,当未风把黑色双座的Reventon从车库里开出来的时候,他试图开口制止未风用这辆亮到瞎眼的车来送自己。 他刚起一个头,劝说未风用平常开的保时捷Boxster S黑来送他。 未风下了车窗丢给他一个电力十足的笑眼,“宝贝云,你值得用它来接送。或者,我还有一辆阿斯顿·马丁 V12,你想要我换用那一辆载你么?” 我的上帝,潘云一手压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一手开了车门,坐进车高差不多到他腰际的车里头。 他能从余光里看见未风得胜般的笑脸,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有点热了,在肚子里骂了一句“暴发户”。 潘云虽然嘴上不肯说,但拖未风的福,他能够切身体会一下梦幻跑车的性能车速,他还是很开心的,况且不可否认,未风那句“值得”让他心里升起奇妙的甜蜜感,或许是虚荣心作祟,潘云不得不说,坐这车里心里就是爽快。 意料之中炫车一进入潘氏的业区就引来无数或骑车或开车来上班的员工的侧目,虽然有小小的虚荣心,但潘云还是觉得自己被一个男人用名车载来上班不太好看,也许是性事体位上处于下方的关系,总之和未风在一起潘云的男性自尊会不自觉地无数倍膨胀。 “不要停在主楼门口,停去停车场吧。”那里人少,在未风质疑的目光中,潘云聪明地咽下后半句话。 未风这次没坚持什么,乖乖地左打方向盘拐进了离主楼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正如潘云所说,停车场里的人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毕竟潘氏的效益非常好,对员工也称得上是大方,有车一族不在少数。 “嗯,好了,你回去吧,我去上班了。”等车停稳潘云迫不及待地表明要下车,手还没碰到车门,就被未风扣住肩胛骨,大力地掰正身子。 “干什么?”潘云皱起眉头,不知道未风要做什么,实际上,未风很多思想行为和潘云对不上盘,潘云经常不知道未风会出什么招。 “吻我。”未风嘟着嘴,说完就和潘云贴得更近了一些。 “发什么疯啊?!”潘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看着。 “和我在一起很丢脸?”这语气听上去未风竟像是闹起了别扭。 “我可没这么说。”丢脸还谈不上,只是有点尴尬。潘云其实没必要这么解释的,他完全可以说,对,就是很丢脸。但不由自主地就否认了丢脸这一点。 “那就好啦,宝贝,来个GOODBYE KISS嘛。”未风果然还是孩子,孩子脸是说变就变的,这不立刻又撒起娇来了。 鉴于同未风长期相处的经验,潘云知道未风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典型,因此趁着四下无人,他认命了,蜻蜓点水般地在未风嘴上亲了亲。 哟,瞧你乐得,笑得跟姑娘似的,潘云在心里狠狠嘲笑着未风,表面上却拉着脸“好了吧,我可以走了?” “嗯。”从上扬的音调判断,未风心情颇佳,满脸笑意地挥手跟潘云道别,并让潘云下班后打他电话,让他来接。 潘云嘴上应得快,心里千百万个呸。 未风也知道潘云的心思,笑盈盈地提醒潘云,他的精彩银屏处女秀还在自己手里。 潘云的脸色变了,青了七分,红了三分,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再见,“砰”地甩了门。 “这才一个多月没见,你混得挺不错的呀,名车送上班啊!”潘云推门进自己的办公室,却发现自己的办公桌前赫然坐着那个没心没肺的二哥潘旭,好容易调整的脸色又黑了下去。 面对陷害自己的凶手之一,他实在没什么好脾气,“你来干什么?这是我的办公室,麻烦出去。” “别这样嘛,我是由衷为你感到高兴。”潘旭不知死活地继续调戏着自己从小到大除了私生活混乱外几乎完美的弟弟。“未风人很好吧,什么时候请喝喜酒?你……” “!”潘云手里正巧拎着公文包,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潘旭狼狈地躲过了,公文包砸在潘旭身后的墙上发出巨响。 “哇靠,你这是恼羞成怒搞谋杀啊。”潘旭回头看着被砸到变形的包,啧啧地咂嘴,“看来未风那小子功力不到家啊,怎么调教了一个月脾气越养越坏了!” “滚出去!”潘云从来不知道潘旭是这么讨厌的哥哥。 “嘿。”面对潘云的恼羞成怒潘旭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稀奇,咧嘴一笑,“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位于下方的那个吧!” 潘云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与你无关,给我滚回你自己办公室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唉,真是的,你平时不一直挺行的吗,怎么就给未风那小子占了便宜呢!”潘旭像是故意来给潘云难堪的,一脸嬉笑,没半点内疚的样子,要知道害潘云跌入这莫名其妙的圈套里,他可是有一大份的功劳! 潘云没再说话,只是怒视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兄长,估摸着身边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砸人。 潘旭知道潘云的心思,风凉话说够了,站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在潘云的注目下出了办公室门,刚走出门口,便回头朝潘云一笑,“我最亲爱的弟弟,请问你是要我横着滚还是竖着滚?” “砰”潘云已经忍到极致,恶狠狠地摔了门。 “见鬼!真是变态的家人!”潘云扯松胸前的领带,捡起落在办公桌内侧的公文包,计算机摔得不能开机了,不过还好他有把重要文档存档在移动硬盘的习惯,从办公桌左侧的抽屉里翻出硬盘,插在手边台式机插口,理了理贴在额际的头发,做了几次深呼吸便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 “潘经理,楼下有个客人说是您的朋友要找您。” 潘云静下心弄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刚把前阵子休假积下的一些案子的资料整理好,准备让秘书倒杯热茶进来,内线就响了。 朋友?潘云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朋友,不打电话给他反而找上门来。“不见。”手头的事情很多,潘云并不打算在不知从哪里冒出的朋友身上浪费时间,他打算在中午十二点前把事情解决好,然后去吃一顿不算丰盛但自在的午餐。这些天都住在未风家,以至于潘云面对一堆合胃口的菜而难以下咽,面对未风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僵硬,他甚至夸张地觉得在未风面前他连咽口唾沫都是小心翼翼的,更遑论肆意进餐了,未风那小子就是有本事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潘云觉得压抑。 “他说他叫温陌无论如何都要和您见一面。”总台的接线员有点不识相,抢在潘云挂电话之前补上这么一句。 潘云挂电话的手立刻缩回,提起听筒,“他说他叫温陌?”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潘云立马换了态度让下头把人放进来。 挂了电话,他就让秘书倒了两杯饮料进来,一杯温开水,一杯热茶,并把温开水亲自放在了温陌面前。——温陌不喜欢喝茶,只喜欢开水。 “小陌你怎么会来的,有事干嘛不打电话。”温陌脸色挺红润的,但精神却不佳,似乎有心事的样子,看得潘云心里隐隐作痛。——虽然在那次餐厅见面后,他便不止一次地叫自己对温陌死心。但,显然效果不大。 “你电话通了,但不是你接的。”温陌满腹心事的样子端起放在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 “欸?不会吧。”潘云立刻查看口袋,果然没有找到手机的影子。 不会是落在未风那里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潘云的脸色滞了一滞,但却很快收敛起他的心慌,若无其事地问坐在他面前心事重重的温陌有什么事找他。 温陌低着头想了很久,像是在做最后的心里斗争,最后才缓缓开口,“是有关陆离的事情。” 潘云的心这回是真的在滴血了,这个温陌不是不知道啊,他和陆离是万年不变的仇敌啊!有关那小子的事情来找他干什么!! 温陌看潘云的脸色变得不太自然,似乎也知道自己来找潘云吐苦水不太合适,婉转地提出要离开的意思。 潘云立马阻止他,黑着脸让他继续说下去。 看着潘云发青的脸色,温陌心里也不舒服。要不是为了帮潘云,他才不会答应陆离和未风,干这种白痴一样的事情。 故事很简单,却很是戏剧性,陆离未成名前欠了笔风流债,如今债主带着小债主逼上门来,口口声声要让陆离负责任。弄得温陌尴尬而气愤,却又不好当场发作,显得太没风度。 温陌鲜少在朋友面前抱怨过什么,即使当年被陆离辜负,相别的十年也没有在潘云面前说他半个字的不好,因此在潘云看来,这次能把温陌逼到专程跑到自己跟前来倒苦水,陆离麻烦大了。 潘云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皱眉头,他陷入了难缠的矛盾之中,一方面有些心疼为了陆离那混账的事情而忧心忡忡的温陌,但另一方面,不可否认,他很庆幸陆离那个懦夫这么快就露出了致命的马脚。 潘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看着杯里的温水的温陌发觉他的情绪低落得很。 快速收回打量的眼神,低下头考虑自己再这个时候是否要说些什么利于自己的东西,有这么好的时机,不趁机说些什么趁虚而入,他似乎就太傻了,但若真做了,这样的空挡钻得似乎又不是那么的光彩,毕竟温陌来找他诉苦摆明了是信任他的,他如果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未免太不够哥们义气…… 潘云找了无数个借口,来为自己浪费大好机会开脱,想到最后头脑发晕,莫名生出,况且我已经有未风,不能脚踏两只船的荒唐念头,这种想法在脑海浮现出来时,潘云心里出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比鬼上身还恐怖。 我呸!那个叫未风的混小子算个屁啊!要不是他硬要当牛皮糖黏着我,我才懒得理他! 虽然这么想但潘云眉头揪拢,情绪变得有点微妙,连脸色也有小小的变化。 一定是最近经常和未风在一起,被他灌输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思想,所以自己才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对!一定是这样的!这种心理建设是幼稚而无聊的,连潘云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平日觉得白痴才会做的心理催眠,但毋庸置疑这种白痴方法,对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的他竟然起了作用,效果还不错,他的心里竟然就这样放松了一些些。 坐在一旁的温陌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端起已经凉了的水喝一口,余光却偷偷打量着潘云不知道为什么略微泛红的脸颊,并会心一笑。 而潘云显然没有注意到温陌嘴角的笑意,恍惚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发现温陌似乎在偷偷看自己,有点尴尬,立即开口说:“我早告诉过你,陆离那小子不靠谱,这下闹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意料之中!”他的话没能让温陌收回打量的目光,被温陌盯得心里发虚的潘云,浑身不自在,于是顺着温陌看的方向低头看自己胸口。 见鬼!他脸色一变,“咻”地站了起来,甚至不顾已经打翻了手边的茶水,有点慌张地扣好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衬衫的前两颗纽扣。 潘云的锁骨隐约地露在外头,好死不死上头还有若干个那个小王八蛋印上的深深浅浅的吻痕。 温陌眼底的疑惑更多了几分,“你怎么了?” 潘云只觉得脸上发烫,热得几乎要着起来了,他心虚极了,还特意把领子拉高了一些,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这几天闹得有点凶啊,最近的床伴又辣又火,是个磨人的妖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会让温陌严重误会的话,但是他绝对不想让温陌发现自己最近在性事里是处于下位的。 不过他这么拙劣的演技又怎么可能骗得了已经和某些人通过气的温陌。 温陌忍住笑意,在心底把潘云的演技贬得一文不值,表面上却像是信了似的“哦”了一声,且像往日那样让潘云不要拿他自己开玩笑,早点找个人安定下来,滥交不好。 潘云听了这番话,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潘云觉得温陌知道自己心里在乎的人是谁,却这样说风流话未免太不把他当回事,口气也冲了一些。重新坐下来,用苦涩而又嘲讽的语气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选错了对象去安定,说不准还更糟糕,我要是你,肯定判陆离那个小子出局。将来要是有女人带着小拖油瓶来找,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 温陌愣了一愣,不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潘云,仿佛不太相信这样尖酸恶意的话会是从潘云嘴里说出来的。 潘云也被自己的刻薄而犀利吓到,看到温陌受伤的申请,更是后悔说出那番话,场面迅速冷了下来。 温陌不再开口说话,甚至不停地看挂在墙面上的钟表,想找一个借口抽身。 他一定是要讨厌了我了!潘云又恼又悔,但说出去的话又没办法收回,而且他也没能想到什么好的调节气氛的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温陌似乎找到了离开的借口,站起最后喝了口玻璃杯里的水,朝潘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想起来我约了郑二说点事,我先走了。” 潘云也跟着站起来,说他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可以送温陌。 温陌推拒了一下,但终究没能拗过潘云的坚持,也就由他去了。 未风的车停在潘云公司门口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手里握着潘云的行动电话,漂亮的双眸死死盯着从潘氏开出的那辆黑色桥跑,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惨白,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到开车的潘云和温陌在说说笑笑。 潘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嫉妒的之火烧得未风心痛难耐。他翻过潘云的手机,对温陌的号码备注,称呼是小陌,而对自己则是未风。他知道自己对个称呼耿耿于怀实在是太失风度,而且温陌的出现也是他与陆离设计好,想试潘云的真心,谁知他所有的安排只不过给了他自己狠狠的一个耳光。潘云的真心路人皆知,他却痴心妄想,结果自取其辱。 车开得很慢,郑二家其实离潘氏并不远,但潘云愣是开了足足四十分钟。温陌也不催他,撑着下巴看窗外闪过的风景。 但无论开得多慢,目的地总会到的,温陌下车时,潘云着了魔似的伸手拉住他。 温陌皱着眉转头看向他,不确信地开口叫他的名字:“潘云?” 潘云自知失态,讷讷地缩回手,讪笑着:“我只是想告诉你,陆离那小子如果不要你了,有我要你,我会一直等你。” 温陌愣了一愣,嘴巴张开又闭上,最终只字未语。 见他这样,潘云心里泛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楚,像是什么东西噎在喉咙口,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能看着温陌关上车门,说了句再见。 世界上再没比这种平静更加伤人的举动,什么再见,不如再也不见。 潘云把方向盘握得死死,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很快地开得远远的。 未风知道自己现在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对着潘云撒娇耍赖,无所不尽其极,可脑海里却闪过潘云同温陌在车里说笑的一幕幕,心里像是有无数的猫爪在挠,又痒又痛。工作什么的也顾不上了,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拿出锁在书桌抽屉里的相册簿。 “云是爱你的,冷静点,未风。”他翻开相簿,入目的是他珍藏了十多年的旧照片。 那是潘云也不过十几岁,未风更是小得可怜,被潘云单手抱着,笑靥如花。潘云则亲昵地用脸贴着未风粉嘟嘟的小肉脸。 “看吧,他很爱你的,不是都承诺过要嫁给你嘛,冷静点呀。”未风继续翻,来来回回地翻了无数次,奢求从过往胶片记录的瞬间上寻求慰藉。 “呼,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啊。”未风合上影集,告诉自己不要对潘云乱发脾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未风给自己做好了完全的心里建设,潘云恰好推书房门进来,看上去心情不佳的样子。 未风这是你的机会啊,安慰他,让他知道你有多好多温柔,那个挨千刀的温陌有什么好,长得差没气质,又不懂潘云的心。 “哟,回来啦!” 喂喂!注意语气啊,未风,温柔一点,不要这么带刺呀。 潘云的神情有点木然,抬头看了一眼未风,没有答话。 未风见他这个样子,试图压住火,继续寒暄,可酝酿很久的温柔却在这个时候乱了步调,变成了尖酸的嘲讽,“听说和旧情人出去了?呵,看样子再度被拒了啊。”喂喂,未风你够了吧,现在不应该是温柔出击,趁虚而入嘛?说点哄他的话你会死啊你!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潘云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是还是没有说话,自顾自地从未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就往外面走。 未风深深吐息,反复告诉自己。 未风你冷静点哦,别乱发脾气,潘云心情不好你应该高兴啊,肯定是告白没成被温陌拒绝了,况且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温陌是你拜托陆离放出去的饵啊,不就是为了测试潘云的真心吗?是你自己设的障碍,不能怪潘云啊,冷静点,冷静点。 “砰”冷静个屁啊!未风狠狠捶了一下桌面,以泄自己的愤怒。 爱的人背着自己出去偷会情人,能冷静就不算男人! “潘云你给我站住!”此刻的未风完全忘记温陌是饵的事实,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从没心没肺的潘云身上咬下块肉来。 潘云心情真是差极了,没心情和未风瞎闹,他非但没停下,反倒是“贴心”地帮未风关上书房的门。 “况!”不知什么东西被扔出来,砸在刚关上的门板上。 声音震得潘云的耳朵都痛,他停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气。 头和胸口都痛得厉害,像是吞下了什么带着倒刺的小玩意,痛得不致命,却把胸口硌得生疼,或许它还划破了胸口黏膜,导致嘴里都有血腥味。 而门内的未风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气得连眼睛都是红的,压制住自己出去把潘云拖进来好好教训的心情,告诉自己这次错在自己,没事学什么八点档,去试探潘云心里有没有自己。 更何况有这种试探方法吗?找“前心上人”去试探,当然,虽然偷鸡不成,但未风心里还是坚信,潘云现任的心上人是他自己。 要试探潘云的方法很简单不是吗?先把他压倒,然后扯开他的领子,然后非礼他的屁股,搞得他欲火焚身,却坚守自己的阵地,绝对不再碰他,然后在那个时候温柔地含住他的耳垂,舔弄他耳后的敏感,尽量压低声音问他,“你爱的是谁?”接着潘云一定满眸的雾气,不情愿拖拉地念着“未风”。看看,这真心多容易试探。 未风啊未风,你怎么就选了个百害而无一利的笨方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未风看了一眼门板,又看了一眼刚刚关上的抽屉,实在觉得自己该是时候换种方法了,这么等下去要等到猴年马月,潘云才会把那个该死的温陌忘掉呢? 潘云强打了精神,正打算往外迈步子,胳膊肘就被死死得扣住,他知道是谁,但却不想回头,怕自己强忍住的脆弱被对方看见。 “云,我就真的这么令你讨厌吗?”对方的怒气似乎已经消退下去,语气里更多的是被嫌弃的楚楚,潘云有点甩不开他的手,哽着喉咙,摇了摇头。然后他的身体就被未风大力地掰过去,然后被狠狠吻住。 未风温软的舌头熟练地撬开潘云本就咬得不紧的牙关,灵活地掠夺着潘云口腔里为数不多的氧气。 “你哭了?”未风停下吻他,吃惊于潘云红了眼眶。 潘云不是这么脆弱的人,温陌对他的抗拒和无感他也不是不清楚,但多日隐藏在心里的委屈却在未风温柔攻势下一并爆发,软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上蹿。 潘云别开脸,不止一点尴尬,为了这点小事哭鼻子,多愁善感得不像自己,但未风这边的温柔和温陌那边的冷漠形成的反差太过鲜明,让他很难不感觉,不比较。而比较出的差距让他无限的心酸。 他念念不忘的那一方给予自己的只是疏远与冷漠,而被他视若蚊蝇的未风却始终站在他身边,真是讽刺。 未风见潘云抿着嘴唇不说话,也不强迫问他什么,心里的怒气丁点都没有了,只更是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没事为什么要找人试探潘云,以至于无意间气死了自己,还伤了潘云。感情从来是禁不得考验的。 他再次掰过潘云的头,踮着脚温柔地吻去潘云睑上的眼泪。 “你真是……”潘云有点发窘,开始口不择言,“真是该死的,讨厌。”下颚被未风控制着,潘云没法闪躲,只能任由未风的脸庞贴近自己,近点,更近一点。 虽然这样对未风似乎不太公平,但是,潘云却一再地觉得在这种时候有未风在身边,让他感到被需要着,这种感觉非常治愈。他凭借本能地扣住未风的臂背。未风嘴角也凝起一抹笑意,他耳边有声音轻轻地在喊:装傻充愣,然后乘虚而入吧,未风。 面对未风的唇齿上的再一次侵袭,潘云无法否认这的确是个极尽温柔,又充满掠夺之势的吻。未风轻舔着他的嘴唇,几近虔诚地加深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肺部本就不充裕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流尽,却没有一点窒息感。口中柔软温灵的舌头轻柔地抚慰着他,让他胸口那一些急躁,委屈,失落,不安一点点地平息下去。以致当未风的唇离开他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的不舍。不过如他所愿,未风很快又有了动作,那双属于设计师的手动了起来,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车熟路地解开他胸前的纽扣。这一刻,潘云突然很紧张,却并没有打算叫停。未风的动作很快,但看上去却一点不猴急。潘云看着眼前这一双蕴藏着无数意味的眸子,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的一份不安,他笑了出来。原来未风也同样迟疑,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自信。想到这,潘云的心底忽然涌上了一股温暖的情绪,他轻轻勾动唇角,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未风几乎欢呼了一下,解衣扣的动作也更快了些。潘云不由更是好笑。合着,刚刚那温柔不急躁全是装的! 接下来,是未风哪少年特有的掠夺方式,意气风发地大举进攻,不知疲惫地彻底占有。让也是年轻人的潘云真切地感受到十七八岁的少年和二十几岁的青年果然在体力上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尽量配合着少年的动作,食髓知味的他越来越享受这种让人舒服的融合方式,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奇怪,心里却明白,这样或许对大家都有好处。 未风有权利和所有人公平竞争。尽管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 未风似乎变了,但又似乎没变。潘云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未风开始全面入侵到他的生活工作中来,原本还不觉得,但近日这种感觉是愈发的明显了,且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未风却毫无自知似的,甚至把他的工作都搬到了潘云公司去完成,潘云不止一次地想,是不是那晚自己的表达太暧昧了,让未风觉得可以以恋人的身份去自居。 没错,他潘云确实卑鄙,在被温陌拒绝后,转身投入未风敞开的怀抱寻求慰藉,那晚可真是疯狂,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去响应未风,只为了减低温陌的沉默给他带来的杀伤力。可说实话,他还没准备好,至少现在,未风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比普通朋友更亲热一些的朋友,要说到离恋人,还有些距离。而他相信未风也是聪明人,很多话应该不用自己点明才是。可事实证明,未风好像并不是很清楚他自己在潘云心里的地位似的,黏人的程度日日增加。 这天潘云完成了手头文案标书的拟定,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也在工作中的未风。未风托着腮,手中拿着一支笔,不是在数位板上画画改改,偷闲时还拎起放在左手边的由潘云秘书精心泡制的咖啡抿上一口,完全没有他侵占了潘云办公室的自觉。潘云觉得挤到嘴边多日的话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往外冒,“我说未风,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去工作?” 未风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听到下文之后似乎有点惊讶,也有点受伤,更多的是被潘云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点委屈。努努嘴,撒娇似的嘀咕了一句,“我想在工作的时候也能够和云在一起,这样一来乏味的工作也变得有趣不少呢!云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吗?” 潘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镇定”地迅速低头继续看自己其实已经完成了的草拟书,用手里的笔在上头随便涂涂改改,假装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而未风的问题没得到响应,但他却也不强求答案,只是盯着潘云微红的脖子看了一眼,然后也跟着投入进了工作。 于是伪装成认真工作的潘云是认真觉得未风这小子不太对劲了,甜言蜜语不断也就算了,还时不时撒个小娇什么的,肢体动作虽然不是很大,但对潘云心灵上的摧残是大得很。 可由于两人暂时属于“同居”状态,早些日子未风还提出为了节能环保开一辆车上下班,那时的潘云也真是好蒙,不知怎么的本着为地球生态环境做一点贡献的心态就同意了,好吧,好吧,事实上潘云也没什么车子能开,唯一的爱车也因为潘家众白痴的忽悠而被他亲手卖掉换钱了。但是这种与未风共享一辆车的环保行为,却为两人的必须同出同进打下了结实的基础,搞得潘云即使发现两人发展苗头愈发偏离他的设想,他也没办法避开未风独自回家。 “云,你什么时候好?”钟盘上指针不偏不倚指在了七点,未风活动了一下有点小僵硬的胳膊,伸了个懒腰,斜眼看着还是伏案忙活的潘云。 被点名的潘云没有抬头,含含糊糊地说:“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我可能会比较晚做完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唉?!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想早点回家和云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呢!”这话若是完全埋怨的语气说的潘云还能勉强接受,但偏偏还带了几分无法忽略的上升语调。潘云偷眼看未风果然嘟着嘴巴在耍小性子了。 我不行了!!!潘云觉得寒气从脊梁骨直往脑干冲,弄得他连笔都快握不住了,想拍案走人啊! 好,他承认未风这个年纪还是可以撒娇耍赖的,但是,但是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这样啊!他潘云可比任何人都知道未风同学的本质啊!心灵上的恶寒直接导致了手头的停滞,看上去像是在发呆,未风眼尖地看出了潘云的不对劲,也没多说话。 立刻如打蛇上棍地缠在潘云,亲昵地搂着潘云的脖子,“啾”地在潘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未风!”潘云忍无可忍,一手捂着刚被偷袭的脸颊,他原本的打算是厉声呵斥的。但是看到未风倏然变得可怜兮兮的眼神又有点妇人之仁的不忍心了,清了清嗓子,“在公共场合不要这样。” “为什么!云是我的!”未风像是倒退了十岁,整个人变成不讲理的小孩,反手把潘云抱得更紧了一些。 而潘云他好歹比对方大了十岁,多少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办公室门也没锁,要是秘书什么的送点咖啡茶水看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呢!他的私生活虽然不怎么检点,但公私分明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至少他的工作领域从未有过情人或者床伴踏入过,就这点来说未风确实是有点特别了。“我可不是你的。”潘云可算逮着了机会立刻澄清,然后又立刻旧事重提,“未风我觉得你还是回到自己原本的工作室去工作吧。” “为什么,我不要!我要看着云的嘛。”未风黏得更紧了一些,要不是怕打扰到潘云的工作,他恨不得把脸贴在潘云脸上。虽然实际上他已经成功打扰了。 “我说未风……”下半身被未风用臀部抵着,潘云说不出的别扭。 你能不能别这样怪里怪气的,怪!人的,我不太习惯。一长串的话被堵在了潘云喉咙口,那小冤家再没耐心听他絮叨,这次干干脆脆地堵了他的嘴。 “还说话浪费时间不!你再说我就再堵!”未风敲了敲潘云桌面上其实已经批得差不多的文件,“给我乖乖地把工作做完,不然就没发言权!知道不!” 潘云已经不知道这些话里面是威胁成分多一点还是耍赖部分更多一些了,但他知道未风绝对属于行动派,于是一手扶着发痛的额角,强迫自己继续投心于工作之中。 其实今天工作量本身就不算太多,只是潘云有目的性地在拖拉,所以碍于未风在身边监督不好摸鱼,不到半小时手头能做的都做完了。 “看吧,云也是需要我的。”潘云的脖子再次被未风抱住,从后面环住,比起半小时前的拥抱,情色的意味少了,却更加亲昵。 潘云很想问一句此话怎讲,却没等他开口,未风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一样用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潘云的后颈,喃喃“我在你身边,你连工作都处理得快很多。” 潘云被他蹭得头皮发麻脸发烫,心脏竟也跳快了半拍,浑身的不自在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硬着头皮轻轻咳了一声。 潘云很想要逃出去,他为自己曾经要长久留宿在未风家的决定感到后悔。倒不是说未风很讨人厌或者像以前一样专制蛮横不讲理,而是…… “云,我们一起睡吧!”未风单手抱着他自己白色的枕头,一手把潘云的房门合上,这态势像是吃定了潘云不会拒绝他。“为了能够鼓起勇气和云一起睡,我还特地买了新睡衣。” 潘云真是很想喊救命,然后尖叫着:“变态!”跑出房去,无奈恰好撞上未风湿漉有光的眼睛,看清楚了对方期待的眼神,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好吧,真的不是他潘云夸张,穿着粉色系可爱睡衣的未风看上去虽然很可怕,但却让潘云很难拒绝。 未风欢呼了一声,冲似的翻滚到潘云的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而后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潘云,还偷偷地拿脚轻轻踢了踢潘云的小腿,乐得像是偷了腥的猫。 不知怎么了潘云心里的感觉有点怪,他自诩厚的脸皮上也开始有些温度,而未风笑得似乎是更欢了一点。潘云也知道自己突然脸红看起来有点白痴,大嚷着受不了未风,然后把头蒙进被子里,背对着未风睡。 未风咯咯的笑声又岂是这一床薄被子能挡住的?潘云更是连耳根都红了,但仗着未风看不到,他也偷偷地提高了嘴角的弧度。 床上无缘无故多了个人,潘云睡得不是很死,到了半夜,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触上他的额头,摸了一阵子又拿开,又过了些时候,像是不太甘心就这么饶过他,开始捏他的鼻子,揉他的侧颊,之后动作又轻了很多,最后所有的动作停了下来,化成了一声叹息,听得潘云都有点心酸,几乎就想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去安慰对方了,但终究还是没能战胜睡魇,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这时,未风已经起来了,在潘云房里的洗手间里洗脸刷牙,满嘴的泡泡,见潘云醒了,吐着泡泡和他道早安。 潘云刚睡醒,睡眼蒙眬就看到未风在耍宝,噗一声就笑出来了,随即发觉不对:“未风!”潘云的脸色有点纠结:“你……” 此时的未风正在漱口,摇头晃脑的样子很是可爱,听到潘云叫自己立马吐了嘴里的水,用手里的牙刷指着自己,“我?” “你他妈用老子的牙刷!!”潘云真是恨不得揍这个不识趣的小子一顿。 虽然,共享牙刷这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于特别注重私人空间的潘云而言这样的行为还是太过亲昵了点,但苦于近来未风的表现实在是太讨巧了,他也没机会,更舍不得让未风收敛。 可不开口不表示潘云自己心里没自觉。未风越对他好,潘云表面上不说,但心里慌得很,紧张不安甚至是愧疚的情绪愈发地占据了他对未风的所有感情,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放开温陌,至少现在还没有。 不得不说如果他现在糊里糊涂地和未风在一起了,对未风是不公平的,他不希望自己因为温陌的关系伤了未风,他曾态度明确地告诉过未风,他们之间不太可能,撇去整整十年的年龄差距不说,他们彼此根本无法称之为熟悉,连彼此的性格脾性都没摸熟,还谈什么恋爱或者在一起呢?更遑论什么这辈子不分开了。是未风太傻,竟把儿时的承诺当真。 而他,不是未风,有着法国崇尚浪漫一见钟情的血统,他是传统的中国人,他是相信日久生情的潘云。 潘云只是看起来比较风流,其实他对感情比谁都认真。 未风以为自己的表现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潘云,但显然他在收敛感情方面还是功力不够,表达方式上面也和普通中国人有着明显的差别,因此潘云在未风发生表现“突变”后的第二个月,终于熬不住了,搞起了人间蒸发,公司也不去,更没回未风那里。 未风不知道他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情,一发现潘云丢了,气得脸都绿了,抓狂般地四处找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时间人人自危。 “他怎么会丢的?你不是和他同出同进吗?”未风持续多天的寻找都是白忙活,连潘云的毛毛都没找着,脸色黯然,像是丢了魂,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是姐姐的理莎看了也有点心疼,想了解些情况,希望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他说他要去见一个客户,是我不方便去的场合,就只去喝杯咖啡,很快就能回来的。”未风这几天都没睡好,显得很没精神,昂头闭目躺在沙发上,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他竟然敢骗我!还一声不响地又给我消失。”潘云起这种念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听潘家那边说潘云从小就不安分,自小离家出走就是家常便饭,直到现在喜欢闹出走的个性都没改。未风虽然是真的累得厉害,但说起潘云的消失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理莎看着弟弟生气,坐得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肩,“原本这是你的感情私事,我不方便插手,但现在看来,你似乎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 未风被戳中了痛处,也不说话,继续闭着眼睛装死,心里继续盘算潘云可能去的地方。 理莎知道未风的脾气,不喜欢让被人管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有人点拨总比自己去钻死胡同强,毕竟旁观者清。 “未风能告诉你和那个什么潘云之间的具体进展吗?”理莎还是细语低声。 “你管得太多了吧,我没心情和你啰唆。”未风心情很差,哪有什么闲情雅致和理莎分享自己似乎已经失败的感情。 “别这样嘛!好歹你姐姐也是出了名的情圣啊!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你找到症结所在,中国人不是常说对症下药方能见效吗?你这样一个人瞎捣鼓很容易出问题的嘛!”理莎拿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架势,未风眼皮底下的眼球轻轻一转,缓缓睁了开来,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自己和潘云之间的事情。 故事本身很短,但未风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抿嘴一笑的痴态却让理莎知道未风中毒不浅,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等下要怎么给未风出“馊主意”。 待未风终于说完,理莎才开始慢悠悠说自己的意见,“未风,你怎么做事不动脑子呢?” 未风被这句骂得有点没头没脑,斜目看着理莎,大有,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对不会绕过你的架势。理莎倒不怕他极具杀伤力的怒目,拎起手给他后脑勺一下,“简直是恋爱白痴啊!”理莎双手握拳做出极其愤怒的样子,“你怎么该慢攻的时候急进,该急攻的时候缓行呢!” 未风从来没被家人打过,一时之间有点发蒙,愣愣地说了句:“怎么说?” 理莎大叹未风是笨蛋,指手画脚地比划给他听,“开始的时候你不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想和他共度一生啊!” 未风斜目皱眉,“什么意思?” 理莎大叹孺子不可教,“中国人讲究的是含蓄,你这家伙在国内呆的时间比较还长,怎么就不明白呢!一见面上过一次床就提出要厮守终生,要是我遇上这种人,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列入拒绝交往的黑名单吧,更何况你的云心里还有人呢!” 未风不说话,用指关节抵着额头,心里觉得这个姐姐还算说了些有道理的人话,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一开始太心急了,反而吃不着热豆腐? “所以说,你一开始就挑明目的,直奔主题是错误的,你应该要模糊中心,然后再一把抓住不放的。”理莎见未风不反驳自己的话,知道对方是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 “够了。”说这种话不会觉得太迟了吗?未风的脸色有点难看,但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要靠身边这个可恶的狗头军师出主意,不太自然地咳了一下,“我也知道原来做得不妥,后来……咳咳……后来不是改了吗?结果呢?他还不是跑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这刚下决定乘虚而入还没几天呢,人就找不着了。 “唉,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弟弟呢!”理莎靠得更近了一些,“后来的决定才是你最失策之处!!”她似乎真的是有点受不了未风在感情方面的迟钝。“对方感情受挫,最需要的不是激起他的保护欲,你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弱很楚楚的地位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这个时候你反而应该强大起来,做他感情的后盾,对他强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把你的缠功发挥到极致才是。让他觉得甩不掉你,无可奈何才好啊!这个时候反而放慢攻势真是愚蠢!” 未风咬着下嘴唇,盯着理莎,“继续说下去。”他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也放下了,主动和理莎贴得近了一些,似乎很感兴趣。 理莎有点不自然,未风若是兴趣怏怏,她说得也有底气一点,本来这种事情也是随口诌的,但是未风却突然做出这么有兴趣的样子,她一时间压力有点大。 “说……说什么东西?”她可只是好心点醒未风这小子,没有半点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意思啊! “我现在该怎么办?”未风怕自己的意思还不够明确,又添了一句,更是笑盈盈地凑近理莎问道,“我是说等我找到云之后要怎么办?”按他原来的想法是找到潘云后,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这口气忍下来,然后潜移默化用自己的执着去影响潘云,培养两人之间的感情,但听理莎这么说,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的,他毕竟是第一次恋爱不像理莎是个恋爱高手,所以他是认真地打算听听理莎的建议。 我能不能保持沉默啊!理莎笑得有点勉强了,她似乎能够理解潘云跑开的理由了——未风平时的笑总是有点酷酷的感觉,有点距离感,突然柔和下来的脸很好看,但是却是说不出的魅惑诡异。 但最终还是在未风温柔的注目下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把他捆起来,日夜为所欲为,让他知道你的厉害,让他心理生理上离不开你!然后嘛再下猛药,就是……” 非常有道理!未风从来没有这么认同理莎的话,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兴奋不定。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潘云找回来。 再说毫无预兆出逃的潘云潘大少爷,他的出逃也算是有预谋,但日子并没他想象的这么好过。潘家几个人全是叛徒,甚至有过把他打包送人的想法,他是万万不能回去的,而死党那边也不是特别安全,而拖未家神通的福,他甚至连好一些的酒店都不敢定,就怕不小心订到和未家有交情的酒店,失手被擒。而且鉴于上回被未风捉回的经验,潘云还大义舍弃了手机信用卡等一并现代用品,只带了点现金,果断租了离公司并不太远的日租房,打算从长计议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谁知住进日租房不到一个礼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号称从不生病,身子铁打的潘云就病倒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冒着凉,日租房的设施不过关,晚上洗澡洗到一半就断煤气,而潘云抹了洗发水,也没办法立刻出盥洗室,只得硬着头皮用冷水冲冲。按理说这天气也不是冷水洗个头就能病得死去活来的天气,潘云也不是洗个头着了凉,就能病死在房里的柔弱丫头。可事实就是如此,潘云病了,而且这一病还不是小病。浑身肌肉酸痛不说,还断断续续地发起了烧,病得头脑不清,浑浑噩噩的就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的他似乎还是学生,穿着剪裁贴身的校服,单肩挎着书包,一副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装十三二世祖的模样。 泡妞打架,无恶不作,总而言之是惹了一身的麻烦。 好在潘融对自家儿子的早期训言就是:“不杀人,不放火,不给他的事业添堵,其它都可以。”托这种教育模式的福,潘云年少气盛是过得也算风流快活,不必为了顾忌父亲那边的管教而收敛气势。 天本身就阴阴的,还没等潘云走离学校很多,就开始下雨星了,点点滴滴的并不影响正常行走,但雨水落在人头上、身上,浑身都湿冷湿冷的,让人更加提不起劲。 在离学校约莫五六百米的地方潘云被人堵住了去路,来人很多,大有些仗着人多欺负人的架势,这种场面对不良学生做惯了的潘云而言还是比较常见的,因此他并没有慌神,停住了步子,心闲气定地等着堵在眼前的一群人的下文。 一群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说了很多,潘云并没全听明白,但也大概知道,对方是不爽他平日里在T市里为所欲为的猖狂,所以特地前来杀杀他的锐气。 其实对这种人潘云是不屑理会的。受不了有人风头比自己劲,不光明正大地比试,而是在暗地里动一些歪心思,耍一些小手段。 但潘云瞧不上人家不代表人家会放过他,正恰恰是潘云这种目中无人的架势,让找茬的对手更加的不舒服。 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也不懂得衡量世事,虽说潘家的势力大得吓人,但在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看不过眼的就找些人揍你上一揍,没商量,才不管你是潘家三少爷还是普通的流氓学生。 多年后潘云也偶尔会想,年少时那群死敌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种可爱的坦率。 但当时的他还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即使心里是瞧不上这群人的,当带着全然敌意的对手向他挥拳的时候,他还是果断地动手反击了,毕竟光站着挨打,不是他潘云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不知是零星的雨影响了他的发挥,还是对方人实在太多,寡不敌众。潘云一点便宜没占着,虽撂倒了对方几个人,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最后的最后,由于体力限制,还丢脸地被对方放倒,引以为豪的俊脸被踩在别人脚下,不是没动过,反抗的念头,可他浑身乏力酸痛,使不起一丁点力。 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不过就是一场今日无法避免的毒打罢了,大不了回去被老头念几句。求饶也恰好是他做不来的事情之一。 像是所有少女漫画中容易出现的情节,美人受委屈,要被恶魔伤害的时候,她的英雄总会适时地跳出来,捍卫美人的一切权益,上演狗血却教人百看不厌的英雄救美。虽然他不是美人,也没在此时高喊救命,但却还是有人从拐弯处的暗巷里走出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这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大义凌然的味道,潘云的脸被踩得有些扭曲,更不可能抬头看拔刀相助的“英雄”的模样,他勉强抬起眼,看到一双半新不旧的白色球鞋踱步到自己面前,站住。 “小子别多事,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你他妈也管不着。”放话的是刚刚挨了潘云一记重拳的黄发青年,说话间,还捂三着被揍得肿起来一块的嘴角,发出倒抽气的“!!”声,原本就很平凡的五官更是扭曲到了一起,看上去很狰狞,似乎是怒火中烧。 来人不吱声了,潘云倒是冷笑一声,他本来就没打算让人管这种事情,如果他是路人,遇上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会走得远远的不予理会吧。 “小子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踩住潘云脸颊的男子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使了个眼色给站在他身边的混混,让对方把潘云架起来带到暗巷里好好收拾。——现在毕竟是在学校门前,他们也不好做得太猖狂。 潘云头昏眼花的,浑身都使不上劲倒真是被勉强才架起来的,还没站稳,肚子上又挨了一下拐子,虽然痛,却只是皱皱眉头,没吱声,也没在意,反倒是把目光投注到了路见不平的路人身上。 对方体格很不错,皮肤晒得有些黑,却是适当健康的麦色,五官称不上深邃迷人,但却很有味道,特别是一双星眸,熠熠的光彩隐约在褐色的瞳仁里,当下也在打量潘云。 潘云有点一愣,似乎认出了对方是谁,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喂,我说你们,不要太不识抬举!” 架着潘云的一行人,刚刚转身准备钻进路旁的小巷子,就又被叫住了。 领头人顿时有点冒火了,“你他妈的!是谁不识抬举?” “是我吗?”在潘云视线里的少年笑得有些张狂,原本斜插在裤袋里的拳头迅速地擦过还在骂骂咧咧的男人的脸颊,立刻放倒了对方。 看见领头的男人被对方一瞬就击倒,一群人有点蒙,不过很快缓过神来,叫嚣着要给不识色又爱管闲事的少年一点颜色瞧瞧。 打到最后,连架着潘云的那个人都加入了战事,潘云有点站不稳,兀自靠着墙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眼睛被打得有点肿,但却不想放过少年每个出拳的动作,这些攻击和防卫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却印在潘云眸中,这一存就存了十余年。 “温陌。”破皮红肿的唇角溢出一个名字,这个在东山中学里比他风头更甚的坏学生,平日里和自己并没什么太大的交情,没想到管起闲事来也是毫不含糊。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模糊了潘云的视线,天也迅速地暗了下来,等温陌收拾好惨剧,路边的路灯都接二连三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潘云看着温陌走向自己,伸出手,轻轻扬起被擦伤的嘴角,用好听低沈的声音对他说:“能起来吗?我是温陌,没想到我们会这样认识,潘云。” “能?”或者是“不能?”,当时自己的回答是什么,现在的潘云也记得不真切了,只记得温陌那句“潘云”确是又温柔又动听的。 又或者他确实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的手递给潘云,让对方扶他起来,也同时表达了自己对他的认可。 然后两个人勾肩搭背,在雨中有些狼狈地走远。 那个时候潘云是真的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好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面对那个看似火爆实际温柔的大男孩有了异样的情愫,那种感情被他自己一度地强制下来,却蛰伏在心里,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温陌。”潘云细语轻喃,仿佛要为了这个名字耗尽自己所有的柔情,男孩不算粗糙也绝不细腻的手心触感还留在指尖,他们勾肩搭背的初遇也还在眼前,可一切似乎又全都错了位。 他长大了。 而温陌没有走远,长久地立在原处,把他当做兄弟。 这是潘云最引以为豪的事,却也是最痛恨的事,因为到头来他是,也只能是兄弟。 这梦境太过真实,带着潘云年少与温陌初见时的豪情,又因淅沥的雨而便得有些阴霾。 潘云病得昏沉沉的,却还是被滴滴答答的声音吵醒了。 眯起眼看,外面风和日丽,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再环顾四周,才发现是房子浴室里的水龙头没有关紧,水往外流。 他自己给自己探了探额上的温度,不像原本那样烫手了,似乎有下降的趋势,但却还是有点偏热。他依旧是浑身乏力,睁着眼都觉得累索性放任自己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梦境的氛围陡变,由沈闷转为明快。梦中的潘云依旧年纪不大,似乎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后头还跟着一个小不点跟屁虫,一天到晚嚷着要让潘云陪他玩。 潘云心里其实对这个整日黏着他的小娃娃还是有好感的,毕竟对方长得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让人很难不喜欢,再加上那孩子又喜欢笑,一笑侧脸的小酒窝就显出来了,更是可爱无比。 “哥哥!云哥哥!你等等我呀!”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里添了一份抱怨,艳红的小嘴也撅得老高,“我在后面喊你好久了!” 潘云对会卖萌的孩子最无抵抗能力,忍不住就揉了揉眼前这个如洋娃娃般讨喜的孩子的脑袋,“哥哥没听到,小风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哥哥要出门对吗?”小风歪着头似乎很好奇潘云的去向,“现在不是暑假吗?哥哥难道还要上补习班?” “不是呢,哥哥出门和朋友打球。”潘云话音未落,衣服的下摆就被揪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及他半腰的孩子打什么算盘,眉头略微一皱,弯下腰与对方平视。 “哥哥能不能带上小风呢?小风可听话了,绝对不给哥哥惹麻烦!”男孩挺着小小的胸膛,说得信誓旦旦。 “呃,这样不太好吧!”自己和温陌他们一群人约着和南华高中的一帮人赌球,带着个小尾巴总不是办法。 “有什么不好的,小风真的会很乖很乖的!好不好嘛,哥哥就带小风去嘛!”男孩缠功和撒娇功力都属上乘,碧色的猫眼里满载着哀求,看上去可怜极了,而紧攥着潘云衣角的手又显露出了他非去不可的决心。 “可是老头子……咳咳,我是说你家融叔可下过命令,你出门一定要让管家保镖跟着,我可不敢就这么偷偷把你带出门。”潘云再心软也没用,他可没忘了,眼前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可爱男孩而已,他可是是同潘家集团比肩商场的未遥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未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要是弄疼了弄伤了他可担当不起。 “哥哥……”男孩可不是这么点恫吓和借口就能够吓退的,他的小拳头攥得更紧了一些,眼泪也干脆就溢出眼眶了,还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别放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害怕!我要跟着哥哥,我不会很麻烦,我会听哥哥的话!哥哥求求你了……” 潘云可禁不住他这样,急忙拍拍他的头,“你可千万别哭,你哭了我肯定被老头念死!”他环视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未风有哭的趋向,似乎正打算等未风哭出来就向潘融报告。这小子要是真哭了,虐待儿童的罪名他潘云可就担定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未风还是可怜兮兮地盯着潘云看,啜泣着,“败给你了!我带你去。”潘云拿会默默卖萌的小孩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妥协。 意外的,他们一起居然玩得十分愉快。小鬼年纪虽小,对篮球斗牛却有自己的一套见地,赛时加油助威,赛后点评助兴,算是一点没扫兴还博得了颇不错的人缘。潘云是真没后悔带他出来。 或许就是这种超出年纪的懂事讨喜,让潘云在日后和这孩子走得越来越近,近得有点难以自拔。 潘云不得不承认,在未风去法国求学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地想起过这个漂亮得有点像女孩子的小男生,想他的懂事听话,想他笑起来漂亮的眉眼,甚至有点怀念他跟在自己身后跑的日子。但后来或许是伴多了,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认为这样不太好,总之时间一点一滴地把那个叫未风的孩子从潘云的生命里抠出去,最后终于把潘云心里原本属于未风的位置凿刻成了新的风景。 “未风。”潘云轻声地念这个人的名字,似乎被自己情不自禁蹦出口的名字吓了一跳,潘云眼皮骤然一掀。 入目的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碧色噙着柔情的眸子尤其夺目,在温和的日光下熠熠生辉,潘云在这样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又像是受惊了,上下唇蠕着,却是说不出半点话来。 “你好点了吗?云?”可这么温柔真切的声音又不像是在梦里,坐在自己床头的男人靠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手心贴上自己的额头,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潘云更加确信他自己不是在梦里。 手心贴上自己的额头,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潘云更加确信他自己不是在梦里。 他似乎有点怔忪了,觉得自己铁定是病糊涂了,未风怎么会又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呢?自己费尽心思就是想躲他一阵,好理理自己的心。 可等潘云在此睁开眼睛,未风还是在眼前。不言语,只是坐着。 还是被找到了,潘云无话可说,只能说未风黏人的功力比起他小时候只增不减。 未风看潘云这次算是清醒了,又凑上来,嘘寒问暖,好像没有因为潘云的离开而动半点的气,只是担心潘云突如其来的病症。 见未风这样大度,潘云心里虽然有芥蒂却不好再别扭什么,只得让未风扶自己坐起来,贴心地在他腰后垫了个软枕头。 “找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病了,病得还不轻,吓死我了。”这担心确实不像是装的。 潘云还有一半的魂仍在梦里,也不应声,等到最后实在有点烦未风不同于平时的聒噪,回过头,淡淡地说:“未风,我们分开吧。” “什么?”未风显然没有回过神来,有点不能接受地愣在当地,不可置信地瞪眼看着潘云。 潘云不知怎么得很想笑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会产生这么恶趣味的念头,他竟然有点好奇自己这话要当真再重复一遍,未风会不会像当年那个玉面的娃娃一样哭出来。“我是说,你喜欢我什么?” 未风是聪明人,所以他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潘云。 “我改。”潘云大病未愈,说话声音还是哑哑的,却语如针尖,一下就刺进未风胸口。 就是这么不动声色地,潘云竟然也能说出这么让人难过的话,这话比起温陌那温吞的沉默,更有杀伤力。 未风只觉得心突然揪起来痛,原来这八点档里常见的台词,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痛得舌如巧簧的他也没法说话。 未风没有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只是木木地坐着,一脸受伤,潘云也没再说什么,窗外正值日落黄昏时,没有白天的喧嚣也不比夜晚的静谧,柔和的日光透过稍拉开的窗户,散落一地。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未风终究还是坐不住了,他攥紧的拳头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拉住潘云的衣摆,而是默默握起,放进口袋里。 潘云仍旧没有说话,别着头,像是在看窗外的美景。 只待听见门轻轻被合上,他才慢慢转过头。 盯着被关上的门许久。不知怎的,潘云自己的心也骤然疼了。 他突然怀疑自己一味地拒绝未风是不是对的,或许他和未风才应该在一起的。 可这是潘云却似乎犯了糊涂,他不想要“或许”,更想不要“应该”。他固执地认为未风值得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去爱,而自己心里却始终住着另外一个人。只要自己对温陌一天不死心,他就不能让未风白白地等。 毕竟,他比谁都明白,等一个人的爱,是多么辛苦。 可这样的决定未免太自私了,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问另一方的意见,就兀自做了决定,这样真的好吗? “理莎,他醒了,竟然说要分手,我怎么办。”未风是真的很受伤,但受伤的同时还是绝不死心的坚持,打电话给已经荣升为他感情顾问的理莎。 理莎约了几个死党逛街,听到未风可怜兮兮的声音,就示意让一群在平日众人面前淑女惯了,其实本质是疯疯癫癫的一群姐妹们噤声。 “什么事?”八卦似乎是女生的天性,虽然安静了许多,但大家却都带着好奇的神色向理莎围拢。 理莎眉毛一挑,捂住手机,“去!别都盯着我!” “哈哈,男朋友啊!”大家由好奇转为兴奋,都像打了鸡血般,恨不得把整个耳朵都贴都理莎手机上去。“好事情要大家分享嘛!” “什么男朋友啊,我弟弟。”理莎没好气地继续轰人,“一边去,继续逛别管我。” 未风这边心情跌倒谷底,也没工夫和理莎计较她周围那些八卦的女人,等理莎那边完全安静下来,才继续说了一遍。 他觉得潘云这次说得很认真,比以往每次一都认真,所以他也真的很难过,比以往每一次都难过。 谁知等他把事情完整说了一遍,电话那头就炸开锅了。 他一惊,本能地把手机移得离耳朵远了许多,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恶劣了。 “哈哈,原来理莎的弟弟是个情种啊!别怕,别怕,姐姐们最爱情种了,帮定你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是理莎,或许说不止是理莎。 未风从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能分辨出有理莎的,“理莎,你在干什么!”他可没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在讲,他很认真地在求助好不好,如果理莎那个死女人敢只把这事当成笑话在听,他绝对不饶她! “该死的!你们给我让开!”理莎连手机的边都摸不着了,移动电话竟给那群疯女人抢了去,要是被未风误会成她准备拿这事当笑料,事情就大条了。 “理莎你就省省吧,就你还打算做爱情顾问吗?自己感情出现危机都会跑来找我们帮忙呢!” 这群死女人真是够了!众女的吵闹引来商场里许多顾客的围观,理莎觉得这次糗大发了,偏偏电话那头的混小子,突然显现出莫大的兴趣回了句:“哦?这么说来你们很有经验?” 这句话让众女看到了可发展的空间,立刻更加兴奋。理莎无奈地撇撇嘴,事情似乎朝着她无法估计的方向发展,她爱莫能助,只能让未风潘云自求多福了。 天气很好,可连续几天的好天气却也没法让潘云的心情好点,自从那天未风离开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他,潘云虽然反复地告诉自己,这样再好不过,可心里却有点难过。 “潘少爷,吃饭了,您是要在这里用餐还是去楼下用餐?”未风不来,却也没有丝毫怠慢,他在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未风移送至此——一栋漂亮的小洋房里。 洋房里配备齐全,有管家,有菲佣,甚至连门口的保全也有不少人。 而每到饭点,管家都会来询问他的意思。他今天没什么胃口,于是摇摇头。“我不太饿,你们吃吧。” 管家也没多说什么,就退出门重做安排了。 据潘云的观察,他现在所处的房间应该是这栋房子的书房,虽然书架上的书并不多,但也勉强能看出这屋子是作为书房在用的。 站了挺久的,大病初愈这头还是昏沉沉的。潘云转身,走到长条大理石质的书桌前坐下,靠着椅背放松了一下四肢。 光坐着不动,潘云是肯定坐不住的。况且潘云还挺喜欢翻人家书房里的东西的,在铁哥们郑二那没少瞎翻他的书房抽屉,不知道,未风抽屉里会藏着什么。 这么一想,潘云更加坐不住了,但未风不比郑二,要去乱翻他的东西,窥探他的隐私,潘云还是有点迟疑的,毕竟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以后的相处势必会更加尴尬。 可是…… 未风会把什么放在抽屉里面呢?会不会放日记本呢? 嘿嘿,他这个年纪该是情窦初开,是会把写给女生的情书夹在日记本里的年龄吧。 我呸!看他那个样子会是初开情窦?这黄毛小子的技巧好得不像话啊! 等等,打住打住!问题不在这里,而在,究竟要不要看啊! 沉默挣扎很久,潘云的手默默地移放到抽屉的金属制的把手上。心道:要是没有锁我就看,要是有锁……也他妈看不了。 一、二、三,手上一用力,抽屉刷就拉开了,用力过猛的缘故,抽屉下方滑道的齿轮还发出吱嘎的响声,激起些许的灰尘。 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厚实的大相簿,封面以简洁不烦的线条作为装饰,虽不华丽,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单调,只觉得温馨简单。潘云似乎有了什么联想,稍作犹豫就把东西捧出来看了。 和想象中的一样,是他自己的照片,从年少到如今的,各个阶段各个神情的都有,真是有心。 自己点滴的成长就这样被赤裸裸地放在眼前,潘云抽出一张即使在这相簿里也不常见的,他同尚且年幼的未风的合影。 应该是未风要回法国读书时在机场的合影,自己笑得挺僵硬,看出来心情也不是特别好,小未风则干脆哭红了眼睛,撇着嘴,也很不高兴地样子。 翻过照片看,后头也有字,“吾爱潘云”。字体稚嫩,下标的日期也是十多年前了。 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原来这么些年都被这么固执地爱着。幸福感就这么无端地冒了出来,无法遏制。 但又联想到自己的冷言冷语,和未风的迟不出现,潘云的笑容逐渐收敛了,只剩下酝酿在胸口的有些突兀的甜蜜。 原来未风和自己是同样的人,能固执地爱一个人这么多年,等待,表白,然后被拒绝,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或许,应该考虑未风看看才是,又是这样的念头,潘云为这反复出现在脑海的想法所恼,快速合上相册,放入抽屉。 最后沉不住气的人还是未风,按捺了小半个月,还是来了。房子没什么变化,潘云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当他到这的时候,潘云就坐在二楼的阳台上,腿上盖着一条薄毯,手里捧着书,默默地看,午后的阳光打在他梳得齐的头发上,看上去让人觉得很温暖。或许是汽车引擎声惊扰了潘云,他反射性地抬头,然后与未风四目相接,相对无言。 最后的最后,还是未风先做出了回应,他咧开嘴,轻道了一声:“好久不见,我想你。” 潘云一怔,直愣愣地盯着未风,不知道这话里有何深意,他反反复复把立场挑明,不相信,骄傲如未风还能忍气吞声,若无其事。 但未风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未风站在楼下,依旧笑眼盈盈,“我试过了,我也想不喜欢你,可是我失败了。” 他这么坦然,这么直接,让潘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得保持沉默,眼看着未风从环形的楼梯上慢慢踱步上楼。 “我爱你,戒不掉了。”这全然是电影里抄袭的甜言蜜语,潘云却被骗得一愣一愣,他实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真的可以做到越挫越勇。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你没有试着接受我,怎么就会确认我不好呢?”未风说得太温柔了,低沈的嗓音,加上午后暖意充盈的阳光,潘云一时有些怔忪,像是在梦里一样的糊涂。呆呆地点了头。 未风嘴角的笑意扩大,缓缓地低下头,轻啄潘云的嘴角,然后伸出舌头,像猫一样地慢慢舔潘云的嘴唇,连声音都带笑,“你是甜的。” “唰”潘云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纯情的小女生,无法自己,只能僵直了脊柱,双手紧紧扣住手中书的硬皮封面,以纾解紧张感。 然后,未风温度略低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潘云的衬衣,游走在潘云平坦的胸膛。然后缓缓向下,整个人跨坐在潘云腿上,一手环着潘云的脖子,低着头用另一只手去解潘云的皮带,潘云腿上的毯子慢慢下滑,直到完全掉在地上,此时已经露出白色的底裤。 未风爽朗一笑,漂亮的猫眼眯成一条略有弧度的线,看上去既可爱又性感,“真巧,我今天也是穿的CK的底裤呢,唔,云的这款应该是modal金属钢标纪念系的裤子吧,有眼光,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可惜穿了件乳白色的,太保守了,我有一条大红色的哦,特地买的云的尺寸哦!什么时候穿穿看吧!”他笑得烂漫,说得确实让潘云脸变更加红的调情之语。——谁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你讨论这种事情啊! 前戏漫长,却让人无法赶到餍足,潘云觉得热气从小腹一直向上充,下身涨得有些发痛,未风却迟迟不肯让他解脱,他艰难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未风却坏心眼地用嘴去,小巧的乳头。弄得他更是欲火焚身。 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刻,未风的手开始伸到潘云的身后,细长的手指开始替潘云身后的入口做最基本的扩展,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潘云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伏在桌案上睡着了,接通电话的时候脸都还是红的,这是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潘云吗?”潘云头脑正昏,想着那个莫名其妙色情情色的梦,随即就“嗯”了一声。也没想对方是谁。 “我是温陌。”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吐字却还算清晰。 潘云心里一紧,坐得端正了一些,“嗯。我知道,有事吗?” 温陌又是欲言又止,潘云的眉头忍不住就皱起来了。“有事直说,我还有事。”这种烦躁不是针对温陌的,只是讨厌温陌面对他的时候的犹豫,他只是喜欢温陌,单纯的喜欢,没抱什么其它心思,温陌对他,不必这样,吞吞吐吐,未免太过伤人。 这次潘云是真的错怪温陌了,温陌不知道潘云为什么这么怒气冲冲,但是却没有生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来道歉的。” 潘云抿着嘴,接着像是妥协了叹了口气。“有什么好抱歉的,不过是不喜欢罢了,没什么错。” 那头的温陌有点尴尬,“我……我不是指的这个。” 潘云比他更尴尬,在这种时候鸡同鸭讲真的很丢脸,“那你想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耐烦。 “其实,我和陆离之间没什么问题,上次去找你是未风拜托的,陆离和未风是旧识,未风通过陆离找到我,拜托我这么做。”温陌不打算给潘云任何插话的机会,接着说:“你先不要生气,我和你坦白是因为,觉得未风真的很可怜,他这么好,而且,还这么喜欢你,所以就忍不住帮了他。” 潘云没有生气,听到温陌这么说,他倒是觉得自己也有点可怜,温陌那家伙!明明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你确定是那种喜欢吗?”温陌似乎知道潘云所想,“我想了很多,关于你,关于陆离,关于未风,关于我自己,我觉得你确实喜欢我,但是我也喜欢你啊,就是对兄弟的那种,为你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的那种,但却完全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和你共度此生。”温陌说得很坦诚,这也是温陌第一次对他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坦诚,“我喜欢你,但我不爱你,我对你的感情太平淡,太简单了,只有温馨,没有激情,你懂吗?这不是爱。”潘云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安静地听。 “爱是有起伏的,会患得患失,会恍恍惚惚,不可能是一味的喜欢,不可能一成不变。”温陌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说得很直接。 潘云有点难以接受了,但是却还是什么都没说,脑海里隐约地浮现未风的脸,比亚洲人要更加深邃立体的五官,碧色的猫眼,还有常常有的孩子气的撒娇,不比温陌年轻时的张扬,更不是温陌现在的沉稳,却让人觉得青春逼人,这种活力和风发的意气仿佛能感染周围所有的人,包括他——潘云。 “我和你说这些不为别的,只是知道了个消息,陆离说这对于你或许是个好消息,但以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这是个坏消息。”温陌的语速放慢了一些。 潘云稍微清醒了一些,“什么消息?”但心情还是有点复杂,头脑也仍旧乱成一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温陌又想说什么。 “听陆离说未家正逼着未风订婚。”这消息太突然,也太戏剧性了,潘云一时更是难以接受。 “他才十八岁,这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况且,未家对未风的胡来不是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吗?像上次未风提出要娶自己这种疯话,未家不也还是做了帮凶吗?! “我也觉得太早了,但是这是事实,你很在意对吗?”温陌试探的语气让潘云有点接不上话。 却死鸭子嘴硬地争辩道:“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觉得太早了而已。”他心里很乱,自己也理不出头绪来。 温陌沉默了一些时候,叹了口气,“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你么?永远都是这样,否认得越快,就是承认,你很在意,潘云。” 潘云更是语塞,在温陌面前他没有办法撒谎。他确实很在意,虽然他自己也困惑,为什么这么在意,但答案似乎就隐约在那里,只是他还不想承认。 “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是趁陆离睡着的时候才电话给你的,毕竟我也只是个局外人,没办法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不要再固执了,潘云回头吧,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是未风,不是我。”温陌突然笑了起来,“说到这个,我记得好像,十多年前你有带过一个小不点参加斗牛比赛吧!听说那个人就是未风?”又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他继续笑了几声,然后就说要睡了,就兀自挂了电话。 留潘云在电话这头发呆,等缓过神来,电话那头已经忙音很久了。 潘云真的迷茫了,动摇了,他自恃在感情上没有这么容易被动摇,可是就这么短短十多天,他就有点动摇了,他好像,好像……并不讨厌未风。可到底是不是喜欢,他真的不知道。 他继续伏案,枕着右手手臂,侧着脸盯着手机屏看,直到屏幕暗下去,还是盯着发愣。 未风,再次念这个名字。小风,在印象里永远小小的,喜欢笑的混血小男孩,现在长高了,变得更加有魅力,却依旧执着地爱着他? 这太荒谬了,不是吗?但是这种心脏发痛,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潘云迷糊了,却又记起那个令他羞愧的春梦,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未风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在潘云回想温陌的话,并试图看穿自己的心的时候,未风来了。 看上去风尘仆仆,满脸的倦容,人也瘦了一圈,进屋也不说话,就只是坐着。 管家看他这个样子,连忙冲了杯咖啡给他提神,他也没说什么,端起来就喝掉了。 潘云此时刚吃完饭,正打算上楼小憩,看见突然憔悴这么多的未风,心蓦地就痛了,虽然觉得自己此时去关心显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没能控制自己,走到坐在沙发上的未风面前,踯躅了很久才开口:“你气色看上去不太好,最近都没好好吃饭睡觉吗?” 未风没答话,头慢慢地抬起来,往日流光溢彩的碧眸里黯淡了许多,咬嘴唇咬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没有的事情。” 这样的未风,潘云是真的心痛了,手自然就放在了未风的肩膀上捏了捏,“这都是骨头了,还嘴硬。” 未风倏地站起来,紧紧拉住潘云的手,就把他往楼上拖。潘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被抓得生疼也没说什么话,只是任由他拖着走。 管家也没立场说什么,收起未风刚喝完的咖啡杯,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意料之中地被拖到楼上主卧室,门被狠狠地关上后,未风把潘云摔在床上,说话也恶狠狠的,“其实,我做了一个决定。” 潘云手上很痛,但表情没什么变化,事实上,他觉得心里那个寻求很久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我要囚禁你!”要不是未风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潘云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了。 “得不到心,得到身体也是好的!”未风疯了,潘云有点无语。 觉得未风的确是孩子心性,刚想要说什么劝阻未风这个疯狂的决定,未风就压了上来。 不该做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做完,未风中途停了下来,因为潘云的反抗,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慢慢移开自己的身体,让潘云坐起来,而他自己则坐得远远的。 “呵呵,现在你应该是彻底讨厌我了吧。”未风笑了几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谁,“潘云,我是真的很爱你,我爱得足够久,从五岁到现在,整整十三年。可却爱得不够早。”他从收敛在一旁的上衣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熟练地点上,“我不怪你,谁让我不够幸运,生得太晚,太晚认识你”他深深地吸一口烟,烟灰一点一点地被抖落。“我不怪你,你不爱我,我纠缠只会让你更讨厌,不如学得聪明,干干脆脆放手。” 潘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领子被扯乱了,思绪比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更加乱,他嘴张开闭上,反复了多次,才说出了“你……我……”两字,他恨自己突然的拙舌,心里明明有了确切的答案,舌头却就是转不过弯。原来拒绝的话说多了,会变成坦诚时候的阻碍。 未风也在沉默,一根烟这么抽着,逐渐变短,潘云也在沉默。 说他和未风之间不可能,或说他不爱未风的时候这么简单,现在一切却变得这么难。 空气在这看似无止境的沉默中也变得沉重,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沉默到连烟都灭了,未风重新抬起头,眼睛依旧下垂,潘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未风走过来,紧紧就抱住了潘云,潘云瞬间就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整个脸都红起来了。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吗!未风,我发现我好像点喜欢你这小鬼头了。这件事你也发现了是吗! 哈哈,这样本大爷就不用开口了吧,毕竟前几天才对你说不可能在一起这种话,现在立刻说喜欢似乎显得太没有立场了,我好歹比你年长这么多,面子也是很重要的! 潘云原本放在两侧的手,渐渐抬高,试图放在未风背上,回应他的拥抱。 未风却在这个时候松开了手,抬起潘云的下颚,在潘云唇上轻啄一口,然后就没了接续的动作。 等潘云缓过神来,未风已经在推门。 “喂,你!”潘云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的似乎不太一样,未风推门出去的动作停了一停,用略有鼻音的声音说了句“保重”。 这小子是在哭吗!潘云开始头疼起来,怎么有这么乌龙的事情,刚刚那一吻,那一句保重,是这小子从哪个肥皂剧里看来的分手剧情!! 潘云立刻起身追出去,未风的车却已经发动了引擎,飞速地开走了。 他妈的!潘云咬牙,暗自骂道:在这种时候,动作有必要这么快吗!! 在这种时候光暗骂生气显然是没有用的,咬牙切齿后,潘云转身就进了屋。 “什么!你别告诉我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没有一辆能用的车!”潘云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发脾气。见鬼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刚刚确认心意,对象就走了,还留下个颇为伤感的八点档的吻别。按照八点档的发展,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找辆比未风的车更拉风的跑车去追,然后来个大结局呢! 但是没有啊!别说是豪车这么大的宅竟找不出一辆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 “司机今天休假,唯一的车也被负责采购的小晴开出去了。”管家也很无奈,这么多天潘云从来没生过这么大气,刚刚看未风出门时的神态也不太自然,八成是两人吵了架。 还有没有其它办法?管家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电话可以吗?潘少爷?” 电话么?潘云皱着眉头,他原本是想当面给那小鬼说清楚的,电话里太多东西不确定了。当自己说“喜欢”这种台词的时候,对方会是什么表情呢?震惊?喜悦?即使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想知道。 可当下,似乎没有什么比电话更加方便快捷的方法了。虽然心有纠葛,却还是拨通了未风的电话。 接通后该说什么好呢? 喂,小鬼,我喜欢你?这会不会太直接了一点,毕竟几天前才赌咒发誓的说两人不合适,说自己的心铁在温陌那,不会因为未风而做任何温柔的动摇。 未风,虽然你反复无常,个性恶劣,但是我发现我不讨厌你,还挺喜欢你的? 这话说得会不会又太恶毒了?况且现在的状况怎么看,反复无常的都是自己,个性恶劣的也不是未风吧。 就在等待电话接通的短短数十秒里潘云想了不下十种开头,要么把自己恶心到,要么觉得心意表达的不够明确。 不过,事实在此证明,潘云和未风之间并不是那么顺风顺水,或许是两人上辈子没积好德——电话没通。 并不占线,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不肯接通。 他妈的!潘云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是青黑的。未风是猪吗!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不接电话! 最后的希望也渐渐地黯淡下去,两个人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之后的几天潘云终于肯出门了,多日赖在未风给他安排的地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主动出门,不是为了出门玩乐或是躲避未风从来无端的抑或撒娇抑或告白,而是去找未风。 找,真的是一个让人很讨厌的词。不知道对方会去哪里,从何找起呢? 潘云像是被人掐了头的苍蝇,在偌大的城市里瞎兜圈,虽然,未风住处的司机有坚持要跟着,他却比对方更加坚持,不想让任何人跟着。 假想如果遇到未风,他不敢确认自己有勇气在旁人面前表明心迹。 曾经他有勇气告诉全世界他爱温陌,现在却对自己的感情羞于启齿,他不知道这算是进步还是退步。 又或许,未风是未风,温陌是温陌,他对两人的“喜欢”始终不同。 “可恶!”兜转了大半个城市,却没有找到一点与未风相干的东西。除了公司和几处自己去过的未家的住宅,他甚至不知道能去哪里找。要是温陌,他至少有地方可去,不一定找到,却能够准确地列出对方可能的去处。对未风,却是无处可寻。 天下起了蒙蒙雨,汽车挡风玻璃上很快模糊,自动雨刮器启动了,“刷刷”发出令人厌烦的规律声音。潘云不死心地再拨了一次未风的电话,依旧没通。 潘云实在没了办法,索性把车子熄了火停在路边。开了车里的音乐,放倒座椅,躺着。 这车的司机看起来古板,听得音乐却还算流行,是当红多栖巨星陆离的上张专辑的主打曲,也是不久前闹得满城风雨,搞得万人空巷的电影同名主题曲,《温不抵寒》 时光的伤口, 不比你温柔, 我没想过要放手, 尽管等到最后没结果。 你笑着沉默, 模糊的软弱, 没把分手说出口, 看着青春倔强独自走。 徒然相爱,温不抵寒, 感情不是机器能说开就开, 真心喜欢, 不敢承认不甘, 想把你偷偷藏口袋。 徒然相爱,温不抵寒。 岁月用残酷手段填补空白。 输给失败,信命运的安排。 信仰是骄傲的悲哀。 时光的伤口, 不比你温柔, 我没想过要放手, 温不抵寒或许只是杯酒。 在这种时候,潘云才不得不承认,陆离的歌唱得确实不错。这歌声里,没有大悲大喜,没有跌宕起伏,并不深情,甚至有些称得上漫不经心的冷淡,若即若离,不缥缈也不亲密。 爱,被称列在面前。曾经触手可及时,他视若无物,如今鞭长莫及,他趋之若鹜。 潘云的心一点一点地皱起来,生疼生疼的。 找不到未风,那么他的解释,他的心意,就将要在以前的死鸭子嘴硬的决绝里死掉了。然后,未风的生命里会走进其它人,而他则会渐渐地淡出。这是他原本再希望不过的事情,可到现在,光是假想,胸口就闷得厉害。 潘云就躺着,睁着眼睛看着灰白的车顶,车外的雨一下就没个停歇,淅淅沥沥。一张专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播到了结尾。 “大家好,我是陆离,这是我出道六年来的第十三张专辑,是从开始到现在做得最用心的一张。在准备这张专辑的过程中,我追回了我数年前弄丢的爱人,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感情。酸甜苦辣,有起有伏,在一起的日子不一定轰轰烈烈、多姿多彩却是此生最幸福的记忆。爱,与被爱,都比不上彼此相爱……” 陆离那小子还真敢说,要不是温陌那家伙死心眼,你能追得回? 潘云撇撇嘴,关了音响,却想起了陆离与未风私交不错的事。是不是可以…… 愚蠢的想法!用力地摇头,想把这荒唐的想法从脑子里剔出。 你是嫌还不够丢人吗!怎么可以去向前情敌求救呢!太蠢了!不行的潘云,有骨气一点,不要想这么白痴的主意! 喂喂!潘云你的手在干什么!不要拿电话!不要拨号!住手!潘云!住手啊! 虽然有“小小地”挣扎,但是还是做了,潘云拨通了陆离的电话,不是为了温陌,而是为了未风,为了自己。 开场有点尴尬,结巴沉默过后,硬着头皮直奔主题。“你知道未风在哪吗?” 陆离没说话,潘云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莫名的愤怒,陆离的沉默对于此时的他来讲过于沉重。 是在心里狠狠嘲笑我吧,是故意不说话吊我胃口吧,还是明明知道消息却闭口不言恶劣的作弄呢?潘云满肚的委屈无处宣泄,却也明白这种时候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不能爆发。“你知道的吧,未风在哪!”潘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无缘由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陆离终于说话了,不是像潘云想象中的那样用无比嘲讽的语气,而是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在防备些什么。“未风他回法国了。” 潘云的头嗡嗡的响,只觉得一口气往上冲,胸口的微闷感被放大。 电话那头的陆离似乎没有料想到这头潘云的反应,继续往下说:“他要结婚的事情我相信你也有听说了,婚期也定下了,就在十几天后,未家的大部分亲戚都在法国,而新娘也是个漂亮的法国姑娘,所以未风就被押解回国准备婚礼了。” “可电话是通的呀!他怎么可能回到法国!”电话只是未接,但是信号却是正常的,在这么短时间之内要回法国的话,一定是要上飞机的吧! “电话?是说行动电话吗?”陆离轻轻皱了皱眉,身后的门被推开,是温陌。 “他的电话应该是留在中国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留恋的人了,他走前有电话给我说让我要联系他的话直接打他在法国的手机。”温陌走到陆离身边轻声问他在和谁通电话,陆离用唇语答道:潘云。 温陌知道了也没再打扰,顺势就在离陆离不远处的床沿上坐下,仰着头看陆离说电话的样子。 陆离接着说:“你想要他法国的电话吗?”潘云说了句要,陆离却轻笑一声,“未风在回去之前告诉我,如果你要他的电话就给你。” 潘云有些惊讶,他原来有再提到我?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潘云下意识地就接了:“代表什么?” 陆离站得笔直的身子稍微倾斜一手抱臂,做出十足嘲笑的姿态来。“这代表他是真的放下你了,放弃你了。” 温陌没想到陆离会说这么直接的话,拉了拉陆离的衣摆,陆离低头看他,温陌皱着眉头摇头,让陆离少说两句,陆离却只是握住了温陌的手,示意让他不要多管。 “未风那个人我了解他,他不在意的事情就会处之淡然,他很懂得帷幄。有出乎年龄的人际交往能力,不会轻易结敌。所以他特地告诉我说可以把电话给你,就说明他可以像对待普通的任何人一样对待你了。对他而言你不再是什么特别的人了。” 不再是特别的人吗?潘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拢了些,然后迅速模糊。他是潘云啊!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掉眼泪呢,这连潘云自己都觉得惊讶。原来真正的落泪,不需要大悲大喜做铺引,只是一句话,甚至一个词。 真的要和那个会黏人,霸道恶劣的未风变成点头之交了,这种认知让潘云觉得真的很可怕。 “怎么?你还想要他的电话吗?”陆离嘴角噙笑无比嘲谑地问潘云。 潘云一口回绝,话说到这个程度上,他怎么可能还有脸要呢?陆离没想到潘云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地“喔”了一声。 “老子要那小子的住址!”潘云爆发了,压抑了许久的愤懑爆发出来震得陆离耳膜嗡嗡地响,下意识地就把手机举远了些,一手堵住了耳朵。“听到了,等下发短信给你。”随后不想再听任何话,也不想再触潘云的霉头,直接挂电话。 “没想到你竟然会对他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温陌的眉头还是皱着紧紧的,似乎对陆离的行径很是不满。 陆离却低头发着短信,说了句:“这哪算是什么恶毒的话呢?”潘云对未风说的那些不可能在一起的话对为他特意从法国跑回国的未风而言才是真正的残忍。 潘云绝对、绝对是行动派的,刚得到未风的地址,便立刻电话给公司的秘书,火急火燎地办起签证定起机票来,而他自己则尝试打探未风在法国的情况,这个时候才真正觉得有个秘书挺好使唤,并且庆幸自己是潘融的儿子,至少有个未家世交之子的名号在头上挂着,打探起来总不是这么困难。 直截了当去未家公司了解情况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潘云想了很久,不是没想过通过父亲那边去探探情况,但最终还是决定干脆磊落些,买了些水果,直接登门拜访。 开车的时候,头有点晕,嗓子也有点痛,喝了点冷水也就没太在意。 下车的时候,潘云对这后视镜看了看,除了眼圈稍微黑了点外还算精神。 实话是这是他这么些年第一次到未家拜访,最近的一次拜访也似乎在十多年前了,潘云早已记得不真切。虽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在按洋房外铁门旁的门铃时却还是有一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按门铃后,许久都没人来应门,干站着的潘云有一点小忐忑,考虑是不是要回车里坐着等,但还是站着没动,伸手又摁了次门铃。 这回过后,门旁的监视器灯闪了几下,有个女人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心情不佳的样子,问“是谁”时的语气很差。 潘云有点惊讶于对方的语气,却没有过分纠结于这细枝末节的小事。“我是潘氏的潘云,是来拜访未伯伯的。” 那头的女人没好气地说:“我爸回法国准备参加我弟的婚礼,现在不在,你改日再来吧。”说罢便准备挂。 潘云有点急了,顾不上婉转:“那么你就是未风的姐姐了吧!那我找你也成!”潘云是真的顾不上什么含蓄了,只想着能够见到未家的人,了解现在法国那头未风的情况,虽然签证很快差不多几天就能下来,但是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含糊,想立刻知道未风那个突如其来的婚礼到底进行到那个步骤了。“拜托了,我不会浪费你太长时间的,我就是想问件事,问完就走。” “哎?那你现在就问吧,干嘛要进门呢?”家里没人,就她一个女孩子,虽未遥集团处事向来懂得帷幄,但毕竟是生意人,结仇是在所难免的,因此饶是理莎也不得不防着些。 “我……”潘云觉得脊梁骨发寒,被人关在门口的局促和尴尬他还真没体会过,这回还要在这份局促不安中问自己难以启齿的问题。“我想问未风……”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打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的,结果刚开个头就被理莎的大呼小叫打断了。 “等等!你说你叫潘云?”理莎的惊讶程度让潘云也有些吃惊,他一早介绍了自己,这位大小姐都没有好好听人说话的习惯的吗?他嗯了一声,以示确认。紧接着潘云就觉得耳膜发痛,那头的分贝实在是高得有些离谱。 “本尊啊!我竟然还有幸在有生之年见到本尊吗!快进来吧!我是理莎,是未风的姐姐。”一改先前的不耐烦,这位大小姐突然变得热情万分,也顾不上对方是否是真的潘云了,先让他进来,看看“活体”饱眼福再说,抱着这样的想法,理莎毫不犹豫地开门让潘云进门了。 对方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让潘云觉得头皮发麻,绝对有鬼,进门的时候反倒是更加拘束了,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他也不好掉以轻心。 还没走到正门口,就有个穿着纯色连身裙,盘着发的年轻女人来开门了。她身材很好,金色的头发碧色的眸和未风长得很像,站在门口摆出热烈欢迎的架势,看得潘云心里直打鼓,只期待不要遇上什么奇怪的角色。 理莎迎潘云进门后,便就没个消停,倒不是忙着端茶送水,而是忙着替潘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照相,弄得潘云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偏偏又知道眼前这个有着欧美血统的大小姐是未风的姐姐,是现在自己唯一的希望,不好开罪,只好僵硬地任由理莎摆弄。 拍了约莫一分钟,理莎终于收起了相机,大叹大功告成,邀着潘云坐下了。 活了二十八年,潘云第一次遇上这么个奇怪的女人,只能将她种种怪异的行径归为文化差异,应了一声,就乖乖坐下了。 “你是来问未风那小子的情况的对吧。”正在潘云盘算该怎么把话题转到正题上的时候,理莎那头反倒是主动回归正题了。 “嗯。”潘云的双手交握,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理莎解释比较好。“我听说未风要结婚了是吗?” “是。”理莎回答得毫不含糊,整个人向后稍微挺了挺,双手放在膝上,做出谈正事的姿态,“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潘云听她这么问有些奇怪,却迅速明白过来,未风那小子曾经这么胡闹,未家人估计都是知道他和未风的事情的,想必这个自称未风姐姐的理莎也对他的来头一清二楚。 “我……我只是觉得怎么会这么突然。”潘云稍微垂眼,看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绿茶。 虽已经知道对方大概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但心声梗在喉咙口,等说出口时就变得婉转了许多。 “就想问这个么?”理莎稍微收敛了笑意,碧色的眸中有了一丝的轻慢,口气也不由地更加疏冷起来。 潘云愣了一愣,又问了句:“现在婚礼进行得如何了?”他本来到这就只打算稍微摸清楚情况的,原本就没打算把自己心急如火的心情袒露,所以虽然知道理莎这句话的深意,却也没再多说其它。 理莎却是直肠子的人,从不习惯弯弯绕的试探,干干脆脆地冷笑了一声,暗叹未风情途多舛爱了个闷骚的弯肠子祸害。“我想,婚礼是否仓促和进行到哪里,我没有义务和个外人汇报吧,如果你过来就想问这个,那真是不好意思,或许是我认错了同名的人,请回吧。” 果然说女人是最多变的,未家女人的思想就更是令人难以预测,潘云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被对方下了逐客令。 “这是什么意思!”潘云终于还是有点着急了,他可听说了,未风的婚礼并非开放式进行,凡是到场的客人都要凭着请柬才能够入堂,而显然他没有收到请柬,本想着来这一探究竟顺便骗张请柬的,可对方这架势似乎是不想和他再多说半句了。 “没什么意思。”理莎冷哼一声,“只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大失所望而已。”理莎站起身,开了门,直截了当地叫潘云快点滚,不要在她眼前扎眼。 潘云愣了一愣,顶着潘家少爷的名号,从小到大,他从未被这么对待过,眼前这个五官精致的窈窕女人骨子里竟是粗暴直接到极致的人。但就这么被赶出来,潘云还是不甘心。不仅什么都没问到,反倒是和未风身边的人,结了仇。虽然他现在仍旧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是哪点得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 见他只是愣着,不肯走。理莎到也没真做出什么粗暴的事情,只是把门开得更大了些,然后重新回到客厅坐下,视潘云为无物,自顾自地翻起放在茶几左侧的杂志来。 而潘云干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此刻,却听到理莎冷着声音道:“我从陆离现在的恋人温陌那里听说,潘云是一个敢爱敢恨,没有纨!子弟通病的男人。也从他那边听说了十几年前有个叫潘云的男人,站出来为当年怯弱的陆离“顶罪”的豪举。更从我那个一根筋,在爱情里不懂变通的笨弟弟那里听说了无数潘云的好,谁知今天见了面,才知道……”理莎刻意拖长了这音,端起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杯抿了口继续说道:“谁知今天见了面,才知道,潘云不过也只是个不敢承认自己内心,和当年的陆离一样蠢的懦夫。”理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过杂志,潘云却明白这番话明摆着是说给他听的。 如果是摆在几天前,他可能会因这些话暴怒地反驳——他才不像陆离。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但他可没忘,当年的陆离有多么的孬! 潘云仍旧记得,那年他们还在读高中,陆离和温陌的恋情被同校拍的接吻照片揭发出来,而因为照片里只有温陌的正脸,而另外一个人只被拍到背影,所以陆离选择沉默,不敢承认和温陌的感情。做出乖乖好学生的样子,袖手旁观,让温陌一个人站在亮处,承受苛责。 可现在……,他竟然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反驳理莎的话。 这么些天,潘云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的反复。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能有勇气承认对温陌长达十年的单恋,却没有办法点破自己对未风的好感。 他不知道自己在和计较些什么,失去未风,明明已经难过到不能自已,却还要装出一切安好的样子,不知道给谁看。 对于爱情他潘云明明比谁都来得直接啊!当年他有胆站出来,承认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同性恋”罪名,为什么现在却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所有人他爱未风呢!这是为什么呢! 潘云也曾一遍遍地问自己,但似乎找不到答案,只能千篇一律地拿未风始终不是温陌的借口来做搪塞。始终不敢承认自己是吃一堑长一智地在爱情里变得精明起来,懂得不把自己放在主动的地位,用无所谓的假象来迷惑所有人,把自己保护起来。——虽然他试图极力否认,但在铁铮铮的事实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承认,这么多年,他把自己的心放在温陌面前,却一再被虚掷,被对方用好兄弟的糖衣炮弹攻击,纵然他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还是被伤得不轻。 他已经不年轻了,张狂年代最单纯的感情他倾覆给一个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他心里空空的,生疼生疼,以至于没有气力冒着再来一次的风险去毫无保留,开诚布公地爱一个人。他知道这样对未风不公平,可他……真的没有办法像曾经爱温陌那样爱未风。 “回去吧,潘云。”理莎放下手里的杂志,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语气没有开始热烈,却也不是前刻的刻薄,像是同潘云开了许久的玩笑后突然正色了。“我发现你配不上未风。”她说得太认真了,以至于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潘云的心突然痛得厉害。 “你甚至没有胆子对着我承认你对未风的感情,你又怎么保证自己追到法国,面对未风本人能说出你的内心?”理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潘云,把他面部细小的表情变化尽收入眼底。“作为未风的姐姐,我要保护我弟弟,不能让只知道保护自己的你,在他试图远离你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动摇他。未风没你想得这么坚强,你要是反反复复,他也会痛,也会难过,所以,对不起,请回吧。” 潘云终于耐不住了,肩膀垮了下来,他把脸埋在手心里,倒也不是在嚎啕。只是心里的苦闷,无处宣泄,往上涌,头疼得厉害,眼也花得厉害,嘴里也尝出了血腥味道,就这么用手扶着额头以缓解无处释放的压力。 “喂,你还好吧!”开始理莎没在意,只以为潘云是在难过,但是过了很久也没从他听到任何动静。理莎皱起眉头,合起杂志,走到潘云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潘云头痛得实在太厉害了,胸口也像是有团火在烧,口感舌燥得只听得到理莎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边作响,极力地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嗓音说了句:“没事。”便打算站起来。 他现在觉得非常不舒服,腿肚子都打颤,在这种情况下,再赖在人家的地盘,就似乎不是这么合适了。打算先离开,之后的事情,等他好好想想再做决定。“我先走了,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脸色太难看了,潘云。”在他想要出门的时候,理莎却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坐回来。” 潘云被一拉一个踉跄,没站稳干脆是倒下了。 理莎脸都绿了,“你怎么了!”,边问边弯腰下去扶。 潘云试着坐起来,“抱歉,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头有点晕。” 理莎叹了口气,“真是难看死了。”虽然是这么说,却还是帮着潘云站了起来。“你先再坐会儿吧,看你是一个人开车来的,这种状态去开车是嫌祸害了我弟不够还想去害别人吗!” 潘云苦笑了一声,坐回沙发上:“我哪有那本事去祸害他,是他……”,潘云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又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配不上他。”未风对他,坦然得仿佛有怎么也耗不尽的热情,不像他畏畏缩缩,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贻笑大方。 “算了算了,实在是两个白痴,真是没办法指望你们两个变聪明!”理莎也重新坐下,盯着看上去非常疲乏的潘云,“我想你需要帮助。” 潘云还在神游中,太阳穴胀胀的,突突地在跳动,听到理莎这么说,眼睛稍微亮了一些。 理莎看他是有兴趣的,在心里大笑三声。——最后还不是要老娘出马,才能搞定一切! 最后潘云是打车回去的,整个人迷糊得很,注意力很难集中,理莎猜他肯定是这几天没睡好,他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苦笑,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自认为不是冒冒失失的人,可自从认识了未风,他就没正常过,总做些不像是自己会干的事。 上车的时候司机问去哪里,潘云脑子里乱乱的,人也昏沉沉,不假思索就报了未风别墅的地址,等车子开了一半的路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得知未风回法国后他就住回自己家了,所以这个时候再去未风那似乎不太合适。 虽然想说还是住回自己家,但他也只是想想,没真的开口。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潘云心里不像过来时那样的沉重,却还是有些担心。理莎给他出了个主意,十个和他心里构想的那个非常相似的主意。这是潘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想出过最荒唐的主意,他原本是想自己在心里掂量下,再决定是否要执行的。可理莎却给了他一个许诺,说她会尽其所能地帮他。但是不知为什么,潘云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感觉,理应松一口气的,可是却没有,反倒是有种说不上紧张的窒息感,潘云把脸贴在车窗上,冷冷冰冰的玻璃也没能让他的头脑清醒点。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开始还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没在意,现在情况似乎恶化的趋势。迷糊中记起,似乎自己和未风这些年的第一次相遇,和如今的状况也很相似。 他也是头脑发昏的状况下看着一路的风景然后被未风带回家里。 突然记起头回和未风的性事,很是好笑的被霸王硬上弓了,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饶不了这小子,谁知道之后的相处里,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小魔头倾心。 玻璃窗因潘云呼出的热气而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雾气,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爱上他的原因,大概是那个人太温柔了吧,潘云突然这么觉得,拿额头抵着窗户,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和未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算不上经历过惊涛骇浪,那段时间只是单纯地想摆脱未风,而未风也只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缠着自己。 未风的温柔,是非典型性的。虽不是放纵任由、臣服听从,却体贴入微。让潘云有种被重视被关心着的感觉,因此即使一直抗拒着未风的感情,潘云却没真的做出逃离的事情,反倒是贪图未风的体贴,而选择留在未风身边。 一边做出抗拒的样子,一边却又迷恋着未风的体贴,潘云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太自私了。 几经周折,潘云终于到了法国,第一次来这里却也没有别心思观光,整天窝在酒店,心神不宁,心事重重地等着未风“大日子”的来临。 这天晚上潘云洗完澡,才发现忘记拿浴袍,无奈至极,只得光着身子出了浴室,走到落地大衣橱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体有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这些年刻意锻炼而形成的薄肌肉竟然没有了,小腹平得有点可怜,两旁的肋骨都清晰可见了。 潘云打了个寒颤,自己竟然因为未风的离开而体重骤减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细细想来这些天似乎确实没怎么好好地吃过饭。他开了衣橱,犹豫了一小会,最终决定穿得整齐些,出门吃点东西,这天除了早上客房服务叫了些面包牛奶就没吃过主食。 对法国潘云还是相当陌生的,因此一个人出门,语言也不算通,没办法找到什么好餐厅。不想离酒店太远,附近逛了一下,没找到好吃的,潘云就乖乖回了酒店,到酒店五楼的餐厅用餐。 去餐厅的时候,潘云是没想到会在餐厅遇到未风的,因此一点没做心理准备,所以在电梯门开后,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在等电梯的未风的时候潘云着实吃了一惊。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潘云心里不像过来时那样的沉重,却还是有些担心。理莎给他出了个主意,十个和他心里构想的那个非常相似的主意。这是潘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想出过最荒唐的主意,他原本是想自己在心里掂量下,再决定是否要执行的。可理莎却给了他一个许诺,说她会尽其所能地帮他。但是不知为什么,潘云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感觉,理应松一口气的,可是却没有,反倒是有种说不上紧张的窒息感,潘云把脸贴在车窗上,冷冷冰冰的玻璃也没能让他的头脑清醒点。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开始还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没在意,现在情况似乎恶化的趋势。迷糊中记起,似乎自己和未风这些年的第一次相遇,和如今的状况也很相似。 他也是头脑发昏的状况下看着一路的风景然后被未风带回家里。 突然记起头回和未风的性事,很是好笑的被霸王硬上弓了,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绝对饶不了这小子,谁知道之后的相处里,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小魔头倾心。 玻璃窗因潘云呼出的热气而形成了一片模糊的雾气,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爱上他的原因,大概是那个人太温柔了吧,潘云突然这么觉得,拿额头抵着窗户,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和未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算不上经历过惊涛骇浪,那段时间只是单纯地想摆脱未风,而未风也只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缠着自己。 未风的温柔,是非典型性的。虽不是放纵任由、臣服听从,却体贴入微。让潘云有种被重视被关心着的感觉,因此即使一直抗拒着未风的感情,潘云却没真的做出逃离的事情,反倒是贪图未风的体贴,而选择留在未风身边。 一边做出抗拒的样子,一边却又迷恋着未风的体贴,潘云这时才觉得自己真的太过分,太自私了。 几经周折,潘云终于到了法国,第一次来这里却也没有别心思观光,整天窝在酒店,心神不宁,心事重重地等着未风“大日子”的来临。 这天晚上潘云洗完澡,才发现忘记拿浴袍,无奈至极,只得光着身子出了浴室,走到落地大衣橱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体有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这些年刻意锻炼而形成的薄肌肉竟然没有了,小腹平得有点可怜,两旁的肋骨都清晰可见了。 潘云打了个寒颤,自己竟然因为未风的离开而体重骤减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细细想来这些天似乎确实没怎么好好地吃过饭。他开了衣橱,犹豫了一小会,最终决定穿得整齐些,出门吃点东西,这天除了早上客房服务叫了些面包牛奶就没吃过主食。 对法国潘云还是相当陌生的,因此一个人出门,语言也不算通,没办法找到什么好餐厅。不想离酒店太远,附近逛了一下,没找到好吃的,潘云就乖乖回了酒店,到酒店五楼的餐厅用餐。 去餐厅的时候,潘云是没想到会在餐厅遇到未风的,因此一点没做心理准备,所以在电梯门开后,发现面前站着的是在等电梯的未风的时候潘云着实吃了一惊。 未风也是有些小惊讶,但是很快收敛起脸上的表情,挂起客套得让潘云觉得厌烦恶心的笑脸,说了句“好巧。” 潘云真是想一巴掌拍上去,然后破口大骂:“巧个大头鬼!老子是专程为你来的,知不知道啊!” 但从未风身后餐厅走出来个漂亮的白人女孩,笑盈盈地走过来,然后自然亲昵地挽住未风的手臂,对着未风说了一番让潘云云里雾里的异国话。 这让潘云生生地把这句话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了个自己都听不到的“嗯”字。 未风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客套,漂亮的眼睛笑意充盈,却让潘云说不出一个字的真心。“我们要走了,以后联系吧。”未风对着潘云说,“我的电话陆离该是给你了吧。” “嗯。”潘云痛恨自己单调的响应,双手插入两侧的口袋,然后微微曲拢,让指甲深陷在肉里,代替自己的咬牙切齿。 未风他们进了电梯,潘云却还是不懂礼数地呆站在原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潘云突然转过身子,用手阻止了正在闭合的电梯门。 未风的表情有了略微的变化,却仍旧是客套的,“还有事吗?” 潘云低着头,用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未风,我想和你谈谈。”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偶然的相遇不正是说明,他们两个人有缘吗?潘云这么认为。 未风有些错愕,终于主动的潘云却没有让他有受宠若惊的喜悦感,他只是轻轻地笑哼了一声,用反问的口吻问道:“潘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呢?” 潘云呆住了,多日的心理建设似乎这么轻易地就出现了裂痕,他有些颓然地抽回手,“喔”了一声,然后后退了两步,电梯门又开始合拢了。 潘云抬起头,看着未风,说了句:“未风你瘦了。” 未风眼里出现了波澜,胸口的酸意蔓延开来,几乎就忍不住夺门而出了,想把眼前的人狠狠地揉进胸口,骂一句白痴。——他的潘云,在哭。 可未风还是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站着,看着电梯门关上,把潘云一个人关在门外。 未风下了楼,出电梯。送身边的女士上了一早在大堂门口候着的车,然后面无表情地掏出行动电话拨号。等理莎那头接通了,咬牙切齿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他哭了,我觉得在这么下去事情一定会被你搞砸的!” 理莎没有想到未风这通电话是打来兴师问罪,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不会的,要相信我,事情安排得很不错,你自己做好分内事就行了。至于他难过,那是好事呀,万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之后理莎的一些话未风几乎是没有听得进去的,只是觉得太过于乐观也不是什么好事。好不容易等到潘云发现了他自己的感情,他们在这边吊他的胃口,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不厚道。好吧,他承认,只要让潘云难过,他就觉得寝食难安,只要潘云难过他就心疼得厉害。不过最后要承认的还有……潘云为他落泪,他很高兴,很开心,感觉多年的执念有了被回应的感觉。 潘云看着电梯下去,整颗心都皱起来了,已经说不上是疼了,这种感觉,无言以述,如鲠在喉。让他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熨平整再重新放回。 他站在电梯口很久,最后才转过身,进了餐厅,发泄似的胡点一通,然后味同嚼蜡地一点一点吃掉。 前菜主菜餐后点,在潘云的要求下被送到餐桌前,可他吃得不够快,以至于两人的桌子已经放不下多余的菜了。 他和未风的感情也是这样的,因为他对温陌的念念不忘,让自己沉浸在对温陌的感情之中,以至于无法思考更多他与未风的事情。最后,因为他对前段感情的消化不良,而导致他和未风,还没有真正开始却已经快要结束了。 服务生看菜多得放不下也就不好把菜都堆着,只能和他商量把新来的菜点先上给其它桌,这桌的等潘云吃掉些再上菜。 潘云却像是被拔了刺的刺猬,变得不好沟通,恶狠狠地用拙劣的法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他要换大桌,不想把属于自己的菜让给别人。 服务员第一次看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客人,但毕竟是客人也只能帮着潘云换了一桌。 潘云恨不得把餐盘里的焗蜗牛当成是未风,这样他就可以花时间把所有的东西嚼烂了咽下肚子,不用担心任何人跟他抢。 他是潘云,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 他是潘云,那个在感情上从来执着,却总是慢一步的白痴。 像是有人在他胸口埋下了细小的刺。起初,他并没察觉,所以也就没有在意,伤口偷偷结了疤,刺长进了肉里。而如今,那根刺似乎要被强制性拔除了,这时候才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很安静,吃得却很用力,顾不上礼节地把盘中的菜肴切得滋嘎作响,放进嘴里嚼得很认真,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食物上,吃着吃着却还是难受得不行。 一餐结束,潘云回了酒店,找出理莎的电话,打过去,大概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已经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再去追回未风了,他不想自取其辱。 理莎先是沉默,暗自在心里叫糟,未风的担心似乎在变成现实。潘云想要退缩了。 但沉吟半刻还是淡定地开了口:“原来未风在你心里始终是比不上温陌。”理莎又扯出温陌说事了。 潘云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像是所有的努力和付出被全盘否认,到头来还是让人觉得是他负了未风。他是在努力的,放下所有追到法国。怪只怪未风人实在太固执,爱和不爱都太过坚决。 “你为温陌可以赴汤蹈火,对未风只是碰了几个钉子而已,就说出想要放弃的话?听说,在你那,小风可不止碰了这几个钉子。”理莎其实心里挺没底的,却还要装作淡然的样子,给潘云分析道理。 潘云眉头一皱,听说?听谁说的?他心里怀疑,却没有点破。 理莎絮絮叨叨分析了不少,都颇有道理,潘云虽是被未风的冷漠客套伤得浑身乏力,却还是在理莎一大堆歪理下投降。虽是口口声声没有力气去追回未风,但实际上还是对未来的最有一搏充满希望,毕竟若是真的想放弃,他不该吃完晚餐乖乖回酒店,而是应该订张机票直接回国。这才是潘云的作风。 在浑浑噩噩的心痛如绞里,潘云等来了未风的大日子,由于未风的订婚对象是在法国当地颇有名声的政客之女,而撇开未家之子的光环,未风本身也是被时尚界称为“FINER”的传奇设计师。各类经济杂志、时尚杂志的记者蜂拥而至,场馆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潘云原本是想要Taxi过去的,但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只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车子,好在下榻的酒店有为VIP客人备用的车,潘云租了一辆,要了个司机。 看着场馆外的人群,潘云有些庆幸理莎有提前把请帖给他,至少自己不需要这么狼狈地试图挤进去。 “先生,我能看一下您的请柬吗?” 有请柬的客人走的是铺着大红色毛绒地毯的特殊通道,门口守着身着黑色西服内衬为白的统一服装。潘云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地把请柬递出去,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下看到未风他们第一件事该做什么。 “抱歉,先生,我想我不能让您进场,这张请柬是假的。”负责安检的保安阻止潘云进门,再看潘云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更加确定他是没有真的请柬想来浑水摸鱼的食客。 潘云总共会那么几句的法语,还是来法国前临时学的,完全不懂为什么保卫会把自己往外拦,他的眉头逐渐地皱起来。 虽看他似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保卫还算恭敬地继续耐心解释。 潘云还是没听懂,“Sorry,I‘m stranger here.Can you speak English or mandarin?”[抱歉,我刚来法国,你能说英文或者中文吗?],潘云高中、大学期间英语出奇得烂,可由于负责公司市场这块,而潘家的生意也有国际贸易的部分,所以口语还算过关。 好在保安是能说英语的,于是用英语重新告诉潘云不能进场的理由,并向他表示歉意。让潘云离开。 潘云一怔,却没多说什么,捏紧保安还回的那张的请柬,低头看了许久,默不作声地退出了进场的人群。 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那种耻辱感不亚于被逼着在众人面前跳大象舞。他放下很多东西,走到这里,却屡遭不顺。到头来连口口声声说要帮他的理莎都在玩他。 法国的天气是不算冷的,潘云却缩了缩脖子,莫名地感到冷,把手连同请柬收进口袋,往回走。随行的司机以为他是想回去了,下车给他开门。 他不是不生气,他是气得不行,几乎想要一拳把站在门前笑得客套的保镖打倒在地,但是最后还是压下气往回走,想说回车上打给电话问问理莎是什么意思。 潘云走得很慢,颀长的身形在光照下在地面上投射出被拉长的身影,他头微低着,像是在思考事情。 司机微微弯腰,做出请潘云上车的姿势。 潘云抬腿上车,坐在车里,阴影打在他脸上,他表情有点木然,掏出手机,拨理莎的号码。 拨了几次,要不是没人接,就是中途被人按掉了,潘云心里大概有数,理莎是什么意思了。 他安静地坐在车里十多分钟,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么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司机问他有什么地方要去,他也不答话,只是安静地坐着。 “!”这声响动把坐在前面的司机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只见潘云已经点了根烟,一拳打在车玻璃上,骂了一句SHIT,开门下车。 出了车门,就把烟丢了,把烟蒂踩得扁扁的,挤开人群走去会馆侧门。 侧门是一扇落地的玻璃门,从外还能够窥见馆内的情况,华灯溢彩,双双对对。主角未登场,却已经有些热闹了。 门口挤了挺多娱记,潘云一时间也没办法接近。 环顾四周,潘云走向一角落,弯腰拾起地上的石头,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暗自觉得还是有些重量的,默默地走到窗前便是一投。 “!当”与门相接的落地玻璃窗上一个大洞,大家都惊呆了,娱记们先是静默,有反应快的端起相机就是一阵猛拍。 潘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拍拍手,把手重新放进口袋,嘴边浮起一抹笑意,大咧咧地走到落地窗前便是再加了数脚。玻璃碎了一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光打在潘云脸上。 未家做得太过分了,而潘云也表现得太好欺负了。让人很容易忘了,潘云到底是怎样的人。 从初中开始便从未服过一次软,年幼时不懂,有人惹他,便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无论来人是谁,同学老师一律通杀,以至于到了高中,和志同道合的三个好兄弟成了恶名昭彰的“四人帮”,成为不良学生中的极品。上至校长下至学生无不“闻风丧胆”,犯下的错误是擢发难数。 而年长后,因为照顾家里的生意的关系,他的脾气确实是被磨软了些,也懂得用权力金钱和计谋代替暴力来解决一些事情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潘云成了个好欺负的软脚虾。 他是潘云,是潘家的二少爷。自小便是一路横着走过来的,有看过谁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的吗? 这个时候潘云的爆发绝对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虽是很久没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对于潘云来说,有的时候用其它办法无法解决的事情还不如干干脆脆地使用暴力来得干脆。 就像现在——他规规矩矩地用请柬进不了门?没关系,他可以砸了窗户进去,反正他就只是想进门而已,达到了目的,前者和后者也只是手段不同,没什么不好的。 保安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张狂的人都是愣了很久,但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分工明确,有的试图把潘云控制住,而有的则去阻止娱记乱拍照片。 可潘云要是这么好解决,就不叫潘云了。虽然被一群练家子围着,却一点都不慌张。上下打量,估摸着对方的实力,然后果断出手。还算轻松地解决了挺多保全。 可到底对方是人多,潘云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很快地身上挂了彩。有个保镖从后面偷袭他,将他放倒,潘云重心不稳,摔倒在一堆碎玻璃上。 浑身是玻璃渣子,“妈的。”太多年没受过皮肉伤,潘云痛得龇牙咧嘴,部分的玻璃还刺进了小腿肚子里,疼得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潘云勉强站起来,白色的内衬已经渗出血了,手心里也全是玻璃碎渣。 保镖们没想到会弄出血来,而且也没弄清潘云的身份,一时面面相觑。娱记们乘机又拍了一堆的照片。 也有力气大的挣脱了保镖们的控制,对潘云进行近身的采访。 “请问先生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Finer的结婚宴上?” “请问您对Finer仓促订婚结婚有什么看法?” 娱记们无视潘云有些严重的伤势,只顾着采访出自己想要的猛料。 而被它们包围的潘云面色惨白,站得摇晃,又听不懂娱记的一番连珠炮般的提问,只是皱着眉头。 末了,终于有明白人,了解到这张有着东方面孔的肇事者似乎听不太懂法文的事实,改做用英语交流,更有聪明的,试着用中文采访。 潘云浑身都痛,好在被娱记们这么一搅和,保镖们反倒是被隔在人群外了。他在镜头面前到是没紧张,露出笑容对着镜头道:“我是来找未风的,我想问问他十年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云哥哥,那小风乘飞机去法国,好好学习,赚大钱然后买漂亮的戒指娶你!”那年,男孩破涕为笑时许下的承诺,曾被潘云虚掷,如今想来确是甜蜜至极的誓言。 而他一时兴起的应许,也让未风记了这么些年,他不信,未风能够这么轻易地放下。 未风是谁?有部分娱记似乎对这个陌生的中文名字感到疑惑,左右相顾。 也有做足采访前期功课的,知道未风即是Finer,争相涌向前希望能够听潘云多说些。 “请问您和Finer先生是什么关系?Finer先生做出过怎样的承诺?” 潘云痛得厉害,却是目光熠熠,但他没有直接回答娱记的问题,只是借着镜头把心里话说出来:“未风,我是来找你的,我不准你结婚!” “哦?你不准?”柔和的女声转移了娱记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让开,转身拍摄走过来的女人。 来人是理莎,头发盘起,淡妆浓抹,穿着一条红色褶皱收腰的经典款拖地晚装,很是优雅贵气。 潘云对这女人是一肚子的气,看到她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皱起眉头,冷眼瞧着她。 “你有什么资格不准?”理莎见了潘云这番狼狈的模样,有些吃惊,却掩饰得很好,“未风要结婚了你才追过来说不准,你不会觉得太迟了吗?” 潘云盯着理莎许久,突然笑了,“迟还是不迟,似乎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未风人呢?” 理莎好像没想到潘云也会说这么火药味的话,她都已经习惯男人的静默了,“他在哪不关你的事,不过你现在这样已经严重影响了,今天的整个行程安排,请你离开,不然我会让保全们送你离开的。”理莎翻脸不认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似乎忘记了,是谁忽悠煽动潘云大闹会场的。 潘云依旧是笑:“理莎小姐,别人不知道是可以原谅的,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吗?我今天本来就是过来捣乱的。”他身子往前倾了倾,步伐向前迈了迈,转而向媒体镜头笑道:“我今天是来抢新郎的。” 娱记中听得懂中文的不多,却不是没有,有从国内赶去的娱记听到潘云这么说猛拍相片,却被一群白人脸孔的娱记借着身材高大的优势挡在外头,没办法近身,只能鬼吼着:“请问先生,打算如何抢?有多少把握?” 潘云到像是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抿起嘴沉思半晌后开口:“你也看到了,今天的婚礼估计是没办法如计划进行了,我的计划也大概完成了一小半,至于成功率,那要看新郎本人咯,看看他是要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还是选我。” “潘云你不要太过分!”理莎看他说得越来越过分,厉声制止。 潘云却没理会她,“有好心人,告诉我整个婚礼的行程安排吗?我要看看以现在流血的速率看,我能不能撑到未风露面。” 可能是他太不按常理出牌,让娱记们愕然之余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把戏,又或许这种戏码不是每天都有的爆料,因此有很多人想看好戏。大家几乎是争相告知。 眼看场面再次陷入混乱,后面却有几个保镖趁着潘云不注意动了手。潘云只觉得劲间一痛,后脑勺也被猛击了一下,就神志不清了。 理莎吓得脸色惨白,这个事态越发超出她的控制了,她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在最后吊吊潘云的胃口。 她没想到,有保镖会在媒体面前公然动手,虽然潘云看上去确实像是来找麻烦的。 娱记们看事情主角竟然被保镖打晕了,又是一片混乱,试图围上去拍个够,却被理莎厉声制止。 出手的保镖还认为自己只是恪忠职守,想说总算替老板摆平了个大麻烦,抬头却见理莎脸色惨白,直觉告诉他们事态不妙。 “立刻给我叫救护车!”理莎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仍然呆站着的保镖吩咐道。然后弯下腰试图亲自扶潘云起来,却因为潘云浑身的玻璃渣子而无从下手。 “我死定了。”理莎觉得自己这回惹大祸了,不由地头皮发麻,手心出汗,掏出电话,拨给未风。 尾声 消毒药水的味道,潘云睁开眼时,意识实际上仍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首先入目的是一脸担忧的理莎,他大脑反应了几秒钟,立刻闭上眼睛,他不想见到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刚闭上眼睛却听到理莎的大呼小叫,“潘云潘少爷,你不要装死呀!好不容易我才等到你醒的!我求你了,快睁眼吧,不然我要被未风那小子杀了喂狗的!我还很年轻,我老公也很爱我,我还没有生过孩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这做戏的成分也太重了一些吧,潘云轻轻皱起眉头,却还是不打算理会这个女人。 理莎见他还是没有打算理会自己的想法,急了直接趴在他耳边大吼大叫。“我错了,我原本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好吧,我承认,我有抱着想看好戏的恶劣想法,但是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和我的那个白痴弟弟增加些情趣!呜,你原谅我吧!” 实在被这大小姐吵得没办法,潘云重新睁开眼睛,用沙哑的声音说:“吵死了。” 理莎在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和潘云计较这些不尊重“长辈”的细节问题了,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潘云:“你醒啦?!” “嗯。”潘云浑身乏力,不想和她多说,先是环顾四周,最后盯着天花板,问道:“我在医院?” “是啊!浑身都是小渣子,头上还被那个神经病保镖打了,当然是进了医院,这都住院第四天了,医生说你不止是皮外伤,而且还严重营养不良,情绪不平。害我被未风冷暴力对待了。整整四天他除了冷冷地看我就是冷冷得看我,也不肯听我解释。还放话说要是你出问题,我就死定了。”理莎趴在潘云床铺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潘云嫌她吵,转过头,不想听她说下去,“未风他结婚了吗?”他这么一闹,效果应该是不错的吧。 “还结个屁啊!”理莎爆了粗口,“即使未风那小子想结,女方家里也不同意了。你大闹会场的事情都挂了两国报纸,和好几家国际版头了。都说你是未风那小子的情夫,乱七八糟什么八卦内幕都出来了。” “嘿。”潘云咧开没什么颜色的嘴唇,“算那小子倒霉,谁让他招惹我的。”他兀自笑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问:“未风呢?他什么反应?” 理莎知道潘云想知道什么,开始想再逗逗他,但之前已经因为自己爱恶作剧的恶劣爱好,已经闯了太多的祸,所以也只能乖乖地如实相告了。“他急疯了,首先就拿打你的那几个人开刀,很恐怖的,很血腥的!接着倒霉的人自然就是苦命的我了,忙前忙后帮着你们复合,还给未风出了这么多主意,他竟然说翻脸就翻脸的!” 潘云眯了眯眼:“出了这么多主意?”他停顿一下,回头去看理莎的表情,窥见了一丝的不自然,“你和未风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呢?理莎小姐。” 理莎笑得非常尴尬,却知道自己做了太多对不起面前这个人的事情,所以……嘿嘿嘿,只好对不起那个对她态度恶劣的混账弟弟咯! 她“坦白”地交待道:“其实是小风求我出主意的,他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哦!我是从犯,被逼无奈的那种哟……” 再说未风,他是被逼着回家休息的。 潘云出了这样的问题,他整个人都是戒备状态的,然后刺猬状态撑了四天,被全家架回去休息,但是躺着没过几小时,就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到医院去看潘云了。 未风推门进病房的时候,潘云已经醒了,脑袋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腰下垫着软枕,一只手缠着厚厚的纱布,没有受伤的手里捧着书,坐在阳光下,看上去很安静,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还算精神。 未风眼睛一亮,却不禁心里埋怨,怎么潘云醒了都没人通知他! “云,你醒了?好些了吗?”未风走到潘云床前,心里有些忐忑。虽然已经从理莎口中得知,潘云为他不惜大闹会场,但是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美梦竟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半躺半坐在病床上的潘云,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造访似乎非常吃惊,他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即很是防备地皱起眉头问:“你是谁?” 未风听到这三个字,只觉得一阵眩晕。他碧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潘云见未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迟了一迟,却仍旧是防备的。他放下书本,把身子往床里侧缩了一缩,继续说“你可能进错房间了。” 未风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还在做梦,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觉非常真实,这真实的触感,再一次提醒他,现在发生的如同八点档一般的狗血桥段,都是真的——潘云失忆了,不再记得他,遑论爱他。 未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扑向潘云,试图抱住对方。 潘云见未风还杵着不走,居然还像疯了一样试图抱他。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体拼命往后躲,避开未风一个又一个拥抱,还伸手按了护士铃。 两个人就这样,你抱我躲地对峙着,没等到护士,却等到了理莎。 理莎看到未风在潘云这里,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小风,你怎么来了!” 她走到潘云床前,看着主角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可波光熠熠的眸子却里带着某种玩味:“看来也不用我告诉你了,你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表情恰到好处,有遗憾也有惋惜:“潘云他失忆了。” 这句话,对未风来说,不啻惊雷。他心的一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那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在一瞬间便成了泡影。他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摇晃了几下才站定身子。 按未风的性子,这个情况该是好好爆发一下的时候,可他实在是太难过了,根本没力气去爆发,各种委屈各种不甘心,让他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把潘云扯在怀里,狠狠地抱住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允许你不记得!你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喜欢我的……”他的脸埋在潘云的肩窝里,声音模糊不清。 潘云只觉得自己的肩颈慢慢地被液体状的东西打湿,他沉默了一刻,终于叹出一口气来。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抱住未风颤动着的背:“我还是没办法像你这个小混蛋一样狠心!骗我这么久。我……”潘云的声音顿了一顿,脸也红了起来。磨蹭了好久,他才得以在理莎双眼放光的注视下,俯在未风耳边轻声说:“我哪止一点的喜欢。” 他是潘云啊,那个对待爱情,曾经比谁都坦白,后来比谁都胆怯的潘云。 他等了温陌十年,等来的却是一个落空的拥抱。一个人能有多少勇气?少年时候被磨尽的勇敢,又岂是那“一点点的喜欢”能够唤起的? 未风,如你所愿。他终于敢爱你了。他终于放下,他少年梦中念念不忘的温陌。开始爱你了! 未风的心像是被羽毛挠着,他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他喜欢潘云,喜欢了整整十三年。潘云喜欢温陌十年,他喜欢潘云,比潘云喜欢温陌还多三年,潘云等了温陌十年,他等潘云,比潘云等温陌还多三年。 潘云二十八岁,他用了生命的近三分之一去爱温陌。 而未风十八岁,他几乎用尽他全部的年轻,去期待潘云实现他一时兴起的诺言。 “怎么了,还哭啊?都是差一点就订婚的大人了,居然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听到“订婚”两个字,未风的身子又轻轻一颤,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潘云肩上抬起脸,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他的声音还是哭腔很重,好在泪是止住了:“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决定了,等你醒过来,我就想你求婚。不管你答不答应,反正我是决定了,我一定要你嫁给我!就算你的不答应,我也还是要娶你!” 潘云怔怔地看着被推到面前的铂金钻戒,怔怔地看着未风红红的眼睛,以及被风吹散的搭拢在额头的发丝。 这刻,时光仿佛悄然倒流。多年前一个孩子的戏言,一个大男孩一时兴起的随口答应,在这里,即将成真。 “潘云,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们所处的环境并不是那么的温柔精美,还充斥着医院的消毒药水味道,可很明显未风是等不及了,他等这刻等得太久,他抿着嘴唇,心中无数的紧张不安。 潘云前刻的笑容也是凝固的,他胸口那根名为“未风”的刺又在隐隐地不安分起来,弄得他心中又酸又痛,各种滋味难言。 他曾经很喜欢温陌,温陌曾让他感到温暖,感到颓败。可从来没有谁,能像未风那样,让他气急败坏,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的心,像被浸在柠檬汁之中,又酸又涩。 “潘云?”未风见他迟迟不答,一颗心七上八下,又联想到潘云曾列出的他们之间的种种不可能,顿时鼻子一酸,外人眼里惊艳冷淡的名设计师,家人眼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竟又像是要哭了。 潘云被未风这招弄得没辙,他的脸红了红,眼神落在地板上,轻轻点了头道:“好、好吧。” 未风激动地欢呼一声,他打开盒子,还有一肚子准备好的甜言蜜语,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潘云果然还是潘云,他受不了此刻浓情蜜意的“恶心”,一把夺过未风手里的盒子,撇过脸神情不自然地戴上那枚戒指。 未风再一次想哭了,不管多勇敢他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他搂住潘云的肩膀,闷闷地说:“我爱你。” “我也是。” 未风从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够得到潘云如此正面的响应,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愣了一愣,然后撒娇似的想要多听一些,“你也是什么!再说一遍给我听,我要确定一下,我现在太幸福了,很担心都是假的,想再听一遍!” “傻瓜。”潘云也很幸福,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你要听多少遍都是可以的。”他把头搁在未风耳边,柔声道:“我爱你,小风。” 未风漂亮的猫眼碧眸更加亮了,随后弯成幸福的月牙形。 ——我也是,潘云。 全文完